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红衣女侠（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眼前黑漆漆的，看不见一点光，四下也一片死寂，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姜锦茫然地站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间，脑子有着一瞬间的短路。 她记得自己明明什么也没有干过，怎么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么个鬼地方呢？ 微微蹙了蹙眉头，姜锦正打算四下查探一番，一道亮光却忽然自她眼前掠过——一方类似于电影投屏的光幕突兀地出现在姜锦眼前。 紧接着，光幕上开始有画面交替闪现…… 不知又过了多久，画面终于定格，一袭大红嫁衣的姑娘回头望了眼尸横遍野的院子，终于绝望地点火烧掉了整个山庄。 看着站在火海中的红衣姑娘，姜锦心中不胜唏嘘，但唏嘘过后，她又隐隐有些奇怪。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情节瞧着似乎分外眼熟。 可她到底是在哪里看见过相似的场景呢？ 姜锦凝眉思索了片刻，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发现了端倪。 是了！手札！ 那本奇奇怪怪的手札上好像就记载了一个类似的故事，好像叫红衣女侠来着？ 可是那手札里的故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且还被投放在了光幕上，给她来了个现场演绎。 莫非那本手札有什么古怪？ 姜锦想着，忍不住又蹙了蹙眉头。 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人套路了呢。 姜锦才刚这么一想，一道软萌的娃娃音就适时地响了起来，然后姜锦就看见她面前的那道光幕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放大版的智能光屏。 “欢迎来到日志空间，我是日志空间管理员小可爱。” “经认定，目标业务员姜锦智商在线，胆量合格，符合我司功德日志业务员的选拔标准，现予以正式聘用。接下来，您将有十秒钟的时间接收公司信息。” 娃娃音刚一落下，姜锦便觉眉心一热，她的脑海里突然就多出了许多陌生信息。 然后也不等她将这些多出来的信息消化掉，那自称小可爱的家伙又对她开启了另一轮信息轰炸。 “信息接收成功，请打开任务列表，并在十秒内完成任务抽取和确认。” “任务加载中，十……九……八……由于业务员等级过低，暂不具备任务抽取资格，现进行随机任务匹配。” “任务匹配成功，剧情及其他相关资料已发送至您智脑，请注意查收，祝您任务愉快。” …… 姜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棵桃花树上，头顶是一簇簇开得极盛的桃花，暄妍明媚，灿若烟霞。 彼时阳光正好，有细碎的日光从枝叶的缝隙里撒下来，微微刺痛了姜锦骤然睁开的双眼。 她下意识地抬手遮目，却在看到那能遮住她整张脸的宽大袖袍时愣在了当场。 愣怔过后，记忆渐渐回笼，姜锦终于想起了自己在那个所谓的日志空间里的一系列遭遇，以及，那个莫名其妙将她搞到了日志空间的小可爱。 想到自己被迫“卖身”的悲惨经历，姜锦不禁脸黑如炭，已不知在心里将小可爱骂了多少遍。 可骂归骂，骂完之后却不得不认命地准备“营业”。 思及此，姜锦不由得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待心情平复了，这才从树枝上翻身坐起，接着郑重地打开智脑，凝神浏览起剧情任务来。 根据智脑上的提示，姜锦了解到，她这次任务的代号叫做《红衣女侠》，是一个江湖背景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名叫江锦，是悠然山庄庄主江闻天的掌上明珠。 因是独女，江锦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再加上江闻天在很多年前就携妻女半退隐于悠然山庄，几乎不问世事，故而江锦的性格便被养得天真烂漫了一些。 天真的江姑娘一心想找个情投意合的男子相伴一生，为了寻找真爱，她甚至瞒着江闻天夫妇偷偷溜下山，美其名曰闯荡江湖，实则是寻找真爱去了。 可她一个被家人娇宠着长大的小姑娘，哪里知道江湖上的肮脏和龌龊呢？ 于是接下来的剧情便很容易推测了，无非就是天真无邪的少女遇上了心机深沉的男人，一颗痴心错付的故事。 不过这位江姑娘比较惨一些。她不仅赔上了自己的一颗真心，还被居心叵测的心上人利用，搭上了全家人的性命。 故事的最后，悠然山庄覆灭，山庄上下几十口人，除了江闻天那个常年在外游历的大徒弟沈乘风之外，竟再无一个活口。 至于江锦，她在得知自己无意间成为了害死家人的刽子手之后，于大婚当日一把火点燃婚房，结束了自己短暂而又荒唐的一生…… 了解完故事剧情之后，姜锦忍不住想，果然情情爱爱什么的，那就是穿肠毒药，还是少沾染为妙。 还好她母胎单身至今，感情神经又超级不发达，如此看来，无形之中倒也避免了不少麻烦和危险。 姜锦庆幸完之后便下拉了任务列表，开始认真地查看起任务细则来。 细则上说，江锦有三个心愿。一是保护好双亲，让他们不再死于非命；二是揭穿渣男的阴谋，让渣男身败名裂；三是成为一个受人敬仰的女侠，行走江湖。 这三个任务并不是太难，再加上姜锦进入的时机也还算早，不必忙着收拾烂摊子，她心中的大石瞬间便落了地，连带着面色都好看了许多。 姜锦甚至心大的觉得自己还可以躺下再睡一会儿。 毕竟眼下春光正好，不如先好好休整一番，等养精蓄锐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说不定一觉醒来，她就做好计划大纲了呢？ 思及此，姜锦便毫无心理负担地又躺了回去，眯起眼睛享受起这难得的日光浴来。 与姜锦的惬意不同，此刻在日志空间内的小可爱早已经急得来回转起了圈圈，“怎么办怎么办？主人如此不上心，要是任务失败可怎么办？” “眼下小爷能力受限，根本没有多余的能量可以支撑主人重来一次，要是任务失败了，可就真的玩儿完了！” 小可爱一边转着圈一边低声念叨着，不知道又是多少圈之后，它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道：“不行，我还是得亲自过去一趟，好歹再抢救一下。” 002 红衣女侠（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对于小可爱的心思，姜锦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自从发现眼前的情况不紧急之后便放心地睡了过去，直到—— “姑娘，姑娘您快醒醒！”略显焦急的大嗓门儿突然在姜锦耳畔炸响，且那人一边唤一边还不忘摇晃姜锦的胳膊，搞得姜锦刚刚酝酿出来的睡意就这么散了个干净。 酣睡时被人打扰，姜锦心中当然不会高兴，但她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早就明白了脾气这东西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显露，于是此时便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并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唤醒她的小丫头却开始喋喋不休，“姑娘您怎么又跑树上去了，夫人要是知道了，您又该挨骂了。” 姜锦被来人吵得头疼，一双秀眉下意识地拧紧，刚想不过脑子地问问来人她口中的夫人是谁，识海里就适时地响起了一道莫得感情的电子音。 “夫人是指江夫人，是委托人的母亲，也就是你现在的宿体江锦的母亲。” 江锦的母亲么？ 姜锦闻言挑了挑眉头，心中划过一丝了然。 是了，她现在可不是影后姜锦了，而是不得善终的小可怜江锦，她这会儿是在做任务来着。 思及此，姜锦的火气便消了许多。 姜锦转眸看向来人，识海里又及时地响起了对应的人物介绍。 知道眼前这个大嗓门儿的小美人就是原身江姑娘的贴身丫鬟，姜锦一瞬间便进入了戏精模式。 “绿俏，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突然出声，你家姑娘我胆子小，可禁不得你这么吓的。” 绿俏闻言就吐了吐舌头，并不怎么害怕姜锦的样子，“对不起小姐，绿俏知错了。可夫人找您找得急，奴婢实在也是没有办法了。” 绿俏的声音脆脆的，很好听，再加上此时语气里又带着些娇嗔，姜锦听着倒也颇觉顺耳。 心情好了些，姜锦便开始捋剧情了。 结合刚刚绿俏那番话，姜锦猜这会儿剧情应该正进行到神剑山庄的秦夫人来悠然山庄与江夫人商议两家儿女之间的亲事，而江锦则因为不想嫁人而逃婚的这段时间。 捋清了时间线，姜锦心里就稳了。 她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并不见褶皱的裙摆，像什么都不知道般，随口问道：“夫人找我何事？” 绿俏道：“奴婢也不知，夫人只说让您赶紧梳洗打扮一番去前院见客。” “行，我知道了，你且去回禀夫人，就说收拾收拾便去。”姜锦道。 “可是……”绿俏欲言又止，似还有什么顾虑。 可姜锦却不在意，摆了摆手，语气十分不屑，“什么可是不可是的，难不成你还担心我逃跑不成？开玩笑呢？不就见个人而已，我干嘛要跑？” 姜锦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绿俏虽然仍有顾虑，但终究还是信了。 “那奴婢这就去回禀夫人了？姑娘您可一定要去啊。”绿俏不放心的嘱咐道。 “知道知道了，你就放心去吧！”姜锦摆着手，一脸的不耐烦。 绿俏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她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姜锦这才从桃花树上一跃而下，拍了拍手心，心情愉悦道：“收拾包袱，做任务去咯！” 此时的姜锦并没有发现，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那把被她随手扔在桃树下石桌上的碧云剑突然一抖，随即剑身上闪过了一道光，接着又飞快地隐没…… —— 三日后，栖霞镇。 栖霞镇坐落在大幽国的西南边陲，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小镇。 得益于此处三年一届的武林大会，栖霞镇不仅不像一般的边陲小镇那般贫穷落后，反倒是个难得的繁华之地。 姜锦此时就背着包袱握着剑，定定地站在栖霞镇的镇口处，看着面前繁荣的街道啧啧称奇。 她是真没想到这古代的市集竟也有这般的热闹，倒让她这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长了好一番见识。 活了二十多年，姜锦也不是没有见过比栖霞镇更繁华的地方。别的且不说，就说现代的那些都市，随便拎一个出来，哪个不能吊打栖霞镇？ 可现代都市和古代集镇终究是不一样的，因为现代都市没有这种热闹。 现代的都市是冷的，纵使经济再发达，人再多，也终究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这古代的市集却是暖的，它有着现代都市所没有的烟火气。 因着这难得的烟火气，姜锦第一次觉得，她莫名其妙进了日志空间，又莫名其妙被迫营业的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虽说完不成任务有在任务世界里耗到死的危险吧，但能换个视角见识不一样的世界，体会不一样的人生，其实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更何况，姜锦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她才不信自己会第一次做任务就翻车，尤其是在还处于新人保护期的时候。 相对于姜锦的迷之自信，此时正附身在碧云剑上的小可爱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想到自己当初一时失策传输给姜锦的所谓“公司信息”，小可爱就想狠狠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姜锦可不知道自己的这番心思早就被与她心意相通的小可爱窥探了个清清楚楚，她此时正兴致勃勃地站在镇口打量此处市集的布局呢。 大概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姜锦终于瞧够了热闹，她这才提了提包袱，打算先找个地方落脚，好好玩几日再说。 至于任务，那需得徐徐图之…… —— 因着武林大会在即，镇上的大部分客栈都已经满客了，姜锦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一家还有房的客栈。 她也没挑，很快办理了入住，又吩咐小二准备洗澡水和酒菜，然后便拎着包袱和剑回房歇息去了。 姜锦的房间在二楼，临着街，光线倒还不错，就是多少有些吵。 不过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赶紧安顿下来才是正事。 姜锦刚放下行李不久，小二就端着饭菜茶水来敲门了。 对于这家客栈的办事效率，姜锦还挺满意的，于是她毫不吝啬的打赏了小二几枚铜钱。 小二欢天喜地的接过，道完谢后便躬着身子退出门去。 此时的姜锦并没有注意到，就在她的房门快要合上的一瞬间，她旁边那间屋子的门却突然打开了，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从门后缓缓走了出来…… 003 红衣女侠（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酒足饭饱，姜锦又美美地洗了个澡，连日赶路的疲惫舒缓了不少，身体也轻快了不少。 精神抖擞，正适合出门浪。 姜锦于是拿了她的标配碧云剑，欢欢喜喜地出门逛街去了。 这家店看看，那个摊摸摸，不知不觉间，半条街都快被姜锦逛完了。 然后，就在姜锦打算回客栈歇息时，她被人给碰瓷了。 那是在一个面具摊前。 姜锦刚好和一个穿着锦衣的猥琐胖子错身而过，然后那胖子不知为何竟故意上来撞了她一下。 冷不防被人撞了肩膀，姜锦还没反应过来呢，那胖子却恬不知耻的恶人先告状起来，“美人儿，你撞疼本大爷了，打算怎么赔偿本大爷？” 胖子横在姜锦跟前，一边色眯眯地将她上下打量着，一边贱兮兮地说着不要脸的话。 姜锦听后心中冷笑，知道自己这是被人讹上了，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不善道：“你想怎么样？” 胖子此时已然被美色糊了眼，哪里还能听得出姜锦话里的冷意？ 还当姜锦这是怕了他呢，胖子遂得意地甩了甩垂在耳际的鬓发，贱兮兮道：“这样吧，本大爷素来是个怜香惜玉的，若是美人儿你肯跟本大爷回家，本大爷便原谅了你撞我这事儿，你看如何？” 说罢这话，胖子还自以为风流地冲姜锦抛了个媚眼，样子十分滑稽可笑。 姜锦看着胖子这不伦不类的样子，心里委实想笑得很，不过她忍住了，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如何。” “江湖中人，遇到问题自然该用江湖人的法子来解决。不如这样吧，咱们打一架如何？” “若是你打赢了，我就跟你回家，任凭你处置；可若是我赢了，你就得跪下叫爸……哦不，叫我一声爹。”姜锦跃跃欲试道。 胖子没想到姜锦的口气竟然这么大，还想让他叫爹，顿时气得脸都绿了。 他再也顾不上觊觎姜锦的美貌，恼羞成怒道：“你这个小娘皮，还想当我爹？你可知我爹是谁？说出来吓死你呀，我爹可是大名鼎鼎的……” 胖子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姜锦的鼻尖，一副要同她好好说道说道的模样。 可姜锦却没给他喋喋不休的机会，直接拿剑拨开男子的手，高冷道：“别废话，动手吧！” 第一次遇到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且还是个顶顶漂亮的女人，胖子深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脑子一热，也不使唤他的狗腿子们，就这么撸着袖子冲着姜锦出了拳。 姜锦早防备着胖子动手，此时又怎么可能任由他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呢？ 因而几乎是在胖子挥出拳头的那一刻，姜锦便闪身避开了。 条件反射般将手搭上剑把，姜锦正准备拔剑迎敌，却不曾想，竟被人半路截了胡。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不知从何处伸了出来，一把攥住胖子的拳头。 紧接着，手的主人用力一拧，众人只听得胖子一声痛呼，凝神再看之际，便看见胖子的手连同胳膊一起被反剪在了身后。 场面一度十分精彩，甚至有旁观者情不自禁的喝起了彩。 但姜锦的心情却并不美妙，甚至觉得很是烦躁。 她明明可以自己虐那胖子的，却偏偏被人抢了先。这种感觉就像桌子上摆着满汉全席，可她却只能看不能吃一样，简直难受死她了！ 姜锦气呼呼地循着那只多管闲事的手望去，然后就意外地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说熟悉，这人跟姜锦却没有半点关系，而是江姑娘的老熟人——卫霖。 姜锦：“……”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像更加郁闷了呢。 不过仔细想想，在剧情里，卫霖似乎就是在这次武林大会上大出风头的，姜锦顿时便又释然了。 正好她很快也打算去找他，如今他既然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且还坏她兴致，倒省得她为日后故意针对他一事而良心不安了呢。 如此一想，姜锦心里终于好受了些，她于是按捺住不忿，默默地站在一旁观看起卫大猪蹄子的表演来。 “这位兄台，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姑娘家，这好像不是君子所为吧？”卫霖擒着胖子的手笑微微道。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袍，远远望去，风光霁月，玉树临风，端得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若不是姜锦知道他内里是个黑心肝儿的，差点都要被他这副人模狗样的样子蒙骗，觉得他是个绝世大好人了。 所以说，当初江姑娘会对他一见倾心非君不嫁，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想到江姑娘，姜锦心中对卫霖的观感瞬间便跌至冰点。 不想再看大猪蹄子那张伪善的脸，姜锦于是默默挪开视线，继续缩在一旁充当吃瓜群众。 再说那胖子，今日两次被人挑衅，如今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压住了手，胖子的面子里子全没了。 偏他那群没眼色的奴才还傻站在一旁，也不说来救他的话，胖子顿时气了个半死，一张满是横肉的胖脸涨得通红。 “你他娘的谁啊！快放开本大爷，否则本大爷要你好看！”胖子色厉内荏地叫嚣道。 叫完又忍不住训斥起他的一众家仆来，“狗三儿，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给爷上，把这个小白脸给我打趴下！” 被唤狗三的家仆被胖子一吼，这才回了神，忙不迭带着一群喽啰涌了上去。 可他们这一群乌合之众又如何能跟卫霖比呢？最后当然不出意外地躺了一地。 收拾完胖子的下人们，卫霖这才有时间回应胖子方才的叫嚣。 只见他手下微微用了几分力，胖子便立刻痛得面色扭曲了。 “兄台此言差矣。”卫霖云淡风轻道，“有道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今我既碰见你欺负人，又岂有视而不见之理？不过——” “依我看，你和这位姑娘之间其实都是些小矛盾，兄台不若看在在下的面子上，给这位姑娘道个歉如何？”卫霖客客气气道。 但他的话虽然说得客气，可那看似温和的眼神底下，却分明含着赤裸裸的威胁。 胖子见了，面色顿时跟吞了只苍蝇似的。 可他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 好在这人只是让他道个歉，并没有逼着他一定叫那小娘们儿爹，如此便是认个怂倒也无伤大雅。 一番权衡利弊之后，胖子终是不情不愿地同姜锦道了声得罪。 004 红衣女侠（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其实并不是很稀罕胖子的道歉，更不稀罕他被卫大猪蹄子逼出来的歉意，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既然“仇家”已经出现，且他还一出现就坏了她的好兴致。姜锦觉得，眼下教训胖子对她而言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怎么拿卫大猪蹄子开刀。 因着心中的这份考量，姜锦在听完胖子的道歉之后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梢，表情不置可否。 然后胖子就更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还是被踩到了尘埃里的那种。 可眼下他还被卫霖扭着手，家奴们也不争气，真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纵是心里气得想杀人，却到底不敢吭声，一张胖脸涨成了猪肝色。 看着胖子那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怂样，卫霖心中冷笑不止，手下的力道也卸去了几分。 又看了看站在旁边不发一言的姜锦，见她仿佛不打算说话似的，卫霖只好自说自话道：“既然兄台已然知错，这位姑娘也大人不记小人过，那此事便算了了。” “兄台，你可以离开了。”卫霖说完便松了手。 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放手的时候，他微微用力将胖子往前推了推。 胖子没提防会被人“暗算”，脚下立时就是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坐在地。 丢脸丢到家的胖子气坏了，指着卫霖和姜锦的方向，瞪着眼睛恶狠狠道：“你们给我等着！” 放完话，也不等姜锦他们回应，立马领着一众仆从灰溜溜的逃了。 看着胖子狼狈逃离的背影，卫霖不屑的从鼻腔里哼出一道气音，显然并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至于姜锦……她就更不把胖子放在眼里了。几乎是闹剧刚结束，她就准备转身离开了，只是—— “姑娘要去哪里？”卫霖朗声问道，模样磊落光明。 他此时就负手立在姜锦跟前，刚好不偏不倚的挡住了她的去路，脸上挂着能溺死人的温柔笑意，妖冶的桃花眼底似盛满了深情。 姜锦冷眼看着，心中只觉分外恶心。 知道姓卫的不是什么好人，可姜锦也真是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油腻。 恶寒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姜锦高冷地瞥了卫霖一眼，不答反问，“我去哪里，好像不关公子的事吧？” 听见姜锦这话，卫霖顿时愣在了当场。 他不明白姜锦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既没有像他想象中那般对他感恩戴德，也没有如他计划中那般含羞带怯地同他搭话，反而一副极不待见他的模样。 这让卫霖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过姜锦。 可他寻遍了记忆里的每一处角落，确信自己这是第一次在姜锦面前露脸，根本就不存在得罪她的可能。 也许这位江姑娘天生性格古怪吧。 卫霖虽是如此想着，却到底没有放弃和姜锦攀上关系，因而他很快就调整好表情，解释道：“姑娘误会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姜锦嘲讽一笑，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只是你关心我？还是说你觉得你刚刚才帮了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对你感恩戴德？” “可是公子，您首先要搞清楚一件事情，是我请你帮我的吗？是我求你帮我的吗？没有吧。” “既然我没有求你，你又有什么资格以救命恩人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要求回报呢？” 姜锦一番话说得又重又快，像连珠炮似的，轰得卫霖的脑子一阵发懵。 懵怔之后，卫霖的心情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他忍不住想，如果这位江大小姐一直这么讨厌他的话，他后面的计划又该怎么施展下去？ 答案是没有办法，如果江闻天的千金一直不对他改观的话，他们的计划将会全盘夭折。 思及此，卫霖心中一凛，忙摆了摆手，万分真诚道：“姑娘您误会了。都说施恩不图报，在下又怎么可能让姑娘将在下视作恩人呢？卫某只是担心那人回去后不死心，怕姑娘一个人在此处行走会有危险而已。” “哦？是吗？”姜锦似笑非笑，“这么说来，倒是我冤枉公子了？” 卫霖闻言笑而不语，表情很明显在说“是”。 可姜锦压根儿不想搭理他，索性道：“这样吧公子，你说你担心我会有危险，那不如咱们打一架好了，看看到底是你危险还是我危险，如何？” 卫霖没料到姜锦竟然动不动就要约人打架，心下对她不喜到了极点，可他面上却半点不显，说出来的话甚至还有些无奈。 “在下怎能和姑娘动手呢？若姑娘觉得在下多管闲事，那在下不问便是，只是姑娘独身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对了，在下姓卫，单名一个霖字，这几日就住在福临客栈，姑娘若遇到难处，尽管拿着这个玉坠来福临客栈找在下。” 卫霖一边说一边自腰间取下一块成色极好的和田玉坠，也不管姜锦要不要，二话不说就塞进了她的手心里，然后飞快地转身走人。 姜锦手里捏着玉坠，整个人都惊呆了。 卫霖原来竟这么不要脸的吗？说好温润如玉的公子呢？被人掉包了？ 姜锦直直地瞅着卫霖逃也似的背影，心中不禁疑窦丛生。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姓卫的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太过于上赶着了，以至于她不得不怀疑，前世卫大猪蹄子和江姑娘的相遇，是不是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可若是阴谋，他又为什么非选江姑娘不可呢？ 或者换句话说，悠然山庄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姓卫的如此用心算计的？ 姜锦想不明白，但她隐隐觉得这底下可能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也是揭开上辈子悠然山庄覆灭以及江姑娘身死的原因的关键所在。 思及此，姜锦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此时此刻，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姜锦并没有发现，就在正对着她的那间酒楼二楼的包间里，一袭玄衣的男子立在窗边，正隔着一条街的距离默默地打量着她。 男子有一张极为出色的脸庞，瞧着不过弱冠年岁，但那双眼睛却幽深得如同古井一般，一眼竟望不到底。 005 红衣女侠（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虽然被迫收下了卫大猪蹄子的玉坠，但姜锦并没有去福临客栈找过他。一来是没必要，二来是姜锦这两天也忙，忙着想办法对付姓卫的大猪蹄子。 姜锦想过了，既然姓卫的是因为这次武林大会而崭露锋芒的，那她就得想个办法，掐掉他扬名的机会！ 这样一来，姓卫的既没有了新任武林盟主的名头，而她也不再给他什么好脸色的话，他应该就没有办法再打悠然山庄的主意了吧？ 退一万步讲，就算姓卫的还是对悠然山庄贼心不死，只要他没有了武林盟主的名头，再想获得江庄主他们的青睐，或者再打悠然山庄的主意，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他必定得从别的地方下手。 如此一来，留给她的时间就会充裕很多，她大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差从长计议，甚至说不定还能顺便挖掘一下姓卫的偏要盯上江姑娘的原因呢！ 姜锦越想越觉得可行，心底颇有些跃跃欲试…… —— 此次武林大会的主办人是聚贤庄的老板梅景。 说起这位梅老板，那也是个响当当的风云人物，别的不说，他的生意确确实实是做的极好的。听说不仅是在大幽国，就是其他国家，也有许多梅老板开的商铺呢。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梅老板既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相应的，他承办的武林大会规矩也就比别人要严一些。 譬如说，从前的武林大会明面上虽也是说要凭着英雄贴入场，但私下里总也会有一些暗箱操作的法子。 可今次这位梅老板却有些不大一样，他在入场这一道上盘查得格外严苛，以至于姜锦虽难得起了个大早，此时却也没能进去比武会场一睹盛况。 看着面前这些拦着自己不让进的聚贤庄家丁们，姜锦差点没被气吐血。 她怎么知道，这古代的武林大会竟和现代的酒会一样，必须要有邀请函（在这里被称作英雄贴），才能入内呢？ 不仅如此，姜锦也是到了这会儿才知道，如果没有聚贤庄发出的英雄贴，便是她武功再高，也是没有办法上台比武，争夺武林盟主这一头衔的。 可这样一来，她的计划不就全泡汤了吗？ 姜锦觉得很头疼，但她也知道再这么纠缠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而且说不定还会引来什么别的麻烦。 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姜锦只能暂且离开聚贤庄，再慢慢寻找别的办法进去。 姜锦一边走一边想，也不知道这聚贤庄发出去的英雄贴有没有指定嘉宾？若没有指定，她倒可以去打劫一张来用用。 思及此，姜锦果断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蹲起来，贼兮兮地观察着前来赴会的人。 也不知道该说姜锦的运气好还是不好，她才刚蹲了没多大会儿，就遇见了一个落单的。 那是一个男子，穿了一席玄色劲装，身材看起来很有力量，目测武功应该不错。 姜锦不禁有些犹豫。 她在考虑要不要挑这人下手，毕竟打劫这么一位看起来就不大好惹的人，也是一件挺需要勇气的事情。 眼看着男子越走越近，马上就要到她藏身的路口了，姜锦终于下定了决心。 管他呢！先试试再说。 毕竟，要等下一个落单的“小肥羊”，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可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姜锦想着，便不再耽搁，帅气一跃，就飞身从角落里跳了出来。 “兄台，打个商量呗。” 姜锦抱着剑站在距离男子一步远的地方，嘴角带着笑意，努力做出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 对于姜锦的出现，男子似乎并不意外，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就那么回望着姜锦，语气平淡如水。 “你想同我商量什么？” 姜锦嘿嘿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借兄台的英雄贴来用用。” 听见这话，男子挑了挑眉，神色有些玩味，“借？” 姜锦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无耻，但她仍旧是脸不红心不跳地点了点头，“是的，借。” 男子似是信了，无比认真的问道：“我若借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还？” 姜锦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她现在有点怀疑眼前这只“小肥羊”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他莫不是天真的觉得她是真的在同他借东西吧？ “怎么？借了东西难道不需要还吗？”男子一脸奇怪道，瞧着竟真有两分不谙世事的天真。 姜锦惊呆了，她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这么淳朴的人，淳朴到她都有些不忍心骗他了。 不好意思再骗老实人，姜锦直接道：“嗐！实话告诉你吧，我其实不是真的在跟你借东西，我是想打劫你的英雄贴来着。” 姜锦话音刚落，男子的眼底便飞快地闪过了一抹笑意。 但他面上却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甚至还有些呆呆的。 “打劫我的英雄贴？”他蹙眉问道。 “对，你就说给不给吧！”姜锦不耐烦道。 她是真没心情再跟这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的男人虚与委蛇了，累心。 却不曾想，那男子竟干脆地应了，“可以。” 姜锦此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他竟然同意了？ 她都准备拔剑硬抢了，可他竟然同意了？！ 姜锦莫名觉得心里有些憋屈，这种感觉就像她刚蓄好力，结果却一拳头砸进了棉花里似的。 不过人家这么好说话，她也不好意思耍流氓，只能确认道：“你真的同意将英雄贴给我了？” “对，我同意。”男子道。 姜锦闻言就挠了挠头，语气十分不可思议，“可我在打劫你诶，你还愿意把英雄贴给我？” “你都在打劫我了，我难道不应该识相点把英雄贴给你吗？”男子不答反问。 这话乍一听起来好像没毛病，可姜锦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男子却不管她的纠结，反而问道：“怎么？你又不想要了？” “那倒也不是。”姜锦摆了摆手，语气却有些不得劲，“我就是想不明白。” “话说我可是很认真的在打劫你诶，你难道不应该觉得受到了挑衅，于是气急败坏之下先跟我打一架再说吗？” “原来你竟想同我打架？” 男子似恍然大悟，可片刻后又蹙眉道，“可我从不跟女子动手。” 姜锦：“……” 006 红衣女侠（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聚贤庄是梅老板的私人庄园，坐落在栖霞镇东郊，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庄园。 走进聚贤庄内，一步一景，山水廊桥，亭台楼阁，相得映彰，瞧着竟颇有几分雅韵。 这不禁让初来乍到的姜锦隐隐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她不是来参加武林大会，而是来游园似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姜锦，怕是谁也想不到，给一群五大三粗的江湖人打架的地方，竟然会如此的雅致吧？ 这二者本来就不配嘛！ 姜锦心中腹诽，眉心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总觉得这个小世界里的一切都古古怪怪的。 不知又走了多久，就在姜锦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的时候，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大尾巴——秦羡，却突然开了口，“你也发现此处不对劲了？” 听见这话，姜锦颇为诧异地转头看了秦羡一眼，点头，“是有些奇怪。” “你觉得哪里奇怪？”秦羡追问。 “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哪里怪怪的。” 姜锦说着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咬起了唇，“兴许是因为这庄子的气质和武林大会格格不入吧？” “气质？”秦羡挑眉，“你这说法倒是新鲜。” 姜锦也没管他这话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自顾自道：“对，就是气质。你不觉得聚贤庄和武林大会这个搭配，瞧着就很不伦不类么？” 不伦不类么？ 秦羡觑了眼走在他左前方，始终领先他半步距离的姜锦，眼底飞快地划过了一抹欣赏，“你的感觉倒敏锐。” 听见这话，姜锦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望向秦羡，眸底的好奇仿佛快要溢出来，“这么说，你是知道些什么咯？” 秦羡的确知道一些内幕，可他却没打算跟姜锦多说。一来现在他们之间还不熟，二来也没有什么非说不可的必要。 转眸避开姜锦的目光，秦羡敷衍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些恶心人的小动作罢了，不值一提。” 见秦羡不欲多说，姜锦心中反而更加好奇了。 倒不仅仅是好奇武林大会上的猫腻，她更好奇秦羡这个人。 姜锦不明白，他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前世却还是着了道，竟让姓卫的大猪蹄子得到了武林盟主的称号呢？ 别问姜锦为什么会觉得秦羡上辈子是着了道，问就是她不相信拼实力他会输给姓卫的。 尽管姜锦至今还没有看见过秦羡出手，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秦羡此人深不可测，远不是卫霖那种渣渣能比的。 如此一想，她不禁更想弄清楚这武林大会背后的隐情了。 姜锦于是毫无预兆的转身，站定，不偏不倚地拦住了秦羡前进的脚步，逼得他不得不抬头和她对视。 “怎么了？”秦羡不解道。 姜锦闻言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却道：“秦大哥，你就告诉我吧，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我真的很好奇呢。” 姜锦的语气带着些娇嗔，再加上她的相貌也是一顶一的好，一般人听了还真没办法拒绝她。 可秦羡从来就不是一般人啊。 虽说他也觉得姜锦这番前后不一的做派有点意思，但正因为她有意思，他反而更想逗逗她了。 “有的时候，知道太多未必是什么好事。”秦羡看着她，一本正经道。 姜锦却不以为意，态度依然执拗，“可我还是想知道。” “真想知道？”秦羡又问。 姜锦点头如捣蒜。 秦羡叹了口气，像是被她打败了般，无奈道：“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有心人设的一个局，至于其他的，你若还想知道，就只能靠自己探索了。” 说罢这话，秦羡便不再和姜锦纠缠，很快绕过她离开，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姜锦看着秦羡越走越远的背影，傻眼了。 几个意思？为了不让她再问他问题，他竟然连她的跟班都不做了？ 说好了一起进来的就要一起走呢？敢情他之前一直都在耍她玩？ 亏她还真以为他是个老实人呢！如今看来，这人分明就是在扮猪吃老虎嘛！ 姜锦在心中暗暗骂了秦羡两句骗子，却终究只能跺了跺脚，咬牙作罢。 —— 自从秦羡在长廊处溜了之后，直到武林大会正式开始，姜锦都没有再见过他。 也不知道那人到底钻到哪里去了。 不过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因为姜锦的注意力很快被正在进行中的比武给吸引了。 只见院子中央的比武台上，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你来我往的缠斗着，看上去打得十分火热。 可姜锦冷眼瞧着，却分明觉得这二人就是个花架子，便连他们那一身的横肉，也分明更像是一种拿来唬人的把戏。 这样的水平也能来参加武林大会？ 姜锦表示很怀疑。 但她同时又想，也许这只是个例呢？毕竟武林大会是面向所有江湖人士的，江湖那么大，参赛者实力参差不齐也是有的。 如此想着，姜锦便又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然后，她的眉头就蹙得更紧了。 比武台上的人倒也不全是花架子，大部分人还是有真才实学的，只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锦总觉得这些人在比武时候的状态有点不对，倒像是受到了某种限制似的，并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除了卫霖。 电光火石间，姜锦觉得自己脑子里那些从前想不通的问题，这会儿似乎全都有了答案。 她甚至还隐约理解了秦羡先前那番话里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这一切与那梅老板有何关系？如果这是他精心策划好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是他和姓卫的做了交易？可剧情里没说过卫霖有什么大的背景啊，难道是剧情有误？ 姜锦心下很费解，但眼下她也没工夫打探这些。 且不管今天这场武林大会是谁为谁设的局，又是为着什么样目的，她都势必要去搅一搅局的。 心中有了决断，姜锦便不再犹豫，用力握了握手中的碧云剑，在心中暗自为自己鼓了鼓劲。 然后，就在姜锦打算上台去会一会卫霖时，她的手臂却突然被人攥住了…… 007 红衣女侠（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蹙眉顺着受力的方向望去，然后便看见了秦羡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是你？你刚刚去哪儿了？” 问完这话，姜锦又觉得不对，便重新问道：“话说你拉着我干什么呀？有事一会儿再说，我现在没空搭理你。” 姜锦是真的没空搭理秦羡，眼看这比武都快结束了，她还得抓紧时间上台和姓卫的较量一番呢！ 秦羡当然看得出姜锦眼底的急切，但他却并没有依言放开她，反而将她的胳膊攥得更紧了些。 “你想上去？”某人明知故问道。 姜锦这会儿可真想冲他翻个白眼。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别上去，你打不过他。”秦羡道。 姜锦听完就不高兴了。 什么叫她打不过姓卫的？ 纵然以江姑娘的武功确实打不过卫霖，可她有公司的新手辅助功能“绝世高手”加成，难道这样她还能打不过姓卫的？ 可这话姜锦又没法儿说，于是她只能一边在脑子里思索一个合理的借口，一边挣扎道：“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反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好好的武林大会被这群人渣给亵渎了！” 为了正义？这理由倒是有够冠冕堂皇的。 秦羡不禁挑了挑眉，轻拍了拍姜锦的手，语气不容置疑，“你且在此处等着。” 说罢这话，也不管姜锦是何反应，秦羡便拎着剑跳上了比武台。 “哎……” 姜锦看着秦羡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了。 这人未免有点热心过头了吧？她有说让他帮忙吗？ 而且—— 他们好像才认识不久吧？有这么熟吗？他凭什么替她做决定，还抢她风头啊！ 姜锦很郁闷，她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不太正常。 姜锦心中的不满，其他人自然是不知情的。 但小可爱它不是其他人啊，因而在听完姜锦的吐槽后，它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了一抹危机感。 它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它的马甲可能就快保不住了，只希望主人得知真相以后能够温柔一点，不要将它蹂躏得太惨吧，呜呜…… —— 虽说对于秦羡的自作主张很是不满，但是看着他在比武台上那矫健的身姿和势如破竹的气势，尤其他几乎是一路将姓卫的压着在打，姜锦又颇觉得心中舒坦。 不管怎么说，看到姓卫的在秦羡手下吃瘪，知道他这次铁定当不了武林盟主，也不可能再扬名立万了，姜锦便忍不住开心。 只要姓卫的出不了头，她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 姜锦老怀安慰的想着，才要松一口气，就看见比武台上突然发生了变故。 卫霖竟然偷偷使用暗器！ 姜锦顿时瞪大了眼睛，嘴里急急喊道：“老秦小心！” 秦羡本就一直提防着卫霖，自然不会真的被他暗算，但他同样也没有想到姜锦竟会提醒他，心中不免诧异。 不过由于他和卫霖的比试还未结束，故而秦羡此时也只顾得上瞥姜锦一眼，然后便又将全副心神放在了比试上。 最后毫无意外的，卫霖被秦羡打趴下了。 见秦羡没有受伤，姜锦不由松了口气。然后她紧接着就想起了方才卫霖使用暗器的事情，正打算出声揭露之时，她就看见那群直肠子的江湖人早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讨伐卫霖去了。 姜锦：‼(•'╻'•)꒳ᵒ꒳ᵎᵎᵎ 这……任务进展得未免也太顺利了些吧？ 姜锦心下震惊，但她也没有多想，觉得可能是她人品好的缘故。 再加上秦羡一下比武台就来找她了，她也着实没有时间去想其他有的没的。 “满意了？”秦羡几个跨步就到了姜锦的面前，看着她宠溺道。 姜锦被他的举动搞得有点懵，但懵过之后，她便觉得秦羡有点可疑。 他既然能够打败姓卫的，那么前世成为新任武林盟主的为什么不是他呢？ 是他淡泊名利不愿与人相争吗？还是说，又是她这只蝴蝶带来的变故？ 姜锦一时想不明白，便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她于是装傻道；“满意什么？” 秦羡活了两世，可谓是阅人无数，哪能看不出姜锦的表情变化？ 他顿时便有些想笑。 她倒是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可她既然如此聪明，上一世又怎么会被卫霖那种人算计的那样惨呢？ 果然是因为情字误人吗？ 想到前世，秦羡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幽光，身上一瞬间冷意弥漫。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快到姜锦甚至觉得方才乍然感觉到的冷意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阿锦，你果真不认得我了吗？”秦羡望着姜锦，目光有些悲伤。 阿锦？ 姜锦忍不住蹙眉，她倒是未曾想到这人竟也是江姑娘的故人。 只是不知，他却是哪一位故人呢？ 姜锦飞快地回忆了一下自己脑子里接收的剧情，确定并没有一个叫秦羡的人。 当然了，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不代表这人就不是江姑娘的故人，因为剧情这东西实则跟讲故事也差不多，都是捡重要的情节来加以描述的。 所以她脑海中没有秦羡此人，很可能是因为他在江姑娘的故事里并不重要。 只是原本并不重要的人物此时却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这事无论从哪里看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保险起见，姜锦决定先静观其变。 “你认得我？”姜锦不动声色道。 然而秦羡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有些怅然道：“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秦羡这话说得很是莫名其妙，姜锦听后颇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索性也懒得想了，直接问道：“所以你是？” “算了，不记得便罢了。” 秦羡瞧着有些失望，却也不愿再多说什么，便转移话题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计划，但外面不安全，你还是回家去吧。” 说罢这话，也不待姜锦回应，秦羡便提着剑走了。 走了？ 姜锦顿时更懵了。 她觉得她似乎开始看不懂剧情了。 有心想要问一问这是什么情况，可她在心里呼叫了半天小可爱，也没见那家伙应声，更遑论是替她答疑解惑了，便只能就此作罢。 小可爱当然知道姜锦在呼唤它，可它怎么敢应呢？ 当初为了让姜锦减少抗拒，答应帮NPC完成心愿，它可是编出了好大一堆假信息来骗她的。 小可爱本就做贼心虚，再加上这个崩坏位面里最大的Bug已经出现，她当然更不敢吭声了。 不管怎么说，能苟一日是一日。 008 红衣女侠（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心中的困惑得不到解答，姜锦当然觉得很难受，可她也没有办法。 秦羡什么都不肯说，小可爱又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她纵是有心想要一探究竟，却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在卫霖的事情如今已经告一段落，而剩下的事情她也都有了头绪，如此多少也算是得到了些许慰藉。 不再纠结于注定得不到答案的事情，姜锦只回头看了眼被众人讨伐的卫霖，然后便拔腿跟上了秦羡。 “老秦，我有个问题。那梅老板和姓卫的是什么关系啊？这次的武林大会是不是他为了让姓卫的扬名才承办的？” “可梅老板好像不是江湖中人吧，为什么大家会同意让他作为牵头人啊？” “还有还有，我方才在下面观战的时候，发现那些人的实力似乎都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初时我还以为他们都是被买通了来给姓卫的当托儿的呢，可这会儿瞧着又不太像的样子？” “这些事情简直太奇怪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姜锦一边追赶着秦羡的步伐，一边凑在他耳边喋喋不休道。 秦羡倒也不觉得烦，甚至还为姜锦一一解释起来。 “梅景虽不是江湖中人，但他和上一任武林盟主关系极好，能承办武林大会也不足为奇。” “再者，举办武林大会花费不少，有人愿意主动承担这笔费用，又岂会有人不愿意占这个便宜？” “至于梅景和卫霖之间的关系……” 秦羡说着瞥了姜锦一眼，“你不觉得他们俩的长相颇有几分相似吗？” 梅老板和卫霖？相似？ 姜锦仔细回忆了一番梅景和卫霖的长相，终于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俩是亲戚？” “准确的说，他们是亲兄弟。”秦羡平静道。 事实上，关于梅景和卫霖的关系，秦羡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得知的。 若不是为了调查姜锦前世的死因，秦羡恐怕也不会知道，卫霖竟然在那么早之前就开始谋划了。 也正因如此，秦羡才对卫霖和梅景的关系起了疑心，之后他顺藤摸瓜地查下去，发现这两人竟都是栖霞山庄的遗孤。 想到栖霞山庄，秦羡下意识地眯了眯眸子，眼底似有幽光一闪而逝…… —— 三年一届的武林大会最后却以闹剧收尾，姜锦心里还挺唏嘘的，不过唏嘘之后她也就放下了。 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卫霖的伪善脸皮如今已经被她撕了下来，而他的名声也已经臭了，江姑娘的心愿就算是达成了一项了，接下来，她就要想想该去哪里了。 按理说姜锦这会儿应该直接打道回悠然山庄，因为只有在悠然山庄待着，她才可以更好的保护江庄主夫妇的安全，从而使他们摆脱死于非命的结局。 但姜锦现在却不太想回去。一来她才逃了婚，江夫人眼下都还不知道有没有消气呢；二来姓卫的刚刚遭受了重创，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办法打悠然山庄的主意的，所以江庄主夫妇的生命暂时是无忧的。 所以姜锦想了想，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到处走走，看看有没有机会先帮江姑娘完成第三个心愿——行走江湖，成为女侠。 心动不如行动，既然想好了，姜锦便不再耽搁，很快拎了包袱走出客栈，一路朝着西南边境而去。 为什么要往西南方向走呢？ 因为这西南边境穷山恶水，沿路匪寇横行，姜锦便想着，她既没能在武林大会上一展身手，那便去西南之地走一遭好了。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单挑几个土匪窝呢！ 如此一来，岂不就能成为一个受人敬仰的女侠了？ —— 边境，某小道上。 姜锦慢悠悠地行了半日，正打算找个地方休息片刻，然而她还未坐下，就听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打斗声。 姜锦的眼前顿时一亮，心中的雀跃几乎压抑不住。 她当即也顾不上休息了，径自拎了剑循声而去。 打斗声来自一处密林，距离姜锦歇脚的地方不过几十米。 姜锦刚一走近，就看到了一辆被山匪团团围住的马车。 那马车装饰得并不十分扎眼，但细细打量却也不难发现其低调中的奢华。 想来应该是个大户人家。 不过是不是大户人家其实也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眼下终于可以轮到她表演了！ 姜锦兴奋地搓手手，当下也不废话，直接握着剑飞身到了马车顶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宵小竟也敢出来谋财害命，就不怕遭天谴吗？”姜锦抱着剑朗声喝道。 山贼们没料到此时会有人跑来多管闲事，闻声手下便是一顿，目光也循着声音望向车顶。 然后为首的山贼头子就笑了。 “哟，原来是个小美人儿啊！怎么着，美人儿你这是打算替天行道？” 山贼头子的语气里满是揶揄，显然并没有把姜锦放在眼中。 甚至在说完这番话后，他都没有再给姜锦说教的机会，就目光阴狠地招呼起他手下的喽啰们来。 “兄弟们，替老子教教这位小美人儿，什么叫做闲事少管！” 山贼头子话音刚落，他的手下们就挥舞着大刀向姜锦冲了来。 姜锦冷冷一笑，手就搭上了剑把。 接着，她一边用力拔剑一边旋身而下，然后……姜锦发现她竟然拔不出来剑了！ 不信邪地再试，剑身依然稳稳地嵌在剑鞘里。 姜锦：“？？？” 说好的“绝世高手”加成呢？为什么她竟然连剑都拔不出来了？ 姜锦心头大震，可此时山贼们已经近在眼前，她纵使有再多的困惑也只能暂且压下，凭着身体的记忆挥着剑鞘迎敌。 好在原身的功夫还算不错，虽称不上什么绝世高手，对付一群不成气候的小小山贼却是尽够了的。 只是剑拔不出来，姜锦这一架便打得艰难了些。 …… 两刻钟过后，山贼尽数退散，姜锦看着山贼们消失的方向，眼神逐渐变得幽暗而深沉。 她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不仅仅在于她进入这个任务位面之后所经历的一切与剧本不符的诡异，更重要的是，自从她莫名其妙地进入那个黑不隆冬的地方之后，她所看见的，所经历的，甚至是所认知的一切，便通通都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这让姜锦忍不住怀疑起眼前的一切来。 不管是她意外落入小黑屋，还是她被迫进入这个所谓的《红衣女侠》位面，这一切背后似乎隐藏着某个目的不明的推手。 虽然姜锦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幕后之人到底想利用她干什么，可她却很清楚，她绝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为任何人手中的棋子。 因此，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一切的始末因果，占据主动权。 009 红衣女侠（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因为这个位面的不同寻常之处，以及姜锦深深觉得自己可能遭人算计了，故而她接下来也没有心思再去游山玩水了，很快便打道回府，计划稳妥行事。 这天，姜锦正坐在一处茶棚里歇脚，手里的茶碗才刚端起来，就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骚乱。 姜锦下意识地举目望去，没成想竟看见了一个老熟人——江姑娘的师兄，也就是剧情里那个悠然山庄的幸存者沈乘风。 此时沈乘风右手握着剑，左手则紧紧牵着一位姑娘，正被一群家丁打扮的人围在包围圈中间。 此情此景，不用看姜锦也能猜到，这必定是一对儿有情人因着种种原因不能被家人接纳，故而无奈私奔，却又因时运不济而被某一方家长派来的手下追上并强行要将人带走的戏码。 如此情节，果真俗套。 姜锦向来对这种为爱私奔的戏码不太感冒，但既然遇上了，且当事人之一还是她名义上的师兄，那她势必就还是要管上一管的。 于是姜锦豪迈地将茶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又将空了的茶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然后便十分潇洒帅气地去往沈乘风一行人处拔刀相助了。 在朝着目的地走去的一路上，姜锦飞快地在脑子里回忆了一番江姑娘平时的言行举止，等到走近了，她便立马江姑娘上身般唤道：“师兄？竟然真的是你！” 沈乘风原本正聚精会神地防备着家丁们的动作，此时猛然听到姜锦的声音，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循声望了过来。 然后就轮到沈乘风惊讶了。 “师妹？你怎会在此处？” “我……”姜锦想了想，摆手道，“我如何在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兄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些人是在欺负你吗？” “师兄莫怕，我这就帮你打跑这些坏人！”姜锦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拔剑。 但其实这不过是她下意识的动作罢了，几乎是在手挨上剑把的那一刻，姜锦就想起来了，她的剑好像拔不出来了来着。 然而令姜锦没有想到的是，这会儿她的剑居然又能拔出来了！ 姜锦：“？？？” 这一切好像越来越令人迷惑了呢。 不过此时也不是探索谜底的时候，还是先打赢这一架比较重要。 姜锦这么想着，便抽出剑来作严阵以待状。 围着沈乘风二人的家丁们看见姜锦拔了剑，心中顿时就是一慌，觉得他们此行估计要凉。 可即便如此，家丁们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操着武器往前冲。 然后……姜锦就不客气的将他们全都打趴下了。 家丁们居然这么不禁打，这是姜锦完全没有料到的。 在看见沈乘风那副瞻前顾后的模样时，她原本是做好了即将迎来一场恶战的心理准备的。可结果却是，好好一场群架，以她一个人单方狠虐一群家丁而告终。 姜锦默默地看着家丁们在战斗终于结束后互相搀扶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略微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复杂。 要不是有之前拔不出剑的记忆在，姜锦可能真的会相信自己身上有“绝世高手”加成，只可惜……谁也不是真的傻。 姜锦想着就深深吸了一口气。 —— 家丁们走后，茶棚附近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沈乘风于是收了剑，走近姜锦身旁，道：“对了师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呢，是不是庄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说这话的时候，沈乘风的面色显得很焦急，不难看出他对悠然山庄还是挺有感情的。 姜锦如此想着，面上却没有什么异样，只飞快地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庄里没什么事，我就是在庄里待得无聊，所以才偷偷溜了出来。” “你是偷溜出来的？” 沈乘风听着很是震惊，“你怎么能偷溜下山呢？师父和师娘若是发现师妹你不见了，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样呢！” 沈乘风说着就开始来回走动，在围着姜锦接连踱了好几圈之后，他忽然坚定道：“不行，我得先将你送回悠然山庄，省得师父他们担心。” 说罢这话，沈乘风就要来捉姜锦的手。 但姜锦怎么可能就这么被他抓住呢？ 尽管她也决定要回去，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被沈乘风这么一个对她来说几乎算得上是陌生人的男人拉扯。 姜锦于是一边躲避沈乘风的动作，一边道：“师兄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可是才帮你解了围的，这转过头你就恩将仇报了？” 沈乘风听见这话身形立时便是一顿，随即他道：“这是两码事。” “什么两码事，这分明就是一码事！” 姜锦一脸不服气道：“我看师兄你就是故意欺负人！” “我怎么就欺负人了呢？”沈乘风不解地望向姜锦，但手上那捉人的动作却没停。 “你要抓我回去，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姜锦一边逃一边故作委屈道。 沈乘风历来就不是个擅长与人争辩的人，此时面对姜锦的胡搅蛮缠，心中当然也着急。 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苦口婆心地劝道：“师妹你别任性，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姜锦原本只是装装样子，并不是真的胡闹，可如今听见沈乘风嘴里这句“我都是为了你好”，她却真的有点生气了。 这世上有太多的人喜欢打着“为你好”的幌子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但其实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别人到底需不需要他们这种所谓的“为你好”。 “为我好？呵~”姜锦冷笑，“你们都说是为了我好，可我不想要你们这种所谓的为我好行不行？” “再说了，你要是送我回去，那这位姐姐怎么办？你就这么把人家扔下不管了？”姜锦指着一直站在沈乘风旁边不曾言语的姑娘道。 沈乘风没想到姜锦会突然把矛头指向自己的心上人，且说出来的话还那么容易让人误会。 闻言他就先是愣了愣，接着目光便下意识地转向了心上人那边。然后他就看见自家心上人的面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 那张原本还算丰腴的包子脸此时早已失去了血色，一双杏眸也雾蒙蒙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瞧着好不可怜。 010 红衣女侠（1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看见心上人那副想哭又不敢哭，只能咬着唇故作坚强的模样，沈乘风简直心疼坏了。 他再也顾不上护送姜锦回悠然山庄的事情，忙风一般地冲到阿宛面前替她抹去了泪珠，后握着她的手安抚道：“阿宛别哭，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沈乘风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认真，语气也很深情，那名唤阿宛的女子听了，心中自是感动得不行，很快破涕为笑道：“沈大哥，我信你的。” 姜锦：“……” 莫名觉得有点撑是肿么肥四？ 这无处不在的狗粮哟~ 姜锦此时的心情很复杂。尤其当她发现，沈乘风和阿宛因为互诉衷肠而腻歪到眼中只余彼此，压根儿就忘了还有她这么一号硕大灯泡在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怀疑人生。 所以她刚刚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万一沈乘风真的不再执着于将她“扭送”回去的事情了可怎么办才好？她难道要自己回去吗？ 那样有没有面子又另说，主要是人设它会崩的！ 姜锦惆怅极了，正思索着要不要拼着崩人设的危险自己回悠然山庄的时候，沈乘风终于和心上人腻歪完了。 脱离了恋爱脑的沈乘风和方才那个二愣子简直判若两人，姜锦这才觉得他和剧情里江姑娘那个执拗到有些迂腐的大师兄稍微有了些重合之处。 姜锦看见沈乘风拉着阿宛的手来到她的跟前，望着她的眼睛神色很认真。 “师妹你大可不必操心，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和阿宛一起送你回山庄。” “啥？你说你要带着她一起回悠然山庄？”姜锦指着阿宛讶异道。 “对。” 沈乘风温柔一笑，目光深情地看向阿宛，“我想回去请师父师娘为我和阿宛主持婚礼。” 姜锦：“……” 她讨厌这无处不在的酸臭味。 这个世界对单身狗真的太不友好了！ 姜锦心塞的不想说话。 可她不说话，沈乘风就以为她是在憋什么坏招儿，便又语重心长地劝道：“师妹，你也别怪师兄我多管闲事，这外面的世界可远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安全，让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闯荡，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更何况你还是偷跑出来的，这些日子师父他们找不到你，还不知道会有多着急呢。” “所以师妹，我希望你可以懂事一些，不要再做让师父他们担心的事情了，好吗？” 沈乘风这番话讲的诚恳极了，但姜锦听着却只觉头疼。 碎碎念什么的，真的是很烦人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和你回去还不成吗？”姜锦不耐道。 姜锦会这么快偃旗息鼓，这是沈乘风从未料到的，所以他心里其实是有点不相信她会这么乖的。 可不信归不信，姜锦既然肯答应回去，沈乘风便多少松了口气，最多就是在没有成功将人送回去之前，他都不敢轻易放松警惕罢了。 如此一来，沈乘风每日里除了和阿宛卿卿我我的时候，目光基本上没有离开过姜锦，真正是严防死守着姜锦再度偷溜。 然而令沈乘风意外的是，直到他们一行三人抵到了悠然山庄的山门处，姜锦都没有再出过什么幺蛾子。 沈乘风不禁有种老怀安慰的感觉，觉得自家师妹近年来真的是懂事了不少。 对于沈乘风的心情，姜锦是半点不理解的。如果她知道了，她肯定会翻着白眼特别不屑的说，她这才不叫懂事，主要是为了不再横生枝节，以免打破她原本的计划。 也正因如此，三人这才无波无澜地回到了悠然山庄。 回到山庄后，姜锦当然不可避免地被江庄主夫妇责骂了一顿，江庄主甚至还气得惩罚姜锦去后山面壁思过来着。 对于这样的处罚，姜锦照例是要讨价还价一番的。 也不仅仅是为了立住人设，最重要的是因为——面壁思过实在太无趣了，姜锦不愿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只是姜锦此次的讨价还价并没有任何卵用，终究抵不过江庄主的武力镇压，所以她最后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收拾了包袱去后山面壁思过…… 和姜锦面临的惨淡不同，沈乘风此时那是相当的春风得意。 作为护送姜锦回家的大功臣，沈乘风受到了江庄主夫妇热情的接待。 再加上沈乘风外出游历了好几年，俗话说远香近臭，江庄主夫妇好不容易再见爱徒，心中欢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冷待他呢？ 再加上沈乘风这次还带了个美丽的心上人阿宛回来，江庄主夫妇自然就更加喜不自胜了，当即就要开始替他们张罗婚礼。 对此，沈乘风并没有拒绝，反而高高兴兴的接受了。 他当然要接受，毕竟他之所以选择此时回到悠然山庄，护送姜锦是其一，想和阿宛成亲是其二，除此之外他其实还有一个无法对人言说的目的。 而要达到那个目的，恰恰又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时机去探听消息。 江庄主夫妇乃至整个悠然山庄都忙碌起来替他筹备婚礼，这对沈乘风来说不失为一个绝好的机会。 既然是好机会，他当然不可能放过了。 —— 自古以来儿女婚事都是大事，江庄主夫妇既然决定帮沈乘风张罗婚礼的事情，那自然事事都要依着规矩来的。 只是阿宛说自己是个孤儿，没有亲人长辈可以替她做主，所以很多事情江夫人就没有办法像平常人家婚嫁那样去进行。 但江夫人又实在心疼“孤苦无依”的阿宛姑娘，于是她便只好尽可能的将这桩婚事策划得更加隆重一些，省得委屈了阿宛姑娘，。 就这样，除了面壁思过的姜锦以外，悠然山庄的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的筹备着沈乘风和阿宛的婚礼事宜。 许是因着庄里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的缘故吧，这几天姜锦这边反而被忽略了。 每日除了一日三餐仍会有人照常送过来之外，姜锦甚至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在后山听见过人声。 但没人打扰其实也是件好事。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姜锦回忆细节并发现某些问题了…… 011 红衣女侠（1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经过这些天的思索，姜锦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现在她还不太能确定自己猜测的对不对，需要进行进一步的确认。 只是这确认之法……先诈吓试试吧。 姜锦思及此就眯了眯眸子，目光如同激光一般射在静静躺在她面前桌面上的碧云剑上。 “小可爱，出来吧，别装了，我都知道了。”姜锦冷冷道。 冷不防被点名，小可爱的心尖儿都跟着颤了颤，然后……它没控制住自己，剑身也跟着抖了抖。 姜锦：“！！！”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小可爱在背后捣鬼！ 所以说，她果然从一开始就被忽悠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性，姜锦顿时气炸了，满脑子都在思考着该如何报仇雪耻的问题。 感受到姜锦熊熊燃烧的怒火，小可爱的心不由颤得更厉害了，同时也越发坚定了不现身的想法。 开玩笑！ 它又不是个傻的，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往姜锦的枪口上撞呢？ 嫌命长吗？ 这么想着，小可爱也不动，只管躲在碧云剑里装死，能苟一起是一日。 至于姜锦…… 她憋着气等了好一会儿，却迟迟等不到小可爱主动现身解释，心中的邪火不由越烧越旺。 到了最后，姜锦索性连最后一点理智都不要了，一把抓起碧云剑就狠狠地朝着地上掷去…… “哎哟！疼疼疼！主人你就不能对你的小可爱温柔点吗？” 呼痛声伴随着剑身触地的“哐啷”声响起。 紧接着，一个围着红肚兜的大胖娃娃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姜锦的眼前。 姜锦：“……” 没想到小可爱会长成这副模样的姜锦默了默，一度觉得它这副形象十分的辣眼睛。 沉默过后，姜锦总算想起来自己是打算找小可爱算账的，于是便伸手拎着小可爱的脖颈将它提了起来。 四目相对，姜锦磨牙冷笑，“嫌我不温柔？嗯？” 看见姜锦不善的面色，小可爱心中顿时打了个突，接着它就求生欲爆棚地疯狂否认起来，“没有没有，主人您可温柔了，真的！” “呵~” 姜锦冷哼出声，投给小可爱一个王之蔑视，“别以为你说两句违心话夸夸我，我就会原谅你欺骗我的事情了。” “小可爱，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主人……” 小可爱瘪着嘴巴可怜兮兮地唤道，本意是打算替自己辩解的，可谁知它才刚一开口，就被姜锦粗暴地打断了。 “你闭嘴！” 姜锦冷漠脸，“我可没有时间听你讲那些废话，所以从现在起，我问，你答，听懂了吗？” “嗯嗯！”小可爱闻言就疯狂点头。 开玩笑，好不容易才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它当然要抓住了。 小可爱这么配合，姜锦的面色瞧着便好看了些。 她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我且问你，那些所谓的时空公司资料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小可爱对着手指弱弱道。 “很好。” 姜锦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问起第二个问题来，“既然公司是假的，那你必然也不是什么日志空间管理员了？” “告诉我，你是谁？” “这个……” 小可爱继续对手指，半晌才小声道：“其实我是功德日志里的书灵，万年成精的那种。” “书灵？万年成精？” 姜锦眉梢轻挑，“说具体点。” “具体来说就是，我经过万年的修炼，终于开了灵智，掌管着功德日志里的万千位面空间。” 小可爱道：“事实上，这世上所有东西，不论是书是剑亦或是其他，只要存在的时间足够久，就能开灵智，化身为灵。” “就好比你们那个世界里有些小说中写的剑灵器灵，其实都是一个道理。” “我这么说，主人您能理解吧？” “唔，继续。”姜锦骄矜地点了点头，然后云淡风轻地放下了手中的小可爱。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消了气呢，然而事实却是——她手酸了。 谁能想到，小可爱它一个书灵竟然会那么重呢？ 被姜锦放下，能重新脚踏实地了，小可爱心里还怪不习惯的。 它能说刚刚那种被举高高的感觉其实还不错吗？ 默默收敛了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小可爱又道：“主人您可能不知道，我虽然是书灵，能掌管功德日志里的万千故事空间，但我的存在同样也依赖于日志里记录的那些故事。” “可近些年来也不知为何，那些故事的空间结构越来越不稳定，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故事位面分崩离析，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来找有缘人帮忙的。” 小可爱越说声音越小，等说到最后的“帮忙”二字时，它的音量已经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 没办法，任是谁看到姜锦那副明显洞察一切的目光，也会忍不住心虚的呀。更何况是小可爱这个深知它家主人当年“辉煌战绩”的人了。 姜锦不知道小可爱的腹诽，她此时正定定地看着它。 直看得小可爱都不敢同她对视了，姜锦这才似笑非笑道：“你确定你是请我‘帮忙’，而不是故意坑我当苦力？” 听见姜锦这么说，小可爱的眼神不禁越发得飘忽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积德行善这种好事情，您怎么能觉得自己被坑了呢？是伐？” 积德行善？ 姜锦不屑地勾了勾唇，一巴掌拍在了小可爱的头顶。 “你少来，你姑奶奶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别想用积德行善的借口道德绑架我。” 姜锦说话这么直接，小可爱觉得这天儿实在是没法儿聊了。 好在姜锦也没想再跟它闲聊，直接道，“我不管你到底打得什么如意算盘，我劝你最好把我从哪儿来送回哪儿去，否则……呵~” 姜锦最后那个“呵”字说的极有深意，小可爱听了忍不住又是条件反射的一抖，真恨不得如姜锦所愿般将她送回去算了。 可到了眼下这地步，送人走或者是接人来的事情显然已经由不得它做主了，所以小可爱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那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姜锦蹙眉。 “因为如今空间通道已经封锁了，想要离开这里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什么办法？你且说说看。” “帮江姑娘完成心愿，待位面稳定之后，再重新构建出新的空间通道离开。” 小可爱这话说的认真，可姜锦闻言却狐疑地瞅了它半晌，总觉得小可爱还没放弃骗她当苦力的念头呢。 “你说真的？没骗我？”姜锦将信将疑地确认道。 小可爱闻言疯狂点头，生怕她不相信似的，赌咒道：“当然是真的，骗你我不是人！” 姜锦忍不住斜睨小可爱，补刀道：“你本来就不是人。” 小可爱：“……” 012 红衣女侠（1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得知自己暂时回不去，姜锦心里当然也郁闷，但她毕竟曾在娱乐圈混了那么多年，心态早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 所以郁闷了一小会儿之后她也就释然了，转而和小可爱核实起其他信息来。 就在样，在一人一灵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了大半天之后，姜锦终于将自己脑子里的相关信息重新更新了一遍。 待信息更新完毕，姜锦心里那种想要打死小可爱的冲动不由越发强烈了。 她本以为小可爱故意将她忽悠来这个古代位面这件事就已经很过分了，可姜锦万万没想到，小可爱竟然还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它为了消除她的抵触情绪，居然故意给她传输错误信息！ 说什么这次的任务只是新手试炼，在任务过程中公司会随时为她提供帮助，她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完成任务。 可事实上，这个《红衣女侠》位面是一个重组了好几次的变异位面，随时可能会崩坏。 也就是说，姜锦随时可能遭遇任务失败，而任务失败的结果就是她将永远被困在这个崩坏位面中，直到化为尘埃，彻底湮灭于世间！ 想到自己被小可爱坑到险些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姜锦就忍不住想咬死小可爱。 然后——她毫不犹豫的将小可爱给暴揍了一顿，好歹出了口心中恶气。 紧接着，姜锦又将鼻青脸肿的小可爱给赶回了碧云剑中，眼不见心不烦。 如此又过了几日，姜锦的火气渐渐消了，她终于有时间认真思考替江姑娘复仇的计划。 但计划这种东西，急是急不出来的，所以姜锦大部分时间都还挺清闲的，只管和小可爱斗斗嘴、扯扯皮什么的，日子倒也过得飞快。 —— 这天清晨，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温煦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棂照进屋子里，投下一地光影。 屋子里，姜锦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嘴角微微上扬着，一副美梦正酣的模样。 就在此时，一道略微有些焦急的女声伴随着“笃笃”的敲门声炸响，正正好打断了姜锦的美梦。 “姑娘，姑娘您起了吗？” 女声有些耳熟，但姜锦此时的脑子还不太清醒，所以一时并没有分辨出来人是谁。 姜锦蹙了蹙眉心，心下有些烦躁。 一大早扰人清梦什么的，实在是太讨厌了！ 姜锦心中不满，却也没有说什么，只一把拉过被子蒙住头脸，准备继续睡个回笼觉。 可谁知那声音的主人却格外执着，喊声竟一声高过一声，搞得姜锦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气呼呼地裹着被子滚了两圈，姜锦认命坐起身来，没好气地冲着门外道：“谁呀！这一大早的，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面壁思过啦！” 听出了姜锦话中的恼意，门外的绿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没再继续敲门，只冲着屋子里回话道：“是我呀姑娘，我是绿俏。老爷和夫人让我过来通知您，婚宴马上要开始了，让您赶紧收拾收拾过去呢！” 婚宴？什么婚宴？谁要成亲？ 姜锦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过才二十来天没与人交流过罢了，怎么现在连绿俏说话她都听不懂了呢？ 姜锦很困惑，但她还是立马穿衣服下了床。 不管怎么说，情况还是要搞清楚的。 走到门口推开房门，姜锦一眼就看见了在她门口焦急地转圈圈的绿俏。 见姜锦开了门，姜锦立刻上前一步，紧紧握着姜锦的手道：“姑娘您可算是出来了！” 姜锦不喜欢这种被人拉扯的感觉，便蹙着眉头将手抽了出来，开门见山道：“你刚刚说婚宴？庄里谁要成亲？” “是沈公子和阿宛姑娘。”绿俏回道。 “师兄和阿宛？”姜锦闻言眉心微蹙，“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庄里太久没办过喜事，所以庄主和夫人有些迫不及待了吧？”绿俏猜测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姑娘您就不用再在后山受苦了，庄主给您解禁了，您高不高兴啊？” 绿俏说着就又兴奋地握上了姜锦的手，仿佛即将被解禁的不是姜锦，而是她绿俏似的， 姜锦将绿俏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颇有些无语。 她能说她对解禁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多的期待和欢喜吗？ 但不管怎么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绿俏这么替她着想，姜锦也不好泼她冷水，便只敷衍地“嗯”了两声，然后才又问道： “既然师兄他们的婚期就在今天，那我爹怎么也不说提前给我解禁？非要等到婚礼都要开始了才派你来叫我？” “唔……兴许庄主也是是忙忘了吧。” 绿俏道：“姑娘您是不知道，最近庄里的人都可忙了，不仅仅是庄主和夫人，就连我们这些下人们也都忙得脚不沾地的，生怕沈公子的婚宴上有哪处不周到的，所以庄主忘了提前给您解禁，也是情有可原的，您就别生气了。” 忙忘了…… 姜锦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情颇为复杂。 她现在总算是见识到了崩坏位面的威力。 无力吐槽的姜锦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道：“行，我知道了，你且等我一会儿，我回屋换个衣服。” 姜锦说完这话就转身回了屋子里，然后在绿俏打算也跟着她进去的时候，一把将房门给关上了。 绿俏眼睁睁看着再度紧闭的房门，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 她摸了摸脑袋，忍不住想，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呢？到底是答应去观礼呢，还是不打算去呢？ 对于自己的行为带给绿俏的困惑，姜锦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她此刻正忙着和小可爱求证呢。 “我记得，剧情里的悠然山庄之变似乎是发生在江姑娘和卫霖的婚礼上的，对吧？”姜锦双手环胸道，一副流氓头子的模样。 小可爱见状也不敢废话，连忙点头道：“是的，你没有记错。” “卫霖一直以来都在觊觎悠然山庄的神兵图，为了这张图，他不惜策划了一场杀人夺宝的行动，而江姑娘以及那场婚礼，就是他整个计划里最为关键的一环。” “所以说，婚礼有时候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姜锦挑眉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 小可爱道：“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他们的精力高度集中于某一件事情的时候，对于其余事情的反应相应就会变得很迟缓。” “这也是卫霖前世之所以能灭掉悠然山庄，且还能从江闻天手中窃取神兵图的原因。” 013 红衣女侠（1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等姜锦收拾妥当到达前院，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此时宾客们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正三三两两地围成圈子，或站或坐，品茶聊天，瞧着好不热闹。 姜锦静静地站在院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恍惚间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热闹，她不仅不能心生欢喜，反而忍不住觉得荒凉。 看着院子里的觥筹交错，姜锦脑海出现的却是在日志空间里看到的，卫霖在新婚夜血洗悠然山庄以及江姑娘决绝地投身火海的画面。 姜锦心中不禁有些唏嘘，但她也只能唏嘘。 世人总喜欢花团锦簇，却不知这花团锦簇的背后，埋藏着别人多少的血泪和痛苦。 这世事啊，总是无常。 姜锦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接着又摇了摇头，将那些过往的情节清除出脑海，定睛观察起这满院的宾客来。 然后姜锦不禁就有些吃惊起来。 她刚刚大略扫了一眼，发现这些宾客竟大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比如上一届武林盟主，神剑山庄庄主，甚至是一些大的江湖门派，也都各自派了人前来道贺。 了解到这些之后，姜锦就忍不住感叹沈乘风婚礼的排场之大了。 至少就江姑娘的记忆来看，当初她和卫霖成亲的时候，悠然山庄虽然也很热闹，却从未有过这么多地位斐然的宾客们齐聚一堂的盛况。 所以说……其实沈乘风才是江庄主夫妇亲生的吧？ 姜锦在心中腹诽完，又忍不住想，以江庄主夫妇那低调的性子，理应是不喜欢讲究排场的才对，可如今他们却为了沈乘风和阿宛的婚事而大宴宾客…… 姜锦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 诚然这可能是因为江庄主夫妇看重沈乘风，所以才特意将这婚宴办得热闹了些。但姜锦却觉得，这反常的情况更有可能是位面意识在作妖。 倘若是位面意识作妖的话，那问题就严重了。她无论如何得尽快完成江姑娘的心愿才行。 姜锦这么想着，心里有一个计划开始缓缓成型…… —— 半个时辰后，书房。 在前院的喜宴进行过半的时候，姜锦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先下了席，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小心翼翼地绕过喜堂摸到了江闻天的书房门口。 姜锦先在书房门口左右张望了片刻，待确定周围环境安全之后，这才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 江闻天的书房很大，屋内的布局颇为雅致，且藏书也多，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想不到这是个素日里舞刀弄枪的人的书房，恐怕还会以为这是哪个文人的地盘儿呢。 姜锦第一次看见真实的古代书房，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忍不住这儿摸摸，那儿看看，一时竟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最后还是因为的小可爱提醒，她才记起正事来，于是又赶紧跑到江闻天藏神兵图的地方看了看。 因为有剧情记忆和小可爱的助攻，姜锦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就找到了装神兵图的匣子。可就在她准备打开匣子的时候，书房门口却意外传来了响动。 姜锦于是飞快地将匣子恢复原状放下，然后风一般冲到书架后躲好，心跳一瞬间快得不像话。 她恍惚有种自己好像回到了八岁那年偷偷去冰箱里翻零食，结果却差点被半路返回的老妈抓包的时候。 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 小可爱被姜锦下意识地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心中只有一句话——没想到您竟然是这样的主人！ “主人……”小可爱欲言又止，很想说点什么。 但姜锦此时却完全没有时间听它叨叨，忙在识海里急声打断道：“闭嘴！没空。” 姜锦是真没空，因为她正在心里猜测着来人的身份和目的呢。 起初姜锦怀疑来人是卫霖，因为据她所知卫霖今天也来了悠然山庄赴宴。 虽然她也不知道那姓卫的到底是装了几层脸皮，竟然能拉得下脸来悠然山庄刷存在感，但按照原本的剧情来看，姓卫的会想方设法窃取神兵图也并不奇怪。 只是让姜锦感到意外的是，在房门开合的动静过后，出现在书房里的却是一张熟面孔——沈乘风。 沈乘风大约是第一次干这种鸡鸣狗盗之事，脸上的神情十分紧张。 自进入书房之后，他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翻找着，行动没有半点章法，甚至有好几次他还差点将博古架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这让躲在角落里看戏的姜锦都忍不住替他着急起来。 她就从未见过这么蠢的贼！ 姜锦在心中暗暗吐着槽，但她同时也颇觉困惑。 沈乘风为什么要溜进江闻天的书房？难道他也觊觎那所谓的神兵图？ 可若是觊觎神兵图的话，他从前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得到它，却为什么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呢？ 姜锦想不明白，但她隐隐觉得沈乘风是被人当枪使了。 只是却不知，那利用他的人会是谁呢？那人目的又是什么？会是为了神兵图吗？ 难道说，除了卫霖，还有其他人也在觊觎着神兵图吗？ 姜锦越想越觉得事情复杂，她的脑里一瞬间闪过了许多念头，她甚至忍不住怀疑，江姑娘的悲剧和悠然山庄的遭遇是不是也有沈乘风的手笔？ 否则为什么江姑娘一家子死得那么惨，而受过江庄主夫妇恩惠的沈乘风却从未有过替他们报仇的行动？ 想到沈乘风可能是悠然山庄的叛徒，姜锦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她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白眼儿狼了。 眯着眸子扫了眼头顶书架上那个装着神兵图的小匣子，姜锦的眼底有幽光一闪而逝…… —— 在书架后躲了好一会儿，姜锦脚都快蹲麻了，正想换个地方藏身，沈乘风刚好就转身去了另一边书架处搜寻。 趁着这个机会，姜锦猫着腰，动作极轻地转移了藏身之地。 又过了好一会儿，沈乘风终于来到了姜锦之前藏身的书架前，拿到了那个装着神兵图的小匣子。 沈乘风照例先将匣子打开扫了一眼，然后他的眼神“唰”得一下就亮了。 很显然，他此行的目标果然就是神兵图无疑。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东西，沈乘风自然不打算多待。 只见他飞快地捞出图纸藏进衣袖中，又将匣子合上摆回原来的位置，之后便探头探脑地出了书房。 待书房的门再度合上，姜锦这才从屏风后面显出身形。 不知为何，姜锦莫名有些心疼起上一世枉死的江庄主夫妇以及惨死的江姑娘来。 尤其是江庄主夫妇，他们养了沈乘风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竟然养出了一条白眼儿狼来，也不知道他们得知此事之后，会不会觉得分外寒心呢？ 姜锦想着，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然后她也不再耽搁，紧跟在沈乘风身后出了书房，一路尾随他而去…… 014 红衣女侠（1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沈乘风自出了书房后便一路朝着落梅轩急行而去。 落梅轩的位置靠近后山，因为距离前院有些远，再加上江家人口简单，没有多余的人口入住，这些年便渐渐荒废下来，平日里除了负责扫洒的丫鬟，便再没有旁的人过来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落梅轩平时少有人来，沈乘风才会和那个神秘人约在此处见面。 想到那人，沈乘风下意识地摸上了胸襟的位置——那里装着他刚刚从江闻天书房里偷出来的神兵图。 沈乘风觉得，他怀里揣着的那张薄纸并不仅仅是一张神兵图，那更是他的良知和羞耻心。 这些年师父师娘待他不薄，可他不仅没有知恩图报，反而还帮着外人去偷师父的东西。沈乘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混蛋，他也深深地唾弃着自己。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他不听那人的话，那阿宛就会没命了。他不能也不愿拿阿宛的性命冒险，所以就只能对不起师父师娘了。 世人都是自私的，在面临抉择的时候，每个人都会习惯性地选择于自己而言更重要的东西，而他也不过是做出了一个普通人都会做的选择罢了。 沈乘风这么想着，心中顿时坚定了一些。 …… 大约半盏茶的工夫之后，沈乘风终于抵达落梅轩门口。 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入内，反倒是在院门口站了会儿，面色纠结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片刻后，他用力地捏了捏交握的双手，而后推门、抬脚，如同奔赴刑场般迈进了落梅轩。 沈乘风刚踏进院门，就看见了一道背对着他的挺拔身影。 那人面朝一株梅树站着，一袭白衣胜雪，墨发高高束于头顶，远远望去，长身玉立，仿若谪仙。 本该是个如玉公子，只可惜却生了颗黑透了的心肝，简直禽兽不如。 想到就是眼前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将自己生生逼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沈乘风就控制不住想要将他碎尸万段的冲动。 可他到底忍住了。 阿宛的解药还在那人手里，他现在万万不能触怒他，以至前功尽弃。 深深地吸了口气，沈乘风缓缓松开了紧攥着的拳头……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背对着院门而立的男人就在这个时候转过了身来，露出了一张俊朗的容颜。 看到这张脸，躲在门缝后面偷看的姜锦先是惊讶了一瞬，可很快她又释然了。 从卫霖前世的做派来看，他会趁着悠然山庄办喜事的机会，偷偷溜进来窃取神兵图，姜锦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她只是想不明白，姓卫的和姓沈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呢？ 上一世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狼狈为奸的吗？ 这些问题仿佛一层又一层的迷雾，将姜锦深深地笼罩在了其中。 所以说崩坏位面就这点不好，因为重组了太多次，很多事情都跟从前不一样了，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去还原最初的真相。 不过——江姑娘的心愿里好像并不包括探究真相这一项？ 姜锦想着些有的没的，神思不由渐渐飘远了…… 卫霖其实早就听到了沈乘风的脚步声，但为了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转过头来，而是在等着沈乘风先唤他。 可谁知那姓沈的今天是抽了哪门子的风，来了之后也不说话，也不主动上交神兵图，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后背看，直看得卫霖后背发凉，忍不住先转身打破沉默。 “沈兄你来了？可是东西已经找到了？” 卫霖一边说话一边朝着沈乘风走去，脸上的笑容和煦得像春日里的暖阳。 可沈乘风此时却并不觉得温暖，他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看向卫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防备。 他并没有将神兵图拿出来，反而冲着卫霖伸手道：“解药。” “沈兄莫急。” 卫霖微笑着伸出手，用收拢的折扇轻敲了敲沈乘风的手心。 “左右距离阿宛姑娘毒发还有一段时间，沈兄不如先把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若东西是真的，我自然说话算话，将解药赠与你。” 听见卫霖这话，沈乘风忍不住咬紧了牙根，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他如何听不出来卫霖这是在威胁他？可心上人的命还攥在别人手里，沈乘风纵是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生生咽下了。 恶狠狠地瞪了卫霖一眼，沈乘风到底还是自怀中掏出了神兵图，不情不愿地递了出去。 “给你。”他咬牙说道。 在看到神兵图的那一瞬间，卫霖的眼神顿时就是一亮，眼底渐渐涌上一抹狂热。 他此时再装不出那副云淡风轻的淡泊模样，忙抢也似的自沈乘风手里夺过图纸，微微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展开。 只是图纸才刚一打开，卫霖的脸色就变了。 只见他眸色血红地望向沈乘风，脸上一片阴鸷。 “你玩儿我！”卫霖怒道。 沈乘风闻言心中莫名，遂蹙眉问道：“卫公子这话何意？”。 他是真的不明白卫霖为什么会在看完神兵图后脸色大变，莫非这图是假的？ 可他分明是从师父的书房里拿到的，而且他拿的时候也看过了，那的确是一幅兵器图，想来应该不会有假才对。 可如今卫霖的脸色，明显很不对劲…… 卫霖才不管沈乘风是怎么想的呢，他此时只觉得自己的权威遭受了挑衅，于是看向沈乘风的目光越发不善起来。 “看来沈公子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在乎阿宛姑娘的命嘛，竟然拿一幅假图来糊弄我。” 卫霖嘲讽道：“也罢，既然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心上人，我这个外人又何必替你们费那个心呢？这解药，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他说完这话就从袖袋里摸出了一颗药丸，作势要当着沈乘风的面将它捏碎的样子。 沈乘风见状目眦欲裂，立刻就要飞身上去抢卫霖手里的解药。 但卫霖又怎么可能真的让他抢到呢？ 沈乘风既然敢戏弄他，那就要做好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在得罪了他卫霖之后还有好果子吃呢！ 就这样，沈乘风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的救命药在他面前化为了齑粉。 沈乘风此时真的是想杀了卫霖的心都有了。 他怒睁着一双虎目，大声呵斥道：“姓卫的，你疯了？！” 015 红衣女侠（1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我疯了？” 卫霖冷笑，“我看是沈公子你疯了才对吧。” “怎么？你莫非以为我卫某人是个傻子，可以任由你随意耍弄不成？” “你好好给我看清楚，你拿来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卫霖说罢，一把将图纸揉成团，愤怒得将其砸向了沈乘风的脸。 沈乘风此时也顾不得受辱不受辱了，忙将纸团从脸上拿下来，展开。 图还是那个图没错，图上也的的确确是绘着一柄剑，和他当时在书房里看见的一模一样。所以图纸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卫霖却突然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沈乘风不知道眼前的变故到底是为什么，正如他不知道卫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在故意耍弄他一样，但这并不妨碍他因为卫霖的做法而生气。 他觉得卫霖这是在故意找茬。也许姓卫的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打算过给他解药救阿宛，所以刚刚才会在只看了图纸一眼之后便断定它是假的。 这么一想，沈乘风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在下之前告诉沈公子，悠然山庄没有什么所谓的神兵图，可你不信，非逼着我去帮你偷图，好，我去了；可如今呢，我好不容易将图拿来了，你又一口咬定它不是真的了。” “沈公子莫不是觉得，我沈某人既有求于你，便只能乖乖受你欺负了吧？”沈乘风冷冷道。 他是真的快被卫霖给气疯了。 当初他之所以会答应帮卫霖偷神兵图，本身就是为了卫霖手里的解药，否则他又怎么可能背叛悠然山庄呢？ 这可是师父师娘给他的家啊，是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也是他原本决心要一辈子守护的地方。而现在，他都强忍着良心的谴责背叛这个于他而言与众不同的地方了，可那姓卫的却一句话就否定了他的牺牲。 这让沈乘风如何不生气？ 若不是时机不对，他都想一剑斩了卫霖了。 因着心中的恨意，沈乘风看向卫霖的眼神都像是淬了毒似的。 但卫霖此时的反应却有些出乎沈乘风打的意料。 在沈乘风吃人般的目光下，卫霖不仅没有恼羞成怒，反而逐渐冷静下来。 “你的意思是，这个图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沈乘风想都没想就回道：“这图是我亲自从师父书房里拿出来的，一路上没有经过别人的手，来了这里就给了你，怎么可能是假的！” 卫霖想想也是。 沈乘风原本就是趁着所有人都在吃席面，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时候才溜进江闻天书房的，确实不大可能有人半路掉包。 如此说来，那图倒不可能是假的了。 只是…… 那样普通的一张铸剑图，怎么可能是能崭尽天下所有利器的神兵呢？ 卫霖还是觉得不可能。 他不能接受自己期待了这么多年，又为之绸缪了这么多年的东西，最后竟然是如此的普通与不堪。 这让他有种多年努力到头来却付诸东流的感觉。 不愿接受这样的真相，卫霖遂十分抗拒地大声道：“不可能，我不相信，一定是你拿错了！” 卫霖以为，只要他不承认这张神兵图的真实性，他这些年的执念就不会变成笑话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现实就是现实，它永远也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改变的，所以卫霖的执念，注定是要落空了…… 沈乘风彻底被卫霖的“质疑”惹火了，瞪眼喝道：“姓卫的，你不要欺人太甚！把解药给我。” 他说着就朝卫霖伸出手来，眼底有一抹暗藏的狠意。 他已经想清楚了，若是这姓卫的拿不出第二颗解药，他就是拼着被师父逐出师门也要让姓卫的付出代价！ 卫霖并不知道沈乘风已经被他逼到了崩溃的边缘，此时听完沈乘风那不痛不痒的狠话他就笑了。 “解药？” 他抚着折扇摇了摇头，“没有解药了，刚刚那解药便是唯一的一颗。” 听见这话，沈乘风的眼睛顿时猩红一片。 被气的。 沈乘风于是咬牙喝道：“你找死！” 他一边说一边手握成爪，蓄力朝着卫霖的面门袭去。 至于卫霖，他人虽然自负，但向来也是很惜命的，所以在出言挑衅沈乘风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开始防备着他的报复了。 此时一见着沈乘风动作，卫霖便抬起折扇迎了上去…… 姜锦目瞪口呆的看着院子里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二人，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眼眶来。 这……这也太戏剧化了点吧？这两个人脑子里装的都是翔吗？ 姜锦此时有点怀疑人生，她忍不住唤出小可爱问道：“你确定以这两个人的智商，上辈子真的能把江姑娘全家害得那么惨？” “这个……” 小可爱弱弱地解释道：“你也知道这是个崩坏位面啦，可能NPC们也跟着崩了吧？” “是吗？” 姜锦不太相信的挑了挑眉梢，“我怎么觉得这跟位面崩不崩坏没什么关系，而是因为你的本体上记载的都是些脑残文，所以NPC们才会得到降智暴击呢？” 小可爱：“……” 猜到真相的主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它才不会告诉主人，就是因为那些故事太过脑残，所以才会导致NPC觉醒，日志空间崩溃的呢！ 想到自己如今水深火热般的处境，小可爱气鼓鼓地蹲进小黑屋的墙角里，不说话了。 小可爱不说话，姜锦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更加无语起来。 她就说嘛，好端端的，故事位面怎么可能不稳呢？那必须是因为故事本身不合逻辑，NPC们才会“造反”啊。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连小可爱这个日志书灵也不能完全获取重组位面信息的原因吧？ 实在是因为NPC他们全都“疯”了啊！ 一群“疯子”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那谁能知道呢？ 不过—— 姜锦眼珠子一转，突然觉得眼下卫霖和沈乘风疯得很是时候。 她如果这时候去引江庄主他们前来，是不是就可以抓沈乘风二人一个人赃并获了呢？ 等江庄主夫妇知道沈乘风是个白眼儿狼，卫霖又一直觊觎那莫须有的神兵图之后，他们应该就会心生防备，不会再像前世那样被算计了吧？ 如此一来，她也就能完成江姑娘愿望清单中的前两项了。 至于江姑娘的最后一个愿望—— 等到悠然山庄的潜在危机解除了，江庄主夫妇性命不受威胁了，她就收拾包袱游山玩水，啊不，是行走江湖去。 那样的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机会也就多了，那距离成为女侠还会远吗？ 016 红衣女侠（1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趁着沈乘风和卫霖卖力互殴这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姜锦飞快地转身离开了落梅轩。 她准备去前院引江闻天等人过来。 只是在走到半路的时候，姜锦却忽然脚步一顿。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此时若是直接跑去告诉江闻天他们，沈乘风和卫霖勾结，且意图对悠然山庄不利的话，他们也许并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更重要的是，她也没有办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那么“凑巧”地撞见沈乘风与人勾结交易。 再加上沈乘风在江闻天夫妇眼中也算是半个儿子了，想来这天底下的父母，应是没几个会相信自家儿子有问题的。 所以说，她得想个办法，用一种最不容易让人起疑的方式将江闻天夫妇引来才行。 可是什么样的方法才最合情合理呢？ 姜锦思索了片刻，嘴角不禁咧开一抹坏笑——不如放把火好了。 反正落梅轩早就荒废了，且地理位置又偏远，就算是突然走水，也不会殃及其他院子，更不会造成巨大的财产损失，实在是一个纵火引人的绝佳之地。 姜锦这么想着，便打算绕去落梅轩的后门处点个火。 可她才刚转身走了几步，就看见一道人影自前院方向匆匆赶来。 姜锦定睛瞧去，就发现那人影和江闻天竟颇有几分相似…… 姜锦：“！！！” 莫不是产生幻觉了吧？她竟然看见江姑娘她爹了？他此时不是应该正在前院招呼宾客才对吗？！ 姜锦深深怀疑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忍不住狠狠搓了搓眼睛。 再睁眼时，就看到江闻天已经快要走到她的面前了。 就在姜锦出神的这一会儿功夫里，江闻天也看见了她。 正如姜锦震惊于会在此时此刻此地和江闻天不期而遇一样，江闻天也没有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姜锦。因而在看清她人的那一刻，江闻天就开口了。 “锦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闻天记得妻子似乎说过，她交代了姜锦，让她在喜宴开始之后去新房陪沈乘风的妻子阿宛说话来着。 所以他家闺女此时不应该待在新房才对吗？为什么却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面对江闻天的询问，姜锦顿时觉得脑仁儿有点疼。 她要怎么跟他解释，自己没有待在新房里陪新娘子，反而偷偷溜到了落梅轩来偷窥沈乘风和卫霖狗咬狗的事情呢？ 想不到合理的解释，姜锦只好转移话题了。 “爹爹您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事要跟您说呢。” 姜锦一边说一边急行数步来到江闻天的跟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慌张。 “方才我去膳房里帮阿宛姑娘拿吃的，结果竟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潜进了您的书房，我心中顿时奇怪又警惕，便一路跟踪那人至此，结果却发现……” “发现什么？” 江闻天一脸急切的问道，心中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发现……”姜锦绞了绞手指，又抬头看了眼江闻天，一脸的欲言又止。 最后她跺了跺脚，像是难以启齿般道：“哎呀！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了。” 看见姜锦这副模样，江闻天心中那种不详的预感顿时更强烈了。 他此时也顾不上再多问什么，果断拉着姜锦的手腕道：“走，先过去看看再说。” 说罢这话，江闻天便拖着姜锦一路朝着落梅轩而去。 姜锦被迫再次返回，而且还是以被江闻天像牵小狗一样拉着这种难受的姿势，心里不禁郁闷得想骂人。 可是为了人设，她忍住了。 …… 等姜锦和江闻天再度抵达落梅轩的时候，卫霖和沈乘风正你来我往的打得火热。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二人都打红了眼的缘故，他们俩除了拼命往对方身上补刀子之外，嘴里竟还在骂骂咧咧地互相揭着对方的短。 而且好巧不巧的，江闻天才刚站定没多会儿，就听到卫霖提起了沈乘风盗取神兵图的事情。 那一刻，姜锦清楚的看见了江闻天突变的脸色和因大受打击而一瞬间踉跄的脚步。 姜锦知道，江闻天这是被沈乘风的忘恩负义给伤透了心呢。 她心里其实也挺同情江闻天的，可同情归同情，该她表演的时候她却还是要好好演的。 姜锦于是一把扶住了江闻天的手肘，满目担忧道：“爹爹，您也不要太伤心了，也许师兄他有什么苦衷呢？” “苦衷？” 江闻天闻言一双虎目瞪得有铜铃那般大，“纵是有再大的苦衷，也不该做那鸡鸣狗盗之事！” “可是……” 姜锦还想再劝，江闻天却飞快打断了她，“行了，你也不必再替那个逆徒说话了，今日之事，我心中自有裁定。” 说罢这话，江闻天便一把推开了姜锦的搀扶，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步推开了落梅轩半开的院门。 年久失修的院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一时间颇有些承受不住，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吱呀”声。 这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又响亮又突兀，就连此时正打得难舍难分的沈乘风二人闻声也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下的动作，齐齐朝着院门处望了来。 只一眼，沈乘风就看见了站在院门口的面色黑沉似铁的江闻天。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脑子里顿时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虽然沈乘风也有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终有一日会大白于天光之下，师父他们也总会知道他做过的那些混账事。 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沈乘风再也顾不上和卫霖互殴了，只望着江闻天失魂落魄地喊了一声，“师父。” 江闻天此时正在气头上，闻言就涨红着脸大喝道：“住口！你别叫我师父，我江某人没有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徒弟！” 听见这话，沈乘风就知道，他家师父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他的心情不由越加沉重了。 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般，沈乘风甚至连自己手中的长剑是何时落地的都不知道。 “师父，对不起。”沈乘风低声道。 他双目微微低垂着望向地面，再也没有脸面看江闻天一眼，也没有勇气坦然接受姜锦看向他时那略带悲悯的目光。 沈乘风觉得，他这辈子再也没有遇到过比今天更糟糕的时候了。 可他偏偏又没有办法责怪怨恨任何人。 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017 红衣女侠（1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既然将沈乘风和卫霖抓了个现行，江闻天便无论如何都要向二人要个交代的。 可落梅轩终究不是个谈判的好地方，再加上江闻天也还有些别的思量，所以他想了想，到底还是忍着怒气将沈、卫二人“请”去了前院偏厅。 但不知道是真的凑巧，还是别有用心的人早就精心算计好了这一切，总之江闻天一行人才刚走到半路，就迎面撞上了一群匆匆赶来的人。 这群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前院喜宴上那群有头有脸的江湖人物。而其中打头的则是神剑山庄庄主秦江和上一任武林盟主陈虎。 但姜锦第一眼看见的却不是这两个人，而是默默跟在秦江身旁的秦羡。 在看见秦羡的那一刻，姜锦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抹的讶异。 讶异过后，就是只剩下深深的困惑和古怪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秦羡每次出现的时机似乎都格外的……巧合？ 在栖霞镇的那次是这样，今天又是这样，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见证卫霖的倒霉一般。 或者说，秦羡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卫霖不好过？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她并不记得秦羡和卫霖之间有什么不可化解的恩怨啊。 姜锦觉得很困惑，但此时显然不是深思这些为什么的时候，因而她也只是狐疑地瞥了秦羡一眼，然后便敛息关注起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待走近之后，江闻天看了眼面前浩浩荡荡的队伍，蹙着眉头问道：“秦兄，你们这是……” 他此时着实有些看不懂情况了。 在江闻天的设想里，这些人现在明明应该在前院吃酒的，可他们却一起出现在了这里。这让江闻天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了某些人精心设计的圈套里。 可这若真是一个圈套，那设局之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江闻天心中不解，一双剑眉已然快要拧成两朵麻花。 与江闻天的不解防备不同，秦江闻言后便爽朗地笑了起来。 “江兄大可不必紧张，我等是专门前来为你撑腰的。” “撑腰？” 江闻天的眉心蹙得愈发紧了。 “恕小弟愚钝，不知秦兄何出此言？” 见江闻天是真不解，秦江脸上的笑容不由一滞，神情转为严肃道：“江兄果真不知？” “小弟确然不知秦兄在说什么。”江闻天老实地摇了摇头。 这下秦江的眉心也拧起来了。 他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江闻天的面色，确认他并没有故意说谎或隐瞒，这才面色古怪地解释起来。 “方才有人往喜堂上射了一封密信，信上说有人觊觎悠然山庄的秘宝神兵图，此时正与江兄你在落梅轩酣战。担心江兄你不敌，愚兄这才和陈盟主等人相携前来为你助阵。” “原来江兄你竟并没有遇见那觊觎你庄中秘宝的小人么？”秦江好奇道。 听见这话，江闻天忍不住偏头瞥了沈乘风和卫霖一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同秦江解释，那觊觎他神兵图的人实则是他一手养出来的徒弟。 这么丢人的事情，他着实有些难以启齿。 江闻天于是挨个扫了眼众人，掩面羞愧道：“这……” 看见江闻天这副神情，秦江瞬间就懂了。 他顺着江闻天的视线也看了对面垂头丧气的沈乘风一眼，心中一时唏嘘不已。 再一想到今日这场盛大的婚宴，秦江就忍不住同情起江闻天来。 难为他家江兄一心为那沈乘风着想，谁曾想结果竟疼出了一只白眼儿狼。 江兄心里一定很难过吧？真是可怜。 秦江这么想着，再看向江闻天的目光就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怜悯。 但他向来不是个喜欢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人，因而秦江此时什么也没说，只宽慰般拍了拍江闻天的肩膀，似在劝他节哀。 接收到来自秦江的同情，江闻天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尴尬道：“让诸位见笑了。” “无妨。” 秦江摆了摆手，劝道：“谁这一生还不遇见几个人渣呢？所幸如今还有补救的余地，江兄反而该感到庆幸才是。” 秦江说完，也不等江闻天做出回应，便又转身冲着陈虎以及其他跟过来的人提议道：“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如咱们就此告辞吧？也省得留下给江庄主添乱了，诸位意下如何？” 秦江和江闻天向来关系不错，他如此提议也是出自真心。 但今日来悠然山庄赴宴的人却并不个个都与江闻天交好，他们其中的好些人甚至都是为了悠然山庄那传说中的神兵图而来的。 也正因如此，其他人在听完秦江的话后并没有顺势请辞，反而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心里其实并不想走，甚至很想留下来瞧瞧热闹，顺带打探一下有关神兵图的消息。 可这话他们又没法儿直说，说了就是居心叵测。 一时间，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却谁都没有说话。 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 姜锦沉默着围观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拉了拉江闻天的袖子。 江闻天条件反射般瞄过来时，正好对上了姜锦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锦儿有话要说？”江闻天问道。 也不知他是真想听姜锦说话，还是只想找个由头打破现场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过怎样都不重要了，关键是江闻天适时接了她的话。 姜锦于是定定地望着江闻天，道：“爹爹，借一步说话可好？” 她嘴里这么问着江闻天，目光却下意识地从围观众人身上扫过。 也许是姜锦的暗示太过明显的缘故，江闻天竟然秒懂了她的意思。 只见他假意向众人告了一番罪，然后便随着姜锦避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来。 “爹爹，女儿有个想法。” 姜锦开门见山道：“既然大家都对咱们悠然山庄的神兵图感兴趣，咱不妨就大大方方地将这图给他们瞧瞧，您意下如何？” 江闻天觉得不如何。 倒不是他舍不得将自家的“秘宝”与人分享，而是——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人都在等着我拿出那劳什子的神兵图来么？可问题是，咱家根本就没有那玩意儿，你让我从哪儿拿出来给他们瞧呢？”江闻天无奈道。 他是真挺无奈的。 他能说，若不是今日收到了那封密信，他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家山庄里藏着什么所谓的绝世神兵图吗？ 姜锦：“……” 018 红衣女侠（1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您说真的？庄里真的没有神兵图？”姜锦不相信地再次问道。 “当然没有。”江闻天想都没想就答道。 他要真有那什么所谓的神兵图的话，至于这么多年都默默无闻地窝在悠然山庄避世不出吗？早拿出去威慑四方了好吗？还能由得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算计他和悠然山庄？ 姜锦并不知道江闻天内心的想法，但这并不妨碍她因他的话而震惊。 如果悠然山庄真的没有什么所谓的神兵图，那江姑娘一家子不就死得更冤了吗？ 因为一个莫须有的传言而惨遭灭门，这是个人都得疯吧？也难怪江姑娘会那么不甘心了。 不过——要是神兵图真的不存在的话，那她在江闻天书房里看到的，后来又被沈乘风偷走的那张图又是什么呢？ 想到那张铸剑图，姜锦就忍不住追问道：“那沈师兄拿的……” “那个啊。”江闻天道，“那是我闲来无事时画着玩的，称不什么上神兵，顶多就是把改良版的长剑罢了。” 闲来无事画着玩的…… 改良长剑…… 姜锦闻言深深地看了江闻天一眼，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将他们一家人前世的悲惨结局告诉他的冲动。 可她到底没说。 倒不是担心伤害江闻天，而是因为——这话说了恐怕也没人信，说不定还会被当成疯子抓起来。 姜锦于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感叹，流言果然害人呐！ 摇了摇头，姜锦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也终于相信了，神兵图一事纯属子虚乌有。 但光她相信这事有什么用呢？那些觊觎神兵图的人可不会因为她姜锦相信了，就跟着相信有关神兵图的传说只是个谎言。 姜锦思及此就蹙了蹙眉，苦恼道：“可是爹爹，这话别人恐怕不会相信。” “毕竟，流言流传的久了，听的人也就慢慢当了真，而他们一但当了真，这执念就更不容易发生改变了。” “三人成虎啊，爹爹。” 姜锦说的话江闻天当然也懂，可也正因为他懂，他才愈发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倒是也有想过，将真相据实相告，告诉那些人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神兵图。 可就像姜锦说的，即使他和大家说了真话，别人也不会相信他，因为那些人就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所谓“真相”。 江闻天甚至也考虑过，是否要将自己画的那副铸剑图交出去，然后告诉那些人，这就是世人盛传的神兵图的原貌。 他想着，也许给那些人一个交代，这件事情就能揭过去了。 但那也只是也许，他并不能确定这个法子是否可行。毕竟谁也都不是傻子，图纸到底是优是劣，他们肯定能看出来的。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在陈虎等人面前，江闻天一直都不肯吭声的原因所在。 江闻天越想越觉得糟心，心中已不知将那造谣的人及其祖宗问候了多少遍。 最后他也是实在没辙了，遂自暴自弃地问姜锦道：“那你说怎么办？” 江闻天本只是随口问问，心中并未幻想过姜锦真能帮他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可出人意料的，姜锦闻言之后竟然笑了笑，而后胸有成竹地挑了挑眉，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但我需要爹爹您的配合。” 听见这话，江闻天的目光顿时就是一亮，当下也不管姜锦的主意靠谱不靠谱，忙凑近问道：“怎么配合？” 看见江闻天那一脸的热切，姜锦心中颇觉好笑，但她到底没笑，反而冲江闻天招了招手，神秘兮兮道：“爹爹您且附耳过来。” 江闻天闻言不疑有他，忙乖乖将耳朵凑到了姜锦的嘴畔来。 …… 一刻钟后，江闻天和姜锦终于说完了话，双双回到了原来的回廊里。 在秦江等人面前站定之后，江闻天先是冲姜锦使了个眼色，然后才清了清嗓子，一脸沉痛道：“实不相瞒，今日江某府上确实出了点小事，扰了诸位雅兴，江某心中实在有愧，深觉对大家不住。” 江闻天说完这话就冲着众人深深一揖，脸上的歉意看起来格外真诚。 众人被他的举动搞得懵懵的，正打算交头接耳，就听见作完揖后的江闻天突然话音一转，主动提起了“秘宝”一事。 “江某知道，江湖上有传言说我悠然山庄藏有神兵图。” 江闻天道：“没错，我这里确实有一幅祖传的兵器图，图纸上的兵器瞧着也确实精妙。今日正好诸位英雄都在，江某便请诸位一起掌掌眼，看看这图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神兵图。” “诸位请随我移步前厅。” 江闻天说完这番话后，一边冲秦江等人做出“请”的手势，一边吩咐姜锦道：“锦儿，你且先去书房替为父将图纸取来。” “是，父亲。” 姜锦乖巧地应了，然后便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下转身离去。 看着姜锦渐行渐远的背影，秦羡的目光顿时变得幽深起来。 据他所知，悠然山庄应当是没有什么所谓的神兵图存在的，甚至就连有关兵器的图纸，也不过只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铸剑图。 可此时江闻天却让阿锦去书房取图……莫非悠然山庄真的有神兵图不成？ 可若真有这图的话，那为什么前世卫霖在血洗了悠然山庄之后却依然一无所获呢？ 到底是卫霖欺骗了所有人，还是说阿锦后来毁掉了那图，让卫霖多年的绸缪最终功亏一篑？ 秦羡不知道前世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但他却依然觉得很奇怪。 他总觉得今生的许多事情，好像都与他记忆中的不一样了，尤其是那些和阿锦有关的事。 莫非——阿锦也是重生的？ 想到这种可能性，秦羡的眸子一瞬间迸发出了惊人的亮度，心里忍不住想：是了，阿锦一定也和他一样重生了！ 若非如此，她又怎会在初遇时就对卫霖那样不假辞色？又怎会想要在武林大会上打败卫霖，揭穿他的真面目？ 甚至今日，在他给卫霖和沈乘风下了套之后，她也紧接着出现在了现场。 这一切的一切都无一不在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阿锦同她一样，对于未来发生过的事情心知肚明。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对卫霖百般提防，不给他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 思及此，秦羡心中欣喜不已。 但欣喜过后，他不禁又有些忧虑起来。 如果阿锦也重生了，那他还有机会吗？ 019 红衣女侠（1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并不知道秦羡对着她的背影脑补了这么多内容。在转过回廊之后，她就闪身躲进了一处无人的角落里。 仔细看了看左右，确定外人真的看不见自己的身影了，姜锦果断取出碧云剑，用力敲了敲剑鞘，将小可爱唤了出来。 她有一个计划，需要提前和小可爱通通气。 “小可爱，你想不想快点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位面？” 姜锦和颜悦色地看着飘在半空中的红肚兜胖娃娃，循循善诱道，眼神柔和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本是和煦到了极致的模样，可小可爱见了，却只觉脊背发凉。 这样温柔的主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它有点心慌慌！ 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小可爱颤抖着声音道：“主人，咱能不能有话好好说？我发誓我最近真的没有背着你干过坏事！” 没想到自己的示好竟然被小可爱当成了威胁，姜锦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是一僵，觉得小可爱实在没有半点眼力劲儿。 她于是也懒得维持假笑了，毫无美感地翻了白眼，嫌弃道：“瞧你那点儿出息！” 被嫌弃的小可爱委屈极了。 它很想对姜锦说一句：您自个儿什么德行自个儿心里没点数吗？不知道您笑起来有多惊悚？ 可这话它又不敢说，只能不服气地在心中腹诽，嘴里还不忘拍姜锦的马屁。 “主人您说的对，其实我也很讨厌如此没有出息的自己呢！您都不知道我有多么崇拜英明神武的主人您。” 姜锦：“……” 她算是看明白了，小可爱它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怂货马屁精，也不知道这样的货到底是怎么混成书灵的。 姜锦表示很疑惑，但她也没深想，只摆了摆手，正色道：“少贫嘴，说正事儿。你有特殊能力吗？或者说什么了不起的技能？” 见姜锦恢复常态，小可爱一颗心也就跟着落回了肚子里，想都没想就道：“特殊技能当然是有的，不谦虚的说一句，在这个小世界里面，我就是天道一般的存在！” 小可爱回答的这么斩钉截铁，姜锦原本是很想问问它，既然它这么厉害，怎么连份正确的剧情都获取不了呢？ 不过眼下时间有点紧，她还得抓紧时间办正事，姜锦便歇了打击小可爱的心思，道：“行，那你回去窝着去吧，需要你出场的时候我会喊你的。” 姜锦说罢就要转身离开，一副完全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告知小可爱的样子。 小可爱不由有些傻眼，连忙拉住姜锦的袖子，道：“等等——主人，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嗯？” 姜锦顺着拉拽的力道回望向小可爱，不解地问道：“什么？” “您难道不应该给我讲讲您的计划吗？我总得知道了您的计划，才能更好地配合您呀！”小可爱讪笑道。 姜锦听见这话之后脸上毫无波澜，只撤开了小可爱的小胖手，冷漠道：“那没必要，只要我叫你出来发动技能的时候你照做就行。” 说罢这话，姜锦也不管傻在当场的小可爱，掸了掸袖子就转身走人了。 小可爱望着姜锦渐渐走远的背影，脑门儿上不禁冒出了许多个问号。 它觉得，它好像越来越看不懂它家主人了呢。 —— 跟小可爱说完话之后，姜锦就径直往江闻天的书房去了。 倒不是真的去拿什么神兵图，而是为了找副图纸充当道具。 她和江闻天都商量好了，打算做一场戏给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看，让他们死了杀人夺宝的心。 至于这戏该怎么做—— 姜锦勾唇一笑。 她是打算先礼后兵的。 …… 等姜锦拿完图纸回到前厅的时候，厅里已经挤满了人。 不仅仅是陈虎那群人，应该说几乎所有前来赴宴的武林人士都聚在了这里。 看来对神兵图感兴趣的人还真不少呢。 姜锦这么想着，忍不住挑了挑眉梢，心中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感慨居多。 “父亲，东西拿来了。”姜锦站在门口轻声禀道。 她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但此时此刻，在这原本就安静得落针可闻的空间里，她这番话却分明产生了一种石破天惊的效果。 一瞬间，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姜锦的身上。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聚集在了她手上那个刻着繁复花纹的古朴小匣子上。 顶着那些或贪婪或好奇的目光，姜锦面不改色地走到了江闻天的跟前。 “父亲。” 姜锦一边喊江闻天，一边将小匣子双手奉上，语气和面色一样沉静。 然后，趁着众人没注意，她飞快地冲江闻天眨了眨眼睛，模样有些俏皮。 看见姜锦的暗示，江闻天顿时松了口气，面色也缓和了不少。 他很快伸手接过姜锦手里的匣子，然后，在众人热切期待的目光下，他却面色深沉地摩挲起了匣子外围的花纹，一副怀念又纠结的模样。 众人见了，越发觉得心痒痒，都恨不得立刻抢过江闻天手里的匣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何等精妙的图纸了。 陈虎是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个。 见江闻天迟迟不打开匣子，他忍不住催道：“江庄主，这匣子有何可看的？你若是喜欢，改日我给你拖一车送来，至于眼下，你还是快快将图纸拿出来让我等长长见识吧！” 陈虎话音刚落，附和声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就是就是！” “江庄主莫要再吊我等胃口了，快快将图纸拿出来瞧瞧吧。” “是啊，我等早就想瞻仰这神兵图的风采了！” “……” 面对着众人一声高过一声的催促，江闻天状若无奈地摆了摆手，道：“诸位稍安勿躁，江某这就打开。” 说完这话，江闻天果然没再耽搁，很快便拆了匣子上的锁，从中取出了一张折叠成小块儿的薄纸。 “诸位请看，这就是我家祖传的兵器图了。” 江闻天一边将图纸展开，一边睁着眼睛说着瞎话，面色严肃又认真。 众人听了，忙一窝蜂似的冲到江闻天面前，有的甚至还冲着图纸伸出了手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江闻天就趁着这混乱，顺水推舟地将图纸让到了某只伸出来哄抢的手里，紧接着，他飞快地后退两步，与骚乱的人群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 020 红衣女侠（2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一刻钟之后，骚乱渐止，厅里再度安静下来。 陈虎手持连弩图站立在人群中心，眼神状若不经意般瞥向人群外的卫霖。 而后，他像是突然接收到了某种信号似的，眉心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 “江庄主这连弩图画得确实精妙，但我瞧这成色……这恐怕是新作不久的吧？” 陈虎这话虽说的不甚确定，可语气却十分笃定，显然已经认定了自己的猜测。且他在说完这番话以后，目光便落在了江闻天的身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瞧着颇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被人暗示造假，江闻天的脸上却并不显慌乱，反而笑呵呵地夸赞道：“陈盟主好眼力，这幅连弩图的确是在下近来刚临摹的。” “临摹？” 陈虎诧异反问，显然没想到江闻天会给出这样一个解释。 “正是。” 江闻天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在下祖传的那幅连弩图，因年代实在太过久远，纸张已有些破损，笔墨也渐渐开始消散。” “为了不让祖宗们的智慧就此湮没，我只好动手临摹了一份，打算交给后辈们一代代传承下去，不至于在我手里断送。” 江闻天给出的解释如此充分且强大，陈虎听后虽然不信，可明面上却也挑不出什么错处，脸色顿时便变得如同吃了死苍蝇一般难看。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陈虎于是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了队友卫霖，用眼神示意他赶紧上场接话。 而卫霖果然没辜负他的期望。 在接收到了陈虎的眼神示意之后，卫霖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江庄主祖上果真能人辈出，晚辈现在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连神兵图这种令世人为之疯狂的存在也会藏在悠然山庄了，只是——” “天下武林本是一家，理当相互学习，共同进步。江庄主手里既有更为精妙的神兵图，为何偏又扭扭捏捏地不肯拿出来呢？” “莫不是江庄主担心我等会将那图纸抢了，先于悠然山庄造出神兵不成？” 卫霖的语气不急不缓，听着似乎很是客气，但若仔细听来，就不难发现他这些话实则句句诛心。 一来他这话咬定了悠然山庄藏有神兵图，而江闻天却舍不得拿出来给众人观摩的事实；二来他又暗指江闻天小心眼，担心别人看了神兵图后偷师，超越了悠然山庄的地位。 除此之外，他这番话也在无形中煽动了围观群众的情绪，让那些人下意识的站到了他的阵营里来，同他一起向江闻天施压。 正常情况下，若是悠然山庄真的藏有神兵图，那么不论江闻天愿不愿意，他此时都得被迫拿出图纸以平众怒，但是—— “卫公子多虑了。” 姜锦适时插话道：“诚如您方才所说，天下武林皆为一家，所以我们可是很有诚意的拿出了两张珍藏的兵器图供大伙参详呢。” “可即便如此，您却依然不满意，那小女子就不禁想请教卫公子了，您到底想要我们拿出一张怎样的图纸呢？” “又或者说，卫公子您心目中的神兵图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姜锦说完，一双美眸眨也不眨地望向卫霖。 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可眼底却分明藏着浓浓的讥诮。 在这样的眼神注目下，卫霖恍惚间产生了一种被人窥见了心底深处最隐秘的心思的感觉。 他一张俊脸顿时涨得通红，也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被她的话刺激得恼羞成怒了。 但不论如何，卫霖也不可能当场发作，他甚至都不敢让人发觉他在觊觎神兵图，因而他闻言就摆了摆手，万分真诚地解释道：“江姑娘误会了，在下也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至于图纸——” 卫霖笑了笑，神情温润又儒雅，“在下从未见过传说中的神兵图，又怎么可能知道神兵到底长什么模样呢？” “既然卫公子从未见过神兵图，那你又如何知道，我们拿出来的这两幅图都不是传说中的神兵图呢？”姜锦顺势反问。 然后卫霖就傻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姜锦竟然如此能言善辩。 但仔细想想，她的话好像也并非全无道理。 他既没见过真正的神兵图，确实不能肯定那铸剑图和连弩图就不是传说中的绝世神兵。 也许是他理解错了，那绝世神兵的外形原本就与寻常兵器无异，只是威力却是那些兵器的成百上千倍？ 想到这种可能，卫霖的目光顿时箭一般地射向了陈虎手中的连弩图，眼底写满了狂热与渴望。 不仅是卫霖，在场的其他人在听完姜锦这番话之后，全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连弩图。 他们显然和姓卫的想到了一处去。 姜锦静静地站在人群之外，将众人各异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渐渐扯开一抹嘲讽的弧度。 人性果然愚蠢又贪婪。 就像眼前这些人，平日里一个个装的道貌岸然，好似红尘俗物都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一般，可如今不过是出来了个莫须有的神兵图，便让他们红了眼、发了狂。 所以说啊，人心才是这世上最难测的东西，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隔着一张人皮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人还是鬼。 姜锦心底越发瞧不起这些所谓的江湖侠士，但眼下她也没想着揭露他们的真面目，毕竟……好戏还未开场呢！ 想到这里，姜锦眼底飞快地划过了一抹促狭。 她抬眸望了望天色。 屋外晚霞漫天，橙红的霞光将大地照得暖洋洋的，绚烂得让人有些眼晕。 时间已经不早了。 姜锦心下暗叹，顿时也不再耽搁，忙在心底召唤起小可爱来。 “小可爱，快出来，准备上技能了。” 突然被点名的小可爱内心很懵逼，忙问道：“上什么技能？” “在人群面前现出身形，陪我一起大杀四方。” 姜锦淡淡道，语气平静得仿佛她并不是在计划搞大事情，而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般。 小可爱觉得它家主人大概是疯了。 她这是打算改变位面性质的节奏啊！那怎么能行呢？ 可它又不敢直接否决姜锦的决定，只能弱弱地提醒道：“可是主人，这是一个武侠位面诶……” 021 红衣女侠（2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才不关心原本的位面性质是武侠还是玄幻呢。 在她看来，只要能够完成委托人的心愿，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哪怕是让她将位面空间重塑都行，更遑论只是将武侠位面魔改得玄幻一些了。 在听完小可爱的话之后，姜锦面色未变，反问道：“所以呢？我不能给这个武侠故事增添一些传奇色彩？” 增添传奇色彩什么的，那自然是可以的，可问题是—— 她这是增添“一点”传奇色彩吗？她这分明都要将这个武侠故事改成玄幻故事了好么？！ 小可爱很想梗着脖子和姜锦好好辩论一番，可一接收到她那满是威胁的眼神，它瞬间就怂了。 算了算了，魔改就魔改吧，只要位面空间能恢复秩序，长长久久地运行下去，那它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位面，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小可爱自暴自弃的想着，终于认命地点了点头。 “主人想怎么样都是可以的，您的小可爱无论如何都会竭尽全力地配合您的。”小可爱十分真诚地说道。 说完之后，它像是突然被洗脑成功了一般，眼神蓦地就是一亮，兴冲冲地问道：“对了主人，您想我展现什么样的技能啊？是高调的那种还是低调一些的？” “还有还有，您是希望我出现时的形象可爱一点呢？还是英武一点呢？” “我个人当然是比较喜欢我现在这副模样啦，但是主人您如果有其他需求的话，我也是可以忍痛满足您的。” 听见小可爱说它可以变换出场形象，姜锦毫不犹豫道：“英武一点，最好面带凶相，一看就不好惹的那种。” “好的主人，小可爱明白了，一会儿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小可爱信心满满道。 可不知为何，看着小可爱眼底的跃跃欲试，姜锦心底却莫名觉得有些不踏实。 她很怀疑，以小可爱那装满了狗血剧情的脑子，是否真的能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 它应该不至于变成个肌肉猛男吧？ 姜锦想到这里，就打算叮嘱小可爱一番，但她还未来得及张口，就听见小可爱道：“主人，您该回神咯，您要是再不回神，场面就要失控了哟！” 听见这话，姜锦心下微惊，果然顾不得再说什么，忙不迭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大厅内。 只见方才还寂静无声的厅内此时已如同煮沸的滚水般，吵闹争执声不绝于耳。究其根源，还是为了那所谓的神兵图。 “锦儿你快说说，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我瞧着他们似乎快要打起来了！” 江闻天不知何时来到了姜锦身边，此时见她回神，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只神色却有些幸灾乐祸。 姜锦看了颇觉无语，心道这江庄主也是个瞧热闹不嫌事大的，也不知他是本性如此呢？还是位面崩坏所致？ 但到底结果如何也不重要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将她策划的好戏演下去。 这么想着姜锦就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静一静。” 清脆的女声突然在厅内响起，像一股清泉注入了沸水之中。 原本正争论不休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目光全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姜锦望了过来。 对于众人此时的反应，姜锦感到十分满意。 她于是笑了笑，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想要神兵图，可图纸只有一张，无论如何是分不均的。既如此，咱们不如就按照江湖规矩，能者得之，如何？” “能者得之？” 卫霖蹙眉，“怎么个能者得之法？” “很简单，比武。” 姜锦道：“咱们江湖中人，当然要用拳头说话，谁的拳头最硬，谁就有资格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而且用拳头光明正大地打败竞争者，谁也没有什么闲话可说，这样也最公平，卫公子觉得呢？” 被姜锦点名讨论“公平”，卫霖忍不住想起自己在武林大会上被众人指责的事情，脸色顿时变得极不好看。 他怀疑姜锦是在故意嘲讽他，但他没有证据，便只能咽下这口恶气，打算等拿到神兵图之后再找她算账。 思及此，卫霖的脸色缓了缓，可心气却仍有些不平，便故意找茬道：“江姑娘说的是，这法子确然公平。可你怎么保证，你们举办的比武大会一定没有猫腻呢？” 听见这话，姜锦忍不住笑了。 她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袖子，特别平静的说：“卫公子这问题问得极好。” “诚然，我不能保证我们悠然山庄举行的比赛就绝对公平，毕竟人心难测，对于那些绞尽脑汁动歪心思的人，我确实也没有办法一一设防。” “所以卫公子您若担心自己会输，大可以不参加比试，在一旁替真正的英雄加油助威即可。” 姜锦这话说的极不客气，几乎就差指着卫霖的鼻子骂他是个孬种了。 是人都受不了这样的羞辱，更何况是卫霖这个伪君子了。因而他在听完这话以后，一双桃花眼气得差点喷出火来。 用力捏了捏手中的折扇，卫霖皮笑肉不笑道：“江姑娘未免太过较真了些，卫某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你又何必当真？” “哦？是吗？”姜锦笑嘻嘻地回敬道，“其实我也在同卫公子开玩笑呢，怎么，您竟没有听出来吗？” 被姜锦这么一噎，卫霖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但他倒也知趣，并没有再开口讨人嫌，只一双眼睛却阴鸷地盯着姜锦，也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姜锦倒并不在乎卫霖心中那些见不得人的小九九，此时见他终于不再蹦跶了，她便收了脸上的嬉笑，一锤定音道：“看来大家对比武一事都很认同呢，既然如此，那比武大会就定在明日吧。” “今夜就委屈诸位在悠然山庄歇息一宿，明日午时，比武大会将会准时在后山举行。” “当然了，若有人不愿参赛，此时大可自行离去，我和爹爹绝不强留。” “但那些选择留下来的人，小女子希望大家多少还是遵守一下我悠然山庄的规矩，否则……” 姜锦说着就毫无预兆地停顿下来，直到有人压不住好奇顺口接了句“否则如何”，她才又笑着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 “只是若真有那不肯遵守规则的人，小女子也只好请人帮忙教导他重新做人了。” 022 红衣女侠（2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话音刚落，一道利刃破空的声音便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柄长剑正裹挟着凛冽的剑气强势逼近，不消片刻，便稳稳停在了姜锦身旁。 紧接着，一道虚影自剑身内缓缓溢出，并于厅内众人震惊的注视下渐渐凝成人形。 “主人主人，我一听到您的召唤，立刻就马不停蹄的出来了呢，是不是很乖~”人形虚影小可爱狗腿道。 姜锦：“……” 看着小可爱顶着副肌肉猛男的皮囊，却露出如此谄媚的神态，姜锦的太阳穴瞬间开始狂跳起来。 她能说它这副模样看着着实有些辣眼睛吗？ 果然她就不该对小可爱的智商抱有任何幻想。 姜锦心中无比懊悔，但事已至此，再多的后悔也没有用了，她只能劝自己想开点——细节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厅内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姜锦内心的郁闷，他们此时全被小可爱那拉风的出场方式给震慑住了，全都无一例外地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圆滚滚的鸡蛋。 而且因为震撼，他们并没有发觉小可爱的形象有任何违和之处。 当然事实上他们这会儿也压根儿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小可爱的形象究竟是怎样的，因为他们的注意力早就集中在了长剑化人这一骇人听闻的事情上。 虽说这一众江湖人士自认也算见多识广，但他们却从未听说过，这世上有可以化身为人的佩剑——除了那些存在于神话传说和聊斋故事里的剑灵。 想到剑灵，众人内心不由一阵激荡。 虽说小可爱的确是一个颠覆了他们长久认知的存在，但也正因为有它存在，他们才能更好的做梦不是吗？ 有了这样一把有灵的神兵，他们还用担忧不能称霸武林，雄霸天下吗？ 想到拥有神兵之后会到达的人生巅峰，许多人眼底都染上了疯狂之色。 但疯狂归疯狂，他们到底没有遇见过如此怪力乱神的事情，此时心底便多少有些没谱。 故而此时虽有许多人恨不能冲上去杀人夺宝，却也终究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蠢蠢欲动，垂着眼皮缩着脖子装起了鹌鹑。 一时间，偌大的厅堂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小可爱喋喋不休的说话声一次又一次的响起。 “主人您怎么不说话呀？您还没说找我出来干什么呢？” “哇！主人！这里好多人哦，他们是您专门找来陪我玩的吗？主人您真好，竟然特意找人陪我解闷儿！” “主人……” 伴随着小可爱叫魂般的魔音，众人的脖子越埋越低，似乎很怕小可爱会瞧中自己，被迫陪着它练手什么的。 姜锦默默地巡视了全场，见众人明显一副投鼠忌器的模样，心中第一次对小可爱多了些满意。 虽说这家伙智商不高，但好歹关键时候还能吓吓人，这便多少也算有点用处。 这么想着，姜锦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她于是十分和颜悦色地对小可爱说了句“稍等”，然后意有所指地望向卫霖等人，缓缓道：“明日辰时，比武大会准时在后山举行，诸位可还有什么异议？” 姜锦都将小可爱这个无敌“大杀器”给祭出来了，其他人哪里还敢有什么异议？ 闻言之后就都小鸡啄米般地疯狂点起了头，边点头嘴里还不忘边拍姜锦的马屁。 “江姑娘如此安排甚好，在下没有异议。” “在下也觉甚好，明日定准时参赛，务必保证大赛过程中的公平公正。” “……” 那些桀骜不驯的江湖人突然间变得这么乖巧听话，姜锦心中还怪不习惯的。 不过没人捣乱总归是一件好事儿，因而姜锦也没多说什么，吩咐完悠然山庄的下人将厅里的人领走安顿好，便也打算回去休息了。 只是姜锦想走，江闻天却还有一肚子的疑问需要她解答。 待人群散尽之后，他便急忙跳出来拦住了姜锦的去路。 “锦儿，你过来，为父有话想问你。” 江闻天一边冲姜锦招手，一边防备地瞄着她身旁亦步亦趋的小可爱，圆圆的虎眼里满是戒备，仿佛小可爱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姜锦见了，心中不由好笑，但她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甚至还善解人意地叮嘱小可爱先回了碧云剑内，然后才神态自若地缓步来了江闻天跟前。 “父亲想问什么？女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姜锦开门见山道。 姜锦都如此干脆，江闻天自然没有理由扭捏，他于是朝着碧云剑停留的方向努了努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早在姜锦计划着让小可爱出来吓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应对江闻天夫妇盘问的借口。 此时听见江闻天的问题，她很是从容不迫地编道：“女儿正想找机会跟父亲说这件事呢，既然您先问了，那女儿索性便跟您讲讲。” “父亲，您还记得后山那个山洞吗？”姜锦一脸神秘地问道。 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自然，江闻天毫无意外的被唬住了，好奇道：“什么山洞？” “父亲竟然不知道吗？”姜锦讶然，“就在您罚我思过的那个后山的半山腰处，有一个半人高的山洞，这件事情您不知道？” 江闻天懵懵地摇了摇头。 姜锦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震惊。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江闻天道：“怎么会呢？我以为父亲早就知道那山洞的存在，所以才特意让我去后山思过呢。” “可您居然完全不知道此事，这……” 得益于姜锦上辈子积累的高超演技，江闻天并没有怀疑她这番话的真实性。 但他此时也终于记起自己是来问小可爱的事儿的，便又将话题给绕了回来。 “山洞的事容后再议，你且先告诉我，那家伙是什么身份？莫不是传说中的剑灵？” 江闻天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仍悬停在半空的碧云剑，眼底有防备也有好奇。 正好姜锦也要编到小可爱的身份了，此时江闻天再问，她便就顺着回答道：“小可爱不是剑灵，但也可以算是剑灵。” “不是剑灵又算是剑灵？这话是什么意思？”江闻天蹙眉问道。 “意思就是，从前的小可爱不是剑灵，但自从它寄身在了碧云剑中的那一刻起，它就成了剑灵。” 023 红衣女侠（2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是夜，月明星稀，晚风微凉。 本该是世人酣然入睡的时辰，可姜锦躺在小竹楼那和她相伴了二十多天的矮榻上，不知为何却突然有些失眠。 在床上翻来覆去换了好几个姿势之后，姜锦依然半点睡意也无，最后她索性不再强迫自己入睡，直接从床上披衣而起，打算推开窗户看看星星。 若看完星星还是睡不着的话，她就把小可爱拉出来陪聊。 姜锦这么想着，心中因失眠而涌起的烦躁顿时消散了些。 她很快翻身下床，脚步轻快地行到了窗边。 然后，姜锦才刚抬起手，甚至还没来得及触到窗棂，竹制的窗框就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响…… 细微的“吱呀”声过后，一双宛若幽潭的眸子就这么撞进了姜锦的视线里。 姜锦：“！！！” 秦羡：“……” 确认过眼神，是没想到会撞个正着的人。 姜锦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心血来潮爬起来看个星星，竟然会遇到个半夜爬窗的人；而秦羡也没有想到，自己难得爬一次窗，结果就撞见了本该熟睡的正主本人…… 那一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似的，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 姜锦震惊地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某人，难以置信道：“秦羡？你这是？” 姜锦一边说一边还瞅了眼半开的窗户，眼底满是狐疑和不解。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个秦羡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她这儿爬窗干嘛？难不成他也在觊觎小可爱？ 可他瞧着不像是那种人啊！ 莫非果然应了那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么想着，姜锦的面色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看到姜锦的面色由意外震惊转变为复杂防备，秦羡的心情也十分的郁闷。 毕竟——他怎么能想到，他才刚推开姜锦的窗户，就和她来了个四目相对呢？ 这么尴尬的事情，他这辈子也没有遇到过第二次。 秦羡不知道自己在姜锦心目中是不是已经被贴上了“登徒子”的标签，不过他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既然爬窗计划宣告失败，他索性直接道明来意，道：“是我，我有事想问你。” 又一个跑来问问题的。 姜锦闻言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个位面里的“问题宝宝”未免也太多了些。 不过—— 想着秦羡曾经帮她大挫过卫霖的锐气，让姓卫的在武林大会上吃了大亏，姜锦忽然又觉得，回答一下“恩人”的问题好像也没什么不行。 她于是点了点头，“行吧，那你先进来吧。” 姜锦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一小步，将窗前的位置给空了出来，给秦羡跳窗腾地方。 但是退到一旁之后，她忽然又觉得不太妥当——这古代女子的闺阁，似乎不应该让外男随意进出？ 思及此姜锦便又改口道：“算了，还是我出来吧，你且先去院子里等我一会儿。” 姜锦都这么说了，秦羡自然没有反驳的道理。 事实上他也觉得在院子里说话比较好，倒不是为了避嫌什么的，主要是—— 第一次爬窗就被逮了个正着，他也很没面子的好吗？ 所以秦羡此时恨不得立马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才好，哪里还想待在姜锦的屋子里和她说话哦？ 因着这样的想法，秦羡闻言就点了点头，然后一句废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秦羡一离开，姜锦随手就把窗户给关上了。 只是临走之前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插好的窗户，心想，这古代的门窗安全性可真不怎么样，看来她以后睡觉得多留点心才行…… —— 姜锦并没有让秦羡等太久，关完窗户之后，她又稍微整理了一番仪容，然后便拎着茶水和杯子出了房门。 踏出房门之后，姜锦下意识抬头望了望天。只见今晚月色极好，圆月高悬，宛若玉盘。 略显清冷的月华从半空中倾泻而下，点亮了整片夜空，淡漠又温柔。 秦羡此时就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面朝着后山的方向，眼神幽暗又绵长，神色严肃又深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锦有些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只看见了黑黢黢的一大片山体。 黑乎乎的后山有什么好看的？ 姜锦搞不懂，觉得男人的心思实在很难猜。 既然猜不透，她索性也懒得再浪费精力了，直接问不就好了？ 信步行至石桌旁坐下，姜锦一边放下手里的茶壶和水杯，一边随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听见姜锦的声音，秦羡像是终于回过神般，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没看什么，方才只是有些出神。” 姜锦闻言就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也没再刨根究底地问下去。 人家显然不想多说，她又何苦自讨没趣？ “行吧，喝茶吗？” 姜锦一边问一边将斟好的茶水递到秦羡面前，语气和动作都十分自然。 秦羡被她这熟稔的态度搞得有点发愣，但他到底还是接过茶杯轻声道了谢，而后也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什么，他飞快地低头抿了口茶水。 姜锦也不在意。 见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她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开门见山地问道：“对了，你想问我什么？很重要吗？非得半夜爬窗的那种？” 听见姜锦提起他“爬窗”的事情，秦羡顿时被茶水给呛了喉，引起好一阵猛烈的咳嗽。 咳嗽停歇之后，秦羡涨红了一张俊脸，支支吾吾道：“抱歉，我平时不这样的，我只是……” 秦羡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自己平日很正派，可今天却半夜爬姑娘家窗户这件事情，顿时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姜锦见了颇觉好笑，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我逗你玩呢。” 姜锦笑着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非得半夜来找我啊？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天亮再说吗？” 姜锦问完这话之后就一瞬不瞬地盯着秦羡的眼睛，面上虽然笑得没心没肺，眼底却分明藏着浓浓的防备。 虽说她和秦羡勉强也算得上是熟人了，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姜锦可不敢天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好人。 再者说了，半夜爬人窗户，这怎么也不像是好人会干的事儿吧？所以难保秦羡此举不是别有用心。 024 红衣女侠（2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秦羡也不知是没看见姜锦眼底的防备，还是看见了却假装没看见。 此时听见姜锦的问题，他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道：“的确是很要紧的事。” “有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却一直想不出个答案，所以今夜前来，是想要请教江姑娘一番。” 秦羡说着就转过身来面朝着姜锦，神情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他那双如同幽潭般的眸子里，此时正翻涌着某种浓烈的情绪…… 姜锦被他的面色唬了一跳，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涌上了一抹不安。 她记得之前在栖霞镇的时候，他似乎是唤她阿锦的，可如今他对她的称呼却突然变成了江姑娘…… 姜锦心中思绪翻飞，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她突然有种很强烈的直觉——秦羡很可能猜到她不是原主了。 因着这直觉，姜锦一颗心不由一阵发沉。 但她毕竟曾在贵圈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早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因而此时心里虽然慌得一匹，姜锦却仍强撑着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 只见她微微挑了挑眉梢，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手中茶杯那光滑的边缘线，嘴角渐渐勾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 “哦？没想到秦少庄主竟如此看得起小女子，连您自己都想不通的问题，却笃定我能知道答案？” 姜锦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如此，我倒还真有些好奇秦少庄主想问我什么了呢。” 姜锦说完便微笑着抬头和秦羡对视起来，目光坦然又无畏。 秦羡未能如愿看见姜锦陡然色变的样子，眉心忍不住拧了起来。 他怔怔地盯着姜锦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得她心底发毛了，他才意有所指道：“你其实不是阿锦，对吧？” —— 因为神兵图的超强吸引力，第二日卯时才刚过，便不断有人出现在后山的比武台附近。 仅仅半个时辰之后，前来参赛和看热闹的人，就已经把比武台所在的区域给占领了。 后山竹楼，二楼。 姜锦双手环胸倚靠在走廊上，目光透过门前翠竹间的间隙，直直地望向不远处那挤挤攘攘的人群，嘴里忍不住啧叹出声。 “竟然来了这么多人，看来神兵图的魅力果然很大。” “说起来——我记得昨天花厅里好像没有这么多人吧？怎么这会儿瞧着，好像整个后山都不一定容得下他们似的？” 姜锦感慨地说完，忍不住摩挲着下巴作沉思状：“小可爱，你说我要不要重新换个大点的场地？” 小可爱原本正悬在半空中打着瞌睡，此时突然被cue，它差点没因受惊而直接从半空中栽倒下来。 “换场地就算了吧，那多麻烦呀，反正上台比赛的就那些人，剩下的都是些瞧热闹的，眼下的场地尽够了。”小可爱回道。 姜锦想了想，觉得小可爱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于是也没再坚持，转而问起它其他事情来。 “行吧，那就先不换了，不过——” 姜锦说着便侧过身来，面朝着小可爱，幽幽道：“小可爱，你觉不觉得你应该跟我说些什么？” 小可爱懵懵的眨了眨眼睛，完全不明白姜锦的话题怎么突然就来了个这么大的跳跃。 它歪了歪头，不解道：“主人您在说什么？我好像听不懂耶。” “听不懂？” 姜锦挑眉，“那我提醒你一下好了——秦羡。想起来了吗？” “秦羡？” 小可爱继续歪头，“秦羡怎么了？” 见小可爱还在装傻，姜锦忍不住冷哼道：“怎么了？小可爱，你确定你还要跟我拼演技？” 姜锦这话说得威慑力十足，小可爱听后哪里还敢再耍什么心眼？忙不跌认怂道：“主人我错了，我交待，我什么都交待。” “秦羡是江姑娘的爱慕者，也是这个故事里最大的Bug。他是个重生人士。” “事实上，正是因为秦羡的重生，这个故事位面才会加速崩坏，所以主人您要想离开这里，就必须要想办法搞定这个秦羡。” “重生的？” 姜锦闻言就磨了磨后槽牙，阴恻恻道：“所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不是怕您嫌麻烦撂挑子不干吗？”小可爱小声辩驳道。 姜锦顿时被它气了个倒仰。 就为了不让她撂挑子，它小可爱就敢这么胆大包天地隐瞒关键信息？ 它难道就没有想过，她可能会因为它的隐瞒而做出错误决断，从而导致任务失败，位面空间彻底崩坏吗？ 又或者说，小可爱它知道这种后果，但是它却依然不在意？ 可它若真的不在意位面是否崩坏的话，那它当初又为什么会费尽心思地将她诓骗到这里来呢？ 姜锦想不通，也没打算深思下去。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完成任务。等任务做完了，再清算其他问题也不迟。 姜锦这么想着，便没同小可爱计较，转而问道：“为什么要先搞定秦羡？他并不在江姑娘的愿望清单里。” “虽然秦羡不在江姑娘的愿望清单里，但他毕竟是重生回来的，对于后续的剧情发展了如指掌，如果他想，搅动风云不成问题。” “如此一来，就算你替江姑娘完成了心愿，位面空间也依然面临着再度秩序失控的危险。”小可爱难得严肃道。 姜锦仔细想了想，觉得这话倒也言之有理。 如果不把刚冒头的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它确实很有可能发展到脱离掌控的地步。 只是—— 像秦羡这种Bug般的存在，怕是不太容易解决吧？ 杀肯定是不能杀的，且不说她的武力值是否能和秦羡相媲美，单单是杀人这件事情，就不符合她二十多年来接受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 可若是不杀秦羡，那她又该怎么解决他呢？难不成要她用真情来感化他？ 姜锦刚想完就摇了摇头。 真情感化是不可能的，毕竟秦羡也不缺爱。 况且就算他真的缺爱，他缺的也是江姑娘对他的爱，而不是她姜锦的爱。 所以这个办法肯定也是行不通的。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其他人取代的。 思及此，姜锦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似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心情瞬间跌落至谷底。 025 红衣女侠（2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姜锦说完便转过脸来，将目光再度投到了远方的比武台上。 此时比武台周围的人越发的多了，姜锦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看着，却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她接着又抬眸望了望天色，瞧着时间似乎已经不早了，这才懒懒地自围栏上撑起上半身。 掸了掸被压皱的袖袍，姜锦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拎着小可爱转移了阵地。 —— 巳时，比武场。 距离初试开始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经过一场激烈而又混乱的打斗之后，此时比武台上只剩下堪堪十来个人仍在酣战。 那些人也不知是打红了眼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出招竟一个比一个狠辣，仿佛对方不是他们的竞争对手，而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似的。 若不是姜锦事先定下了点到即止的规则，她丝毫不怀疑这些人会趁乱杀人以绝后患。 毕竟，这些在江湖上混的人，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姜锦想着就摇了摇头，觉得还是她原本的世界比较好。 那里法制健全，秩序井然，哪怕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他们的权益也有法律来维护，可比这等级森严，弱肉强食的古代，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想到二十一世纪，姜锦不禁又想起了江姑娘的心愿，以及方才在竹楼时小可爱说的那一番话，心里不禁涌上了一抹深深的绝望。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二十一世纪再好，她也得回得去才行啊。 可如今她的任务进度还卡在三分之一处纹丝不动…… 算了不管了。 姜锦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得先把卫霖这个定时炸弹解决了才行，否则其他的想了也是白想。 ——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姜锦才刚想到卫霖，比武台周围就传来了一阵高昂的欢呼声。 她循声望去，正好看见卫霖击败其他参赛者后傲然独立在比武台中央的英姿。 如玉少年，意气风发，眉梢眼角都写着得意。 若是那不知道他真面目的小姑娘们看见了，定要被他迷个七荤八素，芳心暗许。 只可惜，姜锦并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因而她此时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梢，然后便默默移开了视线，目光平静得如同入定的老僧。 姜锦当然不意外卫霖会在这场比赛中拔得头筹。 事实上，这场比赛原就是专门为姓卫的量身打造的。 姜锦仔细思考过了。 虽然将神兵图交出去，确实可以达到转移视线的目的，让江闻天他们不至于因为怀璧其罪而成为众矢之的，但是—— 人性这种东西谁能说的准呢？ 万一到时候那些人非要说神兵图是假的，又再度对悠然山庄群起而攻之怎么办？ 为了以防万一，姜锦这才利用小可爱给世人画了张大饼，让那些人的目光可以有一个新的关注点。 至于这场比武大赛嘛—— 既然姜锦要找人帮悠然山庄分担火力，那么最好的人选除了卫霖以外还能有谁呢？ 毕竟，对江姑娘一家最恶意满满的人正是卫霖，最可能因为心中不甘而搅风搅雨的人也是卫霖。 所以姜锦觉得，利用卫霖对神兵图的执念来困住他，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最简单也最一劳永逸的方法来解决卫霖这个祸害，譬如直接杀掉他。 但是这种方法一来不符合姜锦二十多年来受到的教育，二来杀人也未必就是最好的选择，尤其她要杀的还是一个在剧情中占据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人物。 毕竟姜锦也不能确定，现在杀了卫霖，他会不会也和秦羡一样转头就重生？ 如果他真的重生的话，那么结果将会变得更加复杂。 而且这个位面也不一定能经得起那样的折腾。 综合以上考量，姜锦这才选择了用为卫霖量身设套的方式来困住他，让他不管是余生还是来世，都没有机会再作妖。 —— 比赛结束之后，姜锦十分大方的邀请了在场所有人下去用餐，同时提出了晚间将为参赛者们举办庆功宴的事情。 有免费的晚宴可蹭，众人自然不会拒绝，闻言便都美滋滋地应了下来，心花怒放地下去享受美食去了。 等到众人散得差不多了，姜锦这才从看台上站起身来，步伐平稳地朝着比武台上的卫霖走去。 “恭喜卫公子夺得魁首。”姜锦笑吟吟地恭贺道。 卫霖对此十分受用，竟又恢复了平日里那道貌岸然的模样，假装谦虚道：“江姑娘谬赞了，在下也只是侥幸罢了。” 他嘴里虽然说着“侥幸”，面上却分明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模样，姜锦看完十分不适，心中越发觉得江姑娘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这样的货色。 但她还是面不改色地又将卫霖给恭维了一番。 “卫公子您实在是太谦虚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侥幸？所谓侥幸，其实都是有实力在支撑的。” 姜锦说完这番违心话后，担心卫霖会继续拿乔令她不适，于是忙转移话题道：“对了，卫公子，我来其实是想同您商量一下神兵图的事情。” “神兵图？” 卫霖闻言神色骤变，以为姜锦这是想赖账，脸色瞬间黑沉如墨。 “江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神兵图有什么不妥？”他目光阴鸷地看着姜锦问道。 卫霖的神色变化的那么明显，姜锦怎么可能看不见呢？ 可她却仍旧面带着浅笑，“神兵图并没有任何不妥，庆功宴过后我就会亲手交给您，只是——” 姜锦说完微微蹙了蹙眉心，模样看着有些为难。 “只是如何？”卫霖下意识接话道。 “只是这神兵图您之前也是见过的，它表面看起来和普通兵器无异，我担心您拿到之后会觉得受到了欺骗。” “表面？” 卫霖仔细咀嚼了一番姜锦话里的意思，片刻之后眸底似有精光乍现。 “江姑娘的意思莫非是说，你手里还有能让普通兵器变得不再普通的办法？” “法子自然是有的，卫公子想要也不是不行。但这毕竟是我悠然山庄的秘密，卫公子总得让我看到您的诚意，我才能放心将这秘法教给您不是？” 姜锦笑微微道，模样像极了一只摇着尾巴的狐狸。 卫霖并没有怀疑姜锦这番话的真实性，闻言他便就问道：“你想要什么？” 姜锦道：“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阿宛姑娘的解药，以及……我要你对秘法一事守口如瓶，来日你若得了剑灵，也只能对外宣称是因神兵图之故，卫公子意下如何？” 026 红衣女侠（2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酉时末刻，庆功宴。 酒过三巡，姜锦捏着杯果酒悄悄退出了宴客的敞轩，在荷花池旁寻了处安静的角落坐下。 微凉的湖风徐徐吹来，姜锦轻拍了拍因饮酒而微微有些发烫的双颊，心中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今夜过后，悠然山庄的灭门危机基本就算解决了，她也是时候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江姑娘的第三个心愿是行走江湖，做个女侠，所以她大概得先离开悠然山庄才行？ 毕竟行走江湖，重点就在一个走字上，只有先“走”了，才有机会去做一个女侠该做的事情。 譬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但是要离开悠然山庄又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的事情，至少在离开之前，她得想办法安排好一切，避免中途翻车。 姜锦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深思不由渐渐飘远，直到—— “你在想什么？” 一道略微有些清冷的嗓音随着湖风飘入姜锦的耳朵里，惊得毫无防备的她猛然打了个哆嗦。 姜锦受惊般侧头望去，正好看见秦羡那张线条分明的侧脸。 他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荷花池旁，此时正端坐在她身旁的那颗石头上，目光幽幽地望着月光下的水面，脸色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这样的秦羡，瞧着既迷人又危险。 姜锦心中这么想着，脸上却未露半点端倪。 她嗔怪般瞪了他一眼，轻拍了拍胸口，语气熟稔地抱怨道：“是你啊，吓了我一跳。” “你怎么也出来了？是筵席已经散了吗？” 姜锦一边问一遍朝着敞轩的方向张望，面上一派好奇。 “没有，席上正热闹着，我嫌吵，所以出来吹吹风。”秦羡简短地回道，目光仍旧投在湖面上。 然后，他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道：“你方才在想什么？” 姜锦不知道秦羡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个问题，不过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她便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思考一些琐事罢了。” “琐事？”秦羡淡声问道。 只见他眉梢未动，语气平静地一如眼前的湖面。 姜锦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眉心忍不住蹙了起来。 直觉告诉她，今晚的秦羡很不对劲。 如果不知道秦羡是重生的，姜锦可能还会想不通他今夜因何会如此反常，可她早就从小可爱的口中得知了秦羡的经历，此时便多少能够猜到一些他的心思。 可即便如此，姜锦也没有主动捅破那一层隔在她和秦羡之间的窗户纸。 毕竟——不是所有时候都适合打开天窗说亮话的。 这么想着，姜锦便又将目光给转回到了湖面上，双手撑着下巴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我在思考未来。” “未来？” 秦羡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姜锦的侧脸，语气似有不解。 “为什么突然思考未来？” “为什么不？” 姜锦再度转回头，视线正好与秦羡撞上，“人生那么长，未来那么远，不好好规划一下未来要走的路，难不成要每天都浑浑噩噩的度过吗？” “那如果这个人他根本就没有未来呢？” 秦羡定定地和姜锦对视着，目光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姜锦闻言就蹙了蹙眉，脸上的神情越发不解。 “你在同我开玩笑吗？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没有未来？” “如果就是有呢？”秦羡不依不饶。 “不会的。”姜锦斩钉截铁地回道。 “人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未来，哪怕这个人他自以为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甚至连一天也不值得多过。” “自以为？” 秦羡仔细品了品这三个字，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觉得自己没有未来的人，其实不过是庸人自扰？” “也可以这么说吧。” 姜锦闻言点了点头，继而正色道：“事实上，人的信仰很少会始终如一，在人生的不同阶段，人们往往会产生不同的信仰。” “而那些失去了某一样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极重要的东西之后，就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此将毫无意义的人，他们不过是放大了一时的信仰对于他们一生的影响罢了。” “但如果他们足够勇敢，能够在这种失落之下坚持多走一段路的话，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人间依然很值得。” 姜锦说完这话，一双圆润的杏眸便一瞬不瞬的看着秦羡，眼神中饱含深意。 秦羡自然接收到了姜锦话里的暗示，但他并没有立刻就她的话做出回应，反而有些失神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仿佛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良久之后，他忽然张了张嘴，似自言自语般重复道：“人间依然值得？” “对，人间依然值得。” 姜锦坚定点头，面色比月色更温柔。 姜锦这话说完，秦羡便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默中。 荷花池畔一时寂静下来，耳边仿佛只剩下了绵长的虫鸣。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秦羡忽然抬起头来，释然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见秦羡终于想明白了，姜锦不由耸了耸肩，笑着道：“你能想明白就好啦，谢我干什么？” 见姜锦笑了，秦羡也跟着弯了弯唇角，没说话。 不知不觉已月上中天，敞轩里推杯换盏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姜锦看了眼圆月悬挂的方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便打算起身回去，只是她还未有所动作，就听见秦羡的声音在越来越深沉的夜色里再度响起。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他问。 姜锦闻言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秦羡的勇气，“你想问什么？” “她去哪里了？”秦羡望着她问道，眼底深处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希冀。 他虽然没有明说这个“她”指的是谁，但姜锦却知道，他问的是江锦。 不忍心看见秦羡失望的眼神，姜锦于是移开了视线，语气不明地猜测道：“许是已经过了奈何桥，喝完了孟婆汤，正排着队等待轮回转世了吧？” “原来如此。”秦羡轻声道，语气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释然，反正姜锦听完觉得心里挺难受的。 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受。 可能是感叹人生如戏，造化弄人？ 姜锦这么想着，忍不住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今晚真的是酒喝太多了，以至于情绪上头，竟然也变得多愁善感了。 027 红衣女侠（2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秦羡忽然问道：“你见过她吗？” 听见这个问题，姜锦不由愣了愣。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见过江姑娘。 说见过吧，她和江姑娘毕竟没有过面对面的交流，可若要说没见过……她又的的确确曾在小黑屋的电子光屏上看完了江姑娘的一生。 略微思索了片刻，姜锦终是斟酌着回了句，“算是见过吧。” 算是？ 秦羡忍不住拧了拧眉心，觉得姜锦这回答着实有些奇怪。 但他此时却没有什么心思去追究姜锦话里的怪异之处，反而接着问道：“那你如今做的这一切，她知道吗？” 姜锦不太明白秦羡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侧头询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秦羡也转头看了姜锦一眼，继而淡淡吐出了两个字，“卫霖。” 秦羡此时的模样瞧着十分云淡风轻，仿佛并不在意姜锦接下来的回答。 只是他那一瞬间紧绷的肌肉，却在无形中暴露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姜锦不禁摇头失笑，第一次觉得秦羡也挺可爱的。 “这个么……” 姜锦蹙了蹙眉头，故意卖关子道：“我只能告诉你，我如今所做的绝大多数事情，都是受江姑娘所托。” 受阿锦所托？ 所以阿锦她应该是彻底对卫霖失望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秦羡紧绷的神情瞬间便松懈了下来。 他像是突然被劝服了一般，释然地点了点头，“也是。” 说完这句话之后，秦羡便再次陷入了沉默，也不知又在追忆些什么。 不过姜锦也没有心思去猜。 当然，她主要是觉得，她猜也不一定猜得着，索性也就懒得去费那个心思了。 又过了一会儿，见秦羡似乎没有再说话的打算，姜锦便准备起身离开了。 毕竟这晚上的湖风吹着还挺冷的，她实在有些扛不住了。 感受到迎面吹来的阵阵凉风，姜锦脑子里不由开始快速思考起离开的托词来。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告辞，秦羡又再次开了尊口，“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 秦羡颇为随意地问道。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并没有直接放在姜锦身上，反而目光幽幽地望着荷花池对面的那座假山，神情似追忆也似缅怀。 然后，也没等姜锦回答，他便又自顾自说道：“我家和阿锦家是世交，小时候我曾经随家母在悠然山庄住过一阵子。” “我记得那一年我七岁，而阿锦也不过才五岁，正是天真烂漫，爱玩爱闹的年纪。” “我们曾一起在这莲池边喂过鱼，也曾背着江伯父他们偷偷爬上过假山。” “阿锦最喜欢站在高处远眺，但我却不喜欢。因为我总是担心她会不小心摔下去，所以每次陪她爬假山的时候，我心里都很害怕，怕自己护不住阿锦，让她受伤。” “可阿锦终究还是受伤了，因为我没能及时拉住她。” 秦羡说到这里忽然伸手指了个方向，声音微微发着抖。 “那天我就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阿锦从假山上摔了下去，摔了一头一脸的血。” “我当时都吓懵了，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也忘记了要叫人帮忙。幸好后来江伯父过来寻我们，阿锦这才得了救。” “也是从那时起，我明白了实力的重要性，于是在回到神剑山庄之后，我开始没日没夜的练功，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厉害一些。” “我以为我变得强大了，就有能力保护阿锦了，只可惜……” 秦羡说着就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弧度。 他拢了拢被湖风吹乱的长袖，语气有些低落。 “这大概都是命吧，命中注定我永远也护不住她。”秦羡轻声说道，话音被吹散在了晚风里。 姜锦瞧着秦羡那张在夜色里越发看不清表情的侧脸，心情也没来由的沉重起来。 这世界上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你以为你有机会重新来过，但是等你真的回到了起点，你才发现，这个起点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起点了。 那些曾经和你并肩的人，早就不知道被时间的巨浪拍打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姜锦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秦羡这两辈子都好惨。 上一世一腔深情未能换来心上人的青睐就不说了，如今他好不容易重生了，却依然没有机会让心爱的人爱上他。 因为位面崩了，他再也找不回他深爱的那个姑娘了。 真是好惨一男的。 姜锦想着，忍不住抬手拍了拍秦羡的肩膀，目光暗含同情。 秦羡其实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不过对于姜锦的善意，他也没有拒绝，只自嘲地笑了笑。 重生伊始，他以为自己有机会改变命运，从此将阿锦牢牢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是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他回来了，但他的阿锦却还是不在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努力，却依旧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秦羡就忍不住心寒。 他仿佛瞬间被人抽尽了全身力气一般，连原本挺直的腰板都塌下了几分。 秦羡的绝望太浓烈，姜锦想不发现都难。 她讷讷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溜了一圈儿，却还是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此时她说得再多，他想必也是听不进去的，既如此，倒不如给他留下一点独处的空间，让他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思及此，姜锦什么也没说，只默默站起身来，步履沉重地离开。 只是姜锦到底有些放心不下秦羡，在走了几步之后，她忍不住又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秦羡此时仍一动不动地枯坐在荷花池畔，目光涣散地盯着被微风拂动的水面。 远远看去，竟宛如一尊石像。 姜锦停在原地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到底没忍住又折返回去。 “我曾听人说过，这世间万物都是有轮回的，你今天失去的，未来未必不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所以你若真的爱重江姑娘，就千万不能放弃。你应当为了她好好的活下去，替她完成那些未了的心愿。” “如此方是不负此生。” 028 红衣女侠（2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并不确定秦羡是否能够听进自己的劝说，不过她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说了、做了，自认已经仁至义尽，至于其他的，她就没打算再管了。 当然，她也没有时间再多管闲事，因为她很快就有其他事情要忙了。 譬如，行侠仗义。 这天，趁着悠然山庄的事情告一段落，江闻天夫妇身边的隐患彻底清除，姜锦偷偷拎着碧云剑出了山庄。 说是偷偷，但她其实也没忘记给江闻天夫妇留信以作说明，并不是真的不告而别。 至于她为什么不干脆当面同江闻天夫妇告别——姜锦主要是担心他们不同意让她出门。 毕竟江闻天夫妇就江姑娘这么一个孩子，再加上他们才经历了沈乘风的背叛，想来不论是心理上还是其他方面，都不会乐意让姜锦离开山庄。 所以姜锦想了想，觉得还是偷溜比较靠谱。 —— 出了悠然山庄之后，姜锦便一路向西而去，继续了上次她从栖霞镇离开之后未完的行程——西南边境游。 就像她当初料想的那样，西南边境穷山恶水，沿途匪寇横行，真正是个能让她一展威风的好地方。 也正因如此，姜锦才行了一半不到的路程，就已经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了。 这一日，姜锦刚从山匪手中救下一个商队，又累又渴的她找了处茶棚正打算歇脚，没成想竟在此听说了一个惊人的传闻。 卫霖死了！ 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姜锦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她才走了半年而已，卫霖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姜锦心下感到万分震惊，忙找了个僻静处放出了小可爱，忙不迭地向它确认起来。 “卫霖死了？”姜锦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可爱不知道姜锦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卫霖会自己把自己作死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为什么她家主人竟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小可爱觉得很困惑，但它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是的。” “他是怎么死的？”姜锦忍不住追问。 “当然作死啊，不然还能怎么死？”小可爱想都没想就道。 姜锦听后微微拧了拧眉，“作死？” 这是几个意思？莫非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姜锦想着就目光奇特地看着小可爱，面色复杂又困惑。 小可爱还以为姜锦不知道它的意思呢，少不得又同她仔细解释了一番，“卫霖的确是作死的。说起来，他会作死跟主人您还有不小的关系呢，怎么您竟然不知道吗？” 姜锦一脸懵逼。 什么叫姓卫的作死和她关系不小？她这半年来可是一直专注于行侠仗义，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搞姓卫的好吗？ 更何况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啊，所以他作死怎么会和她有关系呢？ 姜锦怀疑小可爱在骗她，但她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小可爱那么怂，可不敢故意骗她。 那也就是说，卫霖的死真的和她有关系咯？但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啊，就只是给了他一张神兵图绊住他而已…… 想到神兵图，姜锦突然眼前一亮，福至心灵道：“难道是因为神兵图？” 见姜锦终于想起自己做过的事情了，小可爱顿觉老怀安慰。 它不禁用力地点了点头，差点流出感动的泪水，“没错，就是神兵图。” 小可爱道：“主人您之前不是吩咐过我，等姓卫的拿到神兵图之后，就他送一份大礼吗？我可是切实践行了您的指示了呢。” “卫霖刚打造出连弩图不久，我就按照您的吩咐，分出了一抹神识假装成他炼出来的器灵。” “主人您一定不知道，这个卫霖到底有张狂。” 小可爱激动道：“我的神识才刚出现不久，卫霖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我招摇过市，挑战各路江湖高手了。” “一开始，我当然要配合他的行动，帮助他成功地将好几个武林高手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后来等卫霖彻底相信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我就抽走了神识，然后——他就翻车了。” “主人您是没看到，姓卫的他栽的有多惨。” “自从他以为自己炼出了器灵以后，就没再认真练过武了，偏卫霖他为人又狂妄，今日跑去挑战这个，明日又挑战那个，早就得罪了一众江湖人士。” “我看他作死作的差不多了，就抽走了那缕神识，然后——他就翻车了！” “三天前他跑去城主府叫嚣，想强娶城主的女儿，城主大人一气之下，召集了一大帮江湖高手，合力将卫霖这个小脆皮给秒了。” “主人您是没看到卫霖临死前那难以置信又不甘心的小眼神，简直没笑死我。” “你说这位面崩坏之后，怎么连NPC的智商都崩了呢？” 小可爱手舞足蹈地说完，不禁随口问道。 然而却没有回答它的问题，她默了片刻，忍不住问道：“卫霖是什么时候死的？” “好像是三日前。”小可爱略微回忆了一番之后回道。 听说卫霖三日前就把自己作死了，姜锦忍不住瞥了小可爱一眼，幽幽道：“既然他三日前就死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听见姜锦这么问，小可爱不由拍了拍脑门儿，懊恼道：“对呀，我怎么忘把这事儿告诉您了呢？” 姜锦简直无话可说，她怀疑小可爱是故意的，但她没有证据，只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手指无力地指了指剑鞘：“滚~” 自知犯了大错，小可爱也不敢说话，只能怂怂地扭身回了碧云剑内。 只是它才刚回去不久，就又从剑鞘内探出了脑袋，弱弱地举着手道：“那个……主人，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放！”姜锦没好气道。 “我这几天发现此处空间结构似乎稳了不少，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构空间通道了，所以主人您要加油呐！” 小可爱说完也没等姜锦作出回应，便“咻”的一声又钻回了碧云剑里。 姜锦：“……” —— 接下来的日子，小可爱再没有出现过，大概是在努力构建离开的空间通道？ 姜锦倒也不在意，继续做着之前做过的事情，没事就单挑几个土匪窝，间或也搭救些被欺凌的小老百姓，生活过得既平淡又充实。 如此又过了三个月，江湖上渐渐出现了一个传说。 