第一章 帝女归来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你别怪姐姐,姐姐只是嫉妒的狠,其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这不,还是我去求皇甫大哥,留你一具全尸,毕竟这天下都异位了,你顾氏的人,全都身首异处了,能有具全尸,已经是皇甫大哥的恩赐了。你啊,赶紧喝了这一杯,指不定黄泉路上还能瞧见你那病秧子的儿子呢!” 表姐祝欢笑的狰狞,让宫人压住顾知晥的双手,朝她灌下毒酒。 唇边的鲜血衬得顾知晥的脸更加惨白,让顾知晥犹如地狱而来的使者:“霖儿何其无辜,虎毒尚知不能食子,哈哈哈,皇甫泽连畜生都不如。祝欢,你可知,佛说因果——”她话音一顿,死气旋即覆盖上眼:“你们在我身上种的因,我定会化成厉鬼,像你们一一讨回!” “缠着她的脖子,封住她的口鼻,戳瞎她的双眼!”祝欢有些害怕,恶毒地下着指令:“看一个废物如何能够找我报仇!” “不!” 顾知晥猛的睁眼,发现自己此时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湖边的湿地上,而身上还重重压着一个人。 这个场景她十分熟悉!上一世,因为痴恋皇甫泽,在得知他被夫子邀请入宫后,顾知晥便打起主意去太液池准备偷看,没想到却被一同前来的祝欢推落池里。落水后被她宫里的太监小禄子救起,结果不知怎么的,自己竟与小禄子搂抱在一起。 可她不是被祝欢下了毒药了吗?怎么没死? 但此下没时间给她细想,顾知晥不动声色伸手在地上乱摸,将找到的石块握在手里,道:“小禄子,你好大的胆子。” “公……公主?你怎么会……醒了?”小禄子惊慌抬头。 “怎么醒了?当然是醒来找你们索命的。”她诡异一笑,趁着小禄子惊慌抬头的瞬间,猛然发力,小禄子瞪大眼睛,直挺挺倒下,顾知晥手中动作不停,一直拍到他不再动弹才作罢。 她气喘吁吁将小禄子推开,上一世,国破家亡,深陷囹圄,早是将娇娇女磨成了遇事不惊的性子,即便她下手极狠,脸上也没有一丝害怕的波澜,只是厌恶地将手上沾染到的血迹往地上擦拭。 顾知晥心里头对重生之事大有疑虑,她撑起身子,左右环顾,在不远处,有个已点燃的紫金小炉,正袅袅冒着烟,若是认真辨来,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飘着一丝甜腻,让人心生燥热。 欢宜香?原来是这个! 他们,这么早便开始在她身上布局了吗? 顾知晥屏住呼吸,冷笑地找了片荷叶,包裹住了小炉,确保烟雾不再冒出,这才呼出一口气,将小炉整个丢进池里。 只是不知道布局的人到底是皇甫泽,还是祝欢?还是二者皆有? 前方忽然传来悉索声,顾知晥此时已经力竭,闪避不及,硬生生与前来探查情况的祝欢的贴身婢女喜儿撞个正着。 喜儿正要尖叫,可音还没发出,只听空气中传来‘噗’的一声,再看喜儿,已经倒下。 “谁?” 那人倒是没有隐藏,应声而出,少年一身紫衣,并未束全发,披下的青丝被风吹拂着,一双如墨双眼带着戒备与探究。 顾知晥却在看见是他后骤然欣喜,直呼道:“宋昭?宋太微?” 宋昭挑眉,一个深宫公主,如何知道他的字? “你来的正好,我一人抬不动他们,你来帮我。”顾知晥招呼他道,浑然未将宋昭当做外人,也不在意他们如今乃是‘第一次’见。 上一世里,顾氏皇权岌岌可危,庆阳帝被害,朝中许多人已是归顺逆党皇甫氏,太子顾知行身侧只剩下安国公独子,那个被称为玉面杀将的宋昭一直忠心跟随。 前世的经历让她对宋昭有莫名的好感,也不去想他究竟为何会在此地出现,还帮她解决了喜儿。 宋昭双手抱胸前,迟迟未动,顾知晥不明所以,正待发问,忽见他上臂衣衫被割裂出,一条长长刀伤自肩膀划到手肘,鲜血尚未完全止住。 “内宫深处,你怎会受如此重伤?” 宋昭眼里的探究越发深了,一个深闺公主,见他浑身是血,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冷静发问,这不是他所听闻的‘玉猪公主’的性格啊? “有人来了!” 宋昭习武,耳力更甚于她,顾知晥不疑有他,将他往方才芦苇丛中推去,“你先躲进去。”随后奋力将倒在地上的喜儿拖到小禄子身侧,三下五除二的将他们二人衣裳褪去,将喜儿翻到小禄子身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与无根之人苟且,亏你们想得出来。祝欢,本宫送你婢女这份大礼,看你如何收下。” 做完这一切的顾知晥脸不红心不跳,让宋昭更加侧目,听见顾知晥低声朝他问道:“宋昭,你可有打火石?” “火石烧的太慢,很难引人,用这个。”宋昭不问缘由,仿佛早就知道她要做什么,直接丢来一样东西,顾知晥低头一看,竟是磷粉。 “你带磷粉进宫?” “绾绾?绾绾?!”穆皇后的声音传来,顾知晥不再细想,用打火石打出火苗,将磷粉快速一撒,随后猫腰钻到宋昭所在的芦苇丛中。 轰的一声,顾知晥点燃的那一小团火苗猛地蹿高,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这里!” 侍卫循着火光而来,砍开荷叶,却见喜儿与小禄子搂在一起,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耽搁,扛起两人就回去复命。 而此时原本正在湖边另一侧举办聚会的一众仕子也跟随夫子赶过来查看情况,见皇后与众多嫔妃皆在,不明所以,纷纷请安,皇甫泽自然也位列其中。但他很快便发现事情不对,那浑身赤裸被侍卫扛过来的人,并不是祝欢与他提过,计划中的顾知晥。 “怎么回事?这……怎么会是喜儿?”祝欢又惊又怒,而此时祝贵妃的脸色也不好看,喜儿是祝欢的婢女,祝欢是自己的侄女,这连带关系自己很难撇清,半晌才悠悠说:“不是说玉真公主落水吗?人呢?先找公主啊!” 穆皇后脸色也是十分难看,她先前听祝贵妃说绾绾落水,便火急火燎跟她们来太液池边寻人,可如今人没找到,竟先在此处抓到宫女太监私下胡来,行那苟且之事? “把这两人带回椒房殿,本宫要好好审问!”穆皇后一拂袖,让侍卫带下去,不愿再看那龌龊二人,皇后难得发怒:“你们姑侄不是说将公主安顿在此?公主人呢?” 祝贵妃不知该如何接话,而那群仕子见只是内宫之事,便纷纷告退,皇甫泽深看一眼祝欢,跟随在后离开。 祝欢见喜儿被人带走,心急如焚,到底年轻,频频看向自己的姑母,祝贵妃恨铁不成钢,这祝欢,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这是怕旁人不知道他们俩心里有鬼吗? 这时,一直跟在祝贵妃身后的简嬷嬷忽然出声:“咦?那是什么?”说罢不等穆皇后有所表示,像是怕东西被人捡走一样,快步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一个湿漉漉的香包,香包上坠着一个精致的小铃铛,仔细辨来,是一个‘凤’字。 第二章 金蝉脱壳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忙摸到腰侧,暗叫不好,这个香包端阳皇后送她端午除祟用的,她很喜欢一直挂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上岸的时候就落下了。 简嬷嬷躬身将香包递了过来,香包确实是顾知晥的,证明绾绾就在附近! 穆皇后身边的芳若嬷嬷将香包接了过来,又盯着简嬷嬷好一会,才转身对皇后说:“奴婢记得这确实是公主的香包。” 穆皇后深怕顾知晥出了意外,芳若嬷嬷见状,忙吩咐周遭侍卫道:“还不快到处找找!还有,找几个熟悉水性的,潜到水里找找!” 宋昭与顾知晥躲在此处,加上她又衣衫不整,如此大规模的搜找,定是很快就能被人发现,孤男寡女,祝欢姑侄怎会放弃如此好的机会?定是会咬着她与宋昭不放,大做文章,这样她重生后又是陷入被动! 宋昭更是无意沾染后宫之事,且如今自己有意与太子往来,若是因顾知晥而影响了,得不偿失。 想到此处,宋昭正待出手,顾知晥却忽然转头,压低声音问:“你水性如何?” “尚可。” “能憋气吗?憋多久?” 宋昭皱着眉头问:“你想让我入水?” “若是让人发现你与本宫一同躲在这里,无论如何你都解释不清,本宫自有法子脱身,只不过你不能出现,所以最好的法子,你躲到水里憋着,等人走了你自己再想办法离开。” 顾知晥见宋昭没有回应,着急的推了他一下,连‘本宫’都不称呼了“你放心,我和你是一伙的!时间不多了,我不能出事,我也不希望你出事,所以你赶紧下去!” 眼前明明只是个垂髫少女,但眼神与口气全都异常冷静,没有遭人陷害而惊慌失措的模样。宋昭心里起疑,玉真公主的名号他也听闻,被人嘲笑喊做玉猪公主,就是因为她毫无头脑,一心痴恋仕子,只好美貌,但如今撞见,与传闻中的浑然不同,方才她拿着石头拍晕宫女太监的手法,倒像是常常打家劫舍的土匪。 但此刻确是没有时间容他细想,宋昭也是个果断的人,既不想惹上麻烦,也就听从顾知晥的提议。 他们二人藏身的荷叶群后就是湖岸边,顾知晥忽觉身上一松,扭头一看,宋昭像条蛇一样,悄无声息地往后退,潜到水里去了。 方才两人隔得极进,加上她的注意力全被祝欢他们吸引,浑然未觉刚才他竟是揽着自己的腰! 顾知晥红着脸暗暗骂了一句大胆,但得先应付眼前的事。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盯着不远处的祝欢,独自冷笑:“表姐,不如妹妹再送你一份大礼吧?” 旋即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身边的荷叶胡乱拨动,见有人朝她方向望来,顾知晥将地上的泥土抹到脸上,岸边的石子大多尖锐,她随手抓了一把,用力握紧手心随后再张开,早是血肉模糊一片,她深吸一口气,喊出的声音却异常凄凉:“母后?是母后吗?” 众人循声而来,为了避免顾知晥清誉受损,仅有女官嬷嬷上前将她从泥地里抱出,穆皇后又急又气,不知道她玉雕一样的女儿怎会弄得如此,还未发问,缺见一直蜷缩在芳若怀里的顾知晥在瞧见身后的祝欢的时候猛地一颤,芳若忙问:“公主怎么了?” 顾知晥梨花带雨的摊开手掌,将手心的伤暴露给众人,“母后!母后!是祝姐姐家的婢女将儿臣推落到水里的!儿臣害怕!母后快救儿臣!”顾知晥吊着嗓子嚎了两声,然后很是时机地赶在祝欢开口前晕了过去。 喜儿与小禄子耸拉着脑袋跪在地上,一旁的祝欢已不如方才那般紧张,安静的站在祝贵妃身后想着对策。 穆皇后坐主位,身侧坐着已经‘转醒’地顾知晥,她已包扎和梳洗一遍,整个人不复方才的狼狈,在面对穆皇后询问的时候依旧柔柔弱弱,转面与祝欢视线相撞时,眼里一瞬间的杀意让祝欢不由得楞在当场,这是谁? 在一眨眼,顾知晥已转开视线,祝欢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这个刁蛮公主的脾性她十分了解,要对付她自己还是游刃有余,想到此处,倒也不再担心,对着祝贵妃微微一笑,姑侄二人心领神会。 “皇后娘娘,玉真公主落水,确实是喜儿告诉欢儿的,为了不让公主清誉受损,欢儿便不敢声张,让喜儿私下拿干净的衣裳先将公主安顿好,又怎会是喜儿推公主落水呢?或许是公主一时看糊涂了,喜儿是遭歹人陷害,不仅受了伤昏过去,还与——还与——哎!这内宫之中,竟有人敢如此恣意妄为,伤害女官,皇后娘娘,您一定要明察啊!”祝欢顿了顿,怯生生地抬眼看向皇后,仿佛有话不敢说一样。 顾知晥听了只想笑,祝欢颠倒黑白的能力这么拙劣,为什么上一世的自己还会上当? 她十分熟悉祝欢的表情动作,见她如此,便知她下一步想要说的是什么,抢在之前开口:“祝姐姐,你让喜儿来邀妹妹同游太液湖,可妹妹到了,却不见你,听闻今日太液湖前头有太学的夫子在替今科三甲庆功,想着姐姐或许想要一睹仕子风采,便想过去找你一同回来,却不曾想竟是撞见喜儿与小禄子——儿臣正要喊人,这两个奴才便先动手将儿臣推到水里了!” “你胡说!”祝欢又急又气,顾知晥这么一说,是将她一起说上了,什么一睹仕子风采?若是传了出去,世人只会嘲笑祝欢痴迷男子,居然还想要私下偷看,甚不自爱。“怎会是我想要偷看,妹妹你心中一直爱慕皇甫大哥,今日得知消息才想要去太液池边看他,或许是这样才掉下水的?” “妹妹身为公主,深知若要为天下女子表率,必须恪守谨责,久居深宫,更不知今科三甲姓甚名谁,怎会爱慕?倒是祝姐姐脱口而出‘皇甫大哥’,莫不是与这位‘大哥’相熟?” 第三章 慎刑司内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祝欢半晌说不出话来,顾知晥心中爱慕皇甫泽之事只有自己知道,她原本打定主意想利用今日之事扣一顶痴恋男子,私下偷看却落水的帽子在她头上,让顾知晥颜面大失,却不想被她捷足先登。 “母后,儿臣如何会拿自己性命胡说?”顾知晥道:“儿臣在挣扎中手脚都划破了,但幸得祖宗保佑,在水里找到一块浮木,从旁上了岸,却也不敢出声,只能躲在草丛里,后面……后面母后就找来了!” 穆皇后心疼的揽过女儿,看向喜儿的眼神更加仇恨,连带着对祝贵妃姑侄二人都有些反感,她挥一挥手,交代芳若:“将喜儿与小禄子二人压到慎刑司去,好好审问,祝贵妃与祝欢二人自今日起禁足,直至本宫将此事彻查清楚为止。” 祝欢听罢还想说什么,却被祝贵妃一把按住,顾知晥抬眸望去,见祝贵妃低眉顺目,起身行礼:“谨遵皇后娘娘旨意,等娘娘查清此事,若真是喜儿所为,臣妾与欢儿愿负管教不严同责。” 穆皇后今日没有心思在多做审问,挥挥手让她们离开,这才牵着顾知晥的手往后殿走,小心翼翼地问:“今日便在母后宫里歇息?我已派人通知你大哥,只不过他人刚去西山大营,应该没那么快能赶回来——” 顾知晥在之前,十分任性娇纵,加上祝贵妃姑侄二人经常有意无意的挑拨,让她对穆皇后心生不满。但此时的顾知晥内里早不再是那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她任由穆皇后牵着,只觉得母亲的手特别温暖,又想到上一世里,穆皇后随着庆阳帝一起被斩于保和殿前,眼前便浮起一片氤氲,她闭了闭眼,按照年份,顾知行当是刚入西山大营。 西山大营扎营于朔京西郊,顾知行今年年初受冕,夏日便被指派到西山大营熟悉军队了。 西山大营可以说是皇家近卫队,属顾氏嫡系,直接听令于皇帝与太子,是皇家最后一道守卫,营内士兵大多都是子承父辈,为的就是营内士兵的忠诚。皇甫氏乃是外姓,本没有资格加入,但拗不过顾知晥以死相逼,最终皇甫泽破例进入西山大营。 可他这位妹夫加入后,暗自收集很多不利于顾氏的消息,更是不知和谁里应外合,利用顾知晥,煽动营内对顾知行的不满,最终使得这一只铁骑分崩离析,再也不是以一敌十的精锐部队,犹如一招废棋。 由此见来,这西山大营也不完全忠心,她得找机会提醒大哥,将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揪出来! “绾绾?” 顾知晥回过神来,见穆皇后担心的眼神,忙装作累的失神而已。 穆皇后带着她坐下,宫女鱼贯而入,将晚膳摆了一桌,顾知晥主动布菜,让穆皇后感动不已,吃了几口,又想起今日之事,不禁更加愤恨:“都怪本宫一时兴起,听了贵妃的话,想着从世家女子中给你挑选女伴,却不想外头的这些奴才,竟如此狠毒!” 顾知晥借机问:“母后打算如何处置?” “先交给慎刑司审查吧——”穆皇后乃是家中独女,从小未曾经历过后宅之事,单纯善良,嫁给庆阳帝为后,也极少管理后宫之事,平日里都是由祝贵妃代为协理。 她当下十分气愤,才会说出让祝家姑侄禁足的话,现在过了一会,一时间也没有主意,此事更是涉及顾知晥清誉,若是大张旗鼓审查,传了出去,对顾知晥到底不好。 “不如母后交给女儿去查吧。”顾知晥舀了一碗汤给穆皇后,说:“喜儿虽只是婢女,但她是祝家的婢女,后宫前朝牵扯甚多,若处理不当,恐起纷争。女儿去查,那便不一样,他们害的女儿受此一难,女儿追究下去,理所当然。” 穆皇后还有些迷糊,倒是芳若反应过来,此事蹊跷,喜儿虽是祝欢婢女,但如果喜儿最终一口咬定只是自己行为,身为后宫主位的皇后自然不能迁怒于其他人。但顾知晥不同,一个骄纵公主,想要追查下去自然容易的多。 祝贵妃协理六宫多年,似乎早就觉得自己与穆皇后平起平坐了,穆皇后倒是无所谓,但她膝下还有一子一女,芳若心有不甘,却因为主子性格,无能为力。 “娘娘,公主所言极是,更何况公主不差几年,也要开牙建府出宫去了,虽说是寻驸马,但也需懂得管家,此次不正是个好机会,让公主锻炼锻炼?” 穆皇后一贯信任芳若,只是还有犹豫:“绾绾,你从未经历此事,你会不会害怕?” 顾知晥挂起一抹冷笑:“怕?怎么会怕?要怕也该是那些想要害女儿的人怕才对。” 这天夜里,顾知晥歇在椒房殿,她以为自己该是无法入睡,却没想到再睁眼时已是天明。 洗漱完毕,今日祝贵妃被禁足,后宫之事须由穆皇后自己处理,顾知晥温柔地让芳若转告穆皇后,自己先回凤阳宫了,实际前脚刚出大门,后脚便转了个方向走,春蝉瞧出是往慎刑司的方向,忙快步跟上。 慎刑司在永巷西侧,常年不见阳光,墨绿色砖块印着的不知是污糟还是血迹,显得这里更加阴森。 领头的黄嬷嬷早是得了风,知道顾知晥这位祖宗前来所为何事,殷勤道:“玉真公主,人,老奴给您照看的好好的,您看,是老奴将那贱婢提溜过来还是您移步到刑房去?” 顾知晥并未搭理她,自顾自地在关押喜儿的刑房前踱步,就在黄嬷嬷以为顾知晥不会开口的时候,她却回过头来,朝着自己招手,“嬷嬷在这多少年了?” “回公主的话,老奴在慎刑司已有二十几年了。” “宫里的人老了都喜欢到几位太妃处伺候,黄嬷嬷如此资历,怎会一直留在此处?” 黄嬷嬷撇撇嘴,谁不喜欢到清闲的地方,只是她年轻时与人斗法输了,最后只能沦落至此。 第四章 巧纳嬷嬷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黄嬷嬷如此能干,屈才于此,委屈了。” 这话有门道,黄嬷嬷急忙跪地附和道:“公主若有吩咐,老奴定能办好!” 顾知晥盯着她沉默了好一会,才悠悠说:“替本宫好好盯着这里,什么人来过,什么时候来,来了多久,你都要一一记住,找机会告诉本宫。” 黄嬷嬷一愣,却听她继续说:“还有,不能让他们死的痛快,黄嬷嬷,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都是在后宫浸淫了多年了,黄嬷嬷怎会不懂? “若嬷嬷替本宫将事情办好,本宫自会送嬷嬷养老。”顾知晥盯着黄嬷嬷,让她倍感压力,不明白众人口中传言头脑空空的玉猪公主,怎会有如此凌厉地眼神。但只消一会,黄嬷嬷便咬牙磕头道:“老奴省的。” 顾知晥满意地笑笑,她知道屋内的人自然听得到她们说的话,春蝉大着胆子问:“公主不是与皇后娘娘说好,由您亲自审问吗?怎么不见喜儿呢?” 顾知晥摇摇头:“问不出什么的,不用浪费时间。” 倒不是顾知晥对自己没信心,而是她深知喜儿是祝家的家生子,一家老小都挂在祝家身上,她不可能,也不敢出卖祝欢,所以最后定是会咬死不认推顾知晥落水。 若是穆皇后亲自来查,也不过是桩无头案,且喜儿必死,但若以穆皇后单纯地性格牵涉进来,顾知晥惟恐她反被利用,便打算先将她摘出去。本来此招也是为了折祝欢的臂膀,顺带在清理一下她宫里的牛鬼蛇神,喜儿服不服罪,卖不卖祝欢,那便是后话了。 果不其然,过了几天,无论慎刑司如何用刑逼问,喜儿那头就是咬死遭人陷害,明里暗里暗示是顾知晥自演自导。幸而黄嬷嬷精明,将喜儿说的一切全都颠倒过来,自然也没有闲言碎语传出,影响到顾知晥。 倒是小禄子先熬不住,哭着喊着要见顾知晥,可消息还未传到顾知晥这边,小禄子就暴毙了,喜儿见着无望,跟着也咬舌自尽。 黄嬷嬷自知办事不牢,主动来凤阳宫请罪,顾知晥并未动怒,反而耐心听她说:“那小禄子到底是无根之人,没有血气,奴婢不过稍稍用刑他便耐不住了,说是有人指使他陷害您,但又要等您亲自过去才肯说出背后之人是谁。哎,老奴想的是此事重大,还是亲自来向您回一声才好,结果没想到奴婢才走到一半,就听说那两位死了!哎,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就应该盯在那里!” 黄嬷嬷一边责怪自己,一边偷偷抬眼看顾知晥的反应,却见她毫无意外,仿佛一切都已知晓的模样,心中对玉真公主再度改观,也不敢托大,恭敬地说:“老奴自知有罪,不敢让公主失望,仔细查来,发现在老奴离开后唯一靠近刑房的只有瑛贵人宫里的连翘,老奴顺着连翘回宫的方向找去,果然在离华清宫不远的南侧井口发现了这些。”说罢黄嬷嬷从腰间摸出一块帕子,展开露出里头的粉末。 瑛贵人连华清。 顾知晥眯起眼睛,祝贵妃不可能孤军一人在后宫,她协理六宫多年,恐怕羽翼早是丰满,甚至可能都超过了穆皇后。上一世的顾知晥并不清楚归在祝贵妃一党的人都有谁,重生一世,她要将这些藏在背后的牛鬼蛇神全都抓出来。 顾知晥点点头,春蝉将此物收起,黄嬷嬷的表现超出了她的预期,祝家姑侄是不可能在此时暴露自己,为了封住喜儿和小禄子的口,只能找他们的同伙前去,黄嬷嬷守株待兔,果然等到了鱼儿上钩。 “嬷嬷做得很好。”顾知晥示意秋华递上一个锦包,黄嬷嬷不留痕迹地垫了垫,笑容爬满了眼角,起身给顾知晥做了个福,说道:“老奴没有其他本事,但如果公主不嫌弃老奴愚笨,老奴愿意听从公主差遣。” 顾知晥不意外黄嬷嬷会这么说,虽说她不可能会因为一件事就完全信赖黄嬷嬷,但如今的她也确实需要几个年长机灵的人来帮手,春蝉几人虽然忠心,毕竟年纪还小,还需要多历练个两三年,便颔首道:“本宫还是那句话,嬷嬷若是忠心,本宫日后自会许你荣华富贵。不过此时嬷嬷还不能入我凤阳宫,嬷嬷可是愿意继续在慎刑司待着?本宫有事,自会差人寻你过来。” 黄嬷嬷忙不迭点头,顾知晥又让秋华包了些银子给她,提示道:“连翘身为瑛贵人的婢女,怎会与喜儿有往来?难不成瑛贵人如此热心,特意派人去打听祝欢的婢女在慎刑司热了还是冷了吗?”黄嬷嬷移开一直盯着银子的眼,一点就透:“公主放心,老奴明白要怎么做了,公主尽管等候消息。” 顾知晥这才挥手让黄嬷嬷下去,屋内只剩下自己人,秋华终是忍不住愤愤说:“说起来,瑛贵人入宫多年不得圣宠,位份还是皇后娘娘想到给进的呢,没想到她面上对着娘娘一片尊敬,私底下竟与贵妃一派有关系!” 后宫连着前朝,瑛贵人不一定是对穆皇后不满才与祝贵妃搭上线,也许祝家与连家早就沆瀣一气。 顾知晥蜷起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她一个女子,后宫之中尚且可以周旋,可如何才能够了解前朝之事呢? 春蝉瞪了一眼秋华,生怕顾知晥因为她的话有些不开心,本想开口安慰几句,却听见外头有宫人回禀: “公主,皇后娘娘来了!”芳若扶着穆皇后进来,顾知晥见状收起思考,展颜一笑说:“母后今日怎的有空过来?” 穆皇后叹了口气:“今日内务府的人来公里算账,算的本宫头疼,还不如出来走走,你也知道,母后最不愿管这些琐事,可你这丫头,怎得还天天喊着让母后不能放权?” 喜儿死后,谋害公主之案不得不结,庆阳帝虽然生气,但毕竟事涉顾知晥的清誉,便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祝贵妃与祝欢有连带责任,但也只是落了个管教不严的罪,给了十日禁足的惩罚。顾知晥趁此机会,央求庆阳帝收回祝贵妃协理六宫之权,将大权全数交还给了穆皇后。 第五章 夏日宴席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这苦了穆皇后,她未出嫁前便不爱管家,成为皇后后,连她自己殿里的开支都算不清楚,更别说要管理整个后宫,若不是有芳若陪着,怕这后宫早就大乱。 “后宫与前朝千丝万缕,后宫大权若是落到有心人手中,岂不危险?母后就算不为父皇着想,难道还不为大哥考虑吗?” 穆皇后听闻,呵了一声‘讨打’,随后悠悠说:“母后又何尝不知,只是母后……哎,母后确实没用,政务上帮不得你父皇,母族又不比祝家势大,无法替你大哥铺好前路,后宫中连你都无法护及……”她想到前几天顾知晥的遭遇,十分后怕。 “您不是还有我吗?”顾知晥握住她的手:“女儿陪着母后。” 穆皇后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想道:“都说遭一次罪,长大一岁,看来我们绾绾这次没白受苦。既然你说你能陪着母后,那母后现下确实有桩事要你去做。” 顾知晥眨了眨眼听她继续说:“今年新科三甲已定,按照俗礼,今年同批的前三甲还有进士都需进宫谢恩,这场‘夏日宴’,母后自己可搞不定,你得来帮帮母后,顺带也学点东西。” 这真是瞌睡时有人递过枕头,顾知晥前一刻还想着如何才能够结识朝中仕子,了解朝中之事,现下便有机会送上门来。 她忙不迭地点头道:“女儿愿意帮忙。” 穆皇后心知她这个女儿一贯懒惰,又想她经过一难,怕是性子更加骄纵,原本想了一大堆说辞想来说服她跟着自己学习管家,却没料想她应得如此干脆。 “届时你大哥也该能回来了,这参加‘夏日宴’的想必大多青年才俊,你们兄妹二人,可得好好表现。” 顾知晥听罢有些迷糊,问:“母后这是何意?” 穆皇后与芳若相视一笑,神秘地说:“你大哥如今已被册封,自是需要在新科仕子中寻找合适的人才以便纳为己用。” 顾知晥点点头,这是自然,她也会凭着前世记忆,帮顾知行好好筛选可用之才。 穆皇后见她小小年纪,却是一副老成模样,听了她的话更是频频点头附和就想笑,伸手点了她的鼻头打趣道:“你嘛,也别老想着知行的事,翻过年你就要十四了,这次的‘夏日宴’母后也会好好相看一番,看有没有适合咱们玉真公主的驸马人选。” 顾知晥脸色一凝,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穆皇后同芳若问:“绾绾出事那日,是否那群仕子也在?当时不过匆匆一见,也没有心思观察,本宫听闻今年有个皇甫氏很是出色,家中虽不是世家大族,但自身优越,容貌俊美,年纪轻轻,已是探花之名,本宫倒是很期待能见上一面,若真如传闻那般优秀,能给我们绾绾做驸马可好?” 穆皇后原本还兴致勃勃地说着,忽见顾知晥脸色惨白,吓了一大跳,忙止住话题问:“绾绾,你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 顾知晥勉强一笑,殊不知这笑容实在难看,但她也没有心思应对,满脑子回想着与皇甫泽有交际的事。 上一世的自己着了祝欢的道,虽然被庆阳帝压下,但到底落下了个臭名声,顾知晥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公开明说看上了皇甫泽,要他成为自己的驸马。这一世她避开了祝欢的诡计,并未让人知晓自己‘爱慕’皇甫泽,本以为暂时与他不会再有瓜葛,怎的又来这一出? “母后舍得将女儿嫁出去,女儿还舍不得呢!母后可别是厌烦了女儿,想要赶女儿出宫去呢” 穆皇后见她渐渐如常,反复确认没有大碍后才松口气道:“傻孩子,又不是让你马上就找驸马,咱们天家嫁女,怎可稀里糊涂,自然是要选到人中之龙,才配得上我的儿。”说罢摸了摸她的头,见顾知晥的神态还是有些紧张,只道她是小女儿脸皮薄,甫一说到自己亲事有些害羞,便笑着同芳若转开了话题。 穆皇后在凤阳宫又坐了一会,盯着顾知晥用完两碗燕窝粥,与她约定好了明日的时间,这才离开。顾知晥独坐在桌前,细细想着—— 前世的穆皇后并没收回六宫之权,当时的‘夏日宴’自是由祝贵妃主持,祝欢作为她的侄女,自然也参与筹办,为自己赢得一片赞许。每三年的‘夏日宴’也是宫里以及世家女子暗自展现才艺的时候,祝贵妃在那次更应了个景,定了个男方女方的彩头,男子可以由礼、乐、射、御、书、数个选其一参赛;女子则是从棋、琴、书、画、诗、酒、茶中择一。顾知晥虽说每项技能都很平平,但不至于出丑,而那次的‘夏日宴’她选择的也是最为保守的画,可不知道怎么的,那日轮到她作画时,肚子却止不住的绞痛,最后不得已在场上弃笔直奔茅房,惹来笑柄。 如此想来,怕又是祝欢从中作祟吧? 那么这一次,祝欢又能如何呢? 虽说穆皇后与顾知晥都没有亲自举办过盛宴的经验,但幸而芳若能干,加上春蝉几人又十分尽心,一切筹办的都很顺利,很快,便到了‘夏日宴’那天。 一大清早顾知晥就被春蝉喊了起来,今日出席的少女中有不少也是世家大族,朝廷命妇的女儿,毕竟这是三年一度的盛宴,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在此取个好名声。 穆皇后也不例外,虽说顾知晥在外早是被人取笑是蠢钝如猪的‘玉猪公主’,但在穆皇后眼里,她的女儿娇俏可爱,定不能落于人后,亲自指派了梳头嬷嬷过去,指导春蝉等人替她梳妆。 顾知晥手撑着脸坐在镜前打瞌睡,伸手的嬷嬷正熟练的替她扎起长发,冬雪自外小跑过来低声地与春蝉说了什么,春蝉随她而去,不一会,脸色不太好看的走进来,一福身说:“公主,祝小姐那儿给您送了件新衫过来。”说罢不情不愿地侧身,顾知晥顺着看去,是个眼生的小丫头,想必是喜儿死后,祝贵妃拨给祝欢的新婢女。 “奴婢雀儿见过公主,今日是‘夏日宴’,我们小姐说她无缘参加,想到公主,便命奴婢将小姐原本准备自己的新衫送来给公主,预祝公主能够夺个好彩头。” “是你们小姐要你送来的?什么衣服?拿来本宫瞧瞧。” 那婢女诺诺应好,随着夏雨走了进来,许是听过喜儿的事,让她有些害怕顾知晥,双手呈上托盘。 顾知晥只看了一眼便笑了,祝欢贼心不死,人还在禁足中,却还是掏光心思想要陷害于她。上一世她也送了自己一模一样的衣裳,玫红的外衫套着宽大嫩绿的襦裙,裙角处还用金线绣了几只大蝴蝶,穿在身上不仅像个水桶,更是庸俗难看。 只是上一世的顾知晥虽然爱美,但没甚主见,前去询问祝欢意见的时候,瞧见她正仔细整理这套衣服,最后从旁得知是她准备参加宴会的穿着。祝欢见顾知晥喜欢,便大方的送给了她。顾知晥傻乎乎地穿了这一套又红又绿,像戏班里的丑角的衣服参加‘夏日宴’,还自觉审美,怎知其实背后乃是一片嘲笑。 第六章 众人嘲笑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春蝉见顾知晼久久没说话,正要将雀儿赶出去,不料顾知晼突然叫住她:“祝姐姐有心了,喜儿一事既已查清,祝姐姐无辜受牵连,着实委屈了,你回去告诉她,让她准备准备,一会本宫会去求母后让她一同参加。” 雀儿听了十分欢喜,代替祝欢连连磕头道歉,带她离开后,春蝉有些不解问道:“祝小姐还在禁足中,不能参加宴会理所当然,公主为何要替她说话?” ‘夏日宴’里女子争奇斗艳,就是为了拔得头筹,使自己在众人心中留下好的印象,祝欢因为禁足错过让许多世家女子心中暗喜,毕竟能够少一个敌人,自己也许就能够更近一分。 “又不是参加了‘夏日宴’,便一定是去出风头的,也许是去丢人的呢?” 顾知晼漫不经心地说着,随手将方才的裙子交给春蝉:“跟着雀儿将这衣服送回去,告诉祝欢,本宫不好夺人所好,祝姐姐既是可以参会,就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去吧。“ 也许是怕顾知晼瞧见太液湖会想起之前的事,所以穆皇后将今年的夏日宴摆在了听楼阁,顾知晼打扮好后并未着急过去,反而慢慢悠悠喝了一盅茶,又用了几块点心,等穆皇后的人过来叫了,自己才从凤阳宫离开,带着几个下人往听楼阁去。 听楼阁只是平日里宫里听戏的地方,地方不大,为此今年的夏日宴男女并未分席,好在东顾民风开放,不是很注重男女大防,索性只是由一条凿出来的水道相隔开,男女各坐一边。 顾知晼才到门外,就听见一片莺莺燕燕之声,还有伴着仕子们之乎者也的声音。 ”祝姐姐,你可出来了?这几日没见你,妹妹瞧这姐姐都清瘦了。” 说话的是符箬侯家的小姐,她自认为自己与祝家乃是邻居,与祝欢关系也不一般,原本听说祝欢因为玉猪公主之事被禁足还有些可惜,觉得见不到她了,没想到今日祝欢竟还能来参加夏日宴,便欣喜地拉过她的手问道。 祝欢未进宫之前,在朔京贵女圈的名声甚好,许多女孩都与她交好,这符晓楼便是其中一人,她见祝欢并未接腔,便自以为是自己说对了,愤愤不平道:“我听我母亲说,公主自己掉下水,反而却害的姐姐受到惩罚,实在不公平!” 永平侯家的许永仪也附和道:“妹妹慎言,人家可是天家贵女,与咱们可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玉真公主人如‘猪’花,贵气十足,姐姐们与我肯定是比不过的了。”说罢符晓楼掩面一笑,偷看到又不少仕子朝她们看来,更是得意起来,继续说:“不知道公主今日是穿红还是戴绿,手臂上戴的可是能压死人的金串?” 大家哄堂一笑,都记起来上一次的宴会上,这位天之娇女穿了一身明黄出来,头上还压了一顶镶满了宝石的黄金冠。 顾知晥饶有兴趣地盯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祝欢,她虽没有附和,但却无形与同意其他人所说的一样,捂着帕子笑。 “玉真公主可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穿红戴绿?应该也不至于如此没眼光吧?”有个陌生的声音从仕子席中响起,符晓楼本来有些不满,正待讽刺两句,却转见讲话的人面容清秀,长身玉立,脸倒是陌生,应该是不是世家大族的子弟,许是今年中的进士,符晓楼脸上一红,说话放柔了一些:“你是谁?玉真公主的品味奇差,这是可是人尽皆知的,你不信的话一会可以亲自看看。” 胡坤杰挠了挠头,他祖籍江南,今年高中二甲传胪,今天乃是第一次参加朔京贵圈,对于席间谈论的女子八卦不甚感兴趣,只不过听到太多针对这位‘玉真公主’的闲语,一时间有些不信,这才出口。 但他满腹诗文,也不是学来与女子拌嘴之用的,况且朔京贵圈与皇家公主的传闻,他也不感兴趣,如此一听也就作罢,不再搭理符晓楼。 符晓楼见他低头不理自己,反而有些不服气,便对着他说:“你不是朔京人吗?”见他摇头否认,恍然大悟同旁人笑道:“难怪不知道,我祖母与太后娘娘乃是表姐妹,连太后娘娘都时常提及她的品味实在太过糟糕,只不过人家名好,贵为天女,平常无人敢提罢了。可大家眼睛又不瞎,这几年她老是爱缠着祝姐姐,还妄想模仿祝姐姐,可惜画的妆要不是过浓要不然就寡淡,所以啊!有些人天生就没有这个条件,东施效颦只能由得别人嘲笑?对吧祝姐姐。” 胡坤杰皱起眉头,符晓楼口中的祝姐姐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尚有姿色的少女罢了,至于被人追着模仿吗? 他倒不是有攀龙附凤的想法,单纯只是看不惯女子之间拉帮结派的小伎俩。 “就算玉真公主当真如此,每人有每人的喜好,这不过是个人的穿着打扮,轮不到旁人无礼议论。”更何况议论的对象还是一国公主,朔京贵圈之间的暗涌,着实不浅。 符晓楼还想说什么,祝欢却抢先一步说:“公子说的极是,玉真公主的爱好与众不同,也是她的特色……” “咦,姐姐怎么没穿妹妹送回去的那家衣服?” 顾知晥扬声道,朝着一旁迎她的宫人微微颔首,众人一扭头,便见她一身粉白襦裙衬得肌肤赛雪,外边披着的白衫上用鲛纱线绣上了凤凰于飞的图案,在阳光下随着她的走动彷佛在翩翩起舞,精心梳洗装扮过的小脸挂着一抹淡笑,眼睛慢慢扫过众人,有惊讶,有困惑,有嫉妒,还有祝欢的愤恨,还有些许惊艳—— “公主妹妹——”祝欢笑着尴尬,雀儿从凤阳宫回来后告诉她能来参加‘夏日宴’,祝欢心里十分高兴,但同时也对顾知晥更加记恨,毕竟她被禁足也是因为顾知晥。 她本想着自己就算不能参加也要让顾知晥丢人,便特意配好一套衣服让人送过去给她,毕竟以往顾知晥对于她的意见十分相信,每次都照穿不误,可没想到今天雀儿竟然将衣服带回来,还说公主交代不夺人所好,希望祝欢可以穿着这套‘她喜欢的’衣服参加‘夏日宴’,同时还友好地替祝欢搭配好了一套配饰——全是金灿灿的黄金首饰。 祝欢怎可能穿着赴宴? 第七章 太子知行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晼并不打算放过祝欢,打断道:“今日祝姐姐托雀儿送来衣服,妹妹心里实在感动,但是君子不夺人所好,且姐姐一早就为了‘夏日宴’准备好了一套衣服,虽然是姐姐的婢女犯了罪,但姐姐也不过是管教不严罢了,其他能有什么罪?妹妹便想着去求了皇后娘娘,让姐姐出来参加宴会吧。” 顾知晼落水之事被穆皇后下令强行压下,但在顾知晼的暗示下,她并没有且像是默许般,由得宫人私下传播喜儿与小禄子苟且之事,祝贵妃与祝欢又被禁足,自然也做不了什么,等她们收到风的时候,祝欢的贴身婢女与太监乱搞的事不仅在宫内传的沸沸扬扬,连朔京城里酒楼的说书都将此事谱成话本,夸张的传播,甚至有说实际与太监有染的并不是喜儿,喜儿不过是替主子背锅罢了。 原本也有世家女子对此表示怀疑,见祝欢依旧如常参加了‘夏日宴’,还以为事情是以讹传讹,没想到顾知晼却突然这么说。 祝欢脸色有些胀红,尴尬地转开话题:“公主妹妹来的这么迟,是因为精心打扮的原因吗?” 她这么一说,大家又将注意力放回到了顾知晼身上,符晓楼低声嘟囔:“怎么今日穿的那么正常?平日里不是大红就是大绿,像只鹦鹉似的……” “大胆!”春蝉听见,正要开口呵斥,却见顾知晼摆摆手,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正常吗?这身打扮不过也是寻常宫人替本宫安排的,本宫对于这些一贯没有兴趣,别人说什么本宫就穿什么。以前是祝姐姐在旁替本宫出主意,这次祝姐姐被禁足,本宫又不好抢了她的心头好,但姐姐怎么没穿你送来的那套红衫绿裙?我听雀儿说,那可是姐姐你一早便准备好的衣服啊!” 众人一片哗然,有些年纪比较大的世家女子恍然大悟般看向祝欢,年纪小的则是窃窃私语,相互琢磨。 祝欢的小脸由红转青,顾知晼这么说,岂不是在明说她平日里那般打扮都是出自自己手笔?这样不管众人如何看待顾知晼所说的,她都逃不开自己品味奇差或者她刻意抹黑公主之罪。 符晓楼见祝欢表情不对,想要帮腔,顾知晼淡淡扫了过去,符晓楼竟被她看的不敢开口。 “姐姐收到消息太迟了,唯恐误了‘夏日宴’的时辰,对皇后娘娘不敬,所以才没有像妹妹这般精心打扮,所以才没有穿那套衣裳。” 祝欢原本以为自己这么一说,能够将此事圆过去,不料话音刚落就见顾知晼一笑,暗叫不好,听见她说:“祝姐姐不用担心,妹妹特意同母后解释过了,母后会推迟一些过来,妹妹在来的途中,又命人去姐姐宫里将衣服拿过来了,姐姐如此为妹妹着想,妹妹也不想浪费了,春蝉。” 祝欢心里咯噔一下,果不其然见顾知晼身上的春蝉笑着站出来,对着自己一福道:“祝小姐,雀儿已将您的衣服带过来了,请您随奴婢来,凤阳宫的梳头麽麽已经给您备好了。” 贵女们中虽大多与祝欢交好,但也不乏嫉妒她之人,此时纷纷等着看笑话。一旁的仕子们更不会去淌这趟浑水,倒是胡坤杰哈哈一笑,鼓掌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有意思,真有意思!” 祝欢虽不情愿,但顾知晼早不是从前的她,怎会顺她心意?祝欢几乎是被春蝉拉着走的,回来的时候双眼通红,身上裹着那套原本她打算拿来坑顾知晼的衣裙,脸上被人涂了厚厚的粉,又用了发红的口脂与胭脂,在夏日里十分黏腻,显得整个人滑稽可笑。 顾知晼满意地点点头,扭头与春蝉说:“这便是祝姐姐平日里与本宫说过的妆容了,本宫瞧着,确实比她自己画的好看许多。” 春蝉也笑着点点头应是:“是呢奴婢也瞧着祝小姐显得更精神了。” 何止精神,都变成红脸的关公了 “都落座吧。”说罢便再也不搭理她,这是要她I顶着这副尊容度过今天了。自己径自往高台而去,算算时间,穆皇后也快到了。 果不其然,她才方坐定,便有宫人拉长声音报道:“皇后驾到——” 众人忙站立起身,太学的夫子们在瞧见穆皇后身后的人时,也忙带着这群新科进士们拱手行了礼。 顾知晼见到神采奕奕而来的顾知行,眼眶一热,忙站起身迎接,已经很克制自己了但声音还是忍不住发颤:“母后,大哥。” 记忆中最后一次听到顾知行消息,是他与宋昭在朱雀大道遇袭。明明他知道皇宫之中危机重重,却义无反顾的折返回来,只因为皇甫泽放出了消息,霖儿已死,下一个便是顾知晼,他拼死也想要救走自己唯一留下的胞妹。 但上一世的顾知晼一直到死都没见到顾知行,也不知他生死。 顾知晼喉头发热,心里十分想哭,但面上还是勉强克制自己。 顾知行迎了过去,将这个妹妹左右仔细看了一遍,见她脸色红润,甚至好像比他离开前还胖了一些,这才相信方才母后说的:‘你妹妹这次倒像是因祸得福一般,不经懂事起来,也不像以往那般只注重外貌,听说每日三餐都按时用膳,还顿顿要吃肉。’ “还真是圆润了一些。”他话一出口有些后悔,哪个女子爱听这些,特别是他这个娇气的妹妹,许久没见,自己第一句话确实说这个,她指不定会立马翻脸,正打算解释两句,却见顾知晼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没想到自己心里头如此沉重,顾知行却是这么一说,便捏了捏自己的脸问:“真的吗?我还想说怎么整日认真吃饭,还是不长点肉呢?” “你们兄妹的悄悄话留着回去再说,赶紧落座吧。” 顾知行笑着应好,揉了揉顾知晼的头,与太学的几位夫子互礼后,坐到了仕子那列的前头,顾知晼也随着穆皇后落座。 “行儿,你路上说还带了谁来?” “是安阳公独子,宋太微。” 顾知晼骤然抬眸,见顾知行笑着朝外一指:“今日儿臣出宫便是与他一起,‘夏日宴’三年一次,索性就拉他一起来热闹热闹了。” 第八章 流觞曲水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一袭紫衣翩翩而入,公子眉目俊朗,吸引了众人眼光。 “太微,坐到这来。”顾知行笑着招呼他,宋昭朝着穆皇后行过礼后,若有似无的扫过顾知晥,这才坐到了顾知行身侧。 在场的仕子们朝他望去的眼神有嫉妒,也有羡慕,而女眷这边,大多都是被他的丰盛俊朗所吸引,宋昭在朔京贵圈里名声也不算好,前几年十分叛逆,也跟着在太学读了几年书,但都没有什么太深的造诣,平平无奇。安国公去世后,如今的夫人乃是续弦,自己又生了一子,自然不会积极为宋昭请封继承安国公,宋昭如今明面上被人称作小公爷,实际上只是挂着安国公世子的头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摘下来。 世家大族可以联姻的人选多了去,安国公府邸虽高,但宋昭却不是最佳人选。 这几年安国公府的人出去社交之时从不带上他,宋昭仿佛淡出朔京贵圈,就在大家快要遗忘他这么号人时,他又突然出现,怎么还与太子突然交好? 穆皇后朝着芳若点头,示意可以开宴了,因接近午时,自是备了午膳,宫人鱼贯而入,将早就准备好的菜碟依次放入那两条水道中,众人见此流觞曲水,有趣又新奇,不禁食指大动。 淮阴侯家的大夫人便笑着夸道:“皇后娘娘好主意,在这夏日间,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我们又比过书圣的兰亭之游,咱们连丝竹管弦之乐都有了!”淮阴侯夫人生的爽朗,加上淮阴侯与皇家关系亲密,与穆皇后也算常见,自然举杯,一饮而尽。 穆皇后不胜酒力,她杯中的酒早是换成了淡味的果子酒,陪着喝了一杯,看向自己女儿道:“本宫不敢托大,这功劳该是是知晥的。” 众人又是一顿猛夸,坐在下侧的祝欢衣袍下的帕子都要拧破了,若不是喜儿事败,自己与姑母怎会连累禁足,这夏日宴的事也该还是由姑母筹办,怎会轮到她顾知晥大出风头?都怪喜儿那没用的废物,不然现在的顾知晥该是躲在宫里不能见人了! “祝姐姐,祝姐姐?” 祝欢忙回头,见符晓楼疑惑的看着她,忙笑笑道:“怎么了晓楼,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没听见你说什么。” 符晓楼恍然大悟,愤愤道:“这么热的天气,玉真公主还让你穿的这么厚的衣裳,涂得这么厚的粉脂,实在过分!” 祝欢浅浅一笑,但她本就生的柔弱,妆容虽然滑稽,但在她刻意做出的柔弱下也淡了两三分,“不碍事的,公主可能是心里有气,过几日就没事了。” 虽说男女二席有水道相隔,但实际上还是靠得很近,若有心,两边都能听见对面的话语。 更何况此时祝欢对面坐的的是刻意换了座位过来的石晋伯家的二公子寇振华,这位二公子从小就对祝欢情根深种,即便在祝欢入宫为伴后也不死心,央求着石晋伯将他送进太学,以期偶能在宫里见到祝欢。 他并不是新科进士,但心知夏日宴宫内宫外女眷皆会出席,便赖着脸皮跟着夫子一起过来参加。 “公主有气?那也不能对欢妹妹身上撒啊?这个玉真公主太任性了!谁都能欺负的吗?”他拧起眉头,石晋伯官虽不大,但他的小姨子嫁给了穆皇后族兄,也算与皇后沾亲带故。 “寇公子不必替欢儿不平,许是欢儿做错了什么事惹公主不高兴了吧?公主心胸宽广,过几日想来就无事了。” “这怎么行?公主虽然尊贵,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捉弄人啊!”符晓楼跟着说道。 喜儿一事被穆皇后压着,这些少女们大多还没有后宅勾心斗角的经验,自然想不到更深一层,都以为祝欢被禁足只是因为她是管教喜儿不严的原因。 祝欢眼角有滴泪欲垂却不落,就这么明晃晃挂在那儿,十分惹人疼爱,不仅是寇振华,甚至有一些仕子也望了过来,他们都见过祝欢方才还未被顾知晥赐妆的模样,美女垂泪,总是容易激起男子心中的保护欲,纷纷直言安慰。 符晓楼心中虽对祝欢抢走众人注意的行为有些不满,但也只是随着众人附和:“你瞧她得意的样子,不过就是命好,生来就是公主,可这又有什么用,一点本事都没有,只是个花花枕头。” “妹妹莫要这么说,姐姐在宫里与公主相伴许久,早是知道公主为了这三年一度的‘夏日宴’刻苦学习,一会公主的表现肯定能震惊你我呢。” 仕子们或有不信或有好奇,毕竟玉猪公主的名号大家都有听闻,一个只好美色的公主才色能有多惊艳? “她恐怕连我都不如,祝姐姐,到时候都不用你出场,我就能叫她好看。” 祝欢像是默许一般超她笑笑,一旁被友人带着过来听完他们对话的胡坤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多看了几眼祝欢。 宴席上佳肴虽精但份量不多,但女子大多怕胖不会多吃,男子又想着一会的比试也无心于美食,所以上的菜肴整整好,太学司农的夫子十分感动,不断念着粒粒皆辛苦。穆皇后一开始看过菜单还觉得是否会准备不够,引来众人嘲笑,如此看来绾绾才是有先见之明。 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众人又是一顿猛夸,顾知晼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便借口去净手。 回来的时候,穆皇后已经命人收拾好,在她的座位下方空地上摆上了一左一右的两方矮桌矮凳,是要开始这夏日宴的重头戏 顾知晼落定,穆皇后靠近她说:“绾绾当真不想上场吗?“” 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得到赞赏,特别是在这种场合里,穆皇后也不例外,顾知晼却笑笑:“女儿的水平母后又不是不知道,没有一项能能拔尖的,去凑个数也没意思。” 穆皇后心里觉得可惜,却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既然表现不佳,也没必要去衬托别人的优秀了。 第八章 突厥公主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因为顾知行也在场,所以接下来的‘以文会友’之事便由他来主持。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顾知行方与穆皇后行过礼,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外头有宫人报:“娘娘,突厥来使提前到来,如今正在保和殿面见皇上,皇上派奴才过来通知一声,一会便会带突厥王子前来听楼阁,请娘娘准备。另外,突厥雅若公主此番随使团一同前来,皇上已命人将公主带往听楼阁,面见皇后娘娘了。” 穆皇后有些吃惊,“不是说突厥使团要下月才到吗?怎么来的这么突然……” 顾知行与宋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此时的顾知晼眼里也闪过一丝冷意——上一世皇甫氏最开始造反的军队便是突厥王贡献的。后来她被软禁也多有听说,皇甫邵将燕北十三城尽数割让给了突厥,如今这么看来,他们之间,必定一早便是有了联系。 她在脑中快速回想,上一世的她从不理会朝廷之事,自然对突厥使团是什么时候到的没有印象。只是依稀记得突厥王是派了一名王子一名公主带领使团前来朝拜,但那个时候的自己一门心思都扑在皇甫泽身上对其他的事根本就不在意。可彼时也不是万寿节,东顾国力又不比全胜之时,本没有这个必要前来朝拜,反常必有妖,以前的她没想到深处,经历过一世后便有些担心,难不成突厥人此次前来便是要与皇甫氏联络? 重活一世,看来也改变了很多事,突厥使团提前来到,这当中是否与皇甫氏有关? “既是来了,先将雅若公主迎进来,知行,你先随苏公公去接你父皇。” 顾知行应是,宋昭也起身相送,此时的他不便随顾知行离开,便只能继续坐在原地。 芳若又得穆皇后的指示,亲自到听楼阁外迎接,而等待的仕子贵女们各个也是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这位突厥公主的面容。只见芳若款款而来,身后跟着几名异妆少女,为首的一人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皮肤黝黑,却显得十分精神健康,一身火红裙装,长长的头发编成一簇簇小辫垂在脑后,随着她一步一步走来而轻轻摆动。 在看清来人之后,顾知晼猛的握紧拳头,竟然是她?! “雅若参见皇后娘娘。”她到也不怯场,看见主位坐着的穆皇后便上前行礼,说的汉语也十分标准,但神情却十分傲倨,更是不等穆皇后说话,径自便起了神,眼神在下面的仕子与贵女中来回转动。 顾知晼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露出这么浓的恨意。上一世的雅若,在后面似乎成为了皇甫泽的宠妾,被他接进宫里,但她又与祝欢等人玩不到一块去,平日里觉得无聊,便去找顾知晼寻乐。那时候的顾知晼已经沦为阶下囚,自然无人相帮,雅若是突厥人,在礼仪上难免失礼,宫里其他女子都是看不起她,私下里经常说她是一身羊骚味的蛮子,若她在旁人那儿受了嘲笑,就去找顾知晼出气。但顾知晼早是被磨去了娇娇女的性子,久而久之,对于雅若的欺负无动于衷。 雅若见顾知晼不反抗,便心生无趣,想了法子,让人将霖儿也一同抓来,顾知晼为了护住霖儿,只能用自己身躯替他挡住那一鞭又一鞭,而雅若在看到她雪白的皮肤留下了伤痕便十分开心。 可即便她死死护住霖儿,长鞭也不时会抽到霖儿小小的身体,痛得他眼泪直掉,想来霖儿后面病重,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我来的路上听你们的太监说,你们今天在办什么聚会?怎么你们中原人办聚会,就这么干瘪瘪的喝茶的吗?没有牛羊肉,没有烈酒吗?”她话音刚落,就听见符晓楼嗤笑的声音响起:”到底是个蛮子,不通风雅,聚会难不成每个人都要吃的满嘴流油吗?” “你说什么呢?” 符晓楼也没想过自己随口一说竟会遭到雅若的突然发难,只听她尖叫一声,来不及的躲避,被雅若舞过来的长鞭抽中脸颊,白皙的脸上赫然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顾知晼瞥见长鞭,记忆里的恨意喷涌而出,才刚脱口而去喊出一句‘住手’,雅若的鞭子已在空中转了个弯,准备抽第二次,符晓楼失声惨叫,但鞭子并没有抽到她的脸上,被人在半路给截下了。 宋昭稍稍用尽,雅若的鞭子已到他手里,乌黑油亮的长鞭的末梢,似乎沾了一丝血迹。 雅若不气反笑:“你能接住我的鞭子?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宋昭并未答他,穆皇后见此不能不管,厉声说:“突厥公主,本宫以礼相待,你却……你却如此,成何体统?” 穆皇后到底少经历这种事,加上她本身性子柔弱,一时间的怒气让她出声,可也不知该如何发落于她。 雅若根本不怕穆皇后,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还指着捂着脸大哭的符晓楼说:“自己没本事挨了打就只会哭,这就是你们中原人——啊!” 她轻呼一声,足见点地想要避开,却慢了一步,脸上一阵滚烫,烫的她哇哇大叫。 顾知晼冷冷丢下手中的茶杯,听雅若怒道:“你想死吗?敢这么对我?” 春蝉与夏雨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一左一右将顾知晼护住,芳若也十分机灵,见状早是使了眼神,让几名粗壮有力的宫人挡在雅若的几名侍女面前,让她们没办法上前帮忙。 “君子待客,讲究的向来是礼尚往来,你不懂,本宫便教教你规矩。” 穆皇后见此事闹大,有些头疼,雅若毕竟是突厥公主,突厥使团来朝的第一天,在自己举办的宴会上便出了这么个乱子,而从来怕事的绾绾更是直接出头,与她干上,这该如何收场? 穆皇后还是先将顾知晼唤到身侧,方才雅若舞鞭抽打符晓楼的事让她心有余悸,深怕一个不注意,自己的宝贝女儿也遭此伤害。 宋昭一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一直到顾知晼走到高台穆皇后身侧,这才将那鞭子丢回雅若脚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顾知晼不禁多看他一眼,难不成方才他是在保护自己?等她确定安全才重新坐下? 在场又不止全是女眷,更有一批新科进士,可这么多人,竟无一开口说话,只有一个宋昭挺身而出,读了这么多年书,却依旧只会胆小怕事明哲保身,难怪皇甫氏造反的时候,朝里大多数人见顾氏大势已去便直接倒戈。 第九章 比试长鞭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皇上驾到——” 穆皇后松了口气,低声嘱咐顾知晥别出头,就跟在她身后,起身迎驾。 庆阳帝同一名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自外而入,顾知行伴在身侧,有侍卫贴近顾知行迅速地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顾知行先看向高台的顾知晥,见她无碍,这才朝着宋昭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发生什么事了?” 庆阳帝方才还是笑脸盈盈,但在见到众人脸色之后不禁一凝,看向皇后沉声问道。 “二哥,他们欺负我!”雅若恶人先告状,一跺脚朝着突厥王子跑了过去,然后手指向顾知晥道:“就是她,胆敢朝我泼水!” 突厥王子白音看见自己妹妹满脸水渍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哈哈一笑,说:“雅若,你可是草原上的月亮,只有你欺负别人的道理,怎么今天刚来东顾,便被人泼了一脸的水?这么狼狈?” 他的汉语比雅若更好,口齿清晰,若不是五官更加深邃,换了身汉服恐怕都认不出是突厥人。 雅若不乐意,扭头对庆阳帝说:“皇上,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吧?我们大老远从草原来朝拜,结果刚一到,就被你们的人这么欺负?” 符晓楼还捂着脸在低声哭泣,庆阳帝瞥了一眼穆皇后母女,方才也已经有宫人附耳解释了一下,但他不可能在众人面前,特别是属国使团面前数落自己的皇后不是,况且雅若动手在先,自己女儿出手教训在后,双方都有错。 “父皇,是儿臣失手将茶杯的水泼到了公主的脸上,儿臣愿意受罚。”顾知晥突然出声,她倒不是在乎符晓楼被雅若鞭打,她在乎的是东顾朝的颜面,现下这种情况只能大事化小,不然属国来朝的第一天,他们的公主就被欺负了,传了出去,到底不好。 庆阳帝不好说的话,就由她这个‘名声’不好的公主来说,毕竟你是刁蛮公主,我也可以是,世人对女子犯错,本就容易原谅。 “绾绾,怎么如此不懂事?”庆阳帝顺着顾知晥的台阶而下:“还不快来同公主道歉?” “雅若公主海量,是知晥鲁莽了。” 三言两语便将方才的风波淡淡划去,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只是小女儿间的打闹,唯一受伤的也只有符晓楼。 雅若自然不满,她在草原上蛮横惯了,还从未吃过这等亏,朝着白音说到:“二哥,你可要为我出头啊!” 白音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出头?定是你自己先惹事的,自己本事不够,才会被人教训,怎么还指望让我替你出头?” 雅若恨恨的想,她这位二哥平日就不如大哥小哥一样惯着自己,但被顾知晥在众人面前泼了一脸水的怒气实在难以下咽,便说:“是她趁人不备偷袭,我才中招,不是说他们中原人各个光明磊落吗?却做这种小摸小偷的行为,让人嗤笑,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和我比一场啊!” 白音还是笑着,但不接腔,只是拿眼看向庆阳帝,顾知行心知雅若口中的比试定不是指女子间琴棋相较,绾绾从未习过武,身娇体弱,前段时间更是落水着凉,如何与看起来十分强壮地雅若比试?他正要出声阻止,却听顾知晥抢先道:“突厥公主想要比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顿,连符晓楼都止住了哭泣,玉猪公主能有什么能耐,要与别人比试? 白音也是满脸兴趣地听顾知晥说:“方才公主刻意抽打我东顾子民,本宫身为公主自然相护,本就是突厥公主你的不是在先,本宫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但我东顾朝国大势大,也不好欺负小国来宾,若公主咽不下这口气,大可放马相比一场,若是本宫赢了你,这件事就此放下,不可再提,以免伤了两国之谊。” “绾绾,突厥人不管男女,都是从小习武,你连马步都没扎过,怎么和她比试?”顾知行快步走到她身侧,低声提醒:“别乱来,不过是属国公主罢了,父皇和我都在,自是护得了你,你快去母后那里。” 顾知晥心头一热,仿佛听到了上辈子没来得及听的话。 “哥哥放心,绾绾自有办法。” 一旁的雅若嗤笑一声:“怎么说的好像你就一定会赢似的,都还没说要比什么呢?我可不和你们中原的女子一样,文绉绉比什么画画弹琴。” “我东顾上朝,从不像小国一般好欺凌弱小,要比——就比公主擅长的事吧,如何?”顾知晥眼神在周围转了一圈,落在了方才被宋昭丢下的长鞭上,伸手一指,说:“公主不是善用长鞭?那便比这个吧?一炷香时间,三个回合,双方互攻一次,谁被长鞭抽中的次数越多,谁就输了,如何?” 她话音一落,周遭便传来抽气声,穆皇后更是高声反对:“这怎么行?” 雅若自信满满的大笑:“你确定?我从小惯用的便是鞭子,在草原上我能用鞭子轻易取物,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想要与我比试长鞭?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别到时候被我抽的满地找牙,到时候哭着去找皇上,皇上又去找我父汗麻烦!” 她这么一说,便是要将此事压成小孩之间的玩闹比试,要庆阳帝一句话。 庆阳帝自是不愿让女儿冒这个险,踟蹰着想该如何化解此事,白音却抢着说:“皇上见笑了,雅若从小性格好强,受不得激,玉真公主如此说,若是不比,她定是不愿了。在路上皇上还与白音说今日是三年一度的‘夏日宴’,宴席上本就由他们相比试得彩头,我们赶的巧正好碰上,就由雅若来助个兴吧?”说罢朝身后的武士点点头,那武士从身上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上面嵌了三颗发亮的红宝石,他双上奉上,对庆阳帝说:“这把小刀乃是我祖父传下的,虽然小巧,却锋利无比,上头的宝石更是价值连城,白音愿将此物做为彩头。” 雅若哈哈一笑,“二哥,这饮鸠刀可是你的宝贝,现下看来是要归妹妹我了!” 白音不可置否,庆阳帝心里着急,但此时群臣接下,更有世家大族的家眷在旁,自己不可能临时退缩,有损皇家颜面,望向顾知晥的眼神里带着浓浓担忧,但却见他一贯娇气地女儿眼里毫无惧色,反倒一副冷静从容,应道:“鹿死谁手,比比便知,请吧?” 第十章 赢了比赛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长鞭被雅若的侍女小小递上,只见她手抚着长鞭,笑的狂妄,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问顾知晥道:“你说三个回合,那谁先谁后呢?你是主我是客,不然就让我先吧?” “自然是抓阄决定,怎能由你决定?”胡坤杰忍了许久终是忍不下去,扬声道:“你不要看我们公主好欺负!” 顾知晼险些被他这句话给呛到,眼神望了过去,见竟然是方才替自己说话的仕子,心中暗暗记下他的名字,二甲传胪,是个人才,等事后定要好好调查一番他的身世来历。 “抓阄为定。” 谁都知道先攻者能获得两轮的攻击,对于输赢更占优势,但庆阳帝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偏向顾知晼,只能无奈同意,只是补了一句:“点到为止。” 两支竹签很快被端了上来,顾知晼随手一抽,芳若一看,脸色不好的展示,是短签。穆皇后作势就要起身反对,顾知晼却对着拍手称好的雅若一摆手:“公主,请吧。” 原本心中对于这场比试十拿九稳的雅若,见到顾知晼依旧一副淡然模样,不禁在心里打了鼓——这当中不会有诈吧? 白音与她来之前,父汗曾详细说过东顾朝的人员关系,但并没有提及他们当中有个会武的公主。 思及如此,雅若也不在想七想八,笃定顾知晼乃是虚张声势,一甩头,登上了方才已经备好的平台上。顾知晼穿着裙装,不比雅若骑装来的便利,春蝉方才已经将她的水袖折起绑在了肩头上,长发梳起,扎了个马尾在脑后,显得英姿飒爽,她一个跨步,也踏上了平台,与雅若分站两边。 雅若手舞着长鞭,在穆皇后看来,似乎每一鞭都像是打在了顾知晼身上,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拉住她,怨怼地望了一眼庆阳帝,可庆阳帝又何尝不担心女儿呢? “玉真公主可真能逞英雄啊,她又不会武功,一会还不是被那蛮女抽的满地找牙?更丢咱们东顾的脸!”符晓楼小声的说,浑然忘了方才若不是顾知晼出声,自己的脸能被雅若抽开花。 也有不少女孩也都纷纷附和,祝欢神色不动,心里却暗暗叫好,她才不管什么民族大义,她甚至希望雅若下手能够更狠一些,将顾知晼的容貌给毁去三分更好!好一解方才自己在她那儿受到的耻辱之仇。 讨论顾知晼的人又何止贵女圈,仕子那一列中也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但基本上都是不好看顾知晼能赢得了雅若,只觉得她是莽夫之勇。 唯独宋昭一直没有关注台上两人,反而时不时扫到与庆阳帝并肩到白音身上。 太学里司武到教员沈翰作为裁判站在中间,他对着顾知晼作揖道:“公主千万小心。”随后后退一步,抓着长鞭的手一放,大喝道:“开始。” 雅若的鞭子犹如出洞的巨蟒一样,灵活地甩向顾知晼,但她似乎并不想那么快结束这场比试,像是猫抓老鼠一般,鞭子并没有直冲要害,看似凶险,实际则是堪堪扫过顾知晼的鞋尖,随后立马转了个弯,回到雅若手上。 雅若原本以为会听到顾知晼失声尖叫,没想到她轻巧一跳,避开她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两人站定对视之时,顾知晼眼里尽是不屑之色。 雅若一愣,她看起来确实没有一点武功功底,可一个普通人,躲开自己一两鞭也就算了,怎么次次都能躲得开? 雅若当然不知道,顾知晼之所以可以躲开她的攻击,是因为上一世,她已经在她手上领教过了上百上千鞭!她闭着眼睛都猜出雅若出鞭的规律,她手一动,顾知晼便能知道这一下是要往左还是往右,提前准备躲避。 这看似轻松的躲避,是她用浑身是血的伤疤换来的! “你——!”雅若发狠,正要发力,却见沈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长鞭,沉声道:“两位公主,第一轮时辰已到。” 果然见前方桌上的那柱香已经燃了三分之一了。 “下一轮是我们公主攻击了!” 在场仕子方才得见顾知晼从容不迫的样子,十分收到鼓舞,这会不仅只有个胡坤杰,也有其他几人跟着附和,为顾知晼加油。 顾知晼不动声色,一一记下他们的名字。 第二轮很快就开始了,鞭子交到了顾知晼手里,雅若全神贯注盯着她的动作,没想到一直到沈翰喊停后,顾知晥都没有动手舞起来。 “这是做什么?不会用鞭子就不要出来丢人!” 方才有仕子为顾知晼叫好让符晓楼她们几人十分不满,如今见顾知晼不比就输,便卯着劲开始讽刺。 鞭子又回到了雅若手里,顾知晼不是不想攻,能够光明正大去抽雅若,她当然愿意,只是在拿到鞭子的一瞬间她便知道自己舞不起来,与其浪费力气去做无用功,不如好好休养,等第三轮攻击。 她料的没错,经过前面一次,雅若不再玩闹,抽向她的每一鞭力道都比前一次来的更重,幸好她经过方才一轮稍作歇息,回复了一些体力,不然自己肯定躲不过三招。 这可不像是庆阳帝所说的‘点到为止’了。 顾知晼的衣袖已经被长鞭抽中,她感到一片火辣辣的痛,咬牙忍下了叫声,因为她知道,雅若有个变态的喜好,敌人惨叫的越大声,她就越愉快。 果不其然,一直没听到顾知晼的惨叫,雅若已经开始失去耐心了,她面露狰狞,招招致命,鞭子在空中舞了个花,直朝着自己的头而来—— 顾知晼见状,提起一口气,终于等到了! 这是雅若最后一招,看似攻击的是敌人的头颅,实际在你用手去挡想要躲开的时候,鞭子便会转了个弯将你的手捆在一起,然后将其高高吊起,再由惯力掉落在地上,任人鱼肉。 顾知晼在吃了无数次亏之后,终于明白该如何破解,只见她从容不迫的往旁一闪,雅若正要追击,却发现顾知晼又是一低头,随后迅速贴近自己,她大嚇想要躲开却来不及,手中拽着的鞭子被顾知晼硬生生抓住,因为她此时的力都放在了挥舞长鞭上,一时收不回来,被顾知晼轻而易举的夺下长鞭,又因为失重站不稳,让顾知晼有机可乘,鞭子朝雅若脸上抽去,只听啪的一声,在她脸上留下一道浅浅血痕。 顾知晼将手往衣袖缩了缩,挡住手心的一片鲜红,嘴角挂起一抹笑,却还是冷冷地望着雅若说:“你输了,雅若公主。” 第十一章 其中阴谋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平心而论,顾知晥力气不够,方才夺鞭已是用了全身力气,再甩起来伤害也十分轻微,雅若脸上的伤恐怕还不如她方才被抽中以及手心夺鞭时的划伤来的严重。 “绾绾,父皇都说了点到为止,你怎能伤人?快宣太医,女孩子要是脸上留疤,可就是朕这个女儿的罪过了。”庆阳帝嘴里说的虽是责怪的话,但面上却一点都不生气,含笑对着白音说:“王子见笑了,朕这个女儿,从小就被宠坏了,一点分寸都没有,误伤了雅若公主,朕替她向你们赔不是。” 雅若自然不服,她尖叫的跳起来,想要找顾知晥报仇,沈瀚忙闪身上前将她们二人隔开,春蝉等人蜂拥而上将顾知晥拥了下来,雅若不依不饶,朝着白音带来的勇士叽里咕噜说了一阵突厥话,顾知晥猛地停下脚步。 她说的是‘不是说来东顾要弄死几个皇子公主吗?怎么各个都站着不动了?’ 雅若仗着自己说的是突厥话,以为无人听得懂,殊不知顾知晥在那段被她欺负的日子,每日偷偷学习着突厥文,自然听得明白。 突厥使团突然来朝本就让她起疑,雅若这么一说,难不成他们此行的目的更是皇子公主?可这是为什么? “雅若!”一直不出声的白音突然开口:“丢人丢的还不够吗?还不退下!” 小小等几名侍女赶紧上前,想要搀扶雅若,却被她一脚踢开,她发狠往顾知晥方向跑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秋华已经被雅若推倒在地,顾知晥暗叫不好,可还没来得及躲闪,只感觉一阵风拂过脸颊,似乎带有淡淡月松香,宋昭一掌劈开雅若,带着她往后退了数步,将她送到穆皇后身后。 宋昭虽是收着力了,这一掌风刮过雅若另外一边没有受伤的脸上,瞬间起红,她的脸两边都挂了彩,看起来十分可笑。雅若没想到方才自己有些心仪的男子会朝自己出手,一时间更加愤恨,大喊大叫,毫无形象。 “雅若!”白音见状,起身喝道,离他最近的勇士忙上前将雅若压下,“不许妄动!”他的声音逐渐冷静,不一会又恢复到方才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朝着庆阳帝长揖:“舍妹性子鲁莽,好争输赢,冲撞了皇上皇后娘娘,还望皇上恕罪。”又朝顾知晥行了平礼道:“玉真公主好身手,这彩头自然由公主获得!” 穆皇后将她往身后一拉,女子要什么匕首之类的玩意?却没想到顾知晥朝着春蝉点头,示意她将那匕首拿过来,小巧而精致,她很需要一把这样的武器傍身。 白音的眼神在顾知晥身上停留了好一会,顾知晥不闪不躲,任由他看,白音哈哈一笑,转开视线对着庆阳帝说:“皇上好福气,太子殿下英俊丰朗,玉真公主英姿飒爽,今日白音可算见识到了。” 庆阳帝应着还好还好,又道天气炎热,此处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由顾知行陪着去太子东宫稍坐,白音点头同意,交代小小等人将雅若送回方才安顿下来的行宫,这才同顾知行离去。 穆皇后带着顾知晥同庆阳帝一起回了椒房殿,她早是没有心思在‘夏日宴’上,便命太学的几位夫子主持。经过方才一事,在场的众人也自觉其他比试的无趣,草草展示了自己的才艺,由夫子选出其中三甲。祝欢期待了三年的‘夏日宴’便这般草草结束,自己不仅没有在一众仕子,甚至皇甫大哥面前留下好印象,反而还更出丑,穿红戴绿,一脸浓厚脂粉,一日间犹仙女变成无盐。 祝欢几乎是哭着回到了贵妃所在的景泰宫,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祝贵妃揉了揉皱起的眉头,责怪道:“凤阳宫那位已经出尽风头了,你哭又有什么用?” 祝欢不敢接话,只能忍住抽泣,怯怯问道:“姑母,上次计谋未成,顾知晥爱慕皇甫大哥之事也无人相信,我们接下来要不要放出点风声?” 祝贵妃摇摇头,祝家从自己与祝欢被禁足之后便久久未有消息传来,也没有指示她们下一步该如何做,她们便更不能妄动了。她隐约又觉得奇怪,顾知晥一贯愚蠢,诱她去太液湖都如此容易,怎么后面的事就失败了?与小禄子苟且的还变成了喜儿,她摇身一变成为受害者? 难不成是有人在暗中相助?这个人会是谁? 祝贵妃神色一禀,皇甫氏野心已露,祝家如今已与他们绑在一条船上,若是事败,祝家也没有好下场。想到这里,她快步走入书房,将自己所想的事写成一封信,仔细封好,唤来亲信将信秘密送回祝家。 “让你父亲查查看,那日还有何人入宫。” 祝贵妃头疼地想,顾知晥怎么在一夜之间好像突然对皇甫泽失去了兴趣一样?听祝欢说来,今日夏日宴里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皇甫泽是打通皇家重要的一环,他们还期望通过皇甫泽,从顾知晥身上套出更多皇家的秘密,怎能就此作罢? 思及如此,祝贵妃吩咐祝欢:“欢儿,过几日你带些小玩意去凤阳宫认个错,我瞧着玉真公主还会让你参加宴会,怕是对你还没有起任何疑心,也许不过是气喜儿迁怒到你身上罢了,你要重新与她亲密起来,这样才有办法从旁促使让她与皇甫泽来往。” 祝欢想到皇甫泽英俊的脸庞,日后要是成为驸马,顾知晥的嘴脸,心里十分不愿,但不敢表露,只能咬着下唇应好。 “对了,你既是已经解了禁足,没事也可以去鸿胪寺行宫走走,那位突厥公主在玉真公主那儿吃了这么大的亏,定是不会就此作罢,你可以与她多多走动。” 祝欢点头应是,这才回房,洗去一身脂粉,换回了原本的衣服,露出精致的小脸。她用手抹着珍珠霜在脸上,回想起今日收到的屈辱,脸上骤然发狠,将桌上的首饰全扫在地上,恨恨说:“顾知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哭着后悔。” 第十二章 别有用心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因突厥使团来朝,作为宗主国,庆阳帝自是要招待一番,不过来的是王子公主一辈,庆阳帝也不会亲自出面,便指派了顾知行出面招待。 “这么做应该妥当,他们二人也都将近十五,是该学学处事了,也好为日后搬出宫开牙建府准备。佩清那里,就让她陪着雅若就好。” 穆皇后笑着应好,将手中削好的梨递了过去,庆阳帝伸手接过,如同世间所有夫妻一般,轻松自在相处。 庆阳帝与穆皇后少年夫妻,伉俪情深,成为帝后后,每月之中的大半个月都呆在椒房殿,只是前世的顾知晼对自己父母十分不耐,除非必要,极少前来陪伴,自然没见过如此场景,一时间百感交集。 “想什么呢?吶,吃梨。”穆皇后唤她回神,顾知晼忙收回方才的感触,伸手接过,问道:“父皇同母后说什么呢?” “你父皇在说让千洲与千泽协同你大哥一起招待突厥使团。” 顾知道手中动作一顿,除了顾知行与顾知晼乃穆皇后所生的嫡子之外,宫里还有琦妃所生的二公主顾佩清与三皇子顾千洲,端妃所生的五皇子顾千泽,以及玳婕妤生的六公主顾殊涵。 琦妃出身不高,封妃则是穆皇后见其养育子女有功赏的,顾知晼前世对她的这两个子女不是很熟悉,只隐约记得他们姐弟二人平日里沉默寡言,存在感极低;倒是与顾千泽与顾姝涵经常争吵。 但在叛军破城那时,她一贯讨厌的顾千泽与顾殊涵宁死不屈,以身殉国,而顾佩清与顾千洲则是皇室里第一个对皇甫邵俯首称臣之人,顾佩清甚至最后入住皇甫邵后宫,封为贵人。 “父皇为何不让女儿一起去?大哥主持招待,我这个做妹妹怎么能偷懒呢?” 庆阳帝好笑地望着她:“咱们的四公主难道忘了自己与雅若结了梁子吗?你去招待?若又打起来了可怎么办?”说罢想起那日还没来得及问的话:“那日朕没问你,绾绾,你从哪儿学来的功夫?” 顾知晼早就想好了说词,胡乱解释一番,还扯上了顾千泽,话里指的是他所教导的,谁让几个公主皇子里,除了顾知行,就属他最好武。 “父皇不是一直教导女儿要学会退步,宽宏之心?女儿虽与雅若有过比试,但那不过是女儿家的玩闹,父皇却又当真了?” “可佩清说的也有道理,若那雅若见到你不依不挠怎么办?”庆阳帝有些心疼地看着顾知晼的手,那日回来太医诊治时才发现顾知晼刚愈合的手心再度裂开,将穆皇后心疼的直掉眼泪。 顾知晼倒不是真想去凑这个热闹,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愿意见到雅若。但顾佩清这么明显的想要去见突厥使团,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当中一定有诈,不入虎穴,怎么探查? “父皇,女儿就想与大哥他们一起!”顾知晼也想不到其他理由,干脆直接耍赖起来。 “那你需答应父皇,不可再像‘夏日宴’那时一样,动不动就什么比试。” 顾知晼自然应好。 等下午歇息过后,顾知晼起身往东宫去,不料却扑了个空,宫人回禀太子与安国公世子一起出去了。 又是宋昭?看来现在的宋昭已经得到大哥的信任了,顾知晼对此很是高兴。上一辈子的宋昭年纪轻轻,十分能干,熟读兵法,擅长用兵,除了偶有传言说他不敬继母之外,到没有什么流言,少年将军,却因为顾家早早殉国,实在可惜。 有宋昭一直跟在顾知行身旁,想必他能安全许多。 顾知晼刚折返回凤阳宫,春蝉便来报:“二公主来了。” 顾知晼挑眉,想了会说道:“不见。” 春蝉犹豫了一下,顾知晼问:“怎么?” “六公主也在。” 顾知晼略一思索便改变了主意道:“让他们进来吧。” 顾佩清与顾殊涵一踏进内室内便感觉到铺面的凉爽,顾知晼一罐怕热,夏日里用冰不断,凤阳宫自然比别处更舒服。 顾姝涵冷哼一声,毫无遮掩面上的嫉妒说:“皇后娘娘可够偏心的,六宫之中的冰敢情都搬到四姐你这儿来了吧?” 顾佩清没有说话,只是笑笑,顾知晼却觉得这个笑更可怕。 “这有什么好说的,你若嫌你宫里冰少,一会我让春蝉派人给你匀几大块回去。” 顾姝涵不可思议的盯着顾知晼,她们二人同年出生,只不过一个是从皇后肚子里爬出来,生来就是众人的焦点,而自己母妃不过是七品文官的女儿,庆阳帝对自己也不过是偶有关心罢了。 所以她们二人打小就不和,见了面总要相互刺两句,何曾像今天这般好说话? “你的冰我可要不起,可别是想要来害我。”顾姝涵连连摆手:“你有什么阴谋?” 顾知晼知道她的意思,没好气地说:“能有什么阴谋?要不然你用银子同我买?” 顾姝涵听她这么说,才觉得正常一些,哼了一声。 “二位妹妹别为了琐事争吵。”顾佩清柔柔的声音插了进来。 “二皇姐好奇怪,妹妹们本就没有在争吵,不过是六妹妹想要一些冰,我让人装给她,这也是争吵?” 顾佩清神色尴尬,她本是习惯站在中间人的角色劝和,却不曾想被顾知晼这么一顶,放佛她是在故意挑拨离间。 “我不是这个意思,四妹妹可不要误会……” 顾知晼摆摆手,她重生一次,看破很多东西,也不愿与顾佩清多有接触。 “今日姐姐妹妹怎么会来?” 顾姝涵看了眼顾佩清,努努嘴道:“你问二姐姐,若不是她拉着我,我才不愿意来这儿呢。” 顾佩清见顾知晼望了过来,忙超她笑笑说:“听说父皇让妹妹与我们一起主持接待突厥使团,姐姐就想邀二位妹妹一起,去拜访一下雅若公主。 ”大哥才是主持设宴的那人,二皇姐是不是找错人了?这么心急想去认识突厥人,不知情的,还以为二皇姐别有用心呢!”顾知晼摸着新染的豆蔻,慢悠悠说着。 第十三章 两人结伴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佩清面上有些尴尬,接话不是,不接话也不是,只能尴尬的握着双手。顾姝涵虽与顾知晥关系不好,但也看不惯顾佩清平日假清高的做派,自然也不会傻傻的替她解围。 顾知晥以前对顾佩清虽然冷淡,但从未像今天一样如此针锋相对,一时间,姐妹三人神色各异的想着心事。 “四妹妹误会了,姐姐也不过是想帮太子哥哥而已。” 沉默了一会,顾佩清柔柔地说,顾知晥却摆摆手,不吃她那一套:“虽说突厥使团是客,但我东顾到底是他们的宗主国,没见过宗主国的人贴着脸去同属国的人打交道的,姐姐平日里若是太闲,不如就好好呆在宫里绣绣花读读书打发时间吧,别老想着有的没的。” 顾佩清低声应是,仿佛她才是妹妹一样,顺从的低下脑袋,任谁看了都觉得顾知晥仗势欺人。 又坐了一会,顾佩清借口说要离开,顾姝涵却说:“四姐姐不是说要匀些冰块给我吗?快差人去准备,我就在这等着,看看四姐姐有多大方。” 这么说着,明知道是接口,但顾佩清也不好开口等她了,只能独自离去。 顾姝涵重新坐下,听着顾知晥交代春蝉去冰库取冰,然后慢悠悠喝着茶,顾知晥心里觉得好笑,顾姝涵极其聪明,怎么自己上一辈子却看不出来,只觉得她牙尖嘴利,尖酸刻薄呢? “六妹妹还有什么事吗?” “四姐姐也瞧出来二皇姐的心急了?” 顾知晥点点头,许是上一世的记忆,让她很自然的对顾姝涵没有太大的戒心,也不与她打太极,直接说道:“女眷之间,本就没有多大交集,何况她根本不认识雅若。父皇才吩咐二皇姐去招待,她便急冲冲的想去找人,有何深意?” “妹妹听说那突厥王子长得不错,难不成二皇姐有这等心思?” 顾知晥顿了一顿,她有了先入为主的,自然觉得顾佩清是与皇甫邵有关系,却忽略了这一点。可以自己对她的了解,顾佩清是看不上一个草原属国的王子,生活在东顾,衣食无忧,怎会甘愿去到草原? “有没有心思,看看便知。只是是她那么自傲聪明,我不太相信她的目标只是一个突厥王子。” 顾姝涵古怪地看着她,“四姐今日竟能同我说这么多话?” “……”顾知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她,顾姝涵这个性子,难怪前世与她水火不容,旁人好好同她说话,她也能刺一两句:“也许是落水后发烧有些烧糊涂了,现在看你都顺眼挺多。” 顾姝涵哼了一声,到底没再追问下去,一盏茶喝完她放下杯子道:“我听我……婕妤娘娘提过你落水的事,你也别拿眼瞪我,这宫里怎会有秘密?喜儿是祝家的人,小禄子是你宫里的人,他们能搅合在一起?你不至于那么笨的吧?祝欢这个人,你还是不要和她走得太近为佳。” 顾知晥真诚道:“多谢你,我知道。” 她如此顺从,倒让顾姝涵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还略显尴尬,”走吧?“ ”去哪?“ ”你不是说‘看看便知“吗?总不能只盯着顾佩清吧?突厥人提前来朝,他们到底有何用意,难道你不感兴趣,不会提防吗?” 顾知晥也是个爽快的人,问:“只有我们两个,只能从女眷那里入手,得想个理由才能找过去。” “你不就是个现成的理由吗?他们有脸这么不请自来,都在咱们宫里,咱们过去瞧瞧,顺带关心关心你的手下败将,理所当然。” 她说的很是应当,连顾知晥都忍不住笑了,上辈子的顾姝涵就是这个性格,直来直去,从不迎合别人,所以顾知晥也不喜欢她,但重活一世便看的明白,有的时候虚情假意地迎合才是最致命的毒药。 “你笑什么?二皇姐都被你送走了,不去就浪费了,走吧!” 顾知晥点点头,随她一起往鸿胪寺行宫去了。 一路上她还详细的问了’夏日宴‘与雅若比试的经过,在听到顾知晥不仅赢了,还将雅若伤了之后,对她改观:“你什么时候开始学武的?” 顾知晥重复了一边对庆阳帝的说辞,换来顾姝涵的羡慕:“到底是你的命比较好,只要是你想要的,都能学到都能得到。不像我,只能呆在宫里,等着日后父皇的指婚。普通女子这一辈子,只能被养在后宫后宅中,所能接触和被允许学习的也就只有女红,女戒之流,真是不公平!” 她这么随意的一句话,倒让顾知晥心里一顿——重生是老天对她的仁慈,可一直在深宫中的自己又如何能够拯救这顾氏皇朝?就算她现在冲到庆阳帝的面前同他说要小心皇甫氏,他们有狼子野心,怕庆阳帝只会认为自己在胡说罢了。 自己能够在’夏日宴‘上赢过雅若,纯粹是因为她熟悉雅若的出鞭规律,可若是面对的是皇甫泽,皇甫邵那些人呢?上一世的她只懂得风花雪月,怎么在政治中与其博弈? 太学里也有为公主开设课程,但教的东西都不实际,于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那在何处可以学到经世之道,学些武学傍身?又能结识更多人呢? “四姐姐?” 顾知晥忙回神,发现顾姝涵不满地盯着她,他们已经到了鸿胪寺行宫的门口了,顾姝涵说了好久发现顾知晥竟然走神了,不禁有些生气:“你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 “对不住,许是中午没睡,走了一路,有些发晕,找人通报了吗?” “找了,不过这个突厥公主挺厉害的啊,半天了都没出来迎接?”她有些揶揄道:“看来你这个玉真公主的名号,也不好用。” 顾知晥白了她一眼,自己与雅若早是结仇,怎么可能还欢欢喜喜的出来迎接?正要说话,却见远处一行人走进,顾姝涵眼尖,往后一躲:“哎呀!是太子!” 第十五章 青鹿书院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行并着白音,宋昭一行人走来,见顾知晼与顾姝涵两人站在行宫门口,奇道:“绾绾,你怎么与六妹在此?” 两人一同福身,顾姝涵毕竟与太子不熟,站定后便往顾知晼身后退了退。 “大哥,我本是想去邀你一起来行宫拜见一下王子与公主,却没想到宫人说你出宫了?原来大哥是与白音王子一起出去了?” “是了,今日白音王子前来东宫,刚巧阿昭也在,便提议可以带王子出宫走走,见识一下朔京的风土 。”话音一落,便听白音笑起来,朝着顾知行拱手:“白音以前在书里读到过朔京的风光,但都不及今日的亲眼所见,果然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路。” “白音王子似对中原文化十分了解?”顾知晼突兀地插了一句话,白音愣了一瞬,面上很快又恢复爽朗的笑,回道:“是的,白音一直对汉文学很感兴趣,只是人在草原,拥有学习的机会太少了,所以白音很珍惜这次来朝的机会。之前听闻朔京城中有个私塾,叫做青鹿书院,里面山长乃是避世大儒,因从不在意弟子出身,只选人才而出名,所教弟子遍天下,若能受他点拨一二,怕是无憾了。” 顾知晼嗯了一声,青鹿书院?她可从未听过,这是一个很有名的书院吗?里面有很多学子吗? “那你可问对人了,对吧阿昭?”顾知行转头看向宋昭,宋昭微微颔首,顾知行又对白音说:“青鹿书院的山长还是阿昭的师傅,你若想要了解青鹿书院,可问对人了。” 白音不仅惊喜道:“没想到世子竟也是青鹿书院的学生?不知可有机会替白音引荐认识一下?” 宋昭想都未想便直接拒绝道:“师傅他虽是书院山长,但其实平日里也没有在教书授课了,基本都是在外云游,如今人也不在朔京,王子想要认识师傅恐怕难以成行。” 白音有些可惜,宋昭顿了顿又说:“不过王子若想去书院参观,宋某倒可安排。” 白音忙道感谢,随后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指着行宫大门道:“太子殿下,世子,咱们都在门外站了那么久,晒了那么久的太阳,都不发晕吗?虽说太子殿下本想送我回来便离开的,但没想到玉真公主与…六公主也在,那不如在一起进去坐坐吧?” 顾知晼不露痕迹地瞥了一眼白音,顾姝涵可没参加‘夏日宴’,白音也没有见过她,却能准确的称呼她为‘六公主’,看来他对皇族的人十分了解。 顾知行那边却像是没发现什么异样似的,扭头问宋昭:“阿昭可还有什么事?要不要一起进去再坐坐?” 宋昭点点头,眼神若有若无的看了看顾知晼,随后恭敬地说:“左右无事,不如便随玉真公主一起去拜见一下雅若公主吧。” 他口气说的很随意,但在顾知晼听来却若有所指,自恋的想了一瞬,难不成他是担心自己与雅若的碰面会吃亏吗? “绾绾?” 顾知晼连忙回神,甩去那些令人发笑的幻想,忙跟上前去。 第十六章 身上使命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而此时的雅若真由婢女扇着扇子,自己则是斜靠在贵妃榻上,吃着葡萄。 “公主,玉真公主与六公主还在门口等候,咱们是不是要派人迎她们进来先?” 雅若反手就是一巴掌,把正恭敬端着葡萄碗的小小给打懵了,见她白皙的脸上立刻起了通红的印子,我见犹怜。 “你别是来了东顾几天,就忘了你的主人到底是谁了。本公主为何要去迎那些人?他们说来就来,问过本公主了吗?你这废物,竟然还会来问本公主这句话,是不是起了别的心思了?要赶着去邀功?”雅若说着说着更是生气,顺手拿起一旁的杯子,重重砸向小小,幸而杯里的奶茶已经凉了,不然小小肯定要被烫伤。 雅若现在看到小小就来气,那日是她递上的鞭子,雅若觉得是小小晦气,自己才会输了比试,回来之后,事事针对小小。 “回去之后我就把你配给喂马的瘸腿老三,你这样的废物,别再本公主面前出现了!” “公主,求公主开恩!”小小不顾身上的狼狈,哭着求雅若。 雅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朝她勾了勾手指,说:“你不想嫁也可以,你知道我现在最讨厌那个什么玉真公主,如果你能想办法将这个东西放到她入口的食物中去,那你就立大功了,到时候本公主还会去求父汗让你脱离贱籍,你看如何?”说完,她作势要从腰里摸出什么东西,白音适时阻止呵斥道:“雅若!” 雅若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外头站着一群人,顾知晼似笑非笑地在人群中望着她,而白音神色凝重,像是在警告她一般盯着自己。 雅若耸耸肩,手从腰间举起,什么也没有带出来,她方才说的是突厥话,所以不怕顾知晼他们听到,无所谓的起身,却在看到顾知晼身后的宋昭之后,立即展颜笑道:“咦?是你?你怎么来了?” 顾姝涵在众人之间年纪最小,又不如顾知晼这般有过上一世的经历,所以最耐不住脾气,抢先发声道:“真是没规没矩,你哥哥见到太子殿下还要行礼,你一个小小庶妃生的女儿,见到太子殿下也不请安?更何况我同四皇姐前来拜访,你连出来迎接都没有,突厥王要是知道他派来的使团有你这么丢人现眼的人,肯定会气死的。” “你!”雅若何曾被人如此呛过声,突厥里不注重嫡庶,自然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从大妃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公主。 “够了!别忘了你身上的使命!”白音沉声警告道,雅若这才作罢,咬着牙瞪向顾姝涵与顾知晼。 这是将自己一同恨上了?顾知晼有种被连坐的感觉,明明指着她鼻子骂的人可是顾姝涵。 但是——使命? 顾知晼没有表露出来自己懂得突厥文,她在默默的接受信息,白音口中的使命指的是什么呢?是否会对东顾有害呢?一贯嚣张的雅若在听见他这句警告后便乖乖的不在出声,看来这所谓的‘使命’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啊!这……该如何去查? 第十七章 武举路子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一行人坐定,有侍女鱼贯上茶,雅若正在气头上自然没有好脸色,顾知晥若有所思的想着他们方才的对话,宋昭性子本来就冷,顾姝涵及有分寸,知道在这个场合下自己不该随便开口,他们四人一动不动的坐着喝茶,只有顾知行与白音两人在说话。 但好在他们二人都善言谈,倒也不显尴尬,但到底也聊不久,不一会儿,顾知行便打算先走,顾知晥与顾姝涵自然也不方便留下来,只能起身与他们一起离开。 雅若不情不愿,在白音眼神的威胁下, 只能随着他一起行礼送客。 走至一半,顾姝涵道自己打算拐去玳婕妤那里坐坐,朝着众人福身也就先行离开。 “今天倒是奇怪,你与六妹妹怎会结伴去行馆?”见顾姝涵走远,面对的只有自己的胞妹以及信任的宋昭,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更随意了。 顾知晥怎好明说?支支吾吾找了个借口:“女孩子的心思,大哥怎么会明白?” 顾知行也不会真去追问女孩子之间的事,“宫里姐妹也不多,平常你也没个交好的朋友,六妹妹这个人,我看着性子虽冷,但心地不坏,比起……比起旁人,更值得你去深交。”良好的教育到底没让他明说那个‘旁人’是谁,但顾知晥心里明白,他说的就是祝欢。 前世顾知行同样不喜欢祝欢,也从旁提醒过自己少于她来往,但顾知晥浑然没当回事,用了一世惨痛才换来如今的透彻。 “大哥说的是,妹妹记住了。” 顾知行一愣,看来他这个妹妹真如母后所说,懂事了? “对了,大哥如今需要招待突厥使团,那短时间内不能回西山大营了?” “是的,父皇的意思是至少要等使团离京后我再回去,怎么了,绾绾可是有事?” 顾知晥不禁有些打抱不平,嘟囔道:“大哥这才刚去西山大营,又急冲冲的往回赶,军队里的士兵怕有些都没认清你,都怪这些突厥人,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跑来了。” 顾知行失笑:“这是什么话?西山大营随时可以去,但突厥使团突然来朝,意义未明,我在此协助父皇,更是应当。” “西山大营乃是近卫军,是皇族的最后一道守卫,如今大哥掌管西山大营,里头的人身家清白都要查验清楚为佳,将领的选择也须谨慎,大哥虽在皇城,但西山大营来回一趟也不算远,偶尔还是需要回去看看营里情况。” 顾知晥借机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见顾知行一脸古怪,暗想是不是自己一下子说的太多了?引起他的怀疑?毕竟以前的玉真公主,只是一个只好美男的草包,怎会替顾知行考虑这么多? “我听说宫人说城西有家铺子卖的水玉糕特别好,若大哥能常常往返,倒是可以替我次次带回来呢!”她忙装作一副天真模样,转开话题。 “绾绾这话,到与阿昭所说的一样——我的绾绾长大了呢!”他长叹一声,摸了摸顾知晥的头,无奈看向宋昭:“我又何尝不知呢?但西山大营人数众多,关系盘根错节,我刚入营,实在有些难以施展啊!” “关系总是要一步一步捋,太子殿下也不必心急。”一直沉默的宋昭也开口道:“只是公主说的也不无道理,殿下刚到西山大营,正准备整顿军纪之时,突厥使团便突然来朝,事前并无半点风声,殿下被困在朝中,待突厥人走后,还不知道军营里的情况会变成什么样。” “世子如今还不可封荫,取得官爵吗?”顾知晥状似无意,努力装出一副天真模样问道:“世子如今在大哥身侧,来去又比较自由,若有官爵入营,倒是” 顾知行神色变得凝重又无奈,“今年的新科刚好录完,安国公夫人并未提阿昭上报,阿昭若有官职在身,入西山大营理所当然,更能替我分忧。” 宋昭嘴角也挂起嘲讽的笑,对着顾知行说:“家里琐事却要让殿下担忧,实在过意不去。” 顾知晥在心里回忆,但想来想去对安国公家事只有片面的记忆,上一世里,宋昭一直到死都没有正式承袭国公爵位,皇甫氏起兵谋反,顾氏无人可用,这才由他破格领兵,成为世人熟悉的少年杀将。 “为何一定要遵循祖训,世家子弟只有荫封一条路呢?”顾知晥突如其来说了一句,引得前面走着的两个男人回头,她继续说:“世人都有一个误解,觉得世家子弟既有荫封,便再看不上那些走仕途的人,可一条路若是走不通,何不及时掉头,换一条能够走的了的路去走呢?总比一直停在原地打转来的好啊!文科举已经结束,武科马上就要开始,世子能文善武,想要取得三甲应是十分容易。” 宋昭与顾知行对视一眼,世袭的思想在他们脑海中扎根扎的根深蒂固,他们从未想过顾知晥所说的,可以让宋昭走仕途一路。 “可是——” “殿下,公主所说的不无道理,确实可以考虑。那位与——他们似有联系,或许也有这个原因在此,所以她定是不会主动为我请封,可若是我能绕过荫封,直接武举得名,圣上若有御赐也师出有名。” 顾知行还在犹豫,可惜道:“你本是名正言顺的安国公世子,若走了武举,实在委屈——” 顾知晥见状本还想趁热打铁多劝几句,她才不在乎宋昭的身份如何,她看中的是宋昭能不能顺利入营好能尽早辅助顾知行,巩固他在西山大营的位子。 不料远处传来呼喊,是保和殿的张公公,传话让顾知行前去保和殿议事,他原想送顾知晥先行回宫,却见她连连摆手道:“此处离凤阳宫也不远了,父皇有事,大哥还是快快过去吧,再说了,安国公世子也在,他可以送我回去。” 顾知行不疑有他,左右宋昭是自己人,只是想到又交代两句:“我知道父皇准你一起筹办接风会,但突厥人性格暴戾,你与雅若公主又有过节在先,没事大可不必亲自前往拜访。”他还有些话没有对顾知晥明说,比如他与宋昭察觉到突厥使团似乎在私下与朝中某些官员多有联系,其中深意,不得不让人深究,顾知晥是深宫公主,他不愿意让她过多牵扯到与突厥人的事情中去,又不能解释清楚,便只能用她与雅若的过节之事来仔细叮嘱。 顾知晥顺从应是,与宋昭目送顾知行离开。 第十八章 油盐不进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送走顾知行,顾知晼与宋昭大眼瞪小眼,她本想耐着性子等他先开口提及那日在太液湖的事,没想到宋昭比她还要能忍,半晌有些挫败,说:“世子那日受得伤了好了?” 她是刻意这么提及的,他们二人在太液湖边的秘密,怕是一件两人都不愿在提及的事,特别是顾知晼,那是她重生的一瞬,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愿意那是重生,不愿意回想起上一世的记忆。可那日宋昭在深宫之中却还负伤,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个胆子敢伤害安国公世子?每个人都有秘密,但宋昭不行,上一世的他虽然忠心追随,但顾知晼对他仍旧抱有警惕,她需要了解所有与顾家有关系的人的情况,无论是忠是奸。 更何况,既然你宋昭如此能忍,那不如看看你如何接招?也好让本宫瞧瞧你宋太微的本事。 顾知晼这厢得意洋洋的想着,那厢的宋昭却觉得有些好笑,若说玉真公主蠢钝如猪,可那日她冷静处理危机,对想要陷害她的宫人毫不手软,所做的每一步都像是可以算好似的,一点都不像传言般愚蠢,甚至最后全身而退,实在令人惊讶。但若说她成熟稳重,脸上十分得意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自然是好了,公主那日也受了伤,需好好将养才是,手心若留了疤,日后便可惜了。” “这是本宫的事,世子无需担忧。世子那日进宫所为何事?本宫记得,那日大哥已经前往西山大营了吧?那还有何人传世子入宫?世子进宫是找何人?” “找该找的人。” “何人为那人?” “殿下无须防我,以公主殿下的聪颖,应该不难看出我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宋昭有些无奈,他贯会打太极,可也招架不住顾知晼这么直白的追问,只能如实照说。 “我不防你,但我只想知道是谁传你入宫,你又是如何受伤的?” “公主若是如此感兴趣,何不去问问太子殿下?” “大哥他不会说。”顾知晼顿了顿,没想到宋昭是如此油盐不进,话音也变得真诚起来:“大哥不会愿意将我牵扯进去,所以他一定不会告诉我你们的事,但是我想知道,而且我认识你,所以只能来问你了。能够传你入宫之人品级一定不低,但那个人不会是我父皇,也不会是我母后,这个人为什么诱你入宫,对你痛下杀手,我想不通,所以干脆直接问你。当局者迷,后宫之中你们男子平常也很少接触,但我不同,也许我能够帮你们捋清一些后宫与前朝之间的关系。” 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后宫多数女眷,定没有这个本事靠一人之力想要将你击杀,更何况你一个安国公世子,与后宫如何会有牵扯?唯一可能的就是前朝有人助力。现在的安国公夫人乃是你的继母,她与你的关系不好吧?这当中会不会有她作梗?” 宋昭突然笑出声,他踱步靠近,低声说道:“玉真公主,别妄图套我的话了,你是太子想要守护的人,既然太子殿下不愿将你牵扯进这旋涡之中,你又如何认为我会如你所愿呢?” 宋昭以为这样直接的拒绝,会让顾知晥知难而退,他正直起身子,不打算再和她纠缠,突然,自己的袖子被她猛地抓住,只见眼前的少女目光坚定,带着威胁说:“话没说完不许走!”口气与那天在太液湖边指使自己做事一模一样。 “我查出,那日祝欢陷害于我的背后之人,有皇甫氏一份!”顾知晥看出宋昭是真的没有了耐心,索性将她握有最大的牌面给展示出来。 果然,在听她说完之后,宋昭脚下动作一顿,顾知晥本想趁热打铁,不料宋昭收起了方才想要调笑他的态度,拱手道:“前方不远便是凤阳宫,公主请小心回宫,我先告退。” 顾知晥错愕地望着他快步离开,狠狠跺了两下脚,自己与他方才这么一谈,似乎什么线索都没要到,反而还被他套了一大堆秘密走? 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她慢慢往回走,春蝉等人不敢出声,默默跟在身后。 她只恨自己前世过得太过逍遥,不管世事,也没有能用之人留在身侧,她就算知道皇甫泽狼子野心,也苦诉无门,若是轻举妄动,还容易打草惊蛇,只能暗中周旋,将所有隐藏在这泥泞废墟中的黑手给一一揪出来。 本想通过宋昭打探消息,他却如此油盐不进,怕是碍于顾知行的意思,不想将自己牵扯进去。 顾知晥深感无力,只能先行回宫,再做打算。 又过了几日,顾知晥都没闲着,她找了借口让春蝉去吏部拓印了一份新科进士的名单,仔细翻来翻去看了一遍,凭着仅有的印象,挑出了几个名字,在夏日宴上主动帮腔的胡坤杰也位列其中。 她吹干了纸上的墨,递给一旁的春蝉,仔细交代道:“小满比较机灵,让他去吏部打听打听,这几个人如今被分到何部,是否有人已被点了庶吉士?” 小禄子死后,顾知晥冷漠地让人将他的东西当着凤阳宫所有人的面前烧了,并交代了宫人都去慎刑司看看小禄子的惨状,已达到杀鸡儆猴效果,短短几日里,整个凤阳宫的人再也不敢对着她阳奉阴违。 “公主,奴婢家乡的一位大哥,似乎就在翰林院做些扫撒,是否要奴婢一起去问问话?” 春蝉见顾知晥交代完这一切,靠在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书,便大着胆子问道。 顾知晥眼前一亮,她原本对小满能够打听到事情不抱有太大希望,但听春蝉这么一说,直起身子,“自然是好,我竟不知道你还有亲戚在翰林院。去打听一下如今翰林院的编修是谁,目前有多少仕子在编,一甲三人是否都在翰林?二甲中有点了几名?” 春蝉一一记下,她虽然奇怪顾知晥如今对这个感兴趣,但她惯来忠心耿耿,自然也不会多问,又交代夏雨等人进来伺候,自己便急忙往忘翰林院走去。 第十九章 公主婚事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到了夜间,小满和春蝉一前一后的回来了,顾知晥忙唤他们二人进来,问道:“可打听到消息?” “春蝉姑娘先说吧?” 春蝉点点头,将从她那大哥口中问出来的话重复了一遍:“回公主,翰林院如今的总监修是林如卿林大人,今年的庶吉士一共点了八名,前三甲都入了,除了胡坤杰,公主关心的那几位也都被点为庶吉士了,不过还有一位,是同进士,他被林监修破格点了翰林。” “哦?”顾知晥奇道,同进士一般为三等,只是为了给落第的那些贡士一些心理安慰而取的‘同’进士称号,在这里的人基本就是殿试落选之人,极少有同进士能够被破格点为翰林的。胡坤杰为二甲第一,都没能入翰林,却被一个同进士给截胡? “这人叫什么名字?” 春蝉看着小满笑着说:“这位同进士名叫余陈,是小满的堂兄弟的总角好友,奴婢才进翰林,就见小满拉着余编修在说话呢!” 小满忙说:“回公主,这位余陈大哥乃是我堂兄幼年时的伙伴,是扬州人,奴才小时候没入宫前曾经寄宿在我堂兄家,所以与余大哥相熟,没想到如今竟在宫里重逢。余大哥幼年时在我们扬州就是出了名的才子,大家都说余大哥长大后一定会当状元的!” 当状元?可这余陈如今只是个同进士出身呐!不过一个同进士,竟能让监修破格点为翰林?能在翰林院做监修的,大多都是些油盐不进,一板一眼的老古董,这当中的原因是为什么?这余陈难道有什么旁人没有的才能吗? 不管如何,这些被点为翰林的新晋进士,都是日后有机会如内阁的人,这些人如若能好好纳为己用,对顾氏巩固朝堂力量来说,十分有利。 至于皇甫泽——顾知晥脸色逐渐冷下来,上一世因为自己的原因,皇甫泽‘被迫’取消了探花之名,自然也没入翰林院,这让他能够将他与他的家族的造反之心隐藏在公主府里,让顾氏一开始对他失去了戒心。 他的位子,似乎是被中了二甲传胪的胡坤杰顶替上的,顾知晥努力回想,到底不记得胡坤杰当时是否进了翰林院。 “胡坤杰如今被指派到何部?” 小满机灵地说:“回公主,胡坤杰如今尚未被指派到六部中,只在国子监候着位子。我听余大哥说,似乎胡坤杰原本也在翰林院的名单上,但似乎得罪了什么人,最后被人给划去了,翰林院的人如今都在私下议论呢!余大哥也很可惜,他说胡坤杰在江南素有四大才子之首之名,他做的文章经常被夫子拿来做为样章印发给仕子们看,今年的新科文章,他出来又拓写了一份在仕子间传看,连青鹿书院的山长也都曾夸奖,私下还说如果是他作为今年的主审,那胡坤杰定为第一,所以他进了翰林院后也很吃惊胡坤杰不在这里。” 顾知晥若有所思,这位胡坤杰到有意思,那日在夏日宴上仗义开口,文章做得又好,还被青鹿书院的山长青睐有加?但是他到底得罪了谁呢?入翰林是所有仕子走科举最重要的一环,自古便有暗语‘不进翰林,不入内阁’,若文官想要进入中枢,成为首辅,必定是在翰林院待过的,由古至今,几乎没有首辅不是翰林院出身。 顾知晥越发对此人感兴趣,可她如何才能到前朝去找人呢? 她想了一晚上,也没琢磨出个办法来,天亮后才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再醒来,已是傍晚。春蝉听见响动,忙进内问道:“公主醒了?”顾知晥揉着头应了一声,见春蝉欲言又止,问:“怎么了?” “二公主同祝小姐方才来过,奴婢说您正在歇息,二公主便带着祝小姐去看望皇后娘娘了。” 顾佩清与祝欢? 他们二人平常也甚少往来,怎么凑在一块的? 如今祝贵妃也解了禁足,但她却依旧呆在朝红宫里闭门不出,倒是祝欢偶尔到各位娘娘或者公主那儿走动,大家面上待她依旧如故,但内里究竟是如何想她的,就不得而知了。 顾知晥连忙起身,让春蝉随意梳妆一番,便往椒房殿去。这才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隐约传来啜泣声,顾知晥拧起眉头,算好时间,父皇这会该是要从前朝回来同母后一起用膳了,顾佩清与祝欢这又在上演什么把戏? 顾知晥一脚踏了进去,就听见穆皇后在说:“你先起来吧,别一直跪着……” 果然见到顾佩清柔弱地跪坐在地上,泫然欲泣。 “母后,这是怎么了?怎么二姐姐坐在地上了?你们这些奴婢是干什么用的?主子坐在地上也不拉她一把?若是你们主子叫不动你们,那也不用再在她面前伺候了,皇后娘娘自会替你们安排别的去处。”顾知晥不急不慌地将头转向站在一旁顾佩清的贴身侍女青瑶,果然见青瑶脸色一白,赶紧上前。 似乎是喜儿的事给大家留了很深的印象,顾佩清也害怕青瑶像喜儿一样被处死,自己失去一个贴身的宫女,只能止住哭泣,在青瑶的搀扶下慢慢起身。 穆皇后这才松口气,顾佩清二话不说就坐在她殿里哭,莫说庆阳帝一会就来,就是让宫人们瞧着,还会说中宫欺负一个妃子的女儿呢! 她朝着顾知晥招招手,“绾绾你来的正好,你来帮着劝劝你二姐姐,如今她在你们兄弟姐妹中年纪算大的,你父皇想要替她物色驸马,但你二姐姐却说知行还未娶,她怎好先嫁?唯恐天下人说她没了规矩,但知行如今已是太子,太子选妃岂是那么容易?这怎么能相比呢?哎!” 所以就坐在了椒房殿哭?这是什么逻辑? 顾佩清听完,又一副想要哭的模样,顾知晥望了过去,她急忙止住,祝欢也上前携了她的手劝道:“二公主,你先不要着急,我看皇后娘娘也不是马上要将你的婚事定下,这不是还在物色吗?” 第二十章 一石二鸟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佩清还是不说话,穆皇后只能叹气:“本宫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皇上同本宫都还没把人定下,你怎么知道是胡坤杰呢?” 胡坤杰?父皇为顾佩清选的人是胡坤杰? “琦妃让本宫帮忙挑选,本宫瞧着今年新科的几个年轻人都挺好,便有意查查他们的底,本宫不过是听说了这胡坤杰在江南名声不错,是个少有的才子,年纪轻轻又中了二甲传胪,这才多问了两句,并不是说就选他了,最终,你的夫婿也是要皇上择定啊!” “太子大哥未娶,儿臣身为妹妹,如何敢越过他先嫁?不管究竟人选是谁,儿臣都会被世人取笑,取笑儿臣心急出嫁——” “你比知晥他们几个大了四岁,与知行同年,这……也确实到了该议亲的年龄了……” “母后!”顾知晥打断穆皇后,笑着说:“母后也是从小姑娘长大的,怎么不懂小姑娘的心思?夏日宴上,二姐姐与六妹妹并未到场,也没见过这胡公子,莫说姐姐乃是公主了,就算是民间女子,定也不愿盲婚哑嫁,自然是想选到自己心中心仪之人啦!” 顾佩清有些警惕地抬头,她没想到顾知晥竟会为她说话,只听她继续说:“您与父皇还这般不知趣,琦娘娘不过随口一提,您二人就当真了,这么急冲冲地去选人,毕竟选的是琦娘娘的女婿,您问过琦娘娘了吗?” “自然是问过了,你琦娘娘对这胡坤杰没有意见。”穆皇后伸手点了一下顾知晥的鼻子:“你以为母后是那乱点鸳鸯谱的人吗?” 顾知晥咯咯直笑,用余光瞥见顾佩清的脸色更暗了一些,这对母女也不是心连心嘛。 上一世,琦妃在那场宫变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她不清楚,琦妃似乎没有被皇甫氏处死,但也没有听说她归顺了皇甫氏,有顾佩清在其中,想来皇甫家也不会为难她。 如今距离皇甫氏起兵造反还有数年,琦妃也不过是个望女嫁个好人的母亲,胡坤杰的名声长相都不错,自然不会反对。 只是这位二皇姐,上一世里最后成了皇甫邵的贵人,会贪恋荣华富贵的人,岂会看得上一个未入翰林的小小进士? 这胡坤杰怕是再貌似潘安,也不入她这位二皇姐的眼吧? 顾知晥心里头突然起了个一石二鸟的念头,便笑嘻嘻地对穆皇后说:“母后,女儿倒有个主意,母后还记得那日夏日宴上的仕子们吗?女儿那日瞧着,好几名青年才俊确实不错,前些天与大哥见面时,大哥顺口提了今年入翰林的仕子,这胡坤杰确实没在其中,配不得咱们的二姐姐,好的仕子又不止他一人,二皇姐也算是我们兄弟姐妹中第一人,可要为了弟弟妹妹立个好标准呀!母后不如趁着大哥要招待突厥使团的由头,也挑些仕子参加,一来可以作为我东顾朝的礼数,表示对突厥使团的重视,二来也方便母后替二姐姐多相看人家嘛。” 穆皇后被她这长篇大论给绕晕了,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尖,嗔道:“你小小年纪,懂些什么?说了这么多,不害臊吗?” 顾知晥收起心中的羞耻,想着十三岁的自己是如何撒娇的,依样照做,拉着穆皇后的手,吐了吐舌头说:“都是自家人在,女儿说什么也不打紧。而且我听说,今年探花郎是皇甫家的公子皇甫泽,他的父亲是通政使司参议,虽不算世家大族,但年少有为,貌比潘安,岂不是比这胡坤杰更好?” 穆皇后楞了一下,正要发问,却见顾知晥放开了她的手,直起身子对着顾佩清居高临下说:“二姐姐放心,我母后乃中宫之主,虽不是你生母,但也不会亏待与你,若你不喜欢她帮你挑的胡坤杰,那便再选就是。” 顾佩清望着与穆皇后坐在一起的顾知晥,心里头百般滋味交杂,一方面是自己的心思似乎被她看穿的心虚,另外一方面又恨又嫉妒,凭什么同为公主,她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就那么随心所欲? 但皇甫泽…… 顾佩清知道自己已经及笄,挑选驸马是迟早的事,但她不甘心只嫁于寻常小官,得个封号便出宫,她想要嫁的是可以给她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夫君,所以才会在听到穆皇后正在为她挑选夫婿风声的时候急急赶来。 也不是她特别相信顾知晥所说的,而是因为她早早就关注了今年新晋的仕子,其中皇甫泽正如她所言,家里虽不是世家大族,但他自己中了探花,编入翰林,朝中又有父亲帮衬,未来指日可待。 这样的人才值得嫁。 顾佩清不在反驳,只是微微低头,又恢复到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顾知晥见状,心里拉起丝丝冷笑,实在厌恶,她可真是立牌坊的一把好手。不过顾佩清再怎么聪明,却如当年的自己,是个待在深宫懵懂的少女,她并不清楚若是尚了公主成了驸马,自然不可以再担任朝中重臣,只能担个闲职。 莫说她看不上胡坤杰,胡坤杰怕也是不愿意成为驸马,但皇甫泽可不一样,皇甫家狼子野心,自然是希望安插了内应到宫里深处,不然也上一世里也不会费尽心思勾搭自己了。但如顾佩清想要挑人一样,皇甫家自然会考虑,他们看上的可是自己这只‘肥羊’,不会是顾佩清这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二公主’。 顾知晥又将余光望向原本搀扶她的祝欢,果然见她已经放手,不再靠近顾佩清,眼神更是复杂地盯着顾佩清看,仿佛要在她身上看穿个洞出来。 若不是上一世的经历,她还不知道她这位平日里算交好的祝姐姐,也心属皇甫泽呢!她可以为了皇甫泽的‘大业’忍气吞声,看着他娶自己为妻,但不代表她可以眼睁睁看着顾佩清成为他的夫人。 最厉害的将领,只攻心计,让两个心思歹毒的女人暗自较劲,会有多精彩呢? 第二十一章 其中深意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待庆阳帝从前朝来椒房殿后,留了顾知晥一道用晚膳,顾佩清面上看不出异样,与祝欢一起先告退离开,出了椒房殿,祝欢状似无意地提到:“绾绾妹妹真得皇上喜爱啊,什么赏赐都是头一份,待她也是极好的。” 顾佩清勉强维持住一贯的笑容,说:“四妹妹是皇后娘娘生的,是嫡公主,自然与我们不同。” “是啊,所以说个人有个人不同的命,妹妹也羡慕姐姐,姐姐虽不是皇后娘娘所生,但毕竟贵为公主,郎君也可由自己选择。” “祝妹妹有贵妃娘娘这个姑母,以后也不难觅得自己心仪之人啊。” 祝欢掩唇一笑:“咱们好不害臊,竟私下这么说话,若让旁人听了去,可要取笑我们了。只是妹妹方才听着,皇后娘娘听完绾绾妹妹说的,似乎对那皇甫公子青睐有加,姐姐何不去打听打听,先瞧瞧这皇甫公子是何人,是否真如绾绾妹妹所言,若是,倒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顾佩清微微红了脸,态度不如方才说胡坤杰那般强烈反对,反而嗔道:“妹妹莫要胡说了,这种事也都是父皇与皇后娘娘做主,姐姐如何能插手?” 祝欢心里冷笑,如何能插手?!若你真不插手倒还好说,一打听到穆皇后与琦妃属意胡坤杰,就借口拉上她先跑到凤阳宫,碰了个闭门羹,便转头往椒房殿去,算好了穆皇后心善,梨花带雨的哭了一番,装模作样的暗示自己不愿意嫁人,还刻意想要等庆丰帝回来。结果顾知晥提了一句皇甫泽,态度立马就变了,这怕是早就暗暗打听过了,本也就看上皇甫大哥吧? 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莫说皇甫大哥,就连皇甫家其他人,也不一定看得上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你想要觅得如意郎君,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但夜晚的黑遮盖住了她眼里的厌恶, 顾佩清只听见祝欢朝着自己说话的口气依旧温柔:“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好姐姐,我不说了便是。” 而此刻的椒房殿里,顾知晥同父母用完晚膳,闲闲问了几句顾知行这几日的行踪,见父母蜜里调油恩爱的模样,心头一暖,暗自发笑,嘴里还调侃道:“父皇母后,女儿就不做那碍人眼的拖油瓶了,请允许女儿先行告退。” 待她走后,穆皇后在芳若的伺候下梳洗卸妆,庆阳帝依靠在床头看书,穆皇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丈夫说话,提到方才几个孩子来椒房殿的事,说到顾知晥向顾佩清提及皇甫泽,不仅叹气:“我虽然位列中宫,但也只是个有私心的母亲,自然是想将最好的都留给自己的孩子……可这个傻孩子,之前我就打听过几家的孩子,我并不想在功勋王爵里替她找婆家,其中皇甫家的小子我是很喜欢,想留着多看几年,等绾绾长大给她相看的。她倒好,夏日宴上不好好展现女孩子的才能,反而莫名其妙同那突厥公主打了一架,也不知道哪儿学来的招式;这厢又让佩清知道了有这么个人,让我进退两难,不帮佩清相看都不成了。你说说看,绾绾这个丫头,翻过年就十四了,上次还说什么一辈子不想嫁人的胡话!” 庆丰帝不禁失笑,放下手中书本,走到她身边,芳若将梳子双手递给了他,庆丰帝熟练的替她一下一下梳着头发:“朕看绾绾这般就挺好,谁说女子就一定只会三从四德,女红琴技,又不是宫里的歌姬。那日若不是她与雅若比试锉了她的锐气,朕对着白音也面上无光。她喜欢做什么,喜欢什么样的人,都随她,绾绾是咱们两人的宝贝,就算她一辈子不嫁,朕难道养不起吗?等朕与你百年了,也有知行会待她如初,怕什么呢?” “可我瞧着,这皇甫家的孩子无论长相样貌,都挺好的,家世又不大,虽说绾绾是公主,不用怕日后公婆欺负,但如果是功勋王爵家的公婆,规矩甚多,我不喜欢。” “皇甫泽确实不错,殿中考核朕也仔细瞧过,他的父亲官职虽然不大,但好歹人在中书省。但你也要知道,这个孩子不一定适合咱们绾绾,绾绾同佩清不一样,绾绾是嫡公主,若皇甫泽真尚了她,自然是不能再做这个探花了,你想想,一个探花有多难得,国子监还有御使大夫那里,难能轻易放过绾绾?到时候她的处境,才最尴尬。” 穆皇后这才反应过来,顾佩清不是中宫嫡出,若皇甫泽尚了她,还能在朝中担个一官半职,但如果是尚了顾知晥,作为顾知行妹夫的他,不仅探花郎的位子没有了,从此也不能够再走仕途了,只能成为在公主府养老的废人。 这么一来,前朝的御史大夫自然会闹起来,毕竟仕子们都是惺惺相惜的,若因为一个女子毁了数十年寒窗苦读的心血,以后还有谁愿意认真读书,考取功名,为国效力? “后宫与前朝,牵扯之事甚多,咱们的女儿,可比你想象中的要聪明,她怕是早就想到了这点,所以才这么说的。你呀,就别瞎操心了,倒是佩清那儿,可以照绾绾的意见,让知行此番牵线,多喊些人来看看,你也可以从中帮绾绾打听打听,还有知行,如今他已去了西山大营,太子妃的人选,你也要好好瞧瞧了。”庆丰帝拍了拍她的手,他还有其他考量,突厥使团提前来朝,他与内阁几位大臣都讨论过了,但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内阁中似乎分为了两派,一派以祝贵妃父亲祝融为首的和派,认为突厥使团只是基于附属国来朝的和平理由,另一派则是以韩宁友为首的战派,认为突厥人不请自来,自有深意,需加强注意。但值得一提的,韩宁友的女婿是东宫辅臣,这是不是代表顾知行也是这个想法? 但庆丰帝尚未与顾知行就此问题深聊过,这也是他刻意而为,顾知行乃是东宫太子,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庆丰帝想要瞧瞧看,自己一手栽培的儿子如今能否以自己的力量,独当一面,查出其中蹊跷。 顾知行早晚会从他手里接过整个王朝,如果都是些老人,定然不行,绾绾提的意见看似任性可笑,可在无形中便能够推波助澜,帮助顾知行从中认识并且挑选日后可用之才。 庆丰帝柔声道,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劝穆皇后:“其他的就别想那么多了,孩子们慢慢大了,会有他们自己的缘分的,咱们早些安置吧。” 第二十二章 毒计重现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耐心等待了几日,果然收到穆皇后传来的消息,告诉他明日顾知行在汀兰水榭设宴款待突厥使团,除了皇宫内眷,还放出风打算邀请今科翰林以及仕子。这当中的深意不由得让人多想,一个招待宴,来的都是皇亲国戚,太子更是亲临到场,那些年轻的仕子能被邀请,要么就是为了与皇宫内的公主们相看驸马,要么就是太子打算充盈东宫辅职,为自己物色 能用之才。 有人希望能够被公主瞧上,最好是被玉真公主看上,那可就是一辈子吃穿不愁,在公主做个废物也好过在朝堂上打拼数十年得个五品小官;有的人却觉得寒窗苦读数十年,考取功名自然是为了为国效力,名扬天下,怎能屈于一个公主府? 个人有个人的想法,一时间,仕子之间纷纷各做打算,但相同的目的都是希望能够参加这次的宴席。 顾知晥午后就被穆皇后拉去挑选明日晚宴的服装,自从她在夏日宴后,穆皇后就再也没见过她穿金戴银,每每出现都十分清新脱俗,雅丽好看,穆皇后还道她的女儿眼光终于变好了,殊不知这是因为祝欢再也没机会进凤阳宫替顾知晥‘出主意’的原因。 母女二人正搭配着衣服呢,芳若突然来传说是祝欢来了。 顾知晥皱着眉头,祝欢怎么来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琢磨如何才能在宴席上多认识那些仕子以及都在关注突厥使团,都忘了曾说过要拿她祭刀的事,结果她倒好,三天两头往自己面前凑。 经过喜儿在之事,穆皇后对祝欢也不如以前那般喜爱了,淡淡地说:“就说本宫与绾绾正有事,若只是请安便隔天再来吧。” 芳若一会又回来了,回道:“回娘娘,祝姑娘说有要事要报告与您知。” 穆皇后奇道:“她能有什么事?” 倒是顾知晥如今对她十分警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母后与我左右也是挑选些衣服,不如就让祝姐姐进来吧,看看她有什么事。” 穆皇后很听顾知晥的话,便点点头,让芳若引她进来。 祝欢请过安后便直入主题:“欢儿今日来是受了石晋伯夫人的托,想来讨皇后娘娘一个恩赐,让石晋伯家的寇哥哥也能破例参加明日的晚宴。” “振海?”穆皇后自然是认识石晋伯家的孩子,略微一想便对起祝欢说的‘寇哥哥’是谁了,“但本宫记得振海在今年并未考中,能够参加晚宴的要么是翰林生,要么是今科进士,振海确实不够资格。” 穆皇后在说这话的时候,浑然没有发生坐在一旁的顾知晥脸色忽然刷白,双手不自觉的蜷握起来。 祝欢脸上有些尴尬,但想到石晋伯夫人对自己的夸奖以及允诺,硬着头皮继续说:“石晋伯夫人也明白,所以才想着说能不能得皇后娘娘的恩赐,就当做着您的外甥一同参加。” 顾知晥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心中翻滚的恶心给咽了下去,努力平复语气说:“祝姐姐,命妇不能自由入宫不错,但石晋伯夫人的妹妹与我母后也算是亲戚,若想求我母后一个恩典,何不由她妹妹来,而找你一个外人呢?” 祝欢一早便猜到他们会如此问,想好了说辞,不慌不忙道:“祝府与石晋伯府相邻,欢儿自小便与夫人以及寇哥哥相熟,石晋伯夫人还曾笑着说过当欢儿是女儿一般对待。欢儿入宫陪伴公主后,与夫人常有书信往来,前几日她便给欢儿寄了封信,想来是因为欢儿伴在皇后娘娘身旁,更方便吧。” 穆皇后还想拒绝,没想到顾知晥也跟着说:“母后,石晋伯家的二公子是不是就是小时候跟随舅母一起进宫来,还与我大打出手的那位?”见穆皇后笑着点头,顾知晥又说:“那我记得他了,既是舅母的外甥,母后不如就卖舅母一个面子,让他破例来参加吧?” “可这仕子名额有限,怎能说塞人便塞人的?” “母后放心,大哥如此细心,定是早有安排,肯定多留了位子了呀,多加一个人我想也无妨的。” 穆皇后还在犹豫,顾知晥却替她做了决定:“母后,既然祝姐姐与石晋伯夫人有往来,不如就让她去通知石晋伯夫人吧?” 穆皇后一贯随女,便也不好在说什么,只能同意。祝欢见目的达到,便借口想要回去,没想到顾知晥也朝着穆皇后告退说:“母后,女儿也回去了,刚好和祝姐姐路上有伴。” 出了椒房殿,祝欢本想亲昵地挽住顾知晥的手,却被她毫不留面的直接甩开,祝欢讪讪站在原地,一旁的宫人忙低下头,顾知晥盯着她,寇振海原来与祝欢这么熟悉吗?上一世里,倒是没有顾知行的欢迎宴,但在不久后的中秋家宴时,她的这位名义上的亲戚,却在酒后将独自去净手的自己拖到了无人角落,口齿不清的叫着谁的名字,幸而皇甫泽出现,这才让顾知晥脱离了危险,也让她对皇甫泽更加信任钦慕。 难不成她们又想故技重施? 小禄子与喜儿事败,祝家与皇甫家始终不甘心,不让自己与皇甫泽扯上关系便不罢休吗? 可为什么顾知晥心中隐隐却觉得这其中并没那么简单呢? 真的只是一个寇振海吗?他在中间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呢? “绾绾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顾知晥回过神来,口气已不如在穆皇后面前那般柔和,嘲笑地说:“祝姐姐与石晋伯夫人那么熟悉,怕是他们府上有什么事,你都清楚吧?”一个毒计还想分两次使,祝欢是真当自己是个傻子,还是对她自己太过自信了? 祝欢心里咯噔一声,暗想难不成顾知晥知道什么了?可不应该啊,石晋伯夫人与自己的书信都已被她烧了,量她顾知晥也没有穿墙隐身的本事吧?石晋伯夫人托她来替自己儿子做说客没错,但同时也提及希望祝欢能想个法子,让寇振海入了皇后娘娘的眼,日后能有希望娶公主回家。 祝欢并未将此事与姑母说起,她私下想着,喜儿事败,祝家与皇甫家都将原因责怪与她,认为是祝欢与喜儿没能从中周旋好一切,才让计划失败,皇甫泽甚至觉得祝欢已无多大用处,对她逐渐冷淡。 所以她才想要筹谋,望能替皇甫大哥扳回一城,等她布置好一切,再通知皇甫大哥英雄救美,也许也能让顾知晥恋上他,达到他们的目的。 第二十三章 不愿再装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石晋伯是臣子,你祝家也是臣子,石晋伯算的是上是皇亲国戚,你祝家也能同皇族扯上线,你们两家这么相像,难怪姐姐你与石晋伯夫人这么熟悉。” “是的,石晋伯府就在祝府旁边。” “那还是邻居了。”顾知晼点点头,“祝姐姐家还是祖父当家?” 祝欢掂量了好一会,才勉强回道:“是的,祖父已致仕,闲赋在家,父亲公事繁忙,家中便是有祖父做主了。” “本宫记得祝贵妃不是朔京人。” 祝欢有些脸红,祝融乃是近代中少有靠自身能力考状元,进翰林,位及首辅的人。虽然如今他已经官拜一品,但比起京城里的一些世家大族,祝家的出身实在低不可见,所以在祝家刚开始发迹时,极少能有有根底的世家能看得上他们,与他们往来。 近几年在祝贵妃的经营下,祝家的情况已有改善,但家世也成为所有姓祝的人心头的一根刺。 “是的,不过家母是朔京人,所以我与家中姐妹也称的上是朔京人。” 顾知晼眼里闪过一丝冷笑,继续问:“石晋伯府是御赐地官邸,就在平昌街,那一片都是皇亲国戚的宅子,地大不说,这地价乃是全朔京最高的了,仅靠祝大人的月俸,如何能买的了那里的房子?” 这话说的可大可小,东顾朝的一品官员的月俸肯定是不够祝融买下一套三进三出的大宅院作为祝家住宅的,那他们祝家买房子的钱是哪儿来的呢? 祝欢不敢再随便开口了,踟蹰模凌两可的回应:“这个姐姐就不清楚了,只是隐约听父亲说过,祖父在老家还有一座矿山……” 既没说是什么矿,也没说是否是卖了矿山来买房子,让人浮想。 顾知晼默默听进耳里,矿山?重生后的日子里她一直想不明白,皇甫氏若要造反,定时要提前招兵买马,蓄积力量,可包括顾知行在内,似乎在最开始也没有听到任何有人私养军队的消息。皇甫氏在最开始起兵时,顾知行又根据错误情报去了几个错误的地方,等再回过头来时,数十万大军已经压进朔京城了。按道理说,这么大只队伍,不可可能轻松隐匿,不被人知。 祝家祖籍在河北,离朔京不远,祝家与皇甫氏若一早便有牵连,或许这一支军队就藏在那矿山之中! 顾知晼心中莫名兴奋起来,看祝欢都顺眼许多,但只是一瞬,又想到自己虽然好像摸到了一丝线索,但她如今身在宫中,身边又没有懂得武功的人能去探查,有什么用? “绾绾妹妹?” 顾知晼回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走吧。”说罢自己已经抬脚往前走,祝欢正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却见顾知晼猛的回头,将她眼里的情绪尽收自己眼里。 祝欢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端出平日里那副温柔的模样,期望顾知晼这个蠢公主没瞧出她的眼神。 结果顾知晼只是轻蔑一笑,又踱步回来,靠近祝欢压低声音道:“祝欢,别装了,你什么心思本宫非常清楚。喜儿可是替你死的,本宫若是你,便会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再妄动了。不过本宫也是知道你心里的不甘,可你不甘又如何,本宫是君,你是臣,就算你真的老实做人,本宫也不会放过你。” 祝欢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顾知晼,眼前的她陌生的让自己认不出究竟谁。是那个整日只想着男色的愚蠢公主?还是那个满口粗口没有文化的玉猪? 她说的,什么都知道?她到底知道什么?是知道皇甫大哥与自己的关系?还是知道皇甫家与祝家联手有所图? 祝欢硬是忍下了要破口而出的疑问,她暗自在心里告诉自己,顾知晼只是一个被人宠坏的十三岁少女,她这十三年被人像是一个废物一样的养大,皇甫大哥做事缜密,不可能会被这种人知道的。 顾知晼直起身子,她虽比祝欢小两岁,但此时却看着比祝欢还要高,气势快要将她压到。 “以后别再装模作样的叫本宫的字了,绾绾二字,你叫不起。”顾知晼今日是真的厌烦了祝欢,这如今连表面功夫也不愿在维持下去,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宫的路上,春蝉一副欲言又止,顾知晼看在眼里,却不是说破。 一直到将要歇息时,本不是春婵值夜,顾知晼却见她抱着被褥枕头进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书,问:“有事?” 春蝉忙跪下说:“奴婢不敢有事,奴婢只是觉得……是不是奴婢们没有保护好公主……公主从太液湖落水后,奴婢们私下就觉得公主好像变了个人……当然奴婢不觉得不好,反而很欣喜……啊不,奴婢该死!” 顾知晼鼓励道:“春蝉,你与夏雨他们乃是我一出生便跟着我的,有事且说,本宫不怪你。” “奴婢们其实一直都不喜欢祝小姐,奴婢觉得祝小姐不老实。以前祝小姐就经常将外……外面的东西给公主送进来……” 顾知晼知道她说的是祝欢 经常会送一些年轻男子的小像或者香包进来,与她描绘这是朝中哪位的仕子或是谁家的公子。 顾知晼身为嫡公主,若是让人知道她收藏了不少男子小像,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她淹死。 “而且奴婢觉得喜儿与小禄子的事,与祝小姐脱不了干系。只是奴婢们没用,保护不了公主,幸而老天保佑,公主无事,若是公主清誉有毁,奴婢死不足惜。” 顾知晼拉起春蝉,让她坐下,春蝉不敢托大,只敢堪堪坐了个脚,听她说:“春蝉,我不知道旁人会不会信,但我做了个梦,梦里的我做了很多的错事,认识了很多错的人。可如今我梦醒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对祝欢,这只是我的第一步,我后面还会做很多可能在你看来更匪夷所思的事,你怕吗?” 春蝉咬着嘴唇,摇了摇头,顾知晼笑着松开她的手,春蝉四姐妹的忠心她非常清楚,上一世她的身边好险还有他们***衬,只是最后各个都死于非命。如今重活一世,还有她们在旁,前路凶险,又有何难呢? “非常好春蝉,你是你们四个人中最细心的一个,所以很多事我也只放心与你明说,你上次去翰林院找的那位兄长,是否可靠?” 春蝉点点头:“他无父无母,小的时候是在奴婢家长大,所以对奴婢非常好。” “那你帮我去找他,太监路子比较广,拜托他帮忙物色看看,有没有可靠又机灵的孩子,我需要有人跑腿。” 春蝉忙不迭应是。 第二十四章 愿为所用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春蝉办事果然机灵,第二天中午用过午膳后,她便带回来两个人。 “奴才来喜,见过玉真公主。” 顾知晼放下手中的茶,仔细端看了会来人,其中一人年纪不大,不过二十五六,长相清秀,身材匀称,一身太监常服虽然老旧,但却十分干净,十根手指头也都白白净净,是个清楚的人;另外一名也穿着太监服,跟在来喜身后,看脸年纪小了些,但胜在身材壮硕,一身黝黑的肌肤让人看着就觉得此人该是很能干活的主。顾知晼皱着眉头来来回回的上下打量他好一会,才移开眼睛。 “起来回话吧。” “谢公主,今日春蝉妹妹来寻奴才,说是公主希望可以寻几个能用的下人?”来喜到底在宫里多吃了几年饭,如今又在翰林院当差,见识不短,直起身子就回道。 “是,不过你要清楚,本宫想要找的人,可不是端茶倒水伺候的那种。” 来喜笑着说:“奴才醒的,春蝉妹子和奴才说过了,奴才知道公主的意思。” 顾知晼见他答话不亢不卑,有条有理,更加满意,继续问道:“这么说来喜公公有这号人可以介绍给本宫?”说完便看向一直在来喜身后不发一言的人。 来喜稍微后退一步,与那人并肩而立,像是鼓励似的拍了一下他的手,就见那人扑通一声给顾知晼跪下,止不住的磕头道:“奴才晏真,求公主恕罪。” 他的声音一出,春蝉等人如临大敌,以他这个年纪成为太监后,不该有这么深沉的音调,除非这人不是太监? 春蝉又急又气,指着来喜骂道:“王来喜,你什么意思?枉我当你如亲哥哥一般信任,你怎么这般害我?” 来喜也跟着跪下,一起说着:“公主饶命,若奴才不是有春蝉这层关系在,奴才也不敢将晏家这个小子带来凤阳宫啊!求公主看在春蝉的面上,救救这个孩子吧!” 晏真?? 晏真! 顾知晼记起来了,前世他是皇甫泽的御前侍卫,武艺了得,在她被囚禁深宫,受尽皇甫氏一群人冷眼的时候,只有晏真待她尊重,一直到她死前也未曾轻视过她。她似乎有听到过晏真本是前朝太监,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竟未行宫礼,这本是死罪,却被皇甫泽给救下了,从此一心一意侍奉其左右。 “入宫为监却未行宫礼,你是否想要本宫救你。” 晏真的头垂的更低了,他幼年家道中落被卖入宫,本以为此生无望,只能残缺过一生,没想到轮到他净身时宫廷着火,等大伙儿救了火之后,而当时的主事就是来喜,来喜误以为他已经净过身了,便这么稀里糊涂的就让他躲过一劫。 晏真小心翼翼的过了这么多年,却没想他的变声期来的如此凶猛,喉结也越来越粗,让他极难再装下去,最后只能冒死找到来喜,告诉他这个秘密,两人既是在一条船上,那便央求他一起想个法子,逃出生天。 “你在宫里服侍了这么久,却一直都是男儿身,隐瞒不报,你将各宫娘娘、公主女眷的清誉放在哪里?”顾知晼重新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说着,来喜却是个人精,听得出顾知晼的语气并没有那么死,反而是有商量的余地,不仅喜出望外,心里暗想自己压走这一步棋果然没错,玉真公主需要一个可以做事的帮手,她不会在乎这个人的出身如何,她只看重他有没有能力。 晏真就是她需要的人! 来喜推搡晏真,让他开口表个衷心,不料他这个榆木疙瘩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就是公主恕罪。 来喜一口老血都要被气出来,若不是知道晏真就是这个呆子性子,他宁可多挨三十板板子,也要举报晏真了。 “娘娘,晏真这个人平日里有些痴傻,你别看他年纪小小,武功却高,奴才敢说,就算是御林军中,怕也是找不出几个能与他较量的对手。春蝉妹子托奴才替公主找人,奴才不敢随便,晏真人才难得,奴才这才冒着杀头的风险,与公主全盘托出,望公主可以救他一命。” “也是救你一命吧?”顾知晼斜眼看过去,来喜心中一颤,第一次发现这位公主并不好糊弄,便收起方才那般轻视之心,认认真真的说:“是,若公主能救下晏真,也就是救下了奴才,公主大恩,奴才与晏真定是没齿难忘。” 来喜说的一派真诚,句句发自肺腑,自己都快要被感动了,却见顾知晼不慌不忙,没有表态,有些发虚。 “公主——公主若是能救的了晏真,晏真定会听从公主差遣,公主想要做的事,晏真都能替公主办到!奴才不是自夸,奴才未入宫前,曾在少林寺学过武学,奴才可以立马就给您展示一套拳法!” 顾知晼听到这噗嗤笑出声来,扭头对着四位宫女说道:“你们瞧瞧,难不成把这当成市井杂耍之地了?还要耍一套拳法看看。”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晏真着急解释,却被来捅了一肘子,骂道:“傻小子,还不谢恩,公主这是将你我当作自己人了!” 来喜喜出望外,顾知晼却摆摆手:“我喜欢用能人,却不喜欢被人利用。来喜,晏真,你们若以后想做我凤阳宫的人,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忠心,能力其次。今日之事,本宫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与春蝉数十年的亲情,也不要就此淡去了。” 来喜听罢神色一禀,朝着春蝉看去,果然见她眼里又气又恨,羞愧的低下头,这次说的话却比刚刚更加肯定:“奴才愿为公主所用!” “你如今在翰林院做的正好,本宫也暂时希望你能继续呆在那里,所以不会调动你的位子,至于晏真,你本不是太监,自然是不适合呆在这皇城里,本宫会找法子遣你出宫,在宫外给你找间房子,本宫也不会要你卖身给我一辈子,十年,本宫用十年买你自由,这十年里你必须听本宫的命令,不能违抗不能反对,更不能背叛本宫,这买卖,你做吗?” 十年便可买一个自由身,晏真自然答应,再抬头已是肯定:“奴才随时听从公主吩咐。” 第二十五章 为何是恨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前两天还愁着无人可用,如今手上便握有好几人,顾知晼的心情变好了起来,她可是蛮横公主,想向内务府要一个小太监还不容易? 不过今日她倒也没有时间让人去安排,让晏真与来喜回去等消息后,那群侍女便围在顾知晼身边替她梳妆打扮。 没有了祝欢的从中作梗,春蝉终于可以一展手艺,她仔细替顾知晼施上粉黛,衣服是穆皇后一早送来的,少女着粉,实在娇俏可爱。 秋华比对了手中的好几副珠钗都觉得不满意,最后还是顾知晼随意选了一只,这才完成梳妆。 顾知晼不经松了口气,春蝉她们像是想要把之前出的丑都给一口气弥补回来一样,每次宴会都卯足了劲替她打扮,殊不知即便她白衣如水的参加,也比以前收到祝欢蒙骗穿金戴银来的强。 “吩咐冬雪送去的衣服送了吗?” 春蝉点点头,朝外看了下,没有见着冬雪,心下了然,回道:“许是在那儿盯着,怕是祝姑娘又找了借口不穿呢!” 顾知晼摆摆手:“去喊她回来吧,祝欢这个人我最清楚,她滑的跟泥鳅似的,冬雪左右不了她的。” 夏雨有些忿忿不平:“以往她劝公主穿那些衣服出席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如今公主赏赐同样的衣服给她,她却每次都不穿。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咱们,她以前是在耍我们吗?” “没关系,她也不是主角,穿不穿衣,出不出丑,业无人在意,走吧。” 顾知晼送衣服给祝欢,本就只是想恶心恶心她,以祝欢与祝贵妃的性子,他们是决计不会穿上的。不过那又如何?她的目的也只是想让他们明白,她顾知晼,其实什么都知道。 今日顾知晼来的不算晚,但在水榭处却早是一片热闹,想是那群仕子与官家女眷也都到了。 今日顾知行筹办的宴会,参加的也大多是年轻人为主,规矩也没那么大,男男女女混坐一起,哥哥妹妹互诉情觞,好不热闹。 果然瞧见人群中的祝欢,嫩黄的儒裙,搭配她时时刻刻得体的微笑,衬托她的稳重端庄,惹得一旁的几位年轻男子一直夸赞。 “四姐姐如此尊贵,我还以为要等太子大哥他们到了你才会到。” 顾姝涵许是与其他女眷没有话说,又不屑与那些仕子们吟诗作对,一个人坐在最外圈,吃着婢女送上来的瓜果打发时间,远远瞧见了顾知晼走来,便出口朝她刺来。 顾知晼将众人的神情都看了一遍,觉得颇有意思,又仔细瞧了来人,果然见到了胡坤姐,余陈等人,又在一群人中,瞧见了皇甫泽。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重生后绝不可避的场景,但心头的血气还是不断翻动,眼底不自觉流出的恨意让原本也打算上前自我介绍一番的皇甫泽愣了神。 按照祝欢的消息,玉真公主早是对自己芳心暗许,只等他们‘偶然’遇见,再紧紧的抓住顾知晼的心。 可如今一看,顾知晼看着他的眼神,全无爱意,反而是令人发颤的恨? 这是为何? 第二十六章 一群乌鸦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还没等皇甫泽细想,顾知晼已经不再看他,迎着顾姝涵走过去,“六妹妹倒是来的早。” 顾姝涵哼了一声,仿佛是对这种没营养的打招呼方式不屑,但总归没有下顾知晼的面子,往旁边坐了坐,空了个地方留给顾知晼。两人的婢女来往了几次,也都稍微熟悉了,春蝉也与念欢打了招呼,分别站在自己主子身后。 “咦?怎么她们两个坐到一块去了?”符晓楼奇道,问一旁的顾佩清:“二公主 ,六公主不是素来与玉真公主不和吗?” 顾佩清面上无所动,还是一贯的微笑:“都是自家姐妹,哪有和不和的,平日里拌嘴吵架也都很正常。”从侧面指出了顾知晼与顾姝涵确实经常吵嘴。 “祝姐姐,四公主原本只和你玩在一块,这段时间却好像变了个人,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符晓楼又问祝欢,以往她看不惯顾知晼对着祝欢趾高气昂的样子,觉得愚蠢如她,怎能和天仙似的祝姐姐做朋友,但这段时间却发现顾知晼似乎开始疏远了祝欢,甚至在人前也从不与她打招呼,当她是个透明人。 祝欢掩住眼里的尴尬,口气里有些无奈:“符妹妹不可乱说,玉真公主有她自己的想法,不是我们可以妄议的,姐姐能与其交好一阵实属有幸。” 符晓听罢撇了撇嘴,还是有些为祝欢打抱不平,虽然她不喜欢顾知晼,但也看不惯她抛下‘朋友’的作派,难不成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就可以说不理人就不理人吗?那以前是谁天天喊祝姐姐跟在她身边的? 符晓楼人虽任性泼辣,但性子单纯,听风便是风,没有多想,倒是一旁其他年纪稍大,淮阴侯家的媳妇李氏分看了顾佩清与祝欢二人,宫里女子果然如母亲所言,各个都是玲珑心,随便的闲话中都在明里暗里透露着信息。今日受邀来参加欢迎宴的大多都是年轻人,阅历尚且不够,许多更是常在后宅没有走动的闺中贵女,若是乍一下听闻玉真公主性子任性,对待朋友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想必对她的印象会更打折扣。 若不是自己婆母与皇后娘娘熟悉,平日里多有提及玉真公主之事,她怕也会这么以为。 “朋友间怎会突然如此,若玉真公主与祝姑娘当真是好友,发生这种事,祝姑娘难道不用自省一番吗?或许是你做了什么惹了对方不快的事呢?祝姑娘若是当公主为朋友,那为何不亲自去问问公主呢?” 李氏出生将门,平日里最烦后宅女人这些弯弯绕绕,见符晓楼还在顺着祝欢的话贬低顾知晼,想到婆母的交代,让她多与玉真公主往来,便出声为其说话。 水榭不大,李氏因为习武的关系,讲话的声音比寻常女子来的大,她的骤然出声使的这群女眷都愣住,反应过来便是哄的齐齐大笑,反复李氏说的是什么笑话一般,李氏再怎么豁达,也受不得这般嘲笑,红着脸不再出声,坐到别处去。 不一会夏雨便走了回来,低声在顾知晼耳边说了两句,顾知晼有意无意的扫过顾佩清与祝欢,听见顾姝涵嘲笑道:“那些莺莺燕燕说的话,四姐姐很在意吗?” 顾知晼放下手中的茶盏,理了理衣袖,慢慢起身,朝着顾姝涵一笑:“若妹妹睡意正浓,却有几只乌鸦一直在你房梁吵闹,妹妹在意吗?” 顾姝涵哈哈一笑,也跟着起身,“自然在意,不过妹妹可不知道怎么收拾乌鸦,想跟着姐姐学习学习。” 第二十七章 开口回击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随着顾知晥的走进,原本叽叽喳喳的女眷群中便不再有人出声,顾佩清自认为此处她年纪最大,自持身份,便主动笑笑朝她打了招呼:“四妹妹来了却同六妹妹坐在角落里,讲着什么悄悄话呢?” 顾知晥扫了一眼她,也笑着回敬:“二姐姐说笑了,妹妹只是同六妹妹聊道,姐姐今日打扮的如此光彩照人,实在让人移不开眼,想必也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几名仕子,还有——那位谁?——皇甫?姐姐放心,定是会让那几名印象深刻的。二姐姐今日也算是主角,如此隆重对待,可见姐姐之心,妹妹就先预祝姐姐心想事成了。”顾知晥刻意朝不远处的仕子群中望去,还在皇甫泽身上停留一瞬,引众人看去,这才转回头,笑着无害地对顾佩清眨眨眼。 顾佩清面露尴尬,穆皇后要替她相看驸马之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但顾知晥这么明晃晃的点出来,让周围的女眷们瞬间反应过来,难不成今日的欢迎宴之所以喊上了这么多人,都是为了给她顾佩清作陪,实则是为了给她相看未来驸马的? 顾佩清在装扮上其实并没有太过认真,只是比平日里来的更细致一些,倒也不是很过,但经过顾知晥这么一点一提,在众人眼里,顾佩清的某些点睛之笔便是被无限放大,大家只觉得她的做法实在狡猾,一时间方才与她交好相谈的女孩都纷纷向她投来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眼神,毕竟谁都不愿给旁人做绿叶陪衬。 顾佩清望着周围人的眼神,心里头泛起一阵委屈,但又不能反驳,也不能接话,只能将顾知晥的话咬着牙吞进肚里,暗暗记下。 “难不成今日也是为了给二公主相看……驸马吗?”有胆子大的管家女眷悄悄开口,随后快速瞥了一眼在人群中的皇甫泽,发出感慨:“真好啊!” 有人开了口,其他人也顺着小声讨论,更有与顾佩清较为熟悉的,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也跟着顾知晥说的一样,道了几句预祝二公主觅得如意郎君。 