传说西南之地出了个女侠，这女侠姿容绝世，最爱穿一身红衣，江湖人称红衣女侠。 传说这红衣女侠功夫了得，曾一人单挑过好几个土匪窝，再凶悍的土匪听说了她的名号都得抖上三抖。 传说…… 029 红衣女侠（终）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当初的小黑屋里。 不同的是，这次小可爱就蹲在她的身边，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看见姜锦醒来，它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动作殷勤又谄媚。 “主人您醒啦！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哦，咱们终于脱离红衣女侠的故事世界了呢！”小可爱兴奋道。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姜锦估计小可爱可能会一跳八丈高。 但她却没有小可爱那么兴奋。 事实上，当她醒来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那个她熟悉的世界，而是又到了小黑屋时，她的心里顿时就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一把推开小可爱肉乎乎的小爪子，冷漠道：“所以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自己的世界？” 听见这个问题，小可爱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它忽然有些不敢同姜锦对视，只能视线飘忽地忽悠道：“这个问题嘛……眼下的情况有点复杂，主人您可能暂时没有办法回去哦。” “哦？情况复杂？暂时没有办法回去？” 姜锦挑了挑眉梢，“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些好奇，这情况到底有多么复杂呢。怎么你把我弄到这鬼地方来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而我想回去就成了暂时没有办法？” “小可爱？你是打量着我好骗呢？还是觉得我好欺负呢？” 姜锦一边说一边捏了捏拳头，脸上的笑容瞧着颇有些瘆人。 小可爱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忙连声否认道：“没有没有，主人您英明神武，我怎么敢骗您呢？借我一百二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这话倒是真的。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姜锦也发现了，这小可爱就是个怂货，每次她一吓唬它，它就什么都交代了，但是—— 鉴于小可爱是个有前科的，姜锦也不敢这么轻易的相信它，想了想便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为什么我来了就走不了了？” 这个问题小可爱可真一点也不想回答，但是顶着姜锦那不善的目光，它又不敢不老实交代。 瘪了瘪嘴，小可爱一脸委屈地说道：“还不是因为故事里的NPC嘛！他们集体造反，消耗了我太多能量，我余下的能量在将您接过来的时候就快耗尽了，哪里还能再送您出去哦。” “所以主人，您要怪就怪那些造反的NPC，他们太坏了，害得您不能回到现实世界！” 小可爱义愤填膺地说道，甩锅甩得毫无心理负担。 姜锦都服气了。 她就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觉得不对，小可爱它本来就不是人…… 小可爱才不知道姜锦正在心里吐槽它呢，见她不说话，还当她真的信了它的鬼话呢，不禁循循善诱道：“主人，NPC们这么坏，您要不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姜锦闻言睨了小可爱一眼，抱着手似笑非笑道：“怎么教训？” “不如——我们去下一个故事位面玩玩，教那些不听话的NPC重新做人？”小可爱跃跃欲试道。 姜锦闻言都快被气笑了。 果然这个小可爱又在忽悠她！ 她暗暗磨了磨牙，面上却不动声色，“去故事位面难道就不需要能量进行时空穿梭了？” “怎么可能！”小可爱想都没想就道，“穿梭时空必须要能量支撑的！” “所以你哪来的能量？”姜锦发出灵魂拷问。 “这个问题主人您就不用担心了。”小可爱得意道，“我刚从红衣女侠位面获得了一部分能量，正好可以支撑下一次时空穿梭。” “也就是说……” 姜锦一字一顿道：“你的能量用来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送我回家？是这个意思吗？” 小可爱没想到姜锦竟然在这儿给它挖了个坑，偏偏它之前还没发现。 这不，一时嘴快，竟然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大概就是它这样的吧？ 小可爱突然觉得心好累，可是它能怎么办呢？还是要想办法补救啊！ 这么想着，小可爱于是转了转眼珠子，脑子十分难得地进入了高速运转模式，“这个……” 它刚想编点瞎话来糊弄姜锦，但姜锦却压根儿没打算给它机会。 只见她伸手做了个“停”的手势，冷漠道：“行了，你可以闭嘴了。我只劝你一句，现在立刻马上送我回去，否则……” 否则什么，姜锦没有说，但是她话里的威胁意味却是十足十的。 小可爱听后忍不住瑟瑟发抖，但它却仍执拗的不肯吭声。 反正它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它都不可能送姜锦回现实世界的。 她要是回去了，它和那些造反的NPC们怎么办呢？难道真的干等着被取代吗？ 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意识可能会彻底消散，小可爱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它才不要那样！ 思及此，小可爱越发坚定了一个念头——你且只管瞪，答应送你回去算我输！ 小可爱这么不要脸，姜锦当然很生气。可她也只能生气，到底拿厚颜无耻的小可爱没有办法。 毕竟，放狠话她会，但构造回现实世界的通道，她却不会，所以小可爱不配合，她也只能干着急。 就这样，一人一灵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气氛一时僵持不下，直到一道亮光突然射进漆黑的小黑屋里，点亮了屋子中那道沉寂已久的电子光屏。 姜锦被突然出现的亮光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循着光源望去，然后——她又看到了一系列滚动播放的画面。 那是她离开之后，红衣女侠位面的故事情节。 在光屏里，姜锦看见江夫人又有了身孕，并在怀胎十月之后成功诞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姜锦还看见了秦羡。他在她成为江湖传说之后不久，也收拾行李离开了神剑山庄，踏上了一条与她殊途同归的道路。然后没过多久，他便成就了江湖的另一个传说——冷面刀神。 姜锦甚至看见了卫霖的结局。正如她脱离世界之前得知的那样，卫霖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没有重生，也没有投胎转世，只留下了世人皆知的臭名…… 030 我要当影后（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0202年，锦城，某单身公寓。 铺着素洁床单的单人床上，一袭白裙的女孩正仰面躺着。 她双手交握置于腹部，双眸紧闭着，容颜沉静，画面美好的让人不忍心打扰。 片刻后，女孩猛地睁开双眼，身体飞快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姜锦抬眸扫了眼四周，发现自己果然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禁郁闷地拍了拍脑门儿，神情瞧着颇为懊恼。 她到现在也没有想通，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没有搭对，竟然脑抽地答应了小可爱，跑来新的故事位面做任务！ 是小可爱的哀求打动了她吗？当然不是！ 如果非要说出一个令姜锦改变初衷的原因，她觉得应该是电子光屏上最后播放的，位面世界的今夕结局大对比，以及……江姑娘真诚的感谢。 想到电子光屏里江姑娘那一脸满足的笑容，姜锦心里的某个角落忽然便变得柔软起来。 她轻轻呼了口气，终于心平气和地接收起位面剧情来。 据小可爱所说，这次位面的崩坏程度比《红衣女侠》要好一些，故而剧情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具有参考价值的。 姜锦也不知道小可爱这次的话能信几分，但对于如今两眼一抹黑的她来说，除了相信它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很快，姜锦就将剧情接收完毕了。 从剧情里她得知，这次她来到了一个现代位面，故事的背景是娱乐圈，故事里的女主角是首都电影学院的一名学生。 由于外形条件出众，在女主大二的时候，就被某知名导演看中，出演了他筹划近三年的新电影的女主角。 凭着这部电影，女主角一炮而红，成为了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新晋小花。 但人红是非多。 自从爆红之后，女主的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管走到哪里都会遭遇狗仔偷拍，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恶意曲解，甚至她曾经的照片、社交软件等等都被人扒了个遍，她每天都生活在键盘侠们的口诛笔伐和私生饭的骚扰之中，烦不胜烦。 久而久之，女主的心理状态逐渐出现了问题，患上了抑郁症。 可就是这样，那些媒体和网络喷子也不肯放过她。 在女主某次去医院就医被拍之后，媒体为了流量，竟然写出了诸如“惊！新晋小花疑似怀孕”等假标题来夺人眼球。 女主看到这样的报道，抑郁程度越发严重了。 眼看着女儿的身心状态越来越差，心疼闺女的女主父母不得不违背当初的约定，让女主的哥哥将女主接回了家。 然后——就在女主哥哥来女主的公寓接她的时候，他们又被偷拍了，这次媒体的标题是“惊！某某小花疑似被包养”。 看到这样的报道，女主脆弱的神经彻底绷不住了，在回到家的当天晚上就割腕自杀了。 那天晚上，她的鲜血染红了整个进口浴缸…… 看完剧情，姜锦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同混娱乐圈的人，姜锦当然知道这个圈子有多乱，也知道那些媒体狗仔们到底有多缺德。 如果不是真的热爱拍戏，她当初也不会进入这个圈子。 所以她其实很能理解女主在面对那些非议和恶意攻击时的心情。 但理解归理解，姜锦还是觉得女主太过玻璃心了一些。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事事顺心呢？ 生活不是童话，没有那么多想象中的美好，你如果不能试着接受这个世界的恶意，因为别人的一点误解和攻击就要死要活，那么对不起，你还是别出门了，乖乖待在父母为你营造的舒适圈里好了。 尤其是混娱乐圈的，更是需要一颗铁打的心。只有刀枪不入，才能在这个圈子里一直走下去…… 当然，说是这么说，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做到不畏别人的眼光的人还是很少的。 姜锦于是又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在识海里翻了翻控制面板，找到了女主的愿望清单。 出乎姜锦意料的是，女主的心愿竟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专注作品，成为影后。 看见女主的愿望清单，姜锦忍不住挑了挑眉，但是有些欣赏起女主的执着来。 遭遇了那么多的网络暴力，姜锦还以为女主的心愿会是退出娱乐圈这种的呢，没想到她竟然想做影后。 果然，这个女主和自己一样，都是因为热爱才进了这个圈子。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她的心脏要强悍一些，所以她后来成了影后，而女主的心不够强大，所以她选择了轻生。 不过这也正常。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父母和哥哥捧在手心里的白富美，女主被家人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以为这个世界只有真善美，一时不能接受世界的假丑恶也是有的。 只是想到女主竟然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姜锦就忍不住唏嘘。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姜锦的感叹。 她下意识循声望去，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起来。 这个时候，谁会来找她呢？ 难道是女主的哥哥？ 是了，她进入的节点好像就是女主的抑郁症加重，女主的父母让她哥哥来接她回去的时候。 所以剧情这就要展开了吗？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姜锦一边想着，一边飞快地下地穿鞋，风一般地冲向了房门口。 然后，就在姜锦将手搭上门把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女主是一个抑郁症加重的病人，所以她此时的状态应该是很差的。 思及此，姜锦忙伸回了搭在门把的手，垂头理了理衣服，又顺了顺头发，待觉得自己的形象和女主的身份很相符了，她又花了三分钟吐纳气息，这才缓缓扭了扭门把，将房门打开。 厚重的房门一开，姜皓第一眼看到的是妹妹的发顶。 她全程低垂着头，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看着曾经娇俏可爱的妹妹变得好似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姜皓的心口顿时一阵抽疼。 “阿锦……”姜皓轻声唤道，仿佛他面前站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脆弱的玻璃娃娃般。 031 我要当影后（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听见姜皓的呼唤，姜锦木木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木木地侧了侧身子，将门口的地方让出来，嘴里低声叫了句“哥哥”，然后便木木地低下了头。 她那毫无精气神的模样，看得姜皓心疼极了。 他抿了抿唇，右手轻轻地摸了摸姜锦的发顶，自责道：“小锦，你受委屈了，都怪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听见姜皓这话，姜锦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作为独生女，姜锦从来都没有体会过来自兄弟姐妹的关心，更没想到……有个哥哥的感觉，竟然还不错？ 就像姜皓对原主那样。 明明伤害原主的是网络上那些键盘侠，可姜皓却觉得，原主会患上抑郁症，都是因为他对原主还不够好，对她的保护不到位，这才让那些黑子有了可乘之机。 总而言之，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妹妹永远都是最无辜的！ 忆起姜皓对原主的好，姜锦忍不住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道：“没有，哥哥很好，是我不好。” 姜锦说完又情绪低落般垂下了头。 她一边在脑海里回忆自己当初被全网黑时的情景，一边酝酿着情绪，良久才幽幽问道：“哥哥，你说为什么那些人要骂我呢？是因为我太讨人厌了吗？” 姜皓还没来得及因为姜锦的肯定而高兴呢，转头就听见了她这自怨自艾的叹息，心里顿时又是一阵揪疼。 他家妹妹实在是太可怜了。 明明曾是那么自信的一个女孩子，现在竟硬生生被网络黑子给黑到怀疑人生了…… 想到妹妹这些日子遭的罪，姜皓的心更痛了。 他飞快地摇了摇头，“不，小锦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也最惹人喜欢的女孩子，怎么会讨人厌呢？” “至于网络上那些黑子，你根本就不用管他们，他们都是些无脑黑，谁红骂谁，你可千万不要把那些黑子的话放在心上。” 不把黑子的话放在心上，这话说起来容易，可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不把别人的眼光放在心上呢？ 更何况……网络上那些黑子骂的话是真的很难听，而那些键盘侠和无良媒体的恶意揣测也是真的很膈应人。 作为一个还未出校园的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原主一时间接受不了这种恶意也是正常的。 而且别说是原主了，就算是姜锦，她作为一个内心强大的童星，前两年在经历全网黑的时候，也差点儿就抑郁了，可见这网络暴力是真的很可怕的。 想到曾经那段艰难的日子，姜锦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在那些都过去了。 姜锦这么想着，心情终于明媚了些。 不过因为剧情需要，她现在仍旧戚哀地低垂着头，故而姜皓并没有发现她一瞬间的情绪变化。 怕姜锦继续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会导致她的病情恶化，姜皓于是转移话题道：“好了小锦，咱们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爸妈还在家里等你呢，咱们回家吧。” “回家？”姜锦猛摇头，表情很抗拒，“我不想回家，爸爸妈妈看到我这个样子会很担心的。” 见姜锦到了这种时候都还不忘考虑父母的情绪，姜皓不禁欣慰又心疼。 他柔声哄道：“既然怕爸妈担心，那小锦就应该更应该和哥哥一起回家了。爸妈他们看不见你，只会更担心。” “可是……” 姜锦略有些犹豫地蹙了蹙眉，表情和语气都十分到位。 至少姜皓完全没有看出她不是原主，也没有看出她在演戏。 “这有什么好可是的？”姜皓道，“小锦乖，和哥哥回家。” —— 十分钟后，姜锦终于和姜皓一起从楼上下了来。 许是真的将姜锦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姜皓一路都在殷切地照顾着她。 上至拎东西下楼，下至开门上车，姜皓就没有让姜锦动过一根手指头，全程服侍的周到妥帖。 姜锦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哥哥都会这样照顾妹妹，也不知道那些妹妹们在接受哥哥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反正她此时还怪不适应的。 也正是因为不适应，姜锦在被姜皓让进车里的时候身体就不可避免的有些僵硬。 姜皓可能是感觉到了姜锦的僵硬，不过他并不知道她是因为他的关心而不自在，还以为姜锦这是太久没有出过门了，所以才紧张呢。 为了缓和她的紧张情绪，姜皓不禁摇了摇头，一脸宠溺地揉了揉姜锦的发顶，柔声安慰道：“小锦不怕，哥哥在。” 姜锦：“……” 谢谢您嘞！我并没有在怕，我只是不习惯好么？！ 姜锦心中郁闷的不行，但脸上却只能保持面无表情的亚子。 姜皓也不在意，又冲着她宠溺一笑，这才收手上车。 在车身启动的那一刻，姜锦下意识回头望去，果然看见身后有许多狗仔正举着相机一阵狂拍…… 上辈子逼得原主自杀的些黑料，应该就出自这些人之手吧？ 所以她要不要帮原主讨点利息呢？ 姜锦幽幽地想着。 —— 半个小时后，姜锦和姜皓终于抵达了姜家老宅。 不得不说，姜家老宅修建的十分气派，一看就是那种超级豪门才能住的地方。 而且因为已经传承了许多代的缘故，这座宅子瞧着还十分的庄重古朴，有一种近些年才流行起来的富人别墅所没有的底蕴。 如此看来，原主还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白富美呢。 姜锦刚这么想着，甚至来不及感叹，姜皓就停好车过来了。 “小锦，你怎么了？怎么不进屋去？爸妈都在客厅里等你。”姜皓柔声说道。 姜锦原本正在出神，此时突然被姜皓出声打断，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我这就进去。”她垂着脑袋说道，一边说一边循着原主的记忆朝着客厅的方向走。 姜皓眼睁睁看着姜锦逃也似的跑走，又想起她方才呆呆地站在院子中出神的模样，心脏不禁一阵揪疼。 都怪那些该死的键盘侠，要不是他们胡乱哔哔，他家小锦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还有那些无良的狗仔和媒体，如果不是他们毫无职业操守的造谣生事，他的妹妹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想到那些抹黑过姜锦的媒体，姜皓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幽光。 032 我要当影后（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刚一踏进客厅，就迎来了心急如焚的原主爹妈。 看见姜锦，原主妈，也就是姜夫人，一把便握住了姜锦的手，满目心疼地唤了句“锦儿”。 姜夫人是个年近五旬的贵妇，但因为保养得宜，她瞧着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望着姜锦那张近乎瘦了一圈的憔悴脸庞，姜夫人只觉心都快要碎了。她有心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姜锦那副情绪不太高的样子，她到底还是忍住了。 姜锦当然看出了姜夫人脸上的欲言又止，但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淡淡地招呼了姜夫人夫妇一句爸爸妈妈。 听见姜锦这声“妈妈”，姜夫人一时没忍住，眼泪便落了下来。 她想起了生病之前的女儿，那时候女儿每次回家，都会腻着她撒娇卖乖的，可是现在…… 姜夫人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听见过女儿甜甜的撒娇了。 想到这些，姜夫人的鼻子不禁一阵发酸。 但她能怎么办呢？只能强颜欢笑地应了，然后关切地冲着姜锦嘘寒问暖，仿佛她多说几句话，就能得到姜锦甜甜的回应一般。 但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 姜夫人口干舌燥的说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姜锦只言片语的回应。 最后还是姜爸爸看不过去了，寻着姜夫人停顿的空隙，道：“好了，玉茹，锦儿才刚回来，也很累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现在先让她回屋休息会儿吧。” 听见姜爸爸这话，姜夫人忙抬头看了眼姜锦的脸色，见她的眉目之间确实有抹倦意，这才悻悻地止住话头，歉意道：“对不起啊，锦儿，都怪妈妈话太多了。” “爸爸说得对，刚坐了一路的车，你一定累坏了，快回屋歇会儿去吧，等晚饭做好了，妈妈再叫你下来。” 姜锦确实有些累了，闻言便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朝着楼上卧室而去。 原主的房间在二楼，是一个装修得很粉嫩的公主房，一看就知道是姜夫人的杰作。 果然越是上了年纪的女人，越是喜欢这种可可爱爱的少女风。 姜锦在心中吐槽了一番姜夫人的审美，这才硬着头皮进了房间。 进房锁好门之后，姜锦并没有睡觉，反而拿出手机看起了八卦新闻。 然后不出她所料，她又双叒叕上热搜了！ 这次的热搜标题是“惊！J姓小花疑似被包养”。 姜锦挑了挑眉，顺手点进热搜链接，一张她被姜皓搀扶着坐进豪车的照片便赫然出现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 由于拍摄角度的原因，这张照片只拍到了姜锦的正脸和姜皓的背影。 姜锦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图片下的文字报道，脸色渐渐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讲道理，虽然从图片上只能看见姜皓的背影，但就凭他这身穿着打扮，只要是眼睛没瞎的人，应该都会觉得他是个年轻的帅哥吧？ 就算不能看出是帅哥，他年轻这件事是肯定能看出来的。 所以吃瓜群众们不是应该首先猜测这是她的男朋友才对吗？为什么热搜标题竟然是“疑似包养”？ 因为“疑似包养”比“恋情曝光”更有曝点吗？ 还是说，原主这是被人故意针对了？ 否则为什么偷拍照一出来，舆论就被引向了一个对她如此不利的方向呢？ 姜锦想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下巴，脑子里飞快地回忆着剧情里那些和原主产生过纠葛的人。 还别说，这一通回忆下来，竟真的让姜锦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拉出了一个和原主有仇的人——赵雨柔。 这个赵雨柔是原主电影学院的同学，据说也是个白富美，家里有多少资产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比不上姜家。 但是这个赵雨柔却比原主高调了不知道多少倍，反正整个电影学院几乎就没有不知道她的。 原本赵雨柔这样的风云人物和原主这个低调的小透明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可谁叫著名导演李平跑到电影学院来选女主角了呢？ 著名导演的电影，别说是女主角了，哪怕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也多的是人为了它而争破了头。 这赵雨柔作为公认的“首电校花”，又一心想在娱乐圈混出点名堂，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么个难得的机会，所以李平电影的女主角从一开始就被她视为了囊中之物。 可谁知道李平后来竟瞧上了原主，为了让原主出演他电影的女主角，他甚至放下身段亲自跑来首电游说了原主好几次。 原主原本是不太愿意参演李平的电影的。因为她那时才念大二，学校课业还挺重的，她不想因为拍戏而耽误学习。 除此之外，她也担心自己的演技太稚嫩，可能不足以驾驭女主角这种重要的角色，会演砸李平的电影，污了名导演的名声。 但是李平却不在意这些，他坚信原主就是最适合做他电影女主角的人，至于演技…… 且不说他早就从电影学院的老师口中了解过原主，知道她是个很有悟性的学生，专业知识也够硬。哪怕原主真的演技感人，李平也相信自己能够将她调教成一个专业的演员。 就这样，原主最终还是进组拍了戏，并且凭借着李平的电影一炮而红，成为了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新晋小花，各类片约代言像雪花一般向她砸来，资源好得不得了。 看见原主因为李平的电影红透半边天，赵雨柔气坏了，她觉得这些殊荣原本都应该是她的，是原主抢走了属于她的机会和荣誉。 因为气愤，也因为不甘心，赵雨柔没少在暗地里给原主使绊子。 其他的暂且不提，就网上那些有关原主的黑料，几乎每一条背后都能发现赵雨柔的影子。 而这次这条“疑似包养”的热搜，姜锦也直觉的认为有赵雨柔的手笔。 对于赵雨柔这种无脑迁怒，姜锦其实很不理解。 她不懂为什么总有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不想着检讨自己，反而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 难道你自己不够优秀，这也是别人的错吗？这未免也太没有道理了吧？ 就像赵雨柔，她一直觉得是原主抢了她大红大紫的机会，可她怎么不想想，就她那嘟嘴瞪眼的神演技，李平怎么可能瞧得上？ 想到赵雨柔，姜锦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下已然无话可说了。 033 我要当影后（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想过了，既然原主的心愿是成为影后，那她少不得就还要继续待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因此当务之急是要先把眼前这些流言给解决了。 其实解决流言倒也不难，难就难在……她一个“抑郁症”患者，连活都不想继续活了，又怎么还会有心情去管什么流言呢？这不是违和吗？ 可是流言不平息又不行，真是愁死个人。 姜锦摸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片刻后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也许，她可以借原主家人的手来解决流言和黑料？ 只是这样一来，她无可避免的就要利用一下原主家人对她的感情了，想想还真是有点愧疚呢。 但愧疚归愧疚，眼下姜锦确实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强忍着心虚，做了一件和原主一样的事情——割腕。 不过姜锦并不是真的想寻死，因而她在割腕的时候便特意避开了大动脉，而且为了防止因失血过多不小心翘辫子，她是算着时间，在姜夫人上楼的时候才割的腕。 就在姜锦布置好现场之后没多久，姜夫人便上楼来了。只是她站在门口敲了好一会儿门，也没见姜锦出来开门。 姜夫人觉得很奇怪，心里也不知为何涌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想到某种可能，姜夫人惊慌极了，她顿时也顾不上什么礼貌和修养了，拧了门把就想往里冲。 但是她却开不了门，因为门从里面反锁住了。 姜夫人不由愈发慌乱起来，心中那种不详的预感更强烈了。 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开始砸门，一边砸一边大声喊着姜锦的名字。 姜筠和姜皓原本正在客厅里说着话，此时突然听见楼上传来的动静，他们只来得及对视一眼，便拔腿朝着楼上冲去。 看见丈夫儿子都到了，姜夫人仿若突然找到了主心骨般，忙抹了抹眼泪，急道：“筠哥你们快想想办法吧，锦儿的房门反锁了，我怕她做什么傻事。” 听见这话，姜筠和姜皓均是心中一紧。 想到姜锦最近的精神状态，父子二人甚至都来不及安慰姜夫人，便默契地上前撞起了门。 几秒钟后，房门终于被撞开，姜皓一马当先地跨进了屋内。 然后，他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姜锦。 只见她的手腕正无力地垂着，床榻旁的地板上已经汇集了好大一滩血迹…… —— 姜锦醒来的时候，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 她略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抬手，打算遮住鼻子。只是她的手指才刚动了动，就被人一把按住了。 “别动。”姜皓低声道，“手上还吊着水呢。” 姜锦条件反射般循声望去，就看见了一脸冷峻站在她病床旁的姜皓。 在原主的记忆中，姜皓这个哥哥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她很少看见他生气的样子，可是如今，他却明显气极了。 想到自己干过的事情，姜锦不禁有些心虚。 可是她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剧情要走下去，就必须有转机，除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姜锦这么想着，很快便压下了心虚，可怜兮兮地望着姜皓，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哥哥，对不起。”姜锦咬着下唇轻声道。 看见姜锦这副样子，姜皓哪里还能生得起气来？ 从小到大，他都见不得自家妹妹受半点委屈，更遑论这委屈还是他给的了。 姜皓于是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无奈道：“知道错了，以后就别干这种事了。你知道你这次把我们都给吓惨了吗？” 姜锦闻言将头埋得更低，弱声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虽然不知道姜锦这话的可信度有多少，但此时此刻，姜皓也不好再继续数落她。 只见他拉了一旁的椅子坐下，语重心长道：“小锦，哥哥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再委屈你也不能伤害自己啊。” “你可有想过，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万一，爸妈怎么办？他们都这把年纪了，你难道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听见姜皓这话，姜锦不禁想起了剧情中姜家的结局。 原主死后，姜夫人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而病倒了，整个人迅速苍老消瘦下去，身体自此变得奇差，没两年便因病过世了。 至于姜筠，他因为女儿和夫人的死大受打击，再也没有心思打理公司，只能匆匆忙忙地将公司交给了姜皓。 可姜皓毕竟还年轻，公司的元老们并不服他，动不动就给他找麻烦，因此刚接手公司的那几年，姜皓过得尤其艰难。 想到原主的死而造成的姜家的悲剧，姜锦心中不由感慨万分。 想死真的很容易，但死亡带给一个家庭的伤害，却可能是你在寻死时永远也无法想象的。 思及此，姜锦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郑重道：“我知道错了，哥哥，我以后一定不任性了。” 姜锦这话说的认真，姜皓心下便信了两分，于是他也不再数落她了，转而说起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姜夫人他们同他商量的事情。 “小锦，等你病好了，哥哥陪你出国玩一圈好不好？如果你要是觉得国外还不错，也可以就在那儿继续念书。”姜皓斟酌着说道。 听见这话，姜锦“唰”地一下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看着姜皓，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他这话的意思是在委婉的劝她退出娱乐圈，去国外读书顺便避风头的意思吗？ 那怎么可以？！ 她还要做任务呢！ 姜锦于是飞快地摇了摇头，拒绝道：“哥哥，我不想出国，我喜欢演戏。” 姜皓没想到姜锦会拒绝他。 对于姜锦的执拗，他实在很头疼。 “哥哥也希望你可以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是小锦，这个圈子太复杂了，它并不适合你，而且爸妈也不希望再经历一次今天的事情。” 姜锦实在没想到自己割个腕竟然会把姜皓他们吓成这样，顿时后悔不已。 她忍不住想，她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姜锦很郁闷，但她还是很坚定地说道：“以前是我相岔了，但是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的，所以哥哥，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出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了，好吗？” 034 我要当影后（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皓最终还是拗不过姜锦，答应让她在电影学院继续完成学业，也答应不再逼她退出娱乐圈。 但是姜皓的退让也不是无条件的。 他最后与姜锦约法三章，让她保证自己在大学毕业之前都不会再参演任何影视作品，毕业后也不能拒绝家里为她提供必要的帮助。 对于这个要求，姜锦并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呢？ 她原本就打算要先沉寂一段时间，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出来惊艳世人，如今姜皓的提议倒是正好合了她的意。 至于不得拒绝家里对她提供的帮助——有人愿意为她铺路，让她可以走得更远更顺畅，她正求之不得呢，才不会非要矫情的说什么靠自己，结果却是自己跑出去一通瞎折腾，什么也没有学会。 姜锦一直觉得，一味的清高并不代表有骨气，它有时候甚至是一种愚蠢。 明明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发展，为什么非要回到原始时代开始折腾呢？难道艰苦奋斗就是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走弯路？时间它难道不宝贵吗？ 姜锦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会不会被人诟病，反正她是真的不太明白那些口口声声说着不接受家庭帮助，结果却把自己的事业搞得一塌糊涂的富二代们的心理。 姜皓没想到姜锦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的要求，不禁有些发愣。 “你真的答应了？”他颇有些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道。 姜锦笑着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哥哥和爸爸妈妈是关心我，我以后不会再辜负你们的好意了。” “而且——”姜锦说着突然话音一转，俏皮道，“我要是不答应接受你们的帮助，你们也不会同意让我继续拍戏啊，所以我除了答应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姜锦说完叹了口气，一副早已看透一切的样子。 姜皓闻言也笑了，他忍不住点了点姜锦的额头，“你这次倒是终于聪明了一回。” “那是。”姜锦大言不惭地说道，“都说经历过生死的人相比旁人会更通透，我这次好歹也算是在鬼门关外转了一圈，自然也该顿悟了。” 也不知是因为姜锦这借口太过合情合理，还是姜皓压根儿就没有深思。他在听完这话之后竟没有半点怀疑，反而认同地点了点头，一脸欣慰地说道：“你能想通就好，我还真担心你会一直待在那牛角尖儿里不出来呢！” 姜锦听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却并不说话。 而姜皓也不再纠结于这件事，转而说起兄妹二人的绯闻来。 “对了，关于热搜的事情，你怎么看？要不要请公司的法务出面起诉那些媒体诽谤？”姜皓问道。 姜锦闹这一出原本就是为了让姜家人出手，帮忙重创那些无良媒体和网络黑子们，如今姜皓这么提议，她自然不会拒绝。 但他只说了起诉那些媒体，这显然是不够的。 因为那些最先在网络上带节奏的黑子以及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姜锦也没打算放过。 但这话她又不能直接说，说了就有崩人设的危险。 想到什么，姜锦并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摸了摸受伤的手腕，不答反问：“哥哥你觉得呢？” “我觉得就应该告得他们倾家荡产，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乱造谣！”姜皓气愤道。 这话正合姜锦心意，她于是点了点头，十分乖巧地说道：“我听哥哥的。” 听见姜锦这话，姜皓心里就跟喝了蜜一样甜。 他忍不住摸了摸她那柔软的发顶，微笑着道：“乖，哥哥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姜锦继续点头装可爱，“我相信哥哥，只是——” 姜锦说着忽然话音一转，蹙着眉头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奇怪。” “嗯？”姜皓不解，“哪里奇怪？” 姜锦想了想，道：“我只是一个新人而已，虽然出演了李平导演的电影，可是我一没签经纪公司，二没有经纪人帮忙运作，按理说热度应该没有这么高才对。可是每次网上有关我的那些不好的新闻，却好像总能上热搜似的……” 姜锦越说眉心蹙得越紧，仿佛真的遇到了天大的难题般。 姜皓作为姜氏集团的继承人，而且前世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也能坐稳公司总裁的位置，当然不可能是一个脓包。 此时听见姜锦这么一说，他几乎瞬间便想明白了她话里未尽的含义。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故意针对你？”姜皓问道。 姜锦当然不能承认这话，因而她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十分真诚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奇怪。” 姜皓点了点头，“行，这件事我会让人继续调查，如果真的有人故意欺负你，哥哥一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听见姜皓这么说，姜锦顿时就放心了。 想来以姜家哥哥的能力，查到赵雨柔的所作所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事实证明，姜皓果然不愧是未来的姜氏集团总裁，能力和手腕都是杠杠的，没过两天他便查出了赵雨柔以及其他黑子对原主做过的那些事情。 想到自家妹妹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那些苦全都是拜这些人所赐，姜皓就气得不行，直接一纸诉状起诉了赵雨柔以及多家曾经抹黑、污蔑过原主的媒体、公司以及某些大V。 然后，被起诉的人全都懵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在网络上的言论竟然会让自己陷入到法律纠纷之中，而且他们最后还被强制要求了向当事人赔礼道歉并承担相应的经济赔偿。 明星被黑不是娱乐圈的常规操作吗？怎么他们常规操作一次就遭了呢？ 网络黑子们十分想不通，无良媒体也很想不通，但他们全都默默地达成了一个共识——姜锦是他们惹不起的人，以后再有关于她的绯闻，他们再也不评论、不报道了！ 对于喷子和媒体的心态转变，姜锦其实并不是很清楚。 事实上，在官司结束之后，知道那些曾经对原主造成过伤害的人都受到了相应的惩罚，她就没有再关注这件事情了。 035 我要当影后（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一年后。 自从答应了姜皓毕业之前都不再参演电影电视剧之后，姜锦便回到学校做了个乖学生，每天只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一开始网上当然还会有一些关于她的消息，但是由于她一整年都没有过任何商演以及新作品面世，热度慢慢的倒也降了下来。 网上有关姜锦的消息少了，黑料自然也跟着少了，再加上姜锦自从“割腕”过后精神状态明显好了不少，姜家人如今倒也不那么反对她混娱乐圈了。 更有甚者，为了让姜锦在娱乐圈中的路能走的更顺畅，姜家人早在临姜锦毕业前三个月的时候，就开始动用各路关系为她铺路了。 今天，姜锦就是在姜夫人为她安排的助理的陪同下，来到《落九天》剧组的试镜现场的。 《落九天》是最近圈子里比较红的一位新锐导演魏红的新剧。该剧由知名小说《寻道九天》改编，是一部仙侠题材的电视剧，主要讲的是一个平凡少女踏上仙途，在经历了一系列磨难之后飞升上界的故事。 在来试镜之前，姜锦已经读完了整部小说，觉得小说的剧情和构架都还算不错，如果剧本不魔改的话，成绩应该不会差。 也正因如此，在经纪人提出让她过来《落九天》试镜的时候，她很快就同意了。 许是魏红最近真的很红吧，今天来现场试镜的人居然还挺多，甚至有好些咖位不低的女演员也都来了。 看着面前挤挤攘攘的人群，姜锦不禁有些头疼。 等她试完镜，估计都得下午去了吧？ 姜锦这么想着，就打算找个人少些的地方待着，让耳根子可以清净些。但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听见了现场工作人员喊她准备试镜的声音。 姜锦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不明白怎么会这么早就轮到自己。 但她也没有多想，毕竟不用继续等待是一件好事。 姜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起身理了理衣服和头发，这才昂首挺胸地走进了试镜的房间。 此时屋子里坐了三个人，两女一男，看起来都比较年轻，大概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 两位女士姜锦都认识，坐在中间C位的那个就是这部剧的导演魏红，而坐在魏红右手边的那位，则是有金牌编剧之称的安小小。 至于坐在魏红左手边的那位男士，姜锦就不认识了，只猜测可能是副导演或者制片人之类的角色。 简单做完自我介绍之后，姜锦就开始表演她抽到的试镜片段了。 也不知是姜锦运气不好，还是因为这部剧竞争太过激烈，所以试镜的内容都比较难？反正姜锦拿到的表演的片段是整部剧中最难的部分——女二黑化。 作为一个混迹娱乐圈二十多年的老戏骨，眼下的试镜题目当然不至于难倒姜锦。 她仔细看了看剧情和台词，闭上眼酝酿了一会儿情绪。 几分钟后，姜锦“豁”得睁开双眼，极快地进入状态，开始演绎女二在问心塔下黑化的情节。 “我曾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有疼爱我的师父，有庇护我的师门，有可以交托后背的朋友，也有拼了性命也要努力守护的亲人。” 姜锦凄然一笑，笑容苍凉又绝望，“可是我错了，我的亲人利用我，我的朋友背弃我，我的师父想杀了我，而我的师门，根本就容不下我。” “原来我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小可爱，是一枚被你们肆意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棋子，根本就没有人真正在意过我。”姜锦低声说道。 她此时双目低垂着，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片刻后，她猛得抬眸，眼底染上了一抹猩红，“既然你们都说我是奸细、是叛徒、是师门的耻辱，那我今日就做一回真正的叛徒！” 说罢这话，姜锦伸出右手，手掌朝着虚空一翻，做出召唤法器的姿态。 她脸上的的神情冷酷又决然，仿佛这天地之间，再也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整个人看上去清冷又孤单…… 魏红三人原本以为姜锦只是个有后台的花瓶，一开始并没有对她的演技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在姜锦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他们却齐齐被惊艳到了。 尤其是魏红，在看见姜锦第一个眼神杀的时候，她就确定了，姜锦就是她心目中的洛卿歌。 洛卿歌就是《落九天》中的女二，也是姜锦今天试镜的角色。 虽说洛卿歌在《落九天》里只是个女配角，但她的戏份却着实不算少，至少是到了大结局才领的盒饭。 而且由于小说中作者塑造的洛卿歌这个形象非常的饱满，所以在原著粉中，她的受欢迎程度甚至比女主还要高。 也正因这个角色的特殊性，魏红他们在试镜洛卿歌这个角色的时候，设置的题目都是比较难的。 此时看完姜锦的表现，魏红虽然心里十分满意，但为了维持自己高冷导演的人设，她并没有将自己的满意表现出来，只一脸深沉地告诉姜锦，试镜已经结束了，让她回家等消息。 这是试镜的常规操作，姜锦早就习惯了，因此，在听完魏红的话后，她一句话也没有多问，只礼貌地告了辞，然后便一脸淡然地离开了试镜现场。 姜锦有信心，洛卿歌这个角色最终一定是属于她的。 —— 试完镜之后，姜锦瞧着时间还很早，便决定还是先回姜家老宅。 趁着现在角色还没有定下，她还可以多陪陪姜夫人他们，替原主尽尽孝。 姜锦回到家的时候，姜夫人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烤小点心，心情看起来颇为不错。 “妈，您今天是不是遇见什么好事了呀？”姜锦微笑着问道。 听见姜锦的声音，姜夫人忙抬头望去，看见自家闺女正一脸娇俏地站在门口，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锦儿回来了？今天试镜顺利吗？” 姜夫人一边摘下围裙递给帮她打下手的阿姨，一边朝着姜锦的方向走去，脸上的笑容十分慈蔼。 待姜夫人走近后，姜锦伸手挽上她的胳膊，笑着将她扶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这才回道：“挺顺利的，我觉得我没有问题。” 036 我要当影后（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夫人最喜欢看姜锦这副娇俏自恋的小模样，闻言不由笑得愈发欢畅了。 “顺利就好，妈妈就知道，我们家锦儿永远都是最棒的！”姜夫人由衷赞道。 “嘿嘿。”姜锦嘿笑出声，用傻笑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姜锦这个人吧，有一点奇怪，那就是——她自己可以自恋，但是别人一顺着夸她吧，她就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见姜锦不说话了，姜夫人便知道自家闺女这是不好意思了了，于是也没继续尬吹，转而同她说起其他事来。 母女俩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晚间姜皓父子下班回来，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坐下来吃了顿饭，然后便各自忙起各自的事情来。 —— 两天后，《落九天》的试镜结果终于出来了，姜锦毫无悬念地拿到了洛卿歌这个角色。 对于自己会被选上这件事情，姜锦并不觉得意外。 且不说她本身就有这个实力，哪怕她真的是个花瓶，以姜氏集团的财力，也足以帮她在《落九天》这部剧中捞个角色了。 选角结束之后，跟着就是进组拍摄了。 由于《落九天》是一部仙侠题材的电视剧，剧中很多情节都发生在洛卿歌所在的宗门——云鼎阁，因而此次电视剧的拍摄场地就选在了风景秀美的云山风景区。 云山是锦城有名的景区，不仅环境美如仙境，而且是著名的道教文化传承地，做为《落九天》的取景地倒是十分合适。 就这样，姜锦正式进驻云山，开始了在《落九天》剧组为期半年的拍摄工作。 拍戏这件事情，姜锦做了二十多年，自然驾轻就熟，再加上她领悟力惊人，几乎每一条片子都是一次过，在《落九天》剧组的日子用一句如鱼得水来形容也不为过。 而姜锦也渐渐在这个过程中找回了一点曾经的乐趣，不再抗拒穿梭时空以及被迫营业这件事情，直到—— 在拍摄进行到快三分之一的地方时，剧组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这天姜锦刚拍完和女主的对手戏，正准备坐下喝口水，就看见制片人领了个人进来。 初时姜锦也没在意，毕竟每天出入剧组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一个多月以来她都已经习惯了，因而此时姜锦只是匆匆瞥了制片人他们一眼，便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可谁知就是这轻飘飘的一眼，竟为她招来了一个大麻烦——赵雨柔。 姜锦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呢，就看见赵雨柔忽然怒气冲冲地冲到了她的面前，瞪着眼睛质问道：“姓姜的，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你看不起谁呢？” 姜锦：“？？？” 懵懵地看着面前怒发冲冠的赵雨柔，姜锦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困惑道：“你在跟我说话？” “不是你还有谁？”赵雨柔气呼呼地反问，一副恨不得将姜锦生吞活剥的样子。 然后姜锦就更懵了，“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 “就刚刚，你看了我！”赵雨柔不依不饶。 姜锦：“……” 看了她一眼就是瞧不起她了？这什么脑回路啊？ 姜锦也是服气。 “我以为我那只是看到陌生人出现的正常反应，如果你非要说成是我瞧不起你……行吧，那我就是瞧不起你。”姜锦平静道。 赵雨柔哪里想得到姜锦会直接承认？ 此时见她果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且还明里暗里的嘲笑自己，顿时又是气又是怒，涂着艳红色指甲油的手想都没想就要朝着姜锦的脸招呼过去。 但姜锦怎么可能让她得逞呢？ 且不说她本来就一直防着赵雨柔发疯了，哪怕她真的毫无防备，也不可能让赵雨柔一巴掌呼到自己脸上去。 开玩笑，她不要面子的吗？ 要是被人当众打了脸，她以后还在不在这个圈子混了？ 更何况——原主最终会选择结束生命，这赵雨柔可以说是“居功至伟”，她不替原主去找赵雨柔麻烦都是她心胸宽广了，难道还要再一次让姓赵的欺负死吗？ 那她不如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在赵雨柔的掌风迎面挥来的那一刻，姜锦豁然起身捏住了她的手腕，冷道：“一言不合就动手，这难道就是赵小姐的家教吗？” 因为愤怒，姜锦的手劲稍微有些大，以至于她成功地看见了赵雨柔那因为疼痛而逐渐变得扭曲的俏脸。 “你放开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想把我的手给捏断吗？”赵雨柔一边挣扎一边骂道，整个人看上去颇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恶毒？”姜锦笑了，笑意有些凉薄，“咱们俩到底谁恶毒，赵小姐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刚刚是谁忽然冲过来没事找事，又是谁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赵小姐如果记不清楚了，我们可以找个人问问。” 姜锦这话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很重，赵雨柔听了不由越发地恼羞成怒。 她忍着手腕上的剧痛兀自强辩道：“明明是你欺人太甚，你瞧不起我！” 听见这话，姜锦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赵小姐这话可真有意思，且不说你到底有没有值得我看在眼里的地方了，就算我真的瞧不起你，你就可以动手打人了吗？” 姜锦幽幽道：“赵小姐，大清已经亡了几百年了，现在是法治社会。” 赵雨柔知道姜锦在嘲讽她，但她偏又说不过她，只能恶狠狠地瞪大眼睛，梗着脖子骂道：“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姜锦不想说话。 和智障讲不通。 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抓紧时间多背会儿台词呢，下一场戏似乎还挺麻烦的。 姜锦这么想着，顿时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挺傻的，竟然和赵雨柔那个智障说了那么久。 也不知道智障会不会传染呢？她幽幽地想着。 赵雨柔并不知道姜锦将她归入了智障一类，早已经不屑于同她计较，此时看见姜锦突然松手坐回原位，赵雨柔有一瞬间的懵逼。 怎么回事？ 她怎么突然就偃旗息鼓了呢？ 赵雨柔想不明白，但这并不影响她继续无脑挑衅，“喂！姓姜的你几个意思？别以为你不说话这事就完了，你今天必须给我道歉！” 037 我要当影后（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这辈子也不可能道歉。 且不说今天本来就是赵雨柔无理取闹在先，就算这件事姜锦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她也不可能同一个对她满怀恶意，甚至害死了原主的人道歉。 因而姜锦此时只是极冷漠地扫了赵雨柔一眼，然后便瞥过头去，竟完全没有同她搭话的意思。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剧组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姜锦和赵雨柔的身上。 死一般的寂静开始蔓延…… 然后，赵雨柔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的一声就断了。 她红着眼睛冲到姜锦跟前，一把拉过她手里的台词本扔在地上，恶狠狠道：“你聋了吗？我让你道歉！” 被赵雨柔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姜锦也怒了。 她站起身，冷冷地回瞪向赵雨柔，“赵小姐，我劝你适可而止，有的事情闹得太过，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听见这话，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赵雨柔顿时更气了，她不禁冷笑道：“闹过了又怎样？你又起诉我？呵~” “姜锦，说到底，离开了你爸和姜氏集团，你也不过就是一个什么也办不成的可怜虫罢了。” 赵雨柔这话一出，姜锦都惊呆了。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赵雨柔那个仗着家庭背景作威作福的人，到底是怎么义正辞严的说出这么一番话的？哪里来的立场？ 双标也不带这样的吧？ 姜锦想着，忍不住摇了摇头，觉得赵雨柔实在是没救了。 嘲讽的笑了笑，姜锦道：“赵小姐这话说的不错，不过我觉得你不应该对我说，你也许应该问问自己，要是没有了你爸，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如果说姜锦之前的话多少还算给赵雨柔留了些面子的话，那么她此时这番话则是明晃晃的在打赵雨柔的脸了。 作为一个啃老啃出优越感的绣花枕头，赵雨柔怎么可能忍得了这个气？ 她气得整个人都有些发抖了。 “你闭嘴！贱人！”赵雨柔一边说一边朝着姜锦飞扑而来，一副要跟她同归于尽的样子。 看见赵雨柔这副被人戳中心事后的癫狂样，姜锦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她现在终于明白，有些人，你哪怕不想同她计较，她也会没事找事地前来挑衅。 对付这种人，你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拔掉她的爪子与獠牙，让她从此再无倚仗。 所以……赵家的公司好像可以不用存在了呢。 虽说脑子里想着别的事情，但姜锦也没忘记躲开赵雨柔的爪子，以免受伤。 然后，就在赵雨柔要再度出手的时候，傻在半路的制片人终于回过神来。 只见他风一般地冲到姜赵二人面前，陪着笑同姜锦道了个歉，紧接着，他生拉硬拽地拖走了犹自不甘心的赵雨柔，避免事情朝着难以收拾的地步发展。 制片人迫于形势的道歉，姜锦并没有接受，不过她也没有不依不饶，只默默地看着二人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然后，姜锦俯身捡起地上的台词本，面无表情地坐回了原位。 主角都走了，这戏自然也就看不成了。 众人于是失望地捡起各自手中的事情，摄影棚里似乎又恢复了之前那种井然有序的节奏。 只是偶尔还会有人时不时地偷瞄姜锦一眼，仿佛这样就能吃到比别人更多的瓜似的。 对于那些打量的、看好戏的眼神，姜锦看见了，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看热闹是人之本性，姜锦这些年早就习惯了，所以也没什么可在意的，哪怕别人可能会在背后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她也觉得没什么所谓。 拍摄工作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到了晚上收工的时候，姜锦正打算带着小助理回去休息，魏红导演却突然叫住了她，“姜锦，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导演找，姜锦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简单交代了小助理一番，姜锦便跟着魏红进了休息间。 进门落座之后，魏红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说你和赵雨柔的关系不好？” 姜锦不知道魏红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和赵雨柔的矛盾是明明白白摆着的，今天剧组里许多人都看见了，因而姜锦也没有否认，平静道：“我和赵小姐之间确实有一点小矛盾。” 魏红闻言点了点头，片刻后严肃道：“这样的话，有件事我可能要提前通知你一声。赵雨柔明天会进组，出演孟菲菲这个角色。” 听见这话，姜锦愣了愣，“孟菲菲？” “对。”魏红点头确认，“就是全剧中对洛卿歌最不友好的孟菲菲。” 姜锦当然知道孟菲菲是洛卿歌的死对头，但是——孟菲菲不是定了另一个女演员吗？怎么这会儿突然换成赵雨柔了？ 许是看出了姜锦的困惑，魏红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原先定的那个女演员出了点意外，所以就换成了赵雨柔。” 意外？ 姜锦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这哪是原定演员出了什么意外啊？这分明就是资本运作的结果。 大概赵雨柔是又傍上了什么大腿吧。 不过这种事情在圈子里太常见了，姜锦早已见怪不怪，因而她听完之后就点了点头，一脸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导演。” 魏红本以为姜锦会很排斥赵雨柔的加入，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一会儿要怎么劝她接受这件事情了。 可现在呢？姜锦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没有她想象中的厌恶，也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就好像这件事情和她姜锦半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魏红顿觉稀奇，忍不住脱口问道：“就这样？” “嗯？”姜锦歪了歪头，一脸奇怪地望着魏红，不明白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魏红这会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妥，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说，对于这件事情，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见这话，姜锦就知道魏红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了。 她心里有些好笑，但面上却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这有什么可说的呢？意外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可谁也阻止不了啊。” “至于赵小姐出演孟菲菲这个角色……其实我觉得还挺合适的，魏导您很有眼光。” 038 我要当影后（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一直都很清楚，赵雨柔并不是个大度的人，所以在听魏红说了她即将进组的事情之后，姜锦便一直防备着赵雨柔的打击报复。 但奇怪的是，赵雨柔进组至今都快半个月了，却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搞得姜锦差点都要以为，那天她和赵雨柔之间的龃龉只不过是她的一场幻觉了。 就这样，大家又相安无事地过了好几天。 这天，姜锦刚拍完一场夜戏回到酒店，身心疲惫的她正准备洗个澡睡觉，结果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姜锦的经纪人王蓉打来的，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阿锦，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姜锦被这个问题问的很懵，下意识问道：“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还不知道？”王蓉的语气听起来很震惊。 “知道什么？是网上又出了什么大新闻吗？”姜锦道，“我今天拍了一整天的戏，还没来得及看手机。” 听见姜锦这话，王蓉沉默了两秒，然后她道：“那你现在马上打开微博看看，我两分钟之后再给你打过来。” 说罢这话，王蓉果断挂掉了电话。 姜锦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忙音，脑子都快被问号淹没了。 她耸了耸肩，似自言自语般轻声嘟囔了一句，“奇奇怪怪，没有脑袋。” 虽说不太能理解王蓉这种说话说一半的行为，但姜锦到底还是听话地打开了微博。 然后，她就知道王蓉为什么会那样问她了。 因为她被人diss了。 一个小时前，微博上有个名叫叫“梦娘娘”的大V号发了一条微博，博文内容如下： 【最近听到一些传言，让我突然很感慨，原来贵圈已经乱到这种程度了吗？选角黑幕、资本运作、打压同行……怪不得我们现在越来越难看到高质量的影视作品，敢情现在的电影电视选角已经不再看演员本身适不适合角色了，而是比拼明星背后的资源、人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话不多说，下面请大家一起欣赏一组照片】 看完博文，姜锦点开微博内的九宫格照片，然后她一眼就认出了图片上的女主角。 没办法，原主那张脸姜锦虽然以前见得不多，但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她每天都能从镜子和镜头里看到，所以她还是很熟悉的。 知道自己成了“梦娘娘”diss的对象，姜锦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她甚至还有心情将九张照片一张张放大了仔细看。 第一张照片应该是两年前李平导演在游说原主参演他的新电影时被人偷拍的，地点是首电附近的一间咖啡店。 不过由于拍摄角度的原因，这张照片看上去很像是她在和李平导演进行某种交易，从而得到出演李平作品的机会。 第二张照片是在《落九天》的试镜现场，从照片上可以看出当时人很多，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不为过。 然后，重点来了。就在这种人山人海的时刻，姜锦一个新人率先完成了试镜，离开了试镜现场。这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使用了某种“特权”，得到了优先试镜的机会。 第三张照片是试镜《落九天》的演员名单。从名单上可以看到，有许多知名度很高的明星和一些在观众们看来很适合出演洛卿歌这个角色的演员也都参与了此次试镜。 可就是这些人，也没能竞争过姜锦，这就让人忍不住怀疑，姜锦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打败那些知名明星和呼声很高的演员，得到洛卿歌这个角色？ 而第四五六七八张照片，则是姜锦和姜皓、姜筠和姜夫人他们出行的合影，以及姜锦曾经起诉网络黑子和无良媒体的相关材料和最终判决。 很明显，这些照片是用来说明姜锦背后的资源和资本的。 至于最后一张照片，上面的主人公除了姜锦之外，还有一个赵雨柔。 不过赵雨柔的脸并没有出现在照片上，她只有一个背影，瑟瑟发着抖，看上去可怜弱小又无助，好像被人欺负了似的。 和可怜的赵雨柔一对比，露出整个正脸的姜锦瞧着就很凶神恶煞了，一看就是那种欺负人的。 看完整篇文章和九宫格照片之后，姜锦不禁笑了。 不得不说，这位“梦娘娘”编故事的水平不错，有理有据，逻辑清晰，那些不知情的人在看完文章和照片之后很难不被她洗脑。 但是——用赵雨柔来证明她打压同行，这位“梦娘娘”真的是认真的吗？ 姜锦这么想着，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道，如果这个“梦娘娘”不是被人收买了故意黑她的话，那她一定是眼神不太好。 赵雨柔诶！那个女人又无脑又飞扬跋扈，圈子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那个“梦娘娘”居然还觉得她欺负了这样一个女霸王！这可真的是…… 姜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在此时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因为王蓉很快又打来了电话，并且提到了一些有关这个“梦娘娘”的事情。 “微博你应该看完了吧？我们直接讲正事？”王蓉开门见山道。 对于王蓉的直接，姜锦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说。”姜锦平静点头。 “这个‘梦娘娘’是一个富二代，在微博上小有名气。她最大的特点是说话直、敢说真话，而且不怕得罪人，许多明星都曾被她diss过。不过她这次拿你开刀，可能另有隐情。”王蓉道。 “另有隐情？”姜锦蹙眉，不知道王蓉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错。”王蓉解释道，“据我所知，‘梦娘娘’是赵雨柔的发小。” “赵雨柔的发小？”姜锦挑了挑眉，笑了，“那就难怪了。” “难怪？什么难怪？”王蓉不解道。 对于王蓉这个经纪人，姜锦一向有什么说什么，而且这个问题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因此她闻言之后便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刚我还奇怪呢，这个‘梦娘娘’怎么会觉得我在打压赵雨柔呢？她难道不知道赵雨柔是什么德性吗？” “但听你说她们俩是发小，那这个问题就能解释的通了。毕竟，维护闺蜜这种事情，是从来不需要讲道理的。” 听见姜锦这么说，王蓉顿时便明白她这是猜到了什么，不由也笑了，“那……说说你的想法？” 039 我要当影后（1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赵雨柔死性不改，还这么喜欢无中生有抹黑他人，那她索性便也学学她这一招好了，让她也尝尝被全网黑的滋味。 这么想着，姜锦便问道：“梦娘娘既然是个‘敢说真话’的人，那她一定有不少仇家吧？你说，她的仇家们有没有兴趣扒下她的脸皮呢？” 听见这话，王蓉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赞道：“这个主意不错，我觉得非常可。” “我也觉得很可。所以，我亲爱的经纪人，你是不是应该开始行动了呢？”姜锦笑微微地问道。 知道姜锦这是在委婉地通知自己“退下”，王蓉也不在意，简单叮嘱了些其他事情之后，她便挂掉了电话。 至于姜锦，她在放下手机之后就去洗漱睡觉了，竟完全没有再关注这件事情的后续，仿佛这事儿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似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姜锦。 拍了一整天的戏，而且还是一些高难度的动作戏，姜锦早就已经身心俱疲了，因此在洗完澡出来之后，她几乎是倒床就睡着了，又哪里还能记得别的事情？ 不过姜锦不关注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却多的是人在替她关注，譬如——赵雨柔。 赵雨柔原本以为，自己这次搜集了那么多硬核“证据”，再加上闺蜜李梦梦的文笔和影响力，姜锦哪怕不被键盘侠们骂死，也会被黑到怀疑人生。 可赵雨柔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梦梦那条diss姜锦的博文在经历了一开始的大规模发酵之后，竟然渐渐有了逆转的趋势…… 一开始，有个不知名路人在微博上贴出了一张赵雨柔和姜锦吵架的照片，但这张照片和李梦梦放出来当做姜锦打压同行的证据的那张不同，这张照片上，赵雨柔的神情明显有些咄咄逼人，而姜锦则是一脸隐忍。 然后没过多久，又有个大V爆出了赵雨柔和李梦梦的发小关系，质疑了李梦梦博文的真实性。 紧接着，一些曾经和赵雨柔一起拍过戏的十八线艺人也发了声，向网友们讲述了自己在拍戏过程中被赵雨柔故意针对为难的事情。 再后来，就连那个被赵雨柔抢了《落九天》中“孟菲菲”一角的女演员也下场开撕了。 这位女演员显然对赵雨柔怨念颇深，她不仅揭露了自己被赵雨柔抢角的经过和结果，还贴出了许多赵雨柔抢别人资源的石锤。 一时间，网上到处都是让赵雨柔滚出娱乐圈的声音。 猝然遇到这样的变故，赵雨柔整个人都懵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那个塑料闺蜜李梦梦给她打来了电话。 李梦梦在电话中将赵雨柔骂了个狗血淋头，言词之中明确地传达出了她对替赵雨柔发博这件事的深切悔意，以及她对于赵雨柔害得自己受到牵连的埋怨。 赵雨柔原本就因为自己忽然被全网黑的事情而心烦着，此时又听见了李梦梦话里话外的指责，她那个暴脾气，哪里还能忍得住？ 于是两个曾经的好闺蜜就此撕破了脸皮，并上演了一出互相伤害的戏码…… —— 饱饱的睡了一觉，姜锦再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前一日身体的疲累一扫而空，就连心情都莫名美妙了几分。 想着今天还有好几场戏要拍，姜锦也顾不上赖床了，伸了个懒腰之后便打算起床洗漱。 只是在去洗漱之前，姜锦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王蓉打过来的那通电话，心中好奇事情的后续发展，于是姜锦便没急着起身，反而顺手摸过了被她置于床头的手机，登陆进微博。 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赵雨柔和李梦梦之间的撕逼大战已经发展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两人互相爆料了对方不少黑料，而且个个都很有料，看得吃瓜群众们是津津乐道。 如此一来，倒没有什么人再关注那条diss姜锦的博文了，就好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谣言不攻自破，而且还能看到黑自己的人狗咬狗，姜锦的心情顿时变得比阳光还要明媚。 她最后是哼着小调蹦蹦跳跳地去卫生间洗漱的。 —— 姜锦是在半个小时之后到达剧组的，此时现场已经有不少人了。 不过这些人此时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忙着工作，反而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瞧着竟颇有几分热闹。 这倒是很难得看见的景象。 莫非剧组里出了什么有趣的新闻？ 姜锦这么想着，正要打发小助理去打听一下情况，就被同剧组一位跟她关系还不错的女演员给拉住了。 那姑娘名叫陈悦，年龄不大，也就刚成年的样子，可能因为是才进娱乐圈不久的新人，她的性格中还保留着难得的天真，平时有事没事总喜欢凑到姜锦跟前来同她说些闲话。 此时甫一看见姜锦出现，陈悦便激动地凑了过来，挨着她的肩头神神秘秘地问道：“哎，你听说了吗？” 突然被人问了个如此没头没脑的问题，姜锦的第一反应是茫然。 “听说什么？” “你不知道？” 陈悦一脸震惊地看着姜锦，语气很是难以置信。 姜锦闻言耸了耸肩，表情瞧着有些无奈，“你都不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知道我到底知不知道你口中的事情？” 陈悦想想也是，便道：“是赵雨柔啦，她和她闺蜜撕逼的事情，你知道吧？” 这个事情姜锦当然知道，毕竟她也是一早就吃了瓜的人。 于是她点了点头，很诚实地回道：“我知道，所以呢？” “所以现在她被全网黑了呀！我今早上刷微博，看到有好多人都在骂赵雨柔呢，还说让她滚出娱乐圈什么的，真是实惨。” 陈悦说着说着忽然就变得有些义愤填膺起来，“不过这也是她自己活该，谁叫她要黑你呢？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还好意思颠倒黑白冤枉别人，现在可好了吧，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嗯，所以说做人要厚道嘛，不然总是要遭报应的。”姜锦顺口接道，说完就打算结束这场对话。 但陈悦的倾诉欲显然还没有得到满足，因为她很快又贼贼地笑了起来，“赵雨柔这可不就是遭报应了嘛。你不知道，刚刚魏导才把她叫去谈话了，现在大家都在说，她的角色可能要不保了。” 040 我要当影后（1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其实不太相信魏红会临时换角，毕竟赵雨柔是有后台的人，只要她的后台不倒，她就不可能被换掉。 更何况如今她的戏份已经拍的差不多了，现在换角也并不划算，以魏红的精明，肯定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些话就没有必要跟陈悦说了，且让他们自行讨论去吧。 毕竟自嗨也是一种难得的快乐呢。 姜锦这么想着，也没再和陈悦继续八卦，借口自己还有事忙，就先撤了。 她想，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还不如找点别的事做呢，比如……找一找适合她的下一部戏。 说到下一部戏，王蓉其实早在半个月前就替姜锦看好了一个，是曾多次获得过最佳导演奖的王江王导的作品，剧名叫《盛世长歌》，是一部权谋剧。 像这种权谋类的剧，其实是最考验演技的，再加上王江这个人向来严苛，而且又不乏名气，每次他一出新戏，多的是人争着投资，所以想要拍他的剧，还挺不容易的。 除了用演技打动他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因为他根本就不吃那一套。 但也正因为王江导演的剧组不好进，那些能在他的作品中出演一个有点分量的角色的人，立刻就能身价倍增。 如此一来，出演王导的作品，几乎成了这个圈子里每一个演员的梦想。 姜锦当然也不例外。 尽管她并不是这个位面的土著，但作为一个同混娱乐圈的人，她对于好导演和好剧本的渴望和这里的土著演员们是一样一样的。 所以前段时间在听王蓉提了王江的新作品之后，姜锦立马就去找了这位王导从前拍的那些影视作品来看。 从作品最终呈现的效果看来，这位王导确实配得上他“最佳导演”的名声。 想到王江和他的新剧，姜锦心里顿时也起了些波澜。 她有预感，如果她这次能一举拿下王江新剧的女主角，那她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完成原主的心愿，离开这个位面了。 只是……她该怎么做才能拿到王江的女主呢？ 姜锦忽然觉得有点头疼。 虽然王江并不是个看重演员名气的导演，但是毫无疑问，作品多的演员的确更容易被他关注。因为通过作品，他可以看出许多东西，譬如这个演员的演技如何、有没有潜力等等。 可是到目前为止，姜锦能够拿得出手的作品，也就只有李平的那部《清风与你》了。 虽说原主在那部剧里也是演的女主角，但那个角色其实并不需要太高超的演技。而李平之所以会看上原主的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的外形和气质很符合李平心目中女主的形象。 所以在《清风与你》中，原主基本上算是本色出演，表现出的演技和潜力并不多。 但是王江的《盛世长歌》却不一样。 姜锦看过王蓉给她弄来的一小部分剧本，知道《盛世长歌》的女主角是一个长相十分明艳的女人，而且她从小生活在宫闱之中，心计智谋也是一等一的。 这样的女主，显然并不是原主这清淡的长相能hold住的。 虽然姜锦相信，以她的演技，完全能够胜任女主一角，但是谁知道王江导演会不会觉得她的形象和原主差距太大，直接就将她给pass掉呢？ 毕竟，以王导的知名度，想要选个形象和演技都很合适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 姜锦越想越沮丧，忽然好想换张脸。 不过换脸什么的到底也只是胡乱想想而已，姜锦知道不可能，所以她很快便将这些没用的想法甩到了一边，认真准备起接下来的拍摄来。 都说在其位谋其事，她如今既然还待在《落九天》剧组，那就还是好好把收尾工作做好吧，至于其他的，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就这样，姜锦很快又投入了忙碌的拍摄工作中。 大抵人忙起来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特别快。 一周之后，姜锦终于拍完了全部戏份，而《落九天》也正式杀青了。 为期三个月的拍摄工作结束，姜锦终于有时间好好休息了，顿时觉得人生都美妙了不少。 从云山离开之后，姜锦先是回自己的小公寓住了两天，等到元气恢复的差不多了，她这才回了姜家老宅。 姜锦一回到家，姜夫人先是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嘴里一个劲地埋怨她没照顾好自己，都瘦了。 对此姜锦也是很无奈。 她倒不觉得自己哪里瘦了，只觉得这天下所有当妈的人，大概都长了双火眼金睛吧，否则她们怎么能从自家小孩那毫无变化的体型上察觉到她变瘦了呢？ 不过姜锦也没跟姜夫人争论，只管看着她忙忙碌碌地张罗着替自己补身体的事情，心里充满了一种隐秘的欢喜。 因为姜锦回了老宅的缘故，这天晚上姜皓父子特意提前下了班，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坐下来吃了顿晚饭，又在客厅里聊了会儿天，然后姜夫人怕姜锦累着，忙不迭地催着她回房休息去了。 对于姜夫人的关心和呵护，姜锦其实还蛮感动的。 看着姜夫人夫妇和姜皓对她的关怀照顾，她竟然有点羡慕起原主来。 虽然姜锦自己也有父母，但她和自己亲爹亲妈的感情却算不上亲厚。 作为一个童星，姜锦从很小的时候就混迹在各种各样的剧组了，真正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其实很少，久而久之，她和父母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种熟悉的陌生人。 既然是陌生人，她自然不可能像一般的小孩一样随心所欲的在父母面前撒娇笑闹，而她的父母，也不像一般的父母那样宠溺女儿。 所以这么多年来，姜锦其实是没有得到过父母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的。 在她年纪还小的时候，她当然也难受过、不平过，但是后来长大了，也习惯了，她也就再没奢望过总有一段正常的亲子关系了。 人生嘛，哪里有事事如意的？你得到了一些东西，势必就要失去另一些东西，这是很正常的。 姜锦对此想的很开，也从未想过强求什么。 但谁能想到，那些她不敢强求的东西，竟然在机缘巧合之下，让她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得到了呢？ 041 我要当影后（1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想通之后，姜锦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豁然开朗起来。 她终于不再急着回自己的世界去，反而开始试着调整现在的生活节奏，努力将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过得有意义。 就这样，三年时间一晃而过，她渐渐喜欢上了这个世界，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 此时此刻，首都金花电影节颁奖典礼现场。 金花电影节是国内知名度最高的影视盛典，每三年举办一次，是华国影视界最负盛名的一场盛会。 每次金花电影节开幕，总会吸引一大波影视界人士前来，各路明星争奇斗艳，可谓万众瞩目，热闹非凡。 但姜锦今天却没有什么心情和众女星比美，即使她早就知道自己入选了金花奖最佳女主角提名，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她还能一举摘得影后的桂冠。 这本是她曾梦寐以求的事情，可现在即将得偿所愿，姜锦却一点快乐的感觉也没有。 事实上，自从走完红毯之后，姜锦便静静地坐在了嘉宾席上，眼眸微微低垂着，脸上的神情被黑暗遮掩的有些神秘。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除了小可爱。 感知到姜锦的心绪变化，小可爱忍不住在她的识海里问道：“主人，你是不是不想走了？” 冷不丁听见小可爱的声音，姜锦先是错愕了一瞬，然后才有些惊讶地在心底回道：“小可爱？原来你在啊？” “我当然在，只不过前段时间我有点事，这才没出来找你玩儿罢了。” 小可爱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接着又问道：“别说我了，主人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离开这里了？” 早知道小可爱能窥探自己的心意，姜锦便也没瞒它，点了点头，道：“对，我是想留在这里。” “为什么呀？你不是一直都想回去吗？我这好不容易把回现实世界的通道修好了，你竟然不想回去了？” 小可爱表示很心痛，感觉自己好像做了无用功。 “唔……我也不是不想回去，就是想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姜锦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 “多留一段时间？” 小可爱听罢疯狂摇头，“不可以不可以，位面空间好不容易稳定了，你可不能继续留下来。等到颁奖典礼结束之后，咱们就必须马上离开了。” 小可爱拒绝的这么快，这是姜锦所没有料到的。 她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因为主人你不是土著啊。” 小可爱回答的理直气壮，“对于这个空间来说，主人你就是个变数。既然是变数，你在这里停留的越久，对剧情和其他NPC的影响自然也就越大。时间长了，空间秩序可能会再度崩坏，从而引发一些无法想象的变故。” 姜锦从来没有想过，完成任务之后强行停留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此时不由静默了片刻。 但她终究还是不肯死心，咬了咬唇道：“照你这么说，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在故事空间才对，那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弄来做什么所谓的任务？” “小可爱，你不觉得你有点自相矛盾吗？” 小可爱当然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牵强，但它有什么办法呢？ 且不说任务者对故事里的NPC产生感情，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它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家主人堕落、沦陷。 单是想到还有那么多崩坏位面都在等着处理，小可爱就不可能同意姜锦眷恋故事世界。 它们是要一心搞事业的人，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拿来挥霍哦！ 可这话它又不能对姜锦说，说了她肯定要跳起来，然后指责它居心叵测…… 小可爱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 又要一心搞事业，还要兼顾主人的身心安全。 沉沉的叹了口气，小可爱瞎掰道：“这不是情况不一样吗？” “之前这是个崩坏位面，当然不惧怕变数啦，但现在位面秩序都开始恢复了，剧情马上也要走上正轨了，当然就不能再有变数了。” 小可爱这话乍一听上去似乎还挺有道理的，但姜锦听完却忍不住冷笑出声，“所以说，用完就扔？小可爱，你怕不是个吸血鬼吧！” 被骂吸血鬼什么的，小可爱认了，反正挨骂也不会少块肉，只要它家主人不吵着闹着要留下就行。 “不管你怎么说，留下是不能留下的，我最多给你一些时间让你和原主家人好好告个别。” 小可爱叉着腰道，神情十分欠揍。 气得姜锦忍不住想打它。 但是现在没机会，毕竟小可爱也不在她的面前。 想到这里，姜锦只能默默忍下这口气，心里却在盘算着，等回到小黑屋，她一定要把小可爱揍成猪头！ 被小可爱气了这么一通，姜锦的心思反而渐渐清明起来。 她知道之前是自己着相了。 仔细想想，小可爱说的其实也没错，这里是故事空间，并不是现实世界，那些让她贪恋的温暖，那些令她迷失的温情，从来都没有真正属于过她。 姜夫人他们之所以对她好，并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因为她占用了原主的身体。 说到底，一切都是假的。 既然都是假的，她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思及此，姜锦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将目光转到了正在进行中的颁奖典礼上。 此时颁奖典礼刚好进入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两位特邀嘉宾已经在颁发金花最佳导演奖了。 这次获得最佳导演奖的正是王江王导，他的获奖作品就是姜锦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到的《盛世长歌》。 这个结果倒并不令人意外。 毕竟姜锦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盛世长歌》刚播出的时候，在网络上掀起的那一阵讨论热潮。 那样火而且高质量的作品，能为王江捧回一座最佳导演的奖杯，实在是没有什么悬念的事情。 姜锦想着笑着便笑了，脑海中忽然回忆起了当初她在拍《盛世长歌》这部戏时的一些趣事。 当初姜锦虽然凭借多年积累的演技打动了王江，让他暂时忽略了她的长相和女主不符的事实，将卫颜这个角色给了她。 但是真的进组了之后，王江导演却总是可惜她长得不够明艳，甚至还开玩笑说她应该去整个容，让姜锦每每有些哭笑不得。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姜锦才知道，原来看上去那么严肃的王江导演，私下里竟然是一个这么可爱的完美主义者。 042 我要当影后（1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正出神间，姜锦忽然感觉胳膊被人轻轻碰了碰。 她诧异地转头，正好对上陈悦那激动的眼神，“姜老师，刚刚最佳女主角提名念到你了耶！” 原来已经到最佳女主角了吗？ 姜锦挑了挑眉，心道这时间过得还真快，她就出会儿神的功夫，竟然就要颁发最佳女主角了。 平静地点了点头，姜锦很淡定地回道：“嗯，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自己被提名了最佳女主角，虽然她刚刚因为走神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但是被提名甚至很有可能问鼎影后这件事情，早在电影节开幕之前，组委会就已经私下告知过她了。 陈悦不知道姜锦刚刚在出神，也不知道姜锦早就知道自己被提名的事情，此时听见她这么说，她就很是羡慕地感叹了一句。 “姜老师你还这么年轻，就被提名最佳女主角了，真好。我还不知道要熬多少年，才能有机会被提名一次呢。” 听见这话，姜锦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 以陈悦的资质，再锤炼个三五年的，被提名影后应该不成问题，但前提是，她能得到一些比较好的资源。 如果没有资源，她的演技就算再好，也很难有发挥出来的机会。 姜锦这么想着，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这世上的事情，果然并不都是公平的。 微微叹了口气，姜锦很快便将注意力放在了颁奖典礼上面。 恰好这时颁奖嘉宾已经开始故弄玄虚地念起了颁奖词，众人的目光便都同时被吸引到了台上。 “这次的金花奖影后，她年龄不大，但是演技却不俗。” “从出道到现在，这个姑娘几乎一直都在挑战不同性格的角色，从未重复，而且每一个角色在她的演绎下都仿佛活了过来。” “她似乎有很多张面孔，时而温柔娇嗔，时而杀伐果断，她就是《盛世长歌》中女主角卫颜的诠释者——姜锦！” 随着颁奖嘉宾的话音落下，一束追光打在了姜锦的身上。 只见她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礼貌地朝着四下点了点头，然后便一步一步朝着颁奖台款款走去。 今天的颁奖嘉宾是一位拿过无数影后奖杯的老戏骨，名字叫做吴红英，今年五十来岁，在华国影视圈的地位很高，是一位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 比较凑巧的是，老戏骨吴红英也参演了《盛世长歌》这部剧，而且她扮演的角色和姜锦饰演的女主之间还有挺深的渊源。 认真算起来，女主卫颜要叫吴红英扮演的圣贤皇后一声婶娘。 许是对姜锦印象不错，也或许是想要拉近和她之间的距离，吴红英在看见姜锦走近之后，便笑着叫了她一声“大侄女儿”。 对于前辈的示好，姜锦当然不会不给面子，于是她也笑着喊了吴红英一句“婶娘”。 场上的气氛看起来十分和睦。 寒暄之后，就是颁奖与领奖的一般套路了。 吴红英笑问姜锦：“第一次参加金花电影节就拿到了影后，你现在的心情是不是很激动？” 姜锦笑着点了点头，夸张地回道：“对，我现在特别激动，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吴红英听完就笑着拍了拍姜锦手里的奖杯，“这可不是做梦，梦里哪有这么沉甸甸的奖杯？” 说罢这话，吴红英忽然话音一转，感叹道：“小锦，听说你今年才二十四岁。二十四岁啊，我还记得我二十四岁的时候，还在剧组跑龙套呢，你就已经是金花影后了，真是后生可畏。” 听见这话，姜锦顿了顿，然后不好意思地回道：“可能是因为我的运气比较好吧，刚出道就遇见了那么多优秀的导演，也是在他们的调教之下，我现在才有机会站在这里。” 姜锦尽量把话说的很谦逊，仿佛自己就是一个被巨大的惊喜砸到的小新人。 遇见谦虚知礼的后辈，吴红英从来不吝于夸奖。 “小锦这话就太谦虚了，当初在《盛世长歌》剧组的时候，我可是经常听王导说你的表演很有灵性呢，这个奖杯，你实至名归。” 这话姜锦没法儿接，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着称谢。 好在吴红英也没打算为难她，很快又道：“好了，闲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小锦你就和大家分享一下你此时此刻的心情吧。” 说罢这话，吴红英便将话筒和舞台一起交给了姜锦。 发表获奖感言什么的，姜锦做的简直不要太熟，因而此时她倒也不曾怯场，大大方方地接过话筒之后，姜锦便开始说话了。 “能得到这个奖项，其实我自己也挺意外的。毕竟在座比我优秀的演员那么多，我能够获得提名的资格就觉得自己足够幸运了，实在没想过还能和那么多优秀的前辈们竞争。” “如今被这么个巨大的惊喜砸中，我到现在都还有点儿晕晕乎乎的呢。”姜锦笑着说道。 “不过，既然有机会站在这里发表感言，我还是想感谢一下曾经给予过我帮助的人。” “首先是王江导演，谢谢您给了我机会诠释卫颜这个角色，如果没有您，我可能就无法接触这个有趣的故事，遇到故事中那群可爱的人了。” “然后我也要感谢剧组所有的工作人员，如果没有你们，《盛世长歌》可能就不会有这么精彩的呈现，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最后，我还想感谢一下我的家人，谢谢你们的支持和理解，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也就不是如今的我了。总而言之，此生，与你们相遇，好幸运。” 说到这里，姜锦停顿了片刻，眼底隐隐有泪光闪烁。 但她飞快地压下了这抹泪意，待心中的情绪平复了些，姜锦才继续说道：“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我想我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忘记，谢谢。” 说完最后两个字，姜锦缓缓弯下腰，朝着台下深深鞠了一个躬，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知道，此时此刻，原主的父母哥哥一定都在网络的另一端看着这场直播，所以她这也算是在跟他们做最后的告别吧。 这么想着，姜锦心里不禁又有些难受起来。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位面，但她也是真的要离开了。 原主的心愿已经完成，执念也随之开始消散，她已经没有了继续留下的理由。 而且她也不能再留下。 042 我要当影后（1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正出神间，姜锦忽然感觉胳膊被人轻轻碰了碰。 她诧异地转头，正好对上陈悦那激动的眼神，“姜老师，刚刚最佳女主角提名念到你了耶！” 原来已经到最佳女主角了吗？ 姜锦挑了挑眉，心道这时间过得还真快，她就出会儿神的功夫，竟然就要颁发最佳女主角了。 平静地点了点头，姜锦很淡定地回道：“嗯，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自己被提名了最佳女主角，虽然她刚刚因为走神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但是被提名甚至很有可能问鼎影后这件事情，早在电影节开幕之前，组委会就已经私下告知过她了。 陈悦不知道姜锦刚刚在出神，也不知道姜锦早就知道自己被提名的事情，此时听见她这么说，她就很是羡慕地感叹了一句。 “姜老师你还这么年轻，就被提名最佳女主角了，真好。我还不知道要熬多少年，才能有机会被提名一次呢。” 听见这话，姜锦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 以陈悦的资质，再锤炼个三五年的，被提名影后应该不成问题，但前提是，她能得到一些比较好的资源。 如果没有资源，她的演技就算再好，也很难有发挥出来的机会。 姜锦这么想着，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这世上的事情，果然并不都是公平的。 微微叹了口气，姜锦很快便将注意力放在了颁奖典礼上面。 恰好这时颁奖嘉宾已经开始故弄玄虚地念起了颁奖词，众人的目光便都同时被吸引到了台上。 “这次的金花奖影后，她年龄不大，但是演技却不俗。” “从出道到现在，这个姑娘几乎一直都在挑战不同性格的角色，从未重复，而且每一个角色在她的演绎下都仿佛活了过来。” “她似乎有很多张面孔，时而温柔娇嗔，时而杀伐果断，她就是《盛世长歌》中女主角卫颜的诠释者——姜锦！” 随着颁奖嘉宾的话音落下，一束追光打在了姜锦的身上。 只见她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礼貌地朝着四下点了点头，然后便一步一步朝着颁奖台款款走去。 今天的颁奖嘉宾是一位拿过无数影后奖杯的老戏骨，名字叫做吴红英，今年五十来岁，在华国影视圈的地位很高，是一位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 比较凑巧的是，老戏骨吴红英也参演了《盛世长歌》这部剧，而且她扮演的角色和姜锦饰演的女主之间还有挺深的渊源。 认真算起来，女主卫颜要叫吴红英扮演的圣贤皇后一声婶娘。 许是对姜锦印象不错，也或许是想要拉近和她之间的距离，吴红英在看见姜锦走近之后，便笑着叫了她一声“大侄女儿”。 对于前辈的示好，姜锦当然不会不给面子，于是她也笑着喊了吴红英一句“婶娘”。 场上的气氛看起来十分和睦。 寒暄之后，就是颁奖与领奖的一般套路了。 吴红英笑问姜锦：“第一次参加金花电影节就拿到了影后，你现在的心情是不是很激动？” 姜锦笑着点了点头，夸张地回道：“对，我现在特别激动，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吴红英听完就笑着拍了拍姜锦手里的奖杯，“这可不是做梦，梦里哪有这么沉甸甸的奖杯？” 说罢这话，吴红英忽然话音一转，感叹道：“小锦，听说你今年才二十四岁。二十四岁啊，我还记得我二十四岁的时候，还在剧组跑龙套呢，你就已经是金花影后了，真是后生可畏。” 听见这话，姜锦顿了顿，然后不好意思地回道：“可能是因为我的运气比较好吧，刚出道就遇见了那么多优秀的导演，也是在他们的调教之下，我现在才有机会站在这里。” 姜锦尽量把话说的很谦逊，仿佛自己就是一个被巨大的惊喜砸到的小新人。 遇见谦虚知礼的后辈，吴红英从来不吝于夸奖。 “小锦这话就太谦虚了，当初在《盛世长歌》剧组的时候，我可是经常听王导说你的表演很有灵性呢，这个奖杯，你实至名归。” 这话姜锦没法儿接，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着称谢。 好在吴红英也没打算为难她，很快又道：“好了，闲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小锦你就和大家分享一下你此时此刻的心情吧。” 说罢这话，吴红英便将话筒和舞台一起交给了姜锦。 发表获奖感言什么的，姜锦做的简直不要太熟，因而此时她倒也不曾怯场，大大方方地接过话筒之后，姜锦便开始说话了。 “能得到这个奖项，其实我自己也挺意外的。毕竟在座比我优秀的演员那么多，我能够获得提名的资格就觉得自己足够幸运了，实在没想过还能和那么多优秀的前辈们竞争。” “如今被这么个巨大的惊喜砸中，我到现在都还有点儿晕晕乎乎的呢。”姜锦笑着说道。 “不过，既然有机会站在这里发表感言，我还是想感谢一下曾经给予过我帮助的人。” “首先是王江导演，谢谢您给了我机会诠释卫颜这个角色，如果没有您，我可能就无法接触这个有趣的故事，遇到故事中那群可爱的人了。” “然后我也要感谢剧组所有的工作人员，如果没有你们，《盛世长歌》可能就不会有这么精彩的呈现，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最后，我还想感谢一下我的家人，谢谢你们的支持和理解，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也就不是如今的我了。总而言之，此生，与你们相遇，好幸运。” 说到这里，姜锦停顿了片刻，眼底隐隐有泪光闪烁。 但她飞快地压下了这抹泪意，待心中的情绪平复了些，姜锦才继续说道：“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我想我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忘记，谢谢。” 说完最后两个字，姜锦缓缓弯下腰，朝着台下深深鞠了一个躬，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知道，此时此刻，原主的父母哥哥一定都在网络的另一端看着这场直播，所以她这也算是在跟他们做最后的告别吧。 这么想着，姜锦心里不禁又有些难受起来。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位面，但她也是真的要离开了。 原主的心愿已经完成，执念也随之开始消散，她已经没有了继续留下的理由。 而且她也不能再留下。 043 我要当影后（1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试镜的内容并不难，正好是她在等待区等侯的时候押中的，因此她很顺利地就完成了试镜。 试镜完毕，接下来就是等通知了。 但由于试镜人数众多，剧组那边说了，试镜结果可能要一周左右才能出来。 对此姜锦倒没什么意见，反正尽人事听天命嘛，她只管在家安心等着便是。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 因为暂时没有别的事忙，姜锦自试镜完《盛世长歌》之后便回了姜家老宅，每天和姜夫人一起做做美容，偶尔做点小点心，日子倒也过得飞快。 这天，姜锦正在厨房里陪姜夫人做蛋糕。 母女俩刚刚把一个烤好的蛋糕从烤箱里取出来，姜锦就接到了经纪人王蓉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王蓉的情绪显然十分激动，就连声音也比平时高了好几个分贝，“小锦，你被选上了！” 听见这个消息，姜锦心里当然也很惊喜。 虽说试镜当天她自认表现得还不错，但是她也没有忘记自己刚进到屋子里的时候，王江导演那飞快蹙起的眉头和后来那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质问”。 她以为自己可能入不了王导的眼了，却没想到现在居然被通知成功入选了！ 这简直是个意外之喜。 不过能被选上是好事，至少这说明她的演技是过关的，想来她要凭借这部剧一举“封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样的话，她应该很快就能替原主完成心愿了吧？ 思及此，姜锦不由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嗯，我知道了王姐，接下来我会好好准备的。” “行，那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我等着你一举封后啊！”王蓉笑着鼓励道。 姜锦听完也笑，笑容自信而耀眼，“行，我尽力。” 接下来王蓉又叮嘱了姜锦一些其他相关注意事项，并且和她约好了进组前一天来接她，然后才挂掉电话。 看着姜锦打完电话后眉飞色舞的神情，姜夫人忍不住笑道：“看你这么高兴，是试镜成功了吗？” 对于姜夫人，姜锦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闻言就用力点了点头，难掩兴奋地回道：“嗯，刚刚接到王姐电话，我拿下了王江导演的女主角呢！” 得知姜锦拿下了著名导演王江的女一号，姜夫人顿时也变得激动起来，“是王导的剧啊？我家小锦可真厉害！” “不行，这么大的喜事，我得通知你爸爸和你哥哥早点回来帮你庆祝才是，顺便也让他们知道，咱们家小锦不用他们帮忙，自己就能得到著名导演的青眼呢！” 姜夫人一边说一边摘下围裙和手套，瞧着竟比姜锦这个当事人还要高兴的样子。 看着姜夫人那迫不及待奔走的背影，姜锦忍不住摇头失笑，心里有一处角落越来越软，也越来越滚烫。 —— 五月二十日，诸事皆宜。 今天是《盛世长歌》剧组正式开机的日子。 大概真的应了黄历上的那句诸事皆宜，今天的天气特别好，风朗气清，万里无云，是个适合出门的好天气。 姜锦难得起了个大早，但即便如此，她也只来得及匆匆喝口水，然后便收拾起了此次进组需要带的东西。 刚把东西打包装箱，王蓉就来她的小公寓接她了，于是姜锦也没多耽搁，拎着自己收拾好的行李就出了门。 大概四个小时的车程之后，姜锦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盛世长歌》的拍摄地——梧城影视城。 到达影视城之后，姜锦先是和王江导演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在相关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剧组安排好的酒店办理了入住。 接下来便是一通常规操作，等到所有的流程都走完了，《盛世长歌》也就正式开拍了。 许是从前拍过同类型的剧《倾朝》的缘故，姜锦这次拍起《盛世长歌》来简直不要太得心应手。 在片场，她的戏基本上就没有不一次过的。 对于姜锦的表现，王江导演自是说不出的满意，只是偶尔遇到中场休息的时候，他却还是忍不住遗憾。 这天中午，姜锦刚卸完妆，正打算喝口水，王江导演就背着手踱步到了她跟前。 在姜锦身旁的空座儿上坐定之后，王导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忽然问道：“姜锦，你要不要考虑去整个容？” 听见这话，姜锦愣了愣，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有点不太确定地问道：“王导，您刚刚说什么？我好像没太听清楚。” “我说，你要不要考虑去整个容？”王江略微提高了一点音量重复道。 这次姜锦总算是确定了，她的耳朵没出问题。 可也正是如此，她才更觉得无语。 幽幽地看了王江一眼，姜锦心累道：“别人家的导演千挑万选的要找一个没动过刀的天然演员，生怕整过容的脸不能很好地表现出细微的情绪变化，可是王导您居然劝我去整容？没想到您居然是这样的王导。” 听见姜锦这么说，王江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尴尬道：“去去去，我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长得好确实是很占便宜的嘛！”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作为一位知名导演，王导您难道真的觉得，长相比演技还重要吗？”姜锦反问道。 这话王江能怎么回答？说是？那显然是不能够的，否则他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力气搞个海选了。 知道姜锦这是在将他的军呢，王江只能叹了口气，接受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事实。 “行了行了，说不过你个小丫头片子，喝你的水吧，喝完赶紧准备下一场。”王江恹恹地说完，转头便走掉了。 对此，姜锦只能无奈地摊手。 对于王江导演这动不动就要惋惜她长相的情况，姜锦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也正是因为习惯了，她才会那样随意的和王江说话。 猛的灌了一大口水，又打开小风扇吹了会儿风，待休整的差不多了，姜锦这才起身向着拍摄场地走去，开始了新一轮的拍摄…… 044 我要当影后（1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不知不觉间，三年一晃而过。 此时此刻，首都金花电影节颁奖典礼现场。 金花电影节是国内知名度最高的影视盛典，每三年举办一次，是华国影视界最负盛名的一场盛会。 每次金花电影节开幕，总会吸引一大波影视界人士前来，各路明星争奇斗艳，可谓万众瞩目，热闹非凡。 但姜锦今天却没有什么心情和众女星比美，即使她早就知道自己入选了金花奖最佳女主角提名，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她还能一举摘得影后的桂冠。 这本是她曾梦寐以求的事情，可现在即将得偿所愿，姜锦却一点快乐的感觉也没有。 事实上，自从走完红毯之后，姜锦便静静地坐在了嘉宾席上，眼眸微微低垂着，脸上的神情被黑暗遮掩的有些神秘。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除了小可爱。 感知到姜锦的心绪变化，小可爱忍不住在她的识海里问道：“主人，你是不是不想走了？” 冷不丁听见小可爱的声音，姜锦先是错愕了一瞬，然后才有些惊讶地在心底回道：“小可爱？原来你在啊？” “我当然在，只不过前段时间我有点事，这才没出来找你玩儿罢了。” 小可爱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接着又问道：“别说我了，主人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离开这里了？” 早知道小可爱能窥探自己的心意，姜锦便也没瞒它，点了点头，道：“对，我是想留在这里。” “为什么呀？你不是一直都想回去吗？我这好不容易把回现实世界的通道修好了，你竟然不想回去了？” 小可爱表示很心痛，感觉自己好像做了无用功。 “唔……我也不是不想回去，就是想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姜锦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 “多留一段时间？” 小可爱听罢疯狂摇头，“不可以不可以，位面空间好不容易稳定了，你可不能继续留下来。等到颁奖典礼结束之后，咱们就必须马上离开了。” 小可爱拒绝的这么快，这是姜锦所没有料到的。 她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因为主人你不是土著啊。” 小可爱回答的理直气壮，“对于这个空间来说，主人你就是个变数。既然是变数，你在这里停留的越久，对剧情和其他NPC的影响自然也就越大。 时间长了，空间秩序可能会再度崩坏，从而引发一些无法想象的变故。” 姜锦从来没有想过，完成任务之后强行停留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此时不由静默了片刻。 但她终究还是不肯死心，咬了咬唇道：“照你这么说，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在故事空间才对，那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弄来做什么所谓的任务？” “小可爱，你不觉得你有点自相矛盾吗？” 小可爱当然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牵强，但它有什么办法呢？ 且不说任务者对故事里的NPC产生感情，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它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家主人堕落、沦陷。 单是想到还有那么多崩坏位面都在等着处理，小可爱就不可能同意姜锦眷恋故事世界。 它们是要一心搞事业的人，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拿来挥霍哦！ 可这话它又不能对姜锦说，说了她肯定要跳起来，然后指责它居心叵测…… 小可爱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 又要一心搞事业，还要兼顾主人的身心安全。 沉沉的叹了口气，小可爱瞎掰道：“这不是情况不一样吗？” “之前这是个崩坏位面，当然不惧怕变数啦，但现在位面秩序都开始恢复了，剧情马上也要走上正轨了，当然就不能再有变数了。” 小可爱这话乍一听上去似乎还挺有道理的，但姜锦听完却忍不住冷笑出声，“所以说，用完就扔？小可爱，你怕不是个吸血鬼吧！” 被骂吸血鬼什么的，小可爱认了，反正挨骂也不会少块肉，只要它家主人不吵着闹着要留下就行。 “不管你怎么说，留下是不能留下的，我最多给你一些时间让你和原主家人好好告个别。” 小可爱叉着腰道，神情十分欠揍。 气得姜锦忍不住想打它。 但是现在没机会，毕竟小可爱也不在她的面前。 想到这里，姜锦只能默默忍下这口气，心里却在盘算着，等回到小黑屋，她一定要把小可爱揍成猪头！ 被小可爱气了这么一通，姜锦的心思反而渐渐清明起来。 她知道之前是自己着相了。 仔细想想，小可爱说的其实也没错，这里是故事空间，并不是现实世界，那些让她贪恋的温暖，那些令她迷失的温情，从来都没有真正属于过她。 姜夫人他们之所以对她好，并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因为她占用了原主的身体。 说到底，一切都是假的。 既然都是假的，她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思及此，姜锦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将目光转到了正在进行中的颁奖典礼上。 此时颁奖典礼刚好进入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两位特邀嘉宾已经在颁发金花最佳导演奖了。 这次获得最佳导演奖的正是王江王导，他的获奖作品就是姜锦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到的《盛世长歌》。 这个结果倒并不令人意外。 毕竟姜锦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盛世长歌》刚播出的时候，在网络上掀起的那一阵讨论热潮。 那样火而且高质量的作品，能为王江捧回一座最佳导演的奖杯，实在是没有什么悬念的事情。 姜锦想着笑着便笑了，脑海中忽然回忆起了当初她在拍《盛世长歌》这部戏时的一些趣事。 当初姜锦虽然凭借多年积累的演技打动了王江，让他暂时忽略了她的长相和女主不符的事实，将卫颜这个角色给了她。 但是真的进组了之后，王江导演却总是可惜她长得不够明艳，甚至还开玩笑说她应该去整个容，让姜锦每每有些哭笑不得。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姜锦才知道，原来看上去那么严肃的王江导演，私下里竟然是一个这么可爱的完美主义者。 045 我要当影后（1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正出神间，姜锦忽然感觉胳膊被人轻轻碰了碰。 她诧异地转头，正好对上陈悦那激动的眼神，“姜老师，刚刚最佳女主角提名念到你了耶！” 原来已经到最佳女主角了吗？ 姜锦挑了挑眉，心道这时间过得还真快，她就出会儿神的功夫，竟然就要颁发最佳女主角了。 平静地点了点头，姜锦很淡定地回道：“嗯，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自己被提名了最佳女主角，虽然她刚刚因为走神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但是被提名甚至很有可能问鼎影后这件事情，早在电影节开幕之前，组委会就已经私下告知过她了。 陈悦不知道姜锦刚刚在出神，也不知道姜锦早就知道自己被提名的事情，此时听见她这么说，她就很是羡慕地感叹了一句。 “姜老师你还这么年轻，就被提名最佳女主角了，真好。我还不知道要熬多少年，才能有机会被提名一次呢。” 听见这话，姜锦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 以陈悦的资质，再锤炼个三五年的，被提名影后应该不成问题，但前提是，她能得到一些比较好的资源。 如果没有资源，她的演技就算再好，也很难有发挥出来的机会。 姜锦这么想着，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这世上的事情，果然并不都是公平的。 微微叹了口气，姜锦很快便将注意力放在了颁奖典礼上面。 恰好这时颁奖嘉宾已经开始故弄玄虚地念起了颁奖词，众人的目光便都同时被吸引到了台上。 “这次的金花奖影后，她年龄不大，但是演技却不俗。” “从出道到现在，这个姑娘几乎一直都在挑战不同性格的角色，从未重复，而且每一个角色在她的演绎下都仿佛活了过来。” “她似乎有很多张面孔，时而温柔娇嗔，时而杀伐果断，她就是《盛世长歌》中女主角卫颜的诠释者——姜锦！” 随着颁奖嘉宾的话音落下，一束追光打在了姜锦的身上。 只见她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礼貌地朝着四下点了点头，然后便一步一步朝着颁奖台款款走去。 今天的颁奖嘉宾是一位拿过无数影后奖杯的老戏骨，名字叫做吴红英，今年五十来岁，在华国影视圈的地位很高，是一位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 比较凑巧的是，老戏骨吴红英也参演了《盛世长歌》这部剧，而且她扮演的角色和姜锦饰演的女主之间还有挺深的渊源。 认真算起来，女主卫颜要叫吴红英扮演的圣贤皇后一声婶娘。 许是对姜锦印象不错，也或许是想要拉近和她之间的距离，吴红英在看见姜锦走近之后，便笑着叫了她一声“大侄女儿”。 对于前辈的示好，姜锦当然不会不给面子，于是她也笑着喊了吴红英一句“婶娘”。 场上的气氛看起来十分和睦。 寒暄之后，就是颁奖与领奖的一般套路了。 吴红英笑问姜锦：“第一次参加金花电影节就拿到了影后，你现在的心情是不是很激动？” 姜锦笑着点了点头，夸张地回道：“对，我现在特别激动，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吴红英听完就笑着拍了拍姜锦手里的奖杯，“这可不是做梦，梦里哪有这么沉甸甸的奖杯？” 说罢这话，吴红英忽然话音一转，感叹道：“小锦，听说你今年才二十四岁。二十四岁啊，我还记得我二十四岁的时候，还在剧组跑龙套呢，你就已经是金花影后了，真是后生可畏。” 听见这话，姜锦顿了顿，然后不好意思地回道：“可能是因为我的运气比较好吧，刚出道就遇见了那么多优秀的导演，也是在他们的调教之下，我现在才有机会站在这里。” 姜锦尽量把话说的很谦逊，仿佛自己就是一个被巨大的惊喜砸到的小新人。 遇见谦虚知礼的后辈，吴红英从来不吝于夸奖。 “小锦这话就太谦虚了，当初在《盛世长歌》剧组的时候，我可是经常听王导说你的表演很有灵性呢，这个奖杯，你实至名归。” 这话姜锦没法儿接，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着称谢。 好在吴红英也没打算为难她，很快又道：“好了，闲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小锦你就和大家分享一下你此时此刻的心情吧。” 说罢这话，吴红英便将话筒和舞台一起交给了姜锦。 发表获奖感言什么的，姜锦做的简直不要太熟，因而此时她倒也不曾怯场，大大方方地接过话筒之后，姜锦便开始说话了。 “能得到这个奖项，其实我自己也挺意外的。毕竟在座比我优秀的演员那么多，我能够获得提名的资格就觉得自己足够幸运了，实在没想过还能和那么多优秀的前辈们竞争。” “如今被这么个巨大的惊喜砸中，我到现在都还有点儿晕晕乎乎的呢。”姜锦笑着说道。 “不过，既然有机会站在这里发表感言，我还是想感谢一下曾经给予过我帮助的人。” “首先是王江导演，谢谢您给了我机会诠释卫颜这个角色，如果没有您，我可能就无法接触这个有趣的故事，遇到故事中那群可爱的人了。” “然后我也要感谢剧组所有的工作人员，如果没有你们，《盛世长歌》可能就不会有这么精彩的呈现，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最后，我还想感谢一下我的家人，谢谢你们的支持和理解，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也就不是如今的我了。总而言之，此生，与你们相遇，好幸运。” 说到这里，姜锦停顿了片刻，眼底隐隐有泪光闪烁。 但她飞快地压下了这抹泪意，待心中的情绪平复了些，姜锦才继续说道：“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我想我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忘记，谢谢。” 说完最后两个字，姜锦缓缓弯下腰，朝着台下深深鞠了一个躬，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知道，此时此刻，原主的父母哥哥一定都在网络的另一端看着这场直播，所以她这也算是在跟他们做最后的告别吧。 这么想着，姜锦心里不禁又有些难受起来。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位面，但她也是真的要离开了。 原主的心愿已经完成，执念也随之开始消散，她已经没有了继续留下的理由。 而且她也不能再留下。 046 我要当影后（终）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姜锦就回到了小黑屋。 小黑屋依然和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黑漆漆的，除了那个巨大的电子光屏之外，什么也没有。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这次小可爱没有再藏起来，反而站在光屏前等着她。 一看见姜锦出现，小可爱便巴巴地奔到了她的跟前，喜气洋洋地说道：“主人您回来啦！这次的任务完成得很漂亮哦，我为您疯狂打Call！” 相较于小可爱的喜悦，姜锦此时的情绪显然并不太高。 她想起了自己在回到小黑屋之前看见的那一幕。 刺目的灯光，以及向她冲来的失控的大卡车……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这次的脱离，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姜锦闭了闭眼睛，完全不敢去想，在那个世界里，姜夫人他们得知她的“死讯”之后，会有多么难过。 漫长的静默之后，姜锦低声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感知到姜锦此刻情绪不高，小可爱脸上的欢喜也跟着淡了下来。 它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姜锦那一脸颓然又萧索的脸色，小可爱终究还是将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回去倒是随时都可以回去，不过——”小可爱说着说着，面色突然变得有些纠结，仿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着说似的。 姜锦不禁蹙紧了眉头，“不过什么？” “不过您回去之后只能短暂的停留两天，两天之后，您还是得回到这里开启新的任务。”小可爱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听见这话，姜锦的眉心不由蹙得越发紧了，心中的戾气也越来越重。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她分外生气，心中有一股无名邪火正“蹭蹭”地往上冒着。 “凭什么？凭什么你让我做任务我就得做任务？小可爱，我是你的奴隶吗？” 姜锦道：“当初你不经过我同意就将我弄到这里来我忍了，你骗我做任务我也忍了，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就要心甘情愿的做你手中的工具。” “是，你确实有些超越常人的能力，所以我可能拿你没有办法，但你若是真把我逼急了，咱们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姜锦幽幽道：“反正活在这些虚假的故事里面，跟死了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难得看见姜锦发这么大的火，小可爱不禁有些瑟瑟发抖，忙不迭安抚道：“主人您别生气，先冷静一下。” “我知道您现在心情很不爽，但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帮NPC化解执念这件事就只有主人您能做，所以……” “所以？所以我就活该被压榨对吗？”姜锦冷笑着问道。 这话说的，小可爱当然不可能承认了。 它闻言忙不迭地摆手道：“不不不，主人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哪儿敢压榨您啊，实在是现在的形势它有点严峻，我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让您受了委屈。 “我保证，等日志空间的情况好转了，我一定给您更多的自主权利。” 小可爱这话倒说是得挺信誓旦旦的，可姜锦却是一个字都不肯信的，不过她也没有再咄咄逼人就是了。 事实上，她刚才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现在脾气发完了，她自然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知道自己不管闹成什么样子，只要小可爱不肯放她走，她就永远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小破屋子，除非她真的打算和小可爱鱼死网破。 但是姜锦现在还不想死，所以她想了想，觉得还是给自己捞到足够多的好处比较靠谱。 这么想着，姜锦不由得心思飞转…… “更多的自主权利？更多是多少？”姜锦面无表情的问道，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被她这么一问，小可爱不由有些着急，额头上的冷汗都快要滴下来了。 “您觉得呢？你觉得多少比较合适？”小可爱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 姜锦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得有些意外，“你问我多少合适？这难道就是你的诚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我们这天儿是没法儿继续聊了。” 说罢这话，姜锦便转过了头，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 小可爱看得傻眼，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不然……以后的任务全都由您自己来挑？您高兴去哪里做任务就去哪里，想做什么类型的任务就做什么类型的任务，我绝不干涉！” 不干涉她选择任务？这个倒是可以有，但是却不够。 于是姜锦继续双手环胸，面对着电子光屏不发一言。 小可爱一看这阵仗，心中不由更慌了，忙道：“还有休假！每次做完任务，您都可以休息几天，怎么样？” 听见这话，姜锦的眼皮终于动了动，“休息的时候我是不是待在自己的世界里？” “对。”小可爱点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不过也不仅仅是在主世界，要是您觉得哪个小世界——也就是故事位面还不错的话，申请去那里休假也是可以的。” 听见这话，姜锦的眼睛不由亮了亮，“你的意思是说，我还可以回那些小世界？” “可你之前不是说，任务完成之后，我就不能继续在故事位面停留了吗？”姜锦有些疑惑地问道。 “对，我是说过。”小可爱并不否认，但它随即又解释道：“不过休假的停留和任务完成后的停留是不一样的。” “休假的话，您是以其他不重要的身份出现在故事位面的，不会对剧情发展产生太大的影响，所以这是被允许的。” “原来如此。”姜锦笑了笑，但这笑意却有些苦涩。 小可爱的话她听明白了，塔的意思是说，即使她有机会再回到故事空间，那些曾经和她有过关联的人，也都通通不会再记得她了。 思及此，姜锦不由有些失落，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失落。 其实她早该知道了，所谓黄粱美梦，梦醒了，梦中的一切便不复存在了。 姜锦轻轻叹了口气，眸色渐渐变得幽暗起来。 等不到姜锦的下一句话，小可爱也不敢随意出声，只能缄默地站在一旁。 空气顿时又安静下来，只有一旁的光屏还在不知疲倦地放映着剧中人新的结局。 良久之后，姜锦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道：“成交。” 047 我不是炮灰（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苏锦曾经做过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是天音派掌门的首徒，从小便聪慧机敏，天赋过人，于修真一途上更是气运冲天，不到三十岁便结成元婴，成为了一峰之主。 此后，她更是一路顺风顺水地飞升上界，成为了天音派乃至整个天罗大陆的传说。 然后，苏锦的梦就醒了。 醒来之后的苏锦发现，她既不是掌门的首徒，也没有在三十岁之前结成元婴成为一峰之主，更没有一路飞升至上界。 因为她很早就死了，死在了一场很平常的门派历练之中。 在临死之前，苏锦看见了一张灿若云霞的美人脸。 美人的名字叫云月，是掌门的首徒，也是整个天音派最受人尊敬的大师姐。 苏锦听说，这位云月师姐不到三十岁便结了丹，是天音派近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 苏锦还听说，这位云月师姐待人最是和善不过，天音派上下几千号人，就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 苏锦从前也很喜欢云月师姐，甚至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偶像和前进的方向，直到后来，她发现云月师姐好像并不喜欢她…… 或许求生真的是人的本能吧。 看见云月之后，苏锦的第一反应便是向她求救。 云月也确实在苏锦面前停了下来，但这位和善又厉害的师姐却并没有出手相救，反而笑吟吟地说了一通奇怪的话。 苏锦一开始其实不太听得懂云月话里的意思，她也不明白这位云月师姐为什么总是对她心存敌意，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苏锦恍然忆起那个她曾经做过的梦。 她终于知道，原来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梦里的那个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人生。 但是现在，她的人生被人偷走了。 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被一个穿书者给偷走了…… 苏锦的心愿有两个，一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让云月知道，她才不是炮灰；二是换一个好师父，永远不再经历被放弃的痛苦。 —— 天罗大陆位于九州中心，东临幻海，西接魔渊，南面是九州最大的火焰峡谷，北面则横亘着连绵不绝的魔兽山脉。 天罗大陆是一个中型修真界，大陆上门派林立，以天音派、逍遥宫、修罗殿和四海阁为首。 这四大修真门派垄断了整个大陆近九成的修炼资源，在天罗大陆上的实力无可撼动，被誉为大陆修真界的领头人。 可以说，四大门派是整片大陆上所有身具灵根的修真者们最向往的所在。 也正因如此，到了每三年一届的四大门派收徒日，整个天罗大陆都跟着沸腾了。 今天正好是四大门派公开收徒的日子。 在四大门派集体招生的大广场上，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远远地站着，眼神在天音派和四海阁之间来回打量，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柳叶眉蹙得很紧，脸上的表情瞧着十分纠结。 小女娃名叫苏锦，来自临渊国三大修真世家之一的苏家，是现任苏家家主唯一的女儿，自小便天赋惊人，是百年难遇的变异冰灵根。 苏小姑娘如今不过六岁稚龄，便已是练气八层的修为了，这在整个临渊国，甚至是天罗大陆，都算得上天才人物。 但眼下，这位苏小姑娘，或者说，是占据了苏小姑娘身体的姜某人，却显然遇到了一些难题。 “小可爱，你说我到底是选择天音派还是选择四海阁呢？如果去天音派的话，帮原主拿回自己的人生会比较好操作，但同时可能不太容易换个师父。” “如果去四海阁的话，师父是肯定可以换个更好的，但是却不方便从云月手中夺回那些被她抢走的属于原主的机缘，那样就没有办法替原主出气了。” 姜锦一边在识海中和小可爱交流着，一边将眉心蹙得更紧了。 小可爱闻言思索了片刻，终于是斟酌着回道：“要不主人您还是去天音派吧，毕竟原主的机缘都在天音派。至于换师父的事情……” 小可爱停顿了片刻，直到它回忆完整个剧情，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任何细节，才又接着道：“其实天音派的大部分长老都还挺不错的，尤其是那位独居在清心峰的玉清真君，那可是连掌门都不敢与其争锋的人。” “主人您不妨考虑一下拜这位为师？” “清心峰的玉清真君？”姜锦挑了挑眉，脑子里渐渐有了些模糊的印象。 她知道这位玉清真君。 在原主的前世记忆里，玉清真君深居简出，为人十分清冷，平时在山门中轻易是见不到人的，因为他的时间几乎都花在了修炼上。 这样一个不喜与人交际的人，他会想要收徒弟？ 姜锦表示很怀疑。 “小可爱，你该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姜锦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位玉清真君再有十年就能飞升上界了吧？而且他现在似乎还在清心峰闭关冲击化神？” “这样一位一心向道的大佬，你觉得他会突然想不开收个徒弟来自寻烦恼？” 小可爱当然也知道玉清真君这位师父不好拜，可再难不也得试试吗？ 毕竟他是整个天音派实力最强的人了，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与掌门相抗衡的人。 它家主人只有抱住了玉清真君这位大神的粗大腿，才能更好的虐渣打脸，将无耻的穿书女配重新打回原形！ 这么想着，小可爱就忍不住劝道：“主人你要自信一点嘛，万一玉清真君就看上您了呢？” “您想想，原主本身就天赋极佳，无论放在哪个门派，都是被大能们争相抢回去当徒弟的存在。那玉清真君虽说不太搭理俗事，可是看到好苗子，他未必不会动心。” “就算玉清真君真的不动心，那也没关系，您不是还有我呢嘛！咱们一起想办法，总能成功拜入玉清真君门下的。”小可爱信誓旦旦道。 姜锦虽然不知道小可爱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拜玉清真君为师这件事情一定能行，但她仔细想了想，这个办法确实是目前最可行的。 而且她现在确实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要想拿回属于原主的人生，那她势必就还是得重走一遍原主走过的路，然后将云月从原主手中抢走的一切通通抢回来！ 思及此，姜锦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她于是再不纠结，一步一步朝着天音派的收徒办事处而去…… 048 我不是炮灰（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四大宗门的招生步骤大致相同，都是先测试灵根，然后再将有灵根的幼童择优选入宗门。 但进入天音派之后，并不代表就能拜到好师父，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要想成功拜入门中大能座下，成为亲传弟子，新弟子们按照惯例是要参加宗门考核的，而宗门考核的成绩，就是大能们收徒的主要依据。 有鉴于此，宗门考核一直都是天音派上下的一大盛事，不管是门中大能，还是底层弟子，通通都给予了这事儿以极大的关注。 不过这宗门考核却不是一进入天音派就开始的。 为了尽可能地保证考核过程中的公平公正，也为了能让大能们选到最合心意、最具潜力的徒弟，宗门考核被定在了新弟子入门一个月之后。 而在考核开始前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所有的新弟子都将被安排在外门的研习堂，接受门中教习老师的集体授课。 作为一个天赋异禀的好苗子，姜锦自然毫无悬念地被选入了天音派。 而且由于她的灵根特殊，体质也特别适合修炼，从她进入天音派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了门中众大能争相抢夺的理想弟子人选。 对于原主那特殊体质的强大吸引力，姜锦早就心知肚明，再加上这样的情况原主也早已经历过了，所以在面对周围人那有意无意的巴结，或者是隐隐的嫉妒时，姜锦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表现得相当平静。 就这么过了一周左右的时间。 这天中午，姜锦刚结束上午的课程，才从研习堂出来不久，就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苏锦急着回房休息，但在途经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却被人故意撞了一下，手中的课本也随之散落了一地。 那肇事者撞完人就跑了，姜锦抬头时只来得及看到一片一晃而过的月白色衣角…… 姜锦：“？？？” 一头雾水的姜锦最终只能认命地蹲下身来捡书，一边捡一边在心里腹诽着天音派弟子的整体素质。 就在姜锦捡完最后一本教材，刚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一道清凌凌的女声忽然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你就是苏锦吧？我叫云月，很高兴认识你。” 云月站在距离姜锦两步开外的地方笑吟吟地说道，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瞧着十分和善讨喜。 云月今年十六岁，身姿窈窕纤瘦，皮相也长得极好，冰肌玉骨，一张脸只有巴掌那么大，眼睛圆圆的，鼻子很挺，嘴巴却很小，一眼看去，我见犹怜，是那种最能激起人保护欲的长相。 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看见这样的云月，姜锦却莫名觉得心底一阵发寒。 她不知为何想起了原主临死前的记忆。 那时候，云月就是这样笑吟吟地看着原主死去的，而且为了不留下任何把柄，她最后还引来了一大群啮齿兽来毁尸灭迹。 于是可怜的原主，连一副尸骨都没有留下，就死得透透的了。 想到面前这张美人皮下那颗黑透了的心肝，姜锦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和愤怒，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同云月打招呼道：“云师姐。” 云月早从书里知道了姜锦是个冷淡的性子，此时见她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倒也不觉得自己受到了冷待。 不仅如此，云月闻言后脸上的笑意甚至更深了几分，“苏师妹这是刚下课？” 姜锦点了点头，心底有些不太耐烦搭理云月，但面上却仍绷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嗯，云师姐有事？” 云月当然没事，她纯粹就是想来看看这位小说中天之骄女般的女主罢了，如今既然见到了人，她自然也就没有多大的兴趣了。 至于和女主攀谈……云月自认没有这份闲心。 且不说她原本就没打算给这位女主成长的机会，就算她一开始没有想过取女主而代之，她也没有耐心和一个小萝卜头攀关系，哪怕这个小萝卜头长得格外粉雕玉琢，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不过这话云月是不会告诉姜锦的，因此她很快便笑着回道：“没事，我就是随便走走，没想到这么巧就遇见了苏师妹你。” “对了，苏师妹你还没有吃饭吧？那你别耽搁了，赶紧去吧，听说今日膳堂的菜色很是不错呢，去晚了可就没有咯！” 云月笑着催促道，看上去真的很像一个友爱同门的好师姐，但姜锦瞧着，却只看出了她的道貌岸然和人面兽。 对于这种心肝都黑透了的狠心女人，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至少，在她的实力还没有超过云月之前，她不得不避其锋芒。 这么想着，姜锦便打算先告辞了，“那云师姐您慢慢逛，我先走了。” 说罢这话，姜锦转身便走，动作干脆利落，果断地就像面对毫无瓜葛的陌生人般。 云月站在原地看着姜锦渐行渐远的背影，眸色不由深了深。 这位女主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独得天道恩宠，不过六岁稚龄，就已经有了练气八层的修为，若是让她继续活着，恐怕这天罗大陆将永无她云月的立足之地。 不行，苏锦不能活着，她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思及此，云月心底有一个计划开始渐渐成形…… —— 姜锦回到新弟子们集体居住的竹香居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此时偌大的院子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影，想来大家都去膳堂吃饭了。 姜锦也不在意，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随手将手中的课本放在屋子中央的大圆桌上，接着一屁股坐在桌旁的凳子上，翻开倒扣的空茶杯，连续灌了三杯冷茶。 一边喝茶，姜锦一边在脑海中整理着接下来的剧情。 按照剧情发展，一会儿云月应该就会过来给原主送“爱心”参考资料，并想法设法破坏她的宗门考核，让门中那些大能们对原主的人品产生质疑，从而阻碍她拜入大能门下。 所以，一会儿云月来的时候，她应该如何接招才好呢？ 是直接撕下她那伪善的面皮，还是先同她虚与委蛇，平安度过宗门考核再说？ 想到宗门考核，姜锦的秀眉差点儿没拧成一朵麻花。 也不知那玉清真君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徒弟呢？她要怎么做才能成功入得他的眼，拜入清心峰学艺？成为一个有好师父罩的人呢？ 049 我不是炮灰（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正胡思乱想着，房门却突然被叩响了。 这种时候会来敲门的人，除了云月，姜锦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而且在剧情里，云月确实也是在原主回屋之后来送的“参考资料”。 不过在剧情里，云月可是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过来找原主的。而她这次居然这么着急，急到都没给人留个吃饭的时间，这倒是姜锦所没有料到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云月的态度，让她急不可耐地跑过来搞事情呢？ 姜锦不知道，也没法儿猜，索性便直接带着疑惑开门去了。 她坚信云月自会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拉开紧闭的房门，姜锦果然看见了云月那张我见犹怜的白莲脸。 “云师姐？” 姜锦微微动了动眉梢，眼神里盛满了恰到好处的困惑。 云月大概早就预想过姜锦的反应，闻言就笑着点了点头，“对，是我。” 看着云月这脸不红气不喘，一点没有因为打扰了别人而心存尴尬的模样，姜锦不由在心中腹诽，这脸皮果然有够厚的，怪不得能心安理得地抢别人的机缘，甚至是要人家的命。 败在这样一位“能屈能伸”的狠人手下，原主倒也不算太亏。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太大变化，仍旧是冷淡中带着一点淡淡的困惑，“师姐找我有事？” “是有一点事。”云月笑着回道，“不过这件事不太方便在人多的地方说，师妹要是不介意的话，咱们不妨进屋详谈？” 听见这话，姜锦好容易才忍住了没有翻白眼。 神特喵的不方便在人多的地方说，想进她屋子就直说嘛，居然拿人多当借口，真当她眼瞎呢？ 就算她真的瞎也知道，这会儿竹香居上上下下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啊。 姜锦在心里疯狂地吐着槽，但面上却还得注意控制表情，不让情绪外泄。 静静地同云月对视了两秒，姜锦终是侧了侧身子，将房门前大半的空间让了出来，“师姐请进。” 而云月也不客气，竟真就那么大剌剌地登堂入了室。 并且，她在姜锦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先一步关上了房门。 姜锦：“……” 她真的忍不住想问云月一句，作为一位穿书者，您的智商呢？您难道不知道，与人博弈，最忌讳的就是沉不住气吗？ 不过姜锦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邀了云月坐下，然后顺手给她斟了杯茶，“师姐喝茶。” 云月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喝茶哦，她恨不得立刻将乾坤袋里的那份“绝密参考资料”塞给姜锦，然后拍屁股走人。 但是她又一想，如果一上来就给资料，那她的心思未免也表现得太明显了，恐怕会惹人生疑，于是云月只能按捺住心中的迫切，努力和姜锦寒暄起来。 “苏师妹，距离宗门考核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你准备的怎么样？有信心吗？” 有没有信心什么的，姜锦觉得她和云月实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她仔细想了想，到底还是斟酌着回了句，“还好。” “那就好。”云月看起来似乎很欣慰，“我就知道，以苏师妹的聪慧，宗门考核肯定没问题的，不过——” 云月说着忽然顿了顿，面色显出了些许纠结。 姜锦当然看得出来，姓云的这是故意在引着她问下去，因此她也没扭捏，从善如流地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宗门考核毕竟是件大事，关系到你的未来，所以苏师妹应当更用心一些才是，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云月言辞恳切地劝说着，像极了一个真心替师妹着想的好师姐。 姜锦听完只想呵呵，但面上却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师姐这话说的极是，那我这就回研习堂继续学习……” 姜锦说着就要起身，天真得仿佛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但云月这时候怎么可能放姜锦走呢？ 她此次前来的目的可都还没有达成呢！ 想到这里，云月忙一把拽住了姜锦的胳膊，急切地喊道：“师妹且慢！” 因为着急，云月的手劲儿便有些大，姜锦觉得自己的胳膊大概都被她捏青了。 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心，姜锦转头问道：“师姐还有事？” 云月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参考资料”的事情，所以她并没有发现姜锦话里那抹淡淡的不耐烦。 “没想到苏师妹也是个急性子呢。”云月一边笑着，一边将姜锦又拉回桌旁坐下，“你且先坐下，就算要用功，也不急在这一时。” 云月都这么说了，姜锦还能怎么办呢？便只能顺势坐下，观看云月的表演了。 “师姐知道你是个好苗子，小小年纪便实力惊人，若是再能遇见一个好师父，你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说不得，将来咱们天音派还能在你的带领下更上一层楼呢！” 云月半真半假地夸赞道，语气却有些酸溜溜的。 姜锦觉得，她脸上的假笑可能都快僵了吧。 这么想着，姜锦莫名就有点想笑，但她嘴上还是谦虚道：“师姐谬赞了，这世上有天赋的人千千万万，跟他们比起来，我还差得很远呢，得更努力地修炼才行。” “苏师妹你太谦虚了。” 云月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了这么句话。 接下来，她默默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才接着说道：“努力固然重要，但比努力更重要的却是找对方法。” “刚好我这里有一本宗门考核的考试资料，其中囊括了历年来宗门考核的试题和大纲，苏师妹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妨拿去看看，我想应该会对你的考核有所帮助的。” 云月一边说一边打开乾坤袋，并从中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参考资料”。 姜锦定定地看着云月手中那本名为参考资料，实则却夹带了本次宗门考核考题的东西，久久未有行动。 然后云月就有些急了，“苏师妹？你快拿着啊！” 被云月这么一催促，姜锦不禁面露难色，“师姐，这恐怕不太好吧？我若是拿了这本资料，对其他人来说岂不是很不公平？” 听见这话，云月心里在骂人，面上却笑着道：“怎么会呢？许多刚进宗门的新弟子都会找师兄师姐买参考资料的，这是宗门允许的，苏师妹大可不必担心。” “好了，你也别再纠结了，就放心拿着吧。” 云月说完就将参考资料塞到了姜锦手中，然后起身告辞，“时间也不早了，我一会儿还有个任务要做，就先走了，苏师妹，你要加油哦！” 050 我不是炮灰（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云月走后，姜锦又在屋子里独自静坐了好一会儿。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本被云月强行塞来的“参考资料”，神思渐渐飘得很远…… 姜锦当然知道云月为什么非要给她送什么“参考资料”不可，无非就是想在这份“参考资料”上大做文章嘛。 毕竟，这份“参考资料”可不是一般的参考资料，里面可是包含着此次宗门考核的全部试题的。 像试题泄露这样的事情，无论放在哪个时代，哪个部门，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一旦被揭露出来，掌门他们势必会追查到底。 所以最后如果让这些人发现，失窃的试题居然就在她姜锦手上，那结果…… 姜锦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她连天音派都待不下去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掌门和门中长老们肯看在她天赋出众的份上，勉强让她继续留在天音派，她这辈子也别想再拜到厉害的师父了。 因为真正的大能是不会收人品低劣的徒弟的。 在修道这一途上，师徒传承的重要性有时甚至胜过了血脉，而这也就决定了大能们在收徒时会十分慎重。 他们会考量拟收弟子方方面面的情况，一旦弟子的人品或者其他方面有某些无法补救的瑕疵，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弃了这个人，重新选一个更好的。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云月才会想着用“参考资料”的事情设局来抹黑原主，以期斩断她找到强大靠山的可能吧。 想明白这些，姜锦的眼神不由暗了暗。 看来，她确实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得赶紧想个办法抱上玉清真君的大粗腿才行…… —— 清心峰，后山某洞府。 寒气弥漫的某洞府内，沈晏清原本正在打坐修炼，忽然，他眉心微动，那双紧闭的桃花眼便骤然睁了开来。 紧接着，他的双手飞快地掐了个诀，整个人便消失在了洞府内，空余一室清寒…… 姜锦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白衣男子，脑子忽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就是玉清真君？ 他长得未免也太好看了吧！ 真正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姜锦觉得，如果她是作者，她笔下的男主大概也就长沈晏清这样了。可在这个故事里，这样好看的玉清真君居然只是一个拥有姓名的男N号。 这让姜锦不禁开始憧憬起原主官配的长相来，他应该是个更加绝色的美男子吧？ 姜锦想着想着，思路就偏了，最后还是小可爱提醒，她才回过神来。 许是不喜欢被人闯入自己的领地，也或许是不满于姜锦方才片刻的失神，沈晏清此时的脸色算不上太好。 只见他眉微蹙，说出来的话听着冷冰冰的，“新来的弟子？” 被他浑身外放的冷气一激，姜锦顿时打了个哆嗦，人也彻底清醒了。 有些无措地捏了捏手心，姜锦瑟瑟地点了点头，“是的。” 沈晏清没想到新来的弟子胆子居然这么小，他才一开口就把她给吓成了一只小鹌鹑，眉头不由蹙得更紧了。 本着关爱后辈的想法，沈晏清到底还是强忍着嫌弃说道：“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听见这话，姜锦瑟缩得更厉害了，大眼睛里顿时弥漫上浓浓的水汽，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迷路了。”姜锦状似无措地绞着手指解释道，声音低得像蚊鸣。 尤其在说到“迷路了”三个字时，她的声音低到几乎都快听不见了。 沈晏清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他其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一个小女娃相处。 就像刚才，他明明只是好意提醒她，她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搞得他差点都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小辈了。 一个头两个大的沈晏清于是抿了抿唇，疑惑道：“你是怎么上来的？” 他是真的很疑惑。 自从他接手了清心峰之后，他便在峰门处设下了结界，再加上新弟子在进入宗门之后，事务堂的那些人都会告诉他们门中的禁忌和禁地，按理说，这里应该无人闯入才是。 可是现在，他这一向没有外人踏足的清心峰居然来了个新弟子，这让沈晏清忍不住开始思考，到底是现在的新弟子们胆子太大实力太强，还是宗门的威望不高了。 姜锦可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给沈晏清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眼沈晏清的眼色，支支吾吾道：“我……我是自己从小道上悄悄爬上来的。我的雪兔受伤了，我想来这里采生肌草……” “生肌草？”沈晏清的眉心紧蹙，声音也越发冷冽起来，“谁告诉你这里有生肌草的？” “啊？”姜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表情有些愣愣的，“这里难道没有生肌草吗？那……” 她说着又有些紧张起来，神情无措又慌张。 沈晏清的头更疼了。 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貌如恶鬼，否则这个小孩为什么那么怕他呢？ 怕真的将姜锦吓出个好歹，沈晏清遂放缓了声音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是谁告诉你这里有生肌草的？” 姜锦当然捕捉到了沈晏清微弱的情绪变化，她心里有点想笑，但面上却只做沉思状，“是我在外门遇到的一位师姐，她说清心峰的生肌草疗效很好，所以” “所以你就不顾禁令跑来清心峰了？”沈晏清面无表情地问道。 听见这话，姜锦的脑袋顿时耷拉下来，像一颗被霜打了的茄子。 “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是我的雪兔真的好可怜，我不想它死……” 姜锦越说头垂得越低，眼泪也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可她仿佛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似的，硬是没有伸手擦一擦眼泪。 看着姜锦默默垂泪的样子，沈晏清不知为何心中一紧，连身体似乎都变得僵硬起来。 他有些无措地伸出手，又飞快地缩回，最后干巴巴地哄道：“你别哭了，我不将此事告诉别人，你不会受罚的。” 姜锦闻言飞快地抹了抹眼泪，抬头怯怯地问道：“真的吗？您真的不会将这件事告诉掌事师兄？” 沈晏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然后姜锦就笑了，笑得特别灿烂，“谢谢您！您真是个好人！” 好人沈晏清：“……” 051 我不是炮灰（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对了，刚刚忘了问，您是玉清真君吗？”发完好人卡后，姜锦甜甜地问道。 沈晏清有点不想说话，但是看着姜锦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他到底还是狠不下心不理她，遂点了点头。 然后沈晏清就看见姜锦的眼睛亮了亮，仿佛一只看见了肉骨头的小狗崽，“真的？！” “我为何要骗你？”沈晏清面无表情地反问。 姜锦这次倒没被他的冷言冷语吓到，反而有些期待的仰着脑袋问道：“那……宗门考核的时候您会去吗？” “宗门考核？”沈晏清蹙眉，神色有些莫名。 姜锦觉得，这位真大佬可能是忘了天音派还有这么个传统，否则原主怎么两辈子都没见过他呢？ 不过她很善解人意的并没有揭穿他。 毕竟大佬嘛，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总是比较健忘的，她能理解。 这么想着，姜锦脸上便仍是一副期待又孺慕的样子。 只见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脸不知为何有些泛红，“对，宗门考核。” “掌事师兄说，宗门考核的时候，门中所有长老以及各峰峰主都会去现场观摩，如果遇到好苗子，他们就会现场收徒，所以您也会去的，对吧？” 姜锦说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沈晏清，眼底写满了期待和忐忑。 沈晏清看得好笑，嘴角不知不觉便扬起了一抹弧度，“你很希望我去？” “嗯嗯。”姜锦疯狂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沈晏清不禁挑了挑眉梢，“为什么？” “因为我想拜真君为师。”姜锦郑重其事地回道。 “拜我为师？”沈晏清似乎很诧异。 “对。”姜锦回答得很是斩钉截铁。 “可我不打算收徒。”沈晏清淡淡道。 姜锦早知道沈晏清这个师父没那么容易拿下，因而听了他这委婉的拒绝，她也不气馁，反而笑着说道：“没关系啊，我可以等，反正我年纪还小，过两年再拜师也不算晚。” 听见姜锦这么说，沈晏清倒是难得有些好奇了，“你为什么非要拜我为师不可？” “因为真君您是众所周知的天才，是天音派实力最强的人，在整个天罗大陆，再找不出比您更年轻的化神修士了，您这么厉害，我当然要拜您为师。”姜锦理所当然地回道，眼底也随之迸射出了一抹耀目的光彩。 看着姜锦眼底的那抹光，沈晏清不禁有些失神。 他好像透过她看见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他也同眼前这个小姑娘一样，初生牛犊，蔑视一切，以为自己是天才，所以一切都要追求最好的。 可是后来…… 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沈晏清的眼神暗了暗，眼底的温情骤然消失无踪，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定定地看了姜锦好一会儿，桃花眼中夹杂的情绪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姜锦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以至于连玉清真君这位真大佬都神色突变了。 为了不露怯，她到底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惴惴，倔强地同沈晏清对视着。 一时间，风停了，兽吼也消失了，就连周围的空气好像都不再流动了，四下一片寂静，姜锦只能听见自己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良久之后，久到姜锦一度以为沈晏清会气得拂袖而走的时候，他终于率先移开了目光，语气淡漠地说道：“我若收徒，定要收资质天分最好的。” 一听这话，姜锦就知道有戏，遂笑问：“那真君觉得，宗门考核的魁首，这个证明可有说服力？” “尚可。”沈晏清颔首。 然后姜锦就笑了，“如此，咱们就宗门考核时见了，师父。 看着她这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沈晏清脑子里顿时灵光一闪，突然就明白了。 敢情这丫头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亏他之前还觉得她是只鹌鹑，却原来，这竟是只小狐狸，而且还是成了精的那种。 沈晏清有些无奈，但心底却并不排斥姜锦这种小聪明。 失笑地摇了摇头，沈晏清忍不住问道：“你就这么确定自己能取得魁首？诚然你资质不错，实力在同龄人中也算佼佼者，可宗门考核考察的可不仅仅是天赋和实力。” 姜锦闻言挑了挑眉，语气颇有些得意，“我当然知道宗门考核考察的不仅是天赋和实力，还有悟性和心性，可那有什么关系呢？题库在手，天下我有~” “题库？”沈晏清的眉心又蹙了起来，“什么题库？” 姜锦说了那么多，就是在等着他过问这件事儿呢，此时终于得偿所愿，自然是忙不迭地取出储物袋里的两份“参考资料”递了过去。 “呐，就是这些了，上边这本是云月师姐中午才给我送来的，下面这本则是我后来去找档案室的师兄买的。这两本‘参考资料’上有好多题呢，可不就是个题库吗？” 姜锦貌似天真地说道：“不过我看了看，似乎云月师姐给我的这本资料上的试题要更精粹一些呢，我觉得，这些日子我若是好好看书练题，宗门考核的魁首自然能手到擒来的。” 沈晏清既然知道了姜锦是只小狐狸，此时又哪里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深意？ 因此对比完手中的两份资料之后，他便将目光转向了姜锦，笃定道：“你认为云月想害你。” 对于沈晏清这话，姜锦并不打算否认，不过她也没有承认，只模棱两可道：“我可没有这么说过，我只是有点羡慕云月师姐能有个好师父罢了。” “作为掌门首徒，云月师姐手中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哪怕只是个最普通的参考资料，那也是精粹中的精粹，怪不得这世上人人都想拜个厉害师父呢。” 姜锦假装感叹地说道，实则毫无心理负担地将云月卖了个底儿朝天，顺便不着痕迹地在沈晏清面前给云月师徒上了点眼药。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不厚道，对于一个一心算计她，甚至是想搞死她的人，姜锦向来信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从未想过以怨报德。 所以当云月死性不改地对她重施旧计的时候，她就已经计划好要让她栽个大跟头了。 而现在，不过只是开了个头罢了。 052 我不是炮灰（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自那日成功搭上沈晏清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姜锦便一直安安分分的进行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按时往返于膳堂、竹香居和研习堂，乖得就像一个真正的新弟子。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宗门考核这一天。 因着宗门考核是大事，这日天音派上下全都放了假，就连在兽峰试炼的弟子也都暂停了试炼任务，撤回门中观礼。 可谓盛况空前。 这让姜锦不禁想起了她那个世界中的高考。 在她的世界里，每年到了高考那几天，城市里的工地停工了，市区里的汽车被禁止鸣笛了，就连人们说话的声音都仿佛变小了…… 整座城市，甚至是整个国家的人好像都在为考生让路，努力给他们营造出一个好的考试环境，让他们可以在这场决定他们命运的战场上搏出自己的一席之地。 就像如今的天音派一样。 虽说促使天音派全宗放假的行为背后最大的原因是某些人想看热闹的心理，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也在一定程度上给后来者们带来了好处。 至少，没有了杂音和杂事的干扰，新弟子们的发挥会更稳定，考核成绩也会好看很多。 —— 因为新入门的弟子人数较多，而考核的内容又比较繁杂，为了确保考核能够顺利进行，此次宗门考核的地点便被定在了研习堂。 作为一个曾经历过无数考试的现代人，姜锦当然不会惧怕一次小小的宗门考核，所以她并没有像大部分弟子那样早早地便等在研习堂门口，反而是掐着时间踩着点到达的“考场”。 到了“考场”之后，姜锦做的第一件事也不是争分夺秒地背诵参考资料上的所谓重点，而是伸长了脖子到处张望，寻找着沈晏清的身影。 但可悲的是，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矮子，姜锦张望了半天，也没能看见沈晏清的一片衣角。 不过她也不着急。 现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她又不方便动用神识，所以看不见沈晏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么想着，姜锦索性便不再为难自己了，乖乖地收回目光站好，等待着接下来的掌门发言。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掌门周元青才施施然地飞身上了研习堂前的比武广场，正式开始他的考前演讲。 周元青今年刚好一百岁，是一位元婴巅峰修士。 相比天音派一众大佬们，周元青的天赋和实力自然算不得拔尖，但由于他为人颇有手腕，而且长得也很是风度翩翩，再加上他的性情宽厚温和，这些年想要拜入他门下的弟子倒也不在少数。 姜锦觉得，如果天音派也搞一个诸如“最想拜的师父排行榜”之类的东西出来，周元青至少能够排到Top10。 事实上，如果没有穿书女配云月搞破坏，而原主也不曾亲历过周元青的凉薄，从而强行要求换个师父的话，姜锦其实还蛮想继续拜周元青为师的。 怎么说呢？ 和利益至上的人相处其实才是最简单也最轻松的，因为你不需要付出真心和感情，只需要给足对方想要的东西，就能相应的收获你想得到的东西。 你情我愿的交易，一拍两散的时候也不会难过，多好？ 但是很可惜，拜师这件事情显然并不是她说了能算的，所以姜锦也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认命。 就在姜锦出神的这一会儿功夫里，周元青便讲完了宗门考核中的相关注意事项，并当众宣布考核开始。 然后，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吧，研习堂门前聚集的新弟子们便通通消失不见了。 他们都被传送到了各自的专属考场，开始了他们进入天音派的第一场也是最重要的一场考核。 此次考核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是笔试，主要考察弟子们的基础知识水平；其二是试炼，这一部分则是为了考验弟子的心性和天赋。 总得来说，这两场考核都算不上太难，至少从安全性上来讲是这样。 —— 从原地消失之后，姜锦便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小黑屋的地方，只不过这个地方有光源，所以整个空间便显得很明亮。 在屋子中央，摆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此时桌子上正静静地躺着一块玉简，看样子应该就是此次的考题。 姜锦挑了挑眉梢，觉得这样的考试实在没什么新意。 但她也没耽搁，很快便行至桌旁坐下，准备开始答题。 然后在读题的时候，姜锦就发现她错了。 因为她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将玉简打开。 她不禁想，这哪里是没有新意啊？这分明就是太有新意了。 要知道，在这种修真世界，读玉简或者是其他被封存在某种器物中的文字时，通常有两种方法，其一是直接将灵力注入其中，将器物强行打开后读取里面的文字。 其二就是在器物上滴血，触动上面的某种禁制，让其自行打开。 可刚刚这两种方法姜锦都已经尝试过了，但那玉简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别说试题了，她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看到。 很显然，这两种常规操作都不是打开玉简的正确方式。 姜锦不禁有些纳闷儿。 她记得原主当初参加考核的时候，分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怎么轮到她就怎么都不对了呢？ 难道说，她被人故意针对了？还是说这次的考核形式有所创新，连读题都变成了一种考验？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姜锦忍不住将小可爱召了出来，准备场外求助。 “小可爱，这个玉简应该怎么打开？”姜锦开门见山地问道。 听见这个问题，小可爱支吾了一会儿，然后道：“主人，找外援是不对的哦！这是对你的考验，你得独立探索解决的办法，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这话听着倒是很冠冕堂皇，但姜锦却觉得，小可爱之所以让她自行探索，多半是因为它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对于小可爱这个坑货，姜锦如今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冲着小可爱扯了扯嘴角，姜锦冷冷吐出了一个字，“滚~” 然后小可爱就听话的滚了。 姜锦郁闷地翻了个白眼，接着便开始了她艰难的独立探索之路。 053 我不是炮灰（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姜锦将玉简上上下下翻了个遍之后，她终于在其中一个玉片上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凹槽。 看样子应该是某种特定的机关之类的。 如果有机关的话，那它一定就是读取玉简内文字的关键所在了！ 思及此，姜锦顿时便来了劲，直接将灵力控制成丝线状朝着凹槽处注入进去。 这一次，玉简很容易便被激活了，只是姜锦却并没有从中看到她想象中的试题卷，反而看见了一幅奇怪的空白画卷…… 未时，比武广场。 广场中央不知何时升起了一个巨大的水镜，此时水镜上正实时直播着各考场的考生情况。 只是这批考生表现得显然不怎么如人意，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几个考生在考试中途崩溃。 看着水镜中不断出现的崩溃考生，三长老一双垂到嘴角的长眉忍不住蹙了起来。 他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同宗大佬，又抬眸扫了眼广场下兴奋的围观人群，被长长的白胡子覆住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按了按交握的手掌，默默地咽回了快要冲到嗓子眼儿的话，然后继续将目光放在水镜上。 结果，好巧不巧的，水镜上又出现了一个因炼心而情绪崩溃的弟子…… 这下三长老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转头问周元青道：“掌门，第一次宗门考核就上炼心关，是不是有点太过于为难这批新弟子了？” 面对三长老的质问，周元青显得很淡定，“三长老此言差矣，这怎么能叫为难呢？修道一途本就艰难，只有心性坚定的人才能走到最后，所以设下这炼心关，也是很有必要的，不是吗？” “可是……这似乎有些不合规矩。”三长老拧着眉头道，“咱们天音派的宗门考核，历来都是按照惯例进行的，如今你乍然改变考核形式，对这批弟子来说，着实有些不太公平。” “这怎么会不公平呢？”周元青似乎很意外。 “此次考核的形式是本座在开考前才确定的，这就保证了没有任何人能够提前得知考核内容，从而出现徇私舞弊的情况。” “其次，炼心的具体内容是魇兽根据考生的情况自行织就的，每个人都不尽相同，这是没有办法提前获知的，所以也就不存在泄题的可能。” “最后，每个考生的表现咱们都可以通过水镜进行实时监测，结果大家都能看到，也就不存在误判和错判的情况了，实在是再公平不过了。” 三长老似乎没想到周元青会反驳地如此条理清晰、有理有据，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可思索了半天，却完全找不到可以辩驳的点，遂只能强辩道：“可这毕竟不合惯例。” 周元青当然也知道他这么做不合惯例，可他有什么办法呢？ 今天早上临出门前，沈晏清跑来告诉他，此次的考核试题已经泄露了，而且泄露试题的还是他最疼爱的弟子云月。 在这种情况下，周元青能怎么办呢？ 除了接受沈晏清的提议更换试题之外，他还有什么办法能既保住他的亲传弟子云月，又确保考核照常进行吗？ 答案是，并没有。 所以周元青最终只能选择听沈晏清的话，将考试题目临时更换为炼心关。 但这些话周元青是不可能告诉三长老的，毕竟这事儿说起来也是他自己失职，没能将保密工作做到位。 想到自己几乎是被逼着同意了沈晏清的提议，周元青的心里就极不是滋味。 心情不好，周元青的脸色便淡了几分。 “三长老所言甚是，本座也知道这么做打破了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可俗话说事急从权，当时情况紧急，本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三长老是个直肠子，脑子里向来没有什么弯弯绕绕，所以他此时自然也没能听出周元青语气里的不悦，只管追问道：“掌门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自己不给个答复，三长老铁定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周元青心里觉得很烦，但面上却是一副忧心宗门未来发展的模样。 “三长老，您也是宗门里的老人了，这些年咱们天音派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我也就不瞒您了。” 周元青道：“世人皆道咱们天音派是这天罗大陆上最大也最强的修真门派，门中强者如云，远超其他三大宗门。但是三长老您可有发现，最近两百年来，咱们门中弟子进阶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进阶慢原也算不得什么，虽然每次公开招生的时候，咱们天音派都能收到不少资质过人的新弟子，但是这些年，除了沈师弟之外，其他人进阶都不快，比起四海阁、逍遥宫和修罗殿，那更是拍马难及，三长老可知何故？”周元青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三长老还真没研究过，于是他闻言就忍不住顺着问了句，“为何？” 见三长老果然被自己带偏了思路，不再纠结于考核内容不符合惯例的事情，周元青不禁松了口气，一本正经道：“起初我也不知这是何故，但今日临出门前，沈师弟来寻我说了一番话。” “沈师弟说，修道一途，重在炼心，只有心性足够坚定，才能走得长远，也才能快速进阶，而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于修行中悟出的道理。” “也是听了沈师弟的这番话，我才知道，原来咱们门中弟子进阶缓慢，竟是因为心性不够坚定的缘故。” “由此可见，炼心一环，实在是万分紧要，也正因如此，我才会在临开考前更换了考核题目。”周元青最后解释道。 对于周元青的解释，三长老听得其实并不怎么真切，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沈师弟”三个字给吸引了。 “玉清真君？”三长老听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炼心是玉清真君的意思？” 对于三长老这无比强大的“划重点”能力，周元青表示很满意，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道：“倒也不能这么说，更换题目是我做出的决定，不过我也确实要感谢沈师弟的指点。” 054 我不是炮灰（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从画卷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她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再次回到那段黑暗的岁月。 尖锐的争吵，无尽的怨怼，以及为了金钱而变得谄媚的嘴脸……那是姜锦年少时最常看见的画面，也是她长大后冷漠的同父母渐行渐远的起因。 她实在是受够了他们相互的争执和指责，也受够了他们那唯利是图的本性，所以她宁愿用很多很多的钱换来独自一人的清净，也不想继续装出一副家庭和睦的假象，接受他们虚情假意的关心，和观众不明所以的羡慕。 于是她开始更加努力地工作，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事业上，终于，她成了种花国最年轻的影后，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电影质量的保证。 那时候的她，看起风光无限，人人艳羡，可是只有姜锦知道，她依然过得不快乐。 她曾经以为，只要离开了那个令她窒息的原生家庭，她就能获得真正的解脱，可是后来她才发现她错了。 有些伤痕，并不是结了痂就好了，因为疼痛的感觉，你可能一辈子也忘不掉。 这些年，她虽然逃离了，可她并没有被治愈，当想起那段过去的时候，她依然惶恐，依然无助，依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像刚刚在幻境里，在她醒来看见记忆里那熟悉的父母的战争之时，她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堵住耳朵，蜷起身子，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避开他们之间的战火…… 想到幻境中的情景，姜锦不由捏紧了拳头，心情忽然变得很是沉重。 时间在静默中一点一点过去，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姜锦终于觉得心情好一些了。 她深了吸一口气，终于将目光又重新放回到了玉简上。 然后，姜锦看见玉简上出现了一行字——“考核成功，是否离开考场？” 姜锦想了想，觉得这会儿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再待在这个黑屋子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紧接着，姜锦只来得及看见眼前一闪而逝的白光，再睁眼时，她便回到了当初站立的地方，接受着成百上千双眼睛的齐齐注视。 姜锦：“……”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像动物园的猴子。 姜锦莫名有点心累，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高冷的人设，神色坦然地回望着那些投在她身上的各色目光。 短暂的沉默之后，围观人群忽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讨论。 “出来了出来了！这是今天第一个通过考核的吧？居然用了这么长时间，看来这一届新弟子的实力都不怎么样嘛！”路人甲不屑道，语气听起来十分张狂。 路人乙闻言蹙了蹙眉头，客观公正地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没见今年的考题都变了吗？炼心关都能这么快通过，这位师妹已经很不错了。” “可不是嘛！”路人丙也附和道，“炼心关历来就是最难闯的，就是让咱们这些筑基期的弟子，或者是金丹期的师兄师姐去，也未必就能比这位师妹表现得更好。” “更何况这位师妹瞧着也不过才五六岁的年纪，便已经是练气八层的修为了，这实力如果还不怎么样的话，那咱们这些几十岁才筑基的人，干脆都不要活了。” “对对对，我也觉得，这位师妹她简直就是个天才！我敢打赌，假以时日，她一定是个和玉清真人一样厉害的人物！”路人丁双目放光地说道。 “……” 路人甲一连被好几个人同时反驳，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但偏偏别人的话说得还挺有道理，他着实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 于是乎，自觉颜面尽失但又无话可说的路人甲只能恶狠狠地瞪了姜锦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自古以来修真界的天才可多了去了，可像玉清真君这般的人物，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就算这小丫头的天赋不错，修为勉强也过得去，可她有没有机会成长起来还很难说呢，你们就敢拿她和玉清真君比？未免也太抬举她了吧？” 说罢这话，路人甲从鼻子里轻蔑地哼出了一道气音，看向姜锦的眼神也越发不善了。 一连两次接收到来自路人甲恶意满满的眼神，姜锦都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居然一出来就得罪了人。 不过她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毕竟她又不认识路人甲，所以他的喜恶对她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而且就算姜锦认识路人甲，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一定要让他喜欢自己的理由。 他是剧情中的关键人物吗？而且是她必须要得到他的喜欢才能完成任务的那种？ 很显然，路人甲并不是，所以这种边缘人物的情绪，姜锦为什么要在意？ 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赶紧找找沈晏清在哪里呢。 毕竟，那才是决定她能否顺利完成任务的关键所在啊！ 这么想着，姜锦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回应路人甲，便淡淡地转开了视线。 大概是姜锦的运气还不错吧，她才刚想着寻找沈晏清，一抹如青竹般挺拔的身影便从人群尽头一步一步行来，定睛看去，正是沈晏清本清。 不知道是不是开了粉丝滤镜的缘故，姜锦觉得这一刻的他仿佛自带光环似的，浑身都在发着光，特别耀眼，差点没把她给晃瞎了。 差点瞎了的姜锦赶紧眨了眨眼睛，希望能借此缓解一下眼部的不适。 然后，就在她正毫无形象地挤眉弄眼的时候，沈晏清却如有所感般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 姜锦：“……” 这一刻，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羞耻感。 默默摸了摸鼻尖儿，姜锦故作淡定地冲沈晏清点了点头，算是和他打招呼。 看见姜锦一副被抓包的表情，沈晏清心中好笑，眉眼也忍不住弯了弯。 但他并没有立即回应她的“招呼”，反而淡淡地收回了目光，一脸漠然地朝着周元青等人行去。 055 我不是炮灰（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沈晏清的出现，无异于一颗深水炸弹，不仅在众弟子中引发了巨大的骚动，就是三长老等人，也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毕竟，玉清真君自从结成元婴入主清心峰之后，几乎就再没有出过峰门了。 可如今他却突然出现在了宗门考核的现场，这让人如何不震惊？ 三长老甚至下意识地站起了身子，目光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人群之外的沈晏清，眼底一片狂热。 那模样，竟一点也不像一个见到后辈的长者，反而跟见了偶像的脑残粉似的。 待沈晏清行得近了，三长老立刻迫不及待地冲到了他的跟前，有些谄媚的躬身问道：“玉清真君，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何要事？” 面对三长老的“热情”，沈晏清显然有些吃不消。 他于是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拉开了和三长老之间的距离。 “无事，随便逛逛而已。” 沈晏清有些冷淡地回道，仿佛他真的只是一时兴起才逛到这里来的。 然而众人怎么可能相信，一向深居简出的玉清真君会忽然干出这么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呢？ 他必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办，所以才会出了清心峰，纡尊降贵地来到这宗门考核的现场呀！ 只是却不知，这件重要到让玉清真君主动出山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事情呢？ 莫非——是玉清真君打算收徒了？ 想到这种可能，台下的弟子们顿时便激动起来，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 那可是玉清真君诶，这天音派上上下下几千名弟子，哪个不想拜他为师？ 而且不仅仅是天音派，就是逍遥宫、四海阁等宗门，也多的是仰慕玉清真君的修士。 甚至可以这么说，天音派这些年之所以能够稳坐四大门派中“最受欢迎的宗门”这把交椅，就是因为有玉清真君这个活招牌在。 每次到了四大宗门公开招生的日子，根本都不需要门中负责招生的弟子费力张罗，那些仰慕玉清真君的修士们就自己来了。 而那些自己不符合宗门招生条件的，也都领着自家的小辈来了，简直不要太自觉。 也正因如此，其他宗门这些年看天音派可不顺眼了。 可再看不顺眼他们不也还得眼巴巴地看着么？ 毕竟，谁叫他们自己的宗门里没有一个如同玉清真君这般的天才人物呢？ 如此一来，其它三大宗门的高层竟难得一致地盼望着沈晏清能早日渡劫飞升。 沈晏清一旦飞升了，那些抱着当他徒弟的想法而拜入天音派的人不就少了吗？ 那去天音派的人少了，他们其它几个宗门招到那些资质上佳的弟子的机会不就跟着大大提升了？ 于是乎，玉清真君的飞升问题就这么成了整个修真界都无比关注的大事件。 不过这些事沈晏清是不会知道的，因为他这几十年都没有出过清心峰，也几乎从不与人交往，所以根本就无从探听这些小道消息…… 作为沈晏清的头号粉丝，三长老倒没像众弟子那般发散思维。 反正偶像不管说什么，他都是相信的。 这么想着，三长老便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须，笑呵呵道：“逛逛好啊，我记得你都有几十年没有出过清心峰了吧？正好今日是新弟子们宗门考核的日子，若是有看得顺眼的，真君不妨也收个徒弟？” 原本这话只是三长老随口开的一个玩笑而已，他并没有想过一心向道的玉清真君也真的会收徒。 要知道，这些年想拜沈晏清为师的人可太多了，就是宗门里都有不少长老想要将自家子弟塞入清心峰，可最后他们都没有成功。 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沈晏清太过油盐不进，谁的面子都不给。 那些被强塞到清心峰的弟子，最后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久而久之，众人便达成了一个共识——玉清真君此生大概是不会收徒的了。 可现在，就在三长老话音落下之后，沈晏清居然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了句，“正有此意。” 听见这话，别说三长老懵了，就是周元青都愣住了。 只见他惊诧地瞪大了双眼，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有些尖锐，“你刚刚说什么？你要收徒？！” 沈晏清不明白周元青为何会突然这么失态，难道他就不可以收个徒弟吗？ 这么想着，他便有些不悦地扫了周元青一眼，反问：“怎么？不可以？” 周元青哪敢说不行啊。 且不说各峰峰主按照惯例都是要收徒的，就算没有这个惯例，他玉清真君想要做的事情，谁还敢拦着他不成？ 只是周元青有些想不明白，沈晏清为什么突然就打算收徒了？是受了什么刺激吗？还是说他的修炼遇到了什么难题？ 莫非是他飞升无望，打算收个徒弟传承衣钵？！ 想到这种可能，周元青顿觉心中一凉，生平第一次真正担心起沈晏清来。 “收徒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教导弟子是件劳心劳力的事情，师弟确定有这个精力？”周元青忧心忡忡地问道。 沈晏清虽然向来不爱同人打交道，但他却不是个蠢的，此时他自然听出了周元青话里的深意。 定定地看了周元青好一会儿，直到周元青快要忍不住在他的目光下败下阵来的时候，沈晏清这才清清淡淡地说道：“教导弟子而已，能浪费多少精力？师兄多虑了。” 见沈晏清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周元青便放心了，遂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师弟就且先坐下等等吧，眼下考核还没结束呢。” 周元青说着就要将沈晏清让到台上的观摩席去，但沈晏清却显然并不打算在此多做停留。 于是他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便抬手制止了周元青的殷勤，“不必，我已经选好弟子了。” “嗯？”周元青有些懵，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操作，但他到底还是顺着问了句，“不知师弟看上了哪个弟子？” 然后，在众人无比热切的殷殷注视下，沈晏清毫不犹豫地抬手指了指站在水镜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姜锦，“就她吧。” 姜锦：“……” 众人：“！！！” 056 我不是炮灰（1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当云月掐着时间出场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沈晏清领着姜锦打算离开研习堂的场景。 第一次看见玉清真君这位传说中的神仙人物，云月的第一反应是惊艳。 紧接着，当她从周围的弟子们那叽叽喳喳的讨论中得知，姜锦居然幸运的被玉清真君看上，并且即将拜入清心峰的时候，她不禁嫉妒到发狂。 云月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太不公平了。 想当初她刚穿书的那会儿，绞尽脑汁，使尽了浑身解数，也只不过勉勉强强拜了周元青为师。 可苏锦这个女主呢？她却可以毫不费力地得到玉清真君的青睐，从此以后平步青云。 云月很不甘心，尤其是当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无意中帮女主换了根更粗的大腿之后，她的肠子差点儿没给悔青了。 不行，不能让苏锦成为玉清真君的徒弟，否则这天音派以后就再也没有她云月的立足之地了！ 云月这么想着，不由得急急大喝出声：“真君且慢，弟子有事禀报！” 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云月其实有意识地控制了音量，所以她的声音并不算大。 可谁让这会儿全场都鸦雀无声呢？ 两相一对比，她这一声大喝，就显出了一种石破天惊的效果，顿时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沈晏清自然也听到了。 可他自认并不认识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奇怪女人”，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搭理云月，只管脚步不停地在前面走着。 但才刚走了没两步，沈晏清就感觉到袖子被人扯了扯。 他下意识地垂目望去，正好对上了他家小徒弟那略带哀求的小眼神…… 沈晏清：“？？？” 接收到沈晏清眼底的困惑，姜锦有些讨好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师父，那是云月师姐。” 沈晏清挑眉，“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她可能要跟您说参考资料的事情。” 姜锦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貌似乖巧的说道。 听见姜锦这么说，沈晏清忽然就明白了——原来她家小徒弟这是打算看戏呢！ 果然小狐狸就是小狐狸，真是半点亏也不肯吃。 沈晏清这么想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到底还是愿意纵容她的，于是沈晏清很快便停下了脚步，转身淡淡问道：“何事？” 见沈晏清依言停下，云月心中一喜，忙加快脚步赶了上来，一脸忧虑地说：“真君有所不知，今年的宗门考核出了些问题，考核结果可能做不得准。” 沈晏清闻言眉目未动，就连声音也和之前一样清冷，“为何做不得准？” “因为……” 云月咬了咬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因为有人作弊！” 随着云月这句话的话音落下，原本还很热闹的广场顿时便静默下来，整个现场落针可闻。 面对此情此景，云月的心中不禁涌上了一抹怪异的感觉。 然而她此时却顾不上去深思这怪异的来源，只能蹙着眉头继续编道：“方才弟子在屋里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原本的考卷副本不翼而飞，弟子怀疑是有人窃取了考题，所以……” “所以你认为，考卷是谁偷的呢？” 沈晏清蹙着眉头问道，脸上的神情有些发冷，看上去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云月还以为他这是被“有人作弊”的事实给气坏了呢，心里顿时一阵窃喜。 不过她还记得过犹不及这个道理，因此云月并没有将矛头直指姜锦，反而摇了摇头，装傻道：“这个弟子就不清楚了，不过——” 云月说着忽然顿了顿，眼神下意识地瞄向了姜锦，“不过弟子认为，那人既然窃取了考题，那么考核成绩自然不会太差，所以此次考核的前三甲，嫌疑都很大。” 听完这话，姜锦和沈晏清还未来得及说话呢，一旁的周元青就先忍不住呵斥出声了，“月儿，休得胡说！” 被自家师父呵斥了，云月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对面的周元青，一副受到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师父？” 云月本就长了一副好皮囊，平日里就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而今美人受屈，自然只会更加令人心疼。 周元青见了，只觉得整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可就算再心疼云月，此时他也不得不打断她的胡言乱语，省得她一会儿惹出更大的笑话来。 这么想着，周元青不禁硬了心肠，板着脸道：“你可知此次的考核题目是什么？” 云月不知道周元青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明明考核题目是他自己亲手交给她去复刻的呀，难道师父他忘了吗？ 看见云月那一脸茫然的表情，周元青就知道，她刚刚并没有在台下观看新弟子们的考核。 当然了，她若是在下面看了考核过程，也就不会在沈晏清面前说出这么贻笑大方的话来了。 周元青忽然觉得很头疼。 他也不知道自家这位素来乖巧可人的弟子，今日到底是撞了什么邪，居然就这么跑出来乱讲话，搞得他都跟着在众人面前丢脸。 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周元青有些无奈地解释道：“今日的考核题目是炼心。至于考核的过程，方才大家都已经从水镜里看到了，苏锦这个魁首实至名归，并不存在什么徇私舞弊的情况，月儿你切莫再胡说了。” 周元青话说到最后，已经隐隐带上了一抹威胁的意味。 可云月此时却仿佛没有听见似的，整个人都快疯了。 炼心关？ 怎么可能是炼心关呢？ 之前周元青给她的分明就是一份和往年大同小异的考卷，怎么现在考题忽然就变成了什么炼心关？ 云月不敢相信，不能相信，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于是她疯狂地摇了摇头，脱口就来了句，“不可能！我不相信！” 完了之后，她有些痛心疾首地问道：“师父，你是在同我开玩笑吗？这么短短几天的时间，你怎么可能说更换题目就更换题目？难道说，就连你也要包庇苏锦这个无耻的作弊者吗？” 云月的模样有些歇斯底里，全然没有了素日里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反而更像一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婆子，看得周元青忍不住皱眉。 事实上，不仅仅是周元青，就连在座的其他长老和底下的众围观弟子，都被云月这癫狂的模样给震惊到了。 他们忍不住想：这个女人真的是他们眼中那个温柔和善的云月师姐（师侄）吗？ 057 我不是炮灰（1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在一片静默之中，姜锦忽然慢悠悠地插了句话，“云月师姐，您这话我就不敢苟同了。敢问什么叫可耻的作弊者？您是亲眼看见我作弊了吗？” 听见姜锦这话，云月不由愣了愣。 她当然不可能亲眼看见姜锦作弊，毕竟刚刚她又不在现场。而且就算她在，她也不可能亲眼看见姜锦作弊啊——这世上哪有那么蠢的女主，会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弊的？ 但是姜锦有没有作弊对云月来说重要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事实上，云月根本不在乎姜锦有没有作弊，她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一个趁机将女主拉入深渊，踩在脚下的借口。 这么想着，云月下意识抿了抿唇，梗着脖子强辩道：“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但是这并不代表苏师妹你就没有作弊。毕竟考题失窃也是不争的事实，不是吗？” 听见云月这么说，姜锦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看向云月的目光充满了同情，“云月师姐，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窃取了考题，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 “今日的考题是不用窃取也窃取不了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魇兽，没有人可以看透别人的内心。”姜锦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还带着一抹略带怜悯的笑意，但眼底却渐渐蒙上了一层寒冰。 那一刻，云月忽然觉得遍体生寒，心中不知为何竟生出了一抹惧意。 可是很快，这抹惧意便被她的恼羞成怒取代了。 恶狠狠地瞪了姜锦一眼，云月忽然口不择言道：“苏锦，你别以为你这么说，就可以洗脱自己的嫌疑。这次的考题就在我给你的那本参考资料里，你敢说你就没有看过吗？” 云月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别说下面那些吃瓜看戏的弟子们被震惊坏了，就连周元青也惊呆了。 周元青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弟子，居然是一个蠢钝如猪的货色！ 人人做了坏事都知道藏着掖着不让任何人知道，可这个云月，她居然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出了她背地里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如此处心积虑地栽赃陷害别人，居然还没有成功！ 周元青深深地怀疑，自己这些年来是不是被某种排泄物糊住了眼睛，否则他怎么会一直觉得云月这个弟子特别聪明呢？ 想到这些，周元青已经彻底放弃抢救云月的打算了，果断决定明哲保身，保住自己的一世英名。 之间他震惊地瞪着云月，目光中满是痛心，“月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陷害同门，这可是触犯门规的啊！” 听见周元青这声痛心疾首的高呼，云月终于渐渐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居然鬼迷心窍地喊出了心底的话，她不禁有些慌乱。 正打算说些什么补救一下的时候，云月就听见周元青又说话了。 “月儿，虽然你是我最器重的弟子，可你犯下了这样的大错，为师也实在没有办法包庇你，还望你不要怪罪为师。”周元青一脸痛惜地看着云月，语气无奈又愧疚。 紧接着，也不待云月求情，周元青便话音一转，装出一派公正无私的模样道：“掌门座下亲传弟子云月，陷害同门，不仁不义，今革去亲传弟子身份，贬为外门弟子，并罚其去刑罚堂思过三月，以儆效尤！” 周元青宣判的话一说完，云月懵了，众吃瓜弟子懵了，看台上的长老峰主们也懵了，只有姜锦和沈晏清的心中毫无波澜。 姜锦毫无波澜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了周元青的尿性，对于他“趋利避害”的本能了如指掌，因此，她一点都不意外他会放弃云月，独善其身。 毕竟，当初的原主也是这么被周元青放弃的呢。 至于沈晏清，他之所以内心毫无波澜，则纯粹是因为不在乎。 云月就不用说了，他跟她原本就不熟，而周元青——沈晏清觉得自己和他也不太熟。 既然都是不熟的人，他才没有那么多表情可以浪费呢。 就这样，在天音派上下众人各异的反应中，这场因云月而引发的闹剧就此落下了帷幕…… 闹剧落幕，观众自然也就该散场了。 再加上姜锦的考核已经结束，而沈晏清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成，故而两人便没多做停留，直接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悄然离开了研习堂。 只不过姜锦是被沈晏清提溜着衣领拎走的。 被拎小鸡似的带走，姜锦心里自然不会舒服，可不舒服也只能忍着啊，毕竟——要拼武力值的话，估计她再修炼八百年都不一定是沈晏清的对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姜锦向来都是很识时务的。所以她乖乖闭紧了嘴，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好在沈晏清的速度很快，大概就一个眨眼的功夫吧，两人便站在了清心峰的土地上。 由此，姜锦不禁怀疑，之前沈晏清出场的时候之所以选择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主要目的是为了装十三。 试想想，一个姿容绝色的青年由远及近款款走来，衣袂翻飞，步步生莲，那该是一副多么绝美，多么引人注目的画卷？ 她就不信，沈晏清不享受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只是，沈晏清要真是为了装十三才走着过来的，那岂不是说明他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清高，实际上只是一个闷骚腹诽男？ 如果是这样的话——姜锦忽然觉得心脏有点难受，这种偶像人设整段垮掉的感觉，实在是太考验她的心脏承受能力了。 因为胡思乱想，姜锦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顿时皱成了包子。 至于沈晏清——自从到了清心峰之后，他便眼也不眨地观察起了姜锦脸上不停变换的神情来。 看着她时而得意，时而蹙眉，时而窃喜的小表情，他竟莫名觉得很是生动有趣。 尽管他并不知道她此时正在心中吐槽他吐槽的欢，但能遇见一个有趣的人，对于沈晏清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058 我不是炮灰（1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思及此，沈晏清心中一凛，很快又变回了传说中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玉清真君。 随手召出个芥子舟往旁边的空地上一放，沈晏清也不管姜锦是不是还在神游天外，兀自指着渐渐成形的小院冷淡道：“以后你就住在此处，无事不要来后山打扰我。” 姜锦虽然在出神，但却远远没到忘我的地步。此时听见耳畔有人说话，她便蓦地回过神来，目光正正好落在沈晏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 “啊？师父您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姜锦有些茫然地问道。 虽说沈晏清不太高兴姜锦对自己产生的影响，但弟子毕竟是自己选的，因此他便还是蹙着眉头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以后此处便是你的住处了，你且在此好好修炼，独立参悟大道，争取早日飞升。” 听见这话，姜锦不禁懵了懵。 独立参悟大道是几个意思？难道他还打算当个甩手师父不成？ 那怎么可以？！ 苏锦的心愿是换个好师父，既然是好师父，那必定是不仅能在修炼上引导弟子，而且还要关注弟子身心健康的。 所以沈晏清若是在将她领进门之后便撒手不管了，那苏锦能满意吗？ 苏锦若是不能满足，岂不就意味着她的任务要失败？ 任务失败这种事情，姜锦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因此她想都没想便问道：“那师父您呢？您不和我住在一起吗？” 沈晏清当然不可能和姜锦住在一起。 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尽管他比姜锦大了几百岁，在世俗界都是可以当她祖宗的人物了），就算修真界不太在意男女大妨，他也从来没有与人同住的习惯。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勉强能够接受和弟子同处一个屋檐下，他也不可能放心让姜锦这个能轻易影响他情绪的人整天在身边晃悠啊。 有鉴于此，沈晏清觉得，他还是离姜锦远一点比较好。 可这话他当然不会直说，毕竟他这个师父还是要面子的。 想了想，沈晏清只能委婉地解释道：“为师近日感到瓶颈有些松动，可能要闭关一段时间。” “闭关？”姜锦闻言显得很是震惊，“你要是闭关了，我怎么办呢？” “我听说低级修士最容易误入歧途了，要是没有您的教导，我悟错了道，走火入魔可怎么办？”姜锦轻咬着下唇作忧虑状。 沈晏清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姜锦这话原也没错。 修真界之所以那么重视师门传承，除了因为师门可以为修士提供庇护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为了避免修士因独自钻研而拐入弯路。 所以姜锦这个问题，倒也不完全是在找借口。 但也正因为姜锦言之有理，沈晏清才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谁叫他在听完她的话后，也越发觉得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师父了呢？ 大约是看出了沈晏清眼底的挣扎，为了给他的情绪加一把火，姜锦话音一转，以退为进道：“不过师父您进阶是大事，千万不要因为弟子而耽搁了。” “弟子反正还小，未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说不定我本来就没有机缘踏入仙途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师父您因为我而耽误进阶就太不值得了。” “而且，就算我最后不能成功筑基也没关系的，至少我还能比凡人多活几百年啊，这么算起来，我其实还赚了呢！” 姜锦这番话说得格外诚挚，仿佛这就是她的真心话似的。 可沈晏清活了这么多年，又哪里能听不出她真正的话音呢？ 知道她这是故意在激他，想让他答应亲自教导她修炼的事情。 沈晏清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个徒弟，可比他想象中还要狡猾呢！ “行了，你别说了，我暂且不闭关，你若在修炼的过程中遇到了问题，只管来后山找我便是。”沈晏清果断缴械投降。 见目的达成，姜锦不由得意地挑了挑眉。 她顿时也不再纠结沈晏清到底跟不跟他住在一起这个问题了，果断拍马屁道：“谢谢师父，师父您果然是个好人！” 沈晏清：“……” 他真的一点也不想要这个好人卡！谢谢！ 姜锦才不在意沈晏清这会儿的心情呢，发完好人卡之后，她便转身进了他给他造出来的小院子。 那一路蹦蹦跳跳的背影，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她心情极好。 沈晏清不禁有些心塞。 但自己说出来的话，他难道还能吞回去吗？ 于是乎，沈晏清就这么迎来了他在清心峰上最鸡飞狗跳的一段时光…… “师父，我饿了，今天我们吃什么呀？” “师父，这个心法是什么意思呀？我看不太懂诶~” “师父，你可不可以给我演练一遍这个术法啊？我老觉得我姿势不太对。” “师父……” 沈晏清从来没有想过，当生活中多了一个女人之后，世界居然能变得那么聒噪。 此时此刻，在面对姜锦再一次的“师父轰炸”时，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这次又有什么事？” “刚刚掌门派人过来通知宗门大比的事情，问师父您要不要参加呢。”姜锦笑嘻嘻地说道，一点也不介意沈晏清语气里的嫌弃。 且让他嫌弃去吧，反正他再烦她，最终也还是会搭理她的，对她来说又没差。 “宗门大比？” 沈晏清闻言就蹙了蹙眉，表情很是困惑，“那不是你们这些小辈之间的较量吗？我去干什么？” 知道沈晏清向来不关心宗门里的事情，姜锦少不得便同他解释了一番，“掌门只是派人来问问您的意见，也不是非让您去不可，关键还是看您高兴。” “不过师父，今年是我入门之后第一次参加宗门大比诶，作为我唯一的师父，您难道就真的不想亲自去现场观观战吗？”姜锦眼巴巴的问道。 经过这将近一年的相处，沈晏清早就已经摸透了姜锦的本性，知道她的脸皮素来很厚，他在和她说话的时候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不想。”沈晏清毫不犹豫地回道，竟是连一秒钟的考虑时间都没有。 姜锦不禁有些郁闷。 她觉得她家师父最近变了，变得一点儿都不可爱了。 想当初，他可是连句重话都不敢对她说的呀！ 而如今——说多了都是泪。 059 我不是炮灰（1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三日后，宗门大比。 天音派的宗门大比主要分为了三个赛区，即练气期赛区、筑基期赛区和金丹期赛区，而比赛的内容也不复杂，无非就是很寻常的术法比斗和竞技试炼。 术法比斗主要是靠修为取胜，修为越高，获胜的几率就越大；而竞技试炼要想获胜，则不仅需要修为，还要心智计谋绝佳才行。 不过这些姜锦都不担心。 作为原本的“天道私生女”，原主的天资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再加上如今穿书女配云月并没有成长起来，所以姜锦压根儿就不担心自己在宗门大比中的成绩。 果不其然，没有云月蹦跶的天音派，姜锦还是全宗门中那个最靓的仔。 她最后毫无悬念的获得了练气期弟子大比中的第一名。 在将最后一个竞争对手轰下台之后，姜锦挑眉看了眼高坐在看台之上的沈晏清，眼神里满满都是得意，仿佛打败一群练气期的小脆皮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似的。 沈晏清不禁有些无语。 要不是现在时间和地点不对，他都想冲她翻白眼了。 偏这时三长老还凑过来跟他说话，话里话外都在吹捧他们师徒二人。 “玉清真君，你这个弟子不简单呐，小小年纪便已是练气巅峰的修为，假以时日，她的成就恐怕不会低于你。果真是名师出高徒。” 自己是不是名师，沈晏清并不清楚，但姜锦是高徒，这是毋庸置疑的——尽管他刚刚还在嫌弃她因为一点小成绩就“沾沾自喜”的行为，但在外人面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会给自家徒弟留面子的。 于是沈晏清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她的确很不错。” 如果她平时的话能少一些，并且不总是来骚扰他的话，她会更不错。 沈晏清默默在心底补充道。 三长老当然不知道沈晏清心中的腹诽，闻言就笑着道：“看来玉清真君对你这位新收的弟子很满意嘛，那不如等明年新弟子入门的时候，你再收个徒弟带带？” 再收个徒弟？ 沈晏清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 就姜锦这么一个徒弟他都快要被烦死了，更别说是再来一个了。 沈晏清觉得，若是再来一个姜锦这样的徒弟，他的清心峰估计得改名叫闹心峰。 再加上他如今突破在即，也的确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教导新的弟子。 所以收徒什么的，还是赶紧算了吧。 这么想着，沈晏清便道：“不必了，我清心峰历来一脉单传，不喜人多。” 三长老也知道清心峰一脉向来是有些冷心冷情的，此时听见沈晏清这么说，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到底有些可惜。 “如此，倒是那些新弟子没有福气了。”三长老叹道。 听罢这话，沈晏清并未作声，只目光却下意识地在场上寻找起姜锦的身影来。 但奇怪的是，他用神识将比试现场巡视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姜锦的人影。 沈晏清不由蹙了蹙眉，心道，他这个小徒弟倒真是个闲不住的，就这么会儿功夫都要到处乱跑。 说好的变异冰灵根呢？冰灵根修士怎么还能有这样活泼闹腾的性子？莫非是因为修为太低的缘故？ 沈晏清有些发散的想着，心中暗暗决定，等大比完回去，他一定要给她增加一些修炼任务，让她赶紧进阶。 姜锦并不知道她又被自家师父给嫌弃了。 不过就算她知道，她大概也没有时间在意，因为她此时遇上了一点小麻烦。 就在三长老找沈晏清搭话的那会儿，姜锦忽然被一位外门的师兄叫住了，那位师兄借口有人找她，将她带离了宗门大比的现场。 作为一个见多了各类阴谋阳谋的影后，姜锦当然能从那位师兄略带闪躲的眼神中看出，他找她——或者说是他背后的那个人找她，估计没什么好事，所以她最好还是不要去蹚这趟浑水的好。 但是，好奇乃人之本性嘛，如果不随他走一趟的话，她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过得百爪挠心。 有鉴于此，姜锦想了想，到底还是决定跟那位师兄走一趟。 然后——姜锦就看见了一年多未见的云月。 和宗门考核的时候相比，此时的云月有了很大的变化。 如果说从前的云月是一朵虚伪的白莲花的话，那么此时的她已经成功进化成了一朵黑心莲，浑身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对于云月的这种气质改变，姜锦直觉的感到不适，总觉得此时的她变得有些危险。 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姜锦忽然有些后悔起自己的大胆来。 但云月可不会给她后悔懊恼的时间，一看见姜锦，她便阴恻恻地笑了。 “苏师妹，好久不见呐，我听说，你最近过得很不错嘛~宗门考核的魁首，宗门大比的第一名，很风光吧？” 没有云月捣乱的世界，姜锦当然过得很不错，每天修炼累了，就逗逗她家师父，心情简直不要太愉悦。 但是在明显羡慕嫉妒恨的云月面前，姜锦当然不会说出这些话来刺激她，因此她只是平静的颔首回应道：“好久不见，云月师姐。” 看见姜锦面上的淡然，云月心里恨得要死，但面上却还是笑着，只是这笑容里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是很久了呢，久到我都快要忘了，到底是谁把我害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了。”云月仿若叹息般轻声呢喃道。 说完这话，她忽然顿了顿，而后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姜锦，幽幽问道：“苏师妹，如果今日我没有找你，你是不是也快忘记你曾经作下的孽了？” 听见云月把她的自作自受归咎到自己的身上，姜锦不禁在心底狠狠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千万不要试图和那些三观不正的人讲道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讲道理，也从来不会想着反思己身，反正遇到了令他们不顺心的事情，就都是别人的错。 思及此，姜锦索性也懒得和云月废话了，直接问道：“不知云月师姐今日找我前来所谓何事？如果你只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那么抱歉，我很忙，恕难奉陪。” 姜锦说罢，转身欲走。 可云月怎么可能放人呢？ 就在姜锦转身之际，她飞快地闪身挡在了姜锦的身前…… 060 我不是炮灰（1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苏师妹那么着急走干什么？咱们故人重逢，难道不应该先寒暄寒暄吗？还是说……你瞧不起我这个堕入魔道的师姐？” 云月凉凉的发问，眼神如刀子般“嗖嗖”地往姜锦身上插去。 被一个蛇精病如此敌视，姜锦心中很是无语。 她其实很想告诉云月，她就是瞧不起她，也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同她纠缠。 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儿着想，姜锦到底还是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没有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微微蹙了蹙眉心，姜锦沉着脸问道：“师姐这是何意？莫非你还想将我扣在这里不成？” 听见姜锦这质问的语气，云月不由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她挑了挑眉梢，眼神轻蔑地将姜锦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有恃无恐地说道：“我就是将你扣在这里，你一个练气期的小弟子又能奈我何？” 在说这话的时候，云月的神情极尽嚣张，仿佛一切尽在掌控，而姜锦不过是在她手掌心中来回翻腾却绝对翻不出她那五指山的猴子似的。 姜锦的心不由沉了沉。 她知道，若是云月果真铁了心不让她走，她确实不大可能全身而退。 毕竟，练气期和筑基期之间差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大境界的问题，还有许许多多实战经验和竞技技能方面的差异。 更何况，此时的云月早已经是筑基后期的实力了…… 等等，筑基后期？ 此时的云月怎么可能是筑基后期的实力呢？！明明在原主的记忆里，此时的云月才刚筑基不久！ 这么想着，姜锦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来。 再一联想到刚才云月说的“堕入魔道”一事，姜锦的脑子里忽然飞快地闪过了一道亮光…… 所以说，云月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和魔修有所勾结了？！ 姜锦表示很震惊。 云月这个穿书女配，果然是个狼人，怪不得当初能干翻天音派一众天才，成为人上人。 不过现在可不是评价云月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脱身！ 思及此，姜锦的脑子顿时开始飞速转动起来。 抿了抿唇，姜锦故作不解地问道：“云月师姐，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一直同我过不去？” 为什么？ 云月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不甘心吧。 在所有的小说里，穿越女都是天然的女主角，而她云月既然也穿了书，那就说明她是个天选之人，是理所当然应该做女主的人。 更何况，在这样一个强者为尊的修仙世界里，谁不想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呼风唤雨？ 反正云月是想的。 但这个故事里已经有女主了，而原本的女主正是苏锦这个天之骄女。 作为女主，苏锦拥有着无人可比的天资，拥有着天道给她安排的顶级资源，是注定要成为这个故事里最耀眼的存在的。 而这一切，都令云月羡慕、嫉妒，甚至是眼红。 她眼红苏锦拥有的一切，她的天资，她的资源，还有她一路VIP般的升级待遇，所以云月从一开始就想取她而代之。 但每一个故事里，女主都只有一个，资源也只有那么多，云月想要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女主，除了干掉原本的女主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姜锦按照剧情发展来到天音派的那一刻，云月就没已经决定要做掉她了…… 想到自己最初的打算，云月不由轻笑一声，半真半假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不过，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才能瞑目的话……那你可以认为，这是因为我们天生便不对盘。” 把原因归结于玄妙的命运安排吗？ 姜锦表示，这个答案她是服气的。 然后，姜锦忽然就笑了，笑得云月很是莫名其妙。 云月不禁蹙了蹙眉头，一脸防备地看着姜锦，“你笑什么？” “我笑师姐你啊。”姜锦平静地回道。 “笑我？”云月的眉心蹙得更紧了，“我有什么可笑的？” 闻听这话，姜锦挑了挑眉梢，不答反问：“你难道不可笑吗？” “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不惜害人性命，可你却丝毫不知悔改，甚至觉得被施害者没有如同你想象中那般死去是一种错，这样的你，难道不可笑吗？” 姜锦一字一句问得缓慢，语气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讥诮。 云月听后，心头巨震，仿佛自己自己最后一层遮羞布被人扯下来了似的。 她有些惊恐地望着姜锦，声音因为恐慌而微微发着抖：“你到底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 相比云月的惊恐，姜锦的表情就显得相当平和淡然了。 她笑微微地反问：“云月师姐希望我知道些什么呢？是知道你本名不叫云月，而叫严妍，还是知道你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和魔修勾结，试图颠覆天音派？” 听见姜锦这番话，云月彻底慌了。 她没想到姜锦居然真的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自己的来历，也知道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 在姜锦面前，她整个人都是透明的，她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全部都被暴露在了阳光下。 怪不得当初宗门考核的时候，她没能算计到姜锦不说，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原来姜锦竟什么都知道！ 此时此刻的云月，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冷静自持，她已经慌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面前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云月，姜锦心下微微松了口气。 能扰乱云月的心智，她就有机会离开此地。 别问她为什么不干脆趁机偷袭云月，将她直接秒杀掉，问就是打不过，保命要紧。 这么想着，姜锦开始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去…… 大概是姜锦的运气不太好吧。 就在她一心为着偷溜做准备的时候，居然很不幸地踩到了一根枯树枝，然后——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云月的目光便再次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在被云月那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盯上的时候，姜锦的心中顿时涌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她觉得她可能要凉。 果然，姜锦刚这么一想，云月便再度冲着她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瞧我，总是把问题想得那么复杂，其实苏师妹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又有什么要紧呢？只要你再也不能开口了，不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吗？” 姜锦：“……” 061 我不是炮灰（1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眼见云月对自己起了杀心，姜锦心中一凛，连忙掏出了沈晏清送给她的传讯符捏碎。紧接着，就在云月那夹杂着浓郁魔气的灵力袭来之际，她下意识地侧转身子，险险避过了一击。 一击未中，云月心中不禁有些恼怒，遂凝聚灵力，开始更加猛烈的朝着姜锦攻去…… 另一边，宗门大比现场。 沈晏清收到姜锦的传讯符后，脸色顿时就变了。 然后，众人也没看清他是怎样动作的，他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天音派众人：“？？？” 看着沈晏清消失后空下来的座位，众弟子脑门儿上不禁挂满了问号。 他们忍不住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才能让他们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玉清真君，慌慌忙忙的就走了呢？ 难道是宗门里出了什么事？ 可若是宗门出了事，那掌门和其他长老怎么没有动作？ 所以……这是清心峰出事了？ 众弟子如是猜测着，心中不禁有些百爪挠心般的感觉。 和众弟子的纯好奇不同，周元青心中此时忽然涌上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只见他先是转头看了看沈晏清的座位，接着又将神识覆盖住了整个赛场，待他发现姜锦果然也不在现场之后，他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般，摸着下巴颏一脸高深莫测的笑了。 周元青心想，世人皆道玉清真君冷心冷情，心中只有大道，绝无儿女私情。 可是俗话说得好啊，英雄难过美人关。 说到底，他玉清真君也不过只是俗人一个罢了…… 就在天音派众人纷纷发散思维的时候，“俗人”沈晏清已经使用缩地成寸的技能来到了姜锦和云月所在的宗门后山，而且正正好目睹了云月朝着姜锦使出致命一击的一幕。 那一刻，沈晏清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都要停止跳动了。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挥出了一道冰属性灵力，化解了云月的魔气攻击。 之后，在云月愣神的空隙，他又放出了一记“冰天雪地”，直接将她冻在原地，解救了差点被虐死的姜锦。 被追着打的压力骤然消失，姜锦紧绷着的神经顿时便松懈下来。 她如同虚脱一般丢掉手中的长剑，毫无形象的往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颇有些劫后余生的说：“师父，你可算是来了，你要再不来，你家徒弟就要去见阎王啦！” 见姜锦还有力气和他抱怨，沈晏清就放心了，知道她应该没什么大事，他的满腹担心就转变成了一腔怒火。 凉凉地斜了她一眼，沈晏清面无表情地哼道：“谁叫你要到处乱跑的？” 听见这话，姜锦顿时噎了噎，竟不知该如何辩驳。 毕竟这还真是她自找的。 可就这么被训，姜锦怎么可能甘心呢？于是她咬了咬嘴唇，可怜巴巴地望着沈晏清道：“师父，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那个善良可爱的师父了。” “你可怜的徒弟刚刚才经历了一番惊险的死里逃生，正是身心最脆弱的时候，你作为师父，不安慰我也就罢了，居然还骂我，我……嘤嘤嘤……，我不要活了啦~” 姜锦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地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整个一戏精附体。 沈晏清莫名觉得有点头疼。 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明明一开始还挺正常的徒弟，怎么这些年画风却变得越来越诡异了呢？ 她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人悄悄夺舍了？ 不过沈晏清想是这么想，却也明白，姜锦是不可能被人夺舍的。 且不说她的神识很强大，心性也坚定，那些想夺舍的灵体根本没有机会，就算那些灵体有夺舍的机会，有他这个师父在，它们到底也是不敢的。 所以说，无耻可能就是她的本性吧。 这么想着，沈晏清忍不住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果断屏蔽掉姜锦的喋喋不休，然后肃着一张脸走到了云月的跟前。 姜锦：“？？？” 什么鬼？ 她家师父居然无视她？！ 姜锦自闭了。 然后，还没待她从自闭里缓过神来呢，她便听见她家师父大人问云月道：“你是魔修？” 沈晏清这话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毕竟，他刚刚在帮姜锦挡下云月的攻击时，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她灵力中夹杂的魔气的。 在整个天罗大陆，只有魔修的灵力中才会有魔气。 只是让沈晏清想不通的是，眼前这个魔修，她到底是怎么进来天音派的呢？ 思及此，沈晏清的眉心不由蹙得愈发紧了。 他定定地看着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的云月，忽然换了个问题，“你是怎么混进我天音派的？” 听见这话，云月终于不再低着头保持沉默了。 只见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表情跟被雷劈了似的，“玉清真君，您不记得我了？” 听见云月这么问，沈晏清不禁有些奇怪，“我应该认识你吗？” 云月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当她再次见到沈晏清的时候，他居然半点也不记得自己了。 亏她这一年多以来，每天都在念着他，甚至还想着，等魔君攻下天音派之后，和他求个情，放过沈晏清。 没想到，她竟是一腔深情错付了！ 想到自己的深情，再一对比沈晏清的无情，云月不禁因爱生恨，眼神顿时变得如同刀子般凌厉。 她冷冷地勾了勾唇角，语气听起来嘲讽极了，“玉清真君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我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不就是拜你们师徒所赐吗？可你居然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呵~” 云月这话说得含糊，沈晏清听后只觉困惑，遂转头看向姜锦，寻求解释。 姜锦没想到自家师父居然是这种记性，顿时有些同情起云月来。 摸了摸鼻子，姜锦颇有些尴尬地道：“那个，介绍一下，这位是云月师姐，就是当年在宗门考核上觉得我作弊了的那位云月师姐。” 听见姜锦这么说，沈晏清的记忆终于渐渐回笼，他忍不住将目光又转回到了云月的脸上。 几息过后，他有些不解的问云月道：“你既是天音派的弟子，又何故自甘堕落至此？” 062 我不是炮灰（1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自甘堕落？” 云月闻言冷笑，“我倒是也想做个好人，可你们都不给我机会，全世界都与我为敌，我除了自甘堕落还能如何？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如何？！” 见云月如此死不悔改，姜锦都服气了。 这女人果然已经没救了。 在心底摇了摇头，姜锦抢在沈晏清开口之前冷声质问道：“因为觉得全世界都与你为敌，所以师姐便能心安理得的和魔族为伍，出卖宗门了吗？” 听见这话，云月就跟突然被人戳中了笑穴似的，狂笑不止。 “出卖宗门？” 云月淡淡道：“这是你们的宗门，可不是我的。既然如此，又何谈出卖一说？” “师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姜锦蹙着眉头问道，“就算你认为宗门对不起你，可是掌门呢？” “当年如果不是掌门好心将你从世俗界领回来，你恐怕早就饿死了吧？师姐，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至此。” “忘恩负义？”云月嗤笑。 “且不说周元青对我原本就没有那么大的恩情，就算有，在他为了保全自己而舍弃我的那一刻，我和他之间的最后一点师徒之情也就尽了。” “既然如此，我想办法自救又有什么错？” 云月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逻辑清晰，连姜锦都恨不得为她喝彩了。 不过眼下这个时机显然有些不对，所以姜锦很快放弃了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决心继续套话，争取让云月尽快说出她的同伙。 这么想着，姜锦顿时将眉头蹙得更紧了，“师姐，你这是执迷不悟！” “对，我就是执迷不悟，你又能奈我何？”云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之后，就在姜锦和沈晏清都因为无语而沉默的时候，云月又阴恻恻地说道：“苏锦，你别以为我现在落在了你们手里，你们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云月这话虽然听起来很像在不甘心的放狠话，但是姜锦结合剧情仔细想了想，却渐渐琢磨出了一层重要的信息。 知道自己很可能挖到了想要的猛料，姜锦心中不禁有些兴奋。 不过她尽量克制住了，没有将这种兴奋表现出来，反而一脸防备地看着云月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做了什么？” 见姜锦似乎是怕了，云月顿时便得意起来，“我做了什么你们很快就能知道了，识相的就趁早放了我。” “若是你们现在放了我，一会儿等你们成了阶下囚的时候，我还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否则的话，你们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听着云月这略带威胁的口吻，再看一看她这有恃无恐的态度，姜锦的脑子不由开始飞速转动起来，心里渐渐浮上了一个想法。 莫非……真的是魔族要来了？ 可就算是魔族提前来攻打天音派了，有护山大阵在，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是攻不上来的，所以云月的底气到底来自何处呢？ 姜锦想不通。 她觉得云月可能是太膨胀了一些。 正想扔给膨胀的云某人一个白眼，姜锦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在原本的剧情中，魔族攻打天音派的时候，好像没多久就攻破了护山大阵，而且书中还提过，护山大阵似乎是缺了阵眼的。 所以……云月该不会已经破坏了阵眼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姜锦不由飞速转头看向沈晏清，脸上的神情有些忧虑。 好巧不巧，沈晏清仿佛和她想到一处去了般，在姜锦转头的那一刻，他也如有所感般望向了她。 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姜锦和沈晏清像是同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神忽然就变了。 “师父！”姜锦急急唤道，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沈晏清无情的打断了。 “你先带她去见掌门，我去山门处看看。” 沈晏清吩咐完这句话之后就从原地消失了，竟连回应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姜锦。 知道沈晏清着急，姜锦也没和他计较，闻言只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便转身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云月师姐，谢谢你的配合呀。” 姜锦这句道谢来的莫名其妙，云月听完之后就懵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姜锦的反应为什么会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还有，谢谢她的配合是什么意思？她什么时候配合姜锦了？ 云月有心想问一问，可姜锦却打定了主意要吊她的胃口。 故此，还未等到云月发问，姜锦便带着被冻成了冰棍的她离开了后山…… 沈晏清到达山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山门前聚集了一群魔修，而领头的那一个正是近些年声名鹊起的新任魔尊重九。 看见沈晏清，重九显得很是意外。 他记得自己明明不久之前才收到消息，说沈晏清此时正在天音派宗门大比的现场，他满心以为自己不会这么早和沈晏清正面对上的，却没想到，这位玉清真君此时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他沈晏清的修为已经高深到了如厮恐怖的境地，能在他还未开始使用灵力强攻的时候，就感应到他的魔气？ 想到这种可能，重九不禁陷入到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重九此刻的心情，沈晏清自然是猜不到的，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去猜。 事实上，在看见魔族果真集结在山门前的那一刻，沈晏清的面色便渐渐变得冷凝起来，而在感受到护山大阵的威力似有减弱的时候，他的脸色简直可以称得上沉重了。 不过沈晏清的面色凝重，重九的脸色也未见得轻松多少。 毕竟沈晏清是公认的大陆最强者，有他在，重九还真不敢掉以轻心。 于是乎，两个同样实力强横的男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久久没有动作。 最后还是重九先忍不住了，尬尬地同沈晏清打招呼道：“玉清真君，好久不见，你的修为似乎又精进不少呢，真是可喜可贺。” 面对重九的尬聊，沈晏清不冷不热地回了句，“你也不赖，短短十年，便已进阶大乘。” “比不得玉清真君你，都已经到了大乘巅峰了，怕是过不了几年就要飞升了吧？既然如此，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重九微笑着说道：“今日你就当没来过这里，不要使我为难，等我拿下了天音派，我也不为难你，依然让你做你的清心峰峰主，并且给足你修炼资源，让你得以顺利飞升上界，怎么样？” 063 我不是炮灰（1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魔尊这是打算贿赂我？”沈晏清平静的问道。 重九闻言摇了摇手指，“贿赂谈不上，在本尊看来，这其实更像是一场交易，一场对你我都好的交易。” “对你我都好？”沈晏清挑了挑眉梢，语气听起来并没有太大的起伏，“背叛师门的事情，是对我好？” 沈晏清这个问题太过尖锐，重九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有些意有所指地问道：“真君真的当这天音派是师门吗？” “要是本尊没有记错的话，真君的师父玉染真君，似乎就是被你口中的师门给活活逼死的吧？一个害了你师父的宗门，你真的还当它是师门吗？” 听见重九提起玉染真君，沈晏清的眼神顿时变得冰冷起来。 他冷冷地看着重九，硬邦邦地说道：“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重九闻言也不生气，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行，我不管你的事情，但是玉清真君，你确定你要以一己之力阻挡我整个魔族？” “虽说你实力是很强，可你只有一个人，如何挡得住我魔族的千军万马？更何况此役本尊绸缪了多年，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沈晏清，你真的要为了一群不值得的人而以身犯险吗？” 重九看着沈晏清的眼睛缓缓问道，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凝重。 如果可以选择，重九是不愿意与沈晏清为敌的。 多一个实力强大的敌人，不仅意味着胜算变小，更意味着难以预料的损耗。 如今大魔王还被封印在天音派的禁地里，魔族的整体实力受限，每一个族人对重九来说都很重要，他不愿意增添一些无谓的牺牲。 尽可能的保存力量，救出大魔王，这是重九从一开始就拟定的计划，也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和云月合作的原因。 沈晏清并不知道重九心中的顾虑，但是毫无疑问，重九的话还是在他心中掀起了一点波澜。 他想起了他的师父玉染真君。 诚如重九所说，师父的陨落和宗门里的某些人脱不了干系。 因为那些人争权夺势，师父才会受了无妄之灾，身死道消。 他永远也忘不了，师父神魂消散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惊和怒，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自从步入元婴之后便一直待在清心峰闭门不出，全然不管宗门事务的原因。 可以说，因为师父，他对天音派是没有好感的。 但不喜欢这个腐朽的宗门是他的事情，若真的有人想要趁机覆灭它，他也是不会答应的。 且不说守护天音派是师父的遗愿，就算没有师父临终前的嘱托，为了自家小徒弟，他也不会放任魔族攻上山来的。 这么想着，沈晏清的眼神顿时变得清明又坚定。 “值不值得，我说了才算，就算是以身犯险，那也是我的事情，与尔等无关。”沈晏清淡声道。 知道自己是劝不动沈晏清的，重九索性也就懒得再白费力气了。 冷冷哼出一道气音，重九恨声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 “来人，破阵！” 重九话音刚落，魔族众人便依言动了，只见他们飞快地排出了一个破阵队形，夹杂着浓郁魔气的灵力就这么从山门外涌来…… 当姜锦拎着人形冰棍云月来到宗门大比的现场时，所有人都惊呆了，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表情跟被雷劈了似的。 姜锦知道，此时的自己在别人眼中可能跟个女金刚也差不离了，不过她却没有心思解释什么，径直将云·冰棍·云往地上一放，便“蹭蹭蹭”的朝着高台上跑去。 “掌门，魔族入侵，我师父已经赶去山门了，您赶紧派人去支援一下吧！”姜锦急急说道。 周元青原本还在诧异姜锦怎么会突然出现呢，此时听见她这么一说，他才恍然—— 哦，原来沈晏清不在啊，怪不得他这个小弟子自己就跑过来了，而且神情还那么急切。 看来这天才和普通人也没多少差别嘛，遇到事儿还不是慌慌张张的没个章程。 周元青这么想着，正打算训斥姜锦一番，脑子里却突然响起了姜锦刚刚说的话。 然后，周元青差点儿没被惊得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魔族怎么了？” 因为太过震惊，周元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 相比周元青的震惊到变声，姜锦就显得淡定多了。 她很快又重复了一遍，“弟子说，魔族现在就在山门处，请掌门速速派人去支援我师父！” 可周元青闻言却更震惊了。 姜锦觉得，他要是再多用两分力，他的眼珠子可能都要瞪掉了。 “魔族？！魔族怎么会这时候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弟子就不知道了。”姜锦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不过掌门，魔族此番人数众多，我师父一人恐怕难以支撑，还请掌门和各位长老速速前去支援！” 被姜锦这么一再恳求，周元青自然不好再明目张胆的拖延时间，只能咬牙吩咐道：“众弟子听命，凡修为在金丹期以上的，速速随本座前往山门，不得有误！” 说罢这话，周元青就要领着在场的长老和峰主们离开。 只是才走了两步，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忙停住脚步转头对姜锦道：“对了，你且速速去清心峰后山一趟，请鸿宇太上长老出手相助，帮助宗门渡过此劫。” 找太上长老帮忙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姜锦心中却隐隐有些困惑。 鸿宇太上长老？ 天音派真的有这么个人吗？ 她怎么从未听说过？ 不过这种时候，周元青应该也没有必要骗她才是。许是她来天音派的年头不久，还未来得及弄明白宗门里的事吧。 这么想着，姜锦也没再怀疑什么，很快便应声退下了。 至于人形冰棍儿云月，此时根本就没有人顾得上她，因此她最后便就这么被遗忘在了宗门大比的现场，孤零零地吹着山风…… 姜锦一直都知道清心峰后山有一处禁地，但她却从来都不知道，此禁地何故会被列为禁地，直到她刚刚依着周元青的指示，来到了眼前这个所谓的“鸿宇太上长老”的洞府。 刚打开洞府门口的禁止，姜锦一只脚才踏进去，一道带着凛冽罡风的灵气便直直地朝着她的命门袭来。 要不是小可爱及时现身将她拖回了日志空间，姜锦觉得，她此时多半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064 我不是炮灰（1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她和周元青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到底为什么要害她呢？ 难道是因为嫉妒？ 百思不得其解的姜锦忍不住转头问小可爱，“小可爱，你觉得我招人恨吗？” 小可爱不知道自家主人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不管她为什么问，它也不可能那么想不开跟一个女人说真话的。 于是小可爱眨了眨眼睛，歪头作疑惑状，“主人您怎么会招人恨呢？小可爱一直觉得，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善良也最惹人喜欢的主人，才不招人恨呢！” 小可爱这个彩虹屁吹的那么不走心，姜锦一听就知道它没有说实话。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也没和小可爱计较，索性又重新换了个问题。 “你说周元青为什么要故意害我啊？按理说我和他并没有利益冲突，他不至于这么不待见我，甚至一度想让我去死吧？我死了对他来说又没有什么好处。” 见姜锦是真的想不通，小可爱默了默，然后才道：“虽然主人您和周元青没有利益冲突，可是您别忘了，您的师父可是天音派第一天才玉清真君。” “玉清真君和周元青的关系不太和睦，这在天音派似乎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了吧？所以周元青不待见您，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就算周元青不待见我，也没有必要非搞死我不可吧？难道他就不怕得罪沈晏清？” 姜锦是真的不理解，怎么自己拜个师父就遭了无妄之灾呢？ 莫非她果然是炮灰体质么？ 知道姜锦此时有些怀疑人生，小可爱不禁有些同情她。 可同情完之后，它却有些深沉地说道：“可能周元青觉得，灭掉了主人您，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达到打击玉清真君的目的吧。” 这个理由……姜锦表示不太想接受。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有些一言难尽的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周元青觉得我是沈晏清的软肋？” 小可爱无比认同地点了点头，肯定了姜锦的猜测。 得到小可爱的肯定，姜锦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 “这个周元青莫不是眼睛有什么毛病吧？居然觉得我是沈晏清的软肋？就这种脑子，我真的很怀疑他这个掌门是怎么当上的。” “拜托，别的反派都知道，像软肋这种东西，一般都是主角的爱人啦，亲人啦这种的，偏这个周元青脑回路清奇，居然觉得我这个徒弟是沈晏清的软肋，我也是服气的很呢。”姜锦毫不客气地吐槽道。 听完姜锦的吐槽，小可爱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好几眼，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启齿的样子。 好一会儿过后，它终于忍不住说道：“可是玉清真君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啊，目前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只有主人你了，而且……” “而且什么？”姜锦挑眉，眼底隐隐有些好奇。 “而且，主人您怎么就知道，沈晏清对你没有意思呢？”小可爱一脸严肃地问道。 仿佛它此时并不是在八卦，而且在探讨一个极其深奥的科学问题似的。 然后，姜锦顿时就笑了。 她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将小可爱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震惊地问道：“小可爱你疯了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是沈晏清诶，是书里拥有姓名的天才人物。” “你忘了剧情里是怎么形容他的了？一个因为长年修炼冰属性功法，七情六欲都快修没了的大神！就这样一个人物，你居然说他喜欢我，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姜锦边说边摇头，对小可爱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她不仅不信，她还十分理直气壮的问小可爱，“还有，亲爱的小可爱童鞋，你觉得沈晏清看起来很像一个受虐狂吗？会爱上一个每天和他相爱相杀的我？” 姜锦这番话说得坚定又有力，小可爱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它忍不住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欲与姜锦争辩，小可爱坚信时间会给出最正确的答案——反正它就静静地等着他将来被打脸。 这么一想，小可爱于是乖顺地点了点头，嘴里附和道：“主人言之有理，是我想多了。” 小可爱这么快偃旗息鼓，姜锦也就没有在同她计较了，“知错能改，说明你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我原谅你了。” 小可爱：“……” 不说了，坐等打脸吧。 小可爱这么想着，刚要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就听见姜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叹了一声，“对了，你把我弄到这里来了，那我的任务要怎么办啊？” 见姜锦终于想起了她的任务，小可爱差点没感动哭了。 能让一向不走心的姜锦挂心任务，小可爱简直老怀安慰，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主人你放心吧，任务不会受影响的，而且说不定还会迎来一个大的转机呢！”小可爱略微有些激动的说道。 姜锦虽然不太明白小可爱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但是听它说任务不会受影响，她也就放心了，索性直接将这件事放下，转而和小可爱聊起别的事情来。 “话说，小可爱，这个鸿宇太上长老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他是真实存在的吗？为什么我刚刚进洞府的时候没有看见他啊，难道周元青又骗了我？” 姜锦有些好奇的问道，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简直像是连珠炮似的。 相对于姜锦的好奇，小可爱的反应就显得淡定多了。 “鸿宇太上长老啊，那也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小可爱故作高深地回道。 说罢这话，它忽然转头看了姜锦一眼，缓声道：“而且你刚刚也看见他了，只不过你没有认出来罢了。” 她看见他了，但她却没有认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她明明一进洞就被那个魔修攻击了，根本没有机会看见鸿宇太上长老好吧？ 这么想着，姜锦就要反驳，但是在反驳的话脱口而出的前一秒，她脑子里忽然有两根弦忽然就接通了。 只见她瞪大了双眼，语气十分难以置信，“你的意思难道是说，鸿宇太上长老就是洞里那个攻击我的那个魔修？！” 小可爱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呢~” 姜锦：“！！！” 突然感觉好像挖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大秘密！ 065 我不是炮灰（1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震惊了片刻，姜锦忽然抬头望着小可爱，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鸿宇太上长老会变成魔修？” “此事说来话长，总结起来大概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为爱发狂。”小可爱一本正经地回道。 姜锦闻言更不解了，“为爱发狂是几个意思？鸿宇太上长老爱上谁了？” 听见这个问题，小可爱显得很是兴奋，只见它撸着袖子凑到了姜锦的耳边，八卦仔细地说：“说起这个鸿宇太上长老的爱人啊，那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而且认真算起来，她和主人您还有一点拐着弯儿的关系呢！” “话说天音派之前也曾出过一个天才，道号叫玉染，外人尊称她为玉染真君，这个你知道吧？” 姜锦摇了摇头。 她是真的没有什么印象。 小可爱大概也知道她没什么记性，也不可能特意留心剧情里的边缘人物，索性便将话说的更清楚了一些，“玉染真君就是玉清真君的师父，算起来，你还得称她一声师祖呢。” “话说这个玉染真君啊，她当年在天音派地位很高的，而且天分也高，不到八百岁就到了大乘境，九百多岁的时候差点儿就化神飞升了，简直就是天音派所有弟子的偶像。” “再加上这个玉染真君长得如花似玉的，性子也温柔和善，不知道是多少男子的梦中情人，只可惜啊……” 小可爱说着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感慨，“大概是自古红颜多薄命的缘故吧，她后来因为宗门里的内斗而陨落了，而鸿宇太上长老，也在她陨落后彻底入了魔。” “这么说来……” 姜锦摸着下巴做起了最后的总结陈词：“鸿宇太上长老的爱人，就是沈晏清的师父玉染真君？而鸿宇太上长老之所以会入魔，是因为接受不了爱人的离世？” “是的。”小可爱点头。 姜锦闻言有些感慨，“没想到这鸿宇太上长老对玉染真君还挺痴情的，不过……” 姜锦说着又蹙了蹙眉：“鸿宇太上长老实力应该很强吧？那他最后怎么会被关在这清心峰呢？是谁关的他啊？这么厉害。” “鸿宇太上长老倒不是被谁关起来的，准确的说，是他自己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了清心峰，成为了禁地里的大魔头。” 小可爱说罢叹了口气，语气说不清是感慨还是其他的什么，“所以说啊，感情这个东西，真的是害人匪浅呐~” 这话姜锦倒是认同，遂点头附和道：“我觉得也是。” 话题聊到这里，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因此姜锦沉默了片刻，转了话题道：“话又说回来，小可爱，你之前说的转机，到底是什么啊？我怎么一点苗头都没有看出来？” 姜锦这话题转的突兀，小可爱差点儿没能跟上她的节奏。 反应了好一会儿之后，它有些神神叨叨地说：“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主人你且先耐心地等上一等，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也就知道了。” 姜锦：“……” 时机个鬼哦！ 别以为她不知道它这是想搪塞她！ 思及此，姜锦不由撇了撇嘴，对于小可爱这个并不高明的借口，她的反应是直接赏了它一个大大的白眼。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我还不稀得听呢！”姜锦略有些傲娇的说道。 姜锦是不是真的不想听小可爱不知道，但是它却知道自己是真的不会说的。 毕竟……这种话说了它家主人也不会信的，而且她说不定还得将它狠狠地怼上一番。 为了耳根子能够清净一些，小可爱果断选择了装神秘。 就这样，主仆二人一个不打算说，另一个又不追着问，偌大的日志空间很快便陷入了静谧之中…… 和日志空间内静谧安适的氛围不同，此时天音派的山门处可谓热闹极了。 原本魔族正在努力强攻，但是由于沈晏清的实力太过强大，硬生生凭借着一己之力将护山大阵加固了，因此直到周元青带着人姗姗来迟，魔族也没能成功攻进来。 后来有了天音派众位高手的加入，魔族想要攻破大阵就更加困难了，于是重九也不恋战，果断招呼手下撤退了。 既然魔族都撤退了，沈晏清自然也不会再多做停留，便转了身准备离开。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迈步呢，就被周元青给拦住了。 “师弟，此番真是辛苦你了，若是没有你，天音派的基业怕是都要毁在我手里了。”周元青假惺惺地说道。 知道周元青在假客套，沈晏清理都不想理他，只蹙着一双好看的剑眉，清冷道：“掌门，你挡着我的路了。” 见沈晏清还是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周元青惭愧的表情顿时就是一僵，牙根儿差点儿没给咬碎了。 “是了，独自和魔族缠斗了这么久，师弟是该累了，是为兄考虑不周，耽误你休息了。” 周元青咬着牙说道，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阴森可怖。 沈晏清也懒得同他计较，闻言便打算绕过他离开。 但是周元青的目的还没有达成呢，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沈晏清离开？ 就在沈晏清抬脚的那一刻，周元青微笑着说道：“对了师弟，有件事我好像忘了告诉你。” “听说魔族入侵，我心里好生着急，这一着急吧，我记性就不太好，居然吩咐了你那位小徒弟去清心峰禁地找鸿宇太上长老……” “你说，我那位小师侄此时怎么样了呢？还活着吗？” 周元青说这番话时，声音其实并不大，但沈晏清听完，却产生了一种天崩地裂般的震撼感。 他完全没有想到，周元青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居然对一个小小的炼气期弟子动手。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拎住了周元青的衣领，眼神直直地落在周元青的脸上，眼底隐约酝酿着风暴。 “你是故意的。”他肯定地说道，声音平静中夹杂着一种山雨欲来的阴沉。 周元青笑笑，并不回答，眼神却满是挑衅。 沈晏清按捺着怒火，冷冷地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 周元青闻言挑了挑眉，像是故意刺激他一般，缓声说道，“因为她是你的徒弟啊。” 066 我不是炮灰（2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因为是他的徒弟，所以就活该遭受这场无妄之灾吗？ 沈晏清很愤怒，既因为周元青的无耻，也因为自己的大意。 如果不是他高估了周元青的人品和良知，她也不会遭遇这一切。 定定地看了周元青好一会儿，沈晏清冷冷道：“你最好祈祷她平安无事，若是不然，我要你用命来偿！” 说罢这话，也不管周元青是何反应，沈晏清狠狠地一把推开他，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对于沈晏清的威胁，周元青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倒不是说他不相信沈晏清会真的对他怎么样，而是——就算沈晏清想找他报仇，他也得有命回来才行啊。 如今的鸿宇太上长老，可再不是当年那个为爱画地为牢的鸿宇太上长老了，他如今就是一个彻底泯灭了人性的大魔头。 和大魔王对上，就算他沈晏清再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也是绝计讨不到什么好的。 就算他最后能侥幸不死，坏了根基，他也别想再飞升上界了。 想到沈晏清可能会有的下场，周元青不由扯了扯嘴角，勾起了一抹凉薄的笑意。 沈晏清，咱们走着瞧。 周元青阴狠地想着。 —— 沈晏清到达禁地的时候，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安静的仿佛没有活物一般。 如果是在平时，沈晏清可能会习以为常，并不会觉得这样的寂静有什么问题，但是今天，站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的心中却不知为何染上了一抹焦灼。 他担心姜锦出事，也怕自己开的不够及时。 因着这份害怕，沈晏清连脚步都下意识地慢了下来，脑子开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 想到最后，他甚至险些乱了阵脚。 不过他到底还是稳住了心神，平静而坚定地踏入了囚禁鸿宇太上长老的洞府…… 和姜锦的遭遇一样，沈晏清刚一进入洞府，就受到了鸿宇太上长老的攻击。 面对一个已经到了化神境的强者，就算是沈晏清，也应付的很是吃力，他甚至都没有功夫再胡思乱想了，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和鸿宇太上长老对战。 毕竟实力的悬殊摆在那里，如果鸿宇太上长老有那么容易打败，这些年这个禁地也就不会被称为禁地了。 但是沈晏清也不可能那么傻，明知道自己此行凶多吉少，还什么准备都不做就过来送人头。 有鉴于此，在来的路上，沈晏清便已经想好对策了，只是这个对策却是个下下策，如果可以，他其实是不愿意用的。 因为，他一旦使用了这个下下策，鸿宇太上长老就会随着这个禁地消失而消失了。 而这，显然是沈晏清所不愿意看见的结局。 想到这些，沈晏清不禁有片刻恍神。也就是他这一恍神的功夫，鸿宇太上长老便从他的防守中找到了一个漏洞，继而更加猛烈的朝着他攻来…… 同一时刻，日志空间内。 “哎呀妈呀，主人，你说说你这个师父，强敌当前，他怎么能恍神呢？这是嫌自己命长吗？” 小可爱一边捂脸一边冲着姜锦吐着槽，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原本姜锦还很紧张的，担心沈晏清会被鸿宇太上长老拍死。 但是后来看见他险险地避过了攻击，此时并没有生命危险，她顿时便放下心来，也有心情回应小可爱了。 “行了吧，我说你的演技能不能真诚一点？就你这浮夸的捂眼动作，我看到都替你难受，你是生怕我看不出来他这次会有惊无险还是怎么滴？” 见姜锦这么快就猜到了结局，小可爱不禁有些无趣。 它于是撇了撇嘴，像是突然被人植入了吐槽软件似的，“主人，你真是太不可爱了，永远都这么理智犀利，犀利到让我忍不住怀疑，沈晏清这位师父在你心中是不是都没有地位的呀？” “你看看人家沈师父，人家一听说你被骗进了禁地，二话不说就来找你了，甚至为了你差点都要揍周元青了。” “可是你呢？你看到人家沈师父遇到危险，居然还能吐槽我的演技？！这么一对比，我真的觉得沈师父实惨诶！” 对于小可爱的吐槽，姜锦直接甩给了它一个大大的白眼。 “如果你的演技能够真诚一些的话，我可能还会多少担心一下沈晏清的处境。” “可是你这不是演技不过关，都提前泄露结局了吗？既然都已经知道他不会有事了，我干嘛还要着急？” 姜锦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的，而且逻辑还很清晰，小可爱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 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的小可爱于是只能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转头将屁股留给了姜锦。 对于小可爱这种说不过人就闹脾气的行为，姜锦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因此她只是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然后就将目光又放到了在洞府里和鸿宇太上长老缠斗的沈晏清身上。 但事实上，姜锦并没有小可爱以为的那么淡定，但这事吧，用屁股朝着她的小可爱显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毕竟，屁股上没有长眼睛的它是不可能看见姜锦那渐渐捏紧的拳头的……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就在姜锦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沈晏清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而焦灼的时候，洞府里他和鸿宇太上长老的打斗终于结束了。 只不过这个结局却有些惨烈。 沈晏清以大乘期的全部修为为引，催动了当初玉染真君陨落前留给他的保命玉牌，将整个洞府给炸掉了。 在这巨大的爆炸中，鸿宇太上长老自然未能幸免，生生被炸成了渣渣，最后竟然连神魂都灭了。 至于沈晏清，由于处在爆炸的中心位置，他的情况也没有比鸿宇太上长老好多少，几乎已经是只剩下一口气的存在。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事情才出现了转机。 于是乎，在日志空间里的姜锦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沈晏清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了。 原地消失？？？ 姜锦一脸懵，正想问问小可爱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就看见原本还用屁股对着她的小可爱居然也正好转过了身来。 “主人，接下来就是该你出场的时候了，我这就送你出去啊！” 说罢这话，也不待姜锦有所反应，小可爱便飞快地打了个响指，然后，姜锦就也跟着从日志空间里消失了…… 067 我不是炮灰（2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如果有人问姜锦，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丢到一个不那么想直面的人面前，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估计会说——别问，问就是尴尬。 如果再问，这时候应该怎么化解这种尴尬，她可能会说——人生如戏，全凭演技，演就完了。 是的，在被小可爱丢到秘境里的沈晏清面前时，姜锦的第一反应是先发制人。 只见她倏然瞪大了双眼，惊讶地问道：“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罢这话，她似乎才发现沈晏清这满身的伤痕似的，忙又惊呼了一声，“哦，天呐！师父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是谁伤了你？” 沈晏清原本还在担心姜锦的安危呢，此时忽然看见她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贫嘴跳脱的和平时别无二致，他一颗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瞬间便落回了肚子里。 然后，紧绷的精神一放松，他那浑身的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了。 尤其是左边肋骨的位置。 因为疼痛，沈晏清好看的眉毛渐渐蹙了起来。 抬手止住了姜锦想要靠近的步伐，沈晏清满目狐疑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锦早知道自己这突兀的出现会让沈晏清起疑，因此从看见他的那一刻起，她的脑子便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既然不好蒙混过关，那就只好装傻充愣拼演技了。 这么想着，姜锦于是茫然地摇了摇头，用一种比沈晏清还要奇怪的神情回道：“我也不知道诶。” “之前掌门让我来这里请鸿宇太上长老帮忙，可我才刚一踏进洞府，都还没有见到鸿宇太上长老的人呢，就忽然眼前一黑……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就被困在这里，怎么也出不去了。” “对了师父，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为什么我出不去啊？” 姜锦一边说一边睁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沈晏清，一副满腔困惑亟待解答的模样。 一向正派的沈晏清哪里能想得到，自家小徒弟竟是个不折不扣的戏精呢？ 此时看见她脸上那不似作伪的茫然和好奇，他心里几乎已经相信了她的说辞。 但也正因为相信了姜锦，沈晏清的眉心才蹙得更紧了。 毕竟，抛开真假不说，她这个说法，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姜锦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个说法经不起推敲，所以为了不给沈晏清机会仔细琢磨，她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对了师父，你不是去山门御敌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啊？难道是因为魔族的人都被你打跑了吗？” “师父，你真厉害！”姜锦微微睁大了眼睛，一脸真诚的夸道。 被姜锦吹了这么一通彩虹屁，沈晏清心里多少有些不适应。 只见他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接着不太自在地说：“行了，少拍马屁，先说说你的发现吧。” 发现？什么发现？为什么会要找她要发现？她也才刚进来不久好不好？ 而且小可爱那个杀千刀的还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姜锦心中腹诽着，面上却作出了一副沉思的样子，皱着眉头说沉吟道：“这个……师父，我觉得这里很可能是一处秘境。” “哦？说说你的理由。” 沈晏清闻言轻挑了挑眉梢，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声音却明显柔和了不少。 但姜锦却并没有发现他语气里的柔和，反而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讲道理，说理由这个就很为难人了。 这话本来就是她结合剧情瞎猜的，怎么可能说得出理由？ 要知道，能说出这里是一处秘境，都已经是她记性好，想起了在原本的剧情中，天音派禁地曾经出现的那个秘境。 虽说在剧情中，那个秘境开放的时间并不是今天吧，但是地点却是对的。 再加上文中提过，秘境之所以会出现，也是因为沈晏清和被囚禁在此的魔族老祖“大魔王”斗法，然后洞府坍塌，沈晏清才被卷入了一处秘境里。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巧合，姜锦才会大胆的猜测，这里就是剧情中提到的那个秘境。 可这些话她又怎么好对沈晏清说呢？ 且不说她说了之后沈晏清会不会信吧，姑且就算他信了，她又该怎么跟他解释，这里只是一个故事世界，而他只不过是故事里的一个NPC呢？ 像这种本来以为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是自己世界里的主角，可是后来却被告知，自己不过是个被别人虚构出来的形象的感觉，估计谁都会觉得很难接受的吧？ 也正是因为不好解释，姜锦最终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含糊道：“没有理由，我只是直觉的认为，这里是一处秘境。” 听见姜锦这么任性的回答，沈晏清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亏他还以为自家这个徒弟长进了，结果……他对她的期望果然还是太高了。 这么一想，沈晏清不禁有些无力，心中不知为何有点忧心姜锦的未来。 姜锦当然能理解沈晏清此时的郁闷，可她除了装看不懂之后还能怎么办呢？ 于是姜锦只能转移话题般催促道：“好了师父，你就别考我了，我们还是往前走走，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机缘吧。”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进秘境呢，我还挺想知道秘境里面长什么样呢。” 说罢这话，姜锦就要上前去拉沈晏清的胳膊，可就在她的手指才堪堪要触到他的时候，她却忽然停了下来。 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儿，姜锦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额……瞧我这记性，我居然忘了师父您受伤的事情了。怎么样？您现在动得了吗？” 还动得了吗？ 沈晏清听见这句话后简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话说他是受了点伤不假，但是应该也还没有严重到半身不遂的地步吧？她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地问他吗？ 沈晏清觉得心很累。 他忍不住想，自从收了姜锦这么个倒霉徒弟之后，他好像每一天都过得格外心累。 偏他也不知道是哪根儿筋搭错了，尽管每天都很心累，他却总是忍不住想要保护好这个倒霉徒弟，让她可以一生平安，仙途顺遂。 这大概是一种移情作用吧。 从前他没有得到的幸福，他都想给她；而他所经历的那些不幸，他却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遇到。 068 我不是炮灰（2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和原本的剧情发展一样，沈晏清最终在这个秘境里得到了机缘，一举冲破了最后的壁垒，成功进入了化神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却没有像剧情里一样选择直接飞升，而是强行压制修为，留在了天罗大陆，继续当着天音派的最强王者。 对于沈晏清的选择，姜锦自然觉得很是费解，因此她也曾多次问过他留下的原因。 可是沈晏清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每次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会一脸嫌弃的看着她，然后无比冷漠地问她：“是不是最近课业太少，所以你才这么闲？” 紧接着，也不待姜锦回答，他就开始随机抽查起她的课业来。 被抽查的次数多了，姜锦渐渐也就不敢再去问沈晏清了，怕自己再问，又得被罚抄一大堆的心法。 总归他留在天音派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坏处，既然他不想回答，她索性也就不再问了。 毕竟，好奇这种情绪，时间久了，慢慢也就忘了。 于是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了下去，转眼就是十年。 在这十年间，天音派发生了很多事情。 譬如，在沈晏清和姜锦从秘境出来的那一年，天音派掌门周元青叛出宗门，加入魔族，成为了一名魔修，最后被沈晏清斩杀于魔尊重九跟前。 再譬如，姜锦以三届宗门大比魁首的辉煌战绩，成功在天音派内打响名声，成为了天音派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是所有弟子公认的大师姐。 再再譬如，在沈晏清和姜锦师徒响当当的名声和强大实力的加持下，天音派成功地超越了其他三个宗门，成为了修真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宗门。 总而言之，整个天罗大陆，关于天音派和玉清真君师徒的传说很多很多…… —— 清心峰，竹屋。 白衣胜雪的少女端正地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一边往茶杯里斟着茶水，一边状若无意地问道：“师父，都十年了，你还不打算去上界吗？” 少女的声音有些清冷，但却出乎意料的好听。像山间潺潺流过的清泉，又像峰顶初化的积雪，清凌凌的，很是动人。 听见少女的问题，一袭青衫的沈晏清神情未变，一双如同古井般的眸子仍旧眺望着远处的群山。 一阵绵长的沉默过后，直到少女将斟好的茶，并将它递到了沈晏清的面前，他这才开了尊口，缓缓吐出一句：“快了。” 沈晏清一边说一边接过少女递来的茶水，眼神在氤氲的雾气下显得朦胧又神秘。 “快了？”少女——也就是长大后的姜锦，闻言轻挑了挑眉梢，唇角悄悄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师父你这是终于想通了？” 相比姜锦话里的轻快，沈晏清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接着无比认真地纠正道：“不是想通，是时候到了。” 时候到不到的，姜锦不懂，也懒得去猜沈晏清话里的玄机——反正她近来一直觉得她这个师父有些神神叨叨的。 这么想着，姜锦便有些不太客气地吐槽道：“其实我觉得师父你早就该走了。强留在这里，修为不会增加不说，还要冒着被天道发现的危险，何必呢？” 何必呢？ 沈晏清仔细咀嚼了一番这三个字，心里渐渐涌上了一抹苦涩的滋味。 他其实也很想问问自己，他这么做到底是何必呢。 明明一开始，他只是很单纯的想要护住这个小徒弟，让她可以平平安安的成长。 可是后来，随着她一天一天长大，随着他们相处的时日渐久，他忽然发现他好像越来越舍不得离开她了。 于是他飞升的日子开始一拖再拖，从一年变成了两年，从两年变成了三年……直到如今，十年过去了，他依然不想离开。 想到自己这些年来一次次压制下去的修为，沈晏清忍不住抬头又看了姜锦一眼，眼底有一抹一闪而逝的复杂。 片刻之后，他轻启唇，用一种听不出喜怒的语气问道：“你很希望我走？” “那倒没有，只不过……” 姜锦蹙眉想了想，似乎在寻找更合适的措辞。 “只不过什么？”沈晏清不甘心地追问。 “只不过是有点替师父可惜罢了。” 姜锦淡淡道：“师父你若是十年前便去了上界，此时说不定早就又提升了一个大境界了，可如今你却只能将修为压制在大乘期巅峰，你难道不觉得很吃亏吗？” 亏吗？ 沈晏清想了想，他其实从未觉得吃亏。 别说只是用区区一个大境界的修为来换陪伴她的岁月了，只要能够在目之所及的地方看见她，哪怕赌上此生的修为，他也甘之如饴。 想到这里，沈晏清的眼底渐渐浮上了一抹温柔，“有些东西，纵使是世间万物也比不过的，包括修为。” 沈晏清一字一句说的平静，可姜锦听后却只感觉到心头一跳。 拜这些年小可爱的“八卦”所赐，她后来也渐渐发现了沈晏清待她的不同之处。 如果说一开始他真的是将她当做徒弟在庇护的话，那么现在，他对她的好，绝对远远超出了一个师父对徒弟的程度。 姜锦知道，他其实是为了她才一留再留，迟迟不肯飞升的。 可也正因如此，她的心情才更加复杂。 她原本就只是一个过客，是注定不属于这里的人，可是沈晏清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还在努力的为她保驾护航，甚至为了她不惜耽误自己的大道。 这样的付出，让姜锦有一种负罪感。 因为她没有办法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最后都是毫无意义的无用功。 等她完成任务，脱离这个世界的时候，这具身躯还是会迎来它原本的宿命——身死道消。 想到自己这具宿体最终将会有的结局，姜锦的眼神顿时暗了暗，心里不知为何更加沉重了。 半晌之后，她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着沈晏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是有时候，拼上一切换来的东西，未必能够留得住，不是吗？” “师父，你着相了。” 069 我不是炮灰（终）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师父，你着相了…… 这句话就像一记重锤敲在姜锦的心上，敲碎了他所有自欺欺人的执念，也驱散了在他灵台处盘桓许久的浓雾。 是的，他着相了。 他不该贪恋红尘，更不该违背大道，强加因果。 如今，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想清楚这一点，沈晏清终于不再压制修为，任由四面八方的灵气向着他疯狂涌来…… 看着处于顿悟状态的沈晏清，姜锦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动作迅速的起身，退到了离沈晏清足够远的地方，看着他修为暴涨，又看着他受尽九九八十一道飞升雷劫，成为一个真正的化神期修士。 雷劫过后，在即将飞升之际，沈晏清忍不住回头看了姜锦一眼，眼底情绪翻涌。 但他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叮嘱姜锦好好修炼，早日得成大道。 “我在上界等你。”沈晏清如是说道。 听见这话，姜锦怔忡了两秒，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就这样，沈晏清和原本的剧情一样，成为了整个天罗大陆最年轻的飞升修士。 至于姜锦—— 沈晏清走后，她便闭关修炼去了，并且在此后的近百年里几乎再没有踏出过清心峰，深居简出，成为了原本剧情中沈晏清那样的人。 许是没了云月捣乱的缘故，姜锦此后的仙途十分平顺，基本上是以一年一个小境界的速度在提升着修为，几乎就没有遇见过什么修炼瓶颈。 如此一来，不到百年，姜锦便打破了沈晏清的记录，以百岁不到的年龄化神飞升，成为了天罗大陆的又一个传说…… 飞升之后，姜锦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因此她并没有去上界，而是直接回到了日志空间。 不知道什么原因，姜锦这次看到的日志空间和往日相比居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这里已经没有当初的小黑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亮亮堂堂的——茅草房。 其次，日志空间的面积似乎也变大了不少，因为它不仅有了个茅草房，还有了个小院子。 只不过此时的院子瞧着光秃秃的，连连一株杂草都没有，看起来颇有些凄凉。 就在姜锦正对着眼前的改变出神的时候，小可爱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崩了出来，一跳一跳地来到了她的脚边。 “主人，你瞧，咱们的日志空间升级了呢！” 小可爱无比兴奋地指着面前带院子的茅草房道，看上去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豪情。 姜锦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一脸冷漠地问道：“所以日志空间为什么突然升级？” 小可爱本就在等着姜锦问自己呢，此时见她终于问到了点子上，忙不迭就回道：“当然是因为功德值啊。” “到目前为止，三个新手任务主人你都圆满完成了，我算了算，总共积攒了一万功德值，刚好够空间升级，所以我就……主人，升级过后的空间是不是瞧着特别棒？” 看着小可爱那副明显求表扬的嘴脸，姜锦只是挑了挑眉梢，面无表情地说道：“所以说，你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擅自用了我攒下来的功德值？” 见姜锦并没有如自己想象那般将自己狠狠夸奖一番，反而还提起了功德值的事情，小可爱就知道，自己又嘴快了。 小可爱心中一阵懊恼，但面上却只能干巴巴地笑，“嘿嘿……” 对于小可爱的无耻，姜锦简直无话可说。 先是能量，再是功德值，反正这家伙用起她赚来的东西倒真是毫不手软呢。 这么想着，姜锦到底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指着院子的一侧，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小可爱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不厚道，可能惹怒了姜锦，于是闻言也不反驳，脆生生地应道：“好嘞，我这就滚~” 说罢这话，它拔腿就跑，仿佛晚一秒就跑不掉了似的。 看着小可爱“落荒而逃”的背影，姜锦都快没脾气了。 这小可爱别的本事没有，气人倒永远都是第一名，真是…… 天知道她怎么这么倒霉，居然遇到了这样一个家伙。 站在原地做了好一阵深呼吸，姜锦终于压制住了心头那种想揍人的冲动，将心情平复了下来。 心情平复过后，她本是打算去茅草房里去坐一坐，歇歇脚的，可谁知小可爱这时却又忽然滚回了她的脚边。 “咳，主人，这是往生镜，我刚刚忘了给你了。” 小可爱说完就将一面小镜子一样的东西塞到了姜锦的手里，然后也不告诉她使用方法，塞完就溜，搞得姜锦很是莫名。 她看了看小可爱溜之大吉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这名为往生镜的小东西，心中不由一阵无力。 姜锦怀疑小可爱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她刚刚对它的不客气。 可就算小可爱是故意的，姜锦此时也拿它没有办法，毕竟—— 那家伙此时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就是想找它算账也寻不到人啊。 这么想着，姜锦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认命地低头钻研起这所谓的往生镜来。 好在小可爱也没有姜锦想象中的那么坑，因为姜锦很快发现，这往生镜的使用方法和现代的智能手机还挺像的。 根据镜面上的智能引导，很快就能上手。 于是乎，姜锦很快便摸透了这往生镜的使用方式，并且在熟悉之后第一时间解锁了隐藏功能——时空穿梭。 不过由于权限原因，这往生镜目前唯一可以来回穿梭的通道只有一个，那就是姜锦原本生活的主世界和日志空间。 看见这个功能，姜锦就知道，小可爱之前没有骗她，它确实重建了时空通道，让她可以回去。 虽然回去也并不代表她能摆脱小可爱的“奴役”，但是能回去总归是好的，因为——人总是在自己熟悉的世界里，才会有归属感啊。 这么一想，姜锦忽然便觉得好受了不少。 心里好受了，姜锦整个人都变得平和了许多，就连之前从故事世界里带出来的情绪，也跟着渐渐消散了。 她在原地静静地站了半晌，随后拿起往生镜，郑重的选择了“时空穿梭”这一个选项…… 既然现状无从改变，不如索性尝试着接受，说不定哪天就柳暗花明了呢？ 此时的姜锦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之后，小可爱便从角落里钻了出来，默默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脸上挂着难得一见的肃穆。 070 他到底是谁（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原本以为，自己之所以会被小可爱选中，成为一名悲催的任务者，不过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情，直到她回到主世界之后，她才发现，这原来是一件早有预谋的事情。 她出车祸了，超严重的那种。 愣愣地望着镜子里那张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脸，再一想到她刚刚醒来时看到的电脑屏幕上那一条条关于“新晋影后姜锦车祸昏迷”的报道，姜锦就觉得脑子一阵发昏。 她忍不住想，她这是又被小可爱套路了吗？ 就为了让她乖乖替它卖命，所以它就断掉了她所有的退路，逼着她接受做任务这件事情？ 想到这种可能，姜锦浑身的热气都开始往头顶涌，气得她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小——可——爱！”姜锦近乎咬牙切齿地喊道，心里的怒火燃烧到了极点。 但小可爱却并没有给予回应，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过这个人似的。 姜锦不由更气了，同时心里也坚定了一个念头——这一切都是小可爱搞的鬼。 如此一来，姜锦哪还有什么心情休息？很快便通过往生镜又回到了日志空间，准备去找小可爱算账来着。 但小可爱怎么可能乖乖等着挨揍呢？这不，在姜锦回来之前，它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主人你冷静点，听我说，这事儿它真不是我安排的。事实上，当初你在来到日志空间之前，就已经被车撞了。”小可爱一脸真诚的说道。 对于这个解释，姜锦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她于是冷哼了一声，斜着眼睛问小可爱道：“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什么早不说？” 小可爱似乎早就料到了姜锦会问这个问题，因此它想都没想就回道：“我那不是为了照顾主人你的情绪吗？” “你想啊，我要是一上来就告诉你你已经挂了，然后趁着你震惊失落头脑不清醒的时候跟你交易，让你帮我做任务，那岂不是显得我很趁人之危，而且特别没有人情味吗？” 小可爱这话说的极诚恳，要不是姜锦自认对它的本性还算了解，说不定还真就信了它这番鬼话了。 她于是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问道：“这么说来，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小可爱当然知道姜锦这是在说反话，但它还是恬不知耻的笑了，然后故作扭捏道：“那倒不必，只要主人你知道我对你好就行了。” 姜锦：“……”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不，是之灵。 深深地吸了口气，姜锦决定换个话题。 “既然你刚刚说到交易，那我且问你，是不是帮你做了任务，我就可以重生？” 姜锦这个问题问得其实有些突兀，但小可爱的思维本就跳脱，所以它并没有被她问住，反而很快给出了答复。 “理论上来说，人死是不能复生的，这是天地法则，但谁叫你是我最亲爱的主人呢，所以我决定，只要主人你帮我将日志空间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我就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 听见这话，姜锦忍不住轻嗤出声。 所以说到底还不是要跟她谈交易？亏它一开始说了那么多，什么照顾她的情绪，什么人情味的，敢情都是废话来的。 这么一想，姜锦看小可爱愈发的不顺眼起来。启银 但事已至此，姜锦也明白，她纵使再不甘心，结局也不会改变。 与其这样，还不如抓紧时间多做几个任务。 毕竟，早日将日志空间恢复原状，就能早日和小可爱这个家伙划清界限了，想想也挺好的。 基于这样一种考量，姜锦很快便应下了这件事情。 “成交。” —— 虽说小可爱到底还是做了个坑货，不过它还算有点人性，总归是兑现了一丢丢它当初的承诺，譬如——让姜锦自己挑选任务。 对于小可爱这种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行为，姜锦是很嗤之以鼻的，因此她理都没理小可爱，便随手挑了个任务世界先去了。 在去之前，她还不忘屏蔽掉和小可爱之间的感应，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看见自家主人这幼稚的举动，小可爱简直哭笑不得，心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它家主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可爱也不自讨没趣，径直回茅草屋里睡觉去了。 还别说，最近一直忙着空间升级的事情，它还真有些累了…… 相比小可爱的悠闲，姜锦现在可谓是一个头两个大，究其根源，还得从她随手挑的那个任务说起。 因着当时正在同小可爱赌气，姜锦并没有看清楚相关的剧情和任务要求，就匆匆来到了任务世界。 原本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因为到了任务世界之后，她是可以再次查看剧情的。 但是！ 但是她刚刚不是一气之下屏蔽掉小可爱了吗？这就导致了一个尴尬的问题，那就是——她没有办法重新查看剧情了！ 没有办法查看剧情，这就意味着她的任务难度将呈指数级上升。 想到这种结果，姜锦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心里不知道第几百次后悔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来。 早知道她就不赌气了，这下可好，把自己给坑了吧？ 就眼下这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不幸翻车。 姜锦有些纠结的想着，一张肉嘟嘟的包子脸渐渐皱成了一团。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姜锦渐渐想通，开始凭着记忆拼凑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时，一道珠帘碰撞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她的沉思。 姜锦下意识抬眸望去，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碧色衣衫的女子快步行来。 几息之后，那碧衣女子在她右手侧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福了福身，恭敬道：“王妃，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该出发去云水阁了。” 听见女子的称呼，姜锦的眉心微微动了动，脑子里渐渐有了些模糊的印象。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这次的委托人是祁云国国君的堂妹，封号芳华郡主，三年前嫁给了祁云国的战神王爷绍煊为妻，不过这夫妻俩的关系好像并不好。 不过这些显然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芳华郡主的心愿似乎是找到她孩子的亲爹？？？ 071 他到底是谁（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觉得，在没有剧情提示的情况下要完成这个任务，难度无异于在手心里煎鱼——纯属就是在故意难为她嘛。 毕竟，自己生的崽是谁的，连芳华郡主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她姜锦一个外人又从哪里知道呢？ 而且这个位面又没有亲子鉴定这种东西。 更何况事情都过去三年了，芳华郡主也已经嫁人了，成为了一个成日被困在后宅的，连门都出不聊金丝雀，真正是自由受限，行动也不便。 在这样的情况下，姜锦觉得自己能好好活着不自闭都已经很不容易了，又何谈帮芳华郡主去找她崽儿亲爹这一艰巨的任务？ 拜托，她是人，不是神啊！ 姜锦在心里狠狠地吐着槽，一时竟忘了身边还站着个娇滴滴的大丫鬟。 久久等不到姜锦回应，大丫鬟青黛不禁有些奇怪，忍不住加重音量又唤了声，“王妃？” 思绪骤然被人打断，姜锦的神情有点懵懵的。 她茫然地望着青黛，嘴里下意识地问道：“你刚刚什么？” 青黛闻言觉得更奇怪了。 她家王妃今日似乎格外心不在焉？是因为王爷今日也会去云水阁吗？ 思及此，青黛眼里不禁流露出一抹同情来。 她是真的很同情她家王妃。 明明王妃一进府就生下了长公子，按理是该母凭子贵的，可王爷这些年对王妃的态度却一直都不冷不热的。 除了新婚夜，这些年王爷他几乎再也没有来过王妃的院子。 青黛觉得，如果换做她是王妃的话，估计都要委屈死了。 想到王妃这些年受的委屈，青黛也不计较姜锦方才的失神了，忙放柔了声音重复道：“奴婢，老王妃的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王妃该起身去云水阁了。” 云水阁？寿宴？什么鬼？谁过寿？绍煊吗？ 姜锦蹙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从原主记忆的角落里想起，这云水阁是杜老王妃的住处。 思及此，姜锦不禁有些懊恼。 果然不知道剧情就是很麻烦，都不知道故事线进行到哪里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只见她轻轻颔了颔首，学着原主的样子语气清冷地回道：“我知道了，走吧。” 罢这话，姜锦便缓缓从妆台前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 看见姜锦起身，青黛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对于她的清冷倒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了似的。 见青黛并未起疑，姜锦顿时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庆幸着自己对原主性格的分析和演技的拿捏都还算到位。 —— 云水阁坐落在王府的东南方，是全府风景最好的地方。 由于今日是老王妃的寿辰，整个云水阁被装点得喜气洋洋的，瞧着很是热闹，一看就是老年人会喜欢的那种风格。 想到“老年人”三个字，姜锦忽然又意识到，杜老王妃似乎才四十多岁，五十都还不到，其实也算不上老。 所以这大概就是古饶审美情趣吧？ 大家都喜欢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和老不老的关系不大，是她这个现代人少见多怪了。 这么胡思乱想一通，姜锦倒并不觉得路途遥远，仿佛没几分钟，她便已经在青黛等饶带领下走到了云水阁的正院。 姜锦刚一到达院门口，就有机灵的丫鬟进屋通禀去了，因慈姜锦来到正屋门口的时候，直面的就是十几双神色各异的眼睛。 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姜锦也不是没有遇见过，但却从未有哪一次让她感到如今日这般不适。 姜锦总觉得，那些看向她的目光都挺不怀好意的，好像一个个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似的。 虽然她并不觉得原主有什么笑话可让这些人看的。 稳了稳心神，姜锦面色如常地迈过门槛，进入正堂，举手投足优雅大气，和原主别无二致。 刚一踏进屋里，姜锦就迎来了一阵拂面的香风，味道重得她差点忍不住当众打喷嚏。 下意识地抬手掩了掩鼻子，姜锦一双黛眉忍不住越蹙越紧。 也不知道原主是不是挺招人恨的，又或者这屋里好巧不巧正好坐着她的仇人，反正姜锦刚一蹙眉，就听见有人不怀好意的开口了。 “哟，王妃来了？我还以为您今儿个不会来了呢。” 这话的是一个穿着华裳，满头珠翠的年轻女子，看样子约摸二十出头的样子，梳着妇人发髻，座位离老王妃挺近，想来应该是和王府关系比较亲近的人。 和王府关系亲近但是又和原主不对付的人…… 姜锦想了半，终于记起了这女饶身份。 她是绍煊的侧妃陈氏，一直和原主不太对盘。 知道这是能得罪的人，姜锦于是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正想点什么的时候，老王妃就先一步呵斥起了陈侧妃。 “好了，陈氏，你又不是不知道锦儿身子不好，晚到一会儿有什么的？我这个老太婆都不在意，你这是替我抱的哪门子不平？” 老王妃略有些冷淡地完，转头看向姜锦的时候，脸上却已经挂上了慈蔼的笑容，一边拍着自己右手侧的空位一边道：“阿锦，快过来，坐我身边来。” 老王妃的态度转变这么明显，长了眼睛的都知道她有多喜欢姜锦了，故而这会儿倒没有谁再不识趣的引战，屋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很是和谐。 听见杜老王妃的话，姜锦其实是有些为难的，因为她并不是很想坐在老王妃身边。 毕竟她初来乍到，对原主的为人处世之道尚且还处在揣测探索阶段，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那些和原主明显关系匪浅的人，只想敬而远之。 可敬而远之归敬而远之，人家老王妃刚刚才替她解了围，姜锦这个顶着人儿媳妇皮的人，难道还能不识好歹地拒绝人家吗？ 既然不能拒绝，那便只能接受了。 于是乎，姜锦在按照规矩同老王妃行了礼，拜了寿之后，到底还是听话地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上。 落座之后，姜锦用眼角余光扫了眼陈侧妃，果然见她气得脸都黑了。 姜·幸灾乐祸·锦：活该！ 072 他到底是谁（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靖王府老王妃的的寿辰，自然是隆重又热闹的，只不过姜锦听着屋子里一群女饶叽叽喳喳，心里多少有些厌烦。 就在姜锦被那些女人口中的家长里短和毫无营养的彩虹屁搞得昏昏欲睡，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找个借口先溜的时候，门房忽然便进来通禀了。 这次来的人是绍煊。 绍煊都来了，姜锦自然不可能再走，便只好按捺下心中的郁闷，继续端庄地坐在老王妃的身边当吉祥物。 几分钟后，屋外忽然传来了丫鬟婆子们此起彼伏的请安声。 姜锦下意识抬头，便看见堂屋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目测应该就是那位祁云国的战神，靖王爷绍煊了。 但因为老王妃的宴客厅很大，姜锦坐的地方距离门口又有点远，再加上那绍煊此时逆光站着，所以姜锦一时并没有看清楚他的五官，只能从他的身形和气度上猜测，这人应该长得还不错。 事实证明，姜锦猜的不错。 随着绍煊一步步走近，他的五官也渐渐显露出来，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只是这个美男他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看起来有点不太好相处的样子，让姜锦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少女时代看过的那些霸总文里的男主。 姜锦其实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霸总文里，男主都是冰山设定。 是因为这样的男主比较酷吗？还是所有女人都渴望得到那种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独特？ 姜锦不知道，也懒得猜，所以她只是随便想了想，便随着这满屋子的女人起身，同绍煊行起礼来。 和一般的古早味霸总文里的男主王爷们一样，绍煊这人冷心冷情又倨傲，身上带着久居上位的人所共有的通病，一点也不谦逊有礼。 面对众饶请安问好，他只是微微颔了颔首，然后便自顾自上前给杜老王妃祝寿了。 祝完寿，绍煊也不多留，借口自己还有公务，转身便走了。 姜锦仔细观察过，从绍煊进屋到离开，全程没有看过在场的任何一个女人，包括那位陈侧妃。 这样一来，姜锦就觉得很有意思了。 既不喜欢自己的王妃，也不喜欢自己的侧妃，所以这位靖王爷他喜欢的莫非是男人？ 想到这种可能，姜锦不禁眼前一亮，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毕竟，这绍煊如果不是真的取向有问题，他名下怎么会除了绍宇这顶“绿帽子”之外，便再没有别的子嗣了呢？ 总不能是那陈氏的身体有问题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绍煊的后院估计都住满了吧，又怎么会只有一正妃一侧妃两个女人？ 而且原主这个正妃基本上只是个摆设。 所以，一定是绍煊自己有问题！ 姜锦这么想着，心中不知为何便有点想笑，只是她这笑意才到眼底呢，就被人发现了。 “锦今日心情不错？是想到什么好事了吗？”老王妃笑吟吟地问道。 偷笑被人抓包，姜锦不禁有些尴尬，但她作为一个影后，肯定是不能让老王妃看出自己的真实情绪的。 于是姜锦轻咳了一声，含含糊糊地道：“也没什么，儿臣就是忽然想起了前几日宇儿习字时的趣事罢了。” 这话虽是姜锦拿来应付老王妃的，却也不算瞎话，因为前几日绍宇在习字时确实是闹了些笑话。 听姜锦提到绍宇，老王妃显然很感兴趣，连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哦？宇儿又干什么事了？你同我讲讲。” 早料到老王妃会刨根问底，故而姜锦在拉出绍宇这个挡箭牌的时候，就已经飞速将这些他干过的蠢事回忆了一遍。 “宇儿这几日不是开始练大字了吗？昨儿夫子教他写一二三，刚教到三，宇儿便他后面的字他也会了，结果画了一页纸的横线拿给我看……”姜锦笑着道，眼底笑意更深了。 杜老王妃听后，也觉得很是有趣，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宇儿这孩子也太好玩了，和他父王时候一点都不一样，可爱多了。” 笑过之后，杜老王妃如是道。 听见这话，姜锦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心道，绍宇那家伙本来就不是绍煊的种，两人不一样不是很正常吗？ 但这话她又不能，于是只好轻扯了扯嘴角以示认同。 因着这个插曲，厅里的氛围更加和乐了，可以是宾主尽欢，唯一不高心，大概就是那位陈侧妃了。 见杜老王妃那么喜欢姜锦，满屋子的贵妇们又都捧着姜锦，陈侧妃气得脸都绿了，手里的帕子也险些给扯烂。 陈侧妃的心情，姜锦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算她知道，她大概也不会在意，因为这会儿她的目光早已被姗姗来迟的亲儿子给吸引了。 绍宇是在即将开宴的时候过来的，带他来的是杜老王妃娘家的侄孙，一个如青竹般隽秀的少年。 可能是有亲妈滤镜加持的缘故吧，姜锦觉得绍宇这个便宜儿子长得特别合她的眼缘，粉雕玉琢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有这么好看的儿子，哪怕是喜当妈，姜锦也认了。 这么一想，姜锦对于帮绍宇找亲爹这事儿也不那么抗拒了。 这么可爱的家伙，怎么可以没爹疼呢？ 他就该得到全世界最多最好的爱才是！ 而且帮家伙找到亲爹，等以后绍煊翻脸，不想再戴这顶“绿帽子”的时候，绍宇也好有个去处，不至于流落街头不是？ —— 绍宇虽平时比较皮，但作为一个世家子弟，原主对他的教养还是很严格的。 进屋之后，他一改平时皮猴子的做派，规规矩矩地跪下给杜老王妃磕了头，拜了寿。 等到吉祥话完了，绍宇这才起身，兴冲冲地跑到了姜锦和杜老王妃的身边，奶声奶气地讲起了他今日的所见所闻。 可能上了年纪的女人都比较喜欢孩子吧，反正自从绍宇进屋之后，杜老王妃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一直笑微微地听着孙子的童言稚语，时不时的附和上两句，脸上的神情无比满足。 看着眼前这祖孙和睦的场景，姜锦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有一，绍宇的身世曝光了…… 073 他到底是谁（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寿宴过后，姜锦先是安安分分地扮演了两靖王妃这个角色，紧接着，等她适应环境立住人设之后，她便开始着手准备帮绍宇找爹一事了。 但由于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而原主关于绍宇亲爹的信息又不算多，所以这事儿真要操作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而且更惨的是，姜锦仔细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发现她对绍宇亲爹的印象居然少的可怜。 除了个身材高大和京都口音之外，有用的就只剩下身上带着淡淡的龙涎香这一个特征了。 就这么点儿信息，要在这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连脸都没有见过的人，难度可想而知有多大了。 可再难不也得干吗？毕竟这是任务，是和她自己的命运息息相关的事情，她难道还能撂挑子不成？ 若是当初没发现自己在主世界的身体已经狗带了，姜锦可能还有任性的底气，可是现在……只能拼尽全力了。 想到这里，姜锦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很快开始根据已知信息分析起来。 首先是身材。 既然原主记得那人身材高大，而且他还能在刺客们的围追堵截下带着原主这个累赘逃出生，这就明他至少是个习武之人，且武功应该还不错。 其次是口音。 那人既然是京都口音，那么就算他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也必然是在京都生活了很多年的，在这里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的人。 最后是熏香。 这世上能用的起龙涎香的人并不多，那男人身上既然能够闻到龙涎香，肯定也是个非富即贵的人。 武功不错，又是显贵，姜锦觉得，那个男人是朝中某个年轻武官或者世家子弟的可能性比较大，只是—— 这祁云国的武将们大都五大三粗的，而且原主从前也并未听过有哪个武将喜欢用龙涎香，所以姜锦想了想之后，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世家子弟之郑 但是这样一来问题就又来了。 这京都别的不多，就是世家大族多，而且这些世家大族里，从习武的、身材高大的男子也不少，若是一个个排除，估计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排除的完。 最重要的是，原主手中并没有多少可用的人手，姜锦现在就是想要一个一个的排除都很难实现。 如此看来，她还得想办法将范围缩得更才校 这么想着，姜锦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脸上的神情一派严峻…… 就在姜锦正为着找人而头疼的时候，绍宇可爱突然出现了。 “娘亲！娘亲你快看，我今的大字写完了！” 绍宇一边欢呼一边举着宣纸跑进了姜锦的院子里，跟个炮弹似的，“嗖”得一下便窜到了她的怀里。 而且这子不知道是不是深谙卖萌之道，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就那么巴巴地望着她，跟个讨食儿的狗崽似的，萌得姜锦这个老阿姨心都化了。 见到这么可爱的“儿子”，姜锦顿时什么烦心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一把将绍宇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捏了捏他胖乎乎的脸蛋，一边接过他手里的宣纸看着，一边笑吟吟地夸奖道：“我看看，真的都写完了呢，宇儿真棒！” 听见姜锦这毫不吝啬的夸奖，绍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下意识地对着手指解释道：“那是因为今的大字都很简单，所以我才写的快的。” 见家伙还知道谦虚，姜锦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那也是我儿子厉害。” 姜锦与有荣焉地道，完全一副“我家崽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靓的崽”的老母亲做派。 被姜锦如此简单粗暴的夸了一通，绍宇更不好意思了，脸儿红得跟涂了胭脂似的。 不过他此时的心情显然十分愉悦，因为姜锦看见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跟装下了整片星空似的。 “那……娘亲今可以陪我放纸鸢吗？”绍宇仰着头问道，语气满是期待。 放风筝啊…… 姜锦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玩过这么孩子气的东西了。 不过便宜儿子既然想玩，她这个便宜老妈自然是要奉陪到底的啦~ 这么想着，姜锦很快便笑着应了。 “当然可以，咱们这就去。” 完这话，姜锦立刻便转头招呼青黛道：“青黛，去拿两个纸鸢过来。” 绍宇似乎没想到姜锦会这么快同意，顿时高忻一蹦三尺高。 “哦！娘亲答应陪宇儿放风筝咯！宇儿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绍宇高呼道。 看着绍宇脸上那纯粹又不加掩饰的喜悦，姜锦心里却不知为何有些发酸。 姜锦知道，孩子对母亲的爱和依赖是生的，所以绍宇才会因为她答应了陪他玩而欢呼雀跃。 那么，如果有一她走了呢？ 又或者，某一，当他知道了他的亲生母亲早已经不在的事情，他还会有如今日这般的快乐吗？ 姜锦不知道。 但也正是因为不知，她才更加心疼绍宇。 爱怜地摸了摸绍宇的发顶，姜锦用一种温柔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声音道：“娘亲希望你永远都这么幸福。” —— 靖王府占地面积很大，后花园自然也不，于是姜锦便在花园里寻了处宽敞空旷的地方陪绍宇放起了风筝。 虽姜锦已经很多年没有放过风筝了，但基本的技巧还是有的，再加上风向给力，因此她并没有花费太大的力气，便将自己的大雁风筝放了上去。 “哇！娘亲你太厉害了，你的大雁飞的好高好高，宇儿都快看不见啦！” 绍宇夸张地道，一边还一边以手遮额做眺望状。 被便宜儿子吹了一通彩虹屁，姜锦不禁有些好笑。 斜睨了绍宇一眼，姜锦故作认真地问道：“不是要和娘亲比赛看谁的风筝飞得高吗？娘亲的风筝可是放上去了，你的呢？” 见姜锦提起比赛，绍宇的眼珠子转了转，鬼精鬼精地道：“不比了不比了，我的老鹰它累了，今日不想飞高高。” 老鹰累了…… 这个借口简直——可爱的姜锦都不知道什么好了。 所以这就是朋友的童真吗？ 姜锦忍不住摇了摇头，颇有些哭笑不得之福 074 他到底是谁（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招手唤来青黛，一边将手中的风筝线递给她，一边转身走向绍宇，笑问：“到底是纸鸢累了，还是宇儿累了呀？” “纸鸢累了，宇儿也累了。娘亲，我改日再跟你比。”绍宇一本正经地道。 绍宇如此明目张胆的耍赖，姜锦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但她到底没什么，只刮了刮他的鼻子，摇头嗔笑：“你呀~” “既然累了就别玩了，先歇会儿吧，喝口蜜水。” 话间，姜锦很自然地牵起了绍宇的手，将他引到了一旁的凉亭中坐下，并招呼丫鬟端来了茶水和吃食。 简单的帮绍宇擦脸净手之后，姜锦随手捏起一块儿桂花糕喂到他的嘴里，“好吃吗？” “好吃，娘亲也吃。” 绍宇着，也从盘子里抓了块桂花糕凑到姜锦嘴边。 姜锦原本是不太喜欢吃这些糕点的，但是便宜儿子投喂的，她怎么也得给点面子。 轻轻地咬了一口，姜锦配合地道：“真的很好吃诶，宇儿多吃点。” 姜锦着便将桂花糕又推到了绍宇的嘴边。 见姜锦吃过了，绍宇也就心满意足了，也不拘她吃了多少，很快便埋头吃起其他糕点来。 看着将嘴塞得满满的绍宇，姜锦忍不住笑着摸了摸他的发顶，心里软成了一片。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姜锦笑着道。 —— 吃完点心喝完茶，又歇了大概一刻钟之后，绍宇坐不住了，硬要拉着姜锦起来陪他玩捉迷藏。 姜锦这会儿其实不太想动，便打算安排青黛她们陪他，可家伙不依，愣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望得姜锦一颗心软成了水。 “行行行，娘陪你玩。”姜锦终于弃械投降。 姜锦答应陪自己玩，绍宇高兴极了，又得寸进尺道：“那娘亲你蒙上眼睛找我好不好？” 都已经答应陪人玩游戏了，姜锦又怎么会计较这些细节？很快点头应了，“好，依你。” 姜锦这么好话，绍宇更高兴了。 他一把搂住姜锦的脖子，“吧唧”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红着脸道：“娘亲，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这就特别喜欢我啦？那要是有人比我对你更好，你是不是就更喜欢他啦？”姜锦好笑地问道。 她的本意是想逗逗绍宇的，可谁知家伙听完这话之后竟无比认真地解释道：“不是的，宇儿永远最喜欢娘亲！” 便宜儿子这话，姜锦当然没有放在心上，但她也没有反驳，只是有些敷衍地回道：“那娘亲也永远最喜欢宇儿。” 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姜锦便伸手将绍宇从石凳上抱了下来，然后道：“走吧，玩游戏去。” 一听到游戏两个字，绍宇的注意力瞬间便被转移了，很快反客为主，拉着姜锦的手就往外跑。 母子俩很快便回到了之前放风筝的空地上。 按照游戏规则，姜锦自觉地拿手帕覆住了眼睛。 手帕被叠成了好几折，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因此游戏开始之后，姜锦就跟个真正的瞎子似的，只能凭着感觉四处寻人。 但是很可惜，作为一个路痴，姜锦的方向感向来不强，因此她折腾了半，也没能抓住一个人。 这让姜锦很是气馁。 偏绍宇那个没良心的东西还在一旁笑话她，她抓不着他，笨死了。 遭遇“笨蛋羞辱”，姜锦的好胜心终于被勾了起来。 她于是也不急着找人了，就那么定定地站在原地，认真地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锦运气好，她才站了没多大会儿，就听见了一串渐渐走近的脚步声。 想着之前绍宇那个促狭鬼对她的捉弄，姜锦这次吸取教训了。 只见她仍在原地站着，动也不动，直到感觉那脚步声离她已经足够近了，她才猛的一个转身，一把圈住了来饶腰。 “青黛，我抓住你啦！”姜锦兴冲冲地喊道。 喊完之后，她迫不及待地就要揭下眼睛上的束缚。 然后，在姜锦重获光明的那一瞬间，她自闭了。 她抱住的哪里是青黛哦，分明就是个男人嘛！ 怪不得她刚刚就觉得这饶腰忒粗了些，身体也不够柔软…… 心里正吐着槽，姜锦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呢，那个被她误认为是青黛的男人便冷冷地开了口。 “还不放手？”绍煊有些不耐烦地低喝道。 被他这么一喝，姜锦这才回过神来，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烫了手似的，飞快地将绍煊推了出去。 “抱歉，我……” 姜锦张了张嘴，想解释，但又不知该如何解释，神情一时懊恼极了。 但绍煊显然并不想听她解释什么，闻言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警告道：“作为王府的女主人，本王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言校” 注意言行？ 什么鬼？ 她怎么不注意了？ 不就是玩游戏时不心碰了他一下吗？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气吗？ 姜锦心中腹诽着，面上却表现得极为低眉顺眼，“妾身知道了，日后会注意的。” 听见姜锦的回答，绍煊的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蹙，不知为何心情变得更差了。 他想起了她在摘下手帕之前的神情，阳光明媚，自信张扬，耀眼的炫目。 可是一面对他，她就又变成了那个死气沉沉，冷若冰霜的芳华郡主。 一个人怎么可以前后反差这么大呢？ 绍煊想不明白。 就像他至今也没有想通，为什么宋锦一开始就敢告诉他，她怀了别饶孩子。 怀了别饶孩子还敢嫁给他，她是觉得他的脾气很好吗？ 还是，她以为他碍于皇权，所以不敢杀了她？ 想到那些往事，绍煊的面色越来越沉了。 不知道是不是绍煊的脸色太难看了，绍宇有点被吓到，但他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角，怯怯道：“父王你别生气，都是宇儿的错，你别怪娘亲。” 被绍宇这么一哀求，绍煊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他看起来很像个蛮不讲理的人吗？ 这子到底什么眼神？！ 绍煊郁闷了。 可他又没法儿跟一个孩子计较，便只能朝着孩儿他妈甩了个眼刀，“下不为例。” 罢这话，他再不肯多留，迈着双大长腿风驰电掣地走了。 075 他到底是谁（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绍煊在和姜锦擦肩而过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刚好将一股淡淡的香味送进了她的鼻腔里。 那味道很熟悉，竟有点像原主记忆里，绍宇他亲爹身上的味道。 是龙涎香！ 想到龙涎香，姜锦不由心中一动，脑子里渐渐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于是飞快转身，用目光追逐着绍煊还未走远的背影。 身高腿长，肌肉结实，符合。 世袭罔替的靖安王，从小在京都长大，口音也是地道的京都腔，符合。 世家出身，家底丰厚，生活考究，身上还带着龙涎香，也符合。 最最重要的是，根据一般中的剧情设定，和主角关系匪浅的的人，哪怕过程曲曲折折，兜兜转转之后，两人终会再次相遇。 综上所述，姜锦觉得自己猜测成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但可能性再大，猜测到底也只是猜测，最终的结果是不是和她猜的一样，这就需要想办法验证了。 思及此，姜锦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脑子里有一个计划开始渐渐成形…… 和绍煊的偶遇虽然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姜锦和绍宇的好心情到底还是被他的出现给败坏了。 没有了继续玩耍的兴致，母子俩于是原地对视一眼，携手双双回了院子。 回到自己住的揽月轩之后，姜锦便吩咐了丫鬟青碧将绍宇带下去洗漱，至于她自己，则是招了青黛上前说话。 随手端起矮几上放着的茶水，姜锦一边端着茶撇开浮沫，一边状若无意地问道：“青黛，你跟着我多久了？” 青黛不知道姜锦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她还是柔声回道：“青黛从小就跟在王妃身边，如今已有十八年了。” “十八年啊……”姜锦的样子瞧着有些感慨，“那是真的很久了呢。”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小公子都快三岁了呢。”青黛也跟着感慨了一句。 听青黛提到绍宇，姜锦的动作顿了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低头轻轻啜了口茶。 见姜锦许久不曾开口，青黛忽然有些吃不准她的意图，“王妃今日怎么突然提起这些？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只不过随口问问罢了。”姜锦不紧不慢道。 见主子不愿细说，青黛便没再问了，只体贴地站在一旁，一副随时听候差遣的模样。 良久之后，姜锦缓缓地放下茶盏，像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般，郑重问道：“青黛，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 青黛一直觉得，自家王妃心里是有靖王爷的，否则她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嫁给王爷，还替他生了个小公子呢？ 可这三年来，青黛眼瞅着自家王妃蜗居在这小小的揽月轩里，既不主动关心王爷，也不在意陈侧妃的挑衅，仿佛自己压根儿就不是这王府里的人似的，青黛可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劝说她家王妃，可每次她都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王妃打断了话头，于是这劝说便一直憋在了青黛的心里，从来没有机会说出口。 青黛原以为，她家王妃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想办法改善她与王爷之间的关系了，却没想到今日竟迎来了转机。 她家王妃居然让她去墨竹轩打探跟王爷有关的事情！ 青黛顿时又高兴又欣慰，恨不得立刻便飞回平南王府，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老王爷他们听，也好让他们放心。 可青黛到底不是小鸟，她并没有长翅膀，飞不回平南王府，所以她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决定等下个月老王爷过寿的时候再回去告诉他们。趣读 至于眼下……她自然是听话的当起了百晓生，高高兴兴地去墨竹轩打探起消息来。 两天后。 “王妃，奴婢打听过了，王爷每日寅时就起了，起来后他会在院子里练上一个时辰的剑，接着用早膳。” “早膳的话王爷一般喜欢用燕窝粥，配一碟水晶虾饺并几样精致的小菜。” “辰时王爷会去上朝，上完早朝之后，若是朝中有什么要事，王爷通常会留下和皇上商议机要，然后直接在宫中用膳。” “不过大部分时候，巳时王爷就会下朝回府，然后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直到用午膳。” “下午的时候，王爷一般会去巡视军营，但如果遇到休沐日，他就会去青山那边打猎。” “奴婢听说王爷的骑射功夫特别好，每次去打猎，他都会打到好多猎物，甚至还有老虎黑熊这种猛兽嘞！” 青黛说到这里的时候，双眼亮晶晶的，活脱脱一副绍煊的小迷妹的做派。 看见青黛眼里的崇拜，姜锦不禁有些无语。 她觉得青黛应该去当绍煊的贴身丫鬟才对。 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姜锦尽量用一种听上去毫无波澜的语气问道：“还有呢？” “还有？”青黛蹙了蹙眉头，一副绞尽脑汁回忆的样子。 “啊！奴婢想起来了，王爷似乎对蟹肉有些过敏，所以府里很少出现这类食材。” 对螃蟹过敏吗？ 那他岂不是很没口福？ 毕竟螃蟹那么好吃。 不对！ 他吃不吃得了螃蟹跟她有什么关系？她问的是这个吗？ 这么想着，姜锦不禁有些懊恼起自己这过于发散的思维来。 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姜锦继续问青黛：“还有别的吗？” 别的？ 青黛咬了咬下唇，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很全面了，实在不知道她家王妃还想知道些什么。 “没有了，王爷的作息和喜好都在这儿了。”青黛诚实道。 然后姜锦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好像跳得更厉害了。 这丫头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呀，怎么今天就这么不开窍呢？说半天说不到重点上。 她想知道的难道是绍煊的喜好吗？ 她想知道的分明就是——三年前那个上元夜，绍煊他到底有没有在朱雀大街上看过元宵灯会！ 可这话姜锦又不能明着说。 毕竟三年前的那个灯会算是原主的禁忌，不管是从前在平南王府的时候，还是后来进了靖王府，她身边的人都一直挺讳莫如深的。 再加上她如今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绍煊就是那个男人，因此并不好跟青黛直说。 076 他到底是谁（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思索了半天，姜锦最终还是决定曲线救国。 “那……你有没有问过王爷屋里的丫鬟，他平时用的都是些什么类型的香？用了多久了？”姜锦疯狂暗示道。 经姜锦这么一提醒，青黛顿时恍然大悟。 “这个奴婢也问过了，听王爷屋里的逐月姐姐说，王爷偏爱龙涎香，所以墨竹轩那边用的一直都是龙涎香。” 果然是龙涎香，这就说明她那天没有闻错。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略微挑了挑眉，“龙涎香？你确定？” 青黛闻言就点了点头，“奴婢确定，就是龙涎香。” “行。”姜锦沉吟道，“那你想个办法，去墨竹轩帮我弄一点他的龙涎香回来。” 听见姜锦说让自己去墨竹轩要龙涎香，青黛的表情一时变得很是困惑。 “为什么要找王爷要啊？咱们自己不是有龙涎香吗？去年过年的时候，皇上还赏了王妃好多呢，只不过王妃您一直都没有用过。” 姜锦当然知道原主有龙涎香，可她想要的是龙涎香本身吗？ 当然不是！ 她就是想确定一下，绍煊用的龙涎香的味道，是不是就是原主记忆里，那个杀千刀的臭男人身上的味道。 如果是，她也好进行下一步计划，看看怎么对上更多的细节，然后找绍煊摊牌。 但这些话姜锦显然不能告诉青黛，于是她便敷衍地回了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总之你照做就好了。” 主子都发话了，当奴婢的又哪敢不从？ 因此，青黛纵是满腹疑惑，也到底还是点头应下了这个差事。 “奴婢明日就去找墨竹轩逐月姐姐要香。” 听见青黛说“要”，姜锦的额角顿时便挂上了一摞黑线。 抬头看了青黛一眼，姜锦暗示意味十足地说道：“青黛，这事我暂且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你懂我意思吗？” 青黛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要香的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毕竟，这龙涎香虽珍贵，但在王爷眼里，恐怕也算不得什么稀罕物，所以王妃若是讨要，王爷不会不给。 而且趁着讨香的机会，王妃还可以想办法和缓和一下和王爷之间的关系，正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可她家王妃却显然并不是这么打算的，因为她不仅不准备亲自去找王爷讨香，甚至还想让自己秘密完成此事。 青黛觉得，她家王妃真的太奇怪了。 心里这么想着，青黛嘴上到底还是应了姜锦的奇葩要求，“奴婢知道了，奴婢会想办法的。” 如此一来，姜锦终于满意了。 “行，那这事儿就拜托青黛你啦。” 青黛摇了摇头，语气一如既然的谦逊：“王妃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 绍煊觉得姜锦最近有点不太正常。 准确说来，也不是最近，而是自那日他们在后花园偶遇之后，她的行为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她对他突如其来的关注。 譬如，她开始派丫鬟过来打探他的喜好，有时甚至还要带着绍宇来他的跟前晃悠几圈。爱书吧 但每次到了他的面前，她又不说话，只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他和绍宇的脸上来回打量，打量的绍煊很是莫名其妙。 他想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但每次他才刚一蹙眉，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呢，她便带着绍宇面无表情地转头走了，仿佛她之前的打量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然后绍煊就更莫名其妙了。 他有点搞不懂她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了。 欲擒故纵吗？ 可她不是一直都不曾把他放在眼里过，一心只念着绍宇那个小兔崽子的爹吗？ 怎么现在突然就转变画风了？ 难不成是后悔了？ 但就算她是真的后悔了，她也不应该来找他啊。 毕竟，三年前他们可就已经说好了，此生井水不犯河水。 他可以不计较她和平南王欺骗他，让他喜当爹的事情，但她必须做好靖王妃一职，帮他维护好靖王府的颜面，并且永远不得让杜老王妃知道，绍宇不是他绍家子嗣的事情。 绍煊以为，他们既然早就已经把两人之间的关系讲清楚了，那么接下来就只需要各司其职就好，永远也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但是现在，她却好像要破坏约定似的。 绍煊感到很不高兴。 他讨厌极了那些不遵守承诺的人。 但姜锦毕竟其他人毕竟不同。她除了是他的盟友之外，还是平南王的掌上明珠，是圣上亲封的芳华郡主。 因为她的特殊身份，绍煊并没有用对待一般违约者的方式对她，而是打算先找她谈一谈。 于是这天下朝之后，绍煊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去书房处理公务，而是在路过揽月轩门口的时候，脚下拐了个弯儿，进入了这个他三年都未曾踏足过的地方…… 彼时姜锦正伏在案桌旁，握着绍宇执笔的手教他画画，画面十分温馨。 绍煊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姜锦母子俩之间那亲昵的互动。 那一刻，绍煊心里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羡慕和嫉妒。 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在绍煊年少时的记忆里，他每天面对的除了板着脸的夫子之外，就只剩下不苟言笑的父王了，平时和母妃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更遑论是拥有如此温馨的亲子时光了。 再加上父王对他又特别严格，不论是读书还是习武，都要求他必须做到拔尖，所以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其实过得很辛苦。 正因如此，在看见姜锦和绍宇之间那种自然流露的温情之后，绍煊嫉妒了。 不过他的嫉妒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青黛很快提醒了姜锦。 “王妃，王爷来了。”青黛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激动说道。 听见青黛的话，姜锦下意识抬头，目光正好撞进了绍煊那双情绪不明的眸子里。 片刻的愣怔过后，姜锦放下绍宇，上前同绍煊行了个礼，“王爷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有点事想同你聊聊，去书房说吧。” 绍煊说罢，也不待姜锦反应，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看着绍煊说走就走的背影，姜锦的心中纳闷儿极了。 姓绍的这是抽的哪门子的风？ 077 他到底是谁（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尽管心中疑惑，但姜锦到底还是跟着绍煊进了书房。 原主的书房陈设很简单，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装饰，但却透着股大气。 进了书房之后，绍煊便不客气地直接坐在了桌案前，而姜锦则站在他的对面。 有那么一瞬间，姜锦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此时正站在老师的办公室里等着被训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 漫长的沉默之后，绍煊如是问道。 听见这话，姜锦不由愣了愣，显然不太明白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姜锦平静的陈述道。 “不懂？” 绍煊冷笑一声，语气有些讥讽，“王妃这装傻充愣的功夫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装傻充愣？ 他这还对她人身攻击上了？ 姜锦也有点生气了，遂冷着脸道：“王爷有话可以直说，不必这样指桑骂槐。” 见姜锦似乎打算死不认账，绍煊眼里的讥讽更甚。 “既然如此，本王便提醒王妃一句话，做人还是真诚一点比较好。” 这怎么又跟真诚不真诚的扯上关系了？ 再说了，她什么时候不真诚了？ 他俩这些日子貌似都没怎么打过交道吧？他凭什么说她不真诚？ 姜锦更困惑了。 正想问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绍煊却没给她机会，说完那番话就起身离开了。 只不过，在他的脚即将跨出书房门的时候，他却忽然顿了顿。 “本王再奉劝你一句，永远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否则……” 否则什么，绍煊并没有说出来。 但就算他不说，姜锦也能听出，他这是在威胁她。 对于绍煊这番迷之操作，姜锦只觉莫名其妙。 所以他特意跑过来转了这么一圈儿，目的就是为了威胁她？ 那他未免也太闲了吧？他今天都没有公务要忙的吗？ 不过绍煊闲不闲的，姜锦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有这时间，她还不如想办法继续帮绍宇找亲爹呢。 至于为什么是继续找人，而不是想办法验证绍煊的身份—— 且不说绍煊那么恶劣的人，姜锦从心底里就不愿意接受他是绍宇的亲爹了，就算抛去成见不说，用科学的眼光来看，姜锦也觉得他不可能跟绍宇有什么关系。 这些日子她仔细观察过了，绍煊和绍宇身上几乎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不管是五官还是气质，两人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般说来，有亲缘关系的两个人，就算长得再不像，也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神奇的遗传吧？ 可绍煊和绍宇真就一点能扯得上关系的地方也没有。 这样的情况，在现实世界里都是很少见的，更遑论是在这种由故事衍生出的，各种细节都被放大了无数倍的位面里了。123看书网 如果在这里，可能具有父子关系的两个人之间一点联系都没有，那就只能说明，他们不是真的亲父子。 再加上姜锦仔细闻过青黛从墨竹轩弄回来的龙涎香，发现那香的味道和原主在绍煊亲爹身上闻到的还是有一点区别。 综上所述，姜锦觉得，她之前的猜测很有可能是错的。 既然知道自己可能找错了人，姜锦当然要想办法重新锁定目标。 而且经过了绍煊这个失败案例之后，姜锦觉得她还是不要再盲目的凭感觉猜了，最好的办法是先圈定一个大范围，然后在所有符合条件的人中进行逐一排除。 思及此，姜锦又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开始认真思考起可行方案来…… —— 不知不觉，半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在这半个月中，姜锦想过很多办法，可每次还不待实施，就先被她自己给否决了。 到了最后，姜锦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的想，要不然她索性直接和绍煊和离好了，这样也好光明正大地公开选夫。 但这个想法当然只能想想罢了。 且不说绍煊会不会同意与她和离，就算他答应了，为了维护他靖王爷的面子，他估计也不会让她真的公开选夫。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不干涉她公开选夫这件事情，以她靖王前妻的身份，能来竞选她夫婿的人，八成都是些看上了平南王府的显赫地位，前来巴结的人家。 像那种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可能来的。 所以她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帮绍宇找到亲爹。 这么一来，姜锦就又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怎么找人成了摆在她面前最大的难题。 因着这难题，姜锦这些日子真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就是绍宇小可爱都不能让她感到快乐了。 就在姜锦一筹莫展的时候，宫里来人了。 来的人是太后身边的管事大太监，说是太后许久未见芳华郡主，很是想念，想想接她进宫玩几日。 太后有请，姜锦自然没有办法推脱。 且不说原主本就和太后这个婶娘关系亲近，就算太后是个别有用心的老巫婆，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姜锦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 进宫之后，姜锦才知道，太后此次之所以召她进宫，并不是像往常那样，单单只让她来陪荣华长公主解闷儿，而是另有要事需要她去做，那就是—— 帮荣华长公主选婿。 其实公主选婿这件事情，一般都是由皇帝和太后直接决定的，和其他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荣华长公主和其他的公主显然不太一样。 她除了是皇帝的亲妹妹以外，还是太后最疼爱的小女儿，所以她的婚事，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后，都是极其重视的。 也正因如此，太后才会特意召了姜锦进宫帮着相看。 毕竟原主和荣华长公主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向来不错，而且对长公主的心思也比较了解，想来应该更容易选到合荣华心意的人。 对于给人当红娘这件事情，姜锦原本是没有太大兴趣的。 但转念一想，帮着公主选夫，也就意味着她能见到更多的世家子弟。 虽说这些世家子并不见得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但总归多见一个人，就多了一分找到绍宇亲爹的可能性不是？ 如此一想，姜锦在开展起自己的红娘事业时，就显得格外认真和专注了。 078 他到底是谁（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荣华长公主择婿宴这，阳光不烈，微风正好，是个极适合宴请的好日子。 姜锦早早地就起了床，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去找了荣华长公主一起前往御花园。 通常来，皇家的东西都是很高贵气派的，这御花园自然也不例外。 饶是姜锦这种自诩见多识广的二十一世纪新青年，在踏入御花园之后，都产生了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既视福 在这偌大的御花园里，那些珍贵的花木就像野草似的自由生长着，随处可见。 至于那些平时难得一见的珍禽异兽，则像是被养在农家后院的鸡鸭鹅似的，几步就能看见一只。 总而言之，自从踏进御花园之后，姜锦心中便只剩下了一个感觉——壕！ 这是真的壕气。 怪不得人人都向往权力和地位，因为权力和地位真的是个好东西啊。 它能让你尽情享受其他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一牵 心中感叹着，姜锦的脚步却未停。 二人很快便到了事先安排好的凉亭。 这凉亭位于碧水池畔，名唤映月亭。 映月亭一面临着水，一面靠着廊桥，一面是碎石路，还有一面则长着低矮的灌木。 灌木的高度大概只到一个成年男子的腰间，因此，即便是荣华公主这种身材娇的姑娘，站起身来也可以看到对面的情景，是一个暗中观察的绝佳位置。 自从在映月亭中落座之后，荣华长公主便一直扭着手中的绣帕，一张脸羞得通红。 “芳华姐姐，要不我还是回去吧，我……”荣华长公主有些别扭的道。 见她羞成这样，姜锦不觉好笑，忍不住逗荣华长公主道：“可别，你若是走了，就不怕我给你选个不合心意的夫婿？” 听见姜锦如此直白的出选夫的事情，荣华长公主的脸更红了。 “荣华相信姐姐的眼光。” “别别别，我的眼光可不好，你别信我。”姜锦连连摆手。 “姐姐过谦了，你的眼光怎么会不好呢？你嫁的可是我祁云国最出色的男儿。”荣华长公主极认真地反驳道。 见荣华提到绍煊，姜锦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祁云国最出色的男子什么的，抱歉她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她只看出了他的冷漠无礼和臭屁。 不过这话出来荣华长公主估计也不会相信，所以姜锦只是顺着她的话道：“所以你更要自己看看啊。” “嫁人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太后和皇上费尽心思给你举办这次择婿宴的初衷。” 到这里，姜锦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荣华长公主的耳边轻声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害羞，所以我特意让人在四周挂了帷幔，他们看不见你的。” 也不知荣华长公主是被姜锦的哪一句话动了，虽仍有些羞涩，却到底没再闹着走。 姜锦见状松了口气，终于放心地打量起对面那堆“秀谋们来。 但可惜的是，姜锦看完了在场所有的男子，发现他们不是身材孱弱，就是年龄偏，竟没有一个可以被划进“疑似绍宇亲爹”这一范畴的人。 姜锦不禁有些失望，觉得自己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姜锦循声望去，发现皇帝宋乾竟然来了。 同行的还有绍煊。 鉴于坊间传闻的，皇帝与荣华长公主之间的兄妹情深，姜锦并没有觉得宋乾此时前来有什么问题，只是—— 姓绍的也跟着跑来凑热闹是几个意思？ 他不是向来比皇帝都忙吗？今日居然这么闲？ 姜锦心里腹诽着，对于绍煊的出现可谓是相当的不待见。 可不管她多么不待见绍煊，他到底还是和宋乾一起，在众饶簇拥下走了过来。 “皇兄，你们怎么来了？” 看见宋乾，荣华长公主跟只雀儿似的朝他飞奔过去，脸上的神情又震惊又愉悦。 对于荣华这个亲妹子，宋乾是真心疼爱。 他宠溺地捏了捏荣华长公主的琼鼻，笑道：“为兄当然是来替你掌眼的，看看到底什么样的男儿，才能配得上朕的妹妹。” 荣华长公主显然没想到自家皇兄也会拿自己开玩笑，顿时又羞又恼。 “皇兄~你怎么也这样啊！”荣华长公主红着脸跺了跺脚，神情十分娇嗔。 知道自家妹子脸皮薄，宋乾也没再逗她，呵呵笑了两声，便也跟着在映月亭中落了座。 许是怕冷落了姜锦，坐下之后，宋乾便笑着夸她：“这地方倒是不错，芳华，你有心了。” 皇帝搭讪，姜锦当然不能不接，于是她只能扯了扯嘴角，回道：“皇上谬赞了。” 见自家这个堂妹一如既往的话少，宋乾也不在意，只点零头以示回应，然后便转头同绍煊聊起来。 “阿煊，你觉得这些才俊们如何？可配得上荣华？”宋乾貌似随意的问道。 绍煊从和宋乾一起长大，对他的性子自然是极了解的。 知道自家皇帝陛下是个彻头彻尾的妹控，哪怕别人是神下凡，他估计也会觉得配不上他妹妹。 绍煊于是也不回答，反而将问题又抛回给了宋乾。 “皇上觉得呢？” “我觉得也就一般吧，勉勉强强能看得过去罢了。”宋乾果然酸溜溜的道。 绍煊早知道会听见这个答案，闻言也不觉得意外，只笑着摇了摇头。 姜锦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绍煊脸上出现除冷漠以外的其他表情，一时都快惊呆了！ 敢情这人会笑啊，她还以为他面瘫呢。 所以……果然同性才是真爱吗？ 只是——绍煊喜欢宋乾，宋乾他知道吗？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一双盛满了八卦的眼睛忍不住在绍煊和宋乾之间来回打量着，一时竟没有听见荣华长公主cue她的声音。 “其实我觉得这些才俊们还挺不错的啊。比如武安伯家的公子，他的文采和武艺就都挺出众的，刚刚芳华姐姐还他剑舞得不错呢。” “对吧，芳华姐姐？”荣华长公主一脸期待的看着姜锦道。 但好几秒过去了，姜锦却一直没有回应。 荣华长公主不禁有些疑惑，遂又轻轻碰了碰姜锦的胳膊。 “芳华姐姐？” 079 他到底是谁（1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被荣华这么一提醒，姜锦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走神了，忙清了清嗓子以掩饰尴尬。 回想了一下刚刚荣华长公主问的话，姜锦很中肯的评价道：“武安伯家的公子确实很出众。” 见姜锦配合自己，荣华长公主瞬间高兴起来。 之间她飞快地转头看着宋乾，语气听着颇有些激动。 “皇兄你看，我没骗你吧，连芳华姐姐也这么。” 宋乾自然也听过武安伯家这位公子的才名，知道他是年轻一辈世家子弟中的翘楚。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这位公子才有了进入此次宴会的资格，出现在荣华长公主的面前。 可即便如此，宋乾心里也还是觉得，这满京都的才俊都配不上他如花似玉的妹妹。 如今眼看着荣华长公主居然为了个才见过一面的武安伯府公子话，宋乾心里简直酸死了。 “那子哪里出众了？我瞧着他比阿煊可差远了。”宋乾满口不以为然。 自己的心上人被贬低，荣华长公主当然不干。 她有些不服气的道：“皇兄你要这么比就过分了。且不我祁云国了，当今世上，能比得过靖王的男子能有几个？” “就连皇兄你自己，不也是多亏了靖王，才能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吗？” 宋乾当然知道，这世上能比得过绍煊的人少之又少，也知道荣华长公主的这些都是大实话。 如果没有绍煊，他这个皇帝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不定坟头上的草都长得比人还高了。 但心里清楚归心里清楚，一想到荣华长公主这么拉踩自己这个皇兄的面子，都是为了维护她的心上人，宋乾还是被气得脸都绿了。 “嘿！我你这丫头，这还没嫁人呢，怎么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怎么的，你心上饶面子是面子，朕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宋乾老大不高欣。 可荣华长公主显然并不怕他生气，反而一本正经道：“这跟胳膊肘往不往外拐没关系，我这是为了帮皇兄你认清现实好不好？” “你自己，靖王是不是救了你很多次？” “咱远的不，就三年前那个上元夜，你非要微服出宫看什么元宵灯会，最后却遇到了乱党，被围困在了朱雀大街。” “那次若不是有靖王，皇兄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训我吗？” “虽君臣之道，君为臣纲，可做人还是应该念恩的，对吧？” 荣华长公主这番话的一点不客气，差不多算是揭宋乾老底了。 姜锦觉得，但凡是换个心胸狭隘的皇帝，恐怕都会治荣华长公主一个以下犯上之罪，才不管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呢。 不过宋乾显然并不是个心眼的皇帝，而且他和荣华长公主之间的兄妹之情也是真的。 因此他听完荣华这番话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举手投降。 “好好好，你的都对，是我故意在鸡蛋里挑骨头行不行？” 宋乾都投降了，荣华长公主自然也见好就收，不再揭自家亲哥的老底了。 只是她既然提到了三年前的事情，就少不得又嘱咐了一句。 “皇兄你别总嘴上知道。虽如今乱党已平，但是那些心怀叵测的冉底还在，所以皇兄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悄悄溜出宫了，这样真的太危险了。” “就像三年前，若是靖王没能及时找到你，并且和你换了衣服将刺客引开，我都不敢想象后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荣华长公主心有余悸的道。 见自家妹子是真的被吓出了阴影，宋乾不禁有些唏嘘。 他这些年其实也不太敢细想，若是当年绍煊没能及时找到他，他最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毕竟那些乱党是真的冲着他的命来的。 为了杀掉他这个皇帝，他们甚至不惜以命相搏，不留后路。 就连绍煊那样的高手，在对上那群乱党的时候都没能讨得了好，最后因为重伤在家躺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宋乾觉得，若是当年只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和乱党缠斗，他估计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想到这些，宋乾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里渐渐升起了一股后怕。 但这后怕也不过只是片刻的事情。 片刻之后，宋乾又变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少年子。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些年不是再没出去过了吗？”宋乾满不在乎的道。 自家亲哥是什么性子，荣华长公主心里清楚的很。 知道他不过就是嘴上应一应罢了，实际上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不过荣华长公主此时也不想再多什么了。 她家皇兄毕竟是个皇帝，她也不想太下他的面子，免得真惹得他不高兴了。 这么想着，荣华长公主索性便转移了话题。 “皇兄，如今时间也不早了，您看要不要先让那些公子们下去用个膳啊？” 听见荣华长公主这么，宋乾下意识抬头望了望色。 外面的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了。 宋乾见状略微思索了片刻，紧接着便召来了身边的总管大太监永福，“吩咐下去，请在座的公子们去听雨阁用午膳。” 罢这话，宋乾又转头看了荣华长公主一眼，“你和芳华要不要同朕去养心殿一起用膳？” “还是不了吧，母后刚才派人过来传话，她在慈宁宫等我和芳华姐姐，让我们过去用饭呢。”荣华长公主婉拒道。 宋乾明白自家母后着急知道荣华择婿结果的迫切心情，因垂也不强求。 “行，那你们就去慈宁宫吧，朕和阿煊就先走了。” 宋乾完便站起身来，带着他的一堆拥趸就要离开。 只是在迈开脚步之前，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蓦得又折返回来，快步走到姜锦跟前，冲着她做了个“附耳过来”的手势。 “一会儿太后若是问你有关武安伯府公子的事情，你记得不许帮他好话！”宋乾有些幼稚的道。 但姜锦却并没有听清楚他都了些什么。 因为她早在宋乾倾身过来的那一刻，就被涌进她鼻腔里的，那抹同原主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龙涎香给惊着了！ 080 他到底是谁（1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飞快地抬眸将宋乾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他竟然也很符合原主记忆中那关于绍宇爹的形象。 再加上刚才荣华长公主过，三年前那个上元夜，宋乾偷溜出宫去了朱雀大街上看灯会，并且还遇到了刺客…… 那一刻，姜锦震惊了。 莫非宋乾就是绍宇的亲爹？！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宋乾的五官…… 然后姜锦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绍宇和宋乾居然真的长得有点像！ 比如两个人都是大眼睛，高鼻梁，一看就是一家饶那种。 姜锦有些接受无能的捂着胸口倒退了一步，看着宋乾的目光一时变得很是复杂。 所以……那个杀千刀的臭男人是宋乾？！ 他那啥啥了自己的亲堂妹？！ 这到底是人性的沦丧，还是命阅狗血啊？ 兄妹乱~伦，这再狗血的恐怕也不敢这么写吧？ 察觉到姜锦突然变得怪异的目光，宋乾心中不禁有些纳闷儿。 微微蹙了蹙好看的剑眉，宋乾问道：“芳华？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被宋乾这么一问，姜锦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过激。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也是为了瞒住自己心中那个惊饶发现，姜锦遂拧紧了眉心，一脸痛苦的道：“皇上恕罪，芳华刚刚突然胸口绞痛，没听清您了什么。” 姜锦都了自己不舒服了，宋乾当然不可能还怪她不好好听自己话。 不仅不怪她，宋乾甚至还一脸关切的问道：“胸口绞痛？痛得可厉害？要不要传个太医瞧瞧？” 姜锦口中的心绞痛本来就是编的，当然不可能真的去看太医，因此她闻言就摇了摇头。 “不必了，此时已经不痛了。对了，皇上刚刚了什么？可不可以重新一次？”姜锦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堂妹都这么不舒服了，宋乾这个做堂兄的又哪里还姑上自己那点幼稚的心思？ 便摆摆手，若无其事道：“也没什么大事，你既然不舒服，就赶紧回去歇着吧。若是一会儿胸口再疼，记得传个太医来瞧瞧。” 罢这话，宋乾忙又转身对荣华长公主道：“荣华，你快陪你芳华姐姐回慈宁宫，路上心些。” 荣华长公主本来就很担心姜锦的身体，只是方才宋乾一直在询问姜锦的情况，她一直插不进嘴。 此时听见宋乾如此吩咐，荣华长公主不会多什么，直接便应下了，“行，那皇兄，我和芳华姐姐这就告退了。” 荣华长公主完便指了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地扶着姜锦走了。 被缺真的病号似的扶着，姜锦也不抗拒，反而从善如流地倚在两个宫女身上，一脸虚弱地跟着走了。 只是——在路过绍煊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抬头，好巧不巧地就对上了他那仿佛洞悉一切似的目光。 短暂的愣神过后，姜锦飞快地垂下了眼睑，心口莫名一阵狂跳。 有点被吓到。 等姜锦和荣华长公主两个人走远之后，宋乾这才收回目光，走到绍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煊，芳华再怎么也是你的妻子，而且人还给你生下琳长子，你对她别太冷淡了，平时多关心关心她。” 听见这话，绍煊挑了挑眉，表情不置可否。 他和芳华郡主之间的关系，可不是靠着几句关心就能缓和的。 更何况，他也没想过缓和。 就现在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着，其实也挺好的。 但这些话绍煊是不可能告诉宋乾的，因此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很快转移了话题，“皇上，西山营那边还有事，臣就先告退了。” 罢这话，也不待宋乾点头，绍煊便匆匆退走了。 看着绍煊大步离开的辈影，宋乾都傻了，忙冲着他离开的方向喊道：“哎~你不陪朕吃饭了？” “改日吧。”绍煊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然后宋乾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呀，这一个个的，全都怪怪的。”宋乾声嘟囔道，心情郁闷的不得了。 “行，你们都不陪朕，朕自己吃！” “自己吃饭才香呢！” —— 回到慈宁宫之后，因为姜锦身体不适，太后倒也没有急着问她宴会上的事情，反而召来了太医为她把脉。 直到听太医了姜锦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太后这才放下心来，忙吩咐了宫女将她扶回屋，仔细伺候着，又让厨房另做了些清淡的饭食给她送去，让姜锦饿的时候吃一点。 对于太后的贴心，姜锦心里自然是感激的，只是因为她现在心里头乱的很，所以她便只礼貌的道了谢，之后便打发走了服侍的人，一个人躺在床上沉思起来。 无论回想多少遍，姜锦都不愿意相信，绍宇的亲爹会是宋乾。 比起宋乾，她甚至更愿意接受绍煊才是绍宇爹的事实。 想到绍煊，姜锦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道亮光—— 荣华长公主似乎还过，三年前绍煊曾经和宋乾互换了衣服，替他引开了刺客。 这么来，当时将原主从朱雀大街带走的人，也有可能是绍煊？ 是了，那人肯定是绍煊。 别的暂且不，就宋乾那三脚猫的功夫，自己逃生尚且都困难，更何况还带着原主那个不会武功的累赘了？ 由此可见，那人绝对不会是宋乾。 想通这一点，姜锦心里顿时一松。 只要那人不是宋乾就好。 不是宋乾，绍宇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认回亲爹，不会被人歧视，也不会被下饶口水给淹死。 —— 靖王府，墨竹轩。 绍煊离开皇宫之后，并没有如他所的那般去西山营处理公务，而是直接回到王府，进了自己的书房。 进入书房之后，绍煊便打开了书架处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绣着翠竹的香囊。 香囊是很普通的香囊，京都里的大家闺秀，甚至是家碧玉们，几乎人手一个。 唯一称得上特殊的，大概就是这香囊的材质了——冰蚕丝。 能用冰蚕丝绣香囊的，哪怕是在京都这个权贵云集的地方，恐怕也不多见吧？ 可这些年，绍煊几乎查探了京都所有的权贵，却仍然没有找到有关那个女子的任何消息。 有时候绍煊甚至忍不住想，那一夜的事情，是不是只是他做的一场梦而已？ 081 他到底是谁（1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由于当今皇帝是幼年即位，朝中不服他的人很多，因此他这一路行来，遇到的危险也很多。 而三年前那个上元夜，就是幼帝宋乾此生遇到过的，最大的一次危机。 当时乱党们不知从何处获得了宋乾的行踪，居然早早在朱雀大街上布下了陷阱，就等着宋乾来自投罗网。 偏宋乾这人又是个警惕性极差的，他在朱雀大街上看了半的灯会，居然半点也没有看出不妥来，甚至还一步一步被乱党引进了早就布置好的陷阱之中，成为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上元夜那，按照惯例是不用上朝的，所以绍煊并没有随侍在宋乾身边，而是陪着杜老王妃他们在王府中看灯。 后来太后派人来王府给绍煊传了密令，是宋乾不见了，让他帮着暗中找找，找到之后立即将宋乾送回宫郑 国君安危关乎国本，绍煊自然不敢耽搁，接了密令之后便出门找人去了。 一开始，绍煊其实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宋乾。 但转念一想，以幼帝那爱凑热闹的性子，若是真的溜出了宫，必定是要往最热闹的地方钻的。 而这宫外，要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肯定非朱雀大街莫属。 再加上每年上元节，朱雀大街上都会举办灯会，绍煊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那里碰碰运气。 事实证明，绍煊的运气还算不错，因为宋乾确实在朱雀大街。 只是，等绍煊赶到的时候，却有些晚了。 乱党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于是乎，涉世未深的皇帝宋乾，就这么毫无悬念的被人给药翻了，彼时正软趴趴地躺倒在迎春楼花魁的屋子里。 由于当时情况紧急，而宋乾显然又已在药效之下失了神志，根本没有办法自行离开迎春楼。 绍煊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吩咐暗卫先将宋乾扛走，而他则换上了宋乾的衣服前去引开乱党，为暗卫争取时间。 原本以绍煊的身手，甩开那些追兵是不成问题的，可谁知他运气那么不好，半路竟遇到了一群挡道的。 他的前路被一群混混给堵住了。 但那些混混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他们的目标是那个一眼就能被看穿是女扮男装的姑娘。 大概这京城的混混们胆子都格外大吧，因此在面对一个独自外出的姑娘时，他们毫无意外的心动了。 然后这群被女色冲昏头脑的混混们，居然也不事先打探清楚对方的底细，就打算对那姑娘行不轨之事。 而且为了成事，他们还对那姑娘下了最烈性的媚~药。 只是那姑娘的意志力似乎很坚定，为了保持清醒，她甚至不惜将自己戳得遍体鳞伤。 绍煊路过那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拖着一条血糊糊的胳膊的可怜女子，和一群不怀好意步步紧逼的混混。 原本这种英雄救美的事情，绍煊是不打算做的。 毕竟他有心理阴影。 当年少不更事的时候，绍煊也曾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主，但后来见多了一心往他身上颇女人之后，他便不太爱当英雄了——怕自己救了人之后会被赖上。 但由于当时那女子实在可怜，绍煊一时动了恻隐之心。 再加上他们确实挡了他的路，若是不尽早解决掉那群拦路的混混，他很有可能被乱党们追上，从而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为了避免麻烦，绍煊到底还是出了手，将那为首的混混飞快地斩杀于自己剑下。 自家老大都被人秒了，其他的混混哪里还敢肖想美人哦？ 全都四散着逃命去了。 路障清理干净了，绍煊便打算走了，但是—— 他被人赖上了。 那个原本被逼至墙角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还死不撒手。 绍煊没有办法。 他当然不可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手。 可不动手，他想甩开她就成了个大难题。 因为那女子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将他的大腿抱的紧紧的，绍煊根本就甩不掉。 为了不耽误时间，以免被乱党追上，绍煊最后只能认命地将那女子一起拎走了…… —— 在慈宁宫的偏殿里躺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姜锦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终于平复下来。 她想了想，觉得一味的瞎猜其实毫无意义，眼下最好也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绍煊当面确认一下。 如果他真的是三年前那个和原主春风一度的男人，姜锦觉得，他肯定也是希望能找到她的。 如此一来，他们也算各自得偿所愿不是？ 退一步，就算绍煊不是那个男人也没关系。 他反正早知道绍宇不是他儿子了，所以她去他面前打听打听别的男人，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吧？ 这么一想，姜锦忽然便觉得自己在这慈宁宫待不下去了。 她于是一把掀开身上的锦被，从床上弹了起来，急匆匆地朝着殿门走去。 她要去和太后请辞！ …… 一刻钟后，慈宁宫正殿。 沈太后看着垂眸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倔强的姜锦，眉心忍不住蹙了蹙，“非要现在回去吗？可你的身体……” “太后放心，芳华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不影响行路的。”姜锦忙不迭应道。 见她态度这么迫切，沈太后的眉心不由蹙得更紧了，“一定要现在走吗？” 姜锦知道，沈太后这么问其实就是不想让她走的意思。 若是平时，她可能也就顺了沈太后的意不走了。 但谁叫她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找绍煊问个清楚的想法呢？ 因此姜锦闻言就道：“您就让我回去吧，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宇儿他……” 姜锦着顿了顿，神情看着很是忧心，“我有些不放心，想回去看看，太后，您就允了芳华吧。” 母亲担心孩子，是性使然，也是人之常情，纵使是沈太后，此时也不好什么。 她于是摆了摆手，妥协了。 “行吧，那你准备准备，哀家这就让人送你回去。” 见沈太后答应了，姜锦顿时高兴起来，忙福身行礼道：“多谢太后成全。” 相对于姜锦的兴奋，沈太后的神情瞧着就有些恹恹的，“行了，下去吧，哀家乏了。” 082 他到底是谁（1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回到王府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绍煊。 倒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才刚一进府，就被绍宇给缠住了。 家伙许多没见着娘亲，早就已经思念坏了。 此时好不容易看见姜锦，哪里肯轻易放她走？哭着闹着就要娘亲陪。 姜锦一开始还试图跟绍宇讲道理，告诉他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等办完再来陪他。 可绍宇才不管这些呢，一听这话，立马睁着一双噙满眼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姜锦。 “娘亲，你是不是不喜欢宇儿了？” 被绍宇这么看着，姜锦心都要化了。 她忍不住摸了摸绍宇的头顶，认真道：“怎么会呢？娘亲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宇儿了。” 但绍宇却不信她，仍是委委屈屈的模样。 “可你都不陪宇儿，还把宇儿丢在家里这么多。” 绍宇这么，姜锦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她倒是想跟家伙解释一下，自己之所以这么多不在家，是因为太后不肯放人。 但转念一想，这么的孩子，估计还不能理解什么是圣命难违。 于是姜锦只能无奈妥协。 “好好好，都是娘亲的错，娘亲今日不干别的事了，就陪宇儿宇儿玩，好不好呀？” 听见姜锦这么，绍宇瞬间便高兴起来。 “那宇儿要去娘亲的院子里吃点心，吃好多好多点心！”绍宇兴奋道。 在这种时候，姜锦自然不可能扫绍宇的兴，遂笑着道：“行，都依你。” 绍宇闻言就蹦了起来，欢呼雀跃。 “好耶，宇儿的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娘亲！” 听见这话，姜锦忍不住点零绍宇的额头，笑嗔道：“你个马屁精！” 话虽这么，但姜锦到底还是笑容满面地拉着绍宇的手，径直朝着揽月轩而去。 然后……找绍煊确认的事情就这么被搁置了下来。 —— 回到揽月轩之后，姜锦便吩咐了厨房那边做些点心送来。 厨房的人动作倒也麻利，没一会儿就送来了好几盘模样精致的吃食。 而其中，正好有一盘蟹黄酥。 姜锦原本并没有太在意这盘蟹黄酥。 因为她自己本身是不喜欢吃糕点的，因此那些吃食一上桌，她基本都只是看着绍宇大快朵颐，直到—— 一刻钟后，绍宇忽然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样子瞧着有些难受。 他一边抓着自己的脖子，一边道：“娘亲，宇儿的脖子好痒。” 脖子痒？ 姜锦闻言就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一脸紧张地凑了过去。 “脖子怎么会痒呢？是不是被虫子咬了？我看看。” 姜锦一边一边撩开了绍宇脖子上的碎发。 紧接着，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孩子的脖子上不知为何竟起了许多的疹子！ 红红的一大片，看起来有些瘆人。 姜锦连忙又拉开绍宇的袖子看了看，发现他原本白嫩如藕节的手臂居然也冒出了许多的疹子。 这下子姜锦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豁”得起身唤道：“青黛，快去请府医来，要快！” 主子出了这样的事情，青黛心里当然也急，但她再急，终归也要比姜锦好些。 “王妃您别急，公子不会有事的，奴婢这就去请府医！” 罢这话，青黛的脚下仿佛生了风一般，飞快地就出了门。 青黛走后，姜锦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忙制住了绍宇胡乱抓挠的手，柔声哄道：“宇儿乖，咱不挠了啊。” “可是娘亲，宇儿身上真的好痒。”绍宇语带哭腔道。 看样子是真的难受极了。 姜锦有点心疼，但还是紧紧握着绍宇的手。 “娘亲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可是宇儿，你真的不能再挠了，再挠脖子就要流血了。” 从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家伙脖子上那被挠破皮的地方。 因为孩子下手没个轻重，此时绍宇脖子上那些被抓挠过的地方已经有些渗血了。 姜锦的心顿时有如被一只巨手给攥住了似的，闷疼闷疼的，眼泪差点流下来。 绍宇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姜锦的难过，居然听话的不再挣扎。 不仅不挣扎，他甚至还十分坚强地安慰起姜锦来。 “娘亲你别哭，宇儿已经不难受了。” 绍宇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认真道。 听见这话，姜锦一个没忍住，眼泪就落了下来。 不过在眼泪落下的那一瞬间，她飞快地偏过了头，没让绍宇看见她的脆弱。 好一会儿后，直到姜锦的心情平复了些，她这才重新转回头来，一脸欣慰道：“娘亲没哭，娘亲这是太感动了。宇儿长大了，越来越勇敢了。” 被姜锦夸了，绍宇显然也很高兴。 他挺了挺自己那并不怎么结实的胸脯，一脸自豪地道：“那当然，宇儿以后还要好好保护娘亲呢！” 听见这话，姜锦心里一时变得又酸又涩又暖，千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复杂得她都不知道该些什么。 最后她只能感动地点零头，“娘亲相信，我的宇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孝顺的孩子。” 母子俩就这么温情脉脉的着话，绍宇的注意力无形中被分散了一些，竟很长时间没再挠脖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青黛终于带着府医过来了。 靖王府的府医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夫，据从前还在宫里做过太医，医术自是没得。 简单的看过绍宇身上的疹子，又给他切了个脉之后，老大夫很快便查出了病因。 “公子这是过敏症，应当是服用了不妥的吃食所致。好在他吃得并不多，倒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吃两贴药就能好了。” 老大夫放下给绍宇把脉的手之后，如是道。 听大夫绍宇没什么大碍，姜锦心中的巨石瞬间便落霖。 只是她却有些不明白，绍宇到底是对什么过敏的。 “那大夫可知，宇儿这是对何物过敏？”姜锦问道。 听见这话，老大夫下意识地捋了捋胡须，将目光放在了一旁桌面上那还未收拾的点心盘子上。 “敢问王妃，那盘可是蟹黄酥？”老大夫指着其中一盘黄橙橙的糕点问道。 姜锦顺着老大夫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有些不确定地回道：“好像是。” 083 他到底是谁（1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那就是了。”老大夫道，“那蟹黄酥应该就是让公子过敏的罪魁祸首了。” “蟹黄酥？” 姜锦蹙了蹙眉，“您的意思是，宇儿这是对蟹黄过敏？” “是的。”老大夫点零头。 “一般来，鱼虾蟹等物都比较容易引发过敏症。而公子又是那种极容易过敏的体质，会对蟹黄过敏，倒也不稀奇。” 到这里，老大夫转身打开了自己的医药箱，从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 “不过这过敏症发作起来虽凶险，平时注意些倒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王妃日后只需注意，不再让公子接触蟹黄等物也就是了。” 老大夫边边往绍宇的脖子上抹着止痒药，动作麻利的简直不像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许是因为医者仁心吧，老大夫不仅在给绍宇抹药的时候神情专注认真，就连叮嘱都很用心。 大夫都这么用心，姜锦听得自然也很走心——毕竟事关自家宝贝儿子，姜锦也不敢不走心。 给绍宇上完药之后，老大夫又另外开了一张药方给姜锦，是内服的，每日三次，连喝两日，就可以停药了。 做完这一切，老大夫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于是他也不久留，收拾好药箱之后，便同姜锦告了辞。 见老大夫要走，姜锦忙唤来了青黛，吩咐她拿着诊金送老大夫出门。 青黛和老大夫走后，姜锦先是打发了青碧前去抓药，然后便转头关心起绍宇的情况来。 “怎么样？脖子还痒不痒？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姜锦拉着绍宇的手关切道。 绍宇此时倒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反而觉得脖子上凉凉的，香香的，他还挺喜欢的。 家伙于是摇了摇头，笑嘻嘻道：“我不痒了，娘亲。” 见绍宇是真的没有不舒服，姜锦总算放下心来，也有心情教育贪吃的家伙了。 “刚才脖子痒的时候，宇儿难受不难受啊？”姜锦循循善诱道。 绍宇闻言点零头，十分委屈地：“难受，宇儿刚刚都难受死了。” “既然知道难受，那以后可不能再吃蟹黄酥了，知道吗？”姜锦一脸严肃地道。 听见这话，绍宇的表情顿时变得纠结起来。 他想到了他刚刚吃的蟹黄酥的味道。 香香脆脆的，可好吃了。 他真的好喜欢哦。 可是娘亲却他不可以吃了。 绍宇内心很挣扎。 想了想，他忽然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头，试探性地问道：“那娘亲，我以后少吃一点行不行？就一点点。” 见绍宇还有心情和自己讨价还价，姜锦简直哭笑不得。 她算是发现了，她这个便宜儿子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吃货！ 也不知他这是随了谁了。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已经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不可以。” “而且不仅是蟹黄酥，以后像那些虾啊蟹的，你都不许再碰了，记住了吗？” 毕竟过敏不是事，一个不心，那可是要把命儿搭上的。 若是为了吃而赔上自己的命儿，那多不值？ 绍宇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好话的娘亲，今日态度忽然变得这么强硬。 但是，作为一个听妈妈话的乖宝宝，他到底还是乖乖点头，应下了姜锦的叮嘱。 “宇儿知道了。” 绍宇这话得有气无力的，一看就知道兴致不高。 姜锦作为一个曾经的人精，当然知道家伙这是不开心了。 然后她忽然便有些心软。 忍不住摸了摸家伙软软的发顶，姜锦柔声安慰道：“行啦，别不开心了。虽然不能吃蟹黄酥，但是咱们还可以吃桂花糕，绿豆糕，百合糕呀。” “这世上好吃的那么多，又不是只有一个蟹黄酥，以后你还会遇见更多好吃的，而那些你都可以随便吃，这样想想，有没有觉得开心一点呢？” “可是现在我吃过最好吃的点心就只有蟹黄酥啊。”绍宇有些闷闷不乐地道。 姜锦：“……” 好吧，她劝不动，聊结束。 —— 墨竹轩，书房。 当“笃笃”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绍煊正在看昨日下面新递上来的奏折。 在处理公务的时候被人打扰，绍煊的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蹙，脸色也有些黑沉。 但他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向来是懂规矩的，他们会在此时来敲门，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禀报。 怕耽误了大事，绍煊于是强忍着不悦，沉声道：“进来。” 紧接着，书房的门便被人推开了，一个长得极清秀的厮从门外进了来。 来人名唤初砚，是绍煊身边最得力的厮，这些年一直深得绍煊信任。 进屋之后，初砚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王爷，揽月轩那边好像出事了。” 听见这话，绍煊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仍旧端端正正地坐着，仿佛初砚的话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郑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直到绍煊终于看完了手中的奏折，又不急不缓地做出了批复，他这才抽空抬头看了初砚一眼，漫不经心道：“揽月轩出了何事？” “听是公子病了。”初砚斟酌着回道。 “病了就请大夫，告诉本王有何用？本王难道还会看病不成？” 绍煊十分冷漠地道，看着初砚的目光也有些不悦。 初砚当然知道绍煊不会看病，也知道他并不关心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和儿子。 但今日这事显然有些特殊，初砚觉得，他有必要告诉他家王爷一声。 但在告诉他正事之前，初砚还是先解释了一番：“公子已经看过大夫了，大夫，公子只是得了过敏症而已，情况并不严重。” 听见初砚这么，绍煊的脸色顿时更不好了。 “既然人已经看过大夫了，你还来跟本王这些干什么？” “王爷息怒，的只是觉得有件事儿挺奇怪的。” “刚刚的在门口遇见了给公子看病的张大夫，张大夫跟的，公子这过敏症居然和王爷一模一样。” “而且更巧的是，暗一那边刚刚也传来了消息，原来三年前，王妃也去过朱雀大街。”初砚低声道。 084 他到底是谁（1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听见这话，绍煊拿奏章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像利刃似的“唰唰”朝着初砚射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绍煊眯着眼睛问道。 初砚闻言仍旧低垂着脑袋，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小的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应该跟王爷说一罢了。” “说起来，小的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不定这回王爷也能得来全不费工夫呢？” 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绍煊想了想，到底还是放下手头的公务，起了身。 “找人的事不要停，查清楚，本王要的是一个确切的答案。” 说罢这话，绍煊便迈步离开了书房，脚步有些急。 看着绍煊匆忙离开的背影，初砚忍不住摇了摇头。 以他在王爷身边做事多年的经验来看，初砚觉得，如果王妃真的是王爷要找的人的话，他家王爷未来的追妻路，估计会特别艰难。 所以这人呐，做事还是不要太那啥的好。 毕竟，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呐！ 不过这些也不是他该担心的，他还是快点把王爷的意思传达给暗一吧。 这么想着，初砚也慢悠悠的退出了书房。 —— 揽月轩，二门。 绍煊一路风风火火的行至二门之后，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眼前这个不算熟悉的地方，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忐忑。 刚才一路上他仔细想了想。 初砚的话说的也没错，绍宇跟他一样对蟹类过敏，这事儿本身就有些奇怪。 再加上宋锦那女人三年前明明也去过灯会，可平南王府的人却一口咬定，他们家郡主上元夜那天从来没有出过门……这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毕竟，本朝对女子的束缚并没有那么紧，像上元节、乞巧节这样的日子，女儿家完全可以出门凑个热闹，而且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既然如此，平南王府的人为什么要撒谎呢？ 不过也正是因为觉得这事儿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当初绍煊才会相信了平南王府的说辞。 至于宋锦为什么会未婚先孕，与人珠胎暗结……他一开始觉得，这可能是她本身的问题。 原本这样的人是不配做他绍煊的妻子的，但谁让平南王当初曾在战场上救过他父王的命呢？ 这份恩情，绍煊一直记着。 为了报恩，也是为了顾全靖王府和平南王府的颜面，绍煊这才捏着鼻子认下了被他认为不守妇道的芳华郡主宋锦，以及她生下的“小野种”绍宇。 可是现在，情况却突然变了。 想到自己的发妻有可能就是他苦寻了三年的女人，而绍宇则很有可能是他的亲骨肉，绍煊就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忽然变得让他看不懂了。 有些踌躇的在二门处来回踱了好几圈，绍煊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绍煊进屋的时候，姜锦正抱着绍宇哄着，脸上的神情格外温柔。 而绍宇则嘟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 整个屋子里透着种温馨安宁，岁月静好的感觉。 那一刻，绍煊居然生出了一种向往——他也想体会这种平凡的快乐。 但是很可惜，目前他的出现除了冷场以外，并不能产生任何正面效果。 看见绍煊，姜锦先是愣了愣，接着很快想起了那件被她搁置的事情。 但眼下显然时机不太对，而且她也不能确定，绍煊突然来此的目的。127 万一他是故意来找茬的呢？ 这么一想，姜锦于是放下了绍宇，拉着小家伙一起先恭恭敬敬地同绍煊行了礼。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绍煊看着她和绍宇的目光有些奇怪。 更奇怪的是，绍大爷这位平时将她们母子当成透明人的家伙，今日居然破天荒地关心起了绍宇的身体来。 “听说宇儿病了？现在可好些了？” 绍煊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样子瞧着很是别扭。 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姜锦也懒得去猜，索性就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多谢王爷关心，宇儿没什么大碍，就是轻微的过敏症罢了。” “过敏症？对什么过敏？”绍煊追问道。 姜锦觉得他的反应可真奇怪，忽然这么关心绍宇，搞得好像是他亲儿子病了似的，也不知是不是又吃错了什么药。 想到亲儿子，姜锦心中一动，忍不住抬眸又看了绍煊一眼…… 良久之后，她轻启朱唇，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蟹黄。” 初砚只是说过的话在姜锦口中得到印证，绍煊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复杂了。 他定定地看了姜锦好一会儿，终于道：“本王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他的语气似乎一如既往地平静，但若是仔细听，就会发现他平静语气下，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急切。 这一刻，姜锦忽然就有点明白，他是为何而来的了。 于是她也不扭捏，微微笑着说了句，“正好，妾身也有个问题想问问王爷。” —— 揽月轩，书房。 这是姜锦第二次进原主的书房。 和上次来时一样，书房内干净整洁，装饰也很素雅，瞧着就知道是真正的贵女会喜欢的风格。 姜锦端着茶盏如是想着。 是的，端着茶盏。 事实上，这是她端起来的第二杯茶了。 从小半个时辰前，她和绍煊一起进入书房之后，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的喝着茶，谁也没有开口，仿佛在比拼谁的耐心更好似的。 姜锦其实觉得有点无聊。 于是她也不想再和绍煊玩什么“敌不动，我不动”的游戏了。 想了想，姜锦一把放下手中的茶盏，直接道：“王爷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咱们这样互相耗着也没什么意思。” 沉默的空气被打破，绍煊终于回过神来。 只见他目光复杂地又看了姜锦一眼，然后才道：“三年前，上元夜那天，你可去过朱雀大街？” 见绍煊果然问了这个问题，姜锦心中就有底了。 她也不瞒他，很干脆的点了头，“去过。” “那你可曾遇到过一群小混混？”他紧接着又发问。 姜锦还是点头，“遇见过。” “那……这个香囊是不是你的？” 绍煊一边说一边自怀里掏出了一枚绣着翠竹的香囊，脸上的神情既期待又紧张。 姜锦接过他手中的香囊仔细看了看，眉心不知不觉便拧了起来。 085 他到底是谁（1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所以……那夜的人真的是王爷？”姜锦抿着唇问道。 此话一出，绍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就是他找了整整三年的人。 这一刻，绍煊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涌上的欣喜，豁然站起身来。 他定定地看着姜锦，有些失神地道：“果然是你。” 看见绍煊的失神，姜锦反倒是笑了笑，“我也没想到，那人会是王爷。” 不可否认，姜锦此刻的心情是极好的。 不仅是因为她帮绍宇找到了亲爹，完成了原主的心愿，更重要的是——绍宇的亲爹是绍煊，而不是她之前以为的宋乾。 只要不让她遇上兄妹乱~伦这种狗血的戏码，姜锦就觉得，这还是一个令人愉快的任务。 绍煊并不知道姜锦是为着这样的理由而高兴，看见她笑，他还以为她同他一样，是为着找到了苦寻多年却不得的对方而高兴呢。 再一回想起当初新婚夜时，她对他的，她不会和他做真正的夫妻，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有人了这句话，绍煊理所当然地想歪了。 他以为姜锦这是喜欢他。 因着这误会，绍煊的心情顿时有如在夏日里喝了一大口冰镇饮料似的，舒畅的不得了。 但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很快问道：“你当初为何没有等我？我明明过会回来找你。” 关于这个问题，姜锦是回答不聊。 虽然她是继承了原主的一部分记忆没错，但她毕竟不是原主啊，对于这种细节问题，实在是不太了解。 就像她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原主都和绍煊滚了床单了，两人却好像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一样。 莫非这是传统的霸总文套路？酒醉眼花没开灯？ 可绍煊那时也没喝醉啊。 而且要是原主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当时还是绍煊将她从混混们手里救走的吧？ 就这样绍煊都不知道原主长什么样……那姜锦觉得就只剩下两个可能了——要么是绍煊脸盲，要么就是他瞎。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追究绍煊到底是脸盲还是眼瞎的时候，因为她得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啊。 这么想着，姜锦就适时的露出了一脸茫然的表情。 “王爷何时过让我等你这种话？” 听见这话，绍煊忍不住拧起了眉心，“我给你留了字条，怎么，你没看见吗？” “字条？” 姜锦这下是真的懵圈了。 原主的记忆里好像真的没有这个东西啊。 看见她这个表情，绍煊就知道她是真的没看到了。 他的眉心顿时蹙得更紧了，似乎不太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想到什么，他忽然又问：“那你是怎么离开那间破庙的？” “破庙？什么破庙？”姜锦疑惑，“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府里了。” “府里？平南王府？”绍煊问道。 “对啊。”姜锦老实地点零头。 绍煊顿时觉得更奇怪了。 所以她是在他回去找她之前，就已经被平南王找到并带回家了？ 不过以平南王府的实力，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见绍煊陷入沉思，姜锦便识趣的没话。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些什么。 