这让顾佩清更加尴尬,道谢也不是,不道谢也不是,只是坐在原地努力维持笑容。 祝欢却一直没有开口,只是望向顾佩清的眼神里便不如方才那么自然,更是带有一丝不屑。 顾知晥敏锐的瞧见了她的视线,猛地开口:“祝姐姐?” 众人顺着她的话往祝欢那儿望去,一时间,不仅是顾佩清,还让许多人也发现了她眼底带的复杂情绪,还有些许恨意。 顾佩清心里咯噔一声,再看祝欢,她已是恢复了常态,但方才的眼神已被许多人记住了,她此刻一贯温柔的笑在旁人看来也多了几分不寻常的意味在里头。 祝贵妃的侄女与二公主可是有什么过节?可方才还瞧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怎么一瞬间祝欢却像是变了脸一样? “绾绾妹妹?可是有事?”祝欢僵硬地挤出了笑容,硬着头皮问顾知晥,她不确定顾知晥那一声叫唤是不是故意的,但上次她与自己撕破脸后,祝欢便对顾知晥起了疑心,但在众人面前,顾知晥还是维持着原先的态度,自己也只能迎合,这才能保住自己的一贯温柔体贴的形象。 “哦没什么事,方才似乎有只蚊虫绕在你的发间,所以才出声提醒。祝家姐姐今日簪的花是茉莉,香气四溢,确实容易招蜂引蝶。”说罢她端详了一番祝欢,口气有些不满起来:“平日你给本宫送的衣服都是红红绿绿,想来也是你的喜好,以往你都劝本宫如此打扮,怎么本宫三番两次按照这些给你准备了,可你一次又一次置之不理,不穿上身,实在浪费了本宫对你的心意,是看不上本宫送的东西吗?朋友之间不该如此对待,本宫对你着实有些失望。” 说完便不再停留,同顾姝涵一起往李氏所在的地方走去,李氏忙起身相迎,与他们行了平礼一起坐定,顾姝涵朝她竖起了拇指,留下众人遐想。 而仕女们的窃窃私语也传到了仕子这头,几名翰林生本就略有耳闻,今日的欢迎宴也许也是为了公主们相看驸马的,状元陈瑞生蜷起拳头干咳两声,招呼大家围坐过来:“那日去翰林院报道,未见胡兄,心里便觉奇怪,胡兄名次不错,怎会未入翰林?可有寻人去问过监修?”说罢还拿眼看了看远处独自一人的余陈。 胡坤杰倒是无所谓一笑,收起手中的纸扇,朝陈瑞生拱拱手道:“胡某才疏学浅,承蒙陈兄高见了。官场之事胡某不甚在意,考取功名只为为国效力,在哪个部门做事都是做,既不能入翰林,定有它的理由,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胡兄小小年纪,竟如此豁达,不亏是江南第一才子,愚兄佩服佩服。” 他们几人都是一同殿试过,又同样位列前几名,比其他人来的熟悉,此刻坐在一块,聊起今后的个人打算,有点像形成了一个小圈子,外人轻易不容易插进来。 “你说我们寒窗苦读,考取功名,是为了名扬天下,成为一代名臣,而不是去那公主府混吃等死的,若真是被公主瞧上,那可怎么办?” “皇家之事,谁能说得清?” “诸兄倒也不必过于担心,相看驸马之事本也是传言,今日主要还是太子殿下为了欢迎突厥使团而设,夏日宴上突厥公主刻意发难,幸而玉真公主巧妙化解,但突厥人好战,一次羞辱不成,难保没有第二次,我瞧着那突厥王子白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诸位不如想想若是一会突厥人有所举动,该如何应对。”胡坤杰见他们话题又被‘公主选驸马’给带走,暗自摇了摇头,自起一个话题,发现了独自一人的余陈,朝着他拱手招呼道:“余兄来自扬州是吗?突厥人肯定不会以文会友,我等一众只会吟诗作对,怕是无法招架,胡某在江南时便有听闻扬州有一余姓仕子,能文善武,想来就是余兄了?” 余陈忙直起身子回礼,他在扬州出名,可到了人才遍地的朔京,也变得普通起来,在殿试的时候更是发挥不好,折了个屈辱的同进士,本是心灰意冷打算直接回乡,却忽然收到一封任职,他破格被点入翰林,成为编修。 第二十八章 有心之人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但仕子之间交往向来看中出身,他一个同进士竟能挤开二甲传胪的位子,进到翰林,不得不令人遐想,是不是余陈在朝中有人替他打点?文人又是最看不得这般走关系的方式,逐渐地,所有人也就疏远了他。 这让原本性格内敛的余陈更加谨小慎微,平日里也不同人往来,在翰林院的时候除了同来喜偶尔说上一两句话,与其他同僚从未坐下聊天。 胡坤杰骤然唤他,让他受宠若惊,起身的时候还碰到桌上的茶水,符晓楼瞧见了,嗤笑道:“这就是那位破格入翰林的同进士?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这般没用,竟然还入了翰林?” “胡兄夸赞了,余某只是略知一二,并不称得上是能文善武。”余陈谦虚道:“余某听人言,安国公府的世子宋世子,才是真的能文善武,今日不知可否有幸与其相见。” “咦,这人看起来傻傻的,眼光倒是不差嘛,竟然知道宋太微能文善武?”李氏与顾知晼说上了几句话,发现她并不如传言中那般骄横跋扈,许是方才李氏为她出声,让顾知晼对她没有敌意,反而能够聊上几句,李氏胆子本来就大,不一会儿,也就话起了八卦。 “少夫人和宋世子很熟悉吗?”顾知晼问道。 “说不上很熟悉,小的时候妾身与他是同一个启蒙老师,算得上是师出同门吧,长大后妾身又嫁进了淮阴侯府,而夫君与宋太微也是同门,师承九华山凌霄掌门,有这层关系,妾身家里与宋太微,偶有往来。” 宋昭性子冷淡,除了顾知行,其他一概不喜与人往来,能让李氏这么说,想必他们的关系不仅仅只是偶尔往来了。 顾知晼仔细想着前世往事,淮阴侯一家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她并不清楚,之前也并未结识李氏,更谈不上对他们有多了解,但唯一确定的便是淮阴侯乃忠臣。 想到这里,便打定主意,她本就对李氏方才的仗义所言有所触动,此下知道她与宋昭来往匪浅,自然不能放过这条路子。 本想多打听两句宋昭这人的性格爱好以及本事,却听见前面传来一阵骚动,原是顾知行来了。她便只好止了话题,只匆匆说了句:“我与少夫人倒是聊得来,我记得淮阴侯夫人也常常入宫陪伴母后,少夫人日后得空,也可以随着淮阴侯夫人一同进宫……”在瞥见顾姝涵古怪的表情后,她才慌忙补了一句:“本宫也想有个伴可以一起说话,一起玩。” 李氏忙起身应是,顾知晼也不在理会顾姝涵,也起身离座迎顾知行去了。 白音与雅若是客,由顾知行亲自迎来,他的身后伴着宋昭还有一名看着眼生的青年,顾知晼并不认识,她只与顾知行行了礼,除了雅若,白音也对顾知晼行了平礼。 “诸位都到了,倒是咱们托大了。”顾知行性子一贯随和,看着众人朝他行礼,也是虚手一抬示意大家不用拘礼:“今日欢迎宴上都是年轻人,都是为了欢迎突厥使团,不用这么拘礼,都随意些吧!王子,请。” 白音拱手礼让,他们二人并肩走到上座,其他人依次而坐。 顾知行知道有女眷参加,所以并未准备烈酒,都是些淡淡味道的果酒,东顾的女子喝来习惯,对于突厥来的雅若而言,这跟白水没有区别。但来之前白音警告过她,不可轻举妄动,而且上一次在众人面前挑衅,却被顾知晥羞辱后,她也不好再发难,只能百无聊赖的坐着喝酒,聊胜于无。 顾知晥对于雅若与白音如此‘正常’的参加酒席有些奇怪,毕竟他们做了‘正常人’会做的事,那就显得‘不正常’。但她今日的主要注意力也放在了别处,只是偶尔观察雅若有没有别的举动罢了。 寇振海果然也来参加了聚会,还被刻意安排了一个离顾知晥,顾佩清与顾姝涵挨的近位子。 顾知晥暗自笑了,此处位子的安排并不是穆皇后或者自己与顾知行所为,应该是顾知行交代给东宫或者内务府那边办的。石晋伯夫人知道寇振海乃是家中老二,没有办法荫封,也不会读书,便想着能尚了公主也是富贵不缺了。宫里统共就三个公主,随便尚给哪一位,都是寇振海稳赚不赔的生意,所以石晋伯夫人或是祝欢定是走了谁的路子,让人在安排坐席的时候,将寇振海摆在她们几位公主面前。 就是不知道是东宫的人还是内务府的人这么做的了,只消一查,便能查出谁是那收受利益办事的人。 只不过石晋伯夫人可不知道,那个口头上答应帮她的祝欢,恐怕有别的打算。 果不其然,石晋伯夫人定是来之前与寇振海说过什么话,他全程都蔫蔫的,不如平日里那般话多,坐立难安,想要找祝欢说话,却好像在惧怕什么似的,只能呆呆看着祝欢与其他仕子说说笑笑,不敢上前,只能闷头喝酒。 顾知晥心里有数,她一直不动声色的在几人之间查看,忽然未觉有人靠近身侧,等感到陌生气息时,猛地回头,来不及敛去眼底的冷意,与宋昭视线撞在了一起。 “玉真公主,宋昭前来敬你一杯。” 宋昭像是没发现一般,表情自然的朝着顾知晥敬酒,顾知晥这才发现周围的人纷纷都已起立相互敬盏了。 她也举起杯子,与宋昭各自饮下,随意讲了两句话,宋昭拱手离开的时候,靠近顾知晥耳边轻声说:“小心寇振海。” “这是何意?” “公主一直私下观察,怎还问我何意呢?“”宋昭笑的皮里阳秋:“还有就是,公主观察人的时候,别这么明目张胆,容易被有心人发现,你瞧,那皇甫泽就一直盯着你看了。皇甫泽与公主有什么过节吗?他不过是小官之子,今年才中的探花。“”他确实想不通,一个小官之子,怎么会让玉真公主这么关注。 “看又如何,宋世子不在观察本宫吗?这么说,宋世子也是那有心人吗?”顾知晼并无想象中被拆穿后的惊慌,也没有抱赫,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回答的理所当然,反而让宋昭愣住了。 第二十九章 好戏上场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并没有顺着宋昭的指示往皇甫泽的方向看去,仿佛他看与不看自己,与她毫无关系。 “宋世子为何让我小心寇振海?”但她不打算放过宋昭,自己早是对寇振海有所防备,那是因为她有了前世的记忆,宋昭不同,但他却来提点自己,说明宋昭私下知道些什么。 “寇家心怀不轨,意有所图,但寇家不是良配,寇家母族关系复杂,太子不便下场,唯有请公主多加小心,才可助太子无恙。”宋昭倒是没有如前几次那般接触,神神秘秘,反而急急解释了一遍:“事出突然,宋某也是才得到消息,但不知道他们会如何行动,望公主小心小心。” 看来宋昭也只是听到些风声,为了不使顾知晥跳入陷进,从而成为顾知行的累赘,特意前来警告自己。 “谢谢,宋世子不用担心,本宫自有打算。” 不管他实际的目的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拖累顾知行,但始终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顾知晥真诚地到了感谢。 在太液湖边的顾知晥就很出乎他的意料,世间女子都爱追问,又极其犹豫,偏偏这玉真公主反其道而行,宋昭能感觉出来,顾知晥从初次见他便对他没有任何戒心,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顾知行的原因,但总归是好事,毕竟顾知晥作为顾知行的胞妹,若是真如传闻中那般愚蠢,对他们而言就是个麻烦了,作为嫡公主的她,多少人对其虎视眈眈,想要使其变为自己手上的砝码。 宋昭在顾知晥身旁停留太长时间了,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虽想不明白那一句‘自有打算’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不便再与顾知晥继续说话下去,只能拱手准备离开,顾知晥却伸手拦下他,举起了自己桌上的一盘玉兔糕道:“多谢宋世子提醒,本宫就赐你一盘玉兔糕吧。” 宋昭伸手接过,稍是一顿,点头致谢后便离开,又有些官眷也陆续向顾知晥敬酒,她本就不胜酒力,几杯下肚小脸被通红起来,李氏过来敬酒的时候有些担心,瞧瞧附在她耳边说:“公主会不会头晕?果酒也容易起劲头,公主可以让人将杯中的酒换成茶水。” 顾知晥带着醉意笑起来,浑无最开始来的时候的冷静,反而显得有些娇憨可爱,笑嘻嘻地对李氏说:“李姐姐不用担心,本宫好着呢!”说罢又与李氏碰杯,一饮而下。 顾知行也抽空看了过来,见顾知晥醉意萌现,忙吩咐人去照看。 祝欢见机走了过来,李氏对她没有好感,与顾知晥道了一声便打算先离开,不料却被祝欢拦下:“少夫人既然也在,欢儿便偷个懒,一并在此敬你一杯酒了。” 李氏只好接过祝欢带来的酒杯,顾知晥眯着眼睛,看着像是醉眼迷离的模样,也伸手从雀儿手中接过那一杯盛满红色汁水的果酒,听见祝欢说:“之前因为姐姐的监管不力,差点害的绾绾妹妹出事,姐姐虽受了圣上的惩罚,但心里始终惶惶不安,妹妹因为此事心里生姐姐的气,姐姐明白,所以特意前来负荆请罪,还望绾绾妹妹可以原谅我。”说罢先将杯盏里的酒一饮而尽。 李氏的年纪比祝欢还要大上两岁,如今看着祝欢刻意敬酒的样子有些不舒服,想要替顾知晥喝,却见顾佩清也走了过来,出声道:“四妹妹心胸宽阔,况且此事连父皇都说了,过去了就过去了,不是祝家妹妹的错,想必四妹妹自然会明白的。” “二姐姐既想做这和事佬,不作陪喝一杯,说不过去吧?” 顾佩清一愣,顾知晥已端起自己桌上的酒杯递了过去,说:“二姐姐要是喝了,此事便过去了,从此之后我便不提了,如何?” 祝欢朝着顾佩清使了眼色,顾佩清心想不过是一杯果酒罢了,便轻轻点头接过,柔声说:“宫里姐妹本来就少,祝妹妹虽是祝家女儿,但这些年一直在宫里,咱们能和睦自然是好,妹妹能够明白事理,姐姐十分开心。” 周围的女眷或有知道喜儿那事的,纷纷望了过来,李氏心中侧目,顾佩清嘴上说得好听,字里行间都在暗说顾知晥的不事,到底和谁才是亲姐妹? 顾知晥不知是不想再与她们纠缠还是真的醉了,想要草草结束,便也端起酒杯饮下,随后捂着嘴巴喊:“春蝉——” “哎哟,绾绾妹妹不舒服吗?” “春蝉,扶本宫去净房——”说罢便拉着春常往前走。 顾佩清与祝欢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祝欢忙对李氏说:“少夫人,我看着绾绾妹妹有些醉意了,怕春蝉一人照顾不来,你年纪稍长,经验也多,不如陪着一起去看看吧?” 李氏没有多想,连忙提起裙子带着自己的侍女也追上去了。 顾知晥不过前脚刚走,李氏追上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她才刚嫁入淮阴侯府,今年才被自己的婆母带进宫里来,对宫里的地形不甚熟悉,方才匆忙,又没有带上宫人,如今只能与自己的侍女边走边问路,好在在回廊转角看着一个宫女,她伸手替李氏指了方向说:“公主往南边的净房去了。” 李氏道了声谢追过去,正因为她不熟悉宫里的路,也是第一次来水榭,心中又寄挂顾知晥,所以没有发现这一路过去,越走越荒凉。 李氏猛地刹住脚,不对,这不对,净房虽然大多设在偏远处,但因用途特殊,宫里为了避免味道,在净房周围都有宫人十步内便点了熏香,但这一路走来,什么都没有。 自小习武带来的第六感让她心生警惕,正犹豫要不要折返,忽听见前方有悉索声,李氏虽然胆大,但此刻也有些发怵,蓉倩更是害怕的贴近她问道:“小姐,……我们要不要先回去?” 李氏咬着牙:“先找公主!” 前方的窸窣声越发大了,似乎还听见了一声闷响,李氏心里头泛起了不详地感觉,下意识就要往前寻去,却被人由旁一拉,还没来得及惊呼,自己与蓉倩齐齐被捂住了嘴巴,跌进一旁的草丛中。 “宋太微?” “嘘!” “公主?!” 李氏在看见顾知晥后更是吃惊,见她双颊虽红扑扑的,但眼神却很清明,跟方才迷离的模样判若两人。 “李姐姐小心,先看好戏再说。” 第三十章二偷天换日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李氏心知自己如果看了下去,那么接下来她便是与玉真公主割不开了,她心里有些打鼓,淮阴侯夫人虽与穆皇后交好,但她没经过婆母的意见就陷入这些深宫秘闻,不知婆母与夫君会作何想法。 但前方的窸窣声越来越大,隐约间还能听见一两声女子的闷哼,但很快又被遮掩住,不一会便有粗重的喘息声响起。 李氏越发惊恐,她已通人事,自然听得明白那声音是怎么回事,蓉倩被另外一名男子钳制住,也是一脸惨白的垂下脑袋,哼不的能把耳朵缝上。 李氏扭头看向一旁的两人,宋昭与她一般年纪,人虽看起来十分沉稳,但耳根的通红却出卖了他;而另一旁的顾知晼——此时却面无表情的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脸上的红晕怕还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才印上的。 李氏不解,但又不敢发问,犹豫着想劝她别听了:“公主——” “嘘!”顾知晼忙竖起手指让她不要出声,快速说一句:“有人。” 而此时的水榭里,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以祝贵妃和琦妃为首的嫔妃们突然到来,让顾知行着实有些吃惊,祝贵妃笑脸盈盈地开着玩笑说在夏日宴上没有机会认识突厥王子与公主,欢迎宴又被定为年轻人的聚会,觉得甚是可惜。刚巧琦妃有事寻女,便邀着她一共过来了。 顾知行想找顾知晼他们过来,却发现如今水榭里只剩下顾姝涵了,她的表情也有些古怪,似乎在想着什么,眼神在祝贵妃与琦妃身上来回扫看。 “派人去寻看看,怎么二公主和四公主去净房那么久了?” 不一会便有人汇报说四公主往南边的净房去了,这会还没有回来,二公主前去寻她了。 “二公主也去了很久了,姑母,琦妃娘娘,不如欢儿也过去看看吧?” 祝贵妃皱起眉头,口中说道:“怎么往南边去?那里不是离水榭很远吗?还靠近太液湖边——别是玉真公主又出什么事了吧?” 毕竟有上次落水的教训,顾知行脸色微变,来不及想太多,吩咐了几名熟悉的官员留下招待官员,自己便出了水榭。 皇甫泽则是比众人更早便出现在这回廊中,宋昭略有不解地想了一会,脸色猛的一变,低声问出:“皇甫泽再怎么不济也是个探花,怎么?探花都不要,想去当驸马?” 顾知晼很庆幸自己打算选他作为复仇的盟友,宋昭的反应能力出乎她的意料,比她料箱的还要好。自己不过在玉兔糕里留了张纸条,拜托他在自己走后便找机会将顾佩清带出来,自己当时在纸条中写的是‘不择手段’四个字,没想到宋昭还真的做到了,直接将顾佩清敲晕了给扛了过来。 顾知晼指挥着他的暗卫冷影将顾佩清丢到被晒晕迷这眼睛躺在地上的寇振海身上时,宋昭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是被顾知晼拉着又进草丛的时候,一直毫无表情的他才微微松动。 怎么每一次与玉真公主见面,都要躲草丛? “他以为在那的人是我。”顾知晼的语气与她面上的红晕形成鲜明对比,十分冰冷,毫无情感:“可惜了,没能如他们意,这一出英雄救美,换成了烈女失贞了。” 皇甫家贼心不死,顾知晼似乎对皇甫泽不再感兴趣,这让他们十分着急,皇甫泽更将此事责怪到了祝欢身上。 祝欢打算利用寇振海来‘羞辱’顾知晼,在两人都酒醉情迷的时候,让寇振海做出能够伤害到顾知晼清誉的举措,最后再由皇甫泽英雄救美。 这样,顾知晼的名声尽毁,还可能会重新爱上皇甫泽,一箭双雕,让皇甫家的计划得以继续实施。 皇甫泽似乎也听到了前方的动静,他略略站定,调整好了情绪,大喝一声:“什么人?怎么回事?”便疾步走了过去。 寇振海衣衫不整,他还没抬头看向来人,便吃了一拳:“畜牲!” 这一句畜牲骂得倒是发自肺腑,皇甫泽原本听祝欢所说的,不过是寇振海会对顾知晼嘴上调戏几句,却没想到如今他竟真将‘顾知晼’压在地上行苟且之事。 要他娶一个名声不好的公主已是天大委屈,若头顶还要绿油油,皇甫泽又怎能咽下这口气? “玉真公主,玉真公主!你没事吧?皇甫泽救驾来迟,还望公主恕罪!” 急切地声音响起,任谁听了都觉得这声声焦急发自肺腑,再看他面上,露出的仿佛是走失了妻子的着急。 “皇甫探花在找本宫?” 顾知晼的声音自后响起,皇甫泽正抱起地上人,随之一愣,扭头看去,顾知晼与宋昭、李氏并肩站在他身后,他猛地松开手,顾佩清软绵绵地摔倒在地,发出闷哼一声。 “怎么——” 顾知晼心里勾起一抹冷笑,想不到吧,你们故技重施,我也可以。 “二皇姐?寇振海?!这是怎么回事?”顾知晼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句句逼问:“皇甫探花怎么会出现在此地?二皇姐她又是如何在这儿的?寇振海为什么也在!” 一连串的追问在身后尖叫声中被打断,琦妃在看清地上的人的时候尖叫着冲上前来,祝欢不可思议的望着完好无整的顾知晼站在中间,她怎会又无事?她们策划的那么完美无缺,利用石晋伯夫人望子入贵门的心态,送寇振海入宫参加欢迎宴,又私下相约寇振海到隐秘处见面,寇振海在席上的酒水早就被换成了烈性的鹿血酒,炎炎烈日下等候‘祝欢’许久,早是不耐烦了,突然一阵暖香袭来,血气上翻,想着祝欢约他而来的话,将其认成祝欢,没能忍住,打算生米煮成熟饭。 “娘!”顾佩清还有些无力,声音小如蚊蝇,她的意识尚存,前一刻自己还在水榭与顾知晼等人敬盏,后一刻自己浑身酥软,就被人打晕带到这里受寇振海凌辱。 方才她抵死不从,但苦于自己无力,连喊都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惨遭欺负。 第三十一章 全身而退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琦妃身边的于秋也慌忙脱下身上的外衣,胡乱递给琦妃,妄图将顾佩清裸露在外的肌肤给遮盖上,但衣裳到底小而薄,此番反而更显掩耳盗铃。 琦妃在抱着女儿的时候,发现她的脖间胸前,豆腐一般嫩对肌肤有着或轻或重的淤痕,想必是动手之人十分粗鲁!琦妃看着眼眶都红了,恨不得啖寇家阖府的血肉来偿还她女儿的清白。 这是后宫出事,顾知行虽在宫中,但也从未处理过此事,正犹豫要不要出声主持的时候,顾知晼走到身侧提醒:“大哥,此番发生在后宫,石晋伯之子于二皇姐若真有手尾,该有母后处理。” 顾知行点头,一边吩咐下人去通知穆皇后,一边将顾知晼拉到身后,他的想法很简单,绾绾毕竟是个尚未及笄的少女,总不好让她瞧见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但这刻意的举动刺激到了抱着爱女的琦妃,她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兄妹二人,说:“寇振海是太子殿下的客人,却对本宫的清儿做出如此该死之事,太子殿下难道不用负责吗?” “这——琦妃娘娘,我也并未料到会有此事发生……” 顾知晼当然料到琦妃会这么说,她早有准备,就等着这句话呢!她不慌不忙从顾知行身后走出,一字一句说的话让缩在琦妃怀里的顾佩清心头巨颤:“琦娘娘说的对,二皇姐为何会在欢迎宴上同石晋伯之子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还需彻查,这样才能还二皇姐一个清白!皇甫探花是最先到场的,还是他救下了二皇姐,打晕了寇振海,宋世子、淮阴侯少夫人与我也是随后才到。母后想必赶过来也没那么快,依我看,还是先将他们三人送往慎刑司,尽快查问清楚才好。” “你敢!?”琦妃怒目而视,怀里的顾佩清止不住的颤抖哭喊:“娘,我不去慎刑司,我要回宫!我要回宫!” 寇振海从地上被人拉起,还是一副神智不清的模样,唯独皇甫泽立在人群中,稍显镇定,拱手道:“臣不过是路过,忽听得前方有人声哭泣,这才上前查看,这才发现是二公主与石晋伯家的二公子在此处……” 琦妃咬牙剐向他,她已顾不上其他,顾知行带来的人并不少,顾佩清当下衣衫尽毁,她不能再让自己女儿如此暴露与人前,一切的事都要等回宫再做打算。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将二公主护送回宫!” “祝娘娘,现在怎么办呀?”顾知晼个冷不丁喊了一声祝贵妃。 祝贵妃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皇后不在,她对位分最高,与情于理,都应该由她来发声。 可祝贵妃却不知该说什么,祝欢是最后一刻才让雀儿通知她这次的机会,她虽对祝欢的做法十分生气,却也没有办法,只能草草将事情与琦妃说了一遍,两人便携手过水榭找人。 祝贵妃在来的路上便觉得隐隐不安,倒不是对祝欢的不信任,祝欢确实聪明,要不然也不会让顾知晼在前几年吃了这么多闷头亏。她也说不上来,只是直觉在告诉自己,此事或许不如祝欢说的那般容易简单。 果不其然,真的出事了!与寇振海有手尾的人,怎么不是祝欢所说的顾知晼,变成了顾佩清?! 这场景与前段时间在太液湖中的是一模一样,前一件事还未查清,现在又来一件。 琦妃怨恨地眼神望了过来,祝贵妃知道她们这是着了道了,本想结盟琦妃一脉,没想到事情还没开始谈,琦妃就已经将他们给恨上了。 可还有谁知道祝欢的计划,还可以偷龙转凤,将顾知晼换成顾佩清呢? 祝欢绞着帕子,努力不让自己尖叫出来,为什么又变了人?为什么又不是顾知晼?!她到底是怎么躲开的?她不是早就在顾知晼的酒杯里下了药,也看着她喝下去了,为了增加可信度,刻意让李氏追着她来,结果没想到竟又是无用功,最后被寇振海欺负的人,还变成了与自己一起出谋划策的顾佩清? 祝欢不知道的是,顾知晼一早就对她们有所防范,思来想去,能够让自己丧失行动能力,乖乖就范的唯一途径就是下药,顾知晼一早便让来喜去掖庭私下的买卖铺里,找来了专门解酒的醒酒丸吞服下去,所以在酒席上的醉意,全都是她刻意而为,为的就是要麻痹祝欢与顾佩清,诱其上当,让她们以为她醉的不省人事,可以行事了。 “滚开!”琦妃不能再让顾佩清留在此地,吩咐于秋抱起了顾佩清,一脚踢开还躺在地上的寇振海,心里发狠,啐道:“本宫迟些再找你算账。”说罢恶狠狠地瞪了所有人一眼,就要带着顾佩清匆匆回宫,可没走出几步又突然折返,让人拖起地上的寇振海一起走。 “祝娘娘,这可怎么办?二皇姐和寇振海被琦娘娘带走了。” 祝贵妃猛然回神,心里连连叫不好,顾知晼竟在不知不觉中挖了个坑给她,而自己还稀里糊涂的往下跳下去了。皇后未至,太子就算再尊贵,也管不到后宫之事。然而事情未明,琦妃已经将顾佩清与寇振海带走了。 顾知晼三言两语,便将此事的责任踢到了自己身上,撇清了太子的关系,让顾知行全身而退,不沾上一丝关联。石晋伯再无势,也不会放过伤害自己孩子的人,若琦妃气头上对寇振海做了什么事,那担责任的可就是她了! 祝贵妃心里不禁怪起祝欢,一次两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这样的人在宫里,又有何用?她祝霜从不养废物! “云英,派人跟去琦云殿,不可以让琦妃将寇振海带走!玉真公主,此事牵扯到了二公主,兹事体大,还是等皇后娘娘到了再做定夺吧!臣妾不敢妄动。” 祝贵妃本想寻机会,将穆皇后手中协理六宫之权再要回来,如今来也是无望了,她自己放手了经营多年的权利,心知想要再要回来已无希望。 祝贵妃神色的复杂地望了望顾知晼,玉真公主怎么会变那么多?以前的她,何曾那么聪明过? 她余光瞧见了一只站在她身后不说话的李氏与宋昭,微微眯起眼:“难道是这两个人?” 第三十二章 殿中暗斗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行本想着发生这等大事,欢迎宴也无法继续下去,不料顾知晥却坚持劝他回去水榭,再怎么样,白音雅若等人都是客,宫廷之事自有穆皇后处理。 宋昭与闻讯而来的连壁也都符合,顾知行叹道:“二妹妹发生这等事,确实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看好,绾绾你且跟去椒房殿,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顾知晥一本正经的睁眼说瞎话道:“大哥无须自责,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二皇姐与石晋伯之子究竟有没有关系,我们谁也不知道,也许这是你情我愿之事呢?” 她的声音有些大,跟在身后徐徐而来的祝家姑侄脸色都不好看,祝欢想要反驳,却被祝贵妃瞪了一眼,只能乖乖退下。 顾知晥知道自己这位大哥完美继承了穆皇后善良的性子,对待所有人都是一副宽厚之心,自然也不会去猜测那背后的阴暗,何况这次出事的还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心里莫名有些难受,觉得是自己的责任。可顾知晥经历过一世惨痛,明白你将他人当做亲人,他人却将你视为踏脚石的道理,对于非我同心者,其异必诛。 在场的三个大老爷们都盯着顾知晥看,宋昭暗暗在心里诽谤,其他人不知道,他可是全程参与这场‘阴谋诡计’中的,始作俑者却能够面不改色的将黑的说成白的,甚至暗示他人顾佩清与寇振海是郎有情妾有意,无关他人之事。 “绾绾——咳,你小小年纪,咳,算了,你先走吧!”在顾知行眼里,绾绾还是以前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孩,接受不了她冠冕堂皇的说出男女之事。 顾知晥福身离开,走的时候也带上了李氏。而方才随顾知行宋昭一起来的另外一名青年连壁望着那离开的身影,靠近宋昭耳边道:“玉真公主可真厉害,三言两语便定了二公主与寇振海的私情。”说罢又往旁撇了撇祝贵妃姑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祝贵妃强撑着笑脸,又与顾知行说了几句好生招待突厥使团的话,连白音与雅若的照面都没打,也急匆匆地跟上顾知晥的步伐往椒房殿而去,浑然忘了方才她说特意来此的目的。 欢迎宴上照旧歌舞升平,但方才的事隐约有所传出,众人不断窃窃私语,就连白音也好奇问道:“太子殿下,贵妃娘娘、琦妃娘娘怎么走了?玉真公主呢?她怎么也先离席了?” 好在宋昭今日喊上了连壁一起参加,他自来话多,随便扯开了话题,白音不便多问,只是朝着雅若使了眼色。 而此时椒房殿内,穆皇后揉了揉发胀的穴位,听着芳若解释来龙去脉。皇后发话,琦妃不敢不从,终归是不情不愿的将寇振海给送了回来,自己惨白着一张脸进了殿,朝穆皇后堪堪行了个礼。 但送回来的寇振海已经被打的口鼻出血,人也不知是不是清醒的,软绵绵的别人抬进来,若不是胸脯的起伏证明人还活着,恐怕穆皇后都要命人喊仵作了。 穆皇后也是有女儿的人,她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也颇感同情,命琦妃落座后,斟酌开口:“佩清那儿有请太医先查看吗?” 琦妃想起女儿的惨状,眼眶红了红,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顾佩清的真实情况,只能咬牙道:“扰娘娘关心,臣妾方才已经瞧了瞧,佩清并无大事。” 怎会无大事?!回到琦云殿的时候她便仔细查看了顾佩清手上的守宫砂,果然已经不见,又见她身上身下一片狼藉,心知此事没有回转余地,泄愤似的让人对寇振海拳打脚踢。 顾知晥与祝贵妃也到了,穆皇后忙将她唤到身侧,见她整整齐齐,身上没有酒味,并不像芳若方才说的公主似乎喝醉了的模样,这才微微松口气,顾知晥正要说话,却被穆皇后示意噤声,随后拉她坐到下侧,对着祝贵妃道:“贵妃,听闻是祝欢提议去找知晥与佩清?” 上次太液湖之事,穆皇后还没忘记,她对祝欢已无好感,此番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又联想起上次的事,皱起眉头不悦地望了过去。 祝欢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琦妃,将想好的说辞徐徐说来:“回禀娘娘,原本二公主与玉真公主,我们一起在水榭敬盏,欢儿见玉真公主似乎有些不舒服,去了净房,欢儿便回了自己的坐席上,并不知道二公主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欢儿一直到姑母与琦妃娘娘到来之后,这才发现二公主不在席间,玉真公主也一直未归,便提议去寻的。” 她着重咬着顾知晥,强调她一直未归。 “其他的事欢儿也不甚清楚……”最初的惊恐已经过去,祝欢稍稍回神,她不如祝贵妃想的多,虽不如她计划所想,是顾知晥与寇振海有事发生,引的皇甫大哥相救;却意外的将顾佩清给绕了进去,失了身的她,想必以后再难打皇甫大哥的主意。 如此也不算最糟。 “石晋伯之子可是祝姐姐说的项,才能够参加欢迎宴,如今出了事,祝姐姐难道不用担责任吗?” 琦妃怨恨地眼神望了过来,祝贵妃对祝欢也是失望至极,但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祝,还是帮着说话:“玉真公主何意?二公主与寇家公子的事还没查清楚,怎会要欢儿承担责任?” 要保祝欢,必定得罪琦妃,祝贵妃叹口气,如今的局面,由不得她选择了。 “贵妃难不成是说我的清儿是自愿与那畜生往来吗?!你祝家与石晋伯乃邻居,寇振海又是祝欢力保参加宴会的,会发生这一切,全都因为你们,是不是祝欢私下与石晋伯计划好的,为的就是想要顺利当上皇上的乘龙快婿!” 这话说的严重了,连穆皇后都放下连上喝道:“琦妃慎言!” 琦妃深吸一口气,她本生的艳丽,即便上了年纪,却风韵犹存,可短短一个时辰内,让一位风华无比的美妇迅速衰老了十岁。 第三十三章 疯妇上场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她带着哭腔:“皇后娘娘,您一定要替清儿做主啊!您是中宫嫡母,清儿只能依靠您了。” 祝欢替石晋伯夫人说项之事,穆皇后并未说出去,她也很惊讶怎么琦妃会知道,看了一眼祝欢,斟酌用语道:“振海这个孩子,本宫也算是了解的,他虽并不出众,但本性是纯良的,这当中……这当中……” 顾佩清到底是受了欺负,饶是穆皇后,也说不出‘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的话’,只能叹口气,问芳若:“石晋伯夫人进宫了吗?” 芳若点点头,刚一得到消息,穆皇后便派人通知了石晋伯夫人,发生了这等事,她必定也要在场。 琦妃十分警惕,猛地问:“娘娘这是何意?”其实她心里十分清楚,顾佩清确确实实已经失身了,只是琦妃不甘心,石晋伯家已经逐渐衰退,寇振海又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也不是长子,连荫封都不行,文不成,武不就,还没有功名在身,一辈子就是靠着石晋伯府过活,所以他们家才想把主意打到皇家身上。 穆皇后有些同情地望去,说:“琦妃妹妹,为了佩清好,有些事还是需要早做打算的。” 琦妃蓦然起立,但理智尚存,到底没做出僭越的事,说:“皇后娘娘,佩清怎可嫁给那样的畜生!” “我得儿啊!”一身嚎哭从门外传来,顾知晥循声望去,见一身着朝服的妇人伏在门外,想必就是石晋伯夫人了。 穆皇后命她进来,石晋伯夫人并未有命妇头衔,平日里从未受召入宫,此时跪拜的规矩也显得十分笨拙。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琦妃娘娘!敢问皇后娘娘,我们家振海怎么了?早上进宫前还好好的,怎么,怎么才一会,就变成这样了!”石晋伯夫人来时里明白,以她老爷的爵位是没有万万没有资格面见皇后娘娘的,这么临时被叫入宫,定是出了大事。联想起祝欢的提议,让寇振海借机接触玉真公主或者六公主,留下好感的计谋,她心里止不住打鼓,急急忙忙跟着宫人入宫,在门外便瞧见了瘫软在地上,一身伤的寇振海。 穆皇后虽不熟悉石晋伯夫人,但她的妹妹虽嫁给了穆家的族兄,与穆皇后的关系还算近,所以才能在寇振海幼年时将他带进宫里。 “你的畜生儿子做了这等丑事,本宫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才没要了他的狗命!” 石晋伯夫人望了望在场的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后一瞬间脸上的血色褪尽,瞥见一旁的祝欢没有出声,心里有气,若不是她出的馊主意,寇振海怎会受如此大伤? 可石晋伯夫人心中也有疑问,按照她与寇振海交代的,那便是主动在公主面前表现,甚至可以进一步接洽,留下好印象,但并未让他生米煮成熟饭。 石晋伯夫人到底是一府主母,很快便冷静下来,她心知穆皇后能唤自己入宫,定是不愿将此事闹大。顾佩清身份再尊贵,也是女子,为了她的名誉,为了皇家的清誉,天家必定要与自己谈条件,寇振海并不是死局。 想到这里,她便止了眼泪,稍是整理了自己的情绪,朝着穆皇后又是一拜:“还请娘娘告知,振海究竟做了什么事?” 大家都心知肚明,却还是要将话端到桌面再说一次,芳若面无表情的复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琦妃每听一个字,都恨不得将寇振海撕碎在自己面前。 “这怎么可能呢?娘娘,您要明察啊!振海这个孩子也是您从小看到大的,他什么性格您是清楚的呀,他怎会有胆子侮辱公主呢!二公主身份尊贵,岂是我等家庭能够肖想的,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的!” “谁会陷害你?你这么说是指我的清儿陷害你那个畜生儿子吗?”琦妃厉声质问。 “琦妃娘娘误会了,臣妇并没有这么说。”石晋伯夫人无赖的回道,光脚不怕穿鞋的,自家不是姑娘,这种事传出去吃亏的只有二公主,石晋伯再怎么不济,也是有公爵在身的功勋,皇家也不敢私下判刑。“臣妇一直都知道,振海心有所属,他从小就心系祝家小姐,发誓除了她以外,绝不二娶,祝家小姐又与振海青梅竹马,这次也是祝家小姐传信与臣妇,说是入宫之后,甚久未见振海,希望臣妇可以送振海入宫一见,娘娘您看,这样一个孩子,又怎么与二公主……” 顾知晥十分满意石晋伯夫人的表现,祝欢与顾佩清怕是看漏了眼,以为石晋伯夫人是个好拿捏的角色,所以想利用她来陷害自己,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反噬到自己身上了。 祝欢没有想到石晋伯夫人竟然能在众人面前说出寇振海喜欢自己的事,甚至还暗示自己与寇振海似有往来,又羞又怒,祝贵妃也放下脸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欢儿是我祝家尚未出嫁的女儿,石晋伯夫人这话让旁人听了岂不误会。 ” 石晋伯夫人此刻也是破罐子破摔,望着地上受伤的儿子,将祝欢也连带恨上了,梗着脖子也说道:“各位娘娘问过我儿了吗?若是未曾查清,怎好直接就下定论说是我儿的错?也许是二公主见我儿相貌英俊,女追男,隔层纱,这才做出这等错事呢?”说完还刻意望了一眼顾知晥,毕竟她曾经痴恋仕子的名声着实响亮,有这么个例子在,其他公主想要模仿而为,也合情合理。 “放肆!” 石晋伯夫人缩了缩脑袋,明白了不能将顾知晥拖下水,又调转矛头对着琦妃说道:“琦妃娘娘,要不将二公主请出来,咱们当面对质,这也许是一件你情我愿的事呢?我儿,你醒醒,娘来了,你告诉娘,是谁骗你去见二公主的?你又是怎么与她碰见的?是不是二公主诱你,你才与她做出这等错事出来?” 寇振海迷迷糊糊,怎懂回答,琦妃见她如此无赖,一横心,也不管皇后还在,厉声吩咐于秋:“还愣着干嘛,让侍卫将这疯妇一并绑了!” 第三十四章 颠倒黑白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穆皇后心知不可能在问下去,不仅是顾佩清的名誉,若此事传出去,连皇家声誉都会受到影响,只能安抚了琦妃,又命石晋伯夫人留下。 琦妃与祝家姑侄前后而出椒房殿,祝贵妃还想努力挽回一下,上前尝试拉住琦妃的手,说:“琦妃妹妹可别误会了,咱们这是都着了道了!” 不料下一刻,自己的手却被她用力甩开,听见她冷冷说道:“我们母女才是着了你们的道,怕是祝贵妃担心自家侄女万一与寇家结了亲,这才想方设法阻止,让我清儿去替你们扫清前方的道路吧?!”琦妃位份比她小,母族不过只是个三品文官,若不是生育有功,也不敢与祝贵妃如此说话。 方才石晋伯夫人的那席话让她猛的反应过来,祝贵妃临时通知她,让她前去水榭看个热闹。琦妃也有自己的想法,祝贵妃无子,而她有三皇子千洲,祝家也许是看上了自己的三皇子,所以才会有祝贵妃三番五次的暗示想要结盟的意思。 现在看来,都是她自作聪明罢了,祝家由始至终,也许只将她视为踏脚石而已! 琦妃不愿再同祝贵妃说话,心中记挂女儿的伤,冷着脸走了。祝贵妃心里叹气,转头见祝欢惶惶不安的脸,也不好再教训她了,只是有些话不得不提醒:“欢儿,你的父亲有众多子女,但姑母最喜欢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祝欢摇摇头,听见祝贵妃说:“因为你最懂事,你最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欢儿,你太着急了,你的着急不仅害了别人,还害了自己。一次还好,两次了,两次都将皇甫泽牵扯进来,顾知晥是蠢,但她身边的人不蠢,也许别人已经发现了当中的端倪了。” “是我害了皇甫大哥……姑母,皇甫大哥不会有事吧?”祝欢想到皇甫泽也被穆皇后留在了椒房殿,绞着帕子。 “你此番未经过我便做此事,纯粹是想助皇甫泽,但事倍功半,反倒陷他于更被动的地步!”祝贵妃一席话,让祝欢脸色发白,祝贵妃怎会不知侄女心事,只能劝道:“但你放心,皇甫泽是皇甫家重要的一步,不到万不得已,皇甫邵不会弃他的,只是他想要再接近顾知晥,恐怕难上加难了。” “姑母,欢儿知道错了,欢儿太过着急,一想到太液湖之事未能成功,才想要冒险行事。可我明明万事缜密,不知道为何会被顾知晥发觉!” 祝贵妃回头深看了一眼椒房殿的大门,朱红色的大门上用木雕出了凤舞的形状,“那只是你以为的事事俱备……说不定对方黄雀在后,就等着你往下跳呢。先回去吧,我会在书信一封给你父亲,上次让他查的事不知道有没有结果了,顾知晥性情大变,必定有人相助,当务之急,须查出这个人是谁。你祖父与父亲已经同皇甫家达成了协议,矿山那儿,已经陆续‘来客’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姑母,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琦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要个结果的。” 祝贵妃慢慢往前走,“此事已经有了定论了,不会再有其他结果了。” “您是指?” “宫里很快便要办喜事了。”祝贵妃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年年增岁,但她美貌依旧,可这又如何?比不得那位半老徐娘留得住身旁男人的心,甚至连琦妃都不如,琦妃至少还有一儿一女,聊以慰藉。哼,想要拉拢琦妃,无非是看中她手中握有三皇子,但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如今闹翻了也好,她也省的在和她虚与委蛇。顾佩清已经没用了,至于顾千洲,三皇子又如何?还不是个不受宠的庶子。 祝欢随着祝贵妃一起往回走,慌乱过后,窃喜慢慢涌上心头,虽说陷害顾知晥的计谋又不成,但至少扫除了顾佩清,如今的她,如何还能肖想皇甫大哥?她无声地笑出来,顾知晥,你的下场也定会如你姐姐一般,我会耐心等着。 祝家姑侄在外秘密说了许久的话,椒房殿里也没停歇,石晋伯夫人虽不敢再造次,抱着寇振海默默地哭,口中却还是坚持是顾佩清诱惑自己的儿子,才犯下大错。 穆皇后在顾知晥的提醒下,召一直候在外头的皇甫泽进来问话,皇甫泽行过礼恭敬地说:“皇后娘娘,臣在席间曾见寇振海随玉真公主离座,有些担心公主安危,不敢声张,便私下前去查看,却在南回廊见有鬼祟之声,怕是公主有事,这才鲁莽上前查看。”说罢竟还深情望向顾知晥,似乎松了口气的模样,长叹道:“所幸玉真公主无事,臣当时多害怕在那儿的人是玉真公主……” 这一番说辞虽有漏洞,但也搪塞的过去,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是第一个到场发现寇振海与顾佩清之事的外男,当中还有其他陷阱在等着他。穆皇后不比顾知晥,不知皇甫泽真实面目,听他如此深情望着顾知晥,男才女貌,看起来便是天生一对,若能让皇甫泽做自己女婿,绾绾定会幸福。 只是皇甫泽如今牵扯到了顾佩清与寇振海之事,怕是后续还有很多麻烦,穆皇后惋惜着想着,想要撮合他与顾知晥的心越发淡了。 “李氏是随你与宋世子一起过去的?”穆皇后又问顾知晥,顾知晥点点头:“是的,母后。李家姐姐与宋世子,我们三人过去的时候,二皇姐是被皇甫探花抱在怀里的,似乎还听见了皇甫大哥对着寇振海喊了一句‘畜生’。所以儿臣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二姐姐与石晋伯之子会在一起,我们到了的时候,他们已经……” 穆皇后连忙制止她再说下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看来这又是一桩无头公案。 穆皇后心中已有打算,望向石晋伯夫人。 都是人精,石晋伯夫人眯着眼睛见状,知道皇家为了保住声誉,想必不会重罚,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甘,虽想让寇振海娶公主,却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去,还娶得是琦妃的女儿。但这结局,对寇振海来说,已是最好的办法了,能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想到这里,石晋伯夫人也不再装模作样,睁眼说瞎话,俯下身道: “想必二公主也是心系我们家振海,才会做出这样心急的事,琦妃娘娘心中有气,臣妇也理解,但二公主若与振海是情投意合,这就要娘娘成全了。” 第三十五章 谣言四起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成全?成全什么?成全寇振海与顾佩清吗?穆皇后十分不满意石晋伯夫人这副小人得志的面孔,但为了维护皇家声誉,还是不得不从中调和,按下此事,由皇帝下旨,替二公主指婚石晋伯府二公子。 琦妃自然不愿自己女儿要嫁给寇振海,但这不仅是穆皇后的决定,更代表着庆阳帝的意思。琦妃一直压着消息不让顾佩清知道,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顾佩清很快便从宫人口中知道此事,疯了似的拿着剪刀大喊大叫,喃喃自语要杀了寇振海,甚至动手绞自己的头发,吓得琦云殿所有的下人都认为二公主疯了。琦妃哭喊着拉着她,答应顾佩清定会为她做主,这才重新让她安静下来。 三皇子顾千洲见母亲与姐姐都这般疯疯癫癫,心里有气,又无处发泄,只能躲到外头,眼不见为净。 琦妃看着顾佩清由于秋服侍着喝了安神的汤药睡下,无暇顾及镜中苍老的容貌,洗了把脸就往椒房殿去。 此时的庆阳帝刚好也在,琦妃刚一入殿,便俯下身去号啕大哭,何曾有平日里美妇人的模样。 毕竟也算夫妻,庆阳帝叹了口气,差人将她扶起,劝道:“琦妃,朕知道你心里委屈,佩清也是朕的孩子,朕自然也是心疼。只是事已至此,为了佩清好,只能出此下策了。朕已罚了石晋伯的俸禄,为了佩清,朕也不好做的太多,你放心,佩清出嫁,朕会选处好地方做公主府,她的嫁妆,朕会比对嫡公主的份替她准备。” 这一席话说的琦妃心凉了,她心魂落魄的离开椒房殿,竟没发现顾知晼站在前面。 琦妃看见顾知晼,心里也有些迁怒,她在心里反问过,若出事的不是她的清儿,而视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玉真公主呢?庆阳帝会不会为了她,而不顾皇室尊严,宁死也要护住她呢? “琦娘娘好。”顾知晼曲膝请安,如今的琦妃,已经收起了原先虚伪的脸孔,连面上功夫都不愿意做了,挥了挥手:“玉真公主有事吗?没事本宫先走了。” 顾知晼浅笑道:“倒也无事,看到琦娘娘了,就想到二姐姐,想问一句二姐姐可好罢了?” “你!”琦妃认为顾知晼是故意来挑衅的,正待发火,却见顾知晼超她靠近,说:“琦娘娘这副模样,想必是二姐姐的事不如意吧?我这个做妹妹,心里也替姐姐难过与不值。寇振海并非良配,可惜了二姐姐。” “你到底想说什么?”琦妃不耐烦地挥手:“本宫还要回宫,玉真公主若无事,便请走吧。” “寇振海一无功名在身,二无荫封可继,甚至还做出如此丧风败俗之事,老天真是无眼,那日,皇甫探花若能早到一刻,这出悲剧,恐怕也不会上演。原先母后的意思,打算在欢迎宴上替二姐姐相看的,不就是这位皇甫探花吗?说来真真是天意,最后竟是皇甫探花救了二姐姐,我与李家姐姐赶过去的时候,见到的便是皇甫探花抱着二姐姐,还将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上了——二姐姐能嫁给皇甫探花,都比嫁给寇振海强。” 琦妃眼前一亮,抬头与顾知晼对视,顾知晼也不躲开视线,嘴角含笑光明正大的由她望。 琦妃神色复杂地盯着顾知晼,明明知道她说的话是个陷阱,但对于清儿来说,确实没有比这条路更好走的了,清儿与寇振海的事倒还有转机——只要她敢舍出这么多年在后宫经营的这一切去搏一次。 想到琦云殿里神智不清的女儿,琦妃决定即使摔的头破血流,也要拼死一试,就算最后不成功,她也要拉几个垫背的给顾佩清陪葬,绝不会让石晋伯家如此称心如意的将顾佩清娶回家。 顾知晼望着琦妃离开的背影沉默了许久,一直到春蝉上前提醒:“公主,琦妃娘娘真的会照您所想的去做吗?” 顾知晼点点头,“琦妃比我想象中的更爱顾佩清,为了她,即便只有一成可能,她也会去尝试。” “可若是最后皇后娘娘或者皇上同意了将寇公子的驸马给了皇甫探花呢?春蝉有些不解。 顾知晼望着已经消失在甬道的声音,冷笑说道:”不会的,就算父皇或者母后同意,皇甫家也不会同意。”如果对象是她,怕是皇甫家早是蜂拥而上,力保皇甫泽能够娶到自己了吧!只可惜,这一次,无法再如他们所愿了!“皇甫泽对于皇甫家来说,十分重要,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皇甫泽成为驸马的。春蝉,你去替我同来喜传句话,让晏真在翰林院传出一些风声……”皇甫泽不可能娶顾佩清,但这淌水,不搅一搅让它变浑,岂不浪费? 果不其然,这两天琦云殿一直关门谢客,穆皇后以为琦妃是在慢慢安慰顾佩清,便也省了她的晨昏定省。 慢慢地,有一股谣言,在宫人之间疯狂的流传——新科探花皇甫泽曾与二公主亲密接触过,还抱过她的身体! 穆皇后疑惑这谣言从何处起,却听芳若来报说琦妃又来了。 请她进屋后,琦妃开门见山就说:“皇后娘娘,既皇甫泽也看过清儿的身子,他也逃不了干系,清儿自然可以选他为自己的驸马。” 穆皇后有些傻眼,琦妃说的如此直白,仿佛已经不将顾佩清的清白看在眼里了,好声相劝这不过是宫人之间的谣传,琦妃却非常坚持地说:“皇甫泽与寇振海既都与清儿有所接触,清儿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怎不可在他们二人之间选择?” 穆皇后只好先稳住琦妃,告诉她自己会先了解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还没等她唤皇甫泽来询问,宫里的谣言传播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想,越穿越离谱,甚至有人说真正与二公主有染的是皇甫泽,但皇甫泽身中探花,前途似锦,皇甫家怎会同意他尚公主?所以借机造了个局,寇振海是被仙人跳了,如今皇甫家想要石晋伯吃了这个闷头亏,代替他们迎娶公主。 第三十六章 受到牵连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谣言不仅在后宫中流传,如今更是连前朝都有听闻。如今的皇甫泽等人已在翰林院报道入职,周遭都是同科的朋友,自也不好当着皇甫泽面前讨论,但看向皇甫泽的眼神却是不同。 皇甫泽在宫里一切如常,清者自清的模样让人以为他毫不在意,回到家里,面上一沉,冷落冰霜去见皇甫邵。 “父亲。” 皇甫邵才从中书省回府,官服还没脱下,听见儿子回来,点头让他进来。皇甫家夫子长得极其相似,都有一副好面孔,即便皇甫邵已四十有余,却保养的如同三十多岁的壮年一样。 “回来了。”他点点头,示意儿子落座,有侍女上茶,两人默默端起茶喝了起来。 皇甫泽到底没有父亲那般定力,忍不住开口抱怨:“父亲,如今的琦妃如同疯狗一般,咬着儿子不放,宫里如今更有传言,说皇上似乎在考虑夺了儿子的探花,尚给二公主为驸马!” 皇甫邵抬眼看了他,并未说话,皇甫泽低下头,请罪道:“儿子太过着急了,请父亲责罚。” “不怪你。”皇甫邵放下茶盏,“是我平日里教导你这方面太少了,所以你听了几句谣言,便会如此慌乱。二公主到底不是嫡出,就算真的将你尚给她,也不至于会夺你的探花名。” 皇甫泽听了父亲一席话,心下稍定,不甘地说:“本想利用此机会,重新引得顾知晥的注意,却不曾想鱼没钓着,自己却摔进了泥坑里,惹得一身脏。” “祝家那两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皇甫邵眯起眼睛,神情阴翳:“若不是看在祝家在河北那座矿山,祝家有什么资格能与我们谈合作?”他想到前几日前去祝府,祝融那个老匹夫嚣张的神情,面上连连冷笑:“他们还真以为我们皇甫家是全心全意屈在他们身后呢!还想着拉拢琦妃,说什么琦妃之子带有顾氏血统,将来可登大鼎,我皇甫家既是要夺位,怎会帮着黄口小儿夺位?自然是为了自己!” 祝融与皇甫邵私下虽然勾结在一起,但各有各的心思。 “想必如今琦妃与祝贵妃不会再交好了,她不想二公主嫁给石晋伯寇家那个废物,唯一的明路就是逼你就范。哼,琦妃这颗棋子,也用不上了。” 他们的目标是与顾知行信任且疼爱的胞妹,而不是琦妃所生的这位二公主,既然不能顺琦妃的意,她与皇甫家自然也成了仇人。 “设局的人心思实在巧妙,想必是已经猜出了这后面的发展,才会诱你前往的。” 皇甫泽沉默一瞬,在事情刚出的时候,父亲便提醒他,让他回想一下当日的情形,是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想来想去,都没有发现。 “这次的事情,是祝欢自己做的决定,临时才通知我,所以儿子才没能与父亲好好商量一番,着了他人的道。” “祝融那里也在查,看看玉真公主近日与谁来往较密。安国公家那位,与太子走的接近,怕是有所图谋,我也让人去通知安国公府了,宋昭这个小子,不得不防,若不能为我们所用,早日除去才可安心。太子身边——不能留有能用之人。” 虽是做好了万全的心里准备,但在皇甫家也沦为谣言的忠心的时候,皇甫邵还是有些烦闷。加上琦妃一直紧咬不放,就算明白庆丰帝不会因此而将皇甫泽指给二公主为驸马,但同僚的窃窃私语也令整个皇甫家感到压力,觉得甚为丢脸。 在这种压力下,皇甫邵也不能再保持沉默,只能硬着头皮上书一封,解释皇甫泽与二公主并无交集,当下不过是偶尔路过撞见寇振海与二公主之事,才会被牵扯进去。 这么一说,皇甫家这里便是坐实了二公主与寇振海私下相通,让琦妃对其更加怨恨,便放出风说皇甫家早就对皇室公主虎视眈眈,但他们的目标不在二公主,而在四公主这位嫡公主身上。 一时间群臣看向皇甫泽的眼神都变了,指指点点猜测皇甫家是否真有这番心思,在文人眼里,自然不齿这种看中荣华富贵而抛弃功名的所为,立马便有御史从中上书罄竹皇甫泽的做法。 皇甫邵头疼的同时,琦妃依旧不依不饶,面对着庆丰帝的质问也毫不认错,梗着脖子道:“皇上,清儿也是您的女儿,您怎可亲手送她进虎口?” 再好的性子也经不起一再的折腾,庆丰帝冷着脸不在好声相劝,反而是穆皇后想要将地上的琦妃扶起,却被她给甩开。庆丰帝不悦道:“琦妃,你到底要闹到什么地步?清儿的事,朕怎么为她做主?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与寇振海在一起,朕还能如何?想要保住清儿,只能允了这门亲事!”说罢,庆丰帝不愿再与琦妃多做纠缠,命穆皇后将她禁足,另派他人接管琦云殿的日常起居,实则是为了将顾佩清看管起来。 顾知晥悠然的坐在凤阳宫,听着春蝉说着从晏真传来的消息,在听见琦妃被看管起来之后有些可惜:“父皇还是念情的,将琦妃看管起来,也是为了让她不再惹事,将顾佩清嫁出去,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可惜了,琦妃却想不明白。” “奴婢有些不明白,琦妃娘娘怕也是知道二公主难嫁皇甫探花,为何还要咬着不放呢?” “得不到的,自然要毁了,不然便宜了他人,琦妃难能咽的下这口气?”顾知晥轻笑,琦妃这一番折腾,大大超过了她的想象,替自己将这摊浑水搅的更乱了,还连带让皇甫家与寇家结了怨。寇家已经认定寇振海尚给了二公主,却又半路杀出了个皇甫泽,给寇振海扣了一定绿帽子;而皇甫泽也在这场谣言中遭到御史的抨击,认为他德不配位,损失惨重。 “告诉晏真,他做的很好,就是还需要他在翰林院多呆一段时间,本宫还有事需要他做,事成之后,自然会想办法将他调来凤阳宫。” 第三十七章 正常生活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为了能使得这件事尽快点平息,庆丰帝唯有令穆皇后尽快择选日子,安排顾佩清出嫁。琦妃在不满,被看管起来也没有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顾佩清备嫁。 钦天监遵循穆皇后的意思,比对了两家的八字,择出了最快的日子,婚期定在下个月十三号,离中秋还有两天,到时候顾佩清便可以在中秋之时回门。 穆皇后命人将算好的日子给琦妃送去,琦妃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最后还是于秋从旁相劝,这才勉为其难的将红纸收了起来。 琦妃望着那用金箔写上的日子,金灿灿的十分喜庆,眼眶就湿了,她像是在自问一般说:“本宫可怜的清儿,竟当真只能嫁给寇家那个杀千刀的淫贼了吗?” 于秋只能劝道:“娘娘还是放宽心吧,您这么与皇上置气,到头来伤的还是自己。”说罢端来一杯茶水,服侍琦妃喝下:“皇后娘娘到底不会厚此薄彼,对您一如既往,连茶叶都是上好的龙井,皇后娘娘必定不敢苛刻公主出嫁的嫁妆的。再加上咱们公主受了天大的委屈,更是为了皇室声誉,这才不得不下嫁,宫里对公主的补偿只会多不会少。寇家二公子虽本事不大,但奴婢瞧过了,人长得也算周正,听说屋子里也没个乱七八糟的人,除了……除了没有功名与荫封,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二公主身份尊贵,您在最开始也是希望她能够找到一个身份品阶都不那么高的人过日子不是?” 也不知是于秋这一席话说的琦妃心里熨帖,还是被禁足在此让她逐渐冷静下来,琦妃已不如前几日那般偏激,幽幽叹道:“本宫又何尝不知呢?不然在最开始,本宫也不会瞧上那个胡坤杰了。本宫就是觉得佩清有千洲这个弟弟在,日后也不怕过不到好日子,可这寇家实在欺人太甚,寇振海这个畜生胆敢在宫里对公主做出如此丑事,他们家还将屎盆子扣在清儿头上,本宫一想到是与这等人家接亲,心里的疙瘩便去不掉。” 再不愿意又如何?圣旨已下,世人都知道顾佩清作为长公主,准备下给石晋伯家的二公子,单凭琦妃,又能改变什么呢? 若是顾知晼出事,自己若是穆皇后,想来还有机会争取争取,加上顾知晼虽然蠢笨,但太子顾知行却爱护这个唯一的妹妹如初,对比顾千洲,在顾佩清出事后,更是觉得他们母女天天啼哭十分饶人,竟脸面都不露了,以免看着心烦。 琦妃失笑,这还有什么好比的?这数十年,还看不明白吗? 她理了理凌乱的鬓角,唤于秋来:“你找个机灵的丫头去皇后面前,就说清儿的事本宫已没有别的机会了,本宫如今只求皇后娘娘可以让本宫亲自为清儿准备嫁妆。” 于秋福身应是,安排了个丫鬟前去传话,到了下午,便有皇后的命令传来解了琦妃的禁足。 琦妃随意收拾了一番,便去顾佩清所在的清韵轩,却见她的大宫女菱云一脸为难地站在门外,不断的劝着屋内的顾佩清:“二公主,您就吃点东西吧,您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您好歹珍惜自己的身子……啊!娘娘,奴婢参见娘娘!” 琦妃脸色不好的将菱云推搡到一旁,自己推门进去,一阵酸味便扑面而来,琦妃反手就给跟在身后的菱云一个耳光:“叫你们看好公主,你们就是这么看着吗?” 于秋朝着菱云微微摆头,菱云哄着眼眶不敢反驳,只能跪在地上不断求饶。 于秋将紧闭的窗户都打开,才刚有光线透进屋里,就听见内室传来顾佩清的尖叫:“关上!都关上!” 琦妃听见女儿的叫声,眼眶又红了,忙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待面色正常后,这才急急进屋,也不顾顾佩清身上的污秽,紧紧抱着床上的女儿,柔声劝道:“清儿莫怕,娘来了。” “娘?!是你?你出来了?”顾佩清在琦妃怀里失声痛哭:“娘,你要为清儿做主,清儿不能嫁给那个淫贼,清儿不愿意!” 琦妃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但并没有出声回她,顾佩清哭了好一会,渐渐冷静下来,她猛的反应过来,推开琦妃,用一副琦妃从未见过的狰狞望着她问:“娘,我说了我不能嫁给那个畜生,您听到了吗?” 琦妃想要伸手在抱紧她,却被顾佩清躲开:“娘,你什么意思?” 琦妃艰难开口:“清儿,娘想过了,你嫁到了石晋伯府,也是住在公主府里,不用与他们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你父皇更因为亏欠于你,将会给你比对嫡公主的份例准备嫁妆,你一辈子不愁吃喝……” “我不要!我只要那个畜生死!”顾佩清尖叫着说着狠毒的话,琦妃吃惊的捂住她的嘴:“清儿,这话可不能乱说。” 原先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儿不见了,顾佩清这副恶狠狠的模样让琦妃很是害怕,“清儿,娘知道你受了委屈……” “既然知道我的委屈,那娘就替我报仇吧!不然让千洲去杀了他也行,不行,杀了寇振海一个人不足以泄我的恨,要杀了他,还要杀了祝欢那个婊0子,若不是她,我怎会沦落到到这个地步!还有顾知晼,她给我喝了一杯酒,女儿就丧失记忆了,是不是他们联合起来陷害我的!?” 这些话琦妃早就听她说过千百遍了,最开始她听了还会震怒,更是派人去查顾知晼递过来的酒是不是有问题,可查来查去,只能查到顾知晼的酒也是祝欢命人呈上的。 这件事她也与顾佩清提过,想必顾佩清记在了心里,认定了她就是遭到祝欢与顾知晼的陷害。 “清儿——都过去了,你忘了这些吧——你父皇会给你好的补偿,你会如母后所希望的一样,过的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好的。如果你真的恨寇振海,等成了亲,住进了公主府,关起门来你们就是两口气,那个时候你想怎么样都行,旁人都管不了!”琦妃藏起心里的不甘,此刻的她,只是一名希望女儿可以过的好的普通母亲。 顾佩清没有说话,直勾勾盯着琦妃,盯的她心里直发毛,正要发问,却见顾佩清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这是母后的希望吗?行,女儿记住了,母亲请回吧!”说罢,竟是强行要琦妃等人出去,自己重新躺回到了床上,任琦妃如何开口,都不应她。 于秋见状,只好又劝:“娘娘多给公主一些时间吧,等公主自己想明白了,就会理解娘娘多苦衷的。” 琦妃虽有万般无奈,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仔细交代下人看好顾佩清,自己先出去了。 果然如于秋所言,顾佩清一夜之间像是相同似的,不在拒绝吃饭,脸上虽没有笑容,却开始正常生活了。 第三十八章 替你添妆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琦妃以为心里虽惶惶不安,但也在安慰自己顾佩清是想通了,每天变着法子让下人准备食材给她送去,顾佩清虽吃的不多,但总归不如之前那般绝食。 她能正常生活,琦妃已是万分感谢上苍,根本不敢在奢求她能如寻常女儿一般待嫁,好在庆丰帝与穆皇后心里也有数,所有备嫁的东西都已命内务府替她准备齐全。 穆皇后依照庆丰帝的意思,比对着日后顾知晼嫁妆的级别替她准备嫁妆,绫罗绸缎不用说,在其他方面更是倾囊相付一样,整整六十台大嫁妆堆满了琦云殿的后殿,公主府更是择选在了原本是亲王府的一块地方,四进的大院子,比一般公主府的规格大出了一倍。 到底是嫁女得女婿,琦妃在准备嫁妆的时候,逐渐也起了兴头,她近日心情也好了许多,在收到寇家以寇振海名义送来的老参之后,破天荒的于秋说:“这寇振海没什么出息也罢,能和清儿好好过日子就行。” 于秋笑着回:“姑爷都怕丈母娘,有娘娘看着,不怕寇家亏待二公主呢!” 这句话又说道了琦妃的担忧,在钦点监算出日子后,庆丰帝特意允许顾佩清将来从琦云殿出嫁,命她搬回琦云殿居住。这算是给琦妃一个天大脸面了,毕竟中宫才是嫡母。她深深看了一眼后殿紧闭的大门,心里那股子不安再度窜了出来:“于秋,本宫心里老是觉得不安,清儿如此安静顺从,本宫该高兴的,可为什么本宫却高兴不起来呢?” “娘娘许是要嫁女了,所有的母亲都会替女儿担心,咱们二公主又比较特殊,娘娘不必如此紧张,奴婢相信,二公主会想明白的。” 琦妃点点头,想着若顾佩清有个妹妹就更好了,此时姐妹比起父母,更能够陪在她身边。想到这里,琦妃对顾千洲有些埋怨:“千洲天天也不见人影,下了学就往外跑,这还没开牙分府就这样,日后要是长大了成亲后,眼里岂不是更没有我这个娘了?” 于秋知道琦妃这是将气发泄到了顾千洲的身上,在以前,她是巴不得顾千洲多出去接触人的,只能好言相劝:“娘娘别太担心了,三皇子如今年岁渐长,总不能天天呆在后宫之中与女子为乐?如端妃的五皇子一样吧?” 琦妃瞥了一眼于秋,不屑的说:“端妃养的儿子怎会同我儿一样。” “是,是,奴婢怎能哪五皇子与咱们三皇子相比。” 经过于秋这么一说,琦妃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又重新投入到替顾佩清准备嫁妆中了。 时间过的飞快,顾佩清后日便要出嫁了。庆丰帝在前几日恢复了石晋伯的俸禄,在此基础上又加封石晋伯府爵位两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庆丰帝看在女儿的面子上,给石晋伯府造势,石晋伯也确实感恩戴德,叩谢皇恩,并且允诺将会好好侍奉公主。 这话说得可笑,公主是君,石晋伯是臣,公主下嫁,石晋伯府确实是需要恭敬对待,但他说的确实‘侍奉’公主,这就让许多文人不屑这般以妻得荣的行为,加上石晋伯没有一点骨气,下了朝就一副喜滋滋的表情到处说自己加了俸禄,让众多同僚私下侧目,并不看好。 按照常礼,顾知晼与顾姝涵两人今夜便是睡到了琦云殿,但顾佩清并不卖她们面子,门都没给她们开。琦妃只能拉起笑脸,让她们二人去隔壁歇息,顾姝涵哼了一声就往旁走,倒是顾知晼还屈了屈膝道。 琦妃眼神复杂的望着她,她心里不是对她没有怀疑,若不是顾知晼,顾佩清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惜了,本想今晚好好恭喜一番二皇姐嫁的良人的,但她却不愿见人,琦娘娘,要是二姐姐明天也不愿意见人可怎么办呢?” 琦妃立马警惕起来,她想起那日下午,顾知晼句句紧逼,给自己与祝贵妃画下一个又一个圈套,由她们自愿跳下去,这不是那个只懂得痴恋男人的痴傻公主。 “玉真公主多虑了,清儿一切都好,只待出阁。” “是吗,那绾绾就拭目以待了,二皇姐,妹妹就在这儿提前祝你新婚愉快。”说完便低身一福,朝着琦妃笑:“也祝娘娘一切如愿。” 她的口气在琦妃听来,十分恼火,却又不能发火,只能忍下这口气,一直到回了内室,摔了几个花瓶,这才好了一些。 “仗着自己是中宫所出,这些年嚣张无度,偏偏皇上心眼都长歪了,什么事都顺着她,本宫到要看看,她今后能嫁的多好!” “娘娘莫气,咱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咱们公主的婚事!” 琦妃点点头,突然心中闪过一计,对着于秋说:“是了,明天是清儿的好日子,天大的事都比不过这个,本宫不会与她计较的,等清儿的婚事过去了,也该到她这位四公主谈婚论嫁了吧?这不刚好有现成的人选吗?突厥使团与我东顾一贯交好,若两国关系能够更近一步,岂不妙哉?” 于秋跟着笑:“娘娘说的是呢!” 这么想着,琦妃心情好了许多,彷佛已经看到顾知晼悲惨和亲之事,竟也能沉沉睡去,等第二天一早才被于秋叫醒。 虽说只是嫁女儿,但毕竟是天家嫁女,繁文缛节自然也多,石晋伯府派了长子与媳妇入宫接亲,顾知晼与顾姝涵陪在内室里,等着喜娘替顾佩清戴上红盖头。 “二公主,喜轿到了,您快起身吧!”喜娘笑嘻嘻的上前,说了一顿吉利话,顾佩清却连个笑都没有,还是于秋递过来一封利是才缓解了尴尬。顾知晼将自己的添妆放进她的嫁妆中,按常理需要姐妹说些知己话,于秋带着喜娘等人出去,顾姝涵随口到了几句早生贵子,在顾佩清耳里十分刺耳,她冷眼看着顾姝涵,顾姝涵也不管她,坐到一旁去了,催促顾知晼:“四姐姐若有话便快说吧,别人催着我们走呢!” 顾知晼抿着嘴笑笑,低声依在顾佩清耳边,“二姐姐,妹妹给你的添妆,你记得看。” 第三十九章 谁能伤你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门口迎新娘的是寇振海的大嫂许氏,许氏应该也是知道内情的,看向顾佩清的眼神也不如寻常人那般自然,反而有些鄙夷,毕竟在他们眼里,石晋伯府可是被圣上逼着强娶二公主的。 可在她见到顾知晥随着一同出来后,立马变了一副脸,笑嘻嘻地贴上前请安:“玉真公主今天可真好看。” 顾知晥淡淡点了头,侧开身子说:“还是请夫人将二皇姐请出来吧。” 许是忙不迭应是,朝着屋内喊起了亲。 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听得屋内的于秋牙痒痒的,可她记着琦妃的交代,只能压下怒火,又怕顾佩清心里不舒服,柔声劝:“二公主,咱们到时辰了。” 顾佩清没有任何反应,于秋只能轻轻推了她的后腰,顾佩清这才慢慢往外走,于秋心里松了气,心想,只要二公主过了今日,平平安安嫁入石晋伯府就行了,后头的事,后头再说,可不敢再女子最重要的一天出了大岔子,不然莫说皇上怪罪,就是琦妃怪罪下来,她也承受不了。 顾千洲作为顾佩清的胞弟,被庆丰帝特意允许前来送嫁,当顾佩清坐上了喜轿,队伍吹吹打打的声音逐渐远去,众人也纷纷离开,琦妃回到主殿里,见于秋正领着几个小宫女在整理礼品,没由得一阵烦闷,挥了挥手让他们将东西搬下去再整理,自己坐在凳子上揉着头。 于秋忙上前替她按揉,“娘娘切莫忧心,二公主会过得好的。” “本宫也希望如此,可不知道为什么,本宫这里,却一直闷闷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本宫明明知道清儿恨透了寇振海,也知道清儿心里对那皇甫泽有意,可本宫却什么也做不了……” “二公主的婚事是皇上钦定的,皇上为了二公主,甚至还敲打过石晋伯,想来这寇家也没有天大的胆子敢对公主不好。娘娘且放宽心,谁年轻时没有喜欢的郎君呢?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就连咱们公主也不是例外,只要嫁到了夫家,不受婆母欺负,对内掌家,对外看得住驸马,那便是有福了!娘娘安心等着吧!” 琦妃拍了拍于秋的手:“还是你说的话好听,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走吧,今天也忙了一早上,本宫也乏了,先去休息一会,你去盯着算算看,这阖宫上下送来礼都好好清点一番,特别是祝贵妃的那份。” 今日顾佩清大礼,虽说主场并不在这,但连皇后都派来了芳若亲自送礼,顾知晥更是作为姐妹前来送嫁,可祝家姑侄却毫不见踪迹,只是随便派了个宫人送来了礼而已。 “清儿这笔账,本宫还没有和她们祝家算清楚,她们倒急着撇清关系,祝家的礼单独挑出来给本宫丢了,省的看了晦气。” 于秋喏喏应是,服侍着琦妃睡下后,这才往后殿收拾去了。 顾知晥从琦云殿与顾姝涵分开后就径直回了凤阳宫,许是在琦云殿一晚并未睡好,用了午膳后到头就睡,一直睡到掌灯时分,春蝉怕她再睡下去,晚上又要睡不好了,这才大着胆子将她唤醒。 顾知晥喝着春蝉倒来的茶,一头黑发垂在脑后,眼神还有些松散,懒懒靠在床榻上,问:“晏真还没回来吗?” 她睡下之前,让春蝉交代晏真一直蹲在椒房殿后殿,有什么动静马上回禀。 春蝉摇摇头,她虽然不清楚顾知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照做,仔细交代了晏真,晏真机灵地应是。 顾知晥抬头望了望窗外,天色已经全暗了,算算时间,怕也是差不多了,便直起身子,准备让春蝉替自己梳头换衣,亲自去椒房殿等消息罢了。 春蝉接过她手中的茶杯,转身出去喊人打水准备替她梳洗,屋内就留下顾知晥一个人,她从床上起身,坐到梳妆镜前,拿起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着头。 忽然感到背后传来微风,心中一凉,想也未想直接拿起桌上的金钗就往后扎去—— 金钗被人直接截停,顾知晥瞧见来人,手中的力度卸去了一半,但脸色还是不好,口气十分不悦的说:“宋世子,大胆,你可知你擅闯后宫之地,这是死罪!” 宋昭轻而易举地将她手上的金钗拿下,半笑不笑的说:“玉真公主看起来并不怕我?” “你归服于太子麾下,本宫是太子胞妹,为何要怕你?”顾知晥说的一脸正气禀然,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此时正着薄纱睡衣。 宋昭却欺身上前,拉近与顾知晥的距离:“二公主与寇振海之事才发生,玉真公主难道没有戒备吗?” 这话说的突如其来,让顾知晥猛地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小脸猛地刷红,眼里也带着怒气,跑回床上拿了被子将自己裹起来,恶狠狠的说:“宋世子慎言!” 宋昭几次与顾知晥减免,她都是一副老成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暴怒,像一只狐狸,被猎人从山洞里抓了出来,吃牙咧嘴的想要吓退敌人。 宋昭心里起了想要捉弄她的心思,但只是一瞬,便很好的被自己压了下去,他转过身去不再看她,说着:“公主请整理衣着。” 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顾知晥脸色古怪的想着,虽说宋昭是太子党派,称的上是自己人,但他无缘无故私闯公主寝宫,被发现了也不出去,只是背着身让自己穿衣服?这是死罪,他难道不知? 但在他转过身去的一瞬间,顾知晥敏锐的发现了他后背靠腰的伤,宋昭穿着紫色长袍,却也能将那血迹显出,由此可见,他身上的伤应该很重! “你又受伤了?!”顾知晥顾不得其他,裹着被子就下床,宋昭皱着眉头想要躲开,却不小心牵动伤口,呲了一声,被顾知晥抓住。 仔细看来,那后背的衣襟竟是被利器划破,长长一溜血迹尚未干涸,顺着宋昭来的地方一路下滴。 这是第二次了!顾知晥心里一凛,是谁在深宫之中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宋昭的命?! “谁能伤你如此?” 她刚一发问,屋外传来春蝉跑动的声音,“公主?你没事吧?” 第四十章 出大事了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无事,春蝉,你先别进来,守在外头就好,任何人都不许进来。”顾知晼急急交代,春蝉虽然担心,但不敢忤逆顾知晼,只能再次确认:“公主,热水都打好了,您让奴婢进来替您梳洗一番吧?” 顾知晼撇了一眼宋昭,改变了主意,低声对他说:“你躲到屏风里去,我让人送热水进来,方便你清洗伤口。”说罢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从被子里抽出左手,揪着他的袖子就往净室里拉。 宋昭的力气自然比她大,但此时不知道为何就乖乖的顺从着她,由顾知晥拉着往里头走,就像自己被敌人追杀,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躲进凤阳宫里找她。 等宋昭藏好,顾知晼才唤春蝉端水进来,春蝉还奇怪自己出去一会,公主怎么已经披上了外衣。 “你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我想沐浴一下再走,等会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 春蝉小脸皱了起来,她不明白怎么公主突然又要沐浴,而且谁准备沐浴的时候还穿了外衣的? 但只要顾知晼没事,她便不会多问一句,恭敬地应是,指挥着下人将热水端进来后,便出去了。 宋昭自屏风后而出,脸色似乎比方才更白了一些,顾知晼见地上滴落的血迹,翻出一条丝巾递了过去。宋昭此时也不再开玩笑,只是在接过丝巾的时候有些犹豫,到了声谢,随后接了过来。 他在脱去外衣的时候,顾知晼便迅速背过身往外走了,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的思绪,再回头宋昭已经重新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手上没有看见那条丝巾,想来是被他用在包扎伤口上了。 “多谢玉真公主,那条丝巾宋某刚好拿来包扎了伤口,等宋某回府会妥当处置的,公主无需担心。”像是在印证顾知晼心中所想的一样,宋昭抱拳朝她解释。 “宋世子都有胆子私闯这凤阳宫,怎还会在一条小小丝巾?” 宋昭知道顾知晼是故意这么说,来讽刺他方才孟浪的举措,他也确实该骂,当时心里起的那股子捉弄的心思也是想看看这面上如同老僧的玉真公主,会不会有少女的心性。 此下他真诚地道谢:“方才是宋某孟浪了,还请公主原谅。” “你为何又一身伤的出现在宫里?在这宫里,有谁敢伤国公府的世子?”顾知晼不再与他计较方才之事,这让宋昭有些意外,还有些遗憾,但他很快调整,开口回:“公主,有些事不需要知道为好,太子殿下想来也是希望你能开心就好。” “那如果大哥知道三番两次救你的人是我,会怎么想呢?”顾知晥悠悠坐下,“宋世子觉得本宫是个怎么样的人?” 宋昭沉默一瞬,不是他不想回答,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玉真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在太液池边冷酷无情的出手伤人,见他浑身是血也毫不惧怕,在夏日宴上出人意料的回击了突厥公主,在宫道上劝自己另择它路……这所有的一切,都与他从传闻中所了解的玉真公主大不一样。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本宫身为中宫嫡女,太子胞妹,若不能助其一臂之力,若日后皇朝有难,宋世子觉得本宫能够置身之外吗?” 宋昭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看向顾知晥,“公主知道些什么?” 顾知晥忽然笑起来:“宋世子到底狡猾,本宫在之前也与你推心置腹过,可宋世子还是不愿相信本宫,可宋世子在有难时,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躲进本宫的凤阳宫里,不管是因为本宫这个人,还是是因为大哥的关系,都可见世子心里对本宫是信任的。既是没有戒心,为何宋世子还想先套本宫的话呢?这般不真诚的对话,要本宫如何与你聊下去呢?” 宋昭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看,自己确实小瞧了这位玉真公主,她似乎知道些什么,回想起那日从行宫出来,顾知晥口口声声指着皇甫泽参与到了祝欢陷害她的事件中,不由得正色道:“难道不止祝家一家藏有祸心?” 顾知晥见他这幅模样,心里默默松了口气,方才自己故意摆出一副高深的样子,就是为了诱他更加相信自己,她知道,宋昭已不如之前对待她如同对待小儿一般,而是会将她的话听在耳里了。 “在世子看来,本宫与大哥关系如何?” “公主与太子乃一母同胞,自然是好。” “本宫看来,世子如今拜于大哥麾下,自也是太子营派,正因为如此,若有野心之人,知道难以从大哥那儿入手,便会打着你我的主意,斩去敌人左膀右臂,孤军奋战的将领,如何能与之对抗?不仅是世子多次入宫受袭,本宫也多次受到陷害,世子以为,凭借祝家一家,能够办到?” 宋昭与顾知行不是没有猜测过祝家的狼子野心,但他们认为的是,祝贵妃并无子嗣,如今宫中尚有三位皇子,祝家也许是想扶持另外两位成为储君。 “群臣中以祝融为首的人数不少——” “幕后主持怎会如此轻易就被人知?隐藏的越深,才越安全。想来世子这两次受袭,想到的也只是祝家派的人吧?”顾知晥见宋昭点头,继续说:“可我不这么认为,祝家风头太盛,祝融更是位列首辅,做事如此出格明显,整日端着一张刻着野心的脸的人,世子觉得他可能是最大的主持吗?祝欢三番两次想要陷害与我,与之相连的都指向同一人,出现在场的也是同一人,皇甫泽。” 欢迎宴上,顾知晥也是刻意拉上了宋昭,其中的一个原因也就是为了让他看出皇甫泽有问题。 “……”宋昭若有所思,顾知晥知道自己这一席话已经在他心里扎根了,想趁热打铁继续追问,却听见外头传来敲门声,春蝉的声音急急响起:“公主,晏真回来了,说是二公主在石晋伯府上出事了!石晋伯府的人派人入宫讨说法来了!” 第四十一章 事发突然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晼终于等到了这个消息,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她只好安排宋昭:“你且在这等我,我回来之后,咱们在好好捋一捋。”说罢也不管他面上神情如何,将他关在净室,自己唤春蝉等人进来。 顾知晼的想法很简单,凤阳宫里的人,早是被她大刀阔斧的改动过一番的了,旁的不敢说,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敢私进她的寝室,宋昭一个人在里头那是十分的安全的。 等随意梳好了头,她便急急往外走,秋华在前面打着灯,春蝉晏真跟在顾知晼身后,一个人防着她小心摔倒,一个人快速将他所打听到的消息同顾知晼细细说来:“奴才就一直在后殿与送水的牛大婶闲聊,原本以为就这么过一晚上了,没想到宫里落钥没一会,就有人喊牛大姐去送水了,这深根半夜,怎么还需要去送水?除非是皇后娘娘有需要,所以奴才找了个借口,帮牛大姐一起送水进去,便见到石晋伯与夫人满身血污,跪在前殿中央,哭喊着超娘娘要人。” 顾知晼点点头,晏真十分机灵,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很多事情一点就通,甚至不用自己吩咐,便知道该如何去做。 “奴才就立在墙角想要听的更多,但后来皇后娘娘起来了,便让她们进去再说,奴才守在门口,好不容易等到一位宫女出来,好说歹说,打听到好像是二公主不知道怎么的,竟与驸马爷动起手了,驸马爷好像被伤到了。” 顾知晼一点也不意外,匕首是她给的,她早就料到了这一出,借由顾佩清的手,伤了寇振海,寇家现下是来不及反应,等事情过来,慢慢细想这一切的发生,寇家与琦妃,祝贵妃,甚至皇甫家可能都会结仇。 石晋伯虽不是什么朝中重臣,在顾知晼印象里,官爵也一直不高,只是个普通功勋家族,但寇家有一个旁人都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他们家几代都在京郊经营马场。虽然不知道前世里,寇家的马场有没有在那场造反中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但在这一世里,顾知晼要直接从源头将这个危险给掐断。 这也是为什么,在祝欢第一次提到寇振海的时候,顾知晼虽对他十分痛恨,但却始终不会去下黑手,寇家对她来说,还有别的用途。 “可有说寇振海是生是死?”顾知晼望着前方灯火通明的椒房殿,有些对不起自己的母亲,毕竟穆皇后懒散惯了,却因为自己的原因,被迫要面对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奴才没用,那小宫女见奴才问的多了,后面便闭口不谈了。”晏真有些担心顾知晼会责怪自己办事不力,却没想她只是点点头,让春蝉包了点银子递给他:“你做得很好。” 晏真摆摆手不敢接过:“公主能保奴才,奴才已是千万般感谢,奴才为公主做事,哪还能拿公主的赏赐?” “你倒是狡猾,与本宫要分的清楚,是否是怕十年之后本宫反悔,不让你离开了?”顾知晼开着玩笑说出晏真心里话,晏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将头垂的更低了。 顾知晼朝着春蝉使了眼色,春蝉硬是将手中的银子塞给了晏真,只听顾知晼又说:“你以后怕是要常常替本宫打探消息,就你那点子俸禄,能让多少人开口?拿着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宫信你,也希望你能相信本宫。” 晏真不敢直视顾知晼,他比顾知晼高出不少,年纪也比她大,但此时躬身在她面前,晏真却倍感压力,但同时又附带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许是因为顾知晼这样的人给了自己允诺,这数十年在宫里战战兢兢,不知道哪天就会东窗事发的恐惧,竟慢慢消失了。 他稍稍抬头,只敢直视顾知晼的下巴,小巧又尖尖,晏真忙重新垂下脑袋,拱手道:“谢玉真公主赏赐,奴才就斗胆收下了。” 顾知晼点点头,让晏真先回翰林院,自己深吸一口气,踏进了椒房殿。 芳若在她进来的时候便知道了,早早等在主殿门口将她拦下。 顾知晼挑眉:“芳若姑姑,这是怎么了?母后不在里头吗?我刚吃饱,想找母后聊聊天呢!” 芳若不自然的看了看里头,随后压低声音道:“公主今日不方便来,娘娘有事在处理。” “我方才在门外瞧见了石晋伯的牌子,今天不是二姐姐大婚吗?此时他们不应该在府上办喜事吗?怎么这个时候入宫?”顾知晼顿了顿,随后装作吃惊:“不会是二姐姐出了什么事吧?” 芳若心想,最后肯定也是瞒不过去的,虽说皇后娘娘不想让顾知晼参合这些腌臢事里,但若不让她知道,怕这位祖宗也是不肯罢休的。 “二公主那儿出大事了,二公主……将驸马给伤了,所以石晋伯夫妇才会入宫来找皇后娘娘讨说法。” “伤了?怎么会呢?伤到哪儿了?” 芳若欲言又止,只能喃喃说:“华院首与何太医已经过去查看了,至于二驸马如何,奴婢目前也不太清楚。” 顾知晼对寇振海伤到哪还是挺在意的,毕竟这直接关系到寇家对琦妃等人的怒气会有多深。 华院首医术精湛,熟悉内外科医治,派他去石晋伯府理所当然,可这位冯太医,顾知晼似乎鲜有印象,若要找帮手,也可找其他人,怎么会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去? “这冯太医是什么人?怎么还单独叫上了他?” 芳若咬咬牙,低声附顾知晼耳边说:“何太医主修男科……二公主对驸马下手的时候怕是有些偏差,伤了他的根本。” 顾知晼这会是真的惊讶了,“这?二姐姐当真如此做?” 芳若想起石晋伯夫人捧着一个圆罐硬要给穆皇后看,后来被侍卫拦下,那里头装的就是寇振海的子孙根。 芳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谁都无法想象,顾佩清怎会下的了如此之手。 就连穆皇后也有些生气,立马派人前去石晋伯府拿人。若是不喜欢寇振海,为何还要与寇振海做出如此之事,不愿意嫁到石晋伯府,那自然也可以好好说,怎会最终闹到这个地步,无法收场。 第四十二章 玉兔凉糕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石晋伯夫妇一直在椒房殿跪着不离开,穆皇后拿他们也没辙,顾知晼在芳若的安排下,从侧殿进了内室,而琦妃在听说这事后方寸大乱,最后还是顾千洲不情不愿的从寝宫过来,扶着她往椒房殿来,了解情况。 很快,穆皇后派去石晋伯府的人便回来了,但是是一个人回来的。 “二公主呢?”穆皇后脸色不好的发问,那人忙跪下请罪:“娘娘恕罪,奴才前去石晋伯府带人,可……可二公主已不在府内。” 石晋伯夫人被石晋伯死死按住,他的理智尚存,勉强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两眼含泪朝着皇后拜下:“求娘娘给老臣做主啊!” “可知道二公主去哪里了吗?”毕竟是一国公主,若是闹大了,不单单是皇家颜面的问题,甚至怕顾佩清会有危险。 那下人偷偷看了一眼石晋伯夫妇,犹豫着开口:“奴才奉娘娘之命,将二公主陪嫁的下人全都问了一遍,二公主似乎——二公主似乎朝着中书省皇甫大人的宅子去了……有宫人说似乎听到二公主说,她的驸马应当时今科的探花皇甫大人,而不是……不是石晋伯家的二公子……“ 这是在新婚之夜便去别的男子府邸自奔为妾了? 琦妃刚踏进椒房殿便听到这噩耗,两眼一摸黑,径直昏了过去。 穆皇后见这情况,也不好在问,只能急急命人再赶去皇甫泽家要人,这厢对着石晋伯夫妇保证定会给个说法,此下应当以寇振海伤势为主将其劝了出去。最后让人宣太医,对着昏倒的琦妃又是掐人中,又是薰艾草,这才让她转醒。 琦妃睁眼便要落泪,望着神色不定的穆皇后,忙止住了眼泪,她在脑中快速思考该如何提顾佩清圆回去,可此时脑中像是一团浆糊似的,甚至连语言都无法组织。 琦妃怨怼地看了一旁的儿子,姐弟俩不齐心,是一母同胞又有何用? 顾千洲何尝不知琦妃的意思,但他有自己的思量,原本还指望着可以依靠顾佩清的婚事,得到一门有力的姻亲,可以帮助他这个小舅子在朝中内外站稳脚跟。可不料顾佩清竟是稀里糊涂与那无能的寇振海,不知怎么的,珠胎暗结了。而此时,眼瞧着顾佩清已毫无作用了,加上新婚之夜手持利器伤了驸马,更是自奔为妾,待御史知道后,只会从重针对她。 顾佩清已经没有任何用途了,对于这种只可能带给自己污点而没有利用价值的姐姐,顾千洲何必还要费劲心思去救她? 他只是扶起琦妃,朝着穆皇后说:“皇后娘娘,二臣母妃思女过忧,已无法思考,一切还是请皇后娘娘做主吧!” 顾知晼在内室听着连连冷笑,这还真是顾千洲会说出的话,连对着一母同胞的姐姐都能说出这种落尽下石的话,顾知晼有何理由不相信,在顾氏王朝遭难的时刻,他也可以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出卖身为‘顾氏子弟’的尊严呢? 不过说来奇怪,上一世里,却没有顾佩清自奔为妾之事,她甚至连皇甫泽都没有看上,不顾年龄的差距,直接成为了皇甫邵的贵人。看来重生之后,随着她所做的努力,很多事都有了别的发展。 这大大振奋了顾知晼的精神,相信在这一世的努力之下,她定能够护住所有她想保护的人的周全。 顾知晼正想着事,忽然听见外头有人扬声报:“娘娘,中书省皇甫大人家眷递牌子请求入宫,说有要事要与娘娘相报。” 穆皇后扬眉,脱口道:“他们家是乘马车入宫吗?” “是的,朱雀大门处的守卫将其拦下想要检查,却遭到他们的强烈反对,一直在说先禀报娘娘再说。” 顾知晼挑眉,看来皇甫邵的夫人也是能人,知道顾佩清朝着他们家去的事不能走漏风声,不然目前被唾沫星子淹没的就还有他们家了。 “赶紧先带进来,芳若,你去请皇上过来吧……现下这个情况,本宫自己无法处置了。” 芳若屈膝应是,顾知晼虽还想在此多待下去,却听见穆皇后又交代:“将绾绾带回去,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快别污了她的耳朵,绾绾,一会父皇母后还有事,你就先回去了吧。” 这么直接的赶人,顾知晼不好在继续待下去,有些后悔方才让晏真先离开了,不然能让他留下多打听打听后面的事。 但顾知晼知道,这是穆皇后在保护她,除了让她不卷进这毁名声的事中,更多的原因还是真不愿意让她多与顾佩清接触,以免有样学样,被顾佩清给带坏了。 顾知晼只能在芳若的盯梢下先行回宫,一路上她还在想,顾佩清到底出乎自己的意料,不仅出手狠毒,剪了寇振海的子孙根,更有胆子自奔为妾,这是丝毫不将皇家颜面放在心里了。 琦妃就算再想保她恐怕也难了,庆丰帝不会因为琦妃而对顾佩清网开一面,但毕竟事自己的骨肉,罪不致死,但顾佩清这个人,想必以后,也再无多大本事可以翻浪了。 这是顾知晼重生之后,真正感到前路的不同。她振奋了心思,知道还有更多荆棘在等待着她,真正的敌人,比顾佩清这样的人棘手一百倍一千倍。她想要保护的,是整个顾氏的皇朝,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所以她需要盟友—— 宋昭就是眼前最好的选择! 顾知晼交代了春蝉等人,没有她的命令不许跟进寝宫,自己推开了门走进去。可才走到中室,她便敏锐地感觉到了屋内的人已经离开了—— 这也是自然,宋昭是什么人?他怎会真的乖乖听她的话等在原地呢? 顾知晼突然又泄气一般,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也不知道是在怪自己还是怪宋昭:“倒是真没什么良心,别人帮你了,却连句话都不说就跑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玉真公主说的可是在下?” 骤然有人说话,顾知晼猛的受到惊吓,她扭头一看,宋昭翻窗而入,手里还拎着一盒糕点,朝她晃了晃,“玉真公主此去甚久,宋某只好自己去找吃的了。” 他不顾顾知晼见了鬼的眼神,径自走上前来打开食盒,顾知晼不自觉笑出声来,竟是在欢迎宴上她端给他的玉兔凉糕。 第四十三章 谁是狐狸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宋世子到有心思,明知宫里有人对你心怀歹意,且伤还未好的情况下,还能溜达出去找到吃食。”顾知晼撇了一眼他放到桌上的食盒,看模样应当是自己宫里的盒子,想必方才他应该也只是在凤阳宫里转悠。 “玉真公主这里,怎会不安全呢?”宋昭刻意反问,但顾知晼已经发现了站在窗外阴影处的冷影,明白宋昭并不是真的胆大包天,而是有人接应了,这才放心走动。 “今夜接二连三的上演戏本,没有点没事怎好看下去呢?”宋昭自顾自的坐下,反客为主招呼顾知晼:“公主不吃点吗?” 顾知晼忍下怒气,陪着坐下:“世子消息如此灵通,一边被人追杀,一边还能抽出耳朵打听八卦。” 宋昭不理她的讽刺,咬了一口凉糕,只觉得甜滑细腻,点头称赞:“确实好吃,难怪公主喜欢。” 顾知晼被他堵的彻底没了脾气,索性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还知道些什么?” 宋昭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若是在逗弄下去,怕顾知晼将会真的生气,也收起了玩笑的面孔,正色道:“皇甫家里有我的人,二公主刚跑过去的时候,冷影便已经收到风了。” 顾知晼点点头,原来如此,却又觉得不对,奇道:“你怎么会安插人去皇甫家?” 宋昭面露古怪,半晌才说:“这不是多亏公主的提醒吗?” “你相信我?”宫巷里顾知晼将自己手中最大的牌面露出给他看,却不料宋昭没有任何反应就离开了,顾知晼还以为宋昭不信她,没想到他回过头便暗暗安插了人进皇甫府里打探情况。 宋昭素来自负,极少相信他人的话,更何况玉真公主与自己并无往来,加上她只好容颜,痴爱男子的传言,一般人都不会相信她所说的。 但宋昭想的确实那日在太液湖边冷静沉着的少女,下意识觉得她说的话却有可能,这才刻意关注皇甫泽。 在冷影的调查下,赫然发现皇甫家私下与祝家多有来往,一个是那个首辅,一个是五品中书省侍郎,怎么看都不像可以往来的对象。但奇怪的是,从来都是祝融私下乔装去皇甫府,在面对皇甫邵的时候,更无首辅的架子,甚至可以说有些恭敬。 种种奇怪之处不得不让宋昭重视起来,找了机会,将自己的人安插进了皇甫邵府里,对顾知晼更是刮目相看。 “在我调查的时候,偶然又发现了寇振海这档子事,所以那日才会提醒公主,却不曾想公主神机妙算,已是有所防备。”宋昭起身拱手:“世人都说太子容易,可朝中朝外又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太子殿下呢?宋某无昧,在之前也听信谗言认为公主无能,实则太子拖累,如今了解,才知是自己愚蠢了。” 顾知晼有些汗颜,宋昭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就查出许多事,更是默默的安排了暗卫到敌人阵营,而她只不过是仗着重生的记忆,这才能抢占先机。这样白白受了他的夸奖,实在不好意思。 但她也不会让宋昭瞧出来,既然你要夸,我就毫不客气的收下了,她点点头,“宋世子也无语妄言自己,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本宫是什么样的人,本宫心里清楚得很,本宫知道世子对太子之诚,既你我都有共同目标,何不相助?” 每次当顾知晼自称“本宫”时,宋昭总是想笑,明明眼前的人口吻十分老成,与她实际年龄并不相同,但在宋昭看来,内里兜的却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呲牙咧嘴着学着狐假虎威罢了。对着自己蹬鼻子上脸,意图趁乱给他挖个坑埋,顾知晼的目的是为了让他惧她,可宋昭一点也不买帐。 “今日得公主相救,宋某感激不尽,他日若有需要,公主可向宋某提出要求,再不违背本心的情况下,宋某定会努力达成公主所愿。” 这才是狐狸祖宗! 顾知晥瞠目结舌,自己推心置腹与其说了这么多,宋昭还是滑不溜秋的,也不给句肯定话,说到头来,还是不相信她能够作为帮手,与顾知行和他并肩而战。 “你!” “时候已不早,这宫里的威胁也已被冷影除去,宋某是该出宫了。”话都说完了,宋昭也不便再多逗留,他也不等顾知晥出声,一个健步翻出墙外,稳稳落在冷影倚靠的树梢上,正待离开,忽瞧见什么,又返身落地,一来一回,这才吩咐冷影跟上离开。 顾知晥坐着不动好一会,这才平复了心情,若换做是她,怕也是不肯这么随意的就相信他人的。她走到窗前准备关窗唤人进来,却眼尖的瞧见窗棂上被摆上了几朵开的正艳的芍药花,香气浓郁,十分喜人。 顾知晥盯着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将那几朵花收了进来,交代春蝉找个瓶子将它们插起来,梳洗后的她伴随着这一室香气,趁趁睡着。 第二日醒来,顾知晥还没想好该怎么去椒房殿打听情况,就听春蝉说穆皇后派了人几次来问顾知晥起来没。顾知晥心想莫不是因为顾佩清之事?起身收拾之后,便往椒房殿走去。 一路上还碰见了正巧走来的顾姝涵,顾知晥远远叫住她:“六妹妹。” 顾姝涵微微行礼:“四姐姐也是去见皇后娘娘吗?” 昨日皇甫家的人将顾佩清送回来之事虽然隐秘,但宫里这么大,人又这么多,臣子家眷深夜急急入宫,顾佩清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了寇振海长扬而去,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大早,二公主伤了驸马,自奔为妾的事已经在宫人中传的沸沸扬扬了。 连顾姝涵也叫上了?那看来不仅仅是母女两人关起门来给自己上课,怕是庆丰帝已经想好怎么处置顾佩清了吧? “是的,妹妹知道了二姐姐的事了吧?” 顾姝涵虽不喜欢顾佩清,但骤一听闻,还是有些惊讶,就算她不是嫡公主,也是身份尊贵的二公主,何故走到如斯地步? 第四十四章 性格大变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才真正了然为何上一世里,看似冷漠的六公主,其实心中最重感情,他们兄弟姐妹几个虽然不和,但在别人出事的时候,顾姝涵心中总是不好受。 “二姐姐一贯聪明,这一次却想不明白,实在可惜,单独出了这皇宫,有了自己的府邸,到时候天高海阔,还不是任她潇洒,妹妹真是不理解,以她的才智,怎会想不通往后筹谋呢?” 顾知晥本对她的话嗤之以鼻,毕竟顾佩清沦落到什么地步,都与她五官,但顾姝涵说的内容却突然提醒了她—— 是的,虽说刀子是她递上去的,但也要顾佩清自己愿意拿起来。原本她的料想也只是顾佩清会小伤寇振海,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年芳十六的少女,哪有这等狠心能够重创了他?但没想到顾佩清不仅伤了他,更是眼都不眨的直接压着寇振海,割下了他的命根,这怎会是一个深宫贵女会做出的事? “四姐姐?” 顾知晥并不打算瞒她,与她并肩往前走:“六妹妹不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吗?二姐姐的性子你我都清楚,虽是遭逢突变,但她并不像是会如此狂躁的人?” “你是说……当中有人作梗?” 顾知晥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我会让人去查看看。 两人说着话就来到椒房殿门前,见到琦妃散落一头黑发跪在门前,看来是想为了自己的女儿求情。 顾知晥与顾姝涵朝着琦妃稍稍行礼,琦妃看向他们的眼神十分锐利,想来应该是知道伤了寇振海的那把匕首是出自顾知晥送的。 “四公主按的是什么心思?哪有女子送添妆送的竟是一把匕首?是不是你故意要害的我们清儿?” 顾知晥却并未与她解释,径直往里走,倒是顾姝涵顿了顿,倒是真心劝道:“空口无凭,琦妃娘娘有心思在这说这些胡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救的了二姐姐吧。” “你!——” 琦妃没想到一个婕妤生的六公主也敢这般与她说话,恶狠狠地说:“别以为你现在攀上高枝,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你以为跟在她身后以后就会嫁的好吗?别做梦了,在皇上心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其他的都不重要的!” 顾姝涵暗自摇摇头,也不与她再计较,跟在顾知晥身后往内殿里去了。 庆丰帝见她跟着进来,便招招手让她们两人上前,一夜之间庆丰帝似乎也老了一些,顾知晥有些心疼的问:“父皇有休息吗?” 庆丰帝叹了口气,因为顾佩清,他昨夜一夜未睡,早上下了朝又往回赶,看着顾佩清大喊大叫,毫无以往娴静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懊悔,但又不能明说,为了稳住寇家的情绪,只能下令说要将顾佩清看管起来,待查清一切严重发落。 这一番做法本意是想要护住顾佩清,但琦妃却不懂得想,还以为庆丰帝是想要牺牲顾佩清来换取寇家的原谅,便一直跪在椒房殿门前不起。 “绾绾,琦妃说佩清刺伤驸马的匕首是你给的?”庆丰帝忽然正色说到,顾知晥既敢光明正大放进去,便已是想好了应对之策,点点头一脸坦荡的说:“是女儿放进去,是当日在夏日宴里女儿从突厥王子手里赢来的那把匕首。” “你为何要将匕首作为添妆给你姐姐放进去?”穆皇后略带责怪的问道,顾姝涵却听得出这是穆皇后故意而为,实则是希望顾知晥快些撇清关系。 “女儿只是想着那把匕首是夏日宴上的彩头,母后已经帮二皇姐备好了嫁妆,二皇姐是我们姐妹三人中最早成婚的,女儿想要给姐姐讨个好彩头,想来想去,见那匕首精彩非凡,寓意又好,希望二皇姐得了,能够与驸马恩爱长久,这才想着作为添妆送给二姐姐,却不曾想——” 庆丰帝点点头,对着穆皇后又说:“皇后也别这么凶,朕也说过,若是佩清真有别的心思,就算没有绾绾送的匕首,也会有其他的东西的。” “父皇,二姐姐如今怎么样了?女儿能去看看她吗?” 庆丰帝与穆皇后对视一眼,穆皇后开口:“绾绾,你父皇母后把你与姝涵叫过来,也是希望与你们先知会一声,宫里就你们三姐妹,父皇与母后都希望你们能好好的,觅得如意郎君,快乐过这一生。佩清……这次做了错事,但她生为公主,我们必须去保她,只是要保佩清,石晋伯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而御史那里也不会轻易放过,皇室的名声将会有所影响,对你们二人以后的婚嫁……恐怕也会有所影响。” 前辈子的错付,让顾知晥今生再也不想嫁人,她只想要替她爱的人守住这片江山,向伤害过她的人报仇。 所以什么狗屁名声,前世的她都不在意了,今生还会害怕吗? 但有些对不起的便是顾姝涵了,不料自己还未出声,却听见顾姝涵难得正经的回道:“母后多虑了,儿臣与顾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庆丰帝看着眼前的两位女儿,略感欣慰。 而后又闲话了几句,顾知晥几次提出想要去顾佩清,却都被穆皇后给挡了回去,她略带忧愁的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佩清也不知怎么的,变成了这副模样,见人十分狂暴,连你父皇都不能靠近。”她还未将顾佩清的真实情况告知,怕会吓到两个小女儿。 昨晚皇甫泽的母亲张氏私下将顾佩清送回来时,竟是五花大绑的模样,穆皇后本还有气,正要责骂张氏怎敢如此,却见张氏先请罪说:“娘娘恕罪,民妇实在没有办法了,二公主一直胡言乱语,更是见人就打,甚至还……”顾佩清深夜私奔自皇甫府,皇甫泽自然要出面解决,却没想到顾佩清竟是不顾男女大防,见到皇甫泽就扑了上去,死死抱着他不放,口中还说:“皇甫大哥,你就尚了本宫吧,做本宫的驸马,保你一身荣华富贵。” 第四十五章 藏在暗处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穆皇后让人解开顾佩清口中的纱布,没想到她破口就是大骂,差点没将张氏骂的上不来气:“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本宫如此无礼?本宫看上你家儿子是你皇甫家祖坟上冒了青烟,你怎敢不乐意接受?!皇后娘娘,您既然为一宫之母,即便儿臣不是您亲生的,但您也要为儿臣做主,儿臣已与皇甫泽有了亲密之实,若不能尚给儿臣做驸马,那就留到儿臣府里做个面首吧!” 顾佩清变得如此,穆皇后自己都被她的那席话给哽的说不出话来,怎敢让两个小女儿前去,万一她又发疯,伤了她们可怎么是好? 顾知晥二人从椒房殿出来后都沉默不语,一直到了分岔路,顾姝涵才问:“四姐姐打算如何查?”问的就是方才顾知晥奇怪的那个地方,为何顾佩清会在短短时间内变得如此暴躁。 “慎刑司的黄嬷嬷,与我有些关系,在那儿待着的老人,颇有些手段,我打算让她去查查看。” 顾姝涵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四姐姐倒是厉害,竟能够让慎刑司的嬷嬷为自己所用。” 顾知晥不瞒她自是有自己的道理,她希望顾姝涵可以对自己敞开心扉,信任自己,毕竟她可以相信的人不多,接下来还有很多事需要她去做,仅仅只靠她自己的力量,是万万不够的。 “这深宫中,看似平静,实际藏了多少祸心呢?你不想害人,却总有人要来害你,你我身为顾氏子弟,享受着这个皇朝带给我们的荣耀,便要承担它身后的利剑。经过之前的事,我心里总是觉得不对劲,为何他们一再针对的是我?难道只因为我是中宫所出的嫡女吗?” 顾姝涵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等着顾知晼后头的话。 “在我身上,能够得到什么呢?荣华富贵?成为驸马?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祝家难道很需要吗?不,不可能是的,那么对他们来说,我一个名声不好的嫡公主,有什么用途呢?” 顾姝涵何其聪慧,她看了一眼顾知晼身后的春蝉,见顾知晼点点头,半晌才说:“你说的他们,可是祝家?” 顾知晼颔首道:“祝融虽位列首辅之位,但祝贵妃无子,祝家不管是在前朝还是后宫,总是要拼的你死我活,这是何意?这正是证明了他们手中已经有了合适的对象,在他们看来,可以来顶替掉我大哥的一个对象。” “顾千洲吗?还是顾千泽?” “六妹妹有没有想过,或许都不是呢?” “怎么可能?!”顾姝涵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量,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低低说:“四姐姐可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哼,我若是没有半点证据,自然也不会胡说。”顾知晼勾起一抹冷笑:“顾千洲是什么样的人,你我与他也算兄弟姐妹一场,还不清楚吗?你认为祝家看得上他吗?至于顾千泽,倒不是说他不好,只是以他的性格,不会同意与祝家同流合污的。” “四姐姐以前可不是这么看待五哥的。”顾姝涵表情古怪,他们三人同年而生,却因为顾知晼乃是嫡公主,受了她不少冷嘲热讽。在以前,事事便看不起他们,明明都是皇室子弟,顾知晼却常常趾高气昂对待他人,所以庆丰帝子女六人,除了顾知行,其他几人对她都无好感。 顾知晼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只能随便扯个借口:“不管你信不信,落水之后我倒是想的清楚了,以前的我确实有些……无理。” 顾知晼从前对他们可不是‘无理’二字就可以解释的清楚的,但顾淑涵也不是那追根究底之人,而是回到刚刚的话题:“四姐姐还有什么发现?” “皇甫邵皇甫泽,皇甫一家。” 顾淑涵在脑中过了一遍近来之事,顾知晼不提罢,提了就发现在很多场景似乎都有皇甫泽的身影。 人就是这样的,只要在心中对这个人有了定性,那便是能够抽丝剥茧,把这个人与过往的记忆牵连在一起。 “这皇甫氏除了今年的探花,在朝中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职位?” “越是聪明的猎人,在追猎的时候,怎会轻易让猎物发现呢?” 倒不是顾姝涵不够眼尖,而是皇甫父子狡猾非凡,十分懂得隐藏锋芒,从不站在前头,而是躲在一个小官的背后,指挥着众多人替他的野心铺路。若不是有了前世的记忆,顾知晼也不相信,一个区区五品中书省侍郎,竟然才是那场谋反的住使。 “不过这也是我目前观察得来的想法,虽然他们足够聪明懂得隐藏,但也耐不住有祝欢那样的蠢货办错事。”顾知晼知道如今的她只是一名十三岁的少女,大顾姝涵没有几岁,如果一直强烈表现出皇甫氏有逆反野心,也容易引起顾姝涵的怀疑,你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多? 幸而还有祝欢这个蠢货,可以利用她做借口,顾姝涵联想一阵,心中便有些了然。 “那二姐姐这事……” 顾知晼摇摇头:“顾佩清究竟有没有与他们勾结在一起我并不清楚,但在水榭那日,顾佩清递给我的酒却是下了药的。” 顾姝涵皱起了眉头:“可那日的人是寇振海啊?寇家难道也参与了?不对……啊我明白了,顾佩清那个蠢货,竟成了他人的刀子,桶向自己的姐妹。”想到顾佩清害人终害己,顾姝涵对她的同情也就淡了七八分了,连称谓都不用了,直呼其名。 顾知晼十分满意顾姝涵的一点就透,要找帮手,就要找她或者宋昭那般的,才是有用。 不等顾知晼回答,她又说道:“但这一切你都没有证据吧?” “是没有,所以我在查。” 顾知晼耸耸肩,”顾佩清之事,刚刚好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六妹妹且仔细看着,接下来不止祝家,连同皇甫父子,定会有一番作为。” 第四十六章 药渣秘密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仅凭借着这短短数语,顾姝涵怕也不会完全相信她所说的,但顾知晥要的只是顾姝涵的一个态度,顾姝涵朝着她保证自己回去会仔细想想这当中的前因后果,她年纪虽然不大,但却十分沉稳,比前世的自己不知强多少去了。 顾知晥第二天便让春蝉私下将黄嬷嬷带到凤阳宫里,黄嬷嬷在慎刑司呆的久了,规矩自然懂得多,由春蝉一路引着进入主殿,头都不曾抬起来一次,让顾知晥十分满意。 虽然觉得奇怪顾佩清的异样,但顾知晥心头一下也没有太多思绪,便只能交代黄嬷嬷自己去查,并且又包了一些银子给她。黄嬷嬷见钱就笑,跪下来福道:“奴婢一定替公主将事办的好好的。” 黄嬷嬷走后,冬雪嘟囔着嘴说:“这黄嬷嬷接银子倒是接的快,看着秋华姐姐将银子拿出来,嘴巴都笑到了耳后根。” 顾知晥失笑摇摇头,但事实证明,她并未看走眼,黄嬷嬷虽然爱钱,但做事却十分周到,拿了钱就会认真把事给你做好,到了第六日的傍晚,春蝉便悄悄与顾知晥说,黄嬷嬷来了。 顾知晥点点头,让人先备了几盒糕点让黄嬷嬷用完,这才叫她进来。 黄嬷嬷进来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手上还拎着春蝉送去的食盒,顾知晥挑挑眉,还没等她发问,黄嬷嬷自己就先开口:“奴婢谢谢公主的赏赐,只是公主宫里的吃食太精致了,奴婢舍不得自己吃,想留着带回去给我那孙女吃。” 顾知晥倒是不知道黄嬷嬷竟还有个孙女? “蕊姐儿是奴婢认来的孙女,她的母亲与侍卫私通,偷偷生了下她,让贵妃娘娘发现了,送到了慎刑司,那小娃娃也跟着她在牢里受苦,后来那宫女熬不住了,便央求奴婢将这孩子养活就行,奴婢一时心软……便私下收养了她。” 顾知晥失笑,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她是做善事的?纷纷找上门来求她保护? 但黄嬷嬷这样的人,确实是她所需,但顾知晥也不会主动应承她,只是点点头交代春蝉走的时候再准备一盒好克化的糕点。黄嬷嬷见好就收,开始提及正事。 “如今的二公主以疗养等名义,被皇后娘娘私下送去了月瑰园,一切吃穿用度都是皇后娘娘负责安排的。奴婢用了公主给的银两打通了里头一位种花的老姐妹,让她悄悄带我进去,才知道虽有皇后娘娘的安排,但琦妃娘娘每次也会送些补品过去。” 目前为止,听来的内容一切正常,穆皇后与琦妃都不会加害顾佩清,那会是谁从中动了手脚呢? 顾知晼知道,黄嬷嬷今天能来,便是有了结果,耐心等着她继续说:“不仅是公主发觉,就连带我进月瑰宫的老姐妹也觉得二公主如今有些不同——”黄嬷嬷想着自己混进月瑰宫的时候正好瞧见顾佩清正在打骂一个小宫女,听说只是因为小宫女送茶的时候放下的声音稍微大声了些,顾佩清抬脚就将她踹到了地上。但她还不泄愤,下手狠毒,见其他宫人掌嘴不够用力,竟是砸烂了茶杯,要那小宫女跪在上头不许动。 黄嬷嬷虽然没伺候过后宫的贵人,但也听过二公主名声,不管她原先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但十几年来如一日的表象,也让人在想到二公主顾佩清的时候赞一句娴静,所以黄嬷嬷实在难以将眼前面露狰狞的人与二公主联系在一起。 “奴婢那老姐妹还说,二公主自从搬进了月瑰宫,性子一天比一天暴躁,就连她原先的贴身大宫女菱云都被她打过,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再也没看见过菱云,有人说是二公主私下叫菱云去将皇甫探花带进宫与她相会,菱云做不到,就被二公主打死给丢了出去了……” 最后一句话顾知晼倒是不信,如今的顾佩清相当于被软禁起来,她身边并无可用之人,菱云是她的贴身宫女,顾佩清要她死,她甚至可以去找琦妃保命的。 但顾佩清的变化却让她有些吃惊,听黄嬷嬷继续说:“月瑰宫没有自己的小厨房,但所有的吃食都是由皇后娘娘安排的,奴婢特意查过那段时间的御膳房,菜品从做好到传至月瑰宫,一路都无人可做手脚。奴婢觉得奇怪,甚至还偷偷去泔水桶查过,所有的吃食都没问题,正不知道该如何与公主回复的时候,偶然听见奴婢那位老姐妹抱怨,说自从二公主住进月瑰宫后,宫里原本养的正好的月季倒是一天死一株。” 月瑰宫地处南边,常年晒得到太阳,土壤又好,养出的玫瑰乃是宫里的佳品,从未有过一天死去一株的事情发生。 “奴婢便觉得奇怪,追问下去才知道,因为二公主每日都需服药,药渣作为肥料可以令花朵免去蚊虫啃咬,所以奴婢那位老姐妹每天都会将二公主喝剩下的药渣要来,用来施肥。奴婢借口去花圃看花,顺带抓了一口袋残渣回来,托人去太医院问了一圈,知道这药渣大部分的都是安神醒脑的补药,但却有一味残渣有些古怪,奴婢不敢在宫里问,便让蕊姐儿偷偷出宫去问,最终知道了掺在里头的那味药是乌桕。” 顾知晼对药性了解不多,反问:“这味药会让人性格大变?” 黄嬷嬷点点头:“据大夫说,乌桕这味药十分凶猛,只需小小用量,便可麻痹人的五脏六腑,肝火上行,导致脾气暴躁,所以常人用药,从来不能超过七日,。”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若顾佩清现在还有在喝这类的药,怕是早就超过七天了。 但琦妃是不可能会对自己女儿下这类阴毒的药的,她只是单纯的希望给自己的女儿补补身体,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在顾佩清的药中做了手脚。 “嬷嬷看来也查出是谁从中做梗?” 黄嬷嬷不敢在顾知晼面前托大,证明了自己有本事后急忙接下去说:“是的,宫里头所有贵人的药都是统一在御药房煎好,又由太医验过后才会送到各宫,那只有在半路送药的时候才能方便动手脚。奴婢跟着专司给月瑰宫送药的小太监,果然他在半路转了个弯,与一名女子在竹林处私下接触,奴婢认得,那女子就是之前曾经来过慎刑司,瑛贵人宫里的连翘。” 顾知晼恍然大悟,原来是她们。 第四十七章 相同配方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看来连华清一直与祝贵妃有所往来,顾佩清的意外打乱了祝家的计划,琦妃那儿因为这个原因,怕是无法再拉拢了,甚至可以说琦妃因为女儿变成这样而迁怒到了祝家姑侄身上,从原本的盟友变成了敌人,祝贵妃这样的人自然不会留敌人在身旁虎视眈眈,所以便直接从顾佩清下手了。 这一切便想得通了,顾佩清的性子从出事后开始就变得大不一样,乌桕超过七日便会使人体受到损伤,那顾佩清怕是至少被人投毒服用了半月有余了才会变成这样。 祝贵妃太过心急,瑛贵人太过愚蠢,这才这么容易被她抓到了把柄,祝家既这么想与琦妃割裂开,那么自己便助他们一臂之力,提前将好戏开锣吧。 顾知晥吩咐黄嬷嬷暂时按兵不动,继续从暗处监视着连翘的活动,掌握了连翘每日与那送药小太监相约的时间。她一点也不同情顾佩清,自然也不会在意顾佩清的身体在服药后日渐衰败,整夜整夜无法入眠,天天觉得胸口憋着一团火,一头秀发大把大把脱落,哪还有以往美丽的模样?更别提她的性子一天比一天暴躁,有的时候宫人应答的迟了一下,就会被她下令杖毙。 她整日在月瑰宫里大喊大叫,今天要让寇振海以死谢罪,明日要皇甫泽入宫陪伴,甚至口说胡话,说与皇甫泽已有露水之恩,还说自己早是怀有皇甫家的子孙,要让庆丰帝特赐皇甫邵入内阁,说要为自己以后的孩子铺路,不能让未来孩子的外家身份低下。 皇甫泽原本是今科探花,许多人十分看好这位青年才俊,只等他日他能够在翰林院深造一番后进入朝堂。顾佩清这么一闹,让许多同僚看向皇甫泽的眼神都有些不同,毕竟大家不知道二公主说的是真假,庆丰帝也尽可能去将此事压下了,但寇振海新婚之夜受伤,二公主夜奔皇甫府的事也有不少人眼见为实,很难封住悠悠众口。 一时间皇甫泽在群臣中十分抬不起头来,除了同科的那几人还能够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在翰林院修编的时候,从不在他面前谈论此事,其他人在遇到他甚至遇到皇甫邵的时候,都会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这样皇甫邵很是恼火,交代祝融一定要尽快封住顾佩清的嘴。 而在祝家绞尽脑汁想办法的同时,穆皇后拿顾佩清也再无办法,只能将原先的宫女尽数撤走,全换上了孔武有力的嬷嬷们,庆丰帝更是下令褫夺了顾佩清公主的封号,贬为庶人,关在月瑰宫里。 这本意众人都看得出来是为了要保顾佩清琦,若真要处置顾佩清,直接就关在冷宫里了,怎会让她继续舒舒服服的呆在月瑰宫呢?所以寇家对此十分不满,联合御史不断弹劾此事,就要庆丰帝给一个说法。 庆丰帝为了自己的女儿十分劳心,但琦妃却不领情,在得知顾佩清被贬为庶人之后就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拉着于秋止不住哭泣:“本宫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啊,一定是皇后从中作梗,她一直嫉妒本宫的清儿比她的女儿优秀,所以才趁机让皇上下这样的命令的。” 于秋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的主子,只能一遍遍劝道:“娘娘且放宽心,您还有三皇子要顾啊!” 想到顾千洲,琦妃这才冷静下来,是的了,她已经失去了女儿,不能连儿子都被连累到了,急急吩咐于秋让顾千洲暂时别回琦云殿里居住。于秋不忍心告诉她,从顾佩清出事以后,顾千洲就一直居在鸿胪寺的行宫里,美曰其名是帮助太子招待突厥使团,但于秋知道,他是嫌弃顾佩清给他丢脸,不愿回宫见着一地鸡毛。 “太医院开的药都是什么东西,怎么吃了这么久,清儿的状态反而原来越差!”琦妃正色道,问于秋:“你去把华永本宫喊来,本宫要好好问问。” 不一会儿,于秋便从太医院返回,身后跟着的却不是华永,而是拎着药箱的晏真。 “你是谁?本宫喊得是华院首,怎么带回来这么一个眼生的小太监?” 晏真跪下请了个安,机灵的说:“奴才晏真,前些日子调往太医院里替各位大人人打下手。院首今日正在为皇上煎药离不开,便派了奴才跟着姑姑前来询问娘娘有何吩咐?” 原来在确定顾佩清被人下药后,顾知晥便安排了晏真进入到太医院工作,晏真为人机敏懂事,又能读识字,很快便获得了华永的青睐,整日将他带在身边亲自调教。 “本宫如今连个区区太医都请不动了吗?” 琦妃有些生气,却见晏真不慌不忙继续说:“娘娘息怒,院首知道娘娘想问的是公主的药方,但院首说了开给公主的药方都是一些寻常安神的补药,就算是没病之人都可服用,一般不会出现大问题,况且前些日子华贵人也不好入眠,用的是同一个方子,她服用了三帖,效果确实明显,所以一直都有服用,可瑛贵人没有公主那般症状。”晏真将药箱里的记事档案取了出来,恭敬地递到琦妃面前。 琦妃被他一口一句‘公主’叫的心情好了一些,也不在同他计较怎么华永没有亲自前来,伸手接过晏真递上的记事,她虽不通药理,但看得懂上头记载的名字都是一样的,既是一样的药材,怎么清儿那儿越喝越糟糕,别说能有安眠的效果了,就是让她胸口的闷热散去都难做到,而瑛贵人那儿的反馈确实此药疗效甚好? 到底是在宫里浸淫许久的,琦妃心里冒起一连串的古怪,还未等于秋开口问,已经盯着晏真说:“太医院熬药的人是谁?既是同一个药方,是否是在一起熬煮的?” “回娘娘的话,太医院每日为宫里各位贵人熬药,有不同的炉子焖煮,瑛贵人与二公主的药方是同一个,所以是在一起熬煮的,熬药的人是太医院里的小邓子。” 第四十八章 换药迷踪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于秋大小就随着琦妃一同入宫,对宫里人事了解的十分透彻,但晏真口中的‘小邓子’却是没有听过,她奇怪道:“这可是新人?” 晏真摆摆手:“回姑姑的话,奴才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小邓子原先是陈太医的药童子,没听说他犯了什么事,但忽然就被贬到药房煎药去了。”他垂下脑袋,一副无辜的模样,有问必答。 一般能做到药童子的人都是跟在御医身边数年的人了,相当于御医的帮手。要培养一个熟悉自己医治手段对药童子十分不易,又花时间又花金钱,所以除非是犯了什么大罪,不然御医们是不会轻易换人的。 “陈太医……可是常常为贵妃娘娘请脉的。”于秋小心翼翼的说道。 琦妃脸色已经不好起来,她挥了挥手,于秋忙让晏真出去了,随后将门关起,问:“娘娘可也是觉得不对?” “原本本宫还没觉得奇怪,但又牵扯到祝家……若不是那个祝欢,清儿不至于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沦为众人笑柄,更是被皇上夺了公主名号,贬为庶人!”琦妃气愤地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齿地说:“可本宫也一直都有担心,清儿如今成了这幅模样,整日无言乱语,祝家会不会担心她将他们做的那些事给捅了出来?……从而打算灭口?” 毕竟祝家与自己还有清儿说的打算,可是想陷害顾知晼与寇振海。顾佩清凭空编造的事都能让皇甫泽这位探花郎名声有损,若她将祝欢那些恶臭的计谋说出来,祝家绝对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琦妃心里一紧,怨自己怎么此时才想到这事,十分担心顾佩清的安慰。猛地站起来,走出几步,再次折回,口中喃喃说:“不行,不行,不能直接冲过去问,祝家那两个贱人十分狡猾,没有证据一定会让他们逃过的,我得想个办法想个办法抓住现行才行……没想到……没想到竟是我这个做母妃的要害了自己的孩子……”琦妃一想到药是自己吩咐送去的,给了旁人有机可乘的机会,悔的肠子都青了。 于秋扶着琦妃坐下,面上带着忧虑劝说:“娘娘切勿自乱阵脚,依奴婢看,现下最重要的是公主的安危。” 琦妃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忙点头说道:“对对对,你说的对,清儿最重要,若是药有问题,自然不能再送过去了,可不送过去的话,他们会不会有所察觉?” 于秋也没个主意,主仆二人商量来商量去,都不知道现下该如何是好,琦妃苦着一张脸一直坐到了第二天早上,也没理出个章程,于秋劝她去休息一下,没想到合上眼还没一刻钟,就被急急叫起来:“娘娘,娘娘,出事了!” 琦妃一个激灵起身,问:“怎么了?是清儿出事了吗?”她抖着手说话,于秋忙抓住了她说:“不是二公主,是瑛贵人出事了,还有晏真,太医院的华院首有事要和您说……” 知道不是顾佩清有事,琦妃松了口气,她听的云里雾里,怎么一会是连华清,一会是什么晏真?有些不悦:“瑛贵人出事与本宫有何关系?罢了罢了,她出什么事了?” 于秋不顾她的责怪,说:“昨日来咱们宫里的那小太监,在回去之后就将您的问话告诉了华院首,华院首觉得是有蹊跷,听说还比对过了记录,说药材与剂量都是一样的,怎会两者不同的反应?华院首就留了个心眼,派那晏真私下跟着查查。听晏真说在药房煎药的时候一切如常,可小邓子熬煮后竟是亲自送药,晏真觉得奇怪,便偷偷跟着他,没想到小邓子走着走着,竟拐进了花锦苑后头的那片竹林里。” 花锦苑里住的是瑛贵人连华清,琦妃这才明白于秋那句瑛贵人出了事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瑛贵人?!”琦妃手掌撑床,猛地起身,于秋也是一副愤怒的模样:“是的!晏真瞧见与小邓子偷偷见面的是一个眼生的宫女,她将手中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药盅换了小邓子手上的,然后两人便分开走了,晏真听见小邓子叫她‘连翘姑娘’!” “竟是那个贱人?她与祝贵妃竟是狼狈为奸,想要残害我儿!”琦妃恨的牙痒痒的,“华永在外面?” 于秋点点头,华永能够在众多人才之中当上太医院的院首,自然是有他的能人之处,听完晏真的说法,虽没有真凭实据,但直觉已经告诉他这当中绝对有问题。毕竟事涉内宫深处的贵人与公主,他不敢妄做决定,只能求见琦妃,将他所了解的尽数告知,这也不失做医师的责任。 琦妃对华永还是很信任,每个后宫之人都有自己熟悉的太医,华永身为太医院院首,不依附与任何人,十分公平公正,所以各宫的娘娘也都信任他。 听完这一切,琦妃心里渐渐有了底,她先是吩咐于秋速速去月瑰宫,不一会,于秋便带着那一碗已经被喝下一半的药碗回来了。 华永端起碗喝了一口,脸色立马变得凝重起来,他问跟在一旁的晏真道:“这药你是看着小邓子煎的?” 晏真低垂着头应是,琦妃紧张地问:“院首,这药是不是有问题?” 华永看多了这深宫中的尔虞我诈,在心里叹了口气,此也事自己是逃不开干系了,没想到他努力躲开后宫的争夺这么多年,却还是毁于一旦,今日被迫只能踏入琦妃的阵营里了。 “是的,这药虽与微臣开给二公主的药十分接近,但唯独添加了一味乌桕,乌桕若是连用超过七日,会使服用的人血气上涌,肝火旺盛,让原本安静的人变得暴躁不安,像是变了一个人,甚有可能损伤人的神志,令其疯癫。” 这所有的症状,都与顾佩清的一模一样。 琦妃气的砸了桌上的茶杯,脸色发白的问于秋:“那小邓子呢?” 第四十九章 燕北王府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于秋赶忙回道:“奴婢已经让人将他抓了起来,现在正关在月瑰宫。月瑰宫那几名年长的嬷嬷见情况不对,也说要先去回禀皇后娘娘先,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椒房殿了。” 琦妃点点头,面露凶光,交代于秋:“去椒房殿,本宫到要看看,连花清该如何狡辩!对了于秋,记得还要写一封信寄往燕北,要让大伯他们知道此事,连花清算什么东西,本宫要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让她眼睁睁看着她的族人因她受难。” 于秋回了一句记下来,便扶着琦妃出门往椒房殿走。 这事到底是在后宫之中发生,就算琦妃目前手刃连花清的心都有,但还是得先知会皇后一声,由穆皇后做主。 她点点头,示意华永:“还要劳烦华院首与本宫走一趟了。” 华永不敢也不能推辞,恭敬的跟在琦妃身后,心知今日之后,冷宫里怕是又要多一位人了。 琦妃一行才刚到椒房殿门口,就见芳若已经候在这里了,怕是穆皇后已经收到消息,猜到了琦妃片刻就到。 芳若朝着琦妃请安后起身说:“娘娘请进,皇后娘娘已经着人去请瑛贵人前来了。” 琦妃这个时候指望着穆皇后替她做主,即便心里气极,但也不好驳了皇后对脸面,对着芳若也尽可能对放缓了语气,勉强拉扯出一个笑:“有劳芳若姑姑了。” 芳若屈了半膝,不敢受这份礼,以她的身份,即便是面对琦妃,也不用如此恭敬。但她还是照足规矩老老实实的做了一遍,指引着琦妃入内,边走边在心里琢磨顾知晼方才留下的话:“母后一贯心善,可姑姑也知道,在这后宫中,善良是不能当饭吃的。姑姑一直伴在母后身边,怎会看不懂在这圈里的人?祝贵妃拿了母后协理六宫之权这么多年,怕是私下早就结成党羽,即便母后现在收回了权力,但祝贵妃多年的经营已经难以撼动。母后位居高位,但在宫中却无盟友,若他日有事,会有人站在母后身边吗?” 庆丰帝都后宫并不充盈,三年的一选秀也不过是走个形式,即便真的纳入宫里,庆丰帝一般也很少接触,不过是为了安抚群臣,随意择了个封号便送到各宫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所以目前在这宫里的,也不过都是些以前东宫的老人罢了。 琦妃是四妃中的唯一一名,地位只比祝贵妃低一级。经过太液湖一事,皇后是不可能再让顾知晼与祝欢较好,自己自然也与祝贵妃渐行渐远。 皇后的娘家不算显赫,家族中近辈里也并无出色可用之人,对于穆皇后而言,这些都无所谓,她的母族能不能强大起来都影响不到她在庆丰帝心中的地位,但对于顾知行与顾知晼来说,这可大有影响。 祝贵妃却不同,且不说祝融位居首辅之位,家中子弟更是上进,不少人都考中进士,走了仕途为官,又因为祝家原本是两广之地出生,所以朝中人又称祝派子弟为‘南派’。 虽说祝贵妃目前并无子嗣,但她到底比穆皇后年轻,保不齐将来会有孩子,若祝贵妃有了皇子,祝派的人难道会没有想法吗? 穆皇后从不愿先以恶揣度他人,所以芳若也极少与她谈论过此事,但却像一块石头一样,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一直让她心有余悸,忧心忡忡。 而今天,这块石头却被顾知晼明晃晃的点了出来。 顾知晼也知道自己母后的性格,所以并没有直接找到了穆皇后,而是先来找了芳若,说了上面的一席话,告诉芳若,此时是笼络琦妃的最好时机。 琦妃出生燕北王府,有俗语‘南相北将’,相指的就是祝融为首的南方系的文官,而将则是指琦妃出生的燕北王府的萧家军。 如今的顾知行已掌管了西山大营,但他根基不够,仅仅一个西山大营握在手里,根本不够看。而萧家军自古便驻守燕北,更是被东顾开国皇帝亲封的异姓王,有着自己的军队。若能再得到萧家的支持,对顾知行日后则是大有益处。 琦妃并不是她的目标,甚至可以说琦妃以及她的两个子女,顾知晼都没有放在眼里,甚至因为上辈子他们投降与皇甫逆党之事怨恨他们,但琦妃背后的萧家却是顾知晼想要接近的。 上一世里,不知是谁的主意,竟会半月一次传给她军报,似乎是想要羞辱她。顾知晼不愿意听,却又害怕再无消息传来。但军报每次报来的都是坏消息,只是在皇甫造反的第二年秋,连着两三个月没有军报回来,但也没听说顾知行已经战败。她想尽一切办法,用了身上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换来了看守她狱卒的消息,原来顾知行在萧家军副指挥使,也是燕北王府的三公子萧承靖的帮助下,夺回了几座城池。 当时的顾知晼以后事情会有转机,重新燃起了希望,或许顾知行在燕北的帮助下,可以击败皇甫逆党,可没料想,这萧家军竟如昙花一现,在一场战役中,听闻内部有了叛贼,被皇甫逆党轻松击败。 顾知晼不清楚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她想要结识燕北的人,尽早让顾知行与萧家的人熟悉起来。一个宋昭远远不够,安国公府目前并没有任何兵权,宋昭也因为家里那些烂谷子的破事而被掣肘,顾知行需要更多的盟友。 而想要与萧家有联系,必定是要萧家的人牵线搭桥。 而琦妃正好可以做这座桥。 芳若回过神来,她没想过四公主竟能联想到这么多东西,并且深知皇后娘娘不善做那拉拢人心的事,便找到了自己,希望她能够从旁协助穆皇后。 芳若又喜又愁,但在面对顾知晼的时候,却有一阵奇异的感觉,她觉得顾知晼所说的十分有道理,自己更是被她的气场给震慑到了,不得不听从顾知晼的安排,亲自出门迎接琦妃。 “娘娘切勿着急,皇后娘娘已知晓前因后果,更是后悔自己派去的人都无用,没有一人发现二公主的异样。皇后娘娘说了,她会对二公主负责的,还二公主一个公道。” 第五十章 真相大白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琦妃一见到穆皇后,便掩着帕子哭了出来:“皇后娘娘,您要为清儿做主啊!那瑛贵人竟是妄图下毒谋害公主啊!” 穆皇后对着芳若使眼色,芳若与于秋一人一边,将琦妃架了起来,等她稍微缓解了情绪,芳若奉上一杯茶,穆皇后这才开口:“琦妹妹先别伤心,本宫听闻此事也甚为震惊,若瑛贵人当真如此狠毒,本宫自会给你们母女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便有宫人来报说瑛贵人来了。 穆皇后让她进来,因琦妃是暗暗调查,期间并无被人知晓,瑛贵人平日里不算受宠,除了晨昏定省,极少有机会面见皇后,此下乍一听到皇后有召,心中还莫不是有什么好事?喜滋滋地梳妆打扮一番,前来拜见。 瑛贵人刚一进殿,骤然发现了坐在一旁正恶狠狠盯着她看的琦妃,心中浮起一阵害怕,脚下一崴,差点没摔倒在地,口中不自觉说:“琦……琦妃娘娘?!” “怎么?瑛贵人在皇后娘娘这里看见本宫,很是惊讶吗?惊讶到连规矩都不懂了吗?见到皇后娘娘不先跪拜,反而称呼本宫做什么?难不成是心里有鬼?” 瑛贵人抖着下唇,她不知道琦妃到底知道了什么,但看着眼前的场景,若说这是皇后娘娘喊来她闲话,任谁都不相信。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琦妃娘娘,不知道娘娘唤臣妾来所为何事?”瑛贵人勉强稳住了情绪,刚一开口,却见琦妃猛地起身,上前便朝着她的胸口踹了一脚,猛不丁被踹到在地,瑟瑟发抖。 “贱人,你残害公主,还以为会无人知晓吗?” “娘娘冤枉啊!臣妾没有……”她话音还未落,只听见啪的一声,又硬生生挨了琦妃左右各一巴掌。 琦妃心里恨极了她,自然是往死里下手,不一会,瑛贵人的脸便红肿起来。 穆皇后不悦的出声:“琦妃,退下,本宫说过会给你一个公道。” 琦妃最终忍住了心底的怒气,坐回座位上,对穆皇后说问:“皇后娘娘,华永华院首正候在殿外,清儿与这贱人的药方都是他开的,臣妾已经问过华永,正是华永发现了瑛贵人的侍女连翘与太医院的小邓子私下换药的!” 华永与晏真很快就被带了进来,他先是拜见了穆皇后,随即将方才在琦云殿里展示过的 药渣重新拿出来,摊在穆皇后眼前,再度解释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正是如此,微臣的药童便发现了小邓子与瑛贵人宫中的宫女换了药盅。虽说瑛贵人与……二公主的药品与剂量都一样,但宫中从未有过私换已经熬好的药盅,微臣觉得事有蹊跷,这才急急通知了琦妃娘娘,琦妃娘娘便命人赶去月瑰宫,将那剩下的药渣与半碗未喝完的药带了回来,经微臣查探,这药被人多加了一味乌桕进去,而这乌桕本身便带有毒性,不可长期使用,若长期服用,会使人精神狂躁不安……” 虽说顾佩清已被庆丰帝褫夺了公主封号,但华永是个人精,知道这事并不简单,何况顾佩清虽被贬为庶人,却未被赶出月瑰宫,吃穿用度也从未削减,大家都心知肚明庆丰帝只不过是为了封住御史的嘴巴才这么做的,华永自然还是称呼她为二公主。 晏真也从药箱里端出那被喝了一半的药,瑛贵人惨白着一张脸,还在为自己辩解:“皇后娘娘明鉴,臣妾不知此事,臣妾是冤枉的。” “冤不冤枉,问问你的侍女便知。”穆皇后命人将候在外头的连翘带了进来,连翘早是吓得发抖,跟着跪在瑛贵人身旁,只懂得不断磕头,跟着主子重复:“奴婢冤枉。” 琦妃哼了一声,站起身拿过了晏真手里的药盅,捏着瑛贵人的下巴,强行让她与自己对视,瑛贵人在琦妃眼里瞧见了疯狂的怒火,想要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她。 “瑛贵人不知道吧?其实本宫早就发现不对了,在你的药里同样加了不少的乌桕,你怕是以为这药还是寻常安神的补药,所以毫无戒心的喝下了吧?算算日子,本宫已加了六天了,今天是第七天,瑛贵人还没喝药吗?那赶紧喝了吧!” 连华清母家清贫,入宫后又不受宠,在吃穿上恐怕连顾姝涵这样的公主都不如,更别说能够日日吃上一些滋补的补药。所以这次祝贵妃指使她偷换二公主的补药,她想着不要白不要的道理,天天都将换来的补药喝了下去,可别说,那些名贵的药材喝下去,连华清确实感觉身体比之前要更好了。 琦妃自然是诓她的,但瑛贵人此时已经无法冷静思考,加上她本身就比较愚蠢,一想到顾佩清如今变得模样,心生恐惧,自然拼了命拒绝,乌黑的药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弄脏了她身上那套崭新的裙子——那是祝贵妃前日差人送来的,布料上乘,当时的瑛贵人还是欢天喜地的接过,摆在身上试了好久。 琦妃将那半碗药给瑛贵人灌了下去,恶狠狠的将碗摔在了她的身上,瑛贵人顾不得擦拭身上的污脏,伸手就往喉咙里扣,似乎想将方才的药汁给吐出来。 穆皇后知道不用再审问了,她叹了口气,让候在外头的慎刑司的嬷嬷进来,将瑛贵人与连翘捉了起来,连翘哇的大哭,额头都磕破了,她曾在慎刑司里见过喜儿的惨状,如今再见到了慎刑司的嬷嬷们,自然心生恐惧,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那几个人,就往穆皇后身旁爬去,一边爬一边还说:“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奴婢人言轻微,只能听从瑛贵人她们的话啊!奴婢是被逼的啊!” “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还不快按住她,免得她伤了皇后娘娘!”门口传来一阵娇喝,竟是祝贵妃,她似乎来的有些急,气息微喘,指挥着带来的嬷嬷冲上去按下连翘,并且朝着她嘴里塞了块布,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第五十一章 处理结果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在听完晏真的话之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是秘密安排晏真进入太医院,助他成为华永的药童子,而晏真也很争气,他聪明好学,很得华永的器重,所以才能将消息透露给琦妃知道,在通过他与琦妃的对话,让琦妃进到顾知晥替她们画好的圈子中来。 但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就连琦妃自己也知道不能打草惊蛇,熬煮药材的小邓子可曾经是陈太医的药童子,陈太医又与祝贵妃牵扯甚多,琦妃怎会不多做联想?毕竟顾佩清成了这幅末样,祝家姑侄‘功不可没’。所以她让于秋去取药,又通报给母皇所知,都是悄悄进行,却没想到在审问连华清的时候,祝贵妃竟然也来了? 这说明椒房殿里,一定有她的眼线。 这也不奇怪,祝贵妃协理六宫这么多年,眼线怕是早是遍布各宫之处了,只是顾知晥没有想到的是,她一早就仔细观察过椒房殿的下人,但却毫无所获,当时顾知晥还以为是祝贵妃胆子还没那么肥,敢将手伸到皇后宫里。 看来是她小瞧了敌人,不是祝贵妃不敢,而是那个被她放到椒房殿里的人太聪明了。 因为祝贵妃的突然出现,阻止了连翘想说的话,瑛贵人也面如死灰,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任由慎刑司的人将她们主仆二人拖走。 小邓子也被带去了慎刑司,穆皇后派人前去问话,小邓子与连翘都说这是瑛贵人的指使,瑛贵人对着来人哭喊着说因为琦妃在自己刚入宫的时候,曾经害得她小产,所以她才想到要报仇。 琦妃在宫里听罢后怒斥一声‘放屁’。 顾知晥与琦妃都知道此事与祝贵妃脱不了干洗,但瑛贵人已经一力承担了全责,穆皇后也只好发落下去。 连翘与小邓子自然是杖毙,残害皇嗣罪名可大可小,琦妃恨她恨到心里去,瑛贵人本来也难逃一死,穆皇后正左右为难时,顾知晥却替她做决定,告诉她瑛贵人到底伺候过庆丰帝几年,不好像奴才一样被赐死,所以穆皇后便只是将她封号夺了,打入冷宫去。 琦妃本来不乐意这样的惩罚,但穆皇后又在顾知晥的说服下,暗示了琦妃既然顾佩清那些妄语都是被人迫害而至,自己自会还她一个公道,并且帮助顾佩清恢复公主的身份,命寇家与其何和离。琦妃心系女儿的安危,又想着石晋伯府的人还虎视眈眈地盯着顾佩清,若她失了皇室的庇护,不知道会被寇家的人如何对待,便勉强同意了。 穆皇后说到做到,先是解了顾佩清的禁,更是安排华永亲自前去替顾佩清治疗,华永吃过一次亏,自己这次虽无主要责任,但也脱不了干系,更是事必躬亲,还好晏真能干,他便教导他如何煎药把脉,照料顾佩清。 琦妃也能够常常去看女儿,见顾佩清日渐清明,琦妃终是可以擦了眼泪念一句阿弥陀佛。 第五十二章 逐渐好转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琦妃几乎是日日泡在了月瑰宫里,原本以为顾千洲会派人来寻她们母女,或者问问姐姐的情况,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顾千洲仿佛是想与她们决裂一般,不闻不问,逍遥自在的在鸿胪寺的行宫里住下了,每日与白音混在一起,已经十分熟悉。