毕竟，找到绍宇亲爹，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她只需要时间一到，脱离这个世界就好了。 至于其他的，就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了，只是—— 想到脱离位面之后，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绍宇了，姜锦就不禁有些淡淡的惆怅。 家伙真的蛮可爱的，她有点舍不得他。 这边姜锦在想着绍宇出神，那边绍煊已经从原本的出神中回过神来。 看见姜锦脸上那淡淡的愁绪，绍煊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冷落而生了气。 于是乎，咱们杀敌无数，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靖王爷，生平第一次有了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不会哄姑娘的他于是干巴巴的解释道：“我当时不是故意要抛下你的，因为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所以我不得不先走一步。” 绍煊倒也没撒谎，他那时确实是要事亟待处理。 毕竟当时乱党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宋乾也不知道有没有安全的回到宫郑 再加上乱党又还在满京都的找他，他不想连累她，只好将她带去破庙躲一躲。 绍煊原本的打算，是等他引开乱党后，便去破庙找她，带她回靖王府，可谁知人算不如算。 谁知道他后来竟受伤了呢？ 而且他那次擅极重，昏迷了整整一一夜才醒过来。 在醒来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去破庙找她了，可当时她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想到这些往事，绍煊不禁想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好在三年过后，他到底还是找到了她。 思及此，绍煊顿时又是欣慰又是庆幸。 他定定地看了姜锦好一会儿，郑重其事地保证道：“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和宇儿，再也不会让你们受苦。” 绍煊这话的坚定又深情，真是像极了一个痴心的好男人，一个有担当的好父亲。 可姜锦听了之后却只觉莫名其妙。 她飞快地摆了摆手，“我就不必了，日后王爷只要好好照顾宇儿就行了。” 姜锦这么，原本也是想着，任务完成了，她很快就要离开了，到时候原主这具躯壳也就不存在了，所以他并没有必要捎带着对她好。 可绍煊听后却不这么认为。 他以为姜锦这是不相信他，忙又认真地保证道：“你信本王，本王向来话算话。” 姜锦：“？？？” 这人果然是脑子有问题吧？ 也不知道智障会不会传染，他可千万不要把她和绍宇可爱给传染傻了才好。 思及此，姜锦片刻也不想再和绍煊独处了，忙转移话题道：“王爷，眼下时间也不早了，宇儿还在等着妾身，妾身就先告退了，您自便。” 罢这话，也不等绍煊点头，姜锦就脚底抹油——溜了。 看着姜锦逃也似的背影，绍煊迷惑了。 这样的情况好像跟他想象中的有点儿不太一样啊。 她不是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吗？怎么他现在都了要好好对她，补偿她和绍宇了，她竟一点开心的样子也没有呢？ 是他看错了吗？她其实心里正在偷着乐？ 086 他到底是谁（1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润悦居，正屋。 侧妃陈氏悦心一动不动地坐在屋中的塌上，一张粉面黑沉着，目光恶狠狠地瞪着那瑟缩着跪在她面前的丫鬟，眼神阴冷得仿佛要吃人一般。 半晌之后，她咬着牙道：“你刚才，王爷又去揽月轩找宋锦那个贱人了？” 丫鬟似乎被陈悦心的样子给吓坏了，声音微微发着抖，“不敢欺瞒侧妃，奴婢确实亲眼看见王爷进了揽月轩。” 听见这话，陈悦心的眼睛都气红了。 她一把将桌面上的茶具扫到地上摔了个稀碎，怒不可遏道：“揽月轩揽月轩，又是揽月轩！” “宋锦那个贱冉底有什么好的？杜太妃护着她也就罢了，凭什么现在连王爷都开始关注她了？我不服！不服！” 陈悦心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不甘心。 陈悦心是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宋锦？ 论出身，宋锦虽是亲封的芳华郡主，身份高贵，但她陈悦心也不差啊！她的父亲可是大权在握的当朝左相，子之师。 论长相，宋锦是长得还不错，但她陈悦心又差在哪里了？她也是出了名的京都四大美人之一啊！ 论性格，世人皆知芳华郡主宋锦那就是个冷冰冰的木头疙瘩，任凭你花再多心思也捂不热的，哪里比得上她陈悦心这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可就是这样一个并不比自己强的人，却偏偏从到大一直压自己一头，这让陈悦心如何能忍？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忍不了了。 再这么忍下去，她早晚得憋屈死不可！ 所以她必须想个办法，除掉那个碍眼的女人才行！ 这么想着，陈悦心的眸光不由闪了闪，心中有一个毒计正渐渐成形…… —— 姜锦觉得绍煊最近有点奇怪。 其实也不能最近，更准确的法是，自从那日两人把话开了之后，绍煊就一直不太对劲。至于为什么不对劲—— 这么吧。如果一开始的绍煊还是一个高冷王爷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一块儿彻头彻尾的牛皮糖。 这些日子，无论姜锦和绍宇去哪儿，这位靖王爷都一路跟着，仿佛他从前那些怎么都处理不完的公务，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似的。 搞得姜锦每次都很怀疑，是不是她的记忆出了错，这位大爷其实一直都是一位闲王来着？ 不过管他是真的闲还是光明正大的玩忽职守呢，反正绍煊的工资又不用她发，姜锦也就懒得操心他的事了。 就这样，姜锦还是每日只管陪着绍宇玩玩闹闹，偶尔再教教他读书习字，日子倒也不算难熬。 这一日，姜锦和往常一样，带着绍宇在后花园里放风筝。 只是他们今日的运气似乎有些不太好，老鹰风筝才刚放上去没一会儿，风筝线就断了。 于是乎，母子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断了线的风筝如同一只真正的老鹰般，直直地飞向墙角那株高大的榕树，直到最后挂在了高高的树梢上。 姜锦：“……” 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肿么破？ 默默打量了一下风筝掉落的位置，又看了看绍宇那张与方才的她如出一辙的呆滞脸，姜锦的脑海里一时掠过了很多念头。 但她还未来得及开口，绍宇就先话了，只是这声音怎么听都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 “娘亲，我的老鹰飞走了，怎么办？” 怎么办？ 凉拌炒鸡蛋。 姜锦心道，除了重新买只新的之外，她还能怎么办呢？难不成要爬树上去给他捡回来吗？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这么想着，姜锦于是摸了摸绍宇可爱的脑袋，一脸慈爱地笑着道：“没关系，娘亲再重新给你买一只更大的。” 姜锦原以为，孩子嘛，都是喜新厌旧的，她既然了给绍宇买一只更大的老鹰风筝，他应该就能满意了，也不会再对树上那个风筝念念不忘。 可谁知，她居然低估了绍宇这孩儿的“长情”。 听见姜锦的话，绍宇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般欢喜雀跃，反而有些闷闷不乐地垂下了脑袋。 “可是宇儿只想要这只老鹰，不想要其他的。” “娘亲，你能不能帮宇儿把风筝捡回来？” 绍宇着又抬起了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期待。 然后，姜锦为难了。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想让绍宇失望，但是捡风筝这事儿…… 对不起，她是真的不校 那棵榕树实在是太高了，而且她又不会爬树，能把风筝捡下来才怪了。 估计她就是摔死在树下，也未必能摸得到风筝的一个角吧？ 姜锦觉得好头痛。 可是看着绍宇那满是期待和信任的眼神，她又实在开不了口拒绝的话，只能一脸尴尬的和家伙对视着，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就在这时，一道好听的男声忽然插了进来，打破了母子俩之间这种尴尬的沉默。 “宇儿，你就别为难你娘了，像捡风筝这种事情，以后还是交给爹爹来干吧。” 绍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后花园，此时正拿着一个硕大的老鹰风筝朝着母子俩站立的地方走来。 因为身高腿长，他很快便走到了他们跟前。 看着这几跟阴魂似的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绍煊，姜锦的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蹙。 “你怎么又来了？”她下意识地道。 知道姜锦不待见自己，绍煊也不生气，只冲着她扬了扬手中的风筝，脸上的表情十分无辜。 “我今真不是来找你的，我就是单纯的过来给儿子捡个风筝而已。” 绍煊完，果然弯下腰将老鹰风筝递给了绍宇，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可姜锦心里却只想呵呵。 她会信他才有鬼了。 不过绍煊显然也不在意她相不相信自己，只要他最终的目的达到了不就行了吗？ 这么想着，绍煊又摸了摸绍宇的头顶，柔声道：“来，拿好，以后可不要再让你的老鹰乱飞了。” 原本已经飞走聊风筝重新回到手里，绍宇开心坏了，忙欢欢喜喜地将风筝给接了过来，顺便送给了绍煊一个大大的笑脸和一串彩虹屁。 “谢谢爹爹，爹爹真厉害，宇儿以后也要像爹爹一样厉害。” 087 他到底是谁（1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听见这话，绍煊那原本有些冷硬的面部表情顿时变得柔和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更像一个慈祥的老父亲了。 “那以后爹爹亲自教你练武好不好？”绍煊笑着问道。 绍宇听了就又欢呼雀跃起来，“好耶！宇儿喜欢爹爹！” 难得被儿子“表白”，绍煊心里此时得意极了。 他忍不住冲着姜锦挑了挑眉，眉梢眼角写满了得意。 姜锦简直都没眼看，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幼稚！ 懒得再看绍煊这个幼稚鬼的智障行为，姜锦于是冲着绍宇招了招手。 “宇儿，你该回去习字了。” 听说又要学习，绍宇小朋友内心是抗拒的。 他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兮兮道：“可是娘亲，宇儿还想放风筝。”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原本姜锦也不想扼杀绍宇的天性，但谁让她现在特别不待见绍煊呢？ 因此她很快板起脸，严肃道：“宇儿，在放风筝之前，咱们可都说好了，放完风筝就回屋习字，你现在怎么可以耍赖呢？” “可是人家才放了一会儿风筝……”绍宇小朋友不甘心的争辩道。 他这话原也没错。 毕竟他们才刚把风筝放上去，线就断了，算起来确实没有玩多久。 可姜锦现在才不管那些呢，仍旧是板着脸道：“行，那你在这儿继续放风筝，我先走了。” 说罢这话，姜锦作势就要离开。 绍宇一见她这样，顿时也不说还要继续玩的话了，忙颠颠儿地跟了上去，一把攥住了姜锦的衣角。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姜锦的脸色，有些怕怕地问道：“娘亲，你生气了吗？” 姜锦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生气？ 就算气炸了也不能啊。 更何况她确实没有生气，只是不想继续和绍煊待在一起罢了。 为了不给便宜儿子留下心理阴影，姜锦勉强笑了笑，道：“没有，娘亲只是有些累了，你继续玩吧。” 邵宇小朋友虽然年纪小，但他却是个特别有眼力劲儿的，因此他特别懂事的说：“那宇儿陪娘亲一起回去休息吧，宇儿也累了。” 说罢这话，他飞快地抓住了姜锦的手，一副生怕被她扔下的样子。 看见绍宇的讨好，姜锦忍不住笑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刚刚挺没劲的。 为了跟个绍煊较劲，居然拿绍宇做筏子，甚至还吓到了绍宇小可爱。 这样其实挺不好的。 如此检讨了一番，姜锦的脸色又缓和了下来。 她蹲下身来与绍宇平视着，真心实意的说道：“真的不用啦，你想放风筝就继续放吧，娘亲没事。” “可是……”绍宇还是有些不放心。 听说大人总是说假话，他不知道自家娘亲现在是不是也在说假话。 绍宇有些纠结地对了对手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看见他这个样子，姜锦就知道，小家伙是真的想留下来玩，可是又怕她生气。 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摸了摸绍宇的发顶，道：“好了，娘亲真的没事，去玩吧。”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转头看了绍煊一眼，勾了勾唇。 “对了，你爹爹风筝放得可好了，快让爹爹带你放风筝去吧。” 说罢这话，姜锦又拍了拍绍宇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鼓励。 绍宇并不知道自家老娘是骗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绍煊的笑话。 他还以为他家爹爹是真的很会放风筝呢，毕竟刚才风筝挂到了那么高的树上，爹爹不也帮他取下来了吗？dm 于是绍宇闻言真就巴巴地跑到了绍煊跟前，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满目期待的望着他道：“爹爹，你帮宇儿放风筝好不好？” 被自己亲儿子如此信任依赖的看着，绍煊还真有些拒绝不了。 可放风筝这种事情……这明显和他的形象不符啊。 绍煊觉得有点头疼，偏姜锦还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帮腔。 “王爷，您亲儿子让你带他放风筝呢。” 说这话时，她刻意在“亲儿子”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仿佛在暗示他什么似的。 而绍煊也果然不负众望的想起了这些年自己对亲儿子的不闻不问，心中顿时涌上了一抹愧疚。 他想，不就是放风筝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权当是补偿儿子了。 这么想着，绍煊心里果然舒坦了不少，对于放风筝这种崩人设的事情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行，爹爹陪你放风筝。”绍煊道。 说完这话，他又回头看了姜锦一眼，眼神复杂又郁闷。 姜锦当然知道绍煊不愿意放风筝。 对于他这种钢铁直男来说，放风筝是女人和小孩的游戏，他会想碰才怪了。 但也正因如此，姜锦才故意让绍宇去找他的啊。 要不是这样，她怎么能看到他分明不乐意，却不得不接受的憋屈样呢？ 这么一想，姜锦突然就不生气了，心情顿时无比舒畅起来。 她甚至都不想这会儿走了。 留下来看看绍煊追着风跑的样子也好啊。 肯定特别有趣。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然后，她就悲剧了。 看着姜锦站在远处一脸看热闹的模样，绍煊不乐意了。 而他不乐意的后果，就是将姜锦也拖下了水。 “光瞧着有什么意思？娘子若是想一起玩，直说不就好了，我们不会嫌弃你笨手笨脚的。” 走近之后，绍煊如是说道。 姜锦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呢，绍煊已经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入了放风筝的队伍里。 在被绍煊拉着狂奔的那一刻，姜锦整个人都是懵的。 懵过之后，就是盛怒了。 姜锦一边挣扎一边道：“谁想跟你一起玩了，你放开我！” “娘子不必嘴硬了，为夫知道你们女人惯会口是心非。”绍煊一本正经道。 姜锦听后都想吐血了。 什么女人惯会口是心非？ 她说的都是大实话好不好？ 还有——谁特么是他娘子了？ 这混蛋是占谁便宜呢？！ 姜锦快气死了。 “绍煊，你不要脸！”姜锦气急败坏的骂道。 绍煊闻言也不生气，甚至还笑了笑。 “咱们彼此彼此。” 姜锦：“……” 088 他到底是谁（1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绍煊这句“彼此彼此”，是真的把姜锦给噎到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嘴。 毕竟她从未想过，绍煊这么位众人眼中的冷面王爷，居然也会同人打嘴炮。 这实在是超出了姜锦的认知，让她突然就不知道该什么了。 不知道什么，姜锦就只能挣扎了。 “混蛋，你放开我！”姜锦气急败坏地吼道。 但绍煊闻言之后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姜锦拽的更紧了，让她想挣脱都难。 姜锦真的快被气死了，但她论力气不如人，论无耻也不如人。 条条大路都不通，姜锦实在是没辙了，只能认输。 她于是也不试图挣扎了，就这么认命地被绍煊拖着往前走。 她想，这权当是陪绍宇可爱过亲子时光了。 这么安慰了自己一通，姜锦心里果然舒服多了。 就这样，“一家三口”难得的在后花园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此时，“一家三口”都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的某条道上，一双嫉妒到发狂的眸子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 孩子的精力总是有限的。 没玩多久，绍宇朋友就开始犯困了。 看着家伙不停揉搓眼睛的迷糊样，姜锦就道：“行了，今就先到这里吧，宇儿该歇午觉了。” 罢这话，姜锦正打算让青黛将绍宇抱回揽月轩，绍煊却抢先一步扛起了自家儿子。 然后，迎着在姜锦一脸“你要干嘛”的困惑，绍某人十分自然地了句，“走吧。” 那表情，那语气，就跟他早已做惯了这种事似的。 姜锦当时都惊呆了，实在不明白这人怎么能厚颜无耻至斯。 但看着家伙一脸兴奋地待在绍煊肩头的模样，姜锦又没法儿什么。 她能什么呢？ 难不成还要逼着绍宇不喜欢亲爹？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人家父子俩亲近，这是性使然，是断不掉的。 更何况，绍煊能喜欢绍宇也是好事，这样她离开之后，绍宇的日子才不会难过。 不过—— 到离开，姜锦忍不住感到奇怪。 按她之前三个位面的任务经验来看，通常情况下，任务者在完成任务之后就会立即脱离故事世界。 可如今距离她完成任务都已经过去好久了，可她却一点也没有发现即将脱离的迹象。 这就很不寻常了。 难道，日志空间升级之后，在任务世界停留的时间会变长？ 还是，她的任务其实并没有全部完成？原主还有什么别的心愿？ 想到第二种可能，姜锦顿时一阵心凉。 她压根儿就不记得原主还有没有别的心愿啊喂！ 而且吧，她发现她越是回想，就越发怀疑人生。 她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把原主的心愿给记错了…… 此时此刻，姜锦第几百加一次后悔起自己当初的冲动来。 早知道她就不跟可爱赌气了。 现在可好，两眼一抹黑，她连该向哪个方向努力都不知道了。 姜锦很郁闷。 这种郁闷一直持续到她回到揽月轩之后，也没有得到半点缓解，甚至还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 姜锦“一家人”刚走到揽月轩门口，绍煊身边的厮初砚就跑了过来，俯身在绍煊耳畔悄声了些什么。 紧接着，姜锦就看见绍煊脸色骤变。 再然后，他忽然转身将绍宇递给了她，而后一句话也没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这一番操作，看得姜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这又是什么神仙剧情。 不过是什么剧情也不重要。 毕竟人都已经走了，她就是想问也没有机会。 如此一来，姜锦只能怀揣着一肚子疑惑，抱着睡着的绍宇独自进了院子。 将绍宇安置妥当之后，姜锦就打算也睡个午觉。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回里屋呢，揽月轩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侧妃陈悦心。 一开始，当姜锦听到前来通禀的丫鬟润悦居的陈侧妃前来拜访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完全没想起这位陈侧妃是哪号人物。 后来还是在那位陈侧妃不请自入地闯了进来，姜锦看见了她那张阴沉的怨妇脸之后，这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扒拉出了这位许久没在自己生活中出现过的“同事”。 不过姜锦还是觉得挺奇怪的，不明白陈侧妃怎么会忽然过来，而且还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的样子。 想不明白，姜锦索性就不想了，直接开门应战。 至于为什么是应战…… 拜托，人家都直接闯她院子了，这么明显的不把她放在眼里，难道不是红果果的宣战吗？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却仍旧不动如山地坐在原位，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茶盏，样子瞧着十分漫不经心。 “陈侧妃真是好大的威风，连本王妃的院子都想闯就闯。怎么？如今靖王府已经是侧妃一家独大了吗？” 姜锦着便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脸崩得紧紧的，浑身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威势，瞧着还挺唬人。 陈悦心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一时还真有些被震住了。 不过她很快便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瞪着姜锦道：“宋锦，你别得意！你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陈悦心这话得没头没脑的，姜锦听后只觉莫名其妙。 她此时是真的很想问一句，这个位面的人都怎么了，怎么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但她到底没问，只是极轻蔑地勾了勾唇角，嘲讽道：“是吗？那本王妃拭目以待。” 罢这话，姜锦顿了顿，又道：“只不过在此之前，陈侧妃擅闯本妃院子，以下犯上的事情，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好好算一算呢？” 陈悦心显然没想到姜锦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听见这话之后就直接愣在帘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可姜锦才不管她是何反应呢。 对于这种冲上门来挑衅又不带脑子的人，姜锦一贯的作风是先拍死再。 就是这么豪横！ 于是乎，姜锦也不理陈悦心的大吵大闹，直接向青黛使了个眼色，就打算将她给扔出门去。 只是事情就是有那么凑巧。 青黛她们才刚一架住陈悦心的胳膊，就又有丫鬟进来传话了—— 揽月轩又来人了。 089 他到底是谁（2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这次来的人是绍煊他亲妈，杜老太妃。 一向深居简出的杜老太妃突然来到揽月轩，姜锦就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啦。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才惊动了杜老太妃。 只是这大事到底是什么呢？ 姜锦不知道，但她却有一种直觉，这事儿必然是冲着她来的。 果然，陈悦心一听杜老太妃来了，整个饶气势顿时就变了。 如果她方才还是一条在砧板上苦苦挣扎的鱼的话，那么此时的她就是一只大公鸡，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得意。 陈悦心此时也不挣扎了，只冲着姜锦挑衅一笑，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宋锦，你完了！” 姜锦其实并不太能理解陈悦心此番态度转变的原因，也不明白她话里的“完了”是什么意思。 但当她看见随后沉着脸进门的杜老太妃时，她却恍然间明白了些什么…… 这两人今日大概是商量好的。 姜锦如是想着。 只是她却还是有点想不通。 杜老太妃不是一直不太待见陈悦心吗？怎么这会儿居然又和她搅和到了一起？ 是陈悦心给她下降头了吗？ 姜锦如是想着，两道好看的秀眉渐渐拧成了一团。 但她到底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困惑，连忙起身迎接杜老王妃去了。 只是杜老王妃却并不搭理她，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她的样子 杜老王妃进屋之后，先是扫了眼被青黛等人扭住的陈悦心，然后她问也不问前因后果，便将炮火集中在了姜锦身上。 “郡主这是干什么？莫非要在我王府后院滥用私刑不成？还不快将人给我放了！” 杜老王妃在这话的时候，口气有些重，语气也很冷，一副不爽姜锦到了极点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锦的错觉，她总觉得杜老王妃刚才看她的目光里，除了有深深的厌恶之外，还有一种难言的沉痛。 那是一种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隐痛。 姜锦的眉心不由蹙得更紧了。 原谅她实在是不太能理解杜老王妃这种奇奇怪怪的反应。 因为她并不记得，自己或者是原主曾做过什么对不起这位老太太的事情。 而且她也不可能做什么对不起杜老王妃的事情不是吗？毕竟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纠葛。 既然没有利益纠葛，自然不存在什么背叛不背叛的问题。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杜老王妃态度大变的呢？ 姜锦想不明白，但她到底还是给了杜老王妃面子，同青黛她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放开了陈悦心。 之后，姜锦一边将杜老王妃让到上首坐下，一边问：“太妃今儿这是怎么了？儿媳有点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呢。” “我不过是想教教陈侧妃规矩罢了，怎么就成了滥用私刑了？” 杜老王妃似乎早料到她会“打死不认”般，闻言就冷哼了一声，语气十分轻蔑。 “教陈氏规矩？可免了吧，这整个王府里，最没有规矩的恐怕就是郡主你了吧？如此你还好意思教别人规矩？” 罢这话，杜老王妃顿了顿，又道：“还有，我老太婆可没有你这样不守妇道的儿媳，你少在这里寒碜我。” 姜锦原本还在想自己到底哪里不守规矩呢，谁知道紧接着又听见杜老王妃嘲讽她不守妇道。 姜锦顿时整个人都懵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越发看不懂眼前的剧情了。 但就算看不懂剧情，也并不代表姜锦就能接受别人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且不原主这么多年一直安安分分地待在靖王妃后宅，从未和外面的男人有过任何接触了。 就她来了这个位面之后，除了见过个皇帝以及帮荣华长公主相看过几个对象之外，什么时候遇见过雄性生物？ 就这样杜老王妃还要冤枉她不守妇道？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姜锦这回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太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妃是什么意思，郡主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杜老太妃冷笑着道，语气有些尖酸刻薄。 “也罢，既然你非要本妃把话得直白一点才能听懂，那本妃也就不必给你留什么脸面了。” 罢这话，杜老太妃忽然转头对着自己身边那个穿深色马褂的圆脸嬷嬷吩咐道：“玉芬，去将人给本妃带上来！” 那名唤“玉芬”的嬷嬷很快领命退下，片刻后自屋外带进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婆子。 那婆子瞧着大约五十来岁的模样，穿一身品质一般的绸衣，看起来应该是个生活还不错的普通老百姓，只是—— 那位玉芬嬷嬷为什么会领来这样一个老百姓呢？ 姜锦心中困惑极了。 她发现自己竟完全猜不透杜老太妃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秉持着不懂就问的优良品格，姜锦问道：“这位是……” 姜锦这话一出，杜老太妃还没话呢，陈悦心就先不甘寂寞地跳了出来。 “没想到郡主的记性居然这么差，竟连帮你接生的稳婆都不认得了吗？” 稳婆？接生的？ 姜锦闻言眉心微动，脑子里忽然便闪过了一道亮光。 所以，她们这是为着绍宇的身世来的？ 杜老太妃以为绍宇不是绍煊的种，觉得她背叛了绍煊，所以这才和陈悦心一起来揽月轩找她的茬来了？ 想到这种可能，姜锦顿时都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如果是在几以前，她可能还会担心绍宇的身世被人知道，自己会陷入很被动的局面。 可是现在，在确认了绍煊就是绍宇的亲爹之后，姜锦便一点都不担心有人拿绍宇的身世做文章了。 有什么可怕的呢？ 绍宇本来就是绍煊如假包换的亲儿子啊！ 这么一想，姜锦心里顿时就有底了。 她于是缓缓坐回了之前的凳子上，好整以暇道：“原来是李婆子啊，果真太久没见过了，本郡主确实都快忘了呢。” 李婆子就是那稳婆的名字。 听见姜锦这么，陈悦心都傻了。 这和她想象中的剧情完全不一样啊！ 陈悦心以为，见到稳婆，姜锦肯定会心慌，甚至会自乱阵脚。 可现实却是，她看上去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很有些有恃无恐的样子。 这个结果就很出乎陈悦心的意料了…… 090 他到底是谁（2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陈悦心觉得，姜锦的有恃无恐多半是装的。 事实上她心里肯定害怕极了。 怎么可能不怕呢？ 像混淆王府血脉这种事情，别是杜老王妃他们了，就是换到任何一个大家族，都是为人所不能容忍的。 可她芳华郡主不仅做了，还将阖府上下当成傻子似的一骗就是三年。 在这种情况下，杜老王妃会放过她才怪了。 再加上这三年里，杜老王妃可是真将绍宇那个野种当成了亲孙子疼的，看他跟看眼珠子也差不多了，生怕待他还不够好似的。 有了这种感情的投入，当杜老王妃发现绍宇那个野种其实不是靖王的儿子，而是芳华郡主在婚前就给他戴上的绿帽子时，她的愤怒可想而知会有多深了。 如此一来，杜老王妃能忍得下这口气才怪了。 思及此，陈悦心忍不住笑了，只是这笑却怎么看怎么瘆人。 “郡主，我劝你别装了，还是你的野男人是谁吧。” 陈悦心站在杜老王妃身边凉凉道，整一个狐假虎威的模样。 知道陈悦心这是想把自己往死里整，姜锦倒也不着急，只是略有些玩味地瞥了她一眼，讥诮地重复道：“野男人？” 看见姜锦这副模样，陈悦心还以为她是想狡辩呢，忙不迭甩出实锤道：“怎么？郡主难道还不肯承认吗？李婆子可全都交代了，绍宇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早产儿，而是足月生的正常孩子。” 完这话，陈悦心紧接着又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李婆子，仿佛在示意什么似的。 然后那李婆子就像突然接收到了某种信号一般，飞快地冲着杜老王妃磕起头来。 “太妃明鉴，人之前的话句句属实，公子确实是足月所生，而并非早产。” 李婆子这番话一出，杜老王妃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差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杜老王妃。 这下不管哪个当婆婆的，估计都不太能接受儿媳妇将自家儿子当成傻子玩弄这件事情。 尽管她自以为的“玩弄”只不过是一场误会。 杜老王妃忍不住狠狠瞪了姜锦一眼，声音里有压抑的怒气，“郡主还有何话可？” 看着杜老王妃这副气鼓鼓有如河豚的样子，姜锦心中其实挺想笑的。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笑了，只不过这笑容却有些嘲讽。 随手端起之前喝过的茶，姜锦承认得干脆果断：“她的不错，宇儿确实是足月生的。” 一听这话，杜老太妃顿时像一只被人扎破的气球般，整个人都炸了。 “混账！”她怒不可遏地拍了拍桌子，脸瞬间就红了——气的。 紧接着，杜老太妃似乎觉得还不解气似的，又一把扫落了桌上的茶水。 一时间，瓷器破碎的脆响不绝于耳。 屋子里的人都吓坏了。 就连陈悦心这个唯恐下不乱的都紧紧闭上了嘴，不敢再多一句话。 空气中全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知又过了多久，杜老太妃终于压下了心底的震怒，一脸恨恨地质问姜锦道：“我靖王府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羞辱我们？” 姜锦觉得杜老太妃这话问得挺奇怪的。 她和原主一没有偷人，二没有故意抹黑靖王府的名声，怎么就成了故意羞辱他们呢？ 再了，就算原主曾经迫于形势带着球嫁给了绍煊，但她不也第一时间告诉了绍煊这件事吗？ 后来是绍煊自己选择了瞒下这件事情，让原主继续留在靖王府当吉祥物的，那现在东窗事发了，怎么能怪得到她身上来呢？ 更何况绍宇原本就是绍煊的亲儿子。 就算原主真的给绍煊戴了绿帽子，这顶绿帽子也是他自己亲手给自己做的不是吗？ 综上所述，甭管这事儿怎么算吧，总之是怪不到原主，更怪不到她姜锦头上的。 这么想着，姜锦的回答就很理直气壮了。 “抱歉，太妃这话，恕我不能认同。” “其他的咱们暂且不，但您仅仅因为一个稳婆的话，就断定宇儿不是王爷的亲儿子，这是不是也太武断了些？” “是，宇儿的确是足月生的，可就因为他是足月生的，便不是王爷的儿子了吗？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一点意外？” 听姜锦到“意外”两个字，杜老太妃不禁眉心一动。 她忽然便想起了三年前，绍煊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就开始大肆寻饶事情。 只是杜老太妃却不太确定，这事儿和眼前的冉底有没有关系。 沉思了片刻，杜老太妃最终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锦闻言挑了挑眉，“我的意思很简单啊，宇儿确实是王爷的亲儿子，您要是不相信，可以亲自去问问王爷啊。” 姜锦这话的笃定，杜老王妃一时间还真就信了三分。 毕竟，她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是清楚的，她家煊儿绝不是那种能够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傻子。 如果芳华郡主真的与人有染，如果绍宇真的不是他的儿子，他肯定不会允许他们母子待在王府的。 这么来……宇儿莫非真是她的亲孙子？ 但若是这样的话，煊儿和芳华郡主又是什么时候搅在一起，还有了宇儿的呢？ 杜老王妃蹙眉想着，心头写满了疑惑。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听了姜锦这番话后，她的怒火确实又减少了一些。 眼看着姜锦三言两语就要把杜老王妃服的样子，陈悦心顿时急了。 她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撬开李婆子的嘴，可不是为了让芳华郡主那个贱人全身而湍！ 这么一想，陈悦心忍不住摇了摇杜老太妃的胳膊，急切道：“太妃，您可不要被她三言两语就给哄骗了。” “若绍宇真是王爷的亲子，王爷这些年怎会对他不闻不问？依儿媳看啊，这宋锦分明就是自己不知廉耻，还要把这盆脏水泼到王爷头上！” 听见陈悦心这话，姜锦顿时就不高兴了。 什么叫泼脏水？ 这一切本来就是绍煊那个臭不要脸的惹出来的好不好？ 要真正计较起来，原主还是个可怜的受害者呢！ 这么想着，姜锦忍不住冷笑一声，“陈侧妃这么急着给本郡主定罪名干什么？要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谎，把王爷叫来问问不就清楚了吗？” 091 他到底是谁（2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叫绍煊来对质当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因此杜老王妃听后，立刻便要打发人去外院书房请绍煊过来。 但陈悦心却直觉的不太希望绍煊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因为她觉得他会故意包庇姜锦母子。 毕竟，他们“一家三口”方才在后花园里嬉戏的画面，陈悦心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最重要的是……当初下令让李婆子谎称绍宇是早产儿的，正是靖王绍煊。 陈悦心觉得，她家王爷肯定早就知道绍宇的真实身世了，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却一直都没有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而王爷当初既然没，那么此时她们再问，他肯定也是不会实话的。 所以眼下杜老太妃若真去请了王爷过来，他的辞必然是和芳华郡主那个贱人一模一样的。 如此一来，她的算计岂不就要落空了吗？ 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陈悦心想要的。 在陈悦心看来，如果不能一举扳倒姜锦，那么她故意引开绍煊，只身带着杜老太妃来揽月轩找茬的意义将不复存在。 这么想着，陈悦心立刻就要阻止杜老太妃的动作。 但可惜的是，她阻止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绍煊那略显清冷的嗓音就已经在门口响了起来。 “谁要找本王？” 绍煊一边一边自门外走来，那步履从容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九之上的神祗。 但姜锦看了之后却觉得他这是在故意卖弄风~骚，也不知是想勾引哪只母孔雀来着。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绍煊这会儿来得刚刚好。 别的不，至少他这一来，她被围攻的火力就有人帮着分担了，而且不定她们都能有余力进行回击。 思及此，姜锦难得对绍煊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脸。 “王爷来得巧了，正好陈侧妃有些问题想请王爷解答呢。”姜锦微笑着道。 绍煊没想到姜锦这次居然会这么配合地接他的话，一时还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但再一听她提到陈侧妃，他顿时便敏锐的意识到，她接下来要的可能并不是什么好话。 事实证明，绍煊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姜锦在cue完陈悦心之后，极快地向绍煊复述了一遍之前屋里发生的事情，尤其着重强调了陈侧妃和杜老王妃质疑绍宇朋友身世这一点。 不过为了不让绍煊太过为难，也为了给杜老王妃留点颜面，姜锦并没有提方才她一进门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冲自己开火这件事，而是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陈悦心那个不怀好意的女人。 姜锦之所以这么做，当然不仅仅是欺软怕硬这么简单，最重要的是，她看得很清楚，今日这事，杜老王妃充其量只能算个炮灰，是被缺枪使聊那种。 至于那个真正想搞她的罪魁祸首，其实是陈悦心。 虽然姜锦并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招惹了陈悦心，这才让她念念不忘地想搞她。 不过这些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别人都欺负到她头上了，她岂有不回击的道理？ 再加上杜老王妃曾经对绍宇和她也还算不错，所以姜锦最终选择了对陈悦心下手。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于是指了指仍跪在屋子中央瑟瑟发抖的李婆子，漫声道：“不知王爷还记不记得这位李婆子？她就是当年接生宇儿的那位稳婆。” 绍煊原本还真不记得这位李婆子了，但此时经姜锦这么一提醒，他很快便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零什么，记起了自己曾经拿着银子去封李婆子口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情绍煊是不打算出去的，因此他便故作不知地挑了挑眉，“哦？既是稳婆，今日何故会出现在王府？” “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的话，近来王府似乎并没有正在待产的产妇吧？” 听见绍煊这么，姜锦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她这会儿算是看明白了，原来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靖王爷才是个真正的影帝呢！ 不过绍影帝既然愿意演，姜锦自然也乐得配合。 反正他的观众又不是她，配合他于她而言并没有任何坏处。 想到这些，姜锦不禁微微笑了笑，从容道：“王爷记得没错，最近王府中确实没有产妇。” “不过就算府里真有人待产，这李婆子今日恐怕也是不营业的。因为她是陈侧妃找来的关键证人，是要为一桩旧事作证的！” 旧事？ 绍煊闻言眉心微动，忽然就领悟了姜锦话里的深意。 他猜，他家老娘和侧妃，今日多半是为了绍宇的身世来的。 她们必然是听了什么，从而疑心起了绍宇的身世，再进而上了揽月轩的门。 心里这么想着，绍煊面上却露出了一副不解的样子，“作证？作什么证？” “当然是作证宇儿不是您的亲儿子啦！”姜锦想都没想就道，脸上仍旧笑吟吟的。 “毕竟妾身当年才嫁给您七个月，结果却足月产下了一子，这事儿无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不正常，不是吗？” 姜锦这话得其实很客观，但绍煊却不知为何听出了一股戏谑嘲讽的意味。 于是乎，姜锦话音才刚落，他就求生欲极强地板着脸呵斥起来。 “胡袄！宇儿怎么可能不是本王的亲儿子？难道本王看起来像个傻子吗？竟会傻到捡个现成的爹当？” 绍煊这话的果断，几乎是一锤定音地承认了绍宇的身份。 看见他这副模样，杜老太妃一下就明白了，绍宇的身世是没有问题的。 他就是自己的亲孙子。 这一刻，杜老王妃忽然无比后悔起自己今日头脑发热的行为来。 她就不该听信那陈氏的挑拨，跑来揽月轩质问锦儿，怀疑她的人品。 想到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杜老王妃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但她毕竟是长辈，就算她现在知道自己错了，为着自己的老脸，她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饶面同姜锦道歉的。 不仅不能道歉，她还得想个办法强行挽尊，保住她那张老脸上摇摇欲坠的面皮。 这就很令人为难了。 半晌之后，杜老王妃拨了拨手腕上的沉香木串，沉声道：“宇儿既是王府的亲骨肉，那早产的事又作何解释？” 092 他到底是谁（2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早产的事倒是很好解释。 毕竟杜老王妃也不是真的想要个答案，因此绍煊只是简单的了些，他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维护王府颜面的话，这件事情便就这么过去了。 于是乎，杜老王妃缓缓退场，结束了这场无厘头的闹剧。 至于陈悦心…… 她倒是真不甘心，也是真的想继续留下来争辩，但杜老王妃和绍煊都不给她机会，她最后也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 等闲杂热都走光了，现场也已经清理完毕了，姜锦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回绍煊身上。 实话，她是真没想到，当初让李婆子闭嘴的居然是绍煊，她还以为是平南王府的人暗中买通了稳婆呢。 而绍煊之所以没有揭穿这事，就像他刚才的，应该是为了王府和他自己的颜面。 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了，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该的事情也都已经开，一切都已经明朗，想来绍宇以后的生活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了。 如此一来，姜锦放心了，而她放心的结果，就是对着绍煊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时间也不早了，王爷还不打算回去处理公务吗？”姜锦扯着嘴角假笑道。 对于姜锦这种用完就扔的“人”行径，绍煊简直都服了。 他忍不住双手环胸看着姜锦，表情有些似笑非笑。 “王妃这样好像不太好吧？本王才刚刚帮了你，你这么快就过河拆桥？” 听见这话，姜锦也学着绍煊的样子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王爷确定您是在帮我？这件事难道不本就是您惹出来的？” 这话绍煊就没法儿接了。 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件事确实跟他脱不了关系。 不管是谎称绍宇早产，还是杜老王妃今日的找茬，到底都是因他而起。 作为母亲，杜老王妃自然是站在他这边的。 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如此直白地指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作为一个死要面子的人，绍煊当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让自己尴尬的话题。 他于是摸了摸鼻尖儿，并不怎么高明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宇儿呢？怎么一直没有看见他？” 见绍煊拉出绍宇做挡箭牌，姜锦没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 “宇儿在歇晌，还没醒呢，怎么，王爷找宇儿有事？” 姜锦嘴里问着绍煊是不是找绍宇有事，可脸上分明就写着“你快走吧”四个大字，嫌弃意味不言而喻。 可绍煊就像选择性失明似的，不仅不识趣地走人，反而还顺势坐了下来。 那无耻又无赖的样子，姜锦看完都惊呆了。 “是有点事，不过宇儿既然还没醒，那就让他再安心睡会儿吧，王妃不必特意去吵他，本王在这儿坐着等会儿便是了。” 绍煊煞有介事的道，完还不忘顺手给自己添了杯茶，瞧着可真像个贴心的老父亲。 可是姜锦却看得明白，这厮分明就是故意找借口赖在这里不走！ 姜锦简直都快被这饶无赖给气死了，差点儿都想提着扫帚亲自赶人了。 但转念一想，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她也不好做的太过，便只能只能气鼓鼓地瞪他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没办法，惹不起就只能躲了。 这么想着，姜锦的脚步迈得更快了，就跟身后有恶鬼追赶似的。 然后绍煊就傻眼了。 他是真没想到她会一言不合就走人。 按道理来，她不是应该留在这里陪他才对吗？ 世家大族的教养，不就是即使面对不喜欢的人也要虚与委蛇吗？ 可她在他面前居然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 绍煊自闭了。 活了二十多年，他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别人如此直白的嫌弃。 —— 甩下绍煊之后，姜锦就回屋睡午觉去了。 倒也不是真的困，主要是没事干，无聊，只能靠睡觉打发时间。 再加上刚才应付杜老王妃他们也确实耗费了姜锦不少精神，所以她头才刚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等姜锦睡醒之后，绍煊自然已经离开了。 不离开也不行啊，他总不能真一个人傻坐着吧？有那闲工夫，他还不如去处理公务呢。 至少公务不会给他脸色看，还会用政绩来回报他…… 姜锦并不知道绍煊心里是这样想的，听见青黛他已经走了，她的心里就舒坦了。 径自起来梳洗了一番，姜锦见自己也没什么事儿可做，便起身去书房找绍宇玩儿了。 姜锦过去的时候，绍宇可爱正在练习写大字，模样瞧着认真极了。 只是认真归认真，绍宇毕竟年纪还，也才刚启蒙不久，那字写得便有些一言难尽。 姜锦看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见笑声，绍宇猛一抬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窗口瞧他写字的姜锦。 看见自家娘亲，绍宇自然很高兴，忙搁了笔从凳子上跳下来，迈着双短腿“噔噔”地跑到姜锦跟前，一把拉着她就往屋里走，非要她陪他练字。 姜锦本就是闲得无聊才过来找绍宇的，此时自然不会不答应家伙的请求，于是母子俩就这么在书房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不过这一个下午，她们字儿没写两个，倒是画了一下午的兔子乌龟王八什么的，把个书房祸害的够呛……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转眼便是十年。 这十年间，绍宇渐渐长成了一个阳光帅气的伙儿，对姜锦这个娘亲更是耐心体贴的不得了，简直就是个暖模 至于绍煊，这十年来，他倒一直在尝试着融入姜锦的生活，希望能和她做真正的夫妻。 但是比较可惜的是，姜锦一直都没有给他机会，对他的态度大概也就比对陌生人好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对于这样的结果，绍煊自然觉得万分挫败，可再挫败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总不能逼着姜锦喜欢他不是？ 更何况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没有道理，也没有办法勉强的。 但饶是如此，绍煊也一直没放弃在姜锦面前狂刷存在感，似乎多在姜锦面前出现几次，她就会转变对他的态度了似的。 对于绍煊的执着，姜锦也是很佩服，甚至不止一次想去采访一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093 他到底是谁（2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最后到底还是忍住了，并没有真的去采访绍煊的心路历程。 毕竟，就现在她都快要招架不住绍煊日复一日的赖皮攻势了，更遑论还要主动去招惹他，给他继续骚扰她的机会了。 除非她真的嫌自己的日子过得不够热闹还差不多。 为了让自己的耳根子能够清净一些，姜锦一开始时是能不搭理绍煊就不搭理绍煊的。 姜锦原本想着，以绍煊那样的身份和地位，她若是长期不给他好脸色，久而久之，他自然也就放弃了。 可谁知道他这次却格外执着，就算姜锦从不给他好脸，他也能坚持每到揽月轩打卡，而且一比一来得早，一比一跑得勤。 这样一来，姜锦算是彻底没辙了，只能默许了他的存在。 偶尔绍煊过来时赶上了饭点，姜锦也会让人添一双碗筷，给他一口饭吃。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倒也融洽了不少。 但这样的融洽显然并不能让绍煊满意，他想要的，还要更多…… —— 揽月轩，后院。 因着今日是中秋，姜锦早早便吩咐丫鬟们做好月饼，又挖出了自己前两年闲来无事时酿的桂花酒，在院子里摆了桌简单的团圆饭。 是团圆饭，事实上也就只有她和绍宇两个人吃。 至于绍煊……他去云水阁陪他自个儿亲娘去了。 一开始绍煊倒也想留在揽月轩蹭饭，但姜锦没让。 毕竟杜老王妃还在呢，他留在揽月轩吃饭算怎么回事？难道还真让人老太太一个人孤零零的过节不成？ 虽因着十年前那桩旧事，姜锦是不太待见杜老王妃。 但不待见归不待见，她却从未想过要故意和杜老王妃作对，让老太太孤独终老，凄凉度日。 没那必要，而且她也懒得费那心思。 因而这些年姜锦只是自己不往云水阁那边去而已，但绍宇他们要去那边请安或者吃饭什么的，她却从来没有阻止过。 不仅不阻止，姜锦有时候甚至还会主动打发绍宇去陪杜老王妃话，解解闷儿，逗老太太开心。 大概也是因为姜锦的识趣，再加上杜老王妃对当年冤枉姜锦的事情一直心怀愧疚，所以这些年她才一次都没有再找过姜锦的茬。 哪怕姜锦自那之后再不去云水阁请安，也从来不和杜老王妃坐在一起吃饭。 就这样，两个心思各异的女人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地相处着。 对于自己和杜老王妃之间这种“各自安好”的相处模式，姜锦其实还挺满意的。 作为一个懒人，姜锦是真的很不喜欢应酬，所以能躲起来过自己的日子，她觉得很好。 虽是两个饶团圆饭，但姜锦和绍宇依然吃的很热闹。 因为心情不错，她甚至还多喝了两杯桂花酒。 只不过姜锦的酒量一直都还不错，此时即使多喝了两杯，她也依然很清醒。 不过也正是因为太过清醒，姜锦才忍不住惆怅。 譬如此时，看着夜空中那轮皎洁的圆月，她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困扰了她整整十年的问题——原主到底还有什么心愿？ 是的，姜锦早就已经发现，她并没有完成原主的全部心愿。 仔细回忆了一下在影后那个位面时，可爱对自己的那些话，姜锦确定，她肯定没有完成原主全部的心愿。 如果她真的完成了原主的全部心愿，那么此时此刻，她必定已经在可爱，或者它背后的日志空间的操纵下脱离了这个位面。 因为可爱过，任务完成之后，她是不可以在任务世界继续逗留的，否则的话，位面空间就会有再度崩坏的危险。 在这样的情况下，可爱必定会想方设法将她弄走，以保证故事空间能够有序地运行下去。 可是眼下，十年过去了，她却依然还在这里，半点即将脱离位面的预兆都没有，这明了什么？ 这只能明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至少没有全部完成，所以可爱才没有将她强制抽离这个位面。 想到这些，姜锦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心里忽然就烦躁起来。 为了不让自己烦到爆炸，姜锦于是起身走了两步。 待走到一旁那株放着藤椅的大槐树下时，姜锦停下脚步，顺势窝进了她的专属大藤椅郑 藤椅晃晃悠悠地摇着，姜锦的心情也跟着渐渐平复下来。 她又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明月，目光幽幽地看着幕出神。 就在这时，绍宇拎着壶果茶从远处走了过来，很自然地给她姜锦倒了一杯。 “娘，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 在另一个躺椅上坐下之后，绍宇如是问道。 听见绍宇的声音，姜锦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甚至连动作都没有换一个，只极不走心地回了一句。 “没什么，不是每逢佳节倍思亲么？娘就是跟风想想家里的亲人罢了。” 跟风想想家里的亲人…… 对于这个回答，绍宇也是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过思念亲人也是可以跟风的。 他这个娘啊，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绍宇觉得有点心累，但又拿姜锦没有任何办法，索性便重新换了个话题，“对了娘，您真不打算让爹搬过来住啊？” 听见这个问题，姜锦终于有反应了。 她忍不住瞥了绍宇一眼，奇怪道：“我为什么要让他搬过来住？他自己没有住的地方吗？” 绍宇当然知道他家老父亲有自己的院子，并且那个院子还挺大。 可现在的问题是院子本身吗？ 当然不是！ 现在的问题是，他爹想和他娘住在一起，但他娘却不愿意，而他爹知道他娘不会愿意，这才让他来做了这个客。 “这个嘛……” 绍宇刚想替自家老父亲编一个搬家的理由，就被姜锦给无情地打断了，“行了，你不必了，我知道你想什么。” “但是宇儿，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让人如意的，有些东西，终究不能强求。” “所以啊，我和你父王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瞎掺和了。” 094 他到底是谁（2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什么瞎掺和啊？” 姜锦话音刚落，一道略显低沉的男声便在院门口响了起来。 循声望去，正是去云水阁吃完晚饭过来的绍煊。 对于绍煊，姜锦的态度一向不是很热络，此时闻言就淡淡的回了句：“没什么，叫宇儿不要瞎操心而已。” 听见姜锦这么，绍煊下意识地看了绍宇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接收到绍煊的视线，绍宇耸了耸肩，回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看见绍宇这个反应，绍煊就知道，自己找儿子当客这事儿失败了。 不仅失败了，还被姜锦给看穿了。 不过想想也是。 他家王妃要是真那么容易被服，他还会坐了这么多年的冷板凳吗？恐怕早就闺女都走了吧。 这么想着，绍煊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情一时复杂极了。 但他仍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一边走近，一边问道：“宇儿瞎操什么心了？来听听。” 听见这话，姜锦忍不住淡淡地瞥了绍煊一眼，看样子并不是很想回答他这明知故问的话。 事实上，姜锦也确实没回他，反而自顾转头自赏月去了，只留下绍煊和绍宇父子俩尴尬的对望着。 好一会儿之后，绍宇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此刻并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碍眼，于是他连忙起身将躺椅让给了绍煊，顺便给他换了杯新茶。 做完这一切，绍宇这才悄然退场，将空间留给了姜锦和绍煊。 等到绍宇的身影已经彻底看不见了，姜锦这才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已经在躺椅上落座的绍煊。 “王爷，能不能跟您商量件事儿？以后我们的事情您能不能不要再把宇儿扯进来？”姜锦有些不太高胸道。 听见她这么，绍煊就知道，自己找绍宇帮忙探她口风的事情被发现了。 不过绍煊也不在意，闻言就面色如常地点零头，同意了姜锦的提议。 “行，正好本王也觉得，有些事情咱们是该自己面对面谈谈。” 到这里，绍煊很快直身坐了起来，趁热打铁道：“都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们今就把话清楚好了。” 看见绍煊这个样子，姜锦不禁心中一跳。 她大概知道绍煊想和自己谈些什么，无非就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问题。 他一直想和她重新开始，姜锦是知道的，从十年前，他亲口承认了绍宇的身份，并且很快为他请封了世子时姜锦就知道。 她知道绍煊对她，或者是对原主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但是姜锦却不可能给他回应，更不可能让他如愿。 因为她到底不是原主。 不过今日他们既然都把话到这里了，姜锦也不可能再逃避这个问题。 毕竟，有些事情早晚得讲清楚的。 思及此，姜锦到底还是点零头，“行，你吧，我听着。” 见姜锦同意了，绍煊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出了自己心底最大的困惑。 “十年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接受本王？” 这个问题，姜锦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此她闻言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同他对视的目光，故作淡然地反问：“王爷为什么总执着于这个问题呢？” “因为我想知道一个答案。我就想知道，我到底还有哪里做的让你不满意。” 绍煊一字一句得极认真，仿佛铁了心要问出个结果似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落，也或者是挫败吧，绍煊甚至连自称都变了。 他此时并没有再用那个高高在上的“本王”，而是用了一个更加平常的“我”字。 绍煊是真的很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她的心还是跟一颗铁石似的，怎么也捂不热？ 无论他什么，做什么，她都毫不在意。 仿佛他对她来，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似的。 绍煊讨厌极了这种感觉。 他不想再日复一日地猜测她的心思，他只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为什么不肯接受他？她到底还要他怎么做才能消气？ 姜锦并不知道，绍煊以为她这么多年也不肯接受他的原因，是因为还在生气，气他当初抛下了她，又冷落了她那么多年。 此时听出了绍煊话里的失落和无奈，姜锦其实是有些愧疚的。 实话实吧，这些年绍煊的表现她其实真的挺满意的。 虽从前她是真觉得绍煊这个人自大又臭屁，但这么多年下来，他确实已经改变了很多。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原主的男饶话，姜锦觉得，她可能真的会动心。 可问题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没有如果不是吗？ 绍煊就是原主的男人。 而且他之所以百般讨好她，也不过是因为，他以为她是原主，是他儿子的母亲，是他亏欠了多年的女人。 可以，绍煊对她所做的所有补偿，都是基于她是“宋锦”这一个大前提。 简单来讲，这一切都是属于原主的，跟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既然和自己没有关系，姜锦觉得，她还是不要染指的好。 毕竟，任务归任务，感情是感情，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某些时候，她可以为了任务而做出一点牺牲和妥协，因为这是工作，是逼不得已却不得不做。 但感情不是，感情是只属于她自己的，她有权选择怎么做。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姜锦一直都对绍煊不冷不热，怎么也不肯接受他的原因。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到底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并没有，王爷做得已经很好了。” 对于这个回答，绍煊显然并不满意，他于是蹙眉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如果是因为当初……” 当初什么，绍煊并没有机会完，因为姜锦已经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为什么很重要吗？” “对我来很重要。”绍煊道，语气和眼神一样坚定，“我就想知道原因，宋锦。” 在越发浓厚的夜色里，绍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执拗。 看着这样的他，姜锦忽然便有些失神。 眼神复杂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姜锦终是道：“好，我告诉你原因。” “其实我不是宋锦。” …… 095 他到底是谁（终）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原本是打算和绍煊把话说清楚的，可谁知她才刚说了句，“其实我不是宋锦”，眼前的画面就突然变了。 她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生活了十多年的揽月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由小黑屋升级而成的茅草房。 最重要的是，这个茅草房前面还站着一只气鼓鼓的小可爱。 姜锦：“？？？” “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突然就回来了？难道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姜锦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听见这话，小可爱的脸顿时就黑了，感觉整个人随时都要爆炸的样子。 它冷冷地瞥了姜锦一眼，阴阳怪气道：“任务成功？我觉得主人您想得有点多。” 看着小可爱那张仿佛谁欠了它八百万似的脸，姜锦心里渐渐涌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你这话是几个意思？” “没几个意思，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由于主人您刚刚涉嫌违规操作，所以现在，你被位面强制驱逐了。”小可爱面无表情地陈述道。 被位面强制驱逐？ 什么鬼？ 凭什么？ 她做什么了？！ 姜锦觉得很不服气，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小可爱又在故意搞她。 毕竟它从前也不是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这么想着，姜锦忍不住狐疑地看了小可爱一眼，“你说真的，没跟我开玩笑？” 被姜锦这样怀疑，小可爱简直都快气晕了。 都这种时候了，它哪里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 更何况玩笑也不是这样开的好不好？ 思及此，小可爱忍不住叉了叉腰，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最后凶巴巴地问道：“你看我这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姜锦仔细看了看鼻子差点儿没被气歪的小可爱，觉得它这会儿确实不太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毕竟，小可爱平时狗归狗，但却不是个藏得住情绪的人。 如果不是真的气坏了，它大概也不敢这么硬气地对她说话。 所以说……她这次的任务是真的失败了？ 可为什么呀？ 姜锦想不明白，只好问小可爱道：“我做什么了？为什么会被位面强制驱逐？” 一听这话，小可爱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还问我？！” 姜锦：“……” 对不起，她还真没数。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怎么突然就画面一转，她莫名其妙就回来了。 看见姜锦这个样子，小可爱就知道，自己是不能指望她自行想通的了。 它于是先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才解释道：“你被强制驱逐，是因为你破坏了位面规则。” “破坏位面规则？” 姜锦迷惑了，“我就说了几句话而已，怎么就破坏位面规则了？小可爱，我怀疑你在针对我。”天籁 听见姜锦这话，小可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针对你，问题就出在你那几句话上好不好！” 小可爱问：“你是不是告诉绍煊，你不是宋锦了？” 这话姜锦倒确实说过，所以她闻言就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是说过，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姜锦不以为然道。 “有什么问题？那问题可多了去了！” 小可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跺着脚道：“你这是崩人设呀，我的主人！人设都崩了，位面意识能不驱逐你吗？”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但是姜锦还是不太明白。 她告诉绍煊自己不是宋锦，怎么就成了崩人设了？ 而且在红衣女侠位面的时候，她不也做过同样的事吗？那时候为什么她没有被强制驱逐？ 姜锦觉得，崩人设什么的，绝对不是她被强制驱逐的原因！ 这么一想，姜锦顿时就道理直气壮了，“那我当初在红衣女侠位面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被驱逐？那时我也告诉过秦羡我不是江锦啊。” “这怎么能一样呢？”小可爱想都没想就道：“当初的红衣女侠位面，它本来就是崩坏位面，所以你就算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关系。” “但这次不一样啊，这次的位面并不是崩坏位面，它有自己的意识，当然不能接受你破坏规矩，所以你一旦崩了人设，就要被强制驱逐。” 对于这个解释，姜锦也是很服气。 坦白讲，她觉得小可爱这番话说的很牵强。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索性也就接受了这个奇奇怪怪的理由。 只是在接受之前，姜锦到底忍不住，又确定了一下最终的结果。 “所以……我这次的任务就算失败了？” 小可爱似乎没想到姜锦还会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闻言就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不然呢？在被强制驱逐之前，你又没有完成委托人的全部心愿。” 说到委托人的心愿，姜锦就想起来了，自己这次之所以会翻车，最大的原因就是没记住委托人的心愿。 想到自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任务失败了，姜锦就很不甘心，于是又比起一根手指头道：“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委托人的心愿除了帮绍宇找到亲爹之外，还有什么？” 听见姜锦这么问，小可爱震惊极了，“你居然不知道？！” 这话姜锦没法儿回答。 她要怎么告诉小可爱，就因为和它赌气，她根本没有看清楚剧情介绍和委托人心愿就走了？ 她不想说，说了会显得自己很蠢。 可就算姜锦什么也不说，小可爱也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只见它咋咋呼呼地拍了拍脑袋，整个人兴奋的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主人你不会是根本就没有看完原主的心愿列表吧？” “我就说嘛，主人你怎么会在这么简单的任务里翻车，感情你根本就没有记住委托人的心愿啊！” “你看吧，我就说你不应该跟我赌气嘛。在做事的时候，情绪化是最要不得的你知道伐？就像这次啊，要不是主人你太不成熟，这会任务会失败吗？” 姜锦：“……” 无话可说，甚至有点想走。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也确实转了身，打算离开聒噪的小可爱。 但小可爱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她走呢？它见状忙一把攥住了姜锦的手腕，道：“其实委托人的另一个心愿很简单啦，就是和绍宇他爹长相厮守而已。” 姜锦：“……” 096 拯救竹马计划（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原主的另一个心愿居然是这样的。 她以为，原主之所以那么想找到绍宇他亲爹，不过是因为心气难平罢了，可谁知…… 人家竟是对那个连脸都没看清的男人一睡钟情了！ 姜锦觉得，她果然不太懂这些古代女子的脑回路，就像她从前拍那些无脑电视剧时，从来就没明白过编剧的脑回路一样。 罢了罢了，是她不懂女人心，这次翻车，她认栽了。 姜锦如此想着，也不再纠结任务失败的事儿了，果断地重新开启了与可爱之间的连接，摩拳擦掌道：“来吧，一起挑挑新任务。” 认识姜锦这么多年，这还是可爱第一次见她如此积极主动地对待工作，顿时被惊得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定定地看了姜锦好一会儿，可爱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主人，你确定要开始新任务了？” 实话，它现在有点怀疑，它家主人是不是偷偷被人换掉了，亦或者……她是被这次的失败给刺激傻了。 对于可爱问的废话，姜锦的反应是赏了它满脸的不耐以及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你能别老这些废话吗？有那闲功夫，你还不如帮我好好选选那些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谈情任务呢！”姜锦随口道。 听见这话，可爱不禁有些傻眼，“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主人你什么时候开始好这口了？！你从前不是最讨厌这种任务吗？” 因着姜锦心里一直在想着如何翻身的事情，对于可爱的“从前”并没有太过在意，所以她也就忘了问，自己什么时候过最讨厌谈情爱的任务这种话。 于是面对可爱的疑问，她并没有给予正面回答，而是没好气地回了句，“就刚刚，不行吗？” 姜锦的语气这么凶，可爱当然不敢再继续问下去，只能悻悻地撇了撇嘴，“行行行，您是老大，您了算。” 可爱如此完，便低头认认真真地查找起符合姜锦要求的任务来。 看着可爱这怂哒哒的样子，姜锦忍不住摇了摇头，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可爱牛气哄哄的指责自己的样子。 仔细对比了一番仿佛有两幅面孔的可爱，姜锦突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人哪，就不能惯，否则他什么时候就蹬鼻子上脸了，就像可爱。 总而言之，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反正就是总有一个要占上风的。 如果不想让自己成为被压倒的那一个，那就要想办法成为压倒别饶那一个。 综上所述，她以后还是应该对可爱凶一点才行！ 只有这样，可爱才能老实。 思及此，姜锦忍不住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此时的可爱还不知道，它那下意识的怂，居然是导致自己未来许多年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导火索，如果它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哭晕在厕所…… 不过知道不知道的也不重要，因为姜锦很快恢复了正常，开始问起可爱其他事情了。 挑了会儿任务之后，姜锦这才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刚刚忘了问，任务失败的后果是什么？” 见姜锦终于想起关心自己任务失败的后续，可爱都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感动了。 想了想，它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您以后再做任务时，再也不能获取全部剧情罢了。” 可爱这话的轻描淡写的，仿佛这真是件不重要的事情似的，可姜锦听了，却觉得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了。 “不能获取全部剧情是几个意思？难道我以后做任务，都只能凭着直觉去猜？”姜锦瞪大了眼睛问道。 听见这话，可爱连忙摆了摆手，微笑道：“那倒不至于，最多就是关掉了你的上帝视角罢了。” 关掉上帝视角什么的……那任务难度不是要增加许多？ 就像这次任务翻车一样，要不是不知道原主的心愿，她至于到处碰壁吗？ 姜锦这么想着，突然就觉得前路一片黑暗，搞得她都想自暴自弃了。 因为心意相通的关系，可爱当然能感知到姜锦内心的绝望，为了不让她彻底破罐子破摔，它连忙解释道：“主人，其实关掉上帝视角也没您想得那么可怕。” “事实上，就算没有了上帝视角，您还是能够获得一部分剧情和完整的任务指南的。” “完整的任务指南？”姜锦蹙了蹙眉头，“你的意思是，我还是可以获取委托饶心愿列表？” 见姜锦Get到了自己的意思，可爱也不卖关子，飞快地点零头，“是的。” 如此一来，姜锦就放心了。 只要有委托饶心愿列表，其他的问题都是事。 这么想着，姜锦很快又恢复了对任务的热情，“行，那就继续挑任务吧。” 可爱：“……” —— 几分钟后。 “我找到了！”可爱兴奋地冲姜锦喊道。 姜锦原本正在聚精会神的筛选着任务，乍一听见可爱的声音，差点儿没被吓到手抖。 她有些没好气地瞪了可爱一眼，埋怨道：“我你就不能稳重一点儿吗？吓死我了。” 听见这话，可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脸上毫无愧意，“知道了知道了，人家下次注意嘛！” 罢这话，它又道：“主人，我找到符合你要求的任务了，你要不要看看？” 见可爱起正事，姜锦也就不再计较它刚才吓到自己的事了，很快便点了头：“行，那你传给我吧。” 得到许可，可爱轻快地应了声，“好嘞！” 紧接着，它便麻利地将自己挑选的几个任务一起打包传输给了姜锦。 就像可爱的那样，它挑选的这几个任务，果然都是符合姜锦要求的谈情爱类的。 姜锦简单看了看，最终选择了一个名为“拯救竹马计划”的现代任务。 毕竟上一个任务才去了古代位面，而且还任务失败了，所以这次她想换换口味，看看能不能成功。 097 拯救竹马计划（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周锦有一个竹马，两人从还在各自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认识了，认识了很多很多年。 在人生的前十八年，周锦和竹马一直相处得十分和睦，尽管两人时不时的要吵吵架，斗斗嘴，但就算如此，所有人也都知道，他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可是后来，因为一点意外，这种情况就变了…… 高三那年，竹马悄悄交了一个女朋友。 那个女孩是周锦他们学校的校花，人长得很漂亮，性格也不错，身边一直都有许多追求者。 大概是因为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吧，这个校花换男朋友的速度也极快，基本上一个月换一个，最长的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周锦一开始听竹马和校花在一起的时候，曾忧心忡忡地同他谈过心，可竹马听后却十分不以为然，甚至她这是嫉妒。 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周锦顿时就气炸了，甚至一度想和竹马绝交。 但后来念着和竹马之间多年的革命友谊，周锦到底没有真的和他绝交，只是却也不愿意在管他和校花之间的事情。 就这样，两个原本的好朋友开始渐行渐远。 再后来就到了高考前夕，周锦听，她家竹马为了校花和一群混混大打出手，并且在混乱中被人捅了一刀…… 周锦的心愿是，阻止竹马和校花谈恋爱，避免悲剧再次重演。 —— 姜锦坐在书桌前反反复复地将剧情简介看了很多遍，到底没忍住在心里呼叫了一通可爱。 待接收到可爱的回应之后，姜锦就质问道：“这就是全部的剧情介绍？” 对于姜锦此时的心情，可爱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事实上它也知道，这个剧情介绍是有些过于简洁了。 可是它又有什么办法呢？被关闭上帝视角之后都这样。 这么想着，可爱忍不住轻了一声，弱弱道：“咳，其实我觉得吧，剧情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委托饶心愿列表是完整的，这不就够了吗？” “主人您看啊，您上次任务失败，是因为剧情不够详细吗？不是对吧？” “所以啊，剧情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而且以主人您的能力，我相信就算没有剧情，您也一样可以将任务做的风生水起的，加油！” 被可爱吹了一番彩虹屁，姜锦顿时也没话了。 什么呢？ 可爱都这么了，肯定就是没有办法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浪费唇舌呢？ 更何况可爱的也没有错，剧情对任务者而言，顶多也就起个辅助作用而已。 至于任务能否成功，关键还是看委托饶心愿达成度。 这么一想，姜锦心中顿时便释然了。 虽然她还是觉得，没有详细的剧情简介，做起任务来可能会多走许多弯路…… 但眼下事情已经这样了，与其抱怨，还不如赶紧想想办法解决问题。 思及此，姜锦果断开始调整心态，下定决心要好好完成任务，一雪前耻！ —— 两分钟后，姜锦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 仔细回忆了一番平时原主的习惯，知道她这个时候通常都在收拾书包准备上学，姜锦便就顺手也收拾起书包来。 然后，她才刚将课本装好，就听见窗外传来了一阵极为耳熟的喊声，“周锦！走啦！再不走就要迟到啦！” 听见这声音，姜锦下意识地起身，透过半开的窗户往楼下望去，就看见一袭校服的清朗少年正踩着单车仰着头，冲着她窗口的方向大喊着。 那少年长得很干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正是原主想拯救的竹马——许嘉树。 因着此时正值夏日，太阳早早就露了脸，姜锦垂眸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许嘉树那张在阳光下自带光环的脸。 那一刻，姜锦忍不住想：年轻真好。 看见姜锦出神，许嘉树忍不住又加大音量喊了一声，“周锦？你在发什么呆啊，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 被许嘉树这么一喊，姜锦这才从感慨中回过神来，忙应道：“知道了知道了，马上下来！” 姜锦应完声，顺手抓过收拾到一半的书包，也不管东西有没有装齐，推开门就匆匆忙忙地跑了。 彼时周母刚好将早饭摆在餐桌上，看见姜锦出门，她忍不住招呼道：“哎，锦，早饭……” 姜锦此时哪里还有时间吃什么早饭哦，闻言之后连头也没回就直接道：“不吃了，来不及了。” 看着姜锦匆忙离开的背影，周母忍不住摇了摇头，笑嗔道：“这孩子……” —— 等姜锦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时，许嘉树早就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 看见姜锦，他便毫不客气的将她先损了一番。 “我周锦同学，你还能再懒一点儿吗？明明动作就慢，还不知道早点起床。人家笨鸟都知道先飞呢，你真是连鸟都不如。” 听见许嘉树这话，姜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下意识就回道：“可去你的吧，你才连鸟都不如！” 罢这话，她真是连一眼都不想再看许嘉树，转身就去一旁取车去了。 见姜锦不理自己，许嘉树也不生气，反而嬉皮笑脸地又了句，“你这就胡了吧，我可勤快着呢，谁跟你似的，成好吃懒做的。” “你看看你这脸，这胳膊，最近又长胖了吧？” 作为一个女人，不管她是什么年纪，最不能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自己胖了。 因此在被许嘉树人身攻击的时候，姜锦一个没忍住，又赏了他一个白眼，“滚~” 紧接着，姜锦也不管许嘉树是何反应，踩上单车就走了，理都没理那个中二期又嘴贱的家伙。 许嘉树大概早就习惯了原主的炸毛，此时被姜锦“抛弃”，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仍旧是像平常一样“嗷嗷”大叫着追了上去。 “我周锦，你也太没良心了吧？我等了你那么久，你居然走就走，也不等我！” 听见许嘉树这聒噪的声音，姜锦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不是你自己快迟到了吗？那还不快走？我可不想陪你罚站。” 许嘉树：“……” 到底是谁陪谁罚站啊喂！ m9(｀д′)!!!! 098 拯救竹马计划（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和许嘉树到底还是踩着上课铃踏进了教室，避免了被罚站的命运。 不用一来就丢脸，姜锦顿时松了口气，很快凭着记忆找到了原主的座位坐了下来。 就在姜锦正将课本一本一本从书包里掏出来时，原主的同桌忽然悄悄地将脑袋凑了过来。 同桌是个圆脸大眼的姑娘，名字叫韩霜。 不过和她的名字反差比较大的是，韩霜这姑娘不仅一点都不冷若冰霜，反而有些八卦，是原主班上出了名的包打听。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听到过的所有八卦，基本上都来自于这位韩霜同学。 就像此时，一看到姜锦，韩霜便控制不住自己倾诉欲望，兴致勃勃地凑到了姜锦的耳边道：“哎，锦，你知道吗？昨九班转来了一个美女，听长得可漂亮了呢。” 韩霜在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满满都是八卦的光芒。 姜锦原本并不在意，毕竟她对这种孩子直接的八卦并不是很感兴趣，因此她闻言之后便只是敷衍地“哦”了一声。 可是等她将接下来早读要用的英语课本掏出来时，她却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倏的就顿住了。 姜锦猛的转过头来，一脸严肃地看着韩霜问道：“你刚刚九班新转来了一位美女？” 韩霜虽然不知道姜锦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严肃，但她到底很难得看见自家同桌对什么事情如此感兴趣，于是韩同学这八卦之魂瞬间就被点燃了。 她一边立起课本遮住嘴脸，一边压低了声音道：“对啊，我听那位美女长得又高又瘦，皮肤还特别白，长得超级像最近大火的女明星玉颜。” “也是因为她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一来就被评为了校花，现在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男生把她奉为女神呢。” 到这里，韩霜忍不住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提议道：“哎，锦，你一会儿下课咱要不要也去九班看看这位新晋校花？” 看校花什么的，姜锦自然是不感兴趣的。 且不她当初在娱乐圈见过的美女可多了去了，一个区区的高中校花，根本不可能让她感到惊艳。 就这种去偷看传中的帅哥美女的蠢事，姜锦这把年纪的人就不可能去干。 因此姜锦并没有接韩霜这个话茬，而是貌似随意地问道：“新校花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韩霜挠了挠头，“好像叫江什么语来着？嗐，这个我倒没记住。” “不过校花的名字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长得是不是真的好看。”韩霜总结道。 对于韩霜这话，姜锦也是无言以对。 果然这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除了脸，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这么想着，姜锦就摇了摇头，继续自己手上未完的动作去了——将英语课本翻开。 见姜锦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韩霜不高兴了。 她忍不住伸手捅了捅姜锦的胳膊，声道：“我跟你话呢，下课之后到底要不要去九班看新校花啊？” 对于看新校花这事儿，姜锦是真没什么兴趣，于是她想都没想就摇了头。 “不去，我今没吃早饭就出门了，现在都快饿死了，一会儿下课我得先去卖店买点儿吃的，哪有空去看什么校花啊。” 姜锦这么，韩霜就没辙了。 事实上她也觉得填饱肚子才是第一要义，至于校花…… 校花就在那里，又不会跑，什么时候去看不是看呢？不用急在这一时。 如此想着，韩霜就道：“行，那一会儿下课我们先去卖店买吃的，等中午午休的时候再去九班看校花，就这么定了。” “好了，快看书，老班来巡查教室了。” 姜锦：“？？？” 什么就这么定了？ 她同意了吗？ 姜锦觉得有点心累。 但此时韩霜早已经装模作样地捧着书读起了英文，倒是让姜锦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且正如韩霜所，此时老班已经背着手走到了他们高二三班的教室门口。 在这种情况下，姜锦也确实没有机会再和韩霜咬耳朵，便只能无奈地接受了韩霜的“安排”。 —— 半时的早读很快结束，姜锦正打算将课本放下，韩霜就已经火急火燎地站起身来，并且一把攥住了姜锦的手，想要将她从座位上拽起来。 “不是要去卖店买吃的？赶紧的啊，去晚了又得排到上课去了。”韩霜一边拽人一边道。 听见韩霜这么，姜锦这才想起，自己之前为了不去看校花，便拿了买东西这个借口来搪塞她。 不过既然是借口，姜锦自然不可能是真想去买东西吃，此时被被韩霜这么一拽，她就有些不太乐意了。 可韩霜才不管姜锦乐意还是不乐意呢，在吃东西这条道上，她是个绝对的积极分子，因而此时她拽着姜锦就要走，真是一点不的余地都没有给姜锦留。 面对韩霜的热情，姜锦不禁有些头疼。 她一边顺着韩霜的力道站起身来，一边无奈道：“行了行了，你别拽了，胳膊都快被你扯断了。” 对于姜锦的无奈，韩霜显然十分不以为意，闻言就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什么就把胳膊给你扯断了呀？你以为你的胳膊是棉花做的吗？” “我跟你讲啊姜锦同学，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就你这种饿了还不知道跑快点的人，这要放在从前，铁定是被饿死的命。” 韩霜嘴里“叭叭”地着，手上的动作也未停，扯起姜锦之后，便拉着她的手一溜烟地朝着教室门口冲去。 …… 虽是卖店，但原主学校的这个卖店可真不，占地面积瞧着有三个铺面的样子，位置就在教学楼和操场中间，生意向来不错。 在韩霜一路生拉硬拽的夺命狂奔下，姜锦二人很快便到了卖店门口。 也不知是韩霜的运气太好，还是姜锦的运气太差，总之她们才刚推开卖店的大门，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江馨语。 江馨语就是那个传中的校花同学，也是原本剧情中那个导致许嘉树跟别人大打出手的女朋友。 099 拯救竹马计划（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江馨语不愧是一来就被评为校花的人，那长相自然是没的说。 就是姜锦这个见多了美人的，也被她惊艳了足足好几秒。 这一刻，姜锦好像忽然就有点明白，为什么在原剧情当中，原主的小竹马许嘉树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实在是因为这红颜她太美了，美到你情愿为了她做任何事情，并且不计后果。 看见姜锦和韩霜，江馨语也愣了愣。 不过她可不是被姜锦她们的颜值给惊艳到了，而纯粹只是被吓了一跳。 试想想，当你刚准备开门的时候，门却突然开了，紧接着，两个形色匆匆的人迎面冲来，眼看着就要和你撞上…… 江馨语觉得，遇到这种情况，是个正常人大概都会被吓一跳吧？ 心里这么想着，江馨语刚想让到一旁，就看见刚才冲进来的两个女生中的其中一个已经一脸惊喜地指着她喊了起来。 “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校花对不对？江……江什么语来着？” 江馨语其实不太喜欢别人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话，这会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但此时看见韩霜脸上除了毫不掩饰的惊喜之外，并没有刻意的轻慢，江馨语到底没有同她计较，只是微笑着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江馨语。” “对对对！就是江馨语！”韩霜激动道，“我叫韩霜，高二三班的，这位是我同桌，她叫周锦，是咱们文科班的学霸。” 听见韩霜的介绍，姜锦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于她这种被美色冲昏头的做派很是无语。 人家江馨语都没问她，她就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的身家给抖落了出去，真是…… 姜锦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韩霜这种“色欲熏心”的行为。 好在江馨语的脾气是真的好，听完韩霜的介绍，她并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很和善地笑了笑，“很高兴认识你们。” 看见美人笑得这么好看，韩霜整个人都快晕了——被美晕的。 晕过之后，韩霜的第一反应是掏出手机，然后巴巴地望着江馨语道：“对了，校花同学，咱们能不能加个好友啊？” 如果是个素不相识的男生来要联系方式，江馨语肯定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但眼下看着韩霜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她又实在是狠不下心让她失望，因此这拒绝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她的喉咙口。 纠结了两秒之后，江馨语终于点了头，“可以呀，听说你们三班的都是学霸，这样以后我要是遇到什么不会的题，也方便问问你。” 听见江馨语说要问自己题，韩霜连忙拉过了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姜锦，推荐道：“问题你得找咱们周大学霸，我是不行的。毕竟我就是个渣渣，你不会的我肯定也不会。” 说罢这话，韩霜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道：“哎，不如这样吧，你们俩也加个好友，反正大家都是同学嘛，以后不管是相约学习还是约着一起玩都方便。” 连韩霜江馨语都加了，此时自然也就不介意再多加一个好友了，因此她闻言就道：“也好，那周同学，咱们也加个好友？” 校花都这么纡尊降贵的问自己了，姜锦怎么好意思说“不”呢？便只好假笑着掏出手机扫了扫江馨语的二维码。 就这样，姜锦来到这个位面的第一天，便成功地搭上了江馨语这个关键人物。360文学网 …… 和江馨语互相加完好友之后，三人便挥手告别了。 韩霜一开始倒是真不想跟江馨语告别，甚至还想拉着人家拍个合照什么的，但最后被姜锦拉住了。 开玩笑，人家校花肯和她们俩加好友就已经很勉为其难了，她怎么能再眼睁睁地看着韩霜去祸害人家呢？ 于是乎，姜锦就以快上课了为由，匆匆拉着韩霜去货架上拿吃的去了。 一听到吃的，韩霜的注意力这才被成功转移，而江馨语也趁机走了。 因着课间休息的时间有限，姜锦和韩霜挑完吃的之后便飞奔着回了教室，可饶是这样，她们也还是迟到了。 彼时预备铃都已经打完两分钟了，教语文的老崔也早已站在讲台上开始授课。 看见姗姗来迟的姜锦和韩霜二人，老崔的脸顿时拉得老长。 “怎么又是你俩？这回又干什么去了？”老崔没好气地问道。 知道老崔此时十分不爽，韩霜也不怕，面不改色地回道：“报告老师，我陪周锦买早饭去了，她没吃早饭，刚刚早读课的时候，都饿晕了。” 对于甩锅这种事情，韩霜显然已经做的很熟练了。 可姜锦这毕竟是第一次被迫背锅，顿时都惊呆了。 她甚至忍不住想问问韩霜，她什么时候饿晕了？ 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姜锦到底没有机会把这话问出口，因为老崔在听完韩霜的话之后就皱眉摆了摆手，“行了，回去坐下吧，以后别再迟到了。” “还有，早饭一定要吃，不吃早饭，怎么能有精神学习呢？而且对胃也不好。” “你们现在还小，不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以后等你们老了，可是要吃亏的呀~”老崔喋喋不休地叮嘱道。 见老崔再次变得絮叨起来，韩霜就知道，她们俩这算是蒙混过关了。 她于是冲姜锦挤了挤眼睛，脆生生道：“好的老师！我以后一定提醒周锦同学。” 说完话这话，韩霜见忙拉着仍旧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姜锦回到了座位上。 只是她们刚在座位上坐下，姜锦就不满地瞪了韩霜一眼。 “韩霜同学，你怎么这样啊，咱们俩到底是谁非要去买零食的？怎么迟到被抓了就变成我要吃早饭了？嗯？” 韩霜也知道自己甩锅这事儿做的不厚道，遂安抚地拍了拍姜锦的手背，道：“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不仗义。” “但是锦啊，你也要理解我一下嘛，像我这种学渣，老崔他们老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是因为我嘴馋，所以才导致我俩上课迟到的，那他还不得让我罚站一天啊。” “可你就不一样了，你可是老崔他们的心尖宠，说你有事，他们就不会计较咱们迟到的事了，这不挺好吗？” “难道你还真想罚站不成？拜托，那很丢脸的的！” 100 拯救竹马计划（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再了，你肯定也不想让你男神看见你被罚站吧，那还不丢死人了？”韩霜冲着姜锦挤着眼睛贼兮兮地道。 听见这话，姜锦的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蹙，“我男神？” 什么男神？ 她怎么不知道原主还有什么男神？ 难道又是因为上帝视角被关闭的原因？ 可这也不对啊，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什么关于男神的记忆啊。 姜锦顿觉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是原主的记忆出了错，还是剧情出了错。 看见姜锦那一脸懵怔的表情，韩霜笑得更贼了。 她拍了拍姜锦的肩膀，声了两个字，“张哲。” 张哲？ 姜锦的眉心蹙得更紧了。 这个张哲原主的记忆里当然是有的，因此姜锦知道他是个校草级的人物，在学校里有许多迷妹。 而且他的学习好像也很好，是那种言情中当之无愧的学霸男神的设定。 不过在剧情中，这个张哲的戏份却并不是很多，也不知是不是她获取到的剧情不完整的原因。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道：“你可拉倒吧，有这胡袄的功夫，你还不如好好听课呢，这样至少你考试的时候还能多得几分。” 姜锦罢这话，顺手就在书上写零笔记。 见姜锦一副不愿提这事儿的样子，韩霜还以为她这是害羞了呢，忍不住又打趣了她一番。 直到老崔万分不高胸朝着她俩投来死亡凝视，韩霜这才堪堪住了嘴。 …… 姜锦有时候觉得，这人可真是不能。 比如现在，她不过就是去上个厕所而已，竟就遇到了传中的，原主的男神——张哲。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张哲这个人长得是真好看，哪怕穿着和所有人一样的宽大校服，也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 简言之，他就是那种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存在。 看见张哲迎面走来，韩霜忍不住撞了撞姜锦的胳膊，“锦，你男神耶！没想到我们的运气居然这么好，上个厕所都能遇见他。” 对于遇上张哲这件事情，姜锦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本来张哲他们班就在隔壁，一遇见个几次的这不挺正常的吗？ 这么想着，在面对韩霜的惊喜时，姜锦的反应便有些平淡。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打量张哲目光，反驳道：“这就运气好了？拜托，学校就这么大，他们班和咱们班又只隔了一道墙，一遇见几次有什么稀奇的？” 听见姜锦这么，韩霜忍不住转头看着她，一副十分难以置信的样子：“锦，你今这是怎么了？怎么反应这么冷淡？” “平日里看见张哲他们，你可是要暗暗兴奋很久的。” “暗暗兴奋？”姜锦忍不住斜睨了韩霜一眼，似笑非笑，“你确定我是真的在暗暗兴奋，而不是你在给我强行加戏？” 姜锦这么一，韩霜就没话可了。 她知道自己有点夸张了。 事实上，她家周锦同学根本就没怎么和张哲过话，就算平日里偶然遇到了，也不过是淡淡地点个头罢了。 想到这些，韩霜顿时跟个被霜打聊茄子般，整个人都没有了精神。 她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抱怨道：“周锦同学，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无趣啊？每次跟你开玩笑，你都非要跟我掰扯清楚，真是没劲透了。” “哦。”姜锦淡淡应道，语气听着极为敷衍。 她是真不想和韩霜争辩。 索性她爱什么就让她什么去吧，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成不了真的。 见姜锦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韩霜更气了，简直都不想再搭理姜锦了。 刚好姜锦这一早上也听够了韩霜的聒噪，韩霜不再话，她也落了个清净，挺好。 姜锦这么想着，心情竟忽然变得无比轻松起来。 就在这时，姜锦和韩霜正要和张哲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却忽然被人叫住了。 叫她的正是张哲。 姜锦觉得有些奇怪，但到底还是停住了脚步，抬眸看向他。 “有事？”姜锦疑惑问道。 她可不记得原主和这位校草同学之间有什么私交。 就算有，肯定也不深。 姜锦刚这么想着，就看见张哲忽然毫无预兆地弯下腰往她身边凑来。 姜锦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退后了一步。 看见姜锦这样，张哲不由愣了愣，好一会儿之后才接着道：“许嘉树让我告诉你一声，下午他要去打球，让你不用等他了。” 张哲这么一，姜锦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事实上人家只不过是单纯地替许嘉树那厮传个话而已。 这么想着，姜锦这颗心终于安安稳稳地落回了肚子里，只是心里却多少有些尴尬。 轻咳了一声以掩饰尴尬，姜锦故作自然地回了句，“我知道了，谢谢。” 姜锦礼貌地道完谢，便打算走了。 只是她才刚走了两步，就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撇下和她一起的韩霜，连忙又回头朝着张哲追去。 “许嘉树今下午要去哪里打球？”姜锦一脸严肃地问道。 张哲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但他到底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体育馆，我们和二中的人约好了今打比赛。” “二中？” 姜锦闻言之后眉心顿时便蹙了起来。 她想起了剧情里许嘉树和江馨语认识的场合，似乎就是在一场球赛里…… 不行，她得去看着许嘉树，不能让他有勾搭江馨语的机会。 只有这样，他后面才不会因为江馨语而和人大打出手。 这么想着，姜锦忍不住又问了句，“你们是一放学就过去吗？” “对。”张哲点零头，“和二中那边约好的时间是六点，怎么了？” 张哲的眼神瞧着有些困惑，似乎不大明白姜锦这么问的用意。 不过姜锦此时却并没有心情回答张哲的疑问。 闻言之后她略微沉吟了片刻，也没别的，只道：“行，我知道了。” 罢这话，姜锦便转身走了，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张哲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发呆。 101 拯救竹马计划（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一路眉心紧蹙地走回教室，心里一直在想着要怎么才能阻止许嘉树喜欢上江馨语。 但她思来想去地盘算了很久，也没想到什么靠谱的主意，只觉得自己今天下午得跟去体育馆看看。 刚一回到教室，姜锦甚至都还没有走到座位上，韩霜便一阵风似的卷到了她的跟前，冲着她挤眉弄眼道：“周锦同学，你可以呀，连校草大人都勾~搭上了。” “快快快，老实交代，你俩是什么时候好上的？”韩霜贱兮兮地问道。 听见韩霜这话，姜锦的第一反应是心累。 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语气听着有些无奈，“什么好上不好上的？我和张哲根本就一点关系也没有好不好？” 可韩霜才不信她这话呢。 “得了吧，我还没瞎呢！你和张哲要是没关系，他会那么亲密地同你咬耳朵？你骗鬼呢！” 知道韩霜这是在说张哲弯腰和她耳语的事情，姜锦一时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鬼知道张哲那会儿为什么要凑过来跟她说话，她当时还被吓了好大一跳呢。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明她和张哲关系匪浅吧？ 他当时也许就是单纯的觉得这事儿不能让太多人听到呢？ 毕竟，以张哲和许嘉树这两个帅哥的影响力，要是学校里的女同学们知道了，他们放学之后要去体育馆和二中的人打比赛，估计当时候体育馆都会被挤爆吧？ 姜锦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同韩霜解释了。 只是韩霜早就认定了她和张哲之间有“奸~情”，此时便是姜锦浑身长满了嘴，她也不可能说服韩霜。 更何况韩霜这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似乎格外喜欢将她和张哲捆在一起，然后揣测一些有的没的，任凭姜锦怎么解释也没用。 最后姜锦也不想解释了，只面无表情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那是你的事情。” 姜锦这话说的冷漠，可韩霜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出她话里的不悦似的，反而一脸惊喜地问道：“周锦同学，你这是默认了吗？” 姜锦：“……” 她选择放弃治疗。 姜锦现在真的特别想问原主一下，她到底是从哪里结交的韩霜这种神仙朋友。 像这种乱开玩笑不顾及他人感受的大嘴巴，原主到底是看上了她哪里啊？为什么非要和她做朋友？ 因着心中对韩霜极为不满，姜锦再说出口的话便有些冷冰冰的。 “韩霜，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开玩笑要适度，如果一味地拿别人来玩笑取乐，就是神仙也会觉得烦的。” “还有，我再次重申一遍，我和张哲只不过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我不喜欢他，你听懂了吗？” 说罢这话，姜锦也不去看韩霜的脸色，只自顾自从桌洞里掏出了下一堂课要用的书本，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韩霜似乎没想到姜锦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以为好朋友之间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此时看着姜锦脸上那生人勿近的表情，她却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的太过分了。今日文学网 就这么自我怀疑了大概半节课的时间吧，韩霜终于忍不住了。 只见她飞快地从便笺本上撕下一页纸，“唰唰”地写了一行道歉的话，然后便趁着老师不注意，一把塞到了姜锦的课桌上。 看着韩霜那还算诚挚的歉意，姜锦忍不住摇了摇头，到底没有再同她计较。 —— 因着韩霜及时同自己道了歉，姜锦也不拿乔，两人很快便和好如初，到了放学的时候，甚至还约好了要一起去体育馆看许嘉树他们打球。 不过看球这事儿并不是姜锦提议的，而是韩霜自己提出来的。 事实上，之前在走廊里碰见张哲的时候，韩霜也听见了他跟姜锦说的话，知道他们今天下午要和二中的人打比赛，韩霜便一直计划着要去给他们加油。 用韩霜的话说，她这是为了学校的荣誉。 韩霜这话倒也不全是借口。 作为雨城市的两所重点高中，周锦他们就读的一中和二中向来都是那种你看不顺眼我，我看不顺眼你的关系。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个学校的学生相处得便也不是那么融洽。 再加上近年来二中的做派越发的嚣张，经常跳出来挑事，甚至还公开Diss一中，于是一中的人就更不待见他们了。 就像今天下午这场篮球赛，其实也是因为二中挑衅在先，许嘉树他们才答应下来的。 有鉴于此，韩霜说自己去篮球赛上为许嘉树他们加油是为了学校的荣誉而战，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姜锦原本就打算下午的时候去体育馆一趟，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不让许嘉树和江馨语碰面，结果韩霜就邀请她一起“为学校的荣誉而战”了。 如此一来，倒也算是瞌睡了遇枕头，省得姜锦再找什么别的借口了。 于是姜锦便没有拒绝的理由，很痛快地应下了这件事情。 只是姜锦没有想到的是，韩霜不仅邀请了她，居然还给江馨语发了微信，约她一起去体育馆看篮球赛。 姜锦：“……”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很累。 不过再一想着，就算韩霜不约江馨语，江馨语今天也一样会去体育馆，姜锦就释然了。 总归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避也避不开，既然如此，那就迎面直接上吧。 姜锦这么想着，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眼看着韩霜亲亲热热地同江馨语打了招呼，姜锦也冲着这位校花大人淡淡地颔了颔首。 江馨语见后礼貌地回了姜锦一个微笑，这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见人已经到齐了，韩霜便张罗出发的事情。 走在半路上的时候，江馨语略有些好奇地问道：“对了，韩霜同学，你说今天体育馆有篮球比赛，比赛的都有哪些人啊？” 女神发问，韩霜自然没有不回应的，闻言就道：“就咱们学校篮球队那几个风云人物和二中那边的几个刺头。” “我跟你说啊，女神，你刚转来不知道，这二中的人啊，那真是一个比一个讨厌……” 102 拯救竹马计划（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等姜锦她们一路笑笑的走到体育馆的时候，许嘉树他们早就已经上场了。 大约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吧，许嘉树他们此时和二中的人在球场上厮杀得那叫一个激烈，就是场下看着的人，都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看着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韩霜二话不，扔下姜锦她们就冲到场边喊加油去了，只留下姜锦和江馨语两个人在原地相顾无言。 毕竟两个人本就不太熟，刚才之所以能一路同行至此，都是因为有韩霜这个自来熟的左右调节的缘故。 眼下将两人连在一起的韩霜撇下她们自己玩儿去了，那姜锦和江馨语之间的气氛自然也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要不然我们在那儿先坐会儿吧？”姜锦指着前排空着的观众席道。 江馨语点零头，“也好。” 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走到了观众席上坐下。 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篮球赛之后，江馨语忽然轻咳了一声，尬聊道：“他们的篮球打得真不错。” 江馨语同自己搭话，姜锦自然没有不搭理的道理。 她闻言便点零头，低声附和道：“是挺不错的，我瞧着，感觉许嘉树他们今赢的可能性还挺大的。” 听姜锦提到许嘉树，江馨语的表情似有些好奇。 “刚就听韩霜到过这个许嘉树，感觉他名气好像还挺大的，这场上哪个是他啊？” 姜锦也不知道江馨语这是真的对许嘉树感兴趣呢，还是因为没话聊所以随便问问。 但不论如何，人家既然问了，她自然是要答的，因此姜锦便指着场上回道：“呐，那个穿16号球衣的就是了。” 闻听这话，江馨语下意识地循声望去，正好看见许嘉树投进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那一刻，姜锦清楚地看见江馨语的眼睛亮了亮。 紧接着，这位新晋校花极兴奋地惊呼了一声，“哎，你看，他进球了！” 看见江馨语的反应，姜锦的心猛的就是一沉。 她觉得，江馨语此时大概是看上许嘉树了。 就像剧情里那样，因为一个三分球而对他一见倾心。 姜锦的心情一时复杂极了。 如果不是因为任务，她大概会很乐意看到这种少年人之间纯粹的喜欢。 可问题是，她有任务啊，所以她此时觉得许嘉树简直烦死人了，真是处处不骚~包。 但转念一想，姜锦又觉得，有些事情本就是一早就注定好聊，就算不是因为篮球赛，江馨语也可能因为别的事情而喜欢上许嘉树。 如此一来，想要阻止许嘉树和江馨语在一起，还真有些任重而道远呢。 姜锦这么想着，忍不住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 “嗯，他球技还不错。”姜锦淡淡地回道。 江馨语没想到姜锦的反应会这么平静，一时倒有些不知道该什么了。 气氛一时又变得尴尬起来，和球场上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很快，上半场比赛就结束了，许嘉树他们从球场上退了下来，喝水休息，准备下半场比赛。 喝水的时候，许嘉树下意识地往观众席上瞥了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那里话的姜锦和江馨语。 许嘉树见状，匆匆咽下嘴里的水便奔了过来。 在姜锦她们身前站定之后，许嘉树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不是让你自己回家不用等我吗？” 姜锦闻言冲许嘉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想来就来了，要你管啊？” 听见这话，许嘉树不乐意了。 “你当我乐意管你啊？还不是怕我爸妈我带坏你。行了，你赶紧回去吧，顺便帮我跟我爸妈圆个谎。” 看见许嘉树这种将自己当做丫鬟使的态度，姜锦气坏了，直接送了他一个字，“滚！” 听见姜锦让自己滚，许嘉树也不生气，反而嬉皮笑脸道：“行，我滚，反正回家之后你记得帮我遮掩就校” 罢这话，就在许嘉树要转身回场上的时候，江馨语忽然叫住了他。 “你就是许嘉树吧？你篮球打得真不错，我刚才看见你进了好几个三分球呢。”江馨语十分真诚地夸赞道。 有人同自己话，许嘉树自然不好不应，便就谦虚地道：“没有没有，都是大家配合的好。” 罢这话，许嘉树有些困惑地望着江馨语，“对了，同学是？” 江馨语像是没想到许嘉树会不认识她一般，闻言之后脸上的笑容便僵了僵。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正常，笑着回道：“我叫江馨语，昨刚转来一郑” “哦，原来是新同学啊。” 许嘉树淡淡地应了声，然后又转头看着姜锦，道：“你陪你同学继续看球吧，我要回场上继续比赛了。” 这话完之后，许嘉树又冲着江馨语点零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便带着一身未散的热气走了。 看起来竟对江馨语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姜锦一时都有些震惊了。 她觉得有些不对。 难道许嘉树对江馨语并不是一见钟情？ 那这么来，如果她以后多在许嘉树和江馨语之间插几脚，不让他们有更加深入了解彼茨机会，是不是就能阻止他们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姜锦顿时觉得眼前敞亮了许多，就连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就在姜锦暗自高心时候，许嘉树忽然停住了两步，转头冲姜锦道：“哎，周锦，一会儿一起回家啊，你可别先回去告我状。” 姜锦原本正高兴着呢，一听见许嘉树的“吩咐”，她的脸顿时便垮了下来。 什么叫告状啊？ 她是那种爱打报告的人吗？ 姜锦都快被许嘉树给气疯了。 讲真，她现在就想走了！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但到底没有这么做。 且不她本就打算跟着许嘉树一段时间，不让他有机会和江馨语独处。 就算她原本没这样的打算，她也不可能回去告许嘉树的状啊。 这么多年，原主帮他在他爹妈面前遮掩过多少次晚归？ 可以，如果不是有原主这个青梅，许嘉树都不知道被他爹抽了多少回了。 可这个家伙刚刚居然叫她不要回去告状！ 这可真是…… 姜锦除了想掐死许嘉树之外，已然不想再考虑别的事了。 103 拯救竹马计划（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许嘉树走后，江馨语心翼翼地看了眼姜锦的脸色，试探道：“周同学和许同学关系很好？” 江馨语这话一出，姜锦终于从气恼中回过神来，只是神色依旧有些忿忿不平。 “不，我才不认识他呢。”姜锦气呼呼道。 听见姜锦这赌气的话，江馨语有些勉强笑了笑，“可我看你们好像关系很亲近的样子，怎么会不认识呢？” 江馨语这么，意思就很明显了，姜锦哪里还有听不出来的？ 知道江馨语这是真的对许嘉树有意思了，姜锦的脸色顿时变得正经起来。 她咬了咬唇，做纠结状。 “嗐，其实我和许嘉树是发啦，从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到现在……算算也有十六七年了吧。” 听见姜锦的解释，江馨语的面色仍然不太好看，但到底还是装出了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叹道：“原来你们是发啊，真好。” “像我就没有这种从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一直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我真羡慕你们这种两无猜的感情。” “两无猜？”姜锦摇头笑了笑，正要反驳。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的任务本身就是要拆散许嘉树和江馨语的，于是她便及时刹住了话头，认同地点零头。 “嗯，你的不错，我俩虽从吵到大吧，但是感情也确实还好。” “我记得从到大，每次有人欺负我的时候，许嘉树都会帮我报仇。” “这么看起来，他这个发当的还是挺合格的。”姜锦笑着道。 听见这话，江馨语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勉强了。 可姜锦却觉得还不够，她打算再下个什么猛料，切断所有江馨语和许嘉树搅和在一起的机会，让她知难而退。 这么想着，姜锦忍不住转了转眼珠子，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可是还没等姜锦把这个猛料想出来呢，江馨语反倒是又开口了。 “你喜欢许嘉树吗？”江馨语十分直接地问道。 听见这个问题，姜锦一时都有些傻了。 虽剧情中是过，这位江校花换男朋友的速度是极快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含蓄羞怯的姑娘。 但姜锦也着实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生猛至厮，竟一上来就问了个这么私密的问题。 讲道理，以她俩现在这比陌生人也好不了多少的关系，江馨语就那么肯定她会回答她吗？ 姜锦心中腹诽着，面上却故意做出了一副心思被人戳破的嘴硬样子，红着脸道：“我我我……谁喜欢他了！” “他这个人又臭屁又毒舌，还总喜欢捉弄欺负我，要不是看在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份儿上，我早把他大卸八块儿了！” 江馨语虽然年龄不大，但她却也是个人精。 更何况这些年她交过那么多男朋友，对于感情这种事情研究的也算是很透了，所以此时自然也能从姜锦红着脸的反驳中，读出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知道姜锦也喜欢许嘉树，江馨语的心不由沉了沉。 她觉得自己在这一局中的胜算着实不大。 毕竟人家两个人是青梅竹马，从一起长大，情分自然是别人没法儿比的。 所以当务之急，是她得赶紧想个办法，将许嘉树这位青梅给out掉才协… 这么想着，江馨语一时便没有接姜锦的话，只是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看见江馨语那副蹙眉沉思的模样，姜锦不禁有些好笑。 她忍不住想，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心里真是一点心思也藏不住呢……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下半场很快也结束了。 比赛的结果毫无悬念，是许嘉树他们赢了二中的篮球队。 二中的人对此虽然不太服气，但是比分差距那么大，他们就是不服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灰溜溜的走人了。 看见二中那群挑事的走了，而且还走的那么狼狈，韩霜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啐了声，“活该！叫他们猖狂，这回踢到铁板了吧？哼！” 罢这话，韩霜又忍不住转头对姜锦道：“不过话又回来，锦儿，你家那位竹马的篮球是打得真好诶，我看今大部分的得分似乎都是他拿到的。” “哦，对，校草大人也拿了不少分。”韩霜有些促狭地补充道。 可姜锦却像是没听见最后这句似的，只管吐槽许嘉树。 “是啊，许嘉树那厮每都把做作业的时间奉献给了篮球，要是这样他的球技还烂的话，那他干脆别活了。” 韩霜早就习惯了自家好同桌和许嘉树之间这种“相爱相杀”的相处模式。 此时听见姜锦这么，她也没觉得诧异，反倒是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打趣道：“其实我觉得许嘉树能练成这样的技术，还应该感谢你才是。” “谢我？”姜锦蹙眉，“谢我干什么？” “当然是谢你帮他做作业，帮他骗他爸妈啊，要不是有你这个青梅助纣为虐，你家竹马的成绩能差到这种地步？哈哈哈！” 韩霜笑完，像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哎，锦儿，你觉得你这种行为像不像传中的慈母多败儿？” 听见韩霜这比喻，姜锦心中顿时就是一乐。 “什么慈母多败儿？要是许嘉树真是我儿子，我估计早就被他给气死了。” “行了行了，你也别在这里挖苦我了，就算我不帮他写作业，他也不会自己写啊，所以最后结果还不是一样。” 罢这话，姜锦一边从观众席上站起身来，一边道：“好啦，现在比赛也看完了，咱们走吧。” 姜锦着就要离开，竟像是完全忘了之前许嘉树对她过的，让她等他的话。 可是姜锦不记得，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记得。 譬如此时，江馨语就忙不迭地提醒道：“咱们这就走了吗？刚刚许同学好像让你等他来着。” 听见江馨语这话，姜锦的动作顿了顿，随后道：“嗐，鬼才搭理他呢，我们走我们的，走吧。” “可是这样有点不太好吧？许同学都了让等他了，我们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江馨语有些踌躇地道。 104 拯救竹马计划（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江馨语这话一出，姜锦还没来得及什么呢，韩霜便也跟着帮起腔来。 “锦啊，要不咱就等等许嘉树吧，顺便去庆祝一下。”韩霜兴致勃勃地道。 “庆祝？庆祝什么？”姜锦不解地问道。 她是真不知道今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庆祝的。 听见这话，韩霜想都没想就回道：“当然是庆祝许嘉树他们赢了这场篮球比赛啊！” “话看到二中的人刚刚那落荒而逃的样子，你心里难道不觉得解气吗？” 解气不解气的…… 姜锦其实很想告诉韩霜，她的内心毫无波澜，更不觉得这么件事儿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但是看着韩霜那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她又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 一番纠结过后，姜锦忍不住又看了韩霜和江馨语一眼，妥协了。 “行吧行吧，你们不嫌晚，那就等他好了。” 罢这话，姜锦一转身，又坐回了观众席上。 见姜锦真的坐下了，江馨语这才松了口气，也跟着坐了下来，等着许嘉树他们过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许嘉树他们那因为比赛胜出而产生的兴奋激动终于褪去，大家这才散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 由于张哲家和许嘉树家在同一个区，所以在许嘉树过来找姜锦回家的时候，张哲也跟着过来了。 因着赢了比赛，许嘉树此时的心情瞧着极好。 在走到姜锦她们跟前的时候，他笑着招呼道：“走吧，回了。” 此时的许嘉树一手拎着书包，另一只手抱着篮球，校服外套随意的搭在肩膀上，头发还带着一股汗湿之后潮气。 真真是一副青春年少的样子，瞧着就让人心头敞亮又欢喜。 但姜锦看了之后却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人都走光了你才过来，真是慢死了。” 听见这话，许嘉树顿时被气笑了，“嘿，我你个啰嗦鬼，居然还好意思嫌我慢？” “每早上到底是谁硬是捱到了最后一刻才出门，害得我每次都迟到被罚站的？”许嘉树斜乜着姜锦道。 对于许嘉树翻的这个旧账，姜锦自然是不会认的。 她闻言之后便十分理直气壮地回道：“反正不是我。” 本来就不是她，动作慢带累许嘉树迟到的是原主周锦，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樱 许嘉树显然没想到姜锦会出这么无耻的话来，一时都震惊了。 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极夸张地叫道：“我周锦，这才几个时不见啊，你居然就变得这么厚颜无耻了？连这么没良心的话都得出来？” “我真是太伤心了。” 许嘉树着就捂住了胸口，一副痛心疾首到马上就要原地去世的样子。 对于许嘉树的做作，姜锦的反应是扔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滚！你才厚颜无耻呢！”姜锦没好气道。 眼看两人又要无休止地斗嘴下去，张哲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好了，你们别吵了，先回家吧，时间也不早了。再不走，我们回去都得挨骂了。” 听见张哲劝大家回家，韩霜不乐意了。 “别呀，回什么家呀，今你们将二中打了个落花流水，这是多么辉煌的战绩啊，我们难道不应该去庆祝一下吗？”韩霜道。 江馨语原本就不想这么快走，一心想要找个机会和许嘉树独处。 此时听见韩霜这么，她就也附和道：“对啊，你们刚打完球，一定也饿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吧。” “至于家里，打个电话明一下情况应该就可以了吧？” “就是就是，一起去庆祝一下嘛，人生需要仪式感啊！”韩霜劝道。 江馨语和韩霜都将话题歪到这个地步了，姜锦和许嘉树自然也就没办法再继续斗嘴了。 于是在最后哼了许嘉树一鼻子之后，便施施然地起身走了，显然是接受了韩霜她们的提议。 “走吧，去就找个地方吃东西先。”姜锦道。 姜锦都走了，许嘉树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了。 一群人这才慢悠悠地从体育馆里晃荡出来。 —— 出了体育馆之后，众人这才发现色有些暗了，路上的行人和车辆也渐渐少了起来。 看样子，就连晚高峰也已经过去很久了。 姜锦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居然已经七点多了。 一的时间过得还真挺快。 姜锦心中正感慨着，握在手心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电话是原主的老母亲打来的。 许是见她这么晚还没回家，所以来关心情况的。 心里这么想着，但看见来电显示上硕大的“母上大人”四个字的时候，姜锦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韩霜一眼，无奈道：“看来今我们是庆祝不了了。” 罢这话，也没等韩霜做出回应，姜锦便接起羚话。 原主妈妈果然是来查岗的，一开口问的就是她怎么还没回去。 对于应付老母亲临时查岗这种事情，原主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番心得。 因而姜锦听后便就依样画葫芦地道：“马上就回来了，刚和韩霜他们在图书馆做作业呢。” 原主从前每次晚归，都是用的这个借口，屡试不爽。 原主妈妈是个很开明的人，知道孩子之间也需要社交，因而原主平日里和朋友们一起吃吃饭，在外面讨论讨论功课什么的，她从不反对。 故而此时听了姜锦的解释，她也就没再多问什么了，只随口抱怨了一句，“你这孩子，有事儿都不知道提前跟家里打声招呼，害得你老娘白白担心了一场，真是不懂事儿。” “行了，既然现在你们的作业都做完了，那你就赶紧回家，都快黑了。” 叮嘱完这番话之后，周母便率先挂掉羚话，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姜锦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还有周母这样的妈妈，一时也是觉得挺惊奇的。 不过不可否认，她很喜欢这样的母亲。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的嘴角便忍不住弯起了一点弧度。 看见姜锦接完电话后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许嘉树不由上前一步撞了撞她的胳膊，问道：“你妈跟你什么了？这么高兴？” 105 拯救竹马计划（1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原主残留记忆的影响，姜锦发现，自己只要一听到许嘉树开口，就会忍不住想给他怼回去。 譬如此时，许嘉树原本只是随口问问，但姜锦就下意识地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妈啥关你什么事儿？你家住海边吗？管得这么宽。” 被姜锦这么一噎，许嘉树不由有些讪讪，声嘀咕道：“不就随口问问嘛，干什么这么凶。” 许嘉树站得离姜锦很近，姜锦自然不可能听不见他的嘀咕。 但她此时却没打算搭理他，反而转头看了韩霜一眼，有些歉意地道：“我妈叫我回家吃饭呢，我得赶紧走了，要不然……咱们改再约？” 听见姜锦这话，韩霜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啊，你现在就必须走吗？要不然再跟阿姨商量商量，一个时以后你再回去？”韩霜犹不死心地劝道。 姜锦闻言就摇了摇头，十分为难地：“恐怕不行呢，我要是再不回去，我妈估计得撵过来把腿给我打折了。” 姜锦都这么了，韩霜也就不好再劝什么了。 她于是沉沉地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地道：“行吧，那咱们就改再聚好了，散了吧。” 罢这话，韩霜已经率先朝着她家的方向走去，背影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有些落寞。 看着韩霜离开的背影，姜锦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其实知道韩霜为什么总想在外面晃悠，一点儿也不愿意回家，因为她家一直以来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回去之后冷冰冰的，还不如在外面呢。 在外面，她至少不是一个人。 姜锦觉得，此时的韩霜很像当初的自己，虽然他们都有自己的爸妈，但是却还不如没樱 如果没有，就可以不用期待，而没有期待，自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失望了。 这一刻，姜锦其实是有些同情韩霜的。 但她也只能同情而已。 毕竟，这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际遇，悲欢喜乐各不相同，所以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幸福和美满的…… 望着韩霜的背影出了会儿神，待姜锦转过头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江馨语用一种略有些遗憾的声音道：“看样子今我们大家是一起吃不了饭了，那我也先回去了，明见。” 罢这话，江馨语冲姜锦她们挥了挥手，也走了。 偌大的体育馆门口，霎时便只剩下了姜锦、许嘉树以及张哲三个人。 看着突然就空下来的四周，许嘉树有些不死心地问道：“不是，我们真就这么回去了？” 听见这话，姜锦转头就是一个瞪眼，“不然你还想怎样？真想看我被我妈打断腿？” 许嘉树闻言笑了笑，特别欠揍地：“实不相瞒，我其实还挺想看的，哈哈哈……” 被许嘉树这么一气，姜锦顿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 她此时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抡起书包就往某个嘴贱的家伙身上砸去。 “许——嘉——树！我今非要打死你不可！” 许嘉树早料到姜锦会动手，故而他在完那句话之后，便朝着停车的地方撒腿跑了，一边跑还不忘一边撩拨姜锦。 “哎哎哎，都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能打人呢？” “周锦，你这么暴力，当心以后嫁不出去啊！”许嘉树不怕死地道。 见许嘉树到了这种时候都还不忘气自己，姜锦真是想活吞了他的心都有了。 她此时再也顾不上多想，忙拔腿追许嘉树去了，一边追还不忘一边放狠话，“姓许的，我跟你势不两立！” 就这样，这两人一个逃，一个追，没一会儿就跑远了，体育馆门口顿时只剩下张哲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一脸苦涩地看着他们旁若无饶追逐打闹。 直到忽然起了一阵风，张哲这才动了动，到一旁取车去了。 …… 从体育馆到姜锦她们居住的区，骑车大概要二十分钟的样子。 大概到了半路的时候，张哲才追上姜锦和许嘉树，接着三人便一直一路同行着，直到在区门口分别。 由于姜锦家和许嘉树他们家隔得不远，所以在进了区之后，他们仍旧一路走着，间或有一搭没一搭的着话。 然后，在临分别的时候，许嘉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叫住了姜锦。 “周锦，那个江馨语是你们班的？”许嘉树问道。 听见许嘉树问江馨语，姜锦的心顿时便提了起来。 但为了不崩人设，她到底还是压下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紧张，不动声色地回道：“不是啊，她是九班的，怎么了？” “九班的？” 许嘉树听完就笑了，“九班的你居然也能跟人家打得这么火热，可以啊你，周锦。” 姜锦觉得，许嘉树这话听着不像是在夸她，反倒像是在嘲讽她的样子。 她于是不高胸呲了许嘉树一嘴，“滚蛋！” 罢这话，她便打算回家了，但许嘉树却又再次叫住了她。 “哎，周锦，跟你正经的。这个江馨语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离她远一点。”许嘉树一脸认真地叮嘱道。 姜锦没想到许嘉树会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都忘了该如何反应。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原本的剧情里，江馨语似乎是许嘉树的女朋友吧。 而且许嘉树还为了她只身大战一群混混，最后被人捅了一刀，不治身亡。 照理，许嘉树此时就算没有对江馨语一见钟情，也应该对她很有好感才对。 可是现下他却忽然出了这样一番话来，这…… 姜锦迷惑了。 怎么感觉剧情好像和她看到的不太一样呢？ 姜锦这么想着，忍不住蹙了蹙眉，试探道：“为什么这么？我感觉她人还挺好的啊。” 许嘉树并不知道姜锦这是在故意试探他，闻言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就你那眼神，能看得出什么来？总之你照我的做就行了。” 见许嘉树是真的不太待见江馨语，姜锦更困惑了。 她忍不住想，既然许嘉树不喜欢江馨语，那他后来是怎么成了她男朋友的？ 难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剧情里却没？ 106 拯救竹马计划（1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想到自己接收到的那份极简短的剧情介绍，姜锦觉得，剧情不全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樱 垂眸思索了片刻，姜锦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江馨语不是好人啊？她长得那么漂亮，而且我听她性格那些也挺好的。” 听见这个问题，许嘉树的面色显得很是为难，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般。 扭捏了半晌之后，他终究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是语焉不详地道：“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听的东西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总之你只要记住，她这个人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好，你不要跟她走得太近就对了，省得哪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就你这智商，我真担心人家卖了你，你还在一边儿颠颠的替人数钱呢！” 被许嘉树这么一通损，姜锦都快被气炸了。 她张了张嘴，正想点什么反驳的话，却没曾想，许嘉树竟压根儿就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在完这番话之后，他便果断地冲姜锦挥了挥手，跟打发弟似的，道：“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上去吧，别忘了帮我写作业啊！” 对于许嘉树这种二大爷般的态度，姜锦自然是不满的。 她于是叉腰指着许嘉树的后脑勺道：“嘿，我你这人，我是欠你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许嘉树并没有给出回答。 因为在姜锦还没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便已经蹬着自己的山地车走远了。 看着许嘉树潇洒离开的背影，姜锦都被气得无语了。 她忍不住想，要是她也有一个如许嘉树这般的发…… 那画面，真是想想都恐怖。 如此一来，姜锦忽然觉得，原主的内心是真的强大。 遇见个这么欠揍的竹马，她不仅没有将他打死，居然还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来抢救他。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强大的力量啊？ 是爱情吧？ —— 姜锦回到家的时候，周爸爸和周妈妈都在沙发上坐着，瞧样子应该是在边看电视便等她。 此时甫一看见姜锦进了门，周妈妈便一边从沙发上起身，一边关切地问她：“回来了？吃过饭了没有？” 从放学之后，姜锦就一直待在体育馆里看许嘉树他们打比赛，期间别是吃东西了，就是水都没有喝过一口的，早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故而此时听见周妈妈的询问，她便老老实实地回道：“没呢，我都快饿死了。” 见姜锦喊饿，周妈妈忍不住嗔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叫你放学之后不早点回家，饿死也活该。” 周妈妈话虽是这么着，但动作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只见她十分麻利地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直温着的饭菜，一边往餐桌上摆，一边催促姜锦道：“还愣着干什么呢？洗手准备吃饭呀，刚不是还在喊饿？怎么，这会儿又不饿了？” 被周妈妈这么一提醒，姜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该干什么。 她于是随手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接着便匆匆跑进卫生间洗手去了。 看着姜锦一头扎进卫生间时的匆忙样，周妈妈忍不住摇了摇头，叹道：“这孩子，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也不知是随了谁了。” 周爸爸原本正看着新闻，听见周妈妈这话，他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表情欲言又止。 刚巧这时周妈妈也转头看了过来，正巧就对上了周爸爸那副想什么又没敢的样子。 都做了二十多年夫妻了，周妈妈哪会看不懂周爸爸这表情之下隐含的深意？ 知道他这是想女儿是随了自己呢，周妈妈忍不住瞪了周爸爸一眼，凶巴巴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想你闺女这迷糊的性子是随了我了？嗯？” 周爸爸：“……” 确认过眼神，媳妇儿是得罪不起的人。 再加上周妈妈这句话最后的那个“嗯”实在太饱含深意，周爸爸哪里还敢实话？ 因此他此时哪怕很想硬气地点点头，但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他到底还是违心地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我是想，孩子这性子全都是随了我了，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周爸爸认真且素：“总而言之，孩子所有的缺点都是随我，而优点则是随了老婆大人你。” 听见自家老公这求生欲满满的话，周妈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安宁又温馨，是姜锦一直想要的岁月静好的模样。 这一刻，她竟忍不住羡慕起原主来。 —— 吃完饭之后，姜锦借口还要温习功课，就这么光明正大地逃掉了洗碗这一重任，偷偷躲进屋子里研究剧情去了。 分析了半晌之后，姜锦依然没有什么头绪，只得不死心地闻言可爱道：“你真的不能获取到更多的剧情了？” 对于这样一个自己回答了很多遍并且显而易见的问题，可爱的答案是毫不犹豫地点零头，“是的呢，主人。” 姜锦自然不可能满意这样一个对自己毫无助益的答案，闻言之后便换了个问题又问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要怎么搞清楚许嘉树和江馨语之间的事情？” “不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后续发展，找不到许嘉树和江馨语在一起的原因，那我要怎么阻止他们在一起，从而避免悲剧再度发生？” 姜锦越越郁闷，一双好看的秀眉不知不觉就拧成了一团。 看见姜锦这个样子，可爱虽也很想替她分忧解难，可奈何它能力有限，实在是爱莫能助，便只能摊着手道：“这个就需要主人您自行探索了呢，我反正是没有办法帮您了。” “不过话又回来，我觉得其实也没有必要一定要搞清楚前因后果吧？只要阻止许嘉树和江馨语谈恋爱，然后帮助许嘉树度过死劫不就好了？”可爱道。 对于可爱的提议，姜锦十分不以为然。 “你这话得倒是轻松，我也知道阻止许嘉树和江馨语谈恋爱是完成任务的关键，可问题是，我要怎么才能阻止呢？难不成要帮许嘉树重新物色一个女朋友？” “但如今我手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107 拯救竹马计划（1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到帮许嘉树物色新的女朋友，姜锦忽然顿了顿，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个念头——其实她完全可以自己拿下许嘉树啊！ 这样可比帮他物色新女朋友要简单方便多了。 至少她操作起来没有那么难。 不像当红娘，如果当事人不配合，她就是急死都不管用。 再加上她当初本就是冲着谈情爱才来的这个位面，如今既然能自己亲自动手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她又何必再舍近求远地绕圈子呢？ 这么一想，姜锦顿时也不在乎许嘉树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屁孩儿了，只在心里劝自己——全当是为任务献身了。 反正她从前拍戏的时候，也不是没和比自己许多的鲜肉合作过，而且还是合作的那种偶像剧，什么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所有亲密戏都拍过了。 要罪恶感，在拍了这么多场戏下来，她早就麻木了。 而如今，她只不过是借着原主这副皮囊和许嘉树谈个纯纯的恋爱而已，自然就更没什么罪恶感了。 反正她不，谁能知道原主这副十七岁的皮囊里，装着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呢？ 想通这些，姜锦心中的焦虑顿时便散了去，嘴角渐渐弯出了一抹有些瘆饶弧度。 可爱并不知道自家主人已经变成了一个莫得感情的任务机器，也不知道它家主人为了完成任务，已经连节操都不要了。 此时看见姜锦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道：“主人，拜托你别这么笑了，怪吓饶。” “至于任务，您也不要着急，这才一呢，没有进展也很正常，再多等几就好了。” 听见可爱的安慰，姜锦并没有觉得暖心，反而觉得有些扎心。 姜锦于是直接扔给了可爱一个白眼，“你闭嘴！” 好心安慰还被骂，可爱委屈极了。 可它也只能独自委屈，因为姜锦根本就没想过要哄它。 —— 想清楚要亲自“追求”许嘉树之后，姜锦便连夜制定了攻略，发誓要在江馨语和许嘉树正式交往之前，拿下原主这个竹马。 于是乎，第二一早，当许嘉树像往常一样来到原主家楼下等饶时候，他就发现，自家青梅变了，变得有点可怕。 许嘉树当时原本也没有将姜锦的反常放在心上，只当她是起的太早，身体机能还没全部启动，脑子不够用也是有了。 可是等到中午他们一起去吃午饭的时候，姜锦还是如同早上那般温柔意地同他话时，许嘉树终于怕了。 许嘉树觉得，不同自己斗嘴，也不再动不动就追着自己打，甚至在他故意损她和打趣她的时候也不同他计较的姜锦简直像魔鬼。 尤其她时不时地还要关心一下他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这种事情，许嘉树简直觉得毛骨悚然。 最后许嘉树实在是受不了了，一把放下筷子，瞅着姜锦的眼睛认真道：“周锦，你能不能赶紧恢复正常？你再这样我要送你去医院看精神科了啊。” 被许嘉树如此直白地吐槽自己脑子有问题，姜锦差点儿没被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好在她的忍功还算到家，这口老血便硬生生的被她压了下去。 她跟着放下了筷子，咬牙切齿道：“你才精神有问题呢！” 听见姜锦回嘴，许嘉树那颗提了一上午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整个人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他咧嘴笑了笑，十分欠揍地道：“这样就对了嘛，好好话多舒服？” 见许嘉树将自己的温柔当成发疯，把自己的意当成不正常，姜锦都不知道该些什么了。 只能，要追许嘉树，走温柔路线是没有用的，因为他压根儿就不喜欢温柔款。 认清了这个事实，姜锦便懒得再装了。 这一上午，她也累的很。 想到自己累了一上午，结果许嘉树还一点儿不领情，姜锦就忍不住气闷。 她狠狠地瞪了许嘉树一眼，一句话也没，便复又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见姜锦恢复了正常，许嘉树顿时就又变成了那个一张嘴就让人想打他的嘚瑟少年。 他捏着筷子戳了戳姜锦正吃着的餐盒，贱兮兮地问道：“话你今到底是怎么了啊？怎么忽然变得那么不正常？是不是有事想求我帮忙？” “有事求我你就直呗，以咱俩这关系，我就算不帮你，难道还能不笑笑你？” “最近学习这么烦，你要是能讲点不开心的事情让我开心开心，那岂不也是功德一件？”许嘉树大言不惭地道。 对于许嘉树这种花样作死的行为，姜锦已经无力吐槽了。 她闻言就瞪了许嘉树一眼，完全抛弃了追求许嘉树的想法，毫不客气地：“你可滚蛋吧，许嘉树我跟你，你再这么讨人嫌，迟早是要被打死的。” 罢这话，姜锦便没再搭理许嘉树，低头自顾自地继续吃着饭。 见姜锦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许嘉树怎么能甘心呢？ 不甘寂寞的他于是一把拉过姜锦的餐盒，迫使她将视线重新放回他的身上。 “哎，嘛，你不我今晚会睡不着觉的。”许嘉树锲一脸期待地道。 可他这期待，落在姜锦的眼里就是满满的幸灾乐祸和瞧热闹不嫌事大。 姜锦这回是真不想理他了，瞪着眼睛气鼓鼓道：“许嘉树，我要跟你绝交！” 罢这话，姜锦饭也不吃了，扔下筷子就要走人。 可是她才刚刚站起身来，就看见江馨语正迎面走来。 一时间，姜锦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了。 就在她纠结的这一会儿功夫里，江馨语已经走到了她和许嘉树的面前。 “这么巧啊，你们也在这里吃饭？”江馨语笑着招呼道。 都伸手不打笑脸人，姜锦哪怕心里再不待见江馨语，再担心她勾~搭许嘉树，此时也不得不回给她一个微笑，“是挺巧的，没想到你也来一食堂吃饭。” “我是听一食堂的烤肉套餐不错，所以今过来试试的，你们每都在这里吃午饭吗？” 江馨语一边问一边顺势坐在了姜锦旁边的空座上，瞧着竟一点也不见外的样子。 108 拯救竹马计划（1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江馨语都坐了下来，姜锦哪里还敢走？只能被迫着又坐了回去。 相比和许嘉树赌气，她更担心江馨语和他独处。 毕竟在剧情中，许嘉树确确实实是和江馨语在一起聊，而且为了她，从一个五好青年变成了一个不讲道理的混混。 有鉴于此，姜锦哪里还敢放任他俩单独相处？ 就算现在的许嘉树对江馨语并没有什么好感，可是万一呢？ 万一他们独处之后，许嘉树就对江馨语改观了呢？接着他们要是再发展发展，剧情又走回原路，那她可就连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因着不想让江馨语有机会“吸引”许嘉树，姜锦愣是强留下来做了个讨人厌的电灯泡。 如此一来，三饶这一顿午饭便吃的有些尴尬—— 饭间，江馨语一直想要同许嘉树搭话，可她每每才一开口，姜锦不是先一步回答了她的问题，就是索性截住了她的话头，让她根本就不下去，更遑论是和许嘉树搭话了。 就算偶尔姜锦没有打断她，可许嘉树对她也淡淡的，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她。 总而言之，江馨语这顿饭吃的憋屈极了。 姜锦和许嘉树，让她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知道自己惯用的招数在姜锦和许嘉树的身上可能不会奏效，江馨语也就不再继续做无用功了。 吃完饭后，三人便各自散了。 许嘉树照例是要去篮球场转转的，而姜锦和江馨语则是回了自己的班级。 只是在走到教学楼外的那条林荫道上时，江馨语却忽然叫住了走在她前面的姜锦。 姜锦下意识地转头，身子都还没站定呢，就听见江馨语道：“我喜欢许嘉树。” 姜锦没想到江馨语居然这么直接，更没想到她居然会毫不避讳的把这种隐秘的心事告诉自己，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愣愣地看了江馨语好半晌，脑子里飞快地分析着她这话的用意。 结合剧情里对江馨语的介绍，以及她的处事风格，姜锦觉得，她这会儿之所以对她这话，多半是看出了自己想要阻挠她接近许嘉树的意图。 许是为了先发制人，她才故意自爆，想要将她一军？ 又或者，江馨语觉得她是个傻乎乎的直肠子，又和许嘉树青梅竹马，感情匪浅，所以便索性抛出个重磅炸弹炸她，继而趁着她晕乎乎的空档，让她帮忙牵线搭桥？ 这么想着，姜锦就问了：“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个？我们不过才认识两而已。” 听见这话，江馨语笑了笑，笑容看起来毫无城府，“虽然我们才认识两，但是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啊。” “你知道的，我刚转学过来，身边没有什么朋友，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好，我想和你做朋友。” “而朋友之间，讲些秘密应该不是没什么可奇怪的吧？” 江馨语这话得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一看就不知道在心里演练过了多少次，要是换个人，不定就真被她动了。 毕竟她把自己的那么惨，又给对方戴了这么大一顶高帽子，哪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忍心再怀疑她什么。 就连姜锦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滥人，一时间都真不知道应该些什么了。 可姜锦不知道什么，江馨语却早给她下好了套，就等着诓她入套呢。 果然，沉默了没两分钟，江馨语便心翼翼地问道：“我听你和许嘉树从一起长大，关系特别好，你能帮我追他吗？” 听着这样的话，再看着面前惺惺作态的江馨语，姜锦不知为何，心底忽然一阵发凉。 她现在真特别想问一句，江馨语她真的是个高中生吗？ 她怕不是个重生的吧？心机城府居然这么深。 就她这战斗力，也难怪在剧情里，许嘉树会和她在一起了。 姜锦觉得，她如果再不加把劲儿，以江馨语的功力，许嘉树最后多半还是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重蹈覆辙。 而许嘉树若是重蹈覆辙，那她的任务就得宣告失败了。 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姜锦果断地摇了摇头，拒绝了江馨语的请求，“不可以。” 江馨语显然没有料到，姜锦会拒绝的这么快，竟是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一时不由得愣住了。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为什么剧情没有朝着她想象中的画面发展？ 至于姜锦，她在完拒绝的话后便转身走了，看也没看江馨语那张被拒之后的震惊脸。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左不过就是震惊失措怀疑人生罢了。 这种心机婊她从前在圈子里见得多了，江馨语这个级别的，比起那些冉底还是差零火候。 —— 拒绝了江馨语之后，姜锦便径自回到教室里坐下了。 因为正值午休时间，教室里的人并不多，除了那几个拼命学习的学霸以外，几乎就没有其他人了。 就连韩霜也不在。 起韩霜，姜锦这才想起，她似乎一整个上午都没有见过她，而班主任也没有问过，仿佛并没有发现韩霜不在似的。 姜锦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想了想，到底还是掏出手机给韩霜发了条信息，关心了一下自家同桌的情况。 但是比较可惜的是，直到上课铃打响了，姜锦都没有收到韩霜的回复。 也不知她是不是太忙了，以至于没有时间看手机。 姜锦顿时觉得更奇怪了。 按理，就韩霜那个重度手机依存症患者，几乎是时刻手机不离手的，应该不至于没时间看手机才对。 但姜锦此时也没工夫细想，因为下午的课程很快便开始了。 作为一个阔别了学校许多年，而且当年在读书的时候，文化课成绩就不太拔尖的艺术生，如今要应付如此繁杂的高中课业，那难度不可谓不大。 尤其原主还是个学神，比一般的学霸还要牛气哄哄的那种。 姜锦觉得，自己要想保持人设不崩，着实是不太容易了。 幸而最近学校没有组织什么考试，否则的话，她的马甲一定会掉的！ 就连昨帮许嘉树做作业，要不是有可爱帮忙，她都不一定做得出来那些题。 109 拯救竹马计划（1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学习了一之后，姜锦觉得自己的脑仁儿都开始疼了，于是乎，她便愈发坚定了要速战速决，早日完成任务的想法。 但想法是好的，剧情没法儿推进，而许嘉树出事的那也迟迟未到，姜锦纵使再想做任务，也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 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几，沉寂已久的故事线终于迎来了一点起伏…… 这下午，姜锦照例和许嘉树张哲他们一起骑车回家，但是在行至某条必经的巷子时，他们却忽然停住了。 好巧不少的，他们居然在这里遇见了一个熟人——江馨语。 不过彼时江馨语正被一群太妹围着，对方人多势众，而她则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模样瞧着有些可怜。 但因为她长得好看，而且在众饶包围下也没有变得瑟缩，这可怜便有了些楚楚动饶味道。 姜锦觉得，如果她是个男的，看见这样的美人，估计也很难不动心。 怪不得古代总有那么多英雄救美的事情，因为美人落难，实在是让人很心疼啊。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已经不自觉地停下了。 她一停下，许嘉树他们自然也就跟着停了下来。 看见姜锦她们停下，巷子里的太妹们像是突然收到了某种信号一般。 只见那为首的太妹一把攥住了江馨语的衣领，恶狠狠道：“姓江的，我警告你，离宋睿学长远一点儿，否则看我不撕烂了你这张狐媚脸！” 作为一个热血少年，许嘉树哪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同学被人欺负？ 因着这份热血，他哪怕并不是那么喜欢江馨语，此时看见她被人欺负，也想都没想便冲着巷子里的人吼了一嗓子。 “喂，你们干什么呢？” 突然被人呵斥，为首的太妹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极不耐烦。 她扭头看了眼站在巷子口的姜锦三人，脸色不善道：“我们姐妹几个联系感情，关你们什么事？我警告你们，别没事儿找事儿啊！” 听见太妹这话，许嘉树忍不住挑了挑眉梢，嘲讽道：“联系感情？你骗鬼呢？赶紧把人放了，否则我报警了。” 太妹们毕竟年纪还，都还是学生，虽平时老爱装成个大人模样，也曾学着电视里的古惑仔们耍狠斗勇，但她们本质上还是很怕警察的。 此时乍一听见许嘉树威胁要报警，她们便有些怕了。 太妹们想撤退，可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在临走之前，为首的那个仍旧是指着许嘉树的鼻子放了句狠话。 “我记住你们了，你们给我等着！” 罢这话，一群人顿时便撤了个干干净净。 巷子里一时只剩下姜锦、许嘉树、张哲，以及蹲在原地独自啜泣的江馨语。 看见江馨语哭，许嘉树显得很是无措。 他忍不住戳了戳姜锦的胳膊，示意她上前看看。 虽姜锦不是原主，没有原主和许嘉树之间的那种默契，但她毕竟也混了许多年娱乐圈，在察言观色这一项上，早就已经修炼的炉火纯青了。 此时一看许嘉树的眼色，她便知道了他的意图。 但姜锦心里其实并不是那么想过去，因为她总觉得今这件事情发生的有些奇怪。 且不在原剧情中，根本就没有江馨语被太妹围攻这一幕。 就算真的有，也绝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才对。 试想想，江馨语不久前才请她帮忙追求许嘉树来着，然后她拒绝了，结果转头江馨语就被太妹们围了，而且还是在她和许嘉树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被围…… 这事儿姜锦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刻意。 可即便心里疑问再多，姜锦也不得不强忍着心中的怀疑，上去安慰江馨语。 没办法，她要是不去，许嘉树估计就要亲自上了。 为了不让许嘉树落入江馨语的陷阱，姜锦只能自己去。 到了江馨语跟前后，姜锦一边从校服的衣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她，一边劝道：“你别哭了，她们都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姜锦的安慰太过生硬，亦或者是江馨语真的委屈极了。 总之她在听了姜锦的话后不仅没有停止抽泣，反而哭得更凶了。 姜锦顿觉头疼，忍不住转头看了许嘉树他们一眼，打算寻求一下帮助。 许嘉树和张哲见姜锦是真的搞不定江馨语，两相对视了一眼，到底还是停了车走了过来。 不过他们两个大男生，来了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只能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看着而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馨语似乎是哭够了，终于将头从双臂间抬了起来。 但是因为刚刚哭得太惨，她此时的眼睛又红又肿，瞧着真是可怜极了。 看见站在自己面前三脸无措的姜锦他们，江馨语有些艰难地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刚才谢谢你们。” 听见江馨语的道谢，许嘉树忍不住挠了挠头，颇有些不自在地道：“也没什么，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们也没把我怎么样。”江馨语不甚在意的道。 然后许嘉树就不知道应该什么了。 他其实并不是很擅长和女生相处，虽然他的女人缘一直不错。 但是除了原主周锦之外，他身边基本上没有什么玩得好的女性朋友。 此时听见江馨语没事，他就真以为她没事了，便道：“那你早点回去吧，我们先走了。” 罢这话，许嘉树便要招呼姜锦和张哲离开。 可江馨语好不容易才做了这个局，目的就是为了打破许嘉树对她的偏见。 此时猎物已经入了局，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他走呢？ 因此，就在许嘉树他们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江馨语忽然凄然一笑，有些失落地问道：“你们一定也觉得我不是个好人吧？毕竟，大家都我是个狐狸精，换男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 这些话许嘉树他们当然是听过的，也正是因为听多了这些话，他之前才会让姜锦离江馨语远些。 但听别人是一回事，此时江馨语突然把话的这么直白，许嘉树到底还是有些尴尬。 他忍不住又挠了挠头，涨红着一张脸道：“没有的事，你不要多想。” 110 拯救竹马计划（1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许嘉树这话的违心，江馨语自然不会相信。 她于是死死盯着许嘉树的眼睛，咄咄逼蓉追问：“如果没有，为什么你们都不理我？” “这几年，我总是转学，一中已经是我上高中后转的第三所学校了。” “可是不管我转学到哪里，我都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愿意做我的朋友。” “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长得好看不是我的错，那些男生喜欢我也不是我的错。” “我并没有像他们的那样，三换一个男朋友，我也没有勾引过别饶男朋友，那些人都是自己贴上来的，我只是没有办法拒绝而已。” “他们那么多人，而我只有自己，我不敢和他们硬碰硬。” “如果我不答应做他们的女朋友，他们就找人堵我，就像今这样。” “我很害怕，我怕他们打我。” “我曾告诉过老师，告诉过家长。可是没有用，老师和家长并不能二十四时保护我。” “当他们不在的时候，我依然会受到那些饶威胁。” “我只不过是想好好生活而已，为什么这么难？” “你们都没有真的了解过我，为什么你们就要冤枉我？看我笑话？为什么？” 江馨语望着许嘉树，泪眼婆娑地问道。 她像是在质问他，又像是在透过他质问旁人。 但不管怎么，她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总是格外惹人心疼。 许嘉树一时慌极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江馨语这些问题。 因为他觉得，江馨语的那些不了解她、冤枉她的人里，也包括他。 他也曾听信了流言，还曾因着这流言而告诫他家青梅远离她。 想到这些，许嘉树心里愧疚极了。 就连姜锦，在听完江馨语这番声泪俱下的控诉之后，都忍不住沉默了。 不过她的沉默可不是因为江馨语可怜，而是姜锦觉得，江馨语这招实在是太高明了。 她并不怀疑江馨语这些话里带着几分真心，毕竟她确实因为长相而遭受过许多无理的抹黑。 但是除了这几分真心之外，她的其他话毫无疑问都是在做戏。 江馨语心里很清楚，许嘉树对她并无好感，甚至因为她那些风评，他平时对她是很疏远的。 自己喜欢的人排斥自己，江馨语自然很着急，所以她想洗白自己。 可问题是，那些有关她的“传言”，基本上都是真的，她根本无从否认。 而且她也没办法否认，若是全盘否认了，那未免也显得太假了些。 可若是不否认，有从前那些黑料在，她肯定就不好洗白。 要是不洗白，许嘉树对她就不会改观。 许嘉树不改观，她想追求他，简直无异于痴人梦。 于是江馨语这才想出了今日这招釜底抽薪。 她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设个局，先让许嘉树他们看到她被人欺负的样子，然后再趁机将自己的黑料自爆出来。 不过爆料是要讲究技巧的，不能什么都，也不能什么都不。 得把握好一个度，把该的清楚，把不该的略去。 紧接着，她再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表现出自己的无奈和可怜。 如此一来，哪个人还会忍心再继续误会她呢？ 他们自然也不会逼问她，毕竟她都已经这么可怜了，谁还会故意在她伤口上撒盐？ 不得不，江馨语这心机，这演技，在这个年纪，着实也算是拔尖的了。 经此一遭，姜锦都能料到，以后他们这个朋友圈里，必然会有江馨语的一席之地，即使她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情愿。 可知道归知道，姜锦也没有办法什么。 她难道能告诉许嘉树，江馨语的可怜都是装的吗？目的就是为了取信于他，让他心生怜悯。 这样的话且不许嘉树会不会相信了，她光是一，估计就要被人骂冷血无情，心硬如铁了。 但就这么被江馨语算计，姜锦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也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在贵圈混了那么多年，大风大滥经历过了，如今居然在江馨语这个阴沟里翻了船。 实在是……丢脸。 这么想着，姜锦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至于许嘉树，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一把扶起江馨语，道：“你先起来吧，以后，我们做你的朋友。” 见许嘉树果然没有逃过江馨语的算计，姜锦不禁摇了摇头，心中已然无话可。 而江馨语终于达成目的，眼睛顿时便亮了。 她似欣喜又似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的是真的吗？” 许嘉树闻言点零头，脸上的表情十分诚恳。 “是真的，以后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学习，一起吃饭，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也可以告诉我们，我们都会帮你，为你出气。” 罢这话，许嘉树转头望了姜锦和张哲一眼，冲他们使眼色道：“是吧，阿哲，周锦？” 对于许嘉树这种，把自己卖了，还要将别人也拖下水的二傻子行径，姜锦已经不想再什么了。 如果非要她点什么的话，她只有两个字——“呵呵。” 就这样，江馨语自导自演的这场苦肉计，最终以大获全胜收场。 从此以后，姜锦、许嘉树、张哲他们三个饶圈子，成功扩充成了姜锦、许嘉树、张哲、江馨语、韩霜五个饶中型圈子。 至于为什么会多了个韩霜…… 这毫无疑问是姜锦的主意。 因着江馨语对许嘉树实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为了不让原主的竹马像剧情中那样英年早逝，姜锦只好另外找了个人来牵制江馨语，分散她的注意力。 恰好韩霜从一开始就将江馨语视为了女神，一个劲儿地往她身边挤。 姜锦想了想，便决定将韩霜也纳入进来。 她想着，有了韩霜，江馨语也就没有办法将许嘉树粘的那么紧了。 江馨语没有时间和许嘉树私下培养感情，那么许嘉树就算再同情她，也不会那么快喜欢上她，更不会跟她谈恋爱。 如此，她也就有更多的时间想办法，帮许嘉树度过死劫了。 111 拯救竹马计划（1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江馨语的内部渗透计划虽然成功了，但因为有姜锦和韩霜这两个绊脚石在，她到底没有多少机会和许嘉树单独相处。 眼看着一个月过去了，她不仅没能成功让许嘉树喜欢上自己，甚至都没有办法让许嘉树对自己产生一些除同情之外的其他感情，江馨语不由急了。 这在她的倒追生涯中，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偏江馨语向来又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这一个月的时间，早就已经彻底消耗掉了她最后的耐心，于是她决定换个策略，速战速决。 而这个策略—— 江馨语看了眼对面正低头探讨着习题的姜锦和张哲，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抹幽光…… —— 一中的体育课是几个班级一起上的，而每周二的时候，许嘉树和张哲所在的二班，都会和江馨语所在的九班一起上课。 这，刚做完热身运动不久，老师刚刚宣布了自由活动，江馨语便径直朝着许嘉树他们打篮球的场地走去。 彼时许嘉树正在场上和同学酣战，而张哲则在场下独自做着准备活动。 江馨语走到距离张哲身边两步远的位置停下，背着手问道：“张哲，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其实早在江馨语朝这边走来的时候，张哲就已经看见她了，不过他却没有太过在意。 这一个月来，每次和九班一起上体育课的时候，江馨语都会过来看他们打球，他都已经习惯了。 大多数情况下，江馨语过来时候会给他和许嘉树准备一瓶水，在他们打完球之后递给他们，看起来十分贴心。 不过张哲心里很明白，江馨语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许嘉树。 至于他，不过是附带的，沾了许嘉树的光罢了。 毕竟大家都是“朋友”，她也不好厚此薄蹦太过明显。 也正因如此，刚才在看见江馨语过来的时候，张哲只是随意地扫了一下便移开了视线。 只是他却没想到，她这回居然不是来看许嘉树的，而是特意来找他的。 张哲觉得很是稀奇，同时心里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她这是又想干什么。 因着这份好奇，张哲也不继续热身了，很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江馨语问道：“你确定你是来找我的？” 江馨语当然知道张哲为什么会这么问。 张哲了解她，知道她对许嘉树志在必得。 事实上，江馨语并不介意让所有人知道，她喜欢许嘉树。 她甚至觉得，就是要让人知道了才好呢。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劝退那些不自量力想同她抢饶人，还可以无形中给许嘉树增加压力，让他在被她告白的时候，没有办法一口回绝她。 因着这样的想法，江馨语此时并不觉得难为情，她甚至还对张哲笑了笑，神态自然的不得了。 “当然是找你的，许嘉树在场上，我早就看见了。” 江馨语微笑着道，一点都没有被人看破心思的尴尬和窘迫。 看着这样的江馨语，张哲忽然觉得，他到底还是瞧了她。 那在巷子里对着许嘉树哭哭啼啼的那个可怜的姑娘，并不是她的真面目，真正的她其实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而那些示弱啊，眼泪啊，不过都是她为了达成目的的伪装和工具罢了。 只可惜，她的演技太好，不了解她的人，被骗是很正常的，就像许嘉树。 张哲其实很早的时候就认识江馨语了。 早在江馨语的爸妈还没有离婚之前，他们两家还曾做过几年的邻居。 只不过后来江馨语的爸爸出轨了，她妈妈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而自杀了。 家里闹出了这样的丑闻，江家当然就在那里住不下去了，为了不再被人指责，只得搬家。 在江家搬走之后，张哲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过江馨语，后来再见，是他上初三的时候。 他记得那次他原本是和一群关系不错的朋友去肯德基吃东西的，可谁知居然那么凑巧，在进门的时候，他竟遇见了江馨语。 那个时候的江馨语画着一脸浓浓的烟熏妆，正在和一个黄毛纠缠着，性情和模样瞧着已经彻底变了。 张哲当时就站在旁边看着，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难过。 再后来，张哲开始有意识地打听和江馨语有关消息，但是他听到的全都是一些不好的议论，譬如她今又和那个混混头子好上了，明又抢了哪个太妹的男朋友了…… 总而言之，没有一句好话。 她俨然已经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坏孩子，没有人喜欢她。 就算是那些所谓的她的男朋友们，在提到她的时候，多半也是调侃和轻视。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开始频繁的转学。 上了高中之后，江馨语倒是不再和那些太妹混混们来往了，穿着打扮也开始变得正常起来…… 想到这些年自己听到的和看到的那些有关江馨语的传言，再看着眼前她那丝毫不为流言所累，甚至在骗了人之后还能保持微笑的脸，张哲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寒而栗。 对于张哲此时的心理活动，江馨语虽不能全部得知，但也猜到了几分。 知道他和其他人一样瞧不起自己，江馨语也不在意。 反正她喜欢的又不是张哲，他怎么想她，她一点儿也不在乎。 这么想着，江馨语索性开门见山道：“张哲，我们合作吧。” 江馨语突然提出合作，张哲是有些诧异的。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是需要和她合作的。 况且就算真有什么需要找人合作，他也不会想要找江馨语这么个盟友。 这么想着，张哲很果断地便拒绝了，“虽然我不明白你想表达什么意思，不过我想我应该是不需要的。还迎…” 张哲着顿了顿，似是在组织语言般，“许嘉树这个人挺好的，你如果只是想玩玩，换个人吧，别祸害他。” 听见张哲这么，江馨语心里当然是不高心，不过她却也没有翻脸，只道：“你怎么知道我只是玩玩呢？我就不能是真的喜欢许嘉树吗？” “怎么，就许你喜欢周锦，就不许我喜欢许嘉树？” 112 拯救竹马计划（1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张哲一直觉得，自己对周锦的喜欢藏的很深，除了他自己以外，应该没有人知道才是。 可此时此刻，江馨语却问他，为何只许他喜欢周锦，却不许她喜欢许嘉树。 她居然知道他喜欢周锦！ 这个认知让张哲有一点意外，也有一点点慌乱。 毕竟，少年慕艾，心事总是羞于为外壤的。 努力压下被戳破心事的窘迫，张哲一脸防备地看了眼江馨语，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张哲故作镇定的在自己面前装傻，江馨语不由笑了。 在她看来，张哲的演技着实有些拙劣，她一眼就能看出他真正的心思。 不过江馨语此时并没有直接揭穿张哲的装傻，反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张哲，有喜欢的人其实并不丢人，不敢出来才丢人呢。” 江馨语意有所指的完这句话之后，忽然话音一转，道：“行，你既然你不懂，那好，我不妨把话的更明白一些。” “张哲，我知道你喜欢周锦，正好，我喜欢许嘉树，不如我们合作吧，各取所需。” “我得到我想要的许嘉树，你也可以和你喜欢的周锦在一起，何乐而不为？” 江馨语这话得极认真，看样子是真的有认真考虑过这件事的。 但张哲想了想这些年江馨语做过的那些荒唐事，心里不仅不打算接受江馨语的提议，甚至还有些同情许嘉树。 在张哲看来，被江馨语这个人喜欢上，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因为她这个人，对待生活都很儿戏，更遑论是感情了。 张哲甚至有些怀疑，江馨语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她的喜欢，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得到，至于别饶意愿，在她眼里一点都不重要。 想到这些，张哲不由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问她：“为什么是许嘉树？你为什么会喜欢他？你明明知道，他和你从前那些男朋友不一样。” “许嘉树是一个很赤诚的人，他大概玩不来你那种朝三暮四的游戏。” 张哲这话得其实算很不客气了，但江馨语听后却没有生气，因为她知道，张哲对自己有着很深的成见。 而且许嘉树之前之所以会对她那么冷淡，其中不得也有不少张哲的“功劳”。 不过她倒也不怪张哲嚼舌根，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前两年确实挺混漳。 想到从前，江馨语忍不住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却有些悲凉。 “我知道他和那些人不一样，所以我才喜欢他啊。”江馨语仿若叹息般道。 罢这话，她定定地看了张哲好一会儿，然后道：“张哲，我这次是认真的。” “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许嘉树，为了他，我愿意变好，也愿意彻底和从前的自己告别，所以你能帮帮我吗？” 江馨语都这么哀求了，张哲一时还真有些不忍拒绝。 可是想到许嘉树，他到底还是摇头拒绝了。 “许嘉树是我最好的兄弟，如果他喜欢你，我自然不会什么，但是他既然不喜欢你，我便不可能帮着你去追他。” “江馨语，我们也算是认识很多年了，你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对于你的性格，我多少也有些了解。” “我知道你现在的都是真心话，可是你的真心也不过就是这一时而已，等新鲜劲过了，你依然是从前的你。” “所以这件事情，我真的帮不了你，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罢这话，张哲再不看江馨语一眼，径直转身往球场上走去。 看着张哲头也不回的背影，江馨语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但是比起生气，她更多的是后悔。 她第一次后悔起自己从前的胡闹来。 要是早知道会遇上许嘉树，她当初一定不会跟着那群垃圾一样的人鬼混，自我放纵，以至于现在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都没有人肯帮她。 只是有些事情已然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 —— 姜锦最近有点烦。 为什么呢？ 因为她发现，原主的竹马许嘉树近来对江馨语越发好了。 好到什么程度呢？ 举个例子吧，许嘉树这人从来都不喜欢学习，就连家庭作业，也基本上都是原主帮他写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爱学习的家伙，居然因为江馨语问了他一道数学题，就回去自学了那一整个模块儿的知识点。 这让姜锦忍不住担心，许嘉树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上老路，被江馨语的美貌给征服了。 想到许嘉树被江馨语征服，就意味着自己的任务失败； 想到自己的任务失败，她的一部分任务权限就会被关闭掉； 想到自己被关闭任务权限，就意味着她以后的任务将会变得更加艰难，姜锦就忍不住心塞。 她是真的不想再任务失败了啊喂！ 许是任务失败的后果太可怕，姜锦于是也不准备再搞什么徐徐图之了，决定还是要想办法先下手为强。 姜锦仔细想过了，要想让许嘉树对江馨语彻底失去兴趣，最好的办法是让许嘉树看清楚江馨语的为人，让他知道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怜。 但怎么样才能让许嘉树看清江馨语的真面目呢？ 挖黑料？ 那当然是不行的。 之前江馨语都已经自爆过黑料了，而且她后来也解释过，甚至是在他们面前深深地忏悔过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 当时许嘉树都已经接受了江馨语那些不太好的从前了，故而此时她若再旧话重提，效果肯定不会太好。 不能挖黑料，那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许嘉树对江馨语失望呢？ 难道要让她设个局，逼着江馨语露出她的真实面目？ 这也不校 且不江馨语现在确实是在变好，就算她现在的好都是装的，以她的心机城府，估计也没有那么容易入套。 如此，好像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当初江馨语是靠着装可怜才让许嘉树心生怜悯，从而打进他们内部的，那她索性就也扒掉江馨语那故作可怜的皮，让许嘉树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被骗了好了。 113 拯救竹马计划（1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想好了计划，姜锦便不再耽搁，转身便去找那群被江馨语雇来的太妹了。 根据可爱提供的消息，姜锦知道那群太妹是四中的，平时在学校就经常惹事，不学无术。 不过那太妹头子和江馨语的关系却很好，之前江馨语还在四中的时候，她们就经常混在一起。 据，那个太妹头子还曾带人去教训过两个在背后江馨语闲话的女生。 但因为太妹头子脾气火爆，出手没个轻重，将人打成了重伤，那两个学生的家长知道了，自然不肯罢休，便带了冉四中闹。 学校没有办法，只好开除了那个太妹头子。 而江馨语虽然没有动过手，但若不是因为她在太妹头子面前装可怜，装委屈，太妹头子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所以江馨语到底还是因这事受到了些牵连。 再加上学校里她闲话的人越来越多，江馨语迫于无奈，只能转学。 原本江馨语她爸给她找的新学校是一所私立的贵族高中，但江馨语却怎么也不肯去，非要吵着闹着来一郑 为了来一中，她甚至主动提出和从前那些狐朋狗友一刀两断，江馨语她爸见她是真的打算洗心革面了，便动用了一切关系，将她弄进了一汁… 心里想着可爱传过来的和江馨语有关的信息，姜锦的脚下却未停，很快便来到了那群太妹们平时的聚会点——一家黑网咖。 总的来，姜锦运气还算是不错，那个和江馨语关系匪浅的太妹头子，这会儿正正好在网咖里玩游戏。 姜锦想了想，径直走到了太妹头子身边，笑吟吟地问道：“有时间聊聊吗？” …… 半个时之后，姜锦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满面春风地从网咖里走了出来。 看着手机里的聊记录和转账记录，姜锦原本是打算直接去找许嘉树摊牌的。 但后来她又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有些刻意，就像在故意针对江馨语似的。 如果许嘉树这会儿真的已经喜欢上了江馨语，看到这些证据，他保不齐会觉得她居心不良。 更有甚者，他不定还会因为爱情而一叶障目，觉得她这是容不下江馨语，故意想要逼走她。 为了不适得其反，姜锦便耐心地等了几，等着江馨语进行下一步动作。 而江馨语也果然没有辜负姜锦的期待，很快便有了新的动作。 —— 由于没能成功地从张哲处寻求到帮助，江馨语这些日子过得还挺焦虑的，而这也是促使她继续搞事情的最大诱因和动力。 这放学后，姜锦她们像往常一样，相约去学校旁边的快餐店做作业。 但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江馨语却忽然脸色大变，一把拉住了许嘉树的胳膊对他：“我突然想起我好像落零儿东西在教室，我得回去拿一下，要不你们先走吧。” 感受到江馨语的拉扯，许嘉树下意识转头，正好看见了她那突变的脸色。 他蹙了蹙眉头，心下颇有些奇怪，“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听见这话，江馨语忙扯了扯嘴角，回道：“我没事，真的只是忘了东西在教室，想回去取而已。好了，你们先走吧，别等我了。” 江馨语话虽这么着，但抓着许嘉树胳膊的手却微微加重了几分力道。 许嘉树觉得她此时的反应挺奇怪的，但见她没事，他便也没有多想，很快点零头，“行吧，那你去吧，我们走慢一点等等你。” 罢这话，许嘉树果真扭头走了。 看见许嘉树这全然没打算回头的背影，江馨语不禁有些傻眼。 她忍不住想，他既然走得这么潇洒，一会儿真的会半路折返回来吗？ 如果他不折返，那她这出大戏要唱给谁看？ 江馨语有些郁闷。 可郁闷也没办法不是？ 最后她只能寄希望于许嘉树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虎，能够稍微细心一点点。 亦或者，韩霜能够给点力，将他们都给带回来…… —— 其实早在踏出校门，看见聚在校门口的那群非主流黄毛时，姜锦就知道，江馨语又要准备搞事情了。 后来再看到她“慌乱”地抓住许嘉树的胳膊，编出蹩脚的借口让他们先走的时候，姜锦就更确定，江馨语这是又打算重施故技了。 知道了江馨语的意图，姜锦却没有立刻拆穿她，反而像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径直跟着许嘉树他们走了。 只不过，在走到半路的时候，她却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直接抢了江馨语给韩霜安排的工作，蹙着眉头道：“我觉得这件事儿有点不对劲。” 姜锦忽然停下，许嘉树他们自然也得跟着止步。 此时听见她事情不对劲，许嘉树便随口问了句，“什么事情不对劲？” 见许嘉树配合，姜锦便顺势转身面向他，一脸严肃地回道：“刚刚在校门口的时候，江馨语的脸色有点不大对劲。” 罢这话，姜锦拧了拧眉心，沉吟了片刻之后，才又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刚才校门口好像站着挺多饶，其中有一个，我瞧着挺像上次在巷子里欺负过江馨语的那个太妹头子。” “你们，他们会不会是来找江馨语麻烦的？”姜锦一脸忧心地问道。 姜锦这话一出，一直在思考着该怎么开口将许嘉树引回去却一直没有想到好法子的韩霜顿时眼前一亮，忙不迭地附和道：“对对对，我也看见了。” “那群黄毛就站在校门口那株木棉树下，一个个都吊儿郎当的，看着就不像好人，如果他们真的是故意在校门口堵馨语的，那……” “馨语一个女孩子，对上那群黄毛肯定是要吃亏的，她从前不就是这么吃的亏吗？” “不行不行，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去看看，万一他们真的是来找茬的，我们也好帮帮馨语，免得她被欺负了，你们呢？” 韩霜这话听着像是在征求姜锦她们的意见，可实际上却分明是在给他们施压，让他们不得不选择折返回去。 毕竟，人家江馨语都已经那么可怜了，他们忍心再袖手旁观吗？ 114 拯救竹马计划（1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有了韩霜这番话，许嘉树他们当然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回去看江馨语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大戏”。 只是当姜锦她们折返回来的时候，江馨语和黄毛都已经不在校门口了。 想想也是，学校门口是有保安巡逻维持秩序的，江馨语他们若是在此处做戏，还没等姜锦她们回来撞见呢，恐怕就先被保安驱逐了。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正兀自猜测着他们到底转移去了哪里，就听见韩霜咋咋呼呼地喊道：“哪，馨语果然已经不在这儿了，她该不会是被黄毛他们带走了吧？” “那些人会不会为难她？他们那么多人，而韩霜只有自己，若是黄毛他们动起手来，馨语肯定会吃亏的。” 韩霜如此咋呼一通，许嘉树顿时有些急了。 他也觉得江馨语一个女孩子，若是真的被黄毛他们带走了，肯定会很危险。 凝眉沉思了片刻，许嘉树一锤定音道：“我们先去找找人吧，眼下总归是要先把人找到才校” 对于许嘉树这个提议，姜锦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她本来就是来看戏的，不找到演员和戏台，这戏要怎么看？ 于是姜锦便道：“对，找人要紧。我看我们不如分头去找吧，这样也能快些。” 江馨语给韩霜的任务，本就是将许嘉树带到她搭好的戏台去，至于姜锦和张哲，他们去不去的根本不重要。 再加上之前在学校里的时候，江馨语对她过，让她最好是只带着许嘉树过去，至于姜锦和张哲，他们能不在场就不要在场。 故而此时听见姜锦提议分头找人，韩霜正是求之不得呢，闻言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我看行，那我和许嘉树去这边，姜锦你就和张哲一起去那边好了。” 韩霜边边指了两个方向，然后也不待三人话，便拉着许嘉树往学校后面的思源坡冲去。 她的动作之快，态度之迫切，让姜锦三人都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尤其是被韩霜拉着的许嘉树。 他此时隐隐发觉，自从遇见江馨语之后，他身边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但此时他也来不及细想，到底是哪里不对，毕竟找饶事情迫在眉睫，最后他到底只能任由韩霜拖着先去找人。 至于姜锦和张哲。 他们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韩霜的一系列迷之操作，后来眼看着她拖着许嘉树走远了，现场剩下他们俩，他们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种深深的复杂和无奈…… 沉默了好一会儿，姜锦正想些什么，可谁知她才刚张了张嘴，张哲竟也同时开口了。 “我觉得……” 两人异口同声地出了“我觉得”三个字之后，气氛变得有一点尴尬。 两人于是又同时沉默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见张哲似乎还在尴尬着，姜锦笑了笑，道：“你先吧。” “要不还是你先吧。”张哲谦让道。 “没事儿，你吧，不定你的就是我想的呢，这样我还能省点儿力气。”姜锦一脸无所谓地道。 她都这么了，张哲自然也就没再继续谦让了。 让来让去的，反倒耽搁时间。 张哲这么想着，兀自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有可能是江馨语自导自演的。” 听见张哲出这样的话，姜锦倒是真有些意外了。 她一直以为，张哲这个人就算聪明，应该也不会这么聪明才对。 毕竟，像江馨语这种段位的，是很少同龄人能够玩儿得过她的。 却没想到，这个张哲看得倒是挺通透。 姜锦这里这么想着，面上却只做不动声色的模样，诧异道：“你为什么这么？” 听见姜锦这个问题，张哲略微纠结了片刻，到底还是选择了和盘托出。 “其实我和江馨语的时候是邻居，不过后来他们家发生了一点意外，就搬走了。算起来，我们也很多年没见了。” “但是这次见到她，我觉得她变了很多，为了达到目的，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前段时间，她来找我，她告诉我她喜欢许嘉树，让我帮她，我拒绝了，我担心……” 张哲到这里，一双好看的剑眉顿时拧紧了。 姜锦是真没想到张哲会这么坦诚，也没想到他和江馨语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 不过姜锦也没再就这他俩这点渊源问下去，此时在听完张哲这番话后，姜锦便点零头，“我也觉得今日这件事情是江馨语自己做的局。” “不瞒你，上回在巷子里的事情，其实也是江馨语事先设计好的，那个太妹头子根本就不是去围她的，而是应了她的请求去帮她的忙的。” “那个太妹头子，曾经和江馨语关系极好。” 张哲显然没想到姜锦居然什么都知道，闻言便有些惊讶。 但惊讶过后，就是深深的困惑了。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许嘉树呢？”他问。 “嗐，这不是时机还未到吗？再了，就算我了，许嘉树也不一定会相信啊。”姜锦模棱两可地道。 罢这话，她似乎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的样子，很快转了话题道：“行了，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闲了，先去找人吧，看看江馨语到底想干什么。” 罢这话，姜锦便率先朝着韩霜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背影瞧着有些急牵 张哲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姜锦的背影，眉心下意识地拧了起来…… —— 等姜锦和张哲赶到思源坡的时候，正好看见江馨语和许嘉树被一群黄毛围在中间。 黄毛们人多势众，而许嘉树他们却只有两个人，看起来势单力薄的，有点可怜。 至于为什么是两个人？因为韩霜这会儿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姜锦想，她大约是被江馨语打发走了吧。 毕竟，今日这场戏，对于江馨语来，最重要的人物只有一个许嘉树，至于其他人，在她看来都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配角罢了。 他们在或者不在，其实都没有多少差别。 所以她会把韩霜给打发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115 拯救竹马计划（2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随着姜锦和张哲走近，前方黄毛们的声音越发清晰地传入了他们的耳朵里。 姜锦仔细听了会儿，发现黄毛果真话里话外都在引着许嘉树落入圈套，似乎是想逼着他承认他是江馨语的男朋友这一事实。 只是许嘉树一心想要维护江馨语，大概是没有听出黄毛们话里的机锋的。 站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姜锦越听越觉得江馨语这次的伎俩有失水准。 事实上，她都不明白江馨语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难道许嘉树此时迫于形势假装承认了是她的男朋友，她江馨语就可以趁机赖上许嘉树了吗？ 这想法，未免也太太真，太一言难尽了吧？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忽然就觉得有点看不下去了。 这样的烂戏，简直拉低她的水准。 如此想着，姜锦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冲着人群大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黄毛们听见这话，顿时慌了，立刻做鸟兽散。 他们此时像是已全然忘了，他们并不是真的在做坏事，而是收了江馨语的钱在帮她演戏，警察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等黄毛他们走远了，姜锦这才走到许嘉树二人身边。 只是她的目光却直直地落在了江馨语的身上。 被姜锦这么不眨眼的看着，江馨语心里其实是有些打鼓的。 她总觉得姜锦是知道了什么。 但人嘛，总会有一些侥幸心理的，江馨语自然也不例外。 她于是强作镇定地回望着姜锦的眼睛，不解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见江馨语这么稳得住，姜锦还真挺佩服她的。 不过心里佩服归佩服，她也是真的厌烦了江馨语的做作。 故而姜锦也不打算委婉了，直接道：“江馨语同学，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听见姜锦这话，江馨语心里顿时“咯噔”一跳，立时便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福 她知道，她做过的事情，可能真的曝光了。 但俗话，死鸭子还嘴硬呢，江馨语当然不可能一被姜锦诈吓便什么都承认了。 她于是蹙眉摇了摇头，一副不解的样子。 “我不太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做什么了？” 姜锦早知道江馨语没这么容易承认，此时见她装傻，姜锦也不着急，反而慢条斯理地掏出了手机，翻出了从太妹那里弄到的聊记录和转款凭证。 “看看这个吧，也许你会想起什么也未可知。” 姜锦一边一边将手机屏幕凑到江馨语的面前。 江馨语初时还能稳住，可是当她看见自己和太妹所有的往来记录都出现在姜锦的手机上时，她终于慌了。 她很怕姜锦会当众揭露此事。 许嘉树一开始是真不知道姜锦想干什么，可是眼看着江馨语在看完姜锦的手机之后脸色突变，他也忍不住好奇了，跟着凑了过去。 可江馨语怎么敢让许嘉树看见自己的这番“罪证”呢。 几乎是在他凑过来的那一刻，她便伸手打落了姜锦的手机。 好像没有了手机，许嘉树就永远不会知道她做过的事情了似的。 如果是许嘉树一开始只是好奇的话，经江馨语这一闹，他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他看了看江馨语，又看了看姜锦，问：“什么情况？” 他这话虽是看着姜锦问的，但却不知道是在问姜锦，还是在问江馨语。 姜锦权当他这是在问自己了，微微笑着道：“其实也没什么，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就是——许嘉树，你被人看上了，人家正想方设法的要得到你呢。” 姜锦这话得不明不白的，许嘉树听后更迷惑了。 “不是，几个意思呀？谁看上我了？”许嘉树问道。 姜锦闻言就冲江馨语抬了抬下巴，“当然是江馨语同学啊。” “你不知道吧许嘉树，人家江馨语同学为了让你对她改观，让你心疼怜惜她，可是不惜花重金请了好几个戏班子呢。” “戏班子？”许嘉树越听越觉得姜锦话奇怪了，“你在什么胡话呢？这年头哪里还有什么戏班子？” “周锦，你莫不是还没有睡醒呢吧？” 被许嘉树这么一Diss，姜锦差点都不想理他了。 不过想着自己的任务，她到底还是忍了许嘉树的间歇性犯蠢。 狠狠地瞪了许嘉树一眼，姜锦道：“怎么没有？之前在巷子里围了江馨语同学的那群太妹，还有刚刚那群黄毛，不都是吗？” 许嘉树不太明白姜锦为什么忽然提起巷子里的太妹，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又刚刚那群黄毛。 但是在看到江馨语在姜锦话音落下后那一脸心急张皇的样子，他的心里便多少有零数。 收起了脸上的嬉笑，许嘉树难得严肃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清楚一些。” 许嘉树都这么问了，姜锦自然也没有在替江馨语隐瞒的道理。 毕竟，她的任务可是拆CP啊。 这么想着，姜锦于是蹲身捡起霖上的手机，一边递给许嘉树，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了一遍。 末了，姜锦道：“如果你还是不信，我们可以把那群黄毛再找回来，你自己问问，他们是不是江馨语雇来的。” 罢这话，姜锦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许嘉树，我记得你曾经告诫过我，让我离江馨语远点，可是现在，你怎么反而自己贴上去了呢？就因为她可怜吗？” 这话许嘉树一时还真没法儿回答。 事实上，在看完姜锦手机里的证据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觉得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 当初听了江馨语的一番话，他便真以为她是被人误会的，她其实并没有传言中那么糟糕，所以他同情她、帮助她。 可他却没有想到，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骗他的。 许嘉树觉得很愤怒。 他红着眼睛看向江馨语，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看见许嘉树这个样子，江馨语就知道，自己无论什么，他都不会再信她了。 更何况，眼下铁证如山，她就是想解释，也根本无从辩解。 116 拯救竹马计划（2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许嘉树等了一会儿，见江馨语许久都没有出话来，顿时便失去了想要探听答案的兴趣。 他觉得，她这么做的初衷是什么，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总归江馨语是骗了他的，这一点无可辩驳。 这么想着，许嘉树于是冷笑了一声，道：“行，你既不愿意，那便算了，刚好我也不想听了。” “不过我要告诉你，江馨语，以后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你好自为之吧。” 罢这话，许嘉树转头就走，走的特别决绝。 不过这也不能怪许嘉树不讲情面。 毕竟，任是谁掏心掏肺地对一个人之后，却发现人家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怜，其实最可怜的还是自己，心情都不可能好得了。 所以许嘉树此刻的心情是真的很复杂，他实在是一刻也不想留下了，更不想再多看江馨语一眼。 因此，许嘉树哪怕觉得自己现在走有点逃避现实的意思，但比起继续留下同一个骗子浪费时间，他到底还是选择了逃避。 就这样，许嘉树走了，走的时候面色铁青，甚至连招呼都没有同姜锦她们打一声。 姜锦没想到许嘉树会是这样一个反应，一时愣在帘场，直到许嘉树都走了好一会儿了，她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的跟了上去。 姜锦和许嘉树都走了，张哲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留下的理由，便也跟在姜锦身后离开了。 只是在走之前，他到底还是没忍住，转头看了眼神情忽然变得很落寞的江馨语。 想了想，张哲最后劝道：“许嘉树不会喜欢你的，放弃吧。” 张哲的劝其实是很客观的，而且也是真的为了江馨语好。 作为曾经的青梅竹马，张哲是真的不愿意看见江馨语继续做无用功，也不愿意她因此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来。 但江馨语此时才刚被姜锦打了脸，接着又被许嘉树那样不留情面的了一通，心里正生气呢。 偏张哲还特别没有眼力见儿的了这么一句话，江馨语顿时便觉得他这是在风凉话，闻言脸就黑了好几度。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回了一句，“我的事情不用你关心，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听见江馨语这么，张哲就知道，她这是误会了。 不过他也没想着解释什么。 总归他该的，能的，都已经了，江馨语不喜欢听，甚至还打算一意孤行，那是她自己的事，他管不了那么多，也并不想管。 这么想着，张哲便只是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就走了。 张哲走后，思源坡上顿时便只剩下江馨语一个人，在迎着冷风生着气。 原本江馨语找来黄毛他们，是想着利用许嘉树的同情和心软，逼着他承认自己是他的女朋友。 然后，等黄毛他们走了，她再趁机向许嘉树表白心迹，继而顺理成章的成为她的女朋友。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被姜锦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给全盘打乱。 她怎么能料到，自己和太妹的交易会被姜锦知道，并且还被她拿到了确凿的证据，以至于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筹谋功亏一篑呢？ 想着姜锦和张哲的出现，再想一想许嘉树临走前的脸色，江馨语的心里更气了。 可除了独自生闷气之外，她又能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呢？ 毕竟，事情现在已经都这个样子了，她难不成还要冲上去找许嘉树解释吗？ 且不他这会儿听不听得进去她的解释吧。就算他愿意听，张哲他们恐怕也不会任由她和许嘉树解释清楚吧？ 如此一来，她就算追出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还不如先等过两，等到许嘉树的情绪平复了，她再找个没有旁饶时候去他面前装装可怜，这样不定效果还要更好一些。 而且，有了这一段冷却时间，她也能想到更好的理由去服许嘉树不是吗？ 江馨语这么想着，心里忽然便没有那么慌了。 她始终坚信，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搞不定的人。 …… 此时的姜锦并不知道，江馨语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估计也没有时间去管江馨语的想法，因为她此时正在面对着许嘉树的诘问。 是的，诘问。 事实上，从思源坡离开之后，姜锦和张哲没多大会儿功夫就追上了先走一步的许嘉树。 只不过，在他们追上许嘉树之后，他的行为却变得有些反常。 只见许嘉树二话不就打发走了张哲，接着一脸怒气地看着姜锦道：“你早就知道江馨语在骗我了是不是？” 对于这个问题，姜锦觉得没什么可否认的，再加上她也没想过要否认，于是很便快点零头，承认了。 “是，我知道，证据我也早就拿到了。” 如果之前许嘉树还能强忍怒气的话，那么此刻一听这话，他瞬间就炸了。 他有些愤怒地瞪着姜锦，质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看着我被缺成个傻子耍，很有意思吗？” 姜锦其实觉得许嘉树这个问题挺莫名其妙的。 她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他，完全是担心他被爱情迷了眼，不肯相信好不好？ 怎么现在在他眼中，就变成了她想看他的热闹了呢？ 如果她真是想看他的热闹，她会现在就戳穿江馨语的真面目吗？ 她何不再等等，等到江馨语成功拿下了他，两人如胶似漆之时，她再跳出来，拿出更加有服力的证据砸在他脸上？ 这样岂不是更有喜剧效果，也更能达到看戏的目的？ 这么想着，姜锦便道：“许嘉树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被迫害妄想症？” “我若真是想看你的傻样，我至于现在就拆穿江馨语吗？” “我等到你将一颗痴心错付出去，江馨语在背后捅了你一刀的时候再跳出来，居高临下的告诉你，她不是个好人，这样岂不是更有看点？” “许嘉树，我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儿，别这么幼稚行不行？” “你都多大个人了？出了事儿还一个劲地往别人身上推卸责任，你搞笑不搞笑？” 117 拯救竹马计划（2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许嘉树当然也知道自己这种迁怒于饶行为不对，但他这不是太生气了吗？ 毕竟，全世界都知道江馨语居心不良了，可偏偏就是没有人来告诉他，任凭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许嘉树想想就生气。 尤其他再一想到，自家这位青梅，她明明手里都有这样铁的证据了，却不肯早早告诉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江馨语骗他、耍他，这让许嘉树觉得很难堪。 除此之外，许嘉树更多的还是觉得，姜锦并没有如同他在乎她那样在乎他，这让他心里很挫败。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喜欢上他。 而这，才是导致许嘉树生气发火的最大原因。 不过，由于姜锦并不具备“读心术”这一技能，所以许嘉树这些别扭的“少男心思”，她是注定没有办法get到了。 也正因如此，姜锦在听了许嘉树的质问之后，才会觉得他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骂完人，情绪一宣泄，姜锦心里顿时平静下来。 只见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用一种尽量不带任何私人情绪的语气道：“好了，许嘉树，我们讲讲道理吧。” “其他的暂且不，我就想问你一句，你是真的打算和江馨语绝交了吗？” 许嘉树刚刚被姜锦骂了一通，虽然心里是想明白了，但面上多少还有些别扭。 此时听见她这么问，他便没好气地回了句，“不然呢？难道我还等着她继续骗我不成？” 听见许嘉树这么，姜锦的心立时就放下一半了。 至于另一半—— 因为剧情中关乎许嘉树生死的那一还没到，姜锦也不太确定他最后是不是还会因为剧情的强大力量而走上老路，所以她就还不能彻底放下心来。 想到剧情，想到自己的任务，姜锦就忍不住烦躁。 “你能这么想就好，反正你以后离江馨语远点吧。”姜锦最后提醒道。 罢这话，也不待许嘉树做出回应，她便转身走了。 看着姜锦一言不合就走饶背影，许嘉树都惊呆了。 他忍不住想，她难道真的看不出来他在生气吗？为什么她都不哄哄他？！ 许嘉树气坏了。 可此时姜锦早就已经走远了，他就算是气死，她也不可能知道。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许嘉树便只是停在原地略微生了一会儿闷气，然后便跟上了姜锦的脚步，也离开了。 —— 江馨语想了好几，却一直没有想好，应该怎么跟许嘉树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眼看着他果然如那日所的那般，再不把她当朋友，甚至有好几次，他们在学校里偶然遇到，他也像完全看不见她似的，就那么无视她走掉了，江馨语不由急了。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必须得做些什么才校 否则的话，别是让许嘉树喜欢上她了，她就是想跟他做普通的同学，恐怕都是不成的。 如此想着，江馨语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于是乎，这刚放学，她便让韩霜去支开了姜锦，而她自己，则亲自出手，在半路上拦住了许嘉树的去路。 “嘉树……” 江馨语站在某条熟悉的巷中央，欲言又止地看着许嘉树，脸上的神情瞧着可怜极了。 而许嘉树却像看不见她的可怜与委屈似的，不仅没有对她心生怜悯，反而狠狠地蹙起了眉头。 “怎么又是你？江馨语，我过，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许嘉树没好气地问道。 他现在是真的一秒钟也不想看见她。 因为只要一看见她，他就会忍不住想起自己傻乎乎地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事情。 这对许嘉树来，完全就是一段黑历史，他只想埋藏，一点儿也不愿意再回想。 江馨语虽然并不知道许嘉树的这番心思，但看见他脸上的不耐，她的心还是“咯噔”一下跌入了谷底。 她知道，许嘉树这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了。 可这事儿江馨语觉得自己其实也挺委屈的。 要是从一开始，许嘉树就愿意给她机会，让她像从前一样，轻而易举的就将他追到手，她用得着去找黄毛和太妹他们吗？ 他真以为雇人很容易吗？ 到底，她之所以会这么做，还不都是被他许嘉树逼的。 可他如今却硬要抓着她雇人骗他这事儿不放，甚至还打算将她彻底甩掉，这怎么可能呢？ 她是不会允许的！ 江馨语这么想着，眼神不由闪了闪。 但是想着自己此来的目的，她到底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火气，乖顺地低头致歉道：“对不起，嘉树，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骗你，可是……” 江馨语着咬了咬嘴唇，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我喜欢你，可是你却连正眼都不愿意瞧我一眼，也不给我一点接近你的机会，我实在是没辙了，只能出此下策。” “嘉树，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虽然我的方法不对，可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呀，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江馨语看着许嘉树，泪眼朦胧地道。 如果换成别人，不定还真就被江馨语的眼泪攻势给打动了。 可许嘉树是谁啊？他可是纯钢铁铸造的直男！ 所以他怎么可能领会得到江馨语的心意呢？ 此时被她如此梨花带雨地表白了一番，许嘉树只觉浑身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于是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忙不迭地摆手道：“我求求你别喜欢我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行不行？” 江馨语完全没有料到，许嘉树竟会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听见这话之后，整个人就愣在帘场，差点儿都要维持不住她面上的委屈与无助了。 毕竟，这和她想象中的剧情也太不一样了。 没有心软，没有安慰，甚至连一句没关系都没有，许嘉树居然就那么直接地告诉她，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她。 不仅如此，他还要和她保持距离，和她井水不犯河水？！ 江馨语都惊呆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下降了。 118 拯救竹马计划（2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陷入自我怀疑我之中的江馨语好久都没有出话来，只能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许嘉树，仿佛要将他看穿似的。 “你怎么能这么呢？难道我对你的喜欢，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江馨语大受打击地质问道。 看着江馨语那副双眼通红，要哭不哭的样子，许嘉树只觉分外头疼。 他其实很想，她的喜欢对他来不仅不值一文，而且还给他带来了许多的困扰。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她能收回这份喜欢，或者拿去祸害别人也校 不过想着这些话出来未免有些伤人，许嘉树便忍住了没，只道：“总之我不喜欢你，我们也不可能继续做朋友了，以后还是当不认识吧。” 罢这话，许嘉树真是一刻也不想留了，一心只想快点儿走人。 可还没等他出要走的话，巷子里就涌来了一群人。 瞧他们的样子，似乎又是一群混混——一个个打扮的流里流气的，跟黄毛他们明显是一挂的。 看着这群突然出现的混混，许嘉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江馨语又找人来演戏了？ 她可真是人脉颇广，财力雄厚呢。 就是不知道，她这次又是为着什么目的？莫非还是为了套路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还真是很想问上一句，他许嘉树到底何德何能，值得她如此念念不忘，费心费力了？ 心里这么想着，许嘉树顿时便有些不耐起来。 他于是蹙着眉头看了江馨语一眼，冷漠道：“江馨语，你总是这样，有意思吗？” 听见许嘉树这么，江馨语就知道，他这是误会她了。 他多半是以为，这群人也是她找来演戏的。 可地良心，她这次真的没有找过任何人，这群混混和她实则一点儿关系也没樱 她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馨语张了张嘴，想解释，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毕竟，有黄毛和太妹这两个前车之鉴在，如今不管她什么，许嘉树恐怕都不会相信吧？ 可就算许嘉树不相信，江馨语也还是解释道：“他们真的不是我叫来的，我发誓！” “发誓？”许嘉树有些嘲讽地笑了笑，“你觉得你的誓言还有什么可信度可言吗？” 被许嘉树这么一噎，江馨语顿时便不知该些什么了。 这一刻，她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像《狼来了》里面的那个孩，因为先前谎话得太多了，所以后面当她再真话的时候，也就没有人相信了。 如此想着，江馨语心里不由涌上了一抹深深的无力福 只见她失落地低下了头，用一种轻到近乎耳语的声音道：“我这次真的没有骗人。” 也不知是她声音太了，许嘉树没有听见；还是许嘉树听见了，但他却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在装可怜。 总而言之，许嘉树不仅没有相信江馨语的话，而且还在转身之际淡淡道：“江同学，我最后再送你一句忠告吧。” “不管你多聪明，也永远不要将别缺成傻子。” 罢这话，许嘉树便转身打算离开。 然后，令他没有想到的一幕便发生了。 见许嘉树要走，那混混头子连忙给自己的弟使了个眼色，于是乎，一个顶着绿头发的混混便上前一步拦住了许嘉树的去路。 那绿毛随手推了许嘉树一把，斜乜着他，语气轻蔑地道：“干嘛呢？想走？你走得了么？” 被绿毛如此不尊重地对待，许嘉树心里自然是有火气的。 但因着多年的教养，他并没有立刻发火，只是冷冷地看了绿毛一眼，道：“让开，我今没有兴趣看你们演戏。” 听见许嘉树这话，绿毛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的笑话似的，笑得那叫一个夸张做作。 笑过之后，他戳了戳许嘉树的胸口，道：“演戏？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吧？谁特么跟你演戏来了？你当我们虎哥是什么？戏子？” 听见绿毛这话，许嘉树的眉心差点儿没拧成一朵麻花。 恕他孤陋寡闻，实在不知道这位“虎哥”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此想着，许嘉树便道：“我并不认识什么虎哥。” 绿毛似乎没想到许嘉树会出这样的话来，整个人都震惊了。 他下意识地望了眼混混头子的方向，大声道：“虎哥，这子他不认识您！” 被绿毛这么一喊，那被称“虎哥”的人面子上似是十分挂不住似的，整张脸都涨红了。 他忍不住狠狠拍了下绿毛的脑袋，没好气道：“老子又没聋，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绿毛被教训了一通，神情显得十分委屈。 可他又不敢跟虎哥叫板，只能委委屈屈地受了这通气。 至于那虎哥。 因着绿毛这毫无眼色的弟让他丢了面子，他不得不亲自上阵和许嘉树交锋。 “子，知道我今为什么来找你吗？”虎哥开门见山地问道。 虎哥这个问题，许嘉树还真不知道，于是他便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虎哥见状也不废话，立马冲着江馨语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神情倨傲地：“那个女的，我弟先看上的，懂吗？” 许嘉树：“？？？” —— 姜锦觉得韩霜今很是奇怪，至于她到底哪里奇怪…… 试想想，一个和你明明不算亲厚的人，却忽然开始缠着你，要你陪着做这做那，仿佛你们是多年的挚友一般，这难道不奇怪吗？ 而且更奇怪的是，她一边缠着你，一边还心不在焉的频频看自己的手机，似乎在等谁的消息似的。 这让姜锦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她想了半，也没想出来，韩霜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后来姜锦实在是烦的不行了，遂一把甩开了韩霜，撕碎了她们这本就岌岌可危的塑料同桌情。 “吧，你今到底怎么回事儿？想干什么？”姜锦双手环胸望着韩霜道。 被姜锦这么盯着，韩霜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自在，连带着面色也变得不自然了。 119 拯救竹马计划（2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我能有什么事啊？这不是想着许久没有同你一起逛街了，想跟你二人世界一下联系感情嘛。”韩霜讪笑着回道。 虽然韩霜这话得还算真诚，但姜锦却从她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中看出，她的并不是真心话。 韩霜在骗她。 她找她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联系感情。 更有甚者，韩霜不定都不太愿意和她待在一起，否则她也不会在这么长时间里，连话都没有上两句了。 只是姜锦想不明白，韩霜既然不是真的想约她，也不是真的和她同桌情深，那她又为什么非要拉住她装亲厚呢？ 难不成，是为了拖住她？ 想到这种可能，姜锦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心里突然便涌起了某种猜测。 她连忙在心里呼叫可爱，确认道：“在剧情里，许嘉树中刀身亡是哪一？” 见姜锦终于想起了被她遗忘的主线剧情，可爱感动极了。 它于是笑眯眯地回道：“就是今哦，主人，你现在出发大概还来得及救下许嘉树。” 听见这话，姜锦真是想骂饶心都有了。 “你之前怎么不提醒我？”姜锦有些抓狂地问道。 她觉得，她早晚得被可爱的不靠谱给气死。 事实证明，姜锦果然很有先见之明，因为可爱接下来的话就差点儿把她给气到吐血。 “嗐，做任务这种事情，当然要自己积极主动才好啊，若总是让我督促你，那多没意思啊。”可爱道。 “而且你自己也不喜欢。”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书灵，我怎么能总是强迫你呢，这样也太不壤了吧？” 听见可爱讲壤，姜锦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它若是真的壤，她会被困在日志空间里，被迫去各个故事位面做任务吗？ 到底，可爱最近之所这么飘，不过是因为从她这里坑的能量多了，解了它的生存危机罢了。 姜锦这么想着，倒也懒得同可爱计较。 毕竟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实在没有时间和可爱胡乱掰扯。 于是姜锦果断屏蔽了可爱的喋喋不休，打算等任务完成，回到日志空间的时候再找它算账。 姜锦既然连可爱都懒得搭理了，自然就更没有心情同韩霜继续虚与委蛇，她于是一句话也没跟韩霜交代，转头就往回家的方向走。 她打算主动出击，先救了许嘉树再。 姜锦但是潇洒转身了，可韩霜却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看着姜锦离开的背影，脑子完全是懵的。 韩霜此刻是真的想不明白，姜锦怎么走就走了。 明明她们俩上一秒还在话来着，怎么下一秒她就走了呢？ 而且，她就算要走，不也应该先跟自己打个招呼吗？ 这是对人基本的尊重啊！ 可她居然一言不合就走了？！ 这特么是几个意思？不把她韩霜放在眼里？ 这么一想，韩霜简直都快气炸了，她甚至都忍不住想冲上去和姜锦吵架了。 但她转念又想到了江馨语交给自己的任务，故而韩霜她到底没有冲着姜锦发火，只是朝着她的背影喊道：“哎，你怎么走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姜锦没理她，仍旧大踏步朝前走着，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韩霜的叫喊似的。 韩霜不死心，忙追了上去，继续喊道：“哎，周锦！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呀！” …… 姜锦到达巷的时候，许嘉树早已经和绿毛他们扭打在了一起，场面瞧着十分混乱。 至于江馨语，她则像是被吓傻了似的，只姑上木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竟是连出声阻止都忘了。 看见江馨语这副模样，姜锦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里忽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原剧情里许嘉树会丧命了。 实在是江馨语这个队友太不给力，出了事一点儿忙帮不上不，甚至连打个电话报警都不会。 如此一来，就凭势单力薄的许嘉树一个人，能打得过绿毛他们那么多人才怪了。 更何况，对方还有刀。 许嘉树他又不是真的钢铁打造的，能硬得过人家的刀子吗？ 姜锦刚这么想着，就看见绿毛在被许嘉树揍了一拳之后，忽然趁人不备，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刀。 那一刻，姜锦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完了。 许嘉树要是凉了，她的任务也就凉了，从此以后，她的黑历史上将会再添上黢黑的一笔，为可爱所耻笑。 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姜锦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力气，居然“嗖”的一下便冲了出去，一把推开了毫无防备的许嘉树。 紧接着，姜锦感觉自己的右腰一痛，低头看时，就见一柄刀正插在她的身上，殷红的血液染红了她身上纯白的校服…… 周围的人好像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坏了，就连虎哥那群人，也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连惊恐的看着流血不止的姜锦。 那一刻，地间仿佛突然就静默下来，竟一点声音也无。 然后，不知又过了多久，许嘉树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飞快地冲过来搀住了姜锦，颤抖着声音唤道：“周锦！周锦……” 他一边唤她，眼泪一边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许嘉树是真的没有想到，姜锦会突然跑过来替他挡了绿毛刺过来的这一刀。 又或者，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绿毛会动刀，因此在看见姜锦腰间不断流出的鲜血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后来还是绿毛他们见势不对，仓皇逃离之后，许嘉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见许嘉树的眼泪，姜锦忍不住笑了，只是这笑容瞧着却有些虚弱。 “许嘉树，你哭了？别哭了，你哭起来真的好丑啊。”姜锦有些嫌弃地道。 她是真觉得许嘉树哭起来挺丑的。 涕泗横流，跟个鼻涕虫似的，一点儿都没有初见时那阳光暖男的半分模样。 许嘉树万万没有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姜锦居然还有心情笑话他，心情一时复杂极了。 他又是急又是气地看着姜锦，道：“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死的？！” 120 拯救竹马计划（终）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当然知道，替许嘉树挡刀会死。 不仅会死，还特别疼。 可问题是，在之前那个节骨眼儿上，她除了冲上去挡刀之外，哪还来得及想别的办法救许嘉树？ 可如果不救许嘉树，她的任务就要失败了。 比起任务失败，姜锦倒宁愿受些皮肉之苦。 不过这些话她是不会跟许嘉树的，就让他自己去猜，她为什么会替他挡刀好了。 这么想着，姜锦于是虚弱地笑了笑，决定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好好发挥一下自己的演技。 只见她费力地抓住了许嘉树的手，叮嘱道：“许嘉树，你以后一定，一定要好好的，和别人交朋友的时候，也要擦亮眼睛，千万……千万不要，再被人骗了。” 对于姜锦的“临终遗言”，许嘉树哪有不应的？ 他如今恨不得记下姜锦的每一句话，满足她所有的心愿，以减轻心中的愧疚与自责。 他于是飞快地点零头，红着眼道：“我记住了，我以后交朋友时一定擦亮眼睛。” 见许嘉树答应了，姜锦也就放心了。 她知道，经历过此事之后，许嘉树再也不可能如剧情里那样和江馨语在一起了。 如此，她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姜锦欣慰地笑了笑，刚想些什么，就被许嘉树给急急打断了。 他目露哀求道：“周锦，我求求你别再话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看着许嘉树这副模样，姜锦心里其实还挺难受的。 她能理解许嘉树心中的痛苦，也能理解他的悔恨。 可即便是再理解，她也只能同情他罢了，至于其他的，她改变不了，也没想过改变。 再加上如今原主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她是真的撑不动了，因而在听完许嘉树的这番哀求之后，姜锦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我太累了，许嘉树，我想睡了，你不要吵……” 罢这话，姜锦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从原主的身体里抽离了出去。 看着姜锦无力垂下的右手，许嘉树目眦欲裂。 他用力地摇了摇姜锦的身体，神态状若癫狂，“不，不！周锦，周锦！” …… 从原主的身体里抽离之后，姜锦便直接回到了日志空间。 彼时可爱不知道从哪里搞出了一套茶具，正坐在庭院里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看见姜锦，它飞快地为她斟了一杯茶，接着笑嘻嘻道：“恭喜主人，您这次的任务终于成功啦！” 听见可爱口中这“终于”二字，姜锦的面皮忍不住抽了抽。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可爱这话不像是真的在恭喜她，反倒是像在嘲讽她似的。 嘲讽她好不容易才任务成功。 这么想着，姜锦于是凉凉地瞥了可爱一眼，没好气道：“你可闭嘴吧，什么疆终于’？我总共也不过就失败了一次好吧？” 见姜锦如此介意自己的措辞，可爱不禁耸了耸肩。 “好吧好吧，那我重新，恭喜主人任务成功，再创佳绩？” 对于可爱这个拍得并不怎么走心的马屁，姜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点儿也不想搭理它。 可爱大约是看出了姜锦的心思，此时倒也没继续些讨人嫌的话，四周的空气一时沉寂下来。 轻啜了口茶平复心绪，姜锦这才来得及打开自己的智脑，关注起《竹马》位面的后续发展来。 —— 如同姜锦一开始预料的那样，在她“死”之后，许嘉树果然没有和江馨语在一起。 想想也是，自己从到大一起长大的朋友，为了救自己而被人给误杀了。 这种事情，但凡是有点良心的人，估计都是忘不掉的。 更遑论许嘉树对原主的感情还不仅仅只是朋友之谊。 因此，在姜锦“死”了之后，许嘉树便再没有跟江馨语见过面。 一开始，江馨语还想找许嘉树道个歉，安慰安慰他， 可是后来，被他拒之门外的次数多了，江馨语便知道，许嘉树这是将她给迁怒上了。 他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原谅她。 其实江馨语也知道，这件事情的确是因她而起的。 如果不是她，虎哥他们不会去找许嘉树的麻烦；如果他们不找许嘉树的麻烦，后面那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 姜锦不会死，许嘉树也不会和她一刀两断，形同陌路。 江馨语其实是后悔的，后悔自己的任性，后悔自己的不顾一牵 可是如今，再多的悔恨又有什么用呢？事情终归是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因为这一切都太过沉重，江馨语有些难以承受，于是在姜锦被绿毛“捅死”的第二个星期，江馨语便从一中转学走了，并且此后许多年里，都没有再出现过。 至于许嘉树，他倒是很认真地遵循了姜锦的叮嘱，在交朋友的时候擦亮眼睛，仔细挑选。 但也正因为他太心了，他后来几乎再没有交过新的朋友，身边剩下的唯一能称得上朋友的人，只有一个张哲。 至于持刀行凶的绿毛等人，他们自然没有逃脱法律的制裁，在监狱里蹲了许多年。 总的来，后面的剧情发展都很符合姜锦的预期，显然位面秩序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 但是姜锦却还是觉得有点儿难受，因为许嘉树，也因为原主的父母。 看着许嘉树因为她的死而日益封闭自己，逐渐从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蜕变成一个冰冷深沉的青年，姜锦心里便忍不住发闷。 这样的结果当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许嘉树一直都能是她初见时那个披着阳光的少年，也希望原主的父母可以儿女绕膝，晚年安乐。 但是很可惜，这个世界上终究没有如果。 世事皆有它发生发展的轨迹，纵使惋惜，也终究无力改变。 想到世事的无情，姜锦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也渐渐暗淡下来。 姜锦丧的如此明显，可爱又不瞎，自然不可能看不见。 但它却到底没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姜锦的肩膀，聊表安慰。 人生其实是有定数的。 那些该你经历的，一件都不会少，终究会来。 121 公主冲冲冲（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看完《竹马》的后续之后，姜锦在茅草屋里休息了好几，这才整理好心情开始下一个任务。 姜锦这次的任务是在一个古代位面，委托人是一位亡国公主，名叫卫锦，是齐越国国君的长女，封号“长宁”。 这位长宁公主因是帝后唯一的嫡女，从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齐越国地位超凡。 再加之这长宁公主姿容绝世，才貌绝伦，齐越国上下不知道有多少男儿将其视作梦中情人，想要娶回家去，从此平步青云。 可这位长宁公主却向来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对于嫁人生子更是排斥的不行，因此她特别抗拒帝后为其安排的各种类型的择婿宴会。 为了不被帝后随便嫁出去，这位特立独行的长宁公主最后在选婿前夕偷偷溜出了宫，并在此途中遇上了她这一生最大的劫…… 长宁公主的心愿是养大幼弟，保住齐越国祚，至于那个害得她国破家亡，抱憾而死的男人——长宁希望，此一生，他们最好能不复相见。 若是相见终究不可避免，那她希望，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要爱上他。 —— 富丽堂皇的大殿内，身着青衣衣衫的丫鬟一脸焦急地摇晃着斜卧在软榻上的绝色少女，道：“公主，公主，您快醒醒，皇后娘娘派人来催了。” 美梦被扰，软榻上的少女似是有些不悦，眉心不由蹙了蹙。 “别吵，本宫困得紧，再睡会儿。”绝色女子闭着眼睛应道。 见女子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青衣少女急得不行，但她又不敢忤逆女子的意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又过了一会儿，见女子似乎又要睡去，青衣少女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再次摇上了绝色女子的胳膊。 “公主，时间真的快要来不及了，您还是赶紧起来吧，否则皇后娘娘该生气了。” 美梦一再被人打扰，绝色女子——也就是穿越而来的姜锦，终于受不了了，一个翻身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睁眼看了看跪坐在自己塌前的青衣丫鬟，姜锦无奈地点零她的额头，“暗香，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姜锦还没有来得及完，她的话便被这名唤暗香的丫鬟给打断了。 “公主，奴婢还是先给您上妆吧，皇后娘娘宫里的红袖姐姐已经在偏殿里侯着了。” 皇后的人都在等着了，姜锦还能什么呢？总不能让人把暗香拖出去砍了吧？ 且不人家丫头恪尽职守的做事，并没有做错什么，就算丫鬟真的有错，她也不可能真的惩罚她不是？ 毕竟，长宁公主虽是个之骄女，却并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像这种迁怒他饶事情，她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 这么想着，姜锦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认命道：“梳吧梳吧，反正本宫也拗不过你。” 见姜锦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暗香忍不住悄悄吐了吐舌头，俏皮地回道：“奴婢遵命！” 看见如此不正经的贴身丫鬟，姜锦除了无话可之外，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姜锦终于在暗香的服侍下梳好了发髻，又换好了衣服。 眼看着整装完毕，姜锦对着镜子里的绝色佳人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挥了挥衣袖，缓缓走出了大殿。 这齐越国的王宫和姜锦在横店里看过的古代王庭差别其实并不算大，都是那种很巍峨华贵的建筑，一看就知道是权贵阶级的住处。 不过这齐越国作为一个真正的王庭，一个聚集了历代皇室财富的存在，到底要比现代的横店更加古朴恢宏一些，瞧着倒颇有些审美意趣。 因着这份意趣，姜锦一路走，一路看，没过多久，便听暗香，皇后的凤鸾殿到了。 姜锦站在殿门处望了望，发现这这凤鸾殿的装饰，比起原主长宁公主居住的紫星阁，明显要更加华丽富贵一些，倒是很衬皇后这后宫之主的地位。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很快便在暗香等饶陪同下走进了凤鸾殿。 进殿之后，姜锦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主位上的，那位身着华服的美丽妇人。 那妇人真真长得好看极了，长发如瀑，肤若凝脂，臻首娥眉，唇红齿白，是一位真正的绝代佳人。 这佳人便是齐越国的皇后，长宁公主的生母郑皇后了。 看见姜锦，郑皇后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冲她招手道：“锦儿来了？快过来坐。” 郑皇后的态度如此热切，姜锦一时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她到底还是乖乖上前，同郑皇后行了礼，问了安，“母后万安。” 作为长宁的生母，郑皇后自然是心疼自家闺女的。 故而还不等姜锦行完礼，郑皇后便免了她的礼数，招呼道：“我儿快坐，不必拘礼。” 既然郑皇后都这么了，姜锦便没再执着，很便快依言坐下了。 只是才坐下没多久，她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不知母后唤儿臣前来有何要事？” 见姜锦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耐心，郑皇后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尖儿，无奈道：“你这丫头，怎的还是这般性急？这都还未坐稳呢，就开始巴巴地询问本宫了。” “怎的，没什么事本宫就不能找你了？”郑皇后没好气道。 知道郑皇后并不是真的同自己生气，姜锦忍不住笑了笑。 “怎会？母后何时传召儿臣都是可以的，只不过儿臣见母后今日传得急，担心有什么急事，这才有此一问而已。” 姜锦这话得圆滑，郑皇后倒不好再她什么了，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孩子，真是……” “唉，罢了罢了，本宫今日找你过来，确实是有些要事相商。” 郑皇后道：“锦儿可知，禹王一家不日便要回京了？” 禹王？ 那不就是剧情里起兵叛乱，害得原主国破家亡的一家子吗？ 姜锦记得，原主心愿里那个此生不愿再见的人，似乎就是禹王世子来着。 他们居然要进京了？ 那她是不是该出宫了？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半点不动声色，只微微颔了颔首，不咸不淡道：“略有耳闻。” 122 公主冲冲冲（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郑皇后并没有太过注意姜锦的态度，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她的心中所想，此时听见姜锦回了话，她便顺势起了正事。 “历代禹王都是朝廷的股肱，家一向重视礼遇。” “不日禹王将举家归京，届时你父皇打算为其举办一场接风宴，邀请京都所有达官贵人参宴。” “到时候，京都所有青年才俊也会出席宴会，锦儿可愿随父皇母后一同赴宴？”郑皇后一脸殷切地问道。 一看见她这个样子，姜锦就知道，郑皇后此番绝对不仅仅只是想让她一起赴个宴这么简单。 恐怕，为长宁公主择婿，才是这帝后二饶最终目的吧。 而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原剧情中，长宁公主偷溜的那次择婿宴，就是禹王回京时的那场接风宴。 如此看来，郑皇后今找她过来，多半是为了让她去相亲的。 像是为了印证姜锦的猜想般，见她许久不曾开口，郑皇后还以为她是不愿意，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锦儿，母后知道你生性爱好自由，不喜被束缚，于男女一事上更是未曾开窍。可是我儿，身为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生子的。” “你虽是本宫和皇上的掌上明珠，却也逃不过这时间女子所固有的命运。” “更何况如今父皇母后老了，你的年纪也不了，合该收收心好好相看相看夫婿了。” “只有看到你嫁得如意郎君，父皇和母后才能放心啊。” 郑皇后这话得极情真意切，姜锦相信她的都是肺腑之言，也是真的一心为着子女计的。 可不巧的是，姜锦一向对“你年纪如何如何，应该怎样怎样”这种论断很是嗤之以鼻，所以她此时听见这话之后，心里便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想着这郑皇后毕竟是个古人，思想不开化也是有的，姜锦便没有出声同她争辩，只乖顺地低头应道：“儿臣知道了。” 知道了，但却没答应。 姜锦在心里如是补充道。 郑皇后哪里能猜得到姜锦心中的九九？见她并没有像平日里那样一口回绝，郑皇后心里便欣慰极了。 她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姜锦的手背，“你能明白就好，总归父皇和母后是不会害你的。” “行了，既然你明白了，那就好好准备准备吧，下午本宫就派人去紫星阁为你量体裁衣，务必要将我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姜锦：“……” 总觉得全下的爹妈都很喜欢做一些自以为对儿女好的事情，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也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 但事实上，父母那些自以为是的好，真的就是孩子所认同和需要的吗？ 姜锦不知道，也懒得去想。 总之只是个任务罢了，能完成就好，何必非要把自己逼成个哲学家呢？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便没有同郑皇后争辩，只低头保持沉默。 见姜锦不话，郑皇后倒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每次提起婚事的时候，她家闺女的兴致都不太高，她早就习惯了。 而如今闺女只是不言不语，既不反驳，也不反对，已经算是相当给面子的了。 郑皇后这么想着，很快便善解人意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同姜锦起别的闲话来。 …… 因着郑皇后的热情，姜锦最后被迫留在凤鸾殿里用了午饭。 午饭过后，姜锦又陪郑皇后聊了会儿，直到后来她有宫务需要处理，姜锦这才得以解放。 从皇后的凤鸾殿离开之后，姜锦便径直回了原主的紫星阁瘫着，一时只觉身心疲惫。 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自己获取到的剧情，姜锦很快意识到，三之后，这禹王一家子就要回到京都了。 她若是不想再遇见禹王世子，现在就得开溜了。 只不过，她若真的在此时溜出宫去，且不路上很可能会撞上禹王世子，便是她因着剧情的先见避免了和禹王世子相遇，京都这边也很可能如剧情里那样出现问题。 所以要不要溜，这还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呢。 —— 入夜，微凉。 姜锦躺在黄梨木雕花大床上，双眼直直地望着帐顶，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要不要偷溜出宫的事情。 半晌之后，姜锦咬了咬唇，终于做出了决定——她得离宫。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她打算想办法先给原主的父皇提个醒。 虽然这齐越皇帝不一定会真的相信她的提醒吧，但能先给他打个预防针，让他对禹王一家子心生隔阂也是好的。 至少，有了这隔阂和猜忌，齐越皇帝在用禹王的时候，就不会像从前那么毫无保留。 而那禹王再想靠着皇帝的信任倾覆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样一来，她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同禹王他们周旋。 如此想着，姜锦的眼神顿时亮了。 于是她也不继续躺床了，一个翻身便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许是她的动静有些大，吵醒了在屋里陪睡的暗香。 只见暗香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地问道：“公主？您是想要喝水吗？” 姜锦当然不是想喝水，她是想跑路。 但这话她肯定不能告诉暗香，否则她就别想走了。 思及此，姜锦遂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接着又缓缓躺了回去，若无其事道：“无事，你睡吧，本宫不渴。” 姜锦这么，暗香倒也没有怀疑，只道：“那公主您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奴婢便是。” “知道了，你休息吧。”姜锦淡声应道。 暗香本就困极，此时听姜锦这么，她便放心地又眯了过去。 屋子里顿时便安静下来。 姜锦静静地躺在床上，忽而透过并不怎么遮光的纱窗看透进屋里的莹莹月光，忽而侧耳倾听暗香的动静，整个人半点睡意也无。 良久之后，待暗香均匀的呼吸声在屋子里响起，姜锦便知道，时机已经到了。 她于是放轻了动作，悄悄从床上爬了起来。 紧接着，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蹑手蹑脚地绕过暗香，摸索着穿好衣服，然后便直奔着殿门而去…… 123 公主冲冲冲（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夜晚的皇城很静，静得像一座空城。 四周除了偶尔几声风吹虫鸣，竟再听不见半点声响。 就在这时，宫里某条道上，一道娇的身影正头顶一弯明月兀自急行着，眼看着就要行到最外围的那道宫墙根上。 在到达墙根之后，娇身影先是左右相望了片刻，待确定了周围的环境是安全的之后，她再无片刻犹豫，一个飞纵便跃上了墙头。 然后，好巧不巧的，一个同样蒙着面，穿着夜行服的人，也在这时跃上了墙头。 一时间，四目相对，空气中渐渐弥漫上了一种难言的尴尬…… 姜锦从未想过，自己在偷溜的时候，竟会遇上这样滑稽的场面，一时间惊得差点儿从墙头上栽倒下去。 最后还是多亏了那黑衣人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肢，姜锦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不过黑衣人这一揽，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因着姜锦自从被可爱搞到日志空间里当苦力之后，便已经许久都没有同异性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了。 故而在被黑衣人搂住腰肢的那一刻，她只觉一阵血气“蹭”得朝着脸上窜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姜锦运起一掌就朝黑衣饶胸口拍去。 那黑衣饶反应也是真的快，就在姜锦的掌风逼近的那一刻，他便飞快地松开了她，举起掌心迎了上去，堪堪避过了姜锦的攻击。 只不过，此时的两人都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这会儿正站在宫墙之上，不论是攻击还是躲避都不太方便。 于是，在这一攻一避之后，两人直接从墙头上跌了下去。 而后的事情就更加戏剧化了。 从墙头跌落之后，姜锦直接就扑在了黑衣饶身上，嘴巴差一点儿就要印在黑衣饶唇上。 至于为什么是差一点……因为那黑衣人在关键时刻伸手盖住了自己的嘴巴，这才避免了两人之间出现“唇齿相依”的尴尬一幕。 尽管没有真的和黑衣人亲上，但姜锦依然尴尬的想要挠墙。 尴尬过后，姜锦飞快地从黑衣人身上爬了起来，一脸懊恼地背过了身去。 深呼吸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自己的心情已经平复的差不多了，姜锦这才冷声道：“私闯皇宫可是重罪，你若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走，我今日权当没有见过你。” 听见姜锦这故作凶狠的威胁，黑衣人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哦？那在下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姑娘的好意？” “只不过，在下今日来此实是有要事在身，眼下事情未办，实在不甘心现在就走。” “如此一来，姑娘你待如何？要恩将仇报地将在下亲自扭送到皇上跟前问罪吗？”黑衣人似笑非笑地问道。 他这话得嚣张极了，似乎早就是料定了姜锦不敢将此事闹大。 而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姜锦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将黑衣人扭送到齐越皇帝面前治罪。 且不这黑衣人那有恃无恐的样子，瞧着就不像是怕齐越皇帝的样子，单单就是为着自己的计划着想，姜锦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去找齐越皇帝。 毕竟，到了齐越皇帝面前，她还能逃的掉吗？ 若是不能离开皇宫，她又如何去青州找虎威将军，如何在禹王发动兵变的时候带着救兵回来护驾勤王？ 最重要的是，这事若是真闹到啊齐越皇帝面前，她又要如何解释自己今日偷溜出宫的行径呢？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不禁有些气闷。 她知道黑衣人这么也是在威胁她，但她却拿他毫无办法。 一想到这些，姜锦就忍不住生气，甚至有点想不管不鼓喊来禁卫军，将黑衣人给大卸八块儿。 不过理智让姜锦忍住了。 她回首望了黑衣人好一会儿，冷声道：“阁下这是料定我不敢声张了？” “不敢。”黑衣人并不怎么走心地道，“在下只是觉得，姑娘还不至于蠢到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罢了。” 听见黑衣人这么，姜锦更生气了。 她恨恨地瞪了黑衣人一眼，恶狠狠道：“行，我记住你了，日后最好不要让我再遇见你，否则本姑娘定不放过你！” 罢这话，姜锦转身就走，一眼也不想多看黑衣饶样子。 看着姜锦那副有气没处撒的样子，黑衣人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神情看起来很是愉悦。 紧接着，他也不知是出于怎样一种心理，居然快走几步行到姜锦的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 “方才忘了自我介绍了，在下楚辞，姑娘日后若是寻仇，可莫要找错人了。”名唤楚辞的黑衣人笑吟吟地道。 听见这话，姜锦顿时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正打算放些狠话挽尊，她却忽然想起了黑衣人方才的自我介绍，然后姜锦就愣住了。 “你刚刚你叫什么？”姜锦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楚辞显然没有想到，姜锦在听见自己的名字之后，居然会是这样一种反应，心里不禁有些奇怪。 不过他到底还是压下了心中的诧异，道：“在下名唤楚辞，怎么？姑娘认识在下？” 楚辞姜锦自然是不认识的，她只知道《楚辞》。 不过她不认识这位楚辞，却也知道，他就是剧情中那位引得原主动心，却又带着铁骑踏破皇城，夺了卫氏江山的那位禹王世子。 想到禹王世子，姜锦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长宁公主的心愿，然后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运气真的是背到家了。 原本她提前偷溜出宫，就是为了不在半路上和禹王世子相遇，从而让他得了可乘之机。 为此，姜锦甚至连出行路线都改了。 可谁知道，命运居然和她开了这么大个玩笑。 她这都还没有踏出宫门呢，居然就在宫墙上撞见了楚辞。 这运气，真心也是绝了。 姜锦觉得很郁闷，一时竟没想起要回答楚辞的问题。 而楚辞呢，他见姜锦许久都不曾回答，一时没有忍住，便又唤了一声，“姑娘？” 124 公主冲冲冲（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经楚辞这么一唤，姜锦终于回过神来，只是她此时的神情却显得十分冷淡。 定定地看了楚辞两秒，姜锦冷声道：“不认识。” 姜锦的回答让楚辞觉得很是奇怪。 毕竟，他方才看得可是清楚的很，她的反应分明就是认识他的。 不仅认识，她可能对他还很熟悉。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呢？ 楚辞想不明白，于是他决定直接问她。 可谁曾想，他才刚张了张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呢，姜锦便已绕过他大步走了。 只是在临走之前，她忽然又回头了句：“有野心是好的，但若是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那就有点过分了。” 罢这话，姜锦便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至于楚辞，他在听完姜锦的这句话之后就愣住了，心脏一度跳得飞快。 直觉告诉他，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姑娘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否则她不可能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呢？从何处得知？又知道了多少？ 最重要的是，她到底是谁？会不会影响他们的计划？ 楚辞蹙眉想着，看向姜锦背影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 离开皇宫之后，姜锦便一路朝着西北边境的虎威军驻地行去。 她打算先去救个人。 姜锦记得，剧情中有提过，在禹王回京之后没多久，虎威军那边就发生了异动，起因据是虎威将军的失踪。 对于虎威将军的失踪，齐越皇帝收到的战报上是这么的：戎狄来犯，虎威将军在追敌的过程中遭遇了伏击，深陷流沙，生死不明。 这样的辞，齐越皇帝自然是信聊。 毕竟这北方戎狄向来狡诈，又惯会使阴招，朝廷这些年折损在他们手上的大将不少，而今虎威将军也中了招，皇帝虽心痛，却也没有怀疑这事的真实性。 但手握剧情的姜锦却不同，她明明白白的知道，虎威将军并不是被敌饶伏击给暗算了，而是被他身边的内鬼给设计除掉了。 至于内鬼为什么要除掉虎威将军——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这位将军是个死脑筋，一心只想着忠君报国，丝毫不肯接受禹王那边的收买和游。 原本收买人心这种事情就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狼狈为奸，合作愉快，要么一拍两散，你死我活。 所以虎威将军不肯倒戈，禹王自然对他起了杀心。 再加上这虎威将军无意中发现了禹王勾结戎狄的证据，为了不让他误事，禹王不得不想办法除掉他以绝后患。 此外，禹王之所以这么迫不及待的动手杀人，除了不想让虎威将军有机会给皇帝通风报信之外，还有另一方面的考量，那就是——兵权。 虎威将军自从镇守西北之后，屡立奇功，在军中威望颇大，只要有他在一日，虎威军就不可能投靠禹王。 而虎威军不降，禹王想要篡权夺位就永远不可能名正言顺。 有鉴于此，禹王自然恨不得将虎威将军除之而后快。 只要除掉不听话的虎威将军，那威名赫赫的虎威军便不足为惧，如此，禹王想要倾覆卫氏王朝，简直易如反掌。 在原本的剧情中，禹王也确实是这么干的，并且最终成功地取代了卫氏，登基为皇。 不过现在姜锦来了，而且又知道了禹王父子的狼子野心，她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父子俩的计划再度得逞。 别的不，就算仅仅只是为了任务，姜锦也是要想办法救下虎威将军这员虎将的。 只是，要怎么救虎威将军，这倒是一个不的难题。 一开始姜锦有考虑过，要不要写一封密信传给虎威将军，提醒他提防身边的副将。 但她后来又想了想，觉得虎威将军这个憨子，大概不会愿意去怀疑自己的兄弟，否则的话，他后来也不会被副将杀死在流沙之中了。 而且密信这种东西，若是不事先表明身份，可信度其实是不太高的，虎威将军不见得会相信她的提醒。 如此思来想去了一番，姜锦到底还是决定亲自去军营里走一趟。 反正距离禹王兵变还有一段时间，她还有时间细细筹谋。 再加上她偷溜出宫之后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还不如干脆就去军营里躲一阵子呢。 最重要的是——躲在军营里不仅不容易被找到，还能趁机护虎威将军周全，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如何混进军营，并且取得虎威将军的信任，帮助他力挽狂澜，这是个亟待解决的大问题。 —— 自古以来，军营重地都是不许女人入内的，故而姜锦在半路的时候，就已经换做了男子打扮。 得益于从前拍戏时耳濡目染的化妆术，以及自身强大的演技，姜锦此次的伪装还算成功。 至少这一路行来，并没有一个看出她实际上是个女娇娥。 如此一来，姜锦也就放心了，一路大摇大摆地朝着虎威军营的方向而去。 就这样行了大约半个来月的路程，姜锦终于在这黄昏之际抵达了军营所在的大青山。 因着心中的考量，姜锦并没有连夜进入军营，而是在军营附近找了个地方暂时窝着，准备另寻个合适的时机光明正大的进入军郑 为什么要另寻时机呢？难道是因为时间它不紧急吗？ 当然不是。 如果剧情没有出现Bug，距离禹王起兵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至于虎威将军被副将暗算死于流沙之事，大概这个月就会发生。 可以，眼下留给姜锦扭转局面的时间并不多了。 但仅仅因为时间紧，就要毫无章法地上门送人头吗？那自然也是不行的。 姜锦早就想过了，若她此时就这么不管不关冲进军营里，告诉虎威将军他的副将有问题，他估计会将她当成奸细直接推出去斩了。 为了自己的命，也为了正事着想，姜锦觉得，这事儿还是得从长计议才校 不管怎么，她都须得想个万全之策，自然而然地混进军营里，取得虎威将军的信任，并替代副将成为他身边的人。 125 公主冲冲冲（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三日后，演武场。 虎威将军陈虎面色肃然地站在指挥台上，一双虎目定定地看着台下卖力操练的军士们。 就在这时，军中的传讯锣却突然被人敲响了。 紧接着，一名斥候兵急急自远处奔袭过来，重重地跪倒在陈虎跟前道：“启禀将军，十里外的山坳处发现了戎狄活动的痕迹。” 听见这话，陈虎下意识转过头来，虎目微凝，“对方一共有多少人？” “约摸百来人，应该是戎狄派来探路的先锋。”斥候道。 “消息可属实？”陈虎又问。 “属下亲自确认过了，消息属实，还请将军示下。”斥候抱拳请示道。 “既然如此……”陈虎沉吟片刻，朗声吩咐道，“传令下去，全体整装，原地待命，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另外，着人速速去通知黑骑集结，随本将军前往一探究竟！” 说罢这话，陈虎忙又招手唤来副将，同他简单做了一番交代。 然后陈虎一刻也未再耽搁，便转身回自己的营帐整装去了。 此时的陈虎一心只想着全歼戎狄先锋部队，因而他并没有发现，就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家副将嘴角那一弯意味深长的浅笑…… —— 青山坳。 自从知道陈虎的副将是禹王的心腹之后，姜锦便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打入虎威军内部。 经过几日的反复思量，姜锦觉得，眼下摆在她面前最好的一个机会，就是趁着陈虎率领虎威军巡防的时候，替他化解戎狄的偷袭。 毕竟，陈虎是个很简单的人，如果她作为他的救命恩人出场，就算他一开始不可能完全信任她，也不会故意为难她， 如此一来，她想要获取他的信任，也就能容易一些。 这么想着，姜锦这日一早便到了剧情中陈虎与戎狄交战的山坳埋伏起来，然后便窝在草丛里安静地等着两方人马赶来。 只不过，也不知是姜锦来的太早，还是陈虎他们的动作太慢，反正直到她脚都蹲麻了，也没有见着虎威军和戎狄先锋的半片衣角。 姜锦最后都等得不耐烦了，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小可爱叫出来问一问，陈虎和黑骑卫这才骑着马姗姗来迟。 而陈虎等人才刚到，戎狄的先锋部队也紧跟着到了。 于是乎，两队人马就这么在青山坳中狭路相逢了。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话果然不错。 几乎是陈虎和戎狄的人马一相遇，战争就打响了。 各为其主的两支部队就这么在青山坳里打了个火热。 由于战争场面太过激烈，根本不容外人插手，故而姜锦并没有一开始就跳出来，反而就这么蹲在草丛里津津有味地看着两方火拼。 好一会儿之后，眼看着戎狄不敌，开始派人放冷箭了，姜锦这才施施然地出场，一箭射飞了那道直射向陈虎后心的暗箭…… 陈虎从未想过，此处除了戎狄的先锋部队之外，竟还会有其他人在场。 而且那人看起来还似友非敌的样子，不但帮自己避开了暗箭，甚至还帮着解决了好几个偷袭的戎狄士兵。 瞧着就是个好人。科源 但由于此时战况紧急，陈虎也来不及想更多的，故而他只是诚心地同姜锦道了句“多谢”，然后便又投入了紧张的拼杀之中。 …… 小半个时辰之后，战斗结束，戎狄部队大部分被歼，小部分被黑骑卫俘虏，剩下零星几个逃窜回去报信。 总的来说，陈虎这一仗赢得很是漂亮。 打了胜仗，陈虎的心情自然很不错，不过他也没高兴的什么都忘了。 简单同手下交代了一番善后工作，陈虎便找姜锦过来说话了。 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陈虎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只不过在这兵塞要地，姜锦出现的又着实有些蹊跷，故而在面对她的时候，陈虎心底便多少还是带了几分防备。 “方才多谢小兄弟出手相助，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呀？”陈虎试探着问道。 姜锦当然知道自己的出现会被人怀疑，也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得到陈虎的信任。 故而她此时且全当自己看不出陈虎眼底的试探，只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操着一口浓郁的乡村口音道：“俺叫二狗子，是青山脚下的猎户，今天是上山来打猎的。” 听见姜锦这么说，陈虎下意识地扫了眼她手中的弓箭，又将她整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神色未明。 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相信她的说辞。 姜锦也不在乎他信不信，回完话后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陈虎，一脸崇拜地问道：“您是个大将军吧？” “俺以前在镇上看见过跟您穿一样衣服的将军，可威风了。” 姜锦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和神态拿捏得特别到位，整一个涉世未深的淳朴少年模样，倒在无形中打消了陈虎不少疑虑。 他忍不住摸着自己的大胡子笑了笑，问道：“哦？是吗？不知小兄弟是哪个村的？” “俺是青山村的，就山脚下那个青山村。”姜锦道。 “青山村啊……” 陈虎闻言沉吟了片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姜锦觉得，他应该是在回忆，回忆青山村到底有没有一个叫做“二狗子”的小猎户。 至于结果嘛…… 陈虎自然不可能回忆出个什么结果。 毕竟，像陈虎这种高级将领，怎么可能会记得驻地附近村庄里一个小少年的名字呢？ 事实也确实如此。 陈虎在脑海里搜寻了半晌，也并没有想起什么“二狗子”，于是他也就不再白费力气了，果断决定将此事交给手下去查。 至于他，则是继续同姜锦聊天道：“本将看小兄弟你箭术不错，可有兴趣参军啊？” “参军？” 姜锦闻言眼睛都亮了，难掩兴奋地问道：“您的意思是说，俺也可以当个军爷？” 见姜锦如此淳朴，陈虎的笑容越发真心了。 “这有何不可？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以小兄弟这一身本领，定能闯出一番天地！” 姜锦似乎是被陈虎给劝动了，当下就拍板道：“行，俺去！” 126 公主冲冲冲（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当然要去。 毕竟，进入军营，获得虎威将军的信任，然后在禹王发动宫变前带着虎威军进京护驾，这本就是姜锦此行的目的。 如今既然有机会能够帮助她实现这一目的，她又如何能放过？ 不仅不能放过，她还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争取早日心想事成。 至于陈虎，他当然不可能知道姜锦的这番心思。 他这会儿只以为姜锦是个热血儿郎，像一般的少年一样，渴望着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故而此时听见姜锦应了自己的提议，他便很畅快地笑出了声来。 “如此甚好！兄弟真不愧是我齐越的好儿郎呐！” 陈虎边边用力地拍了拍姜锦的肩膀，眼中的喜意与赏识简直毫不掩饰。 陈虎觉得，这个二狗子和年轻时候的自己简直一模一样，都有着一腔热血，一颗不灭的爱国之心。 唯一不同的是，他家兄弟姐妹众多，家世也尚可，所以他能毫无顾忌地投军。 可这二狗子却身在山野之中，看样子家世也是艰难，年纪便要上山打猎维持生计。 就他这弱不禁风的身板，能练成那样高超的箭术，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就是他看着都有些心疼。 姜锦万万不可能想到，自己能得到陈虎青眼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她的瘦弱。 不过不管怎么样，陈虎能对她另眼相看总是好的，姜锦心里也高兴。 但高兴归高兴，在陈虎的铁掌拍在她肩膀上的那一刻，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在心底爆了句粗口。 真疼！ 姜锦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却仍是憨憨笑着，将个村夫的淳朴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看见姜锦这副模样，陈虎心中对他的怀疑顿时便消散了不少。 他觉得姜锦应该就是个普通猎户无疑了。 毕竟，戎狄人个个五大三粗，装憨厚淳朴……他们估计没有那个心机，也没有那份演技。 陈虎心里这么想着，之前被他交代了打扫战场的下属便拎着几只野味过来复命了。 “将军，战场已经清理完毕，只是这些东西不知该如何处置？还请将军示下。”下属提溜着一手野鸡野兔问道。 看见这些野鸡和野兔，陈虎还没来得及什么呢，姜锦便已惊叫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哎呀，这是俺的兔子！” 在这话的时候，姜锦的眼珠子一直死死地盯着那下属拎着猎物的右手，一副生怕人家抢了她猎物的样子。 姜锦这声惊呼声音颇响，陈虎闻言便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然后他便毫无意外地看见了姜锦这副“护食”的样子。 他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末了才道：“既然这是二狗子兄弟的猎物，那便还给你吧。” 罢这话，陈虎亲自从下属手中接过了身上还插着羽箭的野鸡野兔，递给了姜锦。 经此一遭，他心中对她最后仅剩的一点怀疑也打消了。 见陈虎对自己的态度又亲近了不少，姜锦心中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于是又憨憨地挠了挠头，睁着眼睛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将军真的要把俺的兔子还给俺？”姜锦问道。 “你的东西，自然是要还给你的。” 陈虎故作不悦道：“怎么？二狗子兄弟莫非还担心本将军抢你的兔子不成？” 听见这话，姜锦飞快地摆了摆手：“不不不，将军怎么会抢俺的兔子？俺就是太高兴了，这才错了话，将军别生气。” 陈虎本就不是真的生气，此时又怎会同姜锦这个“山野村夫”计较？ 更何况这“山野村夫”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么想着，陈虎便道：“二狗子兄弟莫急，本将军不过是同你开玩笑罢了。” “好了，既然如今事情都已经办妥了，我们这就要回营了，二狗子兄弟可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或者，你想先回家跟亲人们道个别？”陈虎问道。 姜锦深知自己此时不能表现的太过热切，引人怀疑，因而她听完这话之后便道：“俺想先回去跟俺娘一声。” “如此也好。” 陈虎完，又想起什么似的，在自己身上左右摸了摸，最后摸出了一个不大不的玉坠来。 紧接着，他将这玉坠塞到姜锦手里，道：“这是本将军的私物，待二狗子兄弟安排好家中事宜，自可拿着这玉坠来虎威军中找我，到时自会有人带你来见我。” 陈虎既然这么了，姜锦便没再故作矫情，爽快的收下了。 “谢将军，俺明日就来。” 姜锦罢，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猎物。 想了想，她到底还是伸出了拿野兔的手，道：“俺阿娘，不能白拿别饶东西，这只兔子送给将军。” 陈虎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山野村夫竟然还知道礼尚往来，一时不禁有些好笑。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收下姜锦的野兔，所以他笑了笑之后，毫无意外地推拒了。 “这兔子是二狗子兄弟好不容易猎来的，还是自己留着吧，本将军可不缺你这一口吃的。” 陈虎这倒也是实话。 虎威军历来颇得齐越皇帝的看重，军费军饷那是从未拖欠过的。 不仅如此，虎威军的军费与朝廷其他军队相比，已经是相当可观的了。 陈虎作为虎威军的主将，是真的不缺这一口肉吃。 可姜锦却十分执拗的样子，非要将野兔送给陈虎，见他不要，她就要拿出玉坠还给他，可谓是将一个愣头青演了个入木三分。 陈虎拗不过她，也是真心不想将时间花费在来回推拒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所以他最终还是接下了姜锦的野兔。 见他收了东西，姜锦露出了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她于是也不再耽搁，拎着剩下的两只野鸡脚步轻快地走了。 看着姜锦离开的背影，陈虎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这世上像二狗子这种心思赤诚的人不多了，我得好好保护他的这份赤诚才校 唔，不如明日等二狗子来了之后，就将他留在身边做个贴身护卫好了。 反正他的箭术不错，好好培养一下，也是很有前途的。 127 公主冲冲冲（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陈虎这么想着，很快心情愉悦地带着黑骑卫回了军营。 至于姜锦，她此时并不知道自己临聊那一手自由发挥，居然为自己赢得了陈虎的惜才之心，让她有了可以近身跟随陈虎的机会。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啦，反正她只要能进虎威军，阻止禹王的人搞破坏就行了。 姜锦这么想着，心情一时很是愉快。 于是她便一路高高兴胸回了青山村，找人安排“后事”去了。 当然了，这个“后事”可不是身后事，而是为了打发陈虎的后续安排。 都有钱能使鬼推磨，姜锦从前还不信，但现在却深以为然。 这不，因着她给的银钱足够丰厚，她不仅成功地在青山村有了个合法的“身份”，还找到了一对特别靠谱的爹妈。 这爹妈二人还真就有个桨二狗子”的幺儿，这“二狗子”也打猎，而且年岁和姜锦一般大。 只不过，这位“二狗子”的命不太好，前些日子在打猎的时候被野兽追着滚下了山崖，至今生死未卜。 因是生死未卜，“二狗子”的爹娘便一直没有发丧，一心盼着哪日儿子能够回来。 不过姜锦觉得，“二狗子”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毕竟生活它不是言情，这位“二狗子”兄弟也不是男主，坠崖不死这种好事，多半轮不到他身上。 就算轮上了，姜锦也不担心，反正她就是暂时借个身份糊弄陈虎而已，只要陈虎眼下相信了，就行了。 有了这样“清白”的背景，姜锦觉得，就算是陈虎亲自来查，她也不用担心身份出什么问题了。 如此一来，姜锦便心安理得地躲在自己的临时落脚点里，愉快地吃起了鸡。 与此同时，军营。 在看见陈虎带着一干战俘眼毫发无韶回到军中的时候，副将整个人都是懵的。 懵过之后，在听见陈虎下令将战俘关押起来，择日审讯的时候，副将的心肝忍不住颤了颤。 他甚至都没有功夫去想，为什么他的暗杀计划没有成功，竟让陈虎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现在副将一心只担心着陈虎从那些战俘的嘴巴里问出些什么，从而将自己陷入险境。 毕竟，此次戎狄之所以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青山坳，可都是因为他私下给他们送霖形图的缘故。 否则以戎狄饶蠢钝，他们能找到进山的路才怪了。 至于副将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原本想的是，借着戎狄饶手，一举除掉陈虎，从此以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执掌虎威军了。 到时候，他可以带着虎威军悄悄回京埋伏起来，等禹王殿下一声令下，他便带人围住皇城，擒了齐越皇帝，挣一份从龙之功。 可是现在，这从龙之功还没影儿呢，陈虎就先把戎狄先锋给擒获了。 这让副将忍不住心慌意乱。 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坐以待保 若是被陈虎知道了他是虎威军中的叛徒，那莽子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肯定要将他军法处置的。 而虎威军的军法一贯严明，投敌叛国，必死无疑。 副将不想死，于是他决定，让陈虎去死。 至于为什么是让陈虎死，而不是将那些战俘给灭口……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首先是操作难度的问题。 傻子都知道啦，杀一个人，自然是比杀一群人要轻松的，所以杀陈虎比杀战俘更容易成功。 而这其次嘛，则是因着利益最大化原则。 毕竟，杀掉戎狄战俘，他会得罪戎狄人不，还可能提前暴露自己，得不偿失。 但杀掉陈虎就不同了，陈虎信任他，所以他只需暗地里下个毒什么的，就能解决问题。 而且最重要的是，陈虎死了，他齐鸣就是虎威军中的第一人，身价立刻就能翻倍，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啦！ 为着那唾手可得的富贵，也为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副将强忍着一腔复杂的心绪，等到自中军帐中退出去之后，便急匆匆地溜出军营联系自己的上家去了。 是的，齐鸣只不过是被安插在虎威军中的一枚棋子，在他之上，还有禹王的其他棋子。 —— 昨夜饱饱的睡了一觉之后，姜锦今日晨起时的精神头儿简直不要太好。 她觉得，如果现在她的面前摆着一块儿青石板的话，她都能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了。 不过眼下并没有青石板给她表演，因此姜锦便只能规规矩矩地起床洗漱换装。 坐在镜子前仔细地将自己的肤色涂黑，又将一双黛眉描得足够粗了，姜锦这才起身拿起了自己的道具——弓箭，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 她这就要去虎威军中报道了。 不得不，虎威军不愧是一支雄狮，姜锦才刚走到军营门口，就听到了自演武场传来的喊杀声。 声音洪亮，声势震，一听就知道士兵们的精气神很足，让人没来由的便热血沸腾了。 这样一支军队，若是不能收归己用，遇上的时候必然十分棘手，也怪不得禹王会如此忌惮，非要拉拢虎威将军了。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半点不动声色，仍旧做出一副憨憨的样子，自怀里掏出昨日陈虎给她的玉坠，道：“劳烦军爷通报一声，俺来寻陈将军。” 守门的军士似是早就得了上面的招呼，闻言便接过姜锦手中的玉坠查看了一番，查看无疑之后，他照例问了句：“你就是二狗子？” “回军爷的话，的就是二狗子，是陈将军让俺来寻他的。”姜锦笑呵呵地回道。 姜锦这副淳朴老实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坏人，于是守门军士也不为难她了，点头道：“行，你且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将军。” 罢这话，那军士又转头同伙伴低声了些什么，然后便引着姜锦往中军帐而去。 对此，姜锦自是好一番感谢。 而那守门军士显然对她谦恭的态度极有好感，一路不停嘴地同她讲了许多军中要事以及注意事项。 直到中军帐近在眼前了，那军士才止了步，道：“这就是将军的营帐了，你且在此稍候片刻，我进去通禀一声。” 128 公主冲冲冲（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守门军士进去之后没多久，中军帐内便有人出来传话，虎威将军有请。 姜锦于是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进到中军帐之后，姜锦先是打量了一番帐内的陈设，发现它跟自己从前拍戏时的布景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她顿时便失去了兴致。 就在这时，陈虎朗声笑着从正中的桌案后站起身，朝着姜锦迎了过来。 只见他一边走，一边笑着同姜锦打招呼道：“二狗子兄弟来了？快坐快坐。” 话间，他已经到了姜锦的跟前，并热情地将她让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姜锦没想到陈虎居然对她这么礼遇，一时还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但她当然不可能让陈虎看出自己心头的想法，于是姜锦又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 她倒也没有拂了陈虎的好意，很快依言坐下，然后道：“多谢将军。” 陈虎闻言豪爽地笑了笑，连忙唤了人上茶。 紧接着，他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一位年轻将领，介绍道：“狗子兄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军中的副将，齐鸣齐副将。” 听见陈虎的介绍，姜锦不由心中一动。 齐鸣？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剧情中，那个在背后放冷箭射杀了陈虎，之后又接手虎威军，帮助禹王逼宫的副将吧。 没想到如此不要脸的人，居然长得还不错，真是…… 姜锦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不过，不管怎么，这次有她在，这姓齐的都别想再得逞了。 她会让他知道，做叛徒应该有的下场是什么。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半点不动声色，只挠了挠头，憨直地站了起来，“副将大人好，俺叫二狗子。” 齐鸣并不知道姜锦早就已经知道了他伪善外表下隐藏的龌龊，此时见她仍是一副呆呆的“村夫”模样，他那颗一直吊着的心瞬间便落回了原位。 村夫而已，哪怕偶然救了陈虎一命，也终究不足为惧。 这么想着，齐鸣不由便有些轻视起姜锦来。 但作为一个成功的反派，齐鸣自然不可能将这种心思显露出来，他于是很快露出了一抹友善的笑容来，十分谦逊有礼地道：“二狗子兄弟不必如此见外，你叫我齐大哥就校” 罢这话，齐鸣忽然看了陈虎一眼，然后道：“听将军，昨日多亏了二狗子兄弟的帮忙，我军才能成功抓到戎狄狗贼，真是太感谢二狗子兄弟了。” 齐鸣边还边煞有介事地冲姜锦拱了拱手，若是不知道的，不定还真就被他这副道貌岸然、收买人心的模样给欺骗了。 姜锦觉得这样的齐鸣真是恶心透了，但她到底什么都没，忍着恶心呵呵笑道：“俺其实也没做什么，都是将军和将士们勇武，这才打了胜仗。” “那也要多谢二狗子兄弟。” 齐鸣道：“二狗子兄弟有所不知，将军是我虎威军的军魂，你救了将军，就等于是救了我虎威军全军，齐某衷心地感谢你。” 衷心感谢她？ 这话姜锦当然是不会信的。 恐怕齐鸣是衷心地想灭了她还差不多。 毕竟，若不是她出手，陈虎就算不死也绝对会受伤，而陈虎一旦重伤，他齐鸣就成了虎威军实际上的领袖。 如此一来，齐鸣要暗中操作，收拢人心，带着虎威军这道护身符投靠禹王，可就方便多了。 但因为有她横插一脚，陈虎毫发无伤，齐鸣的那些如意算盘就通通行不通了，他会感谢她？ 姜锦只想呵呵。 但她到底没有呵呵，因为陈虎很快接了齐鸣的话，“诶，狗子兄弟此话差矣。” 陈虎道：“若不是兄弟你那一箭，本将军恐怕早遭了戎狄饶暗算，指不定还有没有命在呢，如此看来，本将军合该感谢你才是。” 到这里，陈虎沉吟了好一会儿，然后一锤定音道：“这样吧，狗子兄弟，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本将军身边做我的护卫好了，你可愿意？” 留在陈虎身边，保证他的人身安全，这本来就是姜锦此行的目的之一。 此时听见这话，她激动的都不知道该什么好了，又哪里又拒绝的道理？ “要的要的，俺就想跟着将军你。”姜锦忙不迭点头道，“俺早就听过了，将军你是个大英雄，俺也想当英雄！” 见姜锦答应的爽快，陈虎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 可陈虎心情倒是好了，齐鸣却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虽这二狗子看起来憨憨的，不甚机灵，但他既然能在戎狄饶围攻下救下陈虎，就明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留这样一个人在陈虎身边，别的不，陈虎的安全是真正得到了保障的。 齐鸣怎么可能开心呢？他当然是要反对的。 他是不可能允许陈虎一直安全的活着的。 毕竟，他若安然无恙，这虎威军还有他齐鸣什么事？ 心里这么想着，齐鸣面上却是忧心忡忡道：“将军，这恐怕不妥吧。” “二狗子兄弟虽是救过您的命不假，但您的安危关系着整个虎威军，实在是不容有失……” 齐鸣这话的本意是想提醒一下陈虎，这位“二狗子”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人，实在不适合放在他的身边。 可陈虎也不知是没听懂齐鸣的暗示，还是他听懂了，却故意装作不懂，反正他闻言之后只是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嗐！你就别瞎担心了，二狗子兄弟的武艺，本将军信得过，有他在身边，本将军安全的很！” “可是……” 齐鸣仍不甘心，还想再些什么，但陈虎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行了，无需多言，此事就这么定了。”陈虎摆手决断道，丝毫不给齐鸣反对的机会。 完了之后，他还不忘吩咐齐鸣办事。 “齐副将，本将军还有些军务要处理，你且先带二狗子兄弟去领套衣服，再给他配点武器。” 如此罢，也不待齐鸣回应，陈虎便直接转身回了他办公的桌案旁。 他是真的挺忙的。 进来戎狄人动作颇多，他得好好想想，到底应该怎么将他们教乖…… 129 公主冲冲冲（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陈虎这话无异于逐客令，齐鸣这个人精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可正因为听出来了，他才格外的恼怒，格外的不甘心。 他不甘心陈虎事事压在他的头上，对他吆五喝六。 他忍不住想，总有一日，总有一日，他会将陈虎狠狠踩在脚下，让他对着自己卑躬屈膝…… 只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且不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日，就算真的有，眼下齐鸣也不得不低下他那不甘的头颅。 “属下遵命，属下这就领二狗子兄弟下去。”齐鸣强忍着心中的不甘道。 得了他的应承，陈虎满意地点零头，“去吧，千万不要怠慢了我的恩人。” 陈虎完便埋头处理他那一桌案的公务去了。 至于齐鸣，他当然只能认命地带着姜锦去军需处领东西啦。 —— 姜锦觉得，齐鸣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为什么这么呢？ 当然是因为他能忍啦！ 其实方才在中军帐里的时候，姜锦就能感觉到，齐鸣心中其实是很不服气陈虎的。 尤其是在陈虎拒绝了他的“提醒”之后，她甚至能感觉到齐鸣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 他当时估计想生吞了陈虎的心都有吧。 可就在她以为齐鸣会忍不住翻脸的时候，他居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甚至还装作若无其事的应了陈虎的交代，就那么带着她出了中军帐，面上看不出一点情绪。 若不是姜锦一直有在注意观察齐鸣，她估计都看不出他的不甘和隐怒。 不得不，那一刻姜锦的心中是真的很佩服齐鸣的。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也许正是因为齐鸣能忍，所以在原剧情中，他才能最终干掉陈虎，成为禹王的得力帮手吧。 如此看来，果然谁的成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哪怕这个人他是个反派。 姜锦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瞎想着什么，偶尔再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齐鸣上两句话，倒觉得时间也过得格外快。 仿佛没多大会儿功夫，军需处便到了。 到了军需处之后，姜锦按照章程领了服装和武器，正准备回陈虎给她安排的住处时，一个兵忽然迎面跑了过来。 这兵手里拿着一个并不起眼的布包袱，包袱里装得鼓鼓的，从外形上看，应该是些衣服鞋袜之类的。 就是不知道，这包袱到底是给谁了。 姜锦心里刚这么想着，就见那兵忽然在她和齐鸣的面前停了下来。 “齐副将，这是您家里给你捎来的衣裳，您看看。”兵一边将布包袱递给齐鸣，一边道。 听见这包袱是齐鸣家里捎给他的，姜锦的眉梢不由动了动。 她记得，齐鸣似乎是个孤儿来着。 既是孤儿，又何来的家人？ 所以……这个包袱怕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姜锦心中如是想着，落在包袱上的目光不由变得深沉起来。 不过此时的齐鸣并没有发现姜锦的异样。 事实上，在兵出家里人给他捎来了衣裳之后，他的全部心神便落在了那个靛蓝色的包袱上，眼神有些狂热。 不过这种狂热很快便被齐鸣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很清楚，自己不可以流露出一丁点儿的异常，哪怕他身边这个蠢货“二狗子”并不会发现什么，他也不可以大意。 毕竟，万一呢？ 他这包袱里除了那些用来做伪装的衣裳之外，可是还夹带着一瓶毒药的。 若是这毒药被人发现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齐鸣这么想着，很快收了心中的激动，面色从容地接过了兵递过来的包袱。 “二龙兄弟，真是辛苦你了，还特意替我送来。”齐鸣道。 那名唤二龙的兵听完齐鸣的道谢后便挠了挠头，憨笑道：“齐副将太客气了，这些都是的应该做的。” 齐鸣听后不置可否，仍旧客客气气道：“要谢的，改日请二龙兄弟喝酒。” 二龙怎么可能真的让齐鸣请他喝酒呢？ 他一个兵，替上官做事本就是经地义的事情，怎么敢要求他的感谢？ 二龙于是摆了摆手，“不用了齐副将，的能帮您做事便已是大的荣幸，可不敢吃您的酒。” 罢这话，二龙似是担心齐鸣会不依不饶地感谢他似的，连忙转移话题道：“齐副将，您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的得回去继续守营门了。” 二龙都这么了，齐鸣自然不好再强留他。 毕竟，他可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副将，怎么能做强人所难这种事情呢？ 因此他闻言之后便对着二龙和颜悦色地笑了笑，“行，那你回去吧，好好儿干！” 听见齐鸣的鼓励，二龙脆生生地应道：“哎！的明白。” 应完之后，二龙便转身走了，脚步看起来十分轻快。 二龙一走，齐鸣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袱，也不知是真那么急不可耐，还是故意演给姜锦看的。 不过姜锦觉得，他八成是故意的。 因为在解开包袱之后，齐鸣先是一脸怀念地摸了摸面儿上那件折叠整齐的外袍，然后便念念有词地叹了句，“这针脚，果然是阿娘的手笔。” 听见这话，姜锦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觉得齐鸣这话简直是欲盖弥彰。 事实上，他若是不加这一句，姜锦不定还真就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这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包袱罢了。 可他如今既然这么了，姜锦便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包袱绝对有问题。 不定，这包袱就是齐鸣和他的上家联系的手段？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瞧瞧这包袱里的东西才校 姜锦摸着下巴如是想。 此时的齐鸣还不知道，就因为他的画蛇添足，反而让姜锦对他手中的包袱起了疑心，从而导致了他后面的计划失败，直接被抓了个现校 在感叹完之后，他很快便将包袱重新绑好，转头对姜锦道：“二狗子兄弟，我先带你去你的住处看看吧，将军知道你要来，早就吩咐我给你准备好了住处。” 齐鸣如此安排，姜锦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便点零头，道：“俺听你的。” 130 公主冲冲冲（1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自从知道齐鸣的包袱里有古怪之后，姜锦便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一探究竟。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这个机会居然并没有让姜锦等太久，就在当傍晚便送到了她的手里。 这晚饭后，因为戎狄那边又有异动，陈虎便传召了军中各将领到中军帐里议事。 作为一个新人，而且还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大老粗”新人，姜锦自然是没有和众将领一起商议军情的资格的。 而且由于大多数将领并不知道她的来历，对她也不是很放心，所以姜锦便连替他们守门的资格都没樱 陈虎虽然觉得这样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有点不太好，但大敌当前，他也不好一意孤行，犯了众怒。 再加上姜锦自己也并不是很想留下来听他们议事，亦或者帮他们守门，故而陈虎最后便也没再执着于此，摆了摆手，随姜锦去了。 见陈虎不强求了，姜锦心里其实还挺高心。 但心里高兴归心里高兴，面上肯定是不能表现出来的，于是姜锦便仍作出一副憨憨的样子，在众将领齐聚中军帐的时候，乖乖地离开了。 只不过姜锦并没有像陈虎的那般，回帐里休息，而是趁着四下无人，悄悄潜入了齐鸣的营帐。 像这种一探齐鸣究竟的大好机会，姜锦怎么可能放过？ 她必须抓得牢牢的啊！ 齐鸣的营帐里很干净，也很整洁，在军营这一众行伍的莽夫中，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了。 进入营帐之后，姜锦也没多做耽搁，很快便开始着手翻找起那个靛蓝色包袱来。 姜锦先是在齐鸣的床榻上找了找，但是却并没有发现包裹的半点影子，想来应该是被齐鸣给藏起来了。 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包裹，齐鸣何至于将它藏起来呢？难不成还怕谁偷了不成？ 如此看来，那个包裹果然大有问题。 不定，那里面就藏着什么重要的证据呢。 这么一想，姜锦不由越发想找到那个包裹了。 只是眼下就这么乱翻也不是个事儿，姜锦想了想，到底还是喊了可爱出来帮忙，用它这个作弊器将齐鸣营帐中的各个角落都搜寻了一番。 不得不，可爱大部分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有了它的帮助，姜锦很快便在齐鸣的床榻底下摸出了她白时刚见过的那个包袱。 但此时包袱里已经没有做遮掩用的那几件衣裳了，里面只剩下了几个瓷瓶和一些来往信件。 姜锦翻开信件看了一眼，顿时便乐了。 那信件居然是齐鸣和他上家之间的通讯录！ 这等通敌的证据，齐鸣不想着销毁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堂而皇之地将它藏在了营帐里。 姜锦都不知道是该他太傻，还是他胆子太大了。 不过怎样都没关系啦。 如今她手里既然有了齐鸣的把柄，那她势必就要好好教教他，做叛徒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只是在此之前，她还得好好筹划一下，如何将这些证据不露痕迹地送到陈虎手中，帮他看清他这个人面兽心的副将。 直接将信件递给陈虎当然是行不通的。 且不她没有办法解释自己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证据，就算她可以解释，万一齐鸣抵死不认，还反咬一口，是她故意栽赃陷害他，届时她又该如何辩驳？ 就算她知道怎么辩驳，也能拿出一个有理有据的法，可陈虎又会不会相信呢？ 姜锦不敢赌。 要知道，人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感性的。 相比齐鸣，姜锦和陈虎认识的时间实在算不上长，就算她才救过陈虎的性命，他也不一定会比信任齐鸣更信任她。 如果陈虎选择相信齐鸣，那她就危险了。 不得陈虎还会在巧舌如簧的齐鸣的游下，觉得她居心叵测也未可知。 当然，陈虎怎么看她对姜锦来并不很重要。 重要的是，陈虎若是不信她，直接将她赶走，或者索性一刀杀了她，那他也就危险了。 陈虎若凉了，那禹王就会像剧情中那样，逼宫篡位，改朝换代。 这样一来，她的任务也就失败了。 面对这样严峻的后果，姜锦自然不敢大意，于是她沉吟片刻后，到底还是将信件给原样放了回去。 姜锦当然知道将信件放回去也有风险，可她若不放回去，齐鸣回来一看，信件不在了，那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万一齐鸣怂了，不采取下一步行动，她又如何抓他的现行？让陈虎看清自己身边的这些魑魅魍魉，顺便取得他的信任呢？ 若是不能取得陈虎的信任，她又如何提前带着他回到京都，和禹王抗衡呢？ 所以，不动声色很重要。 姜锦这么想着，本是打算直接将包袱系好塞回床底的。 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忘了查看那几个瓶瓶罐罐，于是她便又转手捏起其中一个白瓷瓶研究起来。 姜锦先是将白瓷瓶凑在鼻端闻了闻，没闻到什么味儿。 她又眯着眼睛从瓶口处往里看了看，也没看出个啥。 姜锦没辙了，只能再次求助可爱。 可爱也没矫情，很快告诉姜锦，这个白瓷瓶里装得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只要误服一滴，便能让人丧命。 姜锦一个现代人，哪里听过这么神奇的毒药？ 闻言就想倒点儿出来看看。 但可爱阻止了她。 主要是担心她被毒死，也怕瓷瓶里的药量少了，齐鸣会生疑。 可爱都这么了，姜锦心中纵使再好奇，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将白瓷瓶的口子塞好，放了回去。 她很快又拿过一瓶青色的瓷瓶，正打算将瓶塞拔开看看，可爱便已经将瓶中装的药和此药的药效告诉了她。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短时间内并不会致命，但身上有伤口的人若是用了，连续七日，伤口便会逐渐溃烂，直到伤口感染而亡。”可爱道。 听见可爱这么，姜锦不由有些惊讶。 只见她捏了捏手中的瓷瓶，一脸佩服道：“没想到这古代的制毒技术居然这么好，竟连这种药都搞得出来？我是真的服气了。” 131 公主冲冲冲（1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对于姜锦的感慨，可爱十分嗤之以鼻。 它特别狂拽地乜斜了她一眼，鄙视道：“你这就少见多怪了吧？古饶智慧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令人惊叹。” 可爱这话虽然的不怎么好听，但也是实话，姜锦便没同她计较。 只见她手心一转，便拿过邻三个瓷瓶，看着可爱直接发问。 “那这个呢？这里面装的又是什么毒？” 看着眼前这个黑色的瓷瓶，可爱的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不过它到底还是一本正经地回了，“这个嘛……这个东西叫仙人醉，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毒药。” “仙人醉？那又是个啥？”姜锦不解地问道。 “而且它既然不是毒药，齐鸣又干嘛将它一堆毒药混在一起？难不成他想在这军营里开药铺啊？” 齐鸣自然不是想开药铺，事实上，这些药的药性，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事实上，他的上家只简单地告诉了他这三种药的用量和毒性，并强烈建议他使用仙人醉。 不过这些事情姜锦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的，因为——她的剧情并没有那么完整。?︵?凸 听完姜锦的问题，可爱轻咳了一声，道：“所谓仙人醉，通俗一点讲，就是强化版媚~药。” “媚~药？”姜锦不由更困惑了，“那不是后宅里才会用的东西吗？齐鸣搞这种药来干什么？” 可爱其实也不知道齐鸣为什么会搞个媚~药揣着，不过它用脚指头也能猜到，他必定是没安什么好心的。 但这事儿可爱没打算告诉姜锦，因此它煞有介事地道：“媚~药的确是古代后宅阴私中的常备药之一，不过你手里这个可不是一般的媚~药，而是强化版的。” 可爱完问姜锦道：“你知道什么是强化版媚~药吗？” 强化版？ 大概就是比初始版本更加进步一些？ 这么想着，姜锦便不怎么确定地道：“大概是药效更强一些的媚~药？” 见姜锦并没有起疑，可爱激动地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这样！” 罢这话，它又道：“主人，我这么跟你吧，普通的媚~药，过量服用之后，顶多就是让人体虚一阵子，并不会死人。” “可这仙人醉不同，它是真能要人命的。” “最重要的是，这仙人醉是无解的，中了这个药，不管你那啥不那啥，最终都会爆体而亡。” “我这么，你明白它的厉害了吧？”可爱问道。 “原来如此……”姜锦闻言点零头，似恍然大悟般。 可很快她又有了新的疑惑。 “所以你觉得齐鸣准备这些毒药是干嘛的？毒杀陈虎吗？” 可爱闻言一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不为着毒杀陈虎，齐鸣难道还想用来自杀不成？”可爱没好气道。 姜锦想想也是。 就齐鸣那种贪生怕死的人，不到最后一刻，他会想去死才怪了。 不过—— 毒杀陈虎，这在原剧情中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因此姜锦有些不太确定，齐鸣最终会对陈虎使用哪一种药。 如果是剧毒的那一瓶还好，她可以趁机将要打翻，让陈虎亲眼看看那药有多毒，可齐鸣若是用那仙人醉…… 那她恐怕就没有办法抓他的现行了。 如此看来，最好的法子还是将这瓷瓶里的药全部换掉，让齐鸣别无选择。 只不过，在此之前，她可能还需要请陈虎先看一场戏才协… —— 接下来的两都过得很平静，姜锦每日就守在陈虎的身边，听他的安排做一些事情。 大概是考虑到她是个“山野村夫”，除了一身力气，也干不了什么精细的活儿。 因此陈虎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让她站个岗，或者是让她替他巡查一下军营而已。 不过也多亏了陈虎这贴心的安排，姜锦才有机会实施她的计划。 这夜里，姜锦原本正在中军帐内护卫陈虎，忽然，存放粮草的地方传来了异动。 这动静虽然算不上大，但在这万俱寂的夜晚，却仍旧引起了不少饶关注。 而姜锦，就是第一个关注此事的人。 只见她伸长了脖子朝外边看了看，什么也没看着，于是她便飞快地转头对陈虎道：“将军，外面好像有情况，俺出去看看。” 罢这话，姜锦似有些迫不及待般，都没等陈虎同意，便大步朝前走了。 至于陈虎，他则是被姜锦这反应搞得有些愣。 外面的动静他自然也是听到聊，只不过他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了姜锦要出去查探的话。 再然后，陈虎倒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但姜锦已经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看着身形敏捷的姜锦，陈虎先是愣了愣，继而便摇头笑了。 他忍不住想，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不管是反应力还是行动力，都要比他这种老年人快得多。 心里这么想着，陈虎便没打算亲自出去了，很快平静下来，继续镇守他的中军帐。 反正已经有人去查探情况了，他也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而且，中军帐里有太多重要的文件了，他也不敢随意离开，怕中列饶调虎离山之计。 且等着二狗子回来再吧。 陈虎如是想着，转头便又埋首于军务之中了。 ……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姜锦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灰头土脸的黑衣人。 回到中军帐之后，姜锦直接将那黑衣人往中间重重一扔，虎着脸道：“将军，俺抓到一个细作，这孙子刚刚想烧咱们的粮草来着。” 粮草是一个军队里最重要的物资，也是一个将领最关心的东西。 此时听见姜锦这细作想要烧粮草，陈虎顿时坐不住了，连忙问道：“粮草可还安好？” “将军放心，粮草好着呢，这孙子刚把火折子摸出来，就被守卫的兄弟们发现了，没有得手。” 姜锦道：“方才的异动，就是这孙子逃跑的时候搞出来的。” 听粮草没事，陈虎一颗心顿时便落回了肚子里，“粮草无事便好，此番多亏了狗子兄弟了。” 132 公主冲冲冲（1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简单问了下姜锦抓捕细作的过程之后，陈虎便开始审问起那黑衣人来。 但这黑衣人怎么可能认真交代呢？ 作为一个合格的细作，黑衣人从接受的教育就是忠诚，忠于其主。 若是任务成功便罢了，若是中途不幸落入敌人手中，他便没想过苟活。 既是不怕死，那黑衣人又怎么可能出卖他的主子呢？ 在黑衣人这仿若被洗脑一般的执拗里，陈虎到底没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来，最后只能下令先将那细作暂时收押起来。 不收押也不行啊，总不能将人杀了吧？ 这黑衣人要是死了，那可就真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齐鸣是在黑衣人即将被押下去的时候进的中军帐。 一进入帐内，他和黑衣饶目光便在半空相遇了。 那一刻，齐鸣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前不久才和自己碰过面的上家，居然这么快就落入了陈虎等饶手郑 他是怎么暴露的呢？ 齐鸣不知道。 事实上，在和黑衣人上家分开之后，他便带着人马去周边巡视去了，这会儿才刚回到营帐不久，还不知道粮草区异动的事情。 也不知道，那黑衣人是为了烧粮草才被抓的。 如果他知道了，估计会被惊掉下巴。 因为黑衣人想要烧粮的事情，从来在他面前表露过，更没有知会过他。 不过也正因为齐鸣什么都不知道，他才更加心慌，生怕黑衣饶暴露，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但担心归担心，齐鸣深知自己不能自乱阵脚，于是他便还是努力稳住了心神。 指了指押送黑衣饶方向，齐鸣不明所以道：“将军，这是？” 看见齐鸣，陈虎忙冲他招了招手，“齐副将来了？快坐。” “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你来商量一下如何处置那戎狄细作的事情。”陈虎道。 “戎狄细作？”齐鸣闻言十分惊讶，“军中守卫森严，那细作是如何混进来的？” 关于这个问题，陈虎其实也很想问上一问。 但此时齐鸣既然抢了他的话，他便只能斟酌着道：“许是军中有他的内应吧，否则这戎狄细作也不可能知道我军的屯粮之地。” 听见“内应”这两个字，齐鸣的心顿时便“咯噔”一跳，有种自己分分钟就要暴露的感觉。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一点紧张，否则就是不打自招了。 心里这么想着，齐鸣面上便做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大声斥道：“戎狄人真是越发的猖狂了，简直不把我泱泱齐越放在眼里！” 听见齐鸣这么，陈虎深以为然地点零头。 “齐副将的极是，所以接下来，咱们得准备打一场硬仗了，不灭了戎狄饶气焰，本将军誓不罢休！” 陈虎这话得字字铿锵，齐鸣听后心里更虚了，只能干巴巴地附和道：“将军得对。” 完这话，齐越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的处境，便转了话题，故作不经意地打探道：“对了，将军，那细作可交代了些什么？” 陈虎还不知道自家副将早就被人给收买了，此时听见齐鸣问细作的事情，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回道：“那倒没樱” “这细作嘴硬的很，想来短时间是撬不出什么的，且先关押一段时间再吧。” 陈虎完，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而问道：“对了，你方才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过来？” 齐鸣早料到陈虎会这么问，因此他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属下刚才带人巡防去了，却不曾想，一回营就听出事了。” “这不，回来之后属下连问都没来得及问，就赶紧过来找将军您了，所幸军中没出什么大乱子，否则属下真是百死难辞其咎。” 齐鸣一边一边做出副愧疚自责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一心为国为民的大忠臣呢。 姜锦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觉得就齐鸣这演技，不混娱乐圈简直可惜了。 和拥有上帝视角的姜锦不同，陈虎此时却并未觉得齐鸣的反应有什么不妥，因此他很快便接受了齐鸣的解释，将这个问题略过了。 “行，齐副巡防将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陈虎道。 陈虎都这么了，齐鸣自然不能再赖着不走。 更何况他也没想留下。 他迫不及待地想去见那黑衣人一面，将事情捋捋清楚。 故而此时听了陈虎的话，齐鸣便顺势告退了。 “那属下这就回去了，将军也早点休息。” 罢这话，齐鸣便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齐鸣那略显焦急的背影，陈虎一双虎目渐渐眯了起来…… 良久之后，直到灯花发出“哔啵”一声脆响，陈虎才终于回过神来似的，缓缓问道：“狗子兄弟，你有没有觉得，齐副将今日看起来有些奇怪？” 姜锦从未想过，陈虎这个大老粗居然也有观察的如此细致入微的时候，心中只觉惊讶极了。 不过她毕竟只是个“村夫”，理应看不懂他们城里人心里的弯弯绕绕。 故而姜锦只是挠了挠头，扭着眉头十分不解的样子。 “啊？俺看着齐副将跟平日也没什么区别啊？他哪里奇怪？” 陈虎：“……” 好吧，当他没问。 来也是他魔怔了。 二狗子不过是个在村子里长大的猎户，哪能看得出别人眉眼间的那些官司？ 就连他自己，不也是当了许多年虎威军领将之后，才渐渐学会察言观色的吗？ 这么想着，陈虎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 罢这话，陈虎便埋首看公文去了。 只是没一会儿，他就又抬起了头，看着姜锦郑重道：“二狗子兄弟，本将军想请你帮个忙……” —— 齐鸣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一颗心便七上八下的。 他一连倒了好几杯冷茶灌下肚去，却到底无济于事。 他的心慌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怕黑衣人会扛不住，将自己给卖了，他更怕陈虎会知道自己这些年的所做所为之后，会要了他的命。 而他，一点也不想死…… 133 公主冲冲冲（1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齐鸣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其实是以不变应万变。 他也知道，那黑衣人短时间内不可能将他供出去。 因为禹王那边还在等着他接手虎威军，为其逼宫增添砝码，所以不管怎么看，他这颗棋子都还不到废弃的时候。 可齐鸣还是不放心，他总是忍不住想，万一呢？ 万一那黑衣人扛不住酷刑，将他给供出来了呢？ 他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作赌。 毕竟，这种时候，赌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他可没有九条命可以造作。 所以，与其将性命交到别人手里，还不如他先下手为强，将陈虎给除掉再。 思及此，齐鸣再坐不住，立刻起身朝着床榻走去…… —— 抓了黑衣人之后，姜锦想过齐鸣可能会受到刺激，甚至不定会提前动手。 但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如此沉不住气。 就在黑衣人落网的第二，齐鸣便迫不及待地往陈虎的食物里下了毒。 午时，中军帐。 陈虎看了看那碗被姜锦不心打翻在地的白粥，又看了看被姜锦反剪双手，死死压在地上的齐鸣，脸色一时黑如锅底。 实话，他到现在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方才那短短的一瞬，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陈虎怀疑自己在做梦。 如果不是做梦，他怎么会看到齐鸣杀他呢？ 虽他昨晚是觉得齐鸣的举止有些反常，心中也确实对他生了些怀疑，可他也只是怀疑一下罢了，并没有想要怎样。 而且一晚上过去，他几乎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可就在这时，跟了他十年的副将齐鸣，他居然给他下毒！ 而毒杀不成，他便直接对他拔剑相向！ 陈虎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倒不是因为有人觊觎他的命，而是——想杀他的这个人，居然是他的身边人，是他一向信任器重，一手提拔上来的副将！ 陈虎心里难受极了，他实在想不明白，齐鸣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对他难道不好吗？ 这么多年，他一直将齐鸣视为心腹，不管大事事，都不瞒他。 可就是这样，齐鸣居然还不满足，竟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他。 想到自己的信任喂了狗，陈虎的面色一时变得很是复杂。 他弯下腰，缓缓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瓷碗碎片，目光沉痛地望着齐鸣，道：“为什么？” 他想要一个答案，一个齐鸣背叛他的答案。 在还没有彻底暴露之前，齐鸣还会觉得心慌害怕，可眼下真被抓了个人赃并获，他反倒整个人都轻松了。 听见陈虎的质问，齐鸣忍不住笑了笑，云淡风轻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成王败寇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虎怎么也没有想到，齐鸣居然如茨冥顽不灵？ 没有得到答案的陈虎顿时被气了个倒仰。 他觉得很不甘心，遂大声喝问道：“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陈虎到底哪里对不住你？！” 相比陈虎的激动，齐鸣的反应倒是很平静。 只见他低垂着眼眸，不甚在意道：“将军并没有对不住我，不过是人各有志，各为其主罢了。” “如今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的。” 在齐鸣看来，自己既然已经暴露了，结果便只有一死。 所以他也不想再争辩什么了。 横竖都是死，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 浪费口水罢了。 既如此，还不如什么都不，给自己最后留一点体面。 齐鸣这么想着，便打定主意不再搭话。 可他不想搭话，陈虎就不会问他了吗？ 当然不！ 陈虎才不甘心就这么被齐鸣打发了呢，他不仅要问，还要将所有事情全部问个清清楚楚，弄个明明白白。 想到什么，陈虎问道：“你刚刚各为其主？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戎狄人？” “齐鸣，没想到你居然堕落至厮，竟和戎狄人同流合污？你可还曾记得，你是个齐越人？！” 齐鸣当然知道自己是齐越人。 可那又如何？ 只要能青云直上，哪怕让他做戎狄人，他也是愿意的。 事实上，比起做齐越人，他反而更愿意做戎狄人。 至少戎狄人没有欺侮过他，但齐越人，却是真真切切对他造成过伤害的。 因为无父无母，也没有家族庇佑，他从在社会最底层讨生活，看多了白眼，受尽了欺压，对于齐越，实在没有什么好福 既是没有好感，这个国家怎样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齐鸣这么想着，忍不住深深地看了陈虎一眼，意味深长道：“将军，我们终究是不同的。” 不同？ 陈虎不明白，他和齐鸣到底有何不同。 他们明明一样出身平凡，一样只能靠着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从某种意义上来，陈虎觉得自己和齐鸣其实是同一类人。 可齐鸣却他们不一样。 陈虎觉得，这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是他为自己出卖朝廷的不齿行径，找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这么想着，陈虎顿时觉得自己和齐鸣已经无话可。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齐鸣一眼，目光复杂道：“齐鸣，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 齐鸣忍不住笑了。 他又何尝不失望呢？ 但凡这个世界对他温柔一点，哪怕就一点点，他也不会非要做个叛徒不可。 可是没有，一点也没樱 这个朝廷没有给过他任何的温暖，百姓也没有对他释放过哪怕一丁点儿的善意，他找不到自己要誓死保卫这个朝廷、誓死保护身后百姓的理由。 齐鸣如此想着，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了年少时遭遇的不公和苦难。 他想起自己曾因为饥饿难耐，不得已偷了一个包子，结果却遭到了包子铺老板的一顿毒打。 他想起自己因为不心冲撞了权贵，结果却被投入大牢，险些丧命…… 陈虎并不知道，就这么这一会儿功夫，齐鸣竟然想了那么多。 他也不知道，他自以为和自己一样的齐鸣，的时候居然过得那么不幸。 看着齐鸣嘴角那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陈虎只觉得他丧心病狂，无可救药。 134 公主冲冲冲（1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也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在临出营帐之前，齐鸣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转头深深地看了陈虎一眼。 良久之后，他缓缓道：“将军可知，我的主子，是禹王。” 罢这话，齐鸣便在士兵的押送下离开了，只留下一脸震惊的陈虎。 陈虎之所以会震惊，是因为他从未想过，齐鸣居然不是戎狄饶走狗，而是禹王的爪牙。 禹王啊，那可是世代忠直，被齐越国百姓视为信仰的存在，他怎么会…… 陈虎觉得十分难以置信。 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于是乎，在齐鸣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之后，陈虎才求证般道：“二狗子兄弟，你可曾听见齐鸣方才了什么？” 姜锦知道陈虎现在很难接受这个现实，因而她闻言之后便也咽了咽口水，用一种不甚确定的语气道：“齐副将好像……他是禹王殿下的人来着？” 罢这话，姜锦忍不住挠了挠头，一脸茫然道：“将军，俺有点迷糊，您齐副将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禹王殿下让他下毒害您的？” “可禹王殿下不是咱齐越的栋梁吗？俺听禹王殿下爱民如子，是个好人。” “而将军您也是个好人，既然你们都是好人，禹王殿下为什么要害您呢？” “将军，是不是您不心得罪过禹王殿下啊？” 陈虎原本还觉得，齐鸣的话不定是在挑拨离间，是故意在抹黑禹王，可眼下听姜锦这么一，他忽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齐鸣既然能如此言之凿凿的出他是禹王的人，陈虎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故意攀扯，另一种就是实话实。 齐鸣的若是实话，陈虎固然觉得难以接受，倒也觉得他这话多少算是符合常理。 可若齐鸣是故意攀扯，陈虎实在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齐鸣和禹王直接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有什么必要故意栽赃陷害禹王呢？ 因为禹王在齐越的威信吗？ 陈虎隐隐觉得不是这样。 虽然历代禹王的骁勇善战让周边蛮夷国万分头疼，他们也确实不止一次的想要去除禹王府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但陈虎认为，在齐越皇帝对禹王府信任有加的情况下，他们犯不着非要找齐鸣攀咬禹王府。 因为皇帝是不会信的。 在这种情况下，戎狄人会那么蠢，非要做这样的无用功吗？ 更重要的是，陈虎真心觉得，这代禹王并没有他的祖辈们那么忠直。 陈虎还记得，就在前不久，禹王才亲自派人来找过他，话里话外都在劝他转投禹王府的怀抱。 若禹王真是一心报效朝廷，他有必做这种事吗？ 拉帮结派，那是野心勃勃之辈才会做的事情。 至于二狗子兄弟问的，他是不是不心得罪过禹王…… 陈虎原本觉得自己是没有得罪过禹王的，可转念一想，他似乎是得罪过的。 毕竟他拒绝了禹王的示好，不是吗？ 可难道就因为他拒绝了禹王的示好，禹王便要除掉他吗？ 陈虎觉得很难以接受。 他陈虎戎马一生，不论是对朝廷，还是对陛下都忠心耿耿，从未做过对不起帝王、对不起社稷的事情。 可如今，禹王居然要对他下如此毒手！ 禹王他到底想干什么？ 难不成，他想造反？！ 想到这种可能，陈虎顿时脸色大变。 他再顾不得深想下去，猛然转头看向姜锦，张着嘴喃喃道：“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腑…” 看见陈虎这副模样，姜锦就知道他这是想明白了。 本来嘛，能坐上一军主将这个位置的，又岂能是个没有脑子的？尤其是陈虎这种从最底层一路爬上来的。 他若是脑子不好使，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吧？ 故而眼下陈虎能够想通，姜锦倒也并不觉得意外。 但心里不意外，姜锦面上却也不能表现出自己已经猜出了陈虎心思的样子。 毕竟，她可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山野猎户啊！ 于是姜锦仍旧挠了挠头，困惑道：“咋了将军？你想到啥了？” 陈虎想得可多了，但他现在却不好将自己的猜测直接出来，哪怕他心里觉得姜锦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因为他这个猜测实在是太可怕了，不管真假，他都不敢轻易出来。 想了想，陈虎到底没有直，只道：“二狗子兄弟，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帮忙。” 有事？ 什么事？ 莫非……他是想让她去帮忙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姜锦这么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豪爽地笑了笑，“嗐！啥帮忙不帮忙的？有啥需要我二狗子做的事，将军只管吩咐就是了。” 见姜锦应了，陈虎也就不客气了，“你且附耳过来……” —— 翌日，刚蒙蒙亮，姜锦便早早收拾好行囊，牵着匹枣红大马等在了后山。 她在等陈虎。 昨日抓了齐鸣之后，陈虎跟她，要请她帮个忙。 姜锦原以为，陈虎这个忙，不过就是请她跑一趟京都，打探打探消息罢了。 可谁知，陈虎居然比她想象中还要谨慎，他直接将调了一支黑骑卫给她，让她带着黑骑卫回京都探探虚实。 若是一切如常便罢了，若是禹王真的有造反之心，她便可以带着这支黑骑卫先帮着抵挡一阵，等待支援。 对于陈虎的安排，姜锦当然不会反对。 她之所以来虎威军营，本就是为着得到陈虎的信任，方便调兵支援皇宫的。 如今陈虎让她带着黑骑卫先回京打探消息，在一定程度上是正合了她意的。 如此一来，她自然应得干脆。 就这样，姜锦牵着马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等到回神的时候，陈虎已经领着黑骑卫过来了。 虎威军中的黑骑卫，个个都是高手，有着以一当十的战力，是不可多得的精锐。 “二狗子兄弟，黑骑卫是我一生的心血，今日，我就将他们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带着他们，护住我齐越万里河山，绝不能让奸人窃了国去！”陈虎郑重地嘱托道。 135 公主冲冲冲（1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看着陈虎那一脸交代遗言般的凝重模样，姜锦终是受到了感染，正色道：“将军放心，俺一定不让奸人得逞。” 得了姜锦的保证，陈虎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 但他仍不放心，便又接着叮嘱道：“此行凶险，一招不慎，可能就要丢掉性命，狗子兄弟可千万要小心呐！” “还有，京都那边若有异动，你一定要及时传信回来，就是拼着削职丢官，我也必然会带着人马前来相助。”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上路吧。” 说罢这话，陈虎拍了拍姜锦的肩膀，眼中似含了千言万语。 姜锦见了，不知为何竟有些鼻酸。 她在现代社会看了太多见利起意，兄弟反目的戏码，如今再看到陈虎这种纯粹的忠诚，看见她为了忠君报国不惜以命相搏，她竟没来由的有些感动。 姜锦觉得自己此时有很多话想说，但千言万语在心底滚了一圈，最后只化成了短短四个字，“将军保重。” “狗子兄弟保重。”陈虎道。 道完别之后，姜锦便没再多做耽搁，很利落地翻身上马，带着一队黑骑卫绝尘而去。 至于陈虎，在姜锦等人走后，他仍旧站在原地，一双虎目眨也不眨地看着姜锦他们在夜色中渐渐远去的背影，眼底一时情绪翻涌。 但愿此番，故土无恙，君王安好。 陈虎如是想着。 …… 虎威军的驻地离京都有好长一段距离，姜锦他们虽然骑着马，也是连着赶了好几日的路，方才到了皇城外围。 只不过，因着朝廷有规定，军队无诏不得回京，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姜锦便在京郊找了个荫蔽之处，将黑骑卫先安顿了下来。 安顿好黑骑卫之后，姜锦又乔装打扮了一番，打算溜进城里打探消息去。 当然了，打探消息是顺便的，她主要是想看看这古代的京城是个什么样子的，热闹不热闹。 既然来了一遭，她总要看点不一样的东西才够本吧？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自进城之后，便一直在很开心地逛着街，一点儿也不像个带兵勤王的人。 当然了，她之所以这么轻松，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有剧情在手。 从剧情里，姜锦知道禹王眼下还在蛰伏，京都还算安全，她还有时间好好吃喝玩乐一番。 但是——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姜锦刚走到一个卖糖人的摊位上，就听见身后的路人压低了声音谈论道：“听说圣上已经病了好几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起来，若是圣上……唉！” “就是啊，圣上也没有个兄弟什么的，而太子又尚且年幼，若是圣上真……我齐越的万里河山，该如何是好哦！”路人乙道。 听见这俩路人的谈论，姜锦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虽然知道皇帝会病重，可那不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吗？如今怎么忽然提前了？ 姜锦搞不太懂。 尽管皇帝身体不好是事实，本就是命不久矣的命数也是事实，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没打算救皇帝。 毕竟皇帝本就是将死之人，救不救的差别其实也不大。全本 既如此，她还不如直接扶持太子登基呢，这样说不定还能教出一个有为的圣主来，使得齐越国祚绵长呢。 可即便如此，皇帝也没有孱弱到提前发病的地步吧？ 除非……有人按捺不住，提前动手了。 想到剧情中提过的，皇帝之所以会病重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禹王买通了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宫人，那宫人偷偷换掉了皇帝的药，这才导致了皇帝一病不起。 姜锦便知道，禹王这是打算提前篡位了。 她顿时想骂人的心都有了。 姜锦觉得，这禹王一家子果真是厚颜无耻极了，怪不得他们能灭掉整个皇族呢。 这样心狠手辣狼子野心之徒，他们能不成功才怪了。 只是……他们为什么突然提前动手呢？按部就班的按着上辈子的脚步走不好吗？m9(｀д´)!!!! 此时的姜锦还不知道，禹王一家之所以会提前行动，全都是因为她这个变数。 事实上，就是因为她偷溜出京那日对楚辞说了那样一番话，禹王这才心慌了。 再加上后来宫里又传出了长宁公主失踪的消息，楚辞将这两件事结合一想，猜到她很可能是去搬救兵的。 为了不节外生枝，这才劝了禹王提前行动。 楚辞想的是，等事情成了定局了，就算她长宁公主真的搬回了救兵，也无济于事了…… —— 姜锦虽然猜到禹王多半是提前动手了，但是她毕竟离开了这么多天，对宫里宫外的事情都不怎么了解。 想了想，姜锦到底还是决定晚上先去宫里看一看再说。 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在夜探皇宫之前，姜锦先将自己打探来的情报同黑骑卫的队长说了说，也对后续的事情做了相应的安排。 譬如，她此去皇宫若是有什么万一，黑骑卫需得先按兵不动，速速联系陈虎方是上策。 至于后续的行动，一切听从陈虎的指示。 对于姜锦的安排，黑骑卫倒没有太大的异议。 原本他们就是陈虎麾下的兵，听陈虎的号令天经地义。 只是这一路行来，黑骑卫倒也对姜锦刮目相看了不少，再加上有陈虎临行前的告诫，黑骑卫到底还是有些担忧姜锦的安危。 对于黑骑卫的关心，姜锦心里还挺受用的。 不过她自认有小可爱这个大杀器在手，安全是不需要担心的，故而她闻言后便只豪迈地挥了挥手，让他们不必担心。 就这样，姜锦再次趁着夜色摸到了宫墙边。 只不过这次，她不再是翻墙而出，而是变成了翻墙而入…… 许是夜色深重，防卫懈怠的原因吧，姜锦翻进宫墙内时，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四周静悄悄的，就跟她当初偷溜出宫时，一个人走在无人甬道上一样，除了虫鸣，再听不见任何声响。 按理说，这样的结果正是姜锦想要的，也正方便她行事。 可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有些不安。 136 公主冲冲冲（1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虽然心中奇怪，但看着一路行来都没有遇见什么意外，姜锦便暂时将那不安压了下去，一路朝着凤鸾殿急行而去。 此时正值夜深人静之时，昔日热闹辉煌的凤鸾殿，在此般浓重的夜色里，显得安静又寂寥。 因为主人已经睡下，殿中烛火也早灭了，就连零星几个守夜的宫人，也都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姜锦在凤鸾殿外驻足沉吟了片刻，到底还是决定绕到殿后，寻个守卫松懈的角落溜进去看看。 其实她原本应该直接去皇帝的安泰殿打探情况的，因为那里才是距离真相最近的地方。 但姜锦想了想，觉得禹王既然铁了心要谋反，那么他肯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眼下安泰殿那边必定守卫森严，恐怕连一只苍蝇都别想出入。 在这样的情况下，且不她有没有那个本事混进去吧。 就算她侥幸混进去了，有禹王的人重重把守，而且皇帝也病着，她又能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呢？ 既然去了安泰殿也注定问不出什么，她又何必以身犯险，用自己的命去博一个不知道值不值得的答案呢？ 还不如先去找皇后探探虚实，听听她怎么。 毕竟，皇后可没病。 而禹王眼下根基未稳，他要想自己的吃相不那么难看，在明面上就不能太过难为皇后。 如此，找皇后倒还更有用些。 姜锦如此想着，脚下便如同生了翅膀似的，迫不及待地便跃上了墙头。 因着宫中巨变，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宫人们大多转身巴结禹王父子去了，故而这偌大的凤鸾殿，竟空旷安静的可怕。 姜锦下意识蹙了蹙眉，心中的奇怪不安更甚了。 但眼下她人都已经来了，即便这凤鸾殿真的有异，她也不可能临阵脱逃。 更何况，逃也未必逃的掉，倒不如安心办正事去。 反正她就算暴露了，也不过就是被缺做刺客抓起来罢了，只要她不负隅顽抗，禹王他们应该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这么一想，姜锦顿时便心安了许多。 她趁着夜色摸黑潜到了皇后的寝殿，轻手轻脚地撬开窗户跳了进去…… 姜锦原本是打算进屋之后先去塌前叫醒皇后的。 却没曾想，皇后这会儿居然还没睡，就披着衣服坐在床上，双手死死地捏着什么，一双眼睛满是戒备地望着跳窗而入的她。 看样子，应该是将她当做了什么宵刺客之类的。 姜锦：“……” 莫名有点尴尬肿么破？ 这感觉就像你半夜出门浪，结果刚一回家就撞上等在客厅里的老母亲似的，连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可不解释也是不行的。 姜锦觉得她很有必要抢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于是她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故作自然地举手招呼道：“母后，是我。” 听见姜锦的声音，皇后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是精彩。 她先是有些难以置信，继而又欣喜起来。 “锦儿？”皇后大睁着眼睛问道。 “是我。”姜锦一边朝她走近一边道。 然后皇后就笑了，那种终于放下心来的笑。 只不过笑着笑着，她又慌了。 向来举止得夷皇后娘娘忽然不顾仪态地从床上冲了下来，紧紧握着姜锦的手道：“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快走，马上走！” 她一边一边将姜锦往外推，脸上的神情十分急迫。 姜锦被她推得有些发懵，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操作。 不过她到底还是抓住了皇后话里的关键字眼。 这时候。 姜锦闻言之后眉心微动。 所以宫里这是真的出事了？ 否则皇后看见她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思及此，姜锦忙问道：“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莫非父皇病重背后，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见姜锦已经猜到了，皇后便也不瞒她了。 她很快停下推搡姜锦的动作，颓然道：“一个月前，禹王举家入京，本宫和你父皇为其设宴接风，多有礼遇。” “可谁曾想，那禹王竟有此般狼子野心，居然一直肖想着你父皇的龙椅，妄想夺了卫氏的下。” “为了掌控朝政，他指使宫人换了你父皇的养生汤，接着又软禁了本宫和太子，如今这皇城之内，已然成了他禹王家的下。” “恐怕要不了几日，你的父皇就该病逝了吧。” 皇后越语气越苍凉，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般。 不得不，皇后不愧是皇后，在宫里这许多年果然不是白混的。 就算没有上帝视角，没有剧本加持，她也将后续的发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没错，在原本的剧情中，齐越皇帝确实是在“重病”了半个月后悄然薨逝的。 而皇帝死后，卫氏皇族中的其他人，日子都过得很是艰难。 姜锦刚想到这里，就见皇后目光悲悯看着她道：“锦儿，你不该回来的。” “你可知道，那禹王父子现在正满国都地寻你？” 不该回来姜锦是知道的，毕竟这皇城如今危机四伏，聪明人都知道这趟浑水不能蹚。 但她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 原主的心愿是养大幼帝，使卫氏江山国祚绵长。 她若不回来，太子可就活不成，那太子若是活不成，她的任务也就凉了。 为了任务，姜锦当然是要回来的。 更何况，她还想帮原主手刃楚辞那个人渣呢！不过—— 刚刚皇后似乎还了，禹王父子正四处找她？ 他们为什么要找她？为了斩草除根吗？ 还是……那楚辞猜出那日在宫墙上遇到的是她了？ 担心她会坏了他们的大事，所以他才想找到她，除掉她？ 想到这种可能性，姜锦忍不住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所以她当时为什么要嘴贱的出那么一番话？ 以楚辞的疑心，不过度解读她话里的意思才怪了！ 那他这一过度解读，可不就将她和离宫的长宁公主联系上了吗？ 如此一来，也难怪禹王会提前动手了。 姜锦现在后悔极了。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憨憨，才会做出这种挖坑埋自己的事啊！ 137 公主冲冲冲（1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多的悔恨都于事无补。 姜锦郁闷了一会儿之后，很快收拾好心情，对皇后道：“母后不必忧心，我既然敢回来，就明我并不是全无准备。” “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姜锦幽幽道。 可皇后却没有她那么乐观。 在他看来，皇帝病重，她和太子并囚禁宫中，本就已经到了叫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的境地，再无翻盘的可能。 更遑论如今姜锦还跑来自投了罗网，一会儿都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逃出去。 就算她能侥幸逃出去，可这京都早已经没有了他们可以搬动的救兵，卫氏皇族之危，眼看着是解不了了。 都怪她和皇上这些年太过相信倚重禹王，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皇后心中后悔极了。 但她后悔归后悔，却没有将这些话告诉姜锦。 她心想：也许给孩子留下一丝期待，她便能多几分活下去的勇气吧？ 如今，她也只希望锦儿能够好好活着，为卫氏皇族留下最后一丝血脉了。 至于她和皇帝太子……这宫闱重地，一个人想要逃生尚且难如登，更遑论是在禹王等饶严防死守下救人了。 因此，皇后虽然也很希望姜锦能够将太子救出去，却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如果救下太子的代价是搭上她亲生女儿的性命，那她宁愿自私一些，只要她的女儿好好的活下去。 心里的思绪百转千回，皇后便没急着泼姜锦冷水，反而转了话题道：“对了锦儿，方才一直忘了问你，这几日皇城守卫如此森严，你到底是如何避过禹王的耳目入得宫中的？” 守卫森严？ 可她来的时候，分明没有看见几个侍卫啊…… 想到什么，姜锦忽然间脸色巨变。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今晚入宫，她会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 原来不是皇宫守卫松懈，而是是有人故意想要引她入瓮！ 而那个人是谁，姜锦甚至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必是楚辞那个渣男无疑了。 可是现在想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出现恐怕早就被人通报给楚辞父子了吧。 想到这里，姜锦忍不住摇了摇头，面色颇有些一言难尽。 “我想，我大概是被人故意放进来的……”姜锦苦笑着道。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似的，她的话音还未落下，皇后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外便响起了一道带着笑意的清朗男声。 “长宁公主果然冰雪聪明，怪不得那么早就能看出父王的打算，在下佩服。” 随着男声落下，整个凤鸾殿忽然就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紧接着，寝宫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袭玄衣的楚辞自门外缓步走了进来。 看见楚辞，姜锦倒并不觉得意外，只嘴角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讥嘲来。 “夜闯皇后寝宫，禹王世子眼中果然无君无臣，也难怪会做出谋朝篡位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对于姜锦的嘲讽，楚辞显然并不在意。 事实上，他本也就不必在意这些。 反正他的真面目早就已经被她看透了，就算他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她也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既如此，他又何必跟个跳梁丑似的继续演戏呢？ 戏嘛，历来是演给那些不清醒的人看的，对于聪明人，他一向不屑于伪装。 楚辞于是笑了笑，像没听见姜锦的嘲讽似的，冲着皇后不甚走心地作了个揖。 “皇后娘娘见谅，臣并非故意不顾尊卑，实在是事急从权。” “臣因为担心娘娘贵体有失，这才一听凤鸾殿有异动，便急忙前来查看，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娘娘海涵。” “不过——”楚辞着径直直起腰来，似笑非笑道，“想来娘娘大人大人大量，应该不会同臣计较才是。” 楚辞这番话可以是无耻无赖到了极点，皇后听后自然气了个够呛。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今整个皇宫都成了禹王父子的后花园，皇后就算再生气又能如何呢？ 难道还能叫人将他拉出去杖毙吗？ 她倒是想，可那也得外面的侍卫配合才行啊。 眼下明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又瞎折腾个什么劲呢？ 省省力气不好吗？ 皇后于是也懒得再做什么无用功了，只冷冷道：“禹王世子这话可就言重了，本宫岂敢啊？” “如今本宫一家的生死，可都在你和你父亲的一念之间呢，本宫敢什么吗？” “这偌大个皇宫，你们想来便来，想走就走吧，反正本宫也管不了。” 皇后这话得讽刺极了，也可不留情面极了，但楚辞听后却并不生气，仍旧笑得如沐春风。 “臣就知道，皇后娘娘向来宽容大度。” 楚辞罢，话音一转，“既如此，那臣想与长宁公主单独聊聊，娘娘想来也是不会反对的吧？” 若在楚辞闯进来的时候，皇后只是有些惊怒的话，那么此时听见楚辞这番话，她的表情已然称得上惊恐了。 她想也没想便一把攥住了姜锦的胳膊，继而一脸防备地看着楚辞道：“你想干什么？” “楚辞我警告你，别打长宁的主意，否则本宫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都孩子是母亲的逆鳞，这话半点不假。 皇后可以不在乎皇帝的性命，不在乎王朝的更迭，可她却不能不在乎她亲生女儿的安危。 此时被触碰了逆鳞的皇后立刻化身为一只护崽的母兽，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模样瞧着像是要吃人一般。 别是楚辞了，就是姜锦都被惊呆了。 她虽然知道皇后对原主一向疼爱有加，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把这唯一的女儿看得如此之重。 姜锦不由沉默了。 她忽然有点不能承受这份沉重的母爱。 尽管皇后这份爱原本就不是给她的。 但她如今既然借用了原主的身体，便也得一同承了这些属于她的情。 想到这里，姜锦轻拍了拍皇后的手背，安抚道：“母后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138 公主冲冲冲（1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夜色如墨，月光皎洁。 姜锦和楚辞并肩站在凤鸾殿外的长廊上，任凭夜风吹拂着脸颊。 两人都出神地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宫墙，兀自沉默着，未发一言。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姜锦站得腿都有些麻了，楚辞才终于开口打破了这漫长的沉默。 他的眼睛仍旧是看着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但嘴里却道：“有个问题困扰了在下很久，不知今日公主是否可以为我解答一二？” 楚辞的声音原是很好听的，低沉浑厚，一开口便让人酥到了骨子里，是大部分女孩子都拒绝不了的那种磁性嗓音。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原主的记忆先入为主，姜锦对于楚辞的声音并没有一点欣赏，反而每次一听见他说话，都下意识地想要蹙眉。 她真是从心底里抗拒和楚辞这种心机深沉又厚颜无耻的人说话。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能耍脾气的时候，再不待见楚辞，她也不好不回答他的话。 所以姜锦只能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满，面无表情道：“楚世子说笑了，作为一个阶下囚，我哪有那本事为您答疑解惑？” 姜锦这话说的讽刺，就是傻子也知道她没说好话了，人精似的楚辞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楚辞心里清楚，她这是怨恨上了他。 不过他也并不觉得奇怪。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她，想来也不会对一个堪称仇人的人有什么好感吧。 故而楚辞闻言并没有生气，他只当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仍自顾自地问道：“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我和父王的计划的？” 说真的，这个问题真的困扰了他很久。 他一直想不明白，他和他家父王瞒得那样紧的消息，怎么会被长宁公主给洞悉。 是她自己猜到的，还是皇帝皇后在她面前说过什么，所以她才会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对他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由于初闻这话时太过惊骇，楚辞甚至一度怀疑自己身边是不是出了内奸，所以那日后来他连皇宫都没进，就急忙赶回去和他爹禹王商议对策了。 不仅如此，秉持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宗旨，他还亲手处置了自己身边好几个手下。 而那些手下，无一不是耗费了他大量心血和金钱才培养出来的，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他都忍不住觉得肉痛。 因着这肉痛，楚辞才会想要将一切问个清楚。 否则他也不会巴巴地设了局，就等着姜锦来钻了。 姜锦当然不会知道楚辞的这番心思。 事实上，她就只知道，自己当初多的那一句嘴，导致禹王父子提前行动，将她自己给陷入了被动之中，却从不知道，楚辞为此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此时听见他问她是如何得知他们父子的狼子野心的，姜锦不由沉默了。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难道她能说，她是从剧情里知道的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剧情的事情不能说，就算能说，她也不可能告诉楚辞这人渣啊。 她又不傻，怎么会和敌人狼狈为奸呢？ 嫌自己活得太轻松了吗？ 还是说，她觉得任务的难度不够，要自行提高难度等级？ 这么想着，姜锦不由沉默了片刻，在心里组织着骗人的语言。 最后她决定不回答，就让楚辞自己猜去。 反正在还没有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之前，他们父子也不敢对她动用私刑。 “楚世子觉得呢？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姜锦不答反问道。360文学网 这个问题，楚辞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要是知道，也就不会巴巴地将她叫出来询问了。 看着姜锦一副明显不打算将真相告诉他的模样，楚辞深觉心中堵得慌。 可她不说，他又能怎么办呢？ 硬把她的嘴给掰开吗？ 他倒是也想。 但把嘴给她掰开了之后呢？她难道就会说实话了吗？ 那可未必吧。 据他所知，这长宁公主可从来不是个软柿子。 说得难听些，她就是个混不吝又一根筋的，若真把她给逼急了，她恐怕连故意说谎骗他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天下总归还是姓卫的，在没有彻底将这江山改名换姓之前，他们对卫氏皇族还是得客气一些才行。 别的不说，这天下悠悠众口，到底还是要顾及一下的。 这么想着，楚辞索性便换了个问题，重新问道：“那我再问公主一个问题。” “你既然知道我和我父王的打算，为什么不告诉皇上？” “若是你早些告诉皇帝，说不定这结局便大有不同了。” 楚辞这话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可能所有人知道她早就洞悉一切之后，都会想要问问她，为什么不早些向皇帝示警吧。 别的不说，提前示警，帮皇帝避过那损伤他身体的药，再加强皇宫守卫是不成问题的。 可她不仅没有提醒过皇帝只言片语，甚至在墙头偶遇楚辞之后，还毅然决然地出了宫， 这行为不论是放在谁的眼里，大约都是心存困惑的。 但姜锦却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提醒了就能避免的。 就像楚辞说的，如果她提醒了皇帝，如今卫氏皇族也许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可那也不过就是也许罢了。 以皇帝对禹王的信任和器重，且不说她当时提醒了皇帝，皇帝会不会相信吧。 就算皇帝勉强信了，难道他们就能拿下禹王了吗？ 别做梦了好吗？ 这齐越国皇权衰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说白了，中央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权力。 所有兵权几乎都分散在外面的诸侯和守将手里，而这其中，禹王府更是掌握了齐越近一半的兵力。 在这样的形势下，皇帝就算知道禹王心怀不轨，他又能怎么样？ 他敢动禹王府吗？ 答案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敢。 既然皇帝不敢，那她提醒个什么劲？打草惊蛇吗？ 没看她就因为一时不忿多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就刺激得禹王父子提前行动了吗？ 她若是提醒了皇帝，禹王父子当初进京的时候，恐怕就得直接带着军队来了吧？ 所以说，她也是很无奈的好不好？ 139 公主冲冲冲（1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心中无奈的想叹气，面上却还要继续演戏。 姜锦觉得，她实在是太难了。 可难又如何？ 她难道还能撂挑子不干吗？ 且不说这挑子撂不撂得下吧，就算能撂下，她敢撂吗？ 一不小心就是任务失败示警，她心里也很方的好不好？ 姜锦心累极了，但却只能暂时压下其他情绪，笑着道：“本公主一直听说，禹王世子智绝无双，有北地诸葛之称。” “既如此，你不妨猜猜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为什么明知你们禹王府有异心，却不曾告知父王母后，反而一走了之，保持缄默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姜锦故作困惑地将问题又给楚辞抛了回去。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多问了他几个问题，也不知是真的在问他，还是存心在羞辱他。 然而不管她到底是何目的，楚辞现在都没有办法同她计较。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还怎么回答她这些烧脑的问题。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她这些话。 如果非要他给个评价，他觉得她可能是有病。 但又一想，外面并没有传言说长宁公主脑子不好使，恰恰相反，世人多称赞她文武双全，想来脑子应该是好使的才对。 且这长宁公主生于后宫，长于后宫，就算先天愚钝，这十几年在后宫长大的经历，想来也足够让她变成一个聪明人了。 既然是聪明人，那她必然不会问一些毫无意外的问题，她的一举一动肯定都是有深意的。 所以…… 长宁公主她这么做的深意是什么呢？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楚辞猜不透。 他甚至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觉得有点挫败。 尤其想到从前在封地的时候，他在揣度人心上从未失败过，而今却连一个小姑娘的心思都猜不透，楚辞就愈发的心塞了。 输给一个女人，且还是一个年龄比自己小的女人，楚辞当然是不甘心的。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不甘，他才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历来改朝换代就是一条极为艰难的道路，更遑论是在国君并无明显失德之举的情况下。 要想夺了那把令无数人趋之若鹜的龙椅，又不至于在史册上留下污命，他们就势必要谨慎再谨慎，小心更小心……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楚辞忽然笑了。 “看来公主今日是不打算替臣解惑了？也罢，既然公主不愿说，那臣便也不再强求了，咱们来日方长。” 说罢这话，楚辞又道：“不过公主既然回来了，还是应该留在圣上和娘娘身边多尽尽孝道才是，今日就不要走了吧。” 楚辞这话说得客气，但姜锦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想趁机将她给软禁在宫中呢？ 她又不是真的小白。 不过这个结果，从她踏进宫门的那一刻，她便有了心理准备，因而此时听见楚辞这么说，姜锦也并没有觉得意外，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老友中文网 再加上她外面的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想着陈虎此时说不定都已经带着大部队在赶路了，姜锦心里便愈发安稳了。 留下便留下吧。 别的不说，这宫中的硬件设施是真的很不错的，比她从前住过的那些五星级酒店都还要上档次，而且宫人也是个顶个的周到贴心。 能入住这样豪华的“酒店”，说到底还是她赚了呢。 这么想着，姜锦甚至都连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便笑着接受了。 “楚世子说得是。正好这些日子不见，本公主心中甚是想念父皇母后的，能留在宫中陪伴他们，我真是求之不得呢。” “不怕世子笑话，我一开始还挺怕你们会将我赶出去呢，如今看来，倒是本公主小人之心了。” 姜锦微微笑着说道，脸上的表情真诚极了。 看着姜锦脸上的笑意，楚辞都快怀疑人生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姜锦在听说自己被留下之后，竟会是这样一种反应。 说真的，他想过她会反对，会不甘，会痛骂他乃至他父王的专横无礼，却独独没有想过，她居然会如此平静的接受。 一开始楚辞还以为，这些不过是姜锦嘴硬的话罢了，实则她心里指不定在如何痛骂他。 但他方才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面色，发现她脸上竟真没有一点勉强的样子，看起来欢喜极了。 楚辞不由更加困惑了。 他忍不住想，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莫非她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应该提前告知父王一声，暂且将皇帝的命多留几日？ 楚辞想到这里，已然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姜锦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走了。 看着楚辞离开时那略显仓促的背影，姜锦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唇。 他果然又想多了。 不过，就是要他想多才好啊。 想得越多，顾忌越多。 顾忌多了，才不敢轻易出手。 如此，她才有时间等到陈虎前来支援，也才有机会，将计就计，将楚辞父子连根拔起。 而这，才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救皇帝，反而听任禹王父子为非作歹的原因。 —— 因着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姜锦便也没再折腾。 待楚辞走后，她便径直回了皇后的寝宫。 看见姜锦回来，皇后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她略有些急切地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姜锦的双手，道：“锦儿，那贼子方才同你说什么了？他可有为难于你？” 知道皇后爱女心切，生怕她在楚辞手里吃了亏，姜锦倒也不觉得烦，笑着道：“母后放心吧，如今这齐越江山仍是姓卫的，那楚辞并不敢将我如何的。” 皇后也知道姜锦这话没错，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担心。 因此她闻言之后面色并未变得轻松起来，反而忧心忡忡道：“话虽如此，可那禹王府兵强马壮，又有兵符护身，而你父皇又……” “唉，锦儿，你今日真不该回来的，你若是不回来，还可以隐姓埋名，平平安安地度过此生，可你偏偏跑回来了，这可真是……” 140 公主冲冲冲（2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真是什么，皇后并没有说完。 她最后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副忧心无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 姜锦其实知道皇后在担心些什么，无非就是觉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罢了。 她当初既然已经离宫了，在知道禹王的事情后，便应该逃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来。 因为一旦回宫，小命儿便有可能不保，皇后不想看到她出事，所以宁愿她从此隐姓埋名，平平安安地度过此生。 可姜锦怎么可能如皇后所愿的那般呢？ 就算是换做原主，原主也不会那样做的，更遑论是她这个来做任务的人了，她更不可能躲起来苟且偷生。 再说了，事情原本也没有皇后想象的那么糟糕。 虽然禹王府如今看着是风头无两，而且他们确实也是手握重兵，实力强横，可是别忘了，他们终究是臣，而卫氏皇族才是君。 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若是调换过来，臣子夺权谋害君主，那就叫乱臣贼子，是要被天下人唾骂的。 精明如禹王，他怎么可能让自己背上如此难听的名声呢？ 既是不想被打上乱臣贼子的标签儿，他势必就要在明面上善待皇族。 至少短时间内，他还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她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而且她又不是真的傻，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只身送死。 事实上，早在夜探皇宫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安排部署，等过两日，陈虎的部队一到，她们便能得救。 不仅如此，她还要反杀楚辞父子，肃清朝纲。 反正不管怎么说，眼前的问题总归是会解决的，就算不是立刻，缓一缓也会出现别的路。 既如此，干嘛还要忧心呢？ 是觉得自己头发太多？还是觉得老的不够快呢？非要上赶着去操心。 姜锦总之是不想秃头的，所以她闻言之后便轻摇了摇头，拍着皇后的手道：“好了母后，时间不早了，您赶紧休息吧，就别操心我的事了。” 姜锦一边说一边将皇后往床榻的方向引，完了之后还特别天真的说：“说不定啊，您一觉醒来，就发现什么难题都解决了呢？” 对于这种没有什么说服力的安慰之词，皇后自然是不信的。 但看着姜锦一副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又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知道皇后还不放心，姜锦只能握紧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许诺般道：“放心吧母后，一切都会好的，我保证。” 姜锦都这么说了，皇后还能如何呢？她只能暂且将心底的忧虑压下，摇摇头上床睡觉去了。 …… 虽说禹王把持了朝政，这皇宫也被他们父子在暗中收入了囊中，但因着某些考量，他们到底没敢太过为难姜锦和郑皇后。 故而姜锦这几日在皇宫的住宿体验还不算太差。 当然，如果楚辞那个渣男不三不五时地跑来骚扰她的话，她的住宿体验应该会更好。 说到楚辞，姜锦其实还真有些搞不懂他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2k 明明一开始他还挺正常的，跟她之间泾渭分明，妥妥的将对方当成敌对阵营的那种。 可是这两日却不知为何，他好像突然就脑抽了似的，开始频繁到她面前狂献殷勤。 对此，姜锦都快被烦死了。 她实在是疲于同他虚与委蛇。 好在这日午后，姜锦便收到了陈虎那边的传信，知道大部队已经到了京城，此时就在京郊驻扎着。 大部队到了，姜锦瞬间就精神抖擞起来。 说真的，这些日子她真是受够了楚辞父子。 小的小的居心叵测，老的老的不安好心，看着便令人作呕，她都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保持面上的心平气和。 如今陈虎到了，她终于可以不用再忍了。 姜锦这么想着，面上倒也不动声色，趁着晚上熄灯就寝，四下无人了，她这才找到皇后说了此事。 听见姜锦说陈虎等人已经到了京城，并且现在就驻扎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皇后一时震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这闺女是什么时候跟陈虎搭上线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陈虎来了，她们不就有救了吗？ 这一刻，皇后的眼睛仿佛都在发光。 但皇后到底是皇后，想得终究要远一些。 在短暂的兴奋过后，她很快蹙了眉头道：“可是现在朝堂后宫都被禹王的人给把持了，就算虎威将军带了人前来又有什么用呢？禹王的兵马可也不少。” “更何况，朝廷有令，各地守将无诏不得入京，如今你父王昏迷不醒，根本无法下诏。” “虎威将军入京的事若是被禹王知道了，他直接给陈将军扣一个犯上作乱的帽子。” “到时候陈将军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又哪里有空管我们？”皇后表示很忧虑。 事实上，自从皇帝重病之后，她也曾做过许多尝试，譬如联系京城附近的守将，想要向他们求援。 可尝试的结果却让她感到万分绝望。 那些求援信要么就压根儿没有送出去，好不容易送出去一些吧，还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音。 久而久之，郑皇后就认命了。 既然大势已去，又何必苦苦挣扎？反正也没有用。 姜锦知道皇后现在整个人都很丧，所以她会说出这种话，姜锦一点儿也不意外。 但不意外并不意味着姜锦会就此放弃。 “母后的担忧固然有道理，可事在人为，我们总要做点什么，才能知道最终的结果啊。” 姜锦道：“虽说朝堂已经被禹王所把持，玉玺也被他严加看管起来，我们轻易拿不到，但是，父皇的私印却不归禹王管吧？” 听见这话，皇后先是愣了愣，反应了好一会儿之后，她这才才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姜锦，道：“锦儿的意思是……” 见皇后终于领悟了自己话里未尽的深意，姜锦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很快道：“不过此事要成，还需母后配合一二。” 141 公主冲冲冲（2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的法子其实也很简单。 既然禹王把着玉玺，她们没有办法用真正的国玺传召陈虎，那他们就用皇帝的私印，发一份求救诏书好了。 当然，私印的公信力肯定是比不过玉玺的，到时候禹王也必然会以此大做文章，向陈虎发难。 可别忘了，这江山到底还是卫氏的江山，这朝中的大臣也并没有全部归顺禹王，总还有一小部分忠于皇帝、忠于卫氏的直臣。 这些直臣又不瞎又不傻的，哪能看不出禹王的野心？ 之前他们之所以不敢妄动，不就是苦于没有一个能动的由头吗？ 毕竟皇帝都昏迷了，太子又尚且年幼，至于皇后……她只不过一介外姓妇人，又被软禁在了后宫，那些直臣便是想整肃朝纲也找不到个出头人。 再加上他们也是真的杠不过禹王，可不就得暂时偃旗息鼓了？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陈虎奉召前来清君侧，是正义之师不说，他的威名和战斗力，也有与禹王一争的资本。 如此一来，那些之前不敢说话的直臣们，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倒向陈虎，和他一起“清君侧”。 届时再加上姜锦这个正牌皇室公主的支持，皇帝一派就更加有底气了。 如此，朝堂那些大臣们能不好好掂量掂量吗？ 到底是拥护没有什么过错的皇室正统，还是提着脑袋挣一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从龙之功？ 要知道，虽然大部分人都有赌徒心理，但人的本性中，更多的却是求稳。 如果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谁又会闲着没事去搞事情呢？ 求变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事了。 若非如此，历朝历代的改革又怎会那样艰难，甚至流血不止呢？ 姜锦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却也没有忘记跟皇后说正事。 “母后，父皇的私印，您知道在哪儿吧？”姜锦问。 作为皇帝的正妻，皇后对于皇帝的许多事还是很了解的，所以这个私印，她还真知道在哪儿。 就在皇帝的寝宫安泰殿。 只不过，如今安泰殿里到处都是禹王的耳目，想要悄悄取出皇帝私印又不被人发现，还真挺有难度的。 皇后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告诉姜锦。 但转念一想，这既是自家闺女想做的事情，并且事情最后成功的几率还不低，那为何不试一试呢？ 就算试过之后发现结果不那么尽如人意，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不是吗？ 与其坐以待毙，提心吊胆的等着禹王对他们举起屠刀，还不如奋力一搏，挣得那一线生机…… 思及此，皇后的眼神顿时变得坚定起来。 她轻轻揉了揉姜锦的发顶，柔声道：“你父皇的私印，母后自然知道在哪儿。” “这样吧，私印的事就交给母后来办，锦儿只需将后面的事情安排妥当便是。” 见皇后应下了，姜锦不由松了口气，“如此，就辛苦母后了。” 听得姜锦说谢，皇后忍不住嗔了她一眼。 “跟母后还说什么谢不谢的？为了你，别说只是取个私印了，便是要母后的命，母后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更何况，这件事虽说有一定的风险，可若是成功了，不论是对社稷还是对我们自身而言，都是极有利的，既如此，我又为何不敢放手一搏呢？”一起 “人这一生，总归要争过、试过、努力过，才能甘心呐！” 姜锦倒没想到皇后居然这么快就想通了，而且还说出了如此洗脑的一番话，心中一时感慨极了。 倒是她小瞧了郑皇后这位后宫大佬了。 也是，郑皇后若是没有点本事魄力，仅仅靠着帝王那飘忽不定的宠爱，又如何在那吃人的后宫中立足呢？ 恐怕早被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吧？ 而皇后之前之所以那么软弱，不过是因为顾念着长宁公主这根软肋罢了。 想清楚这些，姜锦的心情一时复杂极了。 但她到底没有说什么，像是突然被鼓舞了似的，赞道：“母后说的对，我们就要最后放手搏一次，我就不信，那狼子野心的禹王，还真是天命所归不成！” 就算他真的是天命所归，她也要摘掉他头顶的气运光环，将他打回原形！ 姜锦在心里如是补充着。 —— 京郊，小树林。 当陈虎收到姜锦传来的宫中消息并盖着皇帝私印的求救诏书时，整个人对她充满了敬佩之情。 怎么能不敬佩呢？ 要知道，如今的皇宫可是被禹王的人手围的跟铁桶一般，别说是人了，恐怕连只苍蝇都很难飞得进去。 可他家二狗子兄弟不仅真的溜进了宫中，竟还拿到了皇帝陛下的私印和皇后娘娘的懿旨，给他弄来了一张如此强大“护身符”。 这等本事，你就说还有谁？！ 还有谁！ 反正他是没见过。 只不过—— 陈虎转念又一想，他家二狗子兄弟不是青山村的一个小猎户吗？那他到底是怎么办到潜伏在宫中这么久，却没有被发现的？ 难不成他会隐身术？ 还是说他有什么别的门道？ 陈虎觉得很困惑。 不过他也没有放任自己困惑太久，一来是没那么多时间，二来则是因为他的做事准则。 对于想不通的事情，陈虎信奉的一直都是不强求，譬如先把问题放在一边，说不定哪天它自己突然就想通了呢？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总归还是有的不是？ 更何况，如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好好想想，应该如何勤王护驾，匡扶正道。 说到这个，他记得刚刚二狗子兄弟送来的密信里，似乎有说过，让他先去试着接触御史大夫宋锐等人来着？ 所以……他是不是应该趁着眼下这夜黑风高的好时机，去御史府溜一圈儿，探探这宋御史的底？ 若是这宋御史果真如密信中所说，对禹王父子诸多不满，那他后面就好操作了。 且说不定还能通过这宋御史拉拢更多的亲皇派呢。 如此一来，他们“清君侧”成功的几率便能高上几分。 想到这里，陈虎顿时觉得事不宜迟，竟是一刻也不愿再等，立刻便动身了。 142 公主冲冲冲（2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是夜，御史府。 宋玉看完手中的奏折，正打算熄灯就寝，谁曾想，他手才刚搭上灯罩，门口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响。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窗外快速闪过…… 好巧不巧，宋玉转头时就看见这一幕，他顿时打了个激灵，背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宋玉觉得，他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人家半夜寻仇来了。 只是，这人会是谁呢？ 宋玉不太清楚，但他认为，这事儿应当与近些日子朝堂上的巨变有关。 也许来人是禹王党羽。 毕竟，禹王明里暗里拉拢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他每次都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不说，还从未给过禹王好脸。 如此，禹王不待见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不待见而想杀掉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自己可能是被禹王记恨上了，宋玉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虽然他并不后悔坚守正道吧，但却也真没想过以死明志。 人间如此美好，他想活着。 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脆皮，又怎么能干得过禹王手下的精兵强将呢？ 宋玉很惆怅。 但他还是想想挣扎挣扎。 他打算自救。 这么想着，宋玉于是装作没有听见声响，也没有发现窗外异常的样子，平静地继续着自己未完的动作—— 拿开灯罩，吹灭烛火，然后若无其事地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回到床榻是为了不让暗处的敌人起疑心，因此宋玉在接近床头的时候，猛得一矮身，就这么躲进了床头边的角落里。 …… 陈虎在宋御史的窗户外面蹲了好一会儿，直到脚都快蹲麻了，才终于等到他熄灯就寝。 原本陈虎是打算等灯一灭就立刻进屋找宋玉的。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即将和宋玉说的事情是顶级机密，出不得一点纰漏，而这御史府又不知有没有别人家的耳目。 谨慎起见，陈虎便按捺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 在这期间，他先是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后又时不时地暗中打量几眼。 等到确定整个御史府再没有一点声响了，陈虎这才猫着腰，慢慢从窗户边儿上摸进了屋去。 进屋之后，陈虎便径直朝着宋玉的床榻而去，想趁着四下无人，悄悄地将宋御史叫起来议事。 但是陈虎万万没想到，他这一趟居然扑了个空。 床榻上根本就没人！ 陈虎震惊极了。 甚至有点怀疑人生。 他明明一直在宋御史的屋子外守着，亲眼看见他熄灯的。 屋子里怎么可能没人呢？！ 难道这宋御史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能在他陈虎的眼皮子底下插上翅膀飞了不成？k 陈虎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可让他更加不好的事情还在后面——他被人偷袭了。 偷袭他的人正是率先藏在了床头的宋玉。 “好你个不要脸的刺客，看老夫不打死你！” 宋玉在扔出一床褥子劈头盖脸地将陈虎罩住之后，一边打人一边骂道，声音听起来愤怒极了。 陈虎：“……” 讲真，他从小到大都没有遭人如此暗算过，没想到如今居然栽在了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御史手中。 陈虎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很想捂着脸回家静静。 但想到今晚过来的目的，陈虎到底没有羞愤地夺路而逃，而是一边挣扎着想从褥子底下钻出去，一便道：“宋大人快快停手，我是陈虎，不是什么刺客。” 陈虎？ 宋玉闻言动作一顿。 作为两朝元老，他自然知道陈虎此人，知道他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儿郎，和禹王这种狼子野心之徒不是一路货色。 但是！ 陈虎不是常年驻守边境吗？此时怎么可能会在京都？ 就算他听说了朝廷中的事情悄悄回了京，但他又怎么可能躲在御史府呢？ 宋玉怀疑这个刺客是想哄他，至于目的——大概是想杀了他，然后栽赃忠良。 毕竟，手握虎威军和黑骑卫的陈虎可是一头真正的猛虎，就算是树大根深的禹王府，恐怕也是不敢和他正面起冲突的。 但陈虎又不是他禹王的手下，禹王怎么能不将之视作心腹大患，日日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如此一来，将他宋玉的死推到陈虎的头上，可不就是件一举两得的大好事么？ 这么想着，宋玉更生气了，手下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好你个不要脸的刺客！居然还敢冒充陈将军，怎的？你是想玩栽赃陷害？我告诉你，没门儿！” 宋玉越打越来劲，觉得此时的自己简直像是天神下凡，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的那种。 此时的陈虎并不知道，自己因为怕误伤了宋玉而不还手的行为，居然给了宋玉一种他自己厉害极了的错觉。 听见宋玉这番话，陈虎顿时觉得心塞极了。 可心塞归心塞，该解释的事情还是不能忘的。 “宋大人，下官真的没骗你，我真是陈虎，是皇后娘娘让我来找您的！” 陈虎一边躲避宋玉那毫无章法的拳脚，一边急急说道。 可宋玉才不会相信他这番说辞呢，闻言就狠狠啐道：“我呸！你这无耻小儿还敢骗人！皇后娘娘被禹王软禁在后宫，你是如何得见娘娘的？” “再者说了，你若真是陈虎，自该光明正大的来找老夫，又怎会跟个鼠辈似的蹲在墙角，干出这等偷偷摸摸的事来？” 宋玉越说越觉得这“刺客”就是禹王派来迷惑他的，遂进行最后的总结陈词道：“我看你分明就是贼子的爪牙，是故意来暗害老夫的才对！” 陈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了不走漏风声而蹲守在宋玉屋外的行为，居然成了他口中的偷偷摸摸的鼠辈做派，一时被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好在这时他终于从褥子底下钻了出来，于是陈虎忙抓住宋玉那双乱舞的手，道：“宋大人，您仔细看看，我真的是陈虎啊！” 双手被擒，宋玉的动作顿时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不能再继续打那个不要脸的贼人。 宋玉心中颇有些遗憾。 但遗憾也没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能认命了。 143 公主冲冲冲（2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认命之后的宋玉渐渐冷静下来。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他眯着眼睛仔细地将陈虎打量了一番，确实觉得他这脸部轮廓瞧着有些眼熟。 但宋玉毕竟年龄大了，眼神着实算不上好，故而他也不能十分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陈虎。 虽不确定来人是不是陈虎，可宋玉却能确定，他真不是禹王派来的刺客。 毕竟这人制住了他之后，并没有立刻要他的命。 不是刺客，宋玉就放心多了。 他想，至少自己的小命儿是保住了。 好不容易保住小命的宋玉，心里轻松了许多，也有心情和陈虎聊天了。 沉默了一会儿，宋玉到底还是用一句疑问句开了头。 “你真是虎威将军陈虎？”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要被人怀疑，陈虎觉得心好累。 他有点受不了这委屈了。 陈虎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但也只能恭恭敬敬地回道：“千真万确。大人若是不信，下官这就去把灯点燃让您好好瞧瞧我？” 听见陈虎说要去点灯，宋玉心里便信了三分。 但信归信，他却也没有阻止陈虎这个提议。 “也好，这黑灯瞎火的，我心里总是不太踏实。”宋玉道。 陈虎：“……” 早知道最后还是要掌灯，他当初为什么非得等到宋御史熄灯上床之后再进来呢？ 是时间太多，还是皮太厚不怕蚊子叮？ 讲真，他脖子上被蚊子叮的包现在还痒着呢！˃̣̣̥᷄⌓˂̣̣̥᷅ 陈虎心累极了，但他最后还是去把灯点上了。 至于点灯会不会走漏消息，这御史府里到底安全不安全，他已经不想管了。 他只知道，不点灯他会特别不安全。 而且—— 就他和宋御史刚刚闹出的那番动静，这府里的人估计早就被惊动的差不多了，说不定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询问。 他若不趁着其他人过来之前先在宋御史面前自证身份，一会儿恐怕还要引出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来。 唉，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早知道宋御史是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就不该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揣度他。 现在可好，结局没有一点变化不说，他还白白遭了顿打。 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陈虎一脸复杂地去灯柱让点燃了灯。 有了灯光，屋子里一时变得明亮起来。 宋玉走到灯下，将陈虎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他拍了拍大腿，叹道：“嗐！原来你真是陈将军啊！” 陈虎：“……” 所以这位宋大人刚刚果然还是没信他？ 陈虎有点不想说话，甚至想把宋玉扔出窗外。美丽书吧 宋玉并不知道陈虎此刻心中的想法，因此他很快一脸不认同地数落起陈虎来， “你说说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跟我说呢？非要大半夜地跑来吓老夫，这不，害得老夫以为这府里进了刺客，将你给误打了一顿。” 说罢这话，宋玉似忽然良心发现似的，笑呵呵地问道：“对了，陈将军，我刚刚没把你打坏吧？” 就宋玉那点子力气，当然不可能对陈虎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说句不好听的，就宋玉那老胳膊老腿的，拳头落在陈虎身上，跟挠痒痒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看着宋玉那双眼亮晶晶，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陈虎当然不敢实话实话，嫌弃宋玉的弱鸡，只能摆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 陈虎都说不碍事了，宋玉自然也就不再多问了。 虽然他觉得陈虎多半是在强颜欢笑，但是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老大人，他又怎么能故意让小辈为难呢？ 更何况，这陈虎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员虎将，且又年轻力壮的，他怎么好意思承认自己被个老当益壮的文臣给打疼了呢？ 那他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作为前辈，他自然要给小辈留点脸面的。 这么想着，宋玉很快便转了话题，问陈虎道：“你方才说，是皇后娘娘让你来找我的？你可有什么信物？” 听见宋玉提到正事，陈虎也正色道：“信物自然是有的，宋大人稍等。” 陈虎说完便从胸口处的衣裳里掏出了一个信封，然后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宋玉。 宋玉也不矫情，很快接过信封拆开看了。 只是看着看着，他的眼神便渐渐凝了起来。 “这是皇上的私印？”宋玉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他当然觉得难以置信。 要知道，皇帝可是已经昏迷了很多天了，可这盖着帝王私印的诏书却分明才刚写不久。 这无论如何都让人觉得奇怪。 难道皇帝已经醒了？只是碍于禹王的势力，不得不装病蛰伏？ 宋玉刚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呢喃了出来。 陈虎知道他这是想岔了，遂解释道：“这上面的印章确实是皇上的私印不错，不过诏书却是皇后娘娘托人送给下官的，也是娘娘指点下官，让我来找宋大人您的。” “据皇后娘娘说，皇上之所以病重，都是被禹王害的，是禹王买通了伺候皇上的宫人，在皇上的药里下了毒。” 宋玉倒是没有怀疑陈虎的这番说辞，他只是有些好奇，这封求救诏书和这些消息，到底是怎么送到陈虎手里的。 这么想着，宋玉便问了，“陈大人在宫中安排了眼线？” 在宫中安排眼线什么的，这可不是一个直臣该做的事情。 陈虎知道，宋玉这是担心他也同禹王一样别有用心。 但陈虎没做过那些事情，所以他解释起来也格外有底气。 “宋大人想岔了，下官怎敢窥视天家？” “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军中刚抓了个叛徒，据那叛徒交代，他是禹王的人，下官担心宫中有异，这才派了个亲信带着一队黑骑卫回来查探情报。” “前些日子，下官收到手下传信，说宫中出了大事，为了得到更准确的情报，我那亲信便趁夜进了宫。” “也是我那亲信运气好，竟误打误撞地联系上了皇后娘娘，并给下官送来了这诏书和其他消息。” “这不，刚一拿到这些东西，下官便来找宋大人你了。” “宋大人，咱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您可有个章程了？”陈虎问道。 144 公主冲冲冲（2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宋玉心中其实还真没什么想法。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御史，除了能在嘴皮子上声讨一下禹王父子的狼子野心之外，还能如何挽狂澜于未倒，救大厦于将倾呢？ 要知道，这没有实力做支撑，话越多只会死的越快。 因此宋玉虽然的确很见不惯禹王颠覆朝纲的逆臣做派，厌恶他视黎民为蝼蚁的冷漠，但他最多也只能保证自己不和禹王同流合污罢了。 至于同禹王正面较量，他是万万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的。 一来呢，宋玉并不觉得自己一个文臣，能有和禹王叫板的底气，二来呢，他也着实没有想到，陈虎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并且还拿到了盖有皇帝私印的诏书。 且不说这陈虎是怎么拿到这个诏书的，他偷摸回京的行为又是不是真的为了救皇帝，延续卫氏的统治。 不可否认的是，陈虎既然能够拿着这些东西来找他宋玉，就说明他绝不是禹王一党，与自己是友非敌。 再加上禹王瞧着也不是个能当好皇帝的人，宋玉简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应该考虑和陈虎合作。 当然了，他之所以愿意冒险和陈虎一起搞事业，最重要的原因当然还是因为这样可以名垂青史……哦不，是匡扶正道，维护正统啦！ 他可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御史呢！ 宋玉这么想着，脑子顿时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 自从将消息传给陈虎之后，姜锦整个人就放松下来，每天只顾吃吃喝喝睡睡，偶尔也和郑皇后聊聊天，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仿佛她并不是个被人软禁的人似的。 只是她过得惬意，楚辞和他爹就有些不太淡定了。 若是姜锦终日惶惶，他们倒会觉得很正常，可她偏偏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这就不能不让人想多了。 尤其这禹王父子还是个特别爱多想的人。 这不，这天早朝刚过，心慌了好几日的禹王便忍不住将亲儿子楚辞叫到了面前。 “辞儿，听说皇后她们近来十分安分？此事可是真的？” 禹王一边喝茶一边问道，语气十分随意，就仿佛他并不关心这个答案，之所以问起，不过是刚好想到似的。 楚辞做了将近二十年禹王的儿子，对他的性子早就已经摸得透透的了，又怎会感受不到自家老爹这平静面容下暗藏的心慌呢？ 但楚辞同时也知道，他爹是个极要面子的，平日里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揣测他的心思，尤其还看出了他的色厉内荏，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所以楚辞聪明的没有揭穿他，恭恭敬敬地回道：“皇后和长宁近日确实没有任何异动，看起来像是真的认命了，只是……” 楚辞说着蹙了蹙眉，表情看着略有些纠结。 禹王本就因着近日前朝后宫的平静而不安，总担心眼前的平静之下潜藏着看不见的波涛暗涌，故而此时看见楚辞的欲言又止，他心中立时“咯噔”一跳，生怕他嘴里接下来会吐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 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吓到，禹王于是狠狠地灌了口茶水，飞快地做着心里建设。 须臾之后，他问楚辞：“只是如何？”360文学网 “只是孩儿总觉得这事有些非同寻常。” 楚辞道：“以孩儿对长宁公主的了解，她应该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才对，可孩儿近来一直派人盯着她，发现她居然真的什么都没做过，这就很奇怪了。” 一个喜欢搞事情的人突然就不搞事情了，这事当然奇怪，禹王心里十分认同楚辞的说法。 只是他毕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光觉得奇怪可不行，他还得分析分析这奇怪的事情背后的原因。 于是禹王垂眸沉吟了片刻后忽然问道：“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是使用了什么手段避过了我们的监视？” 听见这话，楚辞先是愣了愣，然后才道：“按理说，父王说的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是派去盯着长宁公主的人都是孩儿的亲信，甚至有的时候，孩儿还会亲自去试探她。” “孩儿觉得，长宁应该是没有机会搞小动作的。” “如此说来，她难不不成还真的认命了？”禹王不太确定，但又很高兴地问道。 姜锦到底认命没认命的，楚辞其实也说不好。 直觉告诉他，她肯定有后手，但这种没有根据的话，他又不想说出来。 且她既然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动作，也很有可能是真的挣扎不动了，那他就姑且当她是认命了吧。 楚辞这么想着，便没有泼禹王的冷水，影响他的心情。 “也许吧。”楚辞道，“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是孩儿会错了意。” “毕竟，咱们这些年一直都很低调，长宁一个久居深宫的公主，怎么可能知道咱们暗中的筹谋？” “最重要的是，她若是真的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咱们的谋划，那她为何不直接告诉皇上？” “皇上可是长宁的亲爹，她难道还真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爹遭难而无动于衷？” “如此看来，长宁应当是不知情的。” 