加上顾知行作为储君,此行回宫也有许多事要亲自操办,更是每日要旁听庆丰帝处理朝政,见顾千洲与突厥使团谈得来,索性便由他作为东道主前去招待,每日陪着白音雅若等人出入宫廷。 琦妃怒其无用,但当下也顾不上这个不孝的儿子,任由他逍遥自在去了。 穆皇后虽是解了顾佩清的足,但据华永的诊断,顾佩清服用乌桕怕已超过了十四天,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将其体内的毒性给清楚干净,所以建议顾佩清还是暂时不见外人。除了穆皇后派去伺候的人,所有近身的都是琦妃娘家自出嫁便带入宫的家生子,就连于秋也被派到了月瑰宫以照顾顾佩清为主。 琦妃看着于秋一口一口喂顾佩清喝下药,喝完了还接过帕子抿一下嘴,收拾干净自己,眼眶又红了,顾佩清见状,虚弱地说:“娘,别想这么多,咳咳咳,万幸女儿好起来了。” 琦妃忙平复了情绪,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女儿也伤心难过,附和道:“清儿你放心,娘已经帮你讨回公道了,现在就差寇家的事了,皇后娘娘已经答应我了,寇家的事,一定能够解决的。” 顾佩清的脑中忽然涌出了新婚那日的回忆,她拿着匕首,一刀一刀割在寇振海的下身,她浑身是血的狂笑,寇振海痛苦的尖叫…… 顾佩清止不住的颤抖,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是怕让人有误会她依旧失心疯。琦妃知道她又回想起那些恐怖又痛苦的回忆,忙坐了过去,心疼的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像是在哄小孩似的拍着她的后背,平复她的情绪。 于秋见状,招呼室内的侍女都退了下去,留给他们母女二人自己呆着。 好一会,顾佩清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她不察觉的恨意,问:“娘,祝家那两个贱人,与我的事一定脱不了干系。连华清平日里与你与我都没往来,何故会想要陷害于我如此?阖宫里,除了顾知晥与我不甚亲密,其他的女眷平日都多有往来。但祝家二人不同,寇振海之事本是祝欢与我一起计划,打算让顾知晥吃这个亏的,最后却变成了……变成了我……祝欢怕是想彻底封住我的口,怕我因为嫁入寇家最后拼个鱼死网破,将他们也拖下水,所以才会出此恶毒手腕。” 琦妃点点头,正色道:“娘也是这么想的,何况那日,我是私下报给皇后所知,皇后又是悄悄命人将连华清带来,怎得祝贵妃竟会来的如此迅速?而且一来,没有人向她解释,她也清楚的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这宫里,她们的手长到都伸到椒房殿里了。”琦妃说到这里,哼了一声冷笑:“皇后娘娘一贯蠢笨,恐怕都没想到这点吧?不过这也与我们无关,他们私下斗的死去活来,才能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娘本想深挖连华清那个贱人背后之人,但她一见祝霜出现,便咬死了所有事都是她自己所为,娘是想问也苦于无门啊!” 第五十三章 突然一计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可是娘, 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吗?我不甘心,虽然有了皇后娘娘的话,我以后不会再回寇家那种地方,但女儿这辈子怕也是再难嫁人了……”顾佩清哽咽道:“女儿一辈子的幸福都没有了,如今只能沦为他人的笑话。” 琦妃知道她指的不仅仅是与寇振海和离之事,还有她因为服用了乌桕导致神志不清说的那些疯言疯语,已经使顾佩清十六年来维持的好形象一落千丈了。 即便世家贵族内部都清楚二公主这次是遭人陷害才会做出如此举措,但毕竟自奔为妾之事,任谁家听了,都会对她敬而远之,顾佩清以后唯一的出路便是深居宫里,再不嫁人了。 “你我无权无势,千洲……你那弟弟又没什么出息,娘也想为你出头,可在以前,祝贵妃得势的时候娘也没摸过六宫掌事的印鉴,现下皇后娘娘收回了协管之权,怕是更难放出来,我们只能忍着了!” 她怜惜着摸着女儿的发顶,短短一月时间,正是芳华年纪的女儿竟冒出了根根白发,琦妃不敢将此事告诉顾佩清,只能柔声安慰:“现下最重要的是你要将身体养好,华永说你体内的毒要慢慢清出去,这样才不会对你身体再次造成伤害。你要乖乖听话,按时服药……” 琦妃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顾佩清忽然推开她的怀抱,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直勾勾地望着琦妃:“娘,虽然我不知道祝欢为什么讨厌四妹妹,也许是因为祝贵妃,也许是因为其他我们不清楚的原因,但可以肯定的是祝家对四妹妹绝对带有目的与敌意。” 琦妃皱起眉:“你说的这些娘之前也看得出来一些,娘对顾知晥也没什么好感,仗着是中宫嫡出便肆意而为,你当日……当日要出嫁时,她还刻意前来讽刺咱们,特别是给你添妆的竟是那把匕首,若不是那把匕首,也许你不至于走到今天……”琦妃见自己又不小心说到寇家的事上,忙止住话题,“他们要是关系不好,要斗要伤那是他们的事,就让他们狗咬狗去,与我们何干?” “女儿知道,女儿也不喜欢四妹妹恃宠而骄的模样,但娘要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四妹妹自太液湖被祝欢的侍女推落水后,我瞧着他们二人的关系也不像从前了,祝欢面上虽还想与四妹妹保持亲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四妹妹对祝欢变得冷淡起来。祝家既想害我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咱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想个法子才行。你我人言轻微,但四妹妹不一样,她身为太子胞妹,骄纵惯了,若咱们能利用她为我们所用,借机打击祝欢,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琦妃倒是没想到顾佩清能想到与顾知晥结盟,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顾佩清最是看不上顾知晥那个愚蠢却能够轻松拥有所有东西的模样,若是要与她结盟,岂不是要像祝欢以前一眼个,事事去巴结她? 她骄傲的女儿,怎能做这种事呢? 顾佩清却毫不在乎,反而像是打定了主意就要上手似的,喊来于秋替自己梳头,打算亲自去一趟凤阳宫。 于秋在给她梳头的时候,琦妃便想自己原先的主意,靠近女儿说:“清儿,娘原本觉得顾知晥实在可恶,本想等你安稳后好好陷害她一把,娘是打算若能将她嫁的远远的,顾姝涵有不足为惧,这宫里便是只有你一人独大……” 顾佩清叹了口气,只觉得难怪琦妃这么些年,即便她身为四妃之首,但在宫里一直说不上话,她将穆皇后母女的蠢笨挂在嘴边,却没想过自己也不聪明。 顾知晥是何人?就算眼前有个现成的突厥使团又如何?琦妃难不成又通天的本事可以让顾知晥这位嫡公主和亲到突厥?莫说穆皇后不会同意,庆丰帝也不会让他这名最心爱的女儿去做着和亲公主。 顾知晥不可能被选为人选,祝欢却不一定…… 琦妃这个主意起的头,倒是不差…… 祝欢不是自视甚高吗?更是看不上被寇振海欺辱过的自己吗?祝家送她进宫,其中最大的目的也是希望借由宫里的势力,可以将她这个名门贵女的头号抬的更响更亮一些吗?最后能与更有价值的家族联姻。可若最终她的结局惨过自己,嫁到突厥去呢? “娘,我有个主意……” 第五十四章 探花之位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这厢的顾佩清打着祝欢的主意,那厢的祝家姑侄也在想办法如何解决顾佩清这个麻烦。 祝欢坐立不安的望着正在看信的祝贵妃,见她眉头一直紧锁,知道祖父这次写信过来定不是什么好事。 最终祝贵妃将视线从书信中移开,大宫女环茉见状忙将准备好的香炉递了过去,祝贵妃望着香炉里的书信燃烧殆尽,这才将胸口的浊气吐尽,欲言又止地望向祝欢。 身为祝家女,她一早便知道女子需要为家族所牺牲,所以她从小就被培养成为一名合适的宫妃,早早送入宫中伺候比她大一轮的庆丰帝。到了祝欢这一辈,祝家的女儿中只有她最聪慧最适合,所以由她提议,接祝欢入宫,借口陪伴公主伴读,实际是希望祝欢人在宫中,能够借机接近顾知晥顾知行兄妹。 前几年的祝欢表现的极好,小小年纪,心计却不一般,甚至将顾知晥这个骄纵公主拿捏的死死的,让她即便不喜欢她,也离不开她,凡事都能够听从祝欢的意见。 顾知行到底身为东宫太子,身边的智囊团都是经由庆丰帝亲自选择的,他的身边实在难以靠近,更别说祝家这种根基不稳的新贵想要让祝家女能够嫁入东宫了。在这种情况下,祝家便将心思转到了蠢笨无比的顾知晥身上。 顾知晥却也是不出大家所料,经常被祝欢的随便一套,便说出了不少只有嫡出子弟才能够知道的顾氏的秘密。 但大多都是一些皇室的辛秘,什么开国皇后的感情史,什么分封的亲王宠妾灭妻。 祝家不急,皇甫家却着急了,征兵之事已经迫在眉睫,皇甫邵更是私下与突厥有了联系,似乎打算想突厥借用草原上的铁骑‘突厥十三鹰’。他们下令将祝家在河北的矿山从里挖空,意图将征回的部队安置在那偷偷进行训练。 他们知道必须让顾氏与自己有跟进一步的关系,才能够彻底套牢顾知晥,从而影响到顾知行,便打起了皇甫泽的‘美男计’。 果不其然,在祝欢从旁不断的暗示下,顾知晥对这名素未谋面的皇甫泽有了极浓的兴趣,祝欢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偷偷将皇甫泽的画像带进了凤阳宫,顾知晥一见倾心,更是毫不害羞的指着画像说此人便是本宫的驸马了。 祝欢虽然吃味,但心知皇甫泽是不可能会真正瞧上顾知晥的,她只不过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带皇甫氏‘大业’成了的那一日,自己为皇甫家,为祝家所做的一切便都有了意义,她才是可以与皇甫泽比肩的那一位,将来的凤临天下,定是她。 一切都如他们所计划的一般在进行着,可不知为何,从顾知晥落水之后,她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与祝欢交好,不与祝贵妃来往,甚至亲近了她一贯看不起的穆皇后,在看到皇甫泽的时候也毫无波澜,撇清关系的时候还带着浓浓的嫌恶。 这样的转变让祝家与皇甫家措手不及,在他们还未想到应对之法的时候,接二连三的又再度出事。虽顾佩清之事已查清是瑛贵人陷害所为,但她当时的胡言乱语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皇甫泽在仕子之间的名声,更有好事人传说苍蝇不叮无缝蛋,二公主之所以会自奔为妾,定是因为皇甫泽与她之间有些什么关系,不然为何二公主不去状元的家里,不去榜眼家,偏偏挑了你这个探花郎呢? 此事便算,朝中如今更有闲言碎语提到皇甫泽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个探花之位,全是因为二公主私下求了庆丰帝之因,御史都是闲着没事干,专门揪人小辫子的,此事一传出,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竟突然联名上书认为皇甫泽德行有亏,不适合入翰林担任编修之作,更希望皇上可以翻查皇甫泽当时的考卷。 皇甫邵对此事十分生气,但他只是五品侍郎,平日里在朝上‘说不上话’,只能交代祝融从中周旋,但传出此事之人十分狡猾,点了火之后便销声匿迹遍寻不得,留下了朝中各类猜测层出不穷。 原本只是捕风捉影的猜测,庆丰帝也并没有当回事,不料后头越演越烈,民间仕子更是翻出了当时科考,将皇甫泽的文章与其他人的一同作为对比。 不对比还没事,一对比,他的文章确实不比第四名的胡坤杰来的好,甚至有人翻到了同出生江南的余陈的文章,经过一对比,余陈的文章竟也不逊色于皇甫泽的。 此消息一出,众人皆是哗然,民间对于皇甫泽的探花之位是怎么而来的,更是多了许多莫须有的猜测。 但皇甫泽也是委屈,胡坤杰与余陈,论文章而言,两份都为上作,也许比对状元或者榜眼的文章,也毫不逊色,但殿试比的又不仅仅是写文的能力,更有经世之道的问答,皇甫泽身在皇甫家,拜在名师之下,所学所接触的自是比江南而来的余陈、胡坤杰更胜一筹,所以他的探花之位倒也不算名不正言不顺。 但仕子群却不买账,有人起头在民间竖了反对的大旗,还给此举取了个名号‘肃政’,组织起了队伍,连续击敲朱雀大门处的宣鼓整整三日,要求庆丰帝秉公处理,还给仕子清净的考取功名的环境。 宣鼓一敲,庆丰帝就必须要亲自处理此事,他便下令由太子领导东宫的官员,来调查此事。但谁都知道,科考的殿中三甲都是由皇帝亲定的,庆丰帝此番的做法,怕是在心中已有了决定,毕竟不可能为了一个探花,而惹得民间仕子大怒,朝中御史不断上书吧? 东宫的官员实际并未真正已入朝廷,他们作为下一任储君的左膀右臂,目前暂居在东宫之中,美曰学习,实则是为了不让他们与这一届的朝堂有过多的联系。所以无论祝融如何奔走,已是强弩之末,皇甫泽的结局已经显定了。 这是庆丰帝打算放弃他了。 第五十五章 想想自己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祝欢见祝贵妃迟迟不出声,有些害怕,忙追问道:“姑母,祖父和父亲在信里说了些什么?是不是责怪我的?” 信里确实着重在抱怨祝欢这一两次的行动都做不好,祝融以及祝老爷子甚至有些迁怒到了祝贵妃的头上,责问她为何在短时间内顾知晼有如此大的改变,他们却没有提前知晓? 祝贵妃也有些委屈,她揽过了祝欢的肩膀,心里泛起了同为女子的怜惜,男人们在需要她们的时候,毫不顾忌她们自己的想法,任意将人安排对家族有利益的地方,而一旦出事了,最先收到责怪的也只是女人。 “你的父亲……确实有些不高兴,许是皇甫家也对这几次的事表示了不满吧,所以他们也有些着急。”祝贵妃安慰道:“毕竟皇甫邵已经将他手上的人马陆续送往矿山了,朔京这里的事,不能再拖了。” 信里还说了其他威胁的话,比如祝欢若是在办不好事,就让她尽快回府,他们会安排一个世家将祝欢嫁过去,好增加同盟的筹码。而这些威胁,祝贵妃便不打算让她知晓了。 “可姑母,这顾知晼不知到底怎么了,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以前的她,如何能够骗过所有人?你可知二公主那事,她绝对脱不了干系的!我在酒里下的药足足超了三倍,我也是眼看着她喝下去的,最后怎会安然无恙?甚至神智清明?而喝了她桌上的酒,二公主便不受控制了?最后她反而还诬赖着桌上的酒是我敬上的!”祝欢有些愤怒,顾知晼空口说瞎话,但彼时的琦妃早是不能正常思考,自然也觉得是祝欢设计的连环计。 “还有,欢儿可以确定,她早是对皇甫大哥情根深种,天天毫不知耻地念叨要皇甫大哥尚她为驸马,这样的人,怎会在一朝一夕间就全然改变呢?” 祝贵妃也点点头,这些事她早就知道,所以她并没有如祝融等人,一味地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祝欢身上,而是让祝融私下去查,从她在太液湖落水的时候就查起,还有谁私下入宫了?可查来查去,那日入宫的外人,除了是被诱入深宫的宋昭以外,便再无他人。 祝融在当时也多留了个心眼,几次关注着宋昭的举动,毕竟如今宋昭毫不遮掩地向太子靠近,意图实在明显,想要归附于太子一派。安国公府外表看着一片衣团锦簇,实则却是一口见不得光的深井,水深的很。现任的安国公夫人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又如何甘愿将这世袭的国公位拱手让人呢?所以她不会愿意宋昭崛起的。 但这宋昭十分狡猾,祝融几次派人跟踪他的行踪,却都不超过三日便会失踪,再也没有回府报告情况。 祝融自然是对宋昭有所怀疑,毕竟顾知晼的身份大家都很明白,皇甫泽能得到她的信任,便等于得到了顾知行的信任。祝融担心的是,若说指点顾知晼的人真是宋昭,那是否会是顾知行的授意?顾知行难不成瞧出了什么吗? 祝融心生警惕,但也不敢在轻举妄动,而此时,安国公府里的人,也找上了祝融。 “你父亲说让我们暂时先别轻举妄动了,目前为好的是反攻为守,先查清楚顾知晼身后之人是谁最重要。” “姑母,父亲信中,可有提到皇甫大哥家里是如何说的吗?他们会不会认为是我很没用?连累了皇甫大哥呀?”毕竟是自己的姑母,祝欢虽然知道不该问,但是担心皇甫泽的心情更占了上风,她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宫里这阵子沸沸扬扬地传着说皇上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取消皇甫大哥的探花之位,我担心他会接受不了……” 祝贵妃听她这么说,原本还疼惜她的脸立马变了,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她的额头骂:“这些话你说给本宫听听就罢了,在你父亲那儿你一句都别给漏了嘴,省的本宫被你连累的一起挨骂。都说顾知晼痴恋仕子,我看她到不会,是你痴恋皇甫泽吧!他是皇甫家唯一的男丁,是皇甫邵的亲儿子,就算他目前确实有麻烦,也轮不到你去担心!你有这闲功夫,倒不如好好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吗?你以为琦妃母女会轻易的放过我们吗?” 这一席话说的祝欢抬不起头来,她心里其实明白的很,可就是不愿意去承认,一心想着努力帮助皇甫氏夺得天下,也许在‘大业’既成的那一日,他们会想到自己的奉献,而迎娶她为妻。 “皇甫泽目前的情况,我们谁也插不了手,你的父亲在朝中活动了如此久,可皇上却还是决定要翻卷重查,皇甫泽的探花之位看来是不能保住了。但接下来皇甫泽何去何从,就是他们男人该考虑的,而我们只需要在后宫中守住自己的地位,等待他们的安排即可。同时在这个时候,还需要解决到琦妃这个大麻烦。”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祝欢十岁便被她接入宫里陪伴在身侧,可以说祝贵妃也如她半个母亲一般。见祝欢如此模样,她也不好再骂下去,放缓了声音说:“连华清虽是承认了像顾佩清投毒之事,但琦妃绝不会这么简单的相信她所说的,也是本宫当时太过轻敌,没想到小邓子这个破绽。” “姑母,如您所说,那琦妃与二公主会像我们报复吗?”祝欢有些紧张。 “顾佩清对你,定是恨的入骨,琦妃也一样,她一定会认为没有你,顾佩清便不用受那种事的罪,所以肯定会朝你报仇。眼前有个非常适合的机会,本宫想着,她们或许会打这个主意……” 祝欢也称得上冰雪聪明,她略略一想,便反应过来,脸色惨白,连连摇头道:“不要不要,姑母,欢儿绝不能嫁到突厥!” 祝贵妃见她如此模样,知道是真被吓着了,忙说:“放心,姑母还在呢,若真顺着她们的计谋走,姑母这些年是白在宫里呆的吗?” 第五十六章 还有疑虑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琦妃与祝贵妃两宫之间在暗暗想法子,而顾知晥这里却是自重生之后的难得轻松。经过顾佩清之事后,穆皇后对宫里剩下的两个女儿的婚事十分担忧,但也多了份警惕,暂时不再考虑为她们早早挑选夫婿了。 这对顾知晥来说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顾姝涵是什么想法她不清楚,倒是玳婕妤十分着急。她品级低,纵使是生下了顾姝涵,也没能呆在身边将养,更别说能够在顾姝涵的婚姻大事上做主了。 玳婕妤在后宫中一直安分守己,为的就是希望皇后娘娘能够看在她听话懂事的份上,在将来能够给顾姝涵相中一门好亲事,寻到一位好驸马,白头偕老就行。 顾姝涵与顾知晥差没几个月,翻过年就是十四岁了,如今穆皇后确实打算暂缓替女儿们相看的事,那这么一拖,还要拖到何时?这么想着,玳婕妤也一改以往诺诺唯唯地作风,带着宫女燕喜就去给穆皇后请安。 顾姝涵在听闻此事后涨红着一张脸,左思右想跑来凤阳宫,却也不说什么事,拉着顾知晥就往椒房殿去。 顾知晥不明所以,一直到了椒房殿,瞧见了一名眼生的宫装少妇,又见顾姝涵在给穆皇后请过安后,有些扭捏的朝她行了行礼。 玳婕妤起身也给他们二人行了礼,顾姝涵旁侧过身去,想要避开,没想到顾知晥早是上前一步,扶起了玳婕妤,屈膝朝她笑笑:“玳娘娘好。” 玳婕妤平日里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碰见玉真公主,只是从宫人口中听说她骄横无理,还一直担心顾姝涵整日与她拌嘴会不会引来麻烦。此下乍一见,却发现顾知晥不像传言所说,还十分大方得体,进退有道,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忙摆摆手说:“公主快快请起,臣妾受不起……” 穆皇后见女儿如此,心中与有荣焉,笑呵呵地说:“玳婕妤不必如此,他们都是小孩,哪有受不起一说,你就坐着吧。” 穆皇后和蔼可亲,在得知她的来意后便耐心朝她解释,已是让玳婕妤释然,如今又遇到玉真公主这般对待,她心中感动的一塌糊涂,也愧疚自己以前道听途说,将顾知晥想成那又蠢又笨还霸道的公主模样。 穆皇后见两个孩子都到了,便不好再继续方才她与玳婕妤在谈论的话题,结果顾知晥却没有眼力见,好奇地问:“不知道玳娘娘和母后方才在说什么呢?六妹妹突然拉着我过来,是不是知道玳娘娘在这儿的缘故?” 顾姝涵原本已经平静的脸又轰的一下炸红了,她有些怨怼地瞪了一眼顾知晥,顾知晥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的问:“这是怎么了?” 顾姝涵没好气的将她面前的茶盏推到她那儿:“说了那么多话,嘴也不干吗?” 穆皇后和玳婕妤互看一眼,都瞧出了小女孩心里的秘密,不禁相视一笑,为了不让顾姝涵的脸在红下去,便岔开了话题:“你六妹妹也是本宫的孩子,难不成这椒房殿只有你来的?旁人来不得?” 顾知晥被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在椒房殿一个早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顾姝涵拉着过来是做什么的? 穆皇后特意留了他们三人用了午膳,这才称乏了,玳婕妤主动提及留下要伺候穆皇后,顾知晥见穆皇后对玳婕妤的印象也好,便笑嘻嘻地拉着顾姝涵先行退下了。 两人刚一出椒房殿,顾姝涵便说了句‘姐姐慢走’,颇有种过河拆桥的意味。顾知晼斜了她一眼说:“六妹妹左右无事,不如去我凤阳宫一起坐坐?” 顾姝涵本想拒绝,忽又想到瑛贵人那事,心中也有些起疑,便随她一起去了凤阳宫。 两人刚一坐定,顾姝涵开门见山就问:“四姐姐之前说能有人去查,没想到竟还真查到了,四姐姐如今真是今非昔比啊!” 顾知晼端起茶抿了一口,慢悠悠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未谋,只要是做过的事,总是能够被人发现的。”她刻意避开了顾姝涵后面的说,转了个弯继续说:“只是我不相信,瑛贵人就算真如她自己所说的,痛恨琦妃当年害过她未出世的孩子,她没有这个本事能够卖通人替她下毒。” 连华清自三年前入宫后,就被封了个贵人称号,庆丰帝极少宠幸新人,她也自然成为深宫中众多的寂寞之人。 “你是指瑛贵人背后有人指使?难道是……”顾姝涵止住了话头,看向了南边的祥启宫,那正是祝贵妃所住的宫殿。 “小邓子曾是陈允的药童子,陈允是祝贵妃的人。” 顾姝涵正在回味这话,心里泛起一阵寒意,惊讶的问:“难不成这一连串都是她们计划好的?现在想要杀人灭口?” “没错,只是这一次是由连华清替她把锅给背了,但我想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琦妃母女此时怕是恨他们恨的不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顾知晼心里冷笑连连,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敌人相互撕咬,她坐收渔翁之利。 “你是指祝贵妃他们还会有别的举动?” “若我没猜错,他们两方应该都盯着同一处呢,怕是打着一摸一样的主意了吧!”顾知晼反转手腕,将茶杯倒扣在桌上,一下一下用指甲敲出声响,想着还住在鸿胪行宫的白音。 突厥使团来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她搅乱的这一池水,会给他们的计划带来什么改变呢? 是否应该再找来宋昭,告诉他突厥使团口中提到过的阴谋呢? 顾知晼撑着手,陷入了沉思。 “四姐姐?”顾姝涵不满的喊了一声,将顾知晼的意识给唤了回来,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竟忘了她还在这,忙说:“对不住,是我有些走神了。” “难不成是想着祝欢的事?也难怪,以前也就她和你最交好,如今你倒是看得明白了,不在和她一起玩了。” 第五十七章 余陈此人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晼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对外说明白些,自己与祝欢早是不如‘之前’那般交好了,顾姝涵这么一问,立马就说:“是的,祝欢此人为人不行,不适合结交,以前是我猪油蒙了心,现在已经不打算搭理她了。” 虽是看明白了她怕是与祝欢不合,但却也没料想到顾知晼竟然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这换顾姝涵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半晌才瞪了她一眼说: “……这……虽然我以前就提醒过你,但你反而觉得是我嫉妒你,这会反而自己看明白了?” 顾知晼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毕竟之前的她在听到‘注意祝欢’的提醒时,则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幸灾乐祸的跑去祝欢面前告诉她。 以祝欢的性格,怕那个时候在人后,没少给顾殊涵小鞋穿。 想到这里,顾知晼便忍下她阴阳怪气的讽刺,亲自斟了杯茶朝她赔罪:“是姐姐我瞎了眼了,自己的妹妹不相信,要相信一个外人。” 顾姝涵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接过了茶喝了下去,放下不提了。 又平淡过了几日,顾知晼每日都派人去东宫候着,可每日都堵不着顾知行。他实在太忙了,加上民间最近对于皇甫泽的科考名次之事闹的沸沸扬扬,顾知行都在保和殿陪同庆丰帝一起处理政事。 顾知晼更是没有机会可以召见宋昭,只能独自一人,闷闷不乐地坐在廊下,看池子里的锦鲤争先恐后的挤在前面等她投食。 晏真已经正式成为华永的药童子了,因为他是‘太监’,华永对他那称的上十分放心与信任,毕竟太监如何为官?就算晏真日后当真越学越精,医术甚至能超过华永,永远也只能是个药童子罢了,所以华永十分尽心地教导他医术,毕竟能够有个聪慧的徒弟十分不易,有他在,能够替自己分担走一半的工作。 顾知晼在听完晏真的汇报后,第一次发现他的‘太监’身份十分好用。她对医术虽然不通,但在听晏真多复述中能感觉到他一天天的变化,看来华永是真的很信任他了。 顾佩清一天比一天好转,但她始终没有出过一次月瑰宫门,即便穆皇后已经允许她搬回琦云殿,她也是婉拒了,安静地呆在月瑰宫里,闭门谢客。 祝贵妃这里也是毫无动静,似乎之前发生的事真的与她毫无关系一样。六宫之权握在了穆皇后手中,她便索性重新练起了绣花,在宫里与祝欢比对着花样子设计图案,绣出来的绣品便作为礼物分送给各宫姐妹,连琦妃与顾佩清都各得一份,琦妃母女收到后是如何处置的,就不得而知了。 顾知晼觉得有些无力,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使不上劲。想要见的人见不着,想要等的事却好像也等不到发生。 但这些天里唯一让她欣慰地便是,经过国子监并太学的诸位夫子层层讨论后,皇甫泽的探花郎确实得之有愧,他最后的文章不如第四名的胡坤杰。此消息一出,民间更是哗然,庆丰帝为了安抚仕子们,最终只能做出决定,降皇甫泽的探花为二甲第一,升胡坤杰为今科探花。 就这样,胡坤杰稀里糊涂地就从第四名变成了堂堂探花郎,羡煞了一片人。 “这个余陈倒是真的厉害,写几篇文章,就能够引得这么多人的跟风注意……难怪皇甫泽用尽了一切办法都要得到他,没想到吧,此道今世反而用到了你们的身上。“顾知晼一点一点将手中的鱼食撒到池子里,喃喃自语。前世的皇甫泽也是失去了这个探花郎,只是那是他们刻意而为,而今生,没有发生顾知晥倒追之事,更别说求着庆丰帝将皇甫泽尚给自己,他的探花位子,自己照样能让他坐不稳。这一次,他们收到了消息,怕是不会有前世胜券在握的感觉了吧? 在最开始听到‘余陈’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只觉得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一直到来喜随口禀报翰林院那几人的家庭情况时,顾知晼才猛地想起来,上一世里,这个余陈是在皇甫氏改朝换代之后,皇甫泽亲自去扬州请回来,一跃进入内阁的年轻人。 当时的顾知晼不认识他,却对此人十分好奇,毕竟能够让皇甫泽如此隆重对待,甚至成为百年间最年轻的内阁成员,他到底有何本事呢? 皇甫氏到底是起兵造反,夺得天下,虽尽可能去粉饰了他们的目的,但封不住悠悠众口,皇甫邵十分需要在民间树立起自己的形象,便需要有人在仕子间进行宣传洗脑,而这个人便是余陈。 余陈做文章的本事,皇甫泽自然熟悉,所以便三顾茅庐将其请回内阁,为皇甫氏的皇位造势。果然在他的文章作用下,硬是能够将黑的说成白的,很快的便让世人接受了皇甫氏之所以起兵是因为庆丰帝昏庸无道,宠女无度,太子无能,皇室破败,外敌来犯,若无能人站出,恐怕整个华夏土地,将会被外族侵入,天下将会民不聊生,万劫不复。 顾知晼知道皇甫泽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余陈请入内阁,说明余陈并不是单纯爱慕虚荣所以才会接受他的邀请,不然他在皇甫泽第一次发出邀请的时候就会答应。 顾知晼压下了心头对余陈上一世所做的事的怨念,吩咐来喜找人去留意留意余陈这个人。 来喜查到余陈从扬州到朔京后,因为盘缠不够,便一直寄住在同为扬州出身的六艺会馆的老师家中。同乡的老师原本对他期望很高,所以才让他免费寄住,没想到最后却落得个同进士的下场,老师第二天便下了逐客令。余陈没有他法,却也没有打道回府的打算,反而一直就在朔京里呆着,平日就在街口支个小摊替人写信,夜晚则是寻到城郊的破庙里凑合一宿,直到突然被意外点入了翰林。 记起他这个人后,顾知晼心里对他被点为翰林之事起了疑,这当中恐怕与皇甫脱不了干系,他们怕早是知道了余陈这个人,为了将来打算,所以将要借机将他留在身边。 没想到这却便宜了顾知晼。 第五十八章 寻烟阁中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晼让来喜继续去查,余陈还和谁有接触。 来喜吞吞吐吐,在顾知晼逼问下只好伏低如实说:“小人斗胆,恐说妄言,有辱公主玉耳,还请公主见谅。这余陈每日最常去的,就是朔京城里最大的……嗯,奴才之所以了解的那么清楚,是因为他当时在街口替人写字还算出名,不是因为他写得好,而是大伙觉得他十分可笑,替人写了一天的笔墨,手都写酸了也赚不了几文钱,攒了几天,然后就跑去……那寻烟阁,一晚上就花光了,甚至听说还赊欠了不少银子在里头。” 当时一起在屋子里的也就只有春蝉几人,都是未经世事的小年轻,一时间不明白这寻烟阁是什么地方,都是一脸迷惑的看着来喜。来喜又不敢说的太明白,正犹豫的时候,黄嬷嬷正好来领顾知晼的打赏,由秋华引着过来谢恩,猛的听到最后三个字‘寻烟阁’,叉起腰就开骂:“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竟敢在公主面前嚼这些烂舌头的话,不怕被送到慎刑司吗?”说罢还要揪起他的耳朵,揍了一顿才对顾知晼说:“公主可千万别听这个无根之人的话,这寻烟阁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公主还是别知道的好!” 黄嬷嬷以为是这位公主无聊了想找个地方玩乐,找来太监询问呢! 顾知晼哭笑不得的,忙按住了黄嬷嬷问:“嬷嬷想多了,是本宫有些事让来喜公公去查,所以查到此处,不知道这寻烟阁是什么地方?” 黄嬷嬷这才停下手中动作,看着来喜那被她揪红的耳朵,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说:“原来是这样,是奴婢误会了啊!真是对不住啊这位公公,谁让你不说明白呢?奴婢也是为了公主好,大家都是为公主做事的人,想必公公明白的吧” 黄嬷嬷都这么说了,来喜也不好在多追究,只能摸着自己的耳朵,龇牙咧嘴的到抽气,恨恨瞪了她一眼,捡着合适的用词继续解释:“寻烟阁是……嗯,就是那种……” “哎呀,就是青楼!”黄嬷嬷语出惊人,在场的除了顾知晼以外,其他女孩脸色都是刷的一下变红了。 青楼?余陈穷的都叮当响了,被人赶出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整日还能有银子往青楼跑?! “他去青楼做什么?”上次的欢迎宴上她也瞧上一眼余陈,白白净净的,十分安静地坐在人群中,他那副样子,怎会喜欢勾栏瓦舍? “奴才也不清楚,只是听说他去寻烟阁一直在点一位姑娘的牌,就是寻烟阁的头牌南黎姑娘,可寻烟阁的老妈妈也是欺负人,逼着他一点一点把银子都拿出来了,却始终连南黎姑娘的手都没瞧见过。” “还是头牌?”顾知晥这下知道为何余陈还能欠楼里银子了,就他那点家底,还日日去点人家的头牌,这不是越掏越空? “这件事翰林院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若翰林院知道了,定不能留下他。寻烟阁的人似乎就是看中了这点,一直在坐地起价,逼着余大人要拿出翻了五倍的银子,余大人如今正头疼着。” 第五十九章 背后有人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当时心里便有些底了,交代了来喜亲自走一趟寻烟阁,一是替他摆平了在寻烟阁的账目,二要查查余陈见的那位南黎姑娘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让他如此上心。 本想让他带上更多银子,春蝉却朝她摇摇头,打开了布袋告诉她他们的现银所剩不多了。顾知晥略是吃惊,很快又了然,她平日得得多是物件的赏赐,现银有的可不多,可是物件都是入了库的上好物,是不可能拿出去当卖的东西,可她同时又担心皇甫泽也在想办法调查余陈,必须要先快他们一步,咬咬牙让来喜全都带走了,仔细交代务必要将余陈的事办妥,还要将消息透露给他知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来喜散尽了银子,终是清了余陈在寻烟阁的账数,寻烟阁的妈妈见来喜如此爽快,还以为是京城里哪家的大爷,更是殷勤伺候着,知无不言。 顾知晥便知道了原来余陈一直往寻烟阁去,是因为他在找他失散的未婚妻,而他在扬州时便听到有人说,朔京寻烟阁里的南黎姑娘,就是那家道中落,被贩卖为奴的未婚妻谢园园。 余陈在得知有人替他平了在寻烟阁的账目之后,又发现南黎的牌子被撤下了,惊讶之余更是有些担心,千方百计的想要打听这是何人所为,却被龟奴酸溜溜地揶揄道:“余大人这是遇上了哪位贵人了?这么为你着想,连南黎姑娘都替你给包下了,这不,那位贵人正在楼上候着您呢,您快请上吧。” 余陈上了二层,推开门吃惊的发现与坐在里头的竟是翰林院里做洒扫工作的来喜公公。 来喜并未藏着掖着,径直告诉他有人替他摆平了这一切,甚至可以为南黎赎身,让他二人重叙旧缘。 顾知晥并未猜错,余陈虽不容易被金银所诱,但南黎是他的软肋,来喜搬出了南黎,就轻而易举地收买了余陈。 不过来喜已经明确表示他的主子愿意替南黎赎身了,但是南黎自己不愿意离开寻烟阁,也不愿意与余陈见面。余陈在听罢后并未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同意替来喜背后之人执笔,口诛皇甫泽的探花之位。 这余陈倒也是个正直的性子,知道在背后做人代笔不甚光彩,读书人更是不齿躲在暗处暗伤同僚的做法。但他既是同意了,便会认真对待,只是每每在翰林院见到皇甫泽的时候,心里总是会无端泛起一阵愧疚,久而久之,他便主动向监修提了辞官。 来喜将此事报给了顾知晥知道,顾知晥安排来喜暗中抽走了那封辞官书,但也还没想到该用什么借口将他留下。 “哎!”顾知晥将手中的鱼食全都撒到池塘里,拍了拍手,正准备起身回宫去,远远走来一个身形单薄之人,定睛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顾佩清。 顾知晥直起身子,上下打量她一番,见顾佩清近段时间频繁吃药导致的头发枯黄,脸色暗沉,身上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苦药味,哪有从前精致可人的二公主模样? 第六十章 喂池中鲤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姐姐碰巧路过,竟是遇上了四妹妹,不知道可有打扰到妹妹雅兴?” 顾佩清出事后从不出月瑰宫,今日特意来堵她,必定有诈。顾知晥微微一笑,不知道她是打算来找麻烦,还是求饶的呢? “二姐姐身体可好了些?妹妹瞧着姐姐的面色发黄,太医院可有用心替姐姐医治?” 顾佩清捂着帕子咳嗽两声,谢道:“已是好多了。” 顾知晥‘嗯’了一声,便不再接话,等着她开口。 但还没等到,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顾知晥皱着眉回身看去,打头的是顾千洲,一张脸笑的都快看不见眼睛了,伸手替白音引着路,十分谦卑的模样让顾知晥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面对属国的人也要如此卑下,真是丢人!” 顾佩清这话倒是说出了顾知晥心中所想,但她吃惊于这两姐弟之间似乎不如以往那般和睦了?不然做姐姐的她,怎会这般说顾千洲? “玉真公主?”白音发现了站前前处的顾知晥,笑着快步上前,顾千洲尴尬地跟上前去,朝着自己的姐姐妹妹问好。 “欢迎宴后,真是难得再见玉真公主一面啊!”这话说的不假,但顾知晥身旁还站着会喘气的顾佩清,而且欢迎宴后,她才是真正的闭门不出,更是不曾相见,但白音却浑然未觉,问也未问。 “哼!”白音身后的雅若冷哼一声,即便上前了也不将头扭过来看她们。 顾知晥自然也不会给她脸,略略点头与白音打过招呼便侧身让开,下了逐客令似的说:“三皇兄是否要带王子一行出去?那妹妹便不打扰了。” 顾千洲原本就是打算带着白音雅若来这回廊池子里喂锦鲤,没想到顾知晥与顾佩清也在这,一时间不知道该去何处。倒是雅若探头看了底下的鱼,胖头胖脑十分可爱,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起了玩心说:“三皇子说要带我们来喂鱼的,我看该走的是你们!快让开吧!”说完便让小小将早就准备好的鱼食递上,打开了绳结。 “哎!” “住手!” 众人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雅若将一整包鱼食全倒进了池子里,那些锦鲤争先恐后地抢食,将原本还算平静的池水扑腾地水花四溅。 “哈哈哈哈,真好玩,你看他们抢食的模样,怎么那么愚蠢?以为吃得越多越好吗?殊不知吃得越饱,一会死的也越快!别以为现在吃得多就了不起了,我才是那最后的赢家!小小,再给我一包鱼食!” 顾知晥神色不佳地瞥了一眼顾千洲,人是他带来的,这雅若明显是故意的,他难道都不敢出声阻止? 一直到雅若将第二包鱼食又撒了下去,顾千洲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顾知晥满眼讽刺地与顾佩清对视,见她面上略显羞愧,显然也是明白顾千洲作为一国皇子,竟不敢在小小属国的公主面前出声,实在无用。 “秋华,让人找来网与盆,将这池子里的鱼都捞出来到缸里先养着,把这一池子乌七八糟的东西都清干净后再放回来。” 秋华蹲身领命,雅若正要发怒,却在白音眼神的警告下,不敢出声,只能憋红了脸捏着小小手臂上的嫩肉出气。 顾知晥全当没有看见。 “是雅若不懂事了,她从未见过这等颜色鲜丽的鱼,一时觉得可爱,便起了玩心多喂了几口,还请玉真公主理解。” “不懂事呢,就不要出声丢脸。”顾知晥倒是不给面子,几句话噎的雅若气的脸都要炸了,但白音方才已经警告她了,便不敢找顾知晥的茬,只能将气发泄到顾千洲身上,恶狠狠地说:“都怪你,你说带我们来喂什么鱼,喂不起,就不要带我们来!还让本公主这么生气,以后你别出现在我们面前了!走开!” 顾千洲一边顾忌着雅若的脾气,一边又偷偷瞥了眼自己的姐姐与顾知晥,他心里十分懊恼,还怪他们怎么好死不死今天也在这儿赏鱼,顾知晥这个小贱人更是嘴上没门,字字针对雅若,偏偏如今的她像是转了个性子一样,不似从前那般虽然脾气火爆,却蠢得可以,哪有如今咄咄逼人却占理的态度? 他又不满地瞪了一眼顾佩清,若是以前的她,肯定会暗中讽刺顾知晥,让她说不出话来,怎的如今却连帮腔都不帮了? 第六十一章 醉翁之意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佩清感受到了弟弟怨怼的视线,但她却不理会,微微低垂着头,跟在顾知晥身后,明显表明了态度。 顾千洲十分惊讶,他没想到为何顾佩清竟会与顾知晥站在同一战线上。 但此刻顾千洲也无暇细想,见雅若气着一张脸,忙陪着笑说:“公主莫气,这池子里的鱼也没有什么意思,如今中秋已过,天气逐渐凉爽了,不如公主与王子移步到太液湖旁,我让下人替咱们备好小船,去泛舟游湖如何?” 雅若并不买他的账,哼了一声,望着自己的哥哥说:“二哥,咱们别在这自找晦气了,先走吧?” 顾知晥听闻,不禁暗自笑了一声,看来这些日子顾千洲没少与她们往来,把雅若的汉文都教的更好了,这也算他的功劳吧? 白音拱手:“打扰二公主与玉真公主赏玩的雅兴了,既然池子里的鱼都需捞起来,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公主们要不要同我们一起移步太液湖玩呢?” 顾知晥正要拒绝,却听见前方传来小声的惊呼,还没来得及抬眼,就听见身后传来顾佩清的声音:“是祝家妹妹”。 众人下意识往前看,正好看见想要掉头离开的祝欢一行。 祝欢尴尬的停下脚步,很快整理了情绪,朝着众人款款而来,骨子里的习惯让她嘴角挂上了合适的微笑,微微屈膝朝着白音与顾千洲行了礼,声音柔的如出谷的黄鹂一样,叫的顾千洲心尖一颤一颤的,忙虚抬了手,让她起来,关切地问:“祝姑娘也来赏鱼吗?” “听闻南苑的池子里的锦鲤近来越来越可爱,心想着天气凉爽,便想要偷偷的过来赏玩,没想到竟还是被王子公主们捷足先登了。”她将手中的蒲扇遮住半张脸,含羞似的模样让白音也多看了两眼。 顾知晥这会才有些隐隐明白,扭过头深看了一眼身后的顾佩清,只见她微微弓着背,仿佛什么事都不能影响到他一样,但顾知晥知道,在她垂着的脸后面,定是有一张狰狞的面孔。 看来是她误会了,顾佩清想要算计的不是她,而是另有他人呐! “三弟邀我们一同去太液湖便泛舟,祝姑娘不如一同前行?” 自从顾佩清出事后,他们二人的关系便交恶起来,两人明明心知肚明,但面上谁也不可能先戳破,只是不再往来了。如今顾佩清却主动邀请祝欢一起去太液湖,其中深意,不由得她不去细想。 本想找个借口拒绝,就说自己还要去姑母那儿,但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顾知晥也开口了:“这南苑的鱼被本宫给捞起来了,怕是要毁了祝姐姐的一番赏玩心思。不过三哥哥的提议甚好,本宫也想去太液湖看看,祝姐姐左右无事,不如陪着一起吧。”她口中说的话虽是客气,但语气却有不容置喙的肯定。 如今的祝欢有些不敢惹顾知晥,她心里十分厌恶,也只能点头说好。 白音抚掌道好,说:“人多一起玩才热闹,雅若,你也一起。”口中尽是警告之意思。 第六十二章 安排座位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一行人各怀心思来到太液湖,春蝉对此地全无好感,方才就不想让顾知晥一同前来,可惜她主意已定,只能警惕走到后面的祝欢了。 许是顾知晥也在,顾千洲没有了原先那阵谄媚劲,但还是陪在白音左右,适时的替他解释眼前的风景。 早是有宫人收到了消息,在池边备好了几艘乌蓬小船,又在岸边铺好了坐席,就等着主子们自己想玩哪样了。 雅若倒是从未划船泛舟过,乍一看太液湖微风阵阵铺面,波光粼粼,也是动了玩乐的心思,拉着白音的手臂来回晃:“二哥,咱们去泛舟吧?” 顾佩清与祝欢都盯着她的动作看,白音略有些不好意思,将她的手推开说:“你去问问二位公主与祝姑娘。” 雅若不满的看向他们三人,原本以为他们都是娇滴滴的汉人女子,自然不爱玩水,没想到还没等她发问,顾佩清已是抢着说道:“天气确实不错,四妹妹,祝姑娘,咱们也不能扫了突厥王子的雅兴,不如一起去吧?” 祝欢偷偷看了一眼顾知晥,见她面色一切如常,仿佛之前在这落水的人不是她,一点也不惧怕的点了点头,心里无名冒起了一阵嫉妒,她怎么变得如此波澜不惊?或许这只是她强作镇定呢?祝欢真想再将她推落水一次,想要看看那张平静的脸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的模样! 既然都同意了下水泛舟,怎么安排座位便是首要的,他们一共六个人,一艘船上能坐四人,但需留下一个划船的宫人。白音本想谦让,却见顾佩清拉了拉顾知晥的衣袖,说:“四妹妹,你我一起吧。” 顾千洲点点头,正要站到白音身边,忽然听见顾知晥开口唤他:“听闻三哥哥最近都替大哥招待使团,十分辛苦,今日就由我这个做妹妹的好生煮一碗茶来犒谢三哥了。” 祝欢强迫自己维持微笑,姑母的话还犹在耳边,平日里自己已是尽量避开突厥使团了,没想到今日却这么凑巧遇上了?她不仅有些迁怒到提议去南苑看锦鲤的雀儿了,不由得瞪了他一眼,雀儿感受到她的视线,缩了缩脖子,将头垂的更低了。 “三皇子与白音王子更熟悉,由他作陪岂不是比欢儿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更能让王子领略这太液池的风光?欢儿不如就与二公主玉真公主一起吧。” “这倒未必,祝姑娘不是擅古琴吗?我瞧着那儿刚好有一架古琴,游湖泛舟若有音律助兴岂不是锦上添花?祝姑娘你说对吗?” 众人循着顾佩清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艘小船的船尾上摆着一尾古琴。 祝欢原先还有些怀疑,现下是全明白了,这就是针对她的鸿门宴,只是不知道这鸿门宴是顾佩清为她准备的,还是顾知晥?亦或是她们两人都有份? “既分配好了,就上船吧?”顾知晥不想在与她做纠缠,带头第一个上了船,顾千洲左右为难,半推半就的也跟着顾佩清上了船。 白音眼里闪过一丝阴蛰,但很快便将情绪压了下去,换了一副调笑的面孔,甚至将祝欢上下打量了一番,颇有种在挑看商品的意味,这眼神,让祝欢瞬间头皮发麻,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倒引得白音更加肆无忌惮的发笑:“祝姑娘请吧?”说罢还伸手要拉祝欢的手。 祝欢笑得勉强,侧过身避开了他的手,压下心中不断翻涌的恶心:“王子公主先请。” 雅若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她,拉着白音也上了船,祝欢跟在他们身后,快速低声的和身后担忧的雀儿说:“快去通知姑母!” 第六十三章 三人落水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小船由熟悉水道的太监掌舵,慢悠悠地一起往池水中心划去,雅若见水道两旁只剩下夏日开剩的莲花根,不禁兴趣缺缺,将视线收回,见坐在白音身后一直不出一声的祝欢,张口吩咐道:“你不是会弹琴?去弹一首助助兴吧!” 祝欢咬着下唇不说话,方才顾佩清要让她弹琴她便是极其不愿意,在场所有人,她的身份虽比不上顾知晥他们,但比起邦国的王子公主来说,也不算低,凭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趾高气昂的和自己说话?还让她像一个歌女似的献艺? “雅若,这船本就小,不好活动开,你别为难祝姑娘。”白音边说着边扭过头看向祝欢,祝欢犹豫了下,微微一笑,抬手准备行礼朝他致谢:“多谢白音王子。” 没料想白音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哈哈笑道:“祝姑娘这么客气做什么?” 祝欢白着一张脸,想要挣脱他,但白音的力气极大,自己怎能与其相比?只能任由他将自己的手上下摸了个遍,最后还意犹未尽似的在她掌心挠了一阵才放开,末了还说:“中原女子的肌肤确实细腻光滑,本王喜欢。” 祝欢气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但又不敢伸张,只能硬生生将眼泪给憋回去,扭过头不去看他,只求这小船快快走完一圈回到岸上。 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小船划至湖中后,本是绕过了湖心亭,就要掉个头返航的,可在顾知晥他们的船掉头之后,只听见身后传来掌舵太监的一声惊呼—— 祝欢坐在船尾,最先感到不对,那掌舵太监死死抓着船桨,但不知道船身缠绕到了什么,纵使掌舵的太监努力维持平衡,小船也晃动不已。 白音与雅若自是不用说,他们从小在草原上长大,根本不懂水性,祝欢看起来也不像会游泳,这湖中心是太液池最深的地方,此下又是没有下人在,若是大伙齐齐落水,真不知道该先救哪一个。 顾知晥他们的船也连忙停了下来,顾千洲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朝着白音他们喊:“王子公主,你们先冷静下来,别起身!” 慌张之下,雅若怎会乖乖的听他们的话,挣扎的就要起身。但她一动,整艘船的重心便偏了,船尾的人再也无法控制住小船的稳定,几声惨叫,小船哗的一声,侧翻了。 湖面顿时水花四起,白音好歹还能狗刨两下,勉强抓起了离自己不远的雅若,让她抓在翻过来的船板上,不再沉落水中。 那掌舵的太监倒是熟悉水性,只是一下跌落下去有些慌了神,也跟着白音浮在了船板上,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顾千洲见白音雅若都无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猛地想起来祝欢,忙喊:“还有一个祝姑娘!” 掌舵的太监连忙深吸一口气,猛地扎进了水里,顾知晥见水面上咕嘟咕嘟冒着水泡,好一会了,只有那太监独自一人冒了出来,换了口气再潜下去,这一会他用时比较久,但再冒头的时候,肩上已是多了一个祝欢。 祝欢满脸狼狈,双眼紧闭,不知死活,顾知晥与顾佩清都没说话,顾千洲也没有了主意,左看看姐姐,右看看妹妹,最后还是白音开口:“先让我们上去!” “这艘船只能做四个人,要上来一个,需下去一个,可我们都不会划船,掌舵的人必须留下,我与二姐姐同为女子,不便下水,那便只有三哥哥下去,才能换你们一个上来了。” 因为逆着光,白音又在水下,他其实并不能看清顾知晥此时的表情,但却能够从她说话的口中感受到她的冷漠,仿佛落水的只是寻常的下人,不是他们这群来自突厥的客人。 他想到了初见那日,顾知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与雅若相斗三个回合,赢了之后的她没有胜者的骄傲,反而依旧十分警惕地盯着自己与他身后的使团。 是不是她对他们的计划有所察觉? 但这怎么可能?如今的他们才刚与皇甫邵接触,就连细节都还没详谈,顾知晥一个深宫后院的娇娇公主,能发现什么? 但白音深谙‘后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如今不适合他去思考这些,当务之急是先将自己与雅若救上岸。 “那就请三皇子下来,将雅若带回岸边,再劳烦二公主与玉真公主尽快找人前来搭救!” 第六十四章 感同身受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当顾知晥他们的小船返回岸边时,祝贵妃已在雀儿的陪伴下急急来看,雀儿瞧见只有一艘小船回来,并且只看到顾知晥三人下船后,当下脸色就白了,顾不上行礼,忙问道:“二公主,玉真公主,我们家…我们家小姐与突厥王子呢?” 顾佩清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不慌不急的说:“你想什么呢?怕你家公主与白音王子怎么了嘛?放心,他们只是落水了,现在还在湖中心呢,已经让人去接了。”说罢转过头,当做没有看见祝贵妃一样,还是顾知晥微微点头,行了个虚礼。 祝贵妃面色不虞地望着他们三人,雅若身上的衣服早是湿透,又在返航的时候吹了一路的风,抖得直打颤,小小等人忙脱了自己的外袍给他披上,就要带她先回行宫。 “哥哥他们马上就来,等他回来了再走!” 祝贵妃原本以为祝欢也只是像雅若一样落水湿身罢了,没料到等小船再度摆回来的时候,祝欢是躺在船板上的,还差几尺路程的时候,在祝欢身旁的小太监忽然大叫了几声,白音皱着眉过去一瞧,最后像是没有办法似的,竟俯身捏住了祝欢的鼻子,朝她渡气。 祝贵妃倒抽一口气,差点没晕过去,小船都靠岸了,白音还不断朝着祝欢吹气,顾佩清经过人事,顾知晥心淡如水,更何况眼前的主角还是祝欢,她受到再大的伤害与她而言也是活该,自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倒是平日里跋扈的雅若此时瞪大了双眼,手止不住指向前方,以为身旁两位姓顾的姑娘是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一再的强调:“我哥哥……祝欢……这……你们,你们没看到吗?” 祝欢猛烈的咳了起来,白音这才停下,顺势擦了嘴角不明的液体,直起身子,看着岸上神情各异的众人,心知此时不能露怯,镇定地朝着祝贵妃拱手道:“贵妃娘娘快着人看看祝姑娘,性命许是无虞了,就是怕落水这么久,憋坏了……脑子……”他搜索了所有知道的文字,最终说出的话还是让祝贵妃气得半死。 祝贵妃见此时也不是算账的好时机,只得吩咐下人将祝欢裹起来先带回去,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多看了一眼并排而站的顾知晥与顾佩清,那眼神彷佛在说我知道这肯定是你们两个中的一人搞的鬼。 众人都散了先,顾千州追着白音雅若两人回鸿胪行宫了,顾知晥见戏演完了,本也想离开,但转念一想,自己今天的助攻可不能白送给顾佩清,自己不愁着怎么与琦妃开口吗?琦妃一贯疼女,在以前就很听顾佩清的华,经过寇振海之事怕是对这个女儿更加愧疚,从琦妃那儿入手,不如从顾佩清这儿下功夫。 “二姐姐今晚回去,可是能睡个好觉了。” 顾佩清在华永与晏真的调养下已是恢复了清明,自然听得明白顾知晥的暗示,她也知道方才有了顾知晥的推波助澜,让她的计划更加顺利——她原本只是想制造祝欢与白音相见的机会,让他们男女同游一艘船,增加白音对祝欢的印象,却没想到老天都助她,他们乘坐的船驶的好好的,却突然翻了? “自从……那事之后,姐姐夜夜不能安眠,只是今日能睡个好觉又有何用?陷害我之人天天逍遥自在,妹妹你说,换作是你,你甘心吗?” 顾知晥并未直接回答她,换做是她?她所承受过的痛苦,比顾佩清遇到的要难过一千倍一万倍,那种万箭穿心的感觉,没有人能替她感同身受。 第六十五章 不算英雄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今日你我联手的如此明显,怕祝家也会有所防范了,二姐姐接下来打算如何?”顾知晥并不打算与她多说其他,便转开了话题,直接问到重点。 “我要让祝欢也体会我的感受,她不是自恃清高吗?若最终落得远嫁突厥的下场,该多有意思?” 顾佩清朝着顾知晥忘了过去,眼神一变,十分凶狠毒辣:“姐姐可是什么都与妹妹说了,四妹妹若是坏我好事,姐姐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自是不会多管闲事,只是二姐姐当真以为就凭你的那些小伎俩,或者依靠琦妃,便可以让祝欢如你所愿的被迫嫁往突厥吗?祝欢背后可是靠着祝贵妃,整个祝家都在为他们姑侄撑腰。” “我娘身后还有整个燕北王府!我会怕一个区区的祝融?” 顾知晥不动声色,继续诱导:“琦妃娘娘入宫多年,难不成还与燕北有联系?” “那是自然。”顾佩清第一次在这天之骄女面前感到了优越感,毕竟她母亲的母族,比穆皇后的要厉害强大的多。“你许是不知,舅舅每年都会写信来朔京,每年进贡的贡品中都有单独一份是给我与娘亲的,父皇也知道的。我与舅舅家几位哥哥,虽说打小没见过面,但每年那些哥哥们也都会随一份礼送进宫里来。我娘为了燕北与朔京之间的关系,特意千里迢迢嫁了过来,是整个燕北的恩人,我的舅舅还有那些表哥们,自是不敢忘了我们的!” 顾知晥倒是真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如今听了顾佩清一席话,更是确定了从她入手怕是没有问题。 “这么说来,你有燕北王府做靠山,自然也是不怕祝融的。可问题是祝融人在朔京,萧家远在燕北,若当真有事,他们鞭长莫及,如何能够助你?” 顾佩清得意的笑了起来,如今的她,倒是不再将原先那副强做温柔的虚假面孔挂在脸上,更何况面对的是顾知晥,她更是无惧将心底最深的想法表现出来。 “我娘近日已收到大舅舅的信了,不出多久,燕北那儿就会来人了,你说,我还会是孤军奋战吗?要对付区区一个祝欢,不过朝臣之女,你觉得还不容易吗?” 萧家要来人了?! 前世里可没有这么一出,甚至在她‘死’之前,都没有见过远在燕北的这个异姓王家族。 能够直接面对萧家人,这惊喜超过了她的预想,顾知晥再心中陌陌盘算着,不知道燕北派来的人可是她所听过的萧三公子,萧承靖?若当真是他,除了她自己以外,最重要的是要将萧承靖亦或是萧家其他来人迅速地介绍给顾知行认识! “今日确要感谢四妹妹,有了四妹妹的推波助澜,连老天爷也在帮我,竟让祝欢与那白音有了如此的接触,我看祝贵妃接下来要如何替她洗清。” 顾知晥只是点了点头,虽没有再接话,却也默认了顾佩清口中的功劳。 两人也不算的关系有多好,只是如今有了共同的敌人,这才能够心平气和的站在一处说了那么久。顾佩清近日里也不知是不是药效的关系,多站一会便觉得腿脚发麻,见顾知晥并无她话,也不找借口,直接扭过头撂下一句‘我先走了’便离开。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顾知晥这才慢悠悠地走到岸边的小亭坐下,春蝉很识趣的将周围伺候的人给支开,然后与秋华各站在显眼处替她看风。 顾知晥见岸边荷叶群微动,再眨眼时,宋昭已是走进亭子里了。 顾知晥皱眉头将他来回打量,他怎么如鬼魅一般?自己没反应过来,就从草堆里钻了出来? “别看了,方才下水的是冷影,不是我。” 宋昭误会顾知晥打量他是因为以为方才在水下摇动小船的人是他?开玩笑,他可是堂堂安国公世子,是未来的小公爷,听她的吩咐钻到水下去一次就够了,难不成还会有第二次?这等丢英雄好汉脸面的事,自然是要交给不是英雄的人去做。 冷影躲在暗处,身上还裹着湿漉漉的衣裳,打了个喷嚏,浑然不知自己为了主子舍身的事迹在他看来,只能称得上‘不算英雄’。 第六十六章 秦晋之好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宋世子果然可靠,我还怕冬雪解释的不够清楚,世子会有所怀疑而不前来。” 宋昭心中诽谤,这说着仿佛是他赶上着来这帮她下黑手一样,伸手将那香包展出,上头的铃铛因为摇晃而发出叮当声,顾知晥抿着嘴看他原本是打算随便一丢将香包丢到自己面前的,后来不知怎么的,手便在半空中停滞片刻,这才又迈了几步,将香包放在了顾知晥面前的石桌上。 顾知晥并未抬头但似乎也能猜的出他此时的表情一定很耐人寻味。 “公主都让人带了这香包过来,宋某岂敢怠慢?只是……公主为何会故意拉拢祝家与突厥?他们二者若有牵连……岂不是对太子殿下不利?还有公主是如何知道我此时正巧就在宫中?若是宋某不在,公主还有别的人选吗?亦是会直接让太子殿下派人前来?” 如今的宋昭已不如之前那样只把顾知晥的话当做是任性公主的胡言乱语,所以对冬雪持着顾知晥的信物前来东宫找他的时候,思索片刻,便找了个借口带着冷影离开前来太液湖了。 做坏事他倒是不怕,只是冷影入水掀翻载着白音等人的小船时,他心里莫名冒出了古怪的想法:自己难不成已经成为这位公主的马仔了吗? “我也只是去碰个运气罢了,如果世子人不在,我就不这么干了。” 宋昭挑了挑眉,方才他已经注意到顾知晥遣了自己的宫女前去把风,他也私下让冷影安排了另外两名暗卫分别躲在树中观察,此时这里只有他与顾知晥二人。 明明也算是孤男寡女,但顾知晥似乎毫无芥蒂,而且对他似乎及其信任。想到自己上一次遭人暗算,躲进她的凤阳宫,她除了在最开始有些惊慌以外,似乎对他的到来也并不害怕,甚至能很快的冷静下来,还与他探讨是何人所为? “宋世子站累的话,可以请坐。”顾知晥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宋昭毫不客气的掀开袍子坐定,不在拐弯抹角,直接发问:“太子殿下幕僚极多,东宫属臣亦有许多能人之士强过于我,公主为何独独……”他本想说‘青睐于我’,但话到口中又觉得实在别扭,仿佛有种王婆卖瓜之感,便转了个弯,说:“公主为何独独信我?” 顾知晥心里叹了口气,没想到年轻的宋昭也这么不好对付,自己这么直接的透露出了底牌,但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与宋昭的交情似乎还是没什么进展,可以称得上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把。 “直觉。” 宋昭笑出声来,顾知晥知他肯定不信,但她也不可能将自己重生之事告诉他,只能忍下他明晃晃的嘲笑,艰难开口:“你相信我,真的,我相信你。” 这一句绕口的话说出来,两人同时愣了一阵,顾知晥到底是个女孩,再怎么自持稳重,此时脸上的红晕也悄悄出卖了她。 她只能强做冷静,说:“祝家与突厥若是有了关系,于我东顾而言,并不是幸事,所以我不会让他发生。” “那你还……?” “祝家不与突厥联姻,只要他们有二心,怎么样也会与突厥牵上线。若是知道能与突厥联姻,或许会动心思,但世子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女人心。自古联姻都说是两个家族的事,可有想过,那为了家族而去牺牲的女子,是否愿意呢?若这女子心有所属,是否还会同意呢?”顾知晥淡淡的笑着:“若这女子突然发现,自己要做家族另外一枚棋子,嫁到她不愿意的地方,远离自己心爱的人,永远不能再和那心爱的人再在一起,她也许会反抗的,若是反抗了,这两家的秦晋之好,还结的起来吗?” 第六十七章 萧三公子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宋昭一愣,他没想到顾知晥竟想到了那么深,脱口反问:“白音再怎么样也是一国王子,你怎么知道祝欢不会愿意?” “她心里有人,自然不愿。” 宋昭古怪地瞧着她,心想女孩的心思果然只有女孩才能猜得透,祝欢心里有没有人顾知晥都能看得出来? “今日真是多谢世子了,世子相助,才能让我们多看了一场好戏,接下来就看二姐姐如何将这场戏接下去了。”说到顾佩清,她略是一想,还是决定提前将萧家要来人的事提前告诉宋昭,一来如今的他似乎不像之前那样,只当她是小孩胡言乱语;二则若来的真是萧承靖,宋昭同是习武之人,怕是比顾知行更能与其接触。 “世子可认得燕北的人?” 宋昭心里一动,但面上不露山水,静静听她说完:“我收到消息,燕北萧家似乎要来人了?” 顾知晥斟酌用词,为的就是不想让宋昭发现她的心急,可没想到她强作的那些镇定,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燕北与朔京一直处在一种很微妙的关系中,既不信任,但也不冲突,他曾与顾知行讨论过,对待燕北是亲柔还是强硬,最终还是没有得出一个很好的结论。 萧家是块肥肉,若按照顾知晥的提醒,朝中多有异动,萧家这远在天边的异姓王,还有自己的军队,定是各方想要招纳的人才,所以宋昭主张先与萧家接触,若萧家可用,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近日派出去的人才回复说萧家三公子已启程前往朔京,名义上是护送今年的贡品进宫,但实际却是希望秘密参拜太子殿下。 这消息是高胜楼传回来的,该是十分隐秘,萧家每年的进贡,从不派本姓子弟入京,萧承靖这是第一次,也是整个萧家称王燕北百年之后的首次入京,这当中意义十分不同,萧家子弟不入京并不是朔京的命令,而是萧家先祖下的命令。 所以萧承靖此行,消息自是瞒的密不透风,除了自己与顾知行,还有高胜楼里的几名高层,恐怕连庆阳帝目前都还不甚清楚,怎的顾知晥会‘收到消息?’ 顾知晥见宋昭的脸色不如方才那般带着玩笑,有些忐忑,是不是自己说的话显得不够真诚? “那公主可知萧家此行是派谁前来?” “这我就不知道的,世子希望是谁前来?” “燕北虽属我东顾,但百年间一直是独立自治,与朔京鲜有往来,宋某对萧家的人也不算熟悉,衬不上希望谁来。” “我听闻萧三公子少年英雄,若是他能前来,倒是值得一见。” 宋昭挑眉,萧三公子的年纪与他一般大,倒是与顾知晥年纪挺配,难不成玉真公主这是红鸾心动,想要从萧家为自己择选驸马? 联想顾知晥有主见的性格,她想要为自己选择驸马也无可厚非,但对象是燕北萧家…… 嫁到燕北去,可是彻底远离了朔京,独自一人在外,日后被婆家欺负了也没地诉说了。 宋昭的思想神游到天外去,也不知怎的竟还稀里糊涂的想了这些事。 “不可!萧家算不得是良配!”他脑中刚出现这想法,便脱口而出。 顾知晥原本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轰的一下胀红了,有些微怒:“我又不是为了自己挑驸马,我是为了你们!” 宋昭见她因为生气而胀起来的脸,一时间竟举得十分有趣,不自觉放缓了语调说:“是宋某唐突了,还请公主恕罪,宋某没想太多,只是萧家与朔京的关系实在尴尬,宋某以为,公主千尊之躯,又与太子殿下一母同胞,以后能有更好的未来,不需委屈自己。” 这话说的也真诚,宋昭不希望顾知晥将来会成为他人掣肘顾知行的砝码,自然希望她的婚事能够顺顺利利,合合满满。 但这在顾知晥听来却十分刺耳—— 是啊,连宋昭一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不用委屈自己而活,上一世的她竟还傻傻的飞蛾扑火般献身。 “我明白的,世子不用过多担心,我这一生,为父皇母后,为大哥而活就够了。” 宋昭不明白她是何意思,但见顾知晥并不想在多谈此事,便也不在追问,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实不相瞒,宋某碰巧知道萧家此次护送贡品入京的人就是萧三公子。” 顾知晥略略兴奋,忙追问:“可是真的?”见宋昭十分笃定,心里反应过来,暗自疑道:他可是比顾佩清还有提前知道了来的是萧三公子?难道说……萧承靖来京一事是他暗自促成,所以他才十分了解吗? 宋昭可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这样的人,前世却因为她的原因而身中埋伏,年纪轻轻便惨死在朱雀大道的密道之中,实在可惜,实在可叹! “那我大哥也是早就知道萧家要来人了?” 宋昭点点头,心里想着太子殿下眼神确实不好,见自己能与玉真公主说上两句话,便整日警告他不允许他对着顾知晥透露半点那些乌七八糟的事,顾知行不愿意让他最疼爱的妹妹卷入这些政治漩涡里,但人家似乎……早就在后宫里默默地设局了。 这可不算是我说的,人家玉真公主早就知道了,还巴巴的跑来想要分享消息呢! “那就好那就好!”顾知行能够开始警惕,为自己多做打算的举动让她十分放心,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此时脸上绽放的笑容令人炫目,这是宋昭第一次在这位看似老成的公主脸上瞧见真心的笑。 “萧三公子不日便会抵达朔京,到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他来了,萧家手握重兵,怕是接下来又有许多人睡不着了。” “那公主能睡个好觉了?” 这本是一句调侃话,没想到顾知晥却十分认真的摇了摇头,头上插着的步摇随着她的摇晃而摆动起来,吸引了宋昭的视线。 耳朵里传来顾知晥轻轻的语调:“……不可能睡好的。” “公主说什么?”宋昭忙回过神,问了她一句,但顾知晥却恢复了常态,与他探讨:“世子与我大哥既是已经与萧家有了联系,那我就不需要在多此一举了,我的精力会重点放在配合顾佩清的身上,祝家与突厥的关系,就交给我吧。” 第六十八章 她生病了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自祝欢也在太液湖中落水后,穆皇后便觉得这湖十分不吉利,便下令让宫中众人没事不要再去湖中泛舟,于情于理也让芳若前去送了些礼品过去慰问两声。顾知晥借机询问芳若祝欢是否有亲自谢恩,芳若摇摇头,说道:“贵妃娘娘说祝姑娘因落水后便染上了风寒,所以不便见人。” 顾知晥点点头,祝贵妃当天夜里便来椒房殿哭过一回了,穆皇后感同身受,知道清白二字于女子而言十分重要,加上她的绾绾也有相同经历,但朝祝贵妃保证自己会好好约束宫人,不将祝欢与白音二人的事传出。 顾知晥本以为月瑰宫那里会有些动静,不料一连过去几日,顾佩清又恢复到之前深居俭出的日子,这让她有些疑惑。 这天下午她刚睡醒,洗漱一番后春蝉将吃食端了上来,是穆皇后特意交代的阿胶顿燕窝,顾知晥拿着调羹小口小口的将那盅补品吃进肚子里,春蝉笑眯眯的递上了漱口水供她再次清洗。 也不知是不是入秋的原因,天气凉了下来,让人胃口大开,顾知晥不再像以往那样因为爱美,所以刻意节食,小厨房做了什么饭菜,她便吃什么,短短几月,凤阳宫的伙食支出便快要超额了。 穆皇后却十分欣喜这种‘超支’,私下更是贴补了不少银子到她手里,告诉顾知晥想吃什么便让小厨房做什么。 顾知晥对于穆皇后送来的银子照单全收,但转过身来却告诉春蝉,不用刻意加菜,若无客人,每日还是一汤三菜即可,现银全都收到库房,以备不时之需。 春蝉已经习惯了顾知晥的主见,也不问为什么,按照她的说法照做就是。 不过好在顾知晥进入了长高的阶段,所以即便她食量大增,但体型并没有迅速发胖,反而因为长了些肉显得更加可爱。 主仆二人正说着闲话时,夏雨掀了帘子进来,福身说:“公主,二公主来了。” 顾知晥想了想,到底不喜欢让她进自己的寝室,便让夏雨领着她到外殿候着,自己随意挽了个髻这才过去。 顾佩清坐在凳上,见顾知晥由外入内,素净的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晕,对比她枯瘦发黄的状态,简直是天壤之别。 到底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不久之前的她还是容光焕发的二公主,甚至能够将顾知晥这个嫡出公主的风头都给压了过去,怎会想到沦为今天这个地步? 都是因为祝欢那个贱人!一想到这里,仇恨使顾佩清的脸变得狰狞起来,顾知晥看在眼里,却不提及。 “四妹妹,我是特意来告诉你一件好消息的,保你听完后会十分高兴。” 顾知晥并不接话,只是盯着她瞧,顾佩清浑然未觉她的眼神里都是鄙夷,反而兴冲冲的继续说:“祝欢病了。” 这倒让顾知晥有些意外,病了?所以祝欢是真的病了,而不是故意装病?但一个风寒而已,有什么值得她高兴的? 第六十八章 好久未见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祝欢落水那日,正好是她第一次来葵水,哈哈哈,真是天都要收她,在女子这个时候,竟落水这么久,导致寒邪入侵,一连几日都未干净,落下毛病,这以后恐怕都会这样了!…” 春蝉有些不悦,顾知晥不比顾佩清,已经通晓人事,在她们看来,顾知晥还只是小女孩,顾佩清在她面前大放厥词谈论女子葵水之事实在不合适。 顾知晥瞧出春蝉的不悦,安抚似的对着她们点头,顾佩清已经变了,她的心态更加不好,看谁都仿佛对方在嘲笑自己,所以变得十分的针锋相对。若顾知晥对她所说的话表示十分的害怕或者厌恶,反而会适得其反,让顾佩清变本加厉。 “虽说是在那个时候,但她也只是落水一阵子,并未太久,怎会因为这样而就导致葵水不尽?”这会顾知晥倒是真的惊讶了,而她内里早不是十三岁的小姑娘,问的也是理所当然。 顾佩清见她不慌不忙,还问的如此专业,倒是兴趣缺缺了,随意应道:“我怎么知道?也许老天都觉得祝欢这个贱人欠收拾吧!” 顾佩清左一句‘贱人’,右一句‘活该’,全都是抱怨之话,句句说不到重点,顾知晥也懒得在搭理她,朝着春蝉使了颜色,春蝉会意,主动请示道:“公主,皇后娘娘让您午后去椒房殿请安,您可别忘了。” 顾佩清枯黄的脸有些发红,她知道这是顾知晥再逐客,心中发酸,什么时候自己竟也是无处可去,只能到她以往最看不上的凤阳宫发发牢骚? “四妹妹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说罢她便起身,连平礼都不行,掉个头就走了,跟在她身后的琳琅可不敢随主人一般,老老实实对着顾知晥行了礼,这才后退着出了门。 顾知晥动了动心思,问春蝉:“让晏真和来喜两边都查查看,之前跟着顾佩清的菱云去哪了,若是被发配了,也要知道是死是活。” 既是提到了椒房殿,顾知晥想着左右无事,不如就看看母皇后吧,可不巧刚到门口,便有宫女万茜迎了上来告诉顾知晥穆皇后前一刻才去了养心殿。 顾知晥心想既然穆皇后也去了养心殿,怕今日下午庆丰帝那儿没有过多政务要忙,索性也改道往那儿去,共聚天伦也好。 果然庆丰帝与穆皇后对她的到来十分高兴,顾知晥借机询问顾知行的行程,对着庆丰帝撒娇道好不容易将大哥从西山大营盼了回来,结果这回来都快两个月了,自己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是不是这位大哥都要忘记自己这个妹妹了。 庆丰帝哈哈大笑,对着穆皇后打趣说道:“瞧瞧,你养的这丫头这般没有良心,知行身为太子,自然是忙些的,但朕也听说他也是隔三差五就一车一车的往你那凤阳宫里送东西,怎么就忘了你呢?” “哥哥每日都如此忙碌,我却独在宫里没事,这才想着找他一起玩耍。” 庆丰帝嗯了一声,似乎被她说的话点中了,思索一番后若有所指道:“整日在后宫里确实无聊……” 顾知晥眼神一动,忙点着头还没开口,却又听见庆丰帝含笑说:“若你不喜欢去太学,不如就让你母后安排女工刺绣等课程学学吧?你翻过年也就十四,这宫里的女眷,怕只有你连针都没拿过了吧?” 这句话不假,三位公主中,顾佩清的绣工自是不用说,就连顾殊涵平日里都能绣个花,只有顾知晥,自小娇纵,从前在太学里就是个令人头疼的学生,更别说耐下心性去学绣功了。 “绣花有什么好学的。”顾知晥努努嘴,赶紧将话题给转开,深怕父母再起兴头让她呆在宫里去学绣花,说:“女儿今日来可不是为了自讨苦吃的,父皇可别在动心思了,女儿每日可忙了!” 庆丰帝哈哈大笑,与穆皇后对视一眼,仿佛在说,瞧瞧你的女儿。 三人还在闲话,忽听着宫人来报说太子来了,庆丰帝奇道:“今日倒是巧了,做妹妹的说瞧不到哥哥,跑来朕这里告状,做哥哥的自己又送上门来了。” 顾知行刚踏入内殿,就听见庆丰帝等人的笑声,抬眼见顾知晥也在,不禁一笑:“本想着一会忙完了去后宫瞧瞧绾绾,没想到绾绾就在此处,倒是省事了。” 顾知晥见他身后只跟着内侍,并未瞧见宋昭,心想他私下去做什么事了?是不是秘密去安排萧家入京的事? “怎的,方才还嚷嚷着见不到你哥哥,如今见到了,又不出声?几日不见,知行,你怎么又瘦了?你东宫的人伺候的不好吗?”穆皇后免了顾知行的礼,让他坐下,见儿子日渐消瘦的脸颊,也有些怨怼地瞪了一眼庆丰帝。 庆丰帝委屈的摸摸胡子,他做太子的时候比顾知行这会还忙,也没见人心疼他。 顾知行笑笑摸了摸脸,倒不是他刻意显得风尘仆仆,而是昨夜他接到宋昭的消息,萧承靖比预计的时间提早到了,但他并未伸张,只是着人将消息悄悄送到安国公府,今日一大早,顾知行便与宋昭轻装赶往京郊,与萧承靖会面了。 见完面后,又赶了三十里路回到宫里,便心急地要面见庆丰帝,却没想母亲与妹妹正巧也在此处。 他希望自己的母亲与妹妹远离这些政治风波,她们只需要开心即可,所以在见到她们后,顾知行便换了副轻松的面孔,回答道:“东宫的人都很好,母后不用担心。” 知子莫若父,庆丰帝知道顾知行不会在这个时候无辜来养心殿找他,又想到今早他一早便离了宫,定是有事发生,便在闲话几句后,暗示穆皇后带顾知晥回去了。 穆皇后与他数十年夫妻,自然心领神会,找了个借口让顾知晥跟自己回宫。 顾知晥点点头,但走之前得了顾知行的允诺,今晚去椒房殿一起用饭,这才携着穆皇后一起走了。 第六十九章 兄妹叙话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待过了饭点,顾知晥为了不让穆皇后陪着一起饿肚子,便与她一道随意用了些晚膳,这才等到满脸都写着疲惫的顾知行过来。 他显然是料到了眼前的二人都在眼巴巴的等着他,所以衣服都没换,便先赶了过来。穆皇后心疼地的招呼他坐下,询问是否用过晚膳,顾知行摆摆手表示再养心殿吃过了。 “怎么?听闻今天你去父皇那儿告我的状了?”顾知行捏了捏她的鼻子,“整日里那么无聊,还不如就回太学里去学学东西。” 顾知晥吐了吐舌头,向穆皇后求救,穆皇后许久未见一双儿女都在眼前,自是十分欣喜,任由她们兄妹胡闹去。 闲话了好一阵,顾知行见时候不早,加上今日与庆丰帝详谈后的事需整理清楚,明日还要与宋昭见面,便提出要送顾知晥回去了。 穆皇后见他眼睛都红了,知道儿子这几日定是没有好好休息,虽然不知道庆丰帝每日交给他的政务有多少,但从他的疲惫状态便可以得知他定是忙的头脚不沾地。联想到顾知行不日便要先返回西山大营,那里的条件更比不上宫里,急忙说:“趁着能休息的时候赶紧回去了,绾绾你也回去吧,看着你哥哥回宫,别中途又跑到养心殿去找你父皇了。” 顾知晥点点头,兄妹二人分别行过礼后并肩出了椒房殿。 刚走出没两步,顾知晥突然停下脚步,笑得狡猾,对顾知行说:“大哥好像走错方向了?” 顾知行骂了一句‘滑头’,随后说:“难不成你当真要先送我回东宫再回凤阳宫?那可是要绕很远的路。” “母后所命,臣妹不敢不从。” 顾知行拿她没有办法,也想着自回朝也甚少与她相聊,加上从他人嘴里总是听说如今的玉真公主性格与以往大不一样,便不在与她争执该先回何处。 “大哥今早又出宫了?” 顾知行奇道:“你怎看出来的?” 顾知晥努了努嘴,示意顾知行看向裤腿,果然上头溅了些许泥土,经过一天的风吹,早是冻成干了,黏在了他的衣角。 “我不仅知道大哥出了宫,还知道大哥定是去了郊外吧?”她瞧见顾知行微微吃惊的表情便知自己并没猜错,继续说:“宫里可没有这样的泥泞地,而且大哥左右裤腿都沾了土,那肯定就是上下马的时候不小心溅到的。今日朔京城里可没下过雨,那大哥出工,必定是郊外了。” 顾知行赞赏道:“没想到我们的玉真公主,现在竟变得如此聪明?观察的如此敏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顾知行打小就爱夸她,上一世里的她又蠢又坏,顾知行都能睁着眼睛说这是妹妹顶好的真性情,重活一世的她学聪明了,自然配的起他的称赞。 “看来绾绾真是长大了……”顾知行正有些感慨,望着眼前不再梳着双髻的女孩,褪去了小孩的模样,身量也高了起来,真的不再是记忆力的那个只会骄横跋扈的小孩。联想到今日回程歇息的时候,宋太微无缘无故提到的顾知晥,一时间有些自豪参杂着吃味,他想要藏起来的小妹妹也渐渐在众人面前崭露头角了。 “今日就连宋太微都夸了你一句。” 顾知晥微微一愣,又是了然,如今的宋昭已成为顾知行的心腹,自然是事事都与他同行。 “今日宋世子也在?你们去做什么呀?” 顾知行并不想多与她说这些,便随口应了句:“没什么,随便出城看看。” 顾知晥哼了一声,顾知行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惯来不善说假话,又是在熟悉的妹妹面前,半晌想到宋昭今早的话,连忙捡来说:“宋太微想要考武举,说十分感谢你的主意,点醒了他,上次听完你的话,回去后考虑许久,最终决定为自己博一条出路。唉,绾绾,你可知他身为安国公府的嫡长子,明明是可以世袭国公位的,如今却要与众人去争个你死我活,才能入朝……我身为东宫太子,却无力相帮,实在深感惭愧。” 顾知晥没想到宋昭这么直接的与顾知行说了这是她的主意,一时有些心虚,忙说:“我就是随口这么一提,宋世子被人喊了这么多年的小公爷,但也没见安国公府有人上报替他请封,连宫里的宫人都知道他家里头实故意拖着不给他请封的,那还巴巴的等着做什么呢?” “话这么说,但你要知道,走了武举就说明他决定要放弃荫封了,若能顺利考上,自然是好,更可以名正言顺为自己加奏请封,可若是没有考上……阿昭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顾知晥倒是不知道当中还有这么一出,她皱着眉头回想,前世里一直到皇甫氏谋反,安国公府也没有为宋昭请封,他一直顶着小公爷的头衔,实际上却只是个世子,就连最后战死,都不能算是安国公。 所以她不知道宋昭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可以通过武举脱颖而出,最终为自己请封成为真正的小公爷。 “大哥如何看待宋昭这个人呢?” “能干。” “是否忠心?” “自然忠心。” “可否大用?” “堪受大用。” 顾知晥忽地一笑,在月光下的照耀下,她通身似乎镀上了一层光晕,显得十分神圣,顾知行听她轻缓地说:“大哥既然如此相信宋世子,为何不敢让他放手一搏?” 他自回宫后,除了萧家来人之事让他有些头疼以外,心中牵挂的一份也有关于宋昭。宋昭想要入朝为官,没有荫封,只能从旁往别的路子走,可若是武举一旦失败,那便是将安国公的位子拱手让人,以他继母的性格,怕是连国公府都没有他的一席之位了;而且他便是永远不能光明正大的成为东宫属臣,永远只能在他的背后行事,这不仅对一贯骄傲的宋昭来说是个打击,对于顾知行而言,他也不希望自己欣赏的下属落得如此下场。 第七十一章 添一把火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大哥,你要相信宋昭。” 这句话一直绕在顾知行耳里,一直到第二日宋昭入宫拜见,他便让他放手一搏,宋昭奇道:“昨日殿下还在犹豫,今天竟还鼓励我前去考武举了?” 话中之意竟是调侃,顾知行啐了他一句,说到:“别蹬鼻子上眼了,既是决定要去考武举,那便要好好准备,今年的武举定在腊月,时间也不多了。” 宋昭点点头,他既是决心了,那自然是会用心准备。 “萧家的奏折在早朝后才送进宫的,这个时候,祝融那里应该已经收到风了。” 这也是他们与萧承靖约定好的,待今日早朝后在将萧家来人的消息送进宫里,打的以祝家为首的官员一个措手不及。 “祝融最近不仅在朝中张扬,在民间更是广纳门客,甚至已经将手伸到青鹿书院了。”宋昭将这几日从高胜楼里听来的消息报告给顾知行:“祝家的动作颇快。” “白音多次出宫,名义上是游玩拜访,但大多时间也都是在青鹿书院那一块。”顾知行让宋昭坐下,一人手中端着一个茶杯把玩着。 他并不是不关心突厥使团,相反从突厥使团提前来京的时候他与宋昭便暗暗在他们周围安插暗卫,但不知道是不是白音此行带出来的都是精英,十分敏锐,导致高胜楼的探子们很难近身。顾知行为了打消白音的警惕,便主动提出由顾千洲代替他前去招待,自己则分出心思去跟着庆丰帝出来政务,看似不再理会突厥使团,实则已安排暗卫混进了顾千洲的侍卫中,从中打探消息。 “突厥使团久久未提出离开,反而频繁出入朔京城中,更是与祝家多有交集,殿下可要小心。”说到此处,宋昭忽的想到那日在太液池顾知晥造的一个局,导致白音与祝欢有了亲密接触,连忙说:“殿下可知祝欢与白音之事?” 后宫的事顾知行不甚了解,但昨日在养心殿提到庆丰帝有些无奈的提起过,说是祝贵妃到他面前哭过一场,但白音又不是寻常人,庆丰帝也只能将命人将此事压下,当做无事发生过而已。 “略有耳闻,不知这是祝家有意而为还真是意外……难不成他们还动了联姻的心思?” 动不动心思他也不懂,但宋昭却还记得顾知晥自信的脸庞,她说会负责处理好祝家与突厥之间的关系。 几次接触下来,宋昭对顾知晥有了些许莫名的信任,倒是也有些期待想要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但事情还不明朗之前,宋昭也不会贸贸然就与顾知行说明,生怕顾知行这个护妹狂魔怕他那个妹妹吃亏从而阻止,所以便隐去了顾知晥的计划,反而替她圆了个谎:“殿下不用担心,高胜楼那里已经有安排了,祝家想用祝欢打什么主意,都不会如他们所愿。” 顾知行没有多做他想,亦是十分相信宋昭,便点点头交由他去安排。 宋昭与他约定好等晚间萧承靖正式入宫后再回东宫一同为其接风,自己找了个借口说想要回青鹿书院一会,却在出宫的路上鬼使神差的拐到了凤阳宫附近。 冷影随着主人蹲在墙瓦上,十分不解,不明白他心中丰神俊朗的小公爷为什么在大白天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 但冷影不敢发问,他知道宋昭看似无意,但如果自己真的不长眼发问了,恐怕小公爷第一护卫的这个头衔就得摘下来了。 蹲了约莫半个钟,蹲的冷影都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底下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便有人走过,为首的便是一身轻便宫装的玉真公主。 宋昭跟着她们一路走着,果然见她是往南苑锦鲤池去,本想跟上前去露脸,却见她身旁的几个宫女分站几处望风,忙又隐下了身形,不一会便有个药童子打扮的人出现,朝正在喂鱼的他想行了礼。 因为离得不近,他们说话也小,宋昭自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瞧着顾知晥在听而已,偶尔点了点头表示。 顾知晥从一旁的长椅上拿了一袋子东西递给那药童子,药童子摆手不愿接过,宋昭估计应该是银子之类,心想着顾知晥倒十分大方。 最终那药童子还是伸手将银子接了过来,然后对着顾知晥又拜了拜,这才转身离开,顾知晥又独自一人在那喂了会鱼,这才懒洋洋起身往回走。 宋昭走在墙上,见她回了凤阳宫,这才从房顶上跳下来,仿佛方才无事发生一样,对着冷影说:“走吧。”末了瞥了一眼瞪大嘴巴的他,冷冷道:“怎么?” 冷影哪敢发表意见,只能灰溜溜跟上,不敢再抬头看他。 而被人跟了一路的顾知晥,却毫无察觉,反而因为听到晏真的消息十分高兴,中午还多吃了一碗饭,最后是春蝉认为不能再让她这样毫无节制的用饭,这才放下了筷子。 皇甫泽已被翰林院正式除名,探花的头衔也被摘了,但庆丰帝到底留了情面,让他进了礼部的清祠司,主祭祠郎中。 名义上官职比对翰林院编修来说是升了,但实际谁都明白,这相当于庆丰帝放弃了他这个人,无翰林,不入阁,皇甫泽这辈子怕是再难爬起来,这对皇甫家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本想借由顾知晥这条线,让皇甫泽能够近身到顾氏嫡系之中,可如今别说接近顾知晥了,怕是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 皇甫邵定是会想别的办法,自己也不可能放过皇甫泽,但眼前还有其他重要的事,如果皇甫邵与祝家也起了心思想要与突厥结盟,联姻是一个非常好的打算,突厥使团已经在朔京带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就算顾佩清不从中作梗,怕是这两家也有心异动了。 祝欢还在宫里,整日还出现在她眼皮底下,十分令人厌烦,雅若之前所说的那几句话的意思,也令她警惕,那么自己该如何同顾佩清一起,替他们多添一把火呢? 第七十二章 深夜拜访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佩清没有动静,顾知晥自然不会去做那出头鸟,她希望看见的是他们狗咬狗,而不是自己惹得一身腥。 白音与祝欢虽说有了那亲密接触,但祝贵妃协理六宫多年,在各宫之处还是颇有威严,几番周旋下来,自然也也无人敢在多说闲话,反而倒是雅若自那件事之后,时常借口去探望祝欢。 更何况现在有更引人注意的事发生,那便是燕北今年进贡的队伍,竟是那位扬名在外的萧三公子亲自护送。燕北与朔京而言一直都是很神秘的存在,燕北的萧家也衬得上是王族,但百年间萧家几乎无人踏足朔京地界,但朔京却一直都有流传燕北萧家的故事。 撇开萧家的神秘不说,萧承靖作为萧家三公子,不仅在燕北十分出名,连朔京的不少子弟也听过他的事迹,传言这萧三公子三岁能做诗,四岁能上马,年纪轻轻便被人成为文武全才,更是被寄希望于成为下一任的燕北王。萧承靖之所以那么出名,也不全是因为他的能力,在闺阁之中更有流传,说是萧家这位三公子,貌似潘安,十分俊美,加上萧家自古以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男子只许娶一女子为妻,所以在萧承靖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成为众多燕北少女心中最适合的夫君人选了。 朔京的贵女们对于萧承靖原本也只是羡慕的态度,毕竟燕北远离朔京,也许这一辈子也碰不上一个姓萧的,但没想到突然,萧家便来人了,来的还是万千少女梦中的萧承靖。 这可犹如在池子中投下了一枚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萧承靖是当天下午入宫的,祝融出宫后才后知后觉的收到了消息,自然是没有借口在入宫与其碰面,在家里待了许久,还是按奈不住,换了身常服,让人从侧门抬着轿子,趁着夜黑,往皇甫邵的府邸去了。 皇甫家的门童早早收到了风,等在二门处,一见到祝融便行了个大礼,随后恭敬的迎着他进书房,果然见到皇甫家父子一前一后的坐着,忙给皇甫邵行礼:“师哥。” 皇甫邵虚手一抬,皇甫泽也跟着起身朝着祝融拱了拱手说了一句:“祝大人。” 祝融瞧着皇甫邵脸色不好,心知定是因为萧家来人之事心烦,跟着坐下说:“师哥可是为了萧家那小子突然来京之事?”态度谦卑的让人怀疑究竟谁才是当朝的首辅。 皇甫邵嗯了一声,听不出语调:“也不全是,还有阿泽的今日定下来了……”他终是幽幽叹了口气,放缓了口气,对着皇甫泽说:“先给你祝叔叔倒茶,坐下说。阿泽能留在六部,多亏了你从中的周旋啊,辛苦了。” 祝融自然不敢托大,忙说不敢,皇甫邵摆了摆手:“你我之间不用说这些,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东宫那群人,分明是想逼着阿泽连这次的科考都作废,若不是你,这会的损失可真的就大了。” 皇甫泽脸色也不好,但在父亲与祝融面前,也轮不到他发表意见,只能静静的听着。 “这次替太子验查文章的本不是翰林院的于庆阳?最终怎么会变成了太子少保?” 祝融瞥了一眼皇甫泽,说:“我着人查过,是安国公的宋昭从中建议的,说是于庆阳才学不够,加上他曾任过青鹿书院的老师,算得上是泽少的启蒙老师,为了避免冲突,这才建议换了人。” “又是宋昭?之前你追查的事可有结果?” 祝融摇摇头,他虽对宋昭行迹十分怀疑,但此人狡猾如蛇,一直无法抓到他的实际把柄,派出跟踪他的死士甚至一个都没有回来,所以他不敢在轻举妄动,生怕不小心便打草惊蛇了。 这么说来,一切都还没有任何进展。 “河北的矿山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那些被散编的士兵入驻。”祝融瞧见皇甫邵脸色不佳,忙捡了近日来算是好事的话说给他听,果然见他脸色稍稍好转,但很快又凝重起来:“我已经派人在南边继续征兵了,这倒不难,只要有银子,不愁找不到人,但突厥十三鹰那里……有点难度,白音的胃口太大了,一开口要的不仅仅是黄金白银,更是开口要了五座城池。” 突厥十三鹰可是突击的好手,皇甫邵十分想要借用这支队伍来做前锋,这样他才更有胜算去对付顾知行的西山大营。 这些日子白音白日里借口去青鹿书院参观,实则暗自与早就等在那儿的皇甫泽秘密会面,商讨着出借突厥十三鹰给皇甫家起兵谋反。 “突厥人一贯狡猾,若是一旦松口开了城池,怕日后师哥掌权想要收回,便是难了。” “我又何尝不知,但突厥这块肥肉岂能轻易就放?而且我瞧着,突厥人不可全信……除非……” 祝融心中咯噔一声,不知为何没由来的心惊,见皇甫家夫子望着自己的眼神,硬着头皮问:“除非什么?” “若日后我登上帝位,突厥自然也会从朋友变成敌人,要想避免这样的威胁,除非突厥日后的接班人,都有中原的血统,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人。师弟,前段时间,你的女儿,似乎与白音王子有些关系?原本我们送她入宫,是期望她能成为太子妃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连玉真公主都不再与她交好,她逐渐长大,也就不能留在宫里,不如尽快为她谋个更好的出路,你说对吗?” “这……”祝融虽对子女并无多深感情,但在明白皇甫邵的意图后,也有些犹豫,瞧瞧看了一眼同坐一侧的皇甫泽,女儿的心思他多少也有些明白,都是为了眼前的人。但皇甫泽明显对她没有任何感情,甚至连声附和:“祝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几次若不是她胡乱的安排,宫里会发生这么多事?也许本公子早就让顾知晥对我印象深刻了。她若想要将功赎罪,便是嫁到突厥去,一为我们做眼线,二尽快生下男婴,这样我们手中就有更多的筹码了。” 祝融从不违抗皇甫邵的命令,只是这一次,他答应的没有以往那般干脆。 第七十三章 三人会谈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萧家与突厥使团一样,是突然来的,在这之前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但萧家不可能无召便自己入京,所以当中一定有问题。” 祝融跟着点头,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夜晚拜访:“依师哥看,会不会是皇帝老儿有所察觉?” 皇甫邵也说不清楚,燕北与朔京常年并无往来,这次突然来人,来的还是被萧家寄予厚望的萧三公子萧承靖,当中深意不得不让人遐想。 “父亲,萧承靖此番入京,怕也是住在鸿胪寺行宫吧?”皇甫泽突然想到,连忙提了出来:“突厥使团也在那里,这也许是他们刻意安排?” 三人分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瞧出了担忧。 “明日皇上那里一定会有宴请,燕北也算臣子,皇上不可能只备家宴,定会安排臣子相配,荣生,你的地位最高,一定能去作陪,届时找机会探探萧承靖的口风,再找机会通知白音一声,这几日不要再见面了,泽儿也不要在冒险与他见面,告诉白音,我已经找人替他安排进入青鹿书院了,只要书院接收,他便是能够名正言顺呆在朔京了。” 祝融点点头,他没想到皇甫邵竟是做好了准备,可以安排白音留在朔京。 三人又讨论了一些话题,祝融见时候不早,便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临走的时候顺带卖了个惨,说是河北因为要为士兵提供一个地方,所以导致祝家的矿山停工了,收支被缩紧,但是他府中还有许多门客要养,手头有些紧张,希望皇甫邵能够支援一些。 “荣生,你是为我做事,花的银子也都是为了我皇甫氏,你放心,我明白的。”旋即喊来下人,交代着带祝融去账房支用银子,祝融欢天喜地的谢过,跟着人出去了。 待他离开,皇甫泽对着皇甫邵说:“父亲,祝家实在不堪重用,祝融这个老匹夫,自己几斤几两重不清楚吗?他如今能够做到首辅的位子,也是咱们皇甫家用银子替他堆起来的,这些年里,我们花在他们姓祝的身上还不够多?他怎么还好意思舔着脸隔三差五的就来要钱?” 皇甫泽拍了拍他的肩,让他不要太过生气:“泽儿,若要成大事,便不要居于这类小事,祝融贪钱,对我们而言更好,如果他不贪钱,我们才要担心。“” 皇甫泽听罢,心情才好一些,想到自己的名次被降,一切的安排好像都不甚如意,现在又窜出个萧承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深夜睡不着的不仅是祝融他们,在宫里,也有人彻夜难眠。 躺在床上的祝欢翻来覆去,雀儿不敢出声,却又害怕被她责骂,最后只能小声地问:“姑娘,是不是渴了?要奴婢给您倒杯水吗?” 祝欢烦躁的将床帘拉开,本想发火,看见雀儿怯生生的模样,又强行忍了下去,让她把水端来,仰头喝了下去。水一入口,祝欢‘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心底的怒气再也压不住,破口大骂:“你端了杯什么给我?怎么那么冰?你想害死我吗?” 雀儿颤巍巍的伏在地上,水温是她试过了的,自从祝欢落水染上了病根后,宫里头她的用度全都换成了温补之物,为的就是希望她的葵水可以彻底干净,这种情况下,宫里哪还会备凉水呢?“姑娘,这就是温水……” “你还敢狡辩?!”祝欢将杯子砸到她身上,越看雀儿越生气,随着她大幅度的动作,下身明显感觉到有液体涌出,祝欢脸色一白,掀开被子,果然见到床单上又显出了滴滴鲜红。 “天天喝药,怎么还不好?雀儿,你去喊姑母来,是不是我的药也有问题?”祝欢慌了神,也不顾方才对雀儿的不满,抓着她仿佛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害过人的人,总是幻想着别人也想去害他。 不一会儿,身着睡衣的祝贵妃急急赶来,不悦地看着缩在床上小声哭泣地祝欢,这几日祝欢的精神一直都是这样动不动就撒泼,吃了陈太医的几服药都不见好转,女子之事更是麻烦,一直淋漓不尽,陈太医在太医院里算是妇科圣手了,连他都束手无策的病例,让祝贵妃有些头疼。 祝欢作为祝家下一代唯一的嫡女,自然是被自己的父亲与大哥给予很高的期望,希望她能够为家族带来更多的荣耀。而祝欢自己,更是看中了祝融为之追随的主人皇甫邵的儿子,若最终皇甫家能登上大宝,祝家可就能称得上是从龙之功,祝欢若能嫁与皇甫泽,将来便会是新朝的皇后,整个祝家的地位自然也会一跃而上。 现在,且先不管琦妃两母女是如何计算的,就只说祝欢自己的情况,月事不正常自然会影响夫妻之间的感情生活,更会影响到日后的生育情况,皇甫家怎会留下一个无法孕育后代的人陪在皇甫泽身边? “姑母,是不是琦妃与二公主想要害我?你帮我查查我的药,为什么我喝了那么久都不见好,是不是药有问题?”祝欢瞧见了祝贵妃,神情激动,似乎当下就想要去找琦妃两人算账,祝贵妃见她这个模样,定是没有办法好好思考,她也不愿意在与祝欢多费口舌,喊来几个强有力的嬷嬷,按住了她,冷冷留下一句话:“你好好想清楚再找本宫。” 第二日祝贵妃再去看祝欢,嬷嬷告诉她,祝欢一夜未睡,竟是哭了一整晚! 祝欢长得小巧精致,这几天的身心折磨,让她原本就小的脸更是小了一圈,似乎都只剩下骨头包着皮了,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美貌。祝贵妃十分担心,也不再像昨日那般态度不好,轻轻摸着祝欢的头发问:“欢儿,不要着急,你还有姑母,你还有父亲,这不是什么大的毛病,姑母一定能帮你治好。” 祝欢流着泪点头,倚在祝贵妃的肩头,以为这是依靠,却不知祝贵妃心里却在盘算着要抓紧着人写信回祝府,通知祝融她的情况了。 第七十四章 为何在此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公主,近日我们梳凤尾髻吧?” 春蝉听完,忙放下手中的活,拿过夏雨的梳子,主动替顾知晥梳头,边说:“你可别乱来,公主尚未及笄,双尾髻才合适。” 顾知晥刚刚睡醒,正迷糊着,听她这么一说给笑清醒了,许是今日庆丰帝要大宴宾客,为萧承靖接风洗尘,除了世家子弟,王公贵族,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也都会到来。 估摸着夏雨这丫头今早出去的时候听到了什么风声,回了凤阳宫便打了主意想替顾知晥争个风头。 殊不知她对萧承靖虽然好奇,但也只是想要纳起所用的需要,而并非有那少女的思春之情。 接风宴定在了晚上,顾知晥也让晏真去打听过了,从昨天萧承靖入宫后,似乎他就没停下来过,忙的仿佛不像是个客人,一会面见皇上,一会单独去面见了顾知行,甚至还抽空去椒房殿亲自送了趟礼物,不一会儿白音也去拜访了。 今天一早似乎又和顾知行一同前往养心殿,等待下了朝的庆丰帝。 这也难怪,燕北鲜有人入京,萧承靖既已到了宫里,自然忙的脚不沾地。 顾知晥想了想,宋昭也明说了顾知行与他与萧承靖私下早是有了联系,那她原本想要牵线的计划就派不上用途了,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若顾知行没有看上萧承靖,她便要从中提个醒,从旁告诉顾知行,这人可不简单,今早将他纳入麾下为佳。 不过顾知晥似乎多虑了,萧三公子的名号既然能从燕北传到朔京,就说明他的能力,绝对大大超过顾知晥的想象,这样的人才,谁会愿意放过? 想到这里,顾知晥便不打算早早就去凑这个热闹,让春蝉选了件常服穿着,又梳了普通的发髻,只是在春蝉替她挑选饰品的时候稍稍犹豫了下,鬼使神差的往向窗外那棵逐渐凋谢的栀子树,随后让她从库房里拿出许久以前庆丰帝送的白玉雕的栀子花形状的步摇,素净却又不是风雅,看的夏雨连连夸奖。 顾知晥哭笑不得,摸了摸发饰,也不知是什么心态。 但时候尚早,又无处可去,顾知晥最后还是一个人往南苑去,准备去看那些胖头鱼。 她才刚拐过回廊,忽的觉得前方有什么一闪,顾知晥敏锐的停下脚步,交代春蝉:“你有没有瞧见方才有人跑过去了?”春蝉眨了眨眼,看着前面空无一人的廊道摇了摇头,夏雨也跟着摇头说:“奴婢方才跟在公主身后,没有注意……” 顾知晥心中起疑,还未细想,脚下已动,更是小跑起来,来到平日里她惯来喂鱼的地方,果然看见亭子处有人捷足先登了,再仔细一看前方是何人后,她便提起十分警惕与不悦,皇甫泽?还有白音雅若? 春蝉也看见了她们,忙抢站在顾知晥面前,公主与雅若公主本就不合,加上还有一个白音王子,那日白音对着顾佩清吹气的时候她还记得,自然是护着主人想要避开。 更何况还有一个皇甫泽! 顾知晥曾经‘痴恋’皇甫泽的事,旁人不清楚,她们四个大宫女可是记忆犹新。当时的顾知晥整日在宫中念叨皇甫泽的大名,更是将祝欢偷偷给她的画像放在了床头,日日念着泽郎,我欲与君相知…… 因为此事,春蝉对皇甫泽素来没有好感,如今的顾知晥看起来像是对皇甫泽失去了任何兴趣,她才稍稍心安,可在这竟是又突然遇上? “玉真公主?” 白音眼尖,扬声叫了一声,引来趴着正在看太监捞鱼的雅若回头,见来的果真是顾知晥,哼了一声,撇过头,却有些心虚的盯着池子看。 顾知晥并不想与他们多做纠缠,稍稍点头便要转开脚步掉头离开,白音却更快一步,竟是从亭子那来到顾知晥面前,他身材高出顾知晥好多,直接挡在她的面前,倒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 前世里顾知晥与白音并无过多的接触,对他也不太了解,甚至不清楚突厥与皇甫氏的勾结是不是他从中操纵的。但顾知晥本能的对他没有好感,微微侧过身,抬头时眼里的平静让白音有了一瞬间的发愣,听她不带波澜的问:“白音王子有事吗?” ”今日宫里都在准备晚上的宴席,雅若贪玩,我便只好将她带来此处,免得她到处乱窜,结果在来的路上竟迷路了,还好遇上了来后宫安排今晚祭祀的皇甫大人,若不是他带我们过来,我们恐怕都要走丢了。” 他含笑解释了自己与雅若为何会在此处,话中提到的便是他们与皇甫泽是巧然遇上。 顾知晥勾起嘲讽,刻意指出:“王子上次都能与公主自己找到南苑鲤鱼池,今天便迷路了,还是通过一个鲜少来后宫的外臣才找到这里的?看来这位皇甫大人,对后宫的路线十分熟悉?” 这话满是陷进,白音也没想到顾知晥会毫不留情面的戳穿,一时间愣住了。 皇甫泽从后而至,顾知晥面上的神情不变,但藏在袖子里的手早已经紧紧握住。 还是记忆中的脸,笑的弧度一直都刚刚好,他今日身穿官服,头戴礼帽,对着顾知晥行了一个大礼,口中一张一合说:“公主许是忘了,臣年幼时,每逢大年初一,都随家母进宫参拜的。” 那张前世里顾知晥爱到不能自拔的俊美容颜,此时说着冠冕堂皇的借口,像极了后来她们成亲的模样,事事皇甫泽都能找到合理的理由来应付她的追问。 皇甫泽有些兴奋,竟在这里遇上了顾知晥,虽然让她撞见了自己与白音在一起,但想想以她的智商怕是想不到更深的地方,几句话便可随意糊弄过去。他以为自己刻意的展现,可以勾起顾知晥对他的兴趣,毕竟祝欢之前传来的消息都是顾知晥对他已经‘情根深种’了。 顾知晥十分厌烦,她出乎了皇甫泽的意料,只是‘嗯’了一声,冷冷的声音,说的皇甫泽心里有些发虚:“招待外宾是鸿胪寺的官员的事,什么时候轮到礼部来管?今日皇甫大人能来后宫,是为了祭祀之事,怎会半路为他人带路了?难不成皇甫大人与白音王子有什话题可聊,所以走到一块了?” 皇甫泽再抬头看顾知晥,发现她眼里全是鄙夷,白音也听出了顾知晥不对的口气,但他不敢再贸然开口,他与皇甫泽自然不是偶然在此遇上,站在外面放风的人见是玉真公主过来,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迅速回报,皇甫泽走不掉,两人便只能硬着头皮扯个借口打算应对过去,没想到传言中痴傻的玉真公主,却字字针对。 第七十五章 针锋相对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皇甫泽还想为自己争取一番,当做没有发现顾知晥口气中的不屑,努力调整自己的口气,笑着说:“公主有所不知,燕北的贡品需要鸿胪寺与礼部一起盘点入库,所以这几日臣与鸿胪寺的同僚的工作都是混在一起的,臣与白音王子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所以见他不认识路,便主动带路了。”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况且前几次的宴会,他作为前三甲,与一国王子有交集相互认识,并不出奇。 “公主今日的打扮清新脱俗,尤其是头上的步摇,更是衬出了这一身月白的雅丽,令人一眼难忘。” 平心而论,皇甫泽长相俊美,一表人才,能力也不错,看人的时候,那一双桃花眼似乎能够将你看穿,让人无法抗拒。 这也是皇甫氏再最开始对他们的计谋十分有自信的原因,不会有女子能够拒绝的了这样的一个男子的暗自追求。 白音也含笑点头,打算等着顾知晥欣喜转变的态度,女子嘛,谁都爱听夸奖的话,更何况这夸奖的话是从她‘心仪’的人嘴里说出,顾知晥应该更高兴吧? “是吗?”顾知晥的反应淡淡的,并无皇甫泽期待的那样,甚至有些厌恶,只见她伸手摸了摸那步摇,似有些可惜,说:“我还挺喜欢这个步摇的,但是你这么说了,这步摇以后看着也碍眼了,还留着干嘛?”说罢毫不留情面地将步摇从头上取下,本想要随意丢到池里,但想起那夜里清新的香气,手举到半空中停住了,半晌可惜的叹了一声:“浪费了。”旋即将一放手,步摇在春蝉低声惊呼中掉进了池子里,溅乱了一池秋水。 那步摇是上好的白玉雕刻的,能值不少钱呐公主!春蝉有些心疼,但这池水看似很清,实则深不见底,步摇被顾知晥丢了下去是再难找回了。 皇甫泽的脸色十分难看,顾知晥做的那么明显,直接下他的面子,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是因为自己方才的一声夸奖才丢下那步摇的。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为什么从她落水后,态度就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切不说她如今绝口不再提心属自己的话,就连看他一眼仿佛都像是触了霉头,十分恶心? 雅若想说什么,但被白音以眼神给制止了,现在的皇甫泽尚还年轻,脸色已经冷下来了。他本就不喜欢顾知晥,对她如此客气只是想要利用她而已,所以被顾知晥这么难堪的对待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只能勉强稳住身形,不当场发作甩袖走人,期望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白音打算卖皇甫泽一个楼梯下,便说:“公主果然豪气,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哈哈哈哈,有我们突厥的爽快!本王子十分欣赏,雅若,你当日败于玉真公主手下,技不如她,亏你还自封突厥最好的勇士,我看你学的那些功夫都是些花架子把?” 雅若撇撇嘴,她当然不服,输给顾知晥这件事是她心里一直堵着的一堵墙,让她十分不爽,所以就连白音交代让她常去后宫走动,接近顾知晥的话也当做耳边风。 但雅若其中也存有疑虑,她与顾知晥交手时很明显的感觉出来,她并没有任何武学功底,那她是如何能够躲开自己的没一招攻击,同时还能够提前预判了她的最后一击,提前做好准备,打败了她? 之前雅若并没有与她往来,也没有机会发问,今天倒是凑巧了,她扬了扬头,她本就坐在亭子里,高出顾知晥不少,此时又拿下巴对着她,仿佛她是主,顾知晥为仆,居高临下的审问一般:“你是怎么猜的到我最后一招的?” 顾知晥瞧见她眼里的不屑,那么熟悉,在上一世里,雅若就经常在抽打她之后,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上一次是本宫手下留情,才没伤你,若你想知道本宫是如何接下你的招数的,大可再来一试,试试看本宫的本事如何,试试看本宫还会不会让你全身而退。” 雅若被她顶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恨不得现在就跳下亭子与她打上一架。 “玉真公主确实爱说笑。”白音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话,此刻的他已经确定顾知晥对他们有着很浓的敌意,可他想不明白这当中是因为什么,若说是突厥与皇甫氏私下相谈,密谋造反的事让她知道了? 可皇甫氏密谋造反的事在目前来说应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自然是十分隐秘,甚至摆在明面上的車都另有他人,皇帝老儿与顾知行就算有所怀疑,也怀疑不到皇甫氏身上,那顾知晥为何独独对一个五品小官家出身的皇甫泽如今警惕与厌恶? “白音就喜欢公主这种开得起来玩笑的女子,若是在我们突厥……哈哈哈。”这话一语双关,就连皇甫泽也忘了方才被顾知晥狠狠噎过,有些不悦地望向白音。 他自己看不上顾知晥那是另外的话,可在计划里,顾知晥一定要成为他的妻子,既是他的人了,又怎能让白音嘴上过瘾? 本以为这等相当于调戏的话会令顾知晥恼羞成怒,不料她只是冷冷一笑,回敬道:“不管在何处,本宫可不是一个属国王子攀登得起的人,白音王子多虑了。王子白日做梦的时候可还记得那日与你有肌肤之亲的祝姑娘?” “你……!” 白音与祝融那日的意外,是祝家不愿提起的事,而白音这里也担心祝家与皇甫邵会因此来要挟自己,逼着他将祝欢娶回去,从而将突厥与皇甫家捆绑在一起,毕竟要不要出借突厥十三鹰给皇甫邵,父汗那里还没有个准信,所以他也自然不喜欢再有人提起他与祝欢之间的关系。 顾知晥十分满意他们三人的现状,见已经无话可说,便扬声唤春蝉:“本宫是君,你们是臣,下次遇上本宫,可不要让本宫再让本宫来教你们规矩了。”不想再与她们三人多做纠缠,还没等白音与皇甫泽有所反应过来,就带着春蝉往回走,口中还说:“去东宫,去和大哥说我们碰到了什么晦气。”根本不顾自己说完这句话,身后两人投来的带刺目光。 春蝉跟在顾知晥身后,见她脚步飞快,见身旁的景物一直在变,最终还是大着胆子想要拦住顾知晥,想要提醒她她走错路了…… 不料春蝉还没出声,她们才刚到上林苑边的紫竹林,就见前头不知道从哪飞来一个人,夏雨吓的差点尖叫,被顾知晥呵停。 “怎么是你?” 冷影满头是汗,他本是暗卫,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显露身份,可玉真公主并没有随着主人的预料往东宫走,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出现提醒她:“玉真公主,你走错路了,东宫在另外一头,主人此时在东宫分身不暇,忽闻公主在南苑撞见了皇甫大人与突厥王子一行,让属下……” 宋昭本来交代的是让冷影前来接应,可话到嘴边,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白晃晃的告诉顾知晥这位皇室公主,宋昭在宫内可是有安插眼线的,才能够这么快便收到消息,顾知晥在何处遇见了谁? 这不是找死吗? 冷影还在多干几年活,好攒够了钱以后归隐乡村,盖栋房子,娶个媳妇,从此过着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不想英年早逝啊! “是宋昭让你来找我的?” “世子只是让小人前来接应公主,小人听见公主说要去东宫,跟了一路发现公主越走越偏,这才斗胆现身提醒……” 冷影两眼一闭,左右都得罪不起,只能实话实说了,若是这位皇室公主追究下来,好歹他们是跟着皇太子讨饭吃的,都是姓顾的,一笔写不出两个顾,皇太子总能在她面前说的上话把?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南苑的?”除了春蝉,夏雨并没有见过冷影,此时也正好奇的盯着他。 “难不成你们派人一直跟着我?还是说宋昭在宫里还另又眼线?” 冷影不敢接话,正快速想着借口时,忽然听见顾知晥略带欣喜地语气问:“所以宋昭真是有眼线在宫里吗?他竟有这等本事?不错不错!” 冷影第一次抬头看向这位玉真公主,认真的思考,这位传闻中的公主是不是真的如他人所说,是个“痴傻”的?就算宋昭是太子麾下的人,但一个外姓人,在皇宫内安插眼线,这是值得高兴,值得称赞的事? 许是反应过来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些不合适,顾知晥敛了神情,但刻意装出的喵呜表情还是被眼底的欣喜给掩盖了过去。 冷影莫名其妙的起身,也不敢在多发问,只能低着头恭送顾知晥离开,自己又躲回了暗处,一路跟着顾知晥往东宫而去。 到了东宫,果然见不到顾知行,就连宋昭也一并离开了,听说是带着萧承靖一起,再养心殿与庆丰帝叙话,顾知晥想着左右今晚边能够见面了,倒也不打算在东宫干等,原来她说来东宫便是故意的,打算恶心恶心皇甫泽与白音,他们甚至敢在宫里随意见面?当真是当她们姓顾的家里没人吗? 想到白音的态度,顾知晥便觉得不能再等,白音与皇甫泽既是常有往来,不知道他们目前谈的如何,是否已经有所联系。 前世的突厥是让雅若嫁给了皇甫泽,同时又割让了整个燕云十六州给他们,换来了突厥的铁骑,踏平了东顾的中原大军。 但今世似乎并没有发现雅若那头有什么动静,她与皇甫泽也甚少有互动,恐怕他们目前还没迈出这步棋,毕竟皇甫泽可是要成为驸马的人,在目前不可能纳其他人为妾。 那突厥若想与皇甫家加深联系,通过白音与女子将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皇甫家这一代只有皇甫泽一个男丁,祝家却有祝欢…… 回到了凤阳宫,顾知晥一坐便是一个下午,一直到穆皇后那里派来的人一催再催,顾知晥才收起思绪,在春蝉的梳洗下准备赴宴。 “公主想要簪哪件首饰?”秋华早上没有跟去,回来的时候春蝉告诉她让她去库房将那只白玉簪给消了去,只说不小心摔了,秋华还可惜了好一阵,所以这个时候自然是又挑了几件适合的发簪供她选择。 顾知晥扫了一眼,现在的她,早已不是一个喜爱打扮的小姑娘了,对于参加宴会这种事,也只是抱着结识更多人的目的去的,至于能不能在宴会上出尽风头,根本不是她所去考虑的。 几个步摇都太过华丽,她都性质缺缺,若不是不能空着头去赴宴,顾知晥边打算都不带了。 想起了早上的白玉簪,现在的她有些心疼了,若能拿来换钱应该更好。 “要不然,就簪花把。” 窗外的栀子花被养护的极好,即便到了秋天,还依旧开有花苞。 春蝉等人从来不会拒绝顾知晥,拿了剪刀出去,不一会儿便带回来几朵开的尚饱满的花,细心的替她戴上,到别说,比起玉石或者金器,更添了一丝灵动。 秋华忍不住感叹:“还是公主会挑,这栀子花与公主真是太合拍了,还有香气,更显得我们公主清醒脱俗!” 顾知晥骂了一句贫嘴,算算时间,也不再拖沓,起身再众人的跟随下往养心殿去了。 养心殿大开中门,除了皇亲国戚,庆丰帝更是让六部尚书,内阁首辅作陪,各家有二品诰命在身的女眷也可一同出席,今日席开百桌,比起突厥使团的欢迎宴,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这阵势,足以说明庆丰帝十分看中萧家的地位,给足了萧承靖面上。 她到的不早也不晚,大臣们与有爵位在身的皇亲国戚都已入席,宫里的嫔妃中也只有琦妃与祝贵妃有份得以参加,而顾佩清与顾殊涵虽为公主,却是庶女,自然也无缘参加,但对于顾佩清而言,她也不愿前来,毕竟她与石晋伯府的恩怨可没算完。 宫中女眷席设内殿,外头的人知道玉真公主来了,却也无缘拜见。 顾知晥款款入座,特意在皇亲国戚的那边扫了一眼,却不知安国公夫人是哪一位。 第七十六章 虎骑之营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在默默观察着众人的同时,在女眷围坐的地方,一众妇人小姐也在悄声讨论着顾知晥。 “玉真公主今日打扮的风格可是与以往大不相同了,再也不穿金戴银,看着顺眼多了,不会刺的人眼睛疼。” 有女孩子附和的笑,话虽是如此,但大家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可惜,天之骄女若一直这么出丑,才是她们想要看见的。 “是不是有人给她出主意的?那日在夏日宴上,她的装扮就很好看,今天那朵栀子花,真是点睛之笔把,这样一笔,咱们这种打扮在她面前都有些刻意俗气了。”有人诚实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首饰,似乎都有些喧宾夺主了,衬得顾知晥更加特殊,不少女孩子默默的记在心里,想着今天回去后,也可以这样打扮试试看。 “听闻玉真公主落水后性情大变,谁知道是不是有高人在她背后指定呢?你看,夏日宴上她与雅若那场比试,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我到听说她赢得不甚光彩,好像是暗中算计了突厥公主,才能勉强获胜?” “你听谁说的?”有好事者追问,说话的红衣服女子十分年轻,脸色一红,忙含糊道:“就是隐隐约约有听人说过……” “那总是知道是谁和你说的吧?”冷不丁另外又有人插嘴,众人循着声音回头看,发现是淮阴侯夫人,此刻正冷冷地盯着方才说话的红衣女子:“蔺家丫头,难不成咱们与突厥比试一定要输了才有光彩吗?编排皇家的罪过可大可小,你祖母平日里在家没教过你吗?若是不知道规矩,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赶紧回家学好规矩了再出门,省的替家族惹来麻烦。” 蔺芙儿何曾被人这么不留脸面的训斥过,她家好歹是一品大将军官职,按理说自然是不用怕淮阴侯这等只有爵位的家庭,但淮阴侯家与穆皇后十分紧密,蔺芙儿的母亲,蔺家如今当家的主母连氏忙上前赔笑:“夫人教训的是,是妾身没有教好孩子,芙儿这丫头,耳根子软,平日里也不知道从哪个下人嘴里听来的闲话就当真,口无遮拦的说出来,回去了妾身一定会好好说说她。” 淮阴侯夫人也不会真的在此处与人争执,微微点点,便由李氏掺扶着,往自己的座位坐下了,忽听见淮阴侯夫人在她耳边提点:“蔺家与符家十分熟悉。” 李氏这就明白了为什么蔺芙儿今日会说出不利于顾知晥的话了。 “玉真公主真的变了好多啊,模样也出落标志起来了,若是这般的人儿,加上她的身份,自然会有不少男子心仪把?日后根本不用担心婚嫁之事,真好啊!”也有贵女由衷的羡慕。 李氏她们坐的并不远,此刻又听见她们公然说着别人的闲话,心里头边有些不舒服,但又觉得如果真让玉真公主听见那些人说的话,她定也是无所谓一笑,这等小事,根本不能影响到她的心情。 “之前是不是有传言说玉真公主心仪……皇甫家的公子?不过现在皇甫公子自身难保,公主又看不上他了?” 几句话中,她们似乎就已经完全了解了顾知晥的感情生活。 “谁知道呢,反正宫里头的贵人身份尊贵,她们可不像咱们,什么样的男子要不到呢?” “这可不一定,又不是身份尊贵就一定好的,你瞧瞧二公主……她的母妃还是燕北萧家的琦妃娘娘呢,那又如何呢?” 说到萧家,众人的兴趣又被提起,纷纷讨论起了这位神秘的萧承靖,十分期待一会能够一睹这位出名的萧三公子容颜。 刻意压低的笑声不断传来,李氏索性不听了,对着婆母低声说:“母亲,我去与玉真公主打声招呼。” 淮阴侯夫人点点头,李氏并未告诉她顾知晥曾带着她一起暗算顾佩清的事,还以为自己这个只懂得耍刀舞枪的儿媳妇终于开窍了,懂得后宅女子之间的交往法则,没有白费自己千方百计的将这个儿媳妇带进宫里与玉真公主相熟。 淮阴侯家与穆皇后十分亲密,皇太子尚未娶妻,穆皇后膝下还有顾知晥这个女儿,她自然是要将儿媳妇推出来,与顾知晥绑在一起。 因为还未开席,李氏便可以随意走动,春蝉更是眼尖发现了她,低声提醒顾知晥。 顾知晥抬头见到李氏,起身浅笑,朝着她打招呼:“李家姐姐。” 那日之后,李氏便再也没有见过顾知晥,她也不懂得像别的女眷一样,递牌子进宫,但也没听到顾知晥传来任何消息,指示她做什么事,这让李氏很疑惑,心中微微不安,顾知晥到底是如何看待她的?若是不打算信她,为何又带上她一起? “妾身李氏参见公主。”李氏还没行礼便被顾知晥给按下了,顾知晥似乎能够猜到李氏的用意,握住了她的手:“你我之间,不用如此客气。” 听到她这么说,倒让李氏心里微微安定一些。 “前些日子我还有些事便没有机会找李姐姐小聚,一会我让人拿了凤阳宫的牌子,姐姐以后有空,随时都可以递牌子进宫。” 李氏在这一月内早是将此事翻来覆去想了无数遍,最终拿了主意,所以在顾知晥这么说的时候她也没再推辞,谢道:“能得公主看重,妾身深感荣幸。”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人群忽然安静下来,李氏暗叫不好,竟是没有注意庆丰帝与穆皇后来了,她急急想要返回,顾知晥却索性拉着她在自己的案席旁坐了下来。 这一举动让女眷席微微议论起来,安国公府的宋夫人笑着对淮阴侯夫人说:“姐姐,没想到你家的媳妇竟与玉真公主如此投缘?” 淮阴侯夫人淡淡一笑,不吭不卑地应她:“小辈之间往来,我也不清楚。”说罢懒得理她,看向帝后方向。 庆丰帝与穆皇后并肩而行,跟在他们身后的便是顾知行并着另外一名高大俊美的男子,白音也走在身侧,三人含笑朝着庆丰帝行礼。 诸席众人皆起身,朝着帝后参拜:“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众卿免礼。” 庆丰帝携着穆皇后坐下,其他人见太子也依次落座,这才跟着坐下。 萧承靖接受着众人或好奇,或吃惊,或羡慕或惊艳的目光,款款坐到了白音的身侧。 宋昭此时的身份不过是安国公府的世子,前十席的地方自然是没有他的份,他正与一众世子坐在外殿。 庆丰帝随便说了两句,便宣布先开宴,一时间外殿杯盏交错,叮叮当当不绝于耳,这种场合正式各人社交的好机会,许多有野心有志向的人,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内殿大多都是皇亲国戚,穆皇后先举杯敬皇上,又分别敬了萧承靖与白音,萧承靖将杯中之物饮尽,却未坐下,反而对着庆丰帝说:“皇上,燕北的贡品除了之前随队送来的那些,还有一份刚刚才送到,皇上为臣备此重宴,臣十分感激,还请皇上允许臣在此呈上那份贡品,为此宴增辉。” 庆丰帝看着琦妃,玩笑道:“怎么还有东西?不会是你父亲本要打算偷偷留给琦妃的吧?今日不得不拿出来借花献佛?” 琦妃其实也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个侄儿,见他如此出类拔萃,更是与有荣焉,加上近日儿子女儿的不如意,自然认为这优秀的侄儿是来给自己撑场面的,难得的挺起胸膛,十分有底气地说:“皇上真会说笑,臣妾是皇上的人,燕北是皇上的子民,承靖献给臣妾的,自然也是献给皇上的。” 庆丰帝含笑摆手,萧承靖双手朝外击掌,有两名一样高大的武将打扮的男子前后走来,为首的那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众人的胃口被他吊的极高,纷纷伸长脖子翘首以望,都在等着萧三公子揭露谜底,到底给庆丰帝送来了什么礼。 那两名汉子朝着帝后方向跪了下来,口中说着吉祥话,庆丰帝笑着道免礼,望向萧承靖:“承靖,你让朕对这份贡品十分期待,可朕眼瞧着,这么小的托盘,你能给朕送来什么好东西呢?” 众人都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气氛也依旧融洽,萧承靖双手抱拳,示意那端着托盘的男子将改在上头的绒布掀去,自己拿过躺在托盘上的铜牌,高举过头顶。 燕北的男子一贯高大,他又将那块铜牌高高举起,一时间大家还没能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唯独坐在他身侧的白音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不可思议地在萧承靖与他手持的那块铜牌中来回看。 那是萧家虎骑营的兵符! 虎骑营是燕北王府自守卫燕北以来便自行创立的一直骑兵,由最早的燕北王萧素亲自代练出来的一支专门针对突厥骑兵的铁骑。可以说,燕北王府自有了虎骑营,数百年间与突厥的无数斗阵之中,从来没有落于下风,是守卫燕北这道天堑的最强力的防线。 这支精兵是完全属于萧家自己的亲兵,犹如顾氏的西山大营,从来只听令于燕北王府,百年间,连朔京也不能够轻易调动。 这也是为什么白音在面对皇甫邵的时候底气十足,因为他知道,就算日后皇甫氏骑兵谋反,燕北也不可能将手头上的精兵全送回朔京勤王,更别提这支精锐的骑兵。 突厥十三鹰若没有了虎骑营的制约,中原地区怕是再无对手,他们便可长驱直入。 皇甫邵当然想要借到这样的筹码,所以才会屡次忍气吞声,对他提出的各项要求都尽力满足。 庆丰帝显然也看清了萧承靖举起的东西是什么,一时间震惊的竟然站起来:“这是……” “燕北是东顾的燕北,萧家是顾氏的臣子,萧承靖奉燕北王萧允之令,将燕北虎骑营兵权奉上。” 顾知晥并不知道虎骑营的来历,但见在场其他人听罢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猜测难不成前世萧承靖便是率领这支队伍赢了几场仗? 琦妃显然也是没想到萧承靖再呈上的竟是虎骑营的虎符,她出生自萧家,自然知道虎骑营对于萧家的重要性,虎骑营不仅仅是为了保护燕北而生,更是燕北防范朔京的一个后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承靖的声音在安静的殿内响起,那两名燕北的武将也跟着喊道,声如洪钟,顾知行更是从座位上站起来,长身而立,拱手恭祝:“吾皇万岁。” 此时不管殿内殿外,众人也不敢再做发呆,纷纷效仿,一时间祝贺声起此彼伏。 祝融跟在人群里俯身高呼,脸色却十分难看,他没想到自己还未与萧承靖打起交代,萧家早已经选择好队伍站了过去,他也没有必要再去试探萧承靖了。 祝融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与皇甫邵交代,快速的与白音对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自以为应是无人发觉,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有两个人由始至终都紧盯不放。 萧承靖献礼的插曲让朔京的姑娘们更加兴奋起来,女眷席上虽没有亲自瞧见方才的情形,但多少有状似无意地瞥向萧承靖的方向,总有人看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如传言中一样英俊非凡。 有看清楚萧承靖长相的女子羞红了脸,低声在熟悉的好友耳旁说着他有多好看,若说以前的萧三公子,只能是燕北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今日之后,他已经一跃成为了朔京贵女圈大热的夫婿人选了。 “萧三公子竟是把虎骑营的兵符给带来了,这说明萧家是打算依附朝廷吗?” 李氏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她忘了自己此时是被顾知晥拉着坐在她身侧,自己方才那一句说的可是掉脑袋的话。 “公主……”李氏笑得勉强,却见顾知晥安抚一笑,示意她没有关系,也附和说到:“这里只有我们二人,李姐姐不比如此拘礼,以后对着我也不必自称‘妾身。’” 李氏十分欣喜,她一贯爽快,没有花花肠子,直接点头:“那便好,我害怕公主会怪我粗鲁无礼。” 顾知晥摇摇头,又问:“李姐姐出生将门,这虎骑营到底是什么来头?很厉害吗?” 第七十七章 夜黑风高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李氏忙替顾知晥解惑:“南有西山大营,北有燕北虎骑营,这两只军队都是强兵中的精锐,夸张来说在这两只军队里的士兵皆可以一当十。虎骑营一直都是燕北私人的军队,连朝廷都不能指挥的动,只听令于燕北王,第一任燕北王定居北方的时候,虎骑营就存在了,可以说西山大营都是效仿虎骑营而创立的。” 听李氏这么说完,顾知晥心里便更加笃定,在上一世里,萧三公子率领的恐怕就是这只精锐,重挫皇甫泽。 “只不过……”李氏欲言又止,望向顾知晥,面色有些尴尬的补充道:“虎骑营最初创立的理由,主要是为了防范朝廷……” 顾知晥彻底明白,这也是为什么众人在看清萧承靖递上是虎骑营这张王牌后,表情都十分精彩。 她默默望向外殿,人群里无法看清宋昭在哪,但顾知晥知道,此时的他该是对殿内众生之相都了如于心了。 李氏也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萧家能够拿出最大的底牌献于朝廷,这说明他们已经把自己与朝廷捆绑在一起了,在家的时候,她也和丈夫私下说起,当朝看似一片祥和,实则深渊重重,朝廷中官员分化十分明显,太子的东宫夹在中间,似乎两边都有联系,又似乎像是被隔绝开了一样,没有获得任何的支援。 加上外有突厥虎视眈眈,庆丰帝不敢轻易将手中权力交到儿子手上,怕的就是权力在过渡的时候,会有人趁机作乱。 如今萧家公然表态,这是给朝廷,给顾氏带来了一剂重药,平添了顾知行手中的筹码,让他更有底气去平衡各方势力。 淮阴侯本就与穆皇后走的亲密,自然是欣喜见到顾氏皇权稳固,李氏也更确信自己与顾知晥来往亲密的决定没有错。 萧承靖重新落座,庆丰帝对他的态度更加热情,穆皇后唤来顾知晥,顾知晥知道这是穆皇后打算将她介绍给萧承靖认识,与李氏打了声招呼,李氏识趣地先告退,顾知晥随芳若来到帝后桌前,大大方方迎面来客,福身请安道:“父皇,母后。”倒也不用穆皇后刻意引荐,对着萧承靖也是行了平辈之间的礼,“大哥好,萧三公子好。” 顾知行十分满意自己妹妹的表现,像是献宝一样的对萧承靖说:“这是本宫的妹妹,玉真公主。” 萧承靖自然知道她是谁,也拱手回了一个礼:“玉真公主好。”方才在一一敬宫里个人的时候,萧承靖又像便法术一样,让下人从兜里分别掏出了其他的单独物件,不仅是在场的几名女眷,就连未能出席的顾佩清与顾姝涵都各得了一份。面对顾知晥的时候,他又已依照画葫芦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了一个用锦带装的礼品,恭敬递上:“此物是燕北独有的白玉雕刻而成的发饰,与公主发间之物十分相衬。” 顾知晥笑得得体,并未表现的太过欣喜,也不像琦妃祝贵妃那样虚虚拒绝两下才收下,反而落落大方的让春蝉接过,然后递上春蝉转交过来的用金线编制而成的腰带,双手奉上:“多谢萧三公子的赠礼,本宫也有礼物要回赠给萧三公子。这是用朔京难见的金鲛纱绣成的腰带,好物配英雄,送给萧三公子更合适。” 穆皇后不知道女儿私下竟还有所准备,彷佛早就预料到萧承靖会送礼一样,自己也准备了一份回礼,给足了萧家面子,也给自己脸上挣了不少光。 “还好朕的绾绾有准备赠礼,不然真是要贻笑大方了,说咱们朝廷只进不出,皇后教的好啊。”庆丰帝总结的十分到位,惹得众人哈哈一笑,但这话在琦妃与祝贵妃耳里听来却镀上了一层别的意思——只有皇后会教导子女,而她们教导出来的孩子各个都不懂事吗?。 穆皇后知道自己可从为提醒过她要提前给萧承靖备礼,这一切都是顾知晥自己的主意,见女儿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给了她一个‘就你调皮’的眼神。 今夜毕竟是给萧承靖接风洗尘,又有众多臣子在场,自然不可能聊些其他,丝竹管弦之乐不绝于耳,热闹的气氛一直蔓延到了后宫之中。 没被选上去前头伺候的宫女们聚在一起羡慕的讨论着那里的热闹,趁着大多的主子都没在宫里,要好的几人便相约着私下在御膳房的后厨开了一桌,小酌起来,边吃边猜测着今夜去了前头伺候的人能够拿到多少赏赐。 夏鸥觉得小腹微涨,和旁人说了一声,便独自起身往恭房去。 她一路哼着小曲,秋天的夜晚已经开始凉了,忽然刮起了一阵秋风,将她的酒意吹散了一些,夏鸥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拢了拢衣服,望着前头黑黝黝的路,心想赶紧解决完大事回去再喝上一盅酒暖暖身子才是。 但夏鸥没走出几步,忽然停住了,下人用的恭房并没有熏香,只是用竹炭驱赶味道, 但此时空气中传的味道除了竹炭,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夏鸥当下便觉得不对劲,心里直打鼓,好奇心驱使她一步步往恭房走—— “啊!——” 在看清恭房里发生的一切后,夏鸥吓的连连后退,在逃跑的时候还不小心踢到了恭桶,污秽扑了她一身,夏鸥叫的凄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动弹不了,一直到其他人赶来,才逐渐回神—— 眼前的一切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消失不见许久的菱云,此时正以一个十分扭曲的姿势,倒跪在递上,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泂泂留着血,淌了一地,混合着被夏鸥踢翻的污秽,混合成了令人作呕的味道。 “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老姐姐老妹妹们都在这儿?……咦?!哎呀,这是出事了?快去禀报主子,快!” 众人发愣的当上,路过此处黄嬷嬷见所有人挤在恭房门前,不明所以,才方探了个头进来便瞧见了眼前一幕。她还算能够自持,忙高声提醒:“看了周围的人,一个都不许走!” 所有人的面面相觑,知道他们今天定是躲不过惩罚了,每个人都在暗自祈祷,此事千万别牵扯到自己头上。 第七十八章 暗自内涵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芳若是在宴席结束的时候才将后宫的事告诉给穆皇后听,发生命案可是大事,穆皇后不敢耽搁,送走了在顾知行与萧承靖的陪同下去了西暖阁继续叙事的庆丰帝,这才将脸色一放,想了想,还是招呼祝贵妃与琦妃一同前往。 祝贵妃与琦妃在后宫经营多年,自然有自己的眼线,特别是祝贵妃,她之前协理过六宫,虽然现在被收回了权力,但手里还是握有不少线人,所以他们早是知道后宫里发生了如此大的事。 出事的还是顾佩清身边的菱云,这让琦妃更为担心,她急急朝着皇后追问:“皇后娘娘,菱云这丫头,老早就被二公主赶出宫了,后来就不见了踪迹,臣妾还有替二公主去内务府报道过,那儿应该是还有档案的。”眼下之意显示想要暗示菱云此时已经与她们琦云殿没有任何关系了。 穆皇后一边交代芳若多安排些人手陪着顾知晥回宫,一边对琦妃说:“本宫也不清楚,但菱云在最后是从琦云殿离开的,为了佩清好,还是劳烦妹妹着人去将佩清请了过来吧。” 琦妃自然不愿意,凭什么就叫她的女儿出来?宫里总共三名公主,顾知晥她们是比不上,那还有一个出生更差的顾姝涵,若宫里发生命案,顾佩清又是唯一一个被喊去问话的人,唾沫星子怕都能将她唾沫。 “皇后娘娘,事情还没查清,加上二公主大病初愈,请娘娘心疼心疼二公主的身子,她是真在难经得住折腾的。”琦妃索性拿病说话,果然见到穆皇后听完,原本坚持的表情有些松动。 “皇后娘娘,臣妾却觉得菱云到底是二公主宫里头出去人,又是在那个时候被赶走的,可她就算是被赶走了,也不至于就消失不见,再出现的时候竟是身亡了?琦妃妹妹,依我看,还是需要将二公主请过来详细问问清楚,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菱云从月瑰宫被赶出去之后呆在何处?其他的人定是不如二公主宫里的人清楚的。” “你!”祝贵妃这一席话分明是火上浇油,琦妃听完气的脸上的粉都要掉了,祝贵妃肯定明白她们早是猜出给顾佩清下药的人并不是连华清,这幕后黑手另有其人,顾佩清与祝欢的梁子结的深,一个作为姑母,一个作为生母的二人自然也是暗自较劲的。 眼前这么好的机会,祝贵妃怎么会不好好把握住,落井下石一番?最好能将顾佩清钉在洗刷不了案情的柱子上,好让她们无瑕分心来对自己自己与祝欢。 穆皇后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对管理后宫之事亦逐渐上手,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只懂得听别人说,她看了一眼低眉顺目的祝贵妃,心里头十分清楚她的打算,但又不得不随她的意,因为顾知晥临走之前特意靠近她耳旁低声提醒:“菱云死的蹊跷,母后切勿将此事揽在身上,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被人杀死,是人是鬼,总有定论,母后由得祝娘娘与琦娘娘狗咬狗,更要想办法将二姐姐与祝欢牵扯进来,她们自会暗斗,最终总有人露出马脚,到时候母后方可瓮中捉鳖。” 穆皇后一贯很听自己女儿的话,自然照做,想了想又补充道:“芳若,将六公主,祝姑娘一并带去椒房殿,今日宴席,后宫中只有她们三人未能出席,偏巧菱云又是佩清的宫女,谨慎为佳,本宫要一一查问。” 琦妃见连祝欢顾姝涵也被叫上了,反对的态度便没有那么强烈了,加上顾佩清当日是因为吃了连华清下的乌桕才会导致性情大变,从而对着菱云发脾气将其赶走,事后也曾想过要把他找回来,但那种被主子亲自赶走的下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内务府的嬷嬷们为了讨主子的欢心,知道这些被赶走的下人都是犯了事惹主子不快的人,自然是找了个借口,早早便撵出宫里了,这也是为什么在顾佩清逐渐好转后,她们没问到菱云的下落也就作罢,想想菱云也许早就被赶出宫了。 顾佩清这样,又怎会下令杀害菱云呢? 这必定是有人刻意为之,借机嫁祸给顾佩清的。 而最有动机的莫过于祝家两姑侄,在顾佩清‘嫁’入石晋伯府之后又中毒一事,她们定是知道自己会被怀疑,同时顾佩清也不会轻易就放过祝欢,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将罪名扣到顾佩清头上,让她无法翻身,也就对祝家姑侄没有了威胁。 琦妃想到这里,脸色有些发白,这么说来,也许杀害菱云的就是祝家,那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布局的? 祝贵妃瞧见了琦妃恶狠狠的眼神,心想她与琦妃怕是再也无法有机会结盟了,默默叹了口气,既做不成朋友,那便要成为她无法比拟的对手。祝贵妃挺起胸膛,左右与琦妃有关系的萧家在今天明白站队,也绝了祝融最开始想要通过琦妃去结交燕北的计划,自然也毫无畏惧的回视琦妃。 两人同时‘哼’了一声,便将头各自转开,穆皇后看在眼里,并未说话。 一行人往椒房殿回走,顾佩清,顾姝涵与祝欢比她们更早一步候在了大门处,菱云惨死一事因为各位管事主子都在前朝,一时间无人控制传播速度,不一会连最西边看钟楼的老太监都知道了。 顾佩清脸色最不好看,她远远就瞧见了皇后的肩舆到了,迎上前去还没开口,眼泪已滴落:“母后,女儿害怕,前面已有人在女儿的药中下毒,害得女儿大病一场,耗损精元,现在又来害女儿的宫女!女儿在清醒过来后便是对琦娘娘说想要将菱云找回来,女儿与菱云虽是主仆,却超过了主仆之情,女儿从小与她一起长大,当然希望她能够再回到女儿身边,没想到女儿问遍了内务府都没有问到菱云的下落……现在骤然听到她已被害,女儿接受不了!” 第七十九章 坐山观虎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穆皇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示意众人别站在门口,进殿再聊。 众人鱼贯而入,祝欢眼尖瞧着顾知晥不在场,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出声问:“皇后娘娘,四公主不在吗?” 穆皇后扫了她一眼,祝欢恭敬的垂下脑袋,仿佛她说的是一句平常话。 “当时四公主随着本宫一道在养心殿宴客,并不在后宫,菱云出事,与她并没关系。” 祝欢勉强一笑,穆皇后这话摆明了是护短,但她见穆皇后似不像从前那般好糊弄,也不想枪打出头鸟,便安静的退至祝贵妃身后。 芳若将夏鸥带了上来,夏鸥似被吓的不清,在面见诸位贵人前,已经洗漱了数遍,但始终还觉得身上残留着恭房独有的味道。 