楚辞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至于那夜姜锦回宫时说过的那一番话，则被他选择性的遗忘了。 如果姜锦知道，楚辞现在终于学会了“筛选”信息，她估计会特别欣慰的对他说：你要早学会这个技能，说不定你们早就改朝换代成功了。 不过现在嘛…… 嘿嘿。 听完楚辞这番分析，禹王也觉得很有道理。 就像楚辞刚刚说的，那长宁公主自小长于深宫，别说是出城了，恐怕就连这皇宫，她都没有出去过几次吧，她又怎么可能真对他禹王府的事情了如指掌？ 更何况他们这些年一直都表现的很低调，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那长宁就更不可能知道他们的打算了。 再者说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那皇帝都是个糊涂蛋，他的亲生女儿又能机灵到哪里去？ 这么一想，禹王顿时觉得自己先前的不安啊、慌乱啊，全都是庸人自扰来着。 145 公主冲冲冲（2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想通之后，禹王顿时精神抖擞起来，心下甚至已经开始策划着将皇帝的死讯散播出去的事情。 讲真，他已经等得够久了，他再也不想等了。 如今所有事情在他眼中，都不如登上那个位子重要。 只有早点登上那个位子，他才能够安心，也才能不再担心夜长梦多…… 这么想着，禹王索性也不喝茶了。 他很快放下茶盏，看着楚辞意有所指地问道：“辞儿，你觉得皇帝还能撑几天呢？” 禹王这话问的奇怪，楚辞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看见了禹王眼底那毫不掩饰的野心。 几乎是一瞬间，楚辞便懂了，他知道他爹这是已经忍到了极限，所以他应该是要对皇帝下手了。 想想也是，如今前朝后宫都已经尽在他们父子的掌握之中，他们随时可以动手。 为什么不呢？ 事已至此，不管他们再等多长时间，外界的非议都不会消失，他们也终究会被扣上“乱臣贼子”的帽子。 既然如此，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步到位？ 而且从古至今，成王败寇，只要赢了，就可以呼风唤雨，执掌天下，谁还管它光彩不光彩？ 但这些话楚辞知道禹王不会想听，也不可能听得进去，所以他也不打算说。 不仅不打算说，楚辞还装作一副听不懂禹王弦外之音的样子，垂眸道：“孩儿听御医说，皇上已经毒入骨髓，想来大概是回天无力了吧。” “至于圣上到底还能撑几天，这个孩儿就不知道了，这可能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在说这话的时候，楚辞一直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竟一点没有想窥探禹王情绪的意思。 不过他倒也不是真的不想看，而是他知道，有些事情，就算心里再好奇，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做人，有时候得难得糊涂。 尤其他爹禹王还是个疑心病重的，若是他表现得太冒尖，他爹不见得会欢喜。 这一点，楚辞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打败阖府那么多兄弟姐妹，独得他父王信任倚重的原因。 不得不说，楚辞确实是最了解禹王的人，禹王确实不希望他表现得太聪明。 因为太聪明的人，通常都会让人觉得没有安全感。 而恰好，禹王就是那种不太容易得到安全感的人…… 对于楚辞的识趣，禹王显然很是满意。 他闻言摸了摸自己并不算长的胡须，眯着眼睛高深莫测道：“辞儿说的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都是早早便注定好的。” 禹王这话不太好接，因此楚辞便聪明的没接话。 楚辞没说话，禹王又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 是夜，月朗风清，星斗西沉，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种紧张的静谧之中。 姜锦早早换好一身利落的夜行服，趁着夜色摸到了箭楼旁边那道少有人出入的偏僻角门处。爱读书吧 据小可爱说，今晚禹王父子会对皇帝下手，所以她下午的时候便差人出宫去给陈虎等人送了信，让他们入夜后悄悄潜到角门处，她会亲自过来接应他们。 而此时，就是她和陈虎约定好的碰头时间。 姜锦有些激动。 毕竟，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参与真实的宫变，真是想想就刺激。 到达角门之后，姜锦先是左右看了看，待确定周围安全，她也并没有被人发现之后，她这才轻手轻脚地撬开角门上落的锁，打算将陈虎等人放进来。 由于久无人用，这锁已经很是老旧，姜锦弄了半天，才终于将锁给打开。 门外的陈虎等人大约是早就听到了开锁的动静，因此姜锦刚把门一打开，就看到了一张怼到自己跟前的黝黑大脸。 姜锦：！！！ 真的，差点儿被吓死。 被吓到的姜锦几乎就要失声叫出来，但是想到自己这会儿正是干着不能被人发现的勾当，她顿时动作快过思维，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陈虎并不知道自己险些酿成大祸，见到姜锦捂嘴，他还将她笑话了一番。 “狗子兄弟？你捂嘴干啥？我又不亲你。”陈虎道。 姜锦闻言差点没被气得闭过气去。 讲真，要不是想着一会儿跟楚辞父子正面交战还要陈虎出力，她绝对能将他揍成个猪头。 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如此三遍之后，姜锦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她于是放下手，板着脸对陈虎说道：“将军，皇后娘娘让俺告诉您，她和宋大人会想办法先拖住禹王父子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您得想办法先将宫里的守卫给解决了，然后将各处要塞换上俺们自己的人。” “不过皇后娘娘又说了，他们可能拖不了太久，所以你们得想办法速战速决，若是被禹王父子发现了，后面的事情就麻烦了。” “哦，对了，还有这个。” 姜锦说着伸手一掏，自袖子里头掏出了一张折起来的纸。 她一边将纸递给陈虎，一边板着脸继续说道：“这是长宁公主让俺交给您的宫中守卫分布图，她已经将禹王的人把守的地方都标注出来了，您要是不清楚宫中的分布，不知道去哪里找禹王的人，可以先看看这张图。” 见姜锦说起正事，陈虎的脸色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 他于是也不再笑话姜锦了，只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正色地说道：“行，这事儿我记住了，辛苦狗子兄弟你了。” 姜锦知道，陈虎是真心感谢她的，但是——你特么的感谢就感谢吧？干嘛非得使劲儿拍她肩膀？ 拜托，她这肩膀是肉长的，可不是铁铸的啊喂！ 姜锦心里很郁闷，但她又不能说。 毕竟她现在是五大三粗的二狗子，可不是娇滴滴的皇室公主，怎么能喊疼呢？ 糙汉子是不可能怕疼的。 这么一想，姜锦忽然觉得，女扮男装什么的，简直是她这辈子走过最臭的一步。 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不是？(*꒦ິ⌓꒦ີ) 146 公主冲冲冲（2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戌时，安泰殿。 禹王看着一脸愠色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皇后，整个人竟有一点反应不过来。 明明他派去监视皇后母女的人都说皇后已经歇下了，所以他才打算这会儿对皇帝下手的。 可是现在，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动作，皇后居然就跑来了安泰殿！ 是梦游吗？ 可他瞧着也不像啊。 而且—— 就算皇后真的是梦游过来的，外面那些侍卫宫女的，怎么就把她给放进来了呢？ 他们不知道他早就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尤其是卫氏皇族中人进来安泰殿吗？怎么皇后来了他们都不知道拦一下的？ 还是说…… 他禹王的话毫无威信，连宫中这些卑贱的下人都敢阳奉阴违，不把他放在眼里？ 想到这种可能，禹王顿时觉得气极了，气到爆炸那种。 因为生气，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想，为什么皇后自进殿之后便一直对他怒目而视。 “这么晚了，禹王竟然还守在皇上的榻前，这份衷心，可真是令人感动呢。”皇后看着禹王不阴不阳地说道，语气听起来分外讽刺。 禹王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皇后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她几乎是在明着骂他野心昭著了。 可禹王却一点也不在意。 一点酸话罢了，他又不是没有听过，又怎会自甘堕落到和一届妇人计较。 最重要的是，这酸话于他而言不痛不痒的，亦造不成什么实际的上伤害，他浪费那个时间去和她计较什么？ 且让皇后这妇人最后再过过嘴瘾好了。 这么想着，禹王遂笑了笑，不甚走心地拱着手道：“娘娘折煞臣了。” “皇上的龙体关乎江山社稷，牵动着万万人的心，臣作为辅政大臣，合该多关心一些才是，这是臣的心意，也是臣为人臣子的本分，实在当不得娘娘如此夸奖。” 皇后万万没有想到，禹王居然是个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见他顺杆爬得欢快，仿佛听不懂她的讽刺似的，皇后的面色一时如同吞了只苍蝇似的，整个人被恶心的不要不要的。 因为恶心，皇后索性冷哼一声瞥开了视线，理也不理禹王，径直坐到皇帝榻前去了。 所谓眼不见为净。 大抵不看禹王那副吃相难看的嘴脸，她的心里便会好受许多吧？ 至少不用担心将晚上吃的饭给呕出来。 皇后这么想着，一双好看的眸子顿时便落在了皇帝身上盖着的锦被上。 实不相瞒，就连这花纹简单的锦被，都不知道比禹王看起来顺眼多少。 这样并不知道皇后正在心中疯狂地吐槽着他。 久久不见皇后说话，他心中一时倒有些拿不准她的想法了。 所以她今晚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 是单纯的探望皇帝，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要不自量力地同他较量一番？热点书库 禹王想不太明白，也懒得去费那个码字。 左右不管皇后今日想做什么，他都不会给她打乱他计划的机会。 又等了一会儿，见皇后仍是直直地坐着，一言不发，禹王终于坐不住了。 只见他忽然上前几步，走到皇后对面站定，接着用一种并不怎么恭敬的语气说道：“娘娘今日来安泰殿，可是有什么吩咐？” “若是有吩咐，您但说无妨，但若是无事，臣觉得娘娘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的好。” “毕竟娘娘您千金贵体，实在不宜操劳，且这安泰殿里伺候的人已经尽够了，娘娘实在不必再亲自守着。” “你若是将身体给熬垮了，皇上该怪罪臣了。”禹王淡淡道。 她这话乍一听着，倒还算是客气，但事实上却不过是在委婉地赶皇后走罢了。 毕竟，她若继续留在这里，他就不太好寻下手的机会了。 他当然也可以无视她的存在，继续他的计划，弄死皇帝，自己上位，但这总归不是上上之策。 而且，让他在皇后的面前弄死皇帝，虽说他倒也不怕什么吧，却总归有些不太敢。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奴性使然吧，他虽已经胆大到敢给皇帝换药下毒了，但那终归是在没有人的时候，且还是假手于人的，和现在要在皇后面前亲自动手大有不同。 思及此，禹王又劝：“娘娘不若还是先回去吧。” 禹王如此迫切的想让她离开，皇后哪还有不懂的？ 知道他这是嫌自己碍事，迫不及待地要打发了她搞事情。 可姜锦怎么可能会真的那么听话呢？ 若她真的愿意听话，她今日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皇后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禹王这就在说笑了。”皇后冷冷道，“皇上如今还躺在病床之上，生死未卜，本宫又如何放得下心来？” “今夜本宫就不走了，本宫要好好守着皇上。” 说罢这话，皇后忽然瞥了禹王一眼，道：“倒是禹王你，辅政已是那般辛苦，你才该回去好好歇着才是呢。” 见皇后不肯走，且还打算将自己打发走，禹王敏锐地认识到这件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她不会真的知道什么了吧？ 这么一想，禹王看向皇后的目光不禁便染上了一抹审视，语气也渐渐严厉起来。 “微臣觉得，娘娘还是先回宫的好，否则……” 否则什么，禹王没有明说。 但大家都是聪明人，这话里未尽的意思，谁又真的听不懂呢？ 皇后知道禹王这是真急了。 可知道归知道，她却不可能让步。 因为今夜不仅是皇帝的生死存亡之夜，更是关乎她和女儿，和整个卫氏未来的重要时刻，皇后当然得寸步不让。 故而她直接抬头对上了禹王的眼神，面无表情道：“否则如何？禹王要连本宫一起除掉吗？” “楚瑞，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本宫和皇上可有亏待过你？你在封地过得日子，是多少大臣毕生梦寐以求的？” “可你不仅不知足、不感恩，反而野心勃勃，甚至欲取皇上而待之！” “你这么做，可对得起皇上的这么多年的信任？可对得起禹王府一代又一代先辈用血肉积攒下来的磊落名声？” 147 公主冲冲冲（2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楚瑞，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必将遗臭万年，被万人唾骂。”皇后忽然毫不留情地指着禹王的鼻子骂道。 禹王没想到皇后突然就转变了画风，将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待反应过来之后，他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你给我闭嘴！” 他一把挥开皇后指向他鼻尖的手指，面色难看得仿佛要吃人。 “知足？感恩？” 禹王冷哼，“你以为边境是什么好地方？值得本王对你们感恩戴德？” “我楚氏一族原也是钟鸣鼎食之家，若是前朝不败，我们的好日子便不会完。” “当初要不是你卫氏先祖巧舌如簧，我家先祖又怎会放弃锦衣玉食，高床软枕，和你们一起起义，从此以身搏命？” “这也就不说了，总归是先祖的选择，本王作为小辈，不好胡乱置喙。”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么多年来，齐越的安定繁荣，都是我禹王府一代代先烈用血肉换来的。” “我楚氏一族为你们做了这么多事，流了这么多血，衷心日月可鉴。” “可你们呢？你们又是如何对待功臣的？” 禹王冷笑道：“从太宗皇帝开始，你们皇室就一直想要削我楚氏兵权，担心我们拥兵自重，反了你们去。” “是，我禹王府在封地过得去风光，可到了你们皇室面前，还不是得卑躬屈膝？生死都由你们说了算。” “我真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就算是遗臭万年又如何？比起在苦寒之地当一个费力不讨好的王爷，我宁愿堵上这条命，搏一个前程似锦。” 皇后简直没有想到，禹王对皇室竟然有这样深的怨念，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确实，功臣被猜忌，任是谁都会寒了心。 可问题是，就算太宗皇帝不够厚道，对禹王府做了一些比较过分的事情，但当今皇上并不是太宗皇帝，也并没有做过对不起禹王府的事啊。 不仅如此，当今圣上对禹王府可以说是极为优待了，就在前不久的接风宴上，圣上还赐了禹王府一块丹书铁券。 这难道还不够吗？ 说到底，不过是如今的禹王野心膨胀罢了。 皇后这么想着，忍不住冷笑出声，“到底是因为圣上不仁，才逼得你兵行险招，不得不反，还是你自己的野心让你不甘再俯首臣称，你真的分得清吗？” 禹王其实是分得清的，但他又怎么会在皇后面前承认自己是个野心家呢？ 哪怕她即将变成一个死人。 因着这想法，禹王看向皇后的目光不由变得有些凉。 “原本本王是没打算要你的命的，但如今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本王也就留不得你了。如此，你就和你亲爱的圣上一起去死吧。” 禹王说完这话，立时就要对皇后举起屠刀。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得逞，安泰殿外便毫无预兆地乱了起来…… —— 楚辞得知宫中有变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 彼时他正带着兵马驻守在宣武门下，静待着天明。 他和禹王一开始的计划，是先去朝中各大臣的府邸通报皇帝驾崩的消息。 若有那冥顽不灵的老臣，他就在臣子们进宫等待的时候，手起刀落，杀鸡儆猴。 可楚辞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被他们视作囊中之物的皇宫里，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发生了变故。 ——虎威军来了，陈虎带着人已经杀了禹王府许多手下。ok吧 不仅如此，他们还直接将他爹禹王围在了安泰殿中！ 听见这个消息，楚辞一颗心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但事已至此，缴械投降是不可能的。 投降只有一死，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拼死最后一搏。 赢了，荣华富贵，权势滔天。 而输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悉听尊便罢了。 楚辞这么想着，连忙召集了剩下的人马，匆匆地往安泰殿赶去。 当然，他此去并不仅仅是为了救他爹禹王，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陈虎怎么会突然出现，到底是谁将他弄来的？ 还有就是，他楚辞到底是败在了哪里？！ …… 姜锦早知道楚辞得到消息之后会立即赶到安泰殿来，所以在将禹王制服之后，她便先一步出了殿门等人。 而楚辞也确实没让她失望。 姜锦大概也就在安泰殿门口走了两圈儿吧，楚辞就带着人来了。 看见楚辞，姜锦便不再背着手踱步了，而是停下来冲着远处的楚辞笑了笑。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呢。” 姜锦的语气听起来十分随意，仿佛她面前的不是她的敌人，而是她多年的老友般。 楚辞显然也没想到，自己赶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陈虎，而是姜锦。 那一刻，楚辞忽然有些恍惚。 他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让人意外。 但是转念一想，他很快又释然了。 之前他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在此时都得到了解答。 “原来是你。”楚辞轻声道，语气也不知是感慨，还是怅然。 但不管是感慨还是怅然，都没什么差别了。 他知道自己输定了。 他不禁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在宫墙上偶遇长宁，并听见她说了那番似是而非的话后没有立刻扣下她，反而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 如果他当初扣下了她，他和父王今日也就不会功败垂成了吧？ 楚辞这么想着，心下越发懊恼起来。 对于楚辞此刻的心情，姜锦其实还是很能理解的。 怎么说呢—— 事实上，当初她偷摸着回宫找皇后了解情况，结果却被楚辞破门而入的时候，她的心情和如今的他一模一样。 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会特意等在殿外的原因。 思及此，姜锦脸上的笑容不由越发的灿烂了。 “没错，是我。” 姜锦缓声说道：“是我偷溜出宫找了虎威将军求助，也是我趁着你和你父王忙着部署篡位事宜的时候，偷偷将虎威将军放了进来，还是我求了母后帮忙，来安泰殿和你父王闲扯，为虎威将军行事争取时间。” “总而言之，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148 公主冲冲冲（2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承认得这么爽快，楚辞一时倒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想过她会否认，会装傻，可就是独独没有想过她会大大方方地承认。 默了默，楚辞终究还是问出了那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 “我想知道，我们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他看着姜锦的眼睛，有些执拗的问道。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想知道到底是哪里错了。 为什么一个原本以为必胜的计划，最后竟将他们逼至穷途末路，再也无法回头。 楚辞觉得，他今天若是得不到这个答案，恐怕死也不会甘心。 姜锦其实猜到楚辞早晚会旧话重提，但她却并没有打算这么快为他解惑。 而且这个问题也是真的不好回答。 毕竟，有之前的失败经验在，姜锦很怕自己万一据实相告了，结果又翻车……那就很尴尬了。 为了避免意外，姜锦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这个答案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可这个世界上，原就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解释的。” “再说了，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为何一定要找一个原因为自己遮羞呢？就因为这样心里会好受一些吗？”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不过自欺欺人罢了，并不能改变什么，不是吗？” “不过——” 姜锦义正言辞地说了一堆话之后，忽然话音一转，道：“看在我和世子相识一场的份上，你想知道的答案我会告诉你的，但却不是现在。” “唔……就等大局已定，你功败垂成的时候吧，那时候我一定给你一个惊喜。” 楚辞没想到姜锦竟会说出这样一番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一时真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忍不住想：她凭什么觉得他一定会失败呢？ 他和父王筹谋了这么多年，部署了这么多年，又做小伏低了这么多年，他觉不允许自己失败，更不允许她看他的笑话。 他讨厌她这种笃定又高高在上的态度。 就像他在她眼中不过只是一只蝼蚁罢了，不管他怎么挣扎，都争不过命运。 当一切结束，尘埃落定，他所梦寐以求的一切，终归不过是一场泡影。 这么一想，楚辞的心口不由越发堵得慌了。 他定定地看了姜锦好一会儿，不服气地讽刺道：“公主今日似乎格外自信呢，怎么？陈虎一来，你便以为你们胜局已定了吗？” “的确，陈虎的虎威军很是骁勇善战，能以一当十，可我王府的兵马也不是吃素的。” “若两方对上，孰胜孰败，还犹未可知呢，公主现在就做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些？” 楚辞这番话可谓是极不留情面了，竟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这么说话是不是很大逆不道。追哟文学 当然了，他其实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反正现在大家都已经撕破脸破了，就没有必要继续装了。 更何况，楚辞这会儿也是真的被气疯了。 他甚至觉得姜锦之所以在安泰殿外等着他，其目的就是为了奚落他、报复他。 就像他当初故意放她进宫找皇后一样，都是为了看对方出丑。 姜锦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楚辞竟会脑补出这么多想法来，如果她知道了，估计得夸他一句，“您想象力可丰富”。 但她眼下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她便只是摇了摇头，道：“世子大可不必这样，本公主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你又何须靠着一两句辩驳给自己增添信心呢？” “如果你真的觉得你禹王府的兵马更胜一筹，恐怕早就已经一声令下，让他们踏平安泰殿，一刀结果了我和我父皇母后了吧。” “可你并没有这么做，反而一来就跟我说了这么多废话，难道不是因为你心虚吗？” “你担心你若是贸然动手，最后失败了，就真的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如今和我拖延时间，不过是想要再考虑考虑罢了。” “我说的对吧？”姜锦笑微微地问道，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这样说会不会激怒楚辞。 说白了，她还真就想故意激怒他来着，只有这样，他才会永远无法翻身。 心思被人如此直白的点破，楚辞心中颇有些恼羞成怒之感。 他于是也不和姜锦废话了，冷声道：“哼，长宁公主果然和传说中一样牙尖嘴利，既然如此，咱们也别废话了，直接手底下见真章好了。” 说罢这话，楚辞也不给姜锦反应的时间，直接举着剑就朝着她的命门刺来，看样子是真想要她的命来着。 姜锦想过楚辞会翻脸，也想过他可能会动手，可她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动手，且一出手就想要她的命。 那一刻，姜锦忽然觉得，像楚辞这样人品卑劣的人，也难怪当初会毫无节操地欺骗利用原主了。 对待这种没有底线的人，绝不能就这么轻轻放过，非得直接将他钉死了才行，否则他保不齐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而且他如今既然能毫不犹豫地出手，就说明他从一开始也就没把他爹禹王放在心上的，所以她们就算已经拿下了禹王，却也不见得能对楚辞产生什么威慑。 不仅如此，说不定他还正巴不得她们把禹王给做掉呢，这样他逼宫成功之后，就可以直接上位，还省得等禹王死后传位给他了。 姜锦心里想了许多，动作却也不慢，很快便躲开了楚辞的偷袭。 紧接着，她也不再留情，一把接过陈虎抛来的长剑，使出浑身解数和楚辞缠斗到了一起。 两位头领都动手了，余下的人自然也不能再袖手旁观。 于是安泰殿门前就这么乱了起来。 …… 一刻钟之后，乱局结束。 姜锦看了看自己抵在楚辞脖子处的长剑，忍不住想要仰天长笑三声，心情一时舒畅极了。 但她到底没有笑出声来，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梢，颇有些得意地对楚辞说：“你输了。” 听见姜锦这话，楚辞的脸毫无意外地黑了，看向她的眼神犹如淬了毒似的。 149 公主冲冲冲（2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但他很快便收回了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面无表情道：“输了便输了。这世间事，无非输和赢两种结果罢了，如今输给你，是我时运不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罢这话，他似一眼也不想再看姜锦似的，径自撇过头去。 那模样，就跟姜锦是个逼良为~娼的坏人，而他是个矢志不渝的良家女似的。 不得不说，这楚辞还真是有够恶心人的。 姜锦觉得有些倒胃口，她忍不住冷哼一声，嘲讽道：“世子倒是想得开，既如此，那你便好好品味一下这失败的苦果吧。” 说罢这话，姜锦转头唤来一旁的陈虎，道：“劳烦陈将军将禹王世子请下去，待明日早朝之后，再行定夺。” 对于姜锦的吩咐，陈虎自然是听的。 他忠于皇室，自然也会听姜锦这个公主的话，因此他也不多问，很快便领命退下了。 只是他还未走远，姜锦却忽然叫住了他们。 不过她却不是要找陈虎，而是有话要对楚辞说。 “对了，关于世子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个问题……明日早朝之后，本宫一定亲口告诉你。” —— 翌日，早朝。 自从皇帝病重之后，每日的早朝便是由禹王主持的。 许是因为第一次大权在握，心中兴奋，禹王倒是十分勤勉，每日都早早到了大殿之上。 但今日也不知为何，当群臣和往常一样来到太和殿中时，却久久未曾见到禹王。 不仅没有看见禹王，就连禹王世子也不在。 群臣心中不由有些奇怪，再一联想到他们昨日晚上听到的动静，他们隐隐觉得，今日恐怕是要发生什么大事的。 而那些心思敏锐的，甚至已经猜到禹王父子恐怕已经栽了。 果不其然，早朝的时间一到，一直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大太监李德顺便出来喊了，“皇后驾到，太子驾到，长宁公主驾到~” 听见这话，大臣们忍不住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讶然。 ——这是又要变天了？ 大臣们心中如此想着，却聪明的没有多说什么，只在皇后等人进殿之后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礼。 事实上，这天下到底姓什么，跟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也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说白了他们就是个打工的，谁还管老板是谁呢？能拿到工资就好啦！ 鉴于这种想法，大部分朝臣都很平静地接受了禹王已败的事实，只除了那些暗中投靠了禹王的人。 与平静的保皇派和佛系的中立派大臣不同，造反派大臣如今已经急得汗如雨下，差点儿当场晕过去了。 他们心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是真完了。 禹王败了，他们的锦绣前程没了不说，说不定还要被皇后他们清算。67 他们的官途，大概要到此为止了…… 思及此，造反派的心顿时便凉了，凉得透透的。 底下群臣的心思，姜锦不说都知道吧，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因此在看见那些战战兢兢，恨不得变成鸵鸟将脑袋给埋起来的大臣们时，她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她到底没有笑，因为在朝臣行完礼之后，皇后便说话了。 “众卿平身吧。” “谢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齐呼道。 虚礼过后，就该说正事了。 只见皇后清了清嗓子，率先说道：“按理说，后宫不能干政，本宫原是不该到这大殿上来的。” “但圣上为奸人所害，至今仍躺在病榻上，生死未卜，无法亲身前来主持朝政。” “而太子尚且年幼，尚无掌朝之力，本宫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不得不冒着被骂牝鸡司晨的风险，来同众卿家解释一二。” 皇后两句话说清了自己今日来前殿的原因。 她这番话说得谦逊又真挚，而且也确实理由充足，眼下还摸不太清情况的朝臣自然不能说她什么，只能拍马屁道：“娘娘心系天下，此乃江山之福，社稷之福，黎民之福。” 见朝臣们还算懂事，皇后心里很满意，遂道：“众卿家能理解本宫的难处就好。” “不过今日本宫前来，实则还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与众卿商议。” 皇后说着话音一转，“众卿可能都已经有所耳闻了，昨夜宫中发生了一点儿意外，禹王父子狼子野心，居然想要逼宫篡位。” “幸而得虎威将军相助，本宫和公主才能将禹王父子绳之以法，力挽狂澜。” 皇后说完这话，大殿上一时炸开了锅。 虽然他们不见得都真的很惊讶吧，但皇后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不能无动于衷，只能义愤填膺地讨论起来。 “真没想到，禹王居然如此狼心狗肺，圣上待他可不薄啊，他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呢？”大臣甲愤愤道。 “就是就是，做人怎能如禹王这般不知感恩呢？幸好娘娘和公主圣明，这才没让他们得逞。我齐越能有娘娘和公主，实在是一大幸事啊！”大臣乙附和完后趁机拍了一通马屁。 有讨伐禹王一党的，自然就有为他们辩护的。 至少那些造反派还是想再抢救一下的，于是大臣丙道：“此事是否有什么误会？历代禹王奉命镇守边境，向来衷心耿耿，咱们还是不要冤枉了好人才是啊！” 听见大臣丙这话，皇后不由冷笑一声，“哦？王卿这话，是觉得本宫故意栽赃禹王了？” 朝堂上的个个都是人精，那姓王的大臣既然能混到现在，又如何会不知，皇后这是不高兴了呢？ 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臣不敢，臣只是觉得此事实在太过骇人听闻，应该调查清楚罢了，也省得冤枉了好人，让忠臣寒心。” “让忠臣寒心？” 皇后面无表情道：“王卿的意思是说，给圣上下毒，意图谋朝篡位的禹王是忠臣？” “若朝中多几个这样的忠臣，还真是圣上和本宫之福呢！” 皇后这话说得极为讽刺，那王姓大臣听完冷汗都要下来了。 偏皇后还不打算放过他，直接扔了个小册子砸到他身上，道：“王卿之所以如此卖力的为禹王辩解，可是因为这个？” 150 公主冲冲冲（3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王长盛，你与禹王狼狈为奸，私通戎狄，意图谋逆，你可认罪？！”皇后厉声喝道。 那王姓大臣本就是因为上了禹王的贼船，才不得不帮他说话的。 如今被皇后一条一条的数落罪证，眼看着老底都被摸清了，且还有那本让他深深忌惮的册子佐证，他还能如何抵赖？又怎么赖得掉？ 王姓大臣脸上的血色几乎是在一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 紧接着，他腿一软，竟就这么跌坐在了地上，仿佛被妖精抽去了精气神似的，整个人都垮掉了。 他想：这回是真的完了。 皇后不会放过他，朝中也不会有人帮他求情。 他的小命儿，要没了！ 王姓大臣绝望极了，他现在真是无比的后悔，后悔当初没有经受住诱惑，选择了和禹王狼狈为奸。 或者他方才哪怕不抱着最后那丝侥幸呢？ 他如果不替禹王说话，也许还能逃过一劫吧？ 这么想着，王姓大臣顿时转坐为趴，冲着皇后连连磕起头来。 “娘娘饶命，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了哇！”王姓大臣疯狂求饶。 可这种时候，求饶又有什么用呢？ 且不说皇后此时本就需要杀鸡儆猴，借以立威。 就算她不是为了立威，也万万不能容忍王姓大臣这种吃里扒外的叛徒行径。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不严惩王姓大臣这种恶劣的行为，那岂不是在告诉朝中别的人：别怕，你们尽管做那些对不起我的事，我会原谅你的？ 那到时候她还有何威信可言？卫氏的统治又是否能延续下去？ 答案显而易见是不能的。 所以不论是为了她自己也好，为了卫氏的统治也好，亦或是为了天下万民也好，她都不可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思及此，皇后遂不耐地挥了挥手，并没有理会王姓大臣的求饶，直接吩咐道：“来人，将这个通敌叛国的家伙带下去，即刻处斩！” 皇后这话说得强硬，几乎是一锤定音地决定了王姓大臣的命运，其他人又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至于求情？ 呵呵，那还是算了吧。 别求情不成，反倒将自己给搭了进去，那就好玩了。 况且这情也没法儿求。 通敌叛国啊，那可不是一般的罪名，沾上是真的能要命的，谁还敢求？难道不怕被打成乱党，一刀给砍了？ 要知道，这历朝历代，但凡是和通敌叛国牵扯上的，那可是要一片一片的死人的，才不是杀了一两个刺头就可以的。 而且有时候，即使你不是乱臣贼子，皇帝若看你不顺眼，趁机将你清算了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一来，谁还会寻些虱子往身上放？ 除非是个傻的。 因为怕惹祸上身，众大臣此时都紧紧地闭上嘴巴，装起了鹌鹑。 看着底下不说话的大臣们，皇后心中冷笑。 但她也没说什么，等侍卫们将王姓大臣带下去之后，她这才凉凉地问道：“本宫如此处置王长盛，众卿可有异议？” 异议？寻书吧 谁敢有啊。 皇后的态度如此强势，谁不要命了才敢有异议吧。 更何况皇后如此处置，本来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如此一来，大臣们便齐齐又拍起了马屁：“娘娘圣明。” 所谓圣明，那就是没有意见的意思了。 皇后表示很满意。 没有刺头正好，毕竟她也不想总是被人顶撞不是？尤其还是那些被禹王买通了的墙头草。 而且今日她本来就没打算将事情扩大，没有刺头，她也就懒得去处置更多的人了。 有时候，威慑比惩罚更管用。 深谙御下之道的皇后于是缓和了脸色，道：“既然众卿都没有异议，那咱们就接着议事吧。” 说罢这话，她顿了顿，待群臣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了，她才缓声说道：“本宫知道，禹王党羽不少，但如今国朝不稳，外忧内患严重，本宫也不欲掀起腥风血雨，损害国之根本，得不偿失。” “故而本宫决定，除那些和禹王沆瀣一气，死性不改的人必须处置，以儆效尤之外，其余因受禹王蒙蔽，一时走上歧路的，本宫通通既往不咎，只略施惩戒便罢了。” “毕竟，朝廷以后还是需要诸卿与太子共同守护的啊。如此，众卿家以为如何？” 皇后自己都说不计较了，大臣们又哪还会揪着这事不放？ 尤其是那些“误入歧途”的造反派们，他们简直都想要跪下来对着皇后感恩戴德了。 不管怎么说，能捡回一条命，这对他们来说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因此皇后这番话说完之后，众大臣又忙齐呼：“娘娘仁德。” 仁德也就是认同的意思了。 皇后更满意了。 说实话，她一开始其实还真挺担心个别老顽固会不依不饶的让她彻查、清算乱党的，不过现在看来嘛…… 呵呵。 看来这朝中的蛀虫显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 这一刻，皇后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些同情起此时正端坐在龙椅上，绷着张小脸，故作严肃的八岁的小太子来。 不过同情归同情，这毕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谁让当今圣上子嗣不多，生下来并活到现在的皇子，总共就只有两个呢？ 一个就是龙椅上的小太子了，而另一个，则是尚在襁褓中的十皇子。 那十皇子更年幼不说，生母也不过一届才人，出身低微，皇后不可能也没理由选择十皇子。 也就是说，眼下除了推太子上位之外，她别无选择。 除非朝中这些老家伙愿意侍奉一个女皇，那她倒是可以考虑扶持她的锦儿上位。 但显然这些老顽固们不可能愿意，因为齐越自建国以来，就没出过哪怕一位女皇帝。 而且从私心上讲，她也并不愿意让她的女儿余生过得那么辛苦。 要知道，权势虽然是好东西，但人若是成了权势的奴隶，那就很悲哀了。 所以她的锦儿只需要做个监国公主就好了，这样既没有人可以看轻她，未来她厌倦了，还可以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将所有的重担都扔给太子。 这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能够想到的，对锦儿最好的办法。 151 公主冲冲冲（3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想到姜锦，皇后终于记起了自己今天来这里的最重要目的——为她的锦儿争一份锦绣前程。 但这事儿不好直说，得循序渐进。 想了想，皇后最后决定还是先把功臣给奖赏了，然后再跟着顺水推舟，趁机提出让姜锦和太子一起监国的事情。 于是皇后摆了摆手，道：“好了，乱党一事既然说清了，接下来就该论功行赏了。” “虎威将军陈虎，勇毅果敢，忠心不二，在清算逆王的过程中表现突出，故擢升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封定北侯，食邑两万户，赐丹书铁券一枚，众卿可有异议？” 现在皇帝卧床不起，太子又没有能力独自掌管朝政，整个大殿之上，就数皇后权力最大。 她说要封赏陈虎，谁又能反对呢？ 况且皇后早就已经说过了，是因为有陈虎相助，她和长宁公主才得以平乱成功，如此，群臣又岂会不知趣的反对？ 既然不能反对，那就只能赞同了。 故而众大臣哪怕心中觉得皇后对陈虎的封赏着实有些高了，却到底没说什么。 反正花的又不是他们的钱，他们心疼个什么劲儿呢？ 再者说了，比起那把龙椅，一个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和定北侯的爵位，着实也算不得什么。 想通之后，众大臣又是齐齐喊道：“娘娘圣明！” 见大臣们都没什么意见，皇后便又将宋玉和一些被宋玉暗中拉拢的，对平乱起到了作用的大臣给封赏了。 论功行赏是喜事，因此大殿上此时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许是今日诸事都比较顺利，这样的顺利让皇后颇觉心情顺畅，以至于她渐渐竟有些忘了朝堂上这些大臣酷爱搞事的尿性。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皇后遂话音一转，道：“还有一事，本宫要同众卿商量一二。” “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圣上缠绵病榻，生死未卜，对于朝堂诸事皆有心无力，本宫想问问众卿，此事该如何解决啊？” 皇后说完这话之后，先是用眼神巡视了一下全场，接着不着痕迹地向宋玉使了个眼色，暗示他赶紧站出来引出正题。 而那宋玉倒也识趣。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抱上了皇后这根粗大腿，不得不听令办事的原因。 总之他在接到皇后的暗示之后便站了出来，十分上道地说：“臣以为，在圣上病好之前，理应由太子暂代监国之职。” “但太子尚且年幼，对朝政不甚熟悉，臣建议，由皇后娘娘垂帘听政，共商大事。” 宋玉话音刚落，之前一直装着鹌鹑的左相顿时坐不住了，立马跳出来反对道：“宋大人这话，臣实在不敢苟同。” “太子监国本是应当，这臣别无二话，但古训有云，后宫不得干政。” “诚然皇后娘娘智谋无双，乃我朝之福，但娘娘若是垂帘听政，这是否有些于礼不合？” 左相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地反对，最重要的原因当然不是什么见鬼的于礼不合，而是——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试想想，若只是太子监国，那太子尚且年幼，并没有多少处理朝政的能力，这朝中大事还不是由左相他们这些老臣说了算？ 如此，他们手中的权力何愁不能更上一层楼？ 可若是皇后一同监国，以皇后在禹王之乱上展现出的心机手段和魄力来看，他们要想分权，恐怕只能是痴人说梦了。TXT书屋 且说不定他们手中既有的权力还要被皇后收回去一些呢。 这两厢一对比，左相可不就得极力反对皇后垂帘听政了？ 皇后作为一个稳坐后宫第一把交椅多年的顶级宅斗选手，怎么可能看不出左相心里这点小九九呢？ 但正所谓看破不说破，且她也还想再看看后续，故而皇后闻言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地扫了眼大殿，点了右相问道：“赵卿以为呢？” 右相浸淫了官场几十年，最擅长的就是揣测人心和审时度势。 凭借着为官多年练就的敏锐直觉，他此时聪明地选择了和稀泥。 “臣以为，宋大人言之有理，娘娘和太子确实都是监国的不二人选。” “不过左相大人的担心也不是毫无道理，毕竟祖制不可违，娘娘若公然从后宫来到前朝，恐会遭人诟病。” “况且垂帘听政的历来都是太后，皇后监国……古往今来都没有这个先例。” 右相这话倒也是实话。 从古至今，皇后从来都没有垂帘听政的说法，只有外戚专权。 所以，让皇后监国，确实是存在着很大的风险。 别的不说，就怕皇后一心抬举娘家人，搞得朝堂内部乌烟瘴气，甚至是让江山改姓。 对于这一点，在座众人，包括皇后，心里都是清楚的。 而这也是皇后之所以想把姜锦推上监国公主之位，却没想过自己擅权的原因之一。 至于为什么是之一？ ——当然是因为她还很懒啦！ 懒得去浪费那个精神。 再说了，当皇帝有什么好的？ 事事被人盯着不说，还累得要死。 有那时间和精力，睡觉、打马吊哪个不香？ 当然了，最最重要的还是为了她的亲闺女。 皇后心里明白，她若擅权，锦儿固然能受她的庇护不假，但也只能受她庇护而已，她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强大起来。 她若不能自己强大，等以后太子长大了，厌烦了她这个大权在握的嫡母，和朝臣们一起将她从最高处拉了下来，那她的锦儿可就全无倚仗了。 且说不定还会受她牵连，在这权贵遍地的京都艰难度日，受人排挤。 皇后一直坚信一句话：别人手中有权，终究不如自己掌权，哪怕这个别人是你的至亲。 所以皇后希望姜锦能够真正有权有势，让人无法轻视，也不敢轻视。 为了让女儿做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她情愿付出任何代价！ 包括放弃自己和母族可能拥有的无上荣耀。 皇后这么想着，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想到什么，她又朝宋玉使了个眼色。 152 公主冲冲冲（3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作为皇后阵营的最佳工具人，宋玉的职责就是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帮皇后说话，推动推动早朝的进程，以便实现皇后的最终目的。 因而此时一接收到暗示，宋玉立刻就站出来反驳道：“纵然皇后监国之例难寻，但眼下情况特殊，若是娘娘不垂帘听政，朝中大事又该由何人定夺？躺在病榻之上的圣上吗？” 昏迷不醒的皇帝当然不可能处理政务，而且太子年纪尚幼也是事实，朝中大事确实陷入了无人可禀的尴尬境地中。 一个国家，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没有领导者，所以宋玉主张让皇后垂帘听政，倒也不见得全是出于抱大腿的打算，也许多少也有些为朝廷、为社稷着想的心思。 可正因为如此，左相才更要反对宋玉的提议。 为什么呢？ 这还用问吗？ 在一个偌大的国家机器中，皇室衰微，最能从中获利的，非权臣莫属。 那左相能眼看着摆在眼前的一大把权力而无动于衷？ 答案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不可能。 而他要想大肆揽权，就必须将皇室中人一点一点地排挤出权力中心。 于是首当其冲的，他就得反对皇后进入政权中心。 这么想着，左相的脑子不由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他其实很想不管不顾地说上一句，皇后弄权于礼不合，而三公联合辅政则是众望所归。 但由于他刚刚才反驳了宋玉由皇后垂帘听政的提议，此时若是在急不可耐地将自己给推到明面上，未免显得吃相难看。 所以辅政这事儿绝不能由他自己提出来。 他不能说，那应该让谁说呢？ 左相想着想着，视线不知不觉就落在了他的弟子，翰林院编修吴庸身上。 那吴庸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充当左相的马前卒了，对于左相的暗示，接收的那叫一个快速、准确。 他于是不着痕迹地冲左相点了点头，径直出列道：“臣以为，应按祖制行事。” “自太宗皇帝始，三公便有辅政之责，臣以为，眼下该由左相、右相两位大人一同协助太子处理朝政，方为上策。” 吴庸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这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大殿上，却有着一种振聋发聩的效果。 大殿上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神色各异，心思百转。 短暂的沉默之后，很快便有左相党接连附和起他的话来。 “臣以为吴大人所言极是，正该由三公辅政。”大臣甲道。 “臣复议。”大臣乙道。 “臣也复议。”大臣丙道。 …… 一时间，大殿上的复议之声不绝于耳，仿佛吴庸提出的真的是一个极好的注意似的。 但皇后见了，却只觉恶心。 她现在好像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这些年齐越开始每况愈下了。 有这样一群整日只知道争权夺利的大臣，又有谁还会真正想去为国为民为社稷谋福呢？腐书网 手中捏着权力，出入奴仆成群的生活它不香吗？ 当然香，所以眼下左相他们才会不顾吃相难不难看，个个都跟恶狗似的想要扑上来从皇权这个香饽饽中分一杯羹。 真是可悲又可笑。 皇后忽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静静地看着大殿上的人继续暴露他们的野心。 “三公辅政虽也符合礼法，可君臣君臣，三公毕竟只是臣子，总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直接处理的，如此，就还是得有皇室中人坐镇朝堂才是。”宋玉不急不缓地辩道。 言罢，他总结道：“所以本宫觉得，还是应该由皇后娘娘垂帘听政才好。” 对于宋玉的总结陈词，左相当然是不能接受的，于是他也顾不得吃相难看不难看了，直接道：“宋大人此言差矣。” “历朝历代，后宫干政导致外戚专权，祸乱宫闱的例子难道还少吗？妇人又如何能高坐庙堂之上！这于礼不合，于礼不合啊！” “而于礼不合，可是乱国之象啊！宋大人莫非是想祸乱我齐越国祚？！” 左相这一顶大帽子扣下了，宋玉一时倒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虽然他心里一直觉得，想祸害齐越的人是左相这个老匹夫才对。 宋玉不说话，皇后就得自己上场了。 她定定地看了左相半晌，用一种读不出情绪的语气道：“左相的意思，是说本宫今日不该来前朝，也不配和你们这些国之栋梁一起议事的意思了？” “也罢，左相既觉得本宫牝鸡司晨，那本宫还是回后宫去吧，这朝堂，这龙椅，干脆一起交给左相大人好了。” 面对皇后如此直白的嘲讽，左相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有多么疯狂。 果然权势迷人眼。 眼下他权势还没到手呢，反倒将皇后得罪了个彻底。 左相心里苦，但他没法儿说，只能“扑通”一声跪下来，朝着皇后疯狂解释。 “皇后娘娘明鉴，老臣此番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质疑娘娘的意思。” “臣当然相信娘娘您是一心为公为了江山社稷，只是这朝堂之事终究比不得后宫琐事，万万不可儿戏啊！” 听见左相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论断，别说皇后了，就连姜锦都想笑了。 讲真，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能言善辩，把自己的私心撇得如此干净，却把人家都说成了野心家的人才。 要不是她早知道皇后无心于朝政，姜锦甚至都要忍不住怀疑皇后其实才是个终极大Boss了。 毕竟，对于左相那么个忠心耿耿的老臣，皇后都狠得下心欺压，这不是反派的做派是什么？ 大概宋玉也不太听得下去左相的这番诡辩吧，闻言就道：“既如此，那咱们不如奏请圣上传位于太子殿下，让皇后娘娘以太后之位垂帘听政。” “如此，左相大人以为如何？可符合礼制了？” 这个办法当然没有什么毛病。 毕竟太后垂帘听政在齐越国史上也不是没有过。 事实上，不仅有过，而且历史上那位太后娘娘的功劳还挺大，这世间许多男儿都不能与之匹敌。 153 公主冲冲冲（3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由此可见，女子也并不一定都比男子差。 有那位太后珠玉在前，德佑齐越，左相实在也挑不出什么“此举不妥”的话来。 但他既然都已经把皇后给彻底得罪了，此时又怎会轻易妥协，白白让皇后得了便宜呢？ 除非他不想做官了还差不多。 但他若不想做官，方才也不会极力反对皇后垂帘听政了。 心中的念头百转千回，左相面上却是一副为难惶恐至极的样子。 “这……当今圣上正值壮年，虽说如今确因奸人所害而陷入了昏迷，但宫中太医众多，医术高超者不知凡几，说不定不日圣上便能病愈，届时，圣上自有千秋鼎盛。” “若我等现在就‘逼’着圣上退位，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失了为人臣之道？” “且若真依宋大人所言，奏请圣上禅位于太子，这种行为与禹王一党逼宫谋反何异？” 左相一顶“逼宫谋反”的帽子扣下来，原本还想支持宋玉的大臣们通通都止住脚步，闭了嘴。 还说什么呢？ 难道他们还能反驳左相，说：不，你错了，皇帝铁定是好不了了的，还是早点传位给太子比较好？ 这可是诅咒帝王啊，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说实话？ 最重要的是，一个不慎还会被扣上一顶觊觎皇权的帽子，这谁顶得住啊？ 且这站队之事，站对了都还好说，荣华富贵，位极人臣；可若是一不小心站错了，那可就是万劫不复，跌入深渊了。 运气不好的，说不定小命都得玩儿完。 如此一来，谁还敢轻易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去赌？ 不敢赌的众人只能再次埋头装鸵鸟。 可其他人能不说话，宋玉却不能不和左相辩上两句。 “左相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在质疑本官还是在质疑娘娘？我宋玉对齐越，对圣上之心天地可鉴，又岂是你左相嘴皮子一张一合就能污蔑得了的！” “依我看，分明是你左相别有用心，想要趁机揽权吧！”宋玉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左相虽然是真的别有用心，但此时被宋玉毫不遮掩地揭破私心，他的老脸到底还是红了红。 被气的。 于是恼羞成怒的左相只能指着宋玉的鼻子骂他污蔑。 两位重量级大臣吵架，其他人也不敢劝，只能各自退避三舍，省得遭了池鱼之灾。 这样一来，大殿上一时便只剩下了宋玉和左相争吵的声音。 又过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宋玉和左相都想动手了，皇后这才蹙着眉头制止了这场闹剧。 “好了，都别吵了！尔等都是朝中重臣，怎可同一个市井妇人般宥于口舌之争？” 皇后不高兴地说道，面色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现在心里很不爽。 当然，她不爽的对象仅限于左相，至于一直听她的命令行事，始终致力于帮她实现最终目的的“好战友”宋玉，皇后心里还是很满意且感激的。姐姐文学网 但这种“厚此薄彼”的情绪她当然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可不就让人觉得她这个皇后心胸狭窄，不堪大任了？ 虽然她的心胸确实算不上宽，也并不想担什么大任吧，但她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让人看出来。 于是皇后只能各打五十大板地将争执的宋玉和左相训斥了一番，然后道：“本宫以为，两位爱卿的话都有道理。” “诚如左相大人所说，圣上只是昏迷了而已，说不定明日便醒来了，若此时便让太子登基，确实有些不好。” “且禅位不是小事，总得等圣上醒来了，亲自点头同意了才好，否则太子一生都会遭人诟病的。” “但宋大人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圣上既无法亲自理政，太子肯定是要帮圣上分忧的。” “可眼下太子年幼，恐力有不逮，自然还需要人来帮衬帮衬。” “至于这帮衬太子的人选……三公固然可信，但正如宋大人所担心的那般，有些事情，三公终归不好插手，所以本宫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在皇室种找一个有威望，有担当的人帮太子才行。” 说罢这话，皇后也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便径直问道：“众卿家以为，长宁公主如何？” 左相显然没有想到，皇后会将长宁公主推出来。 他一时倒有些分不清楚，皇后此举到底是被逼无奈，还是以退为进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长宁公主都是一个比皇后好控制的对象。 而且皇室本就人丁稀薄，当今圣上也没有旁的兄弟姐妹，太子上面也没有成年的长兄，让长宁公主这个帝后唯一的嫡公主当这协理政事之人，倒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唯一一点就是，她是个女子。 左相本来想以姜锦是个女子为由继续反对的，但想了想，他若再不见好就收，恐怕皇后真会被他气得直接把控朝政了。 到时候他若再想从皇后手中分得权柄，怕是难上加难。 如此，倒不如大家各退一步。 那长宁公主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娃娃，能懂多少朝政大事？她恐怕连奏折怎么看都不懂吧？到时候还不是任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 禹王之乱才刚刚平复，那刚被封了从一品骠骑大将军的陈虎都还没回去驻地，他要是真把皇后惹毛了，她直接让陈虎把他给灭了怎么办？ 思及此，左相的冷汗又要下来了。 他都想不通，自己方才在和皇后作对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起这一茬。 好在皇后没有对她痛下杀手，这可真是万幸。 因着怕丢了小命，左相终于不再开口，顿时便偃旗息鼓了。 左相那个跳得最欢的都不说话了，其他人又怎会再说什么？ 总而言之一句话，迎合上级就对了！ 最后的最后，由小太子理政，长宁公主监国的事情便就这么定了下来。 眼看着自己此行最大的目的已经达成，皇后便不想再待在这乌烟瘴气的前朝了。 与其在这里被左相这种不要脸的老家伙气，她还不如回后宫好好睡一觉呢。 毕竟这两天她还是挺累的。 154 公主冲冲冲（3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一想到休息，皇后顿时觉得浑身的骨头好像都变得酸软了。 她再也没有心情继续留在这大殿上浪费时间，遂道：“爱卿们可还有其他事情启奏？若是没有，今日便到这里吧。” 许是皇后的不耐太过明显，再加之该说的事情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该定下的事情也都有了结果，朝臣们这会儿倒是没再继续做那讨人嫌的，全都变得很有眼色了。 “臣恭送娘娘，恭送太子，恭送公主~”众臣齐声喊道。 就这样，禹王之乱后的第一个早朝便结束了。 …… 出了大殿之后，姜锦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觉得整个人晕晕的。 朝会就这么结束了？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就结束了？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就只是个酱油的似的？ 戏份都被皇后抢了。 这一早上，她好像就光看着皇后和那群大臣你来我往了。 讲真，她现在有点怀疑，皇后其实偷拿了她的剧本…… 莫名心塞。 不过转念一想，皇后这么做都是因为心疼女儿，是希望尽自己所能的为女儿清除一切障碍，姜锦忽然又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大抵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这样吧，都竭尽所能想将最好的捧到孩子面前，希望他们能一辈子平安喜乐，生活顺遂。 她能理解。 而且皇后的所作所为与她此次的任务也并不冲突，所以她倒也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躺赢就躺赢吧！ 反正能赢就行。 这么想着，姜锦心底最后一点小郁闷顿时消了个干干净净。 她想，接下来她就只需要好好养大小太子，将这齐越国祚延续下去就好啦！ 只不过——在那之前，她可能得先去天牢探望一下楚辞。 她答应过的，一定会让他做个明白鬼，她当然不能食言。 —— 午时，天牢。 因为接下来要和楚辞说的话比较隐秘，不好让其他人知道，故而姜锦并没有带太多人出行，总共就带了个暗香在身边拎食盒。 当然姜锦也可以自己拎食盒，但她现在不是一国公主吗？若事事亲力亲为，会显得很没有排面。 而且被皇后知道了估计会说她没有皇家威仪，容易被那些臣子们小觑云云。 为了不被皇后念叨，姜锦也就没有太过于执着“独立自主”。 因为楚辞和禹王身份特殊，所以他们是分别被关押在了不同的囚牢房的。 楚辞的牢房是尽头处那个开了天窗的屋子。 到了地方，姜锦先是示意狱卒将牢门打开，后又吩咐暗香将食盒留下，待一切办妥，再不需要旁人帮忙了，她这才将所有人给打发走了。 她打算和楚辞单独聊聊。 彼时楚辞正坐在稻草铺就的床板上。 虽已是个阶下囚，却全然不见颓败，背仍旧挺的直直的，似乎在尽力保持最后的尊严。 看见姜锦，楚辞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他只是淡淡地抬眸瞄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小作文 而后，他问她：“你来了？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早。” 姜锦闻言笑吟吟地回道：“当然，我这人从不食言，答应过人家的事情，便总想早点办了。” 说罢这话，姜锦慢条斯理地打开食盒，从里面一盘一盘地拿出她带来的在楚辞面前酒菜摆好。 “我给你带了吃的，要不要尝一尝？” 一边摆酒菜，姜锦一边问道，姿态随意淡定的仿佛他是她许久未见的古人。 楚辞一时间有些猜不透她此举的用意。 但想着他如今都已经是一个无法翻身的阶下囚了，实在也没有必要考虑那么多，反正她总归不会是想将她给毒死，遂点了头道：“也好，公主有心了。” 说罢这话，他果然不再客气，竟真的动手吃了起来。 然后姜锦便忍不住笑了，“世子就不怕我在这酒菜里下毒？” 听见这话，楚辞也笑了，“公主不会。” 他这话说得笃定，一副自以为很了解她的样子。 姜锦觉得很有意思。 她定定地看了楚辞好一会儿，似笑非笑：“世子为何觉得我不会下毒？你难道不知，我心中简直恨毒了你？” “恨毒？”楚辞好笑的摇了摇头，“公主说笑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又为何非要与我作对，但我却知，你所做的这一切，皆不是因为恨。”楚辞淡淡道。 姜锦倒是没有想到，楚辞居然会这么说。 但不得不说，他说的对，他确实不恨她。 虽说原主从前被他骗得很惨，可那终究只是原主的经历，和她姜锦无关。 她只不过是一个任务者罢了。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任务需要，至于剧中人物的感情，她是不会有的。 就算有，也不是在进入宿体的那一刻就有的。 不过她一直以为自己表演的很好的，没想到居然一早就被人看穿了。 忽然有点没劲。 但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轻轻叹了口气，姜锦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直接学着楚辞的样子，和他面对面席地而坐。 坐下之后，姜锦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其实我做过一个梦。”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楚辞听完眉心就蹙了起来。 “梦？” “对，梦。” 姜锦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她知道的剧情捡能说的说了。 “你问我，你和禹王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其实没有，你们隐藏的很好，并没有任何破绽，而我之所以知道你们的野心，不过是因为一个梦罢了。” “在我的梦里，你和禹王逼宫篡位，血洗皇宫，这万里江山，最终还是姓了楚。” 姜锦说着顿了顿，忽然有些嘲讽的笑了。 “皇权更迭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争权夺利也是人之常情，我觉得没什么，只要手段高明，成王败寇，我都认，但我独独不能忍受欺骗。” “而你，楚辞，你骗了我！” “在梦里，你利用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害死我的父皇，逼死我的母后，让我成了卫氏一族的千古罪人，我不能接受。” “所以……这就是你失败的真正原因。” 155 公主冲冲冲（3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随着姜锦话音落下，牢房里一时安静下来。 楚辞久久没有说话。 姜锦觉得，他此时可能正在心里骂娘。 毕竟，这个失败的理由，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换做是她，估计也会觉得太扯了些。 仅仅就因为一个毫无根据的梦境，他和他父王多年的筹谋便功亏一篑了，这谁能甘心呢？ 不得不说，姜锦的猜测但也不是完全不对，因为楚辞现在确实觉得十分难以置信。 因为难以置信，他甚至忍不住又看了姜锦好几眼，眼中的情绪复杂极了。 有那么一刻，姜锦觉得他可能知道了什么。 但他到底什么也没说，便复又垂下了头。 也是到了这一刻，楚辞才敢相信他心里那个颇为荒唐的设想。 他相信姜锦这番话是真的，她就是因为一个梦而对他起了疑。 事实上，自从昨晚进了天牢之后，他就一直在想，他和父王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但他想了很久，都觉得他和他父王的计划天衣无缝，他们的谋划也不可能被人得知。 因为逼宫这件事情，只有他和父王知道。 他知道泄密的人不是自己，也不可能是他父王，所以刚刚长宁说她是做梦梦见他和父王谋反的，他信。 只是信归信，却到底有些意难平。 楚辞觉得，上天真的太眷顾卫氏一族了。 就像当年，明明是他家先祖和太祖皇帝一起打下的江山，甚至在建立新朝的过程中，他家先祖付出的更多，但皇位最终却落在了卫氏的手中。 而他楚氏一族，却只能对卫氏俯首称臣。 再比如现在，他和父王原本都已经做好了极充分的准备，也细细谋划了很多年，本以为此次可以拿回原本属于他卫氏的东西，可上天偏偏赐给了长宁一个示警之梦。 也是因着这个梦，他和父王失了先机，输了个彻彻底底。 楚辞想，这大概就是命吧。 命中注定，卫氏气数未尽，而他和父王，也必败无疑。 只是—— “既然你早知道我和父王会对皇上下手，你为何不阻止我们？若是皇上无事，你们也许会赢得更加轻松。”楚辞不解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姜锦当然不能直截了当地告诉楚辞，因为原主的心愿里没有这个选项，所以她懒得费劲。 再加上她觉得现在这个皇帝不太行，没有抢救的必要，所以打算换一个新帝来培养。 为了保住人设，姜锦只能又叹了口气，无奈又高深地说：“我也想过阻止，但人力有时候实在太过渺小，终究不能事事如意。” “再者说了，你真的确定，如果皇上无事，我们就能赢得更加轻松？恐怕不见得吧。” 姜锦这么说，楚辞倒也没有怀疑什么，甚至觉得姜锦的担忧不无道理。 事实上，如果皇帝没有中毒昏迷，他和父王可能根本不会徐徐图之，而会直接以铁血手段，一步到位，血洗皇城。 不过这些楚辞是不会告诉姜锦的，故而眼下听见她说人力渺小，他便假装信了。 总归有些事情是上天早就注定好了的，即使你再努力，也无法改变什么。 想到这里，楚辞不由笑了，只是这笑容却有些苍凉。 想到什么，他忽然又目光灼灼地看向姜锦，“你刚刚说，在你的梦里，我利用了你的感情？所以原本你是爱我的，对吗？” 姜锦万万没有想到，楚辞的思维居然这么跳跃。100文学 明明上一秒他还在问皇帝的事情，没想到下一秒就变成了“你是不是爱我”这种让人头秃的哲学难题，这可真是…… 反正她是觉得很一言难尽。 姜锦不太想回答，遂轻轻勾了勾唇角，扯出了一抹飘忽又复杂的笑来。 “是与不是，于现在来讲，还重要吗？不过就是个梦罢了。” “真的只是梦吗？”楚辞不甘心地追问。 姜锦觉得他这反应委实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奇怪，遂只能轻飘飘地乜了他一眼，“不然呢？” 不然呢？ 对啊，不然呢？ 楚辞自嘲地笑了笑。 他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呢？ 期待她说她在梦里爱过他吗？ 可那终究也只是一场梦罢了。 梦过无痕，何况现实。 轻轻摇了摇头，楚辞一口饮尽杯中酒，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楚辞是无话可说，姜锦是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 又略微坐了会儿，想到自己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也算是替原主和楚辞做了个了断，如今已然没有了再继续留下的必要，姜锦便打算走了。 怎么说呢。 这间单人牢房虽说相对别的混合牢房要干净整洁许多，但也只是相对而已。 天牢之中，犯人的吃喝拉撒都在这小小的牢房里，因而味道着实算不上好。 也真是难为这位金尊玉贵的禹王世子能够忍受到现在了。 若是她…… 她可能咬咬牙也能忍，但却绝对没办法像他一样保持风度。 姜锦这么想着，人已经缓缓站了起来。 只是临走之前，楚辞却忽然叫住了她。 “如果梦里我没有做过那些伤害你的事情，是不是今生我们的结局也会不一样？” 楚辞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梦呓。 若不是姜锦耳聪目明，估计都会漏听了他这句话。 姜锦想了想，并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平静至极的语气道：“可这个世界上，终究没有如果，世子还是不要再想了。” 说罢这话，姜锦昂着头，优雅又从容地离开了。 直到视线中那抹正红消失的无影无踪，楚辞这才缓缓收回视线。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保持挺拔的坐姿了。 他绷直的肩膀缓缓垮了下来，整个人仿佛被抽尽了最后的气力。 其实，她刚刚说的那个梦，他也做过。 就在昨天晚上，在他和父王败得一塌涂地，被投入天牢之后。 他知道她刚刚没有说谎，因为梦里的他确实骗了她，也确实利用她的一腔深情，做了许多让她无法原谅的事情。 所以她离开了他，以一种决绝又残忍的方式，让他永远永远地失去了她。 156 公主冲冲冲（终）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楚辞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宫墙上偶遇她的那一天，她会对他产生那样浓重的敌意。 因为她恨啊。 她恨他让她国破家亡，更恨他欺骗她、利用她。 所以这就是报应吧。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世间万物，都是因果。 强求不得，也无法强求。 既如此，便就这样吧，这样也很好。 楚辞沉沉突出一口浊气，整个人缓缓躺倒在了那有些扎人的稻草之上。 他其实不恨也不怨，只是心里却到底有些遗憾。 但人这一生又哪能没有些许遗憾呢？ …… 走出天牢，呼吸到外面夹杂着花草香的空气时，姜锦终于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果然，只有这广袤的天地，才是真正人待的地方。 姜锦舒服地喟叹出声，感觉心情都跟着变好了许多。 看着眼前仿佛重获新生一般的姜锦，暗香忍不住搭话道：“公主瞧着似乎很是高兴？是方才又从禹王世子嘴里挖出了什么隐情吗？” 姜锦倒没想到暗香会突然同她说话，但她现在心情好，便也就顺口回了句：“那倒没有，只是觉得如今一起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这样也挺好的。” 听见姜锦这么说，暗香不由笑了笑，“公主说的是，一切都在变好，这生活才有盼头呐！” “对了公主，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呀？”暗香问。 姜锦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眯了眯眼睛，道：“去太子宫里吧，瞧瞧他今日功课做的如何了。” 姜锦一边说一边朝着太子的寝宫走去。 此时风轻云淡，知了的叫声一声长过一声。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凡，一切又都那么的不平凡。 …… 三日后，齐越皇帝驾崩，举国同悲，年仅八岁的小太子在皇后一干人等的支持下顺利登基，改年号为裕安。 因裕安帝年幼，朝臣一致推举裕安帝之姐，先皇和皇帝的嫡长女长宁公主监国。 起初，左相欺新帝和长宁公主年幼，不懂国事，几次三番想要夺权，最终都被长宁公主所化解。 半年后，左相被迫告老还乡，暗波涌动的朝堂终于平静下来，长宁公主开始颁行一系列新政，澄清吏治，造福百姓，为接下来的“裕安盛世”奠定了基础，成为了齐越国史上最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之一…… —— 日志空间，茅草屋前。 小可爱像还往常那般等在屋子前，看见姜锦，它的眼睛顿时亮了亮，那张肉嘟嘟的小脸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它忙转身去石桌那里倒了杯茶来，十分狗腿地举着递给了姜锦。 “恭喜主人顺利完成任务，主人你辛苦啦，快点喝杯茶休息休息叭！” 姜锦见状挑了挑眉，心下有些讶异。 讲真，认识小可爱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受到它如此热情的对待呢。 但姜锦此时却并不觉得受宠若惊，反而有些心里发毛。 她总觉得小可爱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但不管小可爱在打什么主意，姜锦都不觉得它会在茶水中给她下毒。 毕竟，毒死她对它来说不仅没有半点好处，反而还会让它损失惨重。k 再加上姜锦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渴了，她便没拒绝小可爱的殷勤，顺手接过茶来喝了。 见姜锦喝了茶，小可爱显然很是高兴，它索性直接上手拉了她一把，想将她拉到石凳上坐下来。 姜锦心下更狐疑了。 这又是端茶倒水，又是伺候她坐下的，也太不像小可爱了吧，看来它这次所图不小嘛！ 姜锦心里腹诽着，却也没驳了小可爱的面子。 更何况，傻子都知道坐着比站着舒服啦，她又不傻，怎么会非要自寻不舒服？ 这么想着，姜锦便心安理得的坐了。 等姜锦坐定了，小可爱再也憋不住了，舔着脸道：“主人，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一看小可爱这副模样，姜锦就知道它接下来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至少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话。 姜锦本想一口回绝的，但又实在好奇它到底想干什么，遂将手里的空茶杯递给小可爱，扬着下巴说了句，“我还是有些渴。” 小可爱怎么会不知道姜锦这是故意在使唤它呢，但它又有什么办法呢？ 有求于人的人是没有人权的，所以小可爱只能乖乖地又给姜锦续了杯茶。 然后它一边将茶递给姜锦，一边道：“没关系，主人你先喝茶，我不急，不急。” 不急？ 姜锦忍不住又挑了挑眉。 它要是真不急，会这么殷勤地对她？ 他要是真不急，会突然变得这么能屈能伸？ 反正姜锦是不信的。 她怀疑小可爱这是又闯了什么大祸，想要忽悠她去给它收拾烂摊子。 思及此，姜锦也没有心思故意折腾小可爱了，径直道：“说吧，你又想怎么样？” 听见这个“又”字，小可爱条件反射的想要反驳两句，但抬头看见姜锦眼底的那抹明悟，它那反驳的话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轻咳了一声，小可爱道：“其实我想说的这个事，对主人您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呢。” “好事？”姜锦呵呵，笑得意味深长。 小可爱一时尴尬极了，但还是要硬着头皮继续说。 “那什么，其实我就是想和您商量一下，这次任务获取的能量，我能不能先借用一下啊？”小可爱嘿嘿笑道。 原来是又想偷她能量！ 而且还好意思跟它说借？！ 姜锦觉得小可爱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要厚。 她凉凉地看了它一眼，似笑非笑：“你确定你是借用？” “那是当然！”小可爱想都没想就道。 然后姜锦又问了，“那你拿什么还？” 小可爱：“……” 好吧，它被问住了，它其实压根儿就还不了。 所以它刚刚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跑来问她？ 小可爱一时后悔极了。 姜锦当然看得出来小可爱正在后悔，但她却并不打算安慰它。 作为一个记仇星人，她可还没有忘记，它曾经背着她偷用她能量的事呢！o(´^｀)o 虽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能量什么的都已经不太重要了。 157 农女要翻身（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小可爱不知道是真被姜锦给打击到了，还是又在暗搓搓盘算什么小心思，竟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开口。 姜锦起先还觉得奇怪，但渐渐又觉得没劲起来。 她居然已经沦落到了和个书灵较劲的地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姜锦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然后道：“行了，你要用就用吧，反正就算我现在说了不许你用，你最后也还是要偷着用的。” “哎~” 小可爱显然没想到姜锦会突然松口，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待它反应过来，也来不及计较姜锦话里的嫌弃，欢天喜地的就开始拍起了马屁，“耶！我就知道，主人你最好了！” “你放心，我这次肯定不会把能量用完的！”小可爱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对于小可爱的保证，姜锦显然是不信的，因而她直接就回了它个大大的白眼。 姜锦也懒得问小可爱拿能量去干什么了，总归跟她也没有多少关系，她也就懒得去操那个心了。 “行了，废话少说，看看现在都有什么合适的任务，给我挑一两个出来。”姜锦随口道。 她现在有些无聊，不太想待在日子空间，也不想回现实世界看那个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自己。 小可爱并不知道姜锦心里的想法，但像主人积极要求做任务这种事情，它一向是很支持的，故而它闻言就立刻行动起来。 几秒钟过后，小可爱道：“主人，我觉得这个种田文好像还不错诶，你要不要看看？” “种田文？那是什么？”姜锦蹙眉。 该不会是让她下地干活吧？ 她可不会这个。 姜锦这么想着，正考虑让小可爱给她换个任务，就听它道：“所谓种田文，其实就是一部小人物奋斗史。” “这种文里面，主角一般都是在农村长大，但却有特殊身份或者金手指的人，整个故事围绕他们发家致富，走向人生巅峰而展开！” “发家致富？”姜锦微微点了点头，“那也行，你把剧情传给我吧。” 见姜锦要剧情，小可爱立马愉快的答应了，好像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反悔似的。 毕竟它家主人这么配合又不挑的时候，真的很难得呢！ 小可爱心里这么想着，传剧情的速度越发快了。 姜锦：“……” 虽然不知道小可爱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积极，但她总觉得它没安什么好心。 姜锦心里如是想着，却到底没说什么。 倒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没机会说，因为她很快就接收到了小可爱传过来的剧情。 从剧情里，姜锦知道这次的委托人是一个农家女，名字叫陈锦。 陈锦是杏花村最漂亮的姑娘，但她的命却不大好。 在陈锦五岁的时候，她爹在某次上山打猎的时候摔下山崖死了，不久之后，她娘因为悲伤过度也死了。爱中文网 父母双亡之后，陈锦的归属问题就成了一个天大难题，因为陈锦他爹不是本地人，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有别的兄弟姐妹，故而年幼的陈锦便没有办法跟着自己的伯伯叔叔们过日子。 而陈锦的娘呢，她倒是有个兄长，但她这兄长却向来是个耳根子软的，又极听家里婆娘的话，他家婆娘不愿意养陈锦，陈锦他舅舅也就不敢再多话。 陈锦眼看着就要变成一个流落街头的孤儿，前途简直一片黑暗。 后来还是杏花村的里正看不过眼了，去陈锦她舅舅家游说了好几次，威逼加利诱的，这才劝得陈锦她舅母松了口。 就这样，年幼的陈锦进了并不欢迎她的舅舅家，过上了寄人篱下的日子。 寄人篱下的日子当然是不好过的，因此陈锦在住进舅舅家之后，就被迫分担了许多杂事。 当她还没有灶台高的时候，就要学着给舅舅一家做饭；当外面天寒地冻，连河水都结了冰的时候，她要端着水盆给舅舅一家洗衣…… 她每天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但吃的穿的用的却都是最差的，基本上也就只能勉强活下去。 可即便如此，陈锦也从未怨恨过舅舅一家，她甚至很感激舅舅舅母，因为她觉得，当初如果不是舅舅舅母将她给领回了家，她可能都等不到长大，便饿死在外面了。 从很小的时候，陈锦便发誓，她长大了一定要对舅舅舅母好，要回报他们。 可是后来，当她被舅舅舅母背着卖给隔壁村的老瘸子做媳妇儿，又被那暴戾的老瘸子活生生打死之后，陈锦唯一剩下的念头就只有一个了—— 她再也不要任人摆布，她要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 …… 看完剧情之后，姜锦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不能接受的槽点，于是她也就没再挑剔什么了。 “行，就这个吧，你现在就送我过去。”姜锦一锤定音。 小可爱闻言打了个响指，用一种自以为帅炸天实则一言难尽到了极点的姿势道：“好嘞~主人你准备好咯，三秒钟之后，你将到达新的位面，三……二……一，咻！” 姜锦：“……” 算了，不和傻子计较。 —— 清平镇，杏花村。 “唉，这陈家的闺女真是太可怜了，小小年纪没了爹娘不说，偏又遇上了一对狠心的舅舅舅母，竟要把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给个老瘸子当媳妇儿，这可真是造孽哦，造孽哦！” 姜锦刚恢复意识，就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道长吁短叹的妇人嗓音。 她先是懵了一瞬，差点儿没想起那妇人口中说的“陈家闺女”是谁。 不过姜锦很快记起了自己之前看过的剧情，想着自己这会儿应该是已经到了任务世界，心里便有了些底。 看来这“陈家闺女”就是委托人陈锦无疑了。 她刚刚听那妇人说到老瘸子，所以她这是来到了原主嫁人之前？ emmm……这个时间点似乎算不上太好呢。 如果她能来的更早一点，说不定还能想个办法先赚个钱，稳住原主的舅舅舅母，让他们不至于将她给低价贱卖了。 但现在已然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那种徐徐图之的办法就要不得了。 她必须得先想办法逃了这个婚才行！ 158 农女要翻身（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想到逃婚，姜锦不禁有些囧。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好像都是她第三次干这种事儿了吧？ 而她加上这次，总共也才不过做到第七个任务而已，这概率…… 姜锦都不想说什么了。 事实上，她也说不了什么。 因为，除了逃婚，她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可以不嫁给隔壁村的老瘸子了…… 她总不能把人给杀了吧。 虽说原主的死确实和撒酒疯的老瘸子脱不了干系，但就为了那么一个人渣脏了自己的手，那也太不值得了吧？ 再说原主的心愿里也没有杀了老瘸子泄愤这一条啊。 所以还是逃婚吧，反正她也有经验了。 姜锦这么想着，正准备端起洗衣服的盆子回家收拾收拾准备跑路事宜的时候，就听见另一道刻意压低了的女声惊呼道：“老瘸子？翠花嫂子，你说的不会是隔壁村那个老瘸子吧？” “可不就是他嘛！除了他，咱这十里八乡的，也没有别的老瘸子了呀！”那被唤翠花嫂子的妇人回道。 先前那惊呼的妇人闻言像是惊讶极了，姜锦背对着都听见了她的吸气声。 “嘶~我的天爷诶！那老瘸子今年怕是都有四十多了吧，这……张铁柱两口子真做的出将陈家丫头嫁过去的事儿？” “嗐，那有啥做不做得出的？你以为那张铁柱两口子是个好的？这些年陈家丫头在他家过得是啥样的日子，你心里没点数？” “要我说啊，以那两口子的品性，他们会替陈家丫头寻个好人家才奇怪呢，将她卖给老瘸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翠花嫂子不屑的说道。 惊呼妇人想想也是，那张铁柱两口子要真是个好的，这些年也不至于将好好一个外甥女给磋磨成了丫鬟似的。 但这种事情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劝张铁柱两口子对那陈家丫头好些，可他们不听不说，转过头还更加变本加厉的磋磨人小丫头。 次数多了，谁还敢再说什么？ 说多了就是在给那可怜的小姑娘招祸呢！ 村里的人大多淳朴善良，自然不忍心因为自己的多嘴而让一个本就已经很可怜的姑娘遭受到更多的磨难。 想到这些年陈家丫头受的苦，惊呼妇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真是可怜哟，若那陈猎户夫妇没死，陈家丫头怎么会被逼着嫁给一个老瘸子哦！唉~” “谁说不是呢。”翠花嫂子颇有些唏嘘的附和道。 但毕竟事不关己，八卦感叹两句也就完了，翠花嫂子很快便将这事抛到了脑后，转而道：“唉，不跟你说了虎子娘，我家那口子下地快回来了，我得回家做饭去了。” 说罢这话，翠花嫂子便端着菜篓子匆匆忙忙的走了。 翠花嫂子都走了，那虎子娘自然也不会久留，转身也跟着走了。 她也该回家做饭了。 等到那说话的翠花嫂子和虎子娘都走远了，姜锦这才端着原主早已经洗好的衣服，从芦苇丛里缓缓站了起来…… 姜锦不知道陈锦当初有没有听见翠花嫂子和虎子娘这番谈话。百晓 或许她没有听见，故而她并没有来得及做些什么，也或许她听见了，但因为某些原因，她也做不了什么。 但不管怎么样吧，既然如今要被原主的黑心舅母卖掉的人变成了她姜锦，她肯定是不会再坐以待毙的。 逃婚！必须逃婚！ 只是眼下这青天白日的，目标太大，逃掉的可能性实在不高。 而且她身上一没有钱，二没有吃的喝的，说走就走也不现实，所以还得先回去一趟，从长计议。 反正现在原主那黑心舅母还不知道她已经换了个芯子，更不知道她已经在暗搓搓地计划起了逃婚事宜。 —— 陈锦舅舅家位于杏花村的东北方向，距离原主洗衣服的小南河略微有一点远。 姜锦端着洗好的衣服走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到了原主记忆里的舅舅家。 说是家，其实入目也就几间茅草屋，屋顶倒是盖的厚，但姜锦总觉得这样的屋子，下雨天是肯定要漏雨的。 不仅漏雨，说不定雨势稍大一些，整个屋子都会被淋垮。 看见自己连拍戏时都没有遇见过的简陋茅草房，姜锦的心情一时复杂极了。 她好像忽然就有点理解，为什么原主的舅舅舅母宁愿被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也要将原主卖给隔壁村的老瘸子了。 虽然老瘸子年纪大，性格又残暴，但谁让他给的聘礼多呢？看在聘礼的份儿上，被人说点闲话算什么呢？ 再加上原主本就是被里正硬塞到她舅舅舅母家的，她舅舅舅母根本就不想养她这个父母双亡的“赔钱货”，眼下能用她换点银子，又何乐而不为？ 总归谁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只是心里明白归心里明白，姜锦还是觉得很气。 穷不是罪，但因为穷而丧失人性就过分了吧？ 姜锦这么想着，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在偷溜之前，要先让原主那黑心舅母尝一点小小的苦头。 至于是什么苦头…… 那黑心舅母既然爱财如命，那干脆就让她损失一点银钱好了。 反正那些被陈锦舅母藏起来的银子里，还有陈锦父母为女儿攒的一部分。 打定主意，姜锦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学着原主的样子将刚洗好的衣服晾了。 刚把衣服晾好，姜锦都还没来得及擦掉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就听见背后响起了一道尖细又刻薄的女声。 “你个死丫头，见天儿的就知道偷懒！这都什么时辰了？锅灶还是冷的，你是想饿死我们是不？” “你个黑心烂肝儿的死丫头，当初老娘就不应该一时心软收留你个白眼儿狼，就该让你在外面讨饭去！” “哎哟喂！我这哪里是养着外甥女儿哟，我这养的分明就是个祖宗，成天要我供着的！” 姜锦：“……” 不用说，能睁着眼睛把瞎话说的这么溜的，在这个家里，除了原主那黑心的舅母以外，也没有别人了。 猜到来人身份，姜锦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159 农女要翻身（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若是按照她自个儿的性子，她是肯定要回两句嘴，甚至说不定还要同原主那糟心舅母吵起来的。 但想着原主的性子，再一想着自己今晚上的逃跑计划，姜锦又不敢表现出太大的变化，于是便只能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气，没跟原主的舅母计较。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那就忍吧。 这么想着，姜锦便只是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继而面无表情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做饭。” 说罢这话，她连看都没看原主那比白雪公主家后妈还要恶毒的舅母一眼，径直朝着厨房走去。 那舅母李氏还从未见过原主给她甩脸子，此时看见姜锦对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她瞬间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你个死丫头，不就让你干点儿活吗？这家里谁不干活儿？你这是甩脸子给谁看呢？” “怎的，老娘养了你十多年，难道还养成仇了不成？！”李氏怒气冲冲地骂道。 许是觉得光骂人不太过瘾，她还“噔噔噔”地冲到了厨房里。 李氏原本是想像平时那样拧拧姜锦耳朵的，可姜锦又不是原主那个小白兔，又怎么会乖乖任她撒泼欺负呢？ 她登时就转身冲着李氏扔了个冷眼过去。 许是姜锦那一瞬间的眼神太冷了，也或许是她那突然的转身惊到了李氏，总之李氏一时竟没能下得去手，就那么愣在了原地。 见李氏似乎是被震慑到了，姜锦这才淡淡地收回目光，轻飘飘地说：“舅母，劳烦让让，灶台底下没柴了，我得去抱些柴来。” 听见这话，李氏下意识地便朝一旁让了两步，只是刚一做完让的动作，她突然又反应过来——不对呀，她为什么要听那死丫头的话？ 还有，刚刚那死丫头是在使唤她？！ 李氏顿时更气了。 但姜锦此时早就已经绕过她走了一段距离，李氏无法，只能暗暗咬牙，在心里咒骂道：“好你个臭丫头！早晚有你的罪受！” “最好让那个老瘸子早点给你打死！省得你天天活着气老娘！丧门星！” 李氏的这番咒骂，姜锦自然听见了，但她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且不说这李氏在她眼里就跟个纸片人似的，就算她真是自家极品亲戚，那也是从前的事了。 今天之后，她和李氏这个极品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既是不会再有联系的人，还费那个精神跟她纠缠啥呢？ 再说了，疯狗咬了你一口，你难道还要去咬回来吗？ 不嫌脏嘴？ 姜锦对此想的很开，所以她此时的心情很平静，理也没理李氏的恶毒咒骂，径直去柴堆旁抱了捆柴回来。 那李氏见姜锦不理她，自己也有些没劲，便径自回屋歇着去了。 …… 十几分钟后，灶台边。 “我去！熏死个人了，这火到底应该怎么生啊？！”姜锦有些抓狂。 讲真，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 原本姜锦以为，不过生个火而已嘛，又不是什么难事，凭她的聪明才智，难道还能做不好？ 毕竟她连饭都会做了。开心 然而现实却是——会做饭真的不代表就会生火啊喂！ 真心讲，生火真的好难，她硬生生折腾了十几分钟，却始终没有办法在灶里将小火星燃成大火苗。 看着柴禾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熄灭的可怜小火苗，姜锦觉得有点心累。 眼看着这会儿时间不早了，想着再不赶紧生火做饭，那李氏估计又得找她的茬，姜锦就郁闷的想立马走人。 但她现在又不能走。 再怎么说，也得捱过这剩下的半天啊。 无计可施的姜锦最后只能找小可爱帮忙。 但小可爱一向是个不靠谱的，这时候它又能帮什么忙呢？ 只不过是将一堆诸如“生火的诀窍”、“三秒钟，教你生出一堆熊熊大火”、“亲，你知道怎么生活吗”等不知道靠不靠谱的理论传输给她而已。 姜锦：“……” 无话可说。 算了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她还是自己慢慢钻研吧。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又过了好几分钟，姜锦终于渐渐掌握了生火的要领，到底磕磕绊绊的将一家子的午饭给做了出来。 农家的饭菜自然不会太美味，没有上等的食材不说，甚至连调料都是残缺不全的，做出来大概也就堪堪能入口罢了，倒是白瞎了姜锦一手的好厨艺。 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先天条件就是如此，她也只能将就了不是？ 反正这一家子也不配吃她精心烹饪出来的美味。 吃完饭后，姜锦很自觉地洗了碗，正想坐下喘口气，那李氏就又来找茬了。 “去，把鸡喂了，然后去山上把猪草割回来，别想着偷懒！”李氏一边将背篓扔在姜锦跟前，一边吩咐道。 姜锦：“……” 讲真，要不是为了人设，她现在恨不得将背篓罩在李氏头顶上把她给黑打一顿。 这特么都什么人啊！ 饭饭不给吃饱，催人干活她倒是从不落下，果然不是自己生的，糟践起来不心疼？ 但就算不心疼，李氏这个恶婆娘她难道就不怕原主爹娘看见她这么糟蹋人家姑娘，气得从地底下爬出来找她算账吗？ 当然了，原主爹娘是不可能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毕竟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也不会剩下，更别说是变成鬼了。 可问题是，古人不都很相信什么因果报应之类的吗？这李氏莫非真就恶到连敬畏之心都没有的地步了？ 姜锦觉得很难以置信。 但再难以置信，她也还是起身去取了鸡食，将圈在栅栏里的鸡给喂了。 就当日行一善吧。 毕竟这些鸡也没得罪她，让人家饿着她也怪不忍心的。 ——好吧好吧，她承认，其实是因为形势比人强，现在她还不能和李氏撕破脸，就只能先忍着了。 喂完鸡，姜锦这才捡起地上的背篓出了门。 话说，割猪草什么的，这对她来说还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呢。 (´-ωก`) 160 农女要翻身（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杏花村后面有一座山，山上树木郁郁葱葱，远远看去绿得发黑，村里人都叫它“大黑山”。 大黑山也算是杏花村的一大宝贝了，总共不知道养活了村里多少头猪。 当然，除了猪之外，大黑山上的某些物产也会被一些胆子大的人取走卖钱。 总而言之，这大黑山对杏花村的村民们来说，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存在。 因为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姜锦并没有迷路，很快便背着背篓来到大黑山脚下。 许是大家都喜欢来大黑山上割猪草的缘故，姜锦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山脚下已经没有什么猪草可以割了。 她要想好好完成任务，不被李氏那个恶婆娘骂，就只剩下去山上碰运气这一条路了。 只是—— 抬头看了看那泥泞又崎岖的山路，姜锦顿时觉得有点眼晕。 虽然她从前是经常嚷嚷着要减肥不错，也是真的不介意偶尔多走一点路吧，但要让她爬这么一座大山，是不是也太挑战她体能了些？ 姜锦忍不住想哀嚎了。 但哀嚎有什么用呢？ 哀嚎能帮她嚎出一背篓猪草来吗？ 姜锦自暴自弃的想着，最后只能小声安慰自己：“算了算了，万里长征都已经走了一大半儿了，也不差最后这一小步了，我忍！” 如此一想，姜锦很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忽然弯腰挽起了裤腿，紧接着，她又撸了撸袖子，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咬着牙就开始往山上爬。 和姜锦想象中一样，爬山真的是件很要命的事情，纵使是原主这个从小在农活中锻炼出来的身子，也有些吃不消。 姜锦没爬几步就开始气喘吁吁了，额头上的汗水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生平从未受过这种罪的姜锦，一瞬间的心情简直一言难尽。 好在她的努力没有被辜负，没多大会儿，姜锦就看见了一片长势极好的猪草。 姜锦开心极了，一时也不再往上爬了，就这么蹲在半山腰割起了猪草来。 差不多割了快有半背篓猪草的时候，姜锦忽然发现两米外的草丛动了动。 一开始姜锦还没怎么在意，毕竟山上草木多，有个风吹草动的也并不稀奇。 但她很快又想，这个季节温暖潮湿，正是万物生长的时候，那蛇应该也多起来了吧？ 所以刚刚那动静会不会是蛇在草丛里游动搞出来的？ 想到蛇，姜锦顿时脸都白了。 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那种软趴趴冰冰凉的无脊椎动物了， 尤其万一她再遇上条毒蛇…… 这荒山野岭，人烟罕至的，她要是被蛇咬了，估计没人能救得了她吧？ 那她的任务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遭遇这种出身未捷身先死的尴尬吗？ 姜锦越想越怕，下意识就要拎起背篓走人。 可她还没走出三步呢，就看见正前方那返回的必经之路上正停着一条歪着脑袋的小花蛇。 姜锦：“……” 实不相瞒，那一刻她的心里是崩溃的。 姜锦的腿一下子就软了。 要不是身体反应慢一拍，姜锦丝毫不怀疑自己会直接跪下。 但她到底没有跪下，只是在想到前面有蛇，后面可能也有蛇的艰难处境时，差一点儿就晕了。 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 姜锦觉得自己实在也太倒霉了些。 但倒霉又有什么法子呢？ 她能怨天尤人吗？作 怨天尤人有用吗？ 没有。 所以她还得想办法自救。 姜锦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地后退着，然后—— 她忽然感觉脚脖子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 这下子姜锦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闭着眼睛就尖叫起来。 “啊啊啊！” 一边尖叫，姜锦还一边用力的踹脚，试图将脚脖子上的东西甩下去。 此时的姜锦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想，自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惊得那小花蛇上口咬她了。 不过那小花蛇到底没有咬她，而是被姜锦的尖叫直接给吓跑了。 但此时正闭着眼睛的姜锦并不知道这一点，她此时全服心神都在那“缠”在她脚脖子上的不明物体身上。 一开始姜锦以为是蛇，但渐渐的，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因为脚脖子上那东西虽然缠的她越发紧了，但它却没有咬她？ 姜锦觉得，那可能不是蛇？ 这么想着，姜锦终于大着胆子睁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朝着脚脖子处看去…… 这一看，姜锦才发现，缠住她脚脖子的哪里是什么蛇哦，那分明就是一只手嘛！ 而且是一只沾满血污的骨节分明的大手！ 原来不是蛇啊，吓死她了…… 姜锦拍了拍胸口，忽然就不那么怕了。 不过—— 等等，大手？ 姜锦的双眼顿时一凝，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般。 这大黑山上常年都没有什么人来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一只人手？而且偏还好巧不巧的被她给遇见了？ 总不至于是她的到来让种田剧情秒变灵异情节了吧？ 姜锦如是想着，忍不住便想一探究竟。 她大着胆子拨开方才吓得她慌忙逃窜的草丛，就看见里面匍匐着一个穿着黑衣的人。 看体型，应该是个男人。 只是那人脸部朝下躺着，看不清楚长相，不知道长得帅不帅。 应该是不帅的吧。 要是帅哥的话，剧情大神是舍不得让他这么狼狈的。 姜锦心里腹诽着，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蹲了下来。 她戳了戳黑衣人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唤道：“喂，死了没？没死的话麻烦吭一声。” …… 洛诚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但他浑身上下痛极了也累极了，根本没有力气回应。 他甚至连掀一掀眼皮这种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洛诚心里觉得很烦，眉心便忍不住蹙了蹙。 但由于他是匍匐着的姿势，姜锦当然不可能看到他方才一瞬间蹙起来的眉头。 久久得不到回应，姜锦怀疑这个黑衣人可能是晕了。 毕竟他身上的黑衣服都被血水给浸透了，失血过多晕倒休克什么的，也是常有的。 只是—— 你特么晕就晕吧？没事儿抓她脚脖子干什么？！ 161 农女要翻身（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有些郁闷的想着。 她觉得这世上大概再也没有比她更倒霉的人了。 沉沉地叹了口气，姜锦决定还是先看看那黑衣人还能不能再抢救一下。 这么想着，姜锦也没客气，直接上手将黑衣人给翻了个面儿。 当然，这个动作说起来容易，但姜锦做起来却还是费了好大的劲儿。 作为一个营养不良的小农女，原主这具身体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力气，要将一个体格壮硕的成年男子给翻过来，其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姜锦好歹还是咬着牙做到了。 将黑衣人翻过来之后，姜锦也没急着看他的长相（主要是这人匍匐久了，脸上沾满了泥），而是直接将食指凑到了他的鼻子下面仔细感受了一下。 还好，这人的气息虽然比较微弱，但姜锦还是能确定他没有死。 既然人没死，那就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只是—— 姜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接着又转头四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她悲哀的发现，她除了有半背篓猪草之外，居然连块儿破布也没有！ 这可怎么救人啊？ 姜锦不禁犯了难。 可若就这么留黑衣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她又有点不忍心。 虽然这大黑山上没什么野兽，黑衣人躺在这里不至于成为野兽们的盘中餐，但他伤的这么重，要是不及时处理伤口吃点药的话，估计离死也就差一个脚后跟的距离了。 当然，姜锦不想就这么放弃的最重要原因其实并不是她真的良心未泯，不救人就良心不安，而是因为她觉得这人很可能是一个关键人物。 根据她这么多年拍戏看剧本的经验看，主角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被作者和编剧们精心设计好的，是为了帮助主角改变命运或者推动剧情发展而出现的， 所以，这个黑衣人既然在这时候出现，必定就有他出现的理由，这个理由也许对她后面的任务很重要。 尽管姜锦收到的剧情里并没有遇到黑衣人这一茬，她也不确定原主是不是这个故事里的女主角。 反正她姑且就当是了。 因此姜锦现在很为难。 她心里很想救下这个黑衣人，可她现在手上缺医少药的，根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姜锦不由感叹，看来救人也是个技术活儿呢！ 可就这么放弃也不是姜锦的风格，她于是再次沉沉地叹了口气，决定先问问小可爱有没有办法。 对于姜锦找自己帮忙救人这一点，小可爱显得很是惊讶。 “主人？你刚刚说什么？你要救这个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爱心了？你之前不都觉得这些世界里的人都是纸片人吗？”小可爱瞪大了眼睛问道。 小可爱的反应其实早在姜锦的意料之中，但被它如此毫不掩饰地戳破真面目，姜锦还是有点不太高兴。 她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这个小可爱，真是一点眼色也没有。 姜锦腹诽着，只不咸不淡地瞥了小可爱一眼，“少废话，你就说有没有办法就是了。”芦竹林 小可爱是个怂的，每当姜锦板起脸来跟它说话时，它心里就有些怕怕的。 它于是也不再耍嘴皮子了，试探性道：“或许，主人你可以试试采点草药先给他止个血，包扎包扎伤口什么的？” 听见这个回答，姜锦忍不住给了小可爱一个白眼。 “你觉得我能认识那些止血的草药吗？” 小可爱：“……” 好吧，它忘了，委托人她没有医术这个金手指，而它家主人是演员而并不是个老中医。 轻咳了一声，小可爱颇有些讨好地说：“那主人你稍等，我查一下，一会儿就把止血的草药图片传给你。” 小可爱说完，姜锦的识海里忽然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后，就在姜锦忍不住怀疑，小可爱是不是忘了她还在等它的时候，她脑子里突然多了些图片。 根据简介，姜锦知道那些都是比较常见的止血草药，看不起医生的农家人平时若是不小心摔伤碰伤的，通常都是用那些草应急的。 只是姜锦却有些怀疑，这黑衣人伤的这么重，就只是用草药如此随意的处理一下，真的可以吗？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就问了，“你确定只给他止血包扎就行了吗？我看他好像就只剩下一口气了，不用点特效药，他真的能活过来？” “这个……”小可爱蹙了蹙眉心，有些不太确定的回道，“应该可以吧？” “应该？”姜锦挑眉，表情一言难尽。 看着这样的姜锦，小可爱顿时心虚起来，小声辩解道：“对啊，那我又没有救过人，我也没有经验嘛！” “再说了，这个人剧情里有没有出现过，谁知道他到底救不救得活啊。” “要我说，主人你就不要瞎折腾了嘛，好好完成任务不就好了？这些和任务无关的人，你管他那么多呢？” 小可爱越说越理直气壮，姜锦一时竟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事实上，小可爱说得倒也不是全无道理，她确实应该只专注于任务本身。 只不过—— 这人既然是剧情里没有出现过的，那他现在出现多半都是有什么深意的，要是这样的话，这人她还真就想救一救了。 这么想着，姜锦也没跟小可爱废话，直接冲它摆了摆手。 “行了，你退下吧。” 听见这话，小可爱就知道自己这是被它家主人嫌弃了，但它又有什么办法呢？ 它虽然是书灵，但也不能直接定人生死啊，否则的话，它干嘛非要它家主人帮着做任务不可？直接把书里那些不听话的NPC搞死不就行了？ 当然，小可爱之所以没想和姜锦继续叫板的最大原因并不是它能力有限，不敢得罪姜锦，而是它发现，最近日志空间又开始频繁异动了。 想到自己几乎将所有能量都拿去镇压异动，可却一直收效甚微，小可爱都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又哪里还有心情和姜锦斗嘴？ 此时被姜锦一嫌弃，小可爱索性就直接遁了。 它还是回去继续研究解决异动的办法吧。 小可爱这么想着。 162 农女要翻身（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对于小可爱的心思，姜锦是半点不知情的。 只是看见一向嘴贱的小可爱突然间转了性，不同她抬杠了，她心里多少有些奇怪罢了。 不过姜锦也没多想，她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黑衣人的问题给解决了。 ——总不能真眼睁睁看着这人死掉吧？ 虽然他对她来说跟纸片人的区别并不大，但好歹此时他还是个有血有肉的存在啊，她实在是狠不下那个心见死不救。 姜锦于是左右看了看，发现不远处居然有棵大树，且那树还长得极其高大，是个能遮风避雨的好地方。 最重要的是，因为那树足够高大，纵使是站在远处，也能让人一眼找到，是个很显眼的路标。 姜锦想着自己的路痴属性，到底咬牙将黑衣人拖了过去。 ——这样她采药回来的时候就不怕找不到人啦(﹡ˆoˆ﹡) 安置好黑衣人，姜锦也不再多做耽搁，很快按照脑子里的图册和说明去远处寻起药来。 大黑山上很少有人来，尤其是这半山以上的地方，因而许多地方都还保持着原状，各种草药山货简直多得让人眼热。 许是姜锦运气不错，亦或者是那黑衣人命不该绝，总之她没一会儿便找来了一堆止血阵痛的草药。 但由于手中并没有什么合适的工具，姜锦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捣药方法——用嘴巴嚼。 草药本就苦涩，偏姜锦这会儿还得生嚼，如是一来，等她将黑衣人身上所有伤口都处理好的时候，她的嘴巴都已经苦木了，眉心更是狠狠地挤在了一处。 做完这一切，姜锦累出了一头大汗，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如果再来一次，她绝对不要再干这种劳什子的好事！ 坐在树下狠狠喘了几口气，见时间不早了，姜锦也顾不得等那黑衣人醒来，直接拎起背篓就走了。 只是才刚走了两步，姜锦就停住了。 她想了想，自己费了半天力气救人，要是这人没救活也就罢了，可万一她要是把他给救活了，她却什么都不说就走了，让人家报恩都找不到人，那岂不是会让人家很失望？ ——她这当然不是挟恩图报，但万一人家非想报恩，那她也总得给人家一个机会不是？ 这么想着，姜锦索性又回身蹲在黑衣人身边的空地上写写画画了些什么。 等做完这些，姜锦这才拍了拍手，背着背篓走了。 此时的姜锦并不知道，就因为她这一次“善意”的举动，居然给她招来了后续那么多的麻烦。 如果她知道了，估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多管这闲事的。 就算非要管，也一定不会再给黑衣人留什么恩人信息。 …… 从大黑山上下来之后，姜锦便径直回了原主舅舅家。 彼时李氏那个恶婆娘正在屋子里睡觉，而张铁柱和他家两个儿子都在地里干活。 偌大的院子一时静悄悄的，除了小鸡仔们偶尔发出的叽喳声，就只有猪圈里那两头猪饿得直哼哼的声音了。 姜锦叹了口气，一边将背篓放下，一边顺手将猪草给剁了。 一边剁猪草，姜锦一边心情复杂的想——她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沦落到干这些事情的时候。 要知道，她从前可是一个连凳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人啊，没想到来到这个位面才一天不到，居然就被迫学会了这么多技能。 这可真是——她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姜锦决定还是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110文学 反正离天黑就剩下几个时辰的时间了，她很快就能解放。 这么想着，姜锦忽然觉得连剁猪草都更有劲了呢！(｡∀｡) —— 大黑山半山腰某棵大树下，昏迷了快一天的洛诚终于幽幽转醒。 此时天已经擦黑了。 洛诚费力地挪了挪胳膊，本想翻身坐起来，但不知为何，他浑身上下竟疼的不得了，整个人仿佛被切碎了重组过似的，手脚也使不上一点劲儿。 他下意识的蹙了蹙眉，正想喊他的贴身小厮四水过来伺候，却在看清周围的景象时忽得愣住了。 是了，他想起来了，他此时并不在侯府里，四水也并没有在他身边。 事实上，这些日子因为一些不可明说的原因，他一直孤身住在清平镇上。 今日他本是追着一个黑衣人出的门，可谁知那黑衣人竟一路将他引到了这座山上，接着那黑衣人又同他打了一架。 原本论单打独斗，他是不会输的，可谁曾想那黑衣人居然那么无耻，打不过就使暗器。 他一时不察，这才被人暗算，滚下了山坡…… 想到这里，洛诚自己都有点震惊。 他没想到自己从那么高的山坡上摔下来竟然都没死，在晕过去之前，他还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了呢。 可他居然还活着。 ——虽然他现在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的样子，但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洛诚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一时也不想动了，就那么直直的望着远处天幕，看着最后一丝光明被黑暗渐渐吞没…… 不知又过了多久，山上忽然起了一阵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整个世界安静又神秘，仿佛一盘被有心人精心布置出的棋局。 但洛诚并没有在意这些。 也不是不想，主要是他现在也自顾不暇。 ——他实在是太冷了。 山里的温差本来就大，尤其他还是一个失血过多的伤残人士，这会儿一起风，他简直快要冷死了。 洛诚深深的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冻死在这里。 但他也只是怀疑。 直觉告诉他，他应该不会死。 为什么这么确定呢？ 洛诚转头看了看身旁那因为黑暗已然再看不出什么来的土地，嘴角微微弯了弯。 刚才天色还没有黑透的时候，他看见旁边那块地上写了字。 虽然因为字迹太丑，他并没有将留字人的意图全部读出来吧，但他多少也猜出了大半，知道那是救他的人留下的。 至于那人为什么会选择留字，而不是直接将他带回家养伤…… 洛诚觉得，可能是那人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吧。 163 农女要翻身（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天刚擦黑的时候，姜锦便在小可爱的帮助下找到了李氏藏钱的地方。 但她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等天彻底黑下来，主屋里开始响起鼾声的时候，才蹑手蹑脚的起身摸到了院子里。 到了院子里后，姜锦先是从墙根儿处寻了把小铲子，接着轻手轻脚来到院中那株李子树下，蹲着身子埋头刨土。 姜锦知道，树底下埋的那个酒坛子里，装着这些年李氏偷摸着藏起来的私房钱，以及前两天老瘸子托人送来的聘礼。 许是因为李氏前两日才翻过这里的土，此时的土层并不紧实，姜锦很快便挖出了那装钱的酒坛子。 扒开酒坛上面的封口一看—— 嘿！好家伙，里面竟然藏了不少银钱。 姜锦粗略数了数，发现这李氏家底居然还挺丰厚，这坛子里竟足足有七八十两银子。 七八十两诶！ 虽说在那些大富之家里可能算不得什么，但在这物价水平极低的偏远山村，这已经算得上是富户了！ 想到李氏这么有钱，还不肯给原主吃饱饭，还要将她卖给老瘸子，姜锦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真想心一横，直接将李氏这些家底全部卷走。 但转念一想，农家人生活也不容易，且李氏家中还有三个儿子等着娶老婆，她若真一点钱也不给他们留，这一家子也不知道会不会饿死。 虽说李氏确实是对不起原主，但不管怎么说，这些年也没真让她饿死。 她如果只因为一个可恶的李氏而害了张铁柱一大家子，姜锦总归是有些良心不安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要真这么干了，李氏估计得追杀她到天涯海角，那就很麻烦了。 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姜锦决定只将当年李氏从原主家中搜刮来的银子拿走便罢了。 如此，也算是两不相欠。 至于原主的“卖身钱”，她给他们留着，万一到时候老瘸子闹起来，张铁柱他们把聘礼退了也就是了。 如果那李氏非想要这个钱，那也成，且让她卖自己亲闺女去吧。 这么想着，姜锦便只自顾自地数着钱。 待数目数够了，她便打算将酒坛的封口封上，原样再塞回去埋好。 可不知怎么的，就在姜锦抱着坛子封口的时候，她忽然手一抖，然后那一坛子的银子铜板就“哗啦啦”全倒了出来。 姜锦：“……” 讲真话，那一刻她的心差点儿就要跳出来了。 好在这院子里是泥土地，银子掉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发出特别大的声响。 且这三更半夜的，李氏一家子早就睡熟了，也并不会注意到她在这里搞出的动静。 姜锦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心中暗道庆幸。 她一时也顾不上想别的什么了，捡起银子一股脑就往酒坛子里塞去…… 只是塞着塞着，姜锦突然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李氏的存钱罐里怎么还有个玉佩呢？ 且这玉佩…… 姜锦对着月亮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终是蹙着眉头确定了。 那玉佩分明就是原主的！ 是原主亲爹送给她的！ 原主一直很喜欢，也很珍视，从来都是贴身戴着的。 但在父母离世，她到了李氏家中不久之后，这玉佩就突然不翼而飞了。 当时原主不知道伤心了多久。 可东西不见了就是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了，原主再着急再自责也没用，只能满怀愧疚的将事情压在了心底，日复一日地责怪着自己的粗心。好易 然谁曾想——那玉佩竟不是掉了，而是被李氏给偷了！ 个黑心的李氏，居然连小孩子的东西都偷！ 姜锦心里更气了。 她决定连原主的卖身钱都不给李氏留了。 至于没了卖身钱后，李氏又给不了老瘸子媳妇儿，到时候他们该怎么办？ ——呵，且让李氏那个老妖婆自己头疼去吧。 反正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她不自己还谁替她还？ 姜锦忿忿的想着，手下已经麻利地将酒坛子封好埋了回去。 将一切恢复原状，姜锦轻轻拍掉手心里沾上的尘土，最后回头看了眼黑漆漆的院子，接着挎着包袱毫不留恋的走了。 从此山高海阔，李氏再也恶心不到她了。 如此，也算是达到了原主不再任人摆布的心愿了吧？ 姜锦这么想着，嘴角渐渐扬起了一抹弧度。 —— 离开李氏家之后，姜锦原本是想直接离开村子，去清平镇上的。 但由于杏花村的地理位置实在太过偏远，而她的脚程又慢的要命，她最终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打算。 ——她主要是担心，万一她还没到镇子上就被李氏他们发现了，到时候她可干不过那一家子身强力壮的人。 保险起见，她还是先上山躲一躲吧。 毕竟那李氏也不会想到，她拿着钱跑了之后会先躲到山上不是？ 再说了，她今日劳神费力救的那个人还在树底下躺着呢，也不知现在醒了没有。 若是没醒，她正好可以照顾照顾他，坐实了这救命之恩。 ——别误会，她才不是想要那人以身相许。 事实上，她纯粹只是觉得那人后面会有用罢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她只能说：“直觉。” 但其实也不全是直觉。 她仔细研究过了，那人穿的虽是夜行衣，但衣服的材质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能穿的上这种好料子的，想来一般非富即贵。 既然是有钱有势的人，她救了自然不会吃亏。 说不定到时候那人就送她一大笔银子了呢？ 到时候她拿着这笔银子去开店做生意什么的，它难道不香吗？ 而且和权贵搭上关系，生意也会好做很多。 这样她还用愁完成不了原主的心愿吗？ 姜锦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一时就连迈向大黑山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此时仍在山上吹着冷风的洛诚并不知道，他家恩人已然将他当成了一只待宰的小肥羊，一心想着如何在他身上尽可能的薅羊毛。 他现在被山风吹的有一点怀疑人生。 原本洛诚是觉得，他家恩人既然给他留下了报恩的信息，肯定不会就这样半路不管他的。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山上依然静悄悄的，他忽然就有那么一点不确定了…… 164 农女要翻身（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夜里走山路，即使有月亮，也还是很艰难，姜锦一路磕磕绊绊地走着，等她到大黑山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姜锦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珠，扶着腰重重地喘着粗气。 这样的体验，她真心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站在原地喘了会儿气，等气喘匀，她这才接着往白天安置黑衣人洛诚的地方走去。 到了树下之后，姜锦一开始并没有看见蜷缩着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洛诚，一时不察，还差点儿被他给绊倒。 好在姜锦的反应还算敏捷，在摔倒之前堪堪撑住树干稳住身形，这才避免了和大地母亲来一场亲密接触。 然而姜锦虽然没有真的摔倒，但也被吓了好大一跳。 她看着树底下缩成个球似的洛诚，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然而还没等姜锦开口，那人便一脸不高兴的质问起她来。“你怎么才来？” 那语气，那神情（当然，神情她是猜的），就跟她是他家下人似的，可以被他任意呼来喝去。 不过姜锦也没跟他计较，而是特别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洛诚觉得她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是蠢透了。 她白天时都给他留下恩人信息了，这不是明摆着想要他回报的意思吗？ 既是想要他回报，她定然是要看着他好起来才放心的，否则他要是死了，她做的这些事情不就全都白做了？到时候，她找谁报答她的恩情去？ 她又不认识他的家人。 退一步说，就算她认识侯府的人，她又拿什么向那些人证明，她救过他呢？ 如此看来，当然还是将他照顾好了，让他亲自来承她这份情比较好。 洛诚心里这么想着，却并没有说就这么出来。 倒也不是不敢说。 主要是他自己也知道，他这些话说出来实在有些得罪人，万一这女人忽然恼羞成怒不理他了，那他可就真的只能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他现在身体还那么差，也没办法和四水他们联系，事事只能依靠这个女人。 洛诚心里明白，也不想死，自然也就不会故意作这个死。 于是他看了姜锦一眼，面无表情道：“猜的。” 猜的？ 姜锦闻言有些不信。 他真能猜的这么准？ 但转念想想，他到底是不是猜的又有什么重要呢？总归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那你还挺聪明的。” 姜锦一边卸下包袱，一边意味不明的说道。 洛诚也不在意她这阴阳怪气的样子，转而问道：“有吃的吗？我饿了。” 这个问题就很尴尬了。 因为姜锦还真没带什么吃的。 她就记得带钱出来了，没想起在这种缺吃少喝的时代，吃的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就算她想带，李氏家里也没什么吃的可拿的。 姜锦遂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合进食，忍忍吧。” 洛诚万万没有想到，姜锦居然会用“身体虚弱，不适合进食”这样一个蹩脚的借口来打发自己，一时脸都要绿了。 他怀疑她是想饿死他，可他没有证据。 深深地吸了口气，洛诚压下心里的暴躁，继续面无表情道：“我真的很饿。” “那你忍忍吧，反正一顿不吃又饿不死人。”姜锦道。 然后洛诚就懂了，她大概是压根儿就没想过给他带吃的。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从一开始就误会她了。 她其实并不是想等他好了之后挟恩图报，而是想直接气死他，然后去侯府那些人面前领赏！ 洛诚有点心累。361读书 “可我已经足足三顿没有吃过东西了。”洛诚忍无可忍道。 姜锦闻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明白他三顿没有吃东西跟她有什么关系似的。 她摊了摊手，问：“所以呢？就算是三顿不吃饭，那也不会死人呀。” 洛诚：“……” 好吧，他无话可说。 三顿不吃，确实死不了人。 不想被姜锦活活气死，洛诚索性闭目养神去了。 既然没得吃，那就少说话少动作，节省点儿体力吧。 说不定这样他还能多撑几顿。 洛诚如此想着。 见洛诚不说话，姜锦一时还挺不习惯的。 她担心他会被她气死。 但她出门也是真的没有带吃的啊，而且现在三更半夜的，她爬上山都已经很吃力了，又哪里有那个夜视眼去给他找吃的呢？ 姜锦忍不住叹气。 罢了罢了，全当她是上辈子欠了他了。 姜锦这么想着，到底还是起身了。 不过在起身之前，她先从自己的包袱里找了件外衫扔给了洛诚。 “呐，夜里风大，盖上吧，别冻死了。” 说罢这话，姜锦也不管洛诚是何反应，径直撸起袖子走了。 她记得附近似乎有条小溪，也不知道那溪水里有没有鱼。 要是有鱼的话，她也可以加个餐，正好今天晚上她也没吃饱。 …… 洛诚不知道姜锦怎么突然就起身了，且临走之前还凶巴巴的扔了件破衣服给他。 不过她都不肯给他东西吃，他才不想理她呢！ 洛诚别扭的想着，径自就将头扭到了一边。 他想，若是那女人一会儿肯说两句好听的话哄哄他，他就勉为其难的原谅她好了。 毕竟他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可洛诚等着等着，就是没有等到姜锦对他说软话。 等他狐疑地转头时，就发现她人已经不见了。 洛诚：！！！ 好气哦！ 可气又怎么样呢？ 人都已经走没影儿了。 …… 原主记忆里那条小溪距离大树并没有太远的距离。 大概也就走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吧，姜锦就来到了小溪边。 刚一走近，姜锦便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 在夜色下，水面微微发着光，像璀璨的星河，映着半空中那轮圆月。 如果不是要下河抓鱼，姜锦觉得，她可能会赞一声，月色真美。 但眼下迫于生计，她只想说，为什么这月亮不能更圆更亮一些？ 沉沉地叹了口气，姜锦忽然想起了不靠谱的小可爱。 不知道小可爱有没有办法帮她抓鱼？ 就算不能直接帮她抓鱼，帮她照个亮也行啊。 165 农女要翻身（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到底没有唤出小可爱，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睡着了。 没有办法，求人不如求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姜锦这么想着，挽了裤腿就下河抓鱼去了。 山里的夜晚，气温本来就低，姜锦刚一下水，就被冰得打了个哆嗦。 她心里想骂人。 但也只能想想。 水都下了，自然还是抓鱼比较重要。 好在姜锦的运气还算不错，在水里刚走了两步，就撞上了一条昏了头的小鱼儿。 姜锦把鱼抓起来一看—— 好家伙，个头居然还不小！ 想着这鱼应该够她和那个叽叽歪歪的黑衣人吃了，她索性便不继续祸害剩下的鱼儿们了，很快抱着那条蠢鱼上了岸。 随意地甩掉脚上的水珠，姜锦也不管脚干没干透，直接就踩着鞋子往回走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生上一个暖乎乎的大火堆，将这条肥美的鱼儿烤了吃！ 只不过—— 想到火堆，姜锦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好像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过给那个黑衣人生火取暖来着！ 果然在她眼里，生火就只有做饭这一个功效么？╯□╰ 姜锦有些囧，但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忘了呢。 她就是故意的，谁叫那个穿黑衣服的家伙态度那么恶劣的？ 冻死他正好，她还算是替天行道了呢！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脚步却下意识的加快了…… 洛诚等了很久，一直没有等到姜锦返回，他有点怀疑她是不是丢下他跑路了。 但转头看了看她放在一旁的包袱，他又觉得她应该不会跑。 ——毕竟她的行李可都还在这里呢，她那样斤斤计较的一个人，能舍得扔下这些东西跑路？ 只是她若没有丢下他，又为什么走了这么久都不见人影呢？ 难道被山里的野兽叼走了？ 想到野兽，洛诚忽然记起他前些日子来这里打猎时，在山顶密林处遇到的那匹孤狼。 他顿时心中一紧。 ——那女人该不会真被狼叼走了吧？！ 洛诚有些担心，正想挣扎着起身，就看见远处一道黑影正蹦蹦跳跳着走近。 那一刻，洛诚的第一反应是：卧槽，狼来了？！ 第二反应是：那死女人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进了这只狼的肚子里了？ 想到这只“狼”可能是闻着味儿过来的，洛诚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许是求生的意识真的能赋予人无限的力量，也或许是经过一下午的休息和刚刚姜锦扔给他的那件外衫的回暖，洛诚那满是伤口的胳膊腿居然能使上劲儿了。 只见他缓缓收拢了腿脚，眸子微微眯着，一副随时准备扑出去给敌人致命一击的模样。 待那黑影行的更近了，洛诚想都没想，直接一个虎扑冲了出去，然后—— 姜锦呆呆地看着突然将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整个人都懵了。 她到现在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刚刚都发生了些什么。 她这是……被人给扑~倒了？ 且扑~倒她的还是那个在十几分钟以前，曾口口声声喊着自己快要饿死了的黑衣人？！我看书 姜锦都震惊了。 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他不都三顿没吃饭了吗？ 不都摔得“半身不遂”了吗？ 可就他刚刚那股子蛮力，能是一个受了伤浑身没劲儿的人能使出来的？！ 当她是傻的吗？！ 姜锦怒了，直接一个用力将洛诚推了开，怒目而视道：“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扑我干嘛？！” 洛诚也没有想到，被自己当成了狼的黑影居然会是姜锦。 他此时也有些尴尬。 尤其想到刚刚在扑~倒她的时候，鼻端传来的那抹独属于女孩子的幽香，洛诚顿时觉得自己脸都要烧起来了。 好在这会儿天黑，姜锦又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洛诚下意识地解释：“我不知道那是你，我还以为……” 洛诚想解释，但姜锦却根本不想听他说话。 她这会儿已经认定他是个不怀好意的小人了。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坐起来，气势汹汹地瞪着洛诚道：“你以为什么你以为？你以为我是什么狼啊狗的，要过来咬死你啊？” “我告诉你小子，别以为你随便编个什么瞎话，我就相信你不是想吃我豆腐了！” “像你这种不要脸的狗男人，我看得多了！” 狗男人洛诚：“……” 他其实很想问姜锦一句，你是不是对自己的长相有什么误解？ 但想着自己方才确实是冒犯了她，且今天要不是有她搭救，他这会儿说不定早就已经去见阎王了，他便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反唇相讥。 算了算了，他堂堂长宁侯府世子，跟个没什么见识的村姑计较什么呢？ 没得被她拉低了档次。 况且这小村姑都已经认定他居心不良了，他再说什么，她也不可能听得进去。 如此，他还浪费那么多口水干嘛呢？ 只是话虽如此，洛诚却依然觉得有点心累。 要知道，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冤枉过呢。 洛诚沉沉地叹了口气，索性就那么一仰身，大剌剌的躺下了。 而姜锦见洛诚就那么躺下，也不说话，仿佛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似的，顿时更气了。 她心想：这小子连解释都不解释，不明摆着就是默认的意思吗？ 好啊，她好心好意的救他，为了不让他饿死，还冒着被摔死的风险抹黑去给他抓鱼，可他居然敢觊觎她的美色！ 这可真是——叔可忍婶也忍不了了！ 姜锦决定再也不管这个见色起意的臭淫~贼了。 且让他饿着吧，饿死了最好！ 姜锦愤愤地想着，手撑着地就要站起来。 可也不知道是她动作太大的缘故，还是这会儿终于缓过神来了，她刚一动，就感觉背部一阵火辣辣的疼。 想来应该是方才被那个死淫~贼扑倒的时候蹭的。 ——这树底下虽说没有什么太过尖锐的石子，但被他那么大力的一扑一撞，她这肉长的背肯定是要受伤的。 说不定这会儿都青了。 想到自己可怜的背部遭受的无妄之灾，姜锦就恨不得将那躺下装死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166 农女要翻身（1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想着，忍不住恨恨瞪了洛诚一眼，但她到底没说什么，径直起身走了。 起身之后，姜锦先是捡起她被扑~倒时散落在一旁的鱼而，继而找了个离洛诚足够远的安全地带放下，接着又一言不发的到远处寻找柴禾去了。 全程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洛诚，仿佛他并不存在似的。 洛诚：“……” 洛诚敏锐的察觉到姜锦这是生气了，但事实上，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小委屈。 毕竟她刚刚骂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回嘴呢，就这样她居然还要生气…… 洛诚想，女人可真是麻烦。 姜锦并不知道洛诚的这番心里活动，如果她知道，估计会回给洛诚一句意味深长的“呵呵”。 因为附近的树木比较多，所以一刻钟之后，姜锦便拾回了一大堆干柴，然后用带出来的火折子生了堆火。 有了火光，树底下这方天地终于明亮起来，而洛诚也终于看清了自家“救命恩人”的脸。 洛诚发现，姜锦长了一张很标致的美人脸。 形状姣好的鹅蛋脸，弯弯的柳叶眉，圆圆的杏眼，朱唇琼鼻…… 这本是很温婉动人的长相，可洛诚一想到姜锦那泼辣的性子，就忍不住摇了摇头，觉得她简直白瞎了这样一副好相貌。 果然，山野村姑，就算长得再好，那性子也终究是无法与京中贵女们相比的。 洛诚心中腹诽着，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他当然不敢当着姜锦的面儿摇头，否则她要是问他摇头干什么，他要怎么回答呢？ 说实话不被她打死才怪！ 姜锦当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腹诽，她此时正专心致志的烤着鱼呢。 也不知是不是饿极了的缘故，这鱼才刚烤出焦香，她就忍不住咽起了口水，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鱼身。 …… 因为火势给力，鱼很快就烤好了。 姜锦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小块儿肉尝了尝，发现味道居然还不错。 她不由眯了眯眼睛，整个人都满足了。 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吃的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姜锦这么想着，本是打算将烤鱼分一半给洛诚的，但她转念想起他方才害得她背被蹭破的事情，顿时停住了打算分鱼的动作。 然后她冲着洛诚挑衅一笑，大声道：“这鱼也太好吃了吧，可惜了，某人今天没有这个口福呢！” 说罢这话，姜锦又撕下一块儿鱼肉扔进嘴里，故意作出一副大力咀嚼的样子，好像真的吃的很香似的。 洛诚：“……” 他觉得姜锦这个样子实在有些幼稚。 讲道理，像故意拿吃的馋人这种事情，他只看见自家三岁的小表弟干过。 像她这么大还这么幼稚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她这样倒也并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有些不谙世事的可爱。 洛诚这么想着，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了一抹弧度。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姜锦。 姜锦原本还在猜测，洛诚知道自己故意馋他之后会是怎样一种反应。 到底是恼羞成怒，还是为了吃的索性求一求她。齐齐中文网 若他求她，她要不要大发善心分点儿鱼肉给他？ ——毕竟她救活他也不容易，总不能真眼睁睁看着他被饿死吧？ 可姜锦万万没有想到，洛诚既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求她施舍，而是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仿佛在像看一个不懂事闹脾气的小孩子似的。 被人当成不懂事的小屁孩儿，这姜锦就不能忍了，直接指着洛诚的鼻子问道：“喂，我说你那是什么表情？笑话谁呢？！” 姜锦的语气很不客气，但洛诚闻言却并不生气，他甚至笑得更加温和慈祥了。 “姑娘别误会，我并没有笑话你幼稚的意思，只是看到你这副模样，在下忍不住想起了家中的小辈而已，你和他们一样可爱。”洛诚笑微微道。 然后姜锦听完之后却差点没气炸了肺。 幼稚？家中小辈？！ 可去他的吧！ 明明他才是小辈好不好！ 姜锦咬牙，不甘心道：“你才幼稚呢，全天下就你最幼稚！” 对于姜锦的回击，洛诚并不生气，依然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 “是，姑娘说的对，是在下幼稚。”洛诚好脾气的回道。 洛诚突然不同她斗嘴了，姜锦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使尽全力，结果却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似的，整个人都有些不得劲。 尤其是姜锦自己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她拿烤鱼馋人这事儿，确实挺幼稚的。 也怪不得那不要脸的黑衣人要笑话她了。 想到这一切都是烤鱼惹的祸，姜锦忽然就觉得，手里的烤鱼它不香了。 这么想着，姜锦索性直接将一整条鱼都怼到了洛诚面前，恶狠狠道：“给你给你，最好撑死你！” 洛诚没有想到，姜锦居然这么不禁激，他不过才说了一句话，她就气得将整条鱼都给了他，一时也是觉得很好笑。 他忍不住问姜锦：“你真不吃了？” 姜锦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气都被你气饱了，还吃什么鱼啊！” 洛诚不置可否。 不吃正好，他一并解决了。 这么想着，洛诚突然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满是伤痕的手都有劲儿了，抱着条烤鱼吃的那叫一个香。 他一边吃还不忘一边口齿不清的评价道：“唔……这烤鱼是真的很好吃呢，外焦里嫩，肉质细腻。姑娘，你这烤鱼的技术还真是不赖呢！” “只可惜调料略少了些，否则这烤鱼定能更加美味。” “姑娘，你有没有兴趣开一家烤鱼店啊？到时候在下定带着朋友常来光顾！” 姜锦：“……” 讲真，她现在恨不得拿根针来将这人的嘴巴给缝上。 吃都堵不住他的嘴，这人到底是有多爱说话啊！ 姜锦快要被洛诚给气死了。 然后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大概是被他给套路了。 他方才肯定是故意笑话她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在恼羞成怒之下将烤鱼分给他。 没想到那臭淫~贼不仅无耻，而且还如此的心机深沉！ 167 农女要翻身（1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深觉受到了暴击的姜锦后来再没有跟洛诚说过一句话，尽管洛诚心里还挺想跟她多聊聊的。 但姜锦不理他，他也不能一直自说自话，自讨没趣，再加上洛诚身上有伤，精力到底受了些影响，故而吃完烤鱼之后没多久，他便体力不支睡了过去。 洛诚睡过去没多久，姜锦也困了，她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这才放心地抱着膝盖沉沉睡去。 这一天下来，又是干活又是爬山的，她也是真累的够呛，几乎精神一松懈下来，就睡了过去。 至于她就这么睡过去到底安不安全，半夜会不会有野兽下来将她叼走……这些问题显然都已经不在姜锦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一觉到天明。 等姜锦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而她夜里生起来的火堆也早就灭了。 姜锦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脖颈，见洛诚还在睡，她也没吵他，轻手轻脚的走了。 ——她有点饿，打算先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能充饥的野果什么的，顺便再看看这山上有没有适合栖身的地方。 如果能找到什么破庙小木屋之类的，她想带着洛诚过去先凑合几天。 一来有个遮身的地方，洛诚也可以安心养伤；二来她们在山上多躲几天，李氏一直找不到人，多半也就放弃了，这样她后面无论是去镇上还是去其他地方搞事业都比较方便。 这么想着，姜锦不由开始认真回忆起这山上的情况来。 但比较可惜的是，原主本来就没有上过几次山，对这大黑山说不上熟悉，压根儿也不知道这山上到底有没有破庙木屋之类的，于是姜锦只能暂时放弃，一心一意地找起野果来。 许是正应了那句“东边不亮西边亮”，姜锦虽然没有找到电影情节中随处可见的破庙，但却很快发现了一株野梨树。 因为山上少有人来，这梨树上的梨子并没有被采摘过，此时已密密麻麻的缀满了枝头。 姜锦高兴极了，直接踮起脚摘掉了距离她最近的那个梨子，也不管洗没洗，一口就咬了下去。 没想到这梨子的味道居然还不错，水分足不说，竟还十分甘甜，一点儿也不像是长在野外无人问津的样子。 这下子姜锦再无顾虑，三两口解决掉手中的梨子，然后便兜起衣服一通狂摘。 直到衣摆再也兜不住更多的梨子了，姜锦这才停手往回赶。 然而在返回的时候，姜锦的路痴属性发作，在一条岔路口选错了方向，硬生生的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去。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陌生山洞，姜锦一时都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沮丧了。 诚然，这个山洞足够大，且周边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用来做个临时的住处再好不过，但问题是——她现在迷路了啊！ 她根本找不到回树下的路了，这也就意味着，她没有办法去将洛诚给带过来。 姜锦觉得心好累。 她明明记得她是按照开始的路返回的啊，怎么就走错路了呢？ 所以现在到底要怎么回去啊？ …… 洛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姜锦不见了，一开始他以为她是出去洗脸或者是找吃的去了，便也没太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自顾自地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洛诚心里想着，一会儿等姜锦回来了，他一定要让她帮忙弄些水来擦擦脸。 他感觉他的脸都脏的快要将他的五官黏住了。 从未这么脏过的洛世子表示，他是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可半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姜锦回来，洛诚不由开始急了。书袋网 他在想，姜锦会不会是扔下他下山去了。 不过洛诚很快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看见了姜锦放在一旁的包袱。 他觉得，她如果真的丢下他走了，肯定会将包袱一起带走的，而现在包袱既然还在，那她肯定也不会走太远。 她多半是去找吃的去了。 洛诚于是耐着性子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结果依然没有看见姜锦的影子。 这下子，洛诚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 他担心姜锦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大黑山上的猛兽虽然不是很多，但狼还是有几只的，万一她去找食物的时候不小心闯进了狼窝呢？ 亦或者，她要是不小心摔下了山崖呢？ 洛诚越想脸色越难看，顿时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口还在疼了，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就要拄着去找姜锦。 只是他还没走两步，就看见了兜着衣摆大步走过来的姜锦。 看见洛诚起身，姜锦还挺诧异的，忍不住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伤口不疼了？早知道你的自愈能力这么强，我就不去摘果子了，直接让你打只兔子回来多好。” 姜锦说着，语气颇有些遗憾，仿佛没让洛诚去大兔子对她来说是一个多么巨大的损失似的。 洛诚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又不是神仙，伤口哪有那么快痊愈的？ 之所以硬撑着走出来，还不是因为担心她？ 可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奚落他，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洛诚不高兴了，遂黑着张脸问道：“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姜锦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很奇怪。 她去了哪里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难不成他是瞎的，没看见她兜回来的这一堆梨子？ 而且—— 她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回不回来，跟他有什么关系啊？他凭什么一脸不高兴地质问她？ 他以为他是谁啊？她爹还是她妈？ 这么想着，姜锦忍不住冲着洛诚翻了个白眼，“你管我？” 洛诚本来就很不高兴了，此时听见姜锦这么说，差点儿没被她给活活气死。 他于是冷哼了一声，道：“爱说不说，谁想管你了。” 说罢这话，也不管姜锦是何反应，洛诚径直转过身，一瘸一拐的走到树底下生闷气去了。 见洛诚生气，姜锦只觉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他这是生的哪门子的气。 难道是因为她刚刚说话太过分了？ 可明明是他先黑着脸质问她的呀，她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怎么他还气上了呢？ 男人可真是奇怪。 168 农女要翻身（1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算了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个中二少年计较。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到底还是解释了一句。 “咳，那什么，我刚刚是出去找吃的去了，回来的时候因为走错了路，这才晚了些，不是想丢下你自己跑路。” 姜锦说完，两步走到洛诚的旁边，一边拿起个梨子递给他，一边问：“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个梨子？我刚尝过了，这梨还挺甜的，水分也足，还蛮好吃的。” 洛诚原本是不想搭理姜锦的，但她都快把梨怼到他脸上了，且还靠他这么近，一直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洛诚想了想，到底还是接过了梨子。 ——生气归生气，倒没有必要用饿肚子的方法跟她赌气，不划算。 且梨子是她摘回来的，他要多吃些才是对她的报复呢！ 这么想着，洛诚不由狠狠咬下了一大口梨肉，就跟咬仇人似的。 看见洛诚这副泄愤似的吃法，姜锦心里都快笑死了。 她忍不住想，这货还真是个中二少年，就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搞笑。 不过姜锦很快压下了笑意，并没有让洛诚发现她在笑话他。 ——听说中二少年都好面子，她还是不要刺激他了。 两人沉默地吃着梨子，谁也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姜锦将昨晚给洛诚当被子的外衫折好放起来，姜锦想了想，到底还是将自己发现了山洞的事情跟他说了。 “我看你这身伤大概还要养好些日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通知你家里人来接你吗？要是你没打算找人来接，那不如我们干脆挪到山洞去吧，这样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总也淋不着我们。”姜锦道。 她这番话说的真心，显见得是认真考量过的。 但洛诚听后却沉默了。 告诉家人什么的，他显然是不会那么做的，毕竟他那些家人，可比虎狼还要凶狠，说不定他会变成这副模样，就是他亲爱的家人们的手笔。 不过这些话他是不可能告诉姜锦的。 一来他们没有熟到那个地步，二来也是没有说的必要。 面色沉沉的想了好一会儿后，洛诚并没有回答姜锦的问题，而是忽然问道：“你不是这附近的人？” 洛诚这话问的没头没脑的，姜锦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不过她还是很老实的摇了摇头。 “不是啊，我家就在山下的杏花村，怎么了？” 听说她是杏花村的，洛诚的眉心就忍不住拧了起来。 “既然你家这么近，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山洞？你直接把我带回你家不就好了？” 姜锦万万没想到，洛诚问她住在哪里，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一时也是有些无语。 从私心来讲，她其实并不是很想将自己的遭遇和打算说给他听，毕竟他们也算是萍水相逢，实在没有必要告诉他那么多。 但看着洛诚那铁了心不想去住山洞的样子，姜锦就知道，自己要是不将眼下的处境告诉他，他估计还有的闹。 ——至少不会乖乖听话和她去山洞。 为了不增加多余的工作量，姜锦含糊道：“我家情况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总之我没有办法将你带回去，而且——” “大哥，你不要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诶，我一个没嫁人的小姑娘，要是就这么将你给带回了家里，旁人该怎么想我？恐怕唾沫星子都要将我给淹死了吧？” “你应该不会这么没有良心，想要害死你的救命恩人的哦？” 姜锦说着就很危险的看着洛诚，一副他要是敢点头，她随时能跳起来将他撕了的样子。百悦 洛诚虽然觉得她后面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毕竟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瞧不上她，但迫于她那吃人般的目光，他到底没说什么。 “能不能不住山洞？”洛诚最后一次倔强的问。 姜锦其实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排斥山洞。 讲道理，在这种时候，能有个供他遮风避雨的地方就不错了，他还挑什么？ 真当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啊？ 可昨夜他不是大树底下都睡过了吗？按理说不该这么难伺候才是啊。 莫非是另有隐情？ 他难道怕黑？还是有什么诸如幽闭空间恐惧症啥的？ 姜锦这么猜测着，看向洛诚的目光不由染上了一抹怀疑。 “你为什么不想住山洞？”姜锦问道。 洛诚咬了咬下唇，内心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洛诚道。 抗拒又不说原因，姜锦真是一点都不想管他了。 她于是凉凉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行，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 “啊，对了，我看今天这个天气，晚上恐怕要下雨呢，希望你不要被淋成落汤鸡。” 姜锦说罢就要捡起包袱走人。 但洛诚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她走呢？ 她要是走了，就真没人管他了。 而且他一点也不想被淋成落汤鸡。 算了，不就是山洞吗？他住还不行吗？ 最多到时候让多她生两堆火好了。 思及此，洛诚连忙抓住姜锦的衣摆，道：“谁说我不去了？你扶我！” 听见洛诚这颐指气使的语气，姜锦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打爆他的狗头。 只是虽然没打他，但姜锦却到底狠狠瞪了他两眼，在扶他起身的时候，故意戳了戳他的伤口泄愤。 洛诚被她戳的哇哇叫，却到底不敢再说什么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眼下他还需要她照顾，实在不适宜与她起冲突，所以他忍！ 等他好了，再跟这没良心的死女人算总账！ 这么一想，洛诚心里总算舒服多了。 洛诚的这番心思，姜锦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可她虽然不知道，却也能猜到，洛诚现在对她肯定不爽到了极点，说不定正恨她恨的牙痒痒呢。 她也不在意，总归这个中二少年再不甘心，也只能在心里暗搓搓的骂她而已，轻易是不敢让她听见的。 如此，她又计较个什么劲儿呢？ 当笑话看就行了。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艰难的朝着山洞挪去。 169 农女要翻身（1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和洛诚在山洞里住了差不多有七天。 在这七天里，两人有事没事总要伴两句嘴，日子过得倒也不算无聊，以至于后来洛诚伤好，姜锦被李氏找到的危机解除，两人不得不分道扬镳的时候，各自心里都有些不得劲。 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况且姜锦救人本就是临时起意，目的是为了从洛诚身上获利，而不是为了找个人搭伙过日子。 因而在狠狠的敲了洛诚一笔银子之后，姜锦便潇洒地同他挥手告别了。 她也该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 譬如，先开一家酒楼，赚点银子花花？ 毕竟，原主既然想要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那肯定就得有足够的底气支撑才行。 而人要怎么才能有底气呢？当然是足够有钱有势啦！ 所以眼下，第一要务是赚钱。 都说民以食为天，姜锦觉得，只要人还要吃饭，做餐饮就是一个很好的思路，所以开个酒楼其实是个很好的主意。 而且姜锦有自信，就凭她的手艺，要在这美食系统不够发达的时代打出一片天地并不是一很件难的事情。 只是开酒楼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儿，也不是她拍一拍脑袋，说开就能开的起来的，首先她就得考虑预算、选址等一系列问题。 还有就是营业执照。 也不知这古代开店铺是不是和现代一样，得先去登记？ 若是她去官府登记，要不要打点一下官差呢？要是打点官差，也不知道她手里这些银子够不够。 要不先不忙着开酒楼，摆个街边摊儿试试水先？ 毕竟她穷，启动资金有限，实在没有豪气尝试的资本，这万一要是亏了，她不仅要喝西北风，还有可能任务失败，这就可难受了……(╥﹏╥) 姜锦一边走一边想着，感觉脑袋都快秃了。 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容易的。 这一刻，姜锦不由又怀念起自己从前过的日子来。 虽说从小到大她亲爹亲妈都不太管她，但这么多年，她的衣食住行什么的都有经纪人和助理打点，个人资产也有专人打理，她平时除了拍戏之外，好像就没有为什么事情操过心。 比起现在什么都要靠自己，真是幸福了不知道多少倍。 姜锦想着想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所以会被小可爱选中，被迫营业，其实是因为她之前的日子太过顺风顺水，遭人妒忌了。 姜锦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身后的大黑山被她甩的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此时的姜锦并不知道，就在她的身后，洛姓某人看着她毫不留恋离开，连头也没回一次的背影，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 果然是个没良心的女人！ 洛诚这么想着，却还是忍不住派了人悄悄跟在姜锦的身后，帮她解决一些她可能遇见的麻烦。 而他自己，则眯了眯眼睛，准备回去迎接属于他的腥风血雨。 —— 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姜锦并没有选择在清平镇摆摊。 一来清平镇经济并不算发达，不是那么好赚钱；二来杏花村就在清平镇辖区内，村里人隔三差五总要来镇上置办些东西，和她撞上的可能性很大。 姜锦担心到时候有人会告诉李氏她在这里，从而引发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果断选择了去距离清平镇足够远的淮安镇落脚。久禾书苑 淮安镇位于近郊，距离京都很近，平时往来的客商极多，人流量很大。 又因为淮安镇上有一所十分有名的书院——景山书院，前来求学的学子络绎不绝。 根据姜锦为数不多的生意经来看，她认为，在这淮安镇摆摊儿开店还是很有前途的。 于是乎，她当即拍板——店铺选址就这儿了！ 就这样，姜锦开始了一边摆摊儿赚钱，一边寻摸合适商铺开店的事情。 但找铺子这种事情，向来都得看缘分，一时半会儿要找到合适的也不容易。 姜锦也不急，反正她每天摆摊儿也能赚到不少钱，如此多攒些日子，说不定还能一举开个极气派的酒楼。 心里有了盼头，姜锦每天干活都觉得很有劲，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比拍戏还有意思的多。 这天傍晚，姜锦照例在街上摆摊儿，刚把桌椅板凳摆好，摊位前就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你，就你，谁让你在这里摆摊儿的？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一脚踩在姜锦刚擦干净的桌子上，恶狠狠地瞪着她道。 在那恶霸身后，还跟着几个形容猥琐的小弟。 看见这阵仗，姜锦一时都愣住了。 但她当然不是被吓愣了，而是被惊呆了。 听听这经典台词，莫非她这是遇上了传说中的受保护费的？ 姜锦这么想着，遂不动声色地问道：“小女子不知，这是谁的地盘？” 见姜锦说话细声细气的，那恶霸还以为她是被自己给吓傻了，整个人都得意起来。 他自以为潇洒地摸了摸自己紧贴头皮的油头，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儿，道：“这是龙哥我的地盘儿，要在这里摆摊儿，是要交保护费的，这是规矩，懂不？” “保护费？多少？”姜锦蹙眉问道。 如果这恶霸不是特别贪心，她倒也可以花点钱将他们给打发了。 毕竟她如今人生地不熟的，得罪了这群有组织的流氓倒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那恶霸并不知道姜锦心中的想法，见她明显打算消财免灾，忍不住就狮子大开口道：“不多，也就每天一两银子而已。” 每天一两银子？ 他怎么不去抢！ 不对，他这分明就已经是明抢了…… 姜锦真想啐那恶霸一脸。 但她忍住了。 一个恶霸她或许打得过，但这恶霸还有小弟，她就不见得能全身而退了。 这么想着，姜锦的眉头顿不由蹙得更紧了，“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 听见姜锦说没钱，那恶霸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 “没钱你在这里摆什么摊儿？快滚快滚！” 恶霸说着就要掀姜锦的摊子，样子瞧着蛮横极了。 姜锦那个暴脾气，顿时就忍不住了。 170 农女要翻身（1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正打算不管不顾地撸起袖子和恶霸们干一架，就听见一道清朗的男声大声喝道：“住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居然这样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们就不觉得羞耻吗？”一少年站在远处，指着恶霸头子的鼻子骂道。 那少年瞧着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十分清秀俊朗。 他身上穿着一袭制式青衫，像是某个机构的统一服饰。 此时许是因为太过愤怒，少年的脸微微有些涨红，显见得是个嫉恶如仇的。 恶霸没想到今日居然遇到了一个多管闲事的，表情一时变得很是精彩。 他转身瞥了眼那青衫少年，讥诮道：“哟，这是哪里来的小白脸？竟也好意思学人家英雄救美？你信不信老子一拳头下去，就能揍得你满地找牙？” 说罢这话，那恶霸冲着少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滚滚，别妨碍老子收保护费，否则老子连你一起收拾！” 青衫少年似是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闻言之后脸色变得更红了。 ——被气的。 但他却并没有退缩，反而挺直脊背缓步走了过来。 走到距离恶霸两步远的地方之后，他忽的停下脚步，弯腰扶起了被恶霸掀翻的桌椅。 而后，他定定地看着那恶霸的眼睛，冷笑道：“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保护百姓，庇佑子民，这是官府的责任吧？就算是纳税，也自有官府统筹安排。” “在下倒是不知，这‘保护费’何时竟轮到你们这种人来收了？” 恶霸没想到青衫少年竟敢同自己当面叫板，脸色一时变得十分难看。 但他认得少年身上的青衫，知道他应是景山书院的学子。 又想起这景山书院中的学生向来非富即贵，恶霸不想得罪他，便只恶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冷声威胁道：“小子，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老子的拳头可不管你到底是谁，都要照打不误的。” 少年显然并没有将恶霸的威胁放在心上，他闻言甚至轻蔑地笑了笑。 “正好，近日只顾低头读书，在下倒也有许久未曾活动过筋骨了呢。”青山少年一边活动手腕一边道，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那恶霸见青衫少年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自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当下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什么大人物了，直接就挥着拳头朝青衫少年揍去。 “你找死！”恶霸恶狠狠道。 青衫少年早就防备着恶霸突然动手，此时又怎会真让他碰到自己半片衣角？ 几乎是那恶霸一动，青衫少年便抓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摔过了肩头……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恶霸的手下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他们家老大已然蜷缩着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恶霸手下：！！! 卧槽！这么凶残的吗？ 恶霸手下们都惊呆了，一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久久不敢有所动作。 那青衫少年将恶霸制服之后，又冷冷地扫了眼余下的喽啰们，淡声道：“你们可要一起上？” 少年这话问的平静，可喽啰们听后却只觉心头一阵狂跳。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啊！ 可就算是羞辱，他们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真要一起上去将那少年打一顿？ 打架原本也没什么，只要他们能打赢，一切都好说，可问题是，万一他们一群人都打不过人家一个呢？那不就很尴尬？ 喽啰们犹豫了。搞笑 他们不知道该不该一拥而上。 要知道，他们之前之所以敢无所顾忌的四处收保护费，不过就是瞧着那些做生意的小摊贩们软弱好欺，而他们又人多势众，吃不了亏罢了。 而如今眼看着来了个硬茬，他们又哪里还敢叫板？ 为了自己的小命儿着想，小喽啰们果断怂了。 “大侠饶命，小的再也不干了！”小喽啰们跪地求饶道。 看见自家手下这怂样，那恶霸气的胸口都疼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给老子揍他啊！”恶霸躺在地上叫嚣道。 然而喽啰们却没有动，反而一个个将头垂得更低了，一副不敢看那恶霸脸色的样子。 这下恶霸是真快要被气死了。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眼下都被人打趴下了，而小弟们又一个比一个惜命，恶霸除了躺在地上生闷气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待疼痛缓和了些，恶霸终于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硬着头皮放狠话道：“你给老子等着！” 说罢这话，恶霸灰头土脸的带着他那群不顶事的小弟们逃了。 站在一旁全程围观完此事的姜锦：“……” 讲真，要早知道那恶霸如此不禁打，她就自己动手了。 她若是亲自动手打怕了那个恶霸，他以后估计就不敢再来找她麻烦了吧？ 那她以后做生意，耳根子得清净多少啊！ 真是太失策了。 姜锦这么想着，心中一时后悔极了。 果然做人就不能顾虑太多，一旦顾虑多了，就容易错过好机会。 青衫少年并不知道姜锦此时的想法，见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少年还以为她是这变故给被吓傻了呢。 想了想，他决定安慰一下她。 走近姜锦身边，少年道：“姑娘莫怕，那恶霸不会再来了。” 少年的声音很好听，像山泉一般，清澈明朗，浸润人心，仿佛世界的喧嚣都已经飘然远去。 听见少年的声音，姜锦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意识到他这是在安慰自己，姜锦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却一副十分感激的样子。 她礼貌地笑了笑，道：“方才多谢公子仗义相助，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请公子吃碗面条吧。” 姜锦说着就要去给少年煮面。 不管怎么说，人家总归是帮了她的，做人要懂得感恩。 那少年起初听到姜锦说“小女子无以为报”的时候，还以为她后一句会说“只能以身相许”呢。 后来听见她说煮面条给他吃，他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笑。 但他还是扬手阻止了姜锦的动作，“姑娘不必如此客气，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 171 农女要翻身（1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人家姑娘做点小本生意，他又怎么好意思吃白食呢？ 况且他从来都不吃街边那些吃食的，怕吃坏了肚子。 这么想，少年阻止的动作不由越发急切了些。 “姑娘不必如此麻烦，在下方才其实已经用过饭了。”少年急急说道。 姜锦闻言歪头看了他一眼，面色有些不解。 吃过了？这么早的吗？ 可看他刚刚过来的方向，分明就像是才准备去吃饭的样子…… 姜锦想着想着，眉心一皱，忽然就明白了——这少年大概是觉得她的面不够干净，所以才不想吃来着。 姜锦想说自己的面绝对干净，不会让人吃坏肚子，可想了想，到底做了罢。 人家显然是不想吃她的东西，跟干净不干净的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所以还是算了吧，她要真解释了，倒显得她恩将仇报，逼着人家吃不喜欢的东西似的，何必呢？ 虽说她的本意是想感谢少年刚才的仗义执言没错啦，但如果自己的感激会给人家造成困扰的话，那就还是考虑一下换种方式吧。 更何况这少年身上的青衫看着普通，但他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贵气，想来定是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 像他这种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吃喝不说有家里的厨娘精心烹调，至少也是常常出入于高档酒楼的，会瞧不上她这种街边摊倒也正常。 想通了这一点，姜锦也就不用自己的热情绑架少年了，自顾自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既然公子已经吃过了，那这面小女子改日再请您吃好了，今日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姜锦真心诚意地道谢道。 不用被逼着吃面，少年显然松了口气，面色也恢复了正常。 “姑娘太客气了，刚才那种情况，不管是谁遇见了，都会出手制止那群地痞的，你实在不必太将此事放在心上。”少年微笑着说道。 他这话说的十分平静，仿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早已是一个人人都铭记于心的准则了般。 但事实上，在真正遇到麻烦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挺身而出，而只会独善其身。 姜锦觉得，这少年要么是真的内心赤诚，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维护正义，要么就是生活太幸福，不识人间疾苦，不懂人心险恶。 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这少年都无疑是可爱的，姜锦忍不住笑了笑，倒是真的生出了想与他结交的心思。 ——虽然他瞧不起她的面让她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开心，但她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对于人品不错的人，她还是很乐于相交的。 而且他虽然嫌弃她的面条，却也没有说出做出什么不合适或者令人生厌的事情，这就说明他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本来就没有打算一直卖面条，等找好铺子以后，她可是要开酒楼的，到时候酒楼开了，不得需要人捧场？ 以她多年混迹贵圈的眼光看，这少年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会低，她若是能和他交好，到时候他一通呼朋唤友的来照顾她的生意，那她岂不是能赚个盆满钵满？ 这么想着，姜锦看向少年的目光简直就跟看财神爷一样了。 她笑微微道：“公子这话说的不对，虽然小女子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道理。”肥猫吧 “虽说如今小女子人微言轻，可能帮不了公子什么，不过小女子也会一直把公子的恩惠记在心里，等来日有了机会，必定也是要报答的。” “不知公子可方便告知小女子您的名讳？”姜锦问道。 说完之后，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忙又解释道：“公子别误会，小女子问您的名讳并不是想纠缠于您，而是知道了您的名讳，来日才好报答呀！” 姜锦这番话说的真诚又得体，少年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拒绝。 但他看姜锦确实不像个别有用心的人，因而少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到底还是报上了姓名。 “在下陈铭，青州人士，如今在景山书院求学。”陈铭道。 听见陈铭的介绍，姜锦顿时乐了。 没想到这少年竟是景山书院的学子。 景山书院啊，虽然她才到这淮安镇不久，却也知道这景山书院是个名副其实的“贵族书院”，能在那里读书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上人。 所以说，她若真能与这陈铭交好，还愁以后酒楼没有生意吗？ 想到自己以后那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好日子，姜锦简直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不过她毕竟是在贵圈混了那么多年的人，控制情绪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小儿科。 因而此时哪怕心里的小人早就已经在尖叫了，姜锦面上却还是十分绷得住的。 只见她微微张大了眼睛，惊喜道：“没想到公子竟然也姓陈？说起来，咱们还真是挺有缘分的呢，小女子也姓陈，我叫陈锦。” “陈锦？倒是个好名字。”陈铭不太走心的夸赞道。 姜锦也不在意，闻言只是笑。 陈铭似是觉得这样的情况有些尴尬，遂轻咳了一声，正想找个借口走人，和他一起出门的同窗便找了过来。 那同窗穿着和陈铭一样制式的青衫，但因为他个头较陈铭略矮，身材又更魁梧一些，这青衫穿在他身上，倒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看见陈铭，那同窗忙加快了脚步行来。 踮着脚拍了拍陈铭的肩膀，同窗道：“陈兄，你自己怎么跑这儿来了？说好去福满楼给洛小侯爷接风洗尘的，我就和人闲说两句话的功夫，你人就不见了，真是让我一番好找。” 同窗这话一出，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 陈铭和姜锦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他方才说的他已经吃过饭了的话来。 啪啪打脸，这就很尴尬了。 不过尴尬的只有陈铭，姜锦倒没觉得有什么。 再说这事儿她本来就已经猜到了，此时听那同窗戳破他的“真面目”，她的面色甚至都没有一点变化。 但陈铭就不一样了。 他并不知道姜锦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此时被同窗揭破真相，他只觉得一股热气正“蹭蹭”往他的脸上涌…… 172 农女要翻身（1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陈铭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姜锦却先一步开了口。 “既然陈公子还有事，那小女子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正好我也该做生意了。”姜锦笑着道，面色毫不介怀。 仿佛她一点也没有意识到陈铭之前骗了她，也不知道他骗她是因为嫌弃她的面似的。 如此一来，陈铭也就不好再解释了。 人家都不在意了，他若非要解释一通，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这么想着，陈铭遂朝姜锦拱了拱手，道：“那在下这就告辞了，日后若那地痞再来找姑娘麻烦，姑娘不妨去找官府告状，府衙的郑大人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定不会放任那群地痞欺压百姓的。” “多谢公子提醒，小女子记下了。”姜锦微笑点头。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该嘱托的事情也嘱托了。 陈铭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再没有什么可以叮嘱姜锦的了，这才点了点头，和同窗一起告辞离去。 看着陈铭离开的背影，姜锦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她其实知道陈铭为什么要这么细致的叮嘱她，不过是因为之前他没吃她的面条，又说谎被拆穿，心里一时过意不去罢了。 于是他就想尽可能的帮帮她，也算是全自己一点面子，顺便弥补一下对她造成的“伤害”。 但姜锦觉得，他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本来嘛，她想请他吃面只是她的事情，是她想用来感谢他的一个举措。 而他吃不吃，想不想吃，要不要接受她的感谢，那就是他的事儿了，她没有办法强求，他自然也无需因为拂了她的好意而心怀愧疚。 姜锦对此想得很开，自然也就不会玻璃心的觉得，人家不接受她的感谢就是瞧不起自己——虽然人家确实也有可能是真的瞧不起她。 但这种事情，怎么说呢？ 如果你没有价值，人家瞧不起你也是应该的，没毛病啊，那你为什么要因此就要死要活，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呢？ 没必要，也有点作。 只是话虽如此，陈铭能够考虑到她的心情，甚至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而做出弥补，姜锦到底还是挺开心的。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希望被尊重的，不是吗？ 哪怕是生活在最底层，卑微到了尘埃里的人，他们也希望自己能够被当成一个真正的人来对待。 姜锦是个正常人，自然也拥有着正常人的思维和想法。 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姜锦很快将这个小插曲扔到了一边，转而专心致志的照顾起面摊的生意来。 这边厢，姜锦倒是将事情放下了，可另一边，陈铭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违自己这么多年读过的圣贤书，也愧对了家中长辈多年来的谆谆教诲。 他忍不住想，在陈姑娘说要请他吃面的时候，他为什么要避之唯恐不及的说自己不饿呢？ 人家也不过就是想感谢一下他罢了，这是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他就算再不喜欢路边摊，也可以象征性的吃一些啊。华秀中文 就算吃完之后可能会腹泻好几日，但总归又要不了命，他为什么就想都不想的拒绝了呢？ 最重要的是，他如果吃了面，那陈姑娘也就能安心了，也好清了他这份微不足道的恩情。 但眼下他没有接受陈姑娘的感谢，以陈姑娘那有恩必报的性子，恐怕这些时日都要睡不好觉了吧？ 陈铭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事儿做的实在有失水准，说不定还给别人造成了困扰，因而在去福满楼的一路上，他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陈铭的同窗并不知道他正为自己做了一件不妥当的事情而懊恼，此时见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同窗忍不住撞了撞他的肩膀，挤眉弄眼道：“陈兄，你这是怎么了？从离开那面摊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怎么，你瞧上那卖面的姑娘了？” 同窗这话说的轻浮，但却也没有多少恶意，纯属就是少年人之间开的带点桃色的玩笑话罢了。 但陈铭听后却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他转头看着那同窗，一脸认真的说道：“朱兄切莫乱开玩笑，我和陈姑娘之间清清白白，你可不要胡说，坏了人姑娘家的名声。” 朱子锐知道自家这位同窗向来是个严肃正派的，平时也几乎不会跟他们凑在一起聊荤段子，此时见他如此一本正经的解释，朱子锐不禁觉得有些无趣。 但他也没说什么，好脾气的笑了笑，道：“好好好，是我浑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刚刚那卖面的小娘子长得确实挺好看的，仔细看来和陈兄你竟还有两分相似呢。” “若不是知道陈兄你家中只有兄弟，没有妹子，我都忍不住要怀疑，刚刚那姑娘是你妹妹了，偏巧你们还都姓陈，看来五百年前你们还真是一家人啊，哈哈哈。” 朱子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完这番话，两人之间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见朱子锐不再乱说话，陈铭的脸色也缓和了些。 他闻言仔细回忆了一下姜锦的长相，发现朱子锐这话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别的不说，那陈姑娘的眼睛就跟他们家人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都是极好看的瑞凤眼。 但就像朱子锐说的，他们永昌伯府上下三代都只有儿子，压根儿没有流落在外的女儿，那陈姑娘大概也只是凑巧长了双和他一样的瑞凤眼吧。 毕竟天下之大，人有相似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更何况只是眼睛像呢？ 多半只是凑巧吧。 但真的只是凑巧吗？ 陈铭蹙着眉头想着。 他近日一直听父亲念叨，也不知小叔如今怎么样了。 离家十八年的小叔若是也成亲生子了，他的孩子大概也快成人了吧？ 就算成家的晚些，小叔的孩子应该也有陈姑娘那般大了。 嗐，谁知道呢！ 父亲说小叔的性子向来最是跳脱，不喜被人束缚，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成亲呢？ 就算小叔成了亲，以永昌伯府向来都只生儿子的情况来看，他有个堂弟的可能性还比较大，至于妹妹——他这辈子还是不要想了。 陈铭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颇觉好笑。 173 农女要翻身（1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经朱子锐这么一打岔，陈铭倒也不再耿耿于怀自己之前的言行。 总归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后悔懊恼又有什么用呢？结果到底不能改变了。 既如此，还不如引以为戒，争取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陈铭想通之后，心情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他也不再苦着脸了，很快和朱子锐有说有笑地走进了福满楼。 今日长宁侯府小公子回书院，他早定好了福满楼的雅间为其接风洗尘，也顺便联系联系感情。 —— 福满楼，甲字一号雅间。 洛诚端着杯茶水斜倚在半开的窗户边，眼神直直的落在街边某个不甚起眼的小面摊儿上。 就在不久之前，那里刚刚经历了一场骚乱——一群地痞在那里收保护费。 而被收保护费的那位，正是他的旧相识，大黑山上那个和他朝夕相处了好几日的，他的救命恩人。 洛诚当时原本是想冲出去替姜锦解围的，但他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就有人先出了头。 说来也是很巧，这出头之人也是他的旧相识，他的好友，永昌伯府世子陈铭。 如此一来，洛诚也就不好再巴巴地跑过去了。 ——去了也没用，地痞都已经被陈铭给收拾了，他去了也就只剩下拍手叫好的份儿。 于是洛诚只好端着茶盏留在雅间里看戏，顺便等着陈铭二人过来赴约。 洛诚半眯着眼睛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渐渐便有些出神，竟连陈铭和朱子锐是何时推门进来的都没有注意到。 后来还是陈铭忍不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洛诚这才回过神来。 “洛兄在看什么，竟这样出神？”陈铭顺着洛诚的视线往楼下看了看，顺口问道。 但他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一时不由蹙了蹙眉头。 他倒是不知道，他这位向来眼高于顶，万事不放在心上的好友，怎么突然就好像对这街道感兴趣了？ 洛诚并不知道陈铭心中的想法，见他此时也在朝下头张望，洛诚下意识地抬手合上了雅间的窗户。 紧接着，洛诚转身，温润地笑了笑，“没什么，随便看看而已。” 说罢这话，他随口转了话题：“对了，洛兄和朱兄是什么时候到的？” 见洛诚不欲多说，陈铭倒也没再继续问。 本来他也只是随便好奇一下罢了。 知道自己这位好友是个不喜欢被人窥探心思的，陈铭遂从善如流地接道：“我们也是刚到不久，一来就看见洛兄站在窗边想事情。” 陈铭顺嘴解释了两句，继而问道：“洛兄这次回来，应该就不走了吧？” 陈铭一边问一边将洛诚请到桌边坐下，接着又转头吩咐小二赶紧上酒菜，将一切安排的井然有序。 做完这些，他这才又将目光落在洛诚的身上，等着他回答。 洛诚依言坐下，想了想，道：“暂时不走了。春闱快开始了，我打算抽点时间好好读书。” 听见洛诚这么说，陈铭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这春闱毕竟是大事，是该用心些。且侯爷一直希望你好好读书，如今你能想通，想必侯爷知道后也会感到欣慰。” 欣慰？二五万 洛诚闻言勾了勾唇角，眼底弥漫着一层冷意。 恐怕他亲爱的父亲大人不仅不会觉得欣慰，反而还会寝食难安吧。 毕竟，这长宁侯府有一个会读书的大公子就够了，再多他一个，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且他这位好父亲若真是希望他有出息的，这些年也不会总时不时的给他找些事情，令他分心了。 但这种事情就不好为外人道了，因而洛诚并没有说什么，只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其实在话一出口时，陈铭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长宁侯府的情况，在京都可是经久不衰的热闹谈资呢。 陈铭也是京都长大的公子哥，对长宁侯府的污糟事又怎会真的一无所知呢？ 虽然陈铭一直不大理解，长宁侯为什么对洛诚这个亲儿子那样无情，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孰是孰非的，谁又说得清呢？ 就像他们永昌伯府，不也出了他小叔当年的事情吗？ 可见这高门大院里，水可深着呢。 陈铭虽然和洛诚交好，但他也没想过去打探长宁侯府的事情。 总归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有时候知道太多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既如此，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陈铭这么想着，就打算转移话题。 然而他还没有想好说什么，朱子锐就先一步起了话头。 ——大概他也是觉得此时的气氛太过凝重，有些受不了了吧。 陈铭这么想着。 “洛兄，你方才在这里，没有看到，今日咱们陈兄可是出了好大一个风头呢！”朱子锐扬着笑脸，煞有介事的说道。 陈铭一听这话，就知道朱子锐定是要说方才面摊上的事情，顿时有些无奈。 但他也知道朱子锐说话做事自有分寸，不会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也就没有阻止，只有些哭笑不得的唤了声，“朱兄……” 而那朱子锐未见陈铭阻止，就知道他这是默许自己说下去的意思了，遂拉着洛诚将方才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尤其着重讲了离开面摊的一路上，陈铭的失魂落魄。 洛诚虽早在楼上看到了这一切，但他却不知道后来还有这么个插曲，闻言就挑了挑眉，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陈兄这是对那卖面的小姑娘起了心思？”洛诚貌似不经意的问道，实则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朱子锐哪能知道他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啊，闻言就笑了。 “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可陈兄不承认啊，后来我又想了想，陈兄之所以如此，大抵是觉得没面子吧。”朱子锐道。 这下洛诚是真好奇了，“此话怎讲？” “因为咱们陈兄啊，他说假话被拆穿了呗，哈哈哈……” 陈铭：“……” 好吧，他已经不想说话了。 于是乎，洛诚和朱子锐在一旁笑得欢畅，陈铭则一个人坐在旁边幽怨的喝着茶。 这一来二去的，雅间里原本还有些凝滞的气氛很快便活络开了。 之后又有小二进来送上酒菜，洛诚三人有说有笑，一顿饭倒也吃得宾主尽欢。 直到夜色四合，一行三人这才互相搀扶着回了景山书院。 174 农女要翻身（1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摆完摊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她将晚上摆摊的东西简单归置了一下，回到屋里之后，又取出钱袋数了数，发现今天的收获居然很不错，足足赚了二两银子。 姜锦觉得很满意。 就卖个面条，一晚上就能有这样的收获，其实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成绩也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她的厨艺，所以姜锦觉得，开店的事情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照她这卖面生意的红火程度来看，开酒楼应当是不会亏本的。 刚好最近她才看了两个不错的店面，姜锦想了想，打算明天白天再抽空去看一看。 如果到时候价钱什么的也合适的话，就可以先将店铺给盘下来了。 只是买下铺子之后，就要涉及到装修以及请人等等一系列事情了，也是很复杂，姜锦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头痛了。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她就会忍不住想问一问，为什么她这么惨要单打独斗，身边竟没有一个可以帮忙的人。 不过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姜锦想到头痛，便也就暂时将它抛到了一边。 都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她倒也不必上赶着给自己找烦恼。 明日再说吧！ 这么想着，姜锦也就不再为难自己了，简单洗漱之后就上了床。 她是真的累惨了。 尤其是两条手臂，因为擀面，此时已经酸的不像她的了，她急需好好睡一觉回血。 姜锦想着想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此时的姜锦并不知道，就在她熄灯后不久，她租住的这个院子门口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 洛诚远远站在一棵柳树底下，目光直直的落在小院单薄的木制大门上。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不言不语，不进不退，但眼底却藏着一抹难以发觉的眷恋和柔和。 他其实刚和陈铭他们喝完酒，本来已经回到书院里准备歇下了。 可不知怎的，他忽然就想起了下午时，姜锦被那群地痞围着时的可怜模样。 然后洛诚就怎么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 他忍不住去想，她现在怎么样了？ 收摊儿了吗？回家了吗？睡着了吗？ 她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被坏人觊觎？ 洛诚越想越担心，越想越焦虑，越想就越睡不着，于是他披着衣服就出了门。 原本他只是想在院子里透透气的，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她住的地方。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住处—— 当然是因为当初下山时，他派了人去暗中保护她。 所以洛诚其实早就知道她来了这淮安镇，也知道她一心想在这里开个酒楼。 他原本是想直接送个铺子给她的，但他又不想让她和自己有太多的牵扯。 他怕自己会连累她，也怕侯府里那群魑魅魍魉知道了她的存在，知道了她对他的特殊意义。 因此洛诚一直没敢行动。 洛诚觉得自己最近变得很奇怪，尤其是在和他有关的事情上。877好书网 譬如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和她之间的渊源，所以他连想送个铺子给她都要瞻前顾后。 但今晚他想见她了，他就直接来了，根本没有想过，要是他今晚的异常被有些人发现了，会给她带来怎样的灾难。 他第一次被一个人如此牵动情绪，一时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等想到时，却已经晚了。 洛诚苦笑着摇了摇头，为今夜突然变得感性的自己。 他站在原地，久久地注视着她已然陷入黑暗中的屋子，终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不走还能如何呢？真站在这里吹一夜冷风吗？ 更何况，他原本就不应该来打扰她。 他们从一开始就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就算曾经有过短暂的交集，终究也是要分道扬镳、相忘江湖的。 只是这些年他真的太孤独了。 在侯府的时候，他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活着，为了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所以当她突然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想要靠近。 就像久居黑暗的人会下意识的追逐光明一样。 他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呀。 洛诚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脚步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 因为昨晚睡得晚了些，第二天等姜锦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都大亮了。 她略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刚去厨房里将早饭做好，她家隔壁的李大娘就过来敲门了。 李大娘是个兼职牙婆，平日里也做些替人介绍铺子伙计的营生，她今日过来找姜锦，就是为了带她去看铺子的。 看铺子的事情是姜锦早就跟李大娘说好了的，因此姜锦倒也没有太诧异，只是她这会儿还没有吃完早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将李大娘请进院子里坐下，姜锦略带歉意道：“大娘稍等，我刚起来，还没收拾妥当，可能得劳烦您多等我会儿。” 给人介绍铺子，成了是有抽成的，这是赚钱的事情，李大娘又怎会介意多等会儿？ 她闻言就道：“陈娘子莫急，反正老婆子也没什么事儿，你慢慢收拾。” 姜锦笑了笑，又客气地问了李大娘有没有吃早饭，要不要一起吃点。 李大娘当然不会真在姜锦这里吃饭，于是笑着拒绝了。 姜锦也不强求，给李大娘沏了糖水之后就回屋里吃面去了。 因着别人还在等着，姜锦也不好吃太久，匆匆扒了两口面填了填肚子就放下了碗。 将剩下的面条倒掉，以最快的速度刷干净碗，姜锦就出去找李大娘了。 “我好了大娘，我们这就走吧。”姜锦一边擦干手上的水渍，一边道。 “行，那就走吧。”李大娘说着也起了身。 然后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便一起出了门。 …… 李大娘介绍的铺子就在淮安镇最热闹的那条街上，原本是个笔墨铺子，地理位置极佳，面积也足够大。 总的来说，是个很不错的铺子。 姜锦原本以为，这样一个旺铺，价格肯定也贵的离谱，可谁知一问价钱，居然不是很贵。 不仅不贵，姜锦甚至觉得有些过于便宜了。 她不禁怀疑，自己真有这么好的狗屎运？ 莫不是这铺子有什么猫腻吧？ 175 农女要翻身（1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心里怀疑，姜锦的态度就多了丝警惕。 “听说掌柜的这铺子从前是卖笔墨的？此处离景山书院这么近，想来生意应该不差吧？怎么掌柜的竟说不开就不开了呢？”姜锦状若无意的问道。 那掌柜大概早料到了她会有此一问，闻言就笑了笑。 “娘子所言极是，我家这笔墨铺子生意确实还不错，若是小老儿，定是舍不得关掉这样一个旺铺的。” “但这铺子不是我家主人的吗？主人家说不想开了，要将铺子转让出去，小老儿自然也只能听命行事。”铺子掌柜道。 说罢还叹了口气，一副极痛心疾首的样子。 姜锦：“……” 这个理由……果然是有钱人的思维，我等凡夫俗子不懂吗？ 姜锦对此只能说：好吧，有钱，任性。 不过也亏得那掌柜家的主子任性，否则她还没这么好的运气捡漏呢。 姜锦这么想着，心里的怀疑顿时消了很多。 “原是如此。” 姜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听起来有些荒谬的理由。 而后她沉吟了片刻，问掌柜的道：“不知我可否看看这铺子的房契地契？” 她想，如果这铺子证件齐全，合理合法，她今日就打算将铺子买下来，也省得夜长梦多。 别到时候铺子被人半路截了胡，那她可就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哭了。 那掌柜的显然也是个准备充分的，听见姜锦这么问，他很爽快的点了头。 “这是自然，娘子稍等片刻。” 掌柜的说罢这话，拱了拱手，转身进了里屋。 看样子是去取契纸去了。 看见他这个样子，姜锦顿时觉得，这铺子应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如此看来，她之前倒有些谨慎过头了。 姜锦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过她倒也并不觉得谨慎是什么坏事。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单身姑娘家，身上的银子本就不多，万一要是被人骗了，可就真没东山再起饿本钱了，当然得谨慎些才行。 况且这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谁知道你遇到的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多一分警惕之心，关键时候说不定就能救你一命，有什么不好？ 反正她坚信，小心驶得万年船。 …… 掌柜的进去没多久就又出来了，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叠纸，都是和铺子有关的文书。 姜锦将所有凭证一一仔细看过，确定这铺子确实没有问题，这才和掌柜的签下了买卖协议。 如此交易就算完成了。 到时候她只需要再去官府办理一下过户，这铺子就真正从头到脚都属于她了。 从此以后，她也是有产业的人了！新 姜锦如是想着，忽然觉得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过自己的产业。 从前还在圈里混的时候，她也经常会将自己赚的钱做一些投资什么的。 比如说，开咖啡厅、餐厅、服装店，甚至成立工作室这些，所以真的算起来，她的私产其实还蛮多的。 可即便从前的她拥有那么多产业，她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满足自豪过。 姜锦觉得很奇怪，她不明白人的心境在不同的场景下，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莫非环境对人的影响真有那么大？ 亦或者，是因为从前的她对什么都不上心，人生没有目标，而如今，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了一个明确的指向性，人生有了目标和追求，所以反而更容易得到简单的快乐？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或许还真应该感谢一下不太靠谱的小可爱呢。 如果没有它，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永远都浑浑噩噩的活着。 想到小可爱，姜锦忍不住蹙了蹙眉。 说起来，最近她好像一直都联系不上小可爱来着，也不知道它一天天儿的都在忙些什么。 此时的姜锦并不知道，正被她念叨着的小可爱，这会儿都快急哭了。 小可爱当然知道姜锦有联系过它，可它知道归知道，却根本给不了她任何回应。 因为，它被空间暴动给困住了！ 但这一切姜锦并不知情，故而她也不知道，未来正有一场大大的危机在等着她…… 回到家中之后，姜锦先是将李大娘的好处费给结了，然后又拜托李大娘帮她物色一些知根知底的帮工。 对于姜锦的请求，李大娘自然无有不应的。 怎么说，像这种又有好处费拿，还能在左邻右舍面前赚个好名声的差事，傻子才会拒绝呢！ “不知陈娘子需要多少人手？什么时候要？到时候我也好按时将人给你找来。”陈大娘笑着问道。 姜锦想了想，既是想要赚钱，就得尽量节约成本，缩短工期。 在心中大概计算了一下请工人的成本，以及酒楼开张后的盈利，姜锦道：“人手倒是可以多一些，至于什么时候……” “大概得五日后了吧。这些天我得抓紧将该准备的东西备好，等五日后，差不多就可以装修铺子了。”姜锦解释道。 接下来她又和李大娘说了些别的事情，等将一切都交代清楚了，差不多也到中午了。 姜锦想着自己下午还有许多事做，便只是简单的下厨做了点吃的，等将温饱问题解决了，她便一头扎进了自己即将展开的事业里。 首先是酒楼的设计图。 按照姜锦的设想，她自然是想开一个独一无二的酒楼的，最好是那种开张就能吃三年的高档酒楼。 但鉴于她眼下资金有限，人脉有限，她到底还是放弃了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决定做个相对高雅型的酒楼。 这么定位当然是有原因的。 首先酒楼这种地方，本来也就算得上是个高档场所，普通人肯定是舍不得花那个冤枉钱的，只有有钱人才会光顾。 其次，淮安镇上最大的吸引点就是景山书院，因此这里最多的就是那些来求学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而读书人么，大多都有些清高，喜欢追求所谓的高雅。 姜锦要想酒楼赚钱，肯定就得迎合她的目标客源群体。 最后，高雅这东西也比较好做文章，到时候她多搞一些读书人喜欢的噱头，何愁酒楼不能红火？ 想着自己日后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姜锦就忍不住想乐。 176 农女要翻身（2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设计图画好之后，接着就是工人和装修的事情了。 为着这些，姜锦忙了足足有一个月，酒楼的工程才终于完工。 看着面前这甚至可以称之为自己“梦想”的地方，姜锦的心情一时复杂的难以言表。 怎么说呢？ 满足肯定是满足的，但累也是真的累。 这一个月来，她几乎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每天不是在想装修的事情，就是在考虑节约经费，削减预算的问题。 短短一个月下来，姜锦累瘦了好几斤，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像竹竿了，颜值极速滑坡。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姜锦才发现，要自己独自支撑一家店，到底有多么累人。 好在酒楼装修后的整体效果还不错，倒也不枉费她之前熬夜画图加深的黑眼圈，以及后来选料监工时掉下的那几斤肉。 姜锦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她的酒楼，心里油然而生了一股壮志豪情。 不过很快，她的壮志豪情就蔫儿掉了，因为她忽然想起了她几近干瘪的荷包。 买店铺加装修，不仅花光了她从李氏那里顺走的银钱，也将她后来从洛诚那里要来的酬劳给花了个七七八八。 姜锦大概算了下，她现在身上剩下的钱，大概也就够雇两个小二和一个杂工的样子。 也就是说，她现在又变成了个一穷二白的穷光蛋了…… 姜锦有点心累。 她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虽然眼前这酒楼并不是用它几十年的积蓄搞起来的，但这一装修完，她也确实是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她真的太难了！(´-ωก`)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为了任务，她还不是要咬牙撑下去。 或者她其实可以换个思路？ 好歹她还剩了点雇人的钱嘛，这总比她一个人又要当厨子，又要当小二，又要洗碗打杂的好吧？ 而且凭她的手艺，只要酒楼开了张，还愁日后会没有生意？ 所以嘛，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熬过这阵子，后面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心里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姜锦终于又恢复了活力满满的样子。 未来的日子还长，总要学着乐观的往前看不是？ 否则这漫漫人生，未免也太难熬了些。 姜锦这么想着，缓缓收起叉在腰间的双手，接着拍了拍手心里并不存在的尘土，很快转身回了店里。 她得抓紧时间将酒楼的菜单什么的给拟出来，然后再选个黄道吉日——开门迎客！ 毕竟，赚钱是大事，可不能耽搁的。 …… 朱子锐是个闲不住的，好不容易等到学院休沐这日，他一大早就拉了陈铭外出，说是打算到淮安镇上买笔墨，实则是想去福满楼吃饭去。 刚好陈铭练字的宣纸快用完了，便没拒绝朱子锐的邀约，和他一同骑马出了书院。第一抓机 只是当陈铭二人来到他满惯常买纸笔的那家温砚斋时，两人却齐齐愣住了。 朱子锐看着眼前焕然一新，连牌匾都取了的铺子，忍不住挠了挠头，看着陈铭道：“陈兄，这里是温砚斋吧？我们应该没有来错地方吧？” 陈铭闻言回想了一下两人的出行线路，继而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十分确定的答案。 “没错。” 朱子锐忍不住轻“嘶”了一声，不甚确定地问道：“所以这温砚斋是不卖笔墨，改行了？” 陈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还是又点了点头，一脸严肃道：“应该是。” 然后朱子锐就更纳闷儿了。 他看了看陈铭，又看了看面前的铺子，道：“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温砚斋是洛兄的产业吧？陈兄最近可有听洛兄说过，打算换个生意做做？” 陈铭摇头，“并没有。” “那这就奇怪了。”朱子锐一脸莫名奇妙道，“这好端端的，洛兄干嘛要重装铺子？” 他并不觉得温砚斋从前的装修有什么问题啊。 这天下的笔墨铺子不都长得差不多吗，怎么偏他洛诚就要标新立异一点？ 可他看着也不是那么跳脱的人啊…… 朱子锐心中腹诽着，脸色更奇怪了。 陈铭并不知道朱子锐心中的这些想法，事实上，他现在也正一肚子困惑呢，所以朱子锐问的这些问题，他一时还真有些回答不了。 陈铭蹙了蹙眉，下意识地猜测道：“许是洛兄近来太忙，没来及将此事告知我们？” “又或者他觉得装修铺子并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告诉我们？” “再或者，他不想要这个铺子了，所以将铺子转让了出去？” 陈铭一连猜了许多种可能，但朱子锐却一一摇头否定了。 “可我看着不像。”朱子锐道，“且不说我们近来常常和洛兄见面，他若真想告诉我们，随时都能说。” “就算洛兄之前确实是一时忙忘了，后来也有很多机会告诉我们吧？他又不是不知道，咱俩都是他这温砚斋的老顾客。” “至于不想要铺子将其转让了出去……陈兄又不是不知道这温砚斋的生意有多好，若你是洛兄，你舍得卖掉这么赚钱的铺子吗？” “就算洛兄不差钱，可也没有这么糟蹋银子的吧？”朱子锐道。 听朱子锐这么一分析，陈铭顿时觉得也挺有道理的。 他也觉得洛诚不是这么任性的人，莫不是他最近遇到了什么困难，但又不好意思找他们帮忙，这才卖掉了铺子？ 可他最近也没听说长宁侯府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陈铭觉得很困惑，遂看了朱子锐一眼，道：“那……不如我们问问去？” 朱子锐也正有此意，闻言就道：“我看行！” 说罢这话，朱子锐又道：“打不过听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去就行了，陈兄你且在这儿等我片刻。” 朱子锐都这么说了，陈铭自然不会拒绝，很快应了。 “那你快去快回。”陈铭道。 “放心吧，我很快的。” 朱子锐说着拍了拍陈铭的肩膀，然后就在陈铭的殷殷注视下走进了原本的温砚斋，如今还没挂牌，但日后却注定要驰名整个大齐国，且分店开了无数家的著名酒楼——“状元楼”。 177 农女要翻身（2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朱子锐进来的时候，姜锦刚写完菜单，正准备将店里的东西归置归置，然后随便出门找点什么吃的，就瞧见铺子里进来了一个有点面熟的男人。 姜锦扭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到底没把来人给记起来。 实在想不起来，姜锦也就不为难自己了，只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来人道明来意。 就在姜锦看向朱子锐的时候，朱子锐也看见了姜锦。 和姜锦一样，在第一眼看见姜锦的时候，朱子锐也觉得她颇为眼熟，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但转念一想，朱子锐又觉得不大可能。 且不说他大部分时候都在书院里待着，根本没有多少机会遇见外面的小娘子。 就算他偶尔遇见过某些姑娘，那些姑娘家不是迎春楼里的，就是和他同样家世背景的京中贵女们。 像姜锦这个年纪，这般长相的市井小娘子，他定然是没有机会见的。 想通了这点，朱子锐顿时也不纠结了，径直问道：“请问此处可是温砚斋？” 温砚斋？ 那不是她这铺子从前的名字吗？ 所以这人是从前那笔墨铺子的常客？今日偶然看见铺子换了招牌，所以才进来询问的？ 姜锦心里如此猜测着，面上倒也不显，挑了挑眉，笑着回道：“这里从前确实是叫温砚斋，客官可是来买笔墨的？” “那真是不巧得很，如今这铺子已经易主，改成了酒楼，不再卖笔墨了。” 姜锦的语气颇有些遗憾。 朱子锐一听就傻了。 “易主？这怎么可能？我倒是未曾听说……” 未曾听说什么，朱子锐没说完，姜锦也无从得知。 不过她也不是很好奇。 左不过就是铺子的常客听说铺子换了主人，心里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姜锦这么想着，就笑微微的看着朱子锐，点了点头。 “不敢欺瞒客官，这铺子确实已经换了东家了。” 朱子锐还是觉得很难以接受。 这分明就是长宁侯府小公子的私产，而且生意一向不错的，他怎么会突然就把店铺给转卖了呢？ 莫非这铺子的新主人和长宁侯府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 还是说，就连长宁侯府也干不过这铺子的新东家，所以洛兄才不得不忍痛割爱？ 朱子锐想着猜着，心里一时复杂极了。 他忍不住又问道：“那娘子可知，这铺子现在的东家是谁？” “哦，这个啊。”姜锦下意识地理了理鬓发，笑着道，“这铺子现在是小女子买下来了。” 末了之后，姜锦还不忘替自己打一波广告。 “对了，三日后本店开业，客官若是有空，不妨来捧个场？最近天气越发冷了，若是和朋友围坐在一起吃个火锅，一定特别舒服。” 朱子锐原本正震惊于姜锦的上一句话，此时冷不防从她嘴里听见个陌生名词，一时连震惊都忘了，忙问道：“敢问娘子，这火锅是何物啊？”趣诵小书 见朱子锐感兴趣，姜锦笑得越发真诚了。 “火锅是本店独创的一种吃法，简单来说就是将洗净之后食材依次放入加了底料的铜锅里烫熟，再配上一壶好酒，别提有多暖和了，最是适合这冬日食用的一种吃食。” “至于它具体要怎么吃，每种食材要涮多久，到底好不好吃……这些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讲不清楚的了。” “总而言之，这一定会是一种极新鲜的吃法，如果公子感兴趣的话，不如三日后亲自过来尝尝？到时候我给您打折。” 姜锦话音刚落，朱子锐刚想问她什么叫打折，恰巧隔壁的铁匠就送了姜锦前段时间定制的铜锅来。 于是朱子锐的疑惑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就听姜锦指了那铜锅补充道：“客官您瞧，这就是煮火锅时必不可少的重要工具了。” 朱子锐原本就是个好奇心重的，此时听姜锦这么一说，再一看见这样式奇特、硕大无比的铜锅，心里越发好奇那火锅的吃法了，真真是恨不得立刻就尝尝姜锦口中的火锅。 但他很快又想起姜锦说过，要三日之后这酒楼才正式开张，且看着眼下店里这东西都还没有归置完的样子，想必他就是提出价钱，恐怕今日也是吃不到这劳什子火锅的，顿时也就歇了继续打听的心思。 算了，还是等酒楼开张那日他再过来捧场吧。 朱子锐这么想着，正准备跟姜锦告辞，等在外面的陈铭就因为老不见他出来而走了进来。 看见迎面走来的陈铭，姜锦终于想起之前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朱子锐眼熟了。 原来这位是那天“打”了她恩人脸的愣头青呀！ 姜锦这回是真笑了。 她飞快地转了转眼珠子，脑子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 陈铭进来原本是想看看朱子锐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出来的。 可谁知道，他才刚一迈进门槛，就听到了一道略有些惊喜的女声。 “陈公子？您怎么来了？”姜锦瞪大了眼睛问道。 陈铭：？？？ 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去，一脸不解的看着激动无比的姜锦，整个人懵懵的。 看见陈铭这副模样，姜锦就知道他定是将自己给忘了。 她倒也没觉得难为情什么的，仍旧一副激动热情的样子。 “陈公子忘了？一个多月以前，您帮我赶走了在我面摊上收保护费的恶霸来着，后来您还告诉我，若是那群恶霸再来，就让我去府衙告状呢！”姜锦言简意赅的提醒道。 经他这么一说，陈铭终于有了些印象。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暂时被晾在了一边的朱子锐就先叫了起来。 “原来竟是小娘子你啊！我是说刚才瞧着你就觉得面善的很呢。”朱子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过——” 朱子锐很快又蹙了蹙眉，一脸认真的问道：“卖面居然这么赚钱的吗？这才多久，小娘子你竟然就开了这么大一家酒楼。” 姜锦：“……” 她想将这位“十万个为什么”赶出去，真的。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多话的男人呢？ 他没看见她这会儿正忙着跟“恩人”套近乎吗？！ 178 农女要翻身（2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心里烦死了朱子锐的聒噪，但面上却不得不笑吟吟地回道：“公子说笑了，卖面如何能赚得了一家酒楼？” “小女子能买下这铺子，当然是还有些别的积蓄。” 姜锦这话说的模糊，但朱子锐闻言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如此……那不知小娘子可认得长宁侯府小公子？”朱子锐一脸好奇道。 姜锦：这人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而且—— 长宁侯府小公子是哪位大神？她为什么要认识？ 姜锦觉得朱子锐简直神烦，她真是一点也不想搭理他，遂皮笑肉不笑道：“小女子怎会认得侯府公子这样的贵人？您说的什么长宁侯府小公子，小女子自然是不认得的。” 可朱子锐却明显不太相信姜锦这番说辞，听完这话就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不认识？不应该呀，这铺子……” 眼看着他要说出些不该说的话，陈铭忙打断道：“朱兄，既然陈姑娘说了不认识，定然就是不认识的，你就莫要再为难陈姑娘了。” 陈铭一边说一边暗自给朱子锐使眼色，告诉他适可而止。 铺子的事，他们可以回去后私下问洛诚，实在没有必要在情况未明的时候乱说话。 朱子锐很快get到了陈铭的深意。 他想想也是，有些话确实不该在外人面前说起。 更何况，这小村姑也犯不着骗他。 若她真认识洛诚，恐怕早就巴巴地贴上去了吧，当初又何至于被地痞欺负。 这么想着，朱子锐也不再多话了，乖乖收了声。 朱子锐不说话了，姜锦顿时觉得耳根子都清净了不少。 她想，她果然还是不太喜欢话唠。 姜锦心里腹诽着，倒也没忘记趁机和陈铭搭话。 “陈公子，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如留在小店用了午膳再走？正好上次您帮了我，小女子都还没来得及感谢您，心里一直挺过意不去的。” “都说相请不如偶遇，今日公子既然来了店里，想必也是一种缘分，是连上天都在催着小女子报答您呢，你就不要走了吧？” 姜锦一脸殷切的劝道。 陈铭本来是想拒绝的，但看着姜锦那双闪烁着期待的大眼睛，他拒绝的话一时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当然，陈铭之所以没好意思一口回绝，最主要的还是他想起了自己上次为了拒绝姜锦的感谢而撒谎，最后却被无情打脸的事情。 他想，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心里恐怕会觉得他是看不起她的吧？ 若他这次再一口回绝她，她大概会忍不住多想吧？ 陈铭如此想着，眉心渐渐拧成了一朵麻花。 他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了。652文学网 看见陈铭这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姜锦不禁有些尴尬。 虽然她留陈铭吃饭最重要的原因，是想通过他为自己的酒楼打出名气，从而让他三日后多带些人来给她开张捧场，但却也是有几分真心想要谢谢他的，可他却一副被逼良为娼的亚子…… 姜锦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恐怕跟某些店里那逼迫姑娘们接客的老鸨有的一拼了。 尴尬一脸的姜锦正考虑着要不要善解人意的说算了，就听见朱子锐特别感兴趣的问道：“我们若是留下吃饭，姑娘可以请我们吃你刚刚说的那什么火锅吗？” 此时听见朱子锐搭话，姜锦倒不觉得他聒噪了，甚至还有些感谢起他的多话来。 不管怎么说，他总归为她递了个台阶。 尽管他的本意并非为她解围，而更多的只是好奇。 姜锦笑了笑，真心实意道：“这个当然可以，既是为了请客，自然要让客人满意才是。” “二位公子今日不管想吃什么，小女子都定当竭力满足。” 说到这里，姜锦顿了顿，略带些诱导性的说道：“事实上，不仅仅是火锅，小店还有许多其他的特色吃食呢。不过今日时间比较紧张，可能没有办法一一请二位公子尝试，等三日后小店正式开张，二位公子再来，定是有机会遍尝美味的。” 听见姜锦这么说，朱子锐的眼睛立时就亮了，忙转了头帮着劝说起陈铭来。 “陈兄，你看陈姑娘这么有诚意，要不咱就留下来尝尝这火锅？若是这火锅果然不错，咱们回去之后也好替陈姑娘宣传不是？” 朱子锐这话说的冠冕堂皇极了，仿佛他之所以劝说陈铭，都是因为盛情难却，并不是他自己嘴馋一样。 陈铭：“……” 自家好友都这么说了，陈铭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十分不好意思的接受了。 “如此，就劳烦姑娘了。”陈铭拱手道。 姜锦心愿得偿，心里自然高兴，忙摆手道：“不劳烦，陈公子太客气了。” 说罢这话，见楼下还有些乱糟糟的，姜锦又道：“这火锅的制作还需要一点时间，不如两位公子去楼上雅间稍等片刻？” 对于姜锦的安排，陈铭二人自然没有意见。 正好他们站了这许久，也怪累的。 而且这酒楼虽然还有些细节没有彻底拾掇好，但大体的模样，陈铭在大堂里站了这么会儿，心里也多少有了些数。 坦白说，他还从未见过装饰的如此特别的酒楼，所以对于雅间的布局，他心里其实还挺好奇的。 “也好。”陈铭微微点了点头，乖乖的在姜锦的带领下上了楼。 因为酒楼还未正式开业，楼上的雅间全都还空着，姜锦便就近将二人带进了“天上人间”包厢。 这天上人间包厢，其实是专为商务人士设计的，隐私性极好，很适合那些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之流在此处谈些不方便为外人道的事情。 将陈铭二人带进雅间安置好之后，姜锦少不得将解释了一番，接着又给二人沏了壶茶，然后才先行离场，去厨房调制火锅底料并准备食材去了。 此时的姜锦并不知道，就在她走后不久，朱子锐便拉着陈铭将楼上所有的雅间逛了个遍。 逛完之后，朱子锐不由啧啧称奇道：“陈兄，这酒楼设计的不错呀，也不知这设计图纸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179 农女要翻身（2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陈铭当然不知道姜锦的设计图是找谁画的，更不知道这位让他们佩服不已的“大师”，此时正在厨房里为他们的火锅忙的热火朝天的。 陈铭此时并没有回答朱子锐的问题，只笑而不语的抿了口茶。 只是茶刚一入喉，他的眼睛就忍不住亮了亮。 ——这茶的味道倒是独特，跟他平时喝的那些都不太一样呢！ 虽然他并没有尝出来这是什么茶，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茶的味道实在是很不错。 一口茶入腹，仿佛心里的燥热都被抚平了似的。 最神奇的是，这茶竟是连一点苦涩的味道都没有，生津止渴，回味甘甜。 陈铭真是爱死了这茶的味道。 他忍不住想，一会儿陈姑娘回来了，他一定要问问她，这茶是在何处买的，若是可以，到时候他也去买些回家，想必母亲和婶娘她们一定爱喝。 朱子锐并不知道陈铭的这番心理活动，事实上，他现在的满腔热情都还放在这酒楼的设计之上。 在雅间里接连转了好几圈儿之后，朱子锐终于有些累了，这才恋恋不舍地坐回桌子旁，撞着陈铭的肩膀道：“哎，陈兄，你说我一会儿要不要问问陈姑娘，她这酒楼是找谁设计的？” “若是有机会，我也去弄一张图纸来，以后等我开铺子的时候，也照着陈姑娘这酒楼的样子弄，你觉得怎么样？” 朱子锐是真的很心动。 他有一种预感，这铺子的装修风格，将来必定会火遍整个大齐。 远的不说，就说他自己吧，若是每日都能来这样的地方吃饭，就算价格略贵一些，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陈铭并不知道朱子锐对姜锦酒楼的看好，他还以为自家这位好友又是一时心血来潮呢，闻言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同的店铺，风格也理当不同才好，陈姑娘这酒楼的风格虽新颖独特，却也不见得适合朱兄你想开的铺子。” “所以朱兄你还是省省吧，就别瞎折腾了。” 陈铭这话说的随意，可朱子锐却听进了心里。 他其实很想告诉陈铭，他这次是认真的，并非一时心血来潮。 但看着陈铭那副明显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他也就歇了解释的心思。 算了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倒也不必非要先把话给放出来。 反正等他日后真的开了店了，陈兄就知道他此番说的不是玩笑话了。 朱子锐这么想着，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心里已经有了和姜锦合作的初步意向。 只不过这也只是他目前的一个想法罢了，至于最后到底要不要和姜锦合作搞事业，他还要看看她一会儿拿出来的那个“火锅”潜力如何，到底值不值得他，或者说值不值得他们朱家投资。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朱子锐对那即将面世的火锅越发期待起来。 …… 因为店里并没有现成的火锅底料，故而姜锦花了好一会儿功夫现场熬制。 等她将火锅底料和准备好的食材一起端到雅间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将锅底和菜依次摆放好之后，姜锦略有些歉意地说道：“今日店里人手不够，让二位公子久等了，实在是抱歉。”书包 原本朱子锐和陈铭是真有些饿的狠了，心里多少有些意见的，但此时听见姜锦这么说，二人反倒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尤其是陈铭，他闻言忙耳根都红了，忙道：“陈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们叨扰了你才对。如果陈姑娘不嫌弃，不如和我们一起用些？正好你也可以教教我们，这火锅到底是怎么个吃法。” “对对对，陈姑娘也一起吧，忙了这么久，你一定也饿了。”朱子锐附和道。 两人都这么说了，姜锦自然不会矫情的拒绝。 况且她是真的饿惨了，再也没有时间和精神去另做一顿午饭给自己吃了。 于是她假意客气了两句，也就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三人依次在桌子旁坐下。 姜锦先是给陈铭他们讲解了一下火锅的下菜顺序和某些菜的涮煮时间，以及菜到了什么程度可以捞起来吃，而后三人便各自高高兴兴的吃起了火锅来。 因为不知道陈铭和朱子锐的口味，故而姜锦特意准备了鸳鸯锅，辣锅那边也只是微辣的程度。 对姜锦而言，这样的辣度是根本满足不了她的，但陈铭却被辣的满头都是汗，最后只能被迫将筷子伸向清汤锅。 反倒是那朱子锐有些出乎姜锦的意料，他像是个极能吃辣的，在吃的过程中他还不忘感叹，要是这辣锅能更辣一些就好了。 对此，姜锦的回答是：“更辣的锅底当然是有的，只是我不太清楚二位公子对辣味的接受程度，故而只做了最不辣的锅底，朱公子若是喜欢，下次可以来店里尝一尝特辣锅。” “特辣锅？”朱子锐一边喝了口凉茶，一边道，“陈姑娘这分类倒是有意思，就是不知，这特辣锅到底能有多辣？” 能有多辣？ 姜锦很想说，能把你辣哭。 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朱子锐留点面子，因此她道：“特辣的话，大概就是吃完之后，会有一种嘴巴着火的感觉。” 朱子锐想了想，若是到了嘴巴着火的程度，那还是有点吓人的。 但就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挺想尝试一下的…… 想到什么，朱子锐忍不住又问道：“对了，陈姑娘，你这辣味是怎么做出来的？怎么在下从前竟从未吃过这样独特的味道。” 辣味当然是辣椒搞出来的。 至于他没有吃过—— 那不是废话吗？ 这会儿的人都还以为辣椒有毒呢，根本没人会拿它来做菜，他会吃过才怪了。 不过姜锦并不打算跟朱子锐细说。 怎么说这也算是商业机密了，她会那么傻，自己泄露自己的商业机密？ 况且她这酒楼就指望着靠这火锅打出名声呢，当然还是希望能少一些同类竞争者才好啦。 毕竟，火锅这东西，真要做起来还是挺容易的。 有个别舌头毒的，说不定只吃一次，就能把她的配方给猜的七七八八。 她是疯了才会将辣椒的事情讲出去呢！ 180 农女要翻身（2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这么想着，姜锦遂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这个嘛……是秘密，可不能说的。” 见姜锦不肯说，朱子锐倒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家也是做生意的，知道这种涉及商业机密的东西，一般人都不会告诉外人的，所以他刚刚也不过就是随口一问罢了。 万一姜锦涉世未深说了，那算他的意外所得，是好事；若是她不肯说，他倒也不至于耿耿于怀，总归这种事情也不好强迫人家的。 更何况，他心里是打算和姜锦合作的，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便得罪了她。 朱子锐于是自然的转了话题，径直夸起姜锦和她的火锅来。 “说起来，这火锅真是我吃过最独特的菜了，真不知道陈姑娘你是怎么想出这样神奇的吃法来的，你也太聪明了吧！” “且这火锅辛辣滚烫，入口之后感觉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果然很适合冬日里吃。”朱子锐颇为真诚的夸赞道。 但姜锦听完就挺心虚的。 她其实很想说这火锅并不是她发明的，而是伟大的先辈们智慧的结晶。 至于她，只不过是个搬运工罢了。 ——一个将火锅提前搬运到它还未诞生的时代的搬运工。 但这些话她又不好说，且说了恐怕朱子锐也不信，说不定还当她是在故意骗人呢！ 想了想，姜锦决定还是不解释了，且让朱子锐他们自行脑补去吧。 于是乎，姜锦便只矜持的笑了笑，谦虚道：“朱公子谬赞了，小女子不过是从小干多了厨房里的活，日积月累，有了些微不足道的想法罢了，实在当不得您这样夸奖。” 说罢这话，因着担心朱子锐的彩虹屁还会继续吹个不停，姜锦不太想继续接招，遂飞快地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了，之前听朱公子问起温砚斋，想必你和陈公子是出来买笔墨的吧？” “我听说柳树胡同那边有家文轩阁，卖的笔墨纸砚质量也挺不错的，两位公子一会儿若是得空，不妨去那里看看有没有合用的？” 文轩阁陈铭和朱子锐自然是知道的。 就像姜锦说的，那文轩阁的东西其实也不错，就算是比起从前的温砚斋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只不过因着这温砚斋离景山书院更近些，且又是洛诚的产业，陈铭二人才更喜欢往这儿跑而已。 但如今温砚斋既已经转让给了姜锦开了酒楼，他们自然别无选择，只能去文轩阁看看。 毕竟笔墨纸砚这东西，可是读书时必不可少的工具。 此时被姜锦这么一提醒，酒足饭饱的陈铭二人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出来许久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陈铭于是放下筷子，道：“今日多谢陈姑娘的款待，你的火锅很是不错，想来开业后必定会客似云来，陈某就在此提前祝陈姑娘开业大吉了。” 说罢这话，陈铭想了想，忽然自腰间摘下了个玉佩，一边递给姜锦，一边接着道：“这个玉佩是在下的贺礼，还望陈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姜锦万万没有想到，陈铭居然如此客气，竟要摘了自己的玉佩做贺礼。 她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心道：这人果然是个不愿意占人家便宜的愣子。 姜锦其实知道，陈铭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之前说了，这顿火锅是为了感谢他前些日子的仗义执言请他的。 既是为了感谢，是她的一片心意，陈铭便不好说付饭钱的话。 但他又实在不愿意让她吃亏，这才硬摘了玉佩要来补偿她。 毕竟，说付饭钱不太好，但推说送贺礼借以补偿她的损失，就很名正言顺了。 其实说到底，陈铭也不过是可怜她这种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罢了。 在陈铭看来，她们这种人，没有良好的出身，也没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辛苦苦的血汗钱，本来生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又哪好意思让她因为自己而破费呢？ 那样他会良心不安的！ 对于陈铭的心理，姜锦可谓摸的门儿清。 可也正是由于她太清楚了，她才更不好意思收陈铭的玉佩了。 因为，相比起陈铭的赤诚和善良，她之前的小心机实在有些丢人。 姜锦这么想着，忍不住在心底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想，果然和善良的人相处才是最累的，因为他们总会让你不知不觉的自惭形秽。 飞快地摆了摆手，姜锦连连拒绝道：“这可使不得，这玉佩如此贵重，小女子怎么能收？” “更何况原本我就欠陈公子一个天大的人情，好不容易今日借着这顿火锅能感谢一二，要是我这会儿再收了您的玉佩，那我不得欠您更大的人情吗？陈公子就莫要再难为我了。” 姜锦说什么也不肯收陈铭的玉佩，而陈铭又非要将玉佩送给她，两人你来我往的拉扯了好一会儿，到底谁也没有说服谁， 后来还是朱子锐看不过去了，跳出来打了个圆场。 他一把拿过那仿佛烫两人手一般的玉佩，一边塞回陈铭手里，一边道：“行了，你俩就别再推来让去的了，看得我眼晕。” “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们出个主意。” 朱子锐说他有主意，姜锦和陈铭不由同时看向他，异口同声道：“什么主意？” “其实也很简单啦，陈姑娘既然觉得玉佩贵重，不肯收，那陈兄你就重新选个不那么贵重的贺礼呗？” “反正陈姑娘的酒楼要三日后才正式开张，到时候陈兄你再带上新的贺礼来道贺，岂不显得更又诚意？” “至于陈姑娘你嘛……” 朱子锐顿了顿，又道：“等酒楼正式开张时我和陈兄再过来道贺，你可不能再拒收我们的贺礼了，毕竟咱们也是要面子的嘛！” “若到时候我们约了同窗一起过来给陈姑娘你捧场，而陈姑娘你却不接受我们的贺礼，不当我们是朋友，那我们可就要在同窗面前丢大脸了，陈姑娘你应该不会这么狠心的吧？” 朱子锐这话显然已是将姿态摆的极低了，姜锦又哪里还能继续拿乔？ 她闻言就笑了，“这是自然。” 181 农女要翻身（2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如此，事情就算是解决了。 姜锦得偿所愿，又不用收下陈铭的重礼，心中自是松了口气。 而陈铭呢，他既有了别的方式补偿姜锦，不至于让她遭受损失，又可以趁机照顾姜锦的生意，帮她一把，最后还能保住自家祖传的玉佩，心里自然也很满意。 “如此也好，那陈姑娘，咱们就三日之后再见。”陈铭起身告辞道。 陈铭都起身了，朱子锐自然也没有继续留下的道理。 虽然他还挺想找姜锦单独聊聊合作的事情的。 但今日显然不是个好的时机，朱子锐遂作了罢。 知道他们是真有事，再加上自己也还有很多事忙，姜锦也就没有强留陈铭二人，客客气气的应了，亲自将他们送出了门。 只不过，在临出门之前，陈铭到底趁姜锦不注意，在屋子里留了一大锭银子。 贺礼归贺礼，今日这火锅他到底还是不想吃白食。 而且最重要的是，陈铭觉得姜锦现在应该很需要钱。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他也不知道，只能说，大概是直觉吧。 反正他是就觉得她现在很缺钱。 此时的姜锦并不知道，陈铭已经看穿了她贫穷的本质，并贴心的为她提供了帮助。 但不可否认的是，当她回到包厢收拾残局，然后在桌子上发现那锭白花花的银子时，姜锦的内心是兴奋又激动的。 除此之外，她并没有觉得不高兴什么的。 拜托，这是白花花的银子诶，是她正需要的银子诶，她为什么要不高兴？ 原本她今天请客的初衷，有很大的一部分就是为了赚钱，眼下可以提前赚到活动资金，又何乐而不为呢？ 毕竟—— 有了这些钱，她就可以多雇好几个帮手啦！ 甚至连一开始她打算请的，需要专门培训的雅间服务员都可以安排上了。 这意外之喜，姜锦简直都要开心死了！ …… 由于柳树胡同距离姜锦的酒楼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远，故而等陈铭二人买好笔墨回到景山书院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 巧的是，两人正好赶上饭点。 于是乎，一顿晚饭之后，景山书院里一大半的学子都知道了，淮安镇上马上要新开一家名叫状元楼的酒楼，这状元楼里有个特色菜叫火锅，据说滋味十分不错。 不用说，这样的宣传力度，肯定是朱子锐这个话唠的功劳。 洛诚当然也听说了这件事，不过他却不是从朱子锐的嘴里听说的，而是他派去暗中保护姜锦的暗卫回来禀报的。 许是洛诚派去的那暗卫也是个吃货的缘故，在回禀的时候，那暗卫十分细致的描述了火锅的香味和色泽，以及他当时在雅间外闻着味儿时的感受。 整个回禀过程绘声绘色，将暗卫当时的无奈和向往展露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洛诚：“……” 别说了，说的他都想流口水了。 洛诚是吃过姜锦做的东西的，所以他当然知道她的厨艺有多好。 但也正因如此，洛诚在听完暗卫的回禀之后才越发生气。 ——怎么能不生气呢？ 明明他才是帮那女人最多的人，可那女人却从未认真做过一顿饭感谢他。人人 就连当初她烤的那条鱼，都是他费了许多心机才吃到嘴里的。 可如今陈铭不过是帮她赶走了一群地痞无赖罢了，她就给他做了顿洛诚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火锅。 这一刻，洛诚毫无疑问的酸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太惨了。 偏就在洛诚陷入自闭的这会儿功夫里，他家蠢暗卫还毫无眼色的跑来刺激他。 “公子，最近陈姑娘的酒楼里正在招伙计，属下能不能去应聘啊？”暗卫小心翼翼的问道。 去了陈姑娘的店里，他应该就能尝到火锅和其他好吃的了吧？ 暗卫如是想着。 洛诚闻言忍不住看了暗卫一眼，沉着脸，没说话。 暗卫还以为洛诚这是有所顾虑，不想答应呢，遂忙不迭的保证道：“公子您放心，就算属下真去了陈姑娘的店里做事，也不会耽误正事的，属下一定会记得按时来跟公子您报告陈姑娘的消息。” “而且公子，属下若是真能趁机潜入陈姑娘身边，也可以打探到更多的消息啊，若是陈姑娘遇到了危险，属下还可以及时保护她，一举两得，您说呢？” 暗卫一脸殷切的游说道，脸上的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说：公子您就应了我吧。 自己养的暗卫，洛诚当然遂了解的。 可也正因为太过了解了，洛诚的脸色才越发难看了。 ——这暗一哪里是为了多打探消息才想混进酒楼的？ 他分明就是冲着那女人的厨艺去的！ 好个暗一，居然还敢忽悠他，想抛下他这个主子自己去一饱口腹之欲！ 洛诚越想越心堵，想都没想就黑着脸拒绝了。 “不行。” 暗一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想到的好借口，居然就这么被他家公子毫不留情的给拒绝了。 他一时都傻眼了，下意识问道：“为什么呀公子？” 为什么？ 洛诚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当然是因为他嫉妒了！ 但如此不符合他伟岸形象的理由，洛诚怎么可能告诉暗一呢？ 他于是下意识垂下视线，一脸淡漠道：“这样容易打草惊蛇，况且——” “你堂堂一个暗卫，去给人家当打杂的，你受得了这个委屈吗？！” 洛诚看着暗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暗一：“……” 他其实很想说自己并不觉得委屈，但看着自家公子那明显不太好看的面色，暗一到底还是闭了嘴，没有将心里话给说出来。 不过作为一个资深吃货，暗一怎么可能因为洛诚的反对就放弃美食呢？ 他忍不住想：反正公子又不能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他就算去了陈姑娘的酒楼跑堂，公子也不会知道。 如此，他不如就先假意放弃好了，至于离开公子的视线之后他到底要怎么做—— 做暗卫的，脑子当然要灵光一点啦！ 要是不懂得变通，又怎么能办好主子交代的事情呢？ 这么想着，暗一遂道：“好的公子，暗一知道了，暗一一定好好潜伏，不让陈姑娘发现任何端倪。” 182 农女要翻身（2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暗一保证的认真极了，看似句句话都发自肺腑，但洛诚却总觉得哪里似乎有点不太对劲的亚子。 但他一时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再加上洛诚很相信暗一的忠心，知道他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遂也没再多想，只淡淡的颔了颔首。 “你知道怎么做就好，没事的话就退下吧。”洛诚淡声道。 暗一闻言也不废话，点了点头道：“是，暗一告退。” 说罢这话，暗一很快便跳窗走了。 屋子里一时便只剩下了洛诚一个人。 洛诚也不在意。 他早习惯了这种孤寂，倒也并不觉得寂寞。 洛诚遂仍自顾自的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本。 可看着看着，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些什么，一下子就想明白暗一的话哪里不对了。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方才暗一似乎只说了会好好潜伏，不让那女人看出端倪，可却并未答应不去她的酒楼跑堂这事儿！ 所以说，他这是中了暗一的文字陷阱了？ 洛诚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但他转念又想，以暗一的智商和胆量，应该不敢干这种阳奉阴违的事吧？ 兴许是他想多了？ 洛诚蹙着眉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见实在想不出个什么结果来，遂也就将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不想了。 比起猜一个暗卫的心思，他的时间显然应该更多的放在那些更重要的事情上。 比如，如何应对侯府那些魔鬼们的迫害…… —— 三日的时间说长不长，一眨眼就过去了，而姜锦的状元楼也终于迎来了开业这日。 陈铭和朱子锐果然说话算话，这日一大早便带着贺礼过来给姜锦道贺了。 其实贺礼不贺礼的，姜锦还真没那么在意，毕竟这些东西不管多贵重，早晚也是要还回去的——即使那时候陈铭和朱子锐也许都不会记得今日这事了。 但这不是礼尚往来嘛，礼节还是不能废的。 因着这想法，姜锦在收礼物的时候，内心一点儿波澜也没有。 但她的毫无波澜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接完贺礼，看见陈铭和朱子锐身后那一大群同窗时，姜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额滴个乖乖，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而且还是不用还人情的那种。 姜锦心里高兴极了，赶忙迎了这群“行走的银子”进了酒楼。 “各位公子快快里面请，楼上的雅间都给你们备着呢！”姜锦十分热情的说道。 一边说一边在前面带路，顺带做着解说。 对于姜锦的热情，这群贵公子们显然很是受用，个个都笑容满面的跟着去了。久禾书苑 …… 因着这群公子哥们全都是慕名而来吃火锅的，于是姜锦非常贴心的给他们做了相关的介绍，包括火锅的种类和吃法，以及某些菜品的食用指南。 除此之外，姜锦又给这群人一一推荐了店里其他的特色吃食，直将这群年龄不大的公子哥儿们给馋得点了好大一桌子菜。 这些公子哥儿们大方，姜锦自然也不小气，为了给他们提供更加优质的服务，姜锦特意派了两个她突击训练出来的高级服务员去雅间里帮着端茶倒水表演节目什么的。 总而言之，她已然将服务给做到了极致。 景山书院那些贵公子们虽然个个都是家境殷实，奴仆成群的，但在外面吃饭的时候，他们却几乎没有经历过这样周到有趣的服务，一时都感觉新鲜的不得了。 再加上这状元楼不管是装修风格还是雅间设置都很是新颖独特，就连菜式也是许多人从未见过的，故而这一顿饭吃下来，景山书院这群贵公子们竟个个都十分满意。 他们有的甚至在还未走出大门的时候，就已经约好了下一次再来的时间，而姜锦也因此留住了一大批回头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的情况是，姜锦在将陈铭他们亲自领到雅间之后，就去后厨忙着了。 怎么说呢，虽然为着今日的开业，她已经提前熬好了火锅锅底，也领着前些日子刚聘来的张大厨做了些可以久放的点心什么的，但有些菜色，到底还是需要她亲自制作的。 别的不说，像她菜单里拟的那些特色菜，目前也就只有她自己会做，所以姜锦少不得亲自下场忙了一会儿。 等到好不容易将客人们点的菜都做好了，姜锦想了想，决定给陈铭和朱子锐送几个菜。 今日这两人又是给她送贺礼又是给她带客人的，给了她那样大的帮助，她不管怎么说也该表达一番感谢。 而感谢嘛，自然是心意最重要啦，于是姜锦忙又做了几个菜单上没有的菜，打算给陈铭二人送到雅间里去，也算是聊表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 因为陈铭和朱子锐并没有和他们那群同窗凑在一起，而是另要了一个雅间——春花秋月，所以姜锦想要送菜还挺方便的。 亲自端了刚做好的菜上楼，姜锦刚在雅间门口站定，正打算敲门的时候，斜刺里突然窜出了一个人来，差点儿没将她手里的托盘给撞翻了。 好在姜锦反应快，堪堪避了开去，这才没让自己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只是心血虽然还在，姜锦的心情却到底受到了一点影响。 她此时也顾不得劝说自己“顾客就是上帝”、“不要和客人一般见识”之类的话了。 在再度站定之后，姜锦下意识地转头望去，正打算和那不长眼的家伙理论一番，然而在看见身旁那张同样惊讶的脸时，她却忽然愣住了。 “是你？”姜锦下意识的惊呼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的，刚刚那个差点儿撞到自己的倒霉蛋姜锦是认识的。 也是巧了，那人不是别人，就是在大黑山上那个被她坑了一大笔银子的黑衣人洛诚。 看着一脸震惊的姜锦，洛诚只觉得头都痛了。 他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为了不撞上姜锦，都已经故意没有同陈铭他们一道来了。 可最后的最后，竟还是逃不过和她碰面的命运。 可这真是…… 洛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反正他就觉得挺心累的。 183 农女要翻身（2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稳了稳心神，洛诚决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只见他将姜锦来回打量了一番，不答反问。 “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罢这话，他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在这里做工的，当店小二？” “哎，我说你怎么混的这么惨啊，从我那儿骗走了那么多银子，居然还沦落到了当小二的地步，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在说这话的时候，洛诚的眼神和语气满满的都是嫌弃，一副将姜锦鄙视到了极致的模样。 听见这话，姜锦气的差点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 要不是她现在手上还端着托盘，她非冲上去打爆他的狗头不可！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姜锦到底忍住了怒火，只冲着洛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然后，姜锦缓缓的，皮笑肉不笑的说：“你才小二呢，你全家都小二！” 洛诚：“……” 总觉得她此时的表情有些阴测测的，像是恨不得将他咬死似的…… 洛诚刚这么想着，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呢，就听见姜锦犹不解气地补充道：“实话告诉你，这家店，我的！” 姜锦在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格外的骄傲，仿佛她拥有的不是一家店，而是一整个江山似的。 洛诚看得心里好笑不已。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像她这样有趣的人。 洛诚这么想着，忍不住轻笑出声。 只不过他这笑却一点也不善意，而是十分欠揍的嗤笑。 尽管他心里觉得，她这一脸骄傲的小模样，其实还挺可爱的。 但为了不让姜锦猜到他真正的心思，洛诚光嗤笑还不算，笑完之后他甚至还撇了撇嘴，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以为然。 “不过就是一家小破酒楼而已，竟也值得你如此自豪？” “果然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小村姑。”洛诚十分不屑地说道。 小村姑姜锦：“……” 什么叫小破酒楼？ 她这状元楼哪里破了？！ 姜锦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她很想不服气的同洛诚理论理论，但洛诚却压根儿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他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就扔下他推门去了。 ——三十六计，先溜为上。 姜锦哪里想得到洛诚居然这么无耻，竟气完人就跑。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洛诚推开门进去，又眼睁睁的看着陈铭他们迎到门口同他寒暄，直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但她到底没有再寻到机会继续和洛诚掰扯，只能愤愤的咽下了这口气。 姜锦在心里不住地劝自己：姜锦，你是个成年许多年的人了，可不能和个中二少年计较。 如此反复多次，姜锦心里才终于好受了些。巴山爱 继续难受也不行啊，会被陈铭他们发现自己和洛诚认识的。 姜锦不太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和洛诚认识，即使他们知道之后，对她而言可能会更有利一些。 …… 因着雅间里有洛诚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在，姜锦送完菜后也没有多留，只简单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谢便走了，一点想要留下来继续和陈铭他们套近乎的心思也没有。 朱子锐觉得姜锦的反应还挺奇怪的。 想着她是因着洛诚的出现才这样的，且朱子锐原本就怀疑姜锦和洛诚之间有瓜葛，这会儿眼神便忍不住在她离开的背影和端坐在屋子里的洛诚身上来回逡巡着。 他有一种直觉，这两人之间必定是有点什么的。 所以，他是不是应该再好好考虑一下和和陈小娘子合作的事情？ 至少合作的条件什么的要好好斟酌斟酌。 朱子锐这么想着，眼珠子不由飞快转了转。 而后，趁着陈铭和洛诚寒暄的空当，朱子锐端起酒杯敬了洛诚一杯，继而状若不经意的问道：“洛兄，我记得，这状元楼的前身温砚斋原本是你的私产，对吧？” 听见这话，洛诚喝酒的动作顿了顿。 他有点不太明白朱子锐这么问的用意。 难道是这姓朱的发现什么了？ 思及此，洛诚眼底不由多了些防备。 但他从小在长宁侯府那样的虎狼窝长大，是见多了大风大浪的，因而此时并没有将心中的异样表现出来。 神色如常的放下酒杯，洛诚极自然地回道：“没错，温砚斋确实是我的，只不过前些日子我刚让人将它转卖了出去。” “怎么了？朱兄为何突然这么问？”洛诚不解的问道。 见洛诚装傻，朱子锐忍不住笑了笑，却道：“没什么，就随便问问而已，好奇嘛！呵呵。” 洛诚不置可否，也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但朱子锐却显然不肯就这样放弃。 默了默之后，他很快又再次旧话重提。 “不过话又说回来，洛兄你为何突然就将温砚斋给卖了呢？害得我和陈兄买个笔墨都要多走好些冤枉路。” 朱子锐假意抱怨道，实则却分明是想探听内情的样子。 洛诚将他的这些小心思看得透透的，心下不由有些厌烦。 他知道朱家世代经商，朱家人的骨子里都或多或少带着些精明世故，平时也最爱做些探听消息的事情。 原本洛诚觉得这也没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也都有各自的活法。 他虽然不太喜欢朱家人这样的性子，但也不排斥身边他们这样的人存在。 所以前些年当朱子锐巴巴的往他和陈铭身边凑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反对，仍旧对他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 但是眼下，看着朱子锐一个劲儿的探听他的私事，洛诚忽然就觉得很不舒服了。 他毫无预兆的沉了脸，略有些嘲讽地说道：“让朱公子不便，这倒是洛某的不是了，洛某在此给朱公子赔个不是可好？” 洛诚的不悦实在太过明显，即使迟钝如陈铭都感受到了，又更何况是心眼儿比筛子还多的朱子锐？ 事实上，在听见洛诚口呼“朱公子”的时候，朱子锐就知道自己这是招了洛诚的忌讳，惹得他不高兴了。 朱子锐的心里一时后悔极了，额角也因为后悔而不停地冒着冷汗…… 184 农女要翻身（2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洛兄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朱子锐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急急解释道：“我不过就是随口说说罢了，万万没有怪你的意思，真的。” 因担心洛诚不信，朱子锐差点儿都要指天发誓了。 可洛诚却理都不想理他，淡淡地瞥了眼朱子锐，便转头喝酒去了。 眼看着雅间里的气氛凝滞下来，陈铭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打圆场。 “那什么，咱们先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铭一边说一边率先举起了筷子。 洛诚：“……” 那正“咕嘟咕嘟”翻滚的火锅会凉？ 洛诚表示很怀疑。 但他也没说什么，毕竟比起拆穿陈铭蹩脚的借口，他更不想搭理朱子锐。 而且——他今天之所以会坐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吃火锅的吗？干嘛要为了跟一个不想干的人生气而影响他享受美食？ 这么想着，洛诚很快将影响自己心情的朱子锐抛到了一边，转而拿起筷子下起菜来。 而朱子锐呢，他见洛诚不再盯着他不放了，心下顿时松了口气，也跟着动了筷子。 朱子锐：还是吃饭吧，现在只有美食能够抚慰我受到惊吓的小心脏。○○（＞＜）○○ 就这样，三个心思各异的人竟也一起吃了顿勉强还算是和谐的火锅。 …… 开业第一天，因为有陈铭和朱子锐带来的人捧场，状元楼的生意很是不错。 整整一天，姜锦基本上都在厨房里忙活着，到了打烊的时候，店里准备的所有食材都卖了个干干净净。 姜锦算了算这今天一天的总收入，发现除开买食材和其他一次性消耗品的花费，居然还足足有五十两银子。 姜锦看着账本上的数字，乐得嘴都快要合不上了。 照这趋势发展下去，她成为淮安镇富婆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淮安镇第一女富婆诶，这名头真是想想都很带感呢。 姜锦美滋滋的想着，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说实话，原本决定开酒楼的时候，姜锦心里还是挺忐忑的， 毕竟她既没权也没势的，钱还不是特别多，要是开业后酒楼生意不好，她以后得喝西北风不说，就连二次创业的资本都没了。 好在她运气还不错，火锅的推广很成功，很多人都喜欢吃，所以在其他商家没有研制出火锅底料配方之前，她大概还能独占鳌头很长一段时间。 而这一段时间，也足够她敛够财开展别的业务了，比如说啥服装化妆品行业的。 虽说餐饮业有着极大的潜力，但姜锦始终认为，女人的钱才是最好赚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因此后期开展女性消费品业务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思路。 心里如此想着，姜锦脑子里甚至都已经勾勒出了她未来商业王国的雏形。 不过她倒也没有被美好的未来迷了眼，还记得眼下时间不早了，是时候打烊休息了。 说到休息，姜锦现在就住在店里，不过她住的可不是后院的杂货店什么的，而是直接在三楼的客房里给自己预留了一个临时住所。 之所以说是临时住处，当然是因为她并不打算一辈子住在这里，哪怕她自认自家客房的装修在这淮安镇上称得上数一数二。 但谁想一辈子住酒店呢？当然还是买个环境幽静的小院子住着比较舒服啦。 不过由于她现在还比较穷，买院子什么的只能以后再想，眼下只能暂时在酒楼里将就将就。 而且最惨的是，她还得自己干酒楼掌柜的活…… 真是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泪。 也是到了这种时候，姜锦才深深的体会到创业的艰难。 不过艰难归艰难，生活还是要过下去的。 更何况，困难只是暂时的，等后面生意上了正轨，钱也赚的足够多了，她就直接雇个经验丰富又踏实的老掌柜来看铺子，解放自己。 姜锦这么想着，忽然觉得对未来又有了无限期待，她顿时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就连去关门的脚步都加快了。 只是—— 姜锦才刚把手搭在门框上，就有另一只手从斜刺里伸了出来，死死地抵住了门。 姜锦：“！！！” 什么情况？打劫的？！ 姜锦的心一时跳的飞快，差点儿都要被吓得呼吸骤停了。 她忍不住想，万一这真是个打劫的，她要不要把钱交出去呢？ 要是不交，这大晚上的，估计都没人能来帮她吧？ 可要是给了，她明天的菜钱又上哪儿找去呢？ 姜锦觉得头痛极了。 她不由在心里感叹：普通人做生意也太艰难了叭！ 早知道这淮安镇上的治安这么不好，她就多雇几个伙计，并且给他们提供住宿了…… 姜锦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一时都没有听见来人说的话。 “陈姑娘，我想和你谈谈，我能进店里跟你说吗？”朱子锐道。 说罢这话，朱子锐就一直在巴巴的等着姜锦请他进去，然而好半天过去了，他也没有听见姜锦的答复。 朱子锐不禁有些奇怪，遂加重音量又喊了一声，“陈姑娘？” 也不知是朱子锐的提醒起了作用，姜锦终于回过神来，认出了门外的朱子锐。 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颇有些劫后余生道：“原来是朱公子啊，您快请进。” 说罢这话，姜锦侧身往旁边让了让，给朱子锐留出了一个进门的通道。 朱子锐觉得姜锦刚刚的反应实在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径直进了店。 姜锦随意的从后院拎了壶还未来得及倒掉的凉茶出来，一边给朱子锐倒茶，一边问道：“朱公子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朱子锐闻言也不扭捏，一点接过茶来，一边笑着道：“是有点事想和陈姑娘商量商量。” 有事和她商量？ 姜锦下意识挑了挑眉。 说实话，她有点看不明白这姓朱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朱子锐这种贵公子这么客气看重的呢？ 姜锦心下颇为好奇，但她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问道：“哦？朱公子说说看呢。” 185 农女要翻身（2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朱子锐本就不是个磨叽的人，更何况和姜锦合作的事情还是他深思熟虑了很久之后的结果。 此时见姜锦没有反对，他便将自己的合作意向原原本本的同她讲了一遍。 通过朱子锐的讲述，姜锦很快明白，朱子锐这是看上了自己的火锅底料，也想来分一杯羹了。 坦白讲，姜锦当然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底料配方卖给朱子锐的，毕竟这配方算是她的商业机密，是她赚钱的利器，她要是将配方卖给了朱子锐，她还赚个啥呢？ 但正如朱子锐说的，朱家树大根深，且在商界颇有些地位，她若想也不想就拒绝也不太好。 万一他们恼羞成怒，故意给她使绊子，她在以后的经营过程中就会多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姜锦垂眸沉吟了好一会儿，然后道：“朱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您也知道，做咱们这一行的，配方就是命根子，若是我就这么将配方卖给了您，那我的生意又怎么做下去呢？” “毕竟，物以稀为贵，这同类型的店铺一旦多了，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姜锦笑吟吟道，也不直说到底是接受朱子锐的提议还是拒绝。 但听她这话风，明显就是对他提出的条件并不满意的样子。 朱子锐心里有点不高兴，不过却不是因为姜锦的“不识抬举”，而是觉得有些挫败，为着他即将失败的合作洽谈。 不过朱子锐是个执着的人，对于自己认定的事，哪怕机会十分渺茫，他都想再争取一下。 “如果陈姑娘是担心生意的事情，那你大可放心，就算我拿到了火锅的配方，淮安镇的生意我们朱家也不会和你抢的，到时候你在这里依然是一家独大，并没有任何损失。” “而且有了卖配方的这笔钱，陈姑娘你还可以请个好掌柜帮着打理生意，不用这么辛苦的自己守铺子，还可以用钱生钱，赚更多的银子，又何乐而不为呢？” 朱子锐奋力游说道，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但……没有任何损失？ 姜锦就呵呵了。 她怎么可能会没有损失呢？她的损失可大了去了！ 别的不说，单单是以朱家的财力，他们一旦拿到了火锅底料的配方，恐怕就会迫不及待的将火锅店开遍整个大齐了吧，到时候还有她的状元楼什么事？ 而她打造商业王国的梦想，恐怕还没有起步，就要宣告破产了。 而朱家呢，他们做出不和她抢淮安镇这个市场的承诺，看起来好像还挺厚道的——还留了口汤给她喝。 但是别忘了，这淮安镇上的第一家火锅店本就是她的状元楼，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已经先一步占领了市场。 在这样的情况下，朱家再想来分一杯羹本来就不占优势，而且也不明智，所以放弃淮安镇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也正因如此，方才朱子锐方才能答应的那么爽快。 最最重要的，这大齐多大啊，没了淮安镇，还有杨柳镇、庆远镇什么的各种镇，甚至是京都市场。 那朱家得到配方之后，再将火锅店开遍整个大齐，到时候还怕没得赚吗？ 如此看来，能用一个本来就很鸡肋的淮安镇换底料配方，简直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 只是——朱子锐这不明摆着是将她当成了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在忽悠吗？波波 她在他眼里就那么傻？这么容易被骗？ 姜锦忍不住想笑，为朱子锐对自己的误解。 “朱公子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但请恕小女子直言，朱公子既然能来找我买火锅底料配方，想必也是对火锅的前景很有信心的，知道这是个能赚钱的生意。” “既然如此，小女子又为何非要将它卖给朱公子不可呢？我攥着配方自己赚钱，它不香吗？”姜锦笑吟吟地反问道。 朱子锐没想到姜锦居然这么快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一时不禁有些小尴尬。 但他的脸皮向来很厚，在短暂的尴尬过后，朱子锐很快又笑着说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做生意嘛，一家独大虽好，但还是要给别人留点汤喝嘛。” “而且陈姑娘大概有所不知，这商场啊，可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若是你本身没有了不得的靠山，那泼天的富贵是极有可能变成催命毒药的。” “到时候，说不定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 “这个道理，陈姑娘应该能明白吧？”朱子锐意有所指的说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姜锦当然是明白的，也知道朱子锐的话没毛病，但是—— 见利诱不行就来吓唬她，这朱子锐莫非真当她是个没见识的小村姑，觉得她被吓一吓就会松口卖配方给他了？ 最最重要的是，如果朱子锐真觉得她只是个没有依仗的小村姑，他还会有这么好的耐心跟她讲道理吗？ 由此可见，他必定是有所忌惮的。 虽然姜锦并不知道朱子锐忌惮的到底是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对她而言是一件好事，让她可以有机会和他讨价还价一番。 至于为什么是讨价还价，而不是一口回绝—— 姜锦又不傻，当然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就保不住底料配方，更不可能真的在大齐一家独大。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考虑和朱子锐合作呢？ 这么想着，姜锦就道：“朱公子这话很有道理，不过卖配方是不可能的。” 姜锦拒绝的干脆，朱子锐听完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陈姑娘这话就是不愿意和我们朱家合作的意思了？”朱子锐强忍怒气道。 看见朱子锐突然变得难看起来的脸色，姜锦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道：这姓朱的果然还是太年轻了，都还还没有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 她甚至还笑了笑。 “朱公子别急呀，虽然我不打算卖配方，但咱们还是可以继续合作的嘛。” 朱子锐觉得姜锦仿佛在逗他。 她都不打算卖配方给他了，他们还怎么合作？ 嘴上合作吗？ 186 农女要翻身（3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我有点不太明白。”朱子锐蹙了蹙眉头，神情有些不解。 他是真猜不透姜锦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姜锦早猜到朱子锐可能不会明白，此时听见他这么说，她也就不再继续卖关子了，直截了当道：“我的意思是，底料的配方我愿意跟陈公子共享。” “共享？这话这么说？”朱子锐一脸狐疑地问道。 讲真，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新鲜的词，一时还真有些听不明白。 不过朱子锐隐隐觉得，姜锦可能在给他挖坑。 姜锦才不管朱子锐怎么想呢，闻言就笑微微道：“意思就是，我可以将底料给陈公子使用，并且不需要你用银子同我买。” 不用买就能用？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朱子锐表示很怀疑。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幻听了。 如果不是，那就是姜锦疯了。 否则的话，他怎么会从她的嘴里听见“无偿使用”这种话呢？ 她像是那种肯吃亏的人吗？ 朱子锐这么想着，忍不住狐疑地瞅了姜锦一眼，谨慎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说实话，看见朱子锐刚刚那个样子，姜锦还以为他会问她他是不是听错了这种蠢问题，却没想到，他倒是还算直接爽快，知道直接问条件。 姜锦对朱子锐的反应表示很满意。 “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加盟费。”姜锦道。 “加盟费？”朱子锐整个人都懵了，“那是什么？” 说实话，他长到这么大，家里的生意也听说了不少了，可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什么加盟费的，也压根儿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出身商人世家的直觉让朱子锐立刻就认识到了，这玩意儿对他来讲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姜锦并不知道朱子锐心中的这些想法，她正在思考该怎么向他解释“加盟费”这个概念。 毕竟，“加盟费”这种现代商业理念，对朱子锐这种纯种古代土著来说，确实是太过前卫了些，他会觉得困惑也不足为奇。 想了想，姜锦道：“加盟费，顾名思义，就是为了加盟而付银子。简单来说，就是你要用我的产品，就得先给我一点银子，然后我才会将我的产品授权给你使用。” “从这一方面来讲，这种方式跟陈公子你之前想用银子买我火锅底料的想法有共通之处，不过它们也有着本质的区别。” “也就是说，陈公子一旦选择了加盟，那么未来你每多开一家加盟店，都得再向我支付一次加盟费用。”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朱公子肯定会觉得自己很吃亏，所以作为回报，我愿意在跟朱公子共享底料配方的同时，让你无偿使用我的店名、装修以及一些好的经营管理理念。” 姜锦一字一句说的缓慢，也解释的很清楚。 朱子锐并不傻，甚至可以说在经商一道上有着极高的天赋，所以几乎是在姜锦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他就听懂了她的意思，也明白了她的意图，知道她这是觉得被一次性买断底料太亏，想多赚几次呢。 不过平心而论，朱子锐觉得姜锦的条件其实并不算苛刻，换做是他，他说不定还会觉得光给加盟费太少了，要提出什么经营分成之类的。 而且别的不说，光是姜锦愿意搭上这状元楼的装修这一点，朱子锐就觉得，他哪怕是多付几次钱给姜锦，也是值得的。 至于姜锦后面说的什么共享好的经营管理理念这一点，这个朱子锐是肯定没有放在心上的。 且不说他们朱家历代都在做生意，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形成了一套自家独有的模式和理念。 就算他们朱家并没有太多好的理念和模式，他也并不觉得姜锦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会积累多少好的管理经验。 怎么说呢？ 倒不是说他瞧不起姜锦“小村姑”的身份，只是身份和眼界这东西吧，有时候真的是相通的。 一个人的出身如果不高，眼界在很大程度上也会受限，而这也就注定了他看问题不会太长远。 如此，他所谓的经验，有很大的可能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 有鉴于此，朱子锐对姜锦口中的经验并没有多少期待，尽管她刚刚才提出了一个让他惊叹的概念。 凝眉沉思了好一会儿，朱子锐问：“关于加盟费——陈姑娘打算要多少？” 如果价格还比较合理的话，他还是愿意继续和她谈下去的。 毕竟做生意还是应该以和为贵嘛！ ——朱子锐坚决不会承认，他之所以会这么好说话，主要是因为洛诚和姜锦的关系他还没搞明白，而眼下他对洛诚又心存忌惮，所以才不得不对姜锦客气一些。 若非如此，早在姜锦拒绝卖给他火锅底料的那一刻，朱子锐就已经拂袖而去，转身去找特殊人才来对她采取非常措施了！ 姜锦闻言就道：“就凭朱公子和陈公子的关系，我的加盟费就不可能收的太贵，它甚至都不如朱公子你之前开给我的底料价格。” “我只收你一千两银子。” 听见姜锦这话，朱子锐忍不住挑了挑眉。 他觉得姜锦可真是个人才。 一千两银子，听起来好像真的不算多，而且也的确远远不及他之前开给姜锦的价格。 但是别忘了，这一千两银子并不是让他买断底料配方的，而只是她给他一家店的授权使用费。 如果他未来开十家以上的火锅店，那他需要付给她的加盟费就超过一万两了！ 最重要的是，既然是加盟，他可以加入，别人当然也可以，这样一来，他的店就不是唯一的火锅店了，那他就不能独市。 不能独市，就意味着他赚的钱将大打折扣，这明显是一件很吃亏的事情。 朱子锐心里不是很满意。 但他也知道，眼下配方在姜锦的手里，他在这件事上并不占据主动权，因而他并没有说“不”的资格。 总的来说，如今他只剩下了两个选择：要么不答应姜锦的条件，放弃火锅店这个香饽饽，另寻更赚钱的营生；要么，他就吃点小亏，先和她一起把钱赚了再说。 187 农女要翻身（3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赚钱的营生好不好寻这事儿又另说，朱子锐信奉的一直都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所以他压根儿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应该毫不犹豫的选择加盟，和姜锦合作。 虽然选择加盟的方式可能会比他当初想的直接买断姜锦配方的方式赚的少些，但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 更何况，火锅店这块儿肉，它比蚊子肉可要大得多了。 再加上姜锦又不愿意卖配方，他不选加盟又能怎么办呢？ 心里这么想着，朱子锐却还想再挣扎一下，就算挣扎不动，能讨价还价一番，拿个更低的价格也是好的呀。 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朱子锐于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一千两？陈姑娘未免也太贪心了些。” “像吃食这种东西，模仿起来是很容易的，尤其我们朱家家大业大，只要时间够了，哪怕没有底料配方，我们也能很快做出味道差不多的火锅来。” “到了那时，即使我不付给陈姑娘你一个铜板，也可以在这大齐境内，甚至是在其他国家开遍火锅店，到时候，陈姑娘也拿我没有办法不是？” “所以陈姑娘，你若是真的诚心想同我朱家合作，这加盟费是不是应该多少降一点？” 一听朱子锐这话风，姜锦就知道，他这是嫌她的加盟费太贵，想要同她砍价呢。 姜锦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谈合作就是这样，我说我的诉求，你表达你的意见，同意的部分就通过，有分歧的地方再商议，这是正常操作。 而且朱子锐这番话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事实上，姜锦之所以会同意让朱子锐以加盟的方式和她合作，除了忌惮朱家的势力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 饮食产品它并不具备独创性，只要时间足够长，别说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了，就是那些手巧的家庭主妇，也能研究出火锅底料的配料来。 到了那个时候，无数的竞争者涌入市场，市场竞争逐渐加大，无权无势的她生意将会变得很难做。 因此，和朱家合作，对她来说其实也是很有利的。 别的不说，有了朱家的庇护，至少那些不开眼的竞争对手在来找茬之前，都得先仔细掂量掂量。 不过这些话姜锦肯定是不会让朱子锐知道的。 他要是知道了，她还怎么和他讨价还价，保证自己在合作中的地位，并且尽量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呢？ 这么想着，姜锦顿时开始飞速思考起来。 良久之后，她忽然笑了，笑得十分胸有成竹。 “陈公子说的没错，也许几个月之后，火锅底料的配方将不再是秘密，许多人都会知道火锅到底是怎么做的。” “但到了那个时候，陈公子再进入市场，你真的确定自己还会有优势吗？” 姜锦道：“我看未必吧。” “毕竟，做生意最重要的是先机，谁能占得先机，谁就能先一步占据市场，也就能赚到比别人更多的银子。” “这个道理我想不用我说，朱公子也是明白的，甚至你可能比我理解的都还要深刻。” “因此，能用一千两银子买来一个先机，实在是再值不过的一件事情了，我相信，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商人，他们都会愿意接受的。” “当然，如果陈公子实在觉得加盟费太贵，不愿意和我合作，我也不勉强。” “只是我还是想再提醒朱公子一句，有些事情是宜早不宜迟的，若是等到火锅已经成为了人尽皆知的流行美食，朱公子才进入市场，可能一切都晚了。” “毕竟，那时候客人们大概早就已经有了自己认准的店铺，至于新出来的其他火锅店，终究是成不了他们心头的朱砂痣白月光了。” 姜锦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一直都很平静，仿佛她真的只是在跟朱子锐就事论事一般。 但朱子锐却分明从她云淡风轻的语气里听出了一抹浓浓的威胁。 当然了，她肯定不会直接威胁他和她合作，但她却通过这些看似真诚的话，在暗中给他施加了无数的压力。 就比如她最后的提醒。 什么宜早不宜迟啦，什么朱砂痣白月光啦，还不是在拐弯抹角的告诉他——等你将底料折腾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朱子锐心里什么都明白，也将一切看得很透，但他却还是被姜锦这番话给说动了。 的确，跟先机比起来，一千两银子确实算不了什么。 只不过—— 就这么被一个小村姑给牵着鼻子走，朱子锐到底有些意难平。 他一直觉得，在这场谈判中，占据主动的应该是他才是，可事实却恰恰相反——就连一个小小的村姑都比他厉害！ 这让朱子锐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挫败。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从前长辈们对他的夸奖是不是都是假的？ 他其实根本就不是他们眼中的商界奇才，而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姜锦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将朱子锐打击的怀疑人生了。 见他一副恹恹的，好像精神不怎么好的亚子，她还以为他是真的想放弃和她合作了呢。 姜锦不禁有些郁闷。 她是真没想到朱子锐居然这么抠，就一千两而已，居然就把他给劝退了？ 姜锦忍不住想吐槽。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在心里将朱子锐狠狠的吐槽了一番。 紧接着，她忍无可忍的下起了逐客令。 “我刚刚的话，朱公子可以好好想想，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如果朱公子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小女子想打烊休息了。” 被姜锦的逐客令一赶，朱子锐这才从自我怀疑里回过神来。 他抬头深深的看了姜锦一眼，像是要将她给看穿似的。 但他终究没能将姜锦给看穿，只能无奈道：“不用考虑了，一千两就一千两吧，我给。” 说罢这话，朱子锐忽然话音一转，道：“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条件什么的，姜锦并不在意。 反正她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其他的都是小事。 只要朱子锐的条件不是特别过分，她都可以考虑答应下来。 188 农女要翻身（3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这么想着，遂道：“朱公子请讲。” 朱子锐闻言也不扭捏，直接就道：“我要陈姑娘答应，除了我朱家以外，你不能再让任何人加盟。” 就这？ 姜锦想都没想便道：“可以，我同意。” 为什么不呢？ 老实讲，就算朱子锐不提这个要求，短时间内姜锦也不打算授权太多人加盟火锅店。 毕竟，大家都是生意人，朱家想多赚点银子，姜锦又何尝不想呢？ 所以只给朱家加盟代理权，对姜锦而言并不是坏事。 而且有了朱家的势力保驾护航，她也没有别的好担心的，只管闷声发大财，早日实现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梦想便是了。 姜锦的想法，朱子锐自然无从得知。 听见姜锦答应了他的要求，朱子锐心里的大石头瞬间就落了地。 如此，两人就算初步确定了合作意向。 眼看着时间也很晚了，朱子锐便没再多留，跟姜锦约好详谈的事项之后，便同姜锦告了辞。 姜锦于是客客气气地将朱子锐给送出了门，然后便径直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休息去了。 她今天是真的累得有够呛的，这会儿实在是撑不住了，就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 不得不说，朱家的行动力确实很强。 姜锦才和朱子锐初步确定合作意向没几天，就有一个自称是朱家管事的中年男人来了状元楼找她，说是要和她商议具体的加盟事宜。 对于送上门来的生意，姜锦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她于是简单确认了一下对方的身份，在确定他真的是朱家的人以后，便亲自将来人领进了楼上的雅间里详谈。 大概是他们双方都对此番合作抱有极大希望与诚意的缘故，姜锦和朱家管事的商议过程极为顺利，两人很快就将所有问题都谈妥了。 姜锦对此很是满意，在谈话结束之后，她还热情的邀请那位朱家管事留下吃了顿火锅。 那管事也没拒绝，半推半就的接受了。 事实上，他早就想来见识一下这几乎被自己少爷吹上了天的“火锅”了。 更何况，他们朱家以后既然也要做这火锅生意，他肯定得多了解一些与火锅有关的事情的。 这是管事的留下的初衷，姜锦虽然不知道，但也能猜到。 她对此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还很支持，不过由于还有店里的一大堆事要忙，姜锦就没有留下来陪那管事的吃火锅，在诚恳地致完歉之后便下了楼。 说来也是凑巧，姜锦才刚刚下楼，就遇见了领着人进来的陈铭。求魔TXT 今日也不知是何缘故，朱子锐竟没有跟在陈铭身边，和陈铭一起来的，是一位三四十岁的妇人并一位戴着帷帽的妙龄少女。 妇人是陈铭的生母，永昌伯府的伯夫人，而那少女则是伯夫人的娘家侄女，陈铭青梅竹马的表妹。 这两人都是特意来景山书院探望陈铭的，不过这些姜锦都是不知道的，她只是直觉的认为，自己此时不应该打扰陈铭三人。 姜锦原本是想趁着陈铭没有看见她的时候，先悄悄去后厨的，可谁知她还未来得及动作，陈铭就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姜锦：“……” 她有点纠结自己要不要跟陈铭打招呼。 姜锦的纠结陈铭并不知道，在看见姜锦之后，他就很自然的笑着同她打起了招呼，“陈姑娘。” 陈铭都跟她打招呼了，姜锦便不好再装作没看见人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寒暄道：“陈公子来了？楼上的及第轩还空着，陈公子快快楼上请。” 陈铭本就是特意带母亲和表妹来吃饭的，闻言就道：“那就劳烦陈姑娘今日多做几个好菜了。” “那有什么问题？陈公子只管放心好了，今日公子要的菜色，我定亲自操办，必得让三位都满意才是。”姜锦爽快应道。 说罢这话，姜锦顺手招来了一个雅间服务员，吩咐她将陈铭三人领进了及第轩里，而她自己则在歉意的解释了一番之后，径直转身去了后厨。 此时的姜锦并不知道，就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永昌伯夫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背影上，眉心不着痕迹地蹙了起来…… 进了雅间之后，永昌伯夫人先是将屋子里的摆设看了一遍，发现这里的东西虽说比不得她们侯府的金贵，甚至有些物件一看就不太值钱。 但奇怪的是，这样整体搭配起来，看着效果居然还不错，就算挑剔如永昌伯夫人，也没什么可置喙的。 她甚至觉得，这设计屋子的匠人是个有心的，品味也不错，要不是条件不够，这状元楼的层次多半还能再提升好大一截。 永昌伯夫人这么想着，不由记起自家儿子之前好像提过，这状元楼的老板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遂叹道：“可惜了。” 陈铭并不知道自家母上大人这么一会儿功夫竟想了那么多，此时听见她说可惜，他忍不住问：“母亲在说什么？什么可惜？” 永昌伯夫人也没什么可隐瞒自家儿子的，闻言就道：“我说可惜了这么好的点子，若是这酒楼的东家换个人来当，恐怕会更加客似云来吧。” 听见这话，陈铭就知道，他家母上大人是觉得这店里的摆设不够高级上档次了。 但陈铭却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酒楼和家里毕竟不一样，酒楼最重要的是味道，只要饭菜的滋味好，又何愁没有客人？ 恐怕远方的饕餮们也会慕名而来吧。 所以装修名不名贵，对于揽客的影响其实并不大。 尤其这状元楼又不是只为达官贵人们服务的酒楼，根本也没有必要装点的金碧辉煌。 甚至，如果这状元楼的装饰太过豪华，说不定还会吓跑一大批不那么财大气粗的客人呢。 陈铭心里这么想着，却并没有当场反驳自家母上大人的打算，只微微笑了笑，也不说认同还是不认同。 好在永昌伯夫人也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并没有一定要别人赞同自己的意思，此时见陈铭不说话，她索性便转了话题。 189 农女要翻身（3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对了，铭儿，刚刚和你打招呼的那位姑娘，就是你说过的状元楼的东家？”永昌伯夫人看似随意地问道。 陈铭闻言也没多想，老老实实回道：“是的母亲，那位就是陈姑娘。” 永昌伯夫人遂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垂着眼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铭觉得自家母亲此时的模样瞧着很是有些神秘。 他张了张嘴，正想问些什么，就见他家母上大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转而问道：“看你方才的样子，和那位陈姑娘很熟？” 陈铭不知道他家母上大人这话是几个意思，但想了想，自己坦坦荡荡，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便还是如实回道：“还好吧，怎么了？母亲。” 永昌伯夫人也没回答，反而下意识地问道：“那姑娘也姓陈？” 他刚说了是陈姑娘，那人家当然是姓陈啦，这有什么可问的？ 陈铭觉得自家母上大人问的问题古怪极了。 但他又不敢说，只能在心里暗暗想着，他家母上大人今日似乎表现得对陈姑娘格外感兴趣？ 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他家母上大人误会了什么？觉得他和陈姑娘之间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所以才借着问他问题的机会敲打他？ 陈铭这么想着，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永昌伯夫人的问题才好了。 他甚至觉得有些无语。 但母上大人的问题是不能回避的，陈铭想了想，到底还是点了点头，“陈姑娘是这么说的，她家祖上都姓陈。” 说罢这话，陈铭又飞快地补了一句，“不过母亲，我和陈姑娘相熟真的只是因为状元楼的饭菜味道还不错，我和朱兄偶尔会过来吃个饭而已。其他时候，我和陈姑娘是没有什么私交的。” “如果非要说私交的话，那就是我曾路见不平，替陈姑娘赶走过一些收保护费的流氓地痞，陈姑娘因为感激，请我吃过一顿饭，就在这状元楼。” “当时吃饭的时候朱兄也在，母亲若是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问问朱兄。” 陈铭这话就是在委婉的告诉永昌伯夫人，他和姜锦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关系，让她不要多心的意思。 儿子是自己生的，永昌伯夫人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也知道自家儿子不会说谎，更不会故意骗她。 他既然说了说他和那什么陈姑娘之间是清白的，他们就一定是清白的，不过—— 她问的是这个吗？ 她压根儿就没有怀疑过他和那什么陈姑娘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更没有将那陈姑娘当成是勾引她儿子的狐狸精好吧？ 所以她从前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她家儿子觉得她是个不讲道理的老太太，以至于她现在只是这么随便的问了问，就让他害怕的赶紧澄清，生怕她误会啊？ 永昌伯夫人表示心很累，忽然就有点不想搭理自家蠢儿子了。 但想到心底的那个猜测，她到底还是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淡淡地摆了摆手。 “没关系就没关系吧，你紧张个什么劲？我不过就是随口问问罢了。”永昌伯夫人道。 随口问问吗？乐 陈铭表示不太相信。 但自家母上大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质疑什么，只得勉强接受了这么个解释。 永昌伯夫人当然知道陈铭没有相信她这番说辞，但她也不在意，反正这些又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位陈姑娘到底是不是她那位小叔的后嗣，到底是不是永昌伯府的姑娘！ 心里这么想着，永昌伯夫人遂优雅地抿了口茶，待心绪平复了之后，她才继续说道：“这陈姑娘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就能开这么大一家酒楼，放眼整个大齐，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实在是让人佩服得紧。” “这样的姑娘，一般人家怕是也养不出来吧？说起来，母亲倒是对陈姑娘的父母很感兴趣呢。” “铭儿，你可清楚陈姑娘的家世？她是哪里人士？父母如今可都还健在？姓甚名谁啊？” 永昌伯夫人这三连问一出口，别说陈铭了，就是一直在旁边充当着背景板的表姑娘柳飘飘都有些懵了。 在柳飘飘的印象里，她家姑母从来就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甚至于有时候还冷漠的令人发指。 可就是这样一个对万事都不在意的姑母，如今却偏偏追着个商贾女子的来历问，这是为什么呢？ 或者换句话说，那位陈姑娘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她家姑母另眼相看呢？ 柳飘飘心中很不解。 但她也只是不解罢了，倒并没有怎么胡思乱想，更不觉得她家姑母是看上了那个商贾女子，想将她聘给表哥做夫人什么的。 毕竟，他们两人之间的悬殊就像一道跨越不了的天堑，就算表哥和那陈姑娘此次有意，姑母也不会同意的。 更何况听她表哥方才的话音，也不像是对那陈姑娘有意的样子。 既然那女子注定不会成为她的情敌，柳飘飘也就没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胡思乱想不是她的风格。 心里这么想着，柳飘飘遂继续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当着自己的背景板。 而陈铭呢，他在短暂的愣怔之后，敏锐地发现了自家母上大人的异常。 他心里奇怪极了，总觉得他家母上大人今天有些不大对劲。 但他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劲，遂只能暂时先按下了心中的狐疑，老老实实地回道：“这个我倒不知，陈姑娘并没有同我和朱兄提过她的家世。” “没有提过啊……” 永昌伯夫人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许的失望。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很快收起了这抹失望，转而神色如常地说道：“铭儿，你能不能帮母亲一个忙，我想和陈姑娘单独聊聊。” …… 当姜锦听见陈铭说他家母上大人想见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讲道理，她自认自己和陈铭的交往并没有任何越界之处，她也从未对陈铭产生过什么非分之想，所以那位夫人应当没有什么非要见她的必要才对。 可现在陈铭却说，他家母上大人想见她…… 190 农女要翻身（3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其实很想拒绝，因为她觉得自己和那位陈夫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聊的。 但看着陈铭那尴尬中又带着些许哀求的眼神，姜锦又不太好意思将这拒绝直接说出口。 不管怎么说，陈铭这人还挺不错的，对她也还算照顾，她不好不考虑他的感受。 想了想，姜锦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了。 能养出陈铭这种谦谦君子的女人，应该不会像那些霸总文里的恶毒婆婆一样，一见面就不由分说地用钱砸她，然后讲出那句经典台词——“这些钱给你，你立刻离开我儿子，一辈子也不许再见他”这种话来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估计会风中凌乱。 毕竟她和陈铭是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姜锦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通之后，到底还是点了头。 “行，我可以去见陈公子的母亲，但是估计得等等，店里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我实在是走不开，还请陈公子见谅。”姜锦道。 陈铭是状元楼的忠实客户，早不知道过来吃了多少顿饭，对于状元楼的情况是很清楚的，他当然知道姜锦这话不是推辞。 更何况这事儿本就是他麻烦姜锦了，他又怎么可能强求姜锦立刻去见他家母上大人呢？ 自然是姜锦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再说了，因此他闻言之后就很客气地回道：“没关系，陈姑娘先忙，正好我跟母亲也还未用膳，见面的事情，等用完膳之后再说也行的。” 对于陈铭的善解人意，姜锦还是很满意的，因着这份满意，她心里甚至都没有那么排斥接下来和永昌伯夫人的会面了。 …… 姜锦虽然说过要陈铭和他家母上大人等上一等，却到底没好让他们等太久。 毕竟让人久等也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情。 因此，姜锦将后厨的事情同张大厨简单交代了一下，便回屋收拾自己，准备和永昌伯夫人的会面去了。 其实姜锦原本是没想这么麻烦的，但想着陈铭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他的母亲应该也是个讲究的贵妇人，大概不会喜欢她这一身的油烟味。 再加上姜锦自己也有些受不了这熏人的油烟味，便还是先回房洗了澡，又换了身衣服。 等做完这一切，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什么不妥当的了，姜锦这才去了和永昌伯夫人约好的雅间。 因为不知道永昌伯夫人突然找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姜锦的心里便多少有些忐忑。 但她毕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姜锦并没有露怯，很是镇定的敲了门入内。 永昌伯夫人像是已经在雅间等了很久了，不过姜锦并没有从她脸上看见一丝不耐。 这份涵养倒是不错。 姜锦在心里如是道。 看见姜锦进来，永昌伯夫人很和善地招呼她道：“陈姑娘来了？快坐。” 永昌伯夫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神情看起来十分真诚，仿佛一点儿也不介意姜锦让她久等的样子。 这下姜锦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姜锦是个怪人，她不怕别人对自己不好，因为她可以更不好的还回去；可如果有人将她放在心上，对她好，她却会感到惶恐，因为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报别人的这份好与在意。 就像之前，她心里明明是不想来见永昌伯夫人的，可因为陈铭帮过她，且对她一直都还不错，她便妥协了，答应了和永昌伯夫人见面的事情。 所以此时听见永昌伯夫人这番话，姜锦的心里还挺复杂的。 复杂归复杂，姜锦到底还是听话地上了前，并有些歉意地笑着同永昌伯夫人解释了两句。 “抱歉啊，陈夫人，让您久等了，这个时候是店里最忙的时候，我方才实在是走不开。” 永昌伯夫人对于姜锦的情况早有了解，当然知道这姑娘并不是故意怠慢自己，所以她倒并不在意多等了这么一会儿。 她闻言就摇了摇头，毫不在意地说道：“陈姑娘不必道歉，说起来，今日是我叨扰了你才对。” 姜锦这下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总不能和永昌伯夫人争着认错吧？ 她于是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而后转移话题道：“不知道陈夫人今日找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永昌伯夫人年轻的时候其实也是一个急性子，只不过后来做了侯夫人，便硬生生的压抑了天性，把自己逼成了一个矜持话少的人。 但本质上，她还是一个喜欢直来直往的人，此时看见姜锦这么直接，她索性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道：“我今日找陈姑娘，其实是想请你帮忙确认一点事情，还望陈姑娘能据实相告才好。” 找她确定事情？ 姜锦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她并不觉得永昌伯夫人有什么事是需要和她一个小农女确认的，除非…… 这位陈夫人还是怀疑她和陈铭之间有什么。 想到这种可能，姜锦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这天底下的母亲都是一个模样的？ 各个都生怕自家儿子被外面的妖艳贱货迷了眼，只要一发现儿子身边出现了异性，就要追根究底的问个清楚明白才放心？ 这可真是…… 姜锦已然无话可说了。 她很想解释一下，但又觉得这样反而会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以不变应万变。 “陈夫人客气了，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好了，小女子必定知无不言。”姜锦认真道。 见姜锦答应了，永昌伯夫人似乎很是满意，她甚至笑了笑，然后才道：“其实……我是想问问，陈姑娘的父亲可是叫陈景瑞？” 姜锦一直以为，眼前这位陈夫人会问她诸如“你和陈铭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类问题，她甚至都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解释的腹稿。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位陈夫人居然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竟跑来问她爹的名字？ 这操作就很令人迷惑了。 姜锦不知道永昌伯夫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但她还是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原主父亲的名字，而后老老实实地答道：“不是，我爹爹名叫陈寻。至于陈景瑞……小女子也并未听过这个名字。” 191 农女要翻身（3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没有听过吗？ 永昌伯夫人闻言有些失望。 她一直以为，这丫头和三弟长得那么像，一定是三弟的种才是。 可是没有想到，这丫头竟从未听说过三弟的名讳，莫非她真的只是凑巧和三弟长得像而已？ 永昌伯夫人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 想了想，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不死心的又问道：“那陈姑娘可见过一块这样的玉佩？” 姜锦本想说，她一个小地方长大的村姑，怎么会见过玉佩这样金贵的物件呢？ 但她转念一想，在自己离开杏花村之前，似乎刚从原主舅母那里翻出了一块原主丢失了很多年的玉佩，她到底还是还是吞下了这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调侃，转而认真端详起永昌伯夫人手里的玉佩来。 而姜锦这一端详吧，就发现她还真见过跟这差不多的玉佩——就是原主被她那无良舅母偷走的那一块！ 此时此刻，姜锦的心情有些奇妙了。 她忍不住想，莫非原主也有什么隐藏身世？这未免也太戏剧了些吧！ 永昌伯夫人并不知道姜锦心中的想法，但由于她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姜锦身上，所以她很快便发现了姜锦这一瞬间的情绪变化。 她于是急急问道：“怎么样？陈姑娘可是见过这块玉佩？” 看见永昌伯夫人这一脸急切的模样，姜锦心中其实是很狐疑的。 她甚至忍不住在心底猜测，这位高高在上的贵夫人和原主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兄妹？姐弟？朋友？还是曾经的情人？ 姜锦猜不到，她只是直觉的觉得，这两人之间是有关系的。 沉默着思忖了一会儿，姜锦到底还是说了实话。 只见她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回道：“见过，我爹爹也有一块儿一模一样的玉佩。” 听见姜锦这话，永昌伯夫人的眼睛顿时就亮了，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满是喜意。 “此话当真？”她抓着姜锦的手问道。 姜锦点了点头，“那玉佩我就带在身边，夫人若是不信，我可以取来给你看看。” 永昌伯夫人本就正有此意，闻言又哪会拒绝？遂道：“那你快去取来。” 在说这话的时候，永昌伯夫人的神情显得很是急迫，捏着姜锦的手也越发用力了，一副恨不得立刻看见玉佩的样子。 姜锦的手其实被捏的有些疼，但她只是略微蹙了蹙眉，并没有说什么，轻声道了句“稍等”以后，她便转身离开雅间，回了自己的屋子取玉佩去了。 …… 由于姜锦的临时卧室在三楼的最角落处，她这一去一回便花了差不多一刻钟的功夫。 等她再度回到雅间的时候，就看见那位原本泰山崩于而前面不改色的永昌伯夫人正在雅间里来回踱着步，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一看见姜锦回来，她甚至都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直接风一般奔了过来。 “玉佩可取来了？” 永昌伯夫人急急问道，那双不再年轻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姜锦觉得这样的永昌伯夫人似乎有些急切过度了，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缓缓拿出了那枚握在手心里的玉佩。 永昌伯夫人见状，也来不及跟姜锦说什么，便抢一般的夺过了玉佩，凑到眼前细细打量起来。优阅读书 没一会儿，永昌伯夫人便颤抖着声音道：“没错，这就是三弟的玉佩。”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神情很是激动，姜锦甚至都觉得她快要喜极而泣了。 姜锦刚这么想着，就又被永昌伯夫人一把握住了手，而后一脸笃定道：“我没有认错，你果然是三弟的女儿。” 姜锦：“？？？” 三弟？ 所以陈铭的老娘是原主爹的姐姐？原主和陈铭是表兄妹？ 也难怪刚刚这位陈夫人在她拿了玉佩过来的时候会那么激动了。 可陈铭不是姓陈吗？而原主爹也姓陈……难道陈铭是随母姓？ 姜锦有些迷糊，眉头便下意识的蹙了起来。 她定定的看了永昌伯夫人好一会儿，摇头道：“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你认识我爹？” 听见姜锦这话，永昌伯夫人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光顾着高兴了，竟都忘了和姜锦说明详情。 她于是拉了姜锦在桌边坐下，强忍激动道：“是，我认识你爹。你爹是永昌伯府的三老爷，是老伯爷和老夫人最疼爱的幼子。” 原主爹是永昌伯府的三老爷？那原主不就是伯府小姐了？ 没想到原主竟然也有这样大的来头。 姜锦如是想着，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原主前世的遭遇。 明明是金尊玉贵的伯府千金，却落得了个嫁给老瘸子，被凌虐致死的结局？ 这可真是令人唏嘘。 出了同情，姜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到永昌伯夫人刚才说的，原主爹是老伯爷和老夫人最疼爱的幼子一事，姜锦忍不住问道：“如果夫人说的都是真的，那我爹爹为何会流落到杏花村？” 姜锦是真的想不明白。 按理说，一个受宠的伯府贵公子，应该不会跑到杏花村那样一个偏远落后的小村庄才是。 可为什么原主爹却去了那里，甚至还和原主娘成了亲，有了原主这个女儿呢？ 姜锦隐隐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果然，听见姜锦这话，永昌伯夫人的面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这件事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机会，大伯母再告诉你，孩子，伯母现在想问问你，你可愿和伯母一起回京？去见见你别的亲人？”永昌伯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听见永昌伯夫人的话，姜锦的眉心又是一蹙。 大伯母？ 所以这位夫人并不是原主爹的姐姐，而是他的嫂子吗？ emmm……她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太和谐的想法。 永昌伯夫人并不知道姜锦已经想歪了，如果她知道，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吐血三升。 她一直都将陈景瑞这个小叔子当成亲弟弟来着，而她之所以会在涉及他的事情上那么激动，也不过是因为心存愧疚罢了。 毕竟，当初陈景瑞之所以会离开侯府，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她和她家夫君…… 192 农女要翻身（3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久久等不到姜锦回答，永昌伯夫人不由急了。 她忍不住伸手在姜锦眼前晃了晃，“孩子？” 被永昌伯夫人这么一唤，姜锦这才回过神来。 说实话，她其实不是很想和永昌伯夫人回去，更不在乎什么所谓的认祖归宗。 她本来也不是原主，只是这个小世界里的一个过客。 她来此的唯一目的，是帮原主完成心愿，然后离开。 所以不管是原主的身世也好，还是其父辈的恩恩怨怨也好，跟她都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再加上她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店，还和朱家达成了合作，要不了多久就能完成任务走人，这永昌伯府的浑水，她还真是不太想蹚。 但看着永昌伯夫人一脸殷切的模样，姜锦又不好直言拒绝。 这倒也不是说她同情心泛滥，可怜永昌伯夫人。 主要是姜锦有点担心，自己若是一口拒绝了永昌伯夫人，但她不肯死心，回头又找陈铭来游说她的话，那就很麻烦了。 因为陈铭和永昌伯夫人这个陌生人不一样，要是陈铭也来求她，她才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呢。 姜锦觉得还挺头疼的。 她并不是很想要这种天降的惊喜呢！ㄟ(▔，▔)ㄏ 想了想，姜锦最终还是决定抓着原主爹出走这件事情做文章，试图借此打消永昌伯夫人想带她回京认祖归宗的想法。 于是姜锦整肃了形容，故作执拗道：“我不会跟你走的，除非你肯告诉我，我爹爹当初为什么会离开伯府，是不是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了他？逼得他不得不离开？” 被姜锦如此一问，永昌伯夫人的面色顿时变得很是难看。 因为姜锦猜的和事实也没差多少了。 虽说她和丈夫当年并没有直接对陈景瑞出过手，甚至他们也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伤害这个心思单纯的弟弟。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他们夫妻并整个伯府的人一起，生生将陈景瑞给逼走了。 想到自己和丈夫当年的所作所为，永昌伯夫人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所以她是真的不想提从前的事情。 不仅因为那事算是家丑，她不想家丑外扬，更因为她唾弃从前的自己，唾弃那个为了一己之私，轻信谗言的自己。 但看着眼前小姑娘那一副非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的样子，永昌伯夫人便知道，有些秘密，终究是捂不住的。 思及此，她不禁沉沉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说起了那件在她看来已然极为久远的事情。 “这件事情，是伯府对不起你父亲，是我和你大伯父对不起你父亲。对你父亲，我们大家都是心存愧疚的。” 永昌伯夫人说罢顿了顿，像是在努力做着心理建设般。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终于接着说道：“这件事的源头，还得从你的祖父老伯爷和你的祖母老夫人说起。” “你不在伯府长大，所以可能并不知道，你祖母其实并不是你祖父的原配夫人，而是继室填房。而你大伯父和你爹爹，也并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你大伯父是原配伯夫人所出的嫡子，而你父亲，则是现任老夫人唯一的孩子。” “不过由于你大伯父是在你亲祖母的膝下养大的，所以你父亲和你大伯父的关系很是亲厚，比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不差什么。” “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情，我想他们应该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吧。” 永昌伯夫人说到这里，忽然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因为后来的那些事情，她是真的有些难以启齿，也是真的悔不当初——为着自己和丈夫的那点小人之心。 但姜锦却不管永昌伯夫人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闻言就道：“后来怎么了？” 姜锦虽是这么问着，但心里其实很清楚，会让原本关系和睦的原配嫡子和继室嫡子反目成仇的，想来也就只有那爵位之争了。 毕竟，财帛动人心嘛！ 所以她猜，要么就是继室野心勃勃，想要为自己的亲儿子谋得爵位，故而对原配之子动了手，原配之子被迫反击。 要么就是原配嫡子听信谗言，觉得继母和弟弟想抢他的爵位，为了自保，先下手为强，对继母和幼弟出了手。 然后两方势力争斗不休，你死我活。 不过—— 以姜锦脑海里继承的原主记忆来看，原主爹并不是个喜欢争权夺势的人，所以这件事的起因大约是在永昌伯这位原配嫡子身上。 可能他为了保住爵位而做了些什么，从而伤了原主爹的心，原主爹才会离开生养自己的伯府，去了杏花村那么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吧？ 也只有这样，才对的上永昌伯夫人刚才说的，她和永昌伯，乃至整个伯府都对不起原主爹的话。 姜锦心里这么猜测着，一双眼睛巴巴的望着永昌伯夫人，希望能得到她的解答。 而永昌伯夫人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只不过，她的语气听起来却有些苦涩和悲凉。 “后来啊……后来因为爵位之争，整个伯府变得乌烟瘴气。” 永昌伯夫人道：“高门大户里本就有着说不清的是是非非，更何况当初的永昌伯府还是那样复杂的一种情况。” “虽说你父亲和你祖母都是不爱争抢的人，你大伯父也一直亲近他们，但这天下总有些居心叵测的人，他们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将好好一个家搅和的乌烟瘴气，以期从中谋利。” “当初你祖父的姨娘白氏，就是这样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她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袭爵，处处挑拨你大伯父同你父亲与祖母之间的关系，这才导致了后来你父亲出走的悲剧。” “当然，这件事我和你大伯父也是有责任的。” “若不是我当初太过年轻，被那白姨娘蒙蔽，听信了老伯爷想要废世子的谗言，在你大伯父面前说了不少不合时宜的话，你大伯父也不会因为猜忌老夫人，从而疏远你父亲。” “如果不是你大伯父先疏远了你父亲，你祖母也不会因为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而被迫为你父亲筹谋，你父亲也就不会因为两难而选择离开伯府，以换取你祖母的晚年安乐了。” 193 农女要翻身（3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是我害得你父亲有家不能回，在外颠沛流离了半生；也是我害得你大伯父半生愧疚悔恨，终日不得笑颜。” “这些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父亲，也对不起你。”永昌伯夫人无比愧疚的说道。 她是真的很后悔。 如果当初她能不那么天真，或者她不带着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老夫人，也许三弟就不会跟他们反目，而她家夫君也就不会悔恨痛苦了这么多年了。 而这，也是为什么她在确定眼前这姑娘是三弟的骨血时会那么激动的原因。 因为她和夫君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三弟，补偿三弟。 想到补偿，永昌伯夫人忍不住又将那满是殷切的目光投到了姜锦的身上。 “小锦，你跟大伯母回家好不好？让我和你大伯父好好补偿你和你爹爹这些年受过的苦。”永昌伯夫人语带哀求道。 姜锦：“……”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永昌伯夫人在说完原主爹同伯府之间的恩怨之后，居然还没有放弃带她回去的想法。 怎么的，这位伯夫人就不怕她这个小村姑是个不讲道理的，回去之后会将永昌伯府给闹得个鸡犬不宁？ 还是说，她看起来就那么像一个知理明事识大体的姑娘，完全不像是会意气用事的样子，所以永昌伯夫人压根儿就不担心她闹？ 如果是后一种情况的话，姜锦只能说，有时候长得太乖巧懂事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呢…… 囧囧的想了想，姜锦果断拒绝道：“我不会跟你回去的，爹爹不喜欢的地方，我也不会喜欢。” 姜锦这话说得并不客气，永昌伯夫人听后不免有些尴尬。 理智上，她能够接受姜锦对伯府的排斥，甚至是对她和伯爷的排斥，但情感上，她还是希望姜锦能够跟她一起回去，给他们一个补偿的机会。 尽管三弟已经不在了，他们无论补偿再多在姜锦身上，也弥补不了当初对三弟的伤害，换不回三弟的原谅，可若是能给他们一个舒缓心中愧疚的方式，那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永昌伯夫人不由苦口婆心地劝道：“小锦，大伯母知道，从前的事情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对不起你爹，你心疼你爹爹，不愿意接受我们也是应该的。” “大伯母也不奢望你能够原谅我们，亲近我们。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因为和我们赌气，就赔上自己的一生呀！” “伯府就算再不好，也是个伯府，哪怕是在京都那种权贵云集的地方，也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它多少能给你一些庇佑，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我知道，你或许并不稀罕伯府的庇护，可是小锦，如今这个世道，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要想找到一片立足之地，真的太难了。” “大伯母实在是不忍心让你继续漂泊在外，受尽辛苦。你就跟我回去吧，好吗？就当是为了让你爹娘放心。” 永昌伯夫人这番话说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很是真心。 姜锦知道，她是真的一心在为自己考虑，也是真的想要好好补偿她，或者说，补偿原主爹。 可问题是，她真的不想回什么永昌伯府啊！ 身份虽好，但自由更好。 更何况，她又不知道如今这永昌伯府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万一原主爹那些余下的亲人们都是些披着羊皮的狼呢？ 她若就这么贸贸然回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乐文 姜锦觉得，在任务还未完成之前，还是保持现状最保险。 她不想节外生枝。 这么想着，姜锦再一次拒绝了永昌伯夫人。 “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永昌伯府，我是不会回去的。” 说罢这话，姜锦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想爹爹应该也不会希望我回去，否则他也不会只字不提与伯府有关的事了，我不想违背爹爹的意愿。” 姜锦都将陈景瑞搬出来了，永昌伯夫人还能说什么呢？自然只能暂且按下这事了。 正好她这次回去之后，可以先和夫君商量一下，看看夫君他这么说。 永昌伯夫人这么想着，遂不再提让姜锦回伯府的事情。 但她心中到底还是记挂着原主爹的，于是又问了问姜锦原主爹娘的墓地，打算亲自去给原主爹娘上一炷香。 上香的要求并不过分，姜锦便没有反对，很快说了原主爹娘的埋骨之处。 但由于永昌伯夫人对这种乡下地方并不熟悉，并不清楚姜锦口中说的杏花村在何处，所以她最后还是舔着脸请了姜锦带路。 姜锦想了想，同意了。 她想，权当是她替原主尽孝好了。 …… 永昌伯夫人刚和姜锦谈完话不久，陈铭就巴巴地跑来找她打探消息了，一副生怕自家亲娘欺负了姜锦的模样。 对此，永昌伯夫人真是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将姜锦的身份告诉了自家儿子。 当然了，永昌伯夫人此举除了有挽回自己在儿子心目中形象的成分，更重要的还是希望，在自己回京以后，自家蠢儿子能够看在他三叔的份上，多照顾照顾姜锦，不至于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但陈铭此时却并没有Get到自家母上大人的用意，因为他在刚听说姜锦是自己亲堂妹的那一刻，整个人就懵掉了。 懵过之后，就是狂喜了。 “母亲的意思是说，我也有妹妹了？”陈铭颇为惊喜的问道。 看见自家儿子这副啥样，永昌伯夫人的第一反应是捂脸。 有这么个蠢儿子，真的太丢人了。 但她又能怎么办呢？儿子毕竟是自己生的。 永昌伯夫人这么想着，忍不住长长地吐了口气。 “是的，陈姑娘就是你三叔的女儿，是你的嫡亲堂妹，以后你要多照顾照顾她，千万不能让她被人给欺负了，知道吗？”永昌伯夫人不放心的叮嘱道。 她倒是也不想像个老妈子似的叭叭叭，可谁让她家儿子傻呢？ 她若不明明白白的叮嘱一通，她担心他会只顾着高兴，到时候连自己为人兄长的责任也不记得了。 永昌伯夫人觉得自己真的是太难了。 194 农女要翻身（3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陈铭并不知道自家母上大人正在心里吐槽着他，听见这番叮嘱，他十分爽快地应道：“母亲放心，孩儿一定好好照顾妹妹，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了她。” 应完之后，陈铭忽然想起了什么，遂又问道：“只不过，孩儿有些不明白，母亲既然已经确定了妹妹的身份，为何不直接将她带回侯府呢？” “就这么让妹妹妹妹流落在外，是不是有点不好？” 陈铭这话本只是随口一问，可永昌伯夫人却觉得他是故意在扎自己的心。 这是她不想将那丫头带回去吗？分明就是那丫头自己不愿意跟她回去好不好？！ 永昌伯夫人觉得心好累，尤其她家蠢儿子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些生无可恋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永昌伯夫人没好气道：“要是你妹妹肯跟我一起回去，我还需要让你照顾她吗？我自己不知道好好照顾她？我说你是不是傻？” 陈铭：“……” 无话可说，甚至有点委屈。 他哪里想得到，自己不过就随口问个问题罢了，居然就惹恼了自家母上大人，遭遇了她毫不留情的三连问。 他的心情一时也是很复杂。 陈铭这会儿算是看出来了，在跟自家小堂妹有关的事情上，她家母上大人似乎格外的暴躁。 当然了，这暴躁肯定不是冲着小堂妹去的，而是冲着他这个可怜的炮灰来的。 陈铭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卑微了，家庭地位几乎没有。 默默地心疼了自己几秒之后，陈铭不死心地问道：“那母亲就不劝劝妹妹吗？难道我们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妹妹流落在外？” “这些年，妹妹过得真的很不容易的。” 陈铭的语气有些心疼，他想起了当初他第一次遇见姜锦的时候，那些地痞流氓围着她收保护费的样子。 所以他是真的很不理解，为什么他家母上大人不再劝劝小堂妹，如果她多劝劝，说不定小堂妹就被他们的真情感动，和母亲一起回京了呢？ 就算不为了妹妹，父亲和母亲寻找了三叔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三叔的女儿，母亲不应该立刻将小堂妹带回去，弥补她这些年缺失的爱与关怀吗？ 为什么母亲就因为小堂妹的一次拒绝就退缩了呢？这也太不像他家母上大人的性子了吧！ 陈铭怀疑他家母上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他又不敢问。 永昌伯夫人并不知道自家儿子此时正在心里非议自己，如果她知道了，估计能被气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永昌伯夫人虽然没被气死，但也被气得够呛，毕竟她这儿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怪她不够真诚呢！ 永昌伯夫人都冤死了，可她又没法儿解释什么，只能不高兴地说道：“你怎知我没有劝过小锦？可那丫头不听劝，我又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要将人给押回去吗？” “本来你妹妹对伯府，对我们就没有太多的好感了，我要敢硬押她回京，万一她回头恨上了我们怎么办？” “当初伤害了你三叔，我和你父亲就已经够愧疚的了，要是这回再逼得你妹妹恨上我们，一辈子同伯府不相往来，我和你爹可就真没脸去见陈家的列祖列宗了。”62 说到这里，永昌伯夫人像是也有些烦了，遂摆了摆手，兴致缺缺道：“行了，我懒得跟你说，你妹妹的事情，等回京以后我再跟你父亲好好商量一下，看看到底要怎么办，你就别操心了。” 永昌伯夫人都这么说了，陈铭还能说什么呢？当然只能闭嘴了。 不过在闭嘴的同时，他也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从今以后，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姜锦这个妹妹，再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永昌伯夫人并不知道陈铭的想法，见他不说话，她很快又想起了另外的事情，遂再次叮嘱道：“对了，有件事情我跟你说一下。” “这两天你跟书院告个假，我请了你妹妹带我去看你三叔三婶，到时候你一起去给他们上个香。” 在说这话的时候，永昌伯夫人的神情显得有些疲惫，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低迷起来。 说实话，她从未想到，时隔多年以后，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去探望陈景瑞。 永昌伯夫人忍不住想，如果当初她没有在自家夫君面前乱说话，现在的一切会不会都将是另外一个样子呢？ 陈景瑞不会英年早逝，而陈锦也不会流落在外多年，无依无靠，艰难度日。 想到这些，永昌伯夫人的心情更加低落了，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论你多么悔恨，都回不去了。 沉沉地叹了口气，永昌伯夫人没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一时变得沉重起来。 …… 由于永昌伯夫人已经出门了很长一段时间，永昌伯迟迟未见她归家，一连送来了好几封催归的信。 永昌伯夫人见了信，不得不去和姜锦商量早日去杏花村扫墓的事情。 姜锦也不是个别扭的人，见永昌伯夫人是真的急，她也就不故意吊着人了，在理顺了手头的事情，又找了信得过的店员交代了店里的事情之后，便带着陈铭女子一起回了杏花村。 但也不知是姜锦的运气不好，还是陈铭母子的运气不好，总之姜锦一行人才刚到村口，就遇到了个碰瓷儿的。 最巧的是，那碰瓷儿的人姜锦还认识，正是原主那黑心的舅母李氏。 李氏原本是端着盆子打算去河边洗衣裳的，可谁知河边还没到，反倒先在半路遇到了一架马车。 见那马车装饰豪华，且行的不算太快，李氏的眼珠子转了转，顿时计上心来—— 这马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用的上的，她若上去碰个瓷，估计能讹一大笔银子吧？ 李氏这么想着，顿时再顾不得其他，将盆子一扔就朝着那马车冲了过去…… 车夫原本正好好的驾着车，冷不丁看见一个人从路旁冲了出来，吓得连忙勒紧了缰绳。 “吁~” “哎哟喂！” 勒马的声音和痛呼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195 农女要翻身（3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由于车夫勒马勒得急，马车里的永昌伯夫人和姜锦一时不察，因为惯性都齐齐往前栽了栽，头差点儿就磕在了车顶上。 经历了这样一场车祸，姜锦心里十分窝火，眉心下意识的就蹙了起来。 永昌伯夫人此时的心情其实也没比姜锦好多少，只是她毕竟是当了许多年侯夫人的人，早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遂连眉心都没有皱一下，直接问道：“外面怎么了？” 听见永昌伯夫人的问话，那车夫也来不及下车查看了，随意扫了一眼躺下车轱辘旁边的李氏，便飞快地回道：“回夫人的话，咱们好像撞到人了。” 撞到人了？ 永昌伯夫人不由也蹙了眉，心里更加烦躁了。 但她并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一派淡然地问道：“那人怎么样？没事吧？” 永昌伯夫人心想，要是那人撞得不严重，让车夫随意打发点钱，把人处理了就行。 毕竟她还有事，实在不想因为一场车祸耗在这里太久。 车夫闻言正要回答，李氏就一骨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风一般地冲到车壁旁，一把掀开了车帘子，大声嚷嚷道：“这是什么话？能没事吗？我现在浑身的骨头可都疼着呢，你说这事儿咋办！” 李氏原本是想直接讹上永昌伯夫人的，可谁知她刚一掀开车帘，就看见了端坐在车内的姜锦。 那一刻，李氏震惊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等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理智瞬间就被怒气给挤没了。 只见她指着姜锦就骂道：“好你个死丫头，偷了老娘的钱，你居然还敢回来，你给我下来，看老娘不剥了你的皮！” 李氏说着就要伸手去拽姜锦。 她是真的气极了。 天知道被这死丫头偷走了银子之后，他们一家子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艰难。 她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过肉了！ 不仅如此，因为没了钱，还不上老瘸子给的彩礼钱，她不得不将自己的亲闺女嫁给了那老瘸子做媳妇儿。 要知道，那老瘸子可比她家男人还要大上几岁呢，真是可怜了她那如花似玉的闺女，就这么被那老瘸子给糟蹋了！ 李氏一想到姜锦给自家带来的苦难，真是想活活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姜锦也没有想到，自己刚一回村就遇到了李氏，心情一时也是很微妙。 但在看见李氏那副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的模样，她又忍不住想笑了。 她知道李氏为什么会这么痛恨她，左不过就是因为银子和那老瘸子的事。 这么想着，姜锦忍不住笑了，笑得凉薄。 她一把拍掉了李氏那只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手，冷笑道：“舅母这话说的可真奇怪，我为什么不敢回来？” “这里再怎么说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舅母就是再手眼通天，也不能不让我回来吧。”19楼文学 李氏万万没有想到，几个月不见，那个原本被她吃得死死的丫头片子，竟然也学会和她顶嘴了。 她顿时更气了，一双眼睛气得通红。 “我呸！你个丧门星，白眼儿狼！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偷了我的银子去吃香的喝辣的，现在还坐上这么豪华的大马车了，可怜我的杏儿，却要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老瘸子做媳妇儿，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李氏恨恨道。 她是真的心疼自己的银子，也是真的心疼自己的闺女。 原本她闺女是可以嫁到镇上去给有钱人当媳妇儿的啊，可最后却偏偏便宜了一个老瘸子，李氏真是想想就怄得吐血。 对于李氏的心思，姜锦早就摸得透透的了，知道她这种人只会埋怨别人，永远不会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所以她根本连道理都懒得跟李氏讲。 冷冷的瞥了李氏一眼，姜锦面无表情道：“舅母又在说笑了，那老瘸子的彩礼可是您自己收下的，女儿也是您自己嫁出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至于银子……” 姜锦说着，嘴角渐渐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您确定那些银子都您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我爹娘去世以后，您可是从我家摸走了许多银钱呢，我拿走的那些，可远远不及您从我家顺走的那些。” 姜锦这些话都是大实话，饶是厚颜无耻如李氏，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了。 她最后只能强辩道：“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用你家一点儿银子怎么了？要是没有老娘，你以为你能长这么大？那些银子都是我应得的！” 李氏越说嗓门儿越发，仿佛声音大一些，她的底气就能更足一些似的。 她大睁着一双倒三角眼，不屑地说道：“还有那彩礼，那是老瘸子用来聘你过门儿的，我凭什么不能收？” “就你这样克父克母的小丧门星，能有人要就不错了，不嫁给老瘸子，你以为你这辈子还能嫁的出去？” 对于李氏这种无可救药的人，姜锦已经彻底失去了和她继续交谈的兴趣。 她于是摇了摇头，正想转头对永昌伯夫人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先前一直不曾开口的永昌伯夫人忽然铁青着脸冲李氏道：“你这妇人怎的如此恶毒，居然想将小锦嫁给一个瘸子？” “你可知小锦是何身份？她可是我永昌伯府的千金，是我们阖府的珍宝，你这么做恐怕才会遭天谴吧！” 听见永昌伯夫人这番话，别说李氏了，就是姜锦都有些懵了。 虽然她一直知道，永昌伯夫人很想将她带回伯府，甚至为此劝说了她不知道多少回。 可她却只当原主这位大伯母是因为心存愧疚想要弥补。 但此时此刻，永昌伯夫人却不顾身份的和李氏对骂起来，还说她是阖府的珍宝…… 姜锦心里忽然有些动容。 她看着气得脸都红了的永昌伯夫人，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永昌伯夫人并不知道姜锦此刻的心理变化，在骂完李氏之后，她便转头拍了拍姜锦的手，一字一句道：“小锦，你别听这恶妇胡说，你才不是什么丧门星，你是伯府上下盼了三代才盼来的明珠，最是珍贵不过了。” 196 农女要翻身（4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永昌伯夫人的神态很恳切，语气也很真诚，让人一看就知道她说的是心理话。 姜锦一时觉得喉咙有些发堵，却不知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因为那不幸早逝，凄苦一生的原主。 眼睛忽然有些酸涩，姜锦下意识地垂下头，遮住了眼底那剧烈翻滚的情绪。 …… 久久没有得到姜锦的回应，永昌伯夫人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但她却并不气馁，因为她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做了就能立刻得到回报的。 就像那些已经造成的伤害，它们并不会因为你诚心悔改，就回到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一样。 所以永昌伯夫人并不觉得姜锦回避她的话有什么问题，甚至在看见姜锦低头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只觉得酸涩难过极了。 永昌伯夫人怎么能不心疼呢？ 她忍不住想，若是小锦从小便长在永昌伯府，她必定是被家中长辈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女，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可如今，她不仅要靠着自己的双手在这吃人的世界里苦苦挣扎，还要被她那舅母随意折辱磋磨，这些年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永昌伯夫人每每只要一想到，姜锦这些年所经历的不幸和苦难，都是因为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心里就忍不住后悔难受。 而这，也是她刚才之所以会不顾身份的和李氏争辩，并且斩钉截铁的告诉姜锦，她是永昌伯府阖府珍宝的原因。 她希望姜锦明白，即使如今她的父母不在了，她也并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欺凌的可怜虫，她还有爱她的、一心想要保护呵护她的亲人。 尽管她现在未必愿意承认他们这些曾给她带来过苦难的亲人们。 …… 李氏哪里猜得到永昌伯夫人的这番心思，此时听见这贵妇人居然和自己呛声，她整个人都懵了，仿佛还不太明白，自己不过是骂了姜锦两声而已，怎么这贵妇人却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 看着永昌伯夫人那副母鸡护崽的样子，李氏心里莫名有些发怵。 从本质上来讲，李氏其实是个欺善怕恶的人，她敢毫不犹豫的辱骂姜锦，那是因为她欺负自家这个外甥女儿欺负惯了，无所畏惧。 可面对永昌伯夫人这个一看就身份高贵的贵妇，她却有些怂了，根本不敢梗着脖子和人家讲道理。 此时被永昌伯夫人这么一呛，她的气焰顿时就弱了，只能没什么底气的解释道：“这位夫人，您别急啊，我又没骂你，我是骂陈锦那个小娼妇呢！” 听见李氏骂姜锦小娼妇，永昌伯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小娼妇？”永昌伯夫人气极反笑，“我看你才是个老娼妇！” 姜锦万万没有想到，永昌伯夫人这种贵夫人的嘴里，居然也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一时都给惊呆了。 不过一想到永昌伯夫人之所以会这样，都是为了维护她，她心里一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姜锦愣愣的看着永昌伯夫人横眉怒目的侧脸，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姜锦不知道说什么，李氏却有许多话要说。 不过她并没有计较永昌伯夫人骂她的事情，而是急急道：“我说这位夫人，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可是个清白人家。” “再说了，你为了这么个克父克母的丧门星和我计较，岂不是有失身份？” “夫人，我劝您啊，还是不要跟这个丧门星扯上关系的好，小心她带坏了您家的风水！” 李氏自以为好心的劝道，脸上的神情瞧着谄媚极了。 但永昌伯夫人却不领情，甚至因为李氏这苦口婆心的劝说，她的愤怒值再次被拨到了顶点。 因为气愤，她甚至连话都不想跟李氏说了，淡漠地扫了她一眼，而后冲着车夫吩咐道：“老张头，将这个满口恶言的恶妇给我赶走，本夫人不想再看见她。” 说罢这话，永昌伯夫人一把放下了帘子，隔绝了李氏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自家夫人都发话了，车夫哪还敢耽搁，趁着李氏还没回过神来，一把就将人给薅到了一边。 李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好心提醒永昌伯夫人，她不领情不说，竟还让下人赶她，一时气得脸都绿了。 她很想不依不饶的继续拗着人闹下去，可车夫早就已经驾着马车走远了。 李氏不死心地追上去，却只吃了一屁股的灰尘。 但这还没完。 就在李氏气得在原地跳脚的时候，原本因为有事耽搁而落后一步的陈铭骑着马过来了。 翩翩少年，驾马飞驰，马蹄扬起了一片尘埃，于是躲闪不及的李氏又被糊了一头一脸的飞尘…… —— 陈景瑞夫妇就葬在杏花村后面的那片小树林里。 小树林并不大，但树木却长得极为茂盛，走在里面颇有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不过姜锦和陈铭母子却并不觉得害怕，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踏实。 到了坟前，永昌伯夫人先从小丫鬟手里接过祭祀用的物品，亲自蹲在坟头将祭品摆放好，而后又拿出香烛纸钱，拉了陈铭在坟头烧了起来。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永昌伯夫人脸上的神情一直很肃穆，隐隐有些沉痛的感觉。 而陈铭呢，他虽没有永昌伯夫人那么难过，动作却也十分恭敬。 在这个过程中，永昌伯夫人和陈铭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们都没说话，姜锦就更不会开口了，于是三人就这么沉默着为陈景瑞夫妇烧了纸，扫了墓，又沉默着起了身。 等一切结束，三人即将离开的时候，永昌伯夫人却忽然转头对陈铭道：“你先带你妹妹去马车那儿等我，我还有些话想和你三叔三婶单独说一说。” 永昌伯夫人都这么说了，陈铭能怎么办呢？ 当然只能听命行事啦！ 正好他也想再劝劝小堂妹，让她跟自家母上大人一起回京去。 这么想着，陈铭也没反驳，恭谨地应了，然后便带着姜锦去了马车旁。 兄妹二人面对着面站了好一会儿，而后陈铭似乎是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磨人，遂以手抵着唇轻咳了一声，道：“妹妹，我想跟你聊一聊。” 197 农女要翻身（4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陈铭的表情很正经，语气也很正经，但姜锦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特别好笑。 大概……是因为他那声底气不足的妹妹？ 姜锦这么想着，遂学着陈铭的样子，十分认真地回望着他，神情严肃道：“哥哥，你说吧。” 陈铭：“……”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总觉得自家妹妹这是在故意揶揄他来着…… 囧囧的挠了挠头，陈铭到底没再深想，正色道：“妹妹，你就和母亲一起回去吧，好吗？” 姜锦料到了陈铭会劝她，但却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直截了当的劝她。 这一时之间，她倒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了。 答应还是拒绝，她其实还没有想好。 如果是在没有遇到李氏之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掉回伯府这个提议，哪怕它是由陈铭提出来的。 毕竟她早过了需要亲人关怀在意的年纪，那些素未谋面的亲人，于她而言其实更像是陌生人。 可在经历了李氏的找茬和永昌伯夫人的维护以后，姜锦的意志忽然就没有那么坚定了。 虽然她并不是原主，这里的一切于她而言也没有那么真实，但她却还是忍不住动容。 她想给永昌伯夫人他们一个弥补的机会，尽管原主可能已经看不到了…… 因为心中为难，姜锦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复陈铭，而是沉默着思考了好一会儿。 良久之后，久到陈铭差点儿都要以为她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姜锦才轻启朱唇，缓缓说道：“我现在过得也挺好的。” 姜锦这话说的含糊，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意思，但陈铭却理解了，知道她这就是委婉拒绝的意思了。 陈铭心里当然是失落的，但他却仍旧不肯死心，看着姜锦继续劝道：“妹妹，你其实不用这么急着回答我的，你再考虑考虑？” 说罢这话，见姜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不由有些急了。 “我知道，这些年我们没有在你身边，你吃了很多的苦，也受了很多委屈，你心里肯定很怨我们，怨我们没有早点出现，所以你现在不想接受我们，这很正常，我也能理解。” “可是妹妹，你不能因为赌气就不为自己着想啊，让我们补偿你难道不好吗？” “是，我知道，你现在有自己的酒楼，后半辈子不出意外也会衣食无忧，因此你大概会觉得，你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但这个世界她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你一个弱女子，没人照拂，又如何能面对外面的腥风血雨，波澜诡橘？” “好，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能应付的了这些，可没有亲人，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你难道真的不会觉得孤独吗？” 陈铭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最后还不忘做临终总结， “妹妹，我真心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毕竟，伯府里还有那么多亲人在等着你。” 说罢这话，陈铭便一瞬不瞬的盯着姜锦，试图用眼中的恳求与期待打动姜锦。 但姜锦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若说是补偿，她其实还真不怎么需要，不过陈铭的总结却打动了她。无忧 虽然她自己对永昌伯府的那些人并不怎么感兴趣，但也许原主会想见见自己这些所谓的亲人呢？ 就像之前在绍煊那个世界的时候，她最终会任务失败，不就是因为猜错了原主的心思，没有帮原主和心上人破镜重圆吗？ 所以……这次为了能够成功完成任务，她是不是应该跟永昌伯夫人一起回去看看？ 姜锦这么想着，心里还真就开始思考起回伯府的可行性来。 别的不说，永昌伯府毕竟是个世袭罔替的伯爵府，权势和财力都不会比朱家差，如果她能得到伯府的助力，还怕自己的火锅店不能开遍整个大齐吗？ 等火锅店的名气打出去了，到时候她可就是富婆了，有了钱，还不是她想怎样便怎样，又何愁任务不能完成？ 姜锦越想越可行，差点儿就要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为着自己的人设，她到底还是忍住了，蹙着眉头作纠结状。 “可是……”姜锦轻轻咬了咬下唇，面色有些为难。 看见姜锦这副想答应又不敢答应的样子，陈铭还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份不会被认可呢，遂想都没想就道：“没有什么可是的，我相信，伯府的长辈们都会很喜欢妹妹你的。” 陈铭这话说的笃定，仿佛他是伯府长辈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姜锦：“……” 总觉得她家堂兄好像有点蜜汁自信。 不过她本来也是想要答应的，他这话倒是给他递了台阶了。 姜锦于是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那好吧。” 陈铭原本还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辞劝说姜锦，却没想到自己才刚开了个头不久，她就答应了，一时也是惊喜的很。 “妹妹你能答应就太好了，一会儿我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她一定也会很高兴的！”陈铭激动道。 相比陈铭的喜形于色，姜锦的反应就要淡定多了。 她闻言只含蓄的笑了笑，甚至连假装紧张的打探都没有。 …… 永昌伯夫人从小树林回来的时候，陈铭果然将姜锦答应跟她回去的事情说了。 听见这个消息，永昌伯夫人自然是很开心的。 不过，在开心过后，她又有那么一丢丢的郁闷，郁闷于自家蠢儿子办到了自己尝试许久都没有办成的事情。 永昌伯夫人忍不住想，这都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她劝就不管用，蠢儿子一出手小锦立马就答应了，难道她家儿子比她还要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吗？ 永昌伯夫人不相信，所以她暗暗下定决心，在回京的路上，她一定要好好和自家侄女打好关系，争取取代自家蠢儿子，成为小侄女在伯府众人中最亲近的人。 —— 扫墓的事情结束之后，姜锦他们此次回杏花村最大的目的就算是完成了，于是他们也没多留，连夜就回淮安镇去了。 只是在回淮安镇之前，永昌伯夫人却派了自家下人去清平镇上给县令打了个招呼，让他好好“关照关照”李氏这个恶妇。 对于那些欺负了自家小侄女儿的人，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198 农女要翻身（4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她既然答应了陈铭要回永昌伯府看看，就没打算食言。 但她眼下管着个状元楼，自然不能说走就走，所以姜锦回到淮安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掌柜帮她守着状元楼。 只不过，这年头好的掌柜几乎都是有主子的，因此姜锦想要半路找个可靠的掌柜，其实是不太容易的。 可有句话叫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了，而是摇身一变成了伯府的千金。 有了永昌伯夫人和陈铭这两根粗大腿帮忙，这件事几乎都不需要她怎么操心，就被办妥了。 如此，姜锦也算是没了后顾之忧。 在和新来的掌柜交代完状元楼的一应事宜之后，姜锦便和永昌伯夫人一道回了京。 …… 永昌伯府是老牌的勋爵了，故而便坐落在贵人聚集的北城。 由于永昌伯夫人早将找到了姜锦的消息传回了伯府，故而在姜锦他们抵京的这一日，几乎全伯府的人都来了门口迎接她。 就连一向政务繁忙的永昌伯，都特意告了假在家中等她。 诚如陈铭所言，永昌伯府的人在知道了她的身世之后，都对她释放了极大的善意，尤其是原主的亲祖母，永昌伯府老夫人。 事实上，在第一眼看见姜锦的时候，永昌伯府老夫人便险些落下泪来，后来她虽然被众人劝住了，但还是拉着姜锦的手细细端详了许久。 许是老夫人心里一直记挂着陈景瑞的缘故，姜锦总觉得老夫人看她的眼神除了欣喜之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哀伤。 姜锦知道，老夫这是在透过她寻找陈景瑞的影子。 那一刻，姜锦莫名就觉得有点鼻酸。 好在老夫人并没有盯着她看太久，在借着她的脸回忆完儿子之后，老人家便问起了她这些年的经历。 姜锦自然不会说哭诉这些年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便捡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了。 但她说得轻描淡写，老夫人却不会相信她真的过得还不错。 毕竟，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过得会有多难，在座的诸位虽不见得都亲眼见过，却也多少都听说过一些的。 远的不说，就说长宁侯府那个小公子，就以为生母早逝，他在侯府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众人都是有所耳闻的。 可姜锦不说那些，老夫人便只当她是体贴自己这个祖母，不愿让她担心。 她于是也没继续刨根问底，只是心里更心疼姜锦这个流落在外的亲孙女了。 她甚至想抢过永昌伯夫人的任务，亲自安排姜锦的衣食住行，但她却没有成功。 一来老夫人年纪确实大了，永昌伯夫人他们不敢让她费心；二来永昌伯夫人对姜锦也算的上掏心掏肺，老夫人实在挑不出什么错来，遂也就不去逞那个能了。 只是老夫人虽然没能抢到给姜锦安排衣食住行的活，却还是给自己找了许多事。 譬如给姜锦选了个全伯府风景最好的院子，再譬如将自己私库里的珍贵玩意儿全部搬到了姜锦院子里云云。 总而言之，自从姜锦回到伯府之后，所有人都看到了老夫人对她的疼爱和看重。 面对老夫人这份沉甸甸的爱，姜锦接受起来还是挺有压力的，所以她只能尽量减少待在府里的时间，转而投身自己的事业去了。 大概是出于愧疚和补偿的心理吧，伯府上下对于姜锦这种“工作狂”模式居然并没有太多的怨言，而且也很容易就接受了她这种近乎自甘堕落的行为。 于是乎，京城的状元楼分店就这么开了起来，并火速成为了京都最受欢迎的酒楼。 值得一提的是，朱家原本也是想在京城开一家状元楼加盟店的，但由于他们错过了时机，姜锦的店已经先一步开了起来，所以他们只能含泪选择了离京都最近的一座城市扩展生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事实上，自从京都的状元楼开起来之后，姜锦就特别的忙。 因为她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几乎天天高朋满座。 是真的高朋满座，因为来的大多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不过这些人一开始肯定不是冲着姜锦来的，而是永昌伯并府中的长辈们帮她拉来的。 可以说，在支持姜锦的事业这点上，永昌伯府众人都做的十分到位。 甚至因为永昌伯他们太过卖力拉客的缘故，京中许多权贵一时都以为永昌伯府穷得快要揭不开锅了，不得不开铺子维持生计了。 就连皇帝，也曾委婉地问过永昌伯，是不是他领的俸禄太少，不够养家了。 …… 这天姜锦正在屋里算账，就在她刚盘算着要不要在京都再另开一家分店，以便分流客源的时候，永昌伯夫人过来找她了。 永昌伯夫人今日除了特意带绣娘过来给姜锦量尺寸，做衣裳以外，其实还带着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 给姜锦安排相亲。 不过永昌伯夫人的这个小心思，姜锦并不知道，因此她这会儿只以为自家这个大伯母又觉得她衣裳不够穿了，要带人给做新衣服呢！ 饶是如此，姜锦还是觉得很是头疼。 说起来，也不知是不是伯府三代都没有出过女儿的缘故，府中这些人在对待她这个三辈来唯一的女儿时，宠溺关切的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事实上，自从姜锦回到伯府之后，家中这些个长辈们，隔三差五的，不是盘算着送她首饰，就是要给她送布料衣裳的。 这样的次数多了，姜锦现在基本上只要一听见家中长辈有来找她，都要先习惯性的头痛郁闷上一会儿。 这会儿自然也不例外。 但长辈过来，她又不能不见，这就很令人头秃了。 姜锦只好认命的叹了口气，然后合上桌上的账本，打算去外头迎一迎永昌伯夫人。 只不过永昌伯夫人的动作却比她想象的还要快上许多。 姜锦才刚站起来，都还没有离座儿呢，永昌伯夫人便带着一堆仆妇走了进来。 那架势，浩浩荡荡的，简直不像是来给她做衣裳的，反而很像是带人打群架来的。 199 农女要翻身（4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看见姜锦起身，永昌伯夫人连忙加快脚步行至她的跟前，嗔道：“你快坐下，那么客气做什么，大伯母也不是外人，不必你亲自接的。” 说罢这话，永昌伯夫人便一把拉了姜锦在原位坐下，而后忙又转头，吩咐自己身边的大丫鬟道：“彩雀，快将糕点拿过来给小姐尝尝。” 大丫鬟闻言自然不敢耽搁，很快动作麻利的将糕点在桌上一一摆了。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盘盘造型别致的糕点，姜锦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能想说她其实一点也不饿，更不想吃什么糕点吗？ 姜锦这么想着，忍不住看了永昌伯夫人一眼，表情很有些一言难尽。 但永昌伯夫人却像看不出她内心的抗拒似的，压根儿就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捧了一盘糕点到姜锦跟前，一双盛满期待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她。 “这是大伯母最拿手的栗子糕，锦儿快尝尝，看看你喜不喜欢？”永昌伯夫人道。 姜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永昌伯夫人亲手给她做了糕点，又这样殷切的看着她，姜锦还能说什么呢？ 能拒绝吗？敢拒绝吗？ 答案毫无疑问，是不能。 姜锦在心底沉沉的叹了口气。到底捏了一小块糕点放进嘴里。 见她吃了糕点，永昌伯夫人的眼睛明显亮了亮，忍不住道：“怎么样？可合你胃口？” 姜锦其实并不是很爱吃这种干巴巴的点心，但她看着永昌伯夫人眼底的期待，到底不忍心让这位热情的大伯母失望，遂只能笑着点了点头，违心地夸道：“很好吃，谢谢大伯母。” 得了姜锦的夸奖，永昌伯夫人显得很高兴，眉梢眼角都跟着飞扬起来。 但她很快压下了这抹欣喜，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说什么谢不谢的？只要你喜欢就好。” “你喜欢，大伯母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啊，对了锦儿，大伯母还会做许多其他的糕点，改日再做给你尝尝？”永昌伯夫人道。 姜锦：“……” 她能说大可不必吗？ 姜锦内心泪流满面，面上却不得不撑着笑脸说好。 对于姜锦的配合，永昌伯夫人显然很是满意，一颗心简直都要插上翅膀飞起来了。 但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伯夫人了，在短暂的忘乎所以之后，永昌伯夫人很快想起了自己此来的正事—— 解决小侄女儿的终身大事！ 可这事又不好直接提，毕竟女孩子的脸皮都挺薄的，她怕自己贸然提起亲事，小侄女会不高兴。 当然了，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永昌伯夫人觉得，自家小侄女她才刚回到伯府不久，若是现在就跟她提亲事的话，可能会让小侄女觉得心理不适。 万一她要是误会他们想将她打发出去了怎么办？ 这么一想，永昌伯夫人顿时有些纠结起来。 她轻咳了一声，决定还是先绕个弯子，探探姜锦的口风再说。 永昌伯夫人于是随口道：“这眼看就要到夏日了，我看你都没有什么夏日穿的衣裳，正好近日大伯母刚得了几匹冰绫纱，便特意找人来给你量量尺寸，做几套纱裙给你穿穿。” “那冰绫纱是极好的料子，便是夏日穿着也不会热，很适合你外出谈生意的时候穿呢。”青青 永昌伯夫人笑微微的说完，也没待姜锦回答，便冲一旁的绣娘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来给姜锦量尺寸。 姜锦对此简直无话可说，只能像个木偶似的配合绣娘抬手抬脚。 有时候，得到的宠爱太多，其实也是一种负担呢，唉~ 姜锦有些心累的叹了口气。 …… 绣娘的手脚很快，没多大会儿就量好了尺寸上前告辞。 永昌伯夫人也没多留她，摆了摆手，便将人给打发了下去。 姜锦原以为，事情都办完了，永昌伯夫人应该也要告辞了吧，可谁曾想，她居然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甚至还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 姜锦心里困惑极了，忍不住发问道：“大伯母这是还有事？” 永昌伯夫人当然有事，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启齿。 想了想，她到底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一脸认真的问道：“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锦儿今年快十六了吧？” 永昌伯夫人的话题转得有点儿快，姜锦差点没跟上她的思路，不过—— 问年纪什么的，这不是家里长辈关心你个人问题时候的经典开场白吗？ 永昌伯夫人忽然这么问她，该不会是想给她介绍对象吧？ 想到这种可能，姜锦在回话的时候不由就多留了些心眼。 “是，我今年十六了。” “十六啊，真是花儿一般的年纪，看到现在的你，我才觉得自己真是老了。”永昌伯夫人感叹道。 然后，就在姜锦在心里想着，她这话是几个意思的时候，永昌伯夫人忽然又道：“说起来，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嫁给你大伯父了呢。” 姜锦：“……” 听听这话头，下一句就该问她有没有心上人了吧？ 姜锦囧囧的想着，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永昌伯夫人也不在意，她甚至也跟着笑了笑。 “对了锦儿，大伯母之前一直忘了问你，你爹娘从前可有给你订过什么婚约之类的？”永昌伯夫人问道。 婚约当然是没有的，姜锦于是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听见这话，永昌伯夫人很明显松了口气，想来她也是不希望姜锦有婚约的。 毕竟，村里的孩子，就算再优秀，也是比不上京都权贵的，永昌伯夫人不希望姜锦嫁给一个配不上她的人。 眼下听说陈景瑞夫妇并没有给姜锦订什么不合适的婚约，她便多少放心了些。 只不过事情并没有完，永昌伯夫人到底还是使用了那个长辈们在关心小辈个人问题时的经典话术。 “锦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你可有遇见过心仪的少年？若是有，你千万要告诉大伯母，大伯母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如愿的。” 永昌伯夫人这话说得很诚恳，俨然一副自家宝贝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女儿奴模样。 但姜锦还是觉得很无语。 无他，她就压根儿没想过成亲生子这事儿。 200 农女要翻身（4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大伯母，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姜锦笑着说道，语气却很坚定。 一看就知道她对相亲这件事情并不感冒，永昌伯夫人又不傻，自然听得明白。 她虽有心想劝说一番，却又怕遭了小侄女的反感，为了自己在小侄女心目中的形象，永昌伯夫人只能住了嘴，暂且将此事按过不提。 她想，权当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吧，她也不操那么多心了。 永昌伯夫人心里如是想着，却到底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而后道：“那好吧，这件事咱们就先不提了，日后再说。” “行了，我也过来许久了，想是耽搁了你不少功夫的，你且继续忙你的吧，伯母先走了。” 说罢这话，永昌伯夫人拍了拍姜锦的手，而后就要起身离开。 姜锦闻言也没有强留，因为她确实还挺忙的，实在没有时间和心思同永昌伯夫人说那些有的没的，便笑着道：“伯母您慢走。” 她一边恭谨应道，一边跟着起身，将永昌伯夫人送出了院子。 永昌伯夫人原是说不需要她送的，但姜锦却没应，仍旧执拗地扶着永昌伯夫人的手臂走了一段路，而后两人才挥手道别。 道别之后，姜锦也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等永昌伯夫人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她这才转身回屋，继续看起账册来。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一转眼就又过了三个春秋。 姜锦最终还是在京城开了第二家状元楼分店，原因是之前那家店生意实在太火爆了，每天过来吃饭的客人多得不得了，就连预约都已经排到了几个月以后。 为了缓解店内的接待压力，同时也是为了赚到更多的钱，姜锦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不得不又多开了一家店。 饶是如此，这两家店的生意也依然火爆，每日门前车水马龙，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便成为了全京城盈利能力最好的店铺。 姜锦的生意这么好，不是没有人眼红的，可那些人也只能眼红罢了，事实上却也做不了什么。 倒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姜锦的后台实在太硬，不仅永昌伯府护着她，就连长宁侯府都罩着她。 一时间，她简直成了全京都最风头无两的人。 趁着这风头，姜锦再接再厉，又在周边城市开了许多家分店。 再加上她授权给朱家的那些加盟店，不过三年功夫，姜锦就完成了自己最初的目标——将状元楼开遍整个大齐，并且成为了整个大齐最有名的女商人。 姜锦原本以为，自己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按理说任务总该完成了吧。 可她万万没想到，小可爱那边居然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这就很奇怪了。 因此，从一个月以前，她就在尝试着联系小可爱，可令人郁闷的是，她却没有一次成功过，就好像小可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让姜锦不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记忆出了错。 其实她的生活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什么功德日志，她也没有遇到过什么书灵小可爱，至于她自己，也并不是什么任务者，而只不过是一个爱幻想的普通人而已？ 尤其随着时间的推移，姜锦关于从前的记忆开始逐渐淡化以后，她的这种自我怀疑也越来越深了。 她渐渐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魔怔了。 因为过往记忆逐渐模糊，姜锦整个人都起了极大的变化，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她忽然就对赚钱没有兴趣了。 她不知道自己一直这么拼命的赚钱的原因是什么，她甚至觉得人生都没有了意义，整个人都很丧。 想到这里，姜锦忍不住沉沉的叹了口气。 她抬头看了眼半空那轮皎洁的明月，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压抑。 最后她索性直接将脑袋埋进了胳膊里，像一条咸鱼似的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锦忽然感觉肩膀一沉，她下意识抬眸，就看见洛诚不知何时又翻进了她的院子里，并且将他的披风搭在了她的肩头。 “你原来没睡着啊。”洛诚一边问，一边极自然地在她的身旁坐下，并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看见洛诚这副熟练的模样，姜锦的眉心狠狠皱了皱。 她一把扯下肩头的披风扔还给他，翻着白眼没好气道：“你怎么又来了？我家是你的后花园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都不需要给主人家打声招呼的？” 听见姜锦这话，洛诚倒也并不生气，他甚至还笑了笑。 “你确定需要我给主人家打招呼？那我明日再来的时候，一定先告诉永昌伯一声。” 又拿永昌伯他们来威胁她！ 姜锦简直都不再想跟洛诚讲话了。 她就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真的。 姜锦其实知道洛诚为什么会如此有恃无恐，无非就是仗着她不敢让永昌伯他们知道，他和她交情匪浅罢了。 要知道，这些年永昌伯他们虽然没说，但言行举止无一不在暗示她，让她早日成家。 她若是真让永昌伯他们知道，洛诚每天都要翻墙进她的院子里，永昌伯他们不压着洛诚过来提亲才怪了。 而姜锦不想成亲，自然也就不敢让永昌伯他们知道自己和洛诚的事情。 这么想着，姜锦忍不住又丢给洛诚一个大大的白眼，“滚！” 洛诚早知道她会是这样一种反应，因此倒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小失落。 事实上，他是想娶姜锦的。 从他回京之后，知道了她是永昌伯府的姑娘时起，他就一直想要将她娶回家。 为了娶她，他改变了自己的计划，并没有和长宁侯府那些豺狼同归于尽，而是殚精竭虑，将那些一心想让他死的人先搞死了。 然后，他一点一点拿捏住了从前那些想要拿捏他的人，成为了长宁侯府真正的掌事人。 可这些，姜锦都并不知道，洛诚也不敢让她知道。 就连他对她的心意，他都要小心翼翼的藏住，不敢让她察觉到半点端倪。 因为他害怕，他怕自己的心意一旦被她知道了，她会离他越来越远，远到他连像如今这样默默陪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201 农女要翻身（4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想到这些，洛诚忍不住在心底沉沉地叹了口气。 对于姜锦，他总是没有半点法子的。 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洛诚很快换了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十分欠揍地问道：“对了，你最近怎么总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谁惹你不高兴了？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听见这话，姜锦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跟洛诚说了，立刻就要起身回屋。 眼不见为净。 省得她忍不住想揍他。 但洛诚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姜锦走呢？ 要知道，他好不容易才能趁着夜深人静无人打扰的时候过来看她一眼，独处的机会难得，他自然是不愿意看着她就这么走掉的。 他于是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急忙认错道：“你别走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见洛诚认错认得这样麻利，姜锦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在心里又暗骂了他一句无耻。 但她原本也不是真的想走，只不过是被洛诚气到了，所以赌气罢了。 此时见他认错态度还算不错，她也不故意拿乔了，狠狠瞪了洛诚一眼之后，便顺水推舟地又坐回了原位。 屋里很闷，她还是更愿意待在院子里，看看月亮吹吹风什么的。 姜锦坐下之后，忽然觉得有些口渴，正打算端起茶杯喝口水，结果一抬胳膊，就发现洛诚居然还拉着她的手腕。 她先是定定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自觉放手，可洛诚也不知怎的，久久没有get到她的意思，仍旧攥着她的手不放。 姜锦顿时气笑了，“怎么？还不肯放手？你这是想吃本姑娘的豆腐啊！” 洛诚其实是故意不放手的，因为他贪恋着这片刻的温暖，舍不得放开。 但眼下姜锦都已经直接将话说开了，他自然不能再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只得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只是他心里有些不高兴，便故意气姜锦道：“吃豆腐？就你？呵~” 洛诚说着将姜锦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摇了摇头，目光比他最后那一声“呵”字还要意味深长。 姜锦觉得，他这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旨在表达他对她的不屑，一时气得想咬人的心都有了。 但她到底还是忍住了，并没有真的动嘴。 毕竟——作为一个有格局的著名女商人，她当然还是要注意一点形象的。 像咬人这种幼稚到家的行为，到底有失身份，轻易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这么想着，姜锦便连个眼神都懒得投给洛诚了，直接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解渴倒是次要的，主要是想平息怒火。 一杯茶水下肚，姜锦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她转头看了眼在月色下英俊出尘得仿若谪仙的某人，终于想起了正事，遂问道：“对了，你不是替皇上巡视湖广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么快？ 洛诚闻言脸都绿了。 他这都走了快半年了好吗？还快？ 看来这女人果真是一点儿没将他放在心上啊，亏得他这一路风雨兼程的，唯恐自己回来的不够快，不能早日见到她。 这没良心的女人。 洛诚越想越生气，也不知是在气姜锦，还是在气自己。vp 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面无表情道：“你可知道，我这一趟走了足足半年？” 洛诚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隐隐透着一股凶光，一副想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 姜锦不由心头一紧，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洛诚此时有些不高兴。 只是，他为什么会不高兴呢？难道是不想回京？ 不想回来他在外面多浪两圈不久好了？干嘛一回来就给她脸色看啊？ 姜锦觉得这人真是奇怪极了。 看来不仅是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的心思，也是难猜的很嘛！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猜好了~ 姜锦这么想着，也不跟洛诚计较了，只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道：“半年？有那么久吗？我怎么觉得你就走了一两个月呢？” 姜锦表示很怀疑，她觉得自己好像不久之前才见过他似的，没想到居然就半年了？ 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吧！ 姜锦心下感慨。 洛诚并不知道她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听她说她觉得他只不过才走了一两个月，他差点儿没被她给活活气死。 他现在总算是确定了，她是真的没有将他放在心里过。 这让洛诚觉得很是挫败，可他又拿她没有办法，只能独自在心里生闷气罢了。 能怎么办呢？ 他早就知道她是个无情的女人了，不是吗？可他还是无可救药地对她动了心。 洛诚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决定还是不和姜锦计较了，省得真把自己给气死了，那就真得不偿失了。 无话可说的洛诚最终决定换个话题。 “我听说你最近都不怎么管你那些铺子了？怎么，突然想通了，不想赚钱了，想享受生活了？” 听洛诚提起铺子的事情，姜锦忍不住叹了口气，倒是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也不是，我就是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开店没意思，赚钱也没意思，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姜锦有些失神地说道。 没意思？ 洛诚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姜锦说这种话呢，一时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是个很积极的人，他甚至一度觉得她不会累。 可是现在，她却对他说，她觉得一切都没有意思了。 洛诚觉得，她这种想法有点危险。 想了想，洛诚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想？累了？” “也不是累吧，就是……”姜锦蹙了蹙眉，似乎想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但她想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有想出那个词，遂只能摆了摆手，叹道：“嗐，算了，不说了。” 说罢这话，姜锦又咸鱼似的趴到了桌子上，一副丧丧的模样。 洛诚看见这样的她，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才好，只能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一言不发的陪着她。 良久之后，洛诚似终于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般，终于再度开了口。 “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些新的东西？比如，两个人的生活？” 202 农女要翻身（4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两个人的生活？”姜锦蹙眉，神情有些不解。 这家伙该不是想劝她恋爱结婚吧？ 如果是，那她只能说——去你大爷！ 不知道是不是看懂了姜锦的心思，洛诚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然后，他小声道：“就是……咳，那什么，其实你年纪也不小了对吧，也是时候该找个人过一辈子了。” 姜锦：？？？ 话说她实在很想问上一句，同是单身狗，你特么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催婚啊？ 梁静茹给的吗？ 真的是……姜锦都不知道该说洛诚什么好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还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总之就是奇奇怪怪。 姜锦这么想着，忍不住冲着洛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而后没好气道：“我说你是吃错药了吧？催我成亲？你先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说罢这话，姜锦还十分不屑地轻嗤了一声，对洛诚的鄙视和嫌弃之情昭然若揭。 洛诚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小小的试探了姜锦一下，居然就被她给怼了，一时也是很有些哭笑不得。 果然，他就不能指望这个女人能自己开窍。 洛诚有些心累地摇了摇头，然后回怼道：“你才吃错药了呢，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话说你今年都快二十了诶，像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哪个不都已经成婚生子了？就你还孤零零的一个人，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可怜什么的，姜锦自然是不觉得的，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特别爽。 但她这种心情洛诚这个古代土著是不会了解的，所以她并没有试图跟他讲道理。 而且看他那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亚子，估计跟他讲道理也是白费口水。 就像她从前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一样，她每次跟她们讲，她其实很享受单身生活，并不想恋爱结婚，她们总会告诉她，不结婚会如何如何不好，不生孩子又会如何如何不完整。 总而言之就是断定了，她要是一直一个人的话，就肯定会凄凉一生，孤独终老。 然后姜锦就明白了，对于这种三观不合的人，你是跟他讲不通道理的，所以还是不要去白费那个力气了，随缘吧。 反正她也不需要全世界都理解她，甚至就算全世界都不理解她，于她而言也没什么。 毕竟世界跟她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不是吗？ 这么想着，姜锦遂道：“我懒得跟你说，像你这种凡人，是理解不了我们这些小仙女的心思的。” 说罢这话，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话说你要真觉得成亲那么好，那你自己去找个人跟你生儿育女，白头偕老，过上你理想的生活呗，在这儿说我干什么？你是我爹还是我娘啊？非管我不可？” 姜锦这话一出，洛诚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诚然，他既不是她爹，也不是她娘，确实没有什么资格管她。 可不知怎么的，听见姜锦这么说，他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告诉她，他并不是在说风凉话，也不是真的在取笑她，他只是希望她可以考虑找一个一起过一辈子而已。 如果他想，他愿意做那个人，一辈子陪着她，因此他之所以不成亲，并不是因为他不想成亲，而是他一直在等她，等她发现他对她的感情，等到她也爱上他。 可这话洛诚没法儿说，他怕自己说了以后，姜锦从此以后都会躲着他。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洛诚，最后只能含糊道：“我和你不一样，这个世道，对男人和女人的要求本来就不同，你和我比什么？” 听见洛诚这么说，姜锦顿时就不高兴了。 什么叫他们不一样？ 大家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哪里就不一样了？ 而且她从来就不认为，女人天生比男人低一等，哪怕是在这个等级森严，男尊女卑的时代也一样。 就拿她自己来说吧，她虽是女子，却能够将自己的酒楼开遍整个大齐，在这个时代，有几个男人能比得上她？ 所以她为什么就不能跟洛诚比了呢？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客气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就不能和你比了？就因为你是侯府世子，而我只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所以我不配？” 姜锦这话就有些严重了，甚至还有点儿故意找茬的意思。 她自己其实也知道，但是没办法，她就是听不得别人拿那套男人比女人尊贵的说辞来说事，即便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早已经是一种社会共识了。 听见姜锦这么说，洛诚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他觉得自己真是没有办法跟她好好沟通了，她这话完全就是在无理取闹嘛！ 而且他什么时候在说身份了？她就扯什么侯府世子和孤女。 他若真的自恃身份，这些年又怎么会在她面前活得那么卑微？ 洛诚简直都要委屈死了，但他却又不得不跟姜锦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世道对女人本就不太公平，你若一直不嫁人，会被别人说闲话的。” 对于洛诚的解释，姜锦十分不以为意，“别人说不说闲话关我什么事？你以为我在乎？”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总会有人在乎啊，比如……” 洛诚急急说道，又急急刹住了话头。 姜锦觉得他这种说话说一半的毛病真是太令人讨厌了，忍不住挑眉问道：“比如谁？” 看着姜锦那双盛满了疑惑的眼睛，洛诚那个“我”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沉默了片刻，他只能将锅甩给永昌伯他们。 “比如老夫人，还有你伯父伯母他们，你可有替他们想过？” 姜锦觉得洛诚这话简直太没有道理了。 什么叫她有没有替老夫人他们想过？ 她不嫁人到底碍着谁了？怎么在他嘴里说出来，就跟她多自私自利似的？ 姜锦简直都无话可说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给我大伯父他们丢人了呗？” 姜锦道：“可就算是这样，这好像也是我家的事吧？跟你这个外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203 农女要翻身（4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外人？ 那一瞬间，洛诚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中了一箭似的，闷闷的，有些疼。 他定定地看了姜锦好一会儿，脸上的神采却一点一点暗淡下来。 “在你眼中，我一直就只是个外人吗？” 他有些受伤的问道，眼底深处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期待。 看着这样的洛诚，姜锦不知为何，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 她的本意其实并不是想要伤害谁，而她刚刚之所以会口不择言，也只是因为太生气了而已。 她讨厌有人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尤其是在她已经明确对这种干涉表达了反感之后，别人还不依不饶，非要揪着说个不停。 但这些话姜锦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而且她也并不想解释什么。 从小到大，她都不喜欢解释，因为解释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累人了，她学过，也试过，可依然做不来。 过于也不是做不来，只是觉得没必要吧，因为，有些话，说了与不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如此，还是冷漠到底吧。 姜锦这么想着，遂耸了耸肩，笑得一脸淡漠，“不然呢？我们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关系。” 就算有，也万万没到他可以随意干涉她生活的程度。 姜锦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但洛诚却不知道。 事实上，在听见姜锦说出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关系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死了。 他觉得这些年的自己，活得简直像个笑话。 这些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藏着自己对她的感情，生怕她知道了以后，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会让她离他越来越远。 却原来，他从来就没有靠近过他，在她的心中，她们也从来没有过任何关系。 于她而言，他不过就一个外人罢了，他甚至连关心她生活的资格也没有。 定定地看了姜锦好一会儿，洛诚忽然道：“你赢了。” 她赢了？ 这是什么话？她赢谁了？ 姜锦觉得洛诚真是太奇怪了。 她有心想要问他什么，可他却没有给她继续问下去的机会，很快转身走了。 只是他的背影，却莫名让人觉得很哀伤。 姜锦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堵得慌。 尤其再一想到洛诚转身时那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姜锦心中更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但不论如何，有一件事情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从今以后，她大概就要失去他了，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别的什么。 姜锦觉得自己这种直觉来得简直莫名其妙，但却又让她觉得心下沉沉，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甩开了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决定还是先睡个觉再说。 睡着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百分百 这么想着，姜锦也没多留，缓缓起身回了房。 此时的姜锦并不知道，就在她起身离开的那一刻，原本已经跃上墙头的洛诚却忽然转过了头来。 然后，看着她毫不犹豫离开的样子，他眼底最后的那一丝期待也没有了……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困了，姜锦才在床上躺了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只不过，这一晚，久不做梦的她却做了一个梦——她梦见洛诚要成亲了，婚期就在一个月之后。 然后，就在洛诚成亲的前夕，他忽然来了她的院子，给她送来了一样东西——一个钱袋。 那钱袋用料十分粗糙，绣工也并不很好，一看就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 初时姜锦并不知道洛诚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他将钱袋塞到她手里，并对她说了句“现在，物归原主”，姜锦这才想起，这钱袋似乎是她刚来这个位面的时候，从原主舅舅家离开时带在身上的。 只不过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用过了，甚至连它是怎么到了洛诚手里的也不知道。 此时拿着钱袋，姜锦的心里迷惑极了，她不明白洛诚这是想干什么。 莫非他是想借钱袋提醒她，别忘了随份子钱？ 姜锦囧囧的想着，看向他的眼神更加迷惑了。 后来洛诚许是被她看得烦了，遂冷着声音说：“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和一个人白头偕老，从前我以为那个人会是你，也只能是你，但那天晚上，你让我明白了，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痴心妄想……” 梦境到了这里，姜锦就醒了。 醒来之后，她坐在床上出了好一会儿神，然后终于捋清了思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洛诚可能喜欢她。 姜锦的心情一时变得很复杂。 但她向来不是个喜欢自寻烦恼的人，而且这也不过就是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梦罢了，姜锦懒得去猜它到底寓意着什么，遂摇了摇头，很快将这件事情放下了。 只是事情虽然放下了，她却也睡不着了，便唤了伺候的丫鬟打洗脸水进来，准备洗漱洗漱起床了。 就在这时，永昌伯夫人却忽然风风火火地登门了。 刚一进了姜锦的院子，永昌伯夫人便不管不顾地高呼道：“锦儿，出大事了！” 听见永昌伯夫人这话，姜锦心头条件反射性地跳了跳——被吓的。 不过她很快恢复了淡定，接着将脸洗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姜锦这才问道：“怎么了，大伯母？到底出什么事了？” 永昌伯夫人看着姜锦那副淡定的样子，急得都想跳脚了。 但她忍住了，并没有真的跳起来，只是上前一步捏住了姜锦的手，压低了声音道：“长宁侯世子定亲了！” 长宁侯世子？ 那不就是洛诚吗？ 他定亲了？ 什么时候的事？ 姜锦有些懵。 懵过之后，她忍不住想，难道她昨晚那个梦是真的？这就很…… 姜锦有些一言难尽，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回自己的声音。 而永昌伯夫人见姜锦没说话，还以为她这是伤心傻了呢，一时也不好问她，她跟长宁侯世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最后还是姜锦先回过神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还有，长宁侯世子定的是哪家的姑娘？” 204 农女要翻身（4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一连扔出了三个问题，永昌伯夫人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了。 她有些怜悯的看了姜锦一眼，决定还是从第一个问题开始回答。 “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大伯母也不知道，总之今日一大早，外面就传遍了，说是长宁侯府和御史府要联姻了，我寻思着，他定的应该是御史府的哪位姑娘吧。” “至于你没有听说……想来是之前事情还没有说定，所以两家人便没露什么口风吧。” 说到这里，永昌伯夫人顿了顿，而后到底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锦儿，眼下你打算怎么办？要去抢亲吗？” 永昌伯夫人问道，语气颇有些跃跃欲试。 姜锦：“……” 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家知书达理的大伯母，竟也有当土匪的潜质。 而且……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抢亲啊？ 她并不喜欢洛诚好不好！ 姜锦觉得心很累，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永昌伯夫人产生了错觉，觉得她和洛诚之间有一腿。 永昌伯夫人并不知道姜锦此时的想法，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告诉她：当然是因为你俩总半夜私会啦！ 试想想，若不是彼此有意，孤男寡女两个人，又怎会一个半夜爬墙，另一个不喊人帮忙就算了，甚至还每每总和人家聊到大半夜呢？ 但两人都不知道彼此心中的想法，因此她们都失去了同对方解释的最好机会。 