琦妃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嫌恶道:“是你发现菱云的?你是哪宫的?发现她的时候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夏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穆皇后沉稳的声音响起:“你照实把来龙去脉说一遍。”许是皇后一贯温和的口碑,让夏鸥没有那么紧张,她微微抬头,但不敢看向众人,伏着身子恭敬地说: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奴婢是御膳房的宫女,忙完今日的大宴后,奴婢便与……几名交好的姐妹相约在后厨,打算私下开一席,趁着宫里的热闹劲一起庆祝。席间奴婢有些内急,便起身去了恭房……娘娘,奴婢是无辜的,这恭房就是御膳房下人们都常去的恭房,不能说人来人往,但只要御膳房有人当值,便总是会有人进出的呀!奴婢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会有人胆敢在宫里行凶。” 仿佛是又回想起菱云的惨状,夏鸥打了个冷颤。 “娘娘,内务府的人到了。” 琦妃耳尖,忙扭过头看向门外,果然见到了内务府主事的柴公公,见他一进门就朝着皇后以及各位娘娘请了一便安,然后躬身立在中间,等待皇后问话。 琦妃知道穆皇后要问他什么,抢着出声:“柴公公,把你当日与本宫说的话重新与皇后娘娘再说上一遍,菱云从月瑰宫走后,可是没有回过内务府的吧?” 柴公公并未回答她,琦妃蓦然觉得事情不对,柴荣这个老东西仿佛当她空气一般,她心里打起了鼓,偷偷超后看了顾佩清一眼,顾佩清神色漠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发现母亲投来的眼神后,反而避开了。 穆皇后叫了柴公公一声后,他这才恭声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当日确实是内务府的人去月瑰宫把菱云接走的,走的时候菱云已经是受过刑的,内务府本不敢隐瞒,打算上报到椒房殿,不料……”他话说到一半,忌讳似的将视线投向了顾佩清,犹犹豫豫的模样让人心生疑虑,倍感奇怪。 祝贵妃突然插嘴道:“柴荣,有什么事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还不能明说吗?现在是宫里头出了人命,你不想掉头脑的话一切就照实了说。” 柴公公缩了缩脖子,也跟着跪在夏鸥身边,才一靠近她便闻到了一股子酸臭味,下意识挪开了几步,才说:“娘娘饶命,奴才的徒弟当日去接菱云的时候,发现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已是没有完好的肌肤了,像是被人狠狠暴打过一样……人也被打糊涂了,被拉回内务府的时候浑身都是血,都开始说胡话了……” 众人联想起那个时候,顾佩清十分狂躁,见人就喊打喊杀,确实有可能会下令将菱云打得半死。 “胡说,若菱云当日便被打死了,又怎会在今日才被发现?这都过去几个月了,她的身体还能完好?” 琦妃气急败坏,柴荣这是想要陷顾佩清于不义之地! “菱云确实是你们内务府的人将她接走的,人是在你们内务府手中出的事,你可别想把脏水往外泼。” “琦妃妹妹,你着急什么,先让柴公公把话说完,现在可没人说菱云是二公主害的……” 祝贵妃不说话还好,她这么一说让琦妃更加来气,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祝贵妃的鼻尖就骂:“祝霜你说什么呢!” “琦妃!”穆皇后终于开口,琦妃到底还是卖她面子,不甘愿的重新坐回座位上,身后的顾佩清还是没又任何反应,穆皇后望向柴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二天,二公主身边的青瑶姑娘来了,给奴才带了些银子,说是让奴才找人替菱云医治,奴才想着菱云也是公主的大宫女,主子许是一时气愤才会想要将她送走,等主子气消了指不定又会回来要人,便接下了青瑶姑娘的银子。” 青瑶此时候在门外,在看到柴荣被带来的时候便有些不安,此时又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知道柴荣定是将她私下送银子过去的事给爆了出来,脚下一软,险些有点站不稳。 果不其然,一会便有人出来让青瑶进去回话。 青瑶一进去便望向顾佩清,心知自己定是给二公主惹祸了,忙跪低解释:“皇后娘娘,确实是奴婢将银子送到内务府的,但这并不是二公主或者琦妃娘娘的交代,而是奴婢自己私下的主意。奴婢与菱云从小一起长大,见她落难,奴婢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期望能够保住她一条命。” 祝贵妃冷哼一声,插嘴道:“话都是你们说的,那既然菱云被救了,方才二公主怎会说内务府回报菱云不见了?” 话说到了重点,今日骤然发现失踪了的菱云惨死,按照琦妃与顾佩清所说,菱云被内务府的人从月瑰宫接走后是受了伤的,青瑶私下送了银子过去,柴荣便找人替她医治,那该是没有性命之虞,说明菱云并没有在当时就被人用席子裹了丢出宫去,那琦妃与顾佩清怎会说菱云不见了呢? 当中定有人隐瞒了什么没有明说。 穆皇后冷冷望着底下众人,想着临走前顾知晥的话:“母后坐山观虎斗即可,殿内谁与此事无关话却最多……便是有鬼。” 第七十九章 判不了案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皇后娘娘,奴才不敢说谎。青瑶姑娘走后,奴才确实将银子交给了奴才的徒弟,也确实找了太医来替菱云姑娘医治,可奴才不能天天就守着菱云姑娘,其他什么事也不做了吧?奴才忙了几天,想起了菱云姑娘,正打算去看看,才发现菱云姑娘竟然不见了。” “不见了?!” 琦妃听过这话,知道柴荣没有说谎,便忍下没有出声,听他继续对穆皇后解释:“是的,一开始奴才只以为菱云姑娘也许是出门了,还想太医的水平真好,便交代别人若菱云回来来通知奴才。可过了几天,奴才的徒弟便来说,菱云姑娘一直都没有回来过。”说完悄悄看了一眼琦妃,才说:“琦妃娘娘也知道的……奴才对天发誓,菱云真是自己不见的,与内务府无关。” 宫里头少了一个被主子抛弃的下人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的,有的是主子想要她死,便偷偷塞了银子给内务府,让内务府的人帮忙操作。自己偷偷偷溜出宫的先例也有,内务府平日要负责给后宫六处的吃穿住行,确实忙碌,平日里真有宫人溜出宫了,不是犯了大事,一边也是草草结案,当做是死在外头了。 所以在找不到菱云后,柴荣也没太当回事,就连后面顾佩清与琦妃找来,他也没有责任,实话照说菱云不见了。 但说实话,柴荣当时曾多留了个心眼,菱云算是萧家的家生子,她的父亲母亲都是萧家的家生子,她一出生便是二公主的贴身侍女。她不可能无缘无故便失踪的,柴荣私下出宫去查过,菱云的老子娘都在宫外替琦妃打理产业,没有听说菱云偷跑出宫的消息。 但反正这事赖不到他的头上,柴荣也懒得再追查,见琦妃与顾佩清并没有追问,也就将菱云失踪给放下了。 没想到再次听到菱云的消息,她竟然是出事了! “皇后娘娘,奴才不敢有一句假话,句句属实,菱云姑娘的事与内务府与奴才没有关系,还请娘娘明察!” 祝贵妃又将视线投向了琦妃与她身后的顾佩清,阴阳怪气地说:“琦妃妹妹,菱云最后是从内务府离开的,可是她都被二公主给赶出来了,又身负重伤,不可能独自一人躲在宫里那么久,今天才出事吧?这当中又什么缘由我们可猜不出来。” “祝贵妃这话是暗示菱云的死与臣妾母女有关系吗?” “哟,本宫可没这么说,琦妃妹妹可不要对号入座了,本宫不过是就事论事,一切自有皇后娘娘审判。”说完悠悠然喝了口茶,长叹一句:“唉,就是可怜了菱云,年纪轻轻便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 “母后,菱云确是女儿宫中的婢女,但女儿当初因奸人所害神志不清,也确实做了些过激的行为,但若女儿想要她的命,直接找个理由打死就好,又怎会留着她,还让人送去内务府呢?这宫里的主子,想要收拾自己的下人,还不容易?随随便便便能埋了。” 祝贵妃听完,脸色并没有方才那般,她在初协理六宫时,并没有多少人服她,毕竟祝家不算百年世家,当时的祝融也还没有进入内阁,祝欢不过是个三品官员的女儿,财权皆无。 祝贵妃为了站稳脚跟,在宫人面前竖起威信,杀鸡儆猴,常常私下杖毙不听话的宫女或者太监,久而久之,才将这六宫的威信立了起来,刻意说祝贵妃能够稳稳站在穆皇后身后,她脚下踩的可是无数的尸体。 果然顾佩清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刻意撇了一眼她,祝贵妃好不容易忍下了这口气,想想琦妃母女当前的麻烦,便安慰自己不比与她斗气。 穆皇后这段时间赶鸭子上架,硬是被迫学习了如果管理后宫之事已是精疲力尽,让她前来断案简直是天方夜谭,听了所有人的话,心里也没有个决断菱云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夏鸥的描述,菱云死相惨烈,胸口被人划破了数刀,脖子还插着一小把匕首,这样的死法绝不可能是自杀。 那便只有他杀了,可宫里头谁对一个宫女会有如此大的仇,要这般将她杀害? 菱云这个丫头是顾佩清的大宫女,犹如春蝉一样,十分得顾佩清信任,到哪都是带着她,所以穆皇后对她略有印象,是个安静沉默的孩子,这样的人不像是会随便与人结怨。 而目前来看,在菱云生前最有理由讨厌她想要她死的也就只有顾佩清了。 穆皇后轻轻望向顾佩清,见她依旧面无表情,自己看了过去,也毫无动静,甚至还不如琦妃激动。 “皇后娘娘明察,此事绝对与二公主没有关系的!” 穆皇后头疼的收回视线,今晚本就喝了不少酒,她的脑袋已经乱成了浆糊,此时又碰上萧家来人,若是处理不好,琦妃会不会趁着母族的萧三公子在而趁机大闹?若会,影响到了朔京与燕北的关系可怎么办? 左右也不能一下子就判定菱云究竟是谁杀死的,虽说只是一个小小宫女,但在后宫中有人胆敢如此心狠手辣杀人,穆皇后自然也不能轻轻放下。正打算让众人散了,等仵作验完尸,明日大理寺的人来了再说,却见顾知晥突然出现在门口。 穆皇后眉头一皱,早就让她回宫,这种晦气事有什么好掺合的? “母后,儿臣在回宫的途中,有些肚子饿,便让人拐去了御膳房,想看看御膳房里有没有吃食,不料却在半路拾到了一把带血的刀。”顾知晥很配合的露出了害怕的表情,退开一边,由身后的太监抱着一把用布包裹起来的小刀,明晃晃的在殿中亮了出来。 殿里头几乎都是女眷,如此近距离瞧见一把全是带血的匕首,免不得都发出尖叫,琦妃与祝贵妃离得最近,叫的也最大声,生怕持刀的太监拿的离自己更近,全都把身子往后躲开。 第八十章 又见匕首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他们的反应顾知晥全看在眼里,倒有些意外。 琦妃与祝贵妃收到惊吓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她们的反应是下意识的,深怕那把匕首会伤到自己而选择避开。 这么说来,菱云的事与祝贵妃与琦妃都无关系?若菱云是他们所害,他们见到了凶器不可能会是这个表情。 顾知晥又将视线移向祝欢,发现她虽然没有像琦妃与祝贵妃二人一样受到惊吓,但也是皱着眉头,觉得那匕首是什么不洁之物。 不可能吧? 顾知晥心里默默的盘算着,果不其然,站在琦妃身后的顾佩清脸色依旧不变,似乎还挂着一丝冷笑,顾知晥心里有些了然,还没来得及移开视线,猛地见顾佩清微微抬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顾佩清嘴巴微张,似乎在说什么,顾知晥心中有一根脉络渐渐清晰,不由得重新审视顾佩清这个人。 “母后请大理寺的人了吗?” 穆皇后点点头,但是今日太晚了,酒宴结束后宫廷里早是落了钥,仵作也只能等明日才能进宫查看,穆皇后便下令让下人将菱云的尸体给放下下来,用草席盖着,再把御膳房团团围住,看管好了案发现场。 “儿臣也不知道这匕首与菱云之死是否有关,只是觉得奇怪,又碰巧是在御膳房附近捡到的,所以干脆先送来母后这里,等明日大理寺的人来了,好一并查看。” 顾知晥见顾佩清并无多大反应,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 穆皇后本就不想让顾知晥牵扯进来,正让拿着匕首的太监将此物交给芳若时,忽然听见祝欢一声惊呼,只见她也顾不上嫌弃那匕首污秽,快布从祝贵妃身后绕上前,跻身在那小太监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会,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有力的证据一般,再转过头的一瞬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顾佩清,仿佛在说看你嚣张到几时。 “皇后娘娘,这匕首虽被献血浸透,但隐约也能看得出来当中的纹路,似乎正是二公主成亲之事,玉真公主给她的填妆!” 祝欢这一席话点醒了顾知晥,难怪她在御膳房附近查探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这混合泥土与血迹的匕首,只是她略略扫了一眼,便急忙让人捡起来带到椒房殿,到还没祝欢观察的那么仔细,认了出来。 顾知晥饶有兴趣的望向顾佩清,她倒是不嫌晦气,这把匕首可是伤过了寇振海的子孙跟,如今又被她给带了回来,再次拿它来伤人? 还是因为这把匕首更加引人注目,所以顾佩清才会选择它? 那把匕首琦妃自然也不会忘,她不可思议的上前两步,仔细端看,确实能隐约看见匕首中突厥特有的色彩,正是顾知晥送给顾佩清的添妆。 琦妃只觉得头晕目眩,当日听闻顾佩清用匕首伤了寇振海时的感觉再度席卷重来,她甚至将怒气迁怒到了顾知晥头上,恶狠狠的瞪向她:‘怎么又是你想来陷害我的清儿?!’ 顾知晥这次倒真是无辜,她在听闻菱云出事的第一反应便是有人要杀她灭口,不然她一个普通宫女,不可能会有如此深仇大恨敢在后宫杀人的仇人。她也想过是否会是顾佩清动的手,但转念又想,如今的顾佩清日渐清朗,她想要一个下人死,犯不着用这种手段,更何况她确实去寻过菱云,证明她也不知道菱云从月瑰宫被赶走后去了哪。 顾知晥便将箭头指向了祝家姑侄?或许是他们发现了菱云,或许是菱云偶然知道了什么,祝家姑侄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然后嫁祸给曾打骂过她的顾佩清。 可她没想到她在御膳房附近发现的匕首竟是顾佩清的。 这一切竟是她自演自导? 这有什么意义呢?她将众人的怀疑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有何意图? 顾知晥想不明白。 她见琦妃那张恨不得撕碎自己的脸,明白琦妃自然是将寇振海那笔帐一起挂在了自己头上,但反正她也不惧琦妃,琦妃自己都猜不到这是她女儿自编自导,又怎会相信这一切与她顾知晥无关呢? 芳若将匕首接过来,但她不敢擦拭匕首上头的血迹与泥土,仔细端详后发现匕首末端有个缺口,似乎曾是镶嵌了什么。 那把匕首曾在顾知晥的库房呆过一段时间,芳若当时正巧也在凤阳宫教导春蝉等人如何收拾主子的库房,所以对此也有印象。只见她朝着穆皇后点点头,证实了这把匕首确实是顾知晥送给顾佩清的那把。 “上头有突厥的图腾。” 芳若说的几个字犹如一把锤子,重重击在琦妃心上,她摇着头,似乎想要拉住站在一旁的女儿的手,口中还喃喃道:“不可能是我清儿……” “琦妃妹妹,我们也想不到二公主竟会在新婚之夜伤害二驸马呀……孩子大了,她们的想法怎么会由得我们来呢?”祝贵妃见事情逐渐明朗,心中大喜,之前还担心萧家来了会不会给琦妃母女撑腰,借机压迫她们,没想到顾佩清自己就给自己捅了个这么大的篓子。 主子要杀要打自己的奴才是很正常的,就连祝贵妃都不敢说自己双手是清白的。但天子皇家,高门大户对于下人的生杀,向来都是私底下暗自进行,就算真的打死了,也能找到下人的家里人,给点银子便是事了,不算什么大事。可若是刻意伤人或者杀人,不管对方是否已将身契卖给你了,也任凭你身份在尊贵,在东顾律例中,都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祝欢在一旁也是十分高兴,顾佩清若是出事了,她对自己的威胁也没有了。顾知晥也已公开与自己撕破了脸,若再加上一个顾佩清,她怕自己分身不暇去应对她们,从而陷入被动。 “琦妃!”穆皇后喝止了琦妃的话,又转脸对着祝贵妃沉声道:“大理寺还没到,菱云的尸体还未经由仵作检验,一切都还未有定论,佩清身为本宫二公主,岂能容你们胡言?” 第八十一章 梁上君子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琦妃幡然醒悟,心想自己差点就被祝贵妃给带偏了,说了对顾佩清不利的话。她急忙对穆皇后感激的点点头,附和道:“是的是的,皇后娘娘说的对,事情未有定论,怎么能说这事有关二公主呢?” 穆皇后沉声吩咐:“今夜已完,前殿皇上还在招待萧三公子,后宫不可乱作一团,给燕北的贵客看笑话,大理寺的人已经通知了,明天一早便会入宫,本宫也会亲自调查,菱云虽只是寻常宫女,但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做过的人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能逃脱,没做过的无须担心,清者自清,本宫自会还人公道。” 穆皇后虽才重新接管后宫诸事,但这么多年下来,她一贯赏罚分明,也从未有过私心,听她这么说完,琦妃心里踏实一些,她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女儿,也不喜欢顾佩清再出事。 只是有的时候,即便身为人母,却也猜不透人心。 “佩清,虽然目前并不能说明你就是……与菱云之死有关,但她曾经既为你的婢女,又在案发附近发现了属于你的匕首,于情于理,本宫暂时都不能放你离开,你可明白?” 顾佩清没有异议的点点头,顺带福了身道:“女儿听从母后吩咐。” 祝家姑侄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她们巴不得顾佩清现在就被当成杀人凶手抓起来行刑,而琦妃虽然心急救女,但对穆皇后也算信任,方才又得了她的允诺,现在也不会闹起来,只是望向顾佩清的眼神里充满担忧。 一行人各怀心事的散了去,唯有顾佩清留在了椒房殿里等候明天一早大理寺的审问。 顾知晥边走回宫边想,顾佩清为什么要这么做?陷害自己成为杀害菱云的凶手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呀? 一直到了凤阳宫内,顾知晥才收回心思,草草梳洗一番后,让春蝉挑本书正准备一会躺下打发打发发时间。 刚靠上贵妃榻,顾知晥忽觉得哪里不对,猛地直起身子正准备叫人,就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从梁上飘了下来:“是我。” 顾知晥这会是真有些生气了,她看也不看轻巧落地,站在她面前的那人,只是拢紧了自己的衣领,冷冷说道:“世子怕是嫌我这凤阳宫太冷清,想多让本宫多找些人来世子玩捉迷藏吗?” 宋昭听出她话中的讽刺意味,联想到自己确实又做了一回梁上公子,有些汗颜。 而方才随着他一起落地,却落在屋外树上的冷影摸着胸口幸灾乐祸想着:‘世子做了这么多回偷窥的事,今日终于被逮着了吧?希望世子能够吸取教训,以后切莫再蹲人家墙头了,免得日后有人说出去,他这位高胜楼第一暗卫最常做的就是蹲在人家公主的房梁顶头,实在有损他在属下眼里英勇的光辉形象啊!’ “公主误会了……”宋昭到也不会说谎,寻常哄女孩的话也从未说过,平日里接触的都是高胜楼的大老爷们,他们的姑娘们都事勾栏瓦舍的小妞,荤段子都能信手拈来,自然用不上与认真的解释。 “误会?”顾知晥抬头看看缺了一角的屋瓦,“若我没记错,这可是世子第三次私闯凤阳宫了,都说事不过三,但我见世子这副模样,倒不像是会遵守这话的样子。” 宋昭平日里在高胜楼就十分能怼人,如今被顾知晥连连讽刺都接不上话,让蹲在外头的冷影好不吃惊,心里想着这一幕可要好好记住,日后回楼里可以和兄弟们好好八卦八卦,主子竟然吃了鳖。 顾知晥说话毫不留情面,等心里头的怨气都出完了,也就逐渐反应过来,宋昭不会无缘无故便私闯自己的寝宫,是她说的话有些过头,将方才没能想明白顾佩清的用意的气撒在了他身上,好在宋昭还沉浸在被她凶巴巴干瘪瘪,不带一字脏话的骂人声中,没能反应过来,顾知晥趁机转移了话题。 “宫里都已落了钥,世子是故意没出去还是因为……” 联想到上一次他受的伤,顾知晥的视线在他周身转了个圈,没有发现他身上有明显的伤痕,不觉更奇怪:“你没有受伤吧?” 宋昭见她说话的口气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这才松口气,心里一边想着女人果然不好惹,一边赶忙回她:“我没受伤,因为不方便从正门拜访,只能……只能从旁进来了。” 这是又绕回来! 冷影在树上对自己这名年轻的主子连连扼腕,平日里骂下属头头是道,怎么在面对玉真公主世子就成了傻子一般?这好不容易绕出去的话,又让他自己重新挖了个坑往下跳,谁都帮不了他。 好在顾知晥已不再与他计较,左右没有吃亏,也知道宋昭乃是自己人,不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又想着他若是主动来找自己定是有事,忙正色说:“是大哥让你留宿宫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确实是顾知行让他留在宫里的,但却不是像顾知晥所想的一般有什么事发生。纯粹只是因为方才他一同作陪从庆丰帝那儿回来的萧承靖,三人又在东宫喝了几壶酒,顾知行知道宋昭这时候回安国公府,不禁路途遥远,加上他也有些微醉,安国公府里的人又不可能细心照顾他,索性便留了他在宫里,等明日清醒了再出去。 但宋昭再傻,也不可能直接与顾知晥说:没事,我就是喝多了,随意出来醒醒酒,公主你这凤阳宫离东宫不远,我就溜达过来看看。 好在在方才已有暗卫通知冷影,说御膳房那里发现了一句宫女尸体,穆皇后正着人审问。早是有暗卫去过一趟案发现场,一早就发现了那把匕首,上报给宋昭知晓。宋昭知道那把匕首是顾知晥送出去的,本想替她收起来,省的惹来一个麻烦,却碰巧听说顾知晥也拐去了御膳房,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宋昭便干脆命人将那把匕首丢在显眼处,让顾知晥捡了去,要怎么处理由他自己顶多。 第八十二章 凶手是她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公主拾到的那把匕首,其实是冷影留下的。”宋昭转开了话题,果然吸引了顾知晥的注意,她略是一想,忽然想到之前冷影提过的宋昭在宫里是有眼线的,恍然大悟:“是你的暗卫先找到的匕首的?” 宋昭老实地点点头,顾知晥不知道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一开始她拾到匕首的时候还觉得自己自己厉害,观察细微,竟连凶器都能捡到,现在看来,不是她厉害,而是有人故意要让她捡到罢了。 想到这里边有些泄气,但很快她便重新打起了精神,不管怎么说,宋昭这是将她当做盟友了?至少也是自己人了,不然如何会让她知道这把匕首的存在? “那你知道究竟是谁杀害菱云的吗?” 宋昭摇摇头,他确实不知,暗卫是在夏鸥尖叫的时候潜身去的御膳房,看到菱云的时候她刚死不久,暗卫本想继续查看现场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发现,在小厨房与夏鸥一起喝酒吃饭的人都被她的叫声给引了过来,暗卫深怕当中又诈边不敢久留,找了机会跳窗走了。 但只要是从高胜楼里出来的人又岂是寻常人?他走的时候还是多留了个心眼,果然在恭房外发现了这把带血的匕首,便迅速拾起,带来给宋昭了。 “但这把匕首有些古怪……”宋昭分析道:“据说发现的时候,匕首上都是血迹,模糊不清,是掉在恭房外的窗户外,说明是被人从内往外丢的。” 顾知晥在拾到匕首的时候也曾仔细端详过,但上头全是血迹,又沾上了不少杂草与尘土,难以分辨,所以她一时也没注意这把匕首竟会是自己送给顾佩清的那把。 她正想将殿内的情况也说一遍给宋昭听,却见他示意先听他把话说完:“不知公主是否有发现,正常人手握匕首要伤人,指尖一定是朝向后,因为需要握住。”宋昭做了一个虚招,假装手里握着匕首,展示给顾知晥看。“这样才能轻易将匕首刺出去,同时以菱云身上的伤来说,确实有可能会有血迹沾染上匕首,但这个角度,一般都是匕首的前段,也就是最尖利的地方,因为要刺进体内……” 宋昭平日习武,对于这类兵器伤人自然是轻车熟路,当下解释起来也就顺嘴按照以前在高胜楼的习惯,与各属下讨论的口气对着顾知晥解释,但在屋外树上的冷影听着却冷汗连连,心想难怪主子可真是不开窍啊,难怪年过十六了,也长的仪表堂堂,却没有一个姑娘跟在身边,哪家的姑娘会喜欢听男子与自己讨论着兵器该如何杀人的? 冷影正期待着顾知晥尖叫或者害怕的打断宋昭的话题,没料想他左脚换右脚站的当儿上,就听到顾知晥一如平常一样的声音响起:“所以你觉得古怪?如果是有凶手,匕首不会全都是血?是吗?” 宋昭点点头,很满意的望向顾知晥,一脸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公主是从椒房殿回来的,有牵扯的人都在其中,你可有什么发现?” 顾知晥忙将椒房殿里的一切重复给了他听,在说到自己对顾佩清的怀疑的时候,宋昭脸色一凝:“你觉得是二公主动手?” “顾佩清应该没有这个本事,或者说没有这个胆子敢亲手杀人把……”顾知晥摇摇头:“但我想不明白,如果真的是她下的命令要杀菱云,是为了灭口吗?灭什么口?给她下药的又不是菱云,是祝家姑侄,或者说明面上是连华清,她想要泄愤杀人也应该是去找她们,怎么会是菱云呢?” 宋昭也不明白,加上这把匕首,曾经伤过寇振海,全部人对它更有印象,谁都知道这把匕首是属于二公主之物,她找的人下手也太不小心了?会将这决定性的证物随手丢弃?还直接丢在案发现场? 自己都暗卫应该是第一时间就冲去了御膳房,没有人比他更早发现菱云的死亡,也就不存在是有人刻意嫁祸…… 不对…… 宋昭心中一顿,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闹钟一闪而过,他猛地看向顾知晥,有些不相信但又觉得这是唯一的可能,幽幽说:“菱云是二公主的家生子吗?” 顾知晥点头,今日她也才知道菱云一家都与琦妃签了死契,一辈子都是萧家的仆,这种仆人是最忠心不二的,毕竟一家老小的生死都握在主人的手上。 所以顾佩清清醒后和琦妃想要将菱云找回来重新伺候她也无可厚非,一个用惯的下人永远比新人更顺手。 就是因为此,顾知晥才觉得奇怪,菱云于顾佩清而言,就像春蝉对于自己,都十分重要,况且她回忆起前世里,没有她插手后发生的这些事,菱云一直都是忠心耿耿跟在顾佩清身后,最后随着她一并嫁给了皇甫邵,成为他新后宫里的贵人。所以顾知晥也觉得不会是顾佩清动手杀害菱云的,但奇怪的是,在椒房殿里 ,见她的反应,明明是知道那把匕首的存在,也已经知道菱云已经死亡,所以才会在看见匕首的时候挂起一抹奇怪的笑容,那笑容似乎……就在等着他人拾到,递交到母皇后手上。 顾佩清的用意是什么?她的脑子乱的像浆糊,便将视线投向宋昭,方才听他笃定的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重点。 宋昭长呼一口气,听完顾知晥的叙述,知道了顾佩清的态度,他心里更加肯定了,宋昭这会有些反应过来,想着自己方才用语是不是直白了些,不知道有没有吓到顾知晥,斟酌起来:“菱云定不是祝家人下令杀害的,依你的观察,祝贵妃与祝欢再见到匕首的时候无一不意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这就足以说明了杀害菱云的人另有他人,或许整件事……都不是为了什么‘杀人灭口,若我没猜错,凶手应该是……她自己。” 顾知晥不解,“她自己?!” 第八十三章 直接去问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不,也不完全是她……还有一个共犯。” “顾佩清?!” 顾知晥彻底糊涂了,宋昭一边说着菱云才是凶手,一边又说还有共犯,菱云怎会是杀害她自己的凶手?退一万步说,她若想要自杀,大可选择吞金,亦或是上吊其他等方式,怎会用顾佩清的匕首,刺伤自己,用一众极其惨烈的死法展现在众人面前,顺带还坑了一把自己的前主子? 难道是为了报复? 这也说不过去。 宋昭知道顾知晥心里像是猫抓一般心急,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是不是酒意上头,他想故意卖个关子,想看看顾知晥因为好奇而央求自己的模样。 顾知晥却看透他的把戏,心里头觉得好笑,是因为在这个年纪的男子都很自负吗?说到底,顾知晥内里早不是那豆蔻年华的少女,历经了前世那么多的磨难,早是将娇娇女儿的性子磨成了如今这般老成的模样,平日在庆丰帝与穆皇后面前强扮做以前天真无邪的玉真公主也就算了,如今一个宋昭也想来捉弄她?宋昭越想看她吃瘪的表情,她便越不能随他心意。板着的脸比方才还更严肃,也不管他希望看到她是什么表情,自顾自的问:“顾佩清为什么会是她的共犯?你的意思是,菱云是听从了顾佩清的命令,所以的用手杀了自己?”她努力回想方才在椒房殿顾佩清的模样,她穿着是常服,自打出事后,顾佩清再也没有穿过颜色鲜艳的服装,基本都是月白或者灰白色的裙装。按照事发的时间推断,夏鸥在发现菱云的尸体之后,便有宋昭的人赶了过去,后面的御膳房里挤满了或是来看热闹,或是被安排过来看管现场的下人,满满当当都是人,加上穆皇后一收到消息后,便让人将祝欢与她以及顾姝涵一并带到椒房殿等候,所以顾佩清不可能从中轻易脱身,再回月瑰宫换了衣服重新出来,这样的时间配合不上。 宋昭觉得有些无趣,失笑自己当真是喝的有些过头,竟无端端想着要捉弄眼前这位玉真公主。这位公主可不像是传言中所说的痴傻,他们每一次的见面的表现,可都是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呐。 顾知晥一边说着,一边学着宋昭方才的动作,随意拿起桌上摆着的香蕉,尝试还原菱云被害的现场。顾知晥先是以正握的方式握着香蕉,仿佛面前站着是菱云,只见她虚空一刺,又按照夏鸥的描述,往她胸口连捅数刀,最后一刀刺在了她颈间的血脉,这应该是菱云最终致死的原因。 顾知晥忽然明白了,她看了一眼宋昭,从他眼里看到了吃惊的神情,心里蓦然升起了一丝自重生后难得的得意,手中动作不停,直接将香蕉反转了一个方向,由外自内握着,带着香蕉柄的这头对准了自己,随后在宋昭肯定的表情下,将香蕉刺到了自己的颈部。 “这也就说明,为何匕首上全是鲜血,因为菱云在刺伤自己之后,还是得握着那把匕首,再用力将它丢到屋外让人发现,所以我的暗卫在观察现场的时候,才会发现地上的血迹虽然混乱,但却没有人为踩乱的,而是滴落而成的。若要验证我们所想的,只需要等明日大理寺的人入了宫,仵作验完身便可知。虽说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正拿了匕首要刺向自己的时候,不管是谁,绝对都会心生惧意,或许菱云也想到了若是割破了血脉,那匕首上绝对浸满了鲜血,所以她才会再最开始的时候选择了胸口的方向,她刺向自己胸口的那几刀,力度一定较轻,虽受了伤,还伤不能致死,所以她才会重复刺向胸口。菱云生怕后续会被人发现,坏了整个计划安排,最后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朝着颈部动了手,憋着最后一口气,将满是鲜血的匕首从恭房的窗户外丢了出去,所以她颈部的伤已经最重,因为那是她最后的一搏了。” 顾知晥神色有些复杂,宋昭分析的十分有理,她也随着宋昭的解释做了试验,确实如他所说。 菱云之死的谜团解开了,可这是为什么?联想到顾佩清的反应,肯定也如宋昭所说的 一样,她是脱不了干系的,那她已经找到了菱云,怎么还要菱云替自己去死,再嫁祸给她? 顾佩清不可能会做出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加上她现在一门心思全在怎么对付祝欢姑侄身上,不可能会将自己折进去。 宋昭见顾知晥通过他的提示想明白后,一改方才冷漠的表情,满是期待的望着自己,急忙摆手:“其他的事,我猜不出来。” 顾知晥哎了一声,将手中的香蕉丢回果盘里,“顾佩清不可能会这样做的 ,我原本以为菱云出事会是祝家人所为,就像他们想要夺你姓名一样,毕竟菱云无缘无故失踪,或许是她知道了什么,才被人灭口。后来在殿里见顾佩清的反应又推翻了这种想象,是顾佩清指示菱云自杀,难不成是为了陷害给祝欢吗?可若真是如此,为什么还要用那把匕首动手?这是什么用意?” “公主心中是否大有疑虑?” “那是自然。”顾知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都表现的那么明白,都让你宋太徽看出来还打算蓄意作弄一番了,还用问吗? “宋某倒有一个法子可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二公主为何要让菱云动手杀了自己,而且目前也只有公主可以办到。” 顾知晥一听,眼睛亮了,忙问:“什么法子?” “当面去问二公主。” 顾知晥没想到他的法子竟然如此直接,但转念一想,在她拿出匕首的那一瞬间,顾佩清也已经发现自己猜出了此事与她有关,甚至她再顾知晥望向自己的时候都没有躲闪,仿佛还说了什么。他们二人虽称不上是朋友,但目前都有共同想要针对的敌人,有共同的目标,若她直接去问,顾佩清不见得不会实说。 “二公主被皇后娘娘留在了椒房殿,公主你说,如今是不是只有你,可以快人一步,去询问二公主?” 宋昭好看的脸庞露出了一抹邪邪的笑,突然朝着顾知晥逼近一步,口气十分蛊惑人心,怂恿着顾知晥:“公主都已经猜到这个份上,不想看看二公主究竟有何用意吗?” 第八十四章 不要掺合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夜黑风高,顾知晥走在漆黑一片的甬道上,拢紧了身上的披风。 春蝉紧紧跟在她身侧,见她有些冷了,赶紧又贴近了几分低声问:“公主冷吗?” 秋风吹得顾知晥面上有些发懵,她微微抬头看向墙顶,上头空无一人,不知道月光找不到的地方,是不是蹲着宋昭。 他倒是聪明,说动自己深更半夜去椒房殿找顾佩清问个明白,在她询问他是否一同前往的时候,宋昭却露出了狐狸尾巴,只见他笑的无辜说:“宋某怎么能同公主一起去椒房殿呢?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居所。”随后仔细交代了顾知晥该怎么询问顾佩清,最后认真地望向她,煞有其事的说:“有劳四公主跑一趟了。” 顾知晥越想越气,自己这是着了宋昭的道吗?被他三言两语忽悠着去做了他的枪头鸟?被他使唤去问顾佩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昭应该也是清楚顾佩清想要对付的是祝欢,顾佩清能想得到的,他宋昭自然也想得到,顾佩清想要让祝欢成为和亲人选,一辈子回不了中原,对于祝家来说,那就失去了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或是说,宋昭想要了解祝家的所有动态……即便只是被当成棋子利用的祝欢。 想到这里,对宋昭的气便消了许多,至少他的本意也是为了她顾氏的将来考虑。 顾知晥收回心思,继续往椒房殿去,心里盘算着一会见到穆皇后应该用什么借口才好。 两人刻意避开了从凤阳宫去椒房殿的主路,那里有侍卫把手,灯火通明,但很容易便会让祝家的眼线知道玉真公主突然又折返回了椒房殿,宋昭认为这样对顾知晥而言并无好处,简易画了张地图交给顾知晥,告诉她从永巷后的小路也可以绕到椒房殿的后头。 但宋昭正头疼,他此时只带了冷影一个人在身边,其他的暗卫要么被他留在了东宫暗中照顾顾知行,要么就派出去查探祝家姑侄在回宫后有何举动,若要由冷影暗中护送顾知晥,那就没人先她们一步到椒房殿的后门接应了。 顾知晥见他正在思考便出声询问,得知是此事后直言简单,让春蝉速速将晏真叫了过来。 春蝉不明所以,才刚一进屋就见屋里站着一个大男人,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径直扑向顾知晥。 顾知晥被她扑得后退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又好气又好笑的拍了拍春蝉说:“无事,是安国公世子。” 春蝉拍着惊魂未定的胸脯,这才看清来人。 待顾知晥交代她把晏真寻来,先让他小跑绕去了椒房殿后门后,自己才与春蝉换了身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衣服出了门。 宋昭对此颇有意外,没想到华永近日新招的得意药童子,竟是顾知晥的人。 顾知晥从宋昭讶异的眼神里猜出他心中所想,故意在经过他身旁的时候耀武扬威般的昂昂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走了。 宋昭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奈的笑笑,示意冷影跟上顾知晥。冷影一开始不放心,毕竟宋昭在宫里曾遭到两次的袭击,但他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能点点头跟上,口中说着:“主子小心。” 顾知晥按照地图走,一路上除了黑,确实没有碰到一个宫人,看来宋昭对后宫的地形也十分了解,这使得顾知晥怎么也想不明白,既是如此,为何前世里宋昭最终会惨死在朱雀大门?以他对皇宫的了解,他应该很容易便可以逃脱出去? 但这是一个永远也得不到回答的问题,顾知晥索性不去想,她与春蝉并不知道屋顶上一直都有冷影跟随,所以走的极其谨慎,比宋昭预计的时间还晚了片刻才到。 晏真已经机灵的从芳若那里拿到了钥匙,同行的还有穆皇后身边的娉婷,听到宋昭约定好的鸟叫,便将后门开了个缝,将顾知晥与春蝉迎了进来。 顾知晥将帽子摘下,问晏真:“你是怎么同母后说的?” 晏真朝着顾知晥打了个千说:“奴才按照世子爷的交代,与皇后娘娘说您发现了二公主之案的蹊跷处,但您同身为公主,不敢私下张扬,让人以为您是那好事之人,这才偷偷从后门来椒房殿,与皇后娘娘叙说。” 穆皇后耳根子嘴软,也最担心自己都一双儿女被人说闲话,见了顾知晥的信物之后,自然相信了晏真,但多了个心眼,让娉婷也跟着一起来。 娉婷见来人真是顾知晥,自然主动替她带路,顾知晥一路来到穆皇后的寝宫,果然见她还没睡,换了衣服梳了头正等着她。 顾知晥刚出口叫了声‘母后’,穆皇后就将她搂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笑脸,果然冻的冰冷,忙让芳若端了盆温水,洗了片毛巾替她捂热了些,有些嗔怪:“到底什么事,用得着你这么晚了还跑过来?还是这身打扮?从后门过来?” 顾知晥知道穆皇后肯定会追问到底,也不隐瞒,直接将方才与宋昭的推断与穆皇后重复了一遍。 穆皇后听罢到抽一口气,不可置信的反问:“你说是菱云自己杀死自己的?而且是佩清指使的?” 顾知晥点点头,她最熟悉穆皇后的品性,自然也怕吓到她,用词已经十分小心,但见穆皇后脸上比方才惨白了一些,心里有些愧疚,忙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母后无须害怕……” “母后不怕,倒是你……”穆皇后本想安慰自己女儿,怕她会不会被吓着,没想到与她刚对视一眼,便发现顾知晥十分的冷静,倒是自己回想到菱云拿刀一刀一刀刺向自己胸口的情形,止不住打了个冷颤,阻止了再去细想。 “绾绾,那你是打算过来问佩清的?” “是的,女儿不解,二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绾绾,菱云此事,母后已经派大理寺监察了,明天便会有人入宫调查,你所猜到的,大理寺的人或者仵作明日也能发现,一切还是交给他们去办吧,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掺合进去了。” 第八十五章 重磅消息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穆皇后想的很简单,按照顾知晥说的,顾佩清事杀害菱云的凶手,不管处于什么目的,能想到让自己最贴身的宫女做出此等事情来达成所愿,就说明她心思极其恶毒,自己自然不愿意让顾知晥与她接触。 顾知晥摇摇头,她总觉得事出古怪必有怪因,加上顾佩清那神秘的态度,她一定要自己问清楚,更何况,或许顾佩清也正等着自己前去发问。 穆皇后一贯拗不过自己都女儿,她只能退步让芳若跟她一起前去,顾知晥想了想,没有拒绝。 顾佩清此时正在椒房殿的西配殿,事情未有定论,她始终还是皇家的二公主,穆皇后从不会苛责与她的这些庶子庶女。 顾知晥来到房门前的时候便闻到一股很浓的佛香,她略一皱眉,再推门进去的时候果然见顾佩清正端坐在屋中央,手边摆着一个正在冒烟的小炉子,香味正是从那里窜出,顾佩清另外一只手则是握着一串佛珠,不断的走动着,口中还念念有词。 她怎么时候入空门了? 芳若狐疑地看向顾知晥,顾知晥也耸耸肩表示自己不清楚,一行人以顾知晥为首走了进去,顾佩清念经的声音戛然而止。 “四妹妹来了。” 仿佛是早就预料她会来,顾佩清对于她的不曾敲门便擅自入房的做法没有任何意见,示意她坐下说话。 “你我都在椒房殿内,都在皇后娘娘的地盘,娘娘无须这么害怕我的。”她低低笑着,浑然未将芳若等人放在眼里,顾知晥不理她笑容中的讽刺,只是心想若你还知道房顶上还蹲着一个,不晓得是何种表情。 “二姐姐毕竟有前科,妹妹也是不得已为之。” 噎人话的本事顾知晥从来不会落于下乘,但她今日也不想再与顾佩清废话,直入主题:“二姐姐为何这么做?” “妹妹问的是哪件事?”顾佩清微胎细眸,手中走珠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两件都有。” “……”听到顾知晥这么说,她终是将手里的动作也停下来了,直勾勾地望着顾知晥,“菱云本就是为我而生,要她舍去性命为我,为何不可?” “那第二件呢?二姐姐不可能愚蠢到昭告天下人知道,菱云是被你下令自尽的?你的目的不是应该是拉祝欢下水?那为何会用那把匕首?你不可能是想用那把匕首来陷害与我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是故意为之?” 顾佩清忽然大笑起来,她原本美丽的脸庞却因为近段时间尝尝吃药导致干瘦枯黄,早是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消瘦的脸颊没有肉的支撑,很快便爬满了皱纹,随着她夸张的神情全都皱成一道一道的褶子,十分狰狞可怕。 “看来四妹妹还是不够聪明,也对,四妹妹被皇后娘娘还有父皇整日里捧在手心里,又有太子这么一个大哥,自然是被保护的很好,怎会看见那些角落的阴暗呢?”她放下了手中的佛珠,轻轻将手下意识的抚上了小腹。 顾知晥目光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而走,看见她停在了那里,心里一沉,迅速按照时间推算,不由得膛目结舌道:“你……” 顾佩清笑的无所谓,倒是一旁站着的青瑶抖的跟筛子似的,再也忍不住,脚下一软瘫了下去,她连连磕头说道:“求四公主救救我们公主把!” 芳若能成为穆皇后的左膀右臂,自然也是精通人事,她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脸色也十分难看,艰难的问:“二公主,这可是在成婚之前……” “你说呢?”顾佩清的笑十分狰狞,但此时大家都没心思在意这个。顾佩清新婚之夜便伤了寇振海,后又自奔为妾去了皇甫府,虽说连夜就被皇甫氏的夫人给送了回来,但说出去到底不明不白。 而后来,为了安抚石晋伯,又为了平息事件,先是暗自升了石晋伯的爵位,又特许赐封了他们家三代承袭,又命东宫调查皇甫泽探花之事,最后摘了他的探花郎,算是在某种意义上还给了石晋伯府一个台阶下。 石晋伯这才同意放人,让寇振海与顾佩清和离。 但公主要和离并没有那么容易,顾佩清是比对嫡公主的份例准备的嫁妆,嫁过去后的嫁妆虽为拆封,但已经入了寇家的库房,如今要分清带回来,也是一项大工程。 穆皇后已经拍了司礼的人前去与寇家清算,而那掌事姑姑一到寇家便整日被寇家婆媳二人轮番哭诉,说的就是二公主冷酷无情,闹得寇家家无宁日,寇振海更是绝了后,每日去的几个时辰里,没有一刻是认真在对账的,耳朵里全是寇家的哭声,听得那掌事姑姑耳里都要长茧了。所以这一拖拖了将近一个月,寇家与顾佩清的婚事还是没有离成功。 就连穆皇后都看出了这当中的猫腻,感情寇家嘴上答应的很好,实际上却不愿意这么轻易的就放手。 就是不知道寇家心里的打的倒是什么主意了,是想要挂着皇家这口肥肉,还是舍不得顾佩清丰厚的嫁妆,前者都好说,对待这种贪心,用银子便能摆平;可她们若是单纯咽不下这口气,想着以寇振海‘太监’的状态,日后也难再有妻子与子嗣,不如就赖着顾佩清,到老死之后,也有人同穴的想法,那就麻烦大了。 这说明寇家根本不愿意顾佩清与寇振海和离。 如今她肚子里竟怀有孩子……寇家若是知道了这件事,那更不可能放走顾佩清,这可是寇振海唯一的血脉了。 “青瑶找过人来看,这个孽种应该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说实话,再听完顾佩清说出这么令人吃惊的真相时,顾知晥心里对她倒是一点也不同情,甚至对于她竟还怀上了寇振海的孩子也无动于衷,只当是寻常的一个消息罢了,她沉默只是在想,这当中究竟有什么事她忽略的? 电光火石之间,顾知晥明白了,顾佩清好计谋,竟想一石二鸟。 第八十六章 按照计划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四妹妹,你说,若是你,你会留着这个孽种,让它成为你的威胁吗?” “二公主慎言!”芳若不悦地出声,被顾知晥制止,顾佩清说的这些话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反而因为猜出了她内心的用意,十分厌恶,毫不留情面的说: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自己为何走到如今这地步,心里没数吗?” 顾佩清不说话了,直勾勾地盯着顾知晥,她心里有鬼,不敢回答她。 “当日你与祝欢密谋,意图陷害与我的时候,可有想过后果?”顾知晥直接将脸面撕破,芳若吃惊的望着她,顾知晥只当没有瞧见,继续对着祝欢说:“这是你自己找的,所以再难受,都要你自己受着。你想找祝欢报仇,那我自然会相助,但你想要让我母后手上沾上你那肮脏的鲜血,我劝你绝了这条心。” 顾佩清望着她看透一切的眼睛,心底有些惧怕,但她不知这种感觉为何而来。自小开始,她便不自觉会与顾知晥相比较,后来发现她除了天给的一副容貌能与自己相敌以外,其他样样不如自己,可她确是高高在上的嫡女,这让顾佩清心生嫉妒。但好在顾知晥痴傻成名,又好美男,再众人口里是个蠢钝如猪的公主,所有人私底下都看不起她,甚至还有人说二公主才是真正的皇室风范。 这样的夸奖让顾佩清心里舒服许多,觉得顾知晥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所以自己冷眼旁观她与祝欢的交好,看着祝欢刻意让她处出丑的安排,看着顾知晥成为大家口里的笑话,从而对她的敌意也少了许多。谁曾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顾知晥忽然就不再与祝欢说话,也不听她的意见,反而处处与她作对,甚至还在几次宴席上大出风头。 渐渐地,大家都逐渐记起来,顾知晥才是真正的嫡公主,顾氏真正也是唯一的公主。 顾佩清望向她的视线里越来越充满了恨。 她恨顾知晥又夺走了属于她的风华,恨顾知晥变了一个人,成为大家口中夸奖的对象,而不是各家嘲笑的话题。 她享受着众人追逐的视线,被顾知晥轻而易举的夺走了。 所以她才会想要报仇,而这个时候,祝欢找来了。 祝欢对着自己说的计谋用意也十分简单,就是想要陷害顾知晥,害其失去清白之身,从而急忙嫁给石晋伯家的二公主这个废物。 她没想过祝欢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甚至都没与她详细问清楚整个计划的过程。顾佩清藏有自己都小心思,问的不多,了解的不多,若日后东窗事发,也牵扯不到她的头上,反而是祝家那个眼中钉出事。 可她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顾知晥喝下了她们投药的酒后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自己,越来越感到头晕目眩,似乎被人撞了一下,就失去了意识。 在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疼醒的,一种她从未有过的钝痛感在她从她下身强烈袭来,她的意识逐渐归位,这才看清有一个人压在自己的身上…… 后来的事她不愿意再去回想,她把一切的罪责怪到了与她同为共犯的祝欢头上,凭什么她能够全身而退,凭什么最后受伤的只有自己?凭什么在她承受了那些不该她承受的痛以后,祝欢还要对她赶尽杀绝? 一个臣子之女罢了,竟也敢对她下手。 所以顾佩清发誓一定要让祝欢也尝尝她尝过的苦楚,她的计划很好,甚至吃惊于一贯与她不合的顾知晥竟也会出手相助,虽然她也恨顾知晥,自己代替了她成为牺牲品,但她率先要对付的只有祝欢。 可在事情如她所料一般按照计划走的时候,她赫然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再最开始的那个月,她神情恍惚,甚至忘记了自己都月事是否来过,而最近,因为得知祝欢葵水久久未尽的消息后才猛然惊觉,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月事了。 她害怕去面对事实,也不敢与琦妃明说,只想自己私下先确认清楚。 青瑶与菱云事从小一起长大,当日也是青瑶瞒着还被人下药的顾佩清,将菱云偷偷私下送走,以备日后所需,待顾佩清日渐清醒后,青瑶便将菱云的事告诉了顾佩清。 但顾佩清也决定暂时不接菱云回宫,以备不时之需。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顾佩清就需要菱云在宫外替她找一个女医士,再寻了个由头,由菱云假扮成宫女,从宫外带着医士混进宫里,替顾佩清诊脉,坐实了她的猜想。 对着腹中的生命,顾佩清没有一丝怜悯,甚至厌恶他的存在。她已经被寇家给毁过一次了,她还没让祝欢体会到绝望的感觉,不能再由得寇家那个废物毁了她后半辈子。 所以顾佩清要想个法子,怎么样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孩子拿去。 琦妃不会,也不敢,更没有这个脑子可以帮她,滑胎不是小事,不是说随便拿两幅药随便吃吃就可以办得到的,更何况祝家姑侄此时也是紧盯他不放,若被他们发现其中端倪,说不好会发生什么,她还年轻,不想因为此事而伤了根本。 宫里头无人可信,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引出一条人命,故意露出明显的破绽让人误联想到是她的所为,后宫出事,穆皇后难辞其咎,一定会负责查清此事,而发现与她脱不了干系的时候,为了避免当中有意外,一定会将她看管起来。椒房殿里是最好的选择,祝贵妃手在长,也没办法完全插手到椒房殿里。 至于谁成为那一条‘人命’,失踪了的菱云是最好的选择,又是她昔日的大宫女,除了她,顾佩清想不到有更好的选择,但当顾佩清与菱云提此事时近乎疯狂的神情让一旁的青瑶也都有些害怕。 她刻意让菱云用顾知晥送的那把匕首,一是确实锋利,还有便是期望于顾知晥起疑,再得知此事后能够亲自去查探。 所以头先在椒房殿终于等到顾知晥出现的时候,顾佩清如释重负般的笑了,事情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着。 第八十七章 逼说实话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会管,你杀了菱云,杀了你的孩子,都与我没有关系。但如果你想连累我母后牵扯进来,我自然不不会袖手旁观。”顾知晥说的口气淡淡的,漫不经心的把玩桌上的茶杯,对比顾佩清强做的镇定,她显得十分轻松,像是玩到腻了才随手将那茶杯一丢,一点也不在乎那是上好的官窑出的瓷品。 “四妹妹如此聪明,我知道肯定是瞒不过你的。”顾佩清也不怕顾知晥的警告,自顾自的说着:“皇后娘娘那里,我确实想要利用她,但若是你能相助于我,我也不用去麻烦她老人家了。” 顾知晥不怒反笑,顾佩清这是明里暗里在威胁自己,意思便是如果顾知晥不帮她,她便要将穆皇后拉进这淌浑水中。 “四妹妹也不用太过担心,姐姐想要的你帮的忙也不是什么十分困难的事,不过是希望可以借用妹妹的关系,从太医院帮我找人,替我开方子拿了这孩子,还要调理好我的身子,不能有所损伤。至于其他方向,我自然有办法脱身。” “哦?你是如何知道我在太医院里有人?”顾知晥明知故问:“脱身是容易,如果我没猜错,你打的主意是一口咬死说这把匕首在你新婚之夜时便一并丢弃了,你也不知道下落,只是隐约记得是留在了石晋伯府,将此事嫁祸给寇家,寇家自然有嘴说不清。虽然一开始你会受点委屈,但这整合你的心意,让你能够安心在这后宫之中做你真正想要做的事。“ 顾佩清有些意外的看向顾知晥,她是寄希望与顾知晥发现自己的计划,甚至让顾知晥明白自己对她的威胁,让她知道若顾知晥不与她站在同一条线上,自己便会让无辜的穆皇后受牵连。但顾佩清只是想利用穆皇后与顾知晥的身份,一是安心呆在椒房殿里,宫里发生命案,再未查到凶手之前,各宫都会十分警惕,但她也不能冒这个险,月瑰宫里有多少眼睛盯着她自己不是不清楚,若是让别人发现了她身体有异,特别是祝欢姑侄,时刻都在等着抓她的把柄,这样才能躲过她的报复。 除了这个,其二便是顾知晥近段日子来,似乎认识的人越来越多,顾佩清不能贸然找一个太医来替自己诊治,所以她要利用顾知晥的人脉,就算日后出事了,被人发现有人在宫里私用堕胎等药物,查来查去,怕也只能查到椒房殿这里,这里还有穆皇后母女,怎么样也不易牵扯到她。 ”竟没想到四妹妹能猜的如此透彻。“半晌,她勉强的拉起微笑,表现的自己无所谓的态度,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占据主导:“短短几个时辰便能够将我筹备多日的计划给摸了个彻底,我原本以为妹妹最快也要等到明日大理寺的人到了,查清菱云死因后,才会有所察觉。可妹妹现在便来找我,难不成已经查看了菱云的尸体了?到底是妹妹今时不同往日了,还是……妹妹身后有高人指点?” 顾佩清眯起眼睛,她十分的了解顾知晥,这十三年来,顾知晥被娇惯成什么样的人她十分清楚,她空有一副好的面容,脑子里却空空如也,平日里好吃懒做,还好男风,一点都没有皇家帝女的风范。她怎么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完全变了个人,不仅对之前她较为信任的祝欢十分厌恶,更是能够巧妙的避开别人对她的陷害……连她都避不开的事情,为何顾知晥可以知晓然后全身而退?是不是她背后有谁指点? 顾知晥懒得和她废话,更是不会将宋昭与自己相熟的事告诉她知道,就算顾佩清觉得她像是变了个人又如何?她又没有证据,只能是私下猜测而已。 “妹妹倒没你猜的那么厉害,毕竟妹妹猜不到姐姐……”她将视线下移,看向顾佩清的小腹,“姐姐遇事如此冷静,算无遗策,才真叫妹妹佩服。只是可惜了,姐姐当真以为你躲进了这椒房殿,便可以万无一失?得我母后庇佑,随你心意而走?”她连连冷笑:“二姐姐,做人不要太单纯了,我早就说过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人掣肘与我的。” 顾佩清一愣,她没想到顾知晥会这么说,她算到了穆皇后会将她留在椒房殿,算准了顾知晥会来找她,却没算到顾知晥会这么直接的拒绝她的要求。 “如果我没猜错,二姐姐心里才是最着急的那个吧。”顾知晥敏锐的发现了顾佩清一闪而过的慌张,笃定了心里所想,气定神闲的坐下,笑着说:“你面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实际使的这招叫做破釜沉舟,甚至不惜用你最信任的婢女来换取自己‘生’的机会,所以此事于你而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顾佩清双拳握紧,想明白后不再装模做样了,口气也不如方才那样肯定,反而带着讨好:“四妹妹果然敏锐,既然妹妹已经看穿了我,我也不在装了,我如今,确实需要有人帮我,而四妹妹是最好的选择。” 顾知晥当然知道自己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不然她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思让自己发现这当中的端倪,加上顾知晥在前几次还曾暗中相助过她,才能让祝欢一再吃瘪,种种迹象,让顾佩清有了错觉,觉得顾知晥与自己一样,带有同一目的的。 “祝家害我如此,寇家辱我如斯,这两个仇我一定要报,所以我必须活着,我也不愿意再与寇家有所牵连,我的人生才刚开始,我已经被他们毁了一次,我不能再被毁第二次。”她这次的话说的真诚许多,倒让顾知晥没那么反感,才愿意耐心听她继续说:“四妹妹今日也在宴席上,怕是已经见过我那三表哥了吧?我听闻今日在席间,我那三表哥,将萧家最重要的虎骑营献给了父皇?这说明萧家有意投靠朔京。” 顾知晥点点头,心里笑了出来,终于逼她说到重点了。 第八十八章 意有所指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那是前朝的事,二姐姐不会以为此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吧?”顾知晥说的漫不经心,彷佛此事与她没有一点关系一样,她越是这样,顾佩清心里便越着急,她料想过顾知晥没有以前那么好糊弄,却也没想到她竟然此油盐不进。 “对于我们来说,身在后宫,前朝政事如何,确实没有干系,但四妹妹却不同,四妹妹你可是嫡公主,与我,与六妹妹怎能相提并论?要知道三位公主中,也只有四妹妹你有封号的。” 这话不假,东顾看重嫡庶,皇家是天下表率,更是区分的明显,顾知晥是皇后所处,虽同为公主,但她一出生的身份便高于顾佩清与顾姝涵,也这是为什么前世的她自视甚高,常常看不起她那几个庶兄庶姐的原因,不仅仅有庆丰帝的偏爱,还有在身份上的差距。 顾知行日后登基,不仅是穆皇后会被加封成为太后,连顾知晥都会加封一级,成为长公主,所以她一出生便有封号,只是前世,她没有等到顾知行正式登基的那一天,也等不到自己成为长公主的那一日。 可以说顾姝涵顾佩清成婚后,名义上还是公主,实则与皇家已经拆分开了,只有顾知晥,是真正的招驸马,所以顾佩清才会如此说,期望用燕北的势力来换取顾知晥的帮助。 “二姐姐还是很聪明的,竟能分析到此处。”顾知晥抚掌笑道:“那二姐姐且再说说,我能与萧家有什么往来?你,又能替我提供的了什么?” 顾佩清稳了稳心神,说“在姐姐看来,四妹妹是聪慧之人,自然能看明白很多事。燕北与朔京百年间极少往来,即便有也是燕北的女子嫁来朔京,如我……如琦妃娘娘一般,但女子远嫁,虽然有心,但也无法很好的拉拢两边的关系。琦妃娘娘在不久之前,曾写信回燕北过,所以我才会比妹妹更早知道燕北要来人的消息。” “现在燕北已经来人了,甚至还在宴席上当中将虎旗营的兵符上交给了父皇,你知道的消息,我也知道了。”顾知晥意有所指,她并不像听这些她已经知道的事,既然琦妃是燕北的人,听闻萧家一贯重情,对于这个牺牲了自己,外嫁到朔京的姑姑自然会十分看重,琦妃既然与燕北时常有书信往来,想来会知道更多燕北的打算,这也是为什么顾知晥猜出了顾佩清想要利用自己,却还是耐着性子与她见面的原因。萧家实力不俗,在燕北名望更是超过朔京的朝廷,若能纳萧家真正臣服于顾知行,无疑是让顾知行手中的筹码更加丰厚,宋昭他们在前朝正面与萧家接触,她也必须在后宫从后接触,希望能够知己知彼,更加清楚萧家的意图。 “那妹妹可知,萧家此行,除了‘进贡’的原因,我那三表哥会亲自前来,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萧家有意,与朝廷联姻。” 顾知晥不自觉‘啊’了一声,她不知道这是萧家上一世便有的打算,还是这一世有了变化才导致的原因。 顾佩清见她神情有些松动,知道是这句话让顾知晥有些感兴趣了,连忙打铁趁热继续说:“此事千真万确,是我三舅与琦妃娘娘亲口所说,我那三舅,就是此行萧三公子,萧承靖的父亲,萧家这一辈,只有我三舅家生了嫡子,所以我那三表哥,直接被认为是下一任燕北王的接班人,他此行朔京,又将兵符上呈,就是为了用兵符换去朝廷的信任,与顾氏加紧联系,但他们也想要一个保障,所以希望可以向父皇求娶朔京女子。” 这句话说的有意思,是朔京女子,不是皇家女子。 燕北不可能在没有调查过朔京的情况就打着这个算盘想让下一任的燕北王与朔京女子结亲,他们投诚般的将虎旗营的兵符递交给了庆丰帝,心里却又想的是求娶朔京女子?他们是否有别的心思呢?萧家在燕北占地为王,自然也不可能娶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子,所以才会出现顾佩清所说的‘与朝廷联姻’。朝廷中适龄女子不少,但能够配得上萧承靖的人选却寥寥无几,他们到底是意有他指,为了迷惑他人,故意放出这类消息,其实心里对皇族女子早有打算,还是当真是想要在众多女子中选择一名最符合他们利益的人选呢? 顾知晥在认真思考着这消息的真假,萧家是否会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诉已经入了庆丰帝后宫数十年的外嫁女。 “四妹妹你认为我在说假话诓你吗?”顾佩清见她并未直接回答,心里拿不定主意,但想到萧家可是一块香饽饽,不仅是庆丰帝,祝家怕是也会动心思,祝欢可是现成的人选。 其实顾佩清心里最是自私,她才不管自己姓不姓顾,她看重的只是自己过的好不好。萧家想要和谁结亲,她其实都无所谓的,但是就是不能和祝家,她要祝欢惨过自己一千倍一万倍,若她嫁的是萧承靖,自己绝不会甘愿。 “萧三表哥来朔京的时间定不会很短,四妹妹且看着,我说的话绝对属实,指不定皇后娘娘明后日便会招你前去,只要你一同见到的是我那三表哥,那就证明了我的说的话绝对是真的,你信我!” 顾知晥好笑的望着她,说:“信你如何?不信你又如何?你以为卖了这些料给我,我就会心甘情愿的帮你吗?” 顾佩清脸色一黑,她没想到顾知晥在听完自己所说的话之后还会说出这种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死死盯着她。 顾知晥又忽的一笑:“不过,你这消息确实也有些用途,我也不是不可以卖你一个人情,而且萧家也算是你舅家,你怕是比我更能与其往来……只不过你也明白一点,我并不是因为同情你或是觉得咱们俩是一条线上的同伙才要帮你,我帮你,是要你记住我这份情,日后这份情我不要你还,我要萧家来还。” 第八十九章 芳若姑姑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走出西配殿的时候,更桶都不知道滴过几回了,跟在她身后的春蝉揉了揉眼睛,勉强撑着眼皮,脚下却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撞到顾知晥身上。 芳若瞪了她一眼,她们几个小宫女以前刚入宫的时候就是在芳若手中练过一圈,所以春蝉对芳若本能的有些惧怕,被她一瞪立马一个激灵,清醒许多,直起身子小步走到顾知晥身后侧。 顾知晥见状,忙有些歉意的对着芳若说:“姑姑,春蝉她们每日比我早起许多,中午也没能好好歇息,今晚还陪着那么久,累是自然的,还望姑姑莫要怪她。” 芳若忙回她:“公主严重了,奴婢是怕这几个小丫头伺候不好主子……" ”姑姑放心吧,她们待我都极好的,姑姑教出来的人,我很放心,也很喜欢。“ 芳若一时间有些感慨,顾知晥也算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以前见她听信了旁人的谗言,与穆皇后渐行渐远,心中着急,却无能为力,但这一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公主长大了,竟与以往大不相同,对穆皇后似乎也更加信任,再也不与祝贵妃与祝欢那两个始作俑者往来,让她看在眼里十分欣慰。 最重要的是,这位穆皇后唯一的嫡女,似乎对某些事开始开窍了,甚至比穆皇后还更敏感。 上一次就是她提醒自己,需要紧抓琦妃,让穆皇后在后宫有强有力的支撑,这样才能将权力握在自己手上,连根拔起祝贵妃在后宫的势力,让穆皇后安枕无忧,替顾知行打算前路。 而今日,自己是因为穆皇后的担心才陪着顾知晥去前来见顾佩清,可她全程冷眼看着,顾知晥根本不需要有她陪着,芳若眼睁睁地看着顾知晥将顾佩清拿捏的死死的,甚至让顾佩清为了得到顾知晥的帮助,不惜将自己最大的王牌都展露给她知道。这不像是顾佩清的作风,在以往的交往中,她永远像是一直高高在上的天鹅,一直看不清顾知晥这个空有身份与美貌,内里空空的蠢货,甚至可以同祝欢或者顾姝涵一起,排挤顾知晥。 顾知晥答应了顾佩清的要求,甚至还加了一点,她可以帮助顾佩清想办法,再将菱云的死,与祝欢牵扯起来,更点头答应了顾佩清,会与她一起,将祝欢赶出皇宫,让她远嫁突厥。 芳若原本以为顾知晥只是反应过来祝欢以前对她的做法实际都是在害她,以她的想法,认为顾知晥顶多是发发小孩子脾气,想办法整整她便好,就犹如上一次的夏日宴,顾知晥在众目睽睽之下,让祝欢换了一身足够惹来嘲笑的衣裳与服饰。 可今日听来的细节,顾知晥确实处处不留情,毫不顾忌她与顾佩清的计划,是否会让祝欢受到巨大的伤害。 玉真公主真是完全变了…… 以前的她虽然骄横,但实际上也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但眼前的顾知晥,眉目眼眸都是她熟悉的人儿,但就连阅人无数的芳若,也瞧不明白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超越了年龄的老沉与……阴鸷。 是的,阴鸷。 芳若没有想到自己会联想起这个词,用在了顾知晥的身上,她看着四公主笑,看着四公主与顾佩清说话,那种笑容十分空洞,与她对视,也望不到底,这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玉真公主了。 若不是今日穆皇后让她跟在顾知晥身边,她也发现不了这位嫡公主在不知不觉中竟变了这么多。她在房内的时候就想过了,这种发现是否要告诉穆皇后,让她多多主意顾知晥到底怎么了,可她还没想好的时候,才刚随着顾知晥走出房门,就见她虽然笑着,但口气却十分不容置疑,明明说着是请求的话,口气却十分肯定,不容置疑:”母后性子爱好柔和,对所有人都是不以恶猜人,我希望母后能够每日都那么开心,她只需要养养花草,与父皇恩爱便好,那些无谓的人和事,我们能解决的,我想就不需要让她去烦心了,你说对吗?姑姑?“ 芳若在她的脸上瞧见了从未有过的表情,那是庆丰帝有的时候在谈论政事有些激动时会露出的样子,是一个位居高位之人会露出的表情。 她想拒绝,却说不出拒绝的话,从未有过的压力从芳若头顶往下走,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因为一个豆蔻少女的凝视而湿了手脚。 芳若艰难地点头,心想玉真公主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女儿,她自然不会害她,况且皇后娘娘确实如她所言,性子爱好娴静,从不以恶猜测别人,在皇后娘娘眼里,所有坏人都是有苦衷的,没有人是绝对的坏的,所以她从不讨厌任何人,也不猜测任何人。这也难怪,穆皇后从小被家族宠坏,长大一嫁就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夫君虽是一国之君,后宫也有其他佳丽,但都分不走她的宠爱,庆丰帝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都给了她,让她在婚事上也是十分顺利,又孕育了一子一女,人生足矣。 这也是为什么,在顾知晥最开始提到萧家的时候,自己也并没有报告给穆皇后所知,她知道顾知晥与她都有一个希望,那便是不要去打破穆皇后的美好。 ”所有肮脏的事,我都不想让母后知道,姑姑明白我的意思吗?“ ”奴婢明白,奴婢也清楚,公主之所以会让奴婢今晚跟着一起听,是希望奴婢日后能够相助……“ 顾知晥走上前去扶着芳若的手臂,前世她与这位姑姑并未过多的往来,只是知道她十分精明能干,不然自己母后在后宫之中早就被人榨干了。穆皇后纯良,芳若却可用,何况顾佩清的事马上就要处理,单单靠晏真是不够的,他毕竟不是椒房殿里的人,顾知晥需要在椒房殿能有一名接应,她原本想自己寻找对象,或者培养一名,却没想到如今得来全不费工夫,穆皇后将芳若送来了。 ”姑姑是明白人,能得姑姑相助,是绾绾所幸。也请姑姑相信绾绾,我所做的一切,所希望的一起,都是为了父皇,为了母后,为了大哥,为了整个东顾。“ 第九十章 一切如愿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有了芳若的相助,顾知晥要在椒房殿里办事确实方便许多,她既然答应了顾佩清,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会按照两人说好的事去做。 而大理寺这里在第二天查案的时候,所发现的与宋昭昨天同顾知晥所说的相差无二,都认为菱云的死因有些古怪,并不像是被人所害,反而是自杀的迹象。穆皇后交出了那把匕首,经过仵作的对比,确认了上头血迹的痕迹确实是‘害死’菱云的那一把。 顾佩清那晚并无不在场证明,而且片不凑巧的是,仵作推测的死亡时间,顾佩清正好带着青瑶去了佛堂礼佛,仅跟在她身边的人只有青瑶一人,琦妃当时人在宴席上,也是无法替她作证。祝贵妃便以此死咬不放,认为顾佩清所说的话假话,后宫之中只有她的嫌疑最大。 琦妃自然不同意,如今燕北来人了,她的腰杆子也硬了起来,当着大理寺官员的面上恶狠狠的说:”没人看到是谁杀的菱云,自然也没人看到是二公主动的手,你们一日尚未定案,查不到实际的证据,便不可以说是二公主作为,更不能扣押二公主!本宫警告你们,若二公主有任何闪失,你们在本宫那侄儿,萧三公子面前交代的了吗?“琦妃在说这话的时候,刻意看了一眼祝贵妃,眼里满是挑衅,似乎在说,祝家在厉害,也不过是个没有根基的新贵,网上细数过不了三代。祝融虽然位列首辅又如何?他有的是门生没错,可那些用银子堆起来的年轻学者,与那些老家前来打秋风的旁支,能帮她祝贵妃撑起什么? 这个时候,只有母族的强大,才能帮助外嫁的女儿说得上话。 果不其然,大理寺的各位在听完琦妃说的话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轻举妄动。燕北的名声在前,更何况,谁都知道昨晚的情况,萧承靖作为萧家代表,将萧家的虎旗营当成贡品,献给了庆丰帝,当中意味十分明显,庆丰帝也乐于得到燕北这位有利的帮手,有双眼睛耳朵的人都知道,这位萧三公子怕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了,他们不过是混口饭吃,真不用把自己的乌纱帽捧在手里随时准备拱手送人。 祝贵妃十分生气,暗骂这群人都是废物,有些人她还十分眼熟,平日里祝融没少在这些官员中打点,祝家的家底并不算厚,若不是有皇甫氏的接济,以及祝融私下在各地置的产业,让祝家这几年好起来了些,但也耗不住祝融一直拿银子去打点关系,有的时候周转不及的时候,祝贵妃甚至偷偷将她的首饰送出宫里,让人典当了换成银子拿回家。想到这里,祝贵妃便对那些得了便宜的时候各个对着祝融点头哈腰,可真正遇到事的时候,却连个屁都不敢放,生怕一不小心,倒霉的就是自己的人十分痛恨,一一记住了他们的脸,日后好通知祝融这些人都不堪大用,无需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 仅凭着一把匕首,确实无法断定是顾佩清所谓,大理寺的人给了穆皇后一个答复,确认了菱云并不是被人杀害,而是自杀的结论,至于为何会是顾佩清的陪嫁匕首,顾佩清只一口咬定不清楚,甚至与穆皇后强调,她觉得菱云不会自杀,还请大理寺的探员要好好查清楚。 穆皇后心思单纯,见顾佩清如此说,也觉得她不会是杀害菱云的人,不然怎么会有凶手自己要求将此案再详细查证一遍呢? 她还劝顾佩清,让她且放宽心,若她没有做过,自会还她一个公道。 顾佩清行了个大礼,表示感谢,连琦妃也感激地在一旁对着穆皇后蹲了身子。 祝贵妃听罢,脸色变的十分难看,她知道,穆皇后原本就与自己关系走的不近,但在以前,穆皇后与诸妃关系都是淡淡的,颇有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所以祝贵妃对这位皇后并不放在心上,反而一直想要结交母族强大的琦妃。可经过顾佩清之事,琦妃与自己的关系降到了冰点,顾佩清将所有的过错怪到了祝欢头上,与她势不两立,琦妃自然也会对她颇有微词,祝家想要借助琦妃认识燕北的心也就绝了。可绝归绝,这并不代表祝贵妃期望看见琦妃与穆皇后走的近了。 再加上萧家的举动,让整个祝家以及皇甫家警铃大作,他们若再不做点什么,让燕北与朔京连成一线,他们的计划想要成功将十分困难。 这不是皇甫邵愿意看到的,也不是祝家这十几年举全家之力倾囊相助皇甫氏,愿意发生的。 他们能做什么呢? 祝贵妃在心中快速的盘算着,当务之急是不能让顾佩清全身而退。 昨天夜里从椒房殿回去,她也曾想派人去案发现场探查情况。但不知道是否有人指点,穆皇后很快便派人将案发现场给看管起来,甚至已经将菱云的尸体移防到了有专人看管的地方,祝贵妃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探查到情况,灰溜溜的回来了。 而朱雀大门那里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天夜里守夜的侍卫都换成了新面孔,朱贵妃不敢贸贸然让人将消息连夜带出宫给祝融知晓,只能趁着今早上朝的时候,派人到祝融下朝的地方等候祝融,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与他想说。 祝融那里还没有消息传来,眼看琦妃就要开口接顾佩清离开,她脱口而出:”二公主不能离开。“ 琦妃不悦的眼光望了过来,见果然是祝贵妃出声,忍下心中想要与她扭打在一起的i想法,沉声问:”不知道贵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连大理寺都说不能判定是二公主得罪,皇后娘娘还未说话,贵妃娘娘怎么就出声了?“ ”皇后娘娘,妹妹的意思是,菱云虽是一个普通宫女,但她是二公主的人,她的事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妹妹害怕此事不能妥善解决,会对二公主造成不好的影响,毕竟大家对二公主的印象还停留在伤过石晋伯那个孩子的事上……她若是拿菱云出气,也不足为奇?" "贵妃娘娘倒是比大理寺还更能查案了,连大理寺都说了此案存有疑点,但没实际证据,不能以此断定凶手究竟是谁。大理寺的人都还要去查,贵妃娘娘倒是张口就要留下二公主,这是已经将罪名挂在了她的头上吗?贵妃娘娘为什么会那么肯定呢?难道说这事的前因后过,你都有参与?“ 祝贵妃没想到一晚上而已,琦妃竟变得如此会说话?口齿伶俐说,说的条条有理,将她原本想好的说辞一一不露山水的给挡了回去。 这当然是有人教的,昨晚芳若在送完顾知晥回宫后,便按照她的吩咐,与琦妃见了一面,并且从旁暗示了琦妃该如何应对祝贵妃的咄咄逼人。 琦妃见祝贵妃的表情吃瘪,十分得意,趁胜追击:”皇后娘娘,臣妾觉得此事却又蹊跷,菱云既是肯定是自尽,那为什么不用更温和的方式,而是要用匕首?这把匕首十分显眼,明眼人稍微一看便可知道是二公主所用,若菱云真是二公主的原因而死,二公主为何要让她用这把可以定她罪的匕首?会不会是有人刻意陷害?“ 琦妃将视线看向顾佩清,果然见她如芳若所说的一样,十分配合的对着穆皇后躬声说:“母后,请母后明察,儿臣确实没有做过伤害菱云的事,儿臣也不知道这把匕首为何会出现在凶案现场附近,儿臣记得,这把匕首似乎在大婚,应该是还留在石晋伯府的。” 顾佩清伤寇振海的事人尽皆知,几名大理寺的官员忍不住感到下身一凉,纷纷挡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 这话说出来便有意思了,这是又要牵扯石晋伯家进来了。 顾佩清为了自证清白,又补充道:“母后,儿臣没有做过的事便不怕别人来查,母后尽管让大理寺的人仔细查案,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女儿也自愿随大理寺的人一起回去,直到查清事实真相,还菱云一个清白。”她说的十分坚定,若不知情的人,当真是认为她敢如此说,便真的与此事无关。 内务府在内宫中,与大理寺多有合作,并且配有一件看似是禁室,实则就是为了方便看管和审问尚未被定罪的之所,从来只有犯了错的宫女太监被关押在那,从未有过身份高贵的人去过,莫说琦妃了,穆皇后自己也不会同意。 果然见她皱起眉头,连连摇头说:“这可不行,那儿佩清去不得,别说现在事情尚未查清,就是她的身份,也不能去到哪儿……” 琦妃连连附和,在心里对穆皇后又更加感激,想了想道:“皇后娘娘,二公主说的也有道理,总有小人想要陷害二公主,要还二公主清白,就必须让大理寺的人好好查清楚,在此期间,二公主也确实需要有人看守起来……”她刻意如此说,瞥了一眼祝贵妃,心想,你想让我女儿吃苦?没那么容易!“臣妾觉得,皇后娘娘此处是最合适之地。” “本宫这里?” 昨日强留顾佩清是因为事情尚不明朗,为了避免当中又出什么乱子,穆皇后才会出此下策,如今琦妃又这么说,她倒不是不愿意或者嫌弃顾佩清住进来,但不知道这做法到底对不对? 穆皇后有些头疼,头先她收到了消息说是顾知行今日还要带萧承靖过来给她请安,昨天深夜,众人离开后,庆丰帝悄悄的也回了椒房殿,把已经梳洗好准备睡觉的穆皇后给吓了一跳,忙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庆丰帝摇摇头,只是过来通知他,萧家似乎有意与朔京结亲,但并没有明说到底是想与皇家结亲,还是与朔京的世家女子结亲。 穆皇后在看见萧承靖的时候便十分满意,心里觉得这个小子长相俊美,家世又好,如今燕北又有意与朔京来往,是个好夫婿的人选。加上燕北是一方之王,若是能让他成为顾知晥的驸马,一不用考虑萧承靖会失去报复,沦为公主府上的闲人,二则是整个燕北都会更加效忠朝廷。所以她还挺看重萧承靖的,今早从顾知行那儿得知一会要带萧承靖前去拜访,忙让芳若通知了顾知晥,让她一起前来。 顾知晥昨夜回来的迟了,又因为说了太多的话,导致整个人实在亢奋,竟然有些说不着。躺在床上的时候甚至还在想若是宋昭还在这,她便可以将自己与顾佩清说的话都重复一边给他听,让他听听这当中还有没有破绽或者是他们没有想到的地方。 顾知晥知道冷影到时候肯定会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给他,说不定他想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便会来通知自己。 抱着这种想法,顾知晥最终才沉沉睡去,再睁眼的时候,都日晒三杆了。 春蝉进来伺候她洗漱,手中的动作不停,顾知晥才知道,一会他们连早饭都来不及吃,赶紧去椒房殿等候着萧三公子。 顾知晥见了芳若后询问了一早的闹剧,芳若一五一十的交代,最终祝贵妃拿琦妃没有办法,但又不肯善罢甘休,穆皇后只好从中调和,让顾佩清继续呆在椒房殿,为了安抚琦妃,也答应会将石晋伯夫人宣进宫问话。 这一切都按照顾佩清的计划在走,顾知晥满意的点点头,便吩咐了春蝉去通知晏真。 晏真十分聪慧,又很努力,在华永那儿学到了不少本事,而且他做人机警,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是不该问,春蝉来传话,他便应承下来,并且保证在三天之内,可以找到这类的致使人怀胎的药物。 安顿好这一切,顾知晥才与芳若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椒房殿。 穆皇后一见女儿来,方才的烦闷都散了许多,拉着她做到自己身侧。 第九十一章 一道前去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绾绾,你怎么会和芳若说,让母后将佩清留下来?” 顾知晥反握着穆皇后的手,柔声说:“母后你相信女儿,女儿已经有打算了,且不管二姐姐这事究竟真相是何,其实都与我们没有特别大的关系。但母后须知,如今您是重掌凤印,但祝贵妃把持了后宫这么多年,绝不可能会轻易放下这个权利,加上祝家在前朝身居高位,他们一定不会甘愿祝贵妃一直屈于您之后的。母后,舅舅那里,家族势微,在前朝帮不上什么忙,就更无法在后宫中能够有人相助母后。但母后为了大哥,为了父皇,也要将这皇后之位握在手里,单凭我们是不够的,正如女儿之前与您所说,母后需要盟友,而琦妃便是很好的一个选择。”顾知晥分析的头头是道:“如今燕北更是主动接近朝廷,琦妃出自萧家,与燕北关系紧密,若母后能够纳琦妃至麾下,如虎添翼。女儿昨日与二姐姐相谈许久,女儿觉得菱云此事多有蹊跷,二姐姐当日性子大变,是因为受人毒害,她不像是会做出这等事的人。二姐姐是琦妃娘娘的生女,若母后能够帮二姐姐这一次,琦妃一定会对母后感恩戴德。” 穆皇后知道她这个女儿越来越有主见,从她前几次帮忙筹备宴席,遇到雅若便可看出她不再是从前那个被自己宠坏的小公主,越发的成熟,甚至可以替自己分忧。她爱惜的抚摸着自己女儿的长发,也说:“绾绾,父皇母后有时候希望你可以快快长大,但母后眼瞧着你当真越来越懂事的时候,又有些不舍得。”她笑着望向一旁的芳若,自嘲说道:“你看,是不是本宫老了?会说这种话?本宫想着,本宫的绾绾还是那个软软的小女孩呢,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可以拿主意的大人了?” 顾知晥嗔道:“母后是在取笑女儿嘛?” 穆皇后将她搂紧了些,“你是母后的孩子,母后取笑你又怕什么?” 芳若见两人母女情深,也忍不住笑着说:“公主长大可是好事,娘娘难不成还嫌弃咱们公主长大?” 穆皇后知道芳若是故意这么说,左右自己也没有主义,不如就听女儿的意见,拍着她的手说:“母后不中用,只能给你你需要的支持,其他的事就要由你自己去想办法了。” “皇后娘娘放心,咱们的四公主,这么聪明孝顺,自然会替娘娘分忧的。再说了,这都马上要到冬天了,翻过年,咱们公主可就十四岁了,这也是学习管家的一个经验了。” 穆皇后主仆二人十分有默契,将话题引到了顾知晥的婚事之上,穆皇后便不再谈论顾佩清的事,让顾知晥稍稍松了口气,她确实不像让穆皇后牵扯进来,毕竟她要做的事,在他人眼里,十分恶毒,即便这滑胎是顾佩清自愿的,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称得上是帮凶。 她经历过重生这等怪力神魔之事,对冥冥中因果报应十分敏感,但顾知晥如今什么也不怕了,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她再也不怕上刀山下油锅,她只想要守护住她爱的人,有什么业障,全都报应到她身上都可以,她不会在乎别人的性命别人的痛苦,只要能够达到她的目标,就算是杀人她也不怕。 所以穆皇后一将话题扯开,她也乐于配合,问道:“母后一大清早召我来,是因为萧三公子要和大哥一起来请安吗?” 穆皇后听到萧承靖的名字,便笑的更开心了,但又怕顾知晥害羞,忙低声对她说:“绾绾,你别怕,也别想太多,萧三公子是随你大哥一起来给母后请安,母后想着你一贯与知行一贯交好,萧三公子既是你大哥好友,昨日宴席上也没能好好打声招呼,所以才让你一起前来。” 顾知晥当然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这一世根本不愿意去考虑男女之事,甚至想着的是日后扫除了皇甫氏与祝家这两个毒瘤,顾知行安心登基为帝,自己重活一世,压在她心底的重担也就一扫而空了,她便不要再顶着这个公主的头衔,只想自由自在,在山野乡村随心而活,偶尔想家了,便回来看看。 但她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实在太过惊世骇俗,莫说穆皇后,怕是连庆丰帝或者顾知行都不会同意的,他们不会将自己的婚事作为筹码与人交易,一定都是随她自己的心意,但他们也不会任由顾知晥胡来,一辈子不嫁。所以顾知晥没有必要强烈表现出不愿意嫁人的态度,只要穆皇后感兴趣的对象不是皇甫泽,那她便好好配合演一出戏便是。更何况,萧家确实是个定好的选择,若有必要,她也不会拒绝成为助力顾氏的一枚棋子,与萧承靖成婚。 但在此之前,她也要先熟悉熟悉这位传言中的萧三公子。 才想到这儿,便有侍女从外而入,低声与芳若说话,不一会儿芳若便说:“娘娘,太子殿下一行求见。” 穆皇后松了女儿的手,顾知晥乖巧地站到了她的身后,芳若传了顾知行一行人入内,顾知晥见到来人中海油宋昭,不仅微微挑眉,又回想起昨日他并未出宫,心中了然,只是很奇怪顾知行应该只是带着萧承靖来拜见皇后而已,按理说宋昭没有必要一同前来的。 宋昭看着顾知晥站在前头,也有些后悔自己今早冲动的提出要与顾知行他们一行人一起前往拜见皇后娘娘。 顾知行与他,曾私下与萧承靖密谈过,对于燕北与朔京之间的合作,双方几乎达成了共识,但宋昭知道萧承靖此行除了是与顾知行见面意外,还有其他的目的,便是希望能够在朔京寻到合适人选,与萧家联姻,思来想去,萧家看好的人怕是只有顾知晥了。宋昭望着萧承靖温润如玉的面孔,心里头莫名翻起了一阵警觉,在顾知行提出不如今早去与穆皇后请安,他的妹妹许也在椒房殿的时候,宋昭鬼使神差的便开口提出:“不如我也一道前去吧?” 第九十二章 护妹狂魔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行自是不用说了,至于宋昭,穆皇后曾经也是见过数次,但是对他的印象都是在于‘是个可怜的孩子’中,加上老安国公夫人,也就是宋昭的亲生母亲去世后,他曾因为年轻气盛做过一些糊涂事,与老安国公的关系也不怎么亲密,就连老安国公去世的时候也没回来送葬,世家对他的评价一直都不甚好,加上宋昭自小一直在外习武学术,朔京的世家子弟中也无人与其交好。前几年的宋昭忽然从河南返回朔京,逐渐与太子交好,这才渐渐地,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穆皇后先前也对宋昭没有多大的了解,只是觉得这个孩子长得也算不错,但如今他与萧承靖二人分站在顾知行身后,长身玉立,目若朗星,面如冠玉,都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十分养眼。 这让穆皇后看着十分欣喜,昨日庆丰帝与她说的话还在耳边,庆丰帝对于萧家想要求亲的事有些疑虑,对于天下来说,他当然是希望萧家能够与朔京绑的更紧;但是作为一名父亲,他知道萧承靖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萧家虽然没有明说,但庆丰帝不得不细想,若萧承靖开口说希望要娶顾知晥,那该怎么办? 穆皇后却不理解庆丰帝的想法,萧承靖一表人才,燕北虽说远了些,但是一家过去,等萧承靖继承燕北王之后,顾知晥便又是帝都公主,又是燕北王妃,又了双重的身份保护,岂不更好?何况萧承靖一表人才,昨日在宴席上自己便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了。 不过今日骤一见安国公家的小子,穆皇后又有些动摇,看来朔京子弟中也不乏优秀的好儿郎可以配上她的女儿。 在场的年轻人都不知道穆皇后在心里早是拉郎配了好一会,见穆皇后只是微笑,顾知行只好出声:“儿子大清早给母后请安,怎么连张凳子都不赐吗?” 穆皇后这才回过神,嗔了顾知行一眼,忙招呼着萧承靖与宋昭一起落座,突然指挥顾知晥道:“宋世子你也见过,萧三公子昨日也识的,既都是你大哥的朋友,便也没有什么忌讳,都是孝顺的好孩子,一大早来给本宫请安的,便都留下吧。” 顾知晥面色微微发红,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急匆匆跟着芳若来椒房殿的举措确实容易让穆皇后误会,以为她也是好奇萧承靖才赶来的。 而且穆皇后这口气,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推销女儿一样。 顾知行笑着示意顾知晥坐到他的身侧,随后与穆皇后话起了家常,其中介绍了萧承靖单独赠给穆皇后的礼物。 这是一尊用上好白云雕成的观音,由两名壮士抬了进来,足以见得用料厚实,那观音面容栩栩如真,穆皇后一看便十分喜爱,经不住说:“三公子太客气了,辛苦你送来这么名贵的东西。” 萧承靖起身道不敢,解释说:“这本就是燕北王府上贡给娘娘的贡品,承靖不过是走了一趟,担不得娘娘这句辛苦。”他举止风度翩翩,又进退有度,让人如沐春风,几句话说的穆皇后开怀大笑,连连点头,不自觉连称呼都变成了‘承靖’。 燕北每年都会送贡品入京,年年的贡品也都十分贵重,但今次不同,以往的贡品都是按照分例而行,除了琦妃母子母女三人有单独的东西以外,各宫,包括穆皇后,也都是并在入了库房的贡品里。今年的燕北决定与朔京示好,自然得拿出最大的诚意。 萧承靖又将视线转向顾知晥,含笑说道:“这一份,是为了玉真公主准备的。”说罢他再度击掌,便有一名长得极美的侍女呈上一枚放在盘子中的玉簪。 那玉簪通身剔透,似乎是与方才的观音出自同一水种。 萧承靖的话印证了顾知晥的才想,只听他解释道:“这枚玉簪与献给皇后娘娘的观音是同一水种,公主仔细瞧看,玉簪上刻的是一朵莲花,正巧是伴在观音大士脚下的那两朵。” 玉簪并不是什么稀罕带礼物,可以说十分中规中矩,但寓意确是好的,顾知晥与穆皇后两人的礼物相互呼应,观音与莲花,相得映彰。 顾知晥也不矜持,但也没表现的有多欣喜,只是出于礼貌,伸手从那婢女手中接过,只不过在接的时候,多看了几眼那名美婢,这么美的女子,竟是给人做下人的?是燕北的人都长得如此好看?还是说萧家十分不同? “多谢萧三公子。”顾知晥微微福身,转手将那玉簪交给了春蝉收起来了。 这样的场合,似乎与宋昭毫无关系,他坐在众人之中,倒是一点也不显尴尬,反而有些神游似的盯着顾知晥只插了一根小小的金步摇的发髻,心里想着昨晚她头上簪的栀子花。 “……阿昭?” 宋昭急忙回神,见大家都在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强作镇定问了一遍:“殿下何事?” 顾知行指着他笑:“难不成是我宫里的床不如安国公府上的舒服?让你一晚上没睡着?精神如此不好,今日你还要与我们一同前去书院吗?” 这下宋昭是真有些尴尬了,他不可能和顾知行明说,不是东宫的床不舒服,而是他昨晚想了一晚上的人和事……一直到了辰时才真正睡着……但要是让顾知行知道自己昨夜想的人是他的妹妹……估计兄弟都没得做了。 “自然去的。” 在接到萧承靖的消息后,他已经通知了师傅,亦是青鹿书院的山长,他们此行与其会面,自是有其他事要相谈的。 顾知行方才那么一说也是玩笑而已,只是瞥见宋昭忽然望着顾知晥的方向发呆,心中有些狐疑,这才故意出声提醒他。 这小子难不成是看上了绾绾? 顾知行想到此处,看向宋昭的眼神便有些警惕,毕竟在他这个护妹狂魔的心里,没有人能够配得上他的宝贝妹妹,就连宋昭,也是不行的。 第九十三章 有人跟踪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穆皇后见他们还有事要办,便也出声不留客了,顾知晥知道他们是去青鹿书院,心里有些羡慕,十分想跟着一起出宫,却知道不管是他们中的哪一位,都不可能答应的,最终只能作罢,眼睁睁看着他们站起来与穆皇后和自己告辞后离开。 男人们自有去处,穆皇后也要开启一天的事物,六宫之中有诸多繁杂的事等着她处理,顾知晥陪在她身边听了好一会,便借口要先走了。 穆皇后点着她的鼻子嗔道:“你倒是好,天天对着母后说教,让母后管理六宫,说是为了知行好,可你连陪着母后多听一刻钟也不肯。” 顾知晥笑嘻嘻地从她手里挣脱,说:“母后有芳若姑姑陪着,还需要女儿做什么?”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若日后你嫁了人,王府里的事也不比宫里的要少呢!” 顾知晥脸上一红,假装生气:“母后!”穆皇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现在说这些都于时过早,忙补充说:“公主府里的,公主府里。” 犹如置气一般,顾知晥哼了一声,朝着穆皇后随意行了个礼,便带着春蝉出了主殿,穆皇后笑着摇摇头,随她去了。 顾知晥一出殿内,方才娇羞嗔怒的模样立刻散了去,平静地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对着等在门口的秋华说:“打点清楚了吗?” 秋华在前面引路,低声说:“打点清楚了,晏真下午便会借口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来这里,二公主那里的青瑶会接应他的。” “万事一定要小心,顾佩清人在椒房殿,若是出事了,与母后脱不了干系。” 春蝉与秋华都郑重的点了点头。 一切倒是随顾佩清计划一般,晏真果然在第三天里,偷偷送来了一碗煎好的药,特意告诉了春蝉,药渣他已经分别倒在了几个不同的恭房里,让顾知晥放心,没有人会追溯到这药的来源。 顾知晥点点头,让春蝉将来喜找来,晏真已经配了药了,自然不能亲自去送,只能让来喜跑一趟。 来喜到底年长,在宫里头也算见过世面了,一听顾知晥命他前去送药,望着那黑汁汁的汤药,心里头明白七八分,但经过余陈之事,来喜对顾知晥这位公主有了极大的改观,知道自己在宫里总是要拜个码头,跟着一人。现如今他明显已经无法与顾知晥割裂开,不如就安心的跟着她,也许日后除了能让她替自己保住姓名,也能混个好日子。 想到这里,来喜也不再纠结,小心翼翼的接过那碗药,装进了箱子里,对着顾知晥说奴才一定完成任务。 到底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来喜走了后,不仅是春蝉等人,顾知晥也是有些坐立不安,老是觉得心中像是堵着什么似的。 春蝉替她倒了杯茶,又将安神的熏香点上,顾知晥这才坐下来,努力静心细想—— 她重活一世不就是为了报仇吗?为了报仇她什么事都愿意去做。 她深呼吸几下,忽见冬雪带着来喜慌张闯入,顾知晥心中一沉,立马问道:“怎么了?” 来喜身上有些污泥,脸上十分狼狈,头发更是全都散乱了,他有些后怕的说:“公主,奴才该死,奴才并未完成任务,奴才一路都很小心,避开人群,往您交代的小路过去,也注意看没有人跟着才敢绕到椒房殿的后门,不料奴才正准备按照暗号敲门而入的时候,就发现了身后有人跟着,奴才知道不好,怕这是不是有人下的套,也不敢再贸然进椒房殿,而是打算往太液湖便跑……那人似乎发现了奴才的意图,也不藏着了,直接想要抢奴才手里的药盒,奴才又躲着不敢让他瞧见长相,又要躲着他,防止药汁洒出,这才如此狼狈……” 按理说宋昭给她的那条小道十分隐秘,就连她从小生活在宫里,也不清楚绕了一个圈子也能走到椒房殿,旁人便更不用说,那条道应该是十分安全的,可来喜还是被人跟着,那说明跟踪他的人,是从他在翰林院的时候便跟着的了?! “那人可有伤你?” 来喜心有余悸的盯着自己被树枝划破的衣裳与鞋子,努力回想,那追着他的人也没有说想要伤他的意图,只是见他手里拎着一个箱子,便紧追不放,目的似乎就是那个箱子。 “似乎没有,奴才见那人一直想要夺这箱子,心想也许是因为此事而来,奴才心知这里头的东西不能被人发现,便铆足了劲往太液湖跑,到了太液湖,将那药汁倒了进去,又把碗丢了,正巧湖边有侍卫巡查经过,那人便没有再追上来,奴才便借口说是今晚趁着翰林院大人们都在休息,便多贪了几杯出来醒酒的时候摔了,这才找了机会回来了。” 顾知晥越想越不对劲,有谁会对来喜如此上心?从翰林院便跟着他了?而且跟了一路,见他准备进椒房殿,便打算出手夺他手中的东西? 春蝉突然‘啊’了一声,众人朝她看去,春蝉忙说:“公主恕罪,奴婢只是突然想到,那人既然一直跟着来喜大哥,自然不会轻易就放弃,他会不会……等来喜大哥走的时候,又跟着他……如今……跟到了咱们宫外?” 顾知晥脸色微变,大意了! 来喜知道自己犯了事,不仅没有把顾知晥交代的事办好,还给她惹了大麻烦,心里有些后怕,怯怯地望向顾知晥,抱有希望的强作挣扎:“公主,奴才方才心急,没想那么多,就想着赶紧回来与公主报告,所以才会急忙往凤阳宫来……奴才一路都很小心,应该不会再被他跟着吧?” 那人能从翰林院跟着来喜一路不被发现,就能跟第二次,此时的凤阳宫前面说不定已经蹲着一个人了。 但顾知晥知道事已至此,再来责怪来喜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跟着他的人是谁…… 而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将那人请进凤阳宫。 第九十四章 余陈跟踪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此时的余陈一身黑衣,蹲守在凤阳宫北边的后面,不知道现在自己该进该退。 他已经跟着来喜十多天了,但一直一无所获。从来喜突然出现在寻烟阁到他包下了南黎,再到他从中抽回了自己递交的辞呈,余陈一直在调查,究竟来喜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余陈也曾怀疑过是否是同一批的进士们,在最开始,他认为最大的嫌疑便是代替皇甫泽成探花的胡坤杰。余陈花了大量的精力去接触胡坤杰,甚至动用了老家的关系去打听这位出自苏州的才子,但包括他自己,得到的消息都是认为,胡坤杰本人表里如一,性子单纯,嫉恶如仇,他十分聪明,也写的一手好文章,加上胡坤杰的父母也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乡里乡亲说起胡家谁都夸一声忠厚老实。 这样的人,不可能有那等心思与谋略,虽说探花与传胪名次只差一位,性质却大有不同,但胡坤杰心思豁达,根本不像是会为了世俗的名次在意的人。 当时的他甚至都未将被排除在翰林院之外放在心上,又怎会为了向上爬而费心手段? 而且……寻烟阁的费用着实不低。 胡坤杰在江南十分有名,余陈早年也便有耳闻,也是知道他家里也不过是普通人,虽说比他强些,但也不可能会有大把的银子供他消遣。 既然不是胡坤杰,或许是其他的几名同僚? 但余陈观察来观察去,始终没有发现来喜与哪一个人来往过密,他平日里就是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闲暇时大多是与差不多年纪的太监玩在一块,偶尔会与一名药童子见面。 自胡坤杰正式成为探花郎,皇甫泽被贬去礼部的后,来喜更加不与自己往来,仿佛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只是在某天落了班返回住所时,余陈发现了南黎的身契正静静的躺在他的书桌上。 能够进出翰林院住所的,也就只有司撒扫的人了。 因为余陈是外乡人,加上他本身家境贫寒,现阶段不可能在朔京置业,翰林院那点修束也无法支撑他在朔京租房,所以他与胡坤杰,并其他两三名翰林生都是住在翰林院替他们安排在后宫出入口的永巷里。 正因为他们约等于是住在了宫里,十分方便,所以翰林院每日的值班便都是由他们几人照轮。 胡坤杰几人见他最老实,又好说话,每每都是拜托他帮忙值夜,余陈喜静,不善与他人言谈,便也同意,所以一月中有大半个月都是他独自一人守夜。 今天夜里他正窝在角落看书,忽听见室外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其中一个声音听着像是来喜的! 余陈忙猫着腰来到窗边,悄悄推开了个小缝隙,果然见一个穿着斗篷遮住了样貌的人对着来喜说:“来喜大哥,赶紧随我走……在等着呢!” 来喜左右看了一看,余陈忙压低了脑袋,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再抬头的时候,便见来喜已随那穿斗篷的人一前一后的朝外走了。 余陈来不及多想,将手中的书卷一放,足见点地,像一条蛇一样就游了出去。 余陈旧时在扬州为人便十分低调,家境不算好的他小的时候读不起书便被父亲送去学杂耍,期望以后能靠手艺养活自己,没想到余陈到了懂事的时候,十分聪明好学,他娘亲见状,便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他读书。 但几年的童子功还在,加上余陈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在学杂耍的时候,基础打的好,练就了一身好功夫。 但随着他长大,书读的越来越多,文章做的越来越好,大家都只记得他是才子,而忘了他也是一名习武之人。 杂耍班虽然都是江湖中人,但学会杂耍,要的就是一个轻,所以余陈在武学上不见得非常厉害,但一身轻功确是数一数二,只是平常他从不显露罢了。 所以余陈在跟上来喜的时候十分轻松,并且没有被他发现。 当余陈发现来喜进出的是凤阳宫时,他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起来。 这里他是绝对进不去的,能够让来喜如此大方进出的人只有一个,可顾知晥怎么会指挥的了翰林院的太监?她是如何与来喜牵连上的?来喜竟是为她做事? 余陈细思极恐,玉真公主为何要让来喜前来帮助自己找回南黎?她又是如何得知南黎与自己的关系的?她为何要拉下皇甫泽?难不成皇甫泽与玉真公主有什么过节?所以她要出此举措? 余陈想起来平日里同僚在闲话的时候也曾讨论过皇甫泽为何会如此倒霉,又有人说还以为皇甫泽的探花会因为玉真公主而掉,毕竟曾有传言说玉真公主心仪皇甫泽,并且放话说了要招他为驸马。 没想到人家玉真公主如今不搭理他,他也照样不再是探花郎了。 余陈脑中过了千个理由,都不够说服力,在他还在细想的时候,却见方才那穿着斗篷的女子重新出现在这后门,迎面走来另外一个小心翼翼的人,将手中的箱子交给了斗篷女子,还说了两句,余陈不敢靠近,只能隐约听到:“此药……重,不可同时服用……按照……吩咐,下了重剂……再难怀孕。” 斗篷女子点点头,重新关上门回去了,不出片刻,门又开了,竟是来喜拎着那个箱子,探头探脑出来,快速往前去。 余陈来不及细想便跟了上去,一路上走的都是陌生的地方,但他本来对后宫就不怎么认识,自然也不知道这是一条隐秘小道,只是直觉地认为此地荒无人烟,绝对简单,提起了十二分的心思。 等重新见到建筑物的时候,虽只是后门,但门上也刻了穆皇后独有的凤徽,余陈忍不住皱眉,来喜手中的药是送到椒房殿的?! 穆皇后是顾知晥生母,她不可能会害她的,那这药? 连续出现的事让余陈有些混乱,他正在捋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突然那后门开了一个缝,来喜对着来人点了点头,正往前走,余陈想要看清那门口之人,却大意的踩到了一根树枝。 来喜警觉回头,那扇后门也砰的一声关了起来,来喜停顿了几秒,忽然抓起了巷子就往前跑,余陈来不及细想,抬脚就追了上去。 第九十五章 是老油条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余陈将今晚发生的整件事都捋了一遍,发现这当中的疑点实在太多一点了,可他还是不敢相信,指挥来喜做了那么多事的背后之人会是玉真公主? 他想要陷害的人是谁?那碗药听来……难道是致人滑胎的药物吗?可椒房殿里谁需要堕胎?会是普通的宫女? 宫女若是与侍卫珠胎暗结,本就是死罪,根本不用玉真公主费尽心思去替人落胎把?况且椒房殿是皇后娘娘居住,就算玉真公主乃穆皇后所出,也不能代庖越俎的替她去发落?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是自己忽略的了? 电光火石之间,余陈脑中闪过二公主的样貌,想起在欢迎宴上传来的闲话,说是二公主之所以会与石晋伯家的二公子,寇振海突然成婚,是因为他们早就珠胎暗结,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不顾道德伦理共赴巫山,最后东窗事发,庆丰帝为了掩盖这一项皇室丑闻,便亲自指挥,敦促二公主与寇振海尽快完婚。 算算日子,若当真是二公主……时间倒是对的上。 余陈心里有些发虚,他原本只是想跟着来喜,弄清楚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不料自己似乎是陷进了一个大麻烦中……他脑中快速的盘算该怎么办?来喜十分机敏,发现他后为了不留下证据第一时间往太液湖跑去,将药汁倒进了湖里,又将碗也丢了下去,又为了甩开他而暴露自己,让余陈无法追踪上去,最后一路跑回了凤阳宫。他一定会与玉真公主说这一路发生的事,自己虽然想弄明白为什么玉真公主要这样帮他留下南黎,又安排他私下针对皇甫泽,但余陈知道此时自己此时最好不要暴露自己,一切还需从头打算。 想到这里,他便是打定主意准备后退,不料忽觉头上一暗,余陈心中一惊,猛地抬头,他本就躲在暗处,此时背着光,只能隐约瞧见那名女子的轮廓,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余大人,我们公主有请。” 余陈跟着春蝉一路从侧门入内,心里直打鼓,这名宫女的服饰与打扮与寻常的宫女不同,他们路上遇到的宫女太监见到她的时候又侧身让路对她称呼一声:‘春蝉姑娘’,想来应该是顾知晥的贴身大宫女。 由她亲自出来接他,甚至直呼他的名字,说明玉真公主已经知道是他跟随来喜了。 玉真公主竟还直接就让他直接见面…… 余陈不知道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便暗暗提起十二分精神。 “奴婢看余大人似乎十分紧张……其实不必如此,我们公主,人很好的。”春蝉走在稍稍前侧,瞥见余陈垂下的手握紧了又张开,心知他的担忧,想了想,顾知晥既会让来喜前去帮他的忙,就说明她也是看中了余陈这个人,希望要纳他为所用,所以她便主动开口,希望能够从中替顾知晥解释两句。 余陈道了一声谢,但并未再接其他的话,春蝉见状,也不好在说什么,默默的带着路,只是快走到内殿会客的地方的时候,她刻意停顿下来,十分贴心的提醒:“余大人,公主就在前面厅内等您了。” 余陈认真地看了一眼春蝉,这次的道谢颇有些出于真心,也记住了她的名字,说:“多谢你,春蝉姑娘。” 春蝉点点头,其实这也是顾知晥的交代,余陈既然有心想要知道来喜背后的人是谁,用意如何,自己不如先入为主,让余陈有个好印象,毕竟这样能文能武的人,她不想错过,若他日后被皇甫泽掣肘,对于顾氏而言,便是一个大的麻烦。 余陈并不知道顾知晥的打算,但她这一招用的也算刚好,至少此刻,在余陈心里,他对这位玉真公主的印象比之前好了许久,也不怎么害怕了,在门口理了理头发,便示意春蝉可以进去了。 一进屋内,余陈并未闻到女子惯来喜欢的脂粉香,反而有淡淡的檀香萦在空中,这又替顾知晥挣了一份好感,他顺着望去,果然见到厅内正中央坐着一名年轻的女子。 说女子还太早,顾知晥此时才十三,若往小了说,说她是小女孩也不为过。 但令余陈觉得奇怪的是,玉真公主有着不同于年龄的成熟感,甚至在他第一眼望去的时候,与顾知晥的视线相触,他读不出顾知晥眼里的含义。 “微臣……余陈,参见公主。” 公主属于内眷,一般情况下从不轻易召见外臣,更何况在这三更半夜的时分,若说了出去,余陈不禁乌纱帽不保,甚至有可能连性命都难说,同时,这对顾知晥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顾佩清的例子可是活生生的…… 想到这里,余陈又暗暗啐了一口自己心里的想法,他想到了什么地方了…… “余大人,你心里是否在想,深更半夜,你在我这凤阳宫,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传了出去,你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余陈诚实地点点头:“微臣确有此担忧,但公主召见,微臣不敢不从……” 顾知晥笑了起来,她扭过头对着来喜说:“你说他迂腐,他确实迂腐,也不懂得与人打交道,难怪被人破例拉进了翰林院,也没点气色,同期进去的,都已经接手开始修编了,就连胡坤杰都后来居上了,他还游离在众人边缘。” 来喜陪着笑,偷看余陈的表情,毕竟自己明面上可是属于翰林院的太监,余陈也算他半个同僚,岂敢乱说。 余陈没料到顾知晥竟对自己的情况如此了解,但转念又想,她都能知道南黎曾是他的未婚妻一事,甚至以此要挟他为其做事,顾知晥再说什么事他也不惊讶了。 “请恕微臣斗胆相问,公主究竟是何意思?” 顾知晥挑眉,示意春蝉倒茶,做足了表面功夫,给了余陈莫大的面子,说:“余大人指的是哪一件?” 余陈微微张嘴,倒是真没想到堂堂玉真公主,陛下的嫡女,竟会如此滑不溜秋,颇向混迹官场数十年的老油条,自己三番两次的直接发问,却都被她给挡回来了。 第九十六章 是去是留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余陈似乎是从未遇上如此‘无赖’的人,还是个女人,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生气而导致微微张红了脸。 顾知晥对他稍微有些了解,知道他向来比较内敛,像他这种性格的人,旁人也许只是开了一句玩笑,他却会当真,认真的钻进牛角尖里,所以顾知晥见好就收,见余陈脸色变了之后不再捉弄于他。 余陈虽木讷,但并不愚蠢,他敏锐的感觉到了顾知晥望向自己的视线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调侃,像是终于要认真回应他的疑问了,但奇怪的是,在顾知晥认真之后,余陈重新感受到了死死压力,从顾知晥坐的那头传来,压的他不敢抬头。 “余大人?”顾知晥也察觉到了余陈的不对劲,余陈调整好心态,勉强拱手道:“微臣无事。” 顾知晥并不是个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她不再与他兜圈子,径直说:“余大人也不用猜了,本宫告诉你,来喜做的一切都是本宫吩咐的,是本宫让他替你留下南黎姑娘,是本宫的意思,要你煽动民间仕子反对皇甫泽,也是本宫让来喜抽走了你的辞呈,因为本宫还未想清楚,你,本宫究竟留,或不留。” 这句话在春蝉耳里听来不过是句寻常话,顾知晥的‘留或不留’说的应该是要不要留下余陈成为自己人。但在余陈听来,却十分骇人听闻,只觉得顾知晥是在考虑要不要杀人灭口。 “公主恕罪,但微臣今日当值翰林院,所以微臣方才离开时,已经做了记录,是跟随来喜公公出去了,若微臣明早未能回翰林院,接班的同僚在查看工作日志时便会发现,来喜公公必定脱不了干系。” 来喜忍不住‘欸’了一声,心里想余陈可真够狡猾的啊,自己想要跟踪人,却不忘替他留了一条后路,以防幕后黑手暗下杀手。 他一脸便秘的表情,求助般望向春蝉,希望春蝉能够帮她说两句好话,让顾知晥帮帮她,却换来春蝉一记白眼,小的时候在一起怎么觉得来喜大哥那么能干呢?现在胆子却小的跟鸡一样。 就连春蝉都能看出这是余陈为了自保而拿来要挟的砝码,顾知晥自然也瞧得出来,但她压根没将此事放在眼里,只是在思考该不该提醒余陈一句,她既能让来喜私下抽走他的辞呈,自然也有办法改动他在工作日志上的留言。 余陈确实聪明,文章也写得好,但这个人着实有些木讷…… 她思考的样子在余陈看来却意味不同,余陈以为顾知晥有些还怕,毕竟她也只是一名‘十三岁’的小孩,怕真的吓着她,便放柔了声音说道:“公主只要不伤害微臣,自然无事的。” 顾知晥挑眉,发笑的问:“余大人是在担心本宫听了你说的话会害怕吗?” 余陈老实地点点头,又说道:“微臣只是想要弄清楚来喜公公到底是听从了谁的命令与我接触,并且指挥我做这些事,微臣本意并不想与公主作对,更不是有意……在今日跟踪来喜公公来到此处。” 余陈的心思不难猜,他为人应该非常刚正,定是不甘区服于别人的掣肘之下,想想前世里,皇甫泽为了请动他,曾三次亲自邀请,他都不为所动,最后是因为皇甫泽替他找到了南黎,他才愿意出手助他。 只是像他这么深明大义之人,却因为‘情’而被人掣肘,成为坏人的虎牙,一定过的很痛苦。 但顾知晥无从查证,前世的她也不知道余陈到底是如何想的,今世…… 想到如此,她默默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了一句:“罢了,不留了吧。”做好了决定,旋即便抬起头,脸上的玩笑意思褪的一干二净,十分严肃地对着余陈说:“余大人,今夜叨扰了,南黎姑娘确实是本宫的意思,本想让来喜直接替她赎了身,但目前银子不大够,你再多等些时候,待本宫攒够了赎身的银子,便会让寻烟阁放了南黎;而你,多亏了你的文章,激起了仕子间的同仇敌概,让本宫的计划得以实施,这也算的上有来有往了,既然如此,你我便两不相欠。今后你若是真想辞官,本宫也能祝你一臂之力,到时候将南黎的身契交给你,天高海口,你们爱去哪便去哪,做一对逍遥自在的闲散人便可。其他的事,都与你再无干系,今夜你也不知道来喜究竟去了哪里,那碗药又是怎么回事。” 她并不是询问的口气,而是直接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甚至替余陈做好了决定。 余陈心里有些不快,但性格使然,他文笔虽好,口才却不行,肚子里洋洋洒洒备好了一大堆话,实际话到嘴边,便只剩下两三字了,这也是为什么余陈的文章写的顶好,在殿试的时候却被刷了下来。 他处理临时场面的反应实在有待欠缺,但这也是他的隐形优点,说明了这个人不会说谎,从来都是诚实地将心中所想说出来,表里如一。 “……微臣……认为这样不妥……微臣还没弄清楚公主为何要送一碗药去椒房殿,还是这么私下去送,甚至不走前门……要绕后面。” 他担心的是顾知晥是不是想要伤害他人,所以一直不敢松口,倒是顾知晥有些意外,自己都给了他那么多台阶去下,也打算放他自由,他怎么还纠结此处不放? “余大人可知道在这后宫之中,能不听见的消息就尽量不要去打听,本宫知道余大人对南黎姑娘情根深种,既是如此,为何还要深陷污泥中,想要拔出里头的萝卜呢?” 余陈不敢接话,但他的实际行动却在告诉顾知晥,没有得到满意的一个结果,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余大人并不是本宫的人,只是因为本宫捏住了余大人的软肋才会帮本宫,既然你我不是一路人,本宫也不愿意再与你多费口舌,只是希望你能够记住,若要人闭嘴,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永远都说不了话,余大人,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第九十七章 放他走吧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话都说的那么难听了,但余陈却依旧不买账,他对着顾知晥躬身作揖,说:“请公主恕罪……” 这话的意思就是打算要与她硬刚到底了。 顾知晥反倒诧异了,余陈除了有文人的骨气,倒也不差习武之人的血性,能文能武,倒是与宋昭有些相像。 “本宫觉得奇怪,余大人如今不是心中已有答案了吗?既是已经知道就是本宫安排来喜去做这一切,那大人还对本宫有何疑问呢?就算本宫告诉你,那碗药是杀人夺命的毒药,是本宫拿去害人的,你有能如何?这是在后宫,这是在我顾氏的后宫,余大人不过是在为我顾氏做事,难不成余大人进了翰林院,却想做那青天大老爷,替天行道?” 春蝉等人从未见过言辞如此激厉地顾知晥,就算是面对祝欢或是顾佩清,甚至对于雅若,她都从未有过这般赤裸裸地指出自己身为顾氏公主所能拥有的特权,似乎在她的眼里,余陈也只不过是他们顾氏的下人而已。 一时间无人敢出声替余陈说话,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但即便如此,余陈依旧坚持着方才的态度,虽然有些害怕,但不吭不卑,意志却很坚决。 “微臣自小用功读书,明白食君俸禄,需为君担忧,公主是皇室公主,更应成为天下表率,若公主走了歪路,微臣虽然渺小,但也有责任要帮公主走回正途。” 这种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十分的可笑,甚至颇有种拍马屁的嫌疑,让人怀疑说这话的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从余陈嘴里说出来,春蝉却不觉得他带有别的企图,他说的十分坦荡,因为这就是他心中所想。 顾知晥也深有感触,她莫名的对余陈印象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世里皇甫泽费劲了心思,最后是利用了南黎才情动他为其做事,但据说余陈入了官之后,确实是真正的为民着想,他向皇甫泽提出的几件大事,都是以民众为出发点。 这样的人,顾知晥并不愿意现在就折了他的翅膀,另一方面,她还存有私心,也许日后,余陈能为顾知行所用。 “你帮不了本宫的,余大人与本宫不是同路人,余大人心路坦荡,本宫十分欣赏,本宫有自己的无奈,也有本宫要做的事,不是你的区区几句话,就可以劝的了本宫放手的,余大人须知,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不仅是余陈,顾知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蹲在墙头的宋昭也是一愣,他从第一次与玉真公主见面就诧异,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她,面上的经历仿佛过了一世般看破。 苦? 天之骄女,万众宠爱,就连顾知行对她,都是百般呵护疼爱,她所受到的挫折也因为就是女孩之间的勾心斗角?争名逐利而已?可为什么她会用有如此深沉的感触?甚至说出‘他人苦’这种话? 顾知晥不愿意再回想那些不好的往事,自然也不想在与余陈纠缠下去,她之所要见余陈,一是知道这宫里头一定有宋昭的暗卫,来喜方才被余陈追了一路,这事估计早就被他的人报到他那儿去了,今日的宋昭自己也打听过了,又是留宿在东宫,顾知晥约莫着将余陈请进宫里,宋昭一会也能来了;其二嘛,还就真的是想要会一会他,看看余陈是不是真如她所想象中的一样。 如今见到了,也确实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正直,顾知晥便放下了执念,更是有些安心,希望他能够在翰林院耐得住性子,好好磨练,日后等她帮顾知行扫除了障碍,他能够登上大殿的时候,为国效力。 “余大人,你这样的人,若是辞官了,一定是国家的损失。利用了余大人,是本宫的不对,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与难处,本宫虽然身为公主,但也做过很多的错事,本宫希望能够去弥补,即便弥补的过程中要不择手段,或者使一些肮脏的动作,本宫也在所不惜。本宫今日只能与余大人说那么多,其他的,本宫也不想将余大人这样的人牵扯进来……” 余陈不自觉反问:“我这样的人?公主是何意?” 顾知晥长叹一声:“余大人一定会是一位好官的,本宫相信。” 余陈脸上一红,他不过是同进士出生,才学不比同期进翰林院的几人,何德何能能够得玉真公主这么一句夸? 但顾知晥已经不愿意再多说其他了,解释说完:“余大人,南黎姑娘的事本宫会尽快处理,将她的身契还给你,本宫也希望余大人能够慎重考虑辞官一事,寒窗苦读数十年,就是为了报效国家,余大人还没有施展抱负,因为本宫的一些小事而决定辞官,十分的可惜,所以本宫希望余大人能够忘记与本宫之间发生的事。本宫只是凤阳宫里的以为普通公主,余大人是翰林院的编修,我们两不想熟,各自而生。” 说罢顾知晥挥挥手,便让春蝉送余陈出去。 顾知晥都下了逐客令,即便余陈不愿意离开,也会有人请他离开,来喜在前头引路,春蝉陪在一旁,余陈一边被动的走着,一边还沉浸在顾知晥方才的话中…… 玉真公主到底经历什么,才会说出如此老成的话…… “余大人,我们公主……确实没有恶意,希望余大人能够理解。” 春蝉见余陈眉头深锁,心知不管是谁碰上这种事都有些发愣,顾知晥虽然口口声声说与余陈两不相熟,但春蝉十分了解自己的主子,顾知晥对余陈印象非常的好,若余陈能随她所用,自然欣喜。 所以春蝉处于私心,主动替顾知晥说话。 余陈点点头,他对春蝉的印象也挺好的,如今离开了主殿,没有了顾知晥在场,都是下人,说话也自然轻松许多。 “春蝉姑娘,今晚多谢你了。” 其实春蝉并未在顾知晥面前帮余陈说过什么话,只不过余陈只认得她而已,客气一嘴。 第九十八章 有人相助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春蝉只送他们到了二门外,便重新折返回来,一进屋见顾知晥还在主厅坐着,不仅奇怪,望向一旁站着的夏雨与秋华 ,责备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公主又累了一晚上,你们怎么还站着,不打水进来伺候公主梳洗?” 顾知晥忙说:“不怪他们,我还有事,你们都下去吧。” 春蝉疑道:“公主若还有事,那奴婢几人就在这儿伺候着吧?” 顾知晥抬眼向上看了看,又摇摇头:“你们退下吧,我自己一个人坐坐。” 春蝉替顾知晥续好了茶,又将厅内的烛火剪了剪,见一切打点妥当,才带着夏雨秋华告退,临走前还刻意说了一声:“公主,奴婢就守在前门处,若公主有事,叫一声奴婢便可。”说完便退了出去,替顾知晥将门关上。 偌大的正厅就剩下顾知晥一人,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安静的甚至能听得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响。 宋昭悄无声息的从屋顶处由外而进,翩然落地,顾知晥伸手一抬,示意他落座,表情看不出喜怒,反而是说的话让人猜出了她有些讽刺的意味:“宋世子倒是将我这凤阳宫当成你自己家了?” 话一出口,顾知晥便有些后悔,这句话说得实在有些暧昧,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这才稍稍安心。 宋昭‘哦’了一声,拉长语调说:“倒不是宋某故意为之,公主托人派出去的人在宫里惹了这个麻烦,若不是宋某,那位公公指不定就被余大人给逮了个正着,公主还有机会再见到他们吗?” “是你让来喜发现他的?” “来喜公公做事太不严密了,这么大个的活人一路从翰林院尾随着他,他都未能发现,还是晏真公公有本事,做事滴水不漏。” 宋昭一边说着一边回想晏真是如何处理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源, 一点一点的从太医院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拿到手,却不被人发觉,手段确实聪明;相比之下,来喜就显得弱势了一些,如果不是他在收到风后交代暗卫,适时提醒来喜,来喜估计能被余陈当场抓住。 “是你提醒的他?” 宋昭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有功劳的事他不介意多解释一遍。 顾知晥恍然大悟,对待宋昭的态度也软了一些,甚至多替他倒了杯茶递过去。宋昭望着眼前的茶水,有些好笑,这位公主倒是‘爱憎分明’。 “你怎么会与余陈扯上关系?他所说的南黎又是谁?你可知道就是他将皇甫泽拉下马的,皇甫家如今恨他恨的紧,你与他过多来往,并无好处。” 宋昭如今对皇甫家戒备很深,早已经安排人进皇甫家做内应,但皇甫邵十分谨慎,能够近到他身的都是从老家一路跟来的家生子。 宋昭知道顾知晥一直对皇甫家心存敌意,他虽不知道顾知晥为何会有如此反应,但对自己的提醒颇有用途,也逐渐信任了她,所以即便在不了解情况下,她的人既有难, 自己自然是要出手相助的。 来喜倒也不是蠢得彻底,知道被人跟上后,要尽快消灭手中证据,直奔太液湖,将药碗丢进湖中,一了百了,宋昭安排的侍卫‘碰巧’巡逻而过,才将余陈的脚步阻止下来。 但余陈心不死,宋昭在东宫听完暗卫的报告后本是打算,若他当真对顾知晥有所威胁的话,就直接敲晕了先带出宫里再做打算,不料当他赶到凤阳宫门口的时候,顾知晥的人竟然大大方方的开门迎接余陈进去。 他不知道顾知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了想,不顾冷影的哀嚎,再一次带着他,爬了顾知晥的墙头。 顾知晥倒是不知宋昭究竟掌握了多少的信息,知道了多少事,略是一考虑,还是决定将所有的事全盘托出,包括余陈之所以会针对皇甫泽,全都是自己在背后的安排。但唯独单独隐去了自己与顾佩清关于萧家的谈话,只是顺嘴提到了只所谓要来喜去送药,是不想让顾佩清牵连到穆皇后,所以暗自相助。 宋昭一边听着她的叙述,微微弯曲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上,似在思考。 “事情就是这样,只是皇甫泽最后还是被指派到了礼部是本宫未曾料的到的,也不知是好是坏。” 宋昭却没有正面回应顾知晥的话,反而像是有些出神,好久了却提起了别的话题:“二公主心性不纯,她只是想要利用公主你,公主何必与她……同流合污?”他真正想说的其实是顾佩清的孽全是她一人造成,理应由得她自己去承受,顾知晥没有必要因为此事来脏了自己的手。 顾知晥却无所谓的耸耸肩:“同流合污吗?倒也不是如此,我需要顾佩清相助,她需要我的帮忙,互取所需罢了。”她望向宋昭,似乎猜出了他的担忧,难得的朝他真诚的笑:“世子无须为我担心,我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宋昭自己都是为了心中所想不折手段之人,又怎会不理解顾知晥的想法, 自己倒是没有理由再去追问再去劝她。 他也是豁达之人,打定主意之后便直接发问:“公主与宋某既是同一目标,又如此有缘,也就是自己人了。公主若有何事,宋某能够帮得上忙的,也可尽全力相助。” 顾知晥听到此话自然十分欣喜,这说明宋昭如今已经将她视为盟友了吗? “若能得世子相助,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已有了自己的打算,何况世子如今,许是有很多事要顾及,无暇分神吧?”她值得是宋昭决定参加武举之事,当她知道宋昭有这个打算的时候,十分的高兴,拍手称好。 他点点头,近来顾知行安排他去调查的事越来越多,越是深入,越觉得当中似乎有一个极大的阴谋在这漩涡中,只可惜自己身上没有功名,又无荫封,就算太子有意提携,也无法深入到里,就连西山大营他都无法加入。 第九十九章 猜不明白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话是这么说,但顾知晥能够得到宋昭的这句话,心里也安定许多。就连顾知晥自己都没发觉,宋昭竟能给与她这么大的心理支持。 难道是因为前世宋昭那响当当的头衔?玉面杀将?若能得到他的信任他的想帮,自己日后若是有其他棘手的事,便能够找他帮手,一起处理了吧? 不过现顾佩清这事算是小事,顾知晥如方才所说的一样,没有打算让借助他的力量,而是自己重新部署。 来喜深知自己将事情办砸了,心里不是没有迁怒余陈的,但又不好发作,出了凤阳宫勉强和余陈打完招呼便径直走了,这几日都惶惶不安,又不敢再轻举妄动,连晏真都不敢去找,心中真是有苦说不出。 但好歹顾知晥算是明理之人,知道余陈这事也不能全怪来喜,谁能想的到一个考取功名的读书人,还曾在杂耍班学习过呢?学的本事又是跟踪,也难怪这一路尾随都没能让来喜发现。 而且对于现在的顾知晥来说,她手中统共可用的也没多少人,春蝉黄嬷嬷等人又是内眷,平日没有机会出宫走动,晏真年纪太轻,虽然机敏,但不够油条,来喜确实弥补了这一缺漏,他在宫里数十年,上下的关系都比较熟悉,作为翰林院的洒扫,平日偶尔也会接到出宫采办的任务,行动相对来说比较方便。 春蝉替顾知晥传了话给来喜,让他不用在意,等她通知。 药既然洒了,就要晏真重新抓一副,但为了不让人发觉,晏真告诉顾知晥需多等几日。 顾佩清得知消息后有些烦躁,但此时还有其他的事要安排,只能寄希望于顾知晥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尽快实施。 穆皇后那里得了顾知晼的暗示,故意将顾佩清的事拖在这里,其他人不明所以,大理寺的摸不清上头的意思,也不敢随意下结论,顾佩清倒是一连几日都住在了椒房殿里。 祝贵妃与祝欢对这样的情况颇有些着急,但如今掌事之权已经回到穆皇后手中,如今的她不知道怎么的开窍了,若在以前,也不是没有掌事之权重回中宫的事情,但一般来说不过个把月就被穆皇后自己给推脱了回来……如今已经过去都快要有小半年了,穆皇后不仅没有将权力下放的意思,甚至眼看着越握越紧,漏都不漏出一丁点给他人。 祝贵妃猜想定有人在她身后给穆皇后出谋划策,但她想不通究竟是谁?如果说是芳若,但她要是有这个本事,穆皇后又怎会被自己架空了数十年? 她想要从派去椒房殿里的内应那儿收点消息,但却始终联系不上派出去的那人,祝欢问的时候她怕她因为担心而做出一些愚蠢的举措,所以将此事瞒下,只是说找不到机会联络内应所以收不到消息。 “姑母,如今那椒房殿似乎像个铁桶一样紧实,不仅是消息传不出来,我们也没办法进去打探……”想起今早祝贵妃带着自己前去请安,被芳若软硬不吃的给赶了回来,祝贵妃想到此处气就不打一出来,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还会被一个宫女给硬生生拦下。 “你说,会不会是她们查到了什么?” “查到什么?”祝贵妃厉声打断她的话:“这菱云又不是你我杀的,与我们有和干系?” 祝欢忙认错,说:“是欢儿说错话了,只是欢儿在想,大理寺的人不办案,椒房殿那里又毫无动静,顾佩清整日躲在里头,这三件事串在一起,您不觉得奇怪吗?她们难不成是已经说好的?可欢儿想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嫁祸于我们吗?” 祝贵妃最开始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也曾担心菱云的死是否是琦妃连同穆皇后的阴谋,意图将此事牵扯到她们身上,但在案发的当日,顾知晥便捡到了属于顾佩清的那把匕首,而大理寺在查案的时候更是证明了菱云死于刀伤,顾佩清根本就脱不了嫌疑……那她们的用意究竟是什么?琦妃亦或者顾佩清不可能无缘无故要去杀人,泄愤?就算当日给顾佩清下药致使她神志不清的时候,顾佩清都不至于失心疯成如此…… 但在深宫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中,祝贵妃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小心,顾佩清的目的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欢儿,本宫算着,突厥人与你父亲怕是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如今萧家又来人了,想必白音等人不会在此再多做逗留。之前顾佩清与琦妃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你又是与白音……有了些许接触,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你能不出门便尽量呆在宫里,以免节外生枝。” 祝欢点点头,她也害怕会掉进顾佩清的陷阱里,听了祝贵妃的话,立马就明白了,想起那日落水之事,脸色有些发白,甚至有些恶心。 没想到这是她想要对付顾知晥的招数,却再度发生到自己身上…… “本以为萧承靖是个好选择……如今看来,就算萧家放了消息出来,咱们祝家女也不会是他们的选择了,既然如此,你便安心呆着吧……欢儿,你的眼光不错,皇甫泽那个小子,相貌能力都不错,若皇甫氏大业可成,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以往说到皇甫泽,祝欢的脸上总是会出现少女的娇羞,甚至也会幻想着待‘大业’即成的时候,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一定会得到想要的东西。如此想着,她便会忍不住的暗暗期待。但现在却不一样,上次与白音的事之后,祝欢十分伤心难过,女孩子嘛,受到委屈的时候总希望能够得到心仪男子的安慰。她一改往日的谨慎,偷偷让雀儿将那封倾注了自己所有情感的书信送到皇甫泽的小厮手上,可雀儿才刚到礼部,就被皇甫泽的人给拦下了,从她身上搜出了那封信,甚至都没能递给皇甫泽拆开一看,就被烧了。 雀儿将此事回报给祝欢的时候,祝欢十分黯然,难不成自己这么多年在皇甫泽背后为他的努力,都是空的吗? 第一百章 当中缘由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琦云殿里的下人们这几日里都很得意,琦妃嫁来朔京数十年,却一直不受圣恩,她虽是燕北嫡女,但毕竟路途遥远,加上燕北鲜有与朔京来往,所以琦妃在宫里的地位十分尴尬。顾佩清前段时间再度出事,宫里的人想来捧高踩低,对于琦云殿里的人一概都没有好脸色看。 但如今,萧承靖在拜访过帝后之后,拜访的便是琦云殿,太子殿下为了给他面子,更是命东宫官员陪同,让一直门可罗雀的琦云殿变得热闹起来,琦妃甚至拿出了体己的银子,交代御膳房,备了一桌好菜招待萧承靖。 萧承靖尚未出生时琦妃便嫁来了朔京,所以对于这位优秀的侄儿,她也只是在平日里的书信中得知,那日初见的宴会上,琦妃没有机会能够与萧承靖好好说话,今日萧承靖作为侄儿单独来看琦妃,她还不得好好拉着萧承靖诉诉苦吗? 酒过三巡,东宫作陪的人也十分有眼力见,提前告退,一桌宴席便成了家宴,琦妃命人将饭菜都撤了下去,带着萧承靖往内室坐定喝茶。 方才的菜色都是大鱼大肉,吃的人十分发腻,一时间换了茶水,众人都喝的十分舒服,唯独被琦妃拉来的顾千洲坐立不安,左望右看,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 萧承靖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含笑地听琦妃在说些家常,询问燕北众人的情况。 “娘,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儿子就先走了……”最终,顾千洲还是没忍住,打断了琦妃的话,站起身来,扭过头也对着萧承靖说:“萧家表哥好好在这儿与我娘说说话吧,我还有些别的事情,就先走了……” “洲儿!承靖与你,你们是最亲的表兄弟,难得他千里迢迢从燕北而来,你不陪着他多聊聊,反而急着去哪?”琦妃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十分希望自己的两个孩子能够亲近萧家,一来是可以多条人脉,二来有了萧家在他们身后支持,日后无论是顾佩清还是顾千洲,庆丰帝都会对他们更加上心,他们也会过得更好。 顾佩清被穆皇后扣在了椒房殿自然是无法前来,但顾千洲是个自由身,今早不是自己死拉硬拽,他也打算找个借口不来与萧承靖见面。 智子莫若母,琦妃自然猜得出来顾千洲为什么不耐与萧承靖接触——如今的顾千洲与白音走的十分近,燕北自古以来就是东顾抵御突厥的第一道关门,萧家驻守燕北百年,与突厥大大小小打过的战不甚其数,大多都是萧家取胜,可以说,死在萧家人手里的突厥人无数,白音又怎会对萧承靖有好感呢? 燕北进贡的事是每年的惯例,但谁也没有想到今年会有萧家嫡系子弟亲自护送,甚至表明了要在朔京呆上一段时间。 这对白音来说是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三十年前的突厥王定襄在养精蓄锐之后,突然举旗南下,意图夺取中原地区,却被萧家打的满地找牙,屈辱的败退回国,还与东顾签订了和平条约,彻底成为东顾的附属国,燕北替朝廷守住了北方要塞,解决了突厥这个虎视眈眈的邻居,有了他们在燕北的压阵,令突厥人不敢再轻易造次,史称定襄之战。 但突厥始终不甘心甘居人后,屈居一隅,经过休养生息,贼心总不死。燕北像一个铁桶,不好进入,突厥便需要想别的方式,所以才会与祝家牵连上线,与其谈判。 萧承靖的突然出现,让本就多疑的白音不得不去细想,是不是他们与皇甫泽的事暴露了,别人知晓?皇甫氏干的可是掉脑袋的事,突厥人虽也想要分一羹,觊觎中原地区丰富的物资,但三十年前经历过的惨状却也时时刻刻记在所有突厥人的心里,那种恐惧是从内而外的产生,白音自出生后虽从未与萧家交过手,但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话却刻在了他的血液里,遇到萧家人,能避则避,不可与其硬碰。 虽还有许多事没有与皇甫泽细谈,也没有达成最终的结果,但白音的直觉却告诉他,此时不能再留在此处。 顾千洲在几个兄弟姐妹中,不算受宠……或许应该说,除了太子兄妹以外,其他的庶子庶女在庆丰帝眼里,都不过尔尔。他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偏爱,只是尽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 他在宫里的地位一直都不愠不火,学识不行,武术亦不行,随着年岁渐长,庆丰帝也无意着重栽培他,这对与一名皇子而言,不算好事。 顾千洲也有作为皇室子弟的心气,他看不惯太子因为出生高贵,所以与他们不同,看不惯顾知晥仗着庆丰帝的宠爱,在后宫无法无天,他也想要成为人上人。可他的本事就到这里,没有办法靠自己而闯出名堂,只能另辟蹊径。 这些日子他得了太子的安排,陪同白音等人,渐渐地得到了他们的信任,白音也不像是他所知道的突厥人一样,反而十分有钱,私下带着顾千洲出宫吃香的喝辣的,宫外的花酒都喝了好几壶,让他这个常年不受宠,甚至宫门都没出去过几次的人直呼过瘾。 可是白音突然提出过两天便打算回突厥了,这让顾千洲有些失落,他难得在白音等人的身上找到共鸣,甚至还打起了主意,见白音举手投足的做派,想来突厥王室的实力也不差,若能将雅若娶回作为王妃,自己岂不就成为了白音的妹夫,突厥的驸马?自己也算有了个靠山,日后太子登基,朝廷上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他也能带着美娇妻投靠突厥,做个舒服的驸马爷。 他早上收到白音的信息,还没来得及去找他详细问个清楚,就被琦妃叫了过来,陪得还是突厥的死对头,萧承靖。 若是让白音雅若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误会自己与萧家的关系,生怕因为此事而牵连到他,从此不与他在往来,那可就糟糕了。 第一百零一章 明白内情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娘,我真还有事,再说了,萧表哥从早上就来了,饭都吃完了,您也该让人回去休息了,指不定太子殿下还有事找他呢!”顾千洲一点面子都不给琦妃,直晃晃地指出萧承靖是从东宫过来的,如今任谁看来都觉得萧承靖与太子怕是密不可分了。 琦妃哎了一声,本想在多留他一会,希望能够让萧承靖看在自己这个做姑母的面子上,多多教教这位表弟,但顾千洲怎会听她的意见,直接站了起来,也不等萧承靖出声,抬手随意的拱了拱,就往外走了:“娘,萧表哥,我先走了。” 琦妃深怕萧承靖生气,忙替他说话:“近日你这表弟都在忙着招待突厥使团,突厥人既有打算要走了,千洲怕也是会比较忙,左右要安排的事比较多……”她绞尽脑汁替顾千洲想了个借口,好在萧承靖从不是好为难人的人,点点头附和说:“姑母说的是,表弟事忙,承靖理解的。”两人的表现,高下立判。 “哎……”琦妃长叹一口气,杯中香醇的茶也变得索然无味,不知是不是见到自己娘家的人,即便是个小辈,琦妃也觉得有了依靠,被顾千洲气了一阵,琦妃也有些委屈起来,放下杯子叹道:“承靖,你父母将你教导的很好……若洲儿能有一半好,我也不用这么操心了……”又想到情况不明,还被‘扣留’在椒房殿的女儿,更是牵动了琦妃的心,一时间难以自持,说话的语调也带了鼻音:“我的命真是太苦了,独自一人嫁到朔京,没有依靠,儿子女儿又都是这样,承靖,若不是你父亲时常还有写信与我,燕北王府的地位摆在那里,怕是这宫里,早就没有姑母我的容身之处了……” 这话说的有些大逆不道了,庆丰帝再怎么偏心,独宠穆皇后一人,但他对于后宫里的女人,从未有过伤害之心。 于秋急忙将下人都遣散了,独留自己一人在厅里伺候,萧承靖将茶杯也放下,仔细端看这位一直活在父亲母亲嘴里的姑母,——虽上了年纪,虽然因为顾佩清与顾千洲的事烦心,但也能瞧得出保养的十分得当,十只玉葱般的手指并不像常年做惯苦活的人一样,反而处处显现出养尊处优后的尊贵。 这说明朔京这里待她不薄,确实从未有过苛刻。 萧承靖想起曾经听过关于穆皇后的事,自己的母亲曾说过,穆皇后是她所听过最心善的一名皇后,从来不会苛责后妃,对待其他公主皇子也是一视同仁。 他只见过穆皇后两次,但与顾知行接触了很长一段时间,对于能够教养出顾知行这样性格的太子的女人,萧承靖相信,一定也是心底纯良的。 突厥人来朝这么久,找了借口一直停留,如今自己刚到,白音便急着要走,是怕他们从中发现什么破绽是吗?若宋昭猜得没错,白音等人已经是秘密与朝中几名有野心的人有过接触,甚至可能双方都达成了一定的约定了。 朔京的水如此之深,朝廷看似一派祥和,圣上壮年,东宫稳定,在这种情况下,却依旧有人想要谋朝篡位…… 他想起宋昭去年秘密前来燕北与自己会面时所提到的,太子虽然早早被册立,但随着内阁的权利越来越大,若几位首辅联合起来,甚至可以弹劾东宫,弹劾圣上……庆丰帝有意整改,但赫然发现,朝中真正听信于他的人已经少之又少,朝中大多年轻的官员,似乎都是首辅祝融的门生。 