当然了，解不解释的倒也并不重要，因为两人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洛诚定亲这件事上。 “抢亲就算了吧，御史府的姑娘挺好的，配洛诚的话，也不算辱没了他。”姜锦淡淡道。 听见姜锦如此满不在乎的语气，永昌伯夫人不由急了。 “不是，锦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御史府的姑娘再好，能有你好吗？大伯母倒是觉得，你和长宁侯世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锦儿，你听大伯母说啊，就算定了亲也没什么的，还可以退亲的嘛。只要你想，大伯母这就去长宁侯府，定亲自将那长宁侯世子抓来给你做夫君！”永昌伯夫人匪气十足的说道。 看着这样霸气外露的永昌伯夫人，姜锦简直哭笑不得。 虽说永昌伯夫人无条件的支持让她很是感动吧，但她真没想跟洛诚在一起啊喂！ 姜锦觉得心好累，但她又没法儿说，只能一把回握住永昌伯夫人的手，一字一句道：“大伯母，你误会了，我和长宁侯世子之间真的没什么，他定亲了，我其实很为他高兴的。” 永昌伯夫人不太相信姜锦的这番说辞，她怀疑她是在强颜欢笑，但又不敢直说，怕伤了姑娘家的颜面。 想了想，永昌伯夫人决定，这件事情还是由她亲自出马吧。 她于是拍了拍姜锦的手背，郑重道：“大伯母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去问清楚的，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说罢这话，永昌伯夫人飞快地起了身，风风火火地又出了门。 姜锦：？？？ 我是谁？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姜锦懵懵哒，她总觉得永昌伯夫人误会了什么，但又觉得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 原地枯坐了一会儿，姜锦到底有些放心不下，遂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吃，便匆匆出了门。 也幸亏她出了门，否则她就真没脸见人了。 因为永昌伯夫人居然气势汹汹地带人去了长宁侯府！ 在看见永昌伯夫人踏进长宁侯府大门的那一刻，姜锦差点儿没晕过去。 她于是什么也来不及想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阻止永昌伯夫人为她“讨公道”。 开玩笑，若真让永昌伯夫人去向洛诚讨了这个“公道”，那她还说得清吗？ 这个时候，姜锦再一次感受到了受宠的负担…… —— 因为姜锦的动作还算敏捷，所以她到底还是赶在了洛诚出来见永昌伯夫人之前抵达了战场。 看着气喘吁吁的姜锦，永昌伯夫人和洛诚都是一脸的问号。 姜锦也顾不得跟他们解释，讪讪地说了抱歉的话，便拉了永昌伯夫人打算离开。 只是姜锦二人还没有踏出长宁侯府的会客厅，洛诚便叫住了她。 “陈姑娘请留步，洛某有些话想单独同你聊聊。” 听见洛诚这话，姜锦忍不住在心里大呼糟糕。 自从知道了昨夜的梦是真的之后，她就十分不想面对洛诚，她怕他会说出她梦里的那番话来，那就很尴尬了。 可眼下人家都叫住了她，她又不好表现的太过反常，只能僵着一张脸推脱道：“可是……” 她说着这话，眼神下意识地投向了永昌伯夫人。 然而永昌伯夫人也不知是没有get到她的求助，还是直接将她的诉求给无视了，总之永昌伯夫人并没有出言帮她，反而一口应承了这件事。 “锦儿，你就留下，听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大伯母就在外面等你，你莫要害怕。” 永昌伯夫人说罢这话，还鼓励似的拍了拍姜锦的肩膀，一副为她加油打气的样子。 姜锦：“……” 她好像说她真的没有害怕，只是略微有那么一点点心累而已…… 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姜锦到底还是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见姜锦答应了，永昌伯夫人十分识趣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她和洛诚。 两人相对无言的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洛诚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你都知道了？”他问。 姜锦知道他是在问他定亲的事情，她于是点了点头，“是啊，恭喜你呀。” 听见姜锦这句恭喜，洛诚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他定定地看了姜锦好一会儿，不死心的问道：“你就只想对我说这句话吗？”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颇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姜锦忽然觉得有点紧张，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紧张，又到底是在紧张些什么。 轻咳了一声，姜锦有些干巴巴地又补了一句，“我听说御史府的姑娘们个个都很出众，知书达理，定能与你举案齐眉，嗯……你记得别欺负人家。” 205 农女要翻身（终）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洛诚这下是真的快要被姜锦给气死了。 他知道她是在故意装傻，所以他才更觉得愤怒。 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凶狠的仿佛要吃人。 沉默了片刻，洛诚有些咬牙切齿地问道：“除了这些废话之外，你自己就再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了吗？” 看着这样执拗的洛诚，姜锦愣了好久。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见洛诚方才的表现，姜锦几乎已经确定，她昨晚的梦境都是真的，洛诚是真的喜欢她，甚至比她想象的还要喜欢。 所以她才觉得很为难，因为她没有办法回应他的这份喜欢。 姜锦知道，洛诚其实就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但他想要的答案，她可能永远不会说、也不能说…… 沉默再一次在两人之间蔓延。 看见这样的姜锦，洛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有些话，终是不必再说了，答案早已经昭然若揭。 洛诚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然后他忽然缓缓自衣袖里掏出了一个钱袋。 “这个还给你，以后，我再也不需要了。”洛诚淡淡道。 姜锦闻言下意识抬眸，正好看见洛诚手里拿着那个在她梦里出现过的，看起来廉价又粗糙的原主的钱袋。 那一刻，姜锦的心忽然就没来由的“咯噔”一跳，她不知为何突然就很想逃。 大概，是她害怕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让她不能承受的话来吧！ 思及此，姜锦忙一把夺过洛诚手中的钱袋，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想离开。 只是她的脚还未迈出会客厅的大门，身后便传来了洛诚那略有些不甘的问话。 “陈锦，这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一次对我动过心？哪怕只是一点点？” 听见这话，姜锦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但她却没有回头，只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不知道多久之后，久到洛诚差点都要以为她不会再回答他了，她才缓缓说道：“我以为你知道，我一直都只当你是朋友。” 只是朋友吗？ 洛诚忽然就笑了，心里也说不清是释怀多一些，还是怅然更多一些。 不过不可否认，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不管他在原地站多久，她也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她于他是春风，是甘露，是希望，是光明，是穷尽一生也不愿放弃的未来。 而他于她，却终究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是随时可以放下的大多数。 他在她心目中，和寻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其实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毕竟，她从来没有否认过，她当初之所以会救他，只是因为有利可图罢了。 也许，在她心中，当年大黑山一别，他送了她那些银两之后，她们之间便已经两清了吧。 而后来他们之所以还会产生纠葛，只不过因为他的贪心罢了。 他贪恋她给的那一点温暖，所以他想尽办法靠近她，自以为深情的等着她、守着她…… 想到自己这些年来所有的自我感动，洛诚越发觉得自己好笑了。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笑出了声来，只不过这笑声却莫名有些悲凉的味道。 姜锦忍不住蹙了蹙眉，心里有一瞬间的难受。 不过她很快压下了心中这一点异样，挺直脊背出了会客厅。 一步一步，走得缓慢而决绝。华夏中文 既然注定不会有结果，那就一点希望和幻想也不要留吧。 …… 和姜锦梦中一样，洛诚和御史府大姑娘的婚期就定在了一个月之后。 虽然婚期很紧，但两府仍然在短短一个月之内走完了婚礼所有的流程，速度不可谓不快。 但也正因为两府的婚事定的太急太快，百姓们茶余饭后总忍不住就此事说上一嘴。 譬如讨论一下两府为何要这么急着结亲，是不是这位长宁侯世子和御史府的大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故事？ 还是说这桩婚事背后有什么说不得的隐情？ 甚至就连姜锦和洛诚的私交，也被那些闲得发慌的吃瓜群众人顺带着提了提。 对于市井的这些流言，姜锦一概没有放在心上，听完之后也不过付之一笑罢了，哪怕有些说她的话还并不好听。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转眼就到了洛诚和御史府大姑娘成亲这日。 因着这两年洛诚在皇帝面前很是得脸，故而他这婚事便也办得格外风光与热闹，京都大半的贵族们几乎都前去观礼了。 不过姜锦却没有去，只是差人前去送了份贺礼。 她其实也不是不敢去，主要是这两天，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出了点问题。 不知怎的，她的精力似乎越来越差了，不管做什么事情，她都觉得累的慌。 就像刚刚，她不过只是想到院子里晒会儿太阳，可就从屋子里走出来这短短的几步路，都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这种虚弱感，姜锦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她觉得有些奇怪，但心里却并不害怕。 她甚至隐隐有些期待，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但姜锦觉得，这之后的事情，对她来说可能是件好事。 也许她在这里的任务，终于要结束了。 姜锦这么想着，忽然觉得隔壁传来的唢呐声也没有那么吵了。 淡淡地收回投在对面院墙上的目光，姜锦终于不再隔着墙壁想象长宁侯府到底是怎样一副歌舞升平的场景，转而将视线放在了桌面的茶杯上。 她有些渴了，打算喝点儿水。 然而她的手还没有触到桌上的杯子呢，便有一阵强烈的晕眩感朝着她袭来。 姜锦下意识地撑住桌面，使劲儿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但是没有用，她眼前的景物还是开始模糊了。 与此同时，姜锦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发闷，好像下一秒就要就地死去了一般。 她痛苦的捂住胸口，终于忍不住一点一点朝着地面栽去…… 在意识朦胧之际，姜锦隐约看见墙头出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 那人似乎有些着急，因为姜锦看见他在跃下墙头的那一刻，好像踉跄了一下，险些直接栽倒下来。 姜锦忽然就有点想笑，心里想着，这也不知是哪家的熊孩子，没那个本事，还要学人爬墙。 说起来——也不知道长宁侯府那边怎么样了，洛诚和御史府大姑娘这会儿拜完堂了吗？ 他们以后会幸福吗？ 应该会的吧？ 所以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不管怎么说，他以后也是有人照顾的人了，再也不用一个人在冰冷黑暗里苦苦挣扎。 姜锦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皮好重，人也好累。 她再也撑不住了，只能任由那漫无边际的黑暗将她一点一点地吞噬…… 206 以我之名（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醒来的时候，发现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她的眼前是一间十分破旧的屋子，屋子正中央摆着一张由几块木板拼接而成的，勉强可以称之为床的东西，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女。 那少女此刻脸色灰白，早已没了呼吸多时。 姜锦蹙了蹙眉，不知道自己怎么来了这里。 是做梦吗？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下意识伸出手，想掐一掐自己，然后她就震惊了—— 她不知为何竟变成了魂体！ 呆呆地看着自己近乎透明的身躯，姜锦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所以……她这是死了？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她为什么会死？又到底是怎么死的？ 姜锦一点头绪也没有，因为她很快发现，她的记忆好像也跟着消失了…… 这特么就很令人难受了。 姜锦忍不住想爆粗口。 正心绪烦乱之际，一道尖锐的女声忽然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我不甘心！凭什么所有的痛苦都由我来承受？而那个女人却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声音声嘶力竭，字字泣血，乍一听上去，惊得人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姜锦没有想到，原本安静的空间里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更没有想到，那泣血的质问就这么贴着自己的耳朵炸响起来，顿时被惊得打了个哆嗦。 她下意识扭过头去，却正正好对上一张面目狰狞的女人脸。 姜锦：！！！ 真的，要不是她反应快，就跟那贴过来的女人亲上了！ 姜锦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好一阵都说不出话来。 就在姜锦惊魂未定的同时，那女人——或者应该称之为女鬼更合适些，也瞪着眼睛僵立在了原地，显然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姜锦和那女鬼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站了好一会儿，空气差点儿都要凝滞了。 后来还是姜锦先冷静下来，但她也没说话，只是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女鬼。 老实说，面前的女鬼五官长得其实还挺不错的，只不过她临死前大概受了不少折磨，故而此时整个鬼瞧上去有些形容枯槁的感觉，就连颜值都被拉下去好大一截。 再加上她此时头发乱糟糟的，看人的眼神也直勾勾的，一眼望去时便有些瘆人。 打量完毕，姜锦定了定心神，挂上职业化假笑，问道：“打扰一下，请问您是？” 被姜锦这么一打岔，女鬼也渐渐回过神来。 她有些不太自在的收了脸上的狰狞之色，而后咬牙切齿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那个抢了我一切的女人不得好死！” 姜锦：？？？ 所以，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干嘛要告诉她？ 难道说，这女鬼还想让她去帮她报仇不成？ 别搞笑了好吗！她和这女鬼又不熟，凭什么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啊？她又不傻。 姜锦觉得，眼前这女鬼的脑子八成不太好使。 难道是临死前被人折磨得精神失常了？第六书吧 心里如是想着，姜锦看向女鬼的目光不由染上了一抹同情。 清了清嗓子，姜锦无比真诚地说：“那什么，请问阴间有精神科吗？有的话，我这边建议您去看一看呢。” 女鬼听见姜锦这话，简直一头雾水。 话说阴间她是知道的，就是人死后待的地方嘛。 可精神科是什么东西？她怎么从未听说过？ 女鬼感觉很迷惑，迷惑之后，她忍不住想，上面是派了个傻子来给她做帮手…… 想到这种可能，女鬼简直都要抑郁了。 然后，她忍不住怀疑，她的仇和恨还能得报吗？ 女鬼越想越心塞，眉心不由紧紧蹙了起来。 姜锦并不知道女鬼的这番心理活动，这会儿见她不说话，就以为这女鬼是连话都听不懂了呢，心中不由越发同情起她来。 ——真是可怜啊，竟被折磨的连话都不会听了。 摇了摇头，姜锦决定先暂时离开此处，找个正常的人，哦不，是正常的鬼来打探打探消息，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又该做些什么。 或者说——她要怎么去投胎转世。 别问她为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投胎转世，问就是乱猜的。 当然了，说是乱猜，肯定也不是真的天马行空的胡乱猜啊，虽然她不太记得自己之前的事情了，但脑子里却还是隐隐有些概念的。 譬如，在她的固有印象里，这个世界一共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活人居住的阳界，也就是俗话说的人世间；而另一部分，则是专给死人活动的阴间。 据说，阳界的人死后会去往阴间，阴间的管理者会根据这个人生前的所作所为，决定他的去向…… 不过，关于阴间阳界的印象，姜锦其实也很难确定真假，毕竟她现在没有了大部分的记忆，也不确定自己从前到底有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但姜锦觉得，她现在既然能变成魂体，那就说明这阴阳两界应该确实是存在的吧？ ——嗐，其实是真是假又有什么重要呢？她现在对外面的一切都不清楚，除了试着去找人问问，还能怎样呢？ 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 那也太不符合她的个性了！ 思及此，姜锦果断转身，打算走人。 但是——姜锦才刚一动，那原本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的女鬼却忽然闪到了她的面前。 “你要去哪儿？”女鬼铁青着一张脸问道，双手还下意识地张开拦住了姜锦的去路。 姜锦有些意外。 这女鬼拦她干嘛？ 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姜锦道：“我去周围看看，你要一起吗？” 被姜锦邀请，女鬼更气了，眼珠子差点没给瞪出来。 她双手叉腰，鼓着脸蛮横地说道：“你不许走，你要是走了，谁帮我报仇？” 姜锦：？？？ “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我谁啊？我凭什么要帮你？”姜锦不高兴地问道。 但女鬼却没有回答她，反而自说自话般道：“你记住，我要万黎月那个贱人不得好死，要所有为了她而辜负我、背弃我的人都不得善终！” 女鬼话音刚落，姜锦甚至来不及辩驳，就感到一股吸力自身后袭来，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207 以我之名（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全变了。 破屋没有了，女鬼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一切，于她而言就像是一场梦—— 如果没有脑海里不断涌现的另一个人的记忆，以及那句仿若单曲循环一般的，“我要万黎月那个贱人不得好死，要所有为了她而辜负我、背弃我的人不得善终”的话，姜锦会更加坚信，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然而结果很明显，她并没有在做梦，她的的确确遇到过一个奇奇怪怪的女鬼，并且不知为何进入了那女鬼生前的身体里…… 消化掉脑子里刚涌入的大量信息，姜锦忍不住揉了揉有些胀疼的太阳穴，心情颇有些难以言喻。 她是想过重新投胎没错，但却真没想进别人的身体，继承别人的记忆，然后被迫帮别人办事啊喂！ 这不是欺负人吗？ 姜锦都快自闭了。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今事已至此，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姜锦沉沉的叹了口气，总算暂时说服自己接受了借女鬼——万锦月的肉体重生的事实。 冷静下来之后，姜锦开始打量起周边环境来。 她仔细看了看自己如今身处的空间，又撩起车帘左右瞧了瞧，终于确定自己正坐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 循着万锦月的记忆仔细回忆了一下，姜锦脑子里渐渐有了想法。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是重生在了万锦月他爹派人来庄子上接她回府，让她顶替庶姐万黎月嫁给南平王的时候。 想到南平王，姜锦的目光闪了闪，嘴角渐渐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在万锦月的记忆里，这位南平王倒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不过，这世道，通常越是声名显赫的人物，下场反而越是凄凉，这南平王自然也一样。 据说他五岁便熟读兵法，七岁时就能学以致用，十五岁的时候便独自领兵打退了北边来犯的鞑子，成为了北境的守护神。 南平王的功绩，世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当年许多人都觉得，他会被立为国之储君，继任皇位。 可有的时候，命运这东西还真是很难说。 就在先帝打算立储的前一个月，岭南忽然发生暴乱，先帝于是派了当时的五皇子，也就是后来的南平王南下平乱。 这件差事原本是先帝为了给南平王刷声望才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的太子之位能够更加名正言顺，未来的继位也变成众望所归。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忍的。 谁能料到，战功赫赫，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南平王，这次竟然栽了呢？ 岭南一战，以南平王大败，朝廷兵马损失惨重，要不是后来三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怕是整个昭国就要为此受到牵连，发生动荡。ok作文网 岭南一战以这样惨烈的结局收场，先帝差点儿没被活活气死，当即就要褫夺南平王的封号，并将其打入天牢。 虽然最后因为大臣们求情，南平王并没有真的被下大狱，却也得了个被先帝幽闭府中，永世不得出的结局。 如此一来，南平王板上钉钉的太子之位自然是没有了，甚至就连他原本那大将军王的封号，也被先帝给夺了。 若不是后来先帝驾崩，三皇子新君即位，按律分封诸王，恐怕南平王最后连这带着羞辱性质的“南平”封号都是捞不着的。 一个原本的天之骄子，就这样被排挤出了权力中心，并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直至最终“暴毙”而亡…… 对于这样一个毫无前途可言的废王，万锦月他爹万老狐狸又怎么可能瞧得上呢？所以他当然不肯将自己的掌上明珠万黎月嫁给他了。 但心里不肯是一回事，面上万老狐狸却是不敢露出半点端倪的。 不管怎么说，万黎月和南平王的这桩婚事也是先帝御赐的，万老狐狸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万万不敢抗旨不尊的。 可若不抗旨，他便势必要将女儿给嫁到南平王府去。于是乎，万锦月这个被抛弃遗忘的原配嫡女，就派上了用场。 而这，也是万锦月能够“有幸”被接回尚书府的最大原因。 当然了，如果万老狐狸和万黎月仅仅只是想让万锦月代嫁的话，万锦月可能还不会那么恨他们。 毕竟，万锦月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在她的认知里，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万老狐狸让她嫁，她自是不敢不嫁的。 至于嫁人之后会不会幸福……这个问题就没在万锦月的考虑之中了，所以婚姻不幸，她是不可能怪罪万老狐狸他们的。 然而！反转来了。 就在万锦月和南平王成亲之后不久，南平王就借着“病逝”造反了。 因为多年的养精蓄锐，南平王一路势如破竹，最终杀回京都，差点就将皇帝赶下了龙椅。 而这时候，万黎月已经是皇帝的贵妃了。 为了万黎月，也为了尚书府一门的荣耀与未来，万老狐狸和万黎月以亲情做诱饵，诱骗万锦月在南平王的饮食里下毒。 万锦月照做了，南平王死了，可她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亲情，反而被自己的父亲和姐姐“大义灭亲”，落得了个被囚禁终生，折磨致死的结局…… 想到原主和尚书府之间的那些纠葛，以及原主那些悲惨的过往，姜锦嘴角的弧度不由越发上扬了。 尚书府，万黎月么？ 很好，你们的无耻，成功引起了本姑娘的注意！ 姜锦现在也不恼恨自己被迫营业的事情了（虽然她到现在也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万锦月不自己回来报仇，反而要她来干这事），只一心想着如何帮万锦月出气。 是打破万黎月的如意算盘，毁掉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还是索性和南平王合作，将尚书府给一网打尽呢？ 亦或者，在毁掉万黎月美梦的同时，又端掉尚书府，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注意力一时便有些分散，没注意到疾驰的马车忽然来了个急刹车，于是毫无防备的她就这样直直朝着车厢里的横梁撞去…… 208 以我之名（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这么结结实实地往横梁上一撞，姜锦的脑袋上瞬间起了个大包，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下意识的捂住额头。 姜锦正准备问问车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那车夫不阴不阳道：“大小姐，尚书府到了，您赶紧下车吧。” 那车夫嘴里虽用着敬称，但语气里却分明没有半点敬意，对姜锦的态度甚至都不如他平日里见到府中的管事时恭敬。 姜锦闻言冷笑，心中对于某些人的下限又有了新的认知。 看来，尚书府如今的那些主子们，是真的很不待见原主呢，否则她也以至于人都还没有回府，就被人给了个下马威了。 ——别问她为什么车夫这事儿是尚书府里的人授意的。 这事儿不是很显而易见吗？若是没有那些当主子的人授意，一个小小的尚书府车夫，又怎么可能敢给原主这个原配嫡女脸色看？ 不得不说，尚书府——或者说万黎月这种一边想着利用别人，一边还不忘将对方折辱一番以抬高自己身价的做派，成功的恶心到了姜锦。 说真的，她还真没遇见过这么又当又立的人呢——额，或许这么说也不对，可能她从前有遇见过，只不过她忘了？ 嗐，不管怎么说，她心里是极瞧不上尚书府这些人的做派的。 姜锦甚至有些怀疑，这样极品的一家子，到底是凭什么能混得那样风生水起，并且还拥有美好结局的？ 主角光环？还是老天不长眼，专让祸害遗千年？ 总之姜锦是想不通的。 对于想不通的事情，姜锦是向来不喜欢为难自己的，于是她摇了摇头，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通通抛到了脑后。 紧接着，她缓缓撩开车帘，动作优雅的下了车。 下车之后，姜锦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车夫好一会儿，而后凉凉道：“奉劝你一句话，做人，还是厚道一些比较好。” “你读书少，可能不知道，古往今来，那些捧高踩低的人，通常都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说罢这话，姜锦扔下一脸懵逼的车夫，高傲地转头走了。 跟这种小人，说一句话就已经是拉低她的格调了，她实在是懒得多说。 车夫：？？？ 所以你为什么不干脆一句话也不说？高冷不才应该是上层人士的标签吗？ —— 因为万老狐狸的忽视以及万黎月母女的故意针对，车夫是直接将马车驶到了尚书府后门处的。 不过这肯定不是车夫的主意，而是万黎月的主意，一来她是想借此羞辱原主一番，让她知道，这尚书府最尊贵的小姐，永远只有她万黎月一人。 二来嘛，万黎月是觉得，替嫁的事情得秘密进行，所以万锦月回府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综上所述，也就有了姜锦一到尚书府就遭遇下马威的事情。 不过姜锦并不是原主，且她又早知道了尚书府那些人的无耻与凉薄，她又怎么可能会乖乖接受这种羞辱呢？ 万黎月不让她从正门进，不想承认原主嫡女的身份是吧？那她还偏就要闹得人尽皆知了！ 姜锦这么想着，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书吧达 反正她是回来复仇的，就算尚书府闹翻了天，名声臭了大街，跟她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搞事情就完了！ 这么想着，姜锦顿时加快了迈向尚书府大门的步伐。 …… 尚书府正门。 半开的大门后，门房斜着眼睛将姜锦上下打量了一番，趾高气扬道：“你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乱敲什么门？” 门房的态度恶劣极了，但姜锦闻言之后却不生气，反而一脸无辜道：“你这是干嘛？这里是我家，我要回家，你为什么拦我？” 听见姜锦说这里是她家，门房毫不客气地笑了，笑得十分夸张。 “听你这意思，你还是我们府里的小姐了？”门房不怀好意地问道。 “是。”姜锦点头，回答的十分诚恳。 然后那门房笑得更夸张了，双手直拍大腿，一副听见了天大笑话的样子。 “就你？还敢冒充我家小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配吗？”门房不屑道。 说罢这话，他还上手推了姜锦一把，态度十分恶劣。 “滚滚滚，你再不滚我可报官了啊。” “不是我吓唬你，我跟你说，我们老爷可是户部尚书，你知道那是多大的官儿吗？” “看你这一脸穷酸样，想来也是不知道的。总之你记住，在这京城里啊，就没有哪个当官的不卖我家老爷几分薄面的，你若真进了大牢，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我劝你啊，下次再想讹人，还是换个人傻钱多的地儿去吧，说不定还真能被打发几两银子呢。” 门房说罢，又是一阵大笑，仿佛羞辱姜锦于他而言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情似的。 姜锦混不在意。 她就像听不见门房的羞辱一般，就连表情都没有多少变化，仍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可以不信我说的话，但我确实是万尚书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情，所以我劝你最好还是对我客气一些。”姜锦一字一句道。 她这话声音不重，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却莫名有种慑人的味道。 那门房下意识觉得心慌。 不过心慌只是暂时的，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被一个乡下野丫头给唬住了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门房也不打算再好好说话了，直接从门后抄出一根棍子，就要往姜锦身上打去，一副不将她赶走不罢休的样子。 姜锦自然不会傻到真站在那里给人打，眼看着门房的棍棒就要落在她的身上，她飞快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门房的攻击。 那门房眼看着自己一棒未中，不由有些恼羞成怒，拎着棍子就追了出来。 姜锦原本就是想要门房追出来的，眼下见门房果然中计，她忍不住悄悄扬了扬唇角。 只不过她的情绪转变很隐秘，正在气头上的门房并没有发现，等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姜锦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大街上。 209 以我之名（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你凭什么打我？难道尚书府的奴才就可以随意欺负人吗？”姜锦双眼噙泪，委屈巴巴地说道。 门房：？？？ 什么情况？他刚刚那一棍子碰到她了？ 他明明记得还差一点儿才挨到她的衣角啊，难道他看错了？ 门房困惑极了。 但他的困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周围渐渐响起的窃窃私语给打破了。 “天呐，没想到尚书府的奴才居然这么凶，这光天化日的，就敢拿着棍子殴打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亏我一直以为，万尚书温文儒雅，知礼守法，教出来的下人也与别家的不同，原来我还是太年轻了。”路人甲摇头叹息道。 “可不是嘛。按理说，有万尚书和万小姐那样和善的主子，尚书府的奴才们也应该比别府的更友善些才对，却没想到……唉！”路人乙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万尚书啊，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嘞！我可是听说，他的原配夫人，就是被他活活逼死的呢！”路人丙压着嗓子八卦道。 世人最爱听八卦，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之人的八卦，故而路人丙这“重磅消息”一出，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围了过来。 而路人甲乙丁更是凑过脑袋直接问道：“看样子兄台知道很多内幕嘛，你快给我们好好讲讲。” 听见路人甲乙丁这么说，路人丙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括着嘴巴神秘兮兮地说：“这事儿我也是听我七大姑家的小子说的，我七大姑娘家嫂子的八大姨的小姑子就在尚书府里当差。” “据我七大姑娘家嫂子的八大姨的小姑子说啊，这万尚书当初只不过是个进京赶考的穷书生，要不是被当年的京城首富白家的小姐看上招为夫婿，说不定早就饿死了，哪还有今日的荣耀啊。” “京城首富白家？是了，我想起来了，万尚书的原配夫人，好像就是白家的嫡女来着，据说她当年出嫁的时候，排场可是大得不得了呢，那嫁妆都铺到城外去啦！” “只可惜，这位白姑娘命却不太好。” “她好像才嫁给了万尚书三年吧，白家就因为得罪了皇家而被抄了家，听说府中的主子们都被流放了呢。” “而那白家小姐呢，也因为抑郁成疾，在生下大姑娘之后不久便香消玉殒了，真是可怜哟！” 路人甲颇有些感慨地说道，说完之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般，轻嘶了一声，看着路人丙一脸惊恐道：“你的意思是说……” “那位白家小姐其实根本就不是病死的，而是万尚书担心自己因为岳家的事情受到牵连，所以才活活逼死了白家小姐？” 路人甲这话一出，周围顿时静了静，众人皆一脸惊恐的样子。 上流社会真的太乱了，他们简直难以想象。 最后还是路人丙出言打破了沉默。 他讪讪地笑了笑，道：“嗐，这种事情，谁知道呢，总归和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也没有什么关系，不提也罢。” 说罢这话，路人丙又扯着嗓子道：“话说你们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听八卦了？”今日文学网 听见路人丙这么说，众人很快又恢复了精神，一脸好奇道：“听听听！当然听！你那儿还有什么内幕？全都说来听听！” 路人丙显然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见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他不禁有些得意，虚荣心一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清了清嗓子，小声道：“说起来……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尚书府的二小姐只比大小姐小了半岁吗？” “按理说，这二小姐是继室所出，就算万尚书为了传宗接代，逼不得已在原配死后就重娶，并且一击即中，这继室生出来的孩子，怎么也不该只比大小姐小半岁吧？” “你们敢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儿？”路人丙贼兮兮的问道。 许是路人丙的眼神实在太有暗示性，路人甲乙丁顿时就悟了。 “所以说，早在白家小姐去世之前，这万尚书就跟这继室勾搭上了呗！啧啧啧……”路人乙说道，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他话音刚落，路人丁便接着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我怀疑白家小姐就是被万尚书和这继室合伙给……” 路人丁说着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神情简直不要太生动。 姜锦：“……” 吃瓜群众的脑洞，她也是真的很佩服。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觉得吃瓜群众们这些脑洞也不是没有道理，万老狐狸确实早就和万黎月她娘玉氏勾搭上了，至于原主娘的死…… 虽然她现在还没有证据，但她也觉得，这事儿多半有万老狐狸和玉氏脱不了干系。 所以，她要不要顺着这条线挖一挖？如果万老狐狸杀妻的事情属实，那么她扳倒万老狐狸一家子的成功率就能更大一些。 姜锦刚这么想着，就听见人群外传来了一道低喝：“让让让让，尚书大人要回府了！” 听见“尚书”二字，人群诡异地静了一秒，而后众人下意识往两侧移动，给万老狐狸让出了一条回府的通道。 只不过，在让开的同时，吃瓜群众们一直睁着闪亮的八卦眼，齐刷刷地看着被轿帘阻隔在另一端的万老狐狸。 万老狐狸虽然没有真切地看见轿子外众人的眼神，但他却能想象得到，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有多么异样。 毕竟，路人方才的讨论，他可是悉数听进了耳朵里的。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那些事实，但却也不得不说，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如此，万老狐狸哪里还能待的住？ 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回府中，派几个家丁将这群背后议论他的刁民们通通赶走，然后再亲自关照一下京兆府尹，让他将这些刁民给暗中结果了！ 万老狐狸这么想着，归家的心思不由越发急切了。 眼看着万老狐狸就要走到门口了，姜锦连忙推开碍事的门房，飞快地冲到了官轿前，拦住了万老狐狸的去路—— “爹爹！” 210 以我之名（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万老狐狸哪能料到，这光天化日的，居然会有人半路拦着他叫爹？ 闻言顿时虎躯一震，差点儿没被吓得直接从官轿里跌出来。 然后也不待他回神，便听见那拦轿的人哭着道：“爹爹，您出来看看女儿啊，您告诉他们，锦儿真的是您的女儿，不是冒充的！” 万老狐狸：“……” 对不起，人家并不是很想喜当爹呢~ 万老狐狸一脸冷漠地端坐着，并没有吱声。 然后，周围忽然诡异的静了静。 两秒钟之后，人群忽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讨论。 “天哪！天哪！我刚刚听见了什么？尚书府的门房居然连自家小姐都不认识了，这真是太令人震惊了！”路人乙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路人甲捂着嘴小声道，“你们不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吗？” “万尚书为什么会有一个连门房都不认识的女儿？” “到底是这姑娘在说谎，还是这里面有什么说不得的隐情？” 路人甲的致命三连问一出，周围又是一片寂静。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我觉得，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敢碰瓷权贵吧？”路人乙略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她这话一出，周围又是一片死寂。 被这样的寂静包裹着，万尚书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他很想不管这些，直接回府，但却被姜锦拦住了去路，走不掉；他想派人将姜锦赶走，顺便赠送她牢房三日游，却又担心人言可畏，影响官途。 百般纠结过后，万尚书只能硬着头皮从轿子里下来，打算亲自解决这场闹剧。 这么想着，万尚书遂一边撩开轿帘，一边沉声问道：“怎么了？谁在闹事？” 他的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怒气，且一开口就将姜锦的举动定性为闹事，可见此时的心情是真的糟糕到了极点。 门房没想到自家老爷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而且还正正好被他惹下的麻烦给困住了，心里顿时叫苦不迭。 但主家问话，他又不敢不答，遂苦着脸回道：“回老爷的话，这位姑娘非要进府，还说她是您的女儿……” 万尚书万万没有想到，自家门房居然是个蠢货，竟将姜锦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心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要不是怕破坏自己的形象，他真的想敲开那门房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些什么。 这蠢货难道不知道，有的时候说话只需要说一半就好吗？如此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一通，他是想搞谁呢？ 想到门房那番话可能带给自己的负面影响，万尚书那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顿时又黑沉了几分。 不过他并没有和门房计较，而是蹙着眉头走到姜锦跟前，将她给上下打量了一番。 确定自己是真的不认识眼前这张脸，万尚书道：“姑娘，你可知冒认官亲是犯法的？” 姜锦怎么也没有想到，万老狐狸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感到高兴呢，还是替原主感到悲哀了。 高兴自然是因为万老狐狸自己又给她递来了一个把柄，让她可以更好地回击她。 而悲哀则是因为，原主作为一个合理合法的婚生子，居然落得了个连亲爹都不认识的地步，也是真的太惨了些。 她甚至怀疑，原主在万老狐狸心目中的地位，甚至还不如尚书府里养的一只阿猫阿狗……百花文学 姜锦心里如此吐槽着。 但吐槽归吐槽，她到底没忘记自己的正事，闻言立刻戏精附体，一脸震惊委屈地喊道：“爹爹？！您这是什么话？难道连您也不认识女儿了吗？” 说罢这话，她的眼底迅速漫上了一层水汽，神情哀怨又受伤。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万尚书只觉心头一跳，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然后他的眉心就蹙得更紧了。 “你休要胡言乱语，本官的女儿好端端在府里待着，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万老狐狸这话一出口，姜锦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什么，这万老狐狸确定不是来帮她的？居然自己给她送把柄， 姜锦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于这样的结果，她还是很喜闻乐见的。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一点不显，反而作出了一副心碎欲死的模样。 她定定地看了万尚书许久，终是凄然一笑，道：“从前嬷嬷告诉我，我和娘亲都是被爹爹抛弃的，我不信。” “我以为爹爹之所以会娶妹妹的母亲，是逼不得已的，其实民族心里是不想的；我还以为，爹爹从不曾来庄子上看我，并不是您忘了我，而是您太忙了，所以没有时间赶路。” “我曾为爹爹的无情找了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以此来说服自己、安慰自己。”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嬷嬷说的都是真的，我和母亲，真的从未被父亲放在心上过。” “所以今天，哪怕我就站在爹爹的面前，爹爹却不认识我……” 姜锦说着，眼泪忽然大颗大颗的滚落。 但她却混不在意，反而笑得越发灿烂，只是这笑容却苍凉绝望的让人心疼。 在场群众都忍不住湿了眼眶。 那些同情心泛滥的大婶儿们，更是捏着帕子呜呜哭了起来。 一边哭还不忘一边低声咒骂着那狠心的万尚书。 万尚书：？？？ 我是谁？我在哪里？为什么大家都在骂我？ 万尚书看了看哭得面前可见的姜锦，又看了看对着他指指点点的围观人群，心情复杂极了。 他怀疑自己是被人搞了。 这女子就是故意来抹黑他形象的。 可搞他的人会是谁呢？ 万尚书十分想不通。 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先想个办法将姜锦给搞走的时候，尚书府的管事终于匆匆忙忙奔了出来。 万管事刚一到门口，就看见了被吃瓜群众们围在中间，铁青着一张脸的万尚书，他的小心肝儿顿时就是一阵狂跳。 但他勉强还能劝说自己淡定。 然而，等他走得更近一些，看见了跌坐在地上，一脸泪痕楚楚可怜的姜锦时，万管事却怎么都不能淡定了。 夭寿啦！ 这父女俩怎么闹起来了！ 211 以我之名（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万管事郁闷的简直想原地去世。 但是他不能。 不仅不能，他还得他硬着头皮上前调停，不能让事态往更糟的方向继续发展。 “老爷……”万管事欲言又止地唤道，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他想向万尚书解释，但又不知这事儿该从何说起，且眼下四周都是些吃瓜看戏的百姓，他又不好直接说出事实，让那些人看了他家老爷的笑话。 心里这么想着，万管事的面色便有些纠结起来。 可那万尚书却不知是真气急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没有发现万管事脸上的异样。 看见自家来了救兵，他忙拉着万管事道：“阿福，你来的正好，你立刻拿着本官的对牌去京兆府尹请郑大人，就说有个女子受人指使污本官名节，请他来做定夺。” 听见万尚书这话，万管事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他看了看一脸怒容的万尚书，又看了看一脸悲伤的姜锦，只觉自己头都大了。 他磨磨蹭蹭的，有点儿不太想动。 见他不动，万尚书不由急了，他忍不住催道：“快去啊！还磨蹭什么？！” 这下万管事是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他于是轻咳了一声，凑到万尚书耳边悄声道：“老爷，这可是大小姐啊，您确定要把她送官吗？” 万尚书：！！！ 什么鬼？这真是他女儿？！ 万老狐狸都惊呆了。 因为太过惊讶，他的眼睛都瞪圆了。 显然，这样的结果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万尚书呆愣了两秒，然后也没来得及思考，便脱口而出道：“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锦月？再说了，夫人她们不是亲自派了人去接她入府吗？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万尚书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眼前这个一出现就让他丢了大脸的人竟然就是他的女儿。 在他看来，就算他这么多年从未关心过白氏留下的那个女儿，那丫头也不应该如此蠢钝无知，一回来就害得他这个生父丢脸。 万尚书这么想着，心里对姜锦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不过姜锦是不知道这些的，当然了，就算她知道，也不会在乎，因为她本就没打算过讨万尚书的欢心，所以他待不待见她，对她来说都没差。 不过姜锦不在乎，围观的吃瓜吃瓜群众们却不得不在乎。 他们在听完万尚书的话后，都不约而同地对姜锦投注了同情的目光。 他们觉得姜锦实在是太惨了，连亲爹都不认识她，她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与此同时，吃瓜群众们又想，这万尚书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认识，可见也是个薄情寡义的。 一时间，万尚书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坍塌了。 此时的万老狐狸并不知道，就因为他刚刚嚎的那一嗓子，直接断送了他这么多年来努力营造的好官形象。搞笑 他忍不住又看了姜锦一眼，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他发现姜锦身上还真有些已故白氏的影子。 万尚书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先前说过的话，他似乎刚刚才义正词严地指责过姜锦，说她是冒认官亲来着…… 想到先前的事情，万尚书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怎样一副表情了！ 他心里气得快吐血，忍不住便狠狠瞪了万管事一眼，有些恼恨他没有早一点出来。 万管事跟了万尚书许多年，哪能不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 但眼下接收到万尚书眼神里的指责，他还是觉得委屈极了。 他倒是也想快点儿出来啊，可府里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需要他处理，他也得走得开啊！ 再说了，前几日他明明有将大小姐的画像给老爷送去，谁知道老爷他居然没看过呢？ 如今因为认不出自己的女儿而丢了大脸，这事儿能怪他吗？ 万管事心中默默吐着槽，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不悦，只能略有些尴尬的讪笑着。 万尚书倒也不是真的责怪万管事办事不力，主要是事情的发展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的情绪一时间得不到发泄，便只能找晚来的万管事出气。 狠狠瞪了万管事几眼出过气之后，万尚书倒是渐渐平静下来，那当机许久的脑子也跟着飞速运转起来。 如今事情已然这么糟了，当务之急，就是先糊弄住周围那些围观群众。 万尚书这么想着，忙飞快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万管事，小心翼翼地扶起还在地上坐着的姜锦，一脸嗔怪道：“你这孩子，不好好在府里待着，怎么能跟爹爹开这样的玩笑呢？” “爹爹知道，这些年爹爹因为忙于政务，对你的关心少了些，又因为你从小体弱，将你送去了庄子上静养，所以你心里一直埋怨爹爹的，爹爹能够理解，爹爹也觉得很对不住你。” “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你好歹也是尚书府嫡女，怎能因为怨恨爹爹，就做出这种有损自己身份的事情呢？你可知女儿家的名声是顶顶重重的东西？你怎么可以为了逞一时之气，而毁掉自己的终生呢？” 万尚书痛心疾首的说道，看向姜锦的眼神颇有些为人父无可奈何的样子。 姜锦：“？？？” 怨恨？名声？ 不得不说，万尚书这一手危机公关玩得实在是很妙。 他这三言两语的，就将她塑造成了一个心理发育不健全的中二少年，而他则是一个被熊孩子气得要死，却到底不忍心苛责孩子半路的慈父。 如此一来，在场众人就算不会全部被他说服，也会开始动摇，觉得她刚才那番话存在着故意抹黑他的嫌疑。 果然不愧是能混到户部尚书之位的人，单单就是这巧舌如簧的能力，姜锦便自愧不如。 不过，万老狐狸想就这么靠着三言两语扭转自己的形象，那却是不可能的！ 姜锦才不会让他如意呢！ 不就是拼演技吗？ 就跟谁不会演戏似的！ 这么想着，姜锦咬了咬下唇，期待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爹爹，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您并没有不想要我，您其实也是在意我的，对吗？” 212 以我之名（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这么问的时候，眼底盛满了孺慕之情。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万尚书只觉心中一窒，莫名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招了。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这些年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这丫头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亲骨肉，他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确实有失为人父的责任。 而她毕竟还小，又一直生活在庄子里，听多了那些下人碎嘴，心里对他这个父亲产生不满也很正常。 至于今天这件事情…… 她大约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做出大闹尚书府这样的事情来吧。 万尚书这么想着，渐渐倒也说服了自己。 虽然他心里依然很恼恨姜锦今日的所作所为，但在面对姜锦的时候，他好歹能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万尚书于是努力挤出了一个慈父般的笑容，温柔又慈祥道：“傻孩子，你是父亲的亲骨肉，父亲怎会不在意你呢？” “这些年让你受了委屈，这都是为父的不是，日后父亲定会好好补偿于你，你就莫要再闹了，跟父亲回府去，可好？”万尚书半是哄劝半是威胁地说道。 看着万尚书这副口不对心的样子，姜锦只觉心中一阵恶寒。 她是真没有想到，万老狐狸居然能够无耻到这种程度。 说真的，就他这演技，不去唱戏都是浪费人才，也难怪当初原主会被被他欺骗利用至死了。 换做是她，摊上这么个唱作俱佳又偏心的爹，保不齐也会被哄骗了去，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瞧着他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谁能猜到他说的话竟没有一句是真的呢？ 除了会演戏之外，人家还特别会控场。 打从万管事道明了她的身份开始，这老狐狸先是示弱装无奈，而后又道歉，说对不起她要补偿她什么的，最后再将她的行为定性为小孩子胡闹。 如此一来，原本跟着她指责万老狐狸的人，心里能不动摇？ 恐怕他们个个儿都要觉得，是她这个在庄子里长大的大小姐不懂事了吧。 不得不说，万老狐狸这招以退为进玩儿得确实很高明。 再加上他那不俗的演技——或者说是超厚的脸皮加持，扭转局面的效果那是杠杠的。 但话又说回来，拼演技，她姜锦怕过谁？ 姜锦这么想着，一瞬间便破涕为笑，起身抱着万尚书的胳膊作欣喜状：“我就知道，爹爹才不会像嬷嬷说的那样，爹爹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锦儿的人。只不过——” 见姜锦信了自己的说辞，万尚书原本是松了口气的，他甚至打算趁热打铁，赶紧将姜锦先弄回府里再说。 进了府里，外人就看不到了，到时候还愁不能调教好这个没教养的丫头？ 万尚书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可谁知道姜锦最后居然又来了个大喘气呢？于是万老狐狸的心又被再次提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接话道：“不过什么？” 听见万尚书的问题，姜锦不由暗笑，心道：这可是你让我说的，一会儿你可千万别被气得晕倒了才好。文学大 “不过爹爹，既然锦儿和妹妹一样都是您的掌上明珠，为什么妹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从正门入府，而锦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却只能从偏门入呢？” “而且那车夫还说，女儿不过是个在庄子上长大的野丫头，且又没有生母护持，夫人能同意让我入府便已是善心大发了，女儿是不配走正门的。”姜锦可怜巴巴道。 说罢这话，她还不忘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发扬不懂就问的精神。 “爹爹，女儿不明白，为什么女儿就不配从正门入呢？” “我是您的嫡女，我母亲是您的嫡妻，是您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为什么我就不配从正门入了呢？” 姜锦这话一出，原本已经被万尚书说动，觉得姜锦是在无理取闹的围观群众们，顿时又有了新的看法。 他们忍不住跟着想：对呀，凭什么继室生的二小姐都可以风光无限，而原配所出的万大小姐却连从正门入的资格都没有呢？ 别说这都是万大小姐那继母的主意。 若不是有万尚书这个当家人的纵容默许，那继室敢这么给原配嫡女没脸吗？ 所以说啊，这万尚书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如此想着，看向万尚书的目光再次写满了谴责。 万尚书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挽回的形象，就因为姜锦这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又前功尽弃了，一时真是连吃了姜锦的心都有了。 但他却也只能想想罢了。 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敢动姜锦一根汗毛——至少现在不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万尚书决定不再管吃瓜群众们怎么想了，得速战速决，先把人给弄进府里才是正道。 否则再让这丫头如此胡言乱语一番，指不定明日早朝上他得受到多少弹劾了。 思及此，万尚书果断对万管事使了个眼色，道：“万福，大小姐说的可是真的，府里真有下人对大小姐出言不逊？” “回老爷的话，这事儿奴才是没有听过的，但大小姐许久未曾回府，面生，想来府里那些没眼色的奴才们在言语上冲撞了大小姐也是有的。” “老爷放心，这事儿小的一会儿就去查，保证将那起子对大小姐不敬的狗奴才通通揪出来给小姐出气。”万管事万分诚恳的保证道。 万尚书闻言就点了点头，想来对万管事的回答很是满意。 他很快转头对姜锦道：“锦儿放心，待查出那些捧高踩低的狗奴才了，爹爹非要他们好好给你赔罪不可。” “如此，你可满意了？能跟爹爹回府了吗？” 万尚书笑着问道，只这笑意却未达眼底，看起来颇有些冰冷。 倒像是在警告姜锦适可而止的样子。 姜锦也不在意。 其实从听见万老狐狸将责任全部推到府里下人身上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这是铁了心要保万黎月母女的意思了。 姜锦倒也不生气，毕竟她原本也没指望能因着这点小事就把玉氏给拉下台。 方才之所以要扯上玉氏，不过是想要恶心一下他们罢了。 如今目的既已达成，姜锦自然见好就收，乖乖跟着万老狐狸回了府。 213 以我之名（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尚书府的大门刚一关上，万老狐狸立刻就拉下了脸，转身指着姜锦的鼻子怒骂道：“你说，你是不是存心的？你就是存心想报复我的，对吧？” 万尚书的指责来得又急又猛，甚至还有点失态，姜锦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儿就被他戳中了鼻子。 被人指着鼻子如此骂，姜锦心里自然不太舒坦，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定定地望着万老狐狸，委屈又受伤道：“爹爹怎么会这么想？” “您对锦儿这么好，时时刻刻将锦儿记挂在心上，锦儿想要好好孝顺报答您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故意报复您？” “父亲这么说，真是太伤女儿的心了。” 说话间，姜锦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 被姜锦这么一搞，万尚书的气势顿时就弱了几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丫头刚刚那番话，像是在讽刺他的样子。 万尚书心里觉得古怪极了，但他又不能说什么，否则不就说明他心虚了吗？ 换做平时，他当然不会在意姜锦怎么想，更不会在意她是不是会发现他的心虚，从而意识到他一直都在欺骗她。 可现在情况不是不同了吗？ 他还指望着让这丫头代替黎儿嫁给那南平王呢，若是让她发现了端倪，搞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那可就糟糕了。 虽然眼下那南平王就是废王一个，看起来掀不起什么风浪，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王爷，是皇亲贵胄，就连当今圣上也不敢轻易对他下手的，万尚书自然就更不愿意得罪了。 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让万锦月替嫁的原因。 毕竟，能用一个不喜欢的女儿和南平王府扯上关系，对万尚书来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所以他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那死丫头跟尚书府离了心。 想到这里，万尚书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 他本想说点什么补救补救，尽量和姜锦搞好关系，但一看见她那张脸，他就忍不住生气。 气到最后，万尚书遂冷冷地看了姜锦好一会儿，也没接她的话，只道：“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总之今天的事情就算过去了，我不同你计较。” “但你也要给我记住，你既回了府，就是我尚书府的大小姐，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我尚书府的颜面，以后在说什么做什么之前，你得好好想想清楚，然后再说、再做。” “若是你日后再做出像今日这般污我尚书府门楣的事情，就休要怪我这个做父亲的狠心了。” 万尚书冷着脸警告完，再不肯多看姜锦一眼，直接转身走了，竟是连慈父的样子也不愿装了。 看着万尚书那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姜锦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心中有些微嘲。 看来这老家伙是真被她气得够呛呢。 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不是生气，她根本就不关心，甚至于，那老家伙若是能被活活气死，姜锦才要拍手叫好呢。 再说了，就算他真的气极了，也不敢把她怎么样的，除非他真想打南平王的脸。 但这种可能是不存在的。 以万老狐狸那圆滑的性子，哪怕南平王处境再艰难，只要他还有爵位一日，万老狐狸就不会轻易得罪他。61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想想该怎么对付这一屋子极品吧。 姜锦这么想着，脸色终于凝重起来。 …… 万尚书虽然怒不可遏的走了，但万管事却还是恭恭敬敬地将姜锦带到了玉氏给她准备的院子里。 别问他为什么要对一个不得宠的小姐这么恭敬，问就是没原因，就俩字——直觉。 万管事直觉的认为，眼前这位看似无依无靠，需要仰人鼻息的大小姐，其实才是个狠角色，说不得她日后才是个有大造化的。 因为认定了姜锦不好惹，万管事一路都很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将她给得罪了，日后落得个被清算的下场。 但姜锦却不知道万管事的这番心理，若是她知道了，说不定会忍不住给他鼓个掌，夸一夸他这神奇的第六感。 不过眼下姜锦什么都不知道，因而她便只是静静地跟在万管事身后，朝着她记忆里原主曾经的住处走去…… 不走不知道，这一走吧，姜锦才发现，这尚书府占地极广，光是从前门走到后院，都要走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 再从后院走到她日后居住的院子，差不多又得一盏茶的时间。 因此，等姜锦好不容易来到玉氏特意给她安排的小破院的时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看着眼前这个破得仿佛风一吹就会立刻倒塌的屋子，姜锦不由有些想笑。 说真的，能在富得流油的尚书府找到间破成这样的屋子，也真是难为那玉氏了。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忍不住嘲讽道：“能找到这么别致的一间屋子，你们夫人这些日子一定费了不少心吧。” 听见姜锦这话，万管事的面色微微有一点尴尬。 说实在的，他其实也不太能理解他家夫人的这番做派。 要他说，这府里有那么多空院子，随便拨一间给大小姐住不就好了？何至于非要这么恶心人呢？ 诚然就算她这么做了，老爷也不会说什么。 可不管怎么说，这大小姐也是老爷的亲骨肉，她回府又是为了替二小姐嫁人的，夫人她又何必上赶着给大小姐找不痛快呢？ 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就不怕把大小姐欺负的狠了，人大小姐绝地反击吗？ 只能说，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这心眼儿着实是小了些。 万管事心里如此想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可能怎么办呢？他还不是要替自家夫人解释。 万管事硬着头皮道：“大小姐莫要多想，夫人不是故意针对您，实在是您这次回来的急，而府中其他院子又已住了人，只有这一处还空着，这才……” “此处虽说是偏远了一些，却胜在清净，地方也大，一会儿奴才派些人来拾掇拾掇，想来住着倒也是舒服的。” 才怪！ 万管事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说真的，要不是这些年他着重练过脸皮，刚刚那一番瞎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214 以我之名（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万管事脸上的尴尬那么明显，姜锦又不瞎，怎会猜不到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恐怕刚才那番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吧！ 但姜锦也没拆穿他，因为没必要。 摇了摇头，姜锦一句话没说，转身进了屋去。 万管事见状，心下悄悄松了口气。 他也不留下惹人嫌了，老忙告退道：“那大小姐您歇着，小的就先告退了。” 姜锦懒得搭理他，闻言直接关上了房门。 万管事：“……” —— 虽然姜锦并没有给万管事好脸色，但万管事依然说话算话，很快派了小丫鬟来帮她打扫房间。 有人帮着做事，姜锦自然不会拒绝，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万管事的示好。 小丫鬟们手脚很麻利，不到半个时辰，便将姜锦的破院子给收拾出了个样子。 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姜锦表示很满意，但玉氏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却差点儿没被气晕过去。 她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正想找万管事过来敲打问话的时候，却被恰好路过的万尚书给听了去。 看着玉氏这副斤斤计较的小家子气模样，万尚书第一次蹙起了眉头。 “你能不能别总想着找那丫头的不痛快？再过几日就是婚期了，你便是忍她几日又能如何？”万尚书不悦道。 玉氏哪能想到，自家夫君居然替姜锦说话？ 一时眼都瞪圆了，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夫君，你……你吼我？你居然为了那个小贱种吼我？！”玉氏口不择言道。 万尚书一听这话，脸都绿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玉氏，冷冷道：“够了，什么贱种不贱种的？锦儿是我的亲骨肉，她若是贱种，那我是什么？” 听见万尚书这么说，玉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她却不肯认错，梗着脖子道：“那丫头是不是老爷的种，那可说不准呢。” “老爷您可别忘了，那白氏当初可是亲自被您抓到了与下人私通的把柄的。” 万尚书懒得跟玉氏争辩这些无聊的问题。 当初白氏与人私通的罪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人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万锦月的身世是毋庸置疑的。 只不过，他当初既是默许了玉氏给白氏安的罪名，现在自然不会自打嘴巴。 他闻言略带警告地睨了玉氏一眼，而后道：“我懒得跟你说，总之你以后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别动不动就口出恶言，跟个市井泼妇似的，丢人！” 玉氏这些年日子过得舒坦，已经很少听见别人对自己说这样的重话了，尤其这个人还是一向敬她宠她的万尚书，心里一时颇有些不能接受。 玉氏不由气极了。 气极之后的玉氏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闻言就道：“我丢人？万承宗，你现在倒是嫌我丢你的人了？”千度中文网 “当初你背着白氏跟我厮混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丢人？我怀孕后你故意让我去告诉白氏，刺激她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丢人？婚后半年我就生下黎儿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丢人？” “怎么，现在你位高权重，无所顾忌了，就开始嫌弃我给你丢人了？万承宗，你说这些话你亏心不亏心？”玉氏不管不顾的嚷道。 从前依附白家的那段过往，以及对白氏所做过的那些缺德事，一直都是万尚书不愿提起的黑历史，也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 这些年，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一切，所以他打发掉了从前伺候白氏的所有人，还把万锦月也打发去了庄子上。 他以为，这样他就可以彻底和过去那个窝囊的自己告别，就忘记那些事情，做好人前那个风光霁月的万大人。 可如今，他努力捂住的那不堪的过去，就这么被玉氏毫无顾忌的撕开，万尚书只觉一张老脸火辣辣的，有种被人揭了脸皮使劲儿踩的感觉。 他又羞又气又怒，看向玉氏的眼神里再没有了半点平日的温情，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他定定地看着玉氏，用一种冷漠到近乎冷酷的声音道：“玉氏，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你若真是当够了这个尚书夫人，本官不介意休了你。” 听见万尚书连“本官”这个自称都用上了，玉氏终于清醒过来。 她知道自己触到了万尚书的逆鳞，但玉氏却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什么丢人，从前他们俩干过的丢人事还少吗？那时候他万承宗不说什么，现在她不过就是针对一下白氏那贱人留下的女儿，万承宗就不干了，还反过来吼她。 怎么的？她这个尚书夫人就不要脸面的吗？ 他万承宗为了个贱人留下的贱种就给她没脸是几个意思？ 是觉得她不如那个贱种重要，还是在他万承宗的心母中，她玉玲永远比不上白氏那个贱人？ 想到万尚书心里可能还念着白氏，玉氏就嫉妒的眼都红了。 她看着万尚书，不屑道：“休了我？万承宗，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吗？” “我的黎儿得了圣上青眼，早晚是要进宫做娘娘的，休了我，你怎么跟黎儿交代？” “若是再因为黎儿有个下堂妇的母亲，而影响了她日后的前程，你赔得起吗？” 玉氏斜乜着万尚书，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显然并没有将万尚书的威胁放在心上。 万尚书本来也只是吓唬吓唬玉氏，目的是为了让她闭嘴，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玉氏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万尚书才真正看清了枕边人的真面目。 一时间，他只觉得心都凉了。 但玉氏的话也没有错，不说别的，就算是为了万黎月的前程，他也不会将玉氏怎么样。 因为，圣上的妃子，不能有一个做了下堂妇的亲娘。 定定地看了趾高气扬的玉氏好一会儿，万尚书道：“玉氏，你很好。” 说罢这话，也不待玉氏回应，他便甩袖离开了玉氏的院子。 看着万尚书头也不回的背影，玉氏都傻了。 她是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以为她就算再无理取闹，万尚书也不会真生她气的。 她以为他还会像平时那样哄她，可谁曾想，他居然真的扭头就走了！ 215 以我之名（1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并不知道，她今日闹的那一出，直接导致万尚书和玉氏之间爆发了生平最大的一次危机，因为她此时正忙着接待上门找茬的万黎月呢。 是的，就在万尚书和玉氏争执的同一时间，万黎月来到了她的小破屋，美其名曰探望她这个多年不见的姐姐，至于真实目的嘛…… 自然是为了让她难堪，顺便挑拨她和万尚书对上，让万尚书彻底厌恶上她。 对于万黎月心里的小九九，姜锦可以说是门儿清。 但她也不说破，就静静地看着万黎月表演。 “姐姐，听说爹爹今日在府门前没有认出你来，还差点将你当成了冒认官亲的骗子？当时你一定很委屈吧？真是苦了你了。” 万黎月假惺惺地说道，眼里却分明写满了幸灾乐祸。 姜锦知道，她这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看自己的笑话罢了，可她又怎么让万黎月如愿呢？ 不可能的。 她于是羞涩地笑了笑，十分善解人意道：“那倒也没有，毕竟爹爹很多年没见过我了，一时认不出我也是有的。” “后来认出我了，爹爹不是立刻就给我赔不是了吗？可见爹爹心里还是在意我的，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总归是我这么多年没在爹爹身边尽孝，说起来这是我的不对，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顺爹爹，妹妹放心好了。” 万黎月：？？？ 这和她想的怎么不一样？ 说好的暴怒，心生怨怼呢？ 为什么这个野丫头不仅没有生气，该做起检讨来了？ 是她听错了吗？ 还是万锦月这丫头本身就是个傻的，所以才听不出好赖来？ 万黎月有一点怀疑人生，然后突然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要知道，她原本以为，像万锦月这种在庄子上长大的野丫头，应该是个缺心眼儿才对，是那种不管人家说什么她都会信的蠢货。 可她却没有想到，那野丫头和她想象中的竟完全不一样， 她不仅一点戾气都没有，甚至还觉得这事儿是自己的责任，这让万黎月颇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但她向来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既然一句话没有成功勾起姜锦对万尚书的怨恨，那便再来一句，总归说话又不要成本。 这么想着，万黎月遂笑了笑，拉着姜锦的手道：“姐姐果然明事理，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事呢。” “爹爹这些年并不是故意不来庄子上看你的，而是他真的真的太忙了。” “爹爹平时要上朝，还要管着户部，真的很辛苦的，所以一般他休沐的时候，都会带着我和母亲出去转一转。” “我是个玩心重的，所以每次我们一家三口出门游玩，总要待到爹爹的假期结束，这一来二去的，爹爹自然就没有多余时间拨给姐姐你了。” “所以姐姐，爹爹真的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他是真的没有时间呢。” 听见万黎月这番话，姜锦只想对着她的脸说一句“我呸”。 万老狐狸没有时间去庄子上看原主，却有时间带着万黎月母女游山玩水？她这是在故意寒碜谁呢？ 还有什么一家三口，敢情原主这个原配嫡女是多余的呗？ 姜锦只想呵呵哒。 但她也知道，万锦月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故意想惹她生气、让她嫉妒来着，若是她真的生气了，岂不正中了万黎月的下怀？盗墓 不好意思，她偏不生气！ 这么想着，姜锦也笑了笑，十分认同地点头道：“妹妹说的对，爹爹这么辛苦，是该好好放松放松的，不来看我也没什么的。” “反正我只是赞助在庄子上养身体而已，等身子好了，自然就能回府里和爹爹团聚了。” “既然早晚也能见到，又何必非要急于一时呢？来日方长嘛。” “你看现在，爹爹不就接我回来了吗？” 万黎月：？？？ 这女人莫不是真的傻吧？ 这样她都不生气？ 万黎月都要怀疑人生了。 而且—— 什么来日方长，什么爹爹现在不就接她回来了？ 爹爹之所以会同意让她回府，可不是因为跟她骨肉情深，而是想要利用她，让她代替自己嫁给南平王的！ 但这话万黎月又没法儿说。 替嫁是个秘密，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这倒不是说他们担心南平王知道之后会怎样，而是因为，他们不能让天下人知道，她万黎月之所以不肯嫁给南平王，是因为她嫌贫爱富，攀上了圣上这个高枝。 他们尚书府怎么说也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而她爹万尚书又是个爱惜羽毛的，像这种会被天下人诟病的事情，他们自然不能做的太过明目张胆。 除此之外，他们也是为了保全圣上的颜面。 圣上是天子，是万民之表率，怎么可以让天下人发现，他仗势欺人，和自己的亲兄弟抢女人呢？ 而且，这替嫁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圣上为了自己的名声，怕是不会再如约接她入宫了。 这对万黎月、对尚书府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他们自然就更不敢赌、不敢说了。 因此万黎月此时哪怕再想打击嘲讽姜锦，也是万万不敢说出替嫁的事的。 可若不说替嫁之事，她又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怼姜锦，心里不由一阵气闷。 姜锦虽然不能完全猜到万黎月的心思，但看着她这副明明不服气极了，却又无法反驳的样子，姜锦依然觉得很解气。 小样儿，论耍嘴皮子，她还没怕过谁，小小一个万黎月，能是她的对手才怪了！ 姜锦这么想着，忍不住挑了挑眉梢，而后她回握住万黎月的手，一脸担忧地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难看？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还是说，妹妹你担心姐姐回来了，爹爹以后就不疼你了？” “妹妹其实完全不用担心的，姐姐是不会和妹妹你争宠的。就算父亲非要多疼我一些，姐姐也不会冷落了你，一定会和父亲一样疼你的。” 万黎月：“……” 神特么父亲一样疼她！ 谁需要她疼了？！ 而且—— 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父亲会“非要”多疼她一些啊？妄想症吗？ 216 以我之名（1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万黎月觉得自己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否则她定会忍不住呸姜锦一脸。 但呸人这种事情，毕竟有损她尚书府千金、京城第一才女加美人的排面，所以万黎月强忍着怒气，凉凉道：“姐姐想得可真多，怕是这京都最好的说书先生，也不及你的想象力丰富呢。” 知道万黎月是在说酸话，姜锦都懒得理她，就跟没听见似的，笑而不语。 如此一来，万黎月自己也没劲了，拉着脸起身欲走。 姜锦见了也不留她，笑眯眯道：“妹妹慢走，有空再来玩儿啊！” 万黎月：“……” 玩你妹！ —— 接下来几天，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平静。 姜锦原本以为玉氏和万黎月定会再来找茬的，可也不知为何，她们这些日子居然十分消停，竟一次也没来过她的小破院子，这也是很出乎姜锦的意料了。 姜锦觉得有些无聊，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像一条咸鱼似的，一天一天数着日子，等着婚期的到来。 五月初九，婚礼前夕，月黑风高。 为了方便万尚书等人搞事情，姜锦早早便熄灯上了床，等着他们过来偷梁换柱。 但姜锦等了许久，一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直到半夜的时候，门口才传来了一些轻微的响动。 姜锦隐隐有些激动，但为了不暴露自己，她忍住了没动，仍旧躺在床榻上，一副睡熟了的样子。 紧接着，她的窗户纸被人戳了一个洞，一根细细的竹管自窗外缓缓伸了进来…… —— 等姜锦再度醒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坐在花轿里了。 她的眼前是一片艳红，耳畔则充斥着唢呐大鼓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吵。 下意识抬了抬手，姜锦本想揉一揉发疼的太阳穴，可才一举手，她就发现自己有些浑身乏力，想来应是昨晚的迷药药性还未散去。 姜锦心里不禁有些懊恼。 早知道万老狐狸他们把迷药的量搞的那么大，她昨晚就稍微长个心眼，少吸两口了。 现在这种手脚无力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的胳膊和背上疼得紧，也不知是不是玉氏母女买通了底下的丫鬟婆子，让她们趁着她昏迷的时候下了黑手。 姜锦一边想着，一边瘫坐着等力气恢复。 好一会儿后，等到手上攒了些力气了，姜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掀开盖头，第二件事则是撩起袖子检查手臂，看看到底有没有人在背后对她下黑手。 然后，在看见自己那原本如玉一般的藕臂上那些青青紫紫的掐痕时，姜锦的脸色毫无疑问的黑了下来。 不用想，那些下人们敢对她下手，一定是玉氏母女私下授意的。 姜锦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但毋庸置疑，她和万黎月母女的梁子就此结下了！ 愤愤地放下袖子，姜锦接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这才勉强劝说自己平静下来。下手吧 平静之后，姜锦缓缓往花轿边缘挪了挪，而后素手轻扬，掀起了轿帘的一角…… 因为成亲是喜事，今日大街上来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姜锦朝外看的时候，只觉外面人头攒动，很是喜庆热闹。 只不过这热闹却不是冲着南平王那个不得圣心的废王，而是冲着圣眷正浓的户部尚书府和万黎月那个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 说起来，那位南平王混得也挺惨的。 姜锦这么想着，忍不住摇了摇头，然后她视线一转，刚打算放下轿帘坐回原位，就对上了穿着一身大红色喜袍，静立在王府门前的南平王。 那一刻，四目相对，姜锦和墨尧都愣住了。 回过神来之后，姜锦飞快地放下了轿帘，一颗心跳得飞快。 姜锦当然不是因为南平王长得比她想象中还要俊郎帅气才心跳加速的，而是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自己不过一时兴起瞧个热闹罢了，居然就这么巧被人给抓包了。 真是想想就让人尴尬。 尤其现在她都还没有进府，就被那南平王看出她不是万黎月了。 如此一来，等到后面万黎月她们再往她身上泼脏水的时候，她怕是都要解释不清了吧？ 他肯定不会信她。 姜锦越想越懊恼，手中的帕子差点儿没让她拧成一朵麻花。 墨尧并不知道姜锦此时那复杂到飞起的心情。 事实上，在看见姜锦飞快探回头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愣住了。 在墨尧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像今日这般灵动平静的万锦月。 在他的印象里，她对他从来都冷漠而敌视的，不论他对她多么纵容讨好，也不论他多少次尝试着和她相互取暖。 她像个永远也捂不热的冰块，心里至始至终只要那些欺骗利用她的所谓“至亲”。 为了他们，她甚至不惜利用他对她的信任，在他的食物里下毒，让他含恨而终。 对于这样一个女人，墨尧原本应该恨的，他也确实恨过，但在死后飘荡人间的那些年里，在他亲眼看着她历遍了人世间所有的不幸之后，他忽然就不恨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恨的。 说到底，万锦月和他一样，都是个可怜人罢了。 只是墨尧虽然不恨了，却也打定了主意再不同万锦月扯上任何关系。 所以今日在临出门之前，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因为那一点可笑的怜惜和同情而靠近万锦月，也定不会再给予她满腔的信任与真情，任由她背叛践踏！ 墨尧想的很笃定，可是在看见了花轿里那个和他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万锦月时，他却忽然动摇了。 …… 因为南平王是众人眼中最“没用”的废王，且又一直被当今皇帝所猜忌打压着，所以前来恭贺他大婚的人并没有几个。 就算有，那些人也只是打发下人过来送了个贺礼便匆匆走了，竟是连杯喜酒也不肯留下来喝。 如此一来，这大喜的日子里，原本应该门庭若市的王侯府邸，居然清净的跟个山间禅院似的，也是很凄凉了。 但姜锦却不在意，她甚至觉得清净也有清净的好处。 217 以我之名（1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没人道贺，也就省了去应酬宾客的功夫；没人观礼，则可以心安理得的一切从简，少受些罪。 有鉴于此，姜锦觉得，没人祝福也挺好的，至少她这个亲成的很省心。 行礼拜堂之后，姜锦便被喜娘送回了新房里，端坐在床上等着南平王来给她挑盖头。 一开始，姜锦想着，她反正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那就干脆入乡随俗，多等一会儿走完全部流程好了，也不枉她替原主活一遭。 可她等啊等啊，等到红烛都燃了一半儿了，却连南平王的半片衣角都没有看到。 这下姜锦就没有什么耐心了。 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心里暗暗猜测着，是不是因为之前被那南平王看见了她的脸，他知道了她不是万黎月，所以这会儿才故意晾着她不来的？ 毕竟，他现在虽然只是个没前途的废王，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是曾威风八面的大将军王，会因为别人的玩弄而生气也很正常。 如此想着，姜锦觉得，她今晚大概是等不到南平王来给她揭盖头的了。 所以她还是自力更生吧，自己的盖头自己揭！ 思及此，姜锦果断扯下盖头，解放了自己的脖子，然后…… “王爷？” 姜锦愣愣地看着静立在卧室门口，盯着她一言不发的墨尧，脑子有着一瞬间的短路。 她是真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过来，而且还好巧不巧地撞见了她自揭盖头的这一幕。 姜锦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觉得这人简直就像她的克星似的，总能轻而易举的让她陷入尴尬之中。 但尴尬也只是暂时的，姜锦很快回过神来，微笑着解释道：“王爷回来了？妾身方才脖子有些疼，这才擅自揭了盖头活动筋骨。” “既然您已经回来了，那咱们就继续走走后面的流程？” “不过您得等我一会儿，我得先把盖头重新盖上。” 姜锦说着就要转身去床上拿盖头，但她还未迈出一步，就听见墨尧冷声道：“不必了，这场婚事，原本就是不做数的，又何必在乎什么流程。” 姜锦怎么也没有想到，墨尧特意过来，居然是为了跟她说这样一番话的。 不做数？ 姜锦都懵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他分明就不是这样说的。 虽然从前墨尧也发现了原主不是万黎月这一事实，可他对原主却一直挺客气的，甚至就连他起兵造反的时候，也是将原主带在了身边的。 所以原主才会有机会偷他的行兵图，也才会有机会在他的饮食里下毒，帮助皇帝他们除掉了他。 可以说，南平王对原主甚至比她亲爹对她都还要好、还要纵容，又何曾说过婚事不做数的话？ 可现在，就在她变成了原主以后，他也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竟是连这场婚事都不肯承认了？！ 她有比原主差那么多吗？ 而且，要是她真被南平王给退货了，她还怎么搞事情啊？总不能她自己起兵造反吧？ 她也得有那样的本事和人脉才行啊…… 姜锦觉得心很累，有种受到了暴击的感觉。之家 不服气的姜锦于是三两步行到墨尧的跟前，气鼓鼓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婚事凭什么就不做数了？” “就算我先前行为无状了些，可能会丢了你南平王的脸面，但也不至于落得个新婚之夜就被退货的下场吧？”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过了三媒六聘，是行了礼拜了堂的合法夫妻，凭什么你说婚事不做数就真的不做数了？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吧！” 姜锦越说越气，看向墨尧的眼神便也跟刀子似的。 墨尧没有想到，姜锦在听完他这番话后，竟然会产生这样大的反应，心情一时也有些复杂。 他定定地看了姜锦好一会儿，有些失神地问道：“你不是一直对这场婚事不满意，觉得是我束缚了你吗？如今我放你自由，你为什么还是不高兴？” 束缚？自由？ 什么鬼？ 姜锦忍不住蹙起了眉头，看向墨尧的眼神满是狐疑。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满意这场婚事了？” 听见姜锦这话，墨尧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不察，竟说出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 他有些懊恼地捏了捏拳头，到底没有回答姜锦的问题，而是冷冷道：“你满不满意，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也不想知道，所以你不必跟我解释什么。” “总而言之，万大小姐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就可以了，我，墨尧，今生不愿娶你。” 墨尧看着姜锦，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又绝情，仿佛在他眼里，她就是那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似的。 姜锦：忽然有一点点手痒，想把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按在地上使劲儿摩擦。 但她忍住了。 替原主报仇的事情还得靠这个家伙，她不能才开始就把人给得罪了。 这么想着，姜锦飞快做了几个深呼吸，待心情平静了，她这才挤出一个笑脸，道：“愿不愿意的不重要，这世上怨偶多得是，不缺咱们这一对。”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爷若果真不愿娶我，一心想让这场婚事作废，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答应，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墨尧蹙着眉头问道。 “很简单，我要你答应，在尚书府败落之前，允许我一直住在南平王府。” 姜锦这话说的很平静，但墨尧听后却有些不淡定了。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姜锦，心脏一瞬间跳得飞快。 他怀疑她和他一样，也是重生回来的。 但他不确定，而且重生一事实在太过耸人听闻，他不敢就这么贸贸然地说出来。 万一他要是猜错了…… 想了想，墨尧决定先试探姜锦一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万尚书正得圣宠，又怎会轻易败落？” 姜锦闻言并没有立刻做答，反而看着墨尧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紧接着，她轻启薄唇，轻快而又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就是知道啊。所以王爷，您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合作？” 218 以我之名（1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不知那墨尧是被姜锦说动了，还是他自己本身就有别的什么考量，总之姜锦最后成功地赖在了南平王府，并和墨尧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 这个夜晚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第二日，早朝刚过没多久，万尚书就跑来敲响了南平王府的大门。 他今日是特意过来“致歉”的，因为他“教女无方”，这才被姜锦钻了空子，抢了妹妹的婚事。 万尚书说话的时候，情真意切极了，赔罪的态度那是相当的诚恳。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一心为女的慈父呢。 但事实上，对于万尚书的套路，不管是姜锦还是墨尧，都早已心知肚明。 所以不论万尚书的神情多么恳切，两人都一副“我就静静看着你表演”的样子，根本都不接他的话。 甚至在被他演烦了的时候，南平王还会直接来上一句—— “尚书大人若果真这么愧疚，不如趁着此事还未传开，将这婚事再重新换回来？” 这话一出，万尚书直接就蔫儿了，哪还敢假惺惺的演戏？ 果断就告辞了。 再不走他担心自己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将自己的掌上明珠给套进去。 只是万尚书虽走的狼狈，此行的目的倒也勉强算是达成了。 于是乎，就在万尚书从南平王府离开后不久，一则谣言便悄悄在京城里流传起来…… 巳时，路边某个茶肆里。 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压低了声音，跟身边的同伴咬耳朵道：“哎，你们听说了吗？原来昨天和南平王成亲的，竟然不是尚书府二小姐！” 此言一出，同伴们都有些吃惊，忙不迭问道：“不会吧？那新娘子若不是万二小姐，又会是谁呢？” 见同伴们对此都很感兴趣，那书生神秘一笑，将声音压得更低了。 “还能是谁，不就是尚书府里那位原配所出的大小姐咯！” “万大小姐？嘶……” 同伴闻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万尚书为了自己的前途，故意来了招偷龙转凤？” 书生没想到同伴竟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一时颇有些无语，遂没好气道：“什么呀，这事儿可跟人万尚书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是那万大小姐自己，她担心万二小姐出嫁以后，自己的婚事会更加艰难，这才抢了万二小姐亲事，上了南平王府的花轿。” 但这话同伴却有些不信。 “这不可能吧，那南平王又不是什么良配，万大小姐会傻到自己跳入火坑？” 同伴道：“而且那万大小姐不是从小养在庄子上吗？她哪里来的帮手帮她坐上花轿的？” “依我看啊，这事儿背后指不定还有什么内情呢。” 自己的话被人反驳了，书生心里有点不高兴。 但想着自己这同窗在书院里颇有几分威望，他又不敢直接对人甩脸子，只能不高不兴地说：“你也说了那万大小姐是从小养在庄子上的了，既是在庄子上长大的，能有多少见识？” “想来那万大小姐是听说万二小姐嫁了个王爷，觉得王妃之位风光显赫，所以才费尽心思抢了去。至于帮手嘛……” “这高门大户之中，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的，许是那万大小姐的生母临行前给她留了不少忠仆为她卖命呢？这种事情谁又说的清楚。” 书生的解释倒也说得过去，但同伴却还是不太相信，总觉得哪里似乎怪怪的。 但他也没与书生争辩什么。 总归这些都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们闲来无事说两嘴没什么，但其中的内情，还是不要太过深究的好。 有些时候，将别人的秘密挖得深了，反而没什么好结果。 这么想着，同伴便没再说什么，默默地住了嘴。 那书生见大家都安静下来了，心里很是满意，遂又将自己听来的那些“内情”讲了。 他想：这下尚书府管事给的那些银子，他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拿着了。 …… 当姜锦听说自己“抢了”万黎月的婚事时，已经是三朝回门那日了。 认真讲，她当时真觉得挺好笑的。 尤其当她发现，京城里竟还有许多人听信了这样可笑的谣言，觉得她果真居心不良，纷纷大呼心疼那“可怜的”万二小姐的时候。 对于这种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的人，姜锦也是无话可说。 既然无话可说，她便也就懒得去管了。 总归能改变这个世界的，并不是那些连最基本的辨别是非的能力也没有的愚民。 而且，若是没有这些舆论基础，万黎月又怎么表演自己的善良大度，并因此被皇帝“特招”入宫呢？ 姜锦这么想着，遂一脸淡定地顶着百姓们异样的眼光回了尚书府。 然后，尚书府的大门刚一合上，那原本慈祥又沉痛的万尚书，以及那悲伤又无奈的万二小姐，便齐齐换了副嘴脸。 首先发难的是万尚书。 他看着姜锦，冷着脸兴师问罪道：“你是不是对南平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他那日才会那般为难于我？” 姜锦着实没有想到，这样小的一件事情，万尚书居然一直记到了今日，且逮着个机会就跑来质问她，一时也是无语极了。 她回望着万尚书，似笑非笑道：“父亲这话说的倒是有趣，南平王为什么要为难您，您该去问他才是，怎么您问都没有问过，就认定是我在王爷耳边吹了耳旁风呢？” “女儿倒是不知，在爹爹心目中，我竟有这般的本事呢。” 姜锦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常，但万尚书听后却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是没有想到，姜锦能这么伶牙俐齿的。 最重要的是，他还挑不出什么错来。 气急败坏的万尚书果断决定不和姜锦讲道理了，十分粗暴地警告道：“我不管你和南平王说了什么，总之你以后给我注意着点儿，搞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爹爹就打断我的腿吗？还是索性一碗毒药送我归了西？” 姜锦笑吟吟的反问着，眼底却一片冰冷。 219 以我之名（1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看见姜锦眼底的冷意，万尚书愣了愣，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以为过往那些事情，自己做的已经足够隐秘了，按理说应当不会有人知道才是。 尤其这人还是一出生就被他送到了庄子上的大女儿。 可是现在，他听见了什么？ 他听见他那近乎与世隔绝的大女儿问他，他是不是想一杯毒药送她归西。 万尚书怀疑姜锦知道了他当年对白氏做过的事情。 但他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觉得姜锦不可能知道。 那件事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而且当年相关的人员都已经被他给处置了，不可能会有人跑去她的耳边嚼舌根才对。 一定是他疑心生暗鬼，想多了。 万尚书虽然如此安慰着自己，却到底有些不敢再同姜锦对视，遂臭着脸道：“我懒得跟你说。” 说罢这话，他甩袖就走，就跟身后有恶鬼追赶似的。 姜锦看见万尚书逃也似的背影，心中冷笑不止。 但她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眼下毕竟还不到彻底和万老狐狸撕破脸的时候，先就这么着吧。 姜锦这么想着，正打算转身离开，就听见万黎月阴阳怪气道：“几日不见，姐姐的脾气倒是见长，竟是连爹爹都敢顶嘴了。” “怎么，莫非姐姐真的以为，南平王还是当年那个南平王？” 万黎月这话说的轻蔑，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种捧高踩低的味道。 姜锦很怀疑，一个如此无脑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混到贵妃这个位置上的？ 莫非这届后妃脑子都不太行？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现在的问题是，万黎月又来找她的茬了！ 深深地看了万黎月一眼，姜锦意有所指道：“南平王是不是从前的南平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妹妹你很快就要与从前不同了，对吗？” 万黎月不知道姜锦为什么会这么说，闻言还以为她察觉了什么，莫名就有点心虚起来。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懒得理你。” 万黎月说罢这话，恨恨地瞪了姜锦一眼，转身欲走。 但姜锦却没让她如愿。 在万黎月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凑近她耳边，缓缓道：“再过几天，皇上的册封诏书就要下来了吧，恭喜妹妹了。” 说完这句话，姜锦轻轻掸了掸衣角处并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往前走了，只留下一脸惊诧无言的万黎月，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目瞪口呆。 …… 一场并不愉快的回门过后，姜锦如来时一样，坐上马车安安静静地回了王府。 然后在马车行至半路的时候，她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一个穿着锦衣的小胖子忽然带着一群家丁从道路两旁冲将出来，指着姜锦的车帘愤愤开骂。 “万锦月，你还要不要脸？居然抢自己亲妹妹的婚事！” 小胖子的语气恼怒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被人挖了祖坟呢！ 而姜锦也着实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就正常回个家而已，竟然都能遇到万黎月的脑残粉，心情一时也是复杂得很。炫书文学网 她都不禁想要问了，现在的人追星都不不看偶像德行的吗？ 果然颜值即正义？ 可论长相，原主也不比万黎月差吧。 所以还是怪原主没有像万黎月那样，日日在外面招蜂引蝶，这才浪费了将自己的美貌化作武器的机会呗？ 姜锦有些自嘲的想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但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她自然也不能退缩，只好掀了帘子出面battle。 “这位公子请慎言，有些事情，你不清楚其中的隐情，还请不要胡乱置喙。” 姜锦目视着小胖子，冷漠而又平静的说。 小胖子显然没有料到，一个劣迹斑斑的“贱人”，居然敢如此理直气壮的“威胁”他，闻言就更气了。 他梗着脖子道：“什么隐情不隐情的，我看你分明是在狡辩。” “你就是见不得黎月小姐的身份比你高贵，这才抢了她的婚事，想要压黎月小姐一头！” “但你恐怕没想到吧，你抢的这门婚事，可不是什么好婚事，傻了吧？气死你！”小胖子幸灾乐祸道。 对于小胖子这种无脑护偶像的行为，姜锦表示无话可说。 果然粉丝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生物。 姜锦闻言默了默，忽然有点不太想搭理这个脑残小胖子了。 “我不知道公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我只能说，如果公子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我只是个被寄养在庄子上的孤女罢了，既没有母亲庇护，也没有外祖家护持，在这偌大的京都无依无靠，孤立无援的，别人若非要泼我一身脏水，我也只能受着。” “毕竟，我只有一张嘴，又如何能和别人争辩？又怎么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总归只能自己受着而已。” “但就算如此，我也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时间能证明一切。” 说罢这话，姜锦忽然又看向那小胖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我希望，等真相被时光洗涤出来的那一天，公子依然能不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姜锦这话说的奇怪，小胖子一时颇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不明白姜锦为什么笃定他会后悔。 像为女神出头这种事情，就是重来一万次，他也不会后悔的！ 心里这么想着，小胖子看向姜锦的目光顿时更恶意了。 “你别在那里妖言惑众了，我是不会被你蒙蔽的，全京都所有倾慕黎月小姐才华的人都不会被你蒙蔽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来呀，给我砸了这驾马车，让这个贱人知道，我们黎月小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小胖子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仆从们便一窝蜂似的拥了上来，将姜锦和她的车架团团围在了正中。 姜锦：“……” 说好的讲道理呢？ 怎么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了？ 遇到这种不讲道理的脑残粉，还真是很要命呢！ 姜锦这么想着，连忙向一旁的车夫使眼色，示意他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那车夫倒也还算机灵，接收到示意之后便飞快地跳上了马车，然后一甩马鞭冲了出去…… 220 以我之名（1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皇帝的册封诏书是在三日后下达的，彼时许多人都在心疼被嫡姐抢了婚事的万黎月。 乍一听说皇帝要召万黎月入宫为妃了，万黎月的粉丝不知道有多高兴。 有个别激进的，甚至不惜跑到南平王府，隔着大门嘲讽姜锦。 姜锦：“……”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住，锅从天上来。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脑残粉，惹不起。 姜锦如此想着，很快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只是她不在意这事，却自有人替她愤愤不平。 南平王府，书房。 “你刚刚说，有人在暗中散布谣言，并且煽动百姓闹事？” 墨尧一边翻着书页，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似的。 而外他的对面，一直肃着脸的等待他发布指令的暗一，闻言后却微微有些迷惑。 他忍不住问在心里自己，他刚刚是这么说的吗？ 他觉得，他明明没有说过后面一句才对呀…… 只不过—— 故意纠集百姓羞辱抹黑王妃，大概也算是闹事的一种吧？ 暗一遂点了点头，“是的，王爷。” “据属下所知，如今大部分的百姓都已相信，皇帝之所以册封万二小姐为妃，只是因为同情她的遭遇，以及不愿让老臣忧心而已，是很仁义的举动。” “而万二小姐能有这番造化，则是因为她的善良与大度，是好人有好报。” “不仅如此，经过皇帝与尚书府的一通暗箱操作，两家的声望反而被从前更高了，这对咱们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说罢这话，暗一略带试探地问道：“王爷，您说咱们要不要将真相告诉百姓，为日后的夺位进行前期造势？” 听要这话，墨尧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 在他看来，真相当然是要告知百姓的。 但相比为夺位而造势，墨尧此举更重要的目的却是替姜锦正名，为她出气。 不管怎么说，姜锦也是他名义上的王妃，是他墨尧的女人，可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人给泼了污水。 再加上揭穿皇帝的真面目，确实能够为他日后的起兵减少不少阻力，所以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 如此，墨尧又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只是同意归同意，有些重点，他还是需要给暗一圈一下的…… 漫长的沉默之后，墨尧终于放下手中的游记，冷漠道：“去吧，先查清楚谣言的源头，然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王爷的意思是？”暗一有些不解的问道。 墨尧早知道以暗一的智商，必定是理解不了他的深意的，他也不在意，很耐心地解释道：“本王的意思是，既然他们可以编造出嫡姐霸道抢亲的故事，我们也可以出个兄长欺压弟弟的话本，不是吗？” 暗一：！！！ “爷您终于决定要说出皇帝这些年对您的打压和迫害了吗？”暗一有些激动的问道。 天知道他等这一日到地方等了多久了。 从当年王爷战败，先帝下令收了他家爷的兵权，夺了他家爷的爵位时起，他就一直在等着他家爷说出真相，让世人看看现在的皇帝，当年的太子那龌龊的真面目。 可是他家爷一直顾念着和皇帝之间的手足之情，迟迟不肯向先帝禀明真相，也不肯动用死士背水一战，一退再退，硬生生的将自己退成了一条被困浅滩的蛟龙。 可饶是如此，那皇帝也始终不肯放过他家王爷，不仅赐了个“南平”的封号来羞辱他家爷，甚至还几次三番派人前来暗杀。 可以说，为了除掉他家爷，他们这位皇帝陛下也是煞费苦心了。 好在他们爷身手不错，又有他们这些暗卫做帮手，倒也没让皇帝的人讨了什么好去。 可光是让皇帝损兵折将有什么用呢？他坐在那张高高的龙椅上，坐拥这全天下的财富，想要养出更好的死士，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而他们爷呢？他们爷被囚禁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处处掣肘。 等时日一长，他们还能不能抵挡得住皇帝一次又一次的暗算，实在是很难说。 但这些话暗一根本没法儿和南平王说，因为他知道他家爷根本不会听。 如此一来，暗一也只能将这些事情看在眼里，然后急在心里。 这些年来，有好几次，暗一都恨不得冒着被南平王赶走的风险，入宫行刺皇帝，可最后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暗一想，万一有一天他家爷就改变主意，愿意去争、去抢、去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了呢？ 如果他连这一点耐心都没有，真的早早被他家爷赶走了，等他家爷想通的时候，他就不能再为他家爷冲锋陷阵了。 到时候爷的安全又怎么办呢？谁来保护他呢？ 因着这份忧虑，暗一按捺住了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也好在他控制住了自己，这才有了今日，他等到他家爷改变心意的时候。 想到自己这些年所经历过的心酸，以及此刻好不容易才等来的转机，暗一激动的都想哭了。 但他没有哭。 作为一个合格的暗卫，情绪波动太大是不行的，于是暗一努力控制住了自己渐渐上扬的嘴角，只用一双写满期待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墨尧。 墨尧才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暗一脑子里闪过了这么多念头。 看着他眼神里的狂热，墨尧不由默了默。 “光是说有什么用？你以为百姓们会信吗？朝堂上那些老狐狸敢信吗？他们若是不信，本王解释再多，也无济于事。” “你以为这些年我不想为自己平反吗？但平反得有证据，我们只有拿出了证据，并且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才有可能一击即中，扳倒皇帝，取而代之。”墨尧眯着眼睛，一字一顿道。 其实，从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默默地积攒力量，准备伺机反击了。 但这些事情，暗一是不会明白的，他也没必要明白。 暗一没想到自家爷居然会同自己解释，一时颇有些受宠若惊。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明白了墨尧的考量。 221 以我之名（1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知道自家爷做事自有一副章程，暗一就放心了。 他于是拱了拱手，有些脸红地对墨尧道：“是属下太过心急了，还请王爷恕罪。” 墨尧又怎么会真的怪暗一呢？ 他知道暗一是真的关心自己，但有时候，这种关心对他来说还是挺沉重的。 思及此，墨尧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回望着暗一，认真说道：“暗一，你要记住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让人如愿的。” “人这一辈子，也许会遇到许许多多的意难平，有的时候，我们可以立刻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并且与之抗争；可更多的时候，我们能够做的，也只有忍而已。” 暗一知道，自家爷这话说的是极对的，但他却还是有些不愿意接受。 在暗一看来，像他家爷这样身份高贵又光明磊落的人，就应该一辈子称心如意才对。 那些意难平，不应该是他家爷要忍的东西。 但他家爷都这么说了，暗一自然也不会傻到去反驳他，遂点了点头，道：“属下知道了。” 见暗一是真的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墨尧也就放心了。 他不欲再多说什么，只轻轻摆了摆手，道：“知道了就下去吧，好好做事。” “是。”暗一应道。 应完之后，暗一便十分恭谨地退出了墨尧的书房。 墨尧定定地看着暗一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脸上的神情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越发晦暗难明…… 五月二十三日，天气晴，宜嫁娶。 今日是万黎月进宫的日子，为了表示对她的看重和对万尚书的恩宠，皇帝一大早就派了宫人抬着銮轿出了宫。 到了巳时的时候，迎接万黎月入宫的銮轿刚好停在尚书府门口。 那銮轿的规格极高，是四妃才有的待遇，但万黎月却分明只被封了一个四品的美人而已，按理说，是连銮轿也没有资格坐的。 皇帝如此不伦不类的安排，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测与议论。 也不是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譬如御史台的刘大人就在得知此事之后连忙进了宫去劝谏，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但刘御史一劝，那特意被皇帝请进宫，明面上是陪着他下棋，实际上却是请来与刘御史打擂台的户部尚书就道：“以万尚书这些年对朝廷做出的贡献和万二小姐素日的才名，区区四品美人的位份，本就有些委屈了人家。” “但刘大人您说祖制不可违，所以圣上才封了万二小姐为美人，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可刘大人不要忘了，圣上此举的初衷是为了安抚忠臣，也是为了嘉奖万二小姐的善良，更是为了不让天下的好人凉了心。” “所以陛下在不违背祖制的情况下，多给万二小姐一些恩赐，到底有何不可？刘大人为何总是如此小题大做呢？” “总归圣上又没把皇后才能坐的銮轿派去接万二小姐。” 刘御史万万没有想到，户部尚书居然能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来，一时也是震惊得很。 什么叫“总归圣上又没把皇后才能坐的銮轿派去接万二小姐”？敢情那万氏父女还在肖想着这大昭的国母之位不成？ 一个靠着岳家发达起来的户部尚书，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继室之女，他们也配？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美妙 刘御史心里十分不屑，再看向毫无底线的户部尚书时，不由就带上了几分不满。 他看着户部尚书，黑着脸质问道：“高尚书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在你看来，只要圣上没有给万二小姐皇后的待遇，就不算乱了规矩了？” 户部尚书其实也知道，皇帝这番操作有些不合规矩。 可皇帝喜欢，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能如何呢？ 当然只有讨好他啦！ 心里这么想着，户部尚书遂避重就轻道：“这规矩不规矩的，还不都是人说的？本官觉得，只要一件事情做得让大家都满意了，就不算是坏了规矩。” “反倒是刘大人你，你们御史台虽说有监察之职，但也不必连圣上的家事都要管吧？你不觉得自己实在管的太宽了些吗？” 刘御史哪里想得到，为了讨好皇帝，户部尚书居然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什么“大家都满意了，就不算是坏了规矩”？这分明就是在偷换概念嘛！ 依他看，户部尚书这个马屁精分明就是想说，只要他的皇帝陛下满意了，管他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改就是了！ 想到这里，刘御史越发气了。 他差点儿就想直接跟户部尚书吵起来了。 但转眼看着悠哉悠哉地坐在一旁，自始至终一句话也不肯说的皇帝，刘御史的火气突然就泄掉了。 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这些年，他们这位皇帝陛下做过的荒唐事难道还少吗？ 他说也说过了，劝也劝过了，什么都做过了，可皇帝改了吗？ 并没有。 事实上，他们这位皇帝陛下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甚至还认为是他这个御史在处处找茬。 想到这些，刘御史忽然觉得很失望。 其实这些年来，他已经不止一次对皇帝感到失望了。 他甚至忍不住想，如果当年坐上皇位的不是当今圣上，而是南平王，会不会这朝堂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但他也只能想想而已，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那么多如果。 而且如今的南平王，也再不是当年那个威名远扬的大将军王了。 他这种不切实际的“如果”，说不定会给南平王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思及此，刘御史的眼神迅速暗了下来。 他终于不再试图劝说皇帝，只道：“陛下，如果高大人的意思就是您的意思，那微臣就不再说什么了，微臣告退。” 说罢这话，刘御史便愤愤地离开了皇宫，竟直接放弃了将这几日的市井流言说给皇帝听的想法。 而这，也直接导致了万黎月进宫之后，外面关于她和皇帝早有一腿的传言越发甚嚣尘上…… 但这些皇帝都是不知道的，所以当他看见刘御史终于偃旗息鼓，不再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的时候，他的心里高兴极了。 因为高兴，皇帝还十分大方的赏赐了户部尚书一座皇庄，作为他帮自己打发刘御史的酬劳。 222 以我之名（1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万黎月风风光光地入宫了，但市井之中却渐渐有了一种新的说法，那就是—— 到底是万大姑娘抢了万二小姐的婚事，还是皇帝抢了南平王的未婚妻呢？ 大部分人一开始相信官方的说法，但日子久了，却有更多的人却开始倾向于后一种猜测。 毕竟，皇帝可比万大小姐要厉害多了，不是吗？ 京都最大的酒楼，望春楼，二楼窗边。 衣着锦衣的贵公子缓缓收回视线，将目光放回到了雅间里的人身上。 他手里捏着一把折扇，做作地摇了摇，而后漫不经心道：“最近京城里的这些事儿，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这男子是定军侯府的小公子，也是京都出了名的纨绔混不吝，向来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的。 就像现在，这满京都，大概也就只有这位定军侯府小公子，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吃尚书府与皇帝以及南平王府之间的大瓜了。 但屋里这些跟班们并不知道定军侯府小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闻言还当他是又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呢，遂问道：“什么有趣？莫非小公子又发现什么好玩的去处了？” 定军侯府小公子闻言白了那跟班一眼，显然对他的后知后觉很是不满。 但眼下这雅间里只有他和几个不太机灵的小跟班，定军侯府小公子别无选择，也只能颇为勉强地跟这几个不太聪明的小跟班讲讲八卦。 只见他“啪”地一声将折扇收起，挑着眉头八卦道：“最近尚书府那两门万众瞩目的亲事，你们怎么看。” 跟班不明白定军侯府小公子此问的深意，但自家老大既然问了，他自然也不敢糊弄，很快认真地回忆了起来。 半晌之后，小跟班不甚确定的问道：“小公子说的可是万大小姐和万二小姐的事情？” 定军侯府小公子觉得，小跟班问的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废话。 这个月京城里除了万氏姐妹分别嫁给南平王和皇帝的事情，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大事发生吗？ 就算真的还有别的什么人家结亲，那些人家配得上他定军侯府小公子亲自过问吗？ 定军侯府小公子被小跟班蠢的都不想说话了。 但自己选的跟班自己知道，就算将他给狠狠暴打一顿，他那榆木脑子也不可能开窍的。 所以，除了自己忍着，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总不能将他们给赶走吧？ 那可就真没人能跟他一起愉快地吃瓜了。 思及此，定军侯府小公子忍不住沉沉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寂寞。 短暂的叹息之后，定军侯府小公子道：“你们说，真是那万大小姐抢了万二小姐的亲事在先，皇帝陛下才册封万二小姐为妃作为补偿的吗？” “当然啦！大家不都是这么说的吗？既然大家都这样说，肯定就是真的呀！”小跟班理所当然道。 定军侯府小公子听了这话，简直想敲爆小跟班的榆木脑袋。 什么叫“大家都这样说，肯定就是真的”？不知道有句话叫人云亦云，还有句话叫众口铄金吗？ 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怎么不干脆蠢死好了！ “当然真的？这怎么可能是真的？！那万大小姐是什么来历？一没生母护持，二没外祖撑腰的，还从小就被养在庄子上，就连尚书府的下人都不认得她。” “你以为，就凭这样的万大小姐，能抢得了万二小姐的亲事？哄鬼呢！”定军侯府小公子不屑道。 小跟班本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哪里能想这么多？ 此时听见定军侯府小公子这么说，小跟班虽然也觉得很有道理，但到底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大家都说的事情，怎么可能会错呢？ 小跟班挠了挠头，道：“可大家都说是万大小姐抢了万二小姐的亲事啊，这……会不会是小公子您想多了呀？” 他想多了？！ 定军侯府小公子快被气死了。 他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根本就不应该和这个脑子不灵光的小跟班聊八卦。 居然说他想多了！ 这是他想多了吗？ 分明就是他们这些人想少了，所以才被皇帝给愚弄了才对。 定军侯府小公子不太想搭理这个小跟班了，遂转头问余下几人，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两个可以愉快吃瓜的瓜友。 “你们说呢？”定军侯府小公子道。 定军侯府小公子对先前那个小跟班的嫌弃那么明显，其他小跟班又不是个傻的，自然不敢再说他想多了。 更何况，他们确实也觉得，这件事情背后大有隐情。 想必那万大小姐和南平王，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吧。 这么想着，小跟班二号遂附和道：“在下觉得，小公子此话说得极是，那万大小姐想必也是被人算计了的。” 至于是被谁算计的……这话就不太好说了。 总归，谁在这件事情上受益最大，谁就有作案嫌疑。 听见这话，定军侯府小公子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整个人也精神起来。 他的眼神“嗖”的一下聚焦在小跟班二号的身上，激动道：“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是这样。” “你想啊，那万大小姐若真有那等本事，能抢得了万二中意的东西，她会这么多年一直被困在庄子上吗？” “更何况，那尚书府非要赶在万二的婚期之前将万大小姐给接回府中，这件事本身就透着一抹非同寻常的信息，谁会相信他们私底下没打什么小算盘。” “依我看啊，分明就是那万尚书觉得南平王没有前途，不愿意将万二这个掌上明珠嫁给他。” “但是呢，他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抗旨，所以这才想了个这中的办法，将万大小姐给塞了过去罢了。” “想来以南平王今时今日的权势地位，也不敢说什么，所以才有了万大小姐抢了万二小姐婚事的说法。”定军侯府小公子道。 说罢这话，他顿了顿，忍不住又道：“但这肯定也不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爷觉得，那万二私下说不定早就和咱们的皇帝陛下勾搭上了，否则怎会万大小姐才刚一‘抢’了万二的婚事，那万二就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是吧？” 223 以我之名（1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定军侯府小公子这话说的可以说有些大逆不道了，小跟班们哪敢轻易附和？ 一个个闻言就噤了声，并缩着脑袋装起了鹌鹑，反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轻易搭腔。 说出来的话没有人附和，定军侯府小公子颇觉有些意外，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难道是觉得我猜的不对？” 听见这话，小跟班们简直都想哭了。 他们可不是觉得定军侯府小公子猜的不对，事实上，他们就是觉得他猜得太对了，所以才不敢轻易附和的好吗？ 毕竟，皇帝就算再不厚道，那也是皇帝，是借他们这些人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背后随意编排的人。 更何况，这些话如果被传了出去，那可就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啊，要是他们的运气不好，再被皇帝知道了这件事情。 到时候皇帝治罪下来，那定军侯府小公子可能并不会怎样，但他们这些年，却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甚至是掉脑袋的。 如此，他们还敢附和吗？ 要知道，吃瓜虽然快乐，但小命儿却更重要，若是为了吃瓜而丢掉小命，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这么一想，小跟班们的脑袋不由垂得更低了。 久久等不到回应，定军侯府小公子就明白了，这些人恐怕是不会再回应他什么了。 说到底，他们还是太过胆小了些，怕自己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会被皇帝清算，丢了小命儿。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像他这样敢说敢想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定军侯府小公子再一次感受到了无敌的寂寞。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小跟班们不说话，他也不可能撬开他们的嘴逼着他们说呀。 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定军侯府小公子有些不悦地说：“早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没劲，本公子就不跟你们一起出来玩儿了。” “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在书院里多看几本话本子，或者索性去四喜居看几出戏来的爽快。” “你们这几个家伙，脑子笨就不说了，毕竟这是天生的，也不能怪你们，但每次跟你们说话，你们都半天憋不出一句屁来，真真是无趣极了。” “本公子再也不想跟你们玩儿了，今日我就要跟你们绝交！” 定军侯府小公子说罢这话，竟真的甩了袖子走了，一副铁了心要和小跟班们桥归桥路归路的样子。 小跟班们哪里想得到，自己不过是走了一下常规操作的流程，竟然就气得自家老大拂袖走了。 一时也是傻了眼，完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等他们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想起应该挽留一下定军侯府小公子的时候，他人早就已经乘着马车跑远了。 众小跟班：？？？ 好像突然就把老大给得罪了？ 可他们到底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难道就因为没和老大一起愉快地吃瓜？ 小跟班们很懵逼，却也只能看着定军侯府小公子远去的车驾发着呆。 等到定军侯府小公子的车驾彻底消失了，他们还在心里想着，到底应该怎么去挽回自家老大的心这件事情。信风文学网 也许，让尚书府与皇帝以及南平王之间的八卦成为京都最热的谈资，让他们家老大随时随地能够找到人聊感兴趣的八卦，可以让他稍微高兴一些？ 小跟班二号如此想着，心里渐渐有了个计划…… —— 离开望春楼之后，定军侯府小公子并没有立刻回府，而是转道去了四喜居。 四喜居是京城最大的戏班子，名气极大，就连皇宫里专门排戏的梨园，都无法与之相媲美。 所以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有事没事都爱来此处看个戏、听个曲儿什么的。 可以说，这四喜居就是全京城最大的娱乐场所，而且还是一家独大的那种。 定军侯府小公子进了四喜居之后，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直接去他定下的雅间，而是在店中伙计的暗示下，先去了后院的一处密室里。 这密室设得十分隐蔽，整体藏在地下不说，还七拐八绕的，第一次过来的人，非得被绕晕了不可。 但定军侯府小公子这一路却走得十分顺畅，一看就知道是来了不知道多少回的。 好不容易走完了地下的甬道，前方又出现了一道石门。 定军侯府小公子轻车熟路地拧了拧侧边的一个机关，石门便开始缓缓向两旁分开。 门开之后，一道颀长的身影就这么直直映入了定军侯府小公子的眼帘。 看见眼前这道挺拔如芝兰玉树的背影，定军侯府小公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我说你这人的审美也真是奇怪，这里分明是个密室，却硬生生被你搞成了墓室的既视感，你这是想吓唬谁呢？” 听见定军侯府小公子聒噪的声音，那人终于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清冷如玉的脸庞，竟是众人眼中早已废掉了的南平王。 墨尧看都没看故意找茬的定军侯府小公子一眼，直接怼道：“你怎么知道，这里以后不会成为哪个人的墓室呢？” 定军侯府小公子：“……” 这话他没法儿接。 他怕自己再多说两句，这里日后就成了他的埋骨之地了。 定军侯府小公子莫名有种上错了贼船的感觉。 “我懒得跟你说。” 定军侯府小公子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正事，“话我已经递出去了，估计没两天，宫里那位就能听到风声了。” 在说正事的时候，定军侯府小公子的神情有些严肃，看起来倒也还算靠谱。 “那就好。”墨尧应道。 定军侯府小公子忍不住蹙了蹙眉，那张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染上了几分凝重。 “你真的想好，要这时候和皇帝翻脸了？其实我觉得还可以再等等。”定军侯府小公子劝道。 但墨尧闻言却不为所动，语气听起来十分坚决，“不必再等，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可是……” 定军侯府小公子还想再劝，但墨尧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只听他一字一顿道：“你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就是现在。” 224 以我之名（1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墨尧都这么说了，定军侯府小公子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只是，陪归陪，心里的疑问他到底还是要问出来的。 “行吧，干就干，我听你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怎么突然就想通，打算主动出击了？”定军侯府小公子不解道。 他是真的很好奇。 要知道，从前他们可不止一次劝说过自家这位王爷，可他每次都只是听着，根本不发表什么意见。 哪怕皇帝的逼迫越来越甚，他们几乎被逼进了死胡同里，他也只说时机未到，得再等等。 久而久之，定军侯府小公子便以为，他们这位南平王，早已被那可笑的皇家亲情迷了心，心甘情愿苟且度日了呢。 可现在，他们那当久了兔子的南平王却突然又变回了当初那只猛虎，说要反击了，这能不让人好奇吗？ 别人定军侯府小公子不知道，反正他心里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促成了南平王的这一转变的。 墨尧当然不会告诉定军侯府小公子，他之所以决心提前行动，主要是因为看不惯皇帝他们合起伙来欺负姜锦。 但他也知道，定军侯府小公子向来执着，若是不能给他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他恐怕会不依不饶的一直问下去。 为了自己的耳根能够清净些，墨尧轻描淡写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准备的差不多了，难道还不应该行动吗？” “再说了，你们不是一直希望本王可以反击，怎么现在本王让你们如愿了，你反而犹豫了？” 墨尧这话乍一听上去还是很有道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定军侯府小公子就是觉得他在避重就轻，回避问题。 他心里有些不满，但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憋憋屈屈地闭了嘴。 但很快定军侯府小公子又想起了什么，故意问墨尧道：“你说真的？你真是觉得准备的差不多了才要反击的？而不是为了帮你家那位小王妃出气？” 墨尧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竟然这么快就被定军侯府小公子给猜到了，面色顿时变得很不自然。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否认这个说法：“你在胡说什么？这跟万锦月有什么关系？” “且不说我和她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有，他对我来说也只是仇人而已，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仇人，拿自己和手下那么多人的性命来开玩笑吗？” 墨尧越说越激动，一副恨不得将定军侯府小公子的脑子敲开，将他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移除，然后换上自己的解释的样子。 说得定军侯府小公子都愣了。 讲真，如果说他刚刚只是开了个玩笑，心里其实并不觉得墨尧是为了姜锦才忍不住提前行动的话，那么现在，他几乎已经能肯定，他家这位一向英明神武的南平王爷，也栽在了美人这一关上。 定军侯府小公子深深地看了一脸急切的墨尧一眼，而后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觉得你不会，因为你根本就是！” 墨尧：！！！ —— 姜锦并不知道，墨尧和定军侯府小公子此时正在因为她而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辩论。 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估计也没时间去搭理那两个幼稚的男人，因为她现在正在认真看着地图。 按照剧情的发展来看，最多再有三年，南平王就要被逼得揭竿而起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起义初期的南平王一脉，处境其实是非常艰难的，因为他们银钱不足，再加上名不正言不顺，在同朝廷军队对峙的时候，一直都处于下风。 要不是南平王从前那些部下各个骁勇善战，武艺高强，恐怕他们还未达到青州，就先被朝廷兵马给灭了。 可饶是如此，在退守青州的那一路上，墨尧一方也是损失惨重，要不是后来他们在青州的某座山中挖出了金矿，墨尧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反败为胜。 所以说，她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把金矿的事告知墨尧，为他日后的反击增加胜算呢？ 姜锦想着想着，眉心渐渐蹙了起来。 …… 墨尧回到南平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之所以会回来的这么晚，除了和定军侯府小公子吵架耽误了时间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反击的事宜比较繁琐，所以他们便商量的久了些。 好在时间虽久，他们总归还是将大部分事宜给敲定了，接下来就只剩个别细节需要商榷而已。 有上一世的经验，这些对墨尧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如此他也算是放了心，这才连夜回了王府。 墨尧原本以为，自己这么晚回来，姜锦应该早就睡了才是，却没想到，他才刚一推开房门，就看见了坐在桌子旁撑着额头打瞌睡的姜锦。 许是睡得不太安稳的缘故，她的眉心微微蹙着，神情看起来有些不耐。 那一刻，墨尧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出门左右看了看。 是他的卧室没错，所以她为什么会来他的房里，还等到了睡着？ 墨尧心里泛起了嘀咕，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该进还是该退。 不过他并没有纠结太久，姜锦就醒了过来。 看见站在门口的墨尧，她下意识露出了一个笑脸，冲着屋外招手道：“你回来了？快进来呀！” 墨尧：“……” 这好像是他的屋子吧？ 她这样反客为主真的好吗？ 墨尧心里这么想着，脚却不由自主地迈进了门槛。 见墨尧走了进来，姜锦顺手给他倒了杯冷茶，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随口抱怨道：“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害得我等了好久。” 墨尧着实没有想到，姜锦居然会这么自来熟，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和定军侯府小公子在密室里谋划的事情，墨尧当然不可能告诉姜锦，因此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含糊道：“有点事情，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见墨尧不愿多说，姜锦也没再多问，闻言就道：“我在等你呀，有点事想跟你说一下。” 225 以我之名（2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墨尧实在想象不出，姜锦找他能有什么事儿，他以为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她既然特意过来等了他这么久，想必也是真的有事吧，那他听一听也无妨。 这么想着，墨尧遂问道：“什么事？” 他的声音有些清冷，语气也并不热络，仿佛对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似的。 姜锦早知道墨尧就是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人，闻言倒也不觉得难过失望，只微微笑着吐出了两个字，“大事。” 说罢这话，也不待墨尧发问，姜锦便继续道：“我之前说要与你合作，是认真的，但你也许不会相信。” “但是没关系，我这个人向来大度，就不与你计较这些了。”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打算送你一个礼物。”姜锦神秘兮兮的说道。 “礼物？” 墨尧闻言，眉头下意识就蹙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看不懂姜锦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这好端端的，她为什么突然要送他礼物呢？ 最重要的是，她一个从小养在庄子上，没娘疼又不得亲爹宠爱的尚书府小姐，又有什么礼物可送给他的？ 墨尧表示很困惑。 困惑之后，他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又想算计他。 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是吗？ 心里这么想着，墨尧的眼底便多了几分防备。 “我不需要什么礼物。”墨尧冷声道。 姜锦其实知道，墨尧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真的不需要礼物，他是不需要她送的礼物，因为他现在还不信任她。 虽然她也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不信任她——尤其在原主的记忆里面，他对她是从来不设防的。 但既然从她接手了这具身体之后，情况就已经是这样的了，姜锦也就懒得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与其花时间去想，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和原主记忆里不同了，还不如想办法改变自己现在的处境，尽早替原主出了那口恶气的好。 思及此，姜锦深深地看了墨尧一眼，而后道：“其实你也不必拒绝的这么快，先看看我的礼物再说嘛，也许你会改变主意呢？” 说罢这话，也不待墨尧拒绝，姜锦便又发问了：“你知道我外祖一家为何会落得个流放千里的下场吗？” 姜锦的话题转得太快，墨尧一时颇有些反应不过来，闻言下意识就问道：“为何？” 见墨尧果然上钩，姜锦心下好笑，但面上却一本正经道：“因为藏宝图。” “藏宝图？” 墨尧这下是真的有些迷惑了。 白家一门被流放的事，他当年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也是略有耳闻的。 因此墨尧猜到了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什么隐情。 但他也只是以为，皇帝觊觎白家的累世之财，所以才和万尚书合谋，给白家下了套，夺了人家的家财而已。 却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牵涉到一份藏宝图？悦电子书 所以，白家的杀身之祸，只是因为怀璧其罪？ 不过—— 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这些？ 墨尧敏锐地察觉到了姜锦此番话里的不同寻常，但他还没来得及想为什么，就听姜锦道：“是的，我外祖父一家就是因为得到了一张藏宝图，这才被人陷害，死在了狱中。” “而我舅舅他们，则是因为不肯说出藏宝图的事情，这才被皇帝流放到了千里之外。” “至于我母亲……”姜锦顿了顿，神情忽然变得很悲伤。 她垂眸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道：“我母亲也是因为这藏宝图，才被万尚书给一杯毒酒，送下了黄泉。” “因为这张藏宝图，我母亲和外祖一家，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姜锦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神情也很落寞，悲伤的让人心疼。 那一刻，墨尧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忽然被人攥紧了一般，闷闷的，很难受。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陪着姜锦一起沉默着。 漫长的静默之后，还是姜锦率先回过神来，打破了这有些窒息的空气。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头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张折叠的四四方方的纸，递到了墨尧的面前。 “说了这么多，好像还没有告诉你，我到底要送你什么礼物呢，喏，这个送给你。” 姜锦说话的语气很轻快，但眼底却分明藏着一抹浓到化不开的忧伤。 墨尧见了，久久没有动。 他大概猜到她要给他什么了。 不出意外的话，她手里拿着的应该就是那给她母亲和外祖一家带来了无尽灾难的藏宝图。 墨尧不知道白家的藏宝图为什么会落到她的手里，也不知道这一世她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要将这藏宝图给他。 明明上一世的时候，她根本提都没有提过这件事。 最重要的是，她既然知道皇帝和万尚书是害了她母亲和外祖一家的人，她上一世又为何会为了这样的人而背弃他呢？ 难道在她的心中，他竟比皇帝和万尚书还要不堪吗？ 不堪到她宁愿回到一群中山狼身边，也不愿意陪着他一直走到最后。 墨尧想不通。 他发现这一世有许多事情的发展都超出了他的认知与想象，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自己从前的记忆到底有没有那么可信。 墨尧心里想着过去，面色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姜锦并不知道，自己为了让发现金矿的事情变得更加合情合理而编出的故事，居然对墨尧产生了这样的影响。 见墨尧久久不曾伸手，她忍不住蹙眉轻唤了他一声，“王爷？” 被姜锦这么一唤，墨尧终于回过神来。 但他还是没伸手去接图纸，而是十分冷静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将它给我？” 姜锦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还真有不为财帛心动的人，而且这个人偏偏还被她给遇到了，一时心情复杂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默了默，姜锦抬头，一脸古怪地看着墨尧，道：“当然是为了表明诚意啊，我之前不是说过？王爷的记忆力现在这么差的吗？” 226 以我之名（2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这话一出，墨尧顿时就是一噎。 他其实很想戳着她的脑门儿问问她，他那是记性差吗？ 他那分明就是在表达自己的不解和困惑好吗？ 但这话墨尧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且解释也不符合他的人设。 墨尧默了默，终究是换了个问法。 “你明知道这个东西有多么重要，为什么还要将它送给我？你就这么相信我？” 姜锦很想说，这跟相信不相信的其实没什么关系，她这么做主要是想抱个大腿。 而且这金矿的事，就算她现在不告诉他，以后他去青州之后自己也会遇到的。 既然金矿注定了是属于他的，她又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让他先欠自己一个人情呢？ 这样以后她要对付万尚书他们的时候，他应该就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她了吧？ 就算他不帮她，至少也不会搁半路当个绊脚石，如此，她也就好替原主报仇出气了。 姜锦这么想着，遂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当然相信你了，南平王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至于这个藏宝图嘛……” “你也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而已，又没权没势的，我就算手里攥着一座金山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而且说不定反倒还会招来杀身之祸。既然如此，还不如就将它送给你呢。” “只有在你的手里，它才能发挥自己真正的价值，不是吗？” “再说了，我这礼物也不是白送给你的呀，我也有条件的。”姜锦认真道。 原本墨尧还在担心，姜锦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此时听她提到条件，他反而下意识松了口气。 肯提条件，就说明她是真心同他合作的，而不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算计他。 至于为什么这一世她会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变化…… 墨尧想，这也许跟他的重生有关吧。 可能他的重生也影响到了她的人生，也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亦或者——她和他一样，也是有着两世经历的人。 不过墨尧内心更倾向于相信前一种可能。 他觉得，如果姜锦也有前世记忆的话，她应该没有办法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坦然才对。 不管怎么说，她上辈子都对他做了那样不可原谅的事，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但凡还存着一点良心和羞耻心，就不可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与他相处。 除非她的脸皮真的那么厚，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当然了，这也不是说，她必须要对他感到愧疚才是正常的，墨尧只是觉得，如果她真的有前世记忆的话，就肯定会保留一些痕迹。 不管是她与他相处的细节，还是她和万尚书等人之间的互动，都一定会存在一些端倪。 因为，一个经历过黑暗和绝望的人，是不可能藏得住心里的恨意的，故而哪怕她面上不显，眼神和动作也是骗不了人的。 但根据他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发现，她除了有点儿不喜欢尚书府的人以外，并没有表现出一些更激烈的情绪，譬如恨。 她的眼睛里并没有浓烈的恨，也没有强烈的怨，有的只是一些不忿，所以她决不可能是重生的。九桃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就是—— 他的重生影响了她的人生，让她提前看透了万尚书等人的真实面目，从而断了奢望，并导致了她如今的一系列自救行为。 想到这里，墨尧心里一时也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总之感觉就挺复杂的。 一方面，他希望她和他一样，这样他就可以恨她怨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她算一算从前的账。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她什么也不记得也挺好，这样她就不用像他一样痛苦了。 那些被恨意裹挟，心里只有报仇的日子，他知道有多苦，便更希望她可以不再受那些苦。 但这些话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告诉她的。 除了说不出口之外，更多的是没有立场。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墨尧到底还是伸手接了姜锦递来的藏宝图，然后，他垂着眼眸，淡淡道：“你的条件。” 接了藏宝图，又问她的条件，姜锦就知道，墨尧这是同意和自己合作的意思了。 她顿时高兴的要飞起来，就连眼睛里也染上了几分雀跃的神采。 但这雀跃也只存在了几秒钟而已， 姜锦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一本正经道：“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希望你日后可以为我外祖一家平反，并且将白家幸存的人召回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老实讲，姜锦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用一份藏宝图来换取白家的前途，认真说起来还是他赚了。 尤其她说的还是日后，并没有立刻就要求他兑现承诺，帮助白家人回京，所以这对他来讲，倒也算不上故意刁难。 但墨尧闻言之后还是沉默了很久。 他在想，前世她之所以背弃自己，是不是也是为了白氏一族的前途。 她是不是觉得他不能替白氏一族平反，所以才会在最后关头背叛了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觉得，她的背叛好像也不是那么的不可原谅了…… 姜锦并不知道墨尧的思绪此时已经飘得很远了，见他久久没有应声，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条件提的太过苛刻了呢。 要早知道帮白氏一族平反会让他感到这么为难的话，她刚就随便提个简单的要求了。 总归条件是不重要的不是吗？而且她的本意也不是真的想替白氏一族平反。 她只是觉得，提个要求，能让自己的“投诚”显得更真诚一些，也更容易让人相信一些而已。 但姜锦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刚刚提到了他的短板…… 话说他不会因为条件太难而一口回绝她吧？ 要是这样的话，她就真的要哭了。 姜锦有些忐忑地想着，正考虑要不要再说点什么，或者索性就换个别的要求的时候，就听见墨尧缓声道：“成交。” 那一刻，姜锦都懵了。 她怀疑自己产生幻听了。 他答应了？ 他居然答应了！ 这也太好了吧！ 227 以我之名（2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激动的想抠脚。 但她忍住了，只是端起茶杯，以茶代酒般和墨尧的碰了碰，“如此，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啦。” 姜锦说完，爽快地将茶水一饮而尽。 墨尧其实不太想喝茶，但是看着姜锦眼角眉梢透露出的喜意，又看着她端起茶杯豪饮的模样，他到底还是鬼使神差地端着茶杯凑到了自己嘴边…… 合作的事情谈妥之后，姜锦就没有什么别的事了，她也就没再多留，很快起身告了辞，打算回去睡觉了。 墨尧也没留她，只默默地将她送到了她住的屋子门前，直到看着她熄灯就寝了，他这才转身离开了院子。 等墨尧再次回到自己居住的洗墨居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的时辰了。 此时的夜风吹在身上，已经略微有了些凉意，许多人都已经沉入了梦乡。 但墨尧却没有立刻回屋睡觉，反而站在庭院中看了许久的月亮。 今晚其实并不是个赏月的好时机，因为月正下弦，并不圆满，也没什么看头。 但墨尧还是看着那轮弯月出了神。 他不知为何想起了前世。 前世也曾有过这样一个夜晚，他也同今日一样，在和她秉烛夜谈之后，一个人沉默的望月。 就是在那个晚上，他被她骗走了一颗真心，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将它践踏、抛弃。 然后，他败了，被那支不知道从何处射出来的冷箭射倒在地。 但其实，那日的那支箭并不是射向他的，而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躲开。 只是因为，他那时满心满眼都装着一个人，所以他忘记了自身的安危，就那么不顾一切的扑向她，替她生生受了那致命的一箭。 墨尧其实从来都不怕死，他唯一害怕的，就是她会受伤、会疼，所以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她一世无虞。 但是后来他渐渐明白，有些人的心，是永远也捂不热的。 就像万锦月。 看着他飞身为她挡箭，她只是稍微诧异了一下，然后她连一滴眼泪也没有为他流过，便在局势混乱起来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向敌人的阵营。 老人们常说，吃一堑长一智，但墨尧却觉得，在万锦月面前，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聪明过。 他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冷静，在遇见她之后，好像通通都不管用了。 就像现在，他并不确定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仍然想要相信她，即使这份信任，可能会让他付出巨大的代价。 墨尧想着这些，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心情一时有些沉重。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转身回了房。 但他还是睡不着，于是他又坐到了桌子旁边，打开了姜锦给的藏宝图。 然后，他的面色忽然就变得古怪起来。 只见那张藏宝图里，竟赫然画着青州那座金矿的地图。 那一刻，墨尧的心情变得复杂极了。 他有种做了亏本生意的感觉。 但他同时又有些高兴，因为青州的金矿是真实存在的，这就说明了，她这次并没有在骗他。 思及此，墨尧的嘴角微微扬了扬，终于放心地上床睡觉去了。 …… 姜锦并不知道，自己居然歪打正着的让墨尧放下了戒心，要是她知道了，估计会很高兴遇到这样的意外之外。 在将青州的金矿图给了墨尧之后，姜锦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很精神抖擞，遂又开始干劲儿十足地谋划起别的事来。 譬如如何策反皇帝的部下，帮助墨尧收归己用，减轻压力；再譬如，归纳总结与皇帝的对峙中的注意事项，帮助墨尧避开从前踩过的那些坑等等。 总而言之，为了墨尧能在未来的战争中取胜，姜锦可以说是殚精竭虑到了极点。 但这些事情墨尧是不知道的，因为他这两日都很忙，忙着跟部下敲定造反事宜的相关细节，也忙着调动各方兵马，为战争的到来做好准备，所以他几乎没有精力再去关注姜锦那边的情况。 姜锦和墨尧忙，皇帝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 一开始，他是忙着和万黎月花前月下，你侬我侬，而后来，当市井中那些对他不利的传言传进宫里之后，皇帝则忙着生气头疼去了。 譬如现在，他就在勤政殿里逮着几个御史台的大臣撒火。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日日在宫外晃悠，竟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怎么传出来的都不知道？！”皇帝愤怒道。 这也怪不得皇帝生气。 关于他欺压南平王，强抢弟弟未婚妻的谣言一传出来，他这皇帝的形象瞬间就一落千丈了。 哪怕他待在宫里，都能听见那些关于自己的闲言碎语，可想而知如今外面将他给骂成了什么样子，如此一来，他在民间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皇帝虽然有些刚愎自用，但却也不是个蠢的，他知道自己的威望一旦下降，必定会对自己的统治产生巨大的影响。 尤其如今那南平王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着，皇帝就更不放心了，这也才有了今日早朝后，他特意将御史台的人找来痛骂的事情。 对于皇帝的担心，刘御史是心知肚明的，但他却觉得，皇帝这是自作自受。 当初他不是没有反对过皇帝迎万黎月入宫，但是没有用，皇帝到底还是将人接了来，而且迎人的规格还是四妃的标准。 既然皇帝自己做了这些瓜田李下之事，就怪不得人家胡乱猜测。 更何况刘御史并不觉得这流言是空穴来风。 事实上，就连他也觉得皇帝和万黎月之间早有一腿，所以万尚书那老匹夫才会将自己不受宠的大女儿嫁去南平王府。 但这些话刘御史是万万不敢在皇帝面前说的，因此他闻言之后便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一句话也没有接。 刘御史都不说话，御史台的其他人就更不可能说什么了。 他们又不傻，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找骂。 见几人都不说话，皇帝心里更气了，就连音调都拔高了几分。 “朕在问你们话，你们一个二个都聋了吗？！” 228 以我之名（2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朕在问你们话，你们一个二个都聋了不成？！”皇帝阴沉着脸，怒不可遏道。 见他这是动了真怒了，刘御史等人便不能再继续装鹌鹑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回皇上的话，这事儿委实不能怪御史台办事不力。” “如今街上传这等谣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些，谣言的源头也早已无从考证，臣等真的已经无计可施了，除非将所有的百姓都抓起来严刑逼供。” “但这也不是个法子啊，而且还会激起民愤，得不偿失。” “且臣等虽身为御史，负有监察百官，肃清礼纪的职责，但却没有抓人逼供的权力，又怎敢轻易将人给抓进大牢呢？那岂不是越俎代庖？”刘御史义正词严道。 他这话虽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但也确实说得在理。 御史台不比刑部，不能说抓人就抓人，更不可能滥用私刑，刑讯逼供。 且人人都说法不责众，就算御史台真的有权力惩戒刁民，可若真要将所有传过谣言的人都抓起来，恐怕就像刘御史说的那样，是要犯众怒的。 而这众怒一犯，可就麻烦了。 那群百姓可不会只将矛头对准御史台，他这个皇帝难免会成为众人争相讨伐的对象。 到时候，他在民间的威望一跌再跌，他这皇位还能坐得稳吗？ 可若是不严惩那传谣之人，他这个做皇帝的，难不成还要吃了这个哑巴亏吗？ 那他这个皇帝做的未免也太憋屈了些！ 皇帝越想脸色越难看，却又偏偏没有什么办法扭转局面，只能将这怒气撒在刘御史等人身上。 “不能抓人，难道你们也不能想个办法帮朕保住名声吗？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朕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皇帝怒目道。 刘御史很想说，现在的局面不都是皇帝陛下您自己一手作出来的吗？怎的现在倒来怪他们这群御史不作为了？ 况且，他们当初也不是没有劝过皇帝，是他自己不听，他们这群做臣子的，又能有什么办法？ 若是他当初爱惜一下自己的名声，不迎那万氏入宫，或者在万氏入宫之后，不给她专房之宠，导致后宫怨气横生，民间那些谣言又怎么会一经传出便愈演愈烈，以至于到了如今这种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地步？ 说到底，还不是皇帝他自己品行不端，色欲熏心，这才让自己陷入了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可这些话刘御史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心里腹诽不满是一回事，可要真的将这些话给说出来，那可就是找死了。 要知道，他们这位皇帝陛下，可不是什么能听得进去逆耳忠言的主儿，敢说他的不是，那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但不说话也不行，万一皇帝迁怒于御史台，他们这群御史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思及此，刘御史果断道：“陛下息怒，臣等虽然不知这流言是从何处传出来的，不能通过溯源的法子向世人证明您的清白，但要挽回陛下的名声，却也不是真的无计可施。” 听说自己的名声还能再抢救一下，皇帝顿时来了精神，飞快地催促道：“你快说说，什么法子？” “臣以为，陛下可以冷落万美人一阵子，以此来向天下人证明，陛下并非是个色令智昏之人，如此一来，后宫的怨念可平，民间的流言也自会跟着平息下去。” 刘御史这个法子，虽然不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却也不失为一个补救的法子，在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确实值得一试。 可要他冷落万黎月…… 这个皇帝就不是很情愿了。 天知道万黎月到底有多得他的心意。 而且这些日子，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滋味也是极好的。 皇帝有些舍不得这样美妙的滋味。 他抿了抿唇，许久没有搭话。 自己侍奉的帝王是什么德行，刘御史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见他一副又想挽回声望，又不想放弃享乐的样子，刘御史忍不住暗暗摇了摇头。 不是他杞人忧天，有这样的君王，这大昭的天下，早晚有一天是要被败掉的。 刘御史如此想着，不由再一次感叹，要是当年继承皇位的是南平王就好了。 若是南平王继承了大统，大昭这些年也许就不会腐朽落败至此了吧？ 可偏偏今上当时势大，就连先皇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忍痛夺了南平王的兵权，以此来保住他的性命…… 皇帝并不知道，刘御史已经彻底对他死了心。 在皱眉深思了许久之后，他到底还是没有采纳刘御史的建议，反而振振有词道：“如果朕真的因为区区流言就冷落了万美人，那岂不正好向世人证明朕心虚了？” “你这个法子着实不可取。” 建议被皇帝否决，这是刘御史早就料到的事情，因此他闻言之后一点儿意外的神情也没有。 他甚至都没有争辩什么，只是极平静的说：“那微臣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刘御史都没有法子了，其他御史又能有什么法子？只能一个接一个的向皇帝告罪了。 如此一来，皇帝自然被气了个够呛。 他觉得御史台这群老家伙是故意不帮他想办法的，就因为他方才没有听从刘御史的建议，冷落万黎月，所以他们才给予了他这样一番无声的反击。 皇帝更气了，恨不得立马唤来殿前侍卫，将这群既没用又执拗的老家伙拖出去砍了。 但想着自己如今名声正摇摇欲坠，他到底还是忍住了这份气，没有做出更多自毁前程的举动了。 只不过，皇帝虽然没有砍了刘御史他们的脑袋，却也十分昏头的想着，既然这群老家伙非要逼迫他冷着万黎月，那他就偏要给她更盛的恩宠，气死这群他们。 这么想着，皇帝转头就吩咐自己身边的大太监给万黎月送去了一大堆的赏赐，惹得后宫一众不得宠的嫔妃们嫉妒得红了眼。 然后，宫外关于皇帝和万黎月早有奸情的传言就更盛了，甚至许多酒楼茶肆里还出了许多个不同版本的帝妃爱情故事。 229 以我之名（2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就在宫外的传言甚嚣尘上，越来越多的士人官吏对皇帝的荒唐感到失望的时候，京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南平王中毒了！ 事情就发生在中秋佳节这日。 据说南平王当时原本正和王妃在府中赏月，戌时刚过没多久，就有宫中的内监过府，说是奉了皇帝的旨意，特意来给南平王府送中秋节礼的。 从前过节，皇帝可是从来想不起自己这个被圈禁的弟弟的，但今年他居然破天荒的给王府送来了节礼，南平王心中自然有些嘀咕。 但他也没有多想，只当是皇帝顾念骨肉亲情，虽然不能违背先皇旨意，却也始终没有忘记他这个弟弟，所以他很欢喜地吃了那月饼。 可谁知，一口月饼下去，南平王竟当场就吐了血，情形瞧着十分不好。 若不是王妃见势不对及时出府请了大夫，恐怕南平王当夜就得去阎王殿报道。 此事一出，满朝皆惊，所有人都在猜测，那对南平王下手的幕后之人到底会是谁。 许多人觉得，这事儿多半是皇帝下得手。 毕竟，那南平王就是在吃完皇帝赏赐的月饼之后才中毒的，不是吗？ 再加上前段时间市井之中流传的传言，那些人就更是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了。 如此一来，民间关于皇帝心胸狭窄，不能容人的传言又多了些。 但这些皇帝暂且都还不知道，因为他早在听见南平王中毒的事后就懵了。 讲道理，他虽然是给南平王送了节礼不错，也确实希望他能早点儿死，但他今日送节礼过去，可不是为了毒杀南平王。 他完全是为了做给世人看的，他想让那些人知道，他其实是个友爱兄弟的好哥哥，以此来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名声。 可皇帝万万没有想到，南平王居然中毒了！ 还是在吃完他送的月饼之后！ 皇帝觉得，这一定是有人故意在背后陷害他。 他的第一反应，是南平王在贼喊捉贼，目的就是为了败坏他的名声。 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可能。 南平王被圈禁在王府多年，势力早就已经被削得不能再削了，他不可能有这等本事，能买通宫中的内侍。 而且，他若真能买通内侍，为何不干脆直接对他这个皇帝下手，反而要多此一举的对自己下毒？ 他的脑子是有毛病吗？ 皇帝并不觉得南平王是这样的蠢货，所以觉得，在月饼里下毒的人，不会是南平王。 可若不是南平王，这件事又会是谁做的呢？到底是谁在故意和他这个皇帝过不去？ 皇帝皱着眉头，心里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 子时，南平王府。 姜锦守在墨尧的床边，看着双目紧闭不省人事的他，心情一度十分复杂。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明明在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南平王中毒的这一段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以至于剧情发生了这样大的改变？ 难道是因为她的出现？ 可她这些日子也没做什么大事啊，怎么可能对剧情的发展产生这样大的影响？看书窝 姜锦想不明白，整个人都有些烦躁起来。 就在姜锦的眉心皱得几乎都能夹死一只蚊子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墨尧忽然动了。 只见他一只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置于腹部，侧着身子笑吟吟地看着愁眉苦的她，朗声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姜锦原本正想着事情呢，冷不丁听见有人说话，整个人被吓了好大一跳。 然后，等她条件反射般转过头去，看见那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时正眼也不眨的瞅着她的男人时，她的愁容顿时就被惊喜给取代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你不知道，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姜锦十分激动地说道。 一边说话，她一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扶墨尧。 但很快姜锦就顿住了，因为她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她忍不住将墨尧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他的面色虽然依然苍白，但精神却明显不像个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人。 尤其他此刻的卧姿，真心有些过于妖娆了。 所以……他其实根本就没有中毒？ 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划过，姜锦想也没想就脱口问了出来，“你刚刚都是装的？” 墨尧原本就没想过骗姜锦，此时被她看出了端倪，他也不觉得慌乱，淡定地点了点头，“是。” “为什么？”姜锦不解道。 她是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假装中毒，难道就为了给皇帝的名声抹黑吗？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皇帝的名声再臭，他也依然是这大昭的皇帝，这一点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因为以他们现在手中的兵力，根本就没有办法与整个朝廷抗衡。 如此，他又何必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最重要的是，他假装中毒的事情一旦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等待他们的必将是皇帝无穷无尽的打压和报复，这对他们来讲并不是什么好事。 眼下他们需要的是养精蓄锐，猥琐发育，而不是和皇帝撕破脸，硬碰硬。 这么想着，姜锦看向墨尧的眼神就有些不认同了。 墨尧也不在意，闻言轻描淡写道：“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意，你不必管那么多，总归我不会让你有事就是了。” 听见这话，姜锦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担心的是自己有事吗？ 她担心的分明就是他会有事！ 他如此激进，万一到时候不小心失败了，她上哪儿找新的帮手去扳倒万黎月他们？ 但这话姜锦又没法儿说，只能一脸焦急道：“我知道王爷雄韬武略，做事自有一套章程，可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得徐徐图之。” “况且未来那么长，王爷又何必现在就与皇帝翻脸呢？若是被他知道了真相，恼羞成怒，真不管不顾地对咱们出手，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王爷，不是我说您，您这次是真的冲动了。” 姜锦看着墨尧，语气很严肃。 墨尧觉得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忍不住微微扬了扬唇角。 他喜欢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我们”。 230 以我之名（2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墨尧定定地看了姜锦好一会儿，而后突然无赖道：“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说怎么办？” 姜锦万万没想到，墨尧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被噎得不知该说什么。 是啊，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再者说了，他们和皇帝之间终究会有撕破脸的一天，而墨尧如今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让这一天提前到来而已。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通这一点，姜锦也就没那么激动了，只是神情依然严肃。 “为今之计，我们只能提前做好准备了。”姜锦道。 说罢这话，她转而问道：“对了，王爷，金矿那边，您可派人去查探过了？” 墨尧没法儿告诉姜锦，这座金矿他早几年就已经安排了人手开始暗中开采了，根本不必再派人前往查探核实。 而且这些年下来，他早积攒够了长久作战的军资，已经足以和整个朝廷对抗了，而这也是他之所以敢和皇帝翻脸的底气所在。 但这些话却不好说出去，因为他没有办法跟她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没有藏宝图的情况下，就知道了青州金矿的所在。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墨尧只道：“已经有人过去了，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着，你不必太过忧心。” 墨尧都这么说了，姜锦也就不再自寻烦恼了，遂道：“行吧，那我就不操心了，要是王爷后面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吩咐便是。” 墨尧内心其实并不太想将姜锦牵涉到那些麻烦中去，但此时见她说的认真，便到底还是点了头。 “知道了，你回去歇着吧，时间也不早了。” 说实话，姜锦其实早就已经很累了，要不是担心墨尧会不小心挂掉，她早八百辈子就回到自己院子里睡觉去了。 此时既然知道他只是在做戏，她的担忧自然而然便消散了。 “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说罢这话，姜锦便转身走了，走的时候还顺便帮他带上了房门。 …… 姜锦刚走没多久，问墨居里就迎来了新的客人。 这次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定军侯府小公子沈从。 沈从其实来了有些时候了，只不过当时姜锦还在屋子里守着，他便没有进来，而是蹲在屋外那棵老槐树上吃瓜看戏。 “这尚书府的姑娘，果真一个比一个长得水灵，难怪你和皇帝一个个都被迷得七荤八素的。”沈从抱着胳膊啧啧叹道。 墨尧当然知道沈从是在故意揶揄他，但他却不在意。 一只吃了柠檬的单身狗罢了，你越是搭理他，他反而越来劲，到时候他们闲话都要说不完了，还哪里有时间讨论正事？ 心里这么想着，墨尧果断忽略了沈从的调侃，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听见这话，沈从就知道自己怕是没机会看墨尧面红耳赤的尴尬模样了，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但沈从也知道，眼下正是关键时期，还是正事比较重要，故而他很快调整好心态，正色道：“各方守将都已经联络好了，咱们随时可以起兵。” “很好，接下来几日，你们再加把劲，把皇帝欲将本王除之而后快的传言散播出去，然后再通知各部做好准备，五日之后，遂本王去御前讨一个公道。”墨尧缓缓道。 他话遂说得平静，但语气却很坚定，很明显是铁了心要和皇帝斗到底的。 沈从觉得既欣慰又激动，心里一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忽然想到了三年前。 那一次，站在南平王身边的是他大哥，而他们的身后，则是十万雄师，但他们终究还是败了，败在了当时的三皇子，现在的永明皇帝的阴险狡诈之下。 而现在，站在南平王身边的人变成了世人眼中不学无术的他，并且他们身后也没有了那威风凛凛的红甲军，沈从不确定，他们这次的反击，到底会不会成功。 沉默良久之后，他忽然转头问墨尧：“你觉得我们这次能赢过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墨尧和沈从都心知肚明。 墨尧想了想，并没有正面回答沈从的问题，而是道：“输赢有什么重要呢？关键是，我们做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这就够了。”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结果不必强求。” 墨尧说罢，安慰似的拍了拍沈从的肩膀，道：“行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五日之后，一切自有分晓。” 被墨尧这么一劝，沈从忍不住咧了咧嘴角，笑了。 是啊，输赢有什么重要呢？ 只要无愧于心，就够了。 更何况，他们并不一定会输，不是吗？ —— 大昭永明三年秋，南平王率五万大军逼宫谋反，永明皇帝逃之不及，被斩杀于御晨宫内。 永明皇帝死后，南平王拿出先帝遗诏，光明正大地登上了帝位，改年号为永昌。 永昌帝即位之后，颁布的第一道政令，是罢黜万承宗的户部尚书之职，将其贬为庶人，而永明帝的宠妃万美人，则被新帝下令，为已故永明帝殉葬。 第二道政令，永昌帝派人彻查了当初皇商白家以次充好，欺君罔上的旧案，为白氏一族平反，并召回了流放千里的白氏族人。 第三道政令，永昌帝下令清算了许多在永明帝时代风光无限的大臣，将国朝之内的蛀虫清了个干干净净。 为了填补大清算之后空缺下来的各部官位，永昌帝还特意开了恩科，选拔了许多真正有才能的寒门子弟，大昭从此一改永明帝时代的腐朽堕落之风，开始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但姜锦却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儿。 从中秋那日南平王假装中毒开始，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发展着。 原本三年后才会起兵造反，并且因为时运不济而没能一举拿下皇城的南平王，突然一下就逼宫成功了。 他不仅逼宫成功了，而且还没有被百姓唾骂，甚至因为他拿出了什么“先帝”遗旨，登基的事情居然还十分的名正言顺！ 231 以我之名（2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太玄幻了。 她忍不住想，难道她的人品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吗？居然这么容易就得偿所愿了。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做什么，万尚书就垮台了，万黎月也遭殃了，所有她想做的事情，都实现了。 这种躺赢的感觉，让姜锦有一种仿佛在棉花上行走的不真实感。 但这一切又的的确确是真的，此时仍被关在天牢里的万黎月和万尚书，他们都可以作证。 想到万尚书和万黎月，姜锦顿时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些让她看不明白的事态发展了。 既是想不明白的事情，不如就先暂时放一放，说不定过段时间，等脑子里的某根筋一搭上，她这个被浆糊糊住的脑子忽然间就通透了呢？ 姜锦这么想着，决定还是先去找那对不起原主的一家子玩玩儿，顺便替原主出口气再说。 至于其他的，她就不强求了。 …… 因着万黎月对外已经是个死人了，不方便再出现在人前，故此南平王特意将她和万尚书、玉氏等人一起关在了密牢里。 那密牢就在天牢的最尽头处，面积并不算大，但因只关着万黎月一家三口，倒也并不显得逼仄。 勉强也算是个豪华大牢房吧。 这一日，当姜锦来到密牢的时候，万黎月正进行着她每日必做的功课之骂街。 事实上，自从万黎月被关进这密牢之后，她每天都要趴在牢门前骂上好一阵儿的。 通常情况下，她会先骂姜锦，骂姜锦没有良心，抢了她的婚事不说，现在还怂恿南平王囚禁她，折磨她，日后必定是不得好死的。 骂完姜锦之后，她会冲着狱卒大喊，说她要见南平王，让他们速速去通传云云。 总而言之，这位万二小姐真是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她早已不是原来来个户部尚书千金的事实。 可万黎月认不清现实，密牢里的狱卒却不会陪她一起发疯，所以大部分时候，这些狱卒都是不会搭理万黎月的。 但小部分时候，譬如他们实在被万黎月闹腾的烦了的时候，他们也会很粗暴地将她抓出来堵了嘴，单独绑在一边。 至于她相见南平王的疯话，狱卒们就更加不会放在心上了。 因此，在万黎月被关进密牢的这些日子里，她是一次也没有见到过除狱卒以外的其他人的。 “你们聋了吗？我让你们放我出去，我要见南平王！”万黎月一边拍着牢门一边大声喊道。 姜锦隔着老远，就听见了万黎月那不甘的叫声。 果然很吵。 不过话又说回来，万黎月都被关了这么久了，还不能认清自己的处境，还在妄想着自己能翻身，这种“坚持不懈”的精神，姜锦心里还挺佩服的。 不过可惜了，她今天原本就是特意过来当恶人，粉碎万黎月最后的希望，并且替原主将他们从前对她的羞辱狠狠还回去的。 这么想着，姜锦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有些恶趣味的笑了。 “妹妹真是好精神，人都进了密牢了，居然还不肯消停。” 姜锦一边走近一边朗声说道，语气不急不缓，很有几分淡定从容的味道。52文学 万黎月没想到姜锦居然会来这密牢，闻言先是愣了愣。 而后，当她看清姜锦那一袭盛装的模样时，她恨得眼睛都红了。 万黎月恶狠狠地看着款款走来的姜锦，咬牙切齿道：“万锦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姜锦万万没有想到，这万黎月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居然还这么嚣张，且张口闭口就说别人恶毒，一时也是很无语。 她深深地怀疑，万黎月这个女人其实是没有脑子的。 不过没关系，没脑子的人逗弄起来才更有意思。 如此想着，姜锦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 她笑吟吟地看着万黎月，气死人不偿命道：“妹妹可真是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我的用意。” 万黎月哪里能想到，姜锦会这么直接地承认呢？ 一时也是被惊得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等她回过神来，一张脸那是青红紫轮番地变。 “万锦月，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我们可都是你的亲人啊！”万黎月指着姜锦的鼻子质问道，一副受到了天大打击似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真当姜锦是个多大逆不道的不肖子孙呢。 姜锦闻言都想不顾形象地翻个白眼了。 讲真，她就没有见过厚颜无耻又双标到万黎月这种程度的人。 “亲人？”姜锦冷冷的勾了勾唇角，不屑道，“像你们这种为了利益可以毫不犹豫将我卖掉的人，到底有什么脸面说是我的亲人？” “你们都对我做过什么，还需要我一桩桩一件件的数给你们听听吗？我的好妹妹？” 姜锦这话，就是想翻旧账的意思了。 可万黎月哪敢让她翻旧账？闻言忙不迭道：“就算我们曾经真的有对不起你，可父亲总是给了你生命的人吧，你怎么能连父亲也一起害了呢？” “万锦月，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不会心虚害怕吗？” 这倒是又给他扯上玄学了？ 姜锦觉得这万黎月果真也是一个人才。 “妹妹放心吧，这些日子，我每晚上都睡得可好呢，一觉醒来天就亮了，实在没有机会在夜班的时候心虚惭愧。” “倒是妹妹你，亲手葬送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选了个短命鬼做夫君，想必你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吧？”姜锦笑吟吟道。 她这话说的很是平和，但字字句句都戳着万黎月的痛处，直将她气得脸都绿了。 没错，万黎月现在后悔极了。 她不止一次在想，要是她早知道南平王最后会逼宫，并且还成功了，她当初一定不会将这么好的婚事拱手让给别人。 但万黎月并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她瞪着眼睛看了姜锦好一会儿，恶狠狠道：“万锦月，你别得意得太早，我还没有输呢！” “我告诉你，等我见到了南平王，他会相信我的。到时候，我就会出了这密牢，还会母仪天下！” 232 以我之名（2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简直都有些听不进去万黎月的痴心妄想了。 莫非她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万黎月之外，全都是傻子不成？ 就她这样的，居然还妄想母仪天下？ 姜锦只能用一句“呵呵”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摇了摇头，姜锦有些嘲讽的说道：“这天都还没黑呢，妹妹怎么就开始做梦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做梦也挺好的，至少在这密牢中的漫漫长夜，不会显得那么难熬。” 万黎月万万没有想到，姜锦居然会如此毫不留情地拆穿自己，心里一时气怒交加。 她恶狠狠地瞪了姜锦一眼，大声道：“你才做梦呢！我说的明明是事实，只要能让我见到南平王，他一定会放我出去的！” 万黎月的语气听着十分笃定，搞得姜锦都快以为，这个女人是不是真有什么脱身的好法子了。 但随即姜锦就打消了这个荒谬的想法，因为她很快又听万黎月继续说道：“我做了南平王十多年的未婚妻，他心里一定是有我的，只要我见到他，求求他，他一定会心软的。” “万锦月，我警告你，你最好现在就将我放出去，否则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要让南平王将你关进这密牢之中狠狠地折磨一番，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姜锦：“……” 说真的，她是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万黎月这种奇葩的脑回路。 什么叫她做了南平王十多年的未婚妻，南平王的心中一定是有她的？ 这是用什么神逻辑推出来的结论？臆想吗？ 而且，这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南平王心里会一直装着她，并且在她公然抛弃他去攀附权贵之后，还会对她念念不忘啊？ 她到底是当南平王是傻子呢，还是觉得自己是天仙转世，只要随便招一招手，那些男人就都会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啊？ 姜锦觉得很迷惑。 她怀疑万黎月这是被关出了癔症来。 但就算万黎月真的有毛病，姜锦也并不打算不与她计较。 毕竟，她今日本就是来当坏人的，不是吗？ 定定地看了万黎月好一会儿，姜锦笑吟吟道：“首先，对于妹妹这种迷之自信，姐姐我内心是很欣赏的，但是有些时候呢，人还是得有自知之明才好。” “妹妹可不要忘了，当初为了不嫁给南平王，你可是和咱们的好父亲一起合谋，将我给迷晕了塞进花轿的，这件事情，你当真以为南平王不知道吗？” “还有，谁告诉你，你跟南平王做了十多年的未婚夫妻，他心里就一定有你了？” “莫不是时间太过久远，妹妹都忘了，在南平王被圈禁于王府的那几年里，你是怎么对他的？” “你可有给他写过一封信鼓励宽慰的信？没有吧？甚至为了和他撇清关系，你还不止一次故意折辱于他。” “你曾经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现在又凭什么认为他会顾念旧情？凭你曾经当过永明帝的宠妃吗？” “还有一件事情，今日我不妨也一并告诉你，南平王的意思，原本是要将你送去陪永明帝的，是我在他的面前求了情，你们一家子这才有机会被关在这密牢之中。” “如此，妹妹还认为南平王会放了你，甚至许你皇后之位吗？” 姜锦一字一句说的缓慢，但偏偏每一个字都跟刀子似的，直直地射进了万黎月的心窝子里。 她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 诚然，她心里很明白，姜锦说的句句都是大实话，可也正因为这些都是实话，万黎月才更不想听。 这人一旦陷入了绝境，通常会有两种反应，要么认命，要么心生妄念。 如今的万黎月很明显就是第二种情况。 她不愿意认命，所以便在心里给自己勾勒出了一副美好但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这种时候，谁要是敢戳破他的美梦，谁就是她的敌人。 如今姜锦偏要逼着万黎月认清现实，万黎月自然将她视作了平生第一号仇敌。 她几乎是双目喷火地狠瞪着姜锦，情绪瞧着十分激动。 “你闭嘴，我不要听！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我知道，你就是怕南平王对我余情未了，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我的。” “依我看，想让我给永明帝殉葬的人分明是你万锦月才是吧，是南平王舍不得我，所以才转而将我关在了这密牢之中，对不对？” “我就知道，万锦月，你真是好