这让庆丰帝与顾知行十分警觉,但不能轻举妄动,为了替顾知行铺路,为了增加他手上的砝码,也为了保护在朝中的太子,庆丰帝力排众议,早早将太子送往西山大营,一是为了替顾知行提供便利的出行,他们不敢保证在前朝里没有人盯着他;二则是为了让他暂时远离朝堂,以免被人揪住把柄不放。 朔京的人防着萧家无可厚非,他们是东顾第一个异姓王,甚至有自己的军队,所以燕北与朔京的关系十分微妙,顾氏的人担心燕北会随时起兵,但其实只有萧家人自己才知道,萧家祖训便是誓死追求顾氏,萧家子弟非死不能私自入京,若顾氏有难,萧家需行第一前去勤王。 但前几十年的顾氏上位者,从来都视萧家为眼中钉,甚至动了心思想要连根拔除这个一直哽在喉头的刺,萧家为了自保,只能远离帝都,切断与朔京的往来,一直到庆丰帝上位,萧家将嫡女嫁入朔京,这才重新将两边的关系拉了起来。 “姑母不必太过担心。”萧承靖早在入宫之前就通过宋昭摸透了这宫里头的所有事,就连刚刚发生的菱云之案,宋昭也让冷影与其知会过一声,不为其他,就因为琦妃出自萧家。所以萧承靖对于此事,心里比琦妃更加有底,但不好劝的太过明显,只能捡了紧要的说:“皇后娘娘留下二公主,也许是为了要更好的还二公主一个清白。” 琦妃眼睛一酸,“怎么还她清白啊?那把匕首确实是她的,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像是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般问萧承靖:“承靖,皇后娘娘那里一定卖你的面子,不如你帮姑母去问问情况吧?或者先将清儿带回来也好,他们要怎么查,是他们的事,可好?” 萧承靖面露难色,倒不是他帮不上忙,而是他不愿意去帮。 按照宋昭的意思,顾佩清一事有人另有打算,他虽未告知这个‘有人’是谁,但萧承靖心里略是一猜,便有人答案——这后宫中统共就这么些人在,穆皇后不像是有如此心机的人,能够让她主动出来揽事的,要么是她自己,要么就只有一个人—— 萧承靖想起昨夜与今早见到的顾知晥。 宋昭并不像是会深入到内宫深处的人……那他为何会是一副知道内情的模样提醒自己? 第一百零二章 拦路之虎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萧承靖并不是一个喜欢去猜的人,他有着上位者的通性,什么事都喜欢了然于掌。 但这是朔京不是燕北,更何况他如今是第一个由北至南而来的异姓人,他没有里有也没有立场去查此事……但他却也不是一点理由也没有,若开口去问宋昭或者顾知行,他们不见得会不卖这个面子给他,毕竟琦妃出自萧家,萧承靖想要为自己的姑母表妹讨个说法,无可厚非。 这也是琦妃为何一直抱有希望的原因之一。 萧承靖打定了主意便主动和琦妃说:“姑母放心,承靖会想办法从太子殿下那儿问问情况的。” 琦妃十分欣喜,看待萧承靖的眼神又更加亲切,恨不得他才是自己的亲儿子。 萧承靖到底在琦妃殿里带了一个上午,宫里大多的人用脚趾头都能猜出琦妃一定是拜托他关于顾佩清的事,祝欢尤其心急,特别是听说萧承靖从琦云殿出来后便直奔东宫,不一会就有东宫的人陪着往椒房殿去了。 这个时间点抓的很是时候,祝贵妃一大早便被庆丰帝召去陪同圣驾,独留了祝欢一人在宫里,她暂时联系不上祝贵妃,只能让雀儿找人出去通知祝贵妃消息,自己在宫里左右踱步十分着急,她当然担心,谁能想到萧家突然来人,这不是直接顾佩清送来了一个撑腰的吗?萧家如今直接的奉上兵符,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就连她的父亲也都在暗自猜测,她一介女流更是无从得知。但她唯一清楚的一点便是若萧家替顾佩清出声,不仅是菱云之死,说不定就连石晋伯寇家与她的婚事,也都能让顾佩清全身而退。 顾佩清若是翻的了身,自己可就遭殃了。 直觉告诉祝欢,萧承靖现在去椒房殿一定是为了顾佩清之事,她不能坐以待毙,等祝贵妃回来后再行动那就太迟了! 祝欢打定主意,稍是梳洗一番,便带着雀儿急急忙忙也往椒房殿去。步履匆匆,行至一半的时候,“啪”的一声,她突然被隔空而将的鞭子抽停了脚步,惊魂未定的抬头,雅若轻巧的落在递上,手上的动手正收回方才的长鞭,正是与顾知晥比试过的那一尾长鞭。 突厥女人向来看不起中原女性的柔弱,认为她们都是在装腔作势,所以雅若瞧见祝欢那白了的脸庞,冷笑几声,本想出声讥讽,却被身后的人给阻止:“雅若,我说的是请祝姑娘停下,而不是‘逼’她停下。” 祝欢望向来人,脸更白了几分,但躲也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说:“白音王子好,雅若公主好。” 雅若示威似的将手中的长鞭在空中舞了个花,这才将长鞭彻底收回,她虽然不喜欢顾知晥,但那是出自于对她公主的身份的嫉妒,凭什么大家都是公主,我却独独要拜你?但若是撇去两人立场的不同,雅若对于这个能够接住她长鞭攻势的中原女性,还是十分的欣赏的;但是对于祝欢,她便是下意识的讨厌。 雅若一直都觉得中原的女人十分爱装腔作势,明明心里一肚子坏水,恨不得将你撕碎,面上却偏偏一副温柔娴静的模样,口口声声称呼着姐姐妹妹。 而且……这个祝欢,还与白音有过亲密接触。 祝家、皇甫家与突厥背地里已经暗暗商谈了许久,这也是他们此行来朝的真正目的,突厥人谈生意便是谈生意,他们玩不来中原人那一套虚的,可祝融这个老匹夫却偏偏滑不溜秋,每次二哥与他见完面脸色总是阴沉的像是可以下起雨,他们的条件一开始就亮出给对方看了,甚至表明若是可行,可以动手解决到东顾的几名皇子皇女表示诚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祝家与皇甫家却依旧没有松口,满足他们最后的需求。 那日一同泛舟虽是偶然遇见,但见顾佩清与顾知晥联手安排的模样,就连雅若也看出来了,他们莫不是想利用祝欢来试探白音?看看白音与祝家是否有进一步牵连? 虽然猜不透顾氏女的做法究竟是什么,但这对白音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因为他不明白这到底是顾知行亦或者庆丰帝的意思,由顾氏女来试探他们,还是…… 如今萧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突然亲自派人进贡,还当着众人所有的面上将虎旗营的兵符上呈……白音不能在这个时候冒任何的风险,置突厥与危险当中。 祝欢有些愚蠢,她也不是顾知晥与顾佩清两人的对手,先不说她完全不符合自己心中对于王妃的选择,就说若自己真因为与她有过’亲密接触‘而无法与她撇清关系的话,会给白音的计划带来很大的麻烦,祝融一定会就此事,将他吃的死死的,好让突厥闷头吃一个大亏。 突厥虽然是东顾的附属国,但若是东顾不再,突厥重回自由亦是指日可待,他为何还要被中原人给掣肘住? 但看不起祝欢这些话,白音自然是不会明说的,面上的功夫也做得十分漂亮,客客气气的请了个安,尝试问祝欢:“祝姑娘如此急匆匆是要去哪儿?” 祝欢对白音全无好感,经过落水事件之后可以说还有些惧怕,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口中的话细如蚊蝇:“没没……没去哪儿。” 白音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女人果然如自己心里所料的一样愚蠢,没必要再与她客气说话,便也将面上的神情一收,变得十分冷漠起来:“若本王没猜错的话,祝姑娘不会是听说了萧三公子去了椒房殿,你也打算跟着过去吧?” 祝欢一愣,白音目光如炬,让她心生恐惧,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她出来的急,身边也就只带了雀儿一人,雀儿又是个不顶事的,此时主仆二人不知所措的样子,反而让人看了觉得白音是否想要欺负她? “白音……王子说的是什么话,欢儿…我……我不是很清楚。” 第一百零三章 耳力惊人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你去了椒房殿,岂不是自投罗网?”雅若可没有她哥哥的好耐心,见祝欢如此愚蠢,懒得与她在废话,直接说出来:“说到底顾佩清杀没杀人,都跟你没关系,人家萧三公子过去,那是有理由的,可以是为了顾佩清求情,可以是为了别的事,你就不一样了,谁都知道,二公主与你不和。”雅若哼了一声,轻蔑的看向她:“你毫无理由的跑去椒房殿,这不是赶着上趟告诉别人你心里有鬼吗?” “我……我也可以是为了皇后娘娘请安而过去的……”祝欢勉强想了个最拙劣的借口,就连她自己都不信,但至少能够说得出口。 雅若刚想说什么,忽见白音脸色一凝,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耳力异于常人,微风中刮来的细微声音逃不过他们的耳朵,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瞧出了担忧。 “被你这个蠢货给害死了!”雅若一跺脚,方才还一副咬牙切齿看不惯祝欢的模样,下一刻便换了一副笑脸,手臂缠上了祝欢,挽住她仿佛是一对亲密的姐妹,嘴里还嘟囔着说着:“祝姐姐,雅若这一回去,路途遥远,怕是再也没机会见到姐姐了,与姐姐如此投缘,是雅若此行最大的收获,还望姐姐以后能与雅若保持联系,不要断了这份情呐。” 祝欢还摸不清状况,下意识要挣脱她的手,可她的力气怎可与雅若相对抗,雅若状似挽着他,实则确实死死的掐住了她,让祝欢动弹不得,只能戴在她的身侧。 “你做什么?你弄疼我了。”祝欢刚要开口叫,又被雅若狠狠掐了一把,若是掀开了衣袖仔细检查,一定会发现她的手臂上的嫩肉已经乌黑一块了。雅若是习武之人,常年用鞭,手劲极大,而且她方才那一掐也带有私人的抱怨在里头,没有留力,让祝欢面上十分痛苦,眼泪也给掐出来了。 “姐姐你别哭,你一哭,妹妹也要哭了……”雅若装腔作势的拿起袖子摸了摸眼角,再抬头的时候,见远处安国公家的世子宋昭正笑脸盈盈的站在远处瞧看他们。 ‘咦?这人好俊的功夫’ 雅若与白音对视,他们兄妹二人的轻功造诣已是十分上乘,耳力又好,夸张的说经常可以感觉的出来三十里开外的动静,但方才宋昭确是悄无声息的已经逼近了,若不是风中传来细微的首饰撞击的声音,他们或许都没能发现宋昭的出现。 白音与宋昭打过几次交代,自然对这位太子身边的熟人十分了解,虽然祝融对他的评论是‘区区小儿,不足挂齿’,但白音却始终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宋昭不像他表面表现出来的这般简单。 更何况他明面上已经跟随了太子一行,自己对他自然是提起十二分精神。 “白音王子,雅若公。”宋昭不躲不藏,大大方方站着接受他们的打量,他身后也只跟了一个冷影,替他引路的是一个宫女,看衣服是出自穆皇后身边的人,看来他也是要往椒房殿去。 ”不知道公主王子怎会在此处?这可是……通往后宫主殿的路……我若没记错,王子可是与太子殿下打过招呼说过这几日忙于整理队伍,准备回去的事了?“宋昭可以抬眼看了看他们伸手,祝欢心虚的缩了缩脖子,颇有种掩耳盗铃之势。 白音拱手回了个礼,宋昭在之前一直是与顾知行负责接待突厥使团,虽说后面交由顾千洲负责,但宋昭还是对他们的安排了如指掌。 ”本来是的,但是雅若这丫头偏偏说挂念祝姑娘,想着我们马上就要走了,此后一别,不知道他们二人何时才能再见,便带着她来给祝姑娘送个离别礼物。“ 宋昭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祝姑娘与雅若公主真是姐妹情深。“这一句话说的有些讽刺的意味在里头,在祝欢耳里听起来已经觉得有些屈辱了,没想到宋昭后面又说:”是去看望祝姑娘的路上碰上的吗?那祝姑娘又是去哪儿呢?“ 祝欢喃喃不知该如何接话,其实他们三人都被宋昭这一幅坦然问话的摸样给一下子怔住了,所以没有反应过来——他宋昭一个外男,不过是安国公府的世子而已,既能入得了后宫,也就是说是有人宣召他入宫而已。都是外人,甚至宋昭的身份恐怕还不如白音雅若,他有什么资格站在中间对着他们三人趾高气昂的问话? 只不过心中有鬼的人,到底来不及反应,祝欢经过雅若与宋昭一前一后的逼问,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还是白音第一个反应过来,面上虽然笑着,口气却有些发冷:”看宋世子这一路,难不成也是去往椒房殿?“ ”这个’也‘字,是何意思?难不成王子公主与祝姑娘’也‘是要去往那里?" 宋昭噎人的本事极高,他两次强调了这个也字,饶是白音再有定力,此时也绷住面上的表情。 “是的,祝姑娘似乎是想去向皇后娘娘请安,我们从他宫里寻出来,在此地碰上的。” 宋昭点点头,他本也没打算揪着此事与白音雅若不放,他的目的另有其事,便不再纠缠此事,反而点点头:“我还以为王子与祝姑娘是有别的什么事要说,怕突然出现打断了你们。祝姑娘想去像皇后娘娘请安?既有缘碰上了,王子公主不一同前去吗?“ 白音摆摆手,说道:”今日我们并未有所准备,雅若与祝姑娘已经约好时间再见,我们便不去叨扰皇后娘娘了吧。“ 他本想直接就走,却没料到宋昭能够出面,就是不愿意让他们离开的意思。 之间宋昭忽然一拦:”我想皇后娘娘也是喜欢热闹的人,既然大家都是一路的,不如就一同前往个娘娘请个安吧?“最后一句宋昭问的是前头引路的芳若,芳若半蹲着回话:”世子爷说的不错,我们娘娘最是喜欢热闹了,更何况如今萧三公子也在那儿,娘娘方才还说,若宫里的年轻人都能聚在一块,该有多热闹啊!“ 第一百零四 信笺传事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对于宋昭,白音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白音对东顾的人事了解的十分透彻,深知宋昭只是虚占有一个安国公府小公爷的头衔,实际上安国公府里头乌七八糟的破烂事这么多,谁会为一个失去了亲生父母庇佑的世子请封? 如今的宋昭能够在宫里自然走动,还是借了太子的光。若不是他投靠了太子,怕朔京里的世家子弟里,都会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国公府的世子呢! 白音不想再这个时候惹事,而且以宋昭的性格而言,他从来不会如此咄咄逼人似的相邀,除非…… 白音略是细想,自己与宋昭平日里打的交代并不多,但也能从仅有几次的见面中感觉到这位小公爷的‘冷’。他似乎对什么事都没有什么兴趣,但似乎又对所有的事都很有警惕。白音十分了解这种人,他们面上莫不经心,实际早就暗自在想法子对付你了。 宋昭唯太子是瞻,以他的为人,一定不会如此直接说出这种强人所难的话,除非这是太子的交代。 更何况,他与雅若在宫里住了这么长时间,穆皇后除了平日里必要的接见以外,她根本不愿意再见雅若,毕竟雅若在来的第一天就与她的宝贝女儿动了手,若不是顾知晥有些小聪明,懂得如何躲过雅若的攻击,怕她早就在那一天挂了彩。 是问经过这种事后,穆皇后怎会对雅若喜欢的起来? 平日里给没给她小鞋穿只能说她宅心仁厚了。 想到这里,白音实在不远一同前去椒房殿,但他知道宋昭是不会给自己说出‘不’的机会,与其在这和他斗智斗勇,不如还是省点力气,等会到了椒房殿又有别的情况才有精力应对。 都怪祝欢……若不是知道她有心思要去椒房殿,为了避免她再度陷进别人给她铺好的陷阱里,白音只好亲自前来阻止。 这个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祝融那个老匹夫,十分狡猾,自己与他接触的时候都打着十二分小心,没想到他的女儿竟会如此愚蠢。 这样的人竟还能在宫里待那么久?祝贵妃没少花心思保她这个侄女吧? 她怎么不好好想想,除了对穆皇后以外,庆丰帝基本不会召见后宫女眷作陪,况且祝贵妃早就过了盛宠的时候,庆丰帝怎会突然召见她前去?祝贵妃既然不在,祝欢没有了主心骨,就应该好好的呆在宫里不要乱跑,毕竟他也听说过,祝欢之前自己私下打算做的事,全都失败了。 幸好雅若一早便买通了她身边的宫人,祝欢有任何举动他们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这样的女人,他才不屑去要。 祝欢以为那日落水是她吃了亏,白音亦是同样的想法,他更担心此事若宣扬出去,会让皇甫邵与祝融以此来要挟自己,甚至找到合适的借口,逼庆丰帝下旨,命自己迎娶祝欢。 他是突厥下一任王的候选人,他要迎娶的人,是未来的大妃,站在他身边的人,不一定是要他深爱的女人,但是一定要是一个有能力的女人,能够与他一起撑起整个突厥王朝,与他一起完成他心中的霸业的女人。 祝欢无才无德,根本不可能成为他心中满意的大妃人选。 那也曾怀疑过祝欢落水一事是不是祝融等人刻意的安排,为的就是掣肘与他,但那日祝欢的表现却非常真实,白音已经刻意等了好一会了,最后见她真的像是要闭过气去后,才不得不出手相救。 事后他也曾后悔过,但发现祝欢从那之后对自己避如蛇蝎,心里才真正安定一些下来,看来这并不是祝家的刻意安排。 即便如此,白音心中对此还是保留了几分警惕,毕竟事出有因,加上顾佩清表明了与祝欢势不两立,也许她想利用自己也不可知。 而且,祝欢以为自己藏的那些心思无人可知,但她每次赤裸裸望向皇甫泽的那种眼神都已经直接出卖了她,她身边的人都是废物吗?为何从未有人提醒过她?该收敛一些? “王子?”宋昭的耐心渐渐没有了,他盯着白音看,仿佛能够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似的,心里却是在抱怨顾知晥不管不问的就丢给自己这个如此有损他形象的活。 顾知晥一早便让春蝉去翰林院找来喜,经过几次相谈论,宋昭已经留了一个暗卫在来喜处,表明若顾知晥有事可让人去寻来喜,通过来喜来找自己。 来喜将消息辗转送到了还在宫里的宋昭手上,宋昭看了那张写上娟秀字体的小笺,不禁当着来喜的面说着:“你们主子是当我闲的无事,刻意随意差遣吗?” 来喜分不清这话是贬是夸,只能搓着手赔笑,不敢妄自开口。再说了他也只是个打杂的下人罢了,主子们什么想法,他可不敢随意猜测,他甚至不知道顾知晥让他送来给宋昭的信里说的是什么,又怎么去应宋昭的话? 来喜陪着笑了好一会,说的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半天没说到点子上,好在宋昭也是明白人,不和他计较,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本想随手将小笺烧了,但手覆在已经干透的墨迹上,想着那个人低头垂目握笔的模样,又改了主意,让冷影拿来自己惯用的锁盒,将信笺摆了进去,又重新收起来,这才懒洋洋直起身子,对着一直在旁那眼睛斜着偷看的来喜警告说:“若让我听到任何一点关于此事的风声,或者让你主子知道了,那就是你说的,你可知道本世子的手段吗?” 来喜忙不迭摇头道:“奴才什么也没看见。” 冷影端着一张扑克脸跟在身后,面无表情,心里却对来喜十分同情。 宋昭满意的拍了拍来喜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先回去复命,自己则是带着冷影与芳若会和,然后赶去半道拦住准备‘拦下’祝欢的白音,将他们全都‘一网打尽’,带去椒房殿,等着顾知晥的好戏开锣。 第一百零七章 下个黑手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大家也都只能说着没事,顾知晥丝毫不带歉意的望向祝欢,说:“祝家姐姐这么大人了还不小心,直接就给摔了,身上还都湿了,哎,又是在母后宫里,还是快些换一身衣服吧,如今也是深秋,若是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祝欢又不傻,顾知晥之前恶狠狠的话还犹在耳边,她怎会笨到认为顾知晥这一句话是出自真心的呢? 这会的她总算有些反应过来,从她撞见白音雅若,以及突然被安国公世子‘请’来椒房殿,种种事件,不会都是顾知晥的安排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究竟相对自己做什么? 祝欢下意识地就摇头拒绝:“多谢玉真公主妹妹的好意,是欢儿失礼于人前,不必扰烦皇后娘娘与公主殿下了,还请娘娘恕罪,欢儿先走一步,回去整理仪容。” 穆皇后却出声道:“无碍,本宫这儿反正也备着几套给绾绾准备的衣裳,你们二人身高虽有些许差别,但体型差不多,年纪也差不多,正好可以穿她的衣裳。” 祝欢怎敢留下来?她跟不得自己赶紧就走出椒房殿,连连摇头:“玉真公主的衣裳,欢儿怎敢强夺?” 顾知晥笑道:“祝家姐姐这话说的可就有意思了,我母后和我都说了给你换衣裳,你却说成是强夺?且姐姐好生生的走进这椒房殿,接过浑身污糟的回去,就算旁人不说,若贵妃娘娘知道了,定是要怨母后没有照顾好姐姐的。这可不成,姐姐还是快快随我一起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顾知晥越这么笑嘻嘻的模样,祝欢的心越凉,就算是以前,顾知晥也都未有如此好的态度对待自己,如今一对比,说她没有挖陷阱给自己,谁都不相信。 “真的不用了,我也没有被茶水泼湿……” 白音虽然心有警惕,但这种情况他也不好插嘴,自然按着雅若,不发一言的听着她们的对话。 宋昭自然也不会替她说话,如此一来,祝欢倒是逐渐应付不暇,穆皇后更是刻意板起了一张脸,似有些不悦和不耐烦一般说道:“本宫是六宫之主,这阖宫上下都是本宫的地方,你再何处换都是一样的,都是在本宫管的地方?怎么不能在这椒房殿了?更何况此下还有外男,你已是失礼于他人之前了,若就这么赤裸裸地走出去,让更多人看到,便是连着祝贵妃一起丢脸,也丢了我皇家的尊严。” 这话说的严重起来,祝欢不敢再一口回绝,心里有些着急,她只带雀儿一人,方才刚入殿的时候,雀儿便被人拦在了大门口处不得入内,如今想要有个传话的人都难。 祝欢可算是看明白了,这很明显是针对她而来的,若是今日自己不顺从她们的意思,是出不了这椒房殿。 祝欢不禁憎恨的瞪了一眼侧身站立的萧承靖,若不是他要变什么劳什子把戏,她的金钗也不会摔坏在地——想到这里,祝欢望向萧承靖的眼神带了更多的杀气,萧家又如何?早晚有一天,她会随着皇甫大哥君临天下,讲这些蝼蚁通通都踩在脚下,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而被她瞪了好几眼的始作俑者却也只是打了一种种的哈欠,与祝欢的眼神相撞在一起,礼貌的笑了笑,根本不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祝欢如今骑虎难下,望着个有心思的众人,头一横想着,既然无论如何躲不过,便尽快顺她们的意思,将衣服换了,在找借口离开,便点了点头答应了“多谢皇后娘娘,玉真公主,那欢儿便恭敬不如从命,给娘娘带来麻烦了。” 她只是客气的这么一说,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却没想到顾知晥点头迎合:“是挺麻烦的,都怪你做事毛手毛脚,还在外人面前丢了脸。好在你不是我顾氏子女,别人说起此事,也只是说你祝家不懂得教养女儿而已。” “你——”祝欢被她噎的一口气上不来,但她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i还是先应付她们,一切等回宫再作打算。 芳若带着她们一起出来,穆皇后在大厅继续招待白音雅若与宋昭,等他们返回。 顾知晥坚持要去,说是这样才能知道到底送出去的是哪一件衣裳,穆皇后不清楚她真正的意图,心想也是,还是由顾知晥一到前往,这样才好决定究竟送给祝欢哪一件衣服。 祝欢心里想着是,她到底是光明正大走进这椒房殿的,自己如果出事了,穆皇后一定脱不了干系,这肯定不是顾知晥愿意看见的,所以她不会让自己有事…… 那她为什么一再强调要与自己一同前往? 朗朗乾坤之下,顾知晥总不能直接那坤子将她打晕了,随后捆起来威胁自己吧? 所以祝欢面上装作冷静,一步一步跟着顾知晥与芳若往前走,还不时的左右要看。 “祝姐姐,这边请……” 她们七拐八拐,走到了椒房殿东侧,这里是椒房殿里留给顾知晥的房间,穆皇后时常会为她准备一些自己看上的衣裳摆放在这里。但前世的顾知晥,审美全都被祝欢带跑偏了,喜欢大红大绿大紫,搭配的首饰也全是金灿灿的粗大黄金,对穆皇后那些粉啊嫩绿啊鹅黄,那些偏向于少女气息重一些的衣裳,反而很是厌恶。 就算顾知晥不喜欢,穆皇后还是坚持不懈的替她准备,老天有眼,绾绾落水之后一改前态,再也不搭理祝家姑侄的意见,也不抗拒自己替她准备的衣服,甚至还能够与她讨论着时下最流行的裙罩款式。 祝欢小心的跟着,但她内心对顾知晥还是有些松懈,毕竟她一个大活人呆在椒房殿里,顾知晥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这么直接的就对她下手…… 但当她踏入房间的时候,见到芳若后退着退出房内,顾知晥脸上原本的淡笑忽然褪的一干二净,祝欢止不住心里的战栗,也顾不上尊卑礼仪,指着顾知晥厉声问:“你……你想做什么?” 第一百零八章 牵制敌人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冷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顾知晥身后的,祝欢步步后退,正打算开口尖叫,冷影再得到顾知晥授意以后,足尖一点,直直朝着祝欢去,瞬时间手刀砍向祝欢的颈后,春蝉咬住下唇忍下了尖叫,冷影见顾知晥没有下一步的指令,便没有是伸手去扶祝欢,任由她软软的摔落在地上,脸先触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冷影瞥了一眼地上的祝欢,以他的经验来看,祝欢这一摔,额头上一定会肿上一个大包,说不定还会破相,长得如此甜美的一个女孩,可惜啊可惜。 冷影又偷偷看了一眼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的顾知晥,心里有些咋舌,啧啧,这位玉真小公主,年纪轻轻,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心里和他主子一般黑,手段都是一顶一的狠辣,他们二人倒是很合拍,难怪主子会同意帮她,许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顾知晥不知道自己在冷影心中的形象已经逐渐同宋昭一样了,她上前用足尖碰了碰祝欢,见她确实没有了动静,这才出声问:“她能晕多久?” “约莫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间吧。”冷影对自己的力度十分有信心,顾知晥也相信能够在宋昭身边做到近身侍卫的人,一定有他的本事,自然没有怀疑点点头说:“多谢你了,这里接下来交给本宫自己就可以了。” 冷影还以为能够继续看戏,没想到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心里越发觉得玉真小公主与自己主子更像了……都是过河拆桥的一把好手。 但主子便是主子,冷影微微点头,众人眼前一花,春蝉甚至来不及反应,眼前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一旁的窗户发出微微震响。 “公主——”春蝉毕竟是第一次这么做,心里有些发慌,顾知晥反而安慰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去门外将黄嬷嬷带进来。” 春蝉点点头,她就算怕极了,还是会为了顾知晥而办事,不一会就带着黄嬷嬷以及另外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眼生的嬷嬷进来。黄嬷嬷一见顾知晥便带着其他人给她行了礼,望了望地上的祝欢,咽了口口水,低声说:“公主放心,这两位是奴婢刚入宫就认识的老姐妹,都是极为可信的人,不会乱嚼舌根的,她们都愿意跟着公主您一起……” 另外两位嬷嬷也赶紧跪下来表忠心,顾知晥温和的让众人起来,示意春蝉先将银子递上随后说:“本宫相信黄嬷嬷,自然也信黄嬷嬷推荐来的人,其他话不用说了,这些银子嬷嬷们拿好买些酒吃。” “老奴张英红,老奴张岳红愿听从公主吩咐。” 顾知晥点点头,此下也不是废话的时候,她将黄嬷嬷几人喊到身侧,低声交代起来…… 而此时宋昭等人还陪着白音他们坐在正厅外,穆皇后笑着与他们闲话,雅若的视线全被萧承靖吸引过去,一行人中唯独白音一直在观察着厅外的情况。 顾知晥带着祝欢离开有点久了,虽说女子换衫需要比较久,但他们也离开太久了…… 白音心里不断盘算着,当时他就是为了阻止祝欢自投罗网才急急忙忙赶去半路拦下她,却不想突然杀出了个程咬金,他们无奈被宋昭带着前来,如今他们的情况太过于被动了,完全不知道穆皇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究竟她这么‘处心积虑’的将他们三人带来椒房殿还有什么打算?这当中是否有庆丰帝的意思?还是太子的做法? 他一边应付着萧承靖与自己说话,一边想着,既然已是如此,不能再拖下去,祝欢既是已经被带走了,那便只能选择断尾,自己还是先行离开,若他们还有别的阴谋,只要他不在此,自然也拿他没有办法。 “皇后娘娘,时候不早了,使团即将返回突厥,本王还有很多事要安排,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穆皇后像是一愣,不自觉往外看了看,白音敏锐的瞧见她的反应,更加坚定了自己要离开的打算,便径直起身,而不等穆皇后开口,抱拳就说:“本王先告退了,雅若,走。” 雅若有些不舍萧承靖,但她也不敢违抗自己哥哥的话,她本就不通礼法,自然也不在乎他们要走是否得到了穆皇后的首肯。 “皇后娘娘,白音王子是由我带来的,就允许太微相送吧?” 穆皇后点头说到:“那便有劳世子替本宫送一送突厥王子了。” 宋昭随着白音一起起身,伸手一摆:“王子请吧!” 白音心中警铃大作,但他不愿再在此地耽搁,大步流星往外走,只想快点离开椒房殿,避免节外生枝。 一路走来如方才进殿一样,谁都没有出声。 椒房殿是六宫中最大的宫殿之一,方才穆皇后又是在内殿的正厅会见他们,如此走上一圈返回门外,路程看起来有些遥远。 白音始终觉得不对,他对椒房殿是不熟悉,但他还是有记忆的,他们刚才来的路上似乎没有经过这一大片的草丛?而且诺大的椒房殿,怎么一路他们都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宫人? “二哥,这里不对!他在诈我们!”就连雅若都发觉当中的问题了,她止住脚步,神色不定的望着走在前面,听到她的话后回身的宋昭:“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宋世子,本王可没那么多耐心陪你兜圈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昭无所谓的一笑,漫不经心的说:“白音王子说笑了,朗朗乾坤下,宋某能对东顾的贵客做什么?” 白音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他不打算再和宋昭周旋下去,沉下脸左右看了看。 “别看了,除非你能飞天遁地,不然怎么跑的出去?” 听他这么一说,白音更加确定今天这一场鸿门宴是针对他的,想着祝欢方才被带走,自己又是被困在这里,不难看出她们的意图是什么……可是庆丰帝当真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吗? 第一百零九章 计中之计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白音王子,我看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们既有心布局,怎会让你逃脱呢?这儿的人都是我们自己人,你逃不出去的,还是好好配合我们演一出戏把,你放心,这出戏……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宋昭见白音摆出了进攻的姿态,漫不经心的笑了,他负手而立,游刃有余的神情让雅若有些害怕的往白音身后缩了缩,拉着白音的衣襟问:“二哥……他们想对我们怎么样?不会是想先下手把?可是我们是来朝的……他们难道想要杀光我们所有人吗?”想到这里,雅若有些底气,弹出脑袋对着宋昭所:“若是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回的去,我父汗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而且我二哥可是父汗最看中的皇子,他如果有事,我们的突厥十三鹰一定会踏平你们中原的!” 宋昭“哦”了一声,反问:“这么说,突厥十三鹰早就有准备要踏足中原了?” “那是当……” “雅若!”白音及时喝止了雅若的话,雅若缩回脑袋,不再回应宋昭的话,心里狠狠地想,中原的男人果然都很狡猾,……不对,应该是中原南方的男人都很狡猾才对。 白音如今已是笃定他们一定是想利用祝欢来掣肘自己,就算不是,也一定是想要趁着他还在宫里的时候先下手为强,将他困住。就是不知道这当中有没有姓祝的推波助澜,他是不是做着一箭双雕的打算?既将女儿塞到了自己身侧,加强了突厥与祝家的联系,又让庆丰帝误以为这是能够控制突厥的一个好方法,尽全力支持他的做法? “你以为本王会如此乖乖受你们摆布吗?”白音一声冷哼,倒不是他过于自信,而是他本身最恨别人要挟他,宋昭妄图用这么低级的计谋来针对自己,是否是他太过轻敌,小巧自己了? 怎么他看起来是那么容易就被控制的吗? 白音眯着眼睛,看来这宋太微也不过如此?自己原本还对他百般提防,总觉得他不简单,顾知行能够得到他的帮助,等于是如虎添翼,更不好对付。白音曾私下查过宋昭,朔京人对他的评价一直都不好,不是斗鸡走狗,就是不听话的逆子,极少有赞扬的地方,就连祝融对他也是不屑一顾,甚至让他安心,认为宋昭成不了什么气候,要不是他的第六感一直对他警惕,祝融根本不会对他起疑心。为了让白音安心,祝融这才花心思打算收拾收拾宋昭。 但祝融却一直没有抓到宋昭的把柄,甚至连他一根毛都没有碰到。 正是因为如此,白音才会对他更加提防。 可他没想到,在自己心中占据较大重量的宋昭,难不成就是这点本事?以为带着人,就可以将他围在椒房殿,逼他就范? 他未免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白音的视线逐渐往上移,估摸着房梁的高度,他的武功极高,对他来说,想要飞檐走壁,十分容易。 宋昭仿佛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直接出声点破:“你以为你能带着她一起走吗?” 雅若紧张的握紧了白音的衣襟,她咽着口水望了望高高的房梁,低声说:“二哥,我……我平日里轻功就不如你,我……我恐怕飞不上去……” 宋昭耳力不错,听见这句话后笑到:“看来雅若公主要给你拖后腿了,白音王子,依宋某看,你们还是乖乖就范,随宋某一起前去演出戏便是了,演的好了,宋某前面也说了,你们一定不会吃亏的。” 白音忽然发出嗤的一声,宋昭离得尚远还没反应过来,在他身后的雅若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哥哥的举动,心中一惊,慌忙中想要拉住他,却被白音借力一推,雅若没想到他竟真能抛下自己,一个没站稳,被白音犹如抓小鸡一样的拎了起来—— 宋昭沉声喊人:“来人,拦下他!” 但已经迟了,雅若被他甩了过来,挡在众人视线之前,宋昭身边的人接下雅若,在抬头准备去追的时候,白音已经一连三步,跃上了房顶,他回过身与宋昭对望,哈哈大笑:“宋太微,你便只有这点本事?是本王看走了眼,太看得起你了。” “白音,你自己的妹妹不要了吗?你可知道你将她留下,她会有何后果?”宋昭命人将惊魂未定的雅若拎到面前,指着她对白音说:“她可也是你突厥的公主,是你的亲妹妹,也能沦为你的踏脚石?” “哈哈哈,本王要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指划,今天你的计划被本王识破,本王又从你手上毫发无损的逃脱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跟你的主子交代吧!至于雅若……只要本王无事,还用得着担心她吗?雅若,你且受些委屈罢了,这可是在皇宫中,谅他们也不敢对你怎么着,待哥哥出宫寻到咱们的人,自然会杀回来救你的!”说罢,也不顾雅若的究竟是什么神情,足尖一点,直接飞身而走,心里盘算着现在的情况,该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鸿胪寺肯定是不能回去了,使团带来的所有侍卫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控制起来,虽不能轻易放弃,但他也不能回去自投罗网,白音一边跑,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根信号棒,朝着天空发射,霎时间,有一柱火光冲天而去,在高空中炸出一朵花…… 希望能够来得及,可以通知到在行宫的护卫,让他们出宫与自己汇合,再做打算。 白音此时心中一直在盘算接下来该如何做,浑然未觉那里不对,他在萧承靖入京后,计划就开始被打乱,如今都是被动的在应对眼前突发的事,很多细节没有办法事后翻过来详细想想。他甚至没有想到宋昭她们若是有计划想要陷害自己,为何部署的如此粗劣,这么容易就被他看穿? 而且宋昭她们为何如此突然就朝着自己发难? 他现下一心只顾着先逃开再说,甚至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宋昭望着他遁走的背影,嘴角勾了一末得逞的微笑。 第一百一十章 真正计划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追吧。“宋昭收回视线,淡淡下令,隐在他身边的一个黑影犹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悄无声息的顺着白音方才的退去的方向追去。 “未找到人之前,不可轻举妄动,不可被发现。”宋昭淡淡的声音从下往上送了上去,只见那黑衣人回身微微点头, “是!” 雅若瑟瑟发抖的被人拎着衣领,宋昭的手下都是高胜楼的粗汉子,自然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见她如此模样,也不会觉得心疼,依旧冷着一张连对着宋昭说:“主子,这怎么办?” 宋昭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转身往回走:“她不过是用来掩耳盗铃的障目,现在没用了,随便处置吧。” 拎着雅若的人叫徐达,见宋昭如此硬邦邦的态度,一时有些摸不准到底该怎么处理,高胜楼从来没有捉过女眷,自然也没有经验该如何‘随便处置’,徐达见宋昭已经走远,急忙求救似的望向准备一同离开的冷影,揪着他的领子说:“干!这娘们到底该怎么办?主子的意思我真猜不透啊!” 冷影冷不丁被他勒住了脖子,差点没哽到,扭动着身子挣脱他,一掌劈了过去,让徐达给躲开了。“你好生做好你的事就行了,主子的意思都猜不透,难怪年纪那么大,还只是在高胜楼做个打手!” 徐达与冷影算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师兄弟,一前一后进的高胜楼,但徐达此人性格木讷,不如后来者的冷影更得宋昭欢心,这也是冷影一直取笑他的地方。 “干!老子极少跟着主子出来办事,怎么知道主子的意思?” 冷影站直了身子瞥了一眼垂着脑袋的雅若,对于女人,即便是敌人,宋昭也极少会如此无情,虽然他的主子不近女色,但基本的怜香惜玉还是有的,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女性的敌人,宋昭为了看管手下的做法,都会交代一声不许用刑,好生对待,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冷漠。 “还站着做什么?” 就在他们二人还在猜宋昭的想法的时候,他突然又折返回来,让徐达忍不住颤了颤,宋昭示意徐达解下雅若腰间的长鞭,拿在手上端详了半天,随后握紧了在半空中舞了两下,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宋昭手掌骤然发力,长鞭被他用力一甩,再次落地的时候便折成三四段。 徐达有些咂舌,这一把长鞭乌黑亮丽,一看就是一把好鞭,就这么被主子给毁了,实在可惜,留给高胜楼的兄弟们练练手也好呀。 宋昭毁了长鞭之后又掉头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徐达一手抓着雅若,一手挠着后脑勺,摸不着头脑。“这……主子这到底怎么了?” 冷影能够做到宋昭身边的第一暗卫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眯着眼睛望向断在地上的几节长鞭,心中了然,敢情主子这是在给玉真公主报仇啊?毕竟雅若可是曾经用这长鞭伤过玉真公主……但玉真公主也打败了她呀?主子这短护的…… 冷影想到这里,伸手给了徐达一记暴栗,交代道:“搞不明白就不要搞了,你好好听我的话,对待这个女人不用留情,看住他就好了,这是得罪过玉真公主的人,玉真公主自会来找她算账,你就好好的看着,等人家来寻人的时候,你把她好好的交给玉真公主,任务就算完成了。” “玉真公主?宫里头那个蠢钝如猪的玉猪公主啊?” 冷影神色复杂的瞥了一眼徐达,楼里的都是些粗汉子,功夫本事各个是不差,但这揣摩上意,紧跟时事的本事可一点都没学到啊……看来是该找个时候回楼里,找许长老好好提提,有必要给这些大老粗们补补课了。 “兄弟我其他的忙帮不上,只能这么和你说了,人笨啊,还是多读读书,多听听别人的意见,别整天喊打喊杀的,不然一辈子都只能在高胜楼里做个打手。”说罢还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再也不和他多废话,赶紧去追已经远去的宋昭了,留下徐达在原地拎着雅若,与其他人面面相觑:“我们……这是被冷影看不起了吗?” 宋昭回到了内厅,因为一切已经按照计划再走了,方才的内厅也只剩下萧承靖与穆皇后,自然也不用再配合演戏,穆皇后虽然不知道几个孩子到底在算计什么,他们也不与自己明说,但她见顾知晥与宋昭离开了那么久,迟迟未有消息,也是有些心急,幸而还有萧承靖留在这里陪她说说话,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不然以穆皇后的定力,她怕是早就要去寻庆丰帝,将一切计划都告诉他,让他来拿主意了。 顾知晥与宋昭是同时返回的,顾知晥刚一抬头就看见宋昭轻松的模样,知道白音一定是上当了,心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了,默默的长出一口气,看向宋昭的眼神也带了丝丝感激。 她想到了宋昭开始逐渐信任她,却没想到他竟真的凭着自己的几句话,便同意找人来帮忙,按照她的计划实施,制造一场虚假的阴谋,引来祝欢,以白音谨小慎微的性格,一定会害怕祝欢自投罗网,前去阻止,再让宋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堵截他们,刻意将其带来椒房殿,上演一场‘瓮中捉鳖’。白音多疑,一定会怀疑这是否是东顾的一场阴谋,只是他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想要直接擒拿下他,还是逼他与祝欢有手尾。但不管是何理由,像白音这样的人,一定会先跑再说—— 可是这天下都是东顾的土地,哪里对他来说都十分危险,若想要返回突厥,仅凭他一人力量绝对不够。他带来的大部分侍卫都被‘扣留’在了鸿胪寺,白音不傻,他一定要去找援兵,而在朔京这里,能够让他稍微信任的人就只有——他的同党,藏在暗不见底的深渊中的叛徒,皇甫家与祝家! 顾知晥并没有明说,究竟与白音私下联系的究竟是谁,但宋昭与顾知行暗自调查了那么久,一定心中有数,只是缺乏证据,所以他们听了顾知晥这个‘顺藤摸瓜’的策略,略是一想,便点头同意。 第一百十一二章 皇后偏爱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高胜楼的人已经追过去了,太子殿下那里也已经通知了,想必留在鸿胪寺里的那些突厥人也会迅速被控制起来,现在要看的就是白音找的人究竟是谁了……”宋昭靠近顾知晥,快速的将方才的事情与她说了一遍,顾知晥点点头,她早就将自己‘怀疑’皇甫氏的事与宋昭说过了,宋昭原本只是对祝融有所怀疑,听她的话以后甚至安插了人到皇甫邵府邸,只是他太过小心,几个月过去了都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所以当顾知晥提出这个办法的时候,他便欣然同意。 逼着白音遁逃,他以为别人是想要擒下他用来要挟,所以即便是抛下自己的妹妹也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却没想到他们的实际目的是想要通过他,揪出在背地里与他联系的那些人。 “多谢。”顾知晥真诚的与他道了一声谢,如果没有宋昭,她即便有心想要通过白音来揪出祝融皇甫泽等人,也没有这个能力,而宋昭却不一样,单凭他能够在宫里都有安插暗卫,足以见到宋昭并不是像旁人所说的一样,只是个被架空的无用世子,空有小侯爷的头衔—— 前世里他能够横空出世,一战成名,成为令皇甫泽丧胆的玉面杀将,足以证明了宋昭的能力。 只是她不知道, 这样强大一个人,为何在前世里会落得如此惨死的一个下场? 这个真相……她应该是永远也不得而知了。 这一世里,她定要扭转乾坤,不仅要帮助顾知行扫除牛鬼蛇神,更像是恕罪一般,将曾经犯过的错都要一一弥补。 “绾绾——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让母后将祝欢叫来?她与你去换衣,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穆皇后只是单纯,却又不笨,顾知晥,宋昭,萧承靖三人异样的表现她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对于顾知晥带着祝欢离开了那么久,却没将她带回来,穆皇后已经隐隐猜出了他们针对的是谁。 “白音王子与雅若公主呢?也被你们带走了?”穆皇后此时有些不悦了,她的脸放了下来,望向一同进来的宋昭身上,宋昭是顾知行的人,宋昭能够这么做,想必顾知行也知晓,她不知道前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庆丰帝将她保护的太好的,极少与她抱怨前朝的烦心事,所以穆皇后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她认为前朝的事自有庆丰帝与顾知行处理,顾知晥是公主,理应呆在后宫中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便好,无须参合到前朝复杂的政治旋涡当中。 “把知行叫来,本宫要好好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母后,大哥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就让女儿与您解释吧……”顾知晥安抚似的坐到了穆皇后身侧,避重就轻的将他们的计划与穆皇后说了一遍,隐去了宋昭派人去追白音的真正意图,只是解释了他们发现突厥与朝中之人有所勾搭,共谋逆反之事,所以想要才会来一个瓮中捉鳖,期望利用祝欢,挟制住白音雅若二人。 “怎么用祝欢来要挟?为何就是祝欢?”毕竟听得是虎头蛇尾,穆皇后有疑问的地方自然很多,顾知晥却不想在与她多说那么多,画风突然一转,任性的说:“因为女儿不喜欢祝欢啊,自然就拿她做筏子了。” 这话说的他人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就连宋昭也愣住了,知道顾知晥无赖,却没想到她对着穆皇后能够这么无赖? 萧承靖忍不住笑了出来,见众人都看了过来,忙略感失礼的说:“是我唐突了,只是承靖觉得……玉真公主天真可爱,说出来的话也十分烂漫。” 穆皇后嗔了一眼顾知晥,她对萧承靖的印象极好,自然不愿意女儿在他心中的形象变差,急忙阻止她继续说‘实话’:“你这丫头,这是不是你大哥让你帮忙的?他要查白音他们?你父王也曾想过突厥人突然来朝有什么阴谋,这件事你父皇知道吗?” 顾知晥摇摇头,顺水推舟的将一切都推给了顾知行,安抚着母亲说:“母后,我与大哥都已经长大了,这江山不仅是父皇的天下,更是以后大哥的江山,顾氏护我成长,我也希望能够护得了顾氏的安稳,母后无须太过为我们担忧,母后只需要健健康康的,每日都能开心,这就是女儿最大的心愿。” 穆皇后被顾知晥这么转开话题,方才的不满倒也散去不少,本还有些疑问想问,顾知晥已经站起身来,对着她说:“母后,事情还没结束,女儿还有些需要和宋世子一起去善后,请母后放心,有宋世子在旁,女儿不会有事。”她什么都不与穆皇后明说,穆皇后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叹顾知晥真的长大,也懂得握住自己的软肋,孩子是她的唯一,只要是孩子所想所愿,她与庆丰帝二人作为父母,都会全力支持。 穆皇后疼惜般的摸了摸她的头,对着宋昭与萧承靖又说:“本宫虽然不知道你们几个究竟要做什么,但既是知行的命令,又是知晥在安排,本宫也不会再插手,只是你们万事都需谨记,绾绾是本宫唯一的女儿,一切都要以她安全为主。” 宋昭与萧承靖拱手道是,送走了穆皇后。 顾知晥眨了眨眼睛,她再次深刻的感受到穆皇后对自己浓浓的爱,正是因为这种难以割舍的偏爱,才会导致前世因为她的任性而产生的悲剧—— 只要是她想做的,想要的,穆皇后与庆丰帝都会不问缘由的同意,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 但今生的她已经不一样了,她一定要替父皇母后,替大哥,替她死去的霖儿好好守住皇朝,让那些伤害过他们的人一一受到惩罚。 “公主,雅若已经带来了,是按照计划丢进去吧?”宋昭打断了顾知晥的回想,顾知晥忙眨了眨眼睛,将眼底伤心的情绪全都收了进去,望向门外被徐达擒住的人,冷冷的说:“丢吧,丢之前别忘了喂药。” 第一百一十三章 前尘往事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徐达倒是不知道顾知晥口中说的喂药,喂的是什么药,穆皇后已经不在这儿了,顾知晥也无所顾忌,左右宋昭也见过她更加狠厉地模样,雅若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对待自己,害怕的失声尖叫,顾知晥一个眼神瞪了过去,徐达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做出了行动,下意识就扯了块腰间的破布,塞进了雅若的嘴里,让她噤声。 乖乖的娘咧,徐达咽了口口水,这位玉真公主看起来也太可怕了,瞪眼睛的模样和主子简直一模一样,一个小小丫头,看着柔柔弱弱,只不过长得比寻常的小丫头要高了些,身份要大了一些,可怎么竟就镇住他这个号称刀尖上舔血过活的汉子? 他偷偷瞟了一眼冷影,试图从冷影那儿知道点答案,不料人家冷影忙得很,见雅若被徐达控制住了,手一摸,便多了一包不明的粉末,他用手掰开了雅若的下颌,迅速扯开那块破布,将粉末全都倒进了雅若嘴里,然后又将破布重新塞了回去。 不知道那块破布是不是从徐达衣物上扯下来的,只见冷影做完这一切,嫌弃的抬起手闻了闻,然后十分厌恶般的在自己的裤脚处擦了擦,还颇为同情的望了望一直将那块发臭的破布塞在嘴里的雅若。 没想到玉真公主这么记仇,不过是打过一架对手而已,又不是当真有深仇大恨,玉真公主要对付的是白音,可她似乎也没打算放过这位突厥公主……以及方才被自己打晕了还躺在里头的祝欢。 罪过罪过,他冷影自五岁以后,就再也没有打过女人,结果今天为了主子的玉真公主,一连破了两次戒了……这要传出去,可是会让同行都笑掉大牙的。 雅若呜呜咽咽的叫声打断了冷影的暗想,他连忙退到暗处去,徐达点了雅若的手脚穴道,让她软成一滩泥,构不成威胁,这才将她丢到地上,交给顾知晥处置。 顾知晥踱步上前,她的眼里很是平静,望着地上鼻涕眼泪横流的雅若,毫无波澜。 上一世的自己被欺负时有没有像她这样如此害怕的哭呢? 顾知晥一时间有些记不清了,前世里自己哭过太多次了,到了遇见雅若的时候,自己早已经是伤透了心,已经变得坚强起来了,任由她再怎么欺负自己,自己也能默默的忍下来,因为她知道,她若是表现的越害怕,雅若就会欺负得越来劲,反而她一声不吭的忍下了所有的折磨,雅若便会觉得索然无趣,最后停手。 但直到雅若抓来霖儿那次,鞭子抽打在霖儿小小的身体上,霖儿哭喊着‘娘救救霖儿’,顾知晥抱着便抽打出血的霖儿,哭的十分伤心—— 现在想想,霖儿也是在那次被打了之后发起了高烧,又无人来替他医治,最后落下病根,还被皇甫泽嫌弃是个肺痨鬼,整日咳出血,最后才会早早夭折…… 霖儿! 顾知晥双拳紧握,瞳孔骤然收紧,俯身揪起雅若的头发就往内室里拖行,在场的其他人看得是面面相觑,就连春蝉也被吓的不清,唯独宋昭若有所思,方才他离得最近,自然看得清顾知晥眼里迸发出的恨意,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滔天恨意,让看似平静的顾知晥突然发怒? 雅若被顾知晥拖着往里走,十分惊恐,她虽然知道玉真公主不好对付,也知道自己与她有过节,但没想到她竟然敢这么粗鲁地对待自己,此时雅若也恨抛下自己独自一人逃跑的白音,他可是自己的亲哥哥啊!为了逃命竟然留下她一个人。 “呜呜呜——”雅若无力的挣扎着,她虽然被点了穴道无法与顾知晥相抵抗,但顾知晥此时毕竟也只是一名十三岁的少女,不到一会便拖不动她了,但顾知晥还是咬着牙继续拖行,宋昭见状,快速交代萧承靖几声,萧承靖点点头转身离开,他这才从后上前,像抓小鸡一样抓起雅若,快步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东侧的里间。 黄嬷嬷与两位张嬷嬷还在里头看管着祝欢,见顾知晥折返回来,忙上前请了安,黄嬷嬷他们到底是宫里的老人,见多识广,就算看见了宋昭也无动于衷,还顺带和他请了个安:“安国公世子好。” 宋昭将雅若丢到祝欢躺的床下,做完这一切的他自然也是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剩下的事由黄嬷嬷她们在便够了。 他准备离开与萧承靖一起回东宫回合,看看派出去的人是否已有消息传回,但想了想还是对着顾知晥说:“玉真公主,这里的事交给嬷嬷们办便行了,到底有些……不堪入目,公主不如与我一同回东宫等待消息传来?” 顾知晥难得顺从的点头,黄嬷嬷见状,忙主动说道:“公主世子放心,老奴与两位姐妹一定能将公主交代的事办妥当了!” 黄嬷嬷办事,顾知晥自然放心,她指着一旁早就备好的工具,对着黄嬷嬷说:“这些是本二公主寻来的东西,最是适合……”顾知晥本想说出‘磨镜’二字,这本是顾佩清将这些玩意交给她后告诉她的事,当时自己听着脸不红心不跳,甚至打开绸布看了看,顾佩清原本还抱着嘲笑的态度想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却没想到顾知晥毫无波澜,觉得无趣极了。 原本以为她自己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但没想到宋昭站在一旁,她还是有些羞于明言。 黄嬷嬷是个人精,在宋昭疑惑的望了过来的时候便反应过来,知道了顾知晥的不自在,忙迅速的将那一包东西给收了起来,推给张嬷嬷拿好,自己则是说:“老奴醒的,老奴一会便会从趁着这两个妮子没醒过来之前赶紧办事,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 顾知晥点点头,同宋昭一起出了门,低声解释:“方才我想过了,虽然母后脱不了干洗,但能不将她牵扯进来就尽量别牵扯,所以我让黄嬷嬷一会将她们二人带到临音阁去……” “为何是临音阁?”宋昭刚问完便笑了:“祝贵妃今日在保和殿伴驾,她的侄女知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便偷偷约了突厥公主在离保和殿不远的临音阁见面……” 第一百一十四章 磨镜之乐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祝贵妃今日一早便难得的被庆丰帝宣召,让她去太和殿伴驾,说是许久未听贵妃的琵琶乐,这让祝贵妃好不兴奋。她已经很久没有机会能够伴在庆丰帝左右了,……或许是说,庆丰帝心里对其他人一直都没有多大的喜爱,他心里真正爱的人只有穆皇后。 但宫里其他一同进宫的琦妃等人,都陆续有了自己的孩子,只有她,虽位居高位,却无子无女,更是寂寞。 刚入宫的时候到不是没有过快乐的时间,庆丰帝喜爱她的琵琶乐,时常会召她前去,虽穆皇后也在,但多少能够有机会见到庆丰帝。 那个时候她还年轻,抱着琵琶看着同样年轻的君王,笑的开怀,心里也偷偷想着,若是日后时间长久了,庆丰帝心里也许能有她的一席之地。 可是一年一年过去了,庆丰帝对待自己虽好,却不如像对待穆皇后那般亲密无间,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而自己与宫里其他妃子,都只是穆皇后的陪衬而已,是庆丰帝位居高位,不得不纳的人。 祝贵妃逐渐对庆丰帝失去了信心,家族送她入宫的本意,也是为了让她能够爬到高位,她不再纠结于帝王的宠爱,一心只想着往上爬,等她站到了皇后之下的位子,祝融的野心也渐渐显露出来。祝家要她里应外合,帮助祝融进入内阁,祝贵妃原本还有些害怕,但想到了家族的荣耀,想到自己在宫里尴尬的地位,便不再纠结,从此放手一搏,与祝融前朝后宫相互配合,慢慢的渗透到了顾氏的内部。 她已经变了,但庆丰帝却依旧待她如初,虽然给不了她想要的爱,但却会在其他地方尽量的满足,包括她在内,其他的宫人。 祝贵妃原本以为自己对庆丰帝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不料在得知被召见伴驾的时候,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窃喜着,一早便着人好好打扮了一番,急急忙忙的便往太和殿去。 庆丰帝今日倒真是偶然兴起,晨间在穆皇后处用了早饭,听到了顾知晥随口提起的南府的琵琶乐,便说到南府的琵琶也不如宫里的祝贵妃来的精,顾知晥笑着说父皇若是喜欢,何不让祝娘娘前来演奏?庆丰帝下了朝刚到太和殿,便又内侍提醒说玉真公主特意替皇上传了话,让祝贵妃前去伴驾。 庆丰帝笑着骂了一句人小鬼大,但左右也好久未听到祝贵妃演奏的琵琶乐了,便欣然应允。 祝贵妃抱着琵琶到了太和殿,与庆丰帝见过后,便焚香洗手准备抚琴,但今日不知道怎么的,原本是她最拿手的乐器,今日却连连失误,祝贵妃心里越发慌了,老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压不下去,她有些歉意的看向庆丰帝,庆丰帝性子自来温和,也不会怪她,反而询问是否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去歇息吧? 祝贵妃之所以曾经喜欢上庆丰帝,除去他的样貌之外,就是因为他温和体贴的性子,这些年她因为心里双重思想的压力,自己也尽量避开不见庆丰帝,今日难得有机会,自然也不愿意这么快的就回宫,便咬牙坚持继续演奏。 庆丰帝在琵琶的声乐中看着奏折,特殊的熏香却无法让祝贵妃安心,随着曲谱的变化,她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琵琶弦绷的越来越紧,只听‘铮’的一声,庆丰帝抬头,祝贵妃的右手食指被崩开的弦给割破了,血珠顺着琴弦低落在她干净的裙摆上,庆丰帝忙起身关心问:“贵妃,你没事吧?” 祝贵妃眼波流转,本想扮做柔弱的模样,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屋外有人打断这旖旎的气氛—— “皇上!”祝贵妃刚想说话,却见原本守在门外的内侍张让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门口,轻声叫了一句。 张让是庆丰帝身边的老人,按理说他并不是如此没有规矩的人,就算祝贵妃如今不得势,他也不会踩高捧低,一定是有事发生才会大着胆子前来打断帝妃的独处。 道理祝贵妃都明白,但她还是心生不满的说:“没见到本宫正与皇上在里头吗?皇后娘娘是如何管家内宫的,怎么这般没有规矩?” 张让没有看向祝贵妃,只是默默的朝庆丰帝行了个礼,得到庆丰帝的允许后,这才抬起头,在抬头的瞬间,神色有些尴尬的瞥了一眼祝贵妃。 祝贵妃何其敏锐,她下意识的就张口:“发生什么事?” “有宫人……在临音阁发现了祝家小姐……” “欢儿?欢儿怎么了?”祝贵妃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她甚至不顾手上的伤,猛地站起来,将心爱的琵琶都摔倒了地上,这时,琳琅也跌跌撞撞从外跑来,刚一到门口见她脸色有些不好,心里一紧,连忙跪下给庆丰帝请过安后才微颤着说:“娘娘不好了,欢小姐……欢小姐在临音阁,被人发现与……发现她正在与……” “起来好好说话!”庆丰帝也觉得事情不对,他上前两步,帝王的气息朝着琳琅压迫过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还是张让最后将事情说了清楚:“皇上,有宫人在临音阁发现了祝家小姐与雅若公主……衣衫不整的在一起……” 祝贵妃听完,第一反应则是松了口气,祝欢与雅若在临音阁被人发现?那又如何?同是女子…… 不对!? 衣衫不整?! 什么叫衣衫不整? 祝贵妃还未想到更深一层,她下意识只是觉得是否是祝欢与雅若同时受到了谁的欺负? 宫里有谁敢如此大胆?难不成是太子? 此时的祝贵妃心里反而还有些期望,若是太子犯错,那边更好了,就算不是太子,宫里头还有萧承靖在,能够用祝欢和雅若绑住他们中的一人,对祝家这个的计划也大有帮助! “欢儿与公主没事吧?是谁如此大胆?她们受了伤吗?皇后娘娘是怎么管理后宫的!竟让贼人进了后宫?” 祝贵妃一连发了好几个问,事事牵扯到穆皇后,让庆丰帝颇有不满,扬声喊向张让:“你且将事情说的明白一些!” “回皇上……不是什么贼人,而是祝家小姐与雅若公主,被人发现的时候,正在行磨镜之乐……” “什么?!”祝贵妃厉声尖叫,差点没有晕过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推开大门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一个是内阁首辅的女儿,一个是异国公主,公在后宫中秽乱宫闱?这是何等的丑事?! 庆丰帝一改平日里温和的作风,立刻着张让通知椒房殿,自己则带着祝贵妃一言不发的便往临音阁去。 祝贵妃在路上试图给琳琅使眼色,让她想办法偷溜,快去给祝融传信,不料庆丰帝此时盯的十分紧实,琳琅还未有动作,庆丰帝的声音已经落了下来:“一个都不许走不许动,若让朕发现了谁不在,朕一定不会轻饶!” 琳琅吓得不敢动弹,只能乖乖地跟在一行人的后面。 临音阁就在太和殿的旁边,没走几步路便到了,庆丰帝步子跨的大,根本没有想过身后的祝贵妃根部跟得上,祝贵妃一路追着庆丰帝的脚步,满脸的汗珠不知是累的出汗还是因为发虚导致的,原本细致好看的妆容也花的一塌糊涂,甚至连发髻都不知道是被什么给刮散了,垂下了碎发,显得十分懒呗,她也顾不上污糟,拿着袖子便将汗珠擦了去,急急追到庆丰帝身侧:“皇上,……还是由臣妾先进去看看吧……” 雅若她才不管,祝贵妃心里想的只有祝欢一人,若她们当真如张让所说的……在做那种事,一定衣衫不整,庆丰帝此时若进去了,那还得了? “难不成贵妃早就知道了?担心朕会瞧见里头的场景,所以才要拦下朕?”庆丰帝却想到了另外一层,眼神复杂地望向祝贵妃。 他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多少也有些膈应,未免当真看到一些不该看见的画面,庆丰帝还是止了脚步,但他也不再相信祝贵妃一人,扬声喊张让。 张让不愧是庆丰帝的贴身侍卫,只见他弓着背领着两位嬷嬷上前,朝着庆丰帝说:“回皇上,这两位张嬷嬷是今天负责再临音阁打扫的嬷嬷,也是她们发现……祝姑娘与雅若公主的,所以奴才便斗胆让她们一起面圣,由她们入内,会更合适。” 张英红、张岳红两姐妹换了一身衣裳,连发髻也换了一种圆髻,整个人显得十分老实稳重。她们二人一同跪地请安,庆丰帝摆了摆手,也不和他们说话,张让忙让他们二人跟在祝贵妃身后,祝贵妃看了一眼,虽然不不喜,但也不感拒绝。 她心里十分担心祝欢,在没看见祝欢之前,祝贵妃还抱有一丝希望……她对祝欢不能说是百分百了解,但是也算是从小看到她长大的,她有什么心思自己又怎会不知道?祝欢一直想要嫁给皇甫泽,这样的她又怎会有磨镜之好? 祝欢是祝融的亲生女儿,但祝融并未将她当做女儿看待,只是把她当成了一枚可以为家族牺牲的棋子,若祝融知道他视为宝贵‘棋子’的女儿在宫里,在祝贵妃都眼皮下被人害了,一定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里,祝贵妃不敢再耽搁,带着两位嬷嬷就继续走,临音阁是存放太和殿里多余的经书所用的神圣之地,虽叫的是阁,但实际上也只是一幢较高的巨塔,一共七层,从台阶而上,推开门就是正厅,里头拜访的是自开国太祖以来便收集起来的经书与佛像,所以正厅被布置的像是大雄宝殿一般,常年烟雾缭绕,显得十分庄严。 因为临音阁的特殊用途,所以临音阁对于顾氏王朝十分重要,东顾的开国皇帝喜好礼佛,将佛教定为东顾的第一大教派,自己甚至修建了这么一座宝塔来替国运做道,所以临音阁又被顾氏后世子孙视为‘祖先冢’,是非常神圣的地方。 祝贵妃推开门后引入眼帘的便是一地的狼藉,在看清地上的人与物之后,她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还是琳琅硬撑着才让祝贵妃重新站着—— 张英红很配合的失声惨叫,口中还念道:“完!蛋!了!,先祖牌位都给祝家小姐打落了!” 张嬷嬷说话虽然粗鲁,但一点也没夸大,在大厅正中间,原本摆着专门为前来祭拜的人准备的蒲团,此时不知道怎么的被人摆成了一排,像是嫌弃地上冰冷坚硬似的,用蒲团来垫起身子。祝欢衣衫尽褪的躺在上面,满脸潮红,紧闭双眼,如痴如醉;而在她身上的压着的一个光溜溜的身体,不是别人,正是雅若。 大门被骤然打开,光线霎时间穿进大殿,地上纠缠的两人因为这个光线同时眯了眼睛,雅若甚至有些不高兴自己都性质都被打扰,下意识想要摸上腰上的长辫朝来人甩去,不料却摸了个空,她有些疑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都身子,好像是不明白自己如今怎么没穿衣服?连辫子也不见了———— 她是习武之人,代谢的也比祝欢要快,此时冷风吹的她渐渐清醒过来,她先是失声尖叫以后,慌乱中想要抓起地上的衣服先遮蔽住她赤裸的身体,不料张岳红手更快一步,将地上的衣服全都捡起来,献宝似的冲了出去,对着庆丰帝说:“会皇上,她们都是女眷,万事都有皇后娘娘在,皇上万万不可进如此污秽之地。” 庆丰帝望着临音阁被打开小半个缝隙的门,他心里越急,脸色越青,面上已经没有表情了,此时只是在强行忍耐。 “皇后娘娘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通报的一声,庆丰帝像是抓到了主心骨一样,扭过头果然那看到穆皇后急冲冲敢来的声音。穆皇后走的急了,额头都已经微微冒汗,发髻也有些送了,她问庆丰帝:“芳若说你们找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让又将事情重复一边,穆皇后怎会不知道?她只是在再陪着演戏,她其他忙也帮不上,唯一能够为她女儿推波助澜一些。 “皇上——”穆皇后此情此景,还是要让庆丰帝对祝欢彻底失望,方便日后庆丰帝针对祝家的时候,不会因为其他事而分心。 穆皇后下令将临音阁的大门全都打开,张让听他的话,让全部人一起将那大门推开。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还有大事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张嬷嬷还是有眼力见的,穆皇后下令将临音阁的大门都打开后,她快速的将神志尚不清晰的祝欢给扶了起来,又胡乱将方才自己捧去给庆丰帝看的衣服套在了她的身上,使得整个场面没有那么淫乱。 大殿里原本点的就是安神的檀香,但此时大门紧闭了这么久,香味散不出去,浓缩在殿内,让人觉得香的有些发晕。 雅若扶着柱子勉强站定,她已经套好了衣物,四肢百骸在慢慢地回笼,神志也逐渐清朗,但她的脑中像是有一团浆糊似的,一直在阻止她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是许久没有见光,大门打开后,阳光一瞬间涌进屋内,让雅若不自觉眯起了双眼,她逆着光,看不清来人,只能从声音辨认出似乎来了很多人? “雅若公主!你与祝家小姐为何会在此处?” 是中原皇后的声音?雅若觉得十分熟悉,但她只将这份熟悉感归咎于自己认识穆皇后导致,她张了张口,本想出声,却发现喉咙像是要着了火一样发烫,竟然说不出话来。 等眼睛逐渐适应了眼前的一切后,雅若终于看清了来人,也看清了被张嬷嬷硬拽着站起来一身乌青的祝欢。 穆皇后心里虽然发虚,但想起路上芳若与她说的话:“娘娘就算是为了太子殿下,也要配合好公主演好这出戏。奴婢知道娘娘心善,但娘娘可曾想过,公主当时为何会无缘无故落水,这当中与祝贵妃与祝家小姐脱不了干系,祝家日渐势大,祝贵妃在后宫又位居高位,娘娘定要防她!而如今正是将祝家小姐送出宫的好机会,还能够趁机打击祝贵妃一派,如此机会,娘娘定要好好把握!” 想到这里,穆皇后便打定了主意,但她毕竟极少严厉,此时更是没办法做出一副理所当然问罪的模样,反其道而行,摆出了恨铁不成钢的可惜,叹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贵妃,祝欢是你的侄女,你怎么不将她看好?……祝家怎么教出了这样的女儿?小小年纪,怎么就有磨镜之好?” 祝贵妃顾不得与穆皇后打口水战,她看清祝欢之后只觉得头疼欲裂,见琳琅还扶着她站在原地不动,一个巴掌便打了过去,斥道:“废物,还站着干嘛?还不快去看看小姐!” 琳琅被打的有些发懵,但她不敢顶嘴,急急忙忙赶了过去,张嬷嬷见琳琅来了,撇了撇嘴说:“那就交给你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还没等琳琅扶稳了祝欢,张嬷嬷已经脱手,祝欢此时哪有力气?身子一歪,重重的摔了下去,头磕到了地上。这一磕的力度不小,很快祝欢的头上便起了一个大包。 张嬷嬷深谙恶人先告状的道理,琳琅哪能是她的对手?只听张嬷嬷大喊一声:“哎呀,你这丫头,竟把主人给摔了?!” 琳琅有苦不能言,好在祝欢还未清醒,不然见到自己头上又肿了一块,破了相,一定不会放过她。 琳琅手忙脚乱的替祝欢批好了衣服,见她原本雪白的身躯上到处青一块紫一块,心中更是惶恐,琳琅年纪也小,从未遇见过这等事的发生,更不是女子之间还能够如此……而且还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祝贵妃脑中快速的想着该怎么办,可无论她如何盘算,似乎都找不到可以解开这个局面的办法,这是一个死局——为今之计,只有先将祝欢带走,以庆丰帝的性格,加上对象是突厥公主,为了不惊动两国之间的关系,想必庆丰帝最后还是会按照处理顾佩清之事的方式,将大事化小。 电光火石之间,祝贵妃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她此时也顾不上避嫌,快步走到祝欢身侧,声音有些颤抖的问琳琅:“小姐是否有伤?” 伤? 琳琅不解,祝欢身上倒是没有一块是好的地方,也不知道到底是撞青的还是被人故意打青的—— 祝贵妃伸手指向祝欢下身,深吸一口气,这才发问:“本宫问的是,小姐可还完璧?” 这下就连穆皇后都有些意外了,顾知晥只是交代了她一切按照自己平日的做派应对便可,所以祝贵妃在说话的时候,她如往常一般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观察着,顾知晥为了不让穆皇后牵扯过多,并未将所有的计划都告诉她,所以她也不确定祝欢与雅若究竟做了什么。 当下听到祝贵妃这么说,也望了过去———— 琳琅被祝贵妃扭曲的脸孔吓了一跳,她不敢耽搁,颤巍巍的掀开方才自己替祝欢套好的裙摆,在看清她的双腿内侧的污迹后,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哭着说:“娘娘,小姐她……她失身了!” 祝贵妃听闻,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软,也跟着跪坐在地上,心里恐惧的想着祝老爷子、祝融知道此事后将会如何对待自己。 穆皇后微微叹了口气,她知道此时该轮到她出场了,只见她沉声道:“找来几个有力气的嬷嬷,先将祝欢与雅若慎刑司。”说罢仿佛不愿在看这等丑事,转头就走。 若是有心人发现,穆皇后此时可是连称呼都不叫了,一般官家女子,特别是像祝欢这类一品大臣之女,入宫伴读的,在宫里也多受礼待,更别提雅若还是一国的公主,若是有错,也是带去椒房殿问个清楚,但如今穆皇后直接下令押去慎刑司,加上临音阁既能靠近太和殿,就说明它的位子也靠近前朝,从临音阁挪去慎刑司,那相当于要从前朝走到后宫,这一路上将会有多少人看着这等丑事?祝欢与雅若的之间的事,又如何能瞒得住?穆皇后是打算一点脸面都不给她们了吗?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可啊!若是从这儿去往慎刑司,欢儿日后还怎么做人啊?她还未出阁啊!”祝贵妃猛地惊醒,连滚带爬的来到穆皇后身边,拦住她的去路。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会懂她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穆皇后有些怜悯的望着祝贵妃,在她的印象中,祝贵妃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她眼里的祝贵妃,一直都有着精致的妆容,头颅始终高高的抬起,像只不可一世的孔雀。 穆皇后虽然心善,但为了自己儿女的前程,想到芳若所说的祝家势大,穆皇后便收起了心里对她,对祝欢,甚至于对雅若的同情,难得一见硬邦邦的回应:“贵妃,天子犯法,本宫是六宫之主,祝欢与雅若犯了这么大的罪,本宫有必要要将此事彻查清楚。你若不服或是不愿,皇上就在殿外,你自己大可去问圣意。” 祝贵妃瘫坐在地上,她不敢去问庆丰帝,因为她心里也清楚问了庆丰帝后的答案是什么。 得尽快将此事通知给祝融知晓…… 临音阁里发生的事,东宫与凤阳宫里的人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他们都反应却各不相同。 顾知行是最后一个知道宋昭与顾知晥密谋此事的人,他十分信任宋昭,最开始只是以为这是宋昭一人作为,却不料等宋昭回来复命的时候,将事情全盘托出。 顾知行朝着宋昭发了好大一通火,这是宋昭自认顾知行为主之后第一次见他有如此泼天的怒气,但宋昭默默承受着他的怒气,毕竟此事在顾知行看来,就是他拉着自己‘无辜’的妹妹淌这趟浑水。 宋昭等顾知行冷静之后,与他分析了此事的前因后果,顾知行虽然有些不愿相信,但联想自己妹妹这半年间的变化,也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有些懊恼为何自己没能更好的保护好她。 而最后一个被迫拉进这个计谋的萧承靖,一直都是以局外人自居,不发表任何意见,东宫里的三人男人各怀心事,十分沉默。 而凤阳宫里确是不一样的场景。 顾知晥早早便换了一身衣服,虽说心里头相信着事情一定会如她所愿,但她还是等到晏真传回了消息后,才真正的松了口气,放松了握紧的双手,春蝉见状,贴心的为她换了一杯茶。 祝欢———— 对于雅若,顾知晥固然痛恨,若不是她,也许霖儿便不会那么快就离她而去,也许她就不会多吃那么多皮肉之苦,但没有她,也许还会有第二个‘雅若’,第三个‘雅若’如此对待自己;可是对于祝欢,顾知晥是绝不原谅的。 前世的顾知晥虽然对祝欢的态度称不上好,但却十分信任她,也许在顾知晥心中,自己也真是将她看做成朋友的。 可祝欢由始至终,都是带有目的接近她的。 顾知晥并不知道祝欢对她那种泼天的恨意是从何而来,还未变天之时,自己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公主之时,比起其他人,顾知晥对待祝欢的方式可以称得上是朋友了。 可自己最后,却是死于她一直相信的朋友手里。 甚至为了避免顾知晥化成厉鬼朝她复仇,她更是要下人割下她的双耳,刺瞎她的双眼———— 前世的种种犹如皮影戏般在她脑中回放,祝欢绝对没有想到,今生的她,竟然会折在前世自己最熟悉的手段当中———— 顾知晥有千百种办法可以将祝欢驱赶出宫,但她偏偏就选择了最后的一种,不为其他,就为了祝欢曾经想要陷害她与太监苟合。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知道这等滋味,你可受得了? 祝欢只是自己的第一步,她用她的血泪,祭了手中想要复仇的刀,接下来她将用这把刀,挥向更多该死的敌人身上! “公主?”春蝉的轻呼将她的回忆打断,顾知晥微微闭了闭眼,将眼底滔天的仇恨收了回去,春蝉见她回过神来,继续说:“公主,您休息会吧?”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顾知晥确实感觉有些疲劳,她随着春蝉的话起身,心想祝欢与雅若那里,自有穆皇后看着,板上钉钉的事,莫说是以前掌管了六宫的祝贵妃都没有办法救她,如今的祝贵妃权利被收了回去,加上还有琦妃母女再旁虎视眈眈,她们又怎会放过这个能够报复祝欢的绝好机会呢? 这也算是顾知晥送给顾佩清的一份礼,但她可没打算白送,等忙完一切,自然是要让顾佩清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但她并不是希望得到顾佩清的感恩戴德,顾知晥的目的是希望能够借由琦妃母女的关系,得到萧承靖的另眼相看。 不过,看宋昭竟能说动萧承靖帮忙的份上,也许萧家与顾知行和宋昭的关系,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顾知晥有些捉摸不透萧承靖在这当中到底是处于什么状态,毕竟前世的自己太过远离政治上的风波,就连燕北萧家也只是略有听闻罢了。 她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眉头再度拧了起来,这让春蝉见了有些着急,忍不住开口道:“公主,您该休息了,没有好的身体,怎能计划以后?————” 顾知晥‘嗯’了一声,却又觉得奇怪,笑着望向春蝉问:“平日里你可不会这般接二连三的催促,今个儿是怎么了?” 春蝉欲言又止,她一贯是最听顾知晥的话的,从来也不会胡乱插嘴,顾知晥这半年的转变虽然令她们感到欣喜,但却也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她心中似乎总有烦心事萦绕,估计就连顾知晥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眉头没有一天是完全舒展的。 春蝉对此很是心疼,但她只是顾知晥的宫女而已,不敢出声劝说。 可方才离开时,宋昭快速的在她身旁说的话那些话,让春蝉醍醐灌顶,春蝉身为顾知晥最信任的人,不禁要为主子排忧解难,更应该主动观察主子的状态,照顾好她的身体。 “不要再让她去想了,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喝上一杯好茶,盖好被子,好好睡上一觉。若她不肯,便用话激她。” 宋昭说完这些话便转头走了,春蝉一路琢磨,一直到方才见顾知晥眉头深锁的模样,这才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大着胆子说出心中想法。 地一百一十八章 你知我意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你说的也确实有道理,与其脑子不清楚的时候硬撑着,不如好好休息一番,接下来还有好多事要做。”顾知晥不再纠结春蝉的话,她真的是累了,接过春蝉准备好的热毛巾,仔细将脸上的脂粉卸去,躺在床上,不消片刻便睡着了。 春蝉替她放好床幔,悄无声息地了退了出去,秋华上前询问是否要点香,自打顾知晥重生之后,经常性的睡不好,时常要点上安神的熏香才能勉强睡着。 春蝉摇摇头,她亲自去了庭外的花圃处寻了一圈,毕竟已经快要深秋,花圃里的花所剩不多,仅有几朵栀子花因为顾知晥的特意交代,被花农用心的养着,还算成活。 春蝉将那几朵花彤彤摘下,又搭配了一些青草,当她碰了一大束花花草草重新回来的时候,屋内霎时间充满了花草的清香味。 秋华深吸一口气,直夸她能干:“还是春蝉姐姐厉害,这花草香味可比那熏香来到好,整日熏那安神香,我都怕公主被越熏越难受。” 春蝉伸手点了她的鼻子一下,将那束花交到她手中,“别耍嘴皮子了,这也不是我的主意,是有人交代我,我才知道的。你快去找几个花瓶将这些花草插起来,放到下风处。然后仔细守在这里,公主早上离开时便没有吃东西,中午又在皇后娘娘那瞧了这么一出,现下又睡了,怕起来的时候天都要黑了,我先去小厨房看着,给公主备好饭菜,醒来便能吃了。” 秋华点点头,按照她说的话照做了。 春蝉料想的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花香的作用,顾知晥睡了一个难得安稳的一觉,梦里没有前尘往事的纠缠,没有拼了命的思考该如何才能救得了父皇母后,没有霖儿失声的痛哭…… 等她在此睁开眼的时候,顾知晥只觉得通身清爽,不似以往一样,睡了一觉起来却觉得更累。 秋华听见了她的动静,忙将屋内的灯给点上,顾知晥笑着打趣:“春蝉呢?偷懒去了?” 秋华打起帘子,也笑道:“公主最喜欢的就是春蝉姐姐了,一醒来便问姐姐去了哪儿。” 顾知晥自然知道她能分的出自己话中的好坏,也不解释,任由秋华扶着她坐了起来,替自己梳头。 自然有其他宫女将顾知晥醒来的事传了下去,不一会儿春蝉便出现在了门外,顾知晥扬声问道:“春蝉,我肚子饿了,你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东西吃。” 春蝉虽早有准备,但在听到顾知晥这么问之后还是不自觉的佩服宋昭——安国公世子真是厉害,连公主醒来一定会想吃东西的事都能提前猜到,还提醒自己要早作准备。 “奴婢已经备好了,公主,现在就传吗?” 顾知晥没有想到春蝉如此能干,点头说:“传。” 早就备好的各式小点陆续摆上了外厅的桌子上,品类较多,份量却不多,有晶莹剔透的水晶饺,有软糯无骨的凤爪,都是一些精致的小菜,佐了一碗鲜的令人胃口大开的鱼片粥。 顾知晥一眼望去便食指大动,肚子早就咕咕叫,不一会儿,就将桌上菜肴全都吃了。 “我的公主哎,您可慢点吃,别吃撑了。”夏雨才跟着入内,不明白什么情况,只是见到顾知晥风卷残云一般的吃相,又瞧着春蝉秋华捂着嘴笑,忙出声提醒。 顾知晥漱着口,夸道:“春蝉安排的份量刚刚好,我既吃的很饱,但又不觉得涨肚。” 春蝉受之有愧,加上她本就不擅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宋昭那些交代与顾知晥通通重复一遍。 顾知晥神色有些复杂,她没想到宋昭竟是如此了解自己? 她甩了甩头,不想再细想下去,如今的她,心里只能装满复仇。 想到这里,顾知晥收拾好了情绪,算了算时辰,打算走一趟椒房殿。 让穆皇后参与进来并不是全无好处,至少现下顾知晥可以光明正大的前来询问情况。 穆皇后见到她,自然明白顾知晥所为何事而来,招手让她与自己一同进了内室,芳若将人都带了出去,又把守好了门口,穆皇后这才将后来的事一一与顾知晥详说,只是忽略了现场的那片凌乱,以及说到祝欢失身的时候,神色有些不自然,毕竟在她眼里,顾知晥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按理说,自己不应该与她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脏了她的耳朵。 但另外一方面,穆皇后又觉得自己小女儿似乎成熟很多,甚至与自己在她面前,都会不自觉的将事情全盘托出。 雅若能让祝欢失身,这是顾知晥所没有料到的,合欢散的药是宋昭弄来的,她虽然知道这药,也曾让来喜去寻烟阁旁敲侧击的问过,却都是无功而返,所以顾知晥才会找到宋昭,索性将自己的计划与他说了一遍,宋昭一开始有些吃惊,但很快便接受了,甚至通过顾知晥的计划,想出了一套一石二鸟的计谋。 宋昭一直怀疑白音与皇甫泽私下有联系,派出的暗卫也确实有所发现,皇甫家之所以会与突厥人有联系,最大的可能就是期望从突厥那里借兵,但他奇怪的事,皇甫家的宅子再大,也不能装的下数千人的人马,何况突厥十三鹰除了人,还配有战马。 若真如顾知晥所说,皇甫家有逆反之心,他们必须要有足够大的地方才能够将这些士兵好好隐藏———— 可要怎样才能找到他们的藏兵之处? 宋昭还在犹豫,顾知晥却直接让春蝉前去传了张纸条,上头写着四个字‘请君入瓮’,这与宋昭所想的不谋而合,他当下不再犹豫,让春蝉回去告诉顾知晥,一切等他安排即可。 宋昭果然可靠,段短时间内,竟真的办到了!白音误以为是他们想要针对他,宁可抛下尚在宫内的雅若以及其他使团成员,独自一人逃跑,以他目前的能力,只能前去找皇甫泽与祝融相棒。 地一百一十九章 祝家应对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母后,祝贵妃那里怎么说?” “祝贵妃那里现在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琦妃那里,段短时间内,派人来问过好几次了,甚至透露出想要插一手的感觉,但我瞧着……琦妃似乎很高兴……” 顾知晥笑言:“琦妃是没想到祝家姑侄能出这么大的事,以后这里宫里的丑闻便不止二姐姐独一人了,母后你说,琦妃怎能不高兴?” 穆皇后突然发问:“绾绾,母后……想要问你,佩清那件事,是不是也是你……” 顾知晥反手握住了穆皇后的手,她知道穆皇后想问的是什么,顾知晥从不会骗她,但此时的她就如同顾知行一样,更不愿让穆皇后担心,不愿让她掺合到这危险的漩涡当中,“母后,女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担心。” 穆皇后叹了口气,仔细地看了看顾知晥的脸,终究是没有再追问其他,或许在她心里……已是有了答案。 “贵妃被我压着,当时没办法前去找救兵,我按照你的意思,并未刻意将此事掩下,临音阁又靠近前朝,人来人往,当时见到此事的人应该不少,算算时间,祝家那里怕也是知道了。” 顾知晥点点头,祝家的人只要有所动静,宋昭这边便会跟紧,她已经告诉宋昭,自己曾听祝欢提过祝家在河北的的矿山,宋昭早是在朔京前往河北的官道小路上都安排上了高胜楼的人,就等猎物入圈。 祝融究竟会如何处理白音的事呢?皇甫家从中又会怎么周旋?一个是他们在人前的障眼法,皇甫邵离不开祝融,他必须要利用祝融挡在前面,自己才能在背地里闷声造他的反;但皇甫邵也需要白音,特别是如今萧家表露出亲近朝廷的意思,更是拿出来虎骑营献给顾氏朝廷,若皇甫邵手中再无可以与其对抗的骑兵,日后在平原突击上,他一定会落于下风。 但祝欢与雅若出了事,白音更是遁走宫外,祝欢此刻已是一步废棋,对于祝融来说,再无多大的用途了。莫说皇甫泽对祝欢本就没有一点意思,就算他也喜欢祝欢,皇甫邵怎会同意一个失了名节,还是被扣上磨镜之好的女子嫁给他的接班人?就算是侍妾,也绝无可能。 祝融当然会生气,以他的性格,怕是会将一切过错都归咎于白音身上,毕竟白音同在宫中,是他着了他人的道,才害的祝欢被人利用,最终成了这个下场。 不过这些对于顾知晥而言都无所谓,她只需要隔山观虎斗,两边都是不可割舍的人,皇甫邵会如何取舍呢? 她十分期待。 果不其然,祝融一点也没有让她失望,甚至等不到第二天,当晚穆皇后便差芳若到凤阳宫走了一趟,祝贵妃跪在了太和殿的门口,脱簪除服,一副请罪的模样,一下一下的磕着头,请求面见庆丰帝。 琦妃看热闹不嫌事大,赶着过来奚落她,祝贵妃咬牙忍下了一切,若不是下午收到祝府的来信,让她不管用的是何种手段,也要将祝欢保下,必要时刻,可以将白音拉下水,就是不能让祝欢与雅若之事越传越烈,祝家女一定要能出嫁! 顾知晥谢过芳若,等她重新回到内室,拿出宋昭送来拓印过的书信重看了一遍,心中才出了祝融的想法————虽然祝欢已经废了,不用说皇甫家,就算是任何一家世家大族,也不会再有人想要与祝欢联姻了,短短时间内,首辅祝家的大小姐祝欢与突厥公主雅若秽乱宫廷之事已经传遍了宫内外每个角落,祝融有心封口却已经来不及了。 既是如此,祝融便放弃了抵抗,如今只能将对祝家的伤害伤到最小,唯一的办法便是将雅若说成是白音,颠鸾倒凤。 顾知晥收起了信,心想就是不知道祝融这一决定,是否已经得到了皇甫家的同意?还是他自己私下做的决定? 毕竟现在的祝融,也是位极人臣的阁老了,皇甫家为了自己的大业,什么荒唐事都能做,祝欢出事,对于皇甫邵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但对于祝融来说,他失去了可以通过女儿去建立更多关系的一条路。 顾知晥搜遍了脑中所有的记忆,却只能回想起前世里祝欢最后也是入了宫,成为了当时已是‘太子’的皇甫泽在东宫中的一员,但祝融的结局是什么?皇甫邵谋朝篡位之后,祝融是否还是被重用? 只可惜了她当时已被囚禁,消息十分闭塞,到底还是不知道祝融最后的结局。 不过这次———皇甫家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毁了与突厥的联系,这一个局让皇甫家,祝家,突厥三方都陷入了被动,且看他们是否会狗咬狗吧,顾知晥想到这里,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祝融本就已位居首辅之位,却依旧有狼子野心,为的到底什么? 顾知晥也曾经想过这个,想来想去,最终的答案应该只有钱权二字。 祝家并不是世家大族,祝融从一介清贫书生拼了命往上爬,却依旧会被朔京的百年大家族看不起,认为祝家不过只是个暴发户罢了,大家明面上对着祝融客客气气,可背地里依旧不带着祝家玩。祝融费劲了心思,却依旧游离在了朔京贵圈之外,这并不是他所希望看见的,既然你们都看不起我,有自己的圈子,那我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将这个圈子打破,重新建立起属于我自己的圈子。 所以他才会在得知皇甫邵野心之后,欣然同意加入,自己没有皇甫邵的本事,但若能够助他成功,自己也算是开国功臣,官职是再难迁升,但地位可就大不一样了,自己‘从龙有功’,封个公爷也是应当,这样的祝家,才可以在朔京站稳脚跟,成为新晋贵族。 上一世里的祝融确实也成功了,那么这一世呢?顾知晥收紧了指节,冷冷望着紫金小炉中燃尽的信笺,不发一言。 第一百二十章 保住名声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凤阳宫里的顾知晥在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而在慎刑司里逐渐清醒的祝欢,身上还只是披着黄嬷嬷当时随意给她套上的衣物,不能蔽体,好在慎刑司里的人不是太监就是嬷嬷,对她这种衣不蔽体的状态也见怪不怪,倒是祝欢自己羞红了脸,拼了命了想要拉低衣服,遮住裸露出来的皮肤。 她同雅若一眼,记不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最后的印象停留在自己与顾知晥前去换衣服,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迷糊了,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慎刑司了。 雅若并没有同她关押在一起,她清醒后只觉得浑身酸痛,刚要起身,惊觉下身有微微的胀痛感,联想到自己光溜溜的状态,恐惧慢慢从她脚底爬了起来,祝欢忍不住失声尖叫,疯狂的喊着‘姑母’,这让看守她的嬷嬷好不耐烦,掏着耳朵走过来斥道:“祝小姐,你可别怪奴婢多嘴,你可是遭了大麻烦了,皇上要亲自审你,奴婢要是你啊,这会就会乖乖的闭嘴,好好想想日后见了皇上该怎么说,才能保得住这条命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那老嬷嬷得了黄嬷嬷的交代,自然不会同她再多废话,见祝欢还不消停,吵着人脑壳子发胀,所幸将方才烧好的热水一股脑的泼进了关押她的隔间,祝欢尖叫的躲开,祝家虽算不上世家大族,但在她出生前,祝融已经登科成状元,一路平步青云,更是娶了恩师的女儿,从此再朔京站稳脚跟,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阁老,自打她懂事后,根本没有受过多少苦难,十岁之后入宫,常伴当时掌握六宫之权的贵妃身边,周围不论是宫女还是太监,对待她的态度比对待顾姝涵还要更恭敬,更让祝欢心中的虚荣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又怎会想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 “祝小姐,皇后娘娘虽然交代了要留你一条命,但并没有说过不能对你用刑,奴婢可是看在了贵妃娘娘的面子上才没对你动手,希望你自己能明白些,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 祝欢讷讷地滑落在地上,她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怎么一个早上,她便从椒房殿出现在了慎刑司,她原本的衣服呢?为什么她浑身都是伤?甚至……下身还在隐隐作痛…… 顾知晥……一定是顾知晥…… 她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 祝欢越是细想,心中的恐惧越是放大,但是她的脑中始终是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她痛苦的抱着头哀嚎,口中不自觉的说些要杀死顾知晥的胡话,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她这个模样,不正是与顾佩清当时一模一样?难不成自己也被下了药? 直觉中的恐惧袭击了她浑身,让她止不住颤抖,姑姑知道她出事不可能不来救她,父亲视她那么重要,也不可能会轻易将自己放弃的。想到这里,祝欢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她将自己蜷缩起来,自己替自己打气,不能倒下。 祝欢想的太美好了,饶是祝家千方百计的想要救她,也只不过不想失去培养了那么久的一颗棋子,毕竟祝家下一辈中已无可堪重用的适龄女子了,祝融实在不愿意就这么浪费了这么多年花在她身上的金钱与时间。 更何况,这也只是祝家想要救她,祝融无法左右皇甫邵的想法。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庆丰帝也没有见祝贵妃,祝贵妃养尊处优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狼狈的在外熬夜,最终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穆皇后下令让她宫里的人将她带了回去,自己则去见了庆丰帝。 庆丰帝刚刚起身,见穆皇后一大早过来,自然是为了祝贵妃的事,他朝穆皇后招招手,让她坐下一起用膳,席间慢慢地说:“白音不见了。” 穆皇后诧异抬头,她是真不知情,顾知晥什么都没对自己说过,白音不见了?难不成他们的目标其实是白音? “朕最开始想着,这件事是不是与琦妃有关……”庆丰帝像是没有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便停下了,穆皇后有些心虚地为他倒了杯茶,她不知道女儿的打算,也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事告诉庆丰帝,只是这么多年的夫妻,她从未瞒过他任何一件事,所以当下见庆丰帝因为此事想不明白时,十分不知所措,只能用行动来掩盖自己的不适。 “雅若是突厥人,她出了事,自然要将白音找来,可是知行却告诉朕,白音不见了……” 东宫的侧门是挨着太和殿的偏门的,这也是历代帝王为了方便与太子之间的往来刻意安排,所以顾知行能够在夜间自在的与庆丰帝相见而不被人知。 “柔儿,朕手握江山这么多年,已经渐渐力不从心了,朕想将这片山河完完整整的交到我们儿子手上,可是这个愿望好像很难。”庆丰帝拉过穆皇后的手,叫着她的闺名,昨夜与顾知行的长谈让他心里十分烦躁,他摸着妻子的发梢,想着新婚之时自己与她的允诺,答应她要给她世间女子所没有的一切,要让她每日都能够开心,不被烦心事所扰,可是他却从没有做到。 虽是被逼无奈,但庆丰帝还是纳了不少新人入宫,甚至与她们孕育生命,生下来的孩子还要被迫让穆皇后认在了自己的名下——没有一个女人是不愿意管家的,而穆皇后从不愿争夺后宫之权,大部分的原因是不想看见庆丰帝为难,他又如何不知道穆皇后心中的苦呢?她的母族人丁稀少,这些年里也没能出些能人志士,穆皇后认为自己的母族帮不了庆丰帝,便甘愿退居深宫,让后来者,让可以帮得到庆丰帝的人上前,若有必要,将她身上的后位拿走也可以。 庆丰帝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穆皇后,从顾知行诞生后地第一日,太子的人选他便已经选好,就算后来的顾千洲顾千泽出生了,琦妃背靠着还是萧家这座大山,都不能动摇穆皇后母子半分地位。 可是确实好难,庆丰帝本不是先皇嫡子,先皇在位时,后宫众多,但先皇后多妒无子,见到宫里有婴儿降生便会想方设法除去,先皇懦弱不敌,更是在遭受数次丧子打击后一蹶不振,弥留之际,才有忠臣小心翼翼地将藏在一群忠心太监中艰难养大的庆丰帝给抱了出来,先皇见状才想起多年前一次酒醉,临幸了万林苑中的一名宫女,没想到那一夜龙恩,竟让宫女怀上珠胎,为了躲避先皇后的残害,宫中忠心的臣子与宫人一直在保护着庆丰帝母子。 先皇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后,见到庆丰帝后十分欣喜,硬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多活了两年,将庆丰帝太子之位定下,指派去了西山大营,也算是保下了庆丰帝。 庆丰帝在这种情况下登基为帝,他从一个成长在永巷中的皇子,成为了万人之上的皇上,一直在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维护这个皇朝,但童年的他一直都在为生存而努力,失去了培养日后登基所用的亲信的机会,所以庆丰帝为帝后,朝中不少大臣根本认为他不适合当皇帝,这个皇位纯粹是他运气好捡来的。 庆丰帝用了很多年才能够稳定住顾氏的江山,他破格启用了当时的各类新人,打击了一片世家大族,祝融便是在吃到了那个时候的红利,继而一步登天。 顾知行出生后,他便直接将他立为了太子,顾知行为中宫所出,又是长子,这样的身份下,前朝依旧有反对的声音传出——这么多年过去,庆丰帝心中的危机感一直都没有解除。 祝家势力越来越大,甚至能够利用内阁来逼迫他做出政务上的改变,庆丰帝对祝融的不满越来越高,但他不能轻举妄动。当年为了铲除先皇后留在宫里对他的掣肘,庆丰帝用了最危险的办法,重新扶植起新的‘世家’,先皇后余党最终被他清算干净,但接踵而来的,便是这些新登上高位的人。 以祝融为首的‘南派’似乎已经不能满足于现状了,从年前顾知行正式行册封礼后,便不断的上书弹劾顾知行的政务,甚至在他被指派到西山大营后,祝融也曾经说过西山大营的军营需要改革了,户部花了大量的银子在西山的军备上,民间对此似乎已经民生怨道了。 可是西山大营是皇家最后一道防线,就连先皇后把持朝政的时候,也不敢轻易削西山大营的军备。 祝融的举动让庆丰帝十分警觉,他私下与顾知行商讨过许多次,这才有了顾知行派宋昭的人秘密前往燕北,以期能够得到来自燕北的支持。 “这件事,朕与知行已有了打算,你是中宫皇后,此事更是牵扯到了贵妃,在她身后是整个祝家。祝融经过这些年的养精蓄锐,可以说朝中一半是他的门生,祝家之事不是那么简单便可以处理的,朕让你来便是想告诉你一声,你且不用管这一切,朕会处理。” 庆丰帝越是如此说,穆皇后心里便越愧疚,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明白顾知晥与芳若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她需要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够与庆丰帝并肩而战,而不是一味地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在这点上,她甚至不如自己的绾绾。 穆皇后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以后更是要多听顾知晥的话,在自己能力范围只能,帮助自己的丈夫,帮助自己的儿子,帮助自己的女儿。 “皇上打算怎么办……?” “白音不在宫里,使团那里剩下的群龙无首,就算他们想要朝朕闹事,雅若与祝欢在宫里惹得这么一出,人尽皆知,谅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但白音到底是老汗王的儿子,朕已与知行说过了,要尽快将白音找到,若他出了什么事,将会影响到突厥与我东顾之间的关系……而且朕与知行一样都担心,他的失踪,是不是还牵连到了其他的阴谋……” 穆皇后没想到这当中还有如此深的关系,一时间也有些后怕,忙对庆丰帝说:“臣妾心里一直觉得不安,要让知行万事一定要小心呐皇上!” 庆丰帝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笑,自己则是沉思,祝融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祝欢是她的女儿,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会在很大程度上也影响到祝融的仕途,世人多看中家风门第,祝家本就已经被世家大族瞧不起了,如今除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朔京贵圈里的人恐怕会更加鄙夷祝家,祝融已经不会坐以待毙,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个局面扭转,祝欢是与雅若在一起的,雅若与白音为兄妹,与男子媾和也比女子之间的磨镜之好要来的好,毕竟顾佩清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大不了最后便是嫁入突厥,但这样也能够保住祝家的门风。 庆丰帝越想越觉得可疑,这也确实像是祝融会去做的事……难不成……白音的失踪也与他有关?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安国公府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行自己都是刚刚知晓整件事是宋昭与顾知晥所为,对于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还有些迷惑,自然不会与庆丰帝明说,况且宋昭在与他说完后特意补了一句:“玉真公主的意思,是希望殿下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皇上与皇后娘娘是最直接能够接触到祝融与祝贵妃的二人,他们知道的越多,对我们的计划就越不利。” 顾知行知道宋昭提到的计划指的是希望能够借由白音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找出藏在朝廷中的黑手。顾知行也算是果敢之人,他与宋昭一起许久,熟知他的性格,宋昭并不是那种会打无准备之战的人,他能这么说,定是不好了天罗地网,只能白音入瓮。 既然他们已经撒网,自己就算再气顾知晥的自作主张,也只能静静等待。 但顾知行还是没能忘记重点,交代完宋昭其他些事后,特意叮嘱:“绾绾以后是要留在宫中的,阿昭你有更广阔的天空,本宫希望你能够明白。” 宋昭愣了一会,旋即明白顾知行的意思,从来都是喜怒不言于色的他第一次在人前有些狼狈,特别是对他说话的对象还是他要跟随的上级———— “殿下多虑了,我与公主殿下不过是因为凑巧……” 顾知行摆摆手,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得力助手他十分了解他们二人的性格,又怎会相信这只是一个凑巧?能够逼走白音,下药迷人,甚至喊上了萧承靖作为障眼法来降低白音雅若的警惕,这种种做法,绝不会是偶然,一定是经过人精心计划而成的。 他们二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谋划了这么多事?他怎会相信顾知晥与宋昭只是凑巧一起下黑手?宋昭说起顾知晥的事的时候头头是道,明显已经是很相熟的了。 若宋昭并非如此能干,他也乐见其成,但…… 顾知行望着宋昭有些可惜,除了家事以外,宋昭模样才华都是一等一的好,可就是这么好,若尚给了顾知晥为驸马,他便废了。宋昭投在他麾下时曾说过,自己想要把在国公府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想要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让死去的老安国公与他娘亲泉下有知,能够心怀安慰。 有这样志向的他,怎会甘心趋于公主府里的一个驸马之位? 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一声可惜,不是为了宋昭可惜,而是为顾知晥可惜。 宋昭担心顾知行对他会有所偏见,从东宫出来后脸色一直是臭着的,冷影偷偷撇了他一眼,他是宋昭的暗卫,自然不会离他三尺之外,所以方才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冷影暗想该如何转移主子的注意力的时候,宋昭却突然恶狠狠的调转了脚步。 按理说宋昭今日不能再留宿宫中,要回国公府走的应该是水榭那一条路,此时他转了个方向,冷影望着前路,这宫里的每一条大道小路,自己都十分熟悉,又怎会不清楚这是通往凤阳宫的捷径呢? 看来太子殿下慧眼如炬啊…… 走在前头的宋昭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冷影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发问,宋昭在他们面前的脾气,可不如在顾知晥面前那般温柔。 “收起你那些心思,回府把。” 许是冷影的目光太过直接,宋昭飞来一记冷刀,让冷影经不住缩了缩脖子,忙垂下双眼,不敢再造次,只能夹起尾巴,听从他的命令,重新往水榭方向走去。 能够封到国共这个爵位的,一般都是开国功勋之家,宋家也不例外,所以安国公府的宅子自然是御赐在平昌街的主路上。 从萧承靖入宫后,宋昭便一连几日了都住在了东宫未有回家,今天更是在晚市都结束了以后才慢慢悠悠从大街往家里回。 门房的下人本以为此时已经没有了客人,早早将大门给关上,几个人凑着数聚在一起打算偷个懒,喝点小酒吃个小菜。 不料酒瓶子还没打开呢,就听见大门被人拍的震天响,王二不满的从屋里走出来,恶狠狠的打开门房上的小阁往外问:“谁啊?大半夜敢在这敲安国公府的大门?活腻了吗?” 冷影根本不同王二废话,直接长臂一伸,从小窗格种神了进去,掏了半天终于摸到了门栓在哪,他灵活的将手中的软剑一勾,大门变被他给勾开了。 门房的人自然认得这手艺出自何人,心知是宋昭回来了,王二不敢耽搁,一边朝着屋内使眼色,一边上前替宋昭打开了门。 大门刚开,王二一眼就瞧见了沐浴在月光下的安国公府的宋昭,同是一个爹生的,但宋昭确实比二公子更显贵气,更有国公爷的气质,但也更……吓人一些。 宋昭不发一眼,甚至没有抬眼看王二,仿佛他的眼里根本没有其他人,自顾自的抬脚进了国公府。 从宋昭踏进府邸的第一步,便已经有人将消息传到了正在内厅里喝茶的徐夫人徐氏。 徐氏是老国公爷后面再娶的填房,后面又为老国公爷生了两女一男,其中大女儿宋艺如今十四,已经订好了人家,是中书省尚书的小儿子,婚期定在了来年的五月;小女儿宋雪比顾知晥还小上四岁,而二儿子宋昌只比宋昭小上一岁。 三个孩子的出生时间与宋昭如此接近,但再当时,徐氏可与这国公府毫无关系。 这当中的桃色旖旎便不可明说了,这也是为何宋昭在母亲去后,对待老国公爷十分冷淡的原因之一,后来徐氏入门,宋昭更是干脆避开不见,直接去了青麓书院,后来在师傅的介绍下,又去了青城山学艺,这一走便是好些年。 等宋昭再回朔京的时候,安国公府早是变了一副模样了。 原本的老管家早是离开,母亲以前的配房一个一个,要么被发配到庄子里,要么便是被主母找了借口撵了出去,诺大的国公府,愣是几个是宋昭还认得的人。 还好徐氏不敢做的太绝,宋昭原先的住的院子历来世子住的观海居,宋昭母亲离世前留下了自己从娘家带来最得力的奶娘孙嬷嬷替她守住宋昭。这么多年,无论徐氏如何对待孙嬷嬷,孙嬷嬷都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她的身契早就被老国公夫人给烧了,是自由身,更不是国公府的仆人。加上孙嬷嬷的家人都还在宋昭外祖,宁夏总兵孙寅府上,徐氏虽然觉得孙嬷嬷碍事,却也暂时动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老太婆一直住在观海居,为宋昭守着世子这个位子。 孙嬷嬷年纪已经逐渐大了,这几年腿脚更是不便,但是为了自己奶大的小姐的孩子,孙嬷嬷咬着牙一个人远离故乡家人,为的就是宋昭在回到国公府的时候,还能有人为他倒杯热水。 “孙嬷嬷!” 观海居虽还有别的下人,但都是徐氏安插到孙嬷嬷身边的眼线,这些人自然不会主动告诉孙嬷嬷宋昭回来了,所以孙嬷嬷一如往常一般,到了点就吹灭了灯准备上床睡觉。 迷糊中似乎听见了宋昭的喊声,孙嬷嬷掀了被子,刚披好衣服打开门,就见一连几日不见的宋昭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她眼前。 孙嬷嬷赶紧将他拉进屋里坐下,倒了杯热茶给他,开口就埋怨道:“怎么这么迟了回来?今天回来也不早点说,小厨房那里都没备上什么好东西!哎哟我的哥,你怎么又瘦了?!不行,这几天在宫里肯定没能好好吃饭,你且坐着,让我去大厨房找找看,这么大的国公府,她们那儿总有备着要给主子的补品吧?” 孙嬷嬷絮絮叨叨说着话,仿佛不是几天没见宋昭,而是几年没见着了一样。 宋昭忙按下孙嬷嬷的手让她不要忙乎了,将那杯热茶一口饮尽,将杯子倒转过来给她看。 孙嬷嬷顺从的坐下,问:“昭哥儿,宫里的事都忙完了吗?” 极少有人像孙嬷嬷这般真心关心自己,宋昭在她面前,自然不比对待外人那般冷漠,极有耐心的点头解释道:“是的嬷嬷,萧三公子已经在宫里安顿好了,所以今日我便请出宫了。” 孙嬷嬷点点头,她没有多大文化,平日里帮着宋昭算算账可还行,但说到仕途一事,她也知道不知者不要多问,宋昭说是什么,便是什么,从不多嘴追问。 “那哥儿这会可是能在家里呆上一段时间了吧?哥儿可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填房那边可是热闹了,看准了咱们哥儿不在,自认为就是这宅子的主人了,天天变着法子请人来家里玩闹呢!”孙嬷嬷从小奶大了宋昭的娘亲,对待她们母子犹如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自然厌恶与老国公爷有所牵扯的徐氏,对她以及她那边的称呼,同称为‘填房那边’。 “每日都有人来吗?”宋昭皱起了眉头。 孙嬷嬷虽然没有知识,不懂读书写作,但却十分敏锐,国公府里就算被徐氏架空到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在撑宋昭,她也能做的漂漂亮亮。 “每日都有人来,有的是一群,说是宋艺的朋友,可是奴婢瞧着,来找宋艺的人才不是她的朋友,宋艺的朋友又怎会是一群男人?奴婢便留了心眼,等他们走的事后刻意饶了过去,发现与宋艺接触的那个人与她有婚约的中书省尚书之子。”孙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回想当时的情形,啐了一口,真是有什么样的娘亲就能教出怎样的女儿,宋艺小小年纪,还是刚刚定下了婚约,就整日与未来的夫婿直接见面,就算东顾民风再开放,也没有大户人家的女儿会这么做,毕竟日后嫁到男方家,会让婆母看不起,以为新娘是赶趟着出嫁。 宋昭赫然抬眸——是他多心吗?皇甫邵虽然只是中书省的小小五品侍郎,但他同样是在中书省里,与宋艺结亲的又是中书省上书的小儿子?这恐怕不是巧合吧? “除了这个,其他还有谁来过?” 孙嬷嬷面露难色,其他人她倒是一个都不认识,甚至今晚有也有人来,只是当时她正好在院子背阴处挖去年埋下的雪水,想着天气渐渐凉了,自己先将这些替宋昭备好,等他从宫里回来便可以拿来煮茶了。 来人正好是在孙嬷嬷弯腰的时候,由大管家曹严引着,从二门往内厅里走去,孙嬷嬷抬头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个令人瞎想的背影。 “奴婢觉得他很眼熟,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孙嬷嬷感到抱歉,她认为自己没能帮得到宋昭什么,将头微微垂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各怀鬼胎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宋昭见孙嬷嬷一把年纪了,早该到了享福的时候,可她为了自己,宁愿一个人远离家乡,在母亲去世以后,硬是留在了安国公府里,将当时还只是孩子的宋昭呵护长大,可以说没有孙嬷嬷,便没有今日的宋昭。所以他见到孙嬷嬷还在为自己的事而忧心,甚至觉得没能帮上自己忙而内疚的时候,宋昭连忙安抚她道:“嬷嬷说的是什么话,若没有嬷嬷替我守住这观海居,我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嬷嬷可是顶有用的。” 孙嬷嬷被他逗乐了,虚空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装模作样的说:“哥儿这张嘴皮子面对我这个老太婆的时候就很灵光,怎么不见得哥儿对外头的姑娘也能够这么能说会道呢?嬷嬷我老了,如今最大的希望也就只有两个,一个是能够看着哥继承这国公府,成为真正的安国公爷;另外一个,就是希望能够看到哥儿娶妻生子,这样的话,嬷嬷到了地下,才有脸去见小姐啊!” 说到娶妻生子的话题,宋昭总是会自动噤声,但对象是孙嬷嬷,他总不好板着个脸对着她,只能勉强应道:“好好,嬷嬷好好的歇息,我自有打算。” 好在孙嬷嬷还惦记着要去大厨房给宋昭找些吃食来,便不再与他多说,絮絮叨叨的站起来,自言自语的提醒着自己该要给宋昭准备什么,宋昭微笑着接受着这久违的温情,一直到孙嬷嬷走远,他脸上的表情才逐渐淡了下来,叫了一声:“冷影”。 冷影很快便从外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原来孙嬷嬷才刚提到今晚也有人来安国公府的时候,他便已经悄悄往内厅里摸去。 高胜楼里教出来的暗卫各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手,何况冷影最近可是经常随着宋昭爬墙头,这本是更是炉火纯青,不一会儿便掀开了徐氏所在的内室房顶,掀开了屋顶的瓦片朝下偷看。 内厅是徐氏招待客人的主厅,正如同她这个人一样,装饰得花里胡哨,什么水晶珊瑚,南海明珠,西洋明镜,统统都被她摆在里头,彰显气派。 屋子里有人似乎有些焦急,冷影听到徐氏的声音响起:“应该无碍,宋昭是回来了,但子轩是受昌儿邀请而来的朋友,昌儿打算参加年末的武举,像子轩请教一些经验,无可厚非。” 冷影往下看,厅中除了宋雪不在,徐氏,宋昌,宋艺,甚至那与宋艺定亲的中书省尚书的小儿子唐时中也在,而正对着徐氏而坐的人,竟然是皇甫泽! 皇甫泽本也没有过多紧张,他虽然没有料到宋昭竟会突然离宫回家,但他敢夜访安国公府,就不怕会被人掐着话题来说。 冷影见他拱了拱手,附和道:“这是自然,只是宋世子既然回来了,子轩还是先告退了,以防隔墙有耳。” 徐氏是知道宋昭身边有一些能人异士的,虽然不清楚宋昭有没有将这些人摆在了安国公府,但皇甫泽一贯谨慎小心,听他的话总是没错。左右事情也说好了,便起身点点头,招呼曹严再送皇甫泽先离开。 宋昌也跟着起身,对着徐氏说:“母亲,孩儿送送子轩大哥。” 徐氏刚一点头,忽瞧见皇甫泽神色一变,猛地抬头望向冷影趴着的方向,大喝一声:“是谁?” 冷影只觉得眼前有些闪动,暗叫不好,待看清是什么东西晃了他的眼的时候,在心里将徐氏骂了个底朝天——原本他潜伏的本事也算是高胜楼里一等一的好,但谁也想不到皇甫泽在路过那面长镜的时候会驻足观看,就是这么凑巧,发现了顶上的屋瓦被人掀开一片,露出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皇甫泽沉声朝外喊了一句:“追。” 冷影同时纵身一跃,带着身后的追兵满园子的绕,这到底是在安国公府,皇甫泽带来的人并不熟悉,几个回合下来,便将冷影追丢了。冷影小心翼翼的回到观海居,但他知道,徐氏一会肯定会带来前来,便主动将此事与宋昭快速的说上一边。 宋昭点点头,让冷影除去外衣,里头又是另外一套衣服,冷影再从腰间抽出了一条布袋,将原本扎的紧的发髻松散开,重新梳了一个小厮的头,再戴上帽子,举手投足的气质间,哪还有高胜楼第一杀手的模样,活脱脱是朔京贵公子身边的小厮做派。 他们料想的不错,冷影刚一换好模样,便有侍女在屋外探头探脑,宋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观海居里,基本上都是那边的人了,只不过他们还算有脑子,知道书房是禁地,虽然有心打探消息,却也不敢真正靠近。 侍女鼓起勇气在书房外敲了门,冷影前去开门,那侍女低垂着脸传话:“世子爷,夫人过来了。” 冷影回身看一眼宋昭,宋昭顺手拿起了书桌上的手串,一边把玩着一边说:“将他们带去前厅吧。” 这个‘他们’说的就很有意思,既明白的告诉徐氏的眼线,我知道你们的把戏,你们也别在我面前假装。 那侍女应了一声是,低着头小跑回去复命,宋昭又等了一会,见孙嬷嬷拎着一盒吃食回来后,交代了孙嬷嬷他有些事要处理,让孙嬷嬷将东西放到房间里,他一会忙完了会去吃。 孙嬷嬷见冷影突然变了个模样,很快便明白过来,她也算服侍过两代人的人,又是独自一人带着小宋昭在这深宅里过活过的人,自然有她的本事。孙嬷嬷知道宋昭还有大事处理,二话不说便点头应允,甚至还回身将书房的大门关好,重新锁上后将钥匙交给冷影,这才叮嘱宋昭:“哥儿有事就去办吧,老婆子没别的本事,帮哥儿看好屋子还是可以的,这吃食我就给你放到房间了,哥儿在忙,自个儿的身体还是要顾好。” 宋昭点点头应允了,孙嬷嬷又将钥匙交到冷影手里,这才拎着食盒往内室里走,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转交,宋昭的声音又变回了冷冰冰的模样,“走吧。”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往观海居的正厅走去,里头早是有侍女替徐氏等人倒斟好了茶水,徐氏坐在主位上,下手依次坐了皇甫泽,唐时中,最后才是宋昌,留了最尾巴的一个位子,应该就是刻意为宋昭准备的。 宋昭一脚踏进正厅的时候,他们似乎在说些什么,见到他来了,齐刷刷噤声,只有皇甫泽与唐时中相互与他拱手表示打过招呼。 徐氏没有开口,其他人也不会主动搭腔,宋昭微微抬头望着坐在主位的徐氏,不冷不热的说:“夫人坐错位子了。” 宋昌先忍不住,顶了过去:“母亲是这国公府的女主人,她怎么不能坐在那里?” “昌儿。”许是还有未来的女婿与皇甫泽在这里,徐氏本就是为了恶心一下宋昭才会坐到这个主位,此下目的达到了,也不想在别人面前与他发生争执,宋昭看着闷不吭声,实际早些年在青鹿书院被方允儒训练的十分牙尖嘴利,一般人在他嘴下是讨不到便宜的,还不如在唐时中与皇甫泽面前卖个惨,也好让人瞧瞧宋昭的嘴脸。 徐氏笑了笑,对着宋昭说:“昭哥儿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说罢直起身子,让出了主位,一旁的皇甫泽瞧见,自然是让开了位子,其他人便依次起身。 宋昭知道她的伎俩,但他根本不在乎厅里人的看法,自然的掀了衣袍坐到了方才的主位上,手里还在把玩着那串手串,漫不经心的回道:“难不成夫人不希望我回来吗?” “昭哥儿这话说的,让人听了岂不是以为我这个做母亲的没尽责吗?这家迟早是你的,哪有希望不希望一说,只是昭哥儿回来了,大可以直接前去正厅与我们知晓,何必偷偷摸摸的过去呢?”徐氏依旧笑着说这些话,但眼里尽是冷意,望向站在宋昭身后的冷影。 皇甫泽也注意到了冷影,方才他从镜中的无意一瞥,发现了躲在房顶上的人,但那人形如鬼魅,来无影去无踪,就连自己府上跟来的护卫也没能追的上他,更别说自己隔着那么远能看清他长什么样了。但宋昭身边应该不会近身跟着太多的人,他能够带着的人,一定与方才的人脱不了干系。 但皇甫泽自诩阅人无数,可当他仔细端详冷影的时候,除了他的身形十分高大以外,其他便是平平无奇,服装似乎也与方才一撇的劲装大不相同。 他们发现来人后迅速便猜到也许是宋昭这里的人,从内院走到观海居不过一刻钟,那人加上逃跑的时间,还能够换上一身衣服,以如此轻松的形象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能说宋昭身边的人都那么有本事,那他一定也不简单。 “许久没回家,我这个做大哥的,竟然不知道妹妹已经定了亲,这位便是未来的妹夫了?”宋昭笑意并未带到眼底,唐时中心里无端起了警觉,只听他又朝着徐氏说:“夫人虽然满意未来女婿,但毕竟还未成婚,唐公子每日都来国公府,不太合适吧?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安国公府里的姑娘,上赶着要嫁出去,这又不是嫁到什么好地方,不过是个中书省尚书家罢了。”他的口气十分鄙夷,似乎非常看不上唐家的身份。 但宋昭确有底气这么傲,且不说他是老国公的长子,他母亲娘家更是宁夏总兵的嫡次女,他的外婆更是早年嫁到宁夏的长平郡主,有着这样家世的他,若不是父母离去的早,徐氏再嫁进来暗自的打压,又怎会到了十六岁还一事无成,顶着安国公世子的头衔碌碌无为,成为朔京贵圈里的笑柄? 唐时中被宋昭这么一奚落,脸上有些胀红,他到底经不住气,本想与宋昭争辩两句,却被身旁的皇甫泽出声打断:“世子严重了,国公府与唐兄家已经过了文定,也算是成了一家人了,近来唐兄听闻夫人身体有些不适,寻了一支千年老参,便想邀着在下一起前来看望夫人。加上三公子与在下以前也算有过几面之缘,想着三公子过段时间也想要参加武举,曾经向我请教,所以在下也便一同前来打扰可,” 皇甫泽这一席话,给他们找了一个十分合适的借口解释了大半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理由虽然还是说不过去,但总归还是能解释清楚。 宋昭本来就没有打算揪着这点不放,这安国公府都快成了徐府了,他们要把黑的说成白的,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 既然大家各怀心思,又何必都拆穿呢? 写宋昭要奇女子去=捉白音,然后国公府的人与皇甫家勾结,准备搞事也被宋昭撞见,宋昭更笃定这当中有问题,宋昭亲自去的河北,然后走了几天,让顾知晥有些想念 第一百二十三章 波涛汹涌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只不过宋昭也不是什么善茬,他虽然懒得拆穿,却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们糊弄过去,反而就这皇甫泽的话问到:“且不说皇甫大人你那些事,就是单看着手不能提,怎么在武举也有造诣吗?竟还能指点他?” 宋昭扬扬头,拿着下巴对着宋昌,似乎连他的名字都懒得提起。 皇甫泽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以前倒没怎么注意过宋太微这个人,原本以为他们之间并不会有过多的牵连,没想到如今祝家出事,父亲不想把希望只放在祝融一个人身上,他们根本不会搭理安国公府这边。 按道理说宋昭与自己也并无多大的纠葛,就连之前祝融下令想要在宫中先将他出去,也是从祝家私下养的死士出手,牵扯不到他身上,他与宋昭之间的关系,顶多是有过几面之缘,可为什么自己老觉得宋昭望向自己的眼神很不一样? 似乎带着探究? 难不成是他发现了什么?所以对待自己的态度很不一样? “子轩大哥的探花之位来的名正言顺,是因为朝中有人嫉妒他,才会故意抹黑他,皇上不能明辨是非,这才让子轩大哥吃了这个大亏,大哥,你可是安国公府的世子,说出的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宋昭哼了一声,徐氏倒是聪明,算计了自己的母亲,算计了老国公爷,结果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被养的如此蠢笨,平白给人当枪使。 “究竟是谁才要对自己的话负责人,夫人比我更了解吧?” 徐氏阴着一张脸警告宋昌,既然容易落入别人的圈套,还不如不要开口。 “世子说了那么久,也没人上杯茶吗?这观海居的人正是一点都不懂事,也不知道孙嬷嬷平日里是怎么管教这些下人的!对了,说到孙嬷嬷,她可知道世子回来了?方才世子派人来前厅的时候有没有通知过他?” 徐氏便是这个样子,她会将事情刨根到底的问下去,更何况方才皇甫泽发现了有人在房顶上偷听,也不知道那人究竟听到了什么。而她百分之百可以确认,那个会在房顶上偷听的人一定个宋昭那些乱七八糟的手下,这让她如何能不防? “我不清楚夫人说的是什么。” 若是小时候的宋昭,听到徐氏这么一激,为了自证清白,自然会激动地将实话全盘托出,但这几年的宋昭逐渐稳重起来,特别是从青麓书院回来后,他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待徐氏等人也是以不变应万变,不再像以前一样会冲动地与其对阵,学会了以柔克刚。 所以徐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颇有些憋气,但她也没有证据证明方才偷听的人就是宋昭的人,只能故作惊讶的说:“那可就糟了!难不成是家里进了贼人?堂堂安国公府,是谁有这胆量敢偷闯进来?这门房都是吃素的吗?” 这是故意演的一出,宋昭丝毫不接话茬,让徐氏更加尴尬,宋昌人比较榆木,自然也不懂的帮自己的母亲说话,最终只有唐时中这个未来的女婿开了口:“夫人无须担心,方才子轩也是一撇,西洋镜本来就容易折射光线,府上的侍卫追了许久也没见着人,也许是认错了。” 皇甫泽也点头:“或许是我看错了。” 皇甫泽与唐时中到底年纪比较长,经历的也多,看待事情也比宋昌来的更远,能屈能伸,也没出乎宋昭的意料。 徐氏来这儿的目的本来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但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宋昭,他变得更加滑不溜秋,自己带着一群人来没问出什么,反而蹭了一鼻子的灰,有些气结,勉强稳住了情绪,想起皇甫泽刚来的时候,唐时中提到的事,正巧宋昭也在,便岔开了话题,尝试着重新套他的话:“世子今日出宫,可是事情都忙完了?”萧家突然的出现,让朔京的几大世家都竖起了耳朵,随时观察着朝中的风向,究竟是萧家自愿投靠,还是庆丰帝对燕北做了什么才让萧家如此臣服? 以往的皇甫邵极少搭理像徐氏这类的孤寡,加上老安国公去了以后,安国公府日渐衰败,但毕竟是百年的世家,靠着祖宗积累的庄子与地契收收房租,倒也能过活。徐氏一直与祝融有联系,希望通过祝融一派,能够彻底将宋昭这个眼中钉给除去,祝融见徐氏是个寡妇,安国公府虽然势力大不如前,但底子还在,便不拒绝也不迎合,左右自己也要对付宋昭,不如顺势就卖她一个人情,还能当是个免费的钱庄。 皇甫邵知道此事,但也不插手,毕竟祝融是他刻意放到众人面前去的一步棋子,有的时候也要给他足够的权利才行。 但祝欢的事一出,祝融表现出来的抗拒抗拒让皇甫邵有些警觉,似乎这枚棋子也有些按奈不住。 皇甫邵一直都是小心多疑的一个人,他虽然看不上安国公府,但毕竟这里出了个宋昭,为了更好的控制整个安国公府,皇甫邵必须有所举动。他自然十分的狡猾,他明面上只是中书省的小小侍郎,但实际早是控制了整个中书省系统,能够做到中书省尚书之位的人,自然也是他的人。所以才有唐家的刻意接近,甚至像徐氏误以为唐家有意与宋家结亲,继而让唐时中能够光明正大的前来安国公府走动,这不,才会有唐时中带着好友‘皇甫泽’,夜访安国公府。 “既然看错了,天色又已经晚了,再过一会就该宵禁了,两位不如请回吧?” 宋昭赶人赶的毫不留情,他毕竟是安国公府的世子,皇甫泽与唐时中也不好再说留在这里,纷纷起身与徐氏道别。 徐氏是女眷,又是长辈,不好亲自送他们出二门,只能交代宋昌送出门。 宋昭淡淡应了一声,徐氏见人走了,方才一副慈爱的脸孔立马不再热情,仿佛似警告一般对他说:“你一日未承爵,便始终只是安国公世子而已,你弟弟也是宋家的嫡子,与你没有差别。” 宋昭淡淡的笑着不接茬,反而突然问道:“夫人怎么想着让宋昌考武举?“” 第一百二十四章 帮你举荐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徐氏没想到他骤然这么发问,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不过是唐时中随意找的一个借口,徐氏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有几斤几两,更何况徐氏一心想要除去宋昭,把宋昌扶上安国公府的位子,让他以后的子孙能够世代享受荫封的福利,怎会真的要宋昌去辛苦的走仕途? 宋昭问的突然,徐氏嘴巴比脑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说了一句:“不——” 徐氏迅速的噤声,但宋昭早已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宋昭有他自己的打算,便装作没听明白的样子,说道:“宋昌想走仕途倒是一条选择,夫人若也有此打算,不如明日我便去太子殿下那儿帮忙引荐,由太子殿下推举报名吧?” 东顾的武举与科举一样,每三年办一次,都是需要提前报名,从乡试开始,一层一层考上去的,但因为武举又不一样,大多数乡野壮士,他们并没有经过系统性的学习,武举考核的也不仅仅只是个人的武学或是体能,还需要考核参加者排兵布阵的能力。正是因为如此,每三年的武学到了最后一层总是会刷掉一大批的人,为了更大限度的不浪费考官以及皇帝的时间,慢慢发展到了世家子弟可以通过当朝的武官推举,若能够得到三品以上官员的推举,便可免参加之前的考核,直接参加最后一轮在朔京的殿试。 这也是为何宋昭为了不打草惊蛇,打算在最后一刻才由顾知行进行举荐报名参加,为的就是防止徐氏等人知道了会前去捣乱。 徐氏根本不愿意宋昌去参加武举,且不说宋昌那半吊子的功夫,就说堂堂一个安国公府的三公子,要与无数莽夫在一起喊打喊杀,争夺一个武举人的位子,就会让人笑掉大牙。 徐氏笑的勉强,强行替宋昌找借口:“世子能够关心弟弟,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十分欣喜,不过方才我又想了想,离武举还有时间,你弟弟的能力你也清楚,我觉得还是需要再谨慎考虑考虑才可。” 宋昭才不会给她‘考虑’的时间,他已有了他的打算,徐氏这次还真是‘歪打正着’,就连他也未曾想到徐氏竟会为了圆一个谎,白白送了一份大礼给自己。 可徐氏也是有苦说不出,世家子弟,特别是宋昭这类本身就已经是世子身份挂在头上的人,除了荫封以外,她们根本不会想到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宋昌是安国公府的三公子,有宋昭这个哥哥在,明面上他无论如何也是继承不了安国公的,所以徐氏才会故意这么一说,试图将皇甫泽与唐时中深夜而来的时给掩盖过去。 宋昭仿佛没有瞧见徐氏的不情愿,反而直接替她做了决定,“夫人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宋昭身为府中世子,自然也会为三弟考虑,夫人且放心,明日我便会再进宫,为三弟武举一事跑一趟。” 徐氏‘啊’的一声,还想说什么,但宋昭已经下了逐客令,冷影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徐氏的面前,徐氏瞥见他略显阴狠地双眼,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宋昭还坐在主位上,但冷影挡住了他大半个身子,让宋昭一半的视线沉进了黑暗的阴影中。徐氏看不清宋昭的眼神,但却无端端感到心惊,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的宋昭让她无故想起了故去的老国公爷。 徐氏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至于宋昭所说的,只能回去从长计议,她敛好了情绪,仰起了头,继母的做派摆的十足,留下一句话:“家族人丁荣耀,也是你日后成为安国公的荣耀,你能为昌儿着想,我十分欣喜,但武举举荐之事怕昌儿自己已有了打算,你也瞧见了时中的话,他们早是安排妥当了,就不劳烦给你费心了。时候不早了,今日才刚从宫里出来,便好好在家歇两天吧。” 说的都是亲密话,但徐氏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冷漠,而且她也不等宋昭反应,仿佛只是应付场面,不让自己尴尬才故意这么说的。 冷影望着徐氏带人离开的背影,心里默默地想,难怪主子最不喜欢回到国公府,家里有这样的人,主子怎会开心? 宋昭也微微闭了双眼假寐,没想到今天刚一出宫,回家便撞见了唐时中与皇甫泽。 这两人平日里与徐氏鲜有往来,特别是皇甫氏。 按照顾知晥的意思,这个普通的五品侍郎家,似乎不如表面上的那般平常。而且就连他派去的探子,这么久了也没有消息传回来,实在不寻常。要知道能够进得了高胜楼的人,在各自的领域里都称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可就连打探消息的好手都不能埋进皇甫邵的身,说明此人心机手段更胜一筹。 如今祝欢在自己与顾知晥的合力下,同雅若闹出了这么一件大事,祝家同突厥如果是皇甫邵的下线,那么在他们同时出事之时,皇甫邵必须要迅速的找到新的可以控制的人选才是。 难不成他将视线瞄向了安国公府吗? 宋昭陷入了沉思,这当中不确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朝廷中,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充满了无数的凶险,宋昭忽然觉得庆丰帝与顾知行也实在不容易,他们已是天下间权利最大之人,但却也无法掌控眼前的人事。 有多少双眼睛,躲在了暗处,像一只等待敌人的毒蛇,见敌人最终入局,便一口咬上去? 顾知晥是怎么发现这些人的不对?她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蠢’公主,怎会看出皇甫邵那个老狐狸隐在心里那个最深的秘密? 他揉了揉发胀的头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但宋昭知道这个答案他也要不回来。 索性不再去想,他的目的是希望顾知行可以顺利登上大宝,继而助他夺回属于自己的安国公府,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最为重要。 宋昭将注意力放回了白音身上,不知道冷锋那里,是否追上了白音? 第一百二十五章 秘密会见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冷影猜出了宋昭的想法,询问:“主子,是否要派人去追冷锋?” 宋昭摇摇头,冷锋的追踪术是楼里第一,有他跟着白音,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这里出事也才过了一天,白音此时怕是还不敢轻易露面,切要看看他当前要找的人究竟是祝融,还是皇甫泽了。 宋昭倒是更倾向于白音找的人一定是皇甫泽,有了祝欢这个前车之鉴,他也不会再相信祝融了。 宋昭估算的一点也没错,白音从宫里逃出后,一直乔装躲在了龙蛇混杂的港口,他的样貌太过突出,只能在港口这类人杂的地方才能偷偷露面。 冷锋一直跟在他的附近,白音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十分谨慎,一路小心对待,辗转换了七八个造型,一直到他藏在贴身衣物里的易容道具都用光了之后,冷锋终于蹲到了他从藏身的棚子中小心翼翼的出现。 冷锋迅速将消息传了回去了,自己则是动身跟着白音,只见白音轻车熟路的走在港口的小路中,一点都不像是初来乍到的突厥人,这让冷锋有些吃惊。 突厥人连港口的地形都如此熟悉,看来他们早是对东顾有所图谋了。 主子的担心果然没错,若不是中原有内应在此,这些基本没有踏足过中原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巷口小路? 冷锋小心翼翼的跟着,他对自己的跟踪与追踪术十分有自信,根本不担心会跟丢白音,而白音虽然谨慎,但从小也算养尊处优般长大,从未试过独自一人出行,还是有些慌乱。若是之前的他,未必会没有发现蛛丝马迹,但如今他被冷锋跟了一路都未曾发觉,只能说宋昭料事如神,就连白音此刻的状态都能猜的清楚。 白音心里提着那口气一直不敢松,他从宫里逃出后不敢贸贸然出城,深怕城门处就有东顾的士兵把守,白音只能冒险利用平日与皇甫泽传信的渠道,偷偷给他留下了口信,寄希望于皇甫泽能够瞧见。 如今的白音简直恨透了祝家,只觉得整个祝家在皇甫泽的计划里就是最大的败笔, 祝欢这个蠢货自己死一千遍也不足为惜,她做事部分前后,甚至连累了自己,可祝融为了自己家族的荣耀,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祝欢。以自己对祝融的了解,他应该会将矛头转向自己,期望用他来转移祝欢做错的事。 若自己不走,就算顾知行对他没有敌意,也一定躲不过祝融的相逼的。 距他在约定的地方给皇甫泽留下口信已经过了两天,他约皇甫泽在巷口相见,想要借助皇甫家在东顾的暗势力,将他秘密送回突厥。 白音是知道祝家在河北的矿山之事,所以他的目标也是那里,毕竟在之前的会面上,祝家的口风已经说明了他们已经送了不少士兵到那里,只要有人可以借,白音便敢启程回突厥。 他有些忐忑,主要是不清楚皇甫泽是否看到了消息,但同时他又猜的出皇甫邵的意思。 如今的他十分感谢萧承靖突然给庆丰帝送来虎骑营。 若是之前自己与皇甫泽是同等谈判,突厥想要南下中原,皇甫泽想要他们接触突厥十三鹰,两者相较,白音他们的选择反而更少,皇甫家就算不与突厥借兵,也不一定会输给庆丰帝。 但现在不同了,庆丰帝无缘无故多了一个燕北的虎骑营,那可是闻名天下的一直骑兵,与突厥的十三鹰不相上下。 顾氏皇朝有了这支军队,在军力上可以说成如虎添翼,日后皇甫邵有心要反,也得忌惮这支队伍两三分。 如今的突厥十三鹰可是在自己麾下,要不要出借,能不能出借,借出多少人,都由他一个人决定。 所以皇甫家对突厥的态度已经会有一个大转弯———— 白音料想的不错,皇甫泽在看到他的求救信号之后立刻就回府与皇甫邵商议,按照他的意思,还是希望能够助白音一臂之力,先回突厥再说,不能让他折在朔京。 皇甫父子知道此刻的祝融有了自己的心思,已不堪重用,也不能完全相信了,这才临时有了打算,拉上唐时中去了安国公府。 可无论是白音还是皇甫泽,算的再仔细,都没有想到早有人已经快他们一步了。 白音自以为秘密的留下了讯息,其实早就被跟在他身后的冷锋给看的一清二楚,冷锋快速的记下了心中的所有内容,飞鸽传书回了宋昭,宋昭连夜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引蛇出洞即可。 冷锋将讯息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就等着鱼儿自愿咬钩。 白音到达了约定的地方,略估算了时辰,比预计的还要早上一刻钟,他四周巡看一眼,终于选定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了进去了,等皇甫泽的到来。 冷锋静静地等着,时辰一到,果然瞧见入口处有人影背光而来,高胜楼的人对朝中众人的身影与声音都很熟悉,更何况如今的宋昭对皇甫家十分警惕,早是提前交代了每一个人都要能够一眼认出皇甫邵与皇甫泽。 虽然那人也用了易容术,但冷锋早已将皇甫泽的行为举止牢牢记在心中,根本不会认错。 “水圣。” 这是白音与皇甫泽对双方之间隐匿的绰号,只有他们二人,皇甫泽一听到这个称呼,这才最终放下防备,拿下了头罩,追问:“只有你一人吗?” 白音从暗处走出来,不过几天,他却显得十分狼狈,脸夹两侧都张出了浓密的胡须,证明了他突厥人的身份。 “水圣,你要助我!”白音上前一步,此刻他也顾不得其他的礼仪,直接握住皇甫泽的手,说的十分紧张:“我是未来的大汗,我一定要毫发无损的回到突厥!” 皇甫泽往后躲了一步,左右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口气有些不悦地说:“白音,你也太不小心,竟坏了我们的规矩,这么明目长大的留下讯息给我,若是被人发现,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第一百二十六章 狼狈为奸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白音才不管皇甫泽的不高兴,他像是抓住最后的稻草一般,飞快的拉着皇甫泽的衣服,急急地说:“本王要回突厥,本王一定要尽快回到突厥。” 皇甫泽用力地甩开他的手,他会亲自前来见白音,也是因为皇甫邵认为此刻是与突厥人角力的关键时刻。突厥人见到了萧家的到来,一定会自抬身价,毕竟此间能与萧家的虎骑营相对抗的骑兵,也就只有突厥的十三鹰了。 但这也是皇甫家的一个机会,白音莫名其妙的陷入一场阴谋,而他太不冷静,选择了最糟糕的一个方式对待,竟直接抛下所有独自一人逃跑。 要知道此时宫里还有与他同行的几十名突厥人,包括被他丢下的妹妹雅若。 祝融的心思谁都猜的出来,他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而是不愿意自己数十年与祝贵妃里应外合积累的心血毁在了祝欢的手上。 区区一件小事,让皇甫邵看清了他所愿意选择的两个手下,一个有勇无谋,一个自私牟利,都不是可靠之人。 但皇甫邵为了心中的野心,便是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需要祝融这样的人替自己冲锋陷阵,又需要白音这样的盟友,替他解决军队的后顾之忧。 与虎谋皮的危险谁也清楚,但总有取舍。 皇甫泽毕竟年轻,没有自己父亲的那般觉悟,他只觉得祝融与白音都没有资格能够与自己家抗衡,却不断的在挑战自己与父亲的底线。 他有些鄙夷的看向白音,原本一件极好处理的小事,却被他这么冲动一搞,变的更加复杂。 “本王一定要安全的回到突厥才行,父汗的身体已经逐渐不好,本王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祝融是你们的人,你们一定可以说的动他,本王的王妃是要可以帮的上本王的人,而不是祝欢那样的人。” “王子难不成怀疑祝欢此事是祝家所为?”皇甫泽终于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有些错愕:“这……”倒不是皇甫泽偏帮祝融,而是他想不明白祝融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此时的白音已经不愿再博,前些日子他接到了留在突厥的人的暗报,老汗王的身体越发糟糕,马上就要入冬,巫医已同众人提前知会,老汗王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白音作为最被人看好的接班人,理应即使返回,接过衣钵。 但如果白音因为此时被耽搁在了东顾,虽然此时突厥朝中内部他的呼声最高,但也难保不会节外生枝。 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与其被他人的阴谋绊住脚跟,不如自己先找办法回去,等他接手了突厥的视力,大可卷土重来,收回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 ”本王已经在留给你与你父亲的讯息中说的很明白了,祝融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本王更清楚。本王现在不管此事究竟是谁做出来的,本王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快出城,离开东顾,回到突厥。”他顿了一顿,突然转了画风,口气也不如方才那班横,仿佛有些服软:“本王也曾说过,汗王的位子对本王来说非常重要,若你们能够助我成功,日后定不会忘这当中的恩惠,比如————皇甫大人希望要借的突厥十三鹰。” 皇甫泽心里感叹自己的父亲料事如神,竟连白音会说什么话也一字不漏的猜了出来。 皇甫泽对皇甫邵的崇拜更是五体投地,也按照他的交代,好好乘着这次的机会拉拢白音。 "子轩,父亲到底会老,陪不了你多久,但父亲能够做的,就是在有生之年,能够替你多扫平那些障碍。我可以扮做黑脸,让你去赢得他们的信任与依赖。”不得不说,皇甫邵虽看得更远,他虽不见得有多爱皇甫泽,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自己那一刹那的尊贵荣耀,他想要的是整个家族的荣耀。所以皇甫邵不仅是为了筹备,更是会为了皇甫泽日后铺路。 之前白音仗着皇甫泽除了与自己谈判以外,没有第二选择,所以突厥人狮子大开口,除去出借突厥十三鹰的必要开销意外,还额外要求皇甫邵支付白银三千万两,粮食二千旦,丝绸服饰茶叶等生活必需品必须按照季度送往突厥,同时,更是要求日后皇甫邵开朝换代之后,要将燕北以南五城同时割让给突厥,租期为九十九年,租金却是每年三百头牛。 这样的不平等条约让皇甫泽听后极其愤怒,皇甫邵心中也有不满,他也明白燕北对于帝京的重要性,若日后突厥再度强大起来,有心挥剑南下,失去了燕北五城作为护障的东顾,犹如脱下了铠甲的士兵,定是会任由突厥鱼肉,直指中原。 所以双方一直没有达成一致,白音也不急,慢慢悠悠的呆在鸿胪寺行馆,看究竟是谁更心急。 千算万算却也没算到自己会被人摆了一道,现在他陷入了被动。 “子轩,你我都有大业要成,之前是愚兄过于着急了,但今日你既是肯来,就证明突厥十三鹰在皇甫大人眼里也是十分重要。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要在拐弯抹角了,我也不瞒你说,我虽为王子,但父汗还在,我就无法独自做出选择,很多事情也是迫于无奈没有办法。但若我这次可以顺利回国,登上大宝,整个突厥将会听令于我,到时候你我之间的交易,便会变得更加简单。”白音一咬牙,面子也不摆了,对着皇甫泽称兄道弟,直接将底牌亮给了他看。 皇甫泽心里砰砰跳,但面上却毫无表露,依旧是方才那副为难的样子,“我父亲已经让人去问目前宫里是什么情况了,但现在是穆皇后掌管后宫,不知道为何这宫里跟铁桶似的,消息十分难传出来,也不知道雅若公主是什么情况;至于祝家那里……”皇甫泽不好明说祝融已经两日未有联系了,看来祝家是铁了心要保住祝欢,为了避免与皇甫邵见面后被他逼迫放弃祝欢,所以干脆避开不见。 “祝欢愚蠢至极,甚至连累愚兄,等我日后东山再起时,请子轩一定要将祝家留给我发落。”白音一想到自己是因为祝欢才沦落与此,心中便来气,恶狠狠地说着。 白音不再与他扯七扯八,按照与皇甫邵商定好的,对着他说:“王子倒也不必担心,宫里头究竟什么情况你我都能猜得出来,庆丰帝那个老头,也许是打着和祝融一个心思,能够放一个中原女子在你身侧,对于不知情的他来说,何乐而不为?但你放心,有我们在,自然能帮你平安回国,让王子能够顺利……登上大宝。” 有了皇甫泽这句话,白音才是彻底松了口气,抱拳连连感谢:“烦请子轩回去后替愚兄好好歇歇皇甫大人,这份恩情愚兄定不会忘。”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对她报仇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皇甫泽摆摆手,他知道突厥十三鹰已经到手了。 既然如此,倒也没有必要在这与他继续摆谱,毕竟白音的身份比较特殊,加上庆丰帝虽然没有表示要下令追到白音,但谁也知道,如今突厥使团群龙无首,雅若出事,白音还失踪,庆丰帝无论如何也要像突厥老汗王交代的。 “王子也知道,我们在河北的……的矿山有……”即便这里‘只有’他们二人,但毕竟事涉到矿山之事,皇甫泽不由自主的靠近白音,压低了声音,附在他耳边悄悄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冷锋为了避免被他们发现,就一直躲在远处,本来就是集中了十二分精神才能勉强听清他们方才的对话,如今白音刻意压低了音量,冷锋只能顺着风声听到只言片语,没有办法吸收到完整的信息,只能大概听到‘河北’,‘遵化’等几个字。 白音频频点头,最后像是长出一口气,拍了拍皇甫泽的肩膀:“那一切便要辛苦子轩了。” 皇甫泽摆摆手,习惯性的又看了左右,对他继续说:“从朔京去河北之路还是要辛苦王子自己小心,到了河北地界,自然有人前去接应,王子一定要按照我方才说错,不能忘官道上走。” 白音伸手接过皇甫泽地上的布袋,稍稍垫了垫,知道里头不仅是放了助他易容的衣物与地图,也应该是放了不少银两。 皇甫父子到底有心。 既已决定,白音便不打算多做逗留,拱手道别后,送走了皇甫泽,自己打开包袱,重新改了一下装扮,又刻意扮做瘸子,小心翼翼的拎着包袱从前头的巷口绕了出去。 冷锋不便在继续追踪了,他知道自己目前的任务已经完成,掏出高胜楼独有的信号,朝着空中发射,一缕毫不起眼的灰烟朝空中飘起,不一会,白音离去的方向也飘起了同样的烟雾,冷锋知道有同伴已经接手跟了下去,自己略等了一阵,便从巷子的另外一头钻了出去,往高胜楼去。 在宫里的顾知晥并不知道宋昭的人已经默默地在外部署了一个天罗地网,现在的她也完全没有时间分心去找宋昭问个情况,她也不敢去找他。 毕竟如今顾知行肯定是知道雅若祝欢这事,自己也有参一腿进去,一定非常生气。顾知晥平日里在宋昭面前强调不用担心顾知行的态度,但事实却是自己躲着不敢到顾知行面前去挨骂。 幸好这几日穆皇后日日都将她召到椒房殿,倒也让顾知晥找了个正常理由,可以避开不与顾知行见面。 “绾绾,你父皇昨日与我说,似乎没有发现白音的踪迹。” 雅若与祝欢之事虽然发生在后宫,但毕竟事涉另外一国公主,同时祝融为了保女,连连上书请求突厥王子白音出面与其面谈,明明大家心知肚明,每个人却依旧装聋作哑。 庆丰帝今日一早便写了信八百里加急送回突厥,突厥使团中 不乏朝中大臣,如今群龙无首,众人只能推举出官职最大的孟获将军出面与庆丰帝周旋。 “不知道孟获将军与你父皇谈了什么。”这半年来不仅是顾知晥变了,穆皇后在顾知晥无形的推动下,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从前那个心淡如水,只懂得照顾好丈夫与一双儿女的普通女人,她逐渐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担子,她要成为可以与庆丰帝并肩而战的帝国皇后,也要成为能够为自己的儿子与女儿撑出一片的母亲。 庆丰帝就算不想让她参与到前朝的风波中,但她背地里也会与有主见的女儿一起商量。 “我想不外乎便是要将雅若公主先放了的事。”顾知晥笑着替穆皇后剥好一个橘子,她吃橘子的时候十分讨厌那些白捋,总是会细心的剔除赶紧,讲一个光滑完整的橘子瓣递到她的手心里:“不过我猜父皇一定会是说,‘此事是皇后的命令,后宫是皇后所管,在事情未查清之前,朕无也能为例。’” 穆皇后捂着嘴笑了一下,庆丰帝早上离开前确实是这么与自己说的,顾知晥方才刻意模范的样子,简直与他父亲的神情一模一样,难怪两人会是父女。 “绾绾,我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你父皇也不是不与我说,他整日都说凡事都有他,但我见这一次,你父皇似乎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一方面,他担心突厥那里会有所异动,另外一方面,又担心这是不是祝融的阴谋……是不是他故意将女儿推到前头,用此挟制突厥?” 顾知晥疑道:“突厥有所异动?” 穆皇后知道女儿恐怕还没收到消息,便低声与她解释:“听闻突厥的老汗王,突然发病了,似乎身体不太好。” 顾知晥哦了一声,脑中却想着,宋昭知道此事吗? 前世她对突厥的印象也就只有雅若对自己的鞭打,其他的事一概不清楚,也不知道突厥的老汗王是什么时候死的,甚至不知道下一任突厥王是不是白音所继承。 不过以宋昭的本事,穆皇后能收到的消息,他也一定知情?所以才会与自己一起计划,打算一箭双雕吗? 白音要急着国,而且是为了回国争夺王位,所以才能被其他事给绊倒,这才不顾一切,抛下使团中的其他人与雅若,独自一人拼死也要先回突厥——宋昭就是利用了他这种心态,所以才更容易派人跟踪,继而通过他,找出顾知晥提到的祝家在河北的矿上。 顾知晥想到这里,心里头砰砰的打起了鼓,她有些兴奋起来,事情渐渐朝着她所期望的地方发展起来了,一切都是因为有了宋昭的帮忙。 至于祝欢与雅若…… 宋昭没有明确问过她,但他多少肯定也是猜出了自己与祝欢雅若之间定是有什么纠缠,所以才会很直接的告诉自己,祝欢与雅若已经没用了,想要怎么对付他们,顾知晥可以自己一人拿定主意。 第一百二十八章 牢笼之中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原本按兵不动,是因为担心宋昭那里是不是有所计划,要拿雅若或者祝欢用来要挟他人,但宋昭现在确是托了人给她带话,表明了雅若与祝欢已无多大用途,顾知晥大可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去处置他们。 顾知晥心中对宋昭的感激又多了几分,对于祝欢,她本就一点都不心软,更是在重生之后就打定主意,一定要让祝欢血债血偿。去椒房殿与穆皇后打过招呼以后,便出了宫直接往慎刑司的方向去。 这可是她第二次去慎刑司了,第一次是因为喜儿,祝欢的婢女。老天有眼,让她重生之后竟然回到了祝欢意图利用太监想让她名节尽失的那天,结果兜兜转转,最后自食其果,今生换做是她成为他人口中荒淫无度之人,顾知晥利用了她当年针对自己的计谋针对了她,不知道祝欢究竟是何感想。 黄嬷嬷早就收到了消息,与其中一位张嬷嬷候在了慎刑司的正门,如今的顾知晥可是奉了穆皇后的命令,光明正大来这里见祝欢与雅若,自然不用走偏门。 “奴婢见过公主。”黄嬷嬷与张嬷嬷一同蹲了半个身子给顾知晥请安,顾知晥浅浅一笑,客气的说:“两位嬷嬷不用行如此大礼,旁人不晓得,本宫知道两位嬷嬷的功劳。” 黄嬷嬷替她引路,小声将这几日祝欢与雅若的情况一一说给顾知晥听:“突厥那位从一开始醒来就大喊大闹,骂得十分难听,说要见皇上与皇后娘娘,为了不辱皇后娘娘的名声,奴婢们便用了法子让她闭了嘴。”顾知晥还是不了解慎刑司里的手段,以为黄嬷嬷所说的让她闭嘴只是给她嘴里塞了布条让她不能出声,等她看见雅若的时候,却没想到会是这幅模样。 雅若的嘴角边没有一块好肉,上头还未结痂的伤疤猩红可怕,她的嘴肿的老高,被灼烧的疼痛让她无法闭嘴,只能张嘴呼吸,控制不了嘴角的肌肉,口水一滴滴滴落下来,哪还有之前张扬跋扈的公主模样? 张嬷嬷见顾知晥略显诧异的眼神,就知道她并不知情,急忙解释道:“慎刑司里为了让宫女闭嘴,大多都是用这些阴毒的手法……奴婢们是按照安国公世子的意思办下去的,不曾想到公主竟然不知情……” 张嬷嬷到底不如黄嬷嬷跟着顾知晥久,还摸不清上头之间的关系以及顾知晥的性子,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因此而责怪自己下手太狠? “安国公世子?” 黄嬷嬷忙替张嬷嬷说话,点头道:“是的,昨日安国公世子离宫前特意过来了一趟,交代奴婢们大可放心用以往的手段对付她们,若能逼出供词,那更是好。” 顾知晥略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宋昭还懂得这些?甚至还会主动到慎刑司里替她传话吗? “无事,既是安国公世子交代的,你们照做便是,这两人……与本宫也没有什么关系,不用担心。” 有了她这句话,张嬷嬷一颗心才真的落地,继续说:“公主小心,这人嘴角虽然都被烫气泡了,但人还挺横——” 顾知晥走到关押雅若的牢房前,阴暗不见天日的深处似乎躺着一袭破衣裹着的身躯,听见外头有所动静,雅若欣喜地回头,眼里的光芒却在看清来人的一刻迅速暗淡下去,她鼓起一口气,歇斯底里地就要冲上前抓顾知晥的脸,但冲到一半,却被绑着的铁链给禁锢住了手脚,顾知晥就近在眼前,她却也无法伤到她半分。 雅若发不出太大的嘶吼,她嘴角一动,就感觉那些被烫出泡的地方钻心的疼痛,雅若嘶着嘴,口水控制不住的往下低落,散落的头发上还插着牢房里独有的稻草,哪里还有前几日嚣张公主的模样?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间,这才记起来自己惯用的长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连最顺手的武器都被夺走了,自己一夜之间,稀里糊涂的从异国公主,变成了阶下囚? 雅若浑身的力气在那一瞬间被抽光了,有些颓废的垂下双手,直直坐到了地上,绑着她的铁链随着她摔倒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玉真公主,你是嫡公主,你是中原皇帝最喜欢的女儿,你的话一定有用,你快帮帮我,让我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关在这里三日关的有些害怕,雅若的神志变得有些不清楚,三天几乎没有进食,大大削弱了她的意志力,药效已经过了差不多了,他们也逐渐记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白音丢下她毫不犹豫独自一人逃开的画面刻在了雅若的心中,她知道自己连同还在宫中的那一众使团,已经成了白音的弃子,毫无作用,白音不会因为他们而返回东顾救人的。 顾知晥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的污糟,不知道前世的雅若当时这么看待自己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是否起过一丝怜悯。 雅若发出呜呜的哭声,像是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都冲散一样,可是咸湿的泪水滑到伤口处,又更加刺激了伤口的疼痛,让她忍住呜咽起来。 “我也是一国公主,我的父汗要是知道我受到这种待遇一定会来救我的!”不知道是不是顾知晥一直的沉默让她有些烦躁起来,雅若终于是明白顾知晥绝不可能是前来救她的,她挣扎的从地上爬,恶狠狠的瞪着他:“你以为你能伤的了我吗?你的狗屁父皇都不敢伤我,你竟然还让别人来伤我?是因为我在夏日宴里抽了你一鞭子?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只抽你一鞭子,我会直接抽死你!” 她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样,顾知晥心里有点好奇,究竟昨日宋昭过来,对她说了什么?对她做了什么?让雅若如此发怒? “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永远都是东顾的公主?我告诉你,别做梦了!很快……很快你就会同我一样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滴血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总是能够抓住他人话中暗藏的意思,她很快反问:“我很快便回与你一样?”她丝毫不在乎雅若身上的污糟,一步步地往她逼近,正是这种毫无畏惧的姿态,反而让雅若心生恐惧,她没有想到自己从未放在眼里的一个愚蠢公主,竟有如此深的压迫感,这是她近来第二次从心底感到的恐惧—— 第一次便是在昨天,宋昭前来牢房的时候。 “我为何会同你一样?”顾知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楚,仿佛像一把锤子,敲击在雅若的心脏,让她分不清是因为惧怕还是疼痛无法呼吸。 “你别以为你们的小伎俩天不知地不知,若真是这样,为何白音会抛下你而逃?是因为他已经猜出,你们的计划无法实施,这才会初次下策。”顾知晥冷冷的断了雅若最后的一丝希望:“留在东顾的你们,已经成了废棋。” 雅若不信,她临出发前,虽然不知道父汗与白音密谈后对中原顾氏有什么计划,但白音也在路上自己说过,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要与东顾的几人牵上线,并且在这个时间内,尽可能的打击东顾皇室,必要的时候,如果能顺势‘击杀’一两名皇子皇女,让东顾人丁变得更加稀少,那边更好了。 这也是为何雅若一在众人面前出现,便嚣张显露出性格的原因。 “不可能,二哥他一定会来救我的,我的父汗不会这样对我。” “白音究竟什么心思,我想不用我说你都明白,至于你的父汗,想要他来救你,就要看他自己有没有这个命了。” 雅若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父汗他……他怎么了?” 顾知晥却不再答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这一世里,角色对调后,她心中却没有一丝丝欣喜—— 就算她此下手持长鞭,将前世里雅若鞭打在自己身上的次数一一还给她,也换不回 当年的自己回来了,也换不回……霖儿了。 顾知晥不曾原谅雅若,却也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她已经得到了她想知道的消息,若她没有猜错,很快会有别的人来找雅若,她的命已经留不久了。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在与她多做纠缠,她的注意力,需要放在别的地方。 随着顾知晥的走远,她已经渐渐听不到雅若的哭声了,为了避免祝欢与雅若之间在有所牵连,祝欢被关押在慎刑司牢房的另外一头,黄嬷嬷依旧如方才那般替顾知晥引着路,她虽然已经成为顾知晥的人了,但却依旧摸不清这位小公主的性子。你说她愚蠢吧?她却突然像是变了个人,再也不似从前那般痴恋仕子,爱好美男,整日荒淫无度;你说她心狠手辣吧,对于曾经伤过她的雅若,也没有任何表示,甚至没有下令对她下些黑手。 但黄嬷嬷到底是有眼力见,顾知晥银子给的十分爽快,加上她的身份,黄嬷嬷很喜欢在她手下讨生活,自然不会傻乎乎的跑去撞到枪口上。 这一路她都保持着安静,只是偶尔在引路的转角回身瞥见顾知晥面无表情的脸时,还是有些可惜。 说到底玉真公主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为何眼里却有浓浓拨不开的忧愁? 慎刑司的牢笼分为上下两层,祝欢此时被关上了楼一层,这里自来是关押宫里头犯了事的嫔妃之处,条件会比方才楼下雅若待着的地方要好一些。 黄嬷嬷有些汗颜,其他人不知道,但他们几个跟着顾知晥的人心里十分清楚,顾知晥不喜欢祝欢,黄嬷嬷昨日拿了顾知晥的银子,与张嬷嬷姐妹一同吃酒去了,竟没发现祝欢在祝融的关系下,换了条件较好的地方。 “公主,老奴确实不知情,不知道这祝欢怎么换到上面来了。” 黄嬷嬷担心顾知晥怪她办事不利,连忙请罪道:“等公主走后,奴婢一定会好好再伺候伺候祝小姐一般。” 顾知晥无所谓的摆摆手,自己上了二楼,一眼就瞧见了被关在角落的祝欢。 祝欢虽没有雅若那般有练过武,代谢的比较快,但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三天,浑身的不适早就告诉了她一切,她虽然还未搞明白究竟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记忆却没办法骗人,即便自己是有多么不愿意相信,事实始终摆在眼前。 祝贵妃有心想要来探望侄女却无能为力,穆皇后今时不同往日,她怎会给祝贵妃见她的机会?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祝欢自出事后,身上的衣服也只有薄薄两件,到了晚上气温骤降,她冻得直打哆嗦,可生理上再痛再难,也抵不过她心里的恐惧—— 还未订婚便经历了人事,何况还是被同为女子的雅若…… 祝欢每每回想至此,都会忍不住想要失声大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明明是她想要针对顾知晥的计划,却一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实施,上次顾知晥落水之后,还被她硬生生逃开,自己落得失去贴身婢女喜儿的下场?!她一直以为这个计划一定会实现,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毁了顾知晥的名节,但为什么会是她? 祝欢没有想过反噬一说,要知道,这世间的每一件事,都有因果。 有因必有果,她所承受的一切,都是自己曾经中下的因。 祝欢的状态比雅若好一些,虽然脸色拉簧,人也因为未有熟悉显得有些肮脏,身上除了之前被雅若掐伤的地方,其他也没有多添几处皮外伤。 所以她很快便发现了顾知晥的到来,收回了方才蜷缩起来咬着自己手指的窘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与顾知晥对视。 这举动倒是出乎了顾知晥的意料,没想到祝欢比她想象之中还要能够忍耐。 雅若有耐心,顾知晥比她更有耐心,黄嬷嬷替顾知晥搬来了小凳,顾知晥便坐在雅若牢房的前面,她其实并未精致打扮自己,但对比雅若的狼狈,便显得她一身绛紫的衣服更加清新脱俗。 自打雅若入宫过以后,顾知晥从来都是被她压在脚底摩擦的对象,何曾有过今天这种场景?自己狼狈不堪,她却犹如仙女下凡一般,抬着高昂的头颅,似乎是来看她笑话的。 “若皇上皇后知道,这一切都是玉真公主的计划,不知道会如何想?” 顾知晥一直在想祝欢会和开口,是像雅若一样直接出声求饶吗?却没想到祝欢在这种情况,第一个能想到的竟然会是这个。 她朝着祝欢笑笑,漫不经心的说:“祝姐姐你那么聪明,不如猜猜看父皇母后能否知道这件事,是本宫一手安排的?” “你的真面目早晚会被人知道!顾知晥,是我以前看走眼了,以为你好操控,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心思歹毒,阴险狡诈,甚至不要脸的对我下药,毁我名节!我要告诉全世界你的阴谋,让大家看清楚你肮脏的嘴脸。” “哦?让人看清我的真面目?是像祝姐姐这样被人看清一样,看穿我的面目吗?那是挺可怕的,毕竟祝姐姐被人看穿了真面目,就落得如此的下场了,就连女子最重要的东西,竟然都毁在了另外一个女子手上,哈哈哈哈,祝欢,你害得顾佩清与寇振海媾和之时可会想到今天?哦不,你不顾佩清还要不如,至少二姐姐她呀,也是‘名正言顺’的嫁到了石晋伯府里。然而你呢?你是要嫁给雅若吗?” 顾知晥从来没有如此尖酸刻薄过,祝欢被她这么一说,竟无力反驳,只能一再强调:“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你说错了,本宫可不是在害你,本宫是在自保。祝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真以为自己在背地里做的那些肮脏事,本宫一件都不清楚吗?你偷偷将皇甫泽的信息带入宫,意图里应外合勾引本宫,每次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诋毁本宫形象,这一切的一切,该由本宫来问,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祝欢虽有心理准备,猜想顾知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性格大变,如此针对自己,但被她如此直接点破出来,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强作镇定道:“我不知道公主的说的是什么……” 顾知晥摆摆手,她本就没有打算与祝欢争个你死我活,她今日之所以会来见她,只是为了要亲手了结自己心中的一个心结,在前一世里,伤到最深的人并不是祝欢,她只不过是皇甫家的一一枚棋子,她在皇甫泽的指挥下,对她做出那些该死的事。 “你不用管本宫在说什么,本宫也不想与你解释,从本宫……重新睁眼的那一刻,本宫就告诉过自己,一定要让伤害过我的人血债血偿。祝欢,已经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你了,你的父亲就算有心,祝贵妃就算出再多力,可是皇甫泽也已经打算放弃你们了。一个被关在慎刑司的人,还能够重新得到他们的信任吗?” 在听见皇甫泽的三个字的时候,原本一直漫不经心的祝欢终于有了反应,她不可置信的望着顾知晥,自己与皇甫大哥平日里鲜少有往来,十分避嫌,为的就是怕被人瞧见祝家与皇甫家之间有所联系。旁人都看不出来的东西,顾知晥一个小小女生,又怎会知道? “没错,你们与皇甫家的事,以为当真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吗?”顾知晥笑容未达眼底,满眼讽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让本宫来告诉你,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在本宫与安国公世子的算计之中。你以为这次的事是针对你吗?错了,本宫想要对付你,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能来折磨你,我们,是想要利用你们这些小虾米,去钓更大的鱼。” 祝欢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忍不住发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要钓什么鱼?” “沧州的遵化是你老家吧?”顾知晥低头把玩着自己玉葱般的手指,她还未到年纪,穆皇后没有安排下人为她染蔻,所以她的十根手指都是白白净净的,与满手污糟的祝欢,形成鲜明的对比。 听到顾知晥提到了河北,祝欢脸上露出了恐惧,她喃喃自语:“河北……河北!河北与我们没有关系,你为什么会提到河北。” “哼,有没有关系,你心知肚明。你已是将死之人,我也不敢告诉,朔京回河北的这一路上都是本宫安排的人,你们想要藏下散组的士兵的愿望,恐怕很快就会露馅了。” 祝欢突然想起好早之前,顾知晥与她闲聊时,自己确实不小心将祝家在河北的矿山一事给说了出来,顾知晥怎会如此聪明?稍微一想便明白这当中的阴谋? 她还想要发问,但顾知晥却像是失去了耐心一样,不愿意在与她多说,慢慢的起身,欺压上前,春蝉早是将黄嬷嬷等人给清了场,自己则是离她们远远的,给顾知晥足够的隐私与祝欢说话。 顾知晥用只有她与祝欢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祝欢,因为你与雅若的事,相信祝家与突厥之间一定起了争执,你所对于皇甫邵而言,是一个可以替他冲锋陷阵的首辅更难找,还是一个拥有可以与燕北虎骑营抵抗的骑兵更难找?”她也不给祝欢回答的机会,自己又说:“不如就让本宫替你答了吧,皇甫泽怕是已经与白音达成了共识,从你出事后,在祝融联名上书为你请愿的那些官员名上,可有皇甫家的字啊?恐怕此时,皇甫泽会比本宫更加心急你尽快畏罪自杀。”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会的……我不会有事的,父亲会来救我,姑母会来救我,皇甫大哥也会来救我的……我们说好了,待皇甫家大业已成,我会是他的皇后,我才会母仪天下,我……” 顾知晥骤然打断:“若你如此期待,倒不如先走一步,切看看随着你而来的皇甫泽,是否如你所想。”说罢顾知晥便站起身子,春蝉见状,忙唤来黄嬷嬷,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白瓷瓶,递给了黄嬷嬷,顾知晥望着黄嬷嬷拿下塞着磁盘的木塞,与张嬷嬷两个人一前一后左右开弓,一个掰开了祝欢的嘴,一个控制住她挣扎的售价,逼着她将那药全部喝完。 “这是什么!?顾知晥你还想害我!” “嘘!”顾知晥轻声提醒,“本宫这些年里,学会最重要的一个词就是礼尚往来,你曾经对本宫所做过的事,本宫现在会一五一十的,还到你身上。” 顾知晥后退一步,对于祝欢,她比雅若更恨,她曾经真的将她看成是自己在宫里唯一的玩伴,虽然态度不对,但也曾经真心实意的信任过她,何曾想到在祝欢眼里,她是一个方便她接近皇甫的跳板呢? 春蝉早与黄嬷嬷交代过要做什么了,黄嬷嬷轻车熟路的将祝欢甩到了地上,那瓶鹤顶红是晏真从御药房里配来的,剂量十分精准,不出一会儿,祝欢已是口鼻同时出血—— 祝欢只觉得五脏六腑好想被人紧紧握着,无法呼吸,她挣扎的想要爬到窗沿处,想要求救,但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祝欢想过顾知晥想要对付自己,却想不到她竟然会下如此重的黑手,竟不管不顾,下药毒杀自己? “救命——救命——绾绾……救……” 祝欢的声音逐渐轻了下去,晏真对于药的伎俩把握的极好,她根本没有机会求救。 顾知晥背对着祝欢,冷冷抛下一句话:“本宫说过,你没有资格称呼本宫的小字,‘绾绾’二字,你叫不起。”说罢再也不管身后什么情形,抬脚走了出去。 春蝉倒有些担心,她见顾知晥不发一言,鼓起勇气提醒:“公主,祝欢毕竟是祝贵妃的侄女,咱们……需不需要找来喜来善后?” 顾知晥却摇摇头,心中闪过宋昭的影子,对着春蝉说:“没关系,自然有人替我们处理。” 春蝉明白过来,莫名的觉得有些心安,途径一楼的时候又想到里头的雅若,忙说:“那雅若公主呢?公主有何打算?” 祝欢都除去了,为何还独独留下雅若? 顾知晥已经走出了牢房那栋楼,今日的阳光正好,洒在她身上不冷不热,很是舒适,似乎都能够 将她心里的阴暗驱散。她给了春蝉一个安心的笑容,话中带着嘲讽:“不用我出手,雅若的命,自然有别人会来拿。” 第一百二十章 情投意合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说的没错,在当天晚上,慎刑司便出事了。 一楼二楼关押的祝家女与突厥公主,双双暴毙。 庆丰帝与穆皇后大为惊讶,祝贵妃在得知消息之时,差点没昏过去,哭着前去椒房殿,要穆皇后给一个说法。 此时的祝府也是一片愁容,祝融的夫人金氏一贯胆小怕事,在得知女儿的死讯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伤心,而是害怕,生怕是不是皇家知道了什么,开始着手清算他们?金氏更是害怕的冲进了祝融的书房,询问他他们是不是干脆收拾行李跑回老家,隐姓埋名躲起来。 祝融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眼神十分阴翳,当年为了能够留在朔京,加上自己家庭并不好,祝融只能假装欣喜地娶了‘恩师’的女儿成为正妻,这些他一步一步往上爬,能够接触到的女人越来越多,便渐渐的看不惯自己金氏的小家子作风。 但为了自己在朝廷中的名声,祝融也不会轻易休妻另娶,只是将她丢在府里,当成多吃一碗饭的空气罢了。 金氏被打的眼冒金星,她低声抽泣,自己嫁给祝融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究竟是祝府的风水不好,还是祝融做的亏心事太多了,就算他纳了再多的贵妾,整个祝府只有祝欢一个下一辈。这让祝融年轻时在平辈里很是抬不起头,就连祝老爷子也十分不满。 但好在祝家女各个长得都不错,祝贵妃进宫为妃,祝老爷子打算将祝欢打造成第二个祝贵妃,让姑侄二人一起打入皇家内部。 所以祝欢于祝家每一个人来说,不仅是唯一的下一辈,更是祝家想要往上爬的一个重要棋子。 这也是为什么祝融宁愿与违抗皇甫邵的命令,宁愿与其翻脸,也想要保下祝欢的重要原因。 可在他们还在想办法的时候,祝欢竟然在宫里出事了?! 现在已是夜间,宫门也已经关闭,他们无法进宫查看情况,只有寄希望于在宫里的祝贵妃能够有所动作。 祝融将金氏赶了出去,脑中不断运转,究竟是谁会对祝欢下次黑手?她犯的罪虽是荒唐,但也不过是有损道德罢了,就算要判罪,也是由穆皇后光明正大的判,怎会在夜黑风高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死讯?祝融在脑中一一排除,究竟是谁一定要祝欢死? 庆丰帝与穆皇后的嫌疑不大,若是顾氏一族,他们随便找个借口便可以了,没必要私下做这种事—— 是白音吗? 还是皇甫邵的命令? 他们害怕因为此事,牵扯出来更多的秘密,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祝欢? 祝融越想越心凉,自己为了皇甫家的野心,受他差遣数十年,替他挡住了多少的明刀暗箭,让皇甫邵得以安心躲在暗处养精蓄锐。自己不过是贪了些,权和钱都想要的更多,就让皇甫邵如此猜忌?他这么多年的苦心劳累,都抵不过突厥的一支骑兵吗? 他心里实在烦闷,愤怒的摔打桌上的摆件,一直将书房砸个稀巴烂,这才罢休。 书房门被人轻轻扣响两声,金氏是没有这个胆子再来打扰他,祝融神色不好的朝外喊了一声:“滚出去。” 敲门的人没有退开,反而耐着性子又敲了两声,祝融抬起眼本想直接赶人,却透过屋内的烛光看到门口映出的曼妙身材,心想府上何曾还有这种尤物?就连祝欢死了的消息也都淡忘了两三分,扬声让门外的人进来—— 一名身穿低领襦裙的侍女低头而入,手中还端着一碗茶,娇滴滴地说:“奴婢见老爷心情不好,便自作主张替老爷泡了新茶。”举手投足竟是媚态。 祝融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加上此时心情烦闷,直接起身将那女子一把拉到桌上,那侍女娇笑着绕住祝融的脖子,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疯狂进出。 --- 对于祝欢与雅若的死,皇甫家确实如祝融所猜的一样,没有很吃惊,但这当中的黑手,确实不是他们下的,他们只是替人背了黑锅,只是这黑锅也是皇甫邵自愿背在身上,到也不能说委屈了他们。皇甫泽在与自己父亲连夜报告此事时候只是在想着背后之人究竟是突厥人,还是东顾人。 “若当真是突厥人,那还不用太过担心,这说明是白音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的——没想到他竟还留有这一手,为了让自己能够安全逃脱,引开朝廷的注意,不惜杀了自己的妹妹。” “与虎谋皮,父亲要小心。” 皇甫邵哼了一声,他怎会不知道与虎谋皮的危险?但他对自己极有信心,要成大事,自然要有能够驾驭这些人的本事。 这是祝融那里有些难办,他一心想要保住祝欢,自己能猜的到的,祝融也一样能够猜得到,这样他对白音等人的不满会越来越深,这不是皇甫邵这个上位者愿意看到的。 “联系祝融,让他明日务必前来相见。” 皇甫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皇甫邵并没有给祝融任何指示,祝融在昨晚之后,似乎对祝欢的死也看得开了,并不像之前表现出来的那么强烈要保住她,最终只有祝贵妃一个人在宫里为祝欢讨要‘讨要说法’。 顾知晥听闻后只觉得可笑,祝欢身前能想得到连死,都死的那么窝囊吗? “春蝉,让来喜把这样东西送到宋世子手上吧。”春蝉接过那被绒布包好的东西,好奇的问:“公主,这是什么?” “世子帮忙善后,也应该是费了不少心思,我也不能不礼尚往来,腊月一过,他应该就要参加武举了,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吧。”顾知晥刻意说的毫不在意,来掩盖自己的心虚,但春蝉可是从小服侍她长大的,顾知晥是什么性格,她怎会不知?顾知晥何曾如此客气的想着要与人‘礼尚往来’了? 但春蝉也不好拆穿顾知晥的小伎俩,顾知晥如今已经要十四岁了,很快便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安国公世子除了家世不太好以外,样貌能力都是一顶一的好,更何况要成为驸马的人,本来就不需要家世有多么显赫,在她看来,若公主能与安国公世子情投意合,也是一桩喜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孟浪之举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春蝉笑着还没应喏,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两声鹧鸪叫,她正奇怪怎么大白天里在凤阳宫中会有鹧鸪,就见顾知晥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来拿她接过的布袋,但也只是刚好伸手拿了过去,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一个男声就从春蝉身后传来。 “既是公主给宋某的谢礼,宋某亲自来收就好了,何必劳烦春蝉姑娘多走一趟?” 春蝉‘啊’一声跳了起来,连忙护住顾知晥,回头一看,果然是宋昭轻飘飘的从窗沿上跳了下来。 顾知晥已经对他的登堂入室见怪不怪了,倒是春蝉真是第一次见,她不明白宋昭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如此直白的闯进公主的寝宫。 冷影还站在室外的树干上,听着宋昭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那些难以开口的话,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他的主子到底怎么了?怎么近段时间变得越来越令他这个第一暗卫捉摸不透? 一大早入宫后,宋昭先去了东宫将冷锋传来的消息与顾知行说了一边,又与他确认了祝欢与雅若死亡的情况,之后便找了个借口,与顾知行告别。 就在冷影以为他们就要出宫的时候,宋昭确实轻车熟路的往凤阳宫的小路走去,冷影见状,只能叹口气跟着上去。 顾知晥脸色微微发红,本来她昨晚突然想到要送礼给宋昭的时候就有些别扭,但她是个行动派,既然是想到了,何况宋昭还特意帮他善后了祝欢的事,于情于理,自己送他一件礼物无可厚非。 但她并不愿意自己当真宋昭的面将东西给他,这成了什么了?私相授受吗? 宋昭的心思却不如她想的那么细,他也不知怎么了,就盯着顾知晥手里拿着的布袋看,看着顾知晥手心微微有些发烫。 春蝉见他的视线如此直白,忙侧身挡在了他们中间,阻断了宋昭的视线。 顾知晥顺势将东西一放,全当没有这会事,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恢复到正常的状态问:“宋世子倒真是将本宫的凤阳宫当成自己家,来去自如了。”话一说出口,顾知晥便有些后悔了,联想着方才自己想要送礼的表现,这话实在太过暧昧了。 果然连春蝉都听不下去,第一次逾越了身份,板起脸对着宋昭说:“安国公世子若想要拜见公主殿下,需要通过内务府递送帖子才行,这是我们公主的闺房,世子不宜在此出现。” 顾知晥的房间宋昭来过无数了,但每次来这都是事出有因,顾知晥与宋昭到从来没有想过其他方面,如今春蝉却这么直接点破,让原本就尴尬的气氛更加陷入了沉默。 冷影站在屋外的树干上,尴尬的都要用脚指把树干给扣断了,他只觉得屋内的小姑娘实在太过碍眼了,以前只有玉真公主与主子二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可没那么尴尬,反而像是能够好好说事一般。 想到这里,冷影也鬼使神差的足尖一点, 在屋内的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拎着春蝉的脖子出来了。 顾知晥微张着嘴巴,不能完全吸收眼前发生事,倒是宋昭比她反应的快,急忙说:“公主放心,那是我的属下,不会伤到春蝉姑娘。” 顾知晥好不容易才想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突然止不住的笑起来。 宋昭原本还担心顾知晥会更加生气冷影这种做法,若是被她一纸黑状告到了顾知行那里,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却没想到顾知晥是这个反应,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也笑出声来。 “祝欢之事,确实需要感谢世子。”调整好了心态,顾知晥也重新变得大方起来,此刻的她与宋昭也算相熟,说话也更加随意,她顺手将方才收起的布袋递了过去,脸上没有了方才少女的娇羞,反而像是对待下属,给与奖励一样,说:“本宫也不好直接赏赐给世子什么东西,想到不久之后,世子就要参加武举,腊月天冻,国子监不比家里,条件一定更为辛苦。本宫看来一圈库房,觉得这幅水貂毛做的手套与护膝十分适合世子,便打算借花献佛了。” 宋昭倒是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他用指腹揉了揉布袋中的柔软,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在不断翻涌,忍不住望着顾知晥说:“……多谢公主。”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发现,但顾知晥一直觉得宋昭虽然尝尝面若冰霜,但他确实有一双含情眼,若他认真的望向一个人,眼里的水波波动,容易让人沉沦进去。 正如此时,宋昭眼里带着太多太浓的情绪在里头的,黝黑的眸子如水般温柔,顾知晥又不是真的是十三岁的懵懂少女,多活了一世,她自然明白这眼神的含义。但她不愿意去回应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只能不自在的在宋昭的注视下垂下了脑袋,像是被猎人揪起尾巴的小狐狸,爪子无力的张开想要挣扎逃开。 顾知晥及时地制止了自己心中邪恶的想法,举起手中的杯子将里头的茶一饮而尽,转开话题问:“世子突然来访,可是昨天善后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宋昭以为顾知晥是害羞了,自己从未有过这种做派,也有些不习惯,刚巧顾知晥开口了,自己也顺着她的话继续说:“冷影做的十分干净,公主无需担心。只是冷影没有想到,除了我们,还有另外一拨人也在办事。” “他们竟来的如此心急?”顾知晥好奇道:“冷影可看见了是谁动的手?” 宋昭摇摇头,冷影不能轻易暴露身份,他昨夜的任务只是将已经气绝的祝欢搬到床上,假装她只是睡着,引诱着前去杀害雅若的凶手顺带一起‘解决’了祝欢。 “那些人似乎都有易容,看不出来在真实的长相,但是有一点冷影却能够看得出来,他们一共三个人,每一个人的个子都很高。” 这答案就很显而易见了,首先,突厥人最擅长易容,这点在白音身上就能够得到印证;其次,冷影已是超于常人般的高大,据说他有宁夏西凉那里的血统,如果让他都觉得高大的人,在东顾应该是没有几人。 但此时在宫里,确有这么群人,各个身形高大。 突厥的使团。 “会不会是白音留下的信息?” 宋昭不敢妄下结论,但他还是将自己心中所想的告诉了顾知晥:“白音不可能再传消息回来,如今突厥使团中是他们的孟获将军为首,他是军人,军人冷血,为了不让雅若拖累整个使团,牵扯出他们来朝的真正目的,他们动手杀了她也无可厚非。” 听到这里,顾知晥心里对雅若到时无端起了一丝的感同身受的同情,难道女人的存在的意义,都是需要沦为男人博弈中的一步棋吗?若是发现这步棋走错了,宁可毁去,也不想想还有什么可以补救的地方? “也许在使团来朝的路上他们便做好了约定,如果有人出事,便要断尾求活。而孟获这一招走的确实聪明,甚至能够给白音争取了一定的时间,如果我们没有一早就布局下去,此时祝欢雅若一死,大家的注意力便都会那上面,从而给了白音喘息的机会,借机逃走。”这一招倒是算无遗策,只不过他们都没想到,祝欢与雅若之事,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才会被他们刻意安排的。 “或许孟获此刻心里还在得意,想着皇上那里是否会因为雅若突然死亡之事有些愧疚,从而对整个使团网开一面。” “利用女人的生死来换取其他人的安危,突厥人可真是做得出来。” 顾知晥话中尽是讽刺,宋昭身为男性,也颇有种没有面子的同感,补了一句:“冷影办事很仔细的,死者为大。” 顾知晥忽然反应过来,宋昭这是在安慰自己,不免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她重生的意义不就是为了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吗?为什么会对雅若沦为弃子而泛起一阵同情呢? 她不再纠结此事,继续问:“大哥那里怎么说?” 宋昭倒是与她很合拍,立马也反应过来顾知晥问的是什么意思,回答道:“殿下仁慈,他的意思暂时将使团的人留在鸿胪寺,等待突厥那里回了信再说,只是我觉得……” “突厥那里不会有什么信息传回来了,对吗?”顾知晥抢话说道,宋昭点点头,白音能不能回到突厥,全看他们接下来是如何打算的,是否愿意让白音顺利回到突厥。但就算不管白音这边,老汗王突然发病,突厥朝中一定乱成一团,哪还有空分神看东顾这边? 没有了突厥的干扰,东顾要关起来门打狗更容一些。 “白音之事,高胜楼会有人继续跟踪,我接下来,恐怕要花点时间在青鹿书院那里,恐怕就不能常常进宫……” 宋昭没头没尾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顾知晥的思绪还停在要如何通过白音找到矿山所在,一举捣破皇甫氏与祝融私下屯兵的地方,自然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连连点头:“只要有人跟着白音,不要让这条线断了就行,有更多的消息,还请世子通知本宫一声即可……这段时间辛苦世子了,帮了本宫如此多的忙,若世子日后有其他需求,大可与本宫直说,只要是本宫能够做得到的,一定相棒。” 宋昭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解风情,到底有些少年心气,自己又从未处理过这种事,见顾知晥似乎毫不在意,甚至一口一句‘本宫’,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微微有些愠怒,也不知心中的怒气是从何而来,脑中还在仔细想的时候,身体已经下意识动了—— !! 顾知晥的脸上迅速胀红,脸颊处似乎还留有方才柔软的余温—— 这是宋昭第二次揽上了顾知晥的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孟浪,这不像是他一贯的作风,但他就是被顾知晥方才无所谓的态度给刺激了,一时间没想到那么多,只想到一旦报名参加了武举,自己便是要住进国子监出不来,那边会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顾知晥—— 顾知晥的腰肢十分纤细,自己一手便能轻松搂过,她身上淡淡的花香非常好闻,方才自己如此近距离与她相见,甚至可以看得到她脸颊上细细小小的绒毛。 这些小细节都让宋昭十分的心动。 等宋昭的意识逐渐归位后,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事。 瞥见顾知晥不知所措的表情,宋昭竟没有勇气询问她的想法,生怕听见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话,手上抓起布袋,留下一句话,跳窗跑了:“冷锋回来后我会安排他入宫,若你有事找我,便让来喜去寻他即可。” 第一百二十二章 武举举荐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冷影见到宋昭出来,这才松手将春蝉放了下来,春蝉跌坐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抬头恶狠狠地瞪向冷影,本想骂一两句,却发现宋昭的表情有些不对经,春蝉心里咯噔一声,也顾不上其他,将鞋子穿好了就往回跑。 冷影也发现而来宋昭的不自在,以为是他昨夜打斗留下的伤口又裂开了,忙正色道:“主子?” 宋昭避开他关怀的眼神,颇有些心虚的味道,连连摆手:“无事,先出宫吧。” 冷影有些反应过来,定是主子在里头与玉真公主闹了什么事吧?不然主子方才进去的时候心情还挺好,怎么出来就成了这副模样?哎,只能说是主子在某方面是不是特别的……少根筋啊?明明自己为了玉真公主‘鞠躬尽瘁’,甚至身为高胜楼楼主的他,还要私下潜入宫里,替她善后一具尸体?这要是说了出去,江湖里还能有高胜楼的名号吗? 这也罢了,昨天遇到的那些黑衣人明显来路凶狠,被他们发现了,招招想要主子的命,他们二人没有料到来人武功这么高强,差点不敌,宋昭的左肩也因此又受了伤。 哎,主子如果真的与玉真公主吵了架,大可以把衣服一脱,露出身上的伤口,那个女人见了为自己的事搏命的男人会不心动的呢? 冷影暗自想着,冷不丁听见宋昭的声音响起:“冷影,今夜回楼里,将摘星阁里的书全都整理一遍,换一个方向摆放。” 摘心阁是高胜楼历代记事与武学的藏书之处,里头摆放的书足足有十个一人高的书柜塞满,要是要擦满这一书柜的书,冷影一晚上都别想睡了。 他苦着一张脸,不敢在与宋昭谈条件,只能苦兮兮的随他出宫往高胜楼自行领罚了。 而春蝉风一阵的回到内室,顾知晥正坐在镜子前发呆,春蝉见顾知晥神色异常,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怨道:“安国公世子也忒大胆了,虽说他是太子殿下的人,但咱们与他也没有多大的联系,他怎么敢私下闯入凤阳宫内部?还让……还让那个歹人将奴婢带走,奴婢深怕他们还有其他的企图,幸好公主没事。” 顾知晥听她这么说,手指突然一颤,好不容易稳定好的情绪又突然蔓延开来,为了掩盖脸上的红晕,她急忙让春蝉出去替自己换一壶茶水。 春蝉不疑有他,端着茶水出去了,顾知晥这才长出一口气,一边告诉自己不要再想方才的事,一边又不自觉的会去回想宋昭那轻轻的一吻。 重生之后,顾知晥从未认为自己此生还会在与人有所纠缠,已经伤过一次的心,她已经认为不可能再为谁跳动了。可宋昭揽过她的腰,波光潋滟的双眼盯着她看,仿佛要将她的一切都吸进去。 顾知晥以为早已枯如老妪的心竟然不自觉跳动起来。 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宋昭倾身下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惧怕还是本能,顾知晥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他,深怕就此沉沦。 春蝉蹬蹬蹬的跑了回来,她带回了夏雨,经过方才之事,她一不敢离开顾知晥太久,二也不敢独自一人守在她身旁,就怕宋昭卷土重来。 春蝉这位凤阳宫第一宫女在心里暗自给自己定下了规矩,以后看见安国公世子,一定要眼光四路,耳听八方,将危险杜绝在千里之外。 祝欢与雅若的丑闻随着她们二人的双双暴毙就此淡了下去,正如宋昭所说,朝中上下一派都支持让庆丰帝先等突厥那儿的回信再做打算。 庆丰帝面上以礼相待,还是让突厥使团住在了鸿胪寺的行宫,但实则是为了更好的看管起来。以孟获为主的突厥人自然不愿,整日闹着要见庆丰帝,要求要见雅若的尸体。 雅若与祝欢死的蹊跷,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关押在后宫的慎刑司里,竟能在同一晚一起暴毙?谁都不相信这会是偶然,但朝中大臣在此时却集体装瞎,没有一个人提出此事的蹊跷之处,这让祝融寒了心。 他并未按照皇甫泽的通知下前去见皇甫邵,皇甫邵知道了他的意思,逐渐开始从他身边开始 撤走原本安排祝融身旁,帮助他更好向上爬的那些人,似乎有主意打算另外扶持他人。 祝融看在眼里,却有了别的打算。 金氏痛失爱女自然伤心,但她也不敢与祝融闹,祝欢的死因为牵扯到了雅若,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归还给祝家,只能孤零零的摆在大理寺的冰窖中冻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入土,可谓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祝欢既然保不下来,对于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对于祝融来说,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加上他赫然发现——那晚临时睡了的一个侍女,她竟然怀上了身孕,自己带着大夫 找到祝融,告诉他自己怀上了孩子。 祝融喜不自已,直接就让金氏抬了那侍女巧儿成为妾侍,让家里人好生养着。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腊月,天气渐渐凉了,顾知晥也披上了厚厚的外披,武举的举荐开始了。 全国各地的武师分分入京,就等着国子监公布完举荐的名单后一起入住国子监。 腊月初十,国子监公布朝中大臣举荐的世家子弟名单。 众人一片哗然,安国公府的两位嫡子,世子宋昭,三子宋昌,赫然在列。 武举不比科举,比的就是真枪真刀的格斗,若稍有不慎,落下个伤病,这还得了?这也是为何自举荐政策以来,也极少有世家子弟会真正参加。一般能够参加举荐的人选,都是世家中无法享受家族日后庇佑的庶子。 安国公府这两位,一个是将来的国公,理应得到荫封;另外一名也是老国公的嫡子,徐氏虽不是出生名门,但这么多年在国公府的经营,要养一个宋昌,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两位无论怎么看待,都不像是会主动要求人举荐的主。 消息一传回府,徐氏气的连砸了三个上好的青花瓷花瓶,徐艺也不知所措,她已经派自己的侍女快些通知唐时中,让他尽快来国公府。 “没想到他还藏有这么一招。”徐氏恨的牙痒痒的,之前唐时中随意找的借口,被宋昭给抓住了重点,她当时便有些担心,但想着这又如何?难不成宋昭还能硬帮着宋昌前去参加武举吗? 没想到宋昭还真的有这个胆子,这个宋昌也是糊涂,自己的私章什么时候被宋昭给偷去了也不知道,就这么糊涂的在举荐信中盖了章,成为今年的武举人。 “母亲先别着急,就算宋昭想要陷害三弟,只要三弟到了国子监在第一轮自动弃权便可以了,三弟不会有危险的。”宋艺耐心的劝着徐氏,徐氏有些蔫蔫的坐下,她又何尝不知道?可是这样相当于逃兵的行为,会让宋昌成为其他世家子弟眼里的笑柄,这日后宋昌要是继承了国公爵位,这类芝麻烂谷子的陈年往事就会成为他的污点。 “宋昭好阴的心,他是希望你弟弟能够在武举的比试中受伤甚至……”徐氏信佛,所以她不会对着自己儿子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 宋艺明白她的意思,忙安慰道:“只要三弟安全无事,其他的都是小事。” 徐氏突然想到另外一个方面,猛地抬头问宋艺:“艺儿,你说宋昭他给自己也报了名?” 宋艺点点头,有些不敢相信:“正是他的名字也在其中,女儿才想不明白,他……怎会去冒这个险?不是说参加武举的世家子弟,若是败了,那就连荫封之路也会被封……” 武举中的举荐毕竟有点走后门的关系,世家子弟若能得到朝中大臣的之臣,都不用经过民间的遴选,这对辛苦打拼上来的其他人多少有些不公平。为了避免有更多的世家子弟因为好玩而刻意报名举荐,所以朝廷出了这么一条规定,参加举荐的世子以上的人选,如果在武举中未能获得前三甲名次,便不能再被视为世子的人选。 “是的,是有这么规矩,所以他为何会冒这个险?”徐氏点点头,难不成宋昭是打算搏一把?既然已经知道有她在这里压着,他很难能够继承国公的爵位,所以干脆趁着自己还盯着世子头衔的时候,直接参加武举,若得了名次,便是官身,有了官家身份,自己想要再打宋昭国公府荫封的主意,可就难上加难了。 徐氏想到这里,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以前的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方面的问题,但她却从不担心,因为宋昭的性格像极了他那死去的亲娘,都将面子看得非常重要,这样的他,怎会冒险参加武举的举荐? 是谁令他改变了主意? “夫人,小姐,姑爷来了。” 一听到唐时中到了,宋艺的脸上也稍微松了口气,忙让下人将唐时中迎了进来。 今日武举举荐名单一出,大家都知道安国公宋府家的两名男丁全都报名了,一下午都在讨论着此事,唐时中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在他接到宋艺消息的时候,自然明白宋家人找他来的目的,就是询问此事的真假。 “名单是兵部出的,自然不会有假,宋昭现在不在家吧?”经过上次的事,唐时中已经许久未来安国公府了,每次再来的时候,都十分谨慎小心,要先将四周都看上一遍,确定没有宋昭的人趴在房顶,这才敢小声开口。 宋艺摇摇头:“放心,他已经几天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与母亲原本不在乎他的死活,若是能够死在外头,岂不是更好?但他闹出了这么一出,倒让三弟陷入了被动——” “三弟呢?” 毕竟事涉宋昌,按理说他应该也要在场。 宋艺有些恨铁不成钢,羞愧的说:“下午知道消息后我便将他从鸟园里拽而来回来,此时昌儿他……正在房里发脾气呢,说是不过就是参加个武举,有什么可怕的,既然宋昭敢将他的名字报了上去,他不去应战,岂不是会让人活活笑死?” 徐氏骂了一句:“逆子”后,长叹口气,望着唐时中说:“时中,昌儿年纪还小,心气又强,最是激不得。宋昭一定就是看准了他这点,所以不吭一声就将他往火堆里送。你也知道昌儿,他文不行,武不就,你让他做两诗还勉强能够念得出来,但这可是武举,刀剑无眼的武举,还要签生死状才能参加的武举,他若是出事了,你让整个国公府如何是好?” 唐时中连忙稳住徐氏,安慰道:“母亲倒不必如此心急。” 他已随着宋艺换了称呼,左右两人已经过了文定,也算是成了亲,这么叫法也无可厚非。 “母亲认为,宋昭此举还有何其他用意吗?” 徐氏一愣,她不知道唐时中这话是什么意思,忙追问:“时中,你把话说明白些。” 唐时中顿了顿,捡了简要的说:“宋昭如今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武举的举荐不是今年才有的,在此之前他都毫无动静,怎会在今年突然就报名了?这是否会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说徐氏聪明嘛,她也确实不笨,不然也不会熬死了国公爷,成为安国公府里唯一的女主人;可说她厉害嘛,她也称不上,她所能想到的只是眼前的利益,只想着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安国公府,其他更深层次的地方,她也想不到。 唐时中是皇甫泽的人,他是皇甫泽可以放在宋家身边借机接近宋昭的,如今宋昭突然有这个举动,让他不得不往其他地方细想。 是不是太子殿下打算逐步往朝里放人,宋昭的身份只是一个世子,没有接受荫封,没有官身自然入不了朝内,只能呆在后宫为他出谋划策。 但太子不可能永远呆在东宫,如今朝中大部分人员都是祝派,也就是皇甫氏的手下,太子是否已经开始打算渐渐的将这些势力剪去,发展自己的人? 宋昭的荫封之路十分困难,除了徐氏的重重阻挠,也有皇甫氏在背后的推波助澜,太子一党怕是等不到宋昭荫封,所以才想另辟蹊径? 如果宋昭此事有太子从中安排,那便有些严重起来。 太子顾知行向来被人视为优柔寡断的代表,虽然心善,但若要为人君王,善良并不是一个优点。 在以前,顾知行并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这对于皇甫氏想要造反的情况十分有利,只要他身边一直没有能人,顾知行即便手握西山大营又如何?没有可靠的人会站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 可自从宋昭归于顾知行麾下后,情况就变了,听闻顾知行如今在西山大营着手开始改革,自上而下对整个军营进行大换血,如今他虽然人在西山与皇城两边跑,但他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出手了。 唐时中心里盘算着宋昭真实的想法,原本以为宋昭会在府里有所表示,所以他才急冲冲的赶了过来,但见徐氏与宋艺的表情,看来她们也是才知道此事。 “母亲且先放心,我与兵部侍郎郭宏的儿子称得上是同窗,我现在就去找他,先问问这名单是什么时候确认的,等我了解了情况,自爱回来与母亲详说。” 安国公府里可以称的上都是女眷,徐氏平常看起来十分精明,但遇到大事也是没有了主心骨,如今唐时中说什么便是什么,练练点头。 宋艺十分满意自己夫婿的表现,刻意再徐氏的面前吹捧了几声,唐时中给了她安抚的笑,便急冲冲的又往外走了。 但唐时中并没有直接往郭家去,而是交代车夫将马车驶去了皇甫府。 今日需要上朝,皇甫邵自然还未回来,皇甫泽被翰林院辞退之后,调往礼部,是没有资格上朝的,如今他正好在家。 听到下人通传说唐时中来了,自然知道他所为何事。 唐时中进了外厅,就看见皇甫泽正坐着看手中的信件,见他来了便一笑,招呼道:“时中来了,坐。” 唐时中朝着他拱手后坐下,问:“子轩是在看今日兵部的报告吗?” 皇甫泽仰手将手中的信件递给唐时中看,他草草扫过一眼,心里头便是有底,印证了他在宋家的想法,说:“所以宋昭是太子亲自举荐的?” 皇甫泽眼里是笑,但笑意并未直达眼底,反而这种阴森的笑给他的俊颜增添了几分阴枭。 “没想到宋太微竟会同意如此破釜沉舟,要知道武举不比科举,是没办法作弊的。” 皇甫泽说的没错,武举比科举难的地方就在于在实战之中,是没有办法像比试兵法一样可以作弊的。 这也是为什么大多世子子弟即便通过了举荐,若没有真才实学,在兵法那一栏还可以作弊,到了实战就会原形毕露。 “宋太微一直深藏不露,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水平……”皇甫泽一直对宋昭有些警惕,但是他这个人实在太神秘了,前十年他极少出现在朔京,众人对他的印象也就只有安国公府不安分的世子而已。 待回了朔京之后,宋昭就进了太子麾下,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顾知行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听说宋昭将宋昌也报了上去?安国公府一府两位公子,都参加了举荐?” 唐时中忙将自己在送宋家打探回来的消息与他说了一遍,皇甫泽沉思片刻说到:“他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我想宋昭想让宋昌参加,一定是想看他出丑,但是却没想到,宋昌入了国子监,可以成为我们的内应。” 唐时中明白过来,宋昭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如果让他考取了武状元,就等于直接有了官身,他自己都可以为他自己请命继承安国公的爵位,又是武将,又是国公,顾知行将会得到一个极为有用的收下。 这不是皇甫父子愿意看到的,所以她们一定要想尽办法将宋昭拉下水。 唐时中知道了皇甫泽的意思,很快便告辞离开,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首先最重要的就是要说服徐氏能够同意宋昌参加。 徐氏是个万事都拿不定主意的人,宋艺自从与唐时中过了文定后,凡事便以夫君的话为主意,所以即便宋昌再怎么不乐意去国子监参加武举,也拗不过所有人,只能在腊月十五,苦着一张脸由一堆小厮护前往国子监。 所有参加武举的人都在今天等候再国子监的校场大门口,等待今年的考官出现。武举又不比科举,除非是特别喜欢,不然习武之人都是家境较为困难的家庭才会送孩子专门去学武。 这里便能看出等候再国子监大门口的人的形象都是如何的。 宋昌独一份坐着马车,由四五个小厮,拎着大包小包送到了国子监门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看他的表情都有些不同。 宋昌看着周围一圈不是满脸横肉,就是身上有疤,不由自主的咽了咽水口,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不敢下车。 徐氏也跟着来了,掀起了车帘往外看,念了一句我弥陀佛,心疼的看着宋昌说:“我的昌儿要受苦了……” 宋昌哭丧着脸,抱怨到:“都怪宋昭!他就是想害我,所以才会替我报名,母亲,儿子要是进去了,说不定都没命出来,母亲你舍得吗?” 徐氏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说了一句大吉大利,劝道:“你姐夫说的没错,咱们不知道宋昭到底打的是什么注意,如果他这次参加武举是太子从中替他安排的,万一这当中有什么阴谋,让他考到了状元,对我们来说事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如今他既然将你的名字一起报上去,你就有理由跟在里头看,母亲也不愿意你在里面受苦,但为了你的将来,你一定要参加武举。” 宋昌还是不愿意下车,徐氏见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让人将他拉下马车,这么一折腾,又引来一群人侧目。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正式开始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宋昭远远着站着,冷眼盯着徐氏与宋昌一行人,像是唱大戏一般的上演着‘生离死别’,一点也不想让人发现他与宋昌二人实则是有兄弟关系的。 不过今年朔京世家子弟中通过举荐而来参加武举的人寥寥无几,其他大多都是靠自己本事一拳一拳打上来的外乡人,所以也认不得宋家人,这让宋昭自在不少。 他决定不再管宋昌的事,自己让他参加武举确实别有用意,但却不是徐氏所想的那个方向。宋昭此人面冷心也冷,因为从小失去了母亲,又离开父亲,缺少与家里人沟通的经验。加上徐氏恨不得宋昭直接放弃宋家长子的身份成全自己儿子,更不会与宋昭过多往来,所以他对于宋家其他人的态度,还不如对高胜楼的属下来的亲切。 但他却真不是为了让宋昌送死,而私下让顾知行举荐参加武举。 他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为了混淆视听,另外一个,连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理由,就是他是真心希望宋昌可以从中脱颖而出,若能考个三甲中的其中之一,成为官身,日后自己继承了安国公府,他不至于无处可去,至少能有一座府邸带着老母安身立命。 只可惜宋昭是不会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给别人知晓,更别说对于徐氏而言,宋昭是一个动动手指头都是想要他们母子几人的命的大魔王,这种魔王,怎会为了自己与宋昌着想? 所以徐氏一贯是以小人之心猜测宋昭用意。 他亦不想引人瞩目,见宋昌到底是来了,冷影拿着登记报道的官员给的锦券,伸手让他把他身上背着的行李给自己。 冷影自宋昭接受高胜楼后一直跟随他,形影不离,当真人如其名,像是宋昭的影子一般,从未离开过他身边半天,如今宋昭要去参加武举,一走便是半个月,宋昭无所谓,冷影倒是千百个不放心。 他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似得,不情不愿地将手中的包裹递给宋昭,借机小声问道:“主子,等你安顿好,属下夜晚潜进去蹲在你房顶守着吧——您一个人进去,属下着实不放心——” 宋昭毫不给面子地将自己的包裹从他手里夺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蹲房头上瘾了吗?” 冷影忙不迭的点头,发现自己错了以后,又拼命摇头。 宋昭不想在与冷影说一些无聊的话,抬脚就要走,忽而想到什么似得,又折返回来,对着冷影说:“我自有其他安排,不会一个人在里头。这段日子你暂时不用回楼里,守在凤阳宫附近,若……有什么事,必要时可以现身。” 冷影一愣,他好久没有回高胜楼了,这次宋昭要单独行动半个月,冷影一早就和楼里的其他弟兄们约好了不醉不归,没想到主子人还没进去,活都给自己安排好了,还是这种蹲人家姑娘房头的这种活? 还是去蹲玉真公主的墙头? 但冷影反应的极快,主子这一去就去半个月,以他主子的本事,前三甲那是不用说的,武状元肯定都是宋昭的囊中之物。这样的话,宋昭至少还要一个月才真正能够从国子监里出来。一个月时间,对于万众瞩目的玉真公主来说,确实有点长—— 主子这是担心玉真公主会不会在自己前去考状元的时候偷偷的和别人好上了?所以要派他前去替自己盯梢? 想到这里,冷影对这项任务的重要性也有了深刻的理解,忙点头应好:“主子放心,属下一定会看好玉真公主的,等主子回来,玉真公主一个汗毛都不会变心的!” 听完这话的宋昭脸比方才还要更臭了,他再也不看冷影一眼,一甩袖子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走了,留下不明所以的冷影站在原地挠着头发愣。 其他来参加武举的人也陆续领了锦券,极少有亲人相送,都是自己深吸一口气,便往里走,唯独宋昌在小厮将他的锦券拿了过来后,他才不情不愿的接过,对着徐氏还是一副愁苦模样,最后坚持着问道:“母亲,我真的要去吗?儿子真的害怕。” 徐氏听他这么说完,拿着帕子捂着嘴角呜咽道:“我又何尝不是,但你姐夫说的不会错的,昌儿……你要好好忍耐,母亲会在外替你打点好一切的,你安心在里头待着,若有什么事,便差人写信回来说!”说罢徐氏心一狠,也不再看宋昌什么表情,直接扭头回了马车,深怕自己多看一眼儿子,便要后悔。 宋昌望着国公府的马车渐渐远去,第一次感到了独身一人的害怕,徐氏将小厮留了下来,但小厮也只能送到国子监的大门口,自然是进不去的。宋昌根本拎不起徐氏给自己准备的几箱行囊,就连四方盒装的衣服他都嫌重。 今日站在门外等待考生入场的大多都是教头,各个五大三粗,行伍之人本就看不惯公子哥的做派,见宋昌细皮嫩肉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自然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屑,更有刺头一些的,直接推开挡在门口的宋昌,在他发出:“你做什么?”的挑衅后,回头顶了一句:“好狗不挡路!” 乡野武夫各个都粗鲁直接,听到这话发出异口同声般的大笑,宋昌涨红了脸,死死盯着那个推开自己的人,那人正大摇大摆的扛着根竹根,上头挂着他的行囊,逢人就问:“高胜楼楼主住哪间你知道吗?听说他也有来参加武举?” 宋昌咬牙切齿地交代小厮:“让人去打听打听那个人叫什么名字,让母亲多去几个考官面前打点一下,本公子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笑到最后。” 不愿意归不愿意,但见时辰已经到了,宋昌也不好在赖在门外不进去,磨磨蹭蹭,宋昌最终带了几件锦衣玉枕,还塞了银两在身上,这才不情不愿地往里走,管事见他是最后一名考生,既然也进来了,便拉动了大门,只听哄的一声,朱红色的国子监大门便在宋昌身后关上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开始收拾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祝欢与雅若的事就这么淡了下去,庆丰帝一句话,他已经派人前往突厥,将白音失踪,雅若出事之事告知突厥汗王,一切需等突厥那儿回信之后才可再做打算。众人听闻后,都不敢再多说其他,就连孟获为首的突厥使团,也只能关上门安静等待。 顾知晥曾经尝试从穆皇后那儿打听,但穆皇后也不是很清楚究竟庆丰帝的意思是什么,他只是告诉自己的妻子,让她不用担心,也不用想太多,还是依旧过她从前的小日子便好,一切都有他。 但如今的穆皇后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更何况祝欢与雅若之事自己也曾有份参与,但顾知晥交代过暂时不能将此时让庆丰帝知道,以免庆丰帝责怪,穆皇后只好替女儿瞒下这个消息。 顾知晥又想问问宋昭,顾知行如今如何打算的?派出去的人跟上白音没有?孟获等人为何要杀雅若? 但来喜去寻宋昭留下宫里人后却带回来另外一个消息,宋昭近段时间都无法入宫了。 等顾知晥得知消息的时候,宋昭怕是早已经在国子监呆了半日了,顾知晥也别无他法,更不敢直接去问顾知行,深怕他因为担心自己的安慰,而下令让所有人将她看关起来,不能再碰前朝之事,那可就糟糕了,所以顾知晥虽然有些着急,但也只能等待一个月后宋昭出来,她相信宋昭不会再没有安排的情况下就离开,他一定是部署好了一切才敢放心参加武举。 至于武举……前世里没有宋昭参加武举一说,顾知晥自然也不能未卜先知,知道宋昭到底能不能一举夺冠,只能在心中默默为他祈祷,毕竟宋昭若是没成功,那他的身份就会变得非常尴尬,既会失去继承荫封的机会,也会沦为其他世家子弟的笑柄。就算三年后能够卷土重来又如何?人能有几个三年?何况三年……看似短短,但谁又能知道在这三年间会有多少变故产生? 皇甫氏是在庆历十五年的时候起兵的,距离现在还有好几年的时间,但顾知晥也不会因为这样而觉得可以从长计议,她要抓住每一分每一刻的时间,这样才有机会重挫皇甫氏,让他们再也爬不起来,保住顾氏皇朝。 所以宋昭在这一次武举能否夺得状元就十分重要,若他直接有了官身,入朝为官,更可以作为武将的身份直接封到五品将军,而且是名正言顺的将军,不再是上一世里临危受命的‘玉面杀将’。只要他成了将军,就有机会去到西山大营,帮助顾知行掌握西山大营的军队,控制在自己的手中,由他亲自操练,为的就是将那一盘散沙重新组合起来,成为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用来抵抗皇甫邵的阴谋。 想到这里,顾知晥还是让春蝉点了几句话给晏真,让他在太医院的时候多帮忙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收到消息,这一次武举的主考官是哪一位。自己则是让来喜多注意鸿胪寺行宫那里的动静,毕竟孟获等人会出手杀了雅若一定是得到了白音或者谁的授意。然而白音如今躲藏在外,这必定是他已经与宫里的某人有了联系,这才能够将此安排传递进来———谁与鸿胪寺来往过密,便最有嫌疑是那个替白音传递消息之人。 但顾知晥心中,却早已有了怀疑的对象。 琦妃的儿子,三皇子顾千洲。 前世的他与顾佩清两人可是皇室里独一份最快倒戈的,一个是被皇甫邵纳入了后宫,一个则是如同今世一样,追随了皇甫泽,由高贵的皇子之身,沦为像狗一样的奴才,跟在皇甫泽身边,为的就是舍不得那一点荣华富贵。 而如今的顾佩清,在她的干涉下,已经废了,她是再无机会往上爬了,现在的她,就算皇甫氏逆反成功,他们也一定看不上这样的顾佩清,现在皇室里,还剩下一个顾千洲。 在此之前,顾千洲就与白音走的非常近,虽然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顾千洲已经沦为了皇甫氏的走狗? 顾知晥又摇摇头,现在的皇甫氏怕是还没有这个胆子敢将野心彻底暴露,相信以皇甫邵的性格,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同样身为顾氏子弟的顾千洲的。而且此时东顾面上看起来一片平和,任谁也想不到内里如此不堪一击,就连当年的自己,都以为这个皇朝可以庇佑她一生一世。以顾千洲的为人,他也绝对舍不得身为皇子带来的泼天富贵,那么如果是顾千洲替白音或者皇甫邵传递消息,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他太蠢了!蠢到被人利用,用来传递消息都不知道。 这样的人,不能放纵他继续发展下去,要如同顾佩清一样,在他还不成气候的时候,就要折断他的手臂。 但自己该怎么做呢? 顾知晥皱起眉头,脑中却不自觉想到,若是宋昭在,或许可以想到法子? 这个念头一出,就连她自己也愣住了,为何会想到宋昭? 难不成没有了宋昭,自己就想不出办法来了吗? 顾知晥赶紧甩开这个可怕的念头,但始终无法再集中精神,最终只能讪讪作罢,起身唤春蝉往椒房殿去。 自己才刚走到椒房殿门口,就听见有抽气声从里面传来,不用想,肯定又是祝贵妃所为。 自打祝欢死后,就连祝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的侍妾有了身孕的缘故,还是因为庆丰帝的命令,对于祝欢的死也不再计较,更是不理会皇甫邵私下的命令,每日也就是按时上朝,下了朝便回家到美人怀里潇洒,过得也算神仙日子。唯有金氏与宫里的祝贵妃,还在为祝欢的死耿耿于怀,祝贵妃更是三天两头就到椒房殿里哭一哭,像是希望穆皇后可以替她做主一样。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祝贵妃的用意狠毒,她心里怨穆皇后将祝欢关押起来,所以才会导致祝欢在慎刑司被人毒杀,可笑的是慎刑司里的嬷嬷宫女,在她协理六宫的时候,全都换成了她的人,可为何从喜儿出事以来,慎刑司里的消息她是一点也收不到? 祝贵妃对穆皇后的怀疑越来越深,可是以她对穆皇后十多年的了解,她并没有如此深的心计,可为什么从慎刑司开始,到六宫各处,她以前留下的人,渐渐的似乎都没有了消息?甚至于她深埋在椒房殿里的内应,也已经好久没有动静了。 祝贵妃心里一边是对祝欢的可惜,一边也是想借由这个机会,多往椒房殿跑,看看这当中究竟有什么情况。 祝贵妃的哭功十分了解,她可以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却不损害她精致的妆容,就连头发丝儿都没有乱一根。顾知晥一脚踏入大门口,就看见祝贵妃半跪着,裙摆虽然掩盖了,但隐约还能瞧见她脚下的蒲团,身旁又有宫女在替她挡风,看来准备倒是很奇怪。 祝贵妃的声音非常好看,即便是哭声,也能哭出鹂音的感觉,顾知晥勾起一抹冷笑,她倒是戏演的十足,想让宫里的众人对穆皇后的印象变差,演出一个活脱脱苦情姑母的形象,来衬托穆皇后的冷血无情。 看来祝欢的死没有给她这位姑母带来太大的震撼,让她照旧以为自己依然是高高在上,六宫之权在握的贵妃娘娘。 侄女都死了,倒也不差再收拾一个姑母了。 顾知晥理了理一路走来被风吹乱的鬓发,对跪在一旁的祝贵妃视而不见的直直往前走。 祝贵妃拧着眉,若是平日里,她一定不会受她的挑衅,但经过祝欢的事,她再见顾知晥一副高傲的模样,心里就不舒服,开口喊住她:“玉真公主瞧见本宫,也不打一声招呼吗?” 顾知晥停下了脚步,微风将她垂在脑后的秀发悄悄吹起,她转过身,逆着光对着祝贵妃,神情淡漠的仿佛不像是祝贵妃所认识的玉真公主。 “贵妃娘娘莫忘了,就算身在皇家,你也只是一个妾,而本宫,乃是中宫所出的嫡公主,何时轮得到你教本宫做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是喜是忧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祝贵为之一愣,甚至连哭都忘记了,微张着嘴巴望着顾知晥,好一会儿了才反应过来,用微微发怒的口气来掩盖她方才的慌张:“四公主,你这是什么口气?本宫也算是你的长辈!皇后娘娘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顾知晥既是开口了,就不打算再与祝贵妃留脸面。 “皇后娘娘是如何教导的,这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事,容不得你这个外人插嘴。倒是贵妃娘娘,祝欢人在宫里,睡在你贵妃的宫里,做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贵妃娘娘就一句毫不知情,以为就能撇清关系了吗?” 祝贵妃不敢接话,但祝欢那事她确实无辜,她一直都知道祝欢心属皇甫泽,又怎么会与雅若有那磨镜之好?这摆明了是受人摆布导致。但祝欢出事,她的责任确实最大,祝欢自打入宫后一直都是住在她的宫里,从最开始就没有受过穆皇后的教导,这才导致她无法将这脏水往穆皇后身上泼。 所以对于这件事,祝贵妃只能哑巴吃黄连,强调自己毫不知情,断尾似的迅速撇清关系。 但谁都知道,这样的申明,实在脆弱的不堪一击。 庆丰帝下令一切等突厥汗王有消息后再做打算,这让祝贵妃能够微微松口气,这才想着看能不能通过椒房殿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料今日被顾知晥撞见,还被她直接点了出来。 “四公主,欢儿与你也曾情同姐妹,怎么她出事了,你一点也不伤心?你们以前无话不谈,你还最听她的话……” “贵妃为何会知道本宫与祝欢交好?难不成祝欢什么话都与贵妃说吗?” 顾知晥打断祝贵妃的话,祝贵妃未做他想,反而接着说:“本宫是欢儿姑母,欢儿与本宫自然是知无不言。” “知无不言?这么说来,难不成祝欢与雅若公主的事,也与贵妃说过?若当真如此,贵妃明知此事乃是大错,却纵然亲侄女一意孤行,最终犯下这等累及两国之谊的错事,贵妃岂不是也附有责任?” 祝贵妃脸上一白,心知这是上了顾知晥的当了,她这丫头看似平静,实际上话中有话,处处藏着陷阱,就等着她自己上当呢。庆丰帝都还没有下定论说祝欢与雅若的是为真,顾知晥却一口一句自己也有责任,这是打算咬死了祝欢的罪。 祝贵妃望着顾知晥平静的面孔,那张略显稚气的小脸似乎逐渐长开了,既有穆皇后柔美的容颜,同时却有庆丰帝冷峻的凌厉,她黝黑的眸子像一汪深井,神情淡漠的看似在看待一个待死之人。 祝贵妃想到这里,心中越发发凉,在以前是有所察觉顾知晥的不同,但心里想着也是她再怎么变,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孩罢了,心思能有多深?左右不过是收了旁人的指点,所以才有这等变化。祝贵妃最开始怀疑的对象是芳若,毕竟自己年轻时想要扳倒穆皇后的时候,没少和她斗法。 但现在祝贵妃却深刻的意识到,或许没有谁教顾知晥,顾知晥的所有改变,都是出自于她自己的主意。 “贵妃不说话,看来是被本宫说中心事了?这件事本宫自会告诉皇后娘娘,贵妃就继续在这跪着,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释吧。”说罢毫不留情面的掠过祝贵妃的面前,交代着一旁的宫人:“贵妃既同为祝家女,祝欢已死,就让她代替祝欢在母后这里为国忏悔吧!你们切记,要好好看着贵妃,若贵妃心不诚,则说明贵妃对国不敬,你们与其同罪,听到了吗?” 顾知晥这话说的严重,不仅是椒房殿的宫女,就连祝贵妃身边的人也都为之一震,谁也不敢再像方才那样随意对待。 祝贵妃有苦说不出,如今她被强迫着正襟跪好,也不敢再像方才那样哭哭啼啼,毕竟顾知晥可是说过,如果没有诚心,便是对国不敬。 谁能担得起这个罪名呢? 祝贵妃咬牙切齿的望着离开的背影,狠狠地想,看你能横到几时! 顾知晥才走进正殿门口,就见芳若迎了上来,想必一定是母后听说她来了生怕自己会在祝贵妃手下吃亏,赶紧让她出来迎接。 不过顾知晥方才的表现,大大出乎了芳若的意料,她远远瞧见顾知晥冷静地反将贵妃一军,便止住了脚步,静静等待顾知晥自己处理。 四公主成长的速度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快,芳若十分欣慰地说:“贵妃这几日整日都来椒房殿哭闹,娘娘的性子您也知道,她是躲也不是,见也不是,反而还让贵妃占了条理,吃了好大一个亏。” “既是如此,怎的不早些派人来与我说?” 芳若哎呀一声,说:“娘娘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宁愿自己吞下肚子,也不想麻烦您与太子殿下。” 顾知晥点点头,交代道:“母后性格确实如此,不过姑姑是个明白人,若以后还有此等令人恶心之事,姑姑大可派人到凤阳宫与我知晓。” 如今的芳若俨然将顾知晥当做半个大人,也不客气的点头:“奴婢醒得了。” 两人说这话,刚好来到穆皇后在的内室,顾知晥随着芳若进去,穆皇后略有些抱歉看着女儿说:“母后是不是挺没用的?贵妃如此,母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顾知晥坐了过去,靠在母亲的肩上,展现出了难得的温柔:“不是母后没用,而是有些人的心思太过狡诈,母后心地纯良,自然想不到该怎么应对,只有那些像她们一样狡诈的人,才能够猜的出她们肮脏的手法,才能够以牙还牙。” 穆皇后一开始听着还觉得这话有道理,可是略一反应后便觉得这句话听着有些奇怪,她心地纯良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那顾知晥却能够将祝贵妃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是在说她自己与祝贵妃一样? 穆皇后开始正视自己女儿的变化,一时间百感交集。 顾知晥却没有发现母亲略带不安的眼神,反而在想着自己的事,考虑该如何开口才能顺利让母亲能够站在她这边相帮。 第一百二十六章 削减军备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自己没有意识已经失神了许久,一直到穆皇后伸手拍了拍她,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找了个借口说:“母后,女儿昨夜有些没睡好。” 穆皇后望向春蝉,略带担心的问:“公主身体可有不适?” 春蝉连忙请罪:“是奴婢们没有注意,还请娘娘恕罪。” 顾知晥急忙打断,深怕自己的一时走神连累到春蝉,转开话题问:“马上就要过年了,母后要开始忙了吧?” 穆皇后的心思马上就被她这句话给带走,长叹一口气,她当甩手掌柜当惯了,如今重新执掌后宫,每日的开销算账,管理宫闱事物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好在还有芳若几个贴身宫女能够帮着处理,还经历了主办几次活动,渐渐上手。但马上就要过年了,内务府早在之前就已经派人来将各项开支与情况都一一上报,穆皇后看着满满一桌的事项要处理,感觉头都大了。 加上今年还有突厥的使团,以及燕北的萧承靖在,该怎么安置他们,也是头等大事。若处理不好,落下他人话柄,这可能会影响到燕北,突厥对于朔京朝廷的印象。 “你难道不打算来帮帮母后吗?”穆皇后伸手点了她的额头,嗔道:“你马上就要十四岁了,之前母后同你说过的事你浑然不放在心上,母后全当你还小,但明年可不能这样了,你以前不爱学女子管家的本事,也就随你了,但从明年开始,你便是要老老实实跟在母后身边,将这些都学起来。” 顾知晥当然不会愿意乖乖的呆在后宫,整日就与那些账本为伍,她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这半年来,看似通过她的努力,改变了很多事,但实际上,似乎什么也没做成。皇甫氏依然深藏暗处,朝廷上、军营里,依旧活跃着祝融的人;甚至就连突厥那方是什么情况,顾知晥也不能够完全掌握。 她的时间看起来很多,实际一年一年,过得极快。 顾知晥面上笑着应好,心里却慢慢的沉了下来。 母女二人又说了些闲话,忽听见屋外有些动静,芳若掀了帘子急急进来说:“娘娘,皇上来了。” 这时候正是下朝的时候,平日里庆丰帝也不是没有在这个时候往椒房殿来过,却不知道芳若为何会露出这般神情?果然听她压低声音迅速说:“奴婢听张让说今早上朝的时候,几名大臣与祝阁老当朝吵起来了,所为何事还不清楚,但皇上现在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穆皇后点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儿,顾知晥全当不知道,她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够更多的了解到前朝之事,便耍着无赖继续待着。 穆皇后还来不及说什么,庆丰帝已经踏了进来。许是一开始就知道顾知晥也在,看到她也没有多大的诧异,反而因为看到了可爱女儿的面孔,原本的烦闷也驱散了两三分,一直板着的脸也松了些,勉强露出个笑容,说:“绾绾也在。” 顾知晥乖巧的拉着庆丰帝入座,代替张让站在他身后,细心地替他揉着两旁的太阳穴,庆丰帝半眯着眼,原本打算让她先回避的想法也淡了下去。 穆皇后比庆丰帝跟更了解顾知晥如今的状态,见丈夫都不反对,自己也乐于让顾知晥在旁听听。 “可是前朝有什么烦心事吗?皇上?” 庆丰帝嗯了一声,随后长长叹了口气,也只有在椒房殿里自己能够完全放松下来,也可以毫不遮掩地将自己心中所想所怨全说出来:“祝融上书要削减三大营的开支,同时建议增加西山大营的军备。” 顾知晥替庆丰帝按摩的手为之一顿,东顾除了西山大营,还另外设有三大营,分管东南西三个方向,若她没记错,这三大营看似都是东顾的军队,但实际上,营里各大主将,大部分都是皇甫邵分别安插进去的人。这三大营在前世里也是分别背叛了顾氏,逐一归顺了皇甫氏,为他们的骑兵造反提供了人员的协助。 看来经过祝欢一事,让祝融与皇甫邵之间起了嫌隙,不然为何祝融会突然上书要求削减三大营的军备?要知道三大营越强大,对于皇甫氏来说就越有利,等三大营日后羽翼渐满,西山大营更是逐渐被渗透,顾知行成为光杆将军,任顾氏察觉皇甫邵的野心,有心却也无力抵抗了。 而上一世,他们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将三大营的军备备的整整齐齐,唯独像是遗忘了西山大营一样,同时暗中还架空了顾知行,让顾知行最后无人可用。 今生的变故,顾知行手上似乎握住燕北的虎骑营,皇甫邵应当十分紧张,才会不放弃突厥这一条线,妄图利用突厥的骑兵,日后来牵制住燕北的军队,未雨绸缪。 可是祝融的突然上书,怕是打乱了他们的所有计划。三大营的军备一直都是兵部重点讨论的话题,三大营里养了太多的士兵,在这看似平和的年代,实在没有必要,可内里的人却十分清楚,这是皇甫邵的意思,他需要三大营时刻准备着,壮大起来,预备着日后直接吸纳为他所用。所以没有皇甫邵的点头,朝中的大臣谁都不会去啃那块硬骨头,任由户部的银子每月哗哗的往里砸。 皇甫父子级别不够不能上朝,但朝中多数也有他的人埋在里头,当祝融突然提出削减军备的时候,便有人当场反对。 “祝大人为何会突然这么说?”顾知晥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对祝融会这么突然的提出此事有些诧异,毕竟他应该不会因为一个祝欢,而与服务多年的皇甫邵翻脸,毕竟祝家也算是将整个身家都挂在了皇甫邵的身上,若两人真的翻脸,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她能看清的道理,他们二人不可能不明白,又怎会放任如此发展? “倒也不是没有缘由,冬日里徽州府上报,连日的大学让所有的庄家都冻死了,这一场寒灾,怕是躲不过去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徽州府灾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寒灾? 顾知晥脑中搜寻着记忆,似乎是有那么一场寒灾,降临在她十三岁的冬日,灾情爆发,家园被毁,冻死了南边许多百姓,造成大量人员流离失所。但是当时的她依旧住在温暖的凤阳宫里,每日还有上好的银炭取暖,听着宫女说起皇城内外的闲话,只觉得日子根本没有不一样,照样歌舞升平,根本不能共情徽州府里的百姓。 她还犹记得自己曾与祝欢私下说过,觉得户部下拨了大量的赈灾之银,怎么灾情还没结束?莫不是南边的百姓各个好吃懒做,看着朝廷发粮了,便两手一摊整日坐着享受了? 顾知晥反应虽然比较慢,也对灾民的情况毫无同情心,但她也知道在这种时候,自己的身份可不允许能说出这种话,所以也只是趁着与祝欢二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随口提一提,没想到后面却被祝欢‘一个不小小心’给说了出去,导致群臣再一次对她群起而攻之,民间对皇室的印象降到冰点。 然后现在想起来,祝欢也确实是刻意而为,但自己难道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是她顾知晥自己的无知,才会导致前世那般的结局。皇室的声誉受她所累,加上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是祝融手下,户部就算下拨了赈灾的银子,怕也是不可能尽数全都送到老百姓手里,除去各级官员要抽走的那一部分,大头想必都进了皇甫邵的口袋,成为替他们造反的军队的军费了吧? 想到这里,顾知晥忍不住握紧了双拳,她就觉得奇怪,皇甫氏攻入皇城的时候,军队就有一定的规模了,可就算大招旗鼓征兵,也不一定能够在短短几年内就征到如此规模的军队,原来他们一早就做了打算,将朝廷准备赈灾的银子私吞了,大量的人民无法为生,在看到朝廷给不了他们希望后,皇甫氏乘虚而入,私下吸纳了大量的流民,慢慢形成了一支训练有素的新兵队伍。 “寒灾可大可小,父皇需与大哥好好商量如何处理才好啊!”顾知晥想到这里,不由得一凛,收起方才玩闹的神情,正色道。 庆丰帝虽对女儿如此认真的神情有些不惯,但心想女儿也马上要十四岁了,这半年来她的性格变了很多,就连顾知行也都与自己说过,绾绾长大了。 所以庆丰帝倒也没有打算再刻意避开顾知晥,反而与她说了起来:“你大哥这几日陪着萧家那小子去西山大营巡防了,本来腊月一到他就要回去的,现在徽州府又出事了,只能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再待些时日。” 顾知行是今年才去的西山大营,按理说要尽快将整个军队的控制抓在手里,只是顾知行形单影只,只靠他与东宫几名亲信的力量,怕是没有能力可以在短时间内就掌控住这一只队伍。好在西山大营历来只隶属与皇家近卫,一直都是顾氏的嫡系,里头的士兵与将领,不能说百分百是效忠顾氏,也有个五六层一半一半了,顾知行被琐事一直困在宫里没能呆在营地,应当暂时也无妨,但就也要如庆丰帝所言,时不时要回去巡防,来回便是几天而已。 此刻怕是也接到了庆丰帝的消息,知道了徽州府的灾情,正往回赶。 “寒天地冻的,又没有粮食,又没有家,若朝廷不能好好安置,南边的人民该怎么办呐!”徽州府就在河北往下,属于淮河水系,每年冬日虽不如朔京这般寒风冻人,但也能在腊月中旬开始下雪。 “今年的寒冬比以前来的早了,所以很多庄汉都来不及准备,才会一下子损失这么大,连日里下了几场的大雪,直接将淮河也给冻住了,上游的物资运不到下游,下游的人无法搬迁逃离,这才造成现在这个后果。”庆丰帝拍了拍手,让顾知晥停下,一起坐了下来,随后重重叹口气:“今年发生的事可真不少……” “父皇打算开国库赈灾吗?”顾知晥突然问道,庆丰帝望着她,又看看穆皇后,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瞧出了对女儿如今的变化的欣喜,他忙点头:“现在这个情况,不是朕打不打算,而是一定要开国库了,徽州府一直都是产粮大府,且不说这些灾民要好好安置,若不能助徽州府渡过这个寒灾,直接影响的除了民生安全,还能影响到来年的粮食产量。” 好在目前的国库经过庆丰帝这几年的励精图治,不能说国库富足,但拿去赈灾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方才又听母后说到,朝上祝阁老又提到了削减军备,就是因为这次的寒灾?” 庆丰帝微微看了一眼穆皇后,他虽然希望女儿能够懂事一些,但并不希望将他最疼爱的绾绾扯到前朝政治的暗涌里, 在这点上,庆丰帝与顾知行两父子还是很相像的,都知想着让顾知晥开心做好自己即可。 穆皇后努了努嘴,像是在说‘你的女儿你自己管’。 庆丰帝只好拍了拍顾知晥的头,本想糊弄她两句,却发现顾知晥紧紧盯着自己,知女莫若父,他的女儿如此聪慧,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会由得他去糊弄?最后只能叹口气,顾知晥见状,笑嘻嘻的递过芳若倒好的新茶,讨好似的说:“大哥不在,理应由女儿为父皇分忧。” 庆丰帝装模作样的呷了口茶,心中想着告诉女儿一些民间百态以及帝王权谋倒也无所谓,以后她成家后也是需要这些本事傍身,才能管理好整个公主府,便也不再藏着掖着:“这是祝融的说辞。”他说完这话,像是刻意想要考验顾知晥的能力一样,停了下来,盯着她,等着顾知晥自己理解。 “父皇的意思,也是觉得祝阁老有别的意思?” “也?”庆丰帝明知故问,他本想调笑女儿几番,却不料此时的顾知晥早已没有了少女的娇嗔,直接说:“父皇和女儿想到一起去了吗?但父皇是如何想的呢?祝阁老为何突然在这个时候,借由寒灾说事?让户部节约银子是一回事,削减军备又是另外一回事,国库既然暂还充盈,就没有必要赶在这个时候削减军备?况且女儿也认为,就算是赈灾,也不能全由户部下拨银子。” 庆丰帝饶有兴趣的昂了昂头,放下手中的茶杯,坐直了身子,认真听女儿说话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为君分忧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如今南府灾害,人民流离失所,再多的银子拨下去,州府都没有了,市集也都乱了,每家每户领着银子,能到哪儿去买东西?灾难之后往往接踵而来的,是哄抬物价,是瘟疫,是暴乱,那一张张银两到最后,成不了什么作用,最后的下场只能是一张废纸。” 顾知晥也许用词激进夸张了些,但她说的确句句在理。 自古以来一说到赈灾,大多想到的都是拨银子拨粮食,但经过层层下发,真正到流民手中的少之又少。加上灾情过后,粮食骤减,就算帝都运送粮食南下,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一时之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供不应求的后果便是有不良商贩为了自己赚的钵满盆满,哄抬物价,导致本就失去了家园的穷苦人民更加困难,食不果腹,加上天寒地冻,熬不过去的老幼也许就会横尸街头,若是死亡人数增多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最可怕的瘟疫便会爆发。 前世里没有到这个地步,是因为皇甫邵私下安排他的人在民间到处接纳流民,青年壮丁便直接被他送入了矿山备军,家属或者老弱病残则是给了补给,安顿在河北的周边庄子里,他这算盘打的刚好,士兵们一看家眷也得到了妥善的照顾,自己也能有一口饭吃,这可比端坐在朔京城里的皇帝老儿对他们好多了,自然死心塌地的为皇甫家卖命了。同时那些同在河北的家眷,大多数本也是以种植为生,如今换一个地方务农罢了,安顿好了自然能够重新操起老本行,这些流民本就不计入在州府的籍贯中,种出来的粮食自然也不能上缴,皇甫邵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些粮食购买进了自己的仓库中,已做粮储。 顾知晥怎会让这样的事再度发生呢? “女儿对民生之事也不熟悉,只不过闲来听宫女们闲话说起家乡的事,才想到,其实老百姓在遇到这个时候,最需要的便是朝廷可以帮助他们重整家园,能够吃得饱穿得暖,至于黄白二物,固然重要,可那都是建立在有命去享受的基础上,父皇母后,你们说对吗?” 只要流民都能安顿好,那么皇甫邵就算有所筹谋,也无处施展。 庆丰帝点点头,他心中对于赈灾之事尚未有谱,如今听女儿这么随口一提,倒是有些计划——顾知晥这个意见提的不错,自古以来赈灾之时,大多都是以银两先下,但这样便导致了贪污腐败的滋生,像是不成文的规定一样,各级官员到了他们那层,都会剥下一层,当权者即便有心将自己所有的一半拨给灾民,但真正到手的,又能剩下多少? “南下赈灾的人选父皇可有打算?” 带领赈灾的人选十分重要,既要镇得住各地的官员,又是刚正不阿,眼下庆丰帝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顾知行。 太子若能作为赈灾之人那是十分有利,一方面可以锻炼到顾知行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另一方面也可以替顾知行在群臣与民众中立威。 但此事也存有风险,若顾知行不能将此事妥当处置好,在民间的声望便会受到影响,对他日后登基便会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 所以庆丰帝有些犹豫,该不该让顾知行去冒这个险。 而顾知晥心中想的又是另外一个方面,祝融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上书要求户部削减三大营的军备,唯独略过了西山大营?这是打算像顾知行示好的意思吗?他跟着皇甫邵这么多年,有可能就为了一个祝欢而彻底反目?顾知晥心中不信,皇甫邵与祝融都十分狡诈,他们不可能会如此冲动行事,这当中一定还有什么阴谋。这样的情况,贸贸然让顾知行远离朔京,宋昭又在国子监不得出来,他的身边没有可靠之人保护,再去南下赈灾,是否会有危险呢? 前世赈灾之事一开始庆丰帝也是打算派太子前往,却因为祝欢从旁怂恿顾知晥,劝说天寒地冻,太子也一定不愿去跑这一趟苦差事,若是让皇甫泽替他跑一趟南边,解决了这麻烦事,太子也乐得逍遥,皇上也瞧见了皇甫泽的本事,对于日后点头让他成为四驸马将会大有帮助。彼时傻乎乎的顾知晥一心只想着自己的情郎,一听是对皇甫泽有利的事,便吵着闹着要求穆皇后同庆丰帝说,改派皇甫泽前往。 在祝融的推波助澜下,庆丰帝改了主意,让顾知行继续呆在西山大营,而赈灾之事,则是是落在新晋探花,皇甫泽的身上,正因为如此,皇甫家,特别是皇甫泽的名声在民间得到了又一次的提高,也让更多民众在日后顾知晥‘逼婚’的时候站出来反对,支持皇甫氏抗争皇族。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世里皇甫邵肯定也是有如此打算,只不过这当中还有许多事已经被打乱了,加上祝欢已死,她再也不是当时那个瞎了眼的玉真公主,就算他再怎么筹谋,自己也一定不会让随他们心意而行。 但顾知行的安危,能否得到保障呢? 若宋昭还在,或许还好一些,他的那些手下看起来各个都挺厉害的,似乎在宋昭背后,还有一个神秘的组织,能够听其号令—— 顾知行身边的能人还是太少了,他又像极了穆皇后,对谁仿佛都没有戒心一般,若就这么毫无准备的南下,唯恐途中出现问题。 祝融与皇甫邵是否真的在斗法,还是放出虚假信息,谁都不知道,削减军备也不可能是一天两天就能决定的,这当中还有什么情况,还需要她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这赈灾之事。 “绾绾既如此有主意,不如绾绾说说看?” 顾知晥连忙回神,有些抱歉地问:“对不住,父皇方才说了什么?” 穆皇后嗔了一眼庆丰帝,拉过女儿,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上量了量体温,确认顾知晥没有生病,说到:“这是你们男人朝堂上的事,绾绾一个女孩子,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瞧咱们家闺女,过了冬的时候越来越瘦了,我都怕等雪一下,这丫头都给压倒了。” 顾知晥开始长高,原本的婴儿肥逐渐褪去,自然看起来人变瘦了些,这些在庆丰帝眼里看着是越变越漂亮,在穆皇后眼里却成了劳累过度导致。 或许之前的事到底让穆皇后心里头有些不舒服吧! 顾知晥心中对母亲有些愧疚,但表情却更加坚定:“母后,这天下是我顾氏的天下,绾绾享受着顾氏带给我的荣耀,自然也要为君分忧!”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赈灾大臣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庆丰帝还未来得及说话,忽听见门外的芳若请了一声安,旋即门帘被人撩开,还披着外披的顾知行踏足而入,笑着鼓掌:“之前母后同我说绾绾长大了,我还半信半疑,如今听到绾绾这么说,才真正相信,父皇,我们的小绾绾真的长大了,懂得为父皇分忧了。” 顾知行边走边往后看,发现萧承靖还是拱手立在门外,心中对他的满意又高了两份,回身说:“承靖,进来吧。” 庆丰帝颔首点点头,萧承靖这才低垂着头表示恭敬走了进来,朝着帝后行了礼,见到一旁的顾知晥,目不斜视的也行了个礼,顾知晥也起身回了一半的礼,再度坐下。 东顾不怎么在意男女大防,加上萧承靖也算是顾知行的朋友,在穆皇后殿里与顾知晥碰面,也说得过去,自然不需要避讳。 “这么快就赶了回来?”庆丰帝让顾知行与萧承靖落座,对于他们这时候赶回来有点出奇。 顾知行笑着看了一眼萧承靖,口气里掩盖不住的兴奋:“父皇可知,原来燕北有一套自古以来的驯马术,承靖今日给我展示了一番,他的坐骑速度与耐力,确实比一般的战马要来的更快更强,今天我们骑的是他带来的马,所以才会比预计的时间要提前回来。” 庆丰帝倒是新奇的‘哦’了一声,与顾知晥同时看向萧承靖,问:“真有此事?朕知道燕北有自己的马场,但训马的技术也有自己的一套吗?” 萧承靖并未打算将此事隐瞒,很干脆的回道:“回皇上,是的,燕北从我曾祖那一带,便开始针对当地的气候制定出一套训马的方案,因为气候地形的缘故,燕北训练出来的马会比中原的马匹要更有耐力,也更适合在平原地区奔跑。” “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 “普通战马,一天最多能跑三百里,燕北出身的战马,一天能在这基础上,多增加到五百里。” 这还只是萧承靖保守的说法,若按照燕北训马的严格程度,一天能多跑出一倍的距离,也就是六百里的距离。 在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有的时候战争的主场远离主将所在的地方,战报能否 及时传到,主将的意思能否下达到将领手中十分重要,所以战马的速度也十分重要,若燕北的马匹能够跑出一般战马的速度之外,对于战争上转达消息而言,便多了极大的优势。 同时针对骑兵来说,战马的速度加快,他们行军速度以及刺杀敌人的机会也会大大增加。 萧承靖会将此事透露给顾知行知道,想必也是有意思将燕北训马的技术上交给朔京朝廷,庆丰帝自然欣喜。 “不错不错,这速度倒是出乎朕的意料。” 顾知行与萧承靖对视一眼,开口道:“在回来的路上,儿臣已经稍是了解了现在的情况,儿臣愿意请命,亲自前往徽州,协助赈灾。”说罢他站起身来,萧承靖也随着他一同起身,两人一前一后分别站定,抱拳请命道:“若有燕北的战马,儿臣可以带着少量先行部队前往,一路针对各地情况做出不同的粮草分发方案,到时候再传回消息,由户部来安排赈灾之物的下发,既能节约时间,又能够实地了解到灾民真正所需,对症下药。” 顾知晥知道他一定是听到了自己方才说的话,才会这么说,果然在她看向顾知行的时候,顾知行也朝着自己微微点头,继续说:“绾绾说的很对,对于人民而言,没有什么比能够吃饱穿暖来的更重要了,若朝廷无法保障他们的人生安全,唯恐引起民怨,大灾之前,最怕滋生流寇。” 庆丰帝沉思般的点点头,他心中本也是属意顾知行亲自前往,只是到底徽州府地处南边,如今寒灾未过,顾知行身为东宫太子,虽是带队前往,但前路是否会有危险也未可知。加上前朝后宫发生了不少事,突厥的白音还下落不明,不知是否是刻意流落在外,顾知行若是途中出了意外,朝中恐怕会更加动荡。 顾知行自然也是明白自己父亲的疑虑,但此时母亲,妹妹,还有萧承靖也在场,自然是不好明说,只能静静等待庆丰帝自己的决定。 “……赈灾之事刻不容缓,祝融更是上书请求户部削减军备,将这部分银子用作灾民,朕便允你带队,内阁,户部,工部与兵部协同,指定好计划,二日后出发徽州府。” 顾知行脸上神情一凛,抱拳领命道:“是。” 庆丰帝既是下了命令,该带什么人先前往,路线怎么走,还要与内阁的几位大臣共同商议,户部要拨出多少银子与粮食,工部要派什么人前去支援,兵部的人要安排好途中的护卫,所有的种种都需要马上敲定,顾知行自然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留在椒房殿叙话。他原来就打算带着萧承靖一起前往,众人也没有异议,随意又问了几句安之后,顾知行便打算先行离开。 顾知晥见状连忙也跳了下来,与父亲母亲都各行了礼说:“那女儿也虽哥哥一起走罢,父皇母后,女儿也先告退了。”便随着顾知行与萧承靖一同出了椒房殿。 顾知行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像个小尾巴似的一路跟着,停下了脚步说:“绾绾,你的凤阳宫可是在另外一头。” “大哥可是要去内阁?”顾知晥仰起头,面对顾知行的时候,顾知晥已经不会刻意做出无知的憨态,她知道宋昭多少有与顾知行说起自己的事,如今的她更希望顾知行能够不再将她看做成是养在深闺的娇娇女,而是要将她看做成一个可以共同探讨事情的同龄人。 “方次你也听到了,二日后我便要同承靖一起前往徽州府赈灾,目前还有许多事需要同各位大人商定。” 张让早是将庆丰帝的旨意传到各部,顾知行又让自己的内侍通知各部的相关官员前往保和殿,共同制定出一套出行的方案。 “大哥这次除了要带萧三公子一起前往,可还有其他人选吗?” 顾知行脾气一贯是好的,更何况对待的是自己一直疼爱的妹妹,耐着性子与她解释:“具体的人选我目前还没有决定,还需要再做打算的。” 顾知晥有些可惜宋昭此时人在国子监,不知道他能不能派一些他身边的人暗中保护顾知行的出行。 一百三十章 又来一次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此时,原本一直站着没有说话的萧承靖突然开口:“玉真公主可是有好的人选可以推荐?” 顾知行哦了一声,也奇道:“是谁?” 不知道为何,同样……暂且可以说是顾知行的手下,面对宋昭的时候,她十分放松,可是在面对萧承靖的时候,顾知晥总会在心底提起一丝警惕,明明知道前世里燕北的萧家也算是为了顾氏尽过心,可就是不比对宋昭来的信任。 或许是因为自己重生后遇见的第一个人是宋昭的缘故吗? 顾知晥也找不到答案,索性不去想这些繁琐复杂的东西,就着他们的话题继续说:“我的宫女有个熟悉的家乡表哥就在翰林院做洒扫,所以对翰林院的几位大人多有了解,听说新科中的余陈,胡坤杰不错,细心灵活,大哥要南下赈灾,银子粮草都不是小数目,还是需要多找些可信任的能手相帮。” 萧承靖心中暗自觉得有意思,东宫之中能人也不算少,怎的在玉真公主口中,就变成了要多找一些可信任的人? 翰林院这批新人,顾知行自然一早也就打听过了,所以稍微回想下便对得上号,好笑的问:“怎么你所提到的人,要么是同进士出身,要么是捡来的探花?怎么?可是你宫女那表哥,收了他人的好处,想要走咱们四公主这条路吗?”说完他朝着顾知晥身后的春蝉看了一眼,唬的春蝉将头垂的更低,想要为自己辩解却也不敢胡乱开口,焦急的神态爬满了脸颊。 顾知晥将顾知行的视线拉了回来,解释道:“大哥想多了,是我闲来无事,便去随口问问的。” 她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顾知行越不相信,联想起之前皇甫泽的事,脸上一暗,有些警惕的问:“绾绾,你莫不是特意去打听的吧?想要知道翰林院的消息吗?” 顾知晥尚未反应过来,但下意识觉得顾知行的表情不太对,想也未想便将宋昭拉出来做挡箭牌:“大哥误会了,我会知道这两人,也是听了安国公世子说过的,所以才在春蝉随口提及的时候留了个心眼。” 顾知行半信半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继续深挖,还是如今他对妹妹的态度有了转变,他没有再追问下去,反而是说:“我会好好考虑这两人的。” 见目的已经达到,顾知晥也不再多做纠缠,顾知行要南下,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加上祝融与皇甫邵如今明面上有些闹翻了的样子,也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是什么,她还要想办法先做了解。 宋昭在去国子监之前曾与自己说过不用担心白音之事,他已经安排了人手在前往河北的各个通道蹲守,只要白音一旦冒了头,绝对不会让他跑丢—— 顾知晥忍下了心中对许多事的不安,露出了笑容目送顾知行与萧承靖先离开,随后自己才返回凤阳宫。 算来算去,若宋昭在此,便多了一个人手,倒是可以调动他的人前去一一了解情况,现在的自己倒是像只无头苍蝇似的。 她镇定细思,强迫自己坐到桌边,拿起纸笔写字,约莫半刻钟,心中的烦躁这才慢慢褪去,似乎可以静下心思考后才最终放下笔,揉了揉发胀的手腕—— 现在摆在当前最重要的是便是徽州府的寒灾,想必皇甫氏那边也盯着这次的寒灾,打算像是上一世那般,趁着这个‘好机会’,一边打击顾氏,一边吸纳流民,成为自己私下组建的士兵。顾知晥重活一世,怎会让这样的事再度发生?皇甫泽是再也没有资格成为赈灾大臣,顾知行作为当朝太子能够亲自前往,体恤民情,灾民自然会对朝廷感恩,若灾情得以控制,灾民得到妥善安置,将可以替他们解决到后面潜在的麻烦。 赈灾虽然复杂,但皇甫泽当年可以做到的,顾知行也一定可以,只是他的安全一定要得到保障才是。 顾知晥让春蝉将来喜找来,细细交代来喜几句,末了略有些抱歉的说:“本宫知道,之前与余陈说过二者不想欠,但此事确实只有他来做才最合适,只能麻烦你想办法说动他了。” 来喜挠挠头,他与余陈同在翰林院做事,早是明白余陈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之前顾知晥利用南黎设计他,让他不得不相帮,写了文章煽动仕子们对于皇甫泽探花的流言,这让余陈心中有愧,觉得有悖于他所学习的儒道,如今又要找他帮忙,怕是有所困难。 但来喜也不能直接拒绝顾知晥,他去了一趟,晚间的时候才折返,顾知晥已经在用膳,听闻来喜来了,急忙将饭菜都撤下,让他进来。她一瞧见来喜脸上的神情便猜到定是余陈拒绝了她的请求,来喜苦着脸,想到余陈甩袖子离开的模样,只能将情况与顾知晥又说了一遍,余陈这段时间倒是老实呆在了翰林院,做的都是编修交代好的工作,平日里与其他同僚也不来往,除了胡坤杰以外,其他人也看不上他自诩清高的样子,明明是个同进士出身,却不知为何比胡坤杰还要先被点为翰林,性格又不讨喜,自然无人搭理。 正因为如此,来喜才很容易的能够找到机会单独与余陈说事,余陈一瞧见他便没有好脸色,但碍于大家同在翰林院这么久,来喜也算老实安分,便耐着性子听他说明来意。 “余大人说公主既然说过了,那么您与他便是要各自安好,两不相欠,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真的要南下赈灾,但这一切也与他没有关系他,他只听编修大人的话。”看来余陈是被顾知晥给吓怕了,之前按照她的要求写了文章,没想到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将皇甫泽从探花位上拉了下来,这让余陈心里十分难受,所以当来喜按照顾知晥说的与他重复一遍,要求余陈为太子南下写一篇文章的时候,余陈下意识就拒绝,觉得这会不会又是顾知晥的一个阴谋? 一百三十一章 有个主意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即便如此,顾知晥也不打算就此放过余陈,毕竟余陈写文章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能够将洋洋洒洒将事情说得明白,却又让他人察觉不到这是有人刻意而为,还以为这是众望所知。 她想了想,又问:“余陈与胡坤杰的关系还行?” 来喜回:“奴才看着倒也称不上是关系好,只能说在翰林院里,也就只有胡大人愿意与余大人说话,加上他们二人又同出自江南,所以平日里其他大人排挤余大人的时候,胡大人虽然帮不了什么,但也不会和其他人凑一起……” 顾知晥奇道:“怎么?他们还会欺负余陈吗?” 来喜有些汗颜,说起来都是寒窗苦数十年的仕子,之乎者也的道理比谁都懂,没想到各个都已经二十多岁的年纪了,一朝为官还能够在翰林院搞一些小孩儿玩的拉帮结伙。来喜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后宫之中也常有要好的嫔妃私下交好排挤他人,前朝官员也各自成一派,武将与文官之间也有明显的横沟,但大家也都明白这中间有一条界线不能随意略过,明面上也都是客客气气的,要争要斗都是私底下进行。可在翰林院就不太一样,那些仕子们可比宫里的娘娘还要来的过分,甚至有人偷偷将余陈的工位整的乱七八糟,将他编修好的文稿泼上了水…… 这哪是未来国之栋梁会做的事?活脱脱像是闺阁里坏心眼的少女。 来喜将此事与顾知晥说上一遍,顾知晥也略有些吃惊:“难道除了胡坤杰,同期的翰林生都是这么对他的吗?” “是的,说是因为觉得余大人一个同进士出身能够如翰林,绝对是走了谁的门路……可是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翰林院的总编修可是林大人啊,林大人十分清廉,一贯只看中人本身,从来不会趋炎附势,是难得刚正的好官……”许是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有些过头,来喜急忙守住了话,斟酌用语:“依奴才看,余大人的本事确实不差,甚至于比起同期的另外几位大人都要强得多,或许那几位大人是担心余大人锋芒太盛,以后会压过他们,毕竟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同进士……” 来喜分析的十分有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自然会选择一条利于自己的路,除了少数如胡坤杰这般,将功名利禄置身事外之人,极少有人能够豁达地看待官场中的人与事,所以他们联合起来排挤余陈也不无道理。 “那余陈也就这么忍着?”顾知晥有些奇怪,当日的一席话,她自然是希望余陈留下来,待日后为顾知行所用,但她也说过,自己与余陈两不相欠,如果余陈想要辞官,她也没有立场再多说什么,只是她也很奇怪,既然都这样了,余陈却选择留在了翰林院? “奴才也托人去寻烟阁问过,听说余陈大人已经将南黎姑娘的卖身契还给了她,但是南黎姑娘却还是在寻烟阁中没有离开,只是不再与从前那般需要接待客人了。” 顾知晥听完,心中便打起了一个主意,只是这个主意想要实施起来,怕是难上加难……但是若能成功,也许就能获得余陈的信任,由他的相助,以后要做任何事,都比较容易…… 只是她所想的事实在太匪夷所思,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成功。 解铃还须系铃人,余陈此人,看起来食古不化,他认定的东西怕极难改变,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一边赶考一边赴京寻妻了,对于他来说,南黎与他已有婚约,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所以他一定要找到南黎。 又或许是他用情极深。 但不管是哪一种理由,最终都能得出一个结论,对于余陈这样油盐不进的人来说,想要搬得动他,只有靠南黎。 以她上次的经验来看,确实如此。 只是顾知晥这次不打算再做小人了,同样身为女子,却依旧拿着南黎做要挟,确实不应该,何况同样的招式怕是对余陈来说也没有第一次来的效果了。 顾知晥想要亲自见见南黎,从深处了解余陈这个人。 可她在宫里,南黎人在宫外,且不说她的身份是混迹烟花场中的女人,就算她身家清白,也与顾知晥不可能会又交集,更别说无端端召她入宫了。 顾知晥很是头疼,重生久了,她也习惯自谨小慎微的性格,凡事走一步看三步,早已不是当年鲁莽任性的小女孩,自然也想不到如今的‘她’也只有十三岁,在众人眼里,还是那个任性妄为的少女,若真是想要见一见,撒个泼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难不成……要亲自走一趟吗?” 顾知晥自言自语道,来喜偷看着她,不知道主子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自己又不敢主动提出离开,只能配合着站在原地。 忽听见顾知晥说:“来喜,你们平日,都是拿什么理由出宫去?” 来喜歪着脑袋说:“宫女们想要出宫就比较难,主要还是看职位,若是像春蝉她们几个,是内宫贵人,像是您的贴身宫女,那一般是不被允许随意出宫的,除非有皇后娘娘的手谕才可出宫;像是黄嬷嬷那种,也比较难,但是张嬷嬷她们平日里会帮着御膳房出去采办,隔三差五便可以出去一趟。公公们便比较随意,虽说也有相关的规定,但在宫里做到了奴才这个年纪,神武门那儿的守卫多少也混了脸熟,有的时候倒可以靠个面子混出去看看。” 来喜说的是实话,公公们不比宫女,宫女名义上也是皇家的女人,自然不能随意进出皇宫,而且也怕宫女们夹带私逃,所以对于宫女们的出入看管的还是比较严格。公公们却不一样,公公们本身已是残废之人,出了皇宫回到民间,有的时候反而更不习惯,这也是为什么有一些明明到了刻意放出宫的年纪的公公,却还是选择呆在宫中,对于他们而言,宫里才更有归属感。 “公主为何问这个呢?”来喜奇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材小用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歪着头想了一下,确是对着春蝉说:“春蝉,若我想要出宫一趟……” 她这才刚说完,所有人皆是一惊,来喜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拒绝说:“公主,这万万不可啊!” 春蝉这段日子跟着顾知晥久了,也慢慢习惯了她这样的改变,也是明白顾知晥既然已经说出这句话,那是任谁也无法将其改变了。 与其说春蝉十分听话,凡事都顺着顾知晥的意而行,还不如说是她已经看明白了,她虽是皇后娘娘挑选出来跟着顾知晥的,但顾知晥才是她的主子,自然以她的意愿为主————反正谁也无法说动公主,还不如配合她将事情办好。 顾知晥并不知道凤阳宫第一宫女的觉悟有多高,但是她也害怕春蝉反对,难得的解释道:“这事我也不会鲁莽而做,你们也不用马上就露出这副表情……” 来喜不是很熟悉顾知晥的性格,听她这么一说,还以为这当中留有余地,忙不迭点头附和:“是的是的,公主可要三思,出宫不是儿戏,宫外头有太多危险,若公主出了什么事,我想不止奴才与春蝉,整个凤阳宫的人都会跟着遭殃的!” “所以要从长计议,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做……而且单靠我们几个,自然也是没有办法出宫的,得找人帮手。” 来喜苦着一张脸望向春蝉,试图让春蝉帮着说话,却在听见春蝉说的话后两眼一黑。 “公主,安国公世子临走之前曾经说过,他在宫里留有人手,若公主有事,可以前去寻他……或许咱们可以找他们来问问?” “我也是这么想的,宋昭以及他的人看起来对宫里的各个通道都十分了解,他们一定比我们有办法可以带我们出宫。” 想到这里,顾知晥不打算在浪费时间,直接吩咐来喜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方式前去找人,不消片刻,一连委屈地来喜不情不愿地带着一个身穿侍卫服饰的人回来了,道:“公主,奴才带人回来了。” 顾知晥还以为会是其他人,没想到帘子一掀开进来的竟然是冷影。 冷影十分自来熟,拍了拍来喜的肩膀,便自顾自地踏进顾知晥的房间抱拳请安道:“公主。” 顾知晥还没说什么,春蝉倒是看不下去了,没想到宋世子的侍卫也随主人一个样,虽说是公主主动让他进屋,但他一个大男人,身份更是比公主来的低的多,竟也如此自然地便进了顾知晥的闺房,仿佛这里是寻常的花厅一般,任何人都能来去自如的。 想到这里,春蝉不自觉往顾知晥身边靠了靠,稍微挡住了冷影的视线。 冷影撇了一眼春蝉,没有说话,但是却也将头垂低了一些,心里有些懊悔自己从小习武的时候,身边全是师兄师弟,没有女子,后来学成下山进了高胜楼里,平日里见到的也都是公的生物,跟了宋昭之后,宋昭身边也没有个女的,自然养成了如今这般性子,没有人教过他对待女子的规矩,方才一时间忘了形,惹的玉真公主身旁那小宫女好一顿仇视,不知道玉真公主是不是心里也对他起了反感?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在玉真公主心里的形象一落千丈,他担心的可是自家主子,毕竟如今的宋昭看起来,对这位玉真公主颇为上心。 “不知道公主召唤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顾知晥也不知道短短时间内,冷影心里早是转了好几个弯,她如今有事相求,自然也是好口气,笑着让他请坐,随后说:“本宫以为世子留下的会是他人,没想到竟然是冷影你。” 冷影忍下了白眼,只在心里默默诽谤,————若不是世子心中有鬼,以他这位高胜楼第一高手的身份,怎么会被留在宫里盯着凤阳宫这个活?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是个狗洞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待冷影反应过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仿佛变成了来喜一样,连连说:“这可万万不行。” 来喜在春蝉身上找不到的同盟感,如今竟然在冷影身上感受到了,连忙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点头:“公主,宋世子的手下都没有把握,公主还是另想它法吧?公主想要去找南黎,以南黎来劝说余大人,大可交给奴才去做,奴才毕竟与南黎有过几面之缘,相信奴才能够替您将此事办妥。” 顾知晥伸手一摆,上一次便是来喜引来了余陈,他忘记了吗? “此事本宫已做决定,谁都不要再说,若你们不打算帮本宫,那本宫便在宫里找其他人,本宫想,宋世子应该不止安排你一人留在宫里吧?若你们都不肯相帮,那也没关系,本宫既是做了决定,就一定会去做,到时候若真是被本宫溜出去了,本宫身边只有春蝉等人,都不会功夫,也不熟悉路线,外出遇到了危险,便无人相帮。” 冷影不敢相信的望着顾知晥,堂堂金枝玉叶的玉真公主,怎么会如此无赖地,直截了当的威胁别人? 顾知晥微笑着望着冷影,她相信冷影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顾知晥并不介意自己在他人眼里的形象如何,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算别人觉得她卑劣无比也无所谓。 她相信冷影不会无缘无故重新出现在宫里,甚至出现在宋昭与她约好的地方相候,无论宋昭出自什么用意,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便是他安排冷影留在宫里,一定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的安全,所以她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威胁冷影。 果不其然,冷影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正如他的经历,他面对的大多都是直来直去的汉子们,从来不懂得女子之间的小心思,自然也未曾想到刀尖上过活的高胜楼第一高手, 今日竟然败在一个如此拙劣的伎俩之下,偏偏自己还无能为力,只能听从她的威胁。 谁让自己主子将他放到顾知晥身边呢? 主子的用意路人皆知,他人在国子监,却放心不下玉真公主,特意要求冷影不用跟在身边,而是代替自己留在宫里保护玉真公主的安全…… 若玉真公主当真出了什么差池,等主子从国子监回来,还不把自己拖了层皮吗? 一想到如此,冷影最后泄了气,不再坚持的垂下脑袋,蔫蔫地说:“属下听从世子吩咐,世子临走之前特意交代,一切以公主的安全与命令为先。”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便有一种奇怪的意味在里头,顾知晥强作镇定不去回想话中的含义,让自己重新静下心去安排后面的事:“如果本宫想要出去,你有什么办法?” “属下知道竹风林西面有一处隐蔽之地,从那儿可以直接穿过去到神武门外的侧门,再走几步便是朱雀大街了——那里据说是前朝某个太妃与宫外情人通幽之地,常年未修,知道的人寥寥,后来不知道是被谁给封上了,不知情的人根本不能发现那里还有一个侧门洞可以钻出去,故就算有人巡逻而过也不能够发觉。若公主想要出去,只要能够避开巡逻时间,便有可能。” 顾知晥就知道找来冷影就一定会有解决方案,心中十分欣喜,吩咐来喜:“本宫还需要一点时间安排一下宫里的事,但赈灾之事刻不容缓,大哥可能随时会出发,所以一切也要抓紧,来喜你拿着凤阳宫的手谕先出宫假意采办,实际先去寻烟阁将南黎留下,万一本宫出去了,她又刚好不在那就麻烦,若一切安排妥当,明日晨安之后本宫便寻机会出宫一趟。” 来喜见其他人已经不再反对,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也说不动顾知晥,只能祈求老天可别真的出事,苦着一张脸先告退了。 第二日去椒房殿请安过后,顾知晥便找了借口同穆皇后说今日有些不适,想要回去睡一下,穆皇后不疑有他,还关切的问是否需要找太医来看看。 好在穆皇后此时更关心顾知行的出行,被她三言两语打发了之后便由她先回去休息了,顾知晥急急回到凤阳宫,冷影已然是等候在她屋子外的院子,见她回来,递上了两套衣衫,颇有些不自在的说:“公主若要出宫,还是换一身轻便简单的衣服吧?” 顾知晥点点头,她这般不矫情的做派倒也是出乎了冷影的意料。 她这一身虽然看似普通,用料却十分精细,寻常百姓哪能用得上这类上好织物,头上的金步摇也要拆了下来,又折腾一番后,重新站在冷影面前的便是两个活脱脱的寻常女子。 那两套衣服是冷影连夜回了高胜楼麻烦楼里的孙大娘找来的,孙大娘是出了名的大嗓门,不消片刻,整个楼里的人都知道冷影回楼里来找女人穿的衣裳,让兄弟们好一阵讥笑。 冷影又不能明白着说他要这衣服来是为了什么,只能安慰自己这是为了主子办事,忍辱负重罢了。 只是这一身布料穿在顾知晥身上,也掩盖不住她的容貌,冷影皱着眉头,春蝉马上领悟过来,又折返回去找了一阵,带回来一个面纱,替顾知晥挂上,冷影这才点点头,带着她们二人七拐八拐的往小路走去。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冷影习惯了走快,浑然没有察觉身后两个女孩跟的吃力,好在她们一身轻松,穿的也是舒适耐走的平底鞋,勉强也能跟在他身后。 一直绕到了竹风林后,冷影的步子终于是慢了下来,他回头本想交代两声,却发现身后的顾知晥与春蝉两人都气喘吁吁,却还在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深怕被别人发觉。 冷影本想让她们歇息一会,转眼心里头又起了捉弄的心思,这可是玉真公主自己找的麻烦事,说不定让她受点累,还没到神武门呢,她便放弃出宫的念头了。 可事实证明冷影想错了,顾知晥与春蝉虽然跟的辛苦,但一路上却依旧不发一言,连句抱怨都没有,更没拿自己的身份说事,咬着牙跟在冷影身后,冷影让钻洞便钻洞,让躲在树丛中便躲在树丛里,大冬天的,顾知晥与春蝉二人一路走着都热出了一头汗,头发丝都黏在了额头上。 好不容易来到冷影口中提到的洞口,他昨日说的还算文雅,这哪是小门,分明就是个狗洞。 春蝉有些不满起来,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要让顾知晥钻狗洞……这是她所不能忍的,终于忍不住张口:“这……可还有别的出口?” 冷影无所谓的耸耸肩:“就这一个出口,公主若觉得不妥,咱们还是放弃吧。” 顾知晥按下春蝉的肩膀,狗洞而已,前世的她连雅若的裙儒都被迫钻过,这有什么大不了。 冷影见顾知晥已经准备好了,也不说什么,只是心里对这位公主又高看了几分,看来她也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之人,在这点与主子十分相像。 冷影示意顾知晥跟在他的身后,春蝉留在最后出去,顾知晥随着他慢慢爬了进去,前方隐约只有一些微弱的光能照明,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冷影不可能会知道这个出口,他既是知道了,就说明一定是宋昭告诉他的,可宋昭若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出口可以从中出宫,为何前世里……他却是被困在了宫中,受万箭穿心而亡?他为什么不从这个洞口跑出去?是有什么理由,让他不得不留在宫里,还是已经来不及走了呢? 可惜这个答案,她怕是永远也得不到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又来一人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失神的时候,人已经跟随者冷影爬了出来,一下子从幽暗的地洞钻出来,面对阳光的刺眼,让她不自觉眯起了双眼,好不容易才适应了眼前的光亮,耳边隐约传来的她从未听过的吆喝声,一股市井之气直钻入耳。 这种从未体验过的烟火气让顾知晥一时有些不习惯,宫里头虽然人多,但在她面前从来未曾有如果如此喧哗的时刻,她提起精神顺着声音往前望去———— 此刻他们面前的便是一座小门,隔着这个小门,想必外头便是离皇城最近的朱雀大街,那是朔京城中最大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不仅街边有各类商户,就连道路两盘都有群众或推着小车,或挑着箩筐随喊随卖,所以顾知晥还未真正站到街道,也身如其境。 春蝉自打出生便在宫里待着,此刻她也如顾知晥一般,对于门外头的世界有些好奇也有些惧怕,不自觉往顾知晥身边靠紧了些。 冷影见眼前的主仆二人缩在一起,心里免不了起了捉弄之心,吐掉叼着方才钻洞的时候随后捡起的野草,无所谓的说:“若公主现在反悔,咱们回去也算方便。” 顾知晥不知道是没听出他口中的讽刺意味,还是浑然当做没听到,她理了理自己因为爬洞而略显杂乱的秀发,摘下了粘在衣服上的杂草,淡淡的说:“抓紧时间快走吧。” 冷影耸了耸肩,替她打开了眼前的侧门。 来喜早已是按照冷影的通知候在了门外,见顾知晥他们出来,忙迎上前去,对比顾知晥的冷静,来喜倒是满脸惊恐,大冬天里也能憋出一脸的汗,“小……小姐,快上车吧。” 来喜招呼他身后的马车过来,见顾知晥略带警惕地盯着驾驶那马车的车夫,他那样子看起来有些弱小,并不像一般的车夫样子粗野高大,来喜连忙解释说:“这是冷影他安排好的车,应该十分安全。” 冷影也点点头,低声说了一句:“寻烟阁到底在烟花柳巷,公主坐车过去比较方便。这是高胜楼的马车,有高胜楼的标记,相信一般人也不敢随意拦下,驾车的是楼里的人,公主放心。” 顾知晥虽然不知道高胜楼是何门何派,但也猜得出来这是宋昭身旁的组织,便也放心下来。等马车驶了过来,正要由春蝉扶着上车,忽然见冷影脸色微变,对着那车夫斥道:“怎么是你?展炎呢?”说罢一个闪身上前,一把摘下了那车夫的帽子,露出一张俏丽脸庞。 是个女子?! 顾知晥有些吃惊的望着那名女子,她虽然长得俏丽,但眼神里却满是泼辣,这么当中被冷影掀开了车帽,似乎有些恼火,也顾不上这儿是在哪,一掌便劈向冷影,看得离她最近的来喜一愣一愣的。冷影的脸色沉得像一汪冰水,他轻而易举便躲过了女子的攻击,三四招便将她轻松制服,冷声道:“在我还没发火之前,赶紧回楼里去,别出来找麻烦。” 那女子哼了一声,似乎一点也不怕冷影的模样,还刻意瞥了一眼顾知晥,随后说:“主子进国子监考武举,我还以为你跟在他身边保护他,若不是你昨天贼兮兮地跑回楼里找展炎要马车被我偷听到,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没跟在主子身边保护他,反而是留在宫里,去保护凤阳宫里那位痴傻公主?” 顾知晥要出宫,冷影自然不可能将她的身份到处宣扬,只能在同展炎要车的时候随意找了个借口说宫里有两位朋友想要出宫看望家人。 展炎虽然有些奇怪,冷影怎么在宫里也有朋友?但他是宋昭的心腹,又是高胜楼第一高手,宋昭人不在,楼里便是冷影话事,自然也不敢多问,便按照他的吩咐办事,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准备去约定好的地方等候的时候,却被白墨给阴了一道,被她直接给绑了踢下马车,又她换了一身男装,打扮成展炎的模样,驾着马车朝着与冷影约定好的地方去了。 顾知晥有些明白过来,她静静地看着白墨,对于不熟悉的人,她一贯不会主动出声,何况见冷影这幅模样,想来这个白墨也是私下偷跑而来,就是不知道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在顾知晥观察白墨的时候,白墨也毫不忌讳地任由她看,仿佛挑衅似的,她当然不清楚顾知晥的身份,但多少能够猜得出来,能够让冷影带着从宫里通过密道而出的,身份一定不是像她穿的这身普通衣物一样,是个寻常宫女,说不定……她就是那位玉真公主? 想到这里,白墨脸色蓦然一变,挣扎从冷影手中挣脱出来,望了望顾知晥,低声对着冷影说:“你疯了?你敢带一个公主出宫?不要说让主子知道了,若是她出事了,不要说你了,牵连到主子,你看怎么办?” 此处虽然也偏,但毕竟地处朱雀大街,人来人往还是很频繁的,来喜只希望顾知晥能够快点上车,快点见完南黎,平平安安回宫便是,怎么能当街就由得冷影同另外一个吵起来?他焦急地靠近冷影,说:“不宜让公主站在外面那么久,万事先上车再说吧!寻烟阁那里我都安排好了,公主站在街上实在太危险了!” 冷影虽然心中对白墨的做法十分不满,但此刻来喜说的也没错,只好不情不愿的放开白墨,用眼神警告她:“给我安分点,先驾车去寻烟阁,不可造次。” 白墨本不想买账,还要说什么,冷影此时已没有方才的耐心,直接从腰际摸出一枚令牌,白墨在瞧见令牌的时候,一直嚣张的脸庞立马蔫了下去,恨恨地瞪了一眼冷影,不情不愿的爬上了马车,甚至没有看顾知晥一眼。 顾知晥心中对此人印象也不好,但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此刻重要的不是同她计较此事,难得出宫一趟,还是先办正事要紧。她跟着春蝉一同上了马车,冷影翻身骑上了一同来带的马,而来喜则是同白墨坐在了车头,白墨像是挑衅一般,来喜尚未做好,她已经扬起了鞭子,骏马在她的指挥下抬起前蹄,精神地啼叫一声,将来喜狼狈地摔倒一旁,惹来白墨的嗤笑。 “来喜,你也坐进来吧。” 许是察觉到来喜在外的不便,车厢内传来顾知晥的声音,来喜虽然虽然有些感动,但他还是很有规矩的,知道自己虽是太监,但也不可如此僭越,坚强抓稳了才马车上的架子,忍受着颠簸说:“小姐,奴才没事,多谢小姐关心。” 白墨听罢,心中更是蹿起一股无名火,将鞭子甩的更快,马车在街上直接跑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南黎姑娘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她与那位白墨应当是没有见过面的,前世里的她一心扑在皇甫泽身上,与宋昭都毫无联系,跟别说宋昭的人了,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会对她有如此大的恶意? 她本想问问来喜,但来喜没有坐进来自然也不好发问,只能等事情办完了回宫再说。 白墨虽然态度不好,驾车也驾的飞快,但技术却不错,一路也算是平稳,不消片刻,只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吆喝,马车停了下来。 春蝉不敢随意掀开车帘,或许从出宫那一刻起,她便紧紧贴住了顾知晥身边,倒不是害怕自己有危险,而是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顾知晥。 顾知晥知道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没有关系,本想让春蝉可以稍微放放手,但春蝉还是坚定的摇头说道:“小姐就顺从奴婢一次,这样奴婢才能安心。” 春蝉都这么说,顾知晥也不好再坚持,便随她去了。 应该是来喜之前天天来找南黎,出手又特别大方,与寻烟阁的妈妈也算熟悉,所以他们的车马可以直接开进寻烟阁后院,顾知晥下车的时候,便没瞧见其他人,稍是有些安心,不然以她与春蝉女子打扮进入到这类地方,就算不惹来麻烦,也会遭人非议。。她并不是真的如此胆大,敢一个人偷溜出宫,前世今生加起来,这也是她的第一次出宫,也没想到第一次出宫来的竟是这种地方,她心里既有些新奇,但更多的还是防备。烟花之地向来多有麻烦,她还是要速战速决。 来喜朝着顾知晥引路:“南黎姑娘已经在楼上贵厅等候,奴才将二层全包了,小姐可以安心与南黎姑娘商谈。” 顾知晥刚一点头,旋即觉得奇怪,驻足问:“全包了?”就算她私下将穆皇后匀给她的私房钱全都给了来喜,但也不相信那些银子足够来喜包下寻烟阁的一整层楼。 来喜往冷影那儿瞟了一眼,低声说:“这是冷影拿来的银子,说是世子交代过如小姐有需要,可以随意支取。” 冷影不可置否的点了头,原本以为顾知晥至少会感动地说一些谢谢,不料她是停顿一会,便点头道:“那你记下这一笔账,待世子出来后,我会凑齐还给他。” 冷影心里默默为自家主子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默哀两声,看来玉真公主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啊! 冷影见白墨没有其他表现,自然也没有再阻拦她跟上,一行人无声地走上二层,在来喜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一间房门前。 来喜恭敬地说:“小姐,南黎姑娘就在里面。”再得到顾知晥的授意后,来喜便敲响了房门,不一会,里头便有走动的声音,门被人从里朝外打开了,众人看见来人的时候,纷纷吃了一惊——— 顾知晥知道南黎既为寻烟阁头牌,一定长得很好看,但没想到真正瞧见南黎的时候,还是被她的美给震撼到——肌肤赛雪,樱桃小嘴,曼妙的身姿,都在提醒着眼前的众人这是一位绝世美人。 南黎也许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惊艳的目光,她倒没有显得多吃惊,反而还对着来喜点了点头,看样子来喜昨日已经将来意与她说明了一遍,所以她在众人面上寻看一番,虽然有些惊讶还有另外三名女子同在,但这么多年混迹烟花之地的经验让她面上波澜不惊,最终将视线锁定在没有见过的冷影脸上,稍稍颔首,半蹲身子行了个礼道:“各位先请进吧。” 顾知晥并未出声,随着大家一起走进,屋子里除了南黎,还有一名扎着双髻的小姑娘,看样子与顾知晥一般大小,做的是丫鬟打扮,想来就是南黎的丫鬟。 果然见那个小丫头灵巧地搬来凳子,又给来喜鞠了个躬说:“喜公子好。” 自己主子今日也跟着来,来喜颇有些尴尬的摆摆头,还偷看了几眼顾知晥的脸色,说:“今日我带了我们主子前来,称不得这一声称呼了。” 那小丫头眼珠转了一圈,也跟着南黎的视线投向在场唯一的陌生男人冷影身上,上前引路到:“公子请上座。” 这会换冷影尴尬起来,女人他都没见过几个,何况是混在烟花之地的女子,虽然那丫头才十三四岁的模样,但身量却拔的比一般女子来的快,拉上了冷影的衣服,让他的脸上泛起了不自觉的红晕。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引了所有人的主意,白墨冷冷的打开那小丫头的手,双手抱在胸前,用下巴朝着顾知晥努了努,说:“你找错人了,他的主子是她。” 一直在准备茶具的南黎手中动作一停,方才她扫看众人的时候,也觉得三个少女中,为首的那名,虽然是身着普通衣服,但通身气派虽不是常人能比,还以为是来喜‘主子’家的小姐或是其他,跟着一起来这烟花之地见识见识,却没想到那位小姐,才是来喜真正的主子? 顾知晥见状,倒也没有摆谱,朝着南黎点点头,南黎面上有一瞬间吃惊,但很快也就掩盖下去,也朝着顾知晥行了个礼。 顾知晥坐了过去,并未开口,南黎将煮好的茶一一推至众人面前,但也只有顾知晥一个人坐下了,她没有动那杯茶水,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动。 一时间屋内安静的令人觉得有些发闷,那小丫头东看看西看看,见唯一熟悉的来喜也只是静静的立在一侧,自己也只好眼观鼻的站着。 “不知道……小姐前来,所为何事?”南黎自诩耐心十分了得,何况面对的是比絮儿看起来还要小的一个小姑娘,她认为先开口的一定不会是自己,不料想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许久,顾知晥却不发一言,最终还是她按奈不住好奇,主动发问。 顾知晥嘴角的笑让南黎知道,先出声的做法让她在两人的对话中站了下风,微微有些懊恼,没想到竟被年纪比自己小的多的姑娘给愚弄了,听见顾知晥悠悠开口:“想必南黎姑娘对我的疑问不止这一点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开门见山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对她的好奇自然不止那么一点,事实上,南黎对于来喜背后之人的猜测一直没有停止,就连余陈与她书信提过不要再追究这件事,她也不曾放弃寻找真相。 这么多年颠沛流离,声色犬马的日子让她变的十分警惕,更不愿意相信会有人出于好心来帮助自己脱离苦海。 南黎十分聪明,她在早前接触来喜的时候便发觉,来喜并不是普通的男人,多次试探后便确认他来自宫里—————这个发现让南黎更加心惊。 虽说从家乡悔婚之后她便与余陈再无联系,但每一次的科举她都会让人多有留意,今年的新科仕子中有没有一名来自扬州的,名叫余陈之人。 而终于是被她等到了。 只是打听回来的消息并不如她所期待的一般,余陈并没有成为进士,为此她还为余陈难过了好一阵子,因为她知道余陈的志向不仅仅只是在家乡成为一名普通的教书先生。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余陈似乎打听到了她的所在之地,南黎避而不见,却又听来往的恩客提到今年有好几件奇事,其中一件便是一名来自扬州的同进士,竟然破格成为第一批入翰林的新人。 而这名同进士就是余陈。 南黎私下是高兴的,可她替余陈高兴还没几天,就遇见了来喜。 来喜来自宫里,是否与余陈有关?可是余陈也只不过是刚刚被纳入翰林的新人,他也没有任何本事可以使唤的动来喜来找她把?而且余陈哪有这般阔绰的出手? 难不成是有人发现了自己是余陈以前的未婚妻,想要以此来要挟与他? 毕竟他作为一名同进士,能够破格被提为翰林,一定会惹来很多人的眼红吧? 但说来奇怪,来喜再来过最后一次后,便有好久不曾露面,这让南黎也无法再探查最近他背后之人找到自己的用意是什么。 又过了一段时间,南黎忽然就收到了自己的卖身契……虽然送信者没有署名究竟是谁,但南黎望着信封上熟悉的字样,既诧异又激动。 难道来喜背后之人真的与余陈有关吗? 她猜测的无数中可能,就是没有猜到,来喜口中的主子,竟然是一名同自己的侍女差不多大的女孩。 “是的,奴家很好奇,究竟小姐与奴家有何渊源,会让小姐如此费心思的与奴家联系?”话音刚落,她像是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起身朝着顾知晥忽然行了个蹲礼,继续说:“小姐的大恩,南黎难以报答,只能行此大礼表示感谢。” 顾知晥心里对南黎又更满意一些,不愧是能够让余陈心里念念不忘的女子,果然聪明,三言两语便将丑话说在了前头,将顾知晥帮她赎身的事挑明了白了说,这样顾知晥日后也无法将此事拿乔。看来这南黎对自己的戒心很大,怕是以为自己打算拿她威胁余陈吗? 不过事实上,顾知晥也确实这么干过……而且今天她亲自前来的目的,也是希望能够通过南黎来劝说余陈…… 想到这里,顾知晥脸上倒是红了一红,忙端起茶杯喝茶掩盖面上的尴尬。 “南黎姑娘冰雪聪明,想必不用我言明,也已经猜出了我们来自何处。” 南黎便又抬头望了望来喜,最后将视线固定在顾知晥的戴着的面纱上,悠悠说:“南黎愚钝,小姐既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南黎又怎能猜的到小姐来自何地,有何目的呢?” 听完她这么说,顾知晥并没有很生气,换做是她,三番五次被人打扰,甚至当做棋子一样,她也会生气,只见她朝着身后的来喜与冷影等人示意,来喜就差手脚一起摆了,连连拒绝:“小姐,奴才可不能让您一个人留在这儿。” 絮儿偷看了顾知晥一眼,心想这位小姐来头可真大啊,喜公子在她面前都如此卑微,到底这位小姐是什么来头呀? 顾知晥没有出声,只是将头转了回来,来喜知道没有办法,只能央求道:“小姐身边不能没人,春蝉一定要陪在小姐身边才行。” 其实来喜与她而言,也已经算是自己人了,但是此下还有冷影以及那位今日初见的白墨,顾知晥不愿意她接下来说的话让他们听见,便只有让他们都出去了。 冷影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白墨倒像是巴不得出去一样,一个健步就跨了出去,南黎也让絮儿跟着一起出去,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南黎与顾知晥主仆三人。 顾知晥慢慢将面纱给摘了下来,南黎盯着她,心里也默默感叹这位小姐真是美人胚子,虽说现在还小,眉眼尚有稚气,未全部长开,但待日后长大,五官容貌逐渐定型,定是倾国倾城。 同时,也因为顾知晥的容貌,南黎更加确定了她绝对寻常人,能够让来喜如此毕恭毕敬的人只有宫里的贵人,但宫里并未有如此年纪的小贵人,这么一推断,便很好猜想顾知晥的身份了。想到这层,南黎脸上露出了一抹紧张,宫里头适龄的公主统共就三名,但另外两位,二公主自年中与石晋伯家闹出了那么大的事后已经似乎已经销声匿迹了,坊间再无关于二公主的闲话;而六公主顾姝涵,她的生母位份较低,想必也没有胆子能够自寻出宫;能够有这般毫不惧怕的心态的,还能使唤人为其服务的,想必只有中宫所出,最受疼爱的玉真公主了。 和聪明人说话自然轻松,顾知晥从南黎少少表情的变换中便猜到了她应该是想明白自己的身份了,而原本自己也没打算瞒着她,径直颔首道:“你猜得没错。” 想是一回事,真正听到又是另一回事,得到顾知晥肯定的回答后南黎还是略显吃惊,手脚的动作也显得拘束起来,她不明白堂堂一个中宫嫡公主,为何会找到自己?而且还让下人替她赎身?这和余陈又有什么关系? 南黎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该从何应对,一心都是替余陈担心,她不过是烟花之地的一名普通女人罢了,宫里的贵人断然不会与她扯上关系,唯一的可能便是因为余陈。 但南黎能够凭着自己混到今日寻烟阁头牌的位子,就说明她的心性本事也不小,稍是冷静以后,南黎决定主动出击,只见她装作并不害怕的模样,问道:“玉真公主身份尊贵,为何会来这种地方寻奴家?不知道奴家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到公主?” 春蝉低声‘啊’了一声,见顾知晥好不反应,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露馅。反而顾知晥微微一笑,也不藏着掖着,说:“能让本宫主动找上门的人,自然重要,不过不是你重要,而是与你有联系的人对于本宫来说,才是重要的。” 听他这么说,南黎更加确信能让玉真公主找来的事,定与余陈有关。 难不成是这位天之骄女看上了余陈?想要将他纳为驸马?不知道从何处得知了余陈旧时在家乡的未婚妻,所以前来一会? 联想起民间之前对这位公主的评价,南黎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她脸上骤然一暗,虽说这辈子与余陈再无可能,但她也不愿意见到余陈被迫放弃大好的前途,成为无所事事,被人养在府里的驸马。 “余陈十分聪明,若加以沉淀,日后不难成为国之栋梁,公主若为了一己私欲想要招余陈为驸马,奴家只会为皇上可惜,为太子殿下可惜。公主乃是中宫嫡公主,日后也是要成为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公主难道愿意因为自己的私欲而使得太子殿下痛失一名好属下吗?”南黎急急说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达到目的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脸上一黑,但联想起自己前世痴恋皇甫泽,做的那些荒唐事,人尽皆知,南黎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她耐下性子,仔细解释道:“你想多了,南黎姑娘,本宫对余陈确实欣赏,但只是欣赏他的才华,不是他这个人。” 南黎这才松口气,只要不是被玉真公主看上,向庆丰帝讨去做驸马,至少余陈的前途可以保得住。但她转念又一想,既不是因为样貌被她瞧上,那玉真公主对余陈定有其他所求,玉真公主是太子的亲生胞妹,她的做法,是否是朝中太子所指示?难不成是太子看上了余陈? 南黎心头大乱,她知道余陈走上仕途,总有一天是必须站队而居,太子是将来的皇帝,若能得太子所用,自然最好……只是为何会是由玉真公主找来?找的还是她? 顾知晥不再打算与她打哑谜,单刀直入说:“本宫需要余陈为太子办事,可是余陈不肯,本宫想来,或许南黎姑娘可以劝的动他。” 南黎微微张嘴发愣,她本想着是该如何套出顾知晥的话,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直接,半晌才晓得接话:“怕是让公主失望了,奴家与余大人虽曾有过婚约,但如今已经作废,余大人与奴家已是陌路人了……” 顾知晥伸手一摆,摆明了不吃她这一套,“余陈对你如何心思,不用本宫提你也知道,若他当真与你陌路,为何会心急你的一切?不瞒你说,如今徽州府大灾,本宫哥哥,亦是太子殿下,他会亲自领兵前往灾区赈灾,此去一行,前路是否危险我们谁也不知道,但太子心系天下,不得不去。” “太子心怀慈悲,是天下表率。” 戴高帽的话谁都爱听,夸的又是自己哥哥,顾知晥欣然替顾知行收下了,随后又说:“既是表率,便不能藏着掖着,还是要显露出来,才能让众人知道,跟着照做,你说对吗?”她眨了眨眼睛,有些狡猾地望向南黎:“余大人写文章的水平实在一流,本宫有幸见识过一回,如今想拜托余大人替大哥出行撰写一封出师表,用以鼓励天下臣民,可惜余大人有些妄自菲薄,认为自己不能堪受此用,一再推辞,本宫别无他法,只有来求助南黎姑娘了。” 南黎一开始听着还觉得没错,可是越听越觉得奇怪,赈灾出行,要求臣子为主将写一篇文章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而且这本来就属于翰林院的职责,若是东宫的人要求下来,余陈也不能不从吧?那为何要一个后宫的公主前来找到自己,借以用‘要挟’的方式让余陈来写信呢? 南黎虽然想不明便,但也知道此时绝非表面这般简单,下意识就拒绝:“公主高看奴家的,奴家如今身入烟花之地,已经与余大人再无回头之地,余大人也不会看的上奴家,更别说听从奴家之言。太子殿下出行,乃是为了苍生百姓,有太子殿下这般心性之人,是我朝幸事,想必不用公主担心,翰林院自会为太子殿下起草书写。” 顾知晥忽然一笑,但南黎却觉得她的笑有些瘆人,果然听见她嘴角带笑,声音却十分冰冷道:“南黎姑娘,你觉得本宫出一趟宫容易吗?” 南黎遥遥头,顾知晥继续说:“本宫既然冒着风险出宫,那便是对所求之事势在必得,若是办不成,你觉得本宫会甘愿吗?” …… 屋内的气氛一下变得冷了下来,顾知晥收起了嘴角挂着的笑,直勾勾地盯着她,南黎心中大骇,她也算见多识广了,在烟花之地碰见的恩客无数,更是受尽了人间冷暖,早是修炼的刀枪不入,寻常人在她眼里不足为惧。 可为何在现在,面对着顾知晥的眼神,她却感到了难得的压力。 “本宫需要余陈,并不只是这一次,本宫需要的是余陈日后都能够为太子殿下所用。” “公主若是这么想的,为何不去与余大人直说,要与奴家来说?” 顾知晥再度笑笑,“因为南黎姑娘对于余大人而言,十分重要啊!不瞒姑娘,余大人与本宫,怕是无法相互信任,但本宫又舍不得余大人这样的人才,实在想要介绍给太子所用,而且本宫相信,以余大人的本事,日后定会被太子重用,可是不能相互信任的关系十分危险,既是如此,那便只能掣肘了。” 南黎是第一次遇到将威胁说的如此直白的人,而且还是那位高高在上,寻常人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天之骄女,真不知道坊间的说书人怎会对其评价是又痴又傻?若让他们真正遇见了玉真公主,不知道能够在她手下过上几招。 “本宫今日出宫太久,已不能久留,但本宫还没得南黎姑娘一句话,不敢离去。” 南黎苦笑着说:“奴家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有,要么成为太子的人;要么你们二人……只可以留一人。” 南黎摇摇头,“奴家尽力而为。” 顾知晥这才满意的起身:“本宫希望和聪明的人说话,毫不费劲,念云,本宫很喜欢你。” 南黎身形一顿,想想也是,玉真公主既能找得到自己,也能够知道余陈与她的关系,又怎会不知道她的本名?怕是在她来见自己之前,家乡的所有人事早是摸了个遍,若是自己方才一口咬定不能相帮,下场恐怕比她所说的‘只能留一人’还要来的恐怖。 只是玉真公主要的……怕不仅仅只是这一次,公主殿下既不相信余陈,但又需要他的本事……若这辈子不能找出原因,他们二人怕就会被公主殿下一直这么掣肘了,她虽然不愿,但看来不得不与余陈见上一面,当面问个清楚了。 顾知晥达到了目的,带着春蝉出了南黎的屋子,一路无言的踏上了回宫的马车,来喜自然不会发问,冷影虽有些好奇,但知道问了顾知晥也不会同他说,自己也没有立场询问顾知晥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便也是安静的驾着车,唯独白墨哼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望了望马车车厢。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同出行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回宫后的顾知晥对南黎有着莫名其妙的信任,她相信南黎有这个本事可以说服的了余陈的。 但是事出紧急,她等不了太久,顾知行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出发了,她必须从中推动一般,所以让来喜与余陈提了一下自己曾经见过南黎之事。 果然,来喜回报说余陈听罢脸色一白,等落了班便急急找了理由请个假出宫去了,第二日回来的时候魂不守舍,犹豫了再三,还是主动找到了来喜,说明了来意。 “来喜公公,我想要见见公主。” 来喜自然知道是什么事,什么话也没说,很快便安排他与顾知晥见了面,这次的余陈脸色比上次见面更惨白一些,他苦笑地说:“公主何须去打扰他人呢?念云与我本已没有关系了。” 顾知晥示意他可以坐下:“为了达到目的,本宫不介意做小人。” 事已至此,余陈不再多做挣扎,听从顾知晥的安排,只是他内心深处究竟是何想法,就无从得知。但——顾知晥也不在意,她要的是余陈的能力,至于他的真心,自己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忠心与否,并不单纯看上下级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掣肘也是一种方式,只要能够拿捏住对方,让对方‘死心塌地’为己办事便好。 余陈回去后,才刚动笔写文,旋即就被总编修叫了出去,连同胡坤杰以及同科的另外几人,说是让他们前去东宫参见太子殿下。 但临近南下赈灾,顾知行越发忙碌,整日都与六部与内阁商讨着具体的方案,自然也没有多久的功夫能够面见这些人,吩咐了东宫的其他官员稍微解释了下希望这些翰林新人可以同他一起出行,一是为了路上做记录所用,随后便让人将他们送了回来,言明只有一天时间可以做准备,第二日午时后便要随军出发。 胡坤杰在回翰林院的有些激动,但又不好明确表现出来,毕竟此番南下是为了赈灾,徽州府的百姓还在承受颠沛之苦,他表现出如此十分兴奋实在不好。一路上只与余陈悄悄说:“徽州府离苏州扬州也不算远,不知到时候有没有机会能回家乡一趟。” 余陈勉强笑笑,应付道:“不好说,毕竟咱们是虽太子殿下一同出行,还是尽快回去整理东西吧,时间紧迫,今年寒冬,徽州府遭此寒灾,怕是当地遍地飘雪,棉衣多带一些。” 余陈虚长胡坤杰一岁,但是看起来生活经验确实比他高出了一截,听罢胡坤杰连忙点头:“是我想的多了,多谢余兄提醒。” 几人在翰林院门前分了手,各自往住的地方去,准备打包收拾行李,自有翰林院的小吏会替他们安排好翰林院内的排班。 余陈回房后,见同住的还在当值没有回来,抓紧时间铺开了纸笔,略是思索,联想到了方才东宫官员与他们所提到之事,一时间思如泉涌,下笔迅速,很快便写出了两篇文,一篇是有关于徽州府民生颠沛流离的描述,另一篇则是配合上一篇,介绍了太子即将出行赈灾的出师文。 他望着还未干透的墨迹,沉思了许久,最后松开紧皱的眉头,似乎是想通了一样,将那两篇文章细细卷起,随即准备出门去找来喜。 没想到刚一推开门,就见同住的邝思杰回来了,余陈下意识将手中的文章一遮,打了声招呼。 邝思礼的眼神在他收到身后的手臂上转了一圈,扬了扬下巴问:“余大人这是去哪儿呢?听说太子殿下朝林编修要了你还有其他几人,准备一起南下赈灾?这是个趟肥差啊,余大人果然不同凡响,不声不响的,竟能入了太子殿下的法眼,带着你一起出去,这在同进士里,你这待遇,恐怕得是百年来头一份了。” 按理说他与邝思礼都是同期入的翰林,同辈之间根本不用称呼‘大人’,一般都是像胡坤杰喊他‘某兄’便可,偏偏翰林苑里除了胡坤杰,其他人都是刻意喊他‘余大人’,整日还将余陈的出身挂在嘴边,讽刺之意,显露无疑。 想来顾知行要带翰林院的几人一同南下赈灾之事已经传了开,当中当然不缺嫉妒的人,会在旁酸溜溜的酸他。 一个同进士出身,竟能同状元同期被破格点入翰林也罢,没想到如今竟还能搭上太子这条快船?余陈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让人如此另眼相看? 余陈虽然不爱惹事,但也受不得别人这般讽刺,脸上一暗,也不想在与邝思礼纠缠,一心只想快些将写的文章拿给来喜交差,冷冷道:“麻烦让让。” 邝思礼最见不得余陈这幅模样,倒起了犟头与他争辩,便是堵着门口不让他出去:“是我阻拦了余大人的时间吗?不知道余大人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那么急着要去哪呢?我看胡兄他们几人都忙着收拾东西,怎么余兄却忙着去见什么人呢?”邝思礼越说越觉得可疑,这余陈不会是拿着好处去孝敬提携他的人吧? 想到这里,邝思礼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余陈究竟手背后藏着什么,余陈连连后退躲避,两人便在房门口争夺起来,闹出了动静,惹着其他房的人纷纷出门来看。 余陈虽不知道顾知晥的用意是什么,但也明白他手里写的东西不便给他人知道,一时间更是心急,可随着人围过来越来越多,将房门口都堵住了,他更是无处可跑,心中暗叫不好,不知该如何处理。 就在这时,只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怒斥:“都在做什么?” 众人纷纷后退,叫道:“林编修。” 林编修边走边看,邝思礼到底不敢在总编修面前造次,老实地立在一旁,抢白道:“林大人,听闻余陈他们要随太子殿下一同南下,我便回来瞧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想到却发现余陈鬼鬼祟祟拿着什么东西,便好奇想要查看,没想到他却一直躲开。” 这一招恶人先告状来的巧妙,余陈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讪讪站在原地,背在身后的手心都出了汗。 林编修鹰一样的眼睛在众人面前扫看,一直没有出声,邝思礼偷偷抬眼看过去,只听见林编修淡淡地说:“个人管好管人的事,翰林院可不是你们从前呆的书院,可以插科打诨,这里是朝廷,是公所,下次不要再让我瞧见有如此幼儿嬉闹之事的发生。” 说罢一甩袖子便走了。 自然有其他老师前来善后,让看热闹的人都散开,邝思礼虽然不甘,但也不好直接违背林编修的意思,只能咬着牙看余陈往外走去,回到屋内,将他的书桌翻看了一遍,盯着桌上方才被他用来练笔的纸团好一会,悄摸摸地全都捡了起来,藏在衣袖里,也跟着出了门。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军南下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余陈刚出了翰林院,就被人叫住,他驻足停下,等来喜上前。 来喜见他因为生气而有些胀红的脸,心想这可真是难得一见,不过余大人倒是守信,既然答应了公主, 便能够做好,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卖公主,这样的人不能为公主所信任,实在可惜。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隐蔽处,余陈将袖口里的文章交给了来喜, 此刻他的心情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还面对来喜,总是会想起他与顾知晥一起去找南黎之事,自然也没办法笑脸对待,见来喜收走了文章,正要准备离开,却听他说:“余大人日后若是在翰林院有什么麻烦,大可以找林总编修替你主持公道。” 余陈这才回身问:“方才是你帮我找林编修的?” 来喜不可置否,余陈本想说一句‘多此一举’,但转念一想,又问:“难不成公主与林编修颇有渊源?” 来喜摇摇头,“这倒不是,林编修与公主也没有见过面,但是公主曾经交代过奴才,若是余大人在翰林院有麻烦,让奴才可以私下找林编修前来,说是林编修为人刚正不阿,喜好人才,一定会秉公主持。” 余陈听罢,心里对顾知晥的好奇有深了一层,玉真公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人在后宫深处,为何会知道宫中官员的性格?难道真是太子告知与她? 可是想了那么多也没用,余陈也要不到答案,况且他也需要随大军一起南下,帮顾知晥写文已经花了他大半天的时间,如今得抓紧整理行囊,便与来喜点头示意后离开了。 来喜将文章拿回给顾知晥看过后,顾知晥满意的叫他安排到宫外,找几个说书的先生,给了他们银两,务必让他们在今日之内将此内容背熟传播。 等到第二日午时,顾知行率领的赈灾大军准备出发的时候,朔京城里已是将余陈缩所写的出师文传了个遍。 顾知晥随着穆皇后跟在人群中,望着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的顾知行,心里头不知道为何会有隐隐不安。此次南下赈灾,出发的实在太匆忙,户部甚至还未能够安排好粮食以及补给,只能由顾知行带领先行军,轻装带着第一批的救济物资先行出发,而国库里的粮食需要等户部清点完毕后才能走。 随着顾知行一同南下的除了东宫的几名年轻人以后,还有就是翰林院的几人,户部与兵部派了两人跟随,西山大营派了前锋军随队。 神武门大开,南下的队伍都在窃窃私语今日朔京城中最热门的话题,不知道是谁写了文章歌颂太子此番的出行,让民众对皇家的好感达到了顶峰,再得知顾知行午时后即将出发,城中民众纷纷拥到朱雀大街上,等待着顾知行的出现。 庆丰帝唤穆皇后与顾知晥同他一道登上神武门高台,望着底下的人群,携着妻子的手说:“知行此去,是为了朕分忧啊。” 穆皇后虽然也是担心,但听到丈夫这么说还是轻拍他的手安慰道:“皇上不用太过担心,知行已经长大了,这也是他需要面对的。百姓都在受苦,他作为天下之子,怎能置之不理?” 话虽是如此,但夫妻二人还是不约而同的朝着顾知行投去担忧的眼神,毕竟徽州府的灾情如此严重,似乎已有流寇作乱,顾知行此番前去赈灾,最重要的还是要维护好当地的情况,不能让有心之乱趁乱做乱。 “不过不知是谁在仕子之间传播,似乎是有人写了文章,知行这次南下,似乎给他带来了不少威望,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至少在军中,更看重主将的名声。原本朕以为,知行想要彻底掌握西山大营,恐怕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毕竟军中人事混杂,朕当年用了这么多时间,也不能将那些深扎在底的那些给连根拔起,……希望朕没做到的,知行能够做到。”庆丰帝眯起了眼睛,望向跟在顾知行身后的军队,意有所指。 许是记起还有女儿在身边,庆丰帝不再继续方才对话题,对着顾知晥说:“绾绾,你哥哥马上就要出发了,你还有什么话要和他说的吗?” 顾知晥摇摇头,她相信顾知行身边的人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对于这些,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临近出行,顾知行也十分忙碌,她一个女孩子,不好出现在队伍中。 前世里,代替顾知行出行的是皇甫泽,她人在深宫中,只能从春蝉四处打听回来的消息中得知些许信息,隐约记得皇甫最终是完成了赈灾的任务,但却是用了其他的方式,自己在民间是赚了个好名声,让民众认为这位年轻的探花郎十分为民着想,赈灾的粮食不够了,自己省下了窝窝头,留给路边的小孩吃,比起皇家龟缩在奢靡温暖的皇城里,真正为民着想的还是这些臣子,皇甫泽的‘为民着想’反而衬托了皇室的冷血。 顾知晥冷冷在人群中看了一圈,皇甫泽夫子官阶不够,此次更是没有被列在队伍人群中,自然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想必此时的他们一定十分焦急,错过了这么好一个立名声的机会,白白被顾知行给拿走了。 但是同时她也深感不安,她不知道前路会发生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顾知行此行并不安全,他的身边虽然带有亲兵,甚至还有萧承靖的人跟着,但顾知晥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若是宋昭能够在场就好了…… 号角声随着顾知晥的思绪响起,她收回了视线,顾知行朝着高台上的帝后示意,得到了庆丰帝的回应后,双脚一夹马腹,大喝一声:“出发。” 车队马匹纷纷朝前走,掀起一阵尘土,街边的群众见顾知行出来了,爆发出一阵阵欢呼,顾知行笑着挥手示意,甚至还有人在人群中背着昨日才熟读的出师文。 跟在队伍后段的胡坤杰伸手捅了捅一旁的同僚,说:“这篇出师文你听过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写的真好,我瞧着文章都能激起心中的血气,咱们这趟真是太幸运了,竟然能够被太子殿下选中一同前往。” 胡坤杰发现了走在最后的余陈一直不出声,绕到他身旁问:“余兄看过文章了吗?” 余陈勉强笑笑摇头,胡坤杰从胸口掏出一份拓印的文章递过去:“余兄的文章写的也好,可以看看,我觉得这人的风格与余兄挺像的,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写的,若有机会能够见上一见,结识他,便可以向他请教了。” “是吗?”余陈不知道该怎么和胡坤杰说,胡乱应对着。 这态度在其他人看来十分高傲,纷纷招呼胡坤杰不要再搭理余陈。 第一百四十章 她的改变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行的队伍走了,庆丰帝也需要返回保和殿继续与六部官员商讨后续之事,与穆皇后等人分别后便离开了。 顾知晥与穆皇后两人一同往回走的,母女二人一路说说笑笑,不曾想走到一半,忽见前方有人推开两步行礼道:“微臣给皇后娘娘,公主请安。” 穆皇后不比顾知晥,对皇甫泽的印象也仅限于当时他刚夺得探花的时候,一直走到他面前了才想起他这个人。 再次看见皇甫泽,穆皇后微微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他的容貌家世与顾知晥都很相配,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事。 不过绾绾左右也不喜欢他,这么想着,穆皇后对着皇甫泽的态度也淡了下去,微微点点头便打算带着顾知晥走了,既然无缘,便不要让绾绾与其多有接触。 不料皇甫泽确是出声拦下他们二人:“皇后娘娘与玉真公主,是刚送太子殿下出宫去吗?微臣今日也是随礼部为太子殿下南下赈灾之事祈福,愿太子殿下此行一切顺利平安。” 礼部祈福一直都是在后宫的宝华殿,所以皇甫泽会出现这里应该是一点也不出奇,但顾知晥心中却挂起冷笑,她不相信皇甫泽会无缘无故地出现,以他的性格,怕是早早就得知她们母女二人会在这个时候经过,所以等候在此。 不知为何,顾知晥每次瞧见皇甫泽那张虚伪的脸,心里总会泛起念头,想要撕开他的面具,不由得出声道:“徽州府的灾情严重,本宫记得,太子殿下临走前交代礼部不仅是要为了他的出行而祈祷,更是要为南边的百姓祈祷,希望灾情快点过去,人民重新安居,怎么皇甫大人却单单只提了太子殿下?这般拍马屁的做法,究竟是礼部的意思,还是皇甫大人的意思?” 因为穆皇后也在场,所以周围跟着不少的宫女太监,此时听顾知晥这么一说,纷纷像皇甫泽投来异样的眼神,原来皇甫泽是这样爱拍马屁的人啊? 就连穆皇后看向他的眼神也带了别的意味。 皇甫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原本顾知行领军南下赈灾,就已经给他们的计划带了不小的打击,结果临出行的前一天,民间又刮了起了一阵表扬顾知行为民着想的出师文,让顾知行这位太子的风头一下盖过所有人。甚至听闻有人提及,太子能够亲自南下赈灾,这是国之大幸,南边的人也因为顾知行的举动变得更有信心起来,纷纷团结起来,听从官府安排,这让原本他们私下派去打算趁机作乱的一批流民不得不按兵不动,打乱了皇甫父子想要趁机削弱顾知行的影响的计划。 所以他才会想要冒险在今天前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穆皇后母女,一切还是需要从顾知晥身上入手才可。 可没想到顾知晥依旧这么冷冰冰地对待他,这让皇甫泽不由得怀疑,究竟顾知晥心中到底有没有他? 但祝欢明明说过,如今的顾知晥,早是对皇甫泽芳心暗许,一心只想要招他为驸马,既是如此,为何每每见到顾知晥,她都是这幅模样? 可惜祝欢已死,皇甫泽也别无他法,只能在心里暗暗将她翻出来又骂了一句废物,面上重新堆起了笑容说:“公主严重了,礼部自然是为天下祈福,太子殿下乃是天下之子,自然也是为了太子祈福。” 这话也是勉强能圆,好在顾知晥心中还是担心顾知行为主,便没有继续追问,只想要快快回到凤阳宫,好找来冷影,想要问问他,是否有办法派些人跟在顾知行身边。想到这里,顾知晥朝着穆皇后示意,准备绕过皇甫泽就离开。 皇甫泽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能够拦下顾知晥,自己还没能与她说上两句话,尽可能露脸,怎么能轻易就放她离开?他脱口而出:“公主留步。” 穆皇后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向两人,皇甫泽趁热打铁说:“上次因为微臣的原因,令公主丢失了一只发簪,微臣心感愧疚,一直记在心里,适巧出宫的时候看见一支牡丹花发簪,觉得十分适合公主,便斗胆买了下来,希望能够呈献给公主。” 皇甫泽这做法十分不合适,且不说男女授受不清,就是顾知晥与他身份的差距,他便没有资格能够主动送顾知晥礼物。 但这是皇甫泽背水一搏,能够在穆皇后面前,刻意表示出自己对顾知晥的意思,穆皇后看在眼里,也许会有些想法。 果然,穆皇后望向皇甫泽的眼神微微变了一些,她思想向来开明,也误会了皇甫泽敢这么直白献礼,难不成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二人有过接触?毕竟是曾经看上眼的孩子,穆皇后便打算由得他们自己发展,想着是不是该退开几步,方便他们二人好说话,绾绾也是到了年纪,多认识一些男孩,也多一份选择。 顾知晥敏锐地感觉到了母亲态度的变化,心中暗骂一声麻烦,但见皇甫泽如此心急,竟不顾自己的形象,主动追到内宫,拦下自己与穆皇后,看来是真的急了。 所有的事都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走,他们只能再一次利用自己,只是这一次,究竟谁才是那只被捕的螳螂,还未可知。 但即便如此,顾知晥也不愿意与皇甫泽虚与委蛇,她甚至连一丝的假意都不愿意给他,在穆皇后期待的目光中,冷冰冰地应了一句:“大胆,皇甫泽!本宫与你毫无关系,为何要收你的东西?你身为朝廷官员,因事才能进出后宫,却刻意拦下本宫与母后,欲意何为?若影响了母后与本宫的声誉,你担当的起吗?春蝉,还愣着干嘛,找人将皇甫泽给带走,让礼部的人好好给母后与本宫一个说法,否则,本宫一定会同父皇说,要治他们一个管教不严之罪。” 东顾民风开放,不要说民间了,就是皇亲国戚,大多也都能自由恋爱,少男少女私下联系,相约出游,互赠礼品之事常有,长辈们也是这么过来的,自然对此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穆皇后方才误会,才有这等举动,却不想顾知晥直接将礼教给搬了出来,似有要好好教训他一番的做派,这让穆皇后十分诧异。 但她也了解如今的顾知晥十分有主见,自己的女儿她也清楚,见她这么模样便知道,顾知晥已经打定了主意了,怕是谁也改变不了,只能由得她去,望着皇甫泽被身旁的侍卫带走。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计划多变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皇甫泽被人带走之事在顾知晥的授意下,来喜将此事私下四处散播,不消两天,就连前朝的官员也都知道了中书省皇甫邵的儿子,那位从探花之位上被赶下来,贬到礼部的皇甫泽,光天化日之下竟独闯后宫拦着穆皇后与玉真公主。 庆丰帝得知此事后十分不悦,特意将皇甫邵喊来,彼时祝融也在,不知道君臣在内都说了些什么,只是皇甫邵出来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当值的宫人窃窃私语传道,庆丰帝龙颜大怒,甚至明令皇甫泽再不得踏入后宫,着礼部将他的职位下放,甚至迁怒到了皇甫邵身上,认为他们一家别有用心。 皇甫邵阴沉着回到家中,门房的小厮开门的时候动作大了些,就被他一脚踹到了地上,痛的小厮直咧嘴却也不敢发出声音,强忍着爬到一旁,以免主人瞧见了更生气。 皇甫泽自知是自己做错了,早已是等在书房,见皇甫邵踏门而入,忙迎了上去说:“父亲,宫里头没有为难你吧?” 皇甫邵没有理他,径直坐下,皇甫泽忙奉上一杯茶,等他慢慢呷完一口,又说:“这件事是孩儿做的鲁莽了,没想到我们都被祝家人给摆了一道。” 皇甫泽也是聪明,他也早就派人在宫里打探过了,知道了祝融今日也在太和殿与他们一起见面,自己父亲之所以会那么生气,怕是祝融在场也说了什么。想到这里,他便对祝家人更加痛恶,恨不得将祝欢从坟里头挖出来再鞭尸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祝欢曾经与皇甫泽说过的话祝融也知道,当时他也刻意从旁让人去打听,确实发现了顾知晥似乎对自己儿子心有所属,他们这才起了念头,打算让皇甫泽接近顾知晥,妄图利用顾知晥,打入顾氏皇族内部。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渐渐偏离了他们所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掌控,原本胸有成竹的事,却被一再的打乱。 这种变化让人不得不猜想,是不是有人从中做了什么?皇甫邵曾经怀疑过宋昭,这位安国公世子实在太神秘了,默默无闻却又迅速与太子搭上了线,他认为这是宋昭从中作梗,想要趁着他羽翼未丰之前,彻底将他除去。可是祝融那个老匹夫,办事实在不利,不禁几次都让他逃了开,如今怕他已经越来越警觉,甚至于找了太子做推荐,举荐参加武举。 若是宋昭当成在武举中得了名次,回来后便可封官,对于顾知行来说,身边犹如多了一名得力助手。偏偏宋昭走的还是武将的路子,到时候一定会被他安插进西山大营,西山大营逐渐有了顾知行的自己人,以后想要控制可就真的难了—— 加上祝融这个老匹夫,因为祝欢之事与自己撕破脸面,不仅不再听从他的指挥,甚至公然与他对着干,不仅突然提出削减军备,今日更是在殿中数次职责自己教子不严,上言庆丰帝要严惩皇甫泽的这一做派,以正皇室清誉。 “此事甚为奇怪,玉真公主性情忽然大变,中间必定有什么事发生是我们不知道的……你也是想要放手一搏,此事却也不能全怪与你。只是泽儿,你做事太过急躁,若觉得当中有些不对,理应与为父好好商议再做,而不是如同祝家那个蠢货一样,先斩后奏,自以为是,结果却坏了我们好几件大事!” 这说的自然是祝欢。 皇甫泽虚心听教,他对于自己的父亲,一直都有一股倾佩的心思在里头,自然事事都随他的话。 “宫里头是怎么与父亲说的呢?” 皇甫邵也就只有一个儿子,视为接班人,教训够了,自然也不可能一直板着一张脸,遂让他也坐下,眯着眼睛回想方才的场景:“毕竟也是捕风捉影的事,我一口咬定你那不过是凑巧遇见,并无他意,皇帝老头能耐我何?难不成屈打成招嘛?”他说的也是在理,庆丰帝也明白,所以只是将他私下喊来,敲打一番便让其离开。 “只是前有你探花之位被夺,后又有这种风言风语传出,怕皇帝老儿那儿对咱们会起疑心。本想着咱们隐与人后不要冒尖,让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祝家的身上,却不想是事不遂人意……祝融如今越发怪张,与我们的关系也变得更加紧张,为父就算要重新选定代替他的人,也是需要时间才能将他扶持起来……哎,难!”皇甫邵难得在儿子面前重重叹了口气,原本觉得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却发现不是那么容易。 “父亲,您认为祝融是否合适留下?”皇甫泽问道:“他如今已不受控,听闻最近他纳了一房美妾,似乎怀有身孕,所以他才对祝欢的死没有那么介怀……父亲觉得,会不会因为此,才让祝融起了二心?或许他会利用咱们的事,去像宫里头邀功?” 皇甫邵摇摇头:“这点不怕,祝融到底是一路爬上来的,他见多了讹虞我诈,不会如此单纯认为将我们供出来可以换去老皇帝的信任,不然也他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想要暗中斗倒你我在朝廷上的关系。若我没猜错,他想要将我插在他身边的人都扳倒,自己高枕无忧地继续做他的内阁首辅,至于咱们的事,他不仅不会在听从吩咐,有可能还会想要趁机将我们倒打一耙。” 皇甫泽到底年轻,听罢紧张问道:“他知道我们所有的部署,若是当真如此,与我们大业来说岂不危险?何况,咱们现在的人已经陆续入驻祝家在河北的矿山,若是祝融从中作梗……”他不敢想象下去,数十年与祝家的牵扯,若是当真撕破了脸,对于他们两家而言都没好处。 想到这里,皇甫泽脸色白了又白,继续说:“父亲,若是祝家与我们闹翻了,唯有渔翁得利。” 皇甫邵眼睛细而窄,平日里不笑的时候便显严肃,此刻满面凶光,更像是躲在深夜里准备捕食的毒蛇:“是啊,为父也曾想过,祝融与我双双受到打击,是否就是这个渔翁所为?” 渔翁意指何人,不言而喻。 “白音有没有消息回来?”想到这里,皇甫邵问起了白音。 “前些天传了消息回来,说是还在燕京,说起来奇怪,他走的虽不是官道,但混在商队里从商道往河北去,一路也应该挺顺利,按照教程,应该已经快到廊坊了,如今却一直停留在燕京,说是路上接二连三的出岔子,商队前行的速度非常慢。” 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皇甫邵也不相信这当中是不是单纯有什么意外发生,他沉思片刻说:“派李云集跟上看看,必要的时候,让他带着白音先去矿山,汇集了人马,立刻送他回突厥。白音已经答应了我们借出突厥十三鹰,这绝对不能再出现岔子!他一定要平安回到突厥,咱们才能拿到这支队伍。” 皇甫泽也知道当中关系的厉害,心想父亲都要派李云集出去了,便更加认真对待此事。 “祝融那里,你也留个心眼,看看能让他老年得来的儿子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 皇甫泽点点头,见自己父亲没有其他话要说,便准备退出去,才转身走到一半,又听到皇甫邵喊他:“泽儿,宫里头……让你的人去找福临宫的虞美人,让她与玉真公主走近一些,趁机放些风出去,就说家里要准备为你定亲,看看她是何种表现。”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冷影瞎想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用最后一招,看看她究竟对你是什么态度,若当真得不到,就要提前毁了她才行,不然,若是他日顾知行将她与其他人联姻,增加了他的实力,与我们而言,十分不便。” 皇甫泽点点头,不知道为何,他听完父亲所说的内容,着实有些不舒服,心底浮起那个高傲的少女,一脸冷漠甚至与有些仇恨的眼神,一时间略有恍惚,似乎在梦里瞧见过这样的目光? “特别是……安国公家那个小子……”他想到了宋昭,虽说他现在还是默默无闻,但皇甫邵直觉对他就是警惕,总觉得要在他羽翼未丰之前将其折断才行。 皇甫泽低声应好,又将之前的安排与皇甫邵再重复了一遍,“对于此人父亲大可放心,国子监已经安排了人进去,父亲放心,宋家那个续弦,一心想要宋昭死,好让她自己的儿子继承安国公府。考武举不比科举,都要签生死状的,若是出了事,也只是考场上的事。” 皇甫泽虽然觉得自己儿子对此事想的太过容易,不是很相信,但毕竟此事已经交由他去全权处理,皇甫泽以后可是自己的接班人,他也有意磨练他一番,对此便不再言语,只叮嘱一句:“万事还是多留个心眼,宋昭此人不像是那么好对付。” ”还有……宋昭作为顾知行的心腹,他都要出事了,顾知行远离朔京,怎能独善其身?萧家眼巴巴的送了儿子过来,想要与朝廷拉近关系,也不好让他们无所获。“皇甫邵话中有意,眼底浮现出那几位年轻人的样貌,阴沉地说:“让徽州那里的人安排好,太子南下,怎可让他如此顺利安顿名声,获取名利?行军在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去的还是发生灾祸,流寇四窜的徽州。若能一箭双雕,想必皇帝老儿还来不及替自己儿子伤心,就要面对来自燕北的质问了。” 皇甫泽明白他的意思,沉声道是,表示自己会安排好一切。见自己父亲再无他话,这才躬身退出了书房,眼底那因为方才听到宋昭名字冒起的一丝嫉妒与怨恨这才尽数爆发出来—— 宋昭此人一直籍籍无名,一直到近两年才重新出现在朔京城贵圈中,还是因为他攀上了太子顾知行的缘故。 他虽是顾知行的跟班,但之前也未有耳闻他与顾知晼有什么交集——但在上一次夏日宴上,顾知睕似乎与宋昭像是早就认识一般,两人眼神之间的交流十分默契。 我得不到的东西,自然也不别想落入他人手里! — 又过了几天,皇甫邵被庆丰帝叫去训了一顿的事顾知晼也知道了,她十分高兴,希望父皇可以通过这件事逐渐发现皇甫家父子居心叵测,有所防范起来。 她自重生以来,第一次对未来之路怀有信心。 此事若能与宋昭分享,就算是他,也要夸一句自己本事大吧? 顾知晼被自己脑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宋昭去国子监后,便一直没有消息,冷影倒是与自己说了每逢二天他会在凤阳宫外守一晚,若有什么事顾知晼可以前去找他,但顾知晼也没有开口问过他宋昭的事。 她一遍祈求着宋昭可以平安考取功名,又为他离开那天对自己所做的孟浪之举感到生气。 两种情绪在她心中不断翻滚交集,就连她自己都都不知道自己对宋昭究竟是什么态度,有的时候想的多了,竟微微有些烦躁,她虽重活一世,却有什么资格能够去谈情说爱?她这一世得需受尽折磨才好,这样才能洗刷掉前世背负在身的亲人血债。 便只能安慰自己,与宋昭交好,能够帮助到他自己,也能够帮助到顾知行。 所以她询问冷影宋昭的近况也是理所应当,万一宋昭在国子监有什么需求呢? 想到这里,她便打定主意等今晚冷影来的时候,让春蝉将他找来,好好问一问。 就在这时,来喜带着消息来了,原来是他打听到了今年武举到考官是谁。 “今年的考官原本是兵部的左侍郎郭炳天郭大人,再过两天,郭大人就要去国子监了,但不知道怎么的,昨天郭大人在自己府上摔了一跤,听说摔坏了腰,无法动弹,兵部临时拟派了新的人选,但皇上心系南边的灾情,对于今年的武举似乎也不是很在意,让兵部定夺即是。所以兵部最后选定了右侍郎扈如为主考官,命定西将军叶无双为副考官,明天,他们便会去国子监了。” 顾知晼‘嗯’了一声,在心里反复将这两个名字嚼来嚼去,兵部的右侍郎她没听过,但定西将军她似乎有些印象,却始终回想不起什么有用的信息,最终重重叹口气,只怪她上一世前半辈子过的太过安逸,从不关心政史,对于很多官员,始终对不上号。 虽然知道了考官是谁,但如今为时已晚,也不知道这两位考官的喜好,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冷影,让他想办法通知宋昭,若能起一丝帮助也好。 冷影不愧是宋昭的人,十分准时,等春蝉寻来的时候,他已是在此处等候一会了。 他瞧见春蝉的来到略微有些惊讶,因为从上次出宫以后,顾知晼便再也没找过自己,所以下意识想的是玉真公主又有什么事需要他去做的吗?可别又是想要出宫一类的。 春婵朝着他微微点了头,两人极有默契地一人继续往前走,一人从树上跃至另一侧,走到了悄无人烟的地方,这才面对面说气话来。 “冷公子,公主寻到了今年武举的考官,是兵部右侍郎扈如与定西将军林无双,若公子有办法可将此消息传给世子知晓。” 冷影略略吃惊,没想到顾知晼竟 是为了这个事找他?冷不丁发问:“还有其他的事吗?” 春婵想着顾知晼方才的交代,继续说:“不知道世子在国子监是否有什么不便之处?或许我们可以帮的上忙?” 顾知晼的本意,其实是想看看有什么是她可以帮的上忙的,但在冷影听来,却别有意味。 想着那位一直冷冰冰的人,如果有玉真公主这么一个温柔的女人陪在身边,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会如寻常人一般?整日傻笑? 但冷影转念又想到玉真公主同样一张冷漠的脸,这样两个人在一起,说不定情况更糟,指不定方圆十里之内都是冰封之地,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第一百四十三章 姐妹聊天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冷影倒没有听说高胜楼里有消息传出,想必主子在国子监应该一切正常? “多谢公主关心,若主子有需要公主的地方,冷影一定会前来找公主帮忙。” 既然别人都这么说,春蝉自然也不会坚持,点点头便转身准备离开,才迈出去几步却又回身提醒:“冷公子,如今已经腊月了,夜行衣单薄,请公子小心身体。下一次见面,我也会提前到来。” 冷影抓了抓头,上面掉落了一些因为等候在此结起的冰霜,一时间心中泛起暖意,一直到春蝉走远了,才嘟囔一句:“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冢,不知道主子怎么想的……” 一连几日,顾知晥都缩在凤阳宫里,有的时候去椒房殿与穆皇后一起打听顾知行的消息,在听说他路过河北的时候还刻意注意了,想看看他路上有没有遇见什么意外。 算算日子,白音也消失了好久,突厥那头像是完全忘记这号人物一样,而留在宫中的那些使团也是安静如鸡一般,从不踏出行宫半步,似乎抱有打算在此老死的觉悟。南边寒灾,太子带队前往,庆丰帝留在朔京也忙得不可开交,该如何分配物资,如何妥当安置流民,这些事统统需要他来拿主意,内阁六部从寒灾开始便日日通宵,各位大臣甚至一连几日都留宿宫中。这种情况下,庆丰帝自然也无暇估计突厥这头,只交代了人去民间继续寻找白音的踪迹。 庆丰帝不知情,顾知晥却知道,她也让春蝉顺带问了一下冷影,冷影回复说跟踪白音是高胜楼里另外一人去追踪白音,答应顾知晥会回去问个情况。顾知晥心想如今对宋昭来说,最要紧的事还是武举,便又交代冷影此事也暂不着急,若是没有消息,不用刻意找人去国子监问宋昭,让他安心考试。 顾知晥对宋昭莫名的有信心,前世虽没听说宋昭有任何官职,但今生她却觉得宋昭将会走上一条不一样的道路,只要他考取了功名,便可以名正言顺为自己请封安国公的爵位了。 又过了几天,听说顾知行的队伍昼夜赶路,极少休息,为的就是尽快将第一批赈灾的物资带去徽州府,顾知行这等吃苦的举动不仅为他在朝廷中赢得了一片的称赞,就连民间也传出了歌颂太子体恤民情的声音,顾知晥听闻后不禁笑笑,余陈果然说话算话,既答应了帮助顾知行,便会认真做到。如此一来,顾氏皇族在民间的名望越来越高,就连一直愁眉不展的庆丰帝也露出了难得笑容,对着穆皇后说:“咱们的儿子长大了,能够为朕分忧。” 加上顾知晥这半年的改变,宫中再无没有痴傻公主的传言冒出来,嫔妃众人瞧见顾知晥也都不比从前,真心实意的恭敬喊一句‘玉真公主’。 顾姝涵在凤阳宫坐的时候,便接二连三遇到了前来请安的嫔妃们,惹得她坐立不安,最后起身准备提前离开,却被顾知晥一把按住。 “这么着急走做什么?这不是才来不久?”她将手中敲好的核桃递到顾姝涵手中,强行让她坐下,扭头对春蝉说:“让几位娘娘回去吧,天寒地冻的,就说我还赖在床上没起来,不便见客。” 春蝉知道顾知晥如今对顾姝涵的态度大有转变,姐妹俩也算聊得来,自然不想被其他人打扰,笑着应诺,代替顾知晥出去打发等在外殿的几位嫔妃。 “如今你这儿倒成了香饽饽了?”顾姝涵拗不过她,索性重新坐了下来,吃着手中的核桃,口气里像是讥讽般的说:“从前可不是这个模样,那些个见风使舵的人跑的最勤的还是琦云殿与启祥宫。” 顾知晥笑笑不可置否,认真的继续敲手中的核桃,琦云殿与启祥宫里住着的人,一个整日闭门不出,就连琦妃也都安安静静地待着,只在晨昏定省的时候出现在椒房殿,十分低调;而启祥宫……祝欢被人发现与雅若行磨镜之好,又莫名其妙与雅若一起暴毙,这当中之事不由得令人深思……宫里从不缺少流言蜚语,加上如今祝融在朝中地位似乎不必以前,经常被底下的言官弹劾,虽有内阁首辅之名,行事起来却束手束脚,犯了几次小错被人揪着不放。娘家不给力,自然连带着祝贵妃在后宫的势力也大不如前,加上她手中早已没有了协理六宫的权利,宫里头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好手,见她如此落魄,也渐渐不再往来,启祥宫门前自然门口罗雀。 “如今椒房殿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可惜了,皇后娘娘一心都挂在太子大哥身上,也没有心思接见,所以她们又一股脑儿的打你的主意了。” 顾知晥眨了眨眼,见她口气有些酸溜溜,故意刺她一句:“我母后可不是谁都没见,玳婕妤可是天天都陪在里头的呢!” 果然,一说到玳婕妤,顾姝涵微微变了脸色,脱口急道:“我娘可与其他人不一样!” 顾知晥将手中的核桃壳丢了过去,又露出了正常的神情,说:“急什么,我这不是和你闹着玩吗?玳娘娘性格温和,和我母后相处的很是融洽,有她陪在我母后身边,我也能放心一些,不然她整日就是挂念大哥的安危,饭都吃不下。” 顾姝涵这才松口气,这么多年的谨小慎微的走在后宫路上,才保她们母女二人平安无事,如今又难得与顾知晥母女聊得来,她可不想令人误会。 “我娘性格温柔,母后娘娘也是性子娴静,她们二人确实能聊在一起。” 顾知晥抢白:“玳娘娘如此温柔的人,怎么你一点也没遗传到呢?” 顾姝涵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也懒得应她,给了她一记白眼,夺过她手里的小锤子,自己翘起了核桃。 “太子大哥如今已经到了山东吧?” 顾知晥‘嗯’了一声,“前些日子说是到了济南,再走了个一两天应该能到徽州地界……”说到这里,她便想起顾知行书信中提及到的,越接近徽州,路上的情况就越严重,遇见的流民也越来越多,行军的队伍一般要护住赈灾的粮食,一边又要停下安顿好路上的流民,给他们前进的路程带来了不少的阻碍。 不知道为何,顾知晥在看完那些书信的时候,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总觉得徽州府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她搜索了脑中所有的记忆,想起来的只能是前世里皇甫泽在那一趟赈灾中赚了个好名声,没有任何不妥的事发生。可就是因为如此,顾知晥才越发的觉得不对经——皇甫家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顾知行此行顺利赈灾,增加他的名望。 太子独行在外,带的军队又不多,可以说是轻装上阵,他们如何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呢? 想到这里的顾知晥,也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呆在宫里等候消息,可是她又有何人可以使唤呢? 除去宋昭留下来照应她的冷影,她身边也仅有来喜、晏真等人,让他们在宫中帮忙走动尚还可以,若要出宫,更是南下,简直难上加难。 这也是为何顾知晥一直都有不安的感觉,却无力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换来顾姝涵疑问的眼神。 “怎么了?太子大哥不是一路很顺利吗?今早我还听说,他们一路上得到了不少百姓的拥戴,这对太子大哥来说可是好事,你为何整日愁眉苦脸的?不会是想太子大哥了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人在外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晼自己都说不上来,自然也不会对顾殊涵明言,便顺着她的话茬说:“就是想我大哥了,怎么了?难不成我还不能想他了?” 虽都是皇子皇女,但毕竟顾知行与顾知晼才是一母同胞,他们二人的名字都与其他皇子皇女不一样,其他人名字都是按照族谱,加了水字在里头,偏偏只有他们兄妹二人,是依照穆皇后自己的意思取名。加上他们兄妹之间感情甚好,顾殊涵从前与其他兄弟姐妹也不常走动,所以顾知晼与太子之间如此亲密的兄妹感情,确实让她有些眼红。 “同样都是亲兄妹,我瞧着二姐姐那里便不如你与太子大哥。” 这说的便是顾佩清与顾千洲。 顾佩清当时出事的时候,这个做弟弟的不仅没能帮的上忙,甚至像担心因此受到牵连似的,躲避不及,最后连绮云殿都不去了。这让顾佩清看清了自己的胞弟,自此任由琦妃如何劝说,也不认他这个弟弟;而顾千洲也是势利眼,见姐姐如今落得这般田地,自然是不能再嫁,莫说石晋伯家本就不算什么富裕人家,就算他们财大势大,自己的儿子被顾佩清给毁了,两家人也势同水火,他们没连带着恨上自己就不错了,更别提在仕途上为他铺路了。既然无用之人,顾千洲也懒得搭理她,自然不会愿意忍受她那张臭脸。 两姐弟最后竟是成为了形同陌路一般,惹得琦妃好一阵黯然。 顾知晼自然知道此事,耸耸肩说:“连对着亲姐姐都如此,何况是我们这些同母异父的姐妹?你啊,以后也是多留个心眼,顾千洲此人不可信。” 虽不知道顾知晼为何会有如此感慨,但顾殊涵自上一次她与自己掏心窝子说了那些话以后,便选择了彻底相信她,点点头道:“你说的有理,三哥此人为人确实不行。此次太子大哥南下赈灾,他若有点自觉,自然会留在宫里替父皇分忧,百姓流离失所,正是国难当头之时,却听说他日日找借口偷溜出宫,在外头逍遥自在,还不如五哥懂事。” 顾知晼奇道:“怎么?顾千洲天天都跑出宫吗?” 顾殊涵点点头,一时间感觉有些汗颜,自己像是在打小报告似的,但还好对象是顾知晼,加上她上次所说的话以后,自己也确实多留了心眼观察其他人,顾千舟虽然年纪比顾千洲小,却十分关心民情,更是心系庆丰帝与太子在外,庆丰帝见他如此有心,特意允许他每天下午从太学下课后前往保和殿听政。 “你觉得,父皇是不是有意如此?不然我都能知道他整日往外跑,父皇不可能不知道。” 顾知晼点点头,琦妃在以前也曾经抱怨过庆丰帝都偏心,这倒不算委屈了庆丰帝,对于穆皇后所出的兄妹二人,他确实更加偏爱。只是对于其他子女,他也会尽到父亲的责任,甚至与因为无法再给予他们更多的宠爱而有些愧疚,想法子在其他物质方面给予支持,所以对他们一些乖张的做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要做出太出格的事,便也算了。 前世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庆丰帝对其他子女的疏于管教,才导致最后顾佩清与顾千洲投靠敌军。 “父皇恐怕是觉得他既不爱理政事,那便随他吧。不过说起来,顾千洲去宫外做什么?他之前一直是白音的跟白,如今那白音不见了,他还能和谁出去?” 这顾殊涵到是不清楚,只能摇摇头:“宫外的事我也不知道,只是发现他似乎是与六部的人约在了永泰门,每日从那儿出去的。” 顾知晼心中冒起了警铃,顾千洲此人前世便与皇甫家走的近,而皇甫家与白音私下可是一直都有联系,莫不是他们如今又通过顾千洲在做些什么动作? 想动这里,她不由得站起身来,问:“他可是每天都出去?你可知他一般是什么时辰与带他出宫的人碰面的?” 顾殊涵虽然不明白为何顾知晼会有如此反应,但见她神情严肃也知道定是联想到什么了,看看窗外,点头道:“就是这个时候,早朝结束后,六部官员陆续出宫的时候,他便会同别人一道出去……”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发问:“你可是想到什么了?是不是与你上次所说的事有关?” 顾知晼点点头,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便快速说了一遍:“白音虽然明面上说是不见了,但其实我的人一直都跟着他。白音与朝中一些人有些勾搭,而顾千舟在之前曾经一直巴结白音,不可能与白音身后的人没有接触。如今白音‘不见了’,但顾千洲却依旧积极出宫,还是与其他人一起出去,这就说明……"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顾殊涵抢白道:”这就说明也许与他接触的那人与突厥王子也有关系!咱们也可以顺藤摸瓜将他们挖出来!“ 顾知晼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真心夸道:“六妹妹当真聪明。” 她们二人其实年纪相差没多久,真正算起来顾殊涵其实只比顾知晼小上几个月而已,两人在之前,可谓是从小被人比到大,加上顾知晼从前骄横跋扈的样子,反而更显的顾殊涵的稳重。 但如今不知道怎么的,顾殊涵却瞧着自己这位四姐姐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她不再与自己针锋相对,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极其容易就被自己激怒,变得更睿智,变得更冷静起来。明明两人都是同一年生,年纪相仿,但在面对顾知晼的时候,顾殊涵总感觉自己才是小孩,而顾知晼确实已经饱经风霜的大人了。 “六妹妹?你怎么了?” 顾知晼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将顾殊涵的视线给拉了回来,望着顾知晼与自己一般尚显稚嫩的脸庞,连忙收起自己方才荒诞的心思,摇头说道:“想着三哥的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所以失神了……怎么,你好像对三哥的做法不是很意外?" 顾知晼穿上春蝉递来的披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意外?对于他那样的人,我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他可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可以投靠敌人的叛徒!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内室,夏雨从外侧急急走来,一个没注意,差点与转角处的春蝉撞到了一起,春蝉见她如此毛躁,不仅斥道:“两位公主还在,你怎的做事这般毛手毛脚的?冲撞了公主可怎么办?” 夏雨忙请了声罪,随后委屈地说:“奴婢是赶着进来同姐姐说一声,福临宫的那位去而又返,说是在外走了一圈,算算时辰,公主也应该醒了,再不醒那可是睡了太久了,是不是身体抱恙,要去太医院请御医来给公主看看。奴婢见她如此无赖,又站在宫门口一直喧哗,怕引来太多人观看,对公主不好……这才匆忙进来禀报。” 春蝉一听,脸色更沉了一些,一边让夏雨起来,一边低声说:“公主还在这儿呢,你瞎嚷嚷什么,不会将派人将她支开!平日我怎么教你们的!“ 夏雨被春蝉这么一骂,更委屈了些,又不敢再出声。 顾知晼好笑地望着眼前的两姐妹,问:“福临宫的哪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春蝉又瞪了一眼夏雨,这才说:“是奴婢们办事不力,方才公主让奴婢们将前来请安的娘娘小主劝回去,没想到福临宫的虞美人却留了心眼,去而又返,说是现在拦在门口要见公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是谁相陪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庆丰帝后宫虽不算充盈,但顾知晼也记不全所有人,自然不清楚这位福临宫的虞美人是何人,不由得发问,“她是谁?” 顾淑涵却不一样,她的生存法则需要及时掌握后宫中嫔妃的动态,以免惹碰了不该惹的人,这样才能让她与玳婕妤母女在宫里好好生活,听到了名字稍微想了想自然也明白这虞美人是谁。 “是去年入宫的秀女,娘家是中书省唐宫荀的女儿,分在福临宫住着,进宫后进过一次位份,但是好像也不是很受宠……' 不过谁不是呢?除了穆皇后以外,宫里头其他的嫔妃对于庆丰帝而言,也不都是过客,并没有谁更受宠之说,顶多只有像琦妃,祝贵妃等人,背后母族强大之人,才能勉强在宫里占有一席之地。 虞美人? 顾知晥既然没听过此人,自然也不知道这虞美人本姓唐,她的侄儿乃是宋昭的妹妹,宋艺过了文定的夫婿。 但她直觉觉得不对,虽说近半年因为她的改变,让穆皇后重掌六宫之权,后宫之中多有趋炎附势之人眼巴巴的跑去椒房殿巴结穆皇后,但大多也只是隔三差五的请个安罢了,有的时候穆皇后不想接见,便也作罢,从未有过今天这虞美人的做派?这是打算不见到自己不罢休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知晥倒不是怕事的人,她反而更喜欢这种单刀直入的对手,毕竟不用花心思去猜测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这虞美人绝对不是因为喜欢自己才哟啊见面,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她十分明白,虞美人到底是什么人,她身后的唐家是什么关系,这些一定是解开虞美人来访的原因。只是她现在没有时间能够留在此处与她慢慢磨,按照顾姝涵所说的,顾千洲这个时候肯定是等在永泰门处,当务之急还是想弄清楚与顾千洲一同出宫之人是谁才行。 想到这里,顾知晥便交代夏雨:“你将那虞美人从侧门引进来,就说我刚起床正在梳洗,让她等着我。” 夏雨抿着嘴应好,顾姝涵别有意味的瞥了一眼她离开的背影,又补充道:“我对这虞美人也不是很熟悉,方才记起来她是中书省上书家的女儿,好像是与中书省郎中皇甫家关系挺好的。” 顾知晥已经迈步走开了,听罢又猛地回头:“你说的可准确?” 顾姝涵微微颔首:“我也不是记得很清,只是之前因为你……而传的沸沸扬扬的皇甫泽,与虞美人的侄儿,唐时中,似乎是同窗,两人关系理应不错。” 其实若不是因为顾知晥的操作,让众人见识了皇甫泽私闯后宫,拦下公主与皇后,将此事传的神乎邪乎,顾姝涵倒也不一定能够将他们联想到一起。如今一看,便觉得有些不对,不由得出声提醒:“既然他们都有关系,这虞美人来访一定有诈,你万事可要小心,不如不见了吧?” 顾姝涵所想的怕是与顾知晥有些偏差,她误以为这虞美人是来替皇甫泽说好话的,女孩子家,都不愿意自己的清誉受损,好在顾知晥是个拎得清的人,没有被皇甫泽的外表所蒙蔽,直截了当的拒绝,但也引来了不少风言风语,若是这虞美人再来游说,被有心人发现传了出去,对顾知晥到底不好。她与自己一般大,翻过年就十四了,已经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若在这时候名声不好,可对她日后挑选驸马会有阻碍。 “没事,我自有打算,……你是在担心我吗?什么时候我们的六妹妹也会关心起我了?”顾知晥见她脸色有些凝重,不由得开起了玩笑,惹得顾姝涵一记白眼,懒得再与她说话。 顾知晥这又去哄她:“好了好了,不和你玩笑了,咱们先去会一会顾千洲,瞧瞧他究竟在做什么吧!”说罢拉起顾姝涵就往另一侧的门出去了。 永泰门其实就在保和殿附近不远,因为离得近,是大臣们下朝出宫首选的地址,人来人往,道也不显得引人注目,顾千洲选择此处,颇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众人瞧见三皇子也在,自然都会驻足行礼,官阶年纪大一些的,也都会点头致意,顾千洲微笑着一一回礼,口中回着说无事无事,张望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等顾知晼二人赶到的时候,正巧瞧见他朝着不远处点头,随后有个身穿朝服的人小跑至他身旁,行了个礼后,二人便上了早就停在旁边的马车,驾车出宫了。 东顾的皇子们年满十五便可自由出入宫廷,所以城门守卫并没有进行阻拦,望着长阳而去的马车,顾殊涵警惕道:“四姐姐,与三哥一起离开的,正是那虞美人的侄儿,唐时中。” 顾知晼将虞美人与这唐时中的关系串在了一起,但也因为没什么印象,所以只是疑惑地望着她。 顾殊涵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好像这唐时中与之前拦着你的皇甫泽交好,他的姑母又这么巧来你宫里一直要见你……你说这当中会不会有诈?奇怪了,三哥怎么会与他有联系?” 这可是明白的事,但顾知晼所想的可不止这一点,顾千洲在之前就与白音十分要好,而白音可是与皇甫家脱不了干系的,如今又扯出了个唐时中与虞美人,想必这当中必定有皇甫泽插一脚的事。 她还望着方才顾千洲马车离开的方向思考,却听见身旁的顾姝涵自言自语道:“……唐时中又已经是安国公府……" 她说的小声,顾知晼只能勉强听清几个字,但却听见了安国公府四个字后追问道:“怎么?这与安国公宋家有什么关系吗?” 顾姝涵没想到她能听到,吓了一跳,有些尴尬的说:“你不是对这些世家都不熟悉吗?怎么知道安国公府?” 顾知晼找了个借口说:“安国公世子与我大哥相熟……" 顾姝涵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反而让顾知晼一愣,只是她马上又说:”我只是刚巧看见了唐时中所以想起来,觉得奇怪吧了,这唐时中的父亲乃是中书省上书,正值壮年,仕途正旺,安国公府虽说是国公的爵位,但毕竟宋世子还在,也轮不到如今安国公夫人所出的子女继承?唐家为何会与宋家接亲?还结的那么突然?“ 第一百四十五章 是虞美人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没想到你对这些人事都十分了解?”顾知晼意有所指,“我以为六妹妹只对后宫人事感兴趣,没想到前朝的人事也都了若指掌?安国公世子你也曾见过,你们二人可是旧识?” “也没有……"顾姝涵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又怕心底的心思被她看穿,忙扯开话题:”也就只在上次突厥王子的夏日宴上见过一次,并不认识。我娘入宫之前,本是商户,对于各家各户自然了解的较多,平日里无事便和我说说东家西家的闲话,这才懂得罢了。他们都走远了,你还问那么多干嘛?你宫里可是还有一尊大佛在等着你呢!” 顾知晼不知心中的一股酸意从何而来,甩甩头将此压下后,便正色道:“是了,知道顾千洲是与谁出宫的便好查后面的事了,现在要对付的便是那唐时中的姑母。你同我一起回去吗?” 顾姝涵摇摇头,解释道:“我倒不是怕麻烦,也不是想躲开什么,只是众人都知道你我关系并不好,让他们继续误会下午也好,也许日后有事也能做个挡箭牌呢?” 她说的自然有道理,顾知晼心中也是这么打算的,便点点头,叮嘱她若后续还有什么发现,及时来告诉她。顾姝涵如今对顾知晼也是十分信任,对她的交代连连点头,两人在此就地分别。 顾知晼又慢慢往凤阳宫回,因为刻意走得慢,这里看看,那里逛逛,等她回宫后,早已是过了两个时辰,偏巧顾知晼走之前特意交代了并不用仔细招待,夏雨方才在虞美人手下吃了亏,自然对其没有好脸色,上茶的热情也不如平日里的轻快,顾知晼走了多久,虞美人就在凤阳宫里坐了多久,却只喝了一碗茶,此时早已经是口干舌燥,略显不安了。 虞美人终于忍不住起身,想要发问,却发现整个凤阳宫里咩有一个奴婢留在殿外伺候,她可是人精,自然猜的出来这怕是主人刻意交代后,下人们才敢如此对待,不然她也算是后宫嫔妃,不论尊贵,就论辈分,她也是顾知晼的长辈,奴才们岂敢如此怠慢? 以前未入宫前只听说玉真公主痴傻无比,只认美男,后来入宫后,也确实听闻她闹了几次笑话,让穆皇后对这个宝贝女儿甚是头疼,但扛不住人家会投胎,即便如此,也是庆丰帝的掌上明珠。 但这半年来,她却敏锐的发现顾知晼变得低调起来,似乎也不再后宫之中走动,祝贵妃的侄女还在的时候,似乎发现了祝欢明夸暗贬的套路,也不在与其来往。甚至于在夏日宴上,巧胜突厥公主的表现让众人对她大有改观。 彼时她还以为这是玉真公主随着年纪渐长,慢慢懂事了,可后来发现了那么多事,穆皇后重掌六宫之权,原本对她最有威胁的祝贵妃与琦妃也分别因为后辈出事而淡出人群的视线。 虞美人本就容易想的多,她不相信这会是偶然发生的,加上皇甫泽的人传来消息说要一再确认顾知晼对他是什么态度之后,她便起了疑心。 可是玉真公主也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她真的有这些本事吗? 虞美人朝着外头看了看,凤阳宫里的宫女训练有素,即便虞美人探头出来,也照样目不斜视,只当自己的值而已。 虞美人缩回来脑袋,叹了口气,今日她来凤阳宫,只带了贴身侍女紫媛,但紫媛在方才就被顾知晼的小侍女给带走了,此时也不知道人在何方,只有她一个人干等在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甚是无聊,但一想到皇甫泽的交代,又只能咬牙等在 又过了一会,她听见前头传来脚步声,随后有人低低地说着话,心头一震,想必是玉真公主回来了,忙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站起到门外等候。 果不其然,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顾知晼便出现在门口。 即便是见过了顾知晼的虞美人,猛的再见她,还是微微吃了一惊——印象中顾知晼是现在这个模样吗?高挑纤瘦,一头黑发如墨,眼眸清亮,头上只是簪了一支玉钗,再无其他发饰,却也掩盖不了她绝世的容颜。 “臣妾见过玉真公主。” 虞美人不愧是皇甫泽选定的人,不过一瞬,她便已经反应过来,对着顾知晼笑着夸:“许久未见公主,公主更美了。” 顾知晼抿着嘴不可置否,微微笑着说:“虞娘娘请坐,可是等了很久吧?真是不好意思,冬日惧冷贪睡,一时间赖床不起,还让虞娘娘等了那么久,过意不去。” 虞美人拉过顾知晼的手,却被顾知晼不留痕迹的往后一躲,示意虞美人坐下,扫了一眼她方才坐对地方,皱起眉头对夏雨:“夏雨,怎的没给虞娘娘上茶?” 虞美人满脸堆笑,说:“有的有的,夏雨姑娘问我臣妾,是臣妾自己不渴,您瞧,夏雨姑娘还给臣妾上了一杯茶呢!“ 虞美人虽然笑着看向夏雨,但眼里却十分冰冷,看的夏雨止不住打了个冷颤,心想若自己的主子不是顾知晼,说不定就会被虞美人给坑到了。 顾知晼淡淡扫了她一眼,看穿了她刻意而为但心思,暗暗冷笑,意外地说:“既是如此,夏雨,便只为本宫泡一杯茶即可。” 虞美人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笑容凝固在嘴角,好久才尴尬的说:“是的是的,公主刚醒,先喝杯茶润润喉吧!” 很快夏雨也就真的只端了一杯茶过来,又陪了一些糕点,顾知晼慢慢呷着,自己捻起一片糕点,将剩下的盘子推给了虞美人,示意她也吃一些。 虞美人见顾知晼一直盯着自己,实在推脱不了,只能勉强捡了一块放进嘴里,一个早上滴水未进,如今再美味的糕点也如同嚼蜡,吃的痛苦,面上却还是要笑着夸一句:“凤阳宫里的东西真真好,糕点都比其他地方做的香。”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尝试套话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虞美人原本只想吃两口糕便借机放下,却发现顾知晥一直盯着自己,只能笑得勉强将那块实在粘腻的糕点吃下,又无茶水漱口,只觉得喉咙都被塞满了,忍不住咳了两声。 而顾知晥浑然未觉,反而还说:“虞娘娘看起来挺喜欢吃的?要不要再来一块?” 饶是虞美人再能端着的脸也变了色,连连摆手说:“这就与喝酒一样,浅尝辄止便好,公主想用吧!” 顾知晥轻笑一声,便也不再坚持了,虞美人连忙说:“公主每日都如此好睡吗?” 这是典型的没话找话,顾知晥也不戳破,就陪着她瞎掰,随口应道:“也不是,今日贪睡罢了。” “公主平日里起来后都习惯做些什么呢?” “也没什么。” “焚香公主喜欢吗?臣妾近来得了几种好香,若公主喜欢,臣妾可以带来与公主分享。” “不爱。” “那么煮茶呢?臣妾家里也寄了一些福建的肉桂过来,闻着很香。” “一般。” “弹琴?公主师从宫里大师,琴艺应当了得,不知道臣妾可否有幸参见一番。” “不会。” 虞美人每说一个话题,顾知晥虽然顺着回答,但也不继续起话头,这让两人之间的对话有些尴尬。虞美人也算是宫里头能说会道的头一份了,但遇到顾知晥这种,油盐不进之人,也是无可奈何,感觉自己嘴皮子都说破了,她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似乎对什么事都不漠不关心,似乎也不愿意与自己多说话一样。 虞美人讪讪地止住了话题,她如此精明,又怎会看不出这是顾知晥故意刁难呢?自己这般表现的太过明显,对于想要达到的目的来说也不是好事。 “既然公主还有些困乏,臣妾就下次再来打扰吧!”虞美人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心里对顾知晥起了不满,但自然是不会表现在面上,施施然起身,身姿曼妙多情,对着顾知晥笑。 顾知晥这才出口挽留:“虞美人这么快就要走了?本宫瞧着天气不错,还想邀虞美人一道走走,待会才有胃口用中饭呢。”说罢她也顺着虞美人一同起身,不给她考虑的时间,自己先走到了门口,回身等她。 虞美人心中明白这当中必然有诈,但想着皇甫泽的交代,也出于对自己能力的信任,她倒也不担心,便迎了上去,口中还说:“那可真好呢,能陪着公主一起,是臣妾的福气。” 经过方才的经验,虞美人这会不敢轻易触碰顾知晥,只能与她相隔一拳的距离,稍稍落后一步跟着,口中又起了话题:“这天气可真冷啊,冬雪就下过了几阵,再过一段时间就过年了, 也不知道雪能不能化,不化可没意思,湿淋淋的,将裙子都能踩湿淋了。” 顾知晥不动声色的挑眉,南边因雪大灾,而身在温暖的皇城里的她,不知民苦,想要雪停的原因并不是忧心百姓,只是担心雪水会浸湿自己的衣摆?这就是父皇宫中的人,这就是东顾朝的嫔妃…… 也难怪前世里东顾会有如此翻天的下场,有着这样人,该如何保家国平安,百姓安居? 想到这里,顾知晥便不能忍,直接点出:“徽州府百姓正在受难,虞美人想的却是自己的裙摆会不会被浸湿?” “公主误会了,臣妾……臣妾不过是一介女流,不会说话,但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也担心黎明百姓……” 顾知晥摆摆手,表示不愿意听她解释,但好歹没有让虞美人离开,她想了想,一咬牙还是跟上去继续说:“公主教训的是,是臣妾疏忽了。臣妾还记得,刚入宫的时候,公主还是小孩,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一下子,公主都长大了,体恤民情,能为皇上分忧了。” 她十分卑微的态度倒是让顾知晥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本宫长大了吗?” 虞美人乘胜追击:“这小半年见公主变了好多,身量也变了,成了大姑娘了。臣妾记得,公主翻过年也就十四了吧?不知道皇后娘娘可有开始为您打算?” 顾知晥摇摇头,似乎终于摸懂了虞美人的用意,却意外的听她继续说:“臣妾也觉得不急,咱们宫里所有公主中,就属您最出挑,依照臣妾所言啊,皇后娘娘真该多留您几年,好好替您相看,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将您给送了出去。” “此事也看缘分,母后也不急,本宫也不急。” 按理说,公主选驸马也是摆在台面上的事,顾知晥肯定也会知道,不用像民间为女儿选夫君一般要藏着掖着,但顾知晥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虞美人这么直白的同她说起她的婚事,实在不该。春蝉跟在身后已是有些不满,但见顾知晥没有任何表示,便知道她有自己的打算,也不打断,只是心中对这虞美人一点好感都没有了,心想着下次她若是再来凤阳宫,说什么也要拦在门外不让她进来了。 “只不过祖宗有训,公主年满十五以后便可挑选驸马,臣妾也这人也是爱玩笑,斗胆问一句,不知道公主心中可有满意的人选?若有,以公主之姿,大可提前说与皇后娘娘知晓,好让娘娘提前做好准备呢!”虞美人捂着嘴笑言,平心而论,虞美人此人长着一张圆脸,笑起来眼睛眯眯的,嘴角还有两个梨涡,十分讨喜,说话的声音柔柔软软,似乎带有江南那边的软调,若是前世的顾知晥,自然对她也会放松警惕。 “怎么?虞娘娘可是有好人选,可以替本宫介绍吗?” 可是虞美人遇见的是今生的顾知晥,受过剐心之痛的她如何能够再去轻易相信他人?虞美人以为顾知晥入了她的套,又怎知道,顾知晥不是在套她的话呢? “公主这么问嘛,臣妾倒是想到几个人选,可惜臣妾不敢妄言。” 顾知晥刻意做出感兴趣的模样,收起了方才那副冷冰冰的态度,尽量放低了声音温和道:“不过是我们二人闲话几句,这里也没有外人,虞娘娘不如就同我说说吧,也让我对此事心里有个底。” 虞美人平日里也算谨慎的一个人,但不知是否是顾知晥太会伪装,还是因为她本身对她便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加上皇甫泽与自己曾经说过,顾知晥对皇甫泽倒有起过一些心思,她总觉得顾知晥此时问话别有深意,指向性特别明确,脑中一下子没想太多,只觉得似乎可以完成任务,便脱口而出:“那臣妾便斗胆与公主说说,臣妾未入宫前也曾在家中见过侄儿的几名同窗,其中有些少年郎确实不错……”她絮絮叨叨说起了了个几名,都是顾知晥未有耳闻的,忽而间,只听虞美人话音一转,又说道:“不过说起来,朔京城中倒是不缺青年才俊,方才臣妾说的那几位, 虽说家世样貌都不错,但却也觉得好像都少了一些什么似的。说起来可惜,原本的探花郎,中书省郎中家的那个孩子,他小时候臣妾倒是见过几次,当时还觉得这个孩子样貌才华都是一顶一的好,当时他考上了状元,臣妾还夸过一句果然不出所料,最后可能是因为一些其他原因吧……也不知道那位胡坤杰是什么人,听说他家在江南似乎有些势力,不知道是否有这原因在内,咱们后宫中的女人,也不懂前朝之事,只是臣妾替皇甫家的工资觉得有些可惜罢了,毕竟他的能力十分出众,但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虞美人提起皇甫泽的时候,话里话外似乎都在为圆他被夺探花之位的事,似乎他是无辜受到牵连的那位,言外之意胡坤杰的探花之位得到十分不当。 第一百四十七章 打算一博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晼点头附和道:“本宫对这些人事都不如虞娘娘了解,今日听了虞娘娘说了那么多,才知道那么多事,不然本宫一直以为那皇甫公子没有本事,考官糊涂,所以才会被人夺走探花之位。” 不知是顾知晼装的太像,还是虞美人本就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听她这么说十分的高兴,忙替皇甫泽继续说:“公主切不可听信他人传言,依照臣妾对皇甫公子的了解,他为人十分正直。不过臣妾也听说了上回之事,不知道公主和皇甫公子之间是否存在什么误会呢?“ 这是旁敲侧击打算让顾知晼这里入手。 顾知晼故意叹了一声,欲语还休的模样让虞美人觉得或许当中还有戏,打算趁热打铁,追问道:“公主以前难道真没听过皇甫公子的名字吗?上次怎会除了这等意外呢?” 顾知晼像是努力回想一番后说:“也不是,以前似乎听过祝娘娘的侄女,祝欢提过几句——” 这就对了,看来皇甫泽说的并没有错,虞美人更加确信自己今日厚着脸皮赖在凤阳宫的苦没白受,至少回去能够像皇甫家交差了。 “那么公主应当是认识皇甫公子的呀?既是认识,万一有什么误会可不好了,臣妾可听说这皇甫公子似乎对……"她语气暧昧,故意拉长了音调,似乎想要勾起顾知晼对好奇,眨着眼睛盯着顾知晼。 跟在后头的春蝉警铃大作,总觉得这虞美人不安好心,特别是她望着顾知晼的眼神有些不对,颇有种成人的暧昧在里头,让春蝉很不舒服。 “哎,臣妾也不该多嘴说这种闲话,只是前段日子里听见宫里头对皇甫公子的那些传言有些可惜罢了,好好的一个才子,本可是一段佳话,最终却成了这个结果。哎哟,您瞧我这张嘴啊,都瞎说什么呢!”她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样,掩嘴咯咯地笑着,又状似可惜地转了话题,叹道:“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呀,臣妾听说这皇甫家,似乎有意为皇甫公子说亲了。” 顾知晼终于明白,虞美人今日所来的含义了。 她连连冷笑,看来皇甫泽到底贼心不死,一再想要前来试探自己,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能够对自己如此自信? 顾知晼前世真是瞎了眼,当时的皇甫泽也经常会通过他人,到自己面前说三道四,让顾知晼不断的怀疑自己,生怕皇甫泽会真如旁人所说道离开自己,为了得到他道爱,不惜用自己的一切前去换取,最后落得全家惨死,自己身首异处的下场’ 她知道了虞美人的来意以后,本打算不再好脸相待,直接让虞美人在自己面前消失,但又突然又起了一个念头,为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念头一起,她已下意识说:“皇甫家真有此意?是谁家姑娘?皇甫公子是什么想法呢?” 她这种着急的态度让虞美人十分欣喜,急忙压低了声音回答:“哎哟我的玉真公主,您可别那么大声,以免……以免隔墙有耳,让人传出您与皇甫公子有些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在‘以为’看透顾知晼心思以后,虞美人一改方才低声下气的态度,心里头对顾知晼颇有鄙夷,心想原来这玉真公主到底还是如他们所言,对皇甫泽芳心暗许,自然而然的拿乔:“这……臣妾也不好在公主面前说太多外男的事呢……怕到时候会被皇后娘娘误会臣妾在公主面前嚼舌根。”虞美人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看了看跟在他们身后的春蝉,指向性非常明确。 若春蝉此时抬起,虞美人自然能看到她冷笑的脸庞——方才在公主面前一直提外男的仿佛不是她一样的。 “无事,你且说着吧。” 顾知晼淡淡地说,此时的虞美人已经被欣喜冲昏了头脑,要不然以她那样玲珑剔透的一个人,不可能不会发现顾知晼此时虽然挂着笑,眼里却尽是冷漠。 “既是公主的要求……哎,那臣妾便说了吧。是谁家姑娘臣妾倒是不是很清楚,就是听说因为皇甫家发生了这么多事,皇甫大人觉得还是要来一件喜事来冲一冲,,这才张罗着放出了风声,想要为皇甫家的公子寻找合适的妻子人选。要臣妾说啊,这皇甫家的公子哥,样貌才学都挺出众的,以前小时候见他就觉得这孩子挺好,可恨自己没有生个女儿,若能向皇甫家讨来做个皇家驸马该多好!” 顾知晼‘嗯’了一声,可以强调说:“这倒也是,皇甫公子如今也不是探花郎了,招他为驸马倒也说得过去。” 虞美人连连点头:“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两人虽都是真情假意说着话,但也是实打实的走了大半个时辰的路,两人都微微出汗了,顾知晼见目的也算达到,便不想再与虞美人相处下 ,但心想着还需要她日后为自己传话,便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只是做了样子掩嘴打了哈欠,春蝉十分了解主人的意思,连忙上前说:“公主可是走乏了?要不咱们回去吧?一会也到了午饭时间。” 顾知晼点点头,虞美人就算再想多说些什么,也知道此刻不能急于一时,便笑着也说先告退了。 顾知晼难得的说了一声虞娘娘慢走,还交代夏雨送她出去,自己则与春蝉折身回了内室。 见只有他们主仆二人,春蝉忍不住出声提醒:“公主,奴婢瞧着,这虞美人居心不良,一直在公主面前谈论外男之事…” 顾知晼打断她:“春蝉,你觉得我会对皇甫泽有什么心思吗?” 春蝉一愣,她身为顾知晼的贴身侍女,自然是最知道顾知晼心思的,半年前的顾知晼确实因为祝欢日日提及,对尚未解除对皇甫泽芳心暗许。但这半年以来,顾知晼完全像是变了个人,眼里根本没有皇甫泽这个人,更别说对他存有心思了,依她来看,公主反而对皇甫泽恨之入骨,每每说到他总是心情不好,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 顾知晼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他们做奴婢的自然不清楚,但这样的做法,却让春蝉十分放心,毕竟她是真心希望顾知晼好,她虽然是天之骄女,但有很多事也不可以随心所欲的,比如招选驸马,比如私定终身。 春蝉见顾知晼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忙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若要是以前,奴婢不敢说,但若是以现在的公主来说,奴婢觉得,公主对这位皇甫大人,并没有任何意思……" 顾知晼笑着点头:“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呢?” 春蝉也说不上来,她也知道,自己能看得出来虞美人的歹意,顾知晼比她聪明更甚,怎会看不出来?那为何公主还要表现出一副对着皇甫泽感兴趣的样子? 而且……她现在渐渐的觉得,她的公主,还与安国公府的宋世子如此相熟,宋世子无论样貌,家世都甚于那位 皇甫大人,有这样的珠玉在前,公主都瞧不上眼,又怎会看上皇甫泽呢? 若当真要在世家子弟中为公主挑选驸马,她反而更支持宋世子呢! “奴婢愚钝……" 顾知晼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心中确在盘算着该怎么通过虞美人的嘴,将这消息传到皇甫泽耳朵里,她倒是要看看,得到这种消息的皇甫家,是不是又会重新燃起希望,从自己这里下手。只要他们动手了,就容易露出破绽,就更加容易被自己抓到把柄! 第一百四十八章 晴天霹雳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果不其然,虞美人回了宫后当下便交代心腹将方才打探的消息传了出去,不过想当然,虞美人做的这一件事,自然是没逃过冷影的探查,他在确认虞美人传信后便将消息送回了凤阳宫,让顾知晥知晓。 顾知晥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以皇甫泽与皇甫邵谨慎的性格,他们是否会轻易相信,不过随便一试,对她而言,除了心理上的反感恶心以外,也并无多少实质性的伤害。虞美人如此聪明,加上皇甫泽之前才因为私下拦住自己而被舆论谴责,料想他们未得到顾知晥明确答复以前,也不敢再轻易放出风声,胡乱传播顾知晥心系皇甫泽一事。 不过她自己反而有些期待他们会这么做,毕竟这消息越是传的扑朔迷离,自己日后跳出来,打脸也会令他们越疼。 只不过皇甫父子确实比较狡猾,消息传回去后一直都未有动静,虞美人也不知该如何做下一步,只能隔三差五找了借口过来陪着顾知晥聊聊天。 顾知晥心情好的时候便会见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便晾在一旁。 听闻顾知行已经过了山东,往徽州行进,因为走得远了,消息传回来并没有那么及时了,有的时候要等个两三天,才会有新的消息传来,往往是顾知晥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顾知行他们早是已经启程前往下一站了。 不过从以往信件来看,顾知行一行还算顺利,一路也能够妥善安置从徽州逃难而来的流民,因为太子亲临的关系,沿途的府尹各个严阵以待,不敢偷懒,处理事情也比寻常来说更加卖力,赈灾初见成效。 庆丰帝在看到消息后连连夸了三个好,群臣也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第二批的粮食也在户部的整理下准备启程南下,一路快马加鞭前往徽州与顾知行的先行军会合。 朝廷与民间一起努力,所有人都相信这次的灾情将会迅速得到控制。 就连顾知晥也稍稍松了口气,也许顾知行这一南下就与前世皇甫泽一样,控制灾情,赚个好名声。穆皇后高兴的拉着顾知晥准备着一些换洗的衣物,打算让人趁着第二批粮食南下的时候一起给顾知行带去,两母女正在椒房殿里有说有笑的时候,芳若脸色惨白的闯了进来。 芳若从来不是这样没有规矩的人,顾知晥心头的欢喜还没散尽,但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穆皇后还发懵,芳若已经急急禀报:“娘娘,公主,皇上那儿收到八百里加急,说是太子出事了!太子殿下一行在到达徽州与山东边界的时候遇到一群山寇,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后头的人赶来时,发现前面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太子殿下乘坐的马车被发现断成两节,一半跌倒崖底,殿下与萧三公子也不知踪迹!” 穆皇后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的回荡着芳若最后的声音:“娘娘,娘娘!”随后重重栽在地上。 顾知晥丢下手中的衣物就跑了过去,却还是没能接的住她,心疼地望着穆皇后因为摔倒而撞青的额头,一边让芳若赶紧找人来,一边轻柔地喊着她:“母后!” 穆皇后勉强睁开双眼,泪眼婆娑地望着顾知晥,嘴角微颤,可就是说不出话来。顾知晥知道她的意思,给了她安定的眼神,沉着冷静的吩咐下人过来帮扶,先将穆皇后扶回寝室,等华永来了后仔细交代了方才她摔倒了,一直到华永确认穆皇后病无大碍才松了口气,又让他开了方子,晏真跟在身后,见状忙接过药方,与顾知晥请道:“公主,奴才前去煎药吧,让师傅留在此处照看皇后娘娘?” 顾知晥点点头,晏真看药她自然放心,此时她虽然担心穆皇后,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去确认,不可能留在此处,见穆皇后想要张口说什么却止不住流眼泪的模样,心中更是泛起酸意,忙别过头去与华永说:“华太医,你先帮皇后娘娘施针吧, 我怕她心头堵着一口瘀气。” 华永忙点头应好,回身抬起药箱准备。 顾知晥坐到床边拉起穆皇后的手,温柔却有力的说:“母后不用担心,事情还没问清楚,你好好歇息,女儿先去父皇那儿打听一下情况。”她疼惜般地摸了摸穆皇后散开的额发,自己母亲这副慌乱狼狈的模样,她在前世也曾见过,那是再得知皇甫泽带着被毒打过一遍的她出现在已被叛军重重保卫的保和殿前,穆皇后看着满身是伤的女儿,撕心裂肺的大喊。 前世与今生的情况在她眼前不断来回重复叠放,这让顾知晥一时间竟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幻的。 好在华永这个时候走来提醒一句:“公主,臣可以为娘娘施针了。” 顾知晥及时从回忆里抽身,穆皇后方才见她脸上不断闪过惊恐的表情,心中更是害怕,好不容易才从喉头冒了音:“绾绾……”声音哑的令人害怕。 “母后不怕,绾绾去去就回,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到底有过两世的经历,顾知晥的内心早已不是那个被皇甫泽关押起来便只会哭泣的废物,她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她不相信顾知行会就此出事,即便他这次出行并没有带太多人马,但是也都是挑选出来的高手,再加上此行还有燕北的萧承靖一同跟随…… 她心乱如麻,但面上却能够镇定的与穆皇后说:“母后,你先在此休息,女儿去去就回,你一定要听话,好好吃药,能睡就睡一下。” 穆皇后不愿意松开自己女儿的手,顾知晥咬咬牙从她手心里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说:“母后放心,女儿一定会回来的,女儿答应你!” 穆皇后此时已经没有主心骨,见女儿如此冷静,竟也忘了她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反而十分相信她,望着顾知晥离开的背影,默默地流眼泪——老天,请一定要保佑本宫的行儿! 第一百四十九章 高胜楼里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急急往保和殿赶,春蝉一路无言跟在身后,顾知晥忽然停下,回身对着春蝉说:“秋华跟着我就行了,今天冷影会进宫,你赶紧过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刻意联络的上宋昭,我需要他的帮忙!” 春蝉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推脱,只是方才穆皇后晕倒的场景还救救萦绕在她心头,她急急交代了秋华两句:“你一定要看好公主,切不可让公主受伤!” 秋华严肃地点点头,主仆几人在此分开,春蝉一路避开人群往平日里与冷影约定的地点见面。 冷影正百无聊赖地倚在树上,嘴里还叼着跟枯草,忽然听见前方传来急急地脚步,一下子警觉起来,隐在树中又发现来人就是春蝉,不由得奇怪,跳下树来问:“怎的这个时间来找我了?可是玉真公主出了事?” 春蝉也顾不上其他礼节,直接拉着冷影的衣服急急说:“冷公子,太子出事了!公主请你速速通知安国公世子,望世子能有办法前往徽州寻找太子殿下!” 冷影听罢,神色也凝重起来,宋昭与太子关系亲密,所求何事他自然知道,如今高胜楼已在顾知行的带领下,尽数归于顾知行麾下,等到他们将顾知行送上高座,宋昭能够顺理成章将安国公府收回自己手中,高胜楼也得以从暗到明,成为江湖上光明正大的帮派。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太子顾知行顺利成为下一任君王上,如今太子在徽州失踪,若有不测,全盘皆输。 宋昭在去国子监之前也曾安排好人手藏在暗处保护顾知行,但徽州府灾来的突然,顾知行又是突然被派往徽州府赈灾,高胜楼里连夜调度了一些暗卫,在顾知行的安排下,进入到了行军的队伍中,但高胜楼在朔京本楼里人数本来就不多,顾知行走的又急,自然无法带领太多的人一同前往。 当时楼里已经尽可能调度了,也将原本在其他岗位的手足也安排到了顾知行身边,为的就是能够保证顾知行的安全。 顾知行得知消息的时候还曾经笑道:“宋太微不在这,你们眼巴巴的一个个往本宫这儿塞人,怕不是来监视本宫的把?” 冷影敢同自己主子开玩笑,却不敢在太子面前造次,恭敬地将人按照他的安排进了行军的队伍,也想着太子此行乃是打着龙旗南下,也有军队护送,燕北的萧三公子也随军跟随,想必不会有事的把? 没想到真的一语成畿,被自己这张破嘴给说中了?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春蝉姑娘,这消息可准确?” 春蝉点点头:“我们公主已经前往太和殿求证了,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下午我与公主在皇后娘娘那儿还好好的,不料半途中芳若姑姑便来禀告说有八百里加急传来,说是太子殿下出事了!公主知道冷公子今日有来宫里,便让奴婢前来找你,拜托你将此消息传给安国公世子知道,希望世子可以帮助公主!” 听春蝉这么一说,冷影便知道她怕也是不清楚顾知行究竟除了什么事,只是这消息怕是不会有假了,能够用八百里加急传回朔京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只要在顾知行失踪或是…… 冷影不敢想下去,当下的反应便是要去国子监,可是念头一起,又愣了愣,主考官如今也已经进了国子监,算算日子,武举的考核已经进入到最后几轮了。虽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但宋昭从来不打没有准备之战,以他对主子的了解,宋昭不可能会是单枪匹马的在里头。既然没有兄弟出来,便说明宋昭怕已经稳稳进入到了决赛当中,或许再撑过几天,他便可以一举夺魁了。 谁都知道,参加武举的考生,除非是失败落选的人,才可以在半途中退出国子监,若是进入到最终考核的考生,是绝对不可能随意进出的,除非宋昭自行选择放弃资格! 可是……比落选更令人瞧不起的,便是主动弃权的人。 武举不比科举,参加的人大多都是粗人,大家都是用拳头说话的,最看不起的便是消极摆赛的孬种,若宋昭主动弃权,不仅落得名声难听,安国公夫人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好好落井下石一番;更严重的是,这样宋昭便不可能成为武官,走上武举就说明了宋昭主动放弃荫封,可在考场上也没有取得成绩,他这一辈子都不在有可能会成为安国公了。 想到这里,他急急交代春蝉:“此事不能由我一人说了算,烦请春蝉姑娘先回去回禀公主,晚上迟一些时候我会前往凤阳宫!” 因为冷影是宋昭的人,所以春蝉自然也十分信任他,况且现在她与顾知晥一样,方寸大乱,不能思考,听他如此冷静地说,练练点头:“好的,一切拜托冷公子了!” 冷影迅速往高胜楼赶,高胜楼便是一座普通的居民楼,一共三层,第一层临街,被作为当铺接待外人。高胜楼里的掌柜孙大叔正在算账,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在抬头只瞧见冷影的衣角了,不禁嘟囔一声:“公子不在,一个两个都这么没规没矩了呢?等公子考完武举出来,定要好好在背后捅他们一刀。” 冷影径直上了三楼,进了最里的房间,按下摆在房间中间的书桌上的一个砚台按钮,随后那一整面书墙转动起来,冷影甚至等不及书墙停下,直接跻身就进去了。 里头的白墨吓了一跳,忙将手中的东西往身后一藏,定睛一看是冷影,脸色便放了下来,没好气的说:“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和做贼似的,溜那么快,是故意找我茬吗?” 冷影顾不上和她扯皮,也懒得提醒她并没藏好的主子的小象,奔着白墨急急问:“盛哥呢?” 白墨被他抓着摇晃的好痛,嫌弃的推开他,口气不善的问:“你发什么疯……”话音刚落,本想再骂几句,却再看见冷影阴沉的脸色后愣了神,不自觉说:“出事了?” 冷影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还没关上的书墙又闪进来一人,两人一看,正是盛宏,异口同声叫:“盛哥!”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逃避责任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盛宏见冷影是如此慌张的表情,心里便有数,伸手示意他跟着自己往里去,一边走一边抽出袖中还没来得及烧毁的信件,冷影接过草草看完,神色更是凝重。 “太子在徽州边界跌落山崖,目前生死未卜,我们的人也没有消息回来,目前不知具体情况。周边的兄弟是收到了空中的讯号才赶去的,目前我们所知的也就是这些了。”盛宏快速地将自己得知的事与冷影说完,又问:“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墨抢话道:“冷影最近不是经常在宫里吗?想必是宫里那位刁蛮公主说的把?” 冷影虽然也认为顾知晥脾性不好,但接触以来,却也不觉得她为人如市井传言那般刁难无理,想替她解释两句,但对象是白墨,怕只是浪费了口舌那,白费力气,便当做没听到。 又见盛宏还在等他的答复,斟酌道:“是的,主子让我在他去国子监这段时间守在玉真公主处,今日是玉真公主的人前来通知我的,应该是宫里头的消息,想来准确。” 盛宏虽不知道宋昭的安排,但冷影是宋昭身边最得力的人,他说的话自然不会假,也没有多问,点点头便坐了下来,直接执笔快速书写起来。 冷影从旁看着,不外乎是让分布在外的暗卫尽快往徽州边界顾知行坠崖之地赶去,调动所有人马,只有一个要求,找到顾知行。 盛宏分别写了三封一样的信,冷影见他停笔封信,吹响了口哨,随后打开窗户,两只长的一模一样的信鸽扑张着翅膀停在他们身侧,盛宏分别将信件绑在信鸽腿上,其中一只信鸽许是要去两地一样,冷影多喂了几口鸟食,随后拍拍它们的头,信鸽发出咕咕的声音,似乎是在回应主人们的要求,掉头往天上飞去。 做完这一切的盛宏这才分过神对冷影说:“消息都知道了,主子不在,我会替他安排好人马先去寻找太子,那你回楼里还有什么事?” 冷影望了望还站在旁边的白墨,有些犹豫,盛宏还有其他事需要安排,受不得他扭扭捏捏的模样,不由得的说:“有事就说,别跟个娘们似的犹犹豫豫。” 都是楼里的兄弟,平日里盛宏也没见到冷影这副模样,说的话自然也比较过了些,冷影想着这虽然不是他的主意,但不知道怎么的,要说出来,就是有些别扭,怕被人误会。 但主子交给他的任务便是暂时听令于顾知晥的差遣,这是顾知晥的要求,若他没做到,不知道日后等主子出来,顾知晥会不会揪着此事到主子面前告黑状? 可这事……关系道主子的名分,他一个人可做不了主啊! “盛哥……是这样,宫里头的……玉真公主,我是奉了主子的命,在他不在的时候,听玉真公主的调派。如今太子出事,我们高胜楼也十分紧张,玉真公主作为太子的胞妹,更是……担心,所以玉真公主的意思是……她有事要找主子……” 盛宏还没想明白这一句‘她有事要找主子’的意思,白墨确立马劈头盖脸的朝着冷影劈开,冷影一个忙闪身躲了去,但他自知理亏,也不敢说话,跳开了才为自己辩解:“我也知道这件事不太好弄,所以我也不敢随意答应她,赶紧回楼里找盛哥出主意!” “我看你不是因为此事才来找我的吧。”盛宏毕竟年长好几岁,一眼就 能看出冷影的小心思,嘲讽道:“你是想找我来背锅。” 冷影嘿嘿地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原本也没想过能藏着自己的心思,盛宏可是高胜楼里最聪明的男子,任何人的小心思,都会淹没在他如鹰一般的眼神里。 但盛宏也有自己的思量,宋昭考武举之事事先也曾与自己商量过,盛宏之所以会同意也是因为对宋昭格外有信心,这位年轻的楼主,在明面上是个父母双亡,空有名头的贵族世子罢了,活在继母的阴影下,这辈子翻不出什么浪,恐怕连安国公的爵位也无法顺利继承;但世人都只能看到片面之事,这样的弱冠少年,却另辟蹊径,年纪轻轻便师承青城山剑仙,又是青鹿书院山长的关门徒弟,朔京城中的世家子弟,同他一般的,大多都还在走街逗狗之乐,但宋昭在背地里,却用一场血洗华山顶邪教的功绩,收复了高胜楼,成为江湖里知名的宋楼主。 宋昭的功夫在高胜楼里可以说空前绝后,如今楼里许多暗卫的招数都是经过他的调教而成,宋昭不仅文采了得,武学造诣也是难得的高。盛宏这辈子很少佩服人,特别宋昭还是一个比他小了好几岁,可以做自己弟弟的小毛头。但唯独就是对他,盛宏甘愿俯首称臣。 所以自己对宋昭能够在武举中获得名次之事不可置否,若没有获得冠军,那肯定就是他刻意而为,但前三甲是一定不会有误。 宋昭考武举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了通过武举获得官身,继而继承安国公爵位,虽然他不一定看得上这个爵位,一个已经没落的世家对他来说又有何用?宋昭想要的理由非常简单,他父亲母亲的东西,自然是要回到自己手里,不能落到他人手中。 这样的前提下,能不能在武举中获得名次便十分重要的,如今已经进入到最后几轮,只要再撑几天,宋昭便可以从国子监里出来,到时候再通知他太子之事……不知道可不可行? 盛宏心里一边这么想,另外一边也确实考虑了太子坠涯之事,宋昭如今也是将全家身家压在了太子身上,高胜楼想要重新再江湖上站稳脚跟,也需要太子的助力,所以顾知行的安危也十分重要…… 事无两难全,即便是他,也不好做这个决定。 难怪冷影这个狡猾的家伙,第一时间就跑回楼里来找他,敢情就是为了逃避责任。 第一百五十章 最终决定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白墨立马跳出来:“我不允许你们坏了主子的计划!主子为了安国公的事,花了多少年的心思在里头,盛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主子不顾他人嘲笑,作为安国公世子,安国公第一顺位继承人,却要同那些乡村野夫一起参加武举,这是为什么?眼看着主子就要成功了,你们却要他在这个时候放弃?我不允许,我决不允许!高胜楼一切都需要以楼主利益为先,难道你们不记得了吗?” 盛宏与冷影被说的哑口无言,盛宏看向冷影,见他也是一连惭愧,心中一动,说起来冷影也不是这般没有主见,会让他如此拿不定主意的……而且还是因为他口中说的‘玉真公主……’ 盛宏不比冷影,平日里都只在高胜楼呆着,极少近宋昭身,自然对他的私事没有冷影清楚。他不由得发问:“冷影,你究竟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原因想要去寻找公子,还是因为玉真公主的原因?” 冷影摸了摸鼻尖,若是平日里,他是万万不敢随意排编主子的私事的,但现在他拿不定主意,盛宏是除了宋昭的两位老师以外,他最信任的人之一,自己自然也要来问问他,毕竟此事也涉及到宋昭与高胜楼今后的路。 “盛大哥你猜的没错,其实……确实是因为玉真公主。” 他说的十分隐晦,但在场的人都能够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仅是盛宏,连白墨也都瞪大了眼睛。 她虽隐约有所察觉,特别是上一次见过顾知晥之后,女性的直觉让她不由得对顾知晥带上了深深的敌意,但此刻从冷影口中确认后,心头还是泛起了一丝丝嫉妒。 “怎么会?公子对玉真公主……”盛宏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世人对顾知晥这个嫡公主的印象都是痴傻蛮横,就连他平日里不好闲话八卦的人,也对顾知晥偶有耳闻,这样的人,他玉树临风的公子怎会看得上? 白墨及时打断盛宏后面要说的话,恶狠狠的扭头盯着冷影:“你可别乱说,坏了主子的名声!” 冷影苦着一张脸,也不敢再说话,但这种态度反而更加坐实了他口中所言的真假。 “盛哥,你是看着我进楼跟着公子的,我这人从不嘴碎,今日也是不敢私下拿主意才回楼里找你商量……但我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若只是玉真公主一人因为私事想要找公子帮忙,我也不会如此拿不定主意,但这也涉及到了太子殿下,你我都明白,太子殿下与公子,与整个高胜楼有多重要……” 冷影急得已经把对宋昭的称呼从‘主子’又改回了最早的‘公子’,为的就是拉进自己与盛宏的关系。 他说的也并无道理,宋昭只是考取了一个武状元的话,确实可以获得官身,为自己请命继承安国公爵位,可宋昭在朝廷上的地位不稳,如何能够匹敌如今的安国公夫人?没有顾知行的势力做保,单凭高胜楼,宋昭一定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收回属于他的一切,如今的安国公府人一定会想尽一切法子夺走那些,到时候的宋昭,朝廷无人,空有一个头衔,与现在又有何两样? “但此下,我已经安排楼里所有可以调动的人手,以及分散在河北河南山东徽州四地的成员,前往徽州府边界,寻找太子殿下的踪迹——公子就算亲自前往,也不过是多一个人多两只手罢了……起不到什么作用……”这言下之意,盛宏是更倾向于暂时不让宋昭知道,一切等他考完武举才说。 这也难怪,在场的人,只有冷影最亲近宋昭身边,他自然比盛宏他们更清楚如今顾知晥在宋昭心中的地位…… 只是主子当真会因为顾知晥的原因而放弃即将到手的名次吗? 他也有些开始怀疑自己。 盛宏毕竟年长,见目前也定夺不了,便直接拿了主意,拍板道:“就这如此把,想必太子出事的事,瞒不了多久,到时候无论是朝廷还是绿林,想必都会掀起一场大浪……究竟是谁对太子下手,目的是什么,都值得人猜测,还没有近一步消息的时候,高胜楼所有人都需听我号令,只先出去收集消息,不可轻举妄动,一切都等公子武举结束后再说。” 这便是决定了不去在这个时候去扰乱宋昭,虽然盛宏对冷影所说,宋昭对顾知晥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态度不是很相信,但他也不想冒一丁点的风险去影响到宋昭。 何况,太子出事,庆丰帝将会比任何人都要着急,相信朝廷一定会有所动作,派出大量人手前去搜查太子的下落,而高胜楼,便可以把重点放到追查半路拦截太子的人究竟是谁! - 冷影得了盛宏的命令,自然也不敢私下潜进国子监为顾知晥传话,想到他离宫前答应春蝉的话,一时间有些羞愧,竟不敢前去与其见面,但想着也许顾知晥会在凤阳宫里等他,还是咬着牙摸黑进了宫。 冷影不敢像宋昭一样,大手大脚直入凤阳宫后院,好在因为他的交代,春蝉一直等在显眼处,冷影悄悄丢了一粒石子引她注意后便从顶上跟着春蝉往后殿走。 凤阳宫此刻十分安静,宫女太监也极少在外走动,想必也是收到消息太子出事所以不敢造次,生怕为自己惹来麻烦,各个提着脑袋做事,不当值的便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 顾知晥显然还没有回来,冷影见四下无人,春蝉又停下脚步,这才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还来不及寒暄,春蝉已经发问:“冷公子,您见到宋世子了吗?” 一个下午罢了,春蝉对自己的称呼都变的更尊敬一些,这让冷影更加不敢面对她,扭捏地说:“这……春蝉姑娘,不是我不想相帮……实在是主子当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他将盛宏与他说过的一边重复了:“春蝉姑娘可以转告公主,高胜楼已经派出了所有人马前往徽州寻找太子,主子就算从国子监里出来,也是这般安排的,所以现在还是暂时别去打扰他,只要三四天,武举的结果出来了,主子便可从国子监里出来,自然也能参一到前往徽州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事故缘由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春蝉一愣,她也不傻,顾知晥平日里极少说过要拜托谁的话,遇到的所有事都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像是什么也难不倒她一样,就连下午在椒房殿听到太子殿下出事的消息后,她也能在第一时间稳定住穆皇后的情绪。可就是这样的公主,在与自己说到去寻宋昭的时候,估计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她提到宋昭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丝脆弱。 公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有些依赖宋世子了? 但没想到,冷影的恢复竟然会是如此?让公主再等几天,等宋世子考完武举出来再说? 宋世子不是太子的人吗?太子殿下失踪,宋世子难道能独善其身吗? 春蝉强压胸口的怒气,还是想好声与冷影说:“冷公子,我们公主现在还没回来,冷公子不如再想想?我相信对于宋世子而言,没有什么会比太子殿下的安危更重要的事吧?” 冷影虽是宋昭身边最亲近的人,但此事他真的做不了主,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既然盛宏已经替他拿了主意,冷影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能难得地垂下头不发一言。 春蝉想不到深处,只是单纯气宋昭的人为何会有如此反应?如今顾知行生死未卜,他的安全难道比不上宋昭要去考一个武状元?!若太子殿下真有以外,宋昭作为太子党派的成员,就算考上了武状元,日后又有什么发展? 冷影只能反复重复说:“春蝉姑娘,高胜楼自然会关注太子殿下之事,请姑娘转告公主,请不用担心。” 春蝉虽然是顾知晥身边最得力的宫女,但年纪其实也不大,此刻被冷影如此拒绝,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冷影见已经没有其他的事需要交代了,自己又不好意思再留在凤阳宫里,便借口先告辞了。 春蝉只能抱着这个不好的消息,忐忑地等着顾知晥。 而顾知晥这里,也是没什么进展。张让知道她来找庆丰帝一定是为了顾知行的事,半路上将顾知晥请到了保和殿的西配殿,这里也是顾知行同庆丰帝学习政务时的休息之处。 张让点头确认了顾知行出事的事,顾知行心里虽已有准备,但从张让口中得知,还是不免得一阵惆怅。 庆丰帝此时恐怕心里头的担忧不会比穆皇后和自己少,加上顾知行于他,不仅仅是父子关系,更是下任储君的存在,若顾知行当真出事,庆丰帝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丧子,更是国之损失。 所以他根本没有时间见顾知晥,只能吩咐张让先将顾知晥带去偏殿歇息,等自己有空的时候自会宣她。 顾知晥一直等到点起灯,张让送来了膳食,她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还是在张让的劝说下勉强吃了几口,才刚放下碗,便有内侍前来传话:“玉真公主,皇上在殿里等候您呢!” 顾知晥连忙起身,张让在前头引路,一路欲言又止,一直到了保和殿前才赶紧低声说:“公主……请恕老奴多嘴,还请公主要多多劝劝皇上,太子殿下安危要紧,皇上的身体也很重要啊!” 顾知晥一直到进了内殿瞧见庆丰帝的模样后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才一日未见,庆丰帝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鬓边突然泛出几率白发,他眼窝深陷,一脸疲态。 他难得地没有力气的喊顾知晥,只是伸手朝招了招,让她上前。 “好孩子,你母后如何?” “方才椒房殿的人来报过,说母后喝了药已经睡下,父皇不用担心。”她声音轻柔,却十分坚定有力,让庆丰帝一直紧绷的心慢慢松下来。 他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端起一旁的茶水,张让见状忙上前阻止:“皇上,让奴才替您换一杯茶把,这杯已经凉了。” 庆丰帝犹豫了片刻,将手移开,点头应允了。 顾知晥在张让退下的时候低声说了什么,张让点点头,不一会儿,他便端着新茶以及一碗简单的热面进来。 庆丰帝见状,露出今日难得的笑,对顾知晥说:“瞧朕,还不如绾绾懂事,绾绾吃了吗?” 顾知晥也不提顾知行的事,看着庆丰帝将面吃了几口,见他确实吃不下去,也不勉强,让张让撤了下去,斟酌用语:“父皇……大哥他……” 经过顾知晥方才的表现,庆丰帝在心里已经渐渐地没将他当做小孩看待了,便也没打算顾知行的事:“知行是在进入徽州府地界的时候出事的……”他将事情的发生婉婉道来。 从山东进入徽州有两条道,其中一条是官道,另外一条是商道,山东与徽州一样,也是粮食之地,两地经济都较为繁荣,官道与商道经常有人马往来,周边的小村镇也比一般的小城要来的繁华。 在灾情之下,走官道自然是最安全的,但越临近徽州,路上流民就越多,如今寒冬腊月,许多人衣不蔽体,背井离乡,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顾知行一路南下,实在不忍,最后便吩咐山东至徽州一路的官道上的驿站尽数开放给流民,自己则下令全军经商道前往徽州府。 东顾的商道也是官府修的,为的就是商队平日里能够安全地走南闯北。 但如今大灾之下,流寇猖獗,自然没有商队敢再出行,商道上自然也没有任何人的踪迹,顾知行一行因为带着军队,又打着龙旗,心想应该不会有流寇胆敢打他的主意,所以才敢如此出行。 一路上他们也确实十分顺利,商道虽不比官道来的大,但因为人迹稀少,顾知行的车队自然也能够顺利前行,可就在她们接近徽州与山东边界的庆州时,下起了一阵大雨。 队伍此时刚巧正在翻山,行至一半的时候被迫停留下来,只等雨停。 但过了几个时辰,天下的大雨也没有停下的迹象,这在冬天来说十分不对劲—— 士兵们虽都穿着厚厚的棉服,但被雨水冻了几个时辰,也都觉得手脚发麻,动弹不得。 第一百五十三章 当中破绽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行也觉得不太对劲,在当时还特意下了马车四处张望,此处正是背阴坡,庆州这阵子不知是不是连着下着好几场雨了,还是因为当下的雨水太大,四周已经有些积洼。 他又抬头看了看山顶上,只觉得雾蒙蒙一片,似乎连土地都被蒙上了一圈白。 萧承靖也下了车,驻足在一棵树下,盯着地上的泥土看。 不知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还是这一路的劳累,让人觉得心头烦躁。 萧承靖当时本想招呼顾知行先回马车,可他的声音还没发出的时候,就见在顾知行头上不远处的地方似乎有什么动静—— “殿下小心!”伴随着萧承靖的喊声,所有人同时抬头瞧见山坡上的碎石与泥土伴着瓢泼的大雨往下砸—— “是滑坡吗?” 顾知晥听到此处,心中一紧,赶紧发问,庆丰帝点点头,山体确实因为雨水而滑了下来,可是伴随着这一阵泥水的下滑,更有许多看似流寇的人从那半山中冲了下来,他们似乎不怕那些滑坡的泥水,即便一个倒下了,后面的人也依旧往前冲—— “据说她们的目标很明确,都是朝着知行而去,在山顶上更是设有弓箭手想要取你大哥的性命。” 顾知晥虽然想过顾知行不可能会因为普通的事故而出事,但也没想到竟会有人直接设了陷阱等着顾知行。 “后来呢?大哥怎会坠崖?” 庆丰帝合了合眼,与自己女儿说起儿子的遭遇令他心里头十分不舒服,但知道顾知晥的性格,定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更何况她知道后,等穆皇后追问起来,想必由她去说比自己去与妻子说会更好一些。 “听活着的是说萧承靖在当时飞身过去,将你大哥拖回马车上,泥石流将队伍断成两节,你大哥他们所在的地方并没有太多的人马,萧三公子在当时只能驾马往前跑。但身后的人追的很紧,而且他们似乎是一早便知道你大哥他们会在此处停下,早早在前方地上布上了码钉,马车的马收到了惊吓,萧承靖无法控制,受了伤的马疯狂乱窜,最后将马车甩到了悬崖边缘,……” 后头的话庆丰帝实在说不下去,顾知晥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像是想要给父亲安慰一样:“父皇!” 庆丰帝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恨不得坠崖的人是他自己,可事实摆在眼前,顾知行确实失踪了,而他还有许多事要处理,面对女儿妻子的时候,他一定要坚强才行。 庆丰帝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继续说:“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也要转告你母后,让她放宽心,如今并没有说你大哥有事,父皇会调动所有的力量前去找你大哥的。” 顾知晥想的自然比庆丰帝来的多—— 顾知行出行根本没有瞒着天下,临出发前她更是利用余陈,将顾知行南下赈灾之事大肆宣传,不仅是朔京的百姓,就连南边的流民也都知道太子亲自带队南下,进行赈灾。在这种情况下,顾知行又是打着龙旗,虽然所行队伍人数并不多,但各州府尹在他经过的时候也一定派兵跟随,在这种情况下,普通的流寇又怎会选择将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上,明晃晃的直接来劫抢太子的队伍? 更何况,在皇甫氏起兵叛乱之前,在庆丰帝执政下的东顾也算平和,即便有流寇,一般也只是只求财而已,他们在灾难之前也都只是普通百姓而已,干的也不是杀人越货之事。 但从或者的人回报的情况来看,这些人都是直奔顾知行而去,招招致命,很明显不是普通的流寇…… 顾知晥想到这里,疑惑地望向庆丰帝,却偶然捕捉到他稍是躲闪的眼神,不禁为之一愣,难不成父皇还有事瞒着我没说吗? 顾知晥料的不错,庆丰帝没说两句便让让她早些回去,还特意交代:“今日你母后怕是休息不好了,你不如就陪在椒房殿吧,父皇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恐怕没有时间去看你母后,你替父皇好好照顾她,告诉她,朕一定会找到知行的。” 顾知晥对庆丰帝十分了解,虽然他是最疼爱自己的女儿,但顾知行之事已不单单是家事了,她不能再像前世一样,仰仗着父母对自己的疼爱为所欲为。 想到这里,顾知晥微微点头,但心中还有一件事想要提醒庆丰帝,一边往下走一边说:“父皇放心,女儿会替父皇照顾好母后,也请父皇保重身体,朝中大臣众多,一定会想到法子寻到大哥。女儿方才在等的时候瞧见内阁的祝阁老了,女儿以前与祝欢在一起玩耍的时候曾听说她母亲的娘家好像是徽州之人?父皇或许可以托祝阁老前去问问?” 庆丰帝听罢却是哼了一声,语气中似有不满却在强忍,不愿暴露与女儿面前,勉强应了一句:“好的,朕知道了,也很晚了,你母后怕是醒了,你先回去吧,朕明日再寻机会过去看你们。” 顾知晥道好,又叮嘱了张让要提醒庆丰帝前去休息,这才带着秋华往椒房殿走。 一路上顾知晥无法思考,她脑中有太多的信息,却无法拼凑到一起,前世里是皇甫泽南下,但一路都十分顺利,他当时所带领的军队甚至没有顾知行的多,根本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为何顾知行却会…… 恐惧漫过心头,难不成因为她的改变,导致了皇甫氏许多事被打乱,逼着他们狗急跳墙,趁着顾知行出行的这次机会,直接出手? 这不是不可能的,虽然目前的皇甫氏还不成气候,许多事还未部署完成,也不知道顾氏皇朝只有嫡系才能知道的皇宫内部的密道,但若能在半路中令远离朔京的顾知行再也回不来,朝廷一定大乱。 顾知晥止不住发抖,她恨自己仗着前世的记忆过于自信,事事强压皇甫氏一头,逼着他们挺而走险;又恨自己反应太迟,竟在顾知行出行前没有想到这个破绽!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该怎么办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站在路中间,秋华虽然担心她因此受凉,但也不敢反问,只能尽可能用自己同样单薄的身躯替她挡住前方吹来的冷风。 四周来往的宫女内侍瞧见,也不敢上前打扰,在秋华的示意下搬来烤的发热的炭盆摆在离顾知晥不远的身侧。暖意让顾知晥渐渐回神,她给了秋华一个感激的笑,虽有炭盆烤热,但朔京才下过一场雪,顾知晥站在地上久了,也觉得双足冻得发麻,走了几步才慢慢好起来。 “母后醒了吗?”顾知晥交代过秋华,每隔半个时辰让椒房殿的人过来回报穆皇后的情况。 “公主出来之前刚有人来说,娘娘还睡着,晏真公公留守在椒房殿,华院首回了太医院。” 有晏真看着顾知晥自然也更放心,想必母后能睡得安稳也是因为晏真在旁做了什么,既是如此,她便不急回去,掉转头往凤阳宫去。 此时已经很晚了,顾知晥晚饭又只吃了一点,此时早已经消化干净,整个人空空荡荡,她要令自己保持清醒,也不坐轿撵,保和殿离后宫还有一段距离,等她走到凤阳宫时,脸蛋都被风吹红了。 春蝉迎出来见她这幅末样,心疼极了,瞪了一眼跟着的秋华,不满的斥道:“你也不是新人,怎的让公主受了这么大的风?这点事都做不好吗?那赶明儿起不要在公主近身当值了,直接回去同芳若姑姑学好规矩了再来!” 秋华委屈地就要掉下眼泪,但又不敢在顾知晥面前垂泪,好在顾知晥还算有理,替她说话:“春蝉,不怪秋华,是我为了想事情所以命她不许叫人。秋华,你也跟了我一路,别冻着了,先进屋暖和一下。”说罢不顾秋华的反对,直接拉着她的手进了内殿。 春蝉骂归骂,那也是因为心疼顾知晥,但秋华同样也是自己的妹妹,她也一样关心,所以再给顾知晥倒了热茶后,也给秋华使了眼色,让她到一旁的小凳上倒上一杯热水暖暖手脚。 顾知晥顾不上其他礼节,如今时间十分宝贵,她要抓紧在穆皇后醒过来之前先安排好所有事,直接便问春蝉:“冷影来过吗?” 春蝉脸色一暗,点点头,顾知晥见她不说话,心里便有些明白,但她不理解:“是他不愿意去找宋昭,还是宋昭不愿意来?” “安国公世子怕是还不知道这消息——冷公子说,似乎是还有人同他商量过了,说是现在对于安国公世子十分重要,还有两三天武举便会进入到最后的阶段,在这个时候,他们也会安排其他人手前往徽州寻找殿下,等安国公世子一结束考试,立马会通知他的。” 一股莫名的怒火便从顾知晥心中冒起,什么叫武举结束后再通知宋昭?难不成宋昭不再,他背后的组织能够有办法调动所有力量前去寻找吗?不是她不相信朝廷的人马,而是顾知行是在南边出的事,朝廷的对量对于南边来说不好掌控,而宋昭身后的人,若她没有猜错,都是江湖上的人,这样的人会比军队更好寻找顾知行。 “冷影可有说这是谁的决定?” 春蝉摇摇头,冷影并未明说,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声色俱厉地顾知晥,一时间有些害怕,不由得劝说:“公主,太子殿下一定会无事的。”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将所有的怒气都砸向了春蝉——自打重生以来,她不就做好了万事靠自己的准备吗?怎么,之前受过宋昭几次帮忙,便心生依赖?一旦他无法帮助到自己的时候,顾知晥便做不了其他事了吗? 她深吸几口气,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此时的她一定不能慌乱,要好好想想前世的这个时候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意外发生,既然冷影他们不打算替自己传话,宋昭在武举结束之前也无法帮到自己,那她应该要怎么办?徽州的雪下的比朔京大的多,顾知行跌落山崖,究竟是生是死?当时从山腰里跃出截杀他的人是否还会追击下去?这些杀手与皇甫氏有没有关系?祝融呢?祝融在这当中扮演什么角色?他是否参了一脚?还是像冷影之前与自己所说的,祝融最近似乎有很多自己的主意,在朝上所提出来的很多事,似乎都与皇甫邵的意见相悖。 对了,还有萧家! 自己忘记问萧承靖的情况了?他是同顾知行一起掉落山崖还是? 但顾知晥转念一想,庆丰帝在于自己说起此事的时候并未提到萧承靖出事,想必他要么是一起失踪,要么只是受伤,性命应当无虞? 顾知行出行所带的大多都是西山大营的人,哪些顾知行自以为的‘亲信’,可又有谁能够知道,这些‘亲信’里头,究竟有没有混入一些别的人呢?谁都说不好!而这些人是有别有用心,恐怕连顾知行自己都不清楚吧!顾知行又是穆皇后那种性子,只要是自己人,大多都是无条件信任,这途中漫漫长路,难保不是有人从中作梗。 所幸还有一个萧承靖在身边,顾知晥振奋精神,自己远在朔京,所能接受到的信息也只有通过张让从保和殿听到的消息,庆丰帝为了不让他们母女担心,恐怕也不会将第一手的消息传递给她——更何况,徽州与朔京相差千里,即便传递回来的消息都是正确的,但有个三五天的时间差,可能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徽州那里已经变了情况。 若她能够亲自前往徽州便好了,但这全是痴人说梦,撇去庆丰帝与穆皇后绝不会同意以外,就连她自己也都不敢想。当日偷溜出宫前去找南黎已是她冒的最大的险,自己身边并没有多少可以信任的人,如何能够让她一个垂髫少女,在动乱的时候从朔京前往徽州? 若她当真偷跑出去,顾知行还没找到,自己被有心之人利用,岂不全盘皆输? 顾知晥虽然心乱如麻,但理智尚存,不该做的事她还是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想法,不会贸然做一些危险的事,经过前一世的经历,她了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前世的顾知行成了亲生了子,虽说他成亲的对象……也是迫于无奈,但好歹好好的活到了三十岁……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她的重生改变了许多事,也不可能让顾知行在还没到二十岁的时候便…… 虽是如此想,但顾知晥还是有些忌讳,不愿意继续往不好的地方想,重新振奋精神——无人相帮便只有依靠自己。 她不再纠结宋昭背后的人为何不愿意出面帮她,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能够得到准确的一手消息,最好能够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代替她自己前往徽州…… 对了,还有胡坤杰与余陈——他们二人是被顾知行挑选出来,带着一同前往徽州的。 余陈…… 顾知晥眯起眼睛想起了南黎,南黎虽在她的帮助金盆洗手了,但她混迹烟花场数年,想必人脉与交际都比较广,或许可以从她入手? 想到这里,顾知晥为之一振,像是一直困兽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顾知晥也不比方才刚得知冷影拒绝了她的请求的时候来的消沉,将手中杯子一放,交代春蝉留在凤阳宫里准备东西,明日一早打算按照上次的路线出宫,自己则还是带着秋华往椒房殿看穆皇后去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次出宫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晏真一直守在穆皇后身旁,他这人做事十分精细,不知是他性格一贯如此,还是在太医院经过华永的调教后才如此。顾知晥走进内殿的时候,只觉得屋子里漂浮着一阵淡淡的熏香,不浓烈也不刺鼻,却令人闻之十分舒服,似乎像是木香。 她轻手轻脚地往里走,晏真耳朵十分灵敏,也听出了脚步的主人似乎不像是寻常的奴婢,马上便反应过来,从连室里转了出来,果然见到一脸风尘仆仆的顾知晥,连忙请安说:“奴才见过公主。” 顾知晥往里探了探头,穆皇后在这熏香中似乎睡得还算安稳,没有什么梦呓的声音,她便松了口气,心中对晏真起了几分感谢,真诚地说:“不必多礼,你让皇后睡得安稳,是我要谢你才是。” 晏真连忙摇头,他在最开始本是打算寻求顾知晥的庇佑才会决定为其做事,可两人相处就了之后,晏真发现顾知晥并不是只是打算利用他办事,她会真心为晏真考虑,将其调往太医院的时候还刻意将他找去,将她心中的想法与晏真说了一番,除去希望晏真能够在宫里的时间尽可能的帮助自己,也希望晏真不要辜负了这次机会,好好同华永学习医术,待日后他到了可以出宫的年纪,自己自然也会赠他一笔费用,足以让晏真可以在外依靠这笔钱开家小医馆,养活自己。 晏真很诧异顾知晥小小年纪,却能够为身边的人考虑的那么多,甚至帮他们直接安排好了未来,让手下的人能够不比担心,死心塌地的追随。 同时,顾知晥不像其他主子,要榨干下面的人所有的价值,她更倾向于共同需要,也很尊重她身边的人,从不以上位者的身份自居,对待自己人尤其如此,让人十分舒服。 这样的主子,很难不让晏真真心追随。 话虽如此,但晏真也不敢逾越半分,还是恭敬地低垂着头。 “师傅已经帮娘娘施针了,奴才在娘娘的药剂里有加了两味有助于睡眠却不相冲的药,帮助娘娘安眠,还在熏香中加了琥珀,箱根草与雪松,香味清新,有助于娘娘好睡。” 顾知晥安心的点点头,有晏真看着,自己也可以放心做其他事。她本是不需要过椒房殿的,但转念一想明日若要出宫找南黎,还是陪着穆皇后吃完早饭再出去更合适,这才直接往椒房殿而来。 心里提了一整天,不能安定,此下松懈下来,只觉得小腿有些发胀,顾知晥在秋华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一旁的贵妃榻上,坐了下来,晏真见状,忙回身去药箱里取了纸笔,刷刷写了几行字,交给等候在旁的冬雪,交代说:“艾草一定要先熏过再下水,这样煮出来的水给公主泡脚,能够消肿活血。” 冬雪忙不迭接过,转身便跑下去准备。 顾知晥感激地笑笑,再无他话。 等顾知晥迷糊醒来,天还未放亮,她刚一动,一直守在外面的春蝉便反应过来,及时询问:“公主醒了?” 顾知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泡了会脚,竟觉得通身舒畅,慢慢也睡过去了。 不过她心里有事,睡不踏实罢了。 春蝉的打起帘子,透了一些光线进来,说到:“公主,时候还早,皇后娘娘那儿还睡着,要不您歇一会?” 顾知晥摇摇头,让春蝉伺候洗漱,她左右也睡不着,不如早点起来,想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小厨房里一直备着早餐,顾知晥只喝了几口茶便让人继续温着,一直到天亮了穆皇后起来了,她才吩咐宫人去把早餐备好,自己则是亲自去给穆皇后漱洗。 穆皇后的状态比昨日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好了一些,经过了一整晚的休息,比起顾知晥来说,穆皇后反而更有精神。 她一见女儿敷上了厚厚的一层脂粉便知道她是为了不被自己看出狼狈所以故意而为,心疼却不点破,只是拉过她的手问:“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顾知晥反手握住,安慰她:“并没有消息说大哥已经出事了,他只是失踪了,如今父皇已经派人去寻了,相信很快便有消息传回来。” 穆皇后经过之前的事,早是十分听顾知晥的话,加上现在自己确实没有主见,便顺着她的意思,也相当于安慰自己。 顾知晥虽然也没有胃口,但为了让穆皇后吃点东西,还是陪着一起用了早膳。母女二人十分默契的在饭桌上没有谈起顾知行的事,就着小菜也算吃了饭。 饭后顾知晥让人去前殿打听消息,听闻庆丰帝一早便上了朝,一直到现在还没结束,想必不单单是因为顾知行之事。 徽州的赈灾还没得到妥善解决,就算顾知行出了事,庆丰帝身为帝王,也不可能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他身上,总是要以黎明百姓思考为先。 顾知晥算算时间,庆丰帝就算下了朝,估计也没办法向他说的一样,能有时间前来椒房殿见她们母女了,这样正好,更方便她私下出宫。 因为她一早便让人去太医院打过招呼,华永便将晏真留在了椒房殿,照顾穆皇后这段时间的起居,主要负责她的药膳以及饭后的针灸。但顾知晥还是不放心,她想了想,还是没让春蝉去找冷影,将黄嬷嬷与张嬷嬷姐妹找来,又让她们带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嬷嬷,不露痕迹的留在椒房殿里。 这样的布置顾知晥还是不够放心,又让来喜去了前殿守着,让有什么风水草地,立刻通知张让。 来喜对顾知晥这句话甚不了解,只能问道:“公主,究竟什么才叫风吹草动呢?” 顾知晥沉默片刻,说:“只要你觉得不太对京的地方,就去同张让说。” 来喜见她神色凝重,前后这般安排人手在前殿与后宫,自己心中也紧张起来。 倒不是顾知晥想的太多,只是这是自她重生之后第一次感到事情的多变,顾知行究竟是被谁人所害还不明朗,她不在宫里,自然也不能让庆丰帝与穆皇后遇到危险。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顾知晥长出一口气,她手头上的人实在太少了,能利用的全利用上了——原本以为一个宋昭可以抵过百人,却不想人家也有人家的考量。 顾知晥自嘲地笑,确实也是,自己也不是宋昭什么人,他背后的人凭什么为了自己而去毁了宋昭的前程? 顾知晥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起来,不再想其他的事,毕竟想在多也没有用,万事还是要靠自己,老天让她重活一世,她就一定要改变,不能再是从前那个无用的玉真公主! 她打起精神,特意将春蝉也留在椒房殿,带上了秋华与冬雪,等来喜替他们安排好了车马等在宫外,顾知晥便在春蝉与来喜担忧的眼神下出宫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流氓王二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来喜虽然与春蝉分在不同的地方,但都不约而同的担心顾知晥在宫外的安危,在这个时候,若顾知晥当真出事,别说他们自己,怕连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春蝉还好,她见穆皇后这边也没有什么需要她的事,再回凤阳宫的途中顺带拐去了保和殿寻来喜。 来喜见春蝉过来,自然明白她是为了顾知晥出宫之事,像是安慰她也安慰自己一般劝道:“放心吧,虽然你我都没有跟着出去,但是我都安排好了,公主也去过一次寻烟阁,我也打过招呼了,公主直接去见南黎姑娘便好了。而且南黎姑娘也很担心余公子之事,想必也需要公主的帮助,这次怕是不会太过刁难。” 这也确实如来喜所言,南黎其实一早也在等着顾知晥,太子南下赈灾的队伍在庆州遇袭,虽民间的消息还未得到官方的认证,但这事早就在街头巷尾传开了,还有越穿越离谱的事态。 南黎人在寻烟阁,自然听闻。 她当时便让絮儿出去打听,随行的官员是否都出事了,絮儿问了一圈也没有消息,想来也是,皇宫里都尚未公告天下,顾知行南下带的人,虽说不多,但也不算少了,谁会特意关注一个翰林院的小官是否在这次遇袭中出了事?说书的人还在絮儿询问的时候反问她:“这余陈是谁?倒是没有听过。” 但即便如此,南黎还是让絮儿带了些自己傍身的银子,去以前熟悉的客人处拜托他们多多打听消息。 南黎坐立不安之时便收到了来喜的消息,说是雨姑娘今天要来找她。 南黎如此冰雪聪明,很快便猜到这雨姑娘怕就是玉真公主,心里虽然奇怪玉真公主怎么还在这个时候出宫找她,但转念又想也许可以从她嘴里问些情况出来,便回复来喜自己会安排好一切。 载着顾知晥的马车轻车熟路地往寻烟阁去,这次驾车的是来喜新收的一名小徒弟,年纪不大,虽十分机灵,也不知来喜有没有和他说明白情况,但这小徒弟自打顾知晥与秋华冬雪上车后,便一句话也不多问,只管认真地做着自己的事,偶尔询问秋华:“姐姐,姑娘可有什么不便,请随时与我明言。” 秋华道了一声谢,递过一枚银子,那小徒弟盯着看了半天,像是想接却又怕被来喜责骂,好一会才说:“姐姐,若是我今个儿任务完成得好,您回去了再赏我吧!” 顾知晥在车厢内听到,不仅对他另眼相看,想着回宫要问问来喜这小徒弟的来头,也对着秋华点头示意,秋华便收回了银子,“多谢这位小公公。” “姐姐不用如此称呼,喊我令哥儿便行了,我入宫前家里的姐姐都是这么喊我的!” 十分开朗无忧地模样让一直紧绷心弦的顾知晥也不由得松了嘴角笑起来。 令哥儿像是十分熟悉朔京城里的道路,左拐右拐,顺利地将顾知晥他们带到寻烟阁的后门,顾知晥下车的时候还刻意问了一句:“你也是朔京人士?” 令哥儿忙低下头,不敢直视顾知晥,不如方才面对秋华那般自然,这么看来,令哥儿应该是知道顾知晥的身份。 “回姑娘的话,小的是朔京边郊人士,去年才进的宫,幸得师傅另眼相待收为徒弟,便打算一辈子跟着师傅了,师傅伺候谁,小的也伺候谁。” 顾知晥点点头,这小子确是聪明机灵,几句话中就对自己表了忠心,规矩又做的毫无破绽,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好帮手。 “好好做,我最看重有能力之人。” 令哥儿喜笑颜开,忙不迭点头应是:“姑娘请小心,小的就在此处等候姑娘。今早小的已经同南黎姑娘说好了,南黎姑娘就在屋里等着姑娘。” 顾知晥带着秋华与冬雪上了楼,没想到南黎这次早早便派了絮儿等在楼梯处,刚一见顾知晥便迎了上来,还没等他们说话,絮儿已经压低了声音说:“雨姑娘先请避一避……” 顾知晥十分警觉,停下了脚步往四周看了看,问:“怎么回事?” 秋华与冬雪一前一后护住了顾知晥,连底下的令哥儿也不断从朝着上面张望。 就在此时,不远处南黎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男声的嘲笑声,所有难听的话从里头飘出:“老子好不容易从徽州那个地方逃了回来,见见老相好,怎的?金盆洗手也不能让人摸一摸吗?你可别忘了以前的你,那可是千人骑万人枕的破鞋!装什么清高?!再说了,不是你让人过来找老子的吗?这不就说明你这是寂寞了想找老子来安慰安慰你吗?在这扮什么良家妇女?话问完了就想过河拆桥把老子给甩了?老子告诉你,做梦!你今个儿不让我爽一爽,就别想出这个门!” 众人脸色皆是一边,絮儿更是焦急转头,却不知该先回去救南黎,还是去找人。 “雨姑娘,您是大人物,能不能救救我们姑娘……” 顾知晥并不想节外生枝,她想过南黎可能会去打听消息,却不想竟因为此惹上麻烦,但她也做不了什么……保护自己最为重要,只能告诉絮儿:“去找寻烟阁的妈妈来,看能不能拦下此人。” 絮儿哭着一张脸:“姑娘已经买回了身契,阁里的妈妈们不会管姑娘的死活的!” 屋里已经传来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南黎厉声地让那人出去的呵斥声—— 秋华担忧地想要拉着顾知晥先走,理智也告诉顾知晥此地不宜久留,但南黎是她此刻最大的希望,她站在原地犹豫,想要救下南黎,然后让她的关系前去多方打听消息,可仅凭她们几个弱女子,再加上一个还小的令哥儿,如何 能够救的了她? 还是应该要保护自己的安全最重要,若是连她也出事了,还有谁能帮助大哥父皇? 想到这里,顾知晥决定先往后退,絮儿见状忙扑上前一把抱住了顾知晥的腰,任秋华她们怎么掰都掰不开,絮儿哭着说:“玉真公主,你帮帮我们姑娘吧!那王二可是杀过人的流氓,我们姑娘若是落在了他的手上,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秋华和冬雪都要急哭了,一个继续去掰她的手,一个忙捂住她的嘴,可为时已晚,他们外头的动静惊动了屋内,只听里头南黎传来一声闷哼,旋即门被人从里到外的拉开,王二抓着南黎的头发,将她半个身子拖着出来朝外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正巧瞧见了外头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为首那一身粉白的人,狼狈地被南黎的丫鬟拖着不让走,长得十分漂亮,虽因为年纪看着比较小的缘故,不比南黎来的风情,但眉眼中的贵气却令她尤其出众。 王二倒抽一口气,这样的尤物,等再过几年张开了,可得祸国殃民! 他舔了舔嘴唇,一脸淫-笑地丢下南黎,南黎痛苦地倒在地上喘气,早是没有平日地模样,挣扎地对着絮儿说:“絮儿,放开雨姑娘!雨姑娘快走!” 王二一脚踩在她的脸上,丝毫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吐了口唾沫骂道:“你当你自己是什么玩意?一个破烂货罢了,老子玩腻了,可不如这个小姑娘让人开开眼!小妞,过来大爷这里,大爷问你,你可是这寻烟阁的新人?啧啧啧,没想到柳妈妈还藏有这么一个宝物,大爷喜欢!” 顾知晥脸色一沉,此下再也顾不上其他,抬脚就往絮儿身上踹去,絮儿吃痛一声,终于松开了手,顾知晥当机立断喊着:“秋华冬雪,走!”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从天而降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秋华和冬雪在顾知晥发出指令后便反应过来,两人随着顾知晥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下跑,令哥儿也十分机敏地重新套好马车,焦急地望着她们从楼下跑下来,口中还不断喊着:“快!快!” 但她们三人都是小姑娘,又因为出来的急了,穿的都是平日里的裙装,十分不便,步子迈不开,才跑到一半,便被跳下来的王二给拦下了。 王二淫-笑着拦住她们,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顾知晥看:“三位小妞,自己送上门来还想跑吗?能跑得掉吗?老子在南边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活着回来,看来就是要让你们来让我爽一爽的啊!哈哈哈!”他一个扑向前,被秋华和冬雪给挡住了,她们让顾知晥快跑,自己却是被王二给一把抓住。 王二身材高大,体型健硕,抓起秋华和冬雪像是抓小鸡一样容易,手还不断在她们身上乱摸,秋华和冬雪虽未奴婢,但大小便在凤阳宫里长大,何曾受过这种侮辱?当下惊声尖叫起来。 “姑娘快跑!” 此时本是有个空隙可以让顾知晥逃跑的,王二因为一手抓了秋华一手抓了冬雪,无暇分身去抓顾知晥,但不知怎么的,顾知晥的脚下犹如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她浑身都在发抖,秋华和冬雪的尖叫让她回想起前世,皇甫泽美曰奖赏那些重挫顾知行队伍的士兵们,为他们设宴接风,同时将她打扮的花枝招展,推到众人当中,暗示那些将士可以对这位皇朝嫡女为所欲为。 当时也是秋华和冬雪陪在她身边,她们两人为了保护顾知晥,被那些士兵强行抱走,一个两个三个……疯狂的蹂躏她们,冬雪身子最弱,竟是熬不过去,当场被蹂躏致死,换来哄堂大笑。 顾知晥惊恐地瞪大双眼,眼前的场景与前世的记忆不断重合,令她无法动弹,傻愣愣地站着,让王二有机可乘。 只见他直接丢下秋华与冬雪,伸手就往顾知晥身上抓—— “嘿嘿,虽说长得都挺美,但是你这模样看起来最标致水灵,想必喊叫的声音也是最好听吧?好好交给老子听听,老子一定会让你欲仙欲死!” “姑娘!!”秋华与冬雪想要起身保护顾知晥,但无奈方才被王二重重甩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王二一阵风似的抓向顾知晥—— 王二放大的嘴脸出现在顾知晥的瞳孔中,她这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似乎都能在空中闻到他令人作呕的气味,她动了动手脚,咬着牙打算拼死一搏,袖口中还藏着一把小刀,那是她出宫前特意带在身上的,她一定不能在这出事,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重活一世不是为了让她的结局惨过前世! 就在顾知晥打算与那王二拼个鱼死网破之时,只听见从下面一层传来一声暴喝:“放开她!”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顾知晥只觉得耳边一阵劲风传来,那王二瞬间发出一声惨叫,她连忙睁开双眼,眼前哪还有那王二的身影?他分明已经滚落下楼梯了。 那王二摔得眼冒金星,正打算站起来还手的时候,又被人直接从后锁喉,直接一个后空翻将他再次摔倒地上,然后被来人恶恨恨地踩在了他的胸口上,王二发出痛苦的惨叫,估计这一踩,估计肋骨也摔断了几根。 秋华和冬雪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急忙爬起来往顾知晥身边去,一前一后将她围了起来,急急问:“公主,你没事吧?” 顾知晥逐渐回神,手中的力度渐渐松下来,秋华心有余悸地往下方一看,立刻欢喜地喊:“是世子,是宋世子!” 顾知晥也有些诧异,还没等她探身出去查看,宋昭已经两步并作三步重新上了二楼,他身上还穿着单独的一件劲装,头发全部被束至头顶,用发带固定的死死的, 一看便是准备上擂台的模样,应该就是从国子监里跑出来,甚至都还来不及换衣服。 “你没事吧?” 宋昭第一次没有注意到称呼,只是急于想要确认顾知晥的安全,他将被冬雪藏在身后的顾知晥拉了出来,上下打量一番,眼尖地便发现她右手有些不对,顾知晥苦笑的将手握拳,强作无事地说:“没事,方才握的比较用力,有些割到了!” 宋昭手边并没有任何可以包扎的东西,一心急,直接扯了头上的发带递过去—— 秋华脸色古怪的上前阻止:“世子,奴婢这里有赶紧的帕子,可以替……姑娘包扎。” 就在此时,有不少脚步似乎都在往这儿来,许是方才的打斗惊到了外面的人,宋昭冷冷地瞥了一眼还踩着王二的冷影,冷影在之前已经被臭骂一顿过了,现在为了能够在主子面前挣回形象,忙不迭点头:“属下自会处理干净。” 宋昭点点头,转身看顾知晥的时候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许是因为她应了自己一句‘我没事’让他一直紧绷地心终于松下来,口气也柔了许多,甚至比他们之前的聊天还要更加拉近距离一样说:“你有马车吗?我方才过来得及,是骑马来的。” 顾知晥微微点头,朝着宋昭示意:“那是我来时的马车。” 宋昭点点头,让顾知晥先离开此地再说,顾知晥却还想着其他,对宋昭说:“我有事需要南黎……还有那个人说是南边来的流寇……” 宋昭立刻反应过来,朝着空中喊了一句白墨,一脸不情愿的白墨便凭空出现,还没等絮儿和南黎反应过来,直接一边捞一个,带着她们从另外一边跳下去了。 “先回高胜楼再说,公主现在的状态,不适合马上回宫。”宋昭直接定下了目的地,不知为何,顾知晥也十分顺从的配合,甚至没有反驳一句,仿佛这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 令哥儿平日里也算机灵,跟在来喜身边多少能够将皇宫中的众人认个全,方才听秋华喊了一句宋世子便猜到他的身份,少年对于能力比自己强的人总是十分敬佩,等宋昭将顾知晥带到马车旁的时候,令哥儿已经没有方才的慌乱与害怕,甚至还有些激动地也跟着叫了一句:“宋世子好!” 宋昭并没有过多搭理令哥儿,只是示意他先下车,随后交给他一块令牌,交代一句:“你拿着令牌先回宫,我自会送玉真公主回去。” 令哥儿不敢听从,一直到顾知晥点头,他才结果宋昭的令牌,一看的纹路地汇成的是一个行字,是东宫的令牌。 驾车的人换成了不知道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冷锋,他同冷影一样,方才都被宋昭骂的狗血淋头,只是他比较无辜一些,根本不清楚什么情况,只是当时刚巧出现在楼里,就被顺带一起骂了。此时他大气也不敢出,乖乖的等着顾知晥与秋华冬雪上车后,见宋昭自己翻身上马,才 扬起马鞭,低声提醒:“请玉真公主小心,出发了。” 顾知晥坐在车上,右手被秋华握在手里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包扎,虽是刚刚经历了那场混乱,但因为宋昭的出现,她莫名其妙的感到心安。但在这阵心安之中,又夹杂着不解,冷影不是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并没有告诉宋昭顾知行出事吗?那宋昭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他是知道顾知行的事吗? 他是为了顾知行才放弃了武举最终的考核,直接出了国子监前来招人,还是因为……她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怎么出来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并不知道宋昭要带她去哪儿,等马车停下后,宋昭的声音从外传来,“玉真公主,可以下车了。” 秋华与冬雪先下了车,发现她们此时被宋昭带进一座院子里,经过方才的事以后,即便面对的事熟悉的宋昭,秋华与冬雪还是谨慎地盯着四周,顾知晥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见她们二人如此,不由得笑了,柔声安慰:“没事了。” 宋昭偏偏听到了这句话,抬眼望了过去,可能是因为刚刚的挣扎,让顾知晥的发髻有些松乱,掉了不少碎发下来,与她平常超乎年纪的成熟形象有点不同,倒显得有些娇憨。 他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将这奇怪的念头给摇出去,正色道:“让玉真公主受惊了,方才瞧见公主手受伤了,这楼里有宋某熟悉的女医师,若公主不介意,可以让他先替公主查看一番。”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是高胜楼,太子殿下也知道此处,十分安全,公主大可放心。” 顾知晥点点头,她也需要收拾一番,不然待会进宫,让穆皇后瞧见了自己这幅末样,定要吓晕过去。 高胜楼里大部分都是男人,自然也没有几个婢女能够伺候,好歹秋华与冬雪跟在她身边,主仆三人在宋昭安排的房间里打水重新梳洗一番,秋华正在重新给顾知晥梳头的时候,有人敲了门。 冬雪开了门,见是一名陌生女子,盘起了妇人头,但看样子也不过二十来岁,十分年轻。 “妾身胧月,见过姑娘。”那女子手上还端着一个小药箱,冬雪侧过身,见顾知晥微微点头,这才让胧月进来。 胧月口中虽然叫她‘姑娘’,但从进门开始便不曾与顾知晥对视,回答问题十分恭敬,做的规规矩矩,怕是宋昭一早便已经交代好了。 “姑娘这手被利器划伤,伤口较深,手心本就较嫩,好是会好,就怕留疤。”顾知晥方才可能是比较用力,匕首的一端都嵌进肉里,秋华已经给她清理过一次,此刻那道血痕歪歪扭扭的在她手心中,十分难看。胧月一边给顾知晥上药包扎,一边惊讶与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又是天之骄女,竟能忍着疼痛,任由她替其上药,也不吭一声。果然是公子瞧上的人,也只有这般心性的女孩,才能入了公子眼吧? 胧月替她上好了药,本想替她包扎起来,却被顾知晥拒绝了,她想的是如果包扎起来便很明显,怕穆皇后一眼瞧出了破绽。 可伤口也不能就这么白白暴露在外,这样岂不是更不容易好?而且女子最怕留疤,不好好护理,这般柔软的手留下了难看的疤痕,岂不可惜? 顾知晥确是无所谓一笑,将手心握了起来,确定看不出破绽,便收回到衣袖里,道了一句‘多谢这位姐姐。’ 胧月没想到还能得那传闻中暴戾无赖地玉真公主一句谢,不由得想起来白墨刚刚回来的臭脸,听闻她奉公子之命前来替玉真公主治疗的时候还讽刺道:‘胧月姐姐可要小心,那公主性格不好,可别因为自己手心受伤了,到时候怪到姐姐身上。我看姐姐还是先去同公子打声招呼,别把麻烦惹到身上来。’ 胧月忙说:“这是妾身应该做的,姑娘不必多谢。”说罢起身后引顾知晥出门:“姑娘,公子在前厅等你。” 顾知晥也奇怪宋昭会突然出现,此时更是一肚子问题想要问他,便跟着胧月一起出门,在她的带领下往东侧走去。不过些许时间,顾知晥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门。 秋华不由得发问:“咦?怎么我都没感觉我们走出来了?” 冬雪也觉得奇怪,唯独顾知晥心里有数,恐怕这高胜楼的一草一木都不简单,每一处布置都是别有居心,就是为了避免让陌生人能够随意进出,难怪胧月会说要带她们过去,单凭她们恐怕都没办法走出方才屋子的一块区域。 想到这里顾知晥又想,宋昭身上的秘密可真不少啊,他与口中这高胜楼是什么关系呢?为何她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呢?是江湖上的帮派吗? “公子,属下将……姑娘带到了。”胧月引领着顾知晥往里走,她是公主,虽说曾经沦为阶下囚过,但骨子里那种高高在上的模样是刻在她的行为举止上的,她对着胧月微微点头的模样让胧月又愣了愣,不由得看了一眼屋里的宋昭,玉真公主的很多行为与公子实在好像,那种天生的贵气,就算她再怎么掩盖身份,也遮不住。 顾知晥进屋后便瞧见宋昭,在前两天她还十分着急地想要见到宋昭,要找到他让他出来帮她,可如今宋昭真的站在自己面前,顾知晥脑中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去确是:“宋世子这个时候出来?武举怎么办?” 本有好长一段时间未见,宋昭乍一见顾知晥,倒还有些不知怎么开口,却听她冷不丁这么问,脱口就说:“公主可是在担心宋某?” 可如今在场的不止只有他们二人,不像是从前在凤阳宫的后院里,宋昭爱怎么说便怎么说,此刻在屋内的还有秋华冬雪,冷锋以及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胧月,还有带着南黎与絮儿进来的白墨。 众人的神情各异,有震惊的冷锋,有不知所措的秋华,有不在状态的冬雪,有发怒的白墨以及还算能自持的胧月。 顾知晥敏锐地的感觉到了众人的视线,一时间有些恼怒,不自觉瞪向宋昭,宋昭摸了摸鼻尖,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好玩,但心里也明白女孩子脸皮薄,加上顾知晥方才还经历过王二的闹事,也不敢太过分,十分生硬的转开话题,望向门口的南黎,问顾知晥:“我的事不用担心,殿下出事了,我自然不能还在里头——公主是为了殿下之事前去找她?” 顾知晥这才发现南黎也被白墨带回来了,虽然遭了一罪,但顾知晥很快便冷静下来,也明白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还是顾知行的安危,顾不上其他,对着宋昭解释了她之所以冒险出宫,前去寻烟阁找南黎的前因后果,又顺带提及南黎与余陈的关系。 宋昭反应极快,听罢便说:“公主是认为这位南黎姑娘认识的人颇多,或许能够帮忙?” 顾知晥点点头,抬头却见宋昭难得不满的眼神望着自己,她不明所以,宋昭只能皱着眉头说:“公主也知道出宫危险,为何还要冒险去做?” 顾知晥瞥了一眼冷锋,他与冷影据说是两兄弟,但兄弟二人长相确实截然相反,冷锋的样子更加冷酷,她想起春蝉说起冷影拒绝替她传话给宋昭的事,心里有些委屈,但她从不是爱告黑状之人,只是奇怪他们不是已经决定不通知宋昭,但宋昭又怎么会得知此事?在武举关键的时候弃权出来呢? “大哥的安危,比起我的安危,哪个更重要?世子不会不明白吧?” 此话一出,顾知晥心中也释然,这样才说的过去,对于宋昭而言,顾知行是他认定的主子,他为了顾知行而放弃成为武状元的机会理所当然。 “世子不也是因为大哥的事,所以才放弃了武举的考核吗?世子同我一样的,既是如此,咱们不要浪费时间了,世子如今知道了什么?心中是否有计划,我这里仅有的消息便是大哥同萧三公子一起坠崖,生死不明。” 第一百五十九章 原来如此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宋昭被顾知晥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住了,他内心甚至对顾知晥的态度有些生气,他不否认在得知顾知行出事的时候自己十分担心,但随机而来更担心的便是顾知晥得知此事后会不会有什么举动? 想到此处,宋昭便找到之前便安排好的暗卫,让他夜行出去打探消息。暗卫应天挠了挠头,倒也是个实在人,直接就回高胜楼问现在外头什么情况,冷影自知瞒不住,索性跟着应天又潜回了国子监。 因为来参加武举的也都是白丁,虽说里头有人日后可能会成为名振天下的将军,但目前也都只是来参加武举的考生而已,进了国子监便是一视同仁,所以宋昭自然也是睡在大通铺。 为了更好的掌握宋昌的动弹,宋昭特意使了手段让他们二人住在同一间房,可现在便是不那么方便了。 宋昭参加武举期间,虽不怎么与人交流,但他平日为人也算正派,武功又高,在一群粗汉里又难得的长相秀气,十分出众,众人就算对他无感,但也不会与其有矛盾;反观宋昌,打从第一天起,入住了国子监,他便这也嫌弃那也嫌弃,没有小厮傍身,宋昌犹如一个废物,肩不能提,手不能举,但偏偏就是这等废物,却在宋昭的操纵下一路挺进了最后的决赛。 远在安国公府里的徐氏听闻反而对宋昌考取功名抱了信心,难不成她的儿子能有这等出息? 宋昭让宋昌留到最后,本有他的用意,原本他是不在意与其同住一个屋檐下受他监视的,但今天却不同,他还在等应天的消息,可宋昌死死盯着他,让他无法找到机会偷溜出去。 说起来宋昌在这点上可能当真遗传了宋家的血液,他虽然学艺不精,也没什么本事,但直觉就是觉得宋昭今日有些不对劲,即便他已经瞪大了眼睛守着他到了下半夜,困的上下眼皮都打架了,宋昌也不愿意真的闭上,熬鹰似的盯着他。 因为宋昌怪异的表现,让周围几名也还没睡的同伴也觉得奇怪,纷纷朝着宋昭望来。 毕竟都是习武之人,第六感都比其他人强,应天与他不是同一件房的,但说不准时间拖的久了,其他人也会发现应天不在,到时候会更麻烦。 想到这里,宋昭不禁在心里扼腕,他聪明一世,竟还不小心给自己挖了个坑。 但光想也没有用,还是要直接解决了宋昌才是,免得被他发现什么端倪。 想到这里,宋昭再也不顾什么手足情谊,或许他从来也没在意过,他从凳子下来往外走,宋昌见状,忙低下头装作没有发现,在抬头的时候见宋昭似乎已经放心的往外走,心想:“就说这宋昭今日迟迟不睡定有古怪,大半夜的不睡觉往外走?有什么阴谋?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这不是也没发现我再盯着他?他不会是想要去找考官要接下来考核的试题把?”宋昌想到这里,心里止不住的激动——宋昭在国子监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宋昌不相信这是他自己的实力,一直觉得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相助于他,毕竟大家出自一个爹的,虽然娘不相同,但好歹是一个祖宗,怎么自己的表现与他天差地别呢?若宋昌当真是与考官见面,那一切便可以说的通了! 宋昌刻意落后几步,也跟着出去。 宋昌一直保持着落后宋昭十步左右的距离,一路果然见他行为鬼祟,更加笃定了心中方才的猜想,一时间心潮澎湃,连方才的睡意也都被驱散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宋昭被他抓了个人赃并获,随后灰溜溜的带着屈辱,在第二天被人赶出了国子监,让人笑掉大牙,也失去了继承荫封的机会。 就在他想象的差点发出笑声的时候, 忽然觉得头顶一阵黑,在抬头的时候,便瞧见头顶露出了两个蒙着口鼻地脑袋,还没等宋昌叫出声来,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团破布,十分酸臭,宋昌差点没被熏晕过去。 宋昭冷冷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做的干净些,扒光了衣服直接丢出去。” 宋昌还没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拳头就朝他而来,匡匡地就将他砸晕了。 应天像是抓小鸡一样将宋昌提溜起来,他自然明白规矩,宋昭竟是让他看到了,那便是打算让宋昌不能再出现在国子监了,至于要不要留她那条命…… 他偷偷看向宋昭,见他没有其他吩咐,不由得也松了口气,只是听令将他的衣服扒了个精光,将他拎起来跳到房顶上往安国公府送货去了。 等应天办好这些事后再回来,赫然发现冷影已经跪在了地上,见他脸上惭愧的模样,似乎刚刚挨完骂。 见应天回来,宋昭想也未想便吩咐:“应天你继续留在这里,榜眼与探花就按照我们之前挑选的,让林威与秦江取得,而你,无论如何也要取得那武状元——此次武举的前三甲都可以入西山大营,我们不能失去这次机会。” 应天听他这么说自然是猜出宋昭打算放弃,直接夜出国子监了,他也知道了顾知行失踪的事,但公子若能在等两三天……武举便进入到最后一轮了,别说早就与扈如打点好一切,就凭这段日子看来,宋昭的本事绝对是状元的人选,没有之一。 宋昭摇摇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武举之事对于他而言本就是为了要一个头衔一个官身,能为自己请封安国公自然最好,不能他也不怕—— 顾知行是他所选择效忠的人,他若出事了,自己再有什么功绩,也无处可显。 更何况…… 冷影说,顾知晥十分着急,甚至还曾经抱有希望的前来找他—— 宋昭之所以会抛下面子参加所有有名有望的世家子弟都不屑于的武举,也是因为顾知晥的鼓励。他相信顾知晥不会不清楚这场考核对他来说有多大的影响。 以他对顾知晥的了解,她并不是一个会排斥利用别人来达到目的的人,但她似乎也不是一个会愿意麻烦别人的人……之前的几次相帮,也有他自愿的原因在内,然而这一次……顾知晥却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冷影,希望冷影能够找到自己来帮她,是否能说明,顾知晥开始信任他依赖他了? 宋昭摇摇头,将自己从回忆中抽身出来,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对顾知晥明说,毕竟告诉顾知晥,其实本世子是为了你才放弃武举,换成顾知晥,怕也是不大相信。 他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既是自己的选择,那便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他原本也是豁达之人,况且顾知行之事也确实十分紧急,这是需要凌驾在一切儿女私情面前的重事。 “冷影已经同我说过楼里的安排,你放心,高胜楼有自己传递消息的办法,比宫里的八百里加急还要更快,我相信再过一天便会有消息出回来。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究竟劫杀殿下的一行是什么人!”说起正事,宋昭面色便变的严肃起来,在之前他已经在脑中将对顾知行有敌意的人过了一遍,其中最有嫌疑的便是祝融。 他放了消息给笑奴,但还没有收到回复,只是从祝欢死后,又得了笑奴,还得知笑奴怀有身孕,他边像是便了一个人似的……当真会是他从中作梗吗? “之前的那个人,听他说,他刚从徽州回来?又是流寇,不知可有问出什么?”顾知晥十分不愿提起王二,但此刻也顾不上其他,望着南黎问。 第一百六十章 美事一桩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南黎方才受的伤其实不会比顾知晥来的轻,甚至她为了拦住王二,还被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踩了几脚,此刻比起已经梳洗包扎后的顾知晥,她的衣衫十分脏乱,发髻也都掉了,脸上因为受伤的缘故微微有些发红微肿。絮儿紧紧贴着南黎,像是在给她力量也像是在依靠她支撑自己的一样,他们二人方才被白墨一边带一个飞檐走壁,早就吓得半死,絮儿到底年纪较小,此刻脸上的泪痕都早已被风吹干,冻得嘴唇发紫,尤其可怜。 秋华见她这副模样,一点也不觉得同情,反而有些泄愤,方才若不是她拦着不放,自己公主怎么会受到那种事?差点遭了歹人的侮辱!活该她受罪! 不过秋华也没想到絮儿这般做法也是为了护主,换做是她们四姐妹中之一,只要是能够保护顾知晥的事,恐怕什么他们也会去做。 南黎这几年到底在寻烟阁没有白待,刚被白墨带进高胜楼的时候还在发愣,一直在猜想这里是什么地方,她虽然没有见过宋昭,但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也猜得到此时屋子里坐的那名身穿武举考生服饰的,应该就是之前坊间笑话说到安国公家那个永远的‘世子’——宋昭了。 宋昭去考武举之事不仅在朔京贵圈传了个遍,就连坊间也不时有人拿此出来笑话,觉得一个名门世家子弟,最后竟要靠自己前去参加武举,能不能成功另外说,单单去参加了,那份作为世子子弟的清高与尊贵,便已经被宋昭给抛下了。 只是南黎不解,宋昭既是安国公世子,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为何这里的人对宋昭都是毕恭毕敬,方才她认真听来,所有人称呼他要么是‘公子’,要么是‘主子’? 宋昭却不像南黎了解他一样,他对南黎到底不熟悉,仅有的印象也不过是平日多有听说朔京的寻烟阁乃是天上人间,在青鹿书院读书的时候也有同窗为了一睹寻烟阁头牌‘南黎姑娘’的芳容而一掷千金,他万万没想到顾知晥为何会同南黎有所接触? 他从国子监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冷影直奔凤阳宫,结果却没能找到顾知晥,只找到了一脸着急的春蝉。 春蝉一见宋昭,像是虽有怒气却也不敢朝他发一样,急急地同宋昭说明顾知晥偷偷出宫去寻烟阁找南黎了。宋昭将前因后果问了一遍才知道这南黎愿意竟是今年被破格纳为翰林的余陈的未婚妻。 宋昭隐约猜出了顾知晥为何会去找南黎,但也来不及细想,一个心只担心顾知晥独自一人在宫外是否有危险。 幸好他赶上了—— 顾知晥会遇到危险,有她过于自信的原因在里头,也有因为南黎的原因,宋昭不会放过王二,但对于南黎,顾知晥受了伤的账,她也是逃不开一份的,等太子之事处理好,在慢慢同她算。 “南黎姑娘,你一定也是担心余陈的安危吧?”顾知晥不明白宋昭为何只是盯着南黎看却不发问,她不想在浪费时间,便主动出声。 南黎点点头,太子一行遇袭的事早在坊间传遍,南黎嘴上对着余陈说两人再无可能,自己对他也毫无依赖,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可在真正听闻余陈出事后,她心里头蓦然一惊,只觉得浑身发凉,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屋内来回走动。 徽州太远,她一介女流,也做不了什么,但也不能干等,她打听到原本的恩客王二,似乎前些日子刚从南边逃回来,便想着法子让絮儿将王二带来寻烟阁,原本想从他身上套话,没想到这王二猴急如此,一见到南黎,还没等她开口,已是一脚将絮儿踢了出去,直接把门给关上,就朝着南黎扑来。 “奴家知道的消息也不多,所以才会想要多方打听。这王二虽然无赖,但他在之前 便是流窜于徽州一带,听闻他前些日子刚跑回来,所以奴家才会先去找他……或许他在南边有听过什么消息。” 宋昭点点头,几番问话下来,心里头到底有些底了,只是询问王二只是是冷影在负责,他也不会让顾知晥看见冷影是如何逼问王二的,这南黎似乎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他便打算先将顾知晥送回宫里。 顾知晥却虽不同意,但经过方才一事,她也认识到其实自己的能力有限,若宋昭没有及时出现,别说她能够从南黎那儿得到什么消息,恐怕就连她自己的安危都不能保证——她明白就算她在这里一直待着,也不如宋昭有办法,况且他也答应了自己,定会负责找到顾知行,不是吗? 就连顾知晥自己都不相信,在宋昭出现的那一刻,她一直慌乱的心便像是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一般,因为大哥遇袭失踪而烦躁不安的状态也得到了缓解,似乎只要又宋昭在,一切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她相信宋昭一定会有办法能够找到顾知行。 她难得顺从地点了点头,宋昭便起身,看他的模样是打算亲自送顾知晥回宫,顾知晥也有些后怕,有他在侧自然更好,便没有拒绝。 屋外的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辆,冷影瞧见立在不远处的盛宏,心里头微微明白过来,看来盛大哥是在努力替自己在主子面前挣功劳,免得他因为隐藏玉真公主之事被主子赶出去。冷影感激地朝着盛宏点了点头,随后将跟在顾知晥身后的秋华与冬雪给拽停下来,让她们二人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秋华本来不愿离开顾知晥身边,更何况安国公世子似乎也要上顾知晥那辆车,东顾虽然不在乎男女大防,但公主刚刚才遇到王二之事,不知道她单独与安国公世子待在一起会不会害怕。 冬雪一把拉住挣扎着想要下车的秋华,秋华不明所以,冬雪气她榆木脑袋,硬是压着她留她在车上,然后附耳说:“别去打扰公主。” 秋华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呆呆地问:“不会吧?冬雪,公主能对安国公世子……” 冬雪一把捂住她的嘴,微微摇头,这事,可不是她们作为婢女能够议论的。 两人坐在马车箱内,冷影替他们驾车,一路上无话,两人脑中却不约而同的都在想着……公主与安国公世子,男才女貌,若当真能成一对,也是美事一桩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逐渐浮出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顾知晥同宋昭二人同坐一辆马车内,她微微感到有些不自在,想要不动声色地往身后马车壁靠靠,但宋昭十分敏锐,一眼便瞧出了她的小动作,联想起方才她所遇到的事,当即的反应是她是不是害怕自己了?可此念头一出,便立刻被宋昭自己给否定了,顾知晥若是怕他,他才更要与她待在一块,将这危险的信号从她脑中划去。 况且,宋昭觉得自己还欠顾知晥一句道歉—— 他在听闻冷影说顾知行出事后,顾知晥第一时间便想要求助于他的时候暗喜一番,可正是因为顾知晥如此信任于他,但因为他的疏忽,并未交代好楼里若她有事需全力相助,才会让孤立无助的顾知晥铤而走险,打算自己出宫来打探消息。 “公主……”可宋昭自打出生以来,也从未对任何女子上过心,不管是以前听师兄师弟说起心仪的女子,还是后来下山进了青鹿书院,见同窗相约隔壁女书院的女学生出来郊游,有的时候也会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宋昭都是婉拒。倒不是他古怪,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宋昭听说完美继承了他母亲的优点,即便是出生武将世家,却长得极其俊美,在他小的时候,也曾是朔京贵圈中众多夫人暗自为自己的女儿相看的对象,只是后来宋昭对外刻意地示弱,让人觉得他不学无术没有本事,待安国公去了后,众人又见还有徐氏在,宋昭虽有世子头衔,怕日后也是难以继承安国公爵位,便慢慢都淡了心思。 所以即便宋昭已经过了十七,没有人为其说亲,自己对男女之事也从不关心,此下想要对顾知晥说些什么也没有经验,张着口叫了‘公主’老半天,愣是说不出后面的话。 顾知晥疑惑着望着他,宋昭见状,脸色更加发红,顾知晥到底经历两世,见他这副模样,一时间有些明白过来,又想起宋昭临出发去考试前在凤阳宫那莫名其妙,没有任何解释地一吻,没由得也住了口,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地安静。 她偷看了一眼宋昭,正巧被宋昭抓了个正着,顾知晥慌乱的眼神似乎给了宋昭一些勇气,肯定了他在猜测的一些东西,这些东西足以让他继续开口:“其实……” 忽然外头窜进一阵冷风,清凉的感觉让顾知晥稍是回神,她有些懊恼,如今顾知行下落不明,自己是为了要找到他才求助于宋昭的,但怎么脑中想的却是一些儿女情长?她哪里有资格去想那些东西? 虽然前世的宋昭英年早逝,在此之前也没有听说他有娶妻生子,但宋昭那样的人,不应该与她捆在一起,他在这一世,将会更好的将来。 顾知晥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也恢复到之前冷静的模样,与宋昭说气话的音调有些平常但也不至于疏远,“世子,咱们还是先讨论一下大哥之事吧!虽然本宫不知道世子身边的人是谁,但相信能够被世子看中的人各个都有本事,不过世子可有想过也动身去徽州?即便是大哥遇袭,但我也觉得他不会就此出事,朝廷的消息是说萧三公子与大哥先后坠崖,当时的情况萧三公子已经是驾车停了下来,可他为何也要一同跳崖?这这当中便很值得令人深思,他在当时应该离大哥最近,也是第一个发现大哥坠崖的人,同时据活着的人回报是说萧三公子往山崖下看了一眼后也跟着跳下去——所以我认为,大哥一定没事,萧三公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跟着跳下去的。” 顾知晥说的又快又急,似乎怕自己遗漏什么似的,一直在绞尽脑汁回想所收到的一切消息,她手中小动作不停,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 这些情况宋昭已经从冷影口中得知,他也是如此想的,萧承靖的本事他比顾知晥更清楚,有他在太子身侧,要护住整个队伍是难,但仅是要护住顾知行应当是没有问题的,加上他临走也有安排高胜楼的暗卫跟随,燕北的虎骑营也被萧承靖带进了队伍。所以宋昭在得知此事后第一反应便是,或许这是萧承靖与顾知行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们敢跳下山崖,便一定有所打算,只是要尽快赶往徽州,比那些要截杀他的人更快找到顾知行才行。 只是此刻,他十分不满顾知晥竟然会如此蹩脚的转开话题,是,顾知行的安全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是共同的目标,宋昭也还未失去理智,他清楚地知道此时更应该做的事是什么,但能不能就给他少少时间,就算是从高胜楼回宫的这短短一段路程,让他在这段时间里,好好的同顾知晥说几句话行不行? 顾知晥如此聪明,怎么会发现不了他脸上的不满,但顾知晥选择避而不见的做法让宋昭微微发怒,他手中的动作比脑中的思考行动还快,不,或许此时的举动就是经过了他好好一番思索后才做出的反应。 顾知行的马车是来喜备的,为了避免太过引人注意,来喜准备的是一辆普通的小马车,如今挤进了宋昭这个大男人,自然显得十分狭隘。顾知晥毫无准备狭下见宋昭突然往自己的方向逼近,随后一阵发懵,她已经被宋昭强行搂紧了怀里。 宋昭身上还穿着武举考生的劲装,有些粗糙,却被洗的很干净,顾知晥贴在宋昭的怀里,第一反应闻的到的竟是淡淡的药香。 她没有表现出宋昭以为的挣扎,一切像是十分的水到渠成,宋昭轻轻搂着她,顾知晥逐渐冷静下来,慢慢地能够重新思考的时候,脸色蓦然便红了。 宋昭很敏锐地感觉到怀中的人由最开始的僵硬逐渐便得柔软起来,她似乎是反应过来了,起了一些抵抗的心态,小幅度挣扎想要挣脱他的拥抱。 宋昭虽然贪恋顾知晥身上淡淡地香味,但考虑到她才在王二那儿受到了惊吓,不好刺激她太多,加上她满脑子恐怕也都是顾知行之事,还是以正事为主,顾松开了手。 这一送,顾知晥急忙又往后缩了缩,此时她从脸到脖子根都是红的,慌乱地调整呼吸,却发现自己怎么样也止不住颤抖。好在宋昭是个明白人,他达到了目的,抱也抱了,衷肠也诉够了,宋昭想着再不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顾知晥,怕真把她给惹急了,到时候都不好下台。 “绾绾,你先别急,且听我说来。” 顾知晥听到他改了称呼,眉头立马便皱了起来,宋昭见状,忙赶在她发火之前说到:“太子殿下应当不会有事……萧承靖此人,比你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厉害,朔京这里的人对萧家不了解,萧家养精蓄锐这么多年,将萧承靖培养出来,他们既然想要投靠于朝廷,萧承靖便不会让殿下出事的。” 果不其然,宋昭的转移话题的水平十分之高,三言两语便将顾知晥的注意给转走了,也不在纠结那一句‘绾绾’是不是他能叫的。 “你猜得没错,我不日也会动身前往徽州。我才想太子殿下一定没有事,但此刻他们在哪,是否在等着援军,还是遇到了麻烦?徽州寒灾还未过去,山中流寇甚多,若是截杀他们的人比我们的人或者朝廷的人,更早要找到殿下,那后果便不同了……”想到这里,宋昭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顾知晥还在琢磨着他上一句话的意思,反问:“什么叫朔京的人对萧家不了解,你也认为半路袭击大哥人是朔京的人?” 宋昭抓住了她话中的‘也’字,点点头,宋昭一直很自负,认定了自己的心思,便不打算在将顾知晥当成外人,她本就是顾知行的胞妹,与顾知行乃是站在统一战线,自己不同于顾知行,他更希望他所看重的人能够与自己并肩而战,而不是像顾知行所说的,只要被人细心‘管养’在后宫做一朵娇滴滴的牡丹花而已。 所以宋昭不再对着顾知晥隐瞒,有话便说::“是的,我怀疑是祝融,但我又觉得奇怪,祝融最近的表现,这件事似乎又与他无关。” 祝融有问题,这是他们两人之前本就已经达成共识的事,不然宋昭也不会三番两次相助顾知晥对付祝欢,不料这话一出,顾知晥却直接摇头:“祝融有问题,但……单凭他是没有办法做到的,你可有想过我之前与你提过的,皇甫邵父子?”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有些心安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宋昭点点头,但他还未来得及与顾知晥说明自己已经派了人到皇甫邵府上探听情况,就听到前方驾车的人说了一句:“主子,我们到了。” 马车随即稳稳停下,宋昭掀起车帘朝外看了看,确定了没有跟着,自己便跳下了车,随后自然的回身等着顾知晥,见她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虚扶着让她下车。 顾知晥落地后便微微屈膝表示感谢,后头的秋华与冬雪相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别有用意。 宋昭扬了扬下巴,对顾知晥说:“这条小道是其实不好,日后我会让冷影将这封了,公主以后别从这里出宫了。” 这意思是要杜绝顾知晥再私下跑出宫,顾知晥张口想要阻止,却见宋昭难得的认真,应该是被今日王二之事给吓住了。她经历过两世,再危险再受侮辱的事也承受过,所以今天遇到王二那事,当下觉得害怕恶心,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在宋昭眼里却不一样,宋昭以为顾知晥虽变得成熟起来,但到底也是个十三岁的姑娘家,而且打小就住在宫里,遇到那种事肯定会害怕。这出宫的小洞本就是顾知行告诉他的,现下他为了顾知晥的安全而将其封了,想必顾知行知道了也会同意。 顾知晥难得没有反对,宋昭将她送回凤阳宫时,春蝉一直是等在侧门口,一见到顾知晥便扑了上来,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敏锐地发现了顾知晥藏在衣服里的右手有些不便,顾知晥将手往后缩了缩,春蝉望向身后的秋华与冬雪,脸色不好,秋华和冬雪像是两个做错事的小孩,不敢抬头。 顾知晥拍了拍她的手臂,说:“不关她们的事,春蝉,我还有事要与宋世子说,先进去。” 宋昭听罢却说:“公主,冷影那里应该已经问出什么了,宋某先回楼去,迟些再来与你说。”许是在人前,宋昭对着顾知晥的称呼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只是口气十分的软糯,仔细听来,像是亲近不少。 顾知晥虽然心急,但知道宋昭方才一路为了送自己回来也没有办法打听情况,便点点头道:“那你快去快回。” 她本意是希望等宋昭收到消息后也告知与她,好让她也能知晓情况,可这话一说出,饶是宋昭,也经不住脸红了,盯着顾知晥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久了才在春蝉他们几人不坏好意地注视下小声的应了句好:“你等我。” 顾知晥窘迫地回了宫里,一连喝了好几杯茶,这才缓过神来,春蝉想要帮她手心上药,却发现她的手心早是被照料的好好点,这才放心的说:“公主,娘娘那里一切安好,晏真按照娘娘的情况让御膳房准备了吃食,娘娘确实更有胃口,中午的时候听说吃了一整碗面。” 春蝉不愧是四个大宫女之首,不用顾知晥吩咐,就知道要回报什么。 “来喜那儿还没有传来消息,奴婢方才去看过,皇上与诸位大臣一直在议事,但来喜说见到过西山大营的袁将军进去后没一会便急急忙忙出来了,但因为皇上是单独召见袁大人,内殿不允许其他人进去,所以来喜也没能打听到皇上找袁大人去是做什么的?” 顾知晥折腾了一早上,肚子也有些饿了,原来晏真虽然人在椒房殿,也有考虑到了顾知晥这边,同样按照顾知晥的情况写了几味药交给凤阳宫的小厨房,让他们参进面里,夏雨将冒着热气的药膳面端过来的时候,顾知晥难得食指大动,乖乖坐在桌上吃了起来。 一碗汤面被她吃了个精光,人也似乎活了起来,秋华抿着嘴笑说:“晏真公公真是了不起,还懂得做药膳。”这一顿怕是自顾知行出事后她吃的最多的一顿,顾知晥本就还处在长身体的阶段,这几晚吃不好睡不下,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如今能够主动吃饭,自然让几个大宫女十分高兴。 冬雪用手肘杵了杵秋华,咬着耳朵说:“也许不是晏真公公的功劳呢?” 屋子也就他们四人,这半年来顾知晥变了许多,对待她们四姐妹也都更亲近一些,冬雪他们几人也敢与顾知晥开玩笑,此刻更是见她吃下一整碗面,心里开心,才会难得僭越一句。 顾知晥的耳朵微微发红,春蝉见状,不由得喝道:“平日里公主待你们太好了吧?你们有胆子敢编排公主了?闲得慌就都给我下去,宫里都还有好多事没做完!” 秋华与冬雪吓了一跳,抬头见顾知晥虽然有些尴尬,但并无怒意,这才放下心来,大着胆子嘟囔道:“奴婢也是为公主高兴!” 春蝉做出找打的姿势,唬得秋华往后一躲,春蝉气的跺脚,忍不住上前揪着她到门口,压低声音说道:“如今太子殿下还有危险,你们还敢在公主面前开玩笑?赶紧去干活。” 秋华这才收起玩笑的心思,有些抱歉的往顾知晥看去,顾知晥已经恢复正常脸色,她也不恼,宋昭的出现让她对顾知行的安全有了很大的信心,方才他们一路还有些话没说完,但宋昭今日才从国子监出来,想必还有很多消息没有收到,自己现在宫里等上一会,他既是答应了自己,就一定会做到。 顾知晥确是是累了,吃饱之后有些犯困,让春蝉与晏真来喜都说了一声自己回来后,便歇在了房里。 不知是不是难得地安心,顾知晥这一觉睡得竟十分踏实,不似前几天一直会被惊醒,等她在睁眼的时候,房里已经被点上了烛灯。 她喊了一句春蝉,春蝉便推门而入,替她打起了帘子,服侍好顾知晥洗漱穿戴后,这才对着她说:“公主,安国公世子已经等在外头许久了。” “宋昭来了?你怎么不提前叫我?”顾知晥一听愣住,不知道宋昭什么时候来的,是否等了很久?是因为自己睡太熟了所以没发现吗?她一边想着一边忙往门外走,不料窗边却传来宋昭的声音:“玉真公主,宋某在这。” 第一百六十三章 暴露出来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原来宋昭早就到了,原本他是偷偷翻到了凤阳宫后院,却不想顾知晥的卧室里只是点起了小烛,他从高处见春蝉一直守在门口,猜想或许是她睡着了。 宋昭示意冷影前去同春蝉说明,自己则是跳上树上等着。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内宋昭什么话也没对冷影说,就是倚靠在树上望着顾知晥关着的卧室门,但偏偏就是这个举动,反而到让冷影更加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懈怠。 一直到春蝉有了动静,不一会儿便见屋内的灯火被人点起,其他几个眼熟的侍女进进出出,有人影坐到了窗边的梳妆台上,窗户上映出了她的剪影,宋昭的心忽然就波动了。 若说得知顾知行失踪的消息后,他还曾犹豫过,是否要等武举考完再走,又或者是让应天替他打掩护,趁夜先回高胜楼打听清楚清楚,安排好人员前去寻找?只是离开几个时辰,待天亮后再回来也不是不行——但在得知顾知晥曾私下去找他,被冷影自作主张的拒绝后,宋昭坐不住了。莫名其妙的,他脑中便想到那个倔强的少女,在得知没有人可以帮她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举动呢? 宋昭不由得想起了他们在太液湖边的初识,顾知晥冷静的处理了喜儿与小禄子,似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块,当时的宋昭以为顾知晥当真像是男子一般冷酷,对人的生死都不看在眼里,直到后来两人贴近躲避的时候,宋昭才发觉其实顾知晥一直在微微发抖。 她的一切镇定都是强作出来的,想要欺骗别人,也想要欺骗自己。 所以再后来,宋昭才会鬼使神差的一次又一次相帮。 原本他以为,自己只是去国子监半个多月,最多不超过一个月,自己又令冷影留在宫里,防的就是那一群突厥人,只要顾知晥呆在宫里,理应没有什么危险。可他没有料到南边突发寒灾,顾知行临时决定前往徽州,他为了不打扰宋昭参加武举,便下令谁也不许通知他,一直到他出了事,冷影才前来通知应天。 从顾知晥单独找来自己说起朝中之事,就说明她并不是像传言中的娇娇女一般,只懂得吃喝玩乐,她似乎对朝中的暗涌有些了解,却没有得到自己的回应,只能默默的去查。顾知行出事,就说明他们一直在查的人按奈不住,已经打算提前动手,那顾知晥是否会有危险呢?她那么担心顾知行,是不是会冲动办事? 一想到这里,宋昭再也等不住,直接拉起应天,翻了墙就出国子监。 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出来,宋昭看着老成,但也不过才过了十七岁生日,翻过年也才堪堪十八岁,还是懵懂青春的少年郎。但他将心头的悸动给强行压了下去,此时还有许多事重要过儿女私情,只要确定了顾知晥没有事便好,那一声‘绾绾’,他不是叫不得,而是现在不是最合适的时候,他宋昭想要的人,绝不会得不到,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等。 打定主意,宋昭从树上跳下,让春蝉前去通传。 - 宋昭还是第一次走着进顾知晥的卧室,虽说是卧室,但也分为外室与内室,而宋昭既是从正门进来,自然是等在外室。顾知晥迎了出来,见到宋昭,竟然语塞,半晌了才让他坐下,两人之间气氛颇有些尴尬。 春蝉见机端了新泡的茶来,宋昭呷了一口,开口将他理清的情况款款说来:“殿下确实是在庆州失踪的,据说当时队伍原本正在原地整顿,庆州山体多蜿蜒扭曲,队伍没办法站的宽,只能往长了分布,西山大营的人负责护送粮草与银两,所以是分在了最后,而前头的人是殿下与萧三公子等人,还有一些随行官员。” 顾知晥皱起眉头,这么说来,当时在前头的便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按常理来说,赈灾的粮草与银两虽然很重要,但也不用分布大量的兵力前去保护,而且随行的不止西山大营的军队,更有兵部派来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却让太子一人落单,最后仅有萧家的人保护,坠落山崖? 这种情况是在太过诡异,顾知晥望向宋昭,宋昭知道她已明白过来, 继续说下去:“活着的有人说殿下是自己跳下山崖的,也有的说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更离谱的还有人说是萧三公子趁机推他下去的……” 顾知晥反口就问:“萧三公子?怎么可能?” 她这般反应,反而让宋昭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话中有些吃味的意思在里头:“怎么?你与萧三公子很熟?” 顾知晥摇了摇头,却不知怎么解释,最终只能说:“萧三公子不是同你有接触吗?你都没觉得他有问题,那萧三公子怎会有问题?” 宋昭被她这奇奇怪怪的逻辑给说的笑了起来,心里头那股酸劲也过去了,便接着说:“萧承靖没有问题,若有问题,他也不会追着下去了,而且有他追下去,殿下的安危便有了保障。只是也是因为如此,萧承靖人不在,便更容易被人揪着话题说。听闻今日在太和殿内,便有人刻意提了此事。” “是谁?” “兵部的吴达忠。” 顾知晥还未对六部的人有多深的了解,只是脑中过了一遍,确定前世勤王队伍里似乎没有听过此人名字,便将其划到皇甫氏那一列中。 “那他就是刻意而为,这人有问题!” 宋昭‘唔’了一声,挑眉望着她,“这么笃定?” 顾知晥点点头,不想让他卖关子,问:“此人是不是祝融那一派的?”宋昭点点头,“只不过当祝融提出要替三大营削减军费的时候,吴达忠可是强烈反对的。”听他这么一说顾知晥便更加了然,这吴达忠可不是祝融的人,他是听令于皇甫邵的。 顾知行出事,吴达忠却在此时刻意扯上了萧承靖,这明显是想要破坏燕北与朔京重新建立起来的关系啊?而这么做,得到好处的恐怕只有有心造反的皇甫氏了。 “那我父皇怎么想?” “幸而皇上早已是心知萧家之心,虽是听着,但不会有太大的举动。” 顾知晥松了口气,不由得喃喃自语道:“那就好,萧家是忠,父皇耳根子软,很容易听信旁人的话,可不能因为此事令萧家遭人排便,让父皇在错事的时候做了错误的决定……” 宋昭听完,眼底的深意便更浓了,从他们第一天相识起,到后来顾知晥拦下他直接告诉他,当日祝欢在太液池边陷害她的事有皇甫氏一份,就是为了提醒宋昭前去调查皇甫氏。他面上毫无表示,私底下却派人潜入皇甫氏府邸,试图打探消息。 可随着他刻意的调查却发现,这皇甫氏府邸看似是个普通五品京官的宅子,但里头的防备却比铁桶还要坚固,高胜楼派去了好几名探子,分别扮成小厮,华农与厨师,都没能成功混近皇甫氏父子的身边。这个时候的宋昭才真正注意到这一对默默无闻的父子—— 而在后来,皇甫泽从高高在上的探花郎,一夜之间陷入不少绯闻当中,最终竟还被直接夺走了探花之位,而那些与他有所牵扯的祝欢,顾佩清,似乎也在一个接一个的倒霉。 这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不相关,但如果仔细将他们所有的人际关系列了出来,描绘成图,就会发现这所有的事中,都能牵扯到一个顾知晥。 “公主,有件事宋某一直觉得奇怪,公主对宫中有些人事,十分熟悉,对朝廷之事,也异常上心,可公主这十三年里,一直都是生活在后宫之中,不是吗?” 顾知晥微微一愣,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冷影震惊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宋昭原本只是觉得有些可疑,顺嘴问了出来,却没想到顾知晥是这副神情,似有些躲避,又像是想要诉说什么一样,犹犹豫豫,踟踟蹰蹰,完全没有她平日里利落的模样。 宋昭不由得认真对待此事,他不想刚才那般只是随口,但也不会咄咄逼人,他看得出顾知晥眼里的惊慌,他想要知道那会令顾知晥露出这样神情的原因是什么? 他想要保护她。 顾知晥有想过,或许顾知行会发现她的不对,或许日后穆皇后,庆丰帝会察觉出她平日里所做的一切都很不合常理,然后询问她,她再将那一切荒诞无理的重生之事说给自己最亲的人听。 或许等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她自己会主动与他们说出来,像是赎罪一样,将前世因为自己任性妄为而导致的悲惨之事尽数告诉自己的父母兄长,以期能够得到他们的原谅。 可她从未想过,自己所做的一切,会先被别人看出。 顾知晥对于重生之事,并不是真的那么无所谓,好多个夜晚,她反复从噩梦中惊醒,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她以为这才是梦里,她还依旧活在皇甫氏特意为她造的牢笼里,每日受到非人的折磨,独自承受至亲骨肉因她而死的痛苦。 这种痛苦无处可说,无人敢诉,顾知晥只能咬碎了吞下去,若不是凭着那股想要报仇的怨气,她不相信自己能够重新活的好好的。 同时因为前世的记忆不断在折磨着她,对于顾知行还好,她没有看到他是如何战死的,但每次看到穆皇后或者庆丰帝的时候,她都会想起他们在自己面前被皇甫泽一剑贯穿,随后被人血淋淋斩首的模样。她用指尖掐着自己,强迫自己不能喊出来叫出来,却还要笑脸盈盈地对着他们,以免父母看着担心。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种非人的状态下活多久,支撑她的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让皇甫氏血债血偿。 但实际上,她的内心还是很惧怕,她的力量太小了,如今的自己越往前朝的深渊接近,就越发现深藏在里面的漩涡,她走的步步惊心,每踏走一步都好像走在冰面上,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跌落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宋昭的骤然发问,莫名的就让顾知晥一直以来努力建立的防线溃不成军,她以为自己很坚强,她以为宋昭与自己只是普通的可以借助力量的人,可在不知不觉中,宋昭在她心中,已经是不可替代的信任了。 所以她才会有如此反应——往往最柔弱的地方,只会显示给最信任的人看。 顾知晥虽然没有说一句,但她所表现出来的惊恐让宋昭没由得一阵心疼,他自小习武,虽然也读过不少书,但他自认为自己出身将门,骨子就是武将,习武之人从不在意繁文缛节,此刻自己心仪的女子看起来十分需要拥抱,他怎能袖手旁观? 宋昭从来都是一个行动派,他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也不在乎这么做了未来会有什么后果,他在乎的只有当下的感受。 这个想法才刚浮出他的脑中,宋昭已经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直直往顾知晥走去,一把拉起还在发懵状态的她,当着众人的面按进了胸怀。 “啊!” 这时不合时宜出声的反而不是顾知晥的丫鬟,而是守在外头却一直偷看的冷影,他的嘴巴大的像是能塞进一个鸡蛋,半个身子都探进了屋子,但这并不怪他,宋昭虽然年纪比他小,但他却看起来比其他同龄人要更显得成熟,冷影自跟了宋昭起,见到他的都几乎都是不苟言笑的模样,更别说他有如此情感外放的样子。 宋昭的模样不差,甚至可以说长相俊美,也曾是闺阁少女心中想嫁的人选之一,只是随着他的父母相继去世,宋昭也成了无人管教的孩子,自然也没有人再关注于他。 只是宋昭似乎对男女之事也不是很上心,这么多年来,虽说朔京城的贵女没有人看得上宋昭,但江湖上也不缺温柔客人的女侠客。不说远的,就是高胜楼里称得上第一美人的白墨,对宋昭情根深种,却也没见他有所表示。 冷影是最近宋昭身的人,有不少好事的兄弟还曾经来询问冷影,宋楼主是不是……身患暗疾?又或是宋楼主本身就不喜欢女人,特立独行,爱好男风? 当然,问出这种话的人,基本上都是三个月下不了床了。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冷影才会觉得他的主子,高胜楼英俊潇洒的少年楼主,应该很难会动心把? 就算他真有喜欢的人,也应该不会像寻常人一样热烈的去爱,对待他心爱的姑娘的时候,主子应该也是一副扑克脸? 直到顾知晥的出现。 冷影从来没有见过楼主会对一个姑娘这般上心,不禁不嫌麻烦,主动帮她收拾残局,再听到玉真公主有事求他的时候,连自己前途都不在乎,只为了帮她而已。 这也就算了——怎在他心中一直冷酷无情的主子,如今竟会再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就去抱了人家姑娘?偏偏这位姑娘还不是普通人,撇去世间对她的各种传言不说,人家可是高高在上,身份务必尊贵的嫡公主,是未来圣上的皇妹,日后配享太庙的人。 这样的公主要找的驸马,注定不能有所作为,只能挂个虚职,在朝中混日子为生。 这样的日子,怎会是他心比天高的主子想要的?! 宋昭的本事如何,他是最了解,顾知行不止一次在宋昭面前赞扬他的能力,并且明示等日后他登基为帝,宋昭定是会辅佐他左右,成为一代名臣。 有这样的前途在望,主子怎会想不开的去喜欢玉真公主?!这世间女子无数,怎么主子就选了一个名声不好,身份又高,会影响到自己的玉真公主呢? 冷影不确定宋昭是不是脑子不清楚,犹豫着作为主子最贴身的护卫,是不是应该及时出动打醒他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切有数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这边的冷影蠢蠢欲动,可他脚都还没迈出一步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体一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四只手给缠住了。冷影只觉得身体不稳,人已经被夏雪秋华几人给合力往后拖着走了。 “唉!你们在干嘛?!”冷影脚下用力,几个女孩当然不是他的对手,被硬生生给拦下动弹不了,冷影喊到:“那可是你们主子,被……被被被被我主子……你们不去拦住,还要把我拖走?你们若是怕被责罚,我不怕,你们别拦着我,我要去让我主子清醒一点!” 春蝉见他声音奇大无比,一时间气不打一出来,直接从后头跨了上来,一把捂住他的嘴,最后从腰中摸出了一块手帕,硬是塞进了冷影的嘴里,一直堵到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声这才停手,又迅速地扯下腰带,也不管衣服散开,直接把冷影当成螃蟹一样的捆,见冷影动弹不了,才对着夏雨她们几个下了一声令:“走!” 冷影第一次对女人感到恐惧害怕,他手脚都动不了,犹如一个胖粽子,可笑地被几个女人拖着走,若让高胜楼其他手足瞧见,特别是冷锋,一定会嘲笑他到棺材板盖上的那一天。 冷影欲哭无泪的心想,主子,属下为你牺牲地实在太多了把!谁能想到当一名近身暗卫,受过最大的伤竟然是此? 没有了扰人的其他人,宋昭到底更放的开了,他静静地抱着顾知晥,第一次觉得十分心安。顾知晥的身子极软,像一只柔软的小猫,温顺地靠在他的胸怀,若不是那身子起伏的呼吸,宋昭甚至以为她是不是睡着了? 这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顾知晥,他在做出这种事的时候,以为顾知晥会又强烈的反对,没想到她却是如此安静。 宋昭是一个极少会后悔的人,他对于已经做了的事情,从来都是抱有一定把握才会去做。对于顾知晼,他也曾经退缩过,儿女情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过遥不可及,他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去做,甚至于在今夜来之前他都做好了打算,顾知晼与他之间,所有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倒不是身份的差距,而是他若想要成为驸马,必定要放弃安国公爵位,成为一名消散驸马,而且使得家族百年荣耀亏于一溃,令宋氏一门再也世家爵位。 虽然他不在乎这些名头,也不在乎这些能为自己家族带来多少好金钱,他之所以想要拿回安国公的爵位,是为了他的母亲。 宋昭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常常抱着他,对他说着那在外驻兵的父亲的功绩。其实那个时候根本天下太平,根本无仗可打,宋昭的父亲常年不回家是因为早就在外头有了当时还是姑娘的徐氏,找了借口同家中的妻子说而已。 但宋昭的母亲却不知道,她告诉宋昭,作为男孩子就应当要学习他的父亲,要学好武艺,学会用兵,以后接替过他父亲的衣钵,成为一名能够为国效力的好将士。 这样的愿望一直扎根在宋昭的心里,小时候的宋昭也一直将很少才能见到一面的父亲当做偶像。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宋昭六岁那年,他的母亲突然一病不起,没有人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有见母亲一天比一天消瘦,弥留之际将他叫到床边,一贯温柔的母亲,双眼瞪的死大,对着宋昭恶狠狠地说:“阿昭,你一定要继承安国公爵位,一定不能让它落到那个女人的孩子手中!” 小小的宋昭一直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他在一年后,见到脱了孝服的父亲,穿的一身大红,在门外扶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进来,朝着他招手让他过去。 宋昭几乎是逃一般的跑开了,后来,要继承安国公爵位这事,便被他深深的刻在了心里。 这也是为什么他师承道家,性格淡泊名利,即便在草莽之中他小小年纪,名望与金钱都无人可比,却始终死咬这朔京城里逐渐衰败的一个安国公的头衔。 只是这一次,他为了顾知晥,竟是毫不犹豫的便从国子监里出来,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其他的事,也没有想过这一离开,他便等于从武举考核中弃权,拿不到名次。他是以安国公世子的身份接受的举荐参加了考试,若没有考中,就连荫封的资格也会一并被取消,再也无法继承安国公爵位。 可是他一点也没有后悔,只要是他做的选择,他便是有信心能够去承担这带来的后果。 他不开口,顾知晥也不会主动出声,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被人这般深情地拥抱过,即便宋昭没有说一句话,但她就是感受到宋昭的用心。 在自己的记忆中,前世的皇甫泽,虽也有象征性应付似地与自己拥抱,但那种都像是在完成任务一般,毫无情感,就连新婚之夜,就算她是毫无经验之人,也能感觉的出来他的敷衍。 顾知晥原本以为是因为自己强抢他成为驸马,害的皇甫泽好好一个探花做不成所以对自己心生不满,随着时间长久,也许皇甫泽会对自己有所改观,所以成婚之后,顾知晥变着花样前去讨好他,希望他能够对她上心,真心相待。 后来有一段时间,皇甫泽却是好像变了,对顾知晥也温柔了起来,甚至会偶尔来找顾知晥说说话。 就在顾知晥以为是她的用心感动了他,满怀欣喜地扑倒皇甫泽怀里之时,却听到他冷冷在自己耳边说着:“玉真公主,你的梦做完了,该醒了。” 一时间换了天地,她犹如直坠寒冰之中。 可宋昭不同,他的体温透过单薄地劲服传到顾知晥的身上,让她觉得似乎连内心都被捂热了一样,让她一时之间忘了自我,忘了复仇,忘了所有的一切,只想贪恋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宋昭见她如此,心中也是有数,他师承道家,自然明白道法自然,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希望能够与顾知晥交心而谈,将自己的想法与她说个明白,也想要向她要一个说法,除了让顾知晥更加有安全感,也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第一百六十六章 错误部署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既是打定主意,也确实这么做了,宋昭便不再纠结其他,称呼也重新换回了更加亲密的叫法:“绾绾,我一直觉得奇怪,你明明应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甚至刻意任性妄为的娇娇女,却为何像是背负着万千血债一样,活的如此辛苦。甚至于我瞧见你的眼神里,经常都会露出仇恨的眼神?”他一连串问出了心中积蓄已久的问题,又补充道:“你又是怎么知道前朝那些事的?包括……皇甫泽?” 现在的宋昭很肯定,皇甫泽近段时间所遇到的一系列之事,定与顾知晥脱不了干系,只是她为何要这么做?是与皇甫泽有深仇大恨吗? 宋昭想要知道顾知晥的一切,他第一次涌出这种情感,想要好好的了解一个人,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似乎如果不了解她,她就不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我……”顾知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前世的记忆一直想一块石头一样压在她的胸前,让她喘不过气,无人倾诉,也不敢倾诉。 她稍是冷静一些,想要轻轻推开宋昭,宋昭发现了她的意图,没有脱开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口中竟有些无赖的说:“绾绾,别动。” 这句话让顾知晥彻底红了耳朵, 她也不再像是方才那般轻轻用力,而是真的开始挣脱,似乎想要逃离宋昭的怀抱。 宋昭叹了口气,将她放开,似乎有些无奈又带有宠溺的问:“是我哪儿做的不够好吗?”他望着顾知晥红的快要滴血的脸庞,知道不能再逗弄她下去,又回归了正色,继续方才的问题:“你是不想说吗?还是难以启齿?这件事会与殿下失踪之事有牵连吗?” 宋昭不再提他们二人之间的事,顾知晥这才得意恢复思考,方才在送给找怀里的时候,她贪恋那阵温柔,差点脱口说出了自己重生那段匪夷所思的经历,但顾知晥又害怕说出来之后宋昭会更加不信,又或者他相信了,却会因为她前世的那种做法而看不起自己。 得到过片刻的温暖之后,竟无法在承受失去的那种痛苦。 所以顾知晥犹豫了,宋昭一直观察着她,他随不明白为何顾知晥会又出现这副惶恐的表情,但他知道她在害怕,见如此,宋昭拍了拍她的头,微笑道:“没关系,就说你想说的事,若不想说的,就不要说了,可以慢慢来,不要勉强自己。” 顾知晥点点头,她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与情绪,与宋昭说:“我……我知道皇甫泽与他父亲,他们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在之前,白音与皇甫泽私下有联系之事你也知道,当时我有一件事没有与你明说,之所以白音会往河北去,是因为河北有一座矿山,这座矿山是虽是在祝融祝家的名下,但实际上,却是为皇甫氏提供便利所用……”她将皇甫邵意图征兵之事与他说了一遍,宋昭越听神色越凝重。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顾知晥面露难色,她知道空口说这些话实在令人难以信服,甚至说不定会被宋昭当成异类,实话说,虽然顾知晥曾想过重活这一世,自己没有资格再去奢求能够有白首不相离的真心人,她只要守护好皇朝即可,终老一生也不失一个好结局。 但谁也没有想到,宋昭竟如此勇敢,迈出了第一步。 若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到也不回奢求,最可怕的就是享受过了这样的温柔,就会害怕失去。 宋昭有些后悔自己一直在追问顾知晥是怎么知道这种事的,他忍不住说:“绾绾,若你不想说,那便不要像我解释了,你只需说那些你想说的话便好。” 若是其他人与顾知晥说这话,顾知晥一定不信,或许觉得这是出自无奈才会这般说的,可这话偏偏是出自宋昭之口,她便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可以照做,他不会生气的。 顾知晥感激的点点头,今日她已动了心,可不能一直如此,顾知行还生死未卜,也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人知道赈灾队伍的行程,能够刚好在半路进行劫杀。 男女之情在国家大事之间,不值一提,顾知晥相信宋昭也明白这个道理。 “你可知道皇甫邵他们要那矿山是做何用途的吗?”顾知晥问道,不出所料,宋昭很快便回答:“定不会是好事,不瞒你说,我与殿下私下曾调查过祝融,祝融与兵部侍郎在私下,似乎有过牵扯,他们似乎在民间不知道是在调查什么,接触过很多人。我曾与殿下提过……祝融的人在草莽中四处招人,这动作似乎像是募集征兵一样……” 宋昭的敏锐程度又一次出乎顾知晥的意料,他这般说更加笃定了顾知晥在最开始的猜想,看来皇甫邵他们确是是有私下有所行动,想要征兵的。她立刻点头:“是的,他们是有此打算,并且也是这么做了,只是我不知道那座用来让他们藏兵的矿山是在哪里的,其实河北的这座矿山,其实也是我从祝欢口中套出来的,因为仅凭我的力量,无法探查究竟……又碰上白音之事,我便顺水推舟,希望能够通过你身边的人,去查出此处…… ” 顾知晥说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么说来,其实在之前她几乎都是在利用宋昭。 还好宋昭不在意此事,他之前不知此事,只是吩咐冷锋盯着白音,让朔京至河北的暗卫一路给白音下一些绊子,让他没有那么容易到达河北,与皇甫泽的人接头。 没想到这当中还有这么一茬,那他之前的部署岂不是都是错的选择?还浪费了不少时间。 “不知道白音如今到了哪里?可有前往河北何处?我之前询问冷影,他什么也不和我说……” 顾知晥虽然没有刻意告状的意思,但这句话若是让冷影听见,怕是后背都要湿透了,更加认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即便是天之骄女,也会在背后说你坏话。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心安既安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宋昭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他才不愿意再心爱的女孩面前承认自己部署有所偏差,但想不到其他借口,想了半天只能讪讪说:“这……白音恐怕还没能到达山东……因为雅若之事,我曾交代过路上的暗卫,多给他点苦头吃……” 顾知晥若是一想便明白过来,好气又觉得好笑,毕竟两人之前没有如此交心,所传递的信息也都有隐瞒,确实容易造成误会。 “不过既是这样,我待会便会交代冷锋,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 顾知晥点点头,她曾猜测偷袭顾知行的人是不是已经与皇甫泽的人汇合的白音所率领的,但如今白音连河北都还没到达,更别提与皇甫泽等人接触的,暗袭之人自然不会是他。 若说这世间还有谁会希望顾知行命丧黄泉的,怕是只有那一人了。 “皇甫邵只是一名五品京官,以他的品阶甚至连朝会都不能参加,若不是他的儿子今年高中探花,恐怕一直都不会引人注意。” 顾知晥说:“这边是他狡猾之处,对外从不显露自己的身份,将其他人推到前面听从他的指挥,自己则是暗搓搓地躲在背后,只等得利。” “这确实是,殿下与我注意到的也是只有祝融而已……” 祝融在此之前,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他的手脚甚至已经伸到西山大营,顾知行在年初受命前往西山大营之时边发现,虽说这是一只归属于顾氏嫡系的军队,但人员却不比庆丰帝在的时候来的更纯正,如今已经混入很多他并不熟悉的家族之子。 顾知行在宋昭密查之下赫然发现,这些陌生被硬塞进军营的人,都与内阁首辅祝融牵扯不清,加上祝融在私下门客众多,朝廷之中大部分人以他为首,祝融所说的话有的时候甚至会超过庆丰帝的威望。 在这种情况下,庆丰帝还在位之时倒还好说,以他之威至少能够镇住这些老臣,当下也确实不急,可为顾知行的未来着想,若他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日后登基之时,怕是无法与这些老臣相杭衡。 庆丰帝有心为自己儿子铺路,在最开始的时候,也并不是想要赶尽杀绝,只是想帮助顾知行立威罢了,可随着他们越深入,就越发现这当中的水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深。朝廷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结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顾知行难以穿透其中。 这时的庆丰帝才发现自己身边这些原本以为足以令他信任的朝臣,其实各个心怀鬼胎,令人不寒而栗。 “所以皇上便命我私下前往燕北,以期能够与燕北结成结盟。” 顾知晥一边听着一边只觉得不可思议,原来父皇与大哥并不是她记忆中的软弱无能,他们在很早之前便已经有所动作,想要守住他们的家…… 前世恐怕也是如此吧……可最后顾氏战败,被皇甫逆党夺走了江山,杀死了她最亲的家人……折磨了自己,就连霖儿,皇甫泽的亲生骨肉,就因为霖儿身子里流着的一般血液是姓顾的,就让皇甫氏觉得这是危险所在,竟亲手杀了她……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她错爱了皇甫泽,为了得到皇甫泽的注意,对他百依百顺。甚至在皇甫泽暗示她想要看看一看朱雀大门的布防图之时,她也能偷溜进太和殿里,从庆丰帝的书桌内偷出一份拓给皇甫泽看,就为了换去皇甫泽对她虚伪的一笑。 原来……父皇与大哥一直都有努力,但一切都是被她给毁了的…… “绾绾,我虽不知道你究竟遇到过什么事,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但我想告诉你,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会发生的事自然会发生,这世间万物,都有它的定数,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事。你来这世间一遭,便有你自己的使命,你只需遵从本心,其他的交给老天,”宋昭再度将她轻搂进自己怀里,顾知晥再一次发白的脸庞令他心疼,顾知晥不说, 他不会逼迫问她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成这样,他对自己有信心,也对顾知晥有足够的耐心,相信会有那么一天,能够等到顾知晥自愿与他说出实话的那一天。 “或者,你也可以交给我。”宋昭将她目前的状态归咎于担心顾知行,担心顾氏的前途,便刻意开启了玩笑,故意这么说,以调节顾知晥的心态。 果然顾知晥听罢心情好了许久,但她羞于表现,自然没有顺着接话,而是继续方才的话题,说:“原来萧三公子并不是无缘无故带着虎骑营而来的,是你与他们交涉的?” 饶是宋昭在老成,心性里也是一名爱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展示自己能力之人,“是的,萧承靖此人不好对付,但他遇见的是我。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在殿下身边,所以我才能够稍稍安心,他不会让殿下有事的。” 前世里的萧承靖也确实举旗勤王过。 “可我们没有人料想过,在祝融的背后还有其他人……”宋昭想起自己临去国子监之前的安排,因为顾知晥提到皇甫邵一家,他也留了心眼多加派了人手紧盯皇甫氏府邸,但大部分的精力则还是放在祝融身上。 宋昭本想武举考核至多一月,等结束后他自然而然有官身在身,想要常伴顾知行身侧也有理由。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当中竟会出现徽州大寒,顾知行临危受命,南下赈灾。 顾知晥没有与他说的明白之前,他的注意力也都是放到了祝融身上,“看来我之前的方向是错的,一方面,派去徽州的人继续寻找殿下,但同时……想要追查出究竟是谁突袭殿下也是要紧之事,知己知彼才最重要。”宋昭耐心地向顾知晥解释:“绾绾,你不用担心,殿下的安危我已心有打算,皇甫氏那里我便会多去盯着,若当真是他们动的手,再知道没有当差击杀成功之后,一定不会就此放过,只要他们在行动,便会露出马脚。” 顾知晥虽然对宋昭的称呼有些别扭,但此时也不是计较这等小事之时,附和道:“但最好不要打草惊蛇,皇甫邵此人阴险狡诈,他在朝中多年部署,不是你我一朝一夕可以拔出干净的,需从长计议。但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大哥的安全……” 毕竟还没找到顾知行的行踪,就算宋昭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自己强调顾知行应当不会有事,顾知晥也还是十分担心。 前世的顾知行确实没有那么早便出事,可这稀里糊涂的重生却因为她的许多作为而改变了很多事,顾知晥没有十足是的把握,自然担心。 “今日太迟了,我且先回去,明日这个时辰,我便会再来看你,到时候徽州也会有消息传来,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一切皆有我。”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宋昭也需要时间慢慢消化,特别是顾知晥如此诚实告知关于皇甫氏夫子之事,与宋昭同顾知行在最初的部署有些相悖,他不是不相信顾知晥,相反,他对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十分信任,只是他需要好好捋一捋这当中的关系,想清楚之前每部署的一步是否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顾知晥有些说不上的忐忑,不知是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改变不安,还是对于顾知行依旧行踪不明担忧,在这种忐忑下,顾知晥只能勉强应了一句好。 这才宋昭看来已是最好的反应,他也不去强迫顾知晥什么,仔细交代好关好门窗,自己也留了暗卫在凤阳宫附近,顾知晥听罢又忙追问可否让宋昭也安排人手在庆丰帝与穆皇后身边。 顾知晥笑着拒绝,却又说道:“你大可放心,皇上与皇后娘娘早已经有了人,她们身边的人,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顾知晥从不知道还有这种事,一时间又是一阵百感交集。 宋昭见时候不早,虽有不舍,但好歹该说的话也说了,不该做的事也做了,确实不好再留在宫里,再说了,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跟进处理,还得将他的‘大舅哥’给找回来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想到这里,宋昭便不打算在逗留,他与顾知晥来日方长,不急于在这一时半刻。 春蝉她们几人得了顾知晥的命令,这才将冷影给松了绑,冷影委屈地跑回宋昭身边,却不敢朝着宋昭投诉顾知晥身边的丫鬟,只能苦着一张脸跟着主子翻过宫墙出去了。 春蝉进屋替顾知晥关上了门窗,什么话也没问,顾知晥拍了拍她的手,主仆二人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春蝉替她漱洗一番,顾知晥便再度沉沉睡去,心中虽还有事,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惶恐不安,也对顾知行的安危有了期待,不再患得患失,以为会失去他一样。又像是要将这几日没能好好休息的觉都补回来一样,一夜无梦。 第一百六十八章 突来拜访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昭与她说过的原因,即便第二日没有任何关于顾知行的消息传回来,顾知晥也比前几日要来的镇定许多,还能够前去椒房殿安慰惶惶不安的母亲。 华永每日早上都来请脉,然后交代给晏真是否要给皇后娘娘改药方。 顾知晥在进门前听芳若说后宫中大多数人都曾想来看望皇后娘娘,幸好顾知晥一早便交代了,芳若便私下将所有人都给回绝,让穆皇后可以安静的一个人呆在椒房殿里,只管等着顾知行的消息。 “母后。”顾知晥进门便看见华永正在收拾医箱,而晏真则是恭顺地跟在一旁,便也顺口叫了一句:“华太医,母后身体可还行?” 华永与晏真分别给顾知晥请了安,回道:“公主不用担心,娘娘今日状态比前几日要好了些,臣又给娘娘开了几幅安神提气的方子,一会晏真会跟着看药。” 顾知晥点点头,说了一句多谢,穆皇后朝她招招手,她摸着顾知晥的手,不知是因为她一路走来还是其他原因,顾知晥的手有些冰凉,穆皇后眉头微皱,责怪道:“你倒是会说母后,自己的身子却不注意?刚好华永还在,你也给公主看看脉吧!别整日忙着照顾本宫,却把自己给熬坏了。” 华永领命说了一句是,正要重新拿出干净的帕子,却被顾知晥给拒绝了,跟着进来的春蝉抿嘴微微笑,看得穆皇后与芳若不明所以。 顾知晥微微红了脸,吩咐华永带着晏真下去备药,自己则是附在了穆皇后耳边悄声说:“不碍事的母后,女儿没有生病,只是……只是身体有些变化罢了。” 到底是母女,穆皇后立马反应过来,笑起来:“原来是绾绾长大了。”又望着春蝉问:“可有伺候好公主?这可是公主第一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们要好好教公主。” 春蝉连忙应是,顾知晥为了让穆皇后不担心,也就静静地听她交代那些 女子之间的琐事,虽说在上一世里,穆皇后也是这么絮絮叨叨与自己说的。 “咱们的绾绾真的长大了,该嫁人了……再过几日便要准备过年了……过完年你就十四岁了,本想今年趁着你哥哥也还在,好好给你过个生辰,却没想竟会变成这样……”好好说着,穆皇后又想起顾知行的事,自己的儿子还生死未卜,她又不如顾知晥与庆丰帝他们知道的清楚,自然心思较重,不自觉又红了眼眶。 还有三四日便要过年了,可今年宫里发生了不少事,加上徽州寒灾,太子失踪,宫里头一点也没有要过年的气氛,就连后宫嫔妃,也都不大出来走动,只有零星几个私交较好的才偶有来往。 顾知晥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母亲,想必庆丰帝表面坚强,内心里还是期望儿子能够平安,可怜天下父母心。 “不说这个了,你父皇也与本宫说过,如今没有消息传来便是最好的消息,你大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咱们只要在宫里耐心等待便是。” 顾知晥顺从的点头,想要扯开其他的话题,随口说道:“母后这几天不是都有为大哥抄写经书吗?我记得玳婕妤的字写得也好,母后不如让她也过来帮忙?” 这个主意倒是正和穆皇后的心意,她吩咐芳若去请,可不一会儿,宫女前来请示玳婕妤与虞美人一同前来。 顾知晥皱起了眉头,自从上次虞美人刻意到凤阳宫打探消息后,她又连续来了几日,顾知晥都让人将她打发走了,后来的虞美人也不知是已经达到目的还是其他原因,渐渐的也就没有再来了。 怎么今天会突然同玳婕妤一起来椒房殿? 穆皇后对虞美人的印象也很淡,还是在顾知晥芳若的提醒才隐约记起此人是谁,她本无意应付其他不熟悉的嫔妃,这可虞美人同玳婕妤一同前来,她不好一个见一个不见,最终只能让她们两人都一同进来。 玳婕妤性子温顺,无争无求,一心只想女儿能够嫁的幸福,到与穆皇后十分投称,在顾知行出事之前,也经常过椒房殿来作陪,与穆皇后作伴。她一进内殿,身后跟着虞美人,两人相互给穆皇后请安,得到允许后起身,顾知晥便见玳婕妤面色有些尴尬。 玳婕妤本就不是会说话的性格,虞美人借机抢先说:“娘娘,嫔妾今日正巧路过玳姐姐的院子,听玳姐姐说到要来皇后娘娘处请安,想着嫔妾也好久没有同皇后娘娘请过安了,玳姐姐又邀请嫔妾一起,嫔妾便斗胆一同前来了,还请皇后娘娘不要介意。”说罢虞美人掩唇一笑,似乎很不好意思一样。 玳婕妤微微张嘴说不出话来,她不擅长与人争论,方才明明是自己走在半路上,被虞美人横空拦下,硬是问出自己被皇后娘娘召见,赖着不走,若不是玳婕妤担心路上停留太久会让皇后娘娘等,她才不会带着虞美人一同前来。 这会到了虞美人嘴里,却成了是她自己开口邀请她一起前来?玳婕妤自己也不过是七品的婕妤,有什么资格能够邀请虞美人在没有召见的时候前去椒房殿呢? 顾知晥心里跟明镜一样的,感叹玳婕妤这般吃亏的性子,怎么会生出顾姝涵那般火爆的女儿? “玉真公主也在?看来玳姐姐相邀嫔妾的时候正是巧,嫔妾也给玉真公主请安,那日从凤阳宫回去后,嫔妾还十分想念凤阳宫的点心呢!” 虞美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顾知晥已经见识过了,她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向穆皇后表示自己与顾知晥早就认识,并且关系不错。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穆皇后不由得发问:“绾绾,你同虞美人认识吗?” 顾知晥笑了笑,看向虞美人,虞美人心里没由得一惊,脸上勉强能够自持,听顾知晥慢悠悠地说到:“也不是很熟悉,就是这位虞娘娘曾经到女儿的凤阳宫讨要几口点心吃。” 在场的几位小宫女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虞美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天说不出话来。 穆皇后再愚钝也能听见顾知晥口气中的不耐烦,她也不喜欢虞美人这种不请自来的性格,加上自己如今因为顾知行之事心情烦闷,也懒得因为一个旁人而说教自己的女儿,便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虞美人既能厚着脸皮跟来,便是做好了打算赖着不走,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随口又捡起了话题。 不过不得不说,撇去虞美人是有心为皇甫家做事,她确实是个能言善谈的好对象,三言两语便能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听她絮絮叨叨说着闲话,倒也能够听得进去。唯独顾知晥因为她上次前来套话十分警觉,一直在默默地观察她。 穆皇后这几日也是难得与人说上这么多话,顾知晥见她因为说起话来更灵动了一些,便也没有出声打断,随她而去。 虞美人正说到过几日便是要过年的事,她顿了顿,似乎有些抱歉的望向穆皇后:“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嫔妾有的时候嘴无遮拦,说话不经过大脑,太子殿下如今还流落在外,嫔妾实在不该还在想着过年的事。” 穆皇后摆摆手,示意她没有关系:“皇上也与本宫说过,知行虽是我们的孩子,但国家也是皇后与本宫的孩子,是本宫这几天做的不够好,这个年还是要过的。” 虞美人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又问:“皇后娘娘请不用担心,太子殿下是为百姓而南下徽州,老天爷会庇佑殿下的,过几日一定会有殿下平安无事的消息传回来。” 穆皇后正要点头,却听见顾知晥猛地开口:“那是自然,虞娘娘不用担心,大哥没事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有个点子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虞美人立刻反问:“公主是怎么知道的殿下平安无事的?难不成公主收到了其他消息?殿下当真无事吗?”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虞美人就有些后悔,果然见到顾知晥略带狡猾地笑容,她脸上蓦然一僵,知道自己陷入了对方的陷阱中。 “大哥是天选之子,是国家的希望,虞美人方才还说老天爷会庇佑大哥,本宫只不过是顺着虞美人的话头说下去,许个希望,怎么虞美人会以为本宫有别的消息呢?” 此话一出,大家都将视线投向了虞美人,让她好一阵尴尬,就连穆皇后都皱起了眉头。但以顾知晥对虞美人的了解,她才不是因为这小小的事就会接不下话的人,果然见她调整了一会状态,才继续笑着解释:“公主误会了,嫔妾不是这个意思。”那究竟是什么意思,也没明说。 顾知晥从方才的只言片语便猜测,这虞美人恐怕是来打探消息的,同样是皇甫泽的授意吗?这么看来,或许可以猜想连皇甫泽也不知道顾知行的行踪? 如果是这样,反而到可以证明宋昭所说的,顾知行此下应当还是安全的! 虞美人确实是收皇甫泽的通知在后宫之中收集消息,皇甫邵派去刺杀顾知行的人并没有在山崖下找到顾知行,这让他们很是担心,太子单独出行,这对于皇甫邵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若能将顾知行在外暗杀,庆丰帝便会失去可以继承帝位最合适的人,后宫之中只剩下两名尚未成年的皇子,顾千洲的身份倒是合适,为人也是不堪重用,十分听话,是皇甫邵最开始看中的人选,但琦妃毕竟是萧家的人,如今萧家明显是站在朝廷这边,怕日后不好掌控顾千洲;而五皇子顾千泽,平日里存在感最低,又因为母妃身份低下,一直都默默无闻,倒是好控之人。皇甫邵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顾知行命丧徽州,朝中必定是要掀起一场立储风波,到时候东宫悬空,若能控制的了剩余的皇子,推顾千泽上位,暗地里确实要听自己的指挥,对皇甫氏的大业将会大有帮助。 但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顾知行会破釜沉舟一跳,庆州山多,又是下雨天,四周雾茫茫,等刺客追下山崖去寻找的时候,哪还有顾知行的踪迹。 可是剑已拔出,再难收回,自己已经露出了獠牙,若不能一口将猎物咬死,反而容易被人发现。 皇甫邵只能动用所有可以动用的关系,追查顾知行的下落,务必要在朝廷的人找到他之前将他与萧承靖当场斩杀。 虞美人原本想故技重施,前去凤阳宫打探消息,但转念一想玉真公主似乎没有那么好对付,上次她满心欢喜的将消息传回去,还以为顾知晥会有所举动,他们等了半天,都没见凤阳宫这里有出什么风声,害的虞美人被皇甫泽的人好一顿骂。就在她考虑着该怎么前去套话的时候,碰巧遇上了前去请玳婕妤到椒房殿的宫女。 玳婕妤此人平常十分低调,虞美人初入宫的时候也曾打探过她,毕竟在宫里能有子女傍身的人不多,就连当时风头正盛的祝贵妃都没有顺利生下子嗣,玳婕妤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为何能平安产下六公主?可无论虞美人如何相邀,玳婕妤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表现,久而久之,虞美人也将她抛在脑后。 所以她奇怪于玳婕妤怎会在这个时候出门,瞧着带路的人还是椒房殿的人,这椒房殿几日都是闭门谢客,虞美人就算有心前去打听消息也是无功而返,当下正好有这机会,打定主意虞美人便上前硬是跟着玳婕妤,强拉着她一前一后进了椒房殿。 “皇后娘娘,您是在抄写佛经吗?是为了太子殿下抄写吗?”虞美人一双眼睛在四处转了转,最后定睛在一旁的书桌上摊开的佛经上,像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一般,激动的问:“哎,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今是什么情况,嫔妾真是殿下担心,娘娘可有什么消息吗?” 玳婕妤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犹豫片刻才开口问:“抄写经书费眼,冬天天黑的快,娘娘可要注意。若娘娘不嫌弃,嫔妾平日里可以来陪着娘娘为殿下抄写祈福。” “娘娘,嫔妾也识字,嫔妾也可以一同前来。”虞美人抢着话说,笑的无害,顾知晥不相信她只是为了打探消息而来椒房殿,虞美人此人心机颇深,她如此厚着脸皮赖在这里,必定还有其他的事,若是在平常,她还有可能会耐着性子与她慢慢磨,但如今这种情况下,顾知晥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便替穆皇后拒绝:“不用劳烦虞美人了,母后有玳婕妤在旁伺候便够了,这椒房殿虽然大,但也容不下那么多人。” 虞美人讪讪住了口,玳婕妤虽然性子温顺的,但不是糊涂,她自然能够听出顾知晥的区别对待,虽然她不知道顾知晥为何会有这种表现,平日里没有听说虞美人与凤阳宫那里有过什么过节? 顾知晥心中对虞美人的不满似乎越来越重,像是有一团火苗从她心底不断窜出,似乎让她越来越没有耐心,只想张口就怼她。 这种想法就连顾知晥都很吃惊,上一次虞美人前来凤阳宫的时候,自己都没有用这种态度对她,自己今日是怎么了? 顾知晥本想再开口说话,不曾想刚想起身的时候,就感到下腹一阵酸痛,顾知晥不由得‘哎’了一声,一时间没有站稳,差点摔倒。 虞美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同是女人,见顾知晥这幅模样她便心下了然,眼珠子转了转,复起了心思,春蝉忙上前接过顾知晥的手扶著她,穆皇后知道女子初来葵水定会虚弱,便吩咐春蝉先带顾知晥回去休息。 顾知晥只觉得腹痛无力,第一次顾不上其他,任由春蝉扶着先往内室走去。望着顾知晥离开的背影,虞美人突然对穆皇后说:“恭喜皇后娘娘,玉真公主也长大成人了。” 按理说公主出来葵水之时最好不要被太多人知道,但偏巧虞美人与玳婕妤正好都瞧见了,穆皇后也不好藏着掖着,微微点头,就当做承认此事了。 玳婕妤也笑了起来,温柔地说:“恭喜皇后娘娘了,只是嫔妾瞧着公主的模样,怕是腹痛难忍,女子初来葵水是要好生养着,如今可别因为太子之事而伤了心,落下病根可就糟糕了。” 穆皇后点点头:“你有心了,多亏你的提醒,本宫会注意的。” “娘娘,请恕臣妾多嘴,娘娘可有想过,宫中这小半年发生了太多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娘娘可有想过是不是冲撞了什么脏东西了?”虞美人突然没由得发问。 穆皇后与玳婕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瞧出了不解。 虞美人眼珠子滴溜溜地直转,脑中冒出了一个点子,或许会带给皇甫泽想要的东西,只是自己要考虑该怎么说,才能引诱穆皇后继续上钩。 第一百七十章 替她冲喜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娘娘,这半年来宫里怪事不断,您看,从玉真公主落水开始,是不是接二连三便有怪事发生?后来又有二公主的变化,祝贵妃的侄女,祝家那位小姐……也被人发现竟与突厥公主有那苟且之事……如今……如今太子殿下又出事了!”虞美人装神弄鬼,刻意压低了声音,制造了恐怖的氛围,穆皇后这几日心神本就不定,此下被她刻意烘托的气氛给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怎么会呢?” 虞美人马上接道:“娘娘!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都与玉真公主扯不开关系!嫔妾曾经听过老一辈的人说,水里阴气极重,这些怪事又是在公主落水后接着发生的……娘娘,有没有可能,公主落水后,惹到什么不该惹的脏东西?所以宫里才会……” “虞妹妹,此话不可乱说!”一直没有说话的玳婕妤见穆皇后脸色逐渐不对,忍不住开口让虞美人住嘴:“公主福泽深厚,落水也是因为歹人所害,公主一没生病二没出事,何来的脏东西?” 玳婕妤的性格比较温顺,此刻就算刻意端出比虞美人位份高的态度来压她的气势,却也依旧不被虞美人放在眼里。虞美人斜着眼睛看过去,口中尽是嘲讽:“玳姐姐,你敢保证妹妹所说的并无道理吗?如今连太子殿下都出事了,可见这当中真的有问题,若是这脏东西又害到了玉真公主,这责任你担当的起吗?” 虞美人这么明显的偷换概念,将一件小事无限放大,若顾知晥在,自然会看得出来的,但偏偏现在在场的也就只有穆皇后与玳婕妤,一个心思混乱,一个谨小慎微,自然给了虞美人很大的空间去任意发挥。 果然经过她一阵胡诌,果断将穆皇后给说怕了,只见她紧张的问:“听你这么说,似乎当真如此,知行的事也是,知晥的事也是……似乎都没有顺利的,不会真的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吧?那该怎么办呢?本宫不能在承受失去知晥了!”此时的穆皇后心里没有了主心骨,见虞美人冷静地坐在一旁,便将她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问道:“你既是这么说,可有什么法子?” “娘娘,到时候了,晏真公公那儿已经备好了下午安神的茶汤,您要不先休息一会,太医特意交代您不能太过劳累。”芳若适时的插了一嘴进来,打断了虞美人想要说下去的机会,穆皇后本还有些不愿,芳若却自作主张,甚至有些僭越直接让人将晏真送到门外的药盅端了进来,又重重看了一眼玳婕妤。 玳婕妤心领神会,起身说到:“娘娘既要歇息,嫔妾们便不好在做打扰,便先回去了。” 她着重咬字‘们’,这是连带上了虞美人,强迫她也要一起离开了。 虞美人到也没因为自己的话题被打断恼怒,依旧将笑挂在脸上,也跟着起身拜别:“嫔妾便写告退了,还望娘娘好好歇息,嫔妾其他没有别的本事,就是这张嘴特别爱说,若娘娘不嫌弃,以后可以多召嫔妾一同前来,与娘娘话话家常。” 穆皇后的心思却还是挂在她方才所说的话上,她示意芳若不要将药盅端进来,反而对着虞美人说:“你先坐下,本宫问问清楚。” 虞美人像是示威似的对着芳若与玳婕妤耸了耸肩,随后再度坐下,对着穆皇后说:“嫔妾也没有别的什么法子,只是听说这水里的东西阴气十分重,若玉真公主当真遇上了,老一辈的人说是需要找一个阳气重的人常伴玉真公主身边,这才能够压制得住呢!” 穆皇后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虞美人捂着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继续说:“嫔妾以为,公主既是已为大人,翻过年也就十四岁,十五虚岁了,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不知道娘娘在之前可有为公主相看过哪家的公子呢?若有心仪之人,不妨为公主考虑考虑,选一个阳气最旺的男子,或者冲喜可以帮助公主减少身边的阴气?也许能改变现状?” 穆皇后听罢沉默不语,芳若心里有些生气,一个小小美人,有什么资格讨论堂堂嫡公主的婚事,还是以这种荒诞的借口,要替公主寻一门冲喜的婚事?这可是天家嫁女,连庆丰帝都十分谨慎,怎么到虞美人嘴里,便像是成了市场买卖一般简单? 若玉真公主在此,定会直接翻脸。 可偏偏穆皇后就是有些相信了…… 这也难怪,她身为母亲,又确实处理中宫这么多事,虽说有一半是出自自家女儿手笔,但穆皇后也发觉了,自打绾绾落水后,便像是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最爱私下谈论郎君,如今也变得十分淡漠,就连她曾经与绾绾提过为她相看驸马人选,也被她给搪塞过去,似乎并不感兴趣一样。 这会不会就是因为有水鬼在作怪? 当日顾知晥对付祝欢之事她还记忆犹新,顾知晥并未与她说的太多,因为是自己的女儿,穆皇后是绝对相信她的,只是如今听虞美人这么一说,她还真是有些担心,若绾绾这样的改变是因为有脏东西附身,对于女子而言,恭顺谦让才是日后为人妻最应该具备的性格,就算她是皇女,日后是招驸马成婚,穆皇后也真心希望她所选定之人,是可以真心与她相爱才在一起的,而不是迫于她的身份,畏惧相伴。 还有……宁可信其有,若当真是因为这事才导致宫里发生这么说事,或许听了虞美人的建议,找人压住了绾绾身边的阴气,所有的事说不定便可以迎刃而解?连知行的安全也能有所保障? “你说的……”穆皇后拉长了声音,虞美人,玳婕妤与芳若同时看了过去,“或许可以考虑,只是天家之女,并不合适用冲喜一说,除佩清外,还有姝涵,她与绾绾乃是同一年出生,明年也就十四了,或许可以趁机机会,一起替她相看,你说可好?”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人讨论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玳婕妤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她自然十分在意自己女儿的婚事,但她是一百个不愿意顾姝涵的婚事成为虞美人口中所为的冲喜。自古以来公主的身份没有皇子来的尊贵,除了中宫所出的嫡公主还好说,其他的公主大部分都是被当权者拿来当做联姻或者对外和亲的工具。玳婕妤之所以在宫里伏小做低这么多年,也是希望穆皇后能够看在这个她乖巧听话的份上,能够在婚事上对顾姝涵好一些。 六宫之权被穆皇后收回之后,玳婕妤还曾窃喜过许久,穆皇后为人谦和,对待所有人也是一视同仁,极少会有踩高捧低的想法。当时的玳婕妤还曾偷想这样下去,顾姝涵就算不会高嫁,但所嫁之人也一定不会太差。 而穆皇后所表现出来的也确实印证了玳婕妤的想法,玳婕妤为了孩子,也喜欢陪伴在穆皇后身边,刚巧他们二人性格又十分想象,都很温柔,久而久之,玳婕妤也十分欣喜这种生活状态,只等女儿出嫁。 可穆皇后被虞美人这么一说,已经想歪了去,似乎难以转回来,她十分担忧自己的女儿会不会成为这种情况下的牺牲品,从椒房殿出来后也一路忧心忡忡。回想起虞美人方才的态度,玳婕妤直觉觉得不对,她虽然不爱以恶为先猜测他人,却也觉得不能让穆皇后被虞美人牵着鼻子走。玳婕妤停下脚步,身旁的侍女燕环有些不解,她家主子从来没有过如此严肃的表情,不由得轻声询问:“小主,这是怎么了?现在已经傍晚了,咱冬天天黑的快,咱们还是早点回宫吧!公主还在宫里等着咱们呢!” 玳婕妤像是打定了主意,却带着燕环走到了相反的路,等燕环反应过来,已是到了凤阳宫前面。 燕环替玳婕妤报了名,过了一会便有一名眼熟的小宫女小跑出来,对着玳婕妤行了礼,玳婕妤也在穆皇后那儿,随着顾知晥的面见过两次,就是对不上名字,只能微微一笑:“有劳姑娘替我向公主传一声,我有事想面见公主。” 夏雨朝着玳婕妤引路,恭敬地说:“娘娘严重了,您贵为娘娘,奴婢担不上您的这句称呼。只是我们公主此时身体不适还在休息,但看着时辰差不多也要醒了,所以春蝉姐姐特意让奴婢出来迎接娘娘,要劳烦娘娘现在偏殿等上一会了。” 玳婕妤是顾姝涵的生母,顾姝涵与顾知晥关系不错,几个宫女自然也对玳婕妤恭敬有加,加上玳婕妤这人面如观音,十分友善,夏雨自然而然待她有几分亲近。 “娘娘是独自一人来的吗?”夏雨朝外看了看,只有玳婕妤与燕环两人,她便有些奇怪,原本春蝉听到玳婕妤前来,还以为顾姝涵也一起来了呢,毕竟她们也是刚从椒房殿回来,怎么玳婕妤会在这个时候独自一人前来凤阳宫。 “是的,我有一些事……恐怕要亲自与公主说……” 夏雨见玳婕妤脸色有些严肃,并不如之前所见的那般,加上她这么奇怪的突然拜访,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夏雨直觉觉得不妥,将玳婕妤安顿好后便退了出去,直接回到后殿,将自己的观察告诉了春蝉。 “春蝉姐姐,我瞧着玳婕妤也应该是刚刚从皇后娘娘那儿出来,便直接过来了,会不会是皇后娘娘那儿出了什么事?” 春蝉想到方才在场的还有虞美人,略是思考后,一边吩咐着夏雨去将顾姝涵也请来,一边进了屋,正巧听见顾知晥翻动的声音,尝试性地轻声叫了一句:“公主?” 顾知晥迷糊应了一句,春蝉连忙上前打起帘子,光线一下子进到顾知晥床上,让她微微清醒。 回来的时候顾知晥喝了一碗晏真给的方子,本只是想随便休息一下,却不曾想睡着了,此时再醒过来,觉得小腹的疼痛感稍是减轻了,看来晏真的药确实有效。 “怎么了?” 春蝉训练有素,极少会这般主动出声打扰自己,顾知晥清醒后便反应过来,直接问:“可是有什么事?” 春蝉将夏雨的观察与她说了一遍,顾知晥皱起眉头,她能想到的也就是虞美人是不是说了什么?才会导致玳婕妤急急忙忙往自己这里赶?她起身床上了衣袜,随便挽了个髻便在春蝉的搀扶下往外殿去。 玳婕妤刚刚喝完一杯茶,就见顾知晥从外而入,对于这个速度,她还是有些惊讶,忙起身说:“嫔妾打扰公主休息了……” “玳娘娘请坐。”顾知晥伸手扶住了她,将她带到坐位边坐定,单刀直入问:“玳娘娘突然来访,可是方才在母后那里出了什么事?” 玳婕妤点点头,此事关系到顾知晥与顾姝涵二人的未来,她也不想拖延,直接将方才所发生的的事重复了一遍,顾知晥越听脸色越黑,在她说完之后,忍不住骂了一句:“歹妇!” 到底是做了那挑拨离间之事,玳婕妤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所幸这个时候,夏雨将顾姝涵从外面带了进来。 “娘?”顾姝涵被凤阳宫的人拉了过来本就有些发懵,她原本好好的呆在玳婕妤宫里等着她,不料等了许久却是在凤阳宫里瞧见自己的母亲,不明所以:“你怎么在这?” “若不是玳娘娘,恐怕你我都要被人卖了还不知。” 顾知晥也将此事说了一遍,顾姝涵同她是一模一样的反应,只是她不太相信,看着顾知晥又问:“皇后娘娘……会相信?会按照她的说法去做?” 其他时候顾知晥不敢说,穆皇后也不是真是愚钝之人,只是穆皇后心思单纯,很容易受人影响,没有主见,加上如今顾知行又出事,穆皇后会相信虞美人所说的,也无可厚非。 “我母后……也许不会百分百相信,她一定会想着,你我二人也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在这个时候为我们选取夫婿也不是不可,若当真能够像虞美人所说的一样,能够冲喜,那便是两全其美了。所以……玳娘娘的担忧并无道理,母后她可能会有如此的想法。”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折手段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毕竟是自己亲娘,顾知晥即便再生气,但也不会怪到穆皇后头上,她也清楚自己母亲的性格,她是真的担心自己的一双儿女,才会被人几句话给带偏了。 顾姝涵心里虽然有气,但也不好对着顾知晥发,只能问:“不会因为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你就同意了吧?”顾姝涵尚且能保持冷静的原因还有一个便是,她认为顾知晥这样的人,才不会轻易妥协。 “母后只是听信了谗言,你我若不愿意,母后也不会强求,这点倒是不用担心。” 对于穆皇后的性格,大家也都有目共睹,玳婕妤母女自然也跟着点头,玳婕妤也能够稍是放下心来。 “玉真公主,嫔妾并不是想要挑拨离间,只是嫔妾私以为……虞美人私下与皇后娘娘说这些闲话实属大不敬,公主与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她……她当真不该这么说。况且怪力鬼谈一贯是皇上最不喜的话题,虞美人有这心思,自己却不说,故意在皇后娘娘面前排编,皇后娘娘若是听进去了,在皇上面前提起……怪罪下来,是怪到皇后娘娘头上,若因此事影响到了皇上与娘娘之间的感情便不好了呀。” 这话若是别人来,顾知晥还会怀疑她是否藏有别的心思,但这话是从玳婕妤口中说出来,便多了几分真心。 顾知晥朝着她微微点头,这个问题她也想过,虞美人想要一石二鸟,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只是她精明算计,以为玳婕妤还是从前那小心谨慎的性格,所以毫不顾忌的当着玳婕妤的面前说出此事,丝毫不担心玳婕妤会说出去,殊不知顾知晥早早拉着她陪在穆皇后身边许久,与顾知晥也算熟悉,几番下来,自然也有了胆子敢于顾知晥说话。 “玳娘娘,此事你是知情的,还请您从旁多与我母后说说,尽可能先拦住她,不要让父皇知道,其他的事,我自有打算。” 玳婕妤比其他人都清楚知道顾知晥如今的独立,又看了一眼女儿,见顾姝涵也是朝着她点点头,便不再发表言论,福身告退了。 只剩下顾知晥与顾姝涵两姐妹,说话自然方便得多,顾姝涵直接问道:“你觉得虞美人有问题?” “那是自然,只是她所说冲喜一事,不知是得他人授意,还是自己的打算。” 恐怕是自己上一次刻意表现出来对皇甫泽重新感兴趣的态度,让虞美人又有了其他心思。 “说的好听是冲喜,但他们既是说动了母后起了这种心思,定是不甘愿自己种的果实让别人摘走,若母后当真有所举动,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将自己心中的人选给塞进来,这样才值得虞美人冒险这么一提,你说对吗?”顾知晥眯起眼睛,听顾姝涵的说:“你觉得虞美人是在为谁说话?” “顾知晥沉默不语,自然是皇甫泽,但他们会愚蠢到破釜沉舟,选择这么一条路吗? 让皇甫泽成为驸马,为皇室冲喜? 这种民间怪谈,皇甫泽从前是从来都看不上的,但今生却要让他以这种方式接近顾知晥,不知道他得知后是否会觉得丢脸呢?顾知晥倒很期待。 顾知晥猜得不错,虞美人将一早的消息传出宫到皇甫府的时候,皇甫泽的脸色十分不好,他硬忍着怒气等父亲看完书信,不发一言。 皇甫邵将那份信件烧了后,才看向儿子:“怎的这般沉不住气?” 皇甫泽这才说到:“父亲,这虞美人想的是什么法子?让我去给皇室冲喜?!这玉真公主究竟什么意思都不了解,若我们上杆子前去,是否会引得他人更加注意?” 皇甫邵摇摇头,他拿起手中的烟筒,这是近日他从家丁手里偶然得来的宝贝,听说是个西洋货,就连宫里也不常见。那家丁不识货,拿着烟杆当做钩子,正在钩拽墙上的流苏,被皇甫邵一眼看见,夺了过来。 他问过家丁这是从而何来,家丁老实交代这是自己在赌桌上赢了城里当铺小二的银子,他没有银子,只能偷拿当铺里的东西出来抵消,家丁自己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只是听说挺值钱的,当时一贪心便收下了,等拿了回来却发现自己不懂得用,最后只能自认倒霉,以为拿了块破铜快回来,当它工具使唤。 皇甫泽得了父亲的指示前去当铺询问,果然见那小二脸色一变将皇甫泽拉出店铺,恶狠狠地说这事不能宣扬,不然自己工作不保。 皇甫邵见是这个情况,便用了一两银子同那家丁把烟筒给要了来,又让皇甫泽去问问当铺小二,寻常的烟叶要从哪儿来。 小二见来了一笔生意,或许也是想要赚点小钱,便偷偷从中倒卖当铺里的高级烟丝,皇甫邵越吸越喜欢,如今已经发展到每日要吸上好几次才能作罢。 皇甫泽熟练的提父亲卷好烟丝放了进去,皇甫邵一边吸着烟一边眯着眼说:“我到觉得这是机会,这虞美人的想法不错,咱们本就想要利用顾知晥,促使你们二人成婚,让世间人以为皇室昏庸,为了皇室女的私欲,强抢仕子。如今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另辟蹊径,冲喜一事,若被有心人来利用,也可以说明皇室为了自己的利益,竟做出如此荒诞之事。” 虽说自己的父亲已经这么说了,但皇甫泽心里还是有些不愿,顾知晥对他的态度很明显是不耐烦,甚至于有一些厌恶在里头,皇甫泽心中虽有野心,但他也只是一名十七岁的少年,有着自己的心性,在之前就因为拦下顾知晥而惹来众人非议与嘲笑,如今父亲还要让他给顾知晥冲喜? 知子莫若父,皇甫泽半天不说话,皇甫邵便猜出了他心里的想法,吸了口烟才道:“泽儿,从小为父便教你,若想成大事者需不拘小节,能够忍辱负重,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东西,如今只不过是让你牺牲一下色相,与顾知晥拉近,将皇室与我们的牵连更甚,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算丢光脸面又如何?更何况,你丢光了脸面,他们顾氏又何尝不是?天下家的人是更会嘲笑你,还是嘲笑他们?天下间的舆论,会是站在何方?” 皇甫泽听着父亲的话,觉得这当中有些什么不妥,但他一贯听从皇甫邵的话,又不敢轻易提出反驳,只能喃喃自语说:“话虽如此……” “顾知行的踪迹迄今未有发现,是我失算了,没想到这萧家小子竟有这个决心,能够跟着顾知行一起跳下山崖,为了护他安全,萧家也是不惜一切……”皇甫泽想到派出去暗杀顾知行的死士回报的内容,萧承靖奋力杀敌,甚至硬生生替顾知行挡下了一枚羽箭,在见到顾知行坠崖之后,他一点也没有迟疑,直接砍断马车上的缰绳,自己同马车一同跌落下去。皇甫邵的人自然是没有勇气从山崖上往下跳,等他们另寻小路找下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他们的踪迹,只有摔死的马匹,看来萧承靖就是利用这匹马垫在身下作为肉垫,才让他毫发无损。 “我们如今已落下乘,若再不想其他办法,唯恐大业失算。”皇甫邵将手中的烟管重重往地上一敲,脸色十分阴沉,这一敲也是为了警示皇甫泽,若想成大业,需不折手段,名声算什么,脸面算什么,自尊又算的了什么?自己的儿子还是太年轻。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别有用意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皇甫泽白着脸受教,即便心有不甘,但第二日他还是照做,吩咐虞美人趁热打铁,继续窜说穆皇后,同时在外放出消息,说是皇室有意为玉真公主挑选驸马,意在冲喜。 皇甫邵原本以为庆丰帝在知道后会有所举动,毕竟他此人最反感这类捕风捉影的怪力神谈,但奇怪的事,在这消息传出后,就连朝中众臣都在私下窃窃私语,庆丰帝处却依旧毫无动静。 但皇甫邵现在骑虎难下,若不能通过这个法子,那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皇甫泽便再难接近顾知晥,更别提望向通过顾知晥套取顾氏嫡系才知道的机密了。 所以就算庆丰帝的表现令他意外,他还是依旧吩咐皇甫泽继续朝外放消息,让虞美人在宫里头紧跟穆皇后,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回报给他。 同时皇甫泽那里也收到许久没有消息的白音传来信息,他终于到达了河北,与皇甫泽安排的人碰了面,本打算由他们带领直接往沧州的矿山去,原本以为这一路已是安全,不料却发现身后有人跟踪。 皇甫邵听罢,深深吸了口烟,只觉得心中烦躁无比,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么多事,在此之前,他们所有的布局都十分顺利,不像现在,动不动便会偏离他们的设想。 皇甫泽见父亲脸色不好,也不想在刺激他,只能捡一些好听的话说:“父亲不用太过担心,儿臣这里会尽力接近玉真公主。” 皇甫邵用手指了指一旁的烟草,让皇甫泽替自己卷好一卷之后也不想说话,就直接让他出去了。 - 虞美人一连几天都往椒房殿去,顾知晥干脆让玳婕妤直接住进椒房殿里帮她注意虞美人的举动。 穆皇后在虞美人的怂恿下,鼓起勇气与庆丰帝提出想要为顾知晥与顾殊涵挑选驸马,她原本不敢轻易提出冲喜二字,但没想到庆丰帝拍了拍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与穆皇后说:“皇后的想法,朕已经知道了……” 穆皇后有些惶恐不安,她抬头看向庆丰帝,他是一国之君,但也是自己的夫君,是他们孩子的父亲。自顾知行出事以来,也不知道是庆丰帝太忙还是害怕与她提起会使穆皇后更加忧心,两人从未面对面说起顾知行的事。 “皇上,臣妾知你最不喜欢这类事,但……但臣妾没有其他办法,臣妾也知道此事不对,可臣妾……臣妾是在担心知行……” 庆丰帝点点头,他与穆皇后这么多年的夫妻,早是默契十足,怎会不知道妻子的想法?他深叹口气说:“不是朕不与你说知行的事,只是怕你听了会更加担心……不过朕也不对,知道你担心知行,却事事都瞒着不说,原本想要保护你,却没想过这样会让你更加不安……你先放宽心,已经有人发现了知行的行踪……” 穆皇后又惊又喜,忙擦去眼泪问道:“是真的吗?是已经找到行儿了?皇上怎么没同臣妾说?他现在安全吗?”穆皇后问了一连串话后才反应过来庆丰说的是‘发现了顾知行的行踪’而不是‘已经找到了顾知行’。 “你先别着急,知行不仅是咱们的孩子,还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作为父亲,作为一国之君,朕比你更担心他的安全。但朕可以给你保证,知行现在是安全的。” 听到这话穆皇后泣不成声,她十分信任自己的夫君,庆丰帝能够与自己这么说,就说明他有了十足十的把握。 “皇上,既然你已确定知行是安全的,为何不与众人说?”后宫之中还好,大多人对于顾知行失踪之事都是抱有看戏的心态,但前朝不同,在顾知行还未有确切消息的前提下,已经有谣言在群臣之中传开,说是顾知行已经遇难,庆丰帝为了维持朝中稳定,所以将此事按下不提。 若将顾知行无事的消息告诉众人,岂不是可以封住悠悠众口? 许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听到关于顾知行的好消息,穆皇后心情难得的好起来,主动替庆丰帝按摩,听庆丰帝笑话她:“怎么?一听到儿子的消息,便这般温柔主动了?” 穆皇后有些不好意思,作势打了他一拳,但手中动作还是不停,便替他按摩边继续问:“国家大事臣妾也不懂,皇上这般做定有皇上的用意,只是皇上不该对臣妾隐瞒知行的安全的……害的臣妾差点想要牺牲知晥与殊涵的幸福,想要为她们择选驸马,来……来做那冲喜之事。那我点快些同芳若说,让她快快去约束后宫的那些宫女,可不能再传这类消息出来,绾绾还好,若让殊涵也知道了,女孩子家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穆皇后还是将此事说了出来:“臣妾只要知道知行是安全的,便不会再多问了。” 到底是快二十年的夫妻,庆丰帝做事有他的用意,穆皇后也不会硬要问一个结果,只要能够知道儿子是安全的她便心满意足。 “臣妾之前冲动差点做了错事,连累知晥与殊涵如今名声还受到牵连……”想到后宫中如今对顾知晥与顾殊涵要挑选驸马的信息,穆皇后不免有些抱歉,随后嗔了一声:“说到底还是怪皇上。” 庆丰帝拉住她的手,确实正色说道:“不,朕今日找你来,正是要说此事,朕需要你继续为绾绾与殊涵挑选驸马,而且理由就是为了帮宫中冲喜!” 穆皇后眼眸转了转,甚为不解,“皇上……这是何意?您不是最不喜欢宫中谈论这类事?” 庆丰帝将她拉近靠着自己身边,附在穆皇后耳朵后悄悄说了起来,穆皇后从满脸疑问到震惊,不可思议的说:“这样可行?” 庆丰帝见妻子露出这副模样,仿佛回到两人年轻的时候,他常常与她提一些淘气的主意,穆皇后便总会露出这副表情,然后反问‘这样可行?’ 他松开穆皇后的手,煞有其事点头:“可行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事情经过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穆皇后与庆丰帝说了什么,顾知晥不是很了解,只是宫里头对于顾知晥与顾姝涵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挑选驸马之事越传越烈,甚至连黄嬷嬷都有听说,悄悄地来找春蝉打听情况,在春蝉告知她确有此事后,黄嬷嬷甚至动了心思,想要成为顾知晥的陪房,等日后成婚分府后一同前去。 黄嬷嬷精明能干,虽有自己的心思,但毕竟也算熟悉的人,做起事来尽心尽力,她这般聪明,自然知道跟着哪个主子才有前途。顾知晥看中她也是因为黄嬷嬷对她表现出来的忠心,她也要为自己与孙女将来做打算——若当真能够成为顾知晥的陪房,不仅不用留在慎刑司里看各宫娘娘的眼色,就连她的孙女也能水涨船高,等长大了在公主身边当个二等宫女,对她日后出嫁也大有帮助,更别说只要是顾知晥自己人,相信她一定不会亏待她们,嫁妆那些都是小事了。顾知晥在得知此事后不由得笑了,对着春蝉说:“你大可去告诉黄嬷嬷,让她别那么着急,她自然是我凤阳宫里的人,若日后到了分府那天,我自然会带她们一起出宫。” 得了这句话的黄嬷嬷更加卖力,甚至主动拉着张嬷嬷姐妹二人在宫里替顾知晥打听,究竟皇后娘娘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几日宋昭并未进宫,但也差了冷影时不时送了消息来,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字里行间所表示出来的意思,似乎是发现了顾知行的踪迹,已经派了人去追踪。 顾知晥越发安心,只是她不知道这个消息,皇甫泽他们那里知不知道……若知道了,是否会有所动作? 可她转念又想,自己已经与宋昭明白说出皇甫泽他们别有用意,相信宋昭不会没有防备,自己只需要好好等待便是。 人一旦松懈下来,便会想一些有的没的,顾知晥拿着宋昭让冷影一起送进宫的玉兔凉糕发愣,心想着他竟还记得这凉糕,也不知道在这大清早怎么让人店家做出来的。这只不过是自己当日随口的一提,竟被他记到现在,这份有心倒让顾知晥心中有愧。 宋昭从国子监出来后,就一直在忙着派人寻找顾知行,同时顾知晥猜测他在暗地里针对皇甫泽他们应该还有其他的举动,只是他暂时没有明说,自己也就没有多问,毕竟谁都藏有秘密,就连她现在与宋昭如此亲密,却也有些事想要藏在心里,不愿意明白说出。 只是宋昭一直在忙其他事,似乎忘记了他放弃了武举的事,不知道现在整个安国公府是什么情况?安国公夫人会不会借机生事,让宋昭彻底是去安国公继承人的机会? 顾知晥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事实上安国公夫人徐氏在得知宋昭第二天并未出现在武举的考核现场的时候,先是错愕,最后确认他当真不在国子监的时候差点没笑掉大牙,她虽想过宋昭怎么突然不见了?不知道他去向何处,但心里更加高兴的则是对‘宋昭失去荫封机会的兴奋’,徐氏一边让人包了银子分别给扈如与叶无双送去了,以期望他们能够在武举上帮一帮宋昌,不是指望宋昌能够拿到前三甲,毕竟武举考核可是真刀真枪,自己的儿子徐氏最是清楚,手不能举脚不能抬,不被人打伤就算不错了,只要能够通过这些考官,让宋昌成为武进士便好了,武进士就犹如翰林生一样,能够直接被封为官身。 比起从武举中弃权的世子,安国公之位自然是要传到有了官身在身的二公子身上。 徐氏送出去的银子,听说两位考官都收下了了,叶无双常年在外驻兵,还说不习惯这种做法,收的比较勉强,但主考官扈如,在看见安国公府的人递上的东西的时候,可是熟练的刻意垫了垫,随后心满意足的大手一挥,让人将安国公府的人送出去,虽没有明确与他们说没有问题,但这表现足以让徐氏安心,她甚至做好了准备,就等武举一结束,便找人将宋昭放弃武举考核的事给捅出去,让宋昭直接是去能够荫封的机会。 想到这里,顾知晥不由得为之一振,不管是不是为了她,宋昭总是为了他们顾氏的事放弃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前世也是……为了保护支持顾知行前来营救自己,年纪轻轻竟战死沙场,实在可悲。在这一世里,可不能由得宋昭还是落得如此下场——顾知晥提笔写了几行字,自己停下又细看,脸色微微发红,想要将纸揉了丢掉,却还是舍不得,最后红着脸写完,像是逃避版的将信笺封了起来,让春蝉交给冷影带给宋昭。 宋昭在收到信笺的时候微微还有些吃惊,随后便是欣喜,面上还算能够自持,接过信笺后回身关上门,嘴角的笑就已经溢出来了,忙不迭拆开见到那娟秀的小字,一字一句舍不得那么快的看完,其实顾知晥通篇也就是在日常的询问,有提到顾知行的事,也有提到要提防皇甫氏事,还有询问宋昭私下离开武举考场,会对他荫封之事造成影响,如今可有应对?若要她的帮忙可尽快开口,她一定会想尽办法相帮。一封信草草数行,大部分都是琐碎,但在最末端,提笔的人像是犹豫了许久,连墨汁都滴了几滴,最后字上的墨迹都有些浓重, “他年若有凯旋日,是我卷土又重来” 宋昭微微一笑,将此信笺看了又看,最后才舍不得似的,小心翼翼的将其折好放入书桌的暗格中,这才从书房里走出来。 盛宏等在外头,见他出来便迎上去,宋昭微微点头,示意他们往厅里叙事,如今高胜楼里大部分人都被派往徽州前去寻找顾知行的下落,一时间楼里少了人倒显得有些安静。高胜楼字如其名,正是坐落在元华宝街的一座当铺中,元华宝街也算是朔京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加上这条街主要的生意都是古玩字画,朔京城里的贵族们平日里都喜欢来这逛逛,街道上整日都是喧哗无比,但偏偏他们坐在高胜楼楼上,依旧十分安静,掀开窗子可以瞧见楼下的场景,但只要窗户一关,便将街道上的所有一切都隔绝于外了,可见这当中建筑的精巧。 “萧家的人有人等在离庆州三十里外的牛家坡,说是他们有人护着殿下同萧三公子在庆州附近的农庄,因为不确定身后还有多少来人,在援军没有彻底到达之前,不会轻易暴露殿下的行踪。” 原来,宋昭的人早就与萧承靖的人联系上了,萧承靖当日也不是破釜沉舟一跳,遇袭那一天,在过山腰的时候他便觉得有些不对,他们一路南下,已是花了不少的时间,根本没有必要在那个时候还要强行赶路,但在过了山东之后,便有山东府尹派来的人接应带路,顾知行也确实为了把路上因为安置流民而浪费的时间给节省下来,便同意抄小路走捷径—— 萧承靖便留了心眼,将燕北的人偷偷分别留在了队伍的中后段,又将贴身的几名武功高强的护卫以人墙方式,将顾知行所在的马车围在中间,以备不时之需。 当日又正巧下起了雨,萧承靖每走一步都在观察周围事物的变化,这雨才下一会,并不会使得路边堆积那么多的泥坑与碎石,萧承靖微微抬头,只觉得山头上雾气绕得越来越多,似乎有些诡异。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宋昭出手 - 小公爷的宠妻很凶猛 - 小凤君 萧承靖不由得握紧了腰间的剑,就在他犹豫要不要通知顾知行喊停的时候,对方已发难。 半山腰上的巨石滚滚而下,硬生生将他们的队伍截成两段,来者一定熟悉了他们的布局,才会知道他们队伍中的粮草大部分都在后段,所以顾知行将大部分兵力都放到了后段,而自己轻装上前,也是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走在路上逃难的流民。 萧承靖当机立断喊到,“护着殿下往悬崖边跑!” 所有人都以为顾知行是被迫被追到崖边才不得已跌落下去,殊不知萧家的人护着顾知行跑到崖边,他们训练有素的先后跳下,最后一人对着顾知行低声说:“殿下莫怕,会有属下的同伴在身后托住您,属下在此断后,殿下跳下去后请迅速跟着属下的人走!” 顾知行用人不疑,更何况这些都是萧承靖的人,他远远看着方才为了帮他挡箭的萧承靖,微微有些担心,楚魏见状,忙说:“殿下放心,公子不会有事!” 顾知行知道他不善武功,如果在此出事才会使得大家更加落于后风,便沉住气,想也不想便纵身一跃。 萧承靖随后驾车赶来,与楚魏先后也跳了下去。 顾知行在跳下山崖后,确是如楚魏所言,迅速有人从一旁的矮树上跳了过来,将他搂住,落地的时候十分巧妙的将顾知行护在身前,虽说如此,顾知行的手脚还是在滚落的途中被划破,但所幸性命无虞。 他们一行人自是不敢停留,刚一落地,便急忙爬了起来往树林里躲,这变成了众人口中所说的太子生死未卜。 宋昭眯着眼睛沉思,若按照顾知晥的话,那刺杀顾知行的人恐怕与皇甫邵父子脱不了干系了。原先他虽有疑虑,但面上表露出的大多的阴谋指向都是祝融……而非皇甫氏。 背后的黑手逐渐浮出水面,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有他人指使。 宋昭从不怀疑顾知晥的话,她说皇甫邵父子有问题,那便是有问题。 连宋昭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顾知晥,他已经变成无条件信任了。 既是如此,便要着重从皇甫氏入手,他们身边究竟有什么人,祝融与其的关系如何,为何在现在看来,祝融与皇甫氏之间似乎有些分歧,渐渐的不走一块去了…… 若他猜的没错,或许正是因为祝融与皇甫氏之间的分歧,才会导致皇甫氏趁着突如其来的寒灾,顾知行自请南下的机会,放手搏杀。对于皇甫氏而言,若他们有心要反,当前政局越乱对他们越有利。只要顾知行不幸“身亡”,庆丰帝仅存的皇子只剩下顾千洲与顾千泽—— 不惧畏惧,宋昭默默地在心里将这两人摆在了一起对比,顾千洲的小心思瞒不住,但此人不惧畏惧,虽有个别动作,但都在高胜楼的掌握之中,倒是顾千泽他看不明便。顾千泽平日里在宫里十分低调,就连宋昭对他的信息也不是很了解。 皇甫氏是有心想要利用这两位皇子上位,还是他的意图更加凶狠,打算直接将顾氏赶尽杀绝,自己改朝换代? 想到这里,宋昭心中一凛,幸而当时留了心眼,让萧承靖与其同行,若不是如此,顾知行现在就算性命无忧,恐怕也是难逃一难了。 如今皇甫邵阴谋既破,他绝不会善罢甘休,高胜楼私下回来的消息是说往河北去的白音似乎有些不对劲,如今已经在一个地方停留甚久,联想起顾知行之事,不知这当中是否有所牵连。本想留着白音放长线钓大鱼的,但如今看来,恐怕是不能就此下去了,不能再放任白音在外,宋昭眼神一变,对着外头喊:冷锋。 主仆多年,冷锋听完便知宋昭的意图,领命而去。 宋昭又在点了几人的名,命他们迅速赶往萧家的人留的地点接应,与盛宏交代了几句,见己安排好了这一切后便起身,白墨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在前,冷影偷偷从后头瞟了一眼她,见白墨含情脉脉地望着宋昭,不仅在心里叹了口气,白墨这丫头的心思实在太好猜了,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啊…… 果然见宋昭目不斜视的经过白墨身边,原本以为他不会停留,冷影也跟着往前走,不料宋昭却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对着白墨说:“白墨,我既从答应过你兄长会将你照料长大便会信守承诺,如今你也及笄,楼里大多都是男子,很多方面都顾及不上,你大可去找孙大娘,我会交代下去,她会为你做打算。” 白墨白着一张脸,自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楚楚可怜的喊了一句“公子!”但宋昭依旧头也不回的走了,冷影缩了缩脑袋,跟上的同时对着白墨迅速地说:“丫头,你与主子……是不可能的,主子心里有谁,你也看的明白,别纠结了,往前走吧。” 冷影追着宋昭出去后,不料想他早是牵了马站在门口,吓得冷影急忙上前,哪敢让自己的顶头上司为他牵马,口中说着:“属下走的慢了,让主子辛苦。” “不辛苦,你替我说了明白,我还要谢谢你。” 冷影一头冷汗,摸不准他这话是夸是贬,好在宋昭没在纠结,翻身上马,往安国公府骑去,冷影急忙追了上去。 刚到安国公府,门房眼尖地发现了他,一个使了眼神进去通传,另外一个拦在他的面前,态度嚣张。 宋昭嘴角勾起一抹笑,门房的人平日里见到自己,态度虽称不上殷勤,但也不敢如今天这般嚣张,多少能有些收敛。 “是大公子回来了,大门如今也不方便打开,大公子大可与冷影往侧门而入,马匹也可以由那儿的门房替您安置在前院里。” 冷影的脸放了下来,正要替宋昭出声训和,却没想到宋昭直接抬脚将那门房踹飞老远,随后望了一眼冷影,冷影心中了然,上前替他打开大门,宋昭这就这么牵着马踏着安国公府的大门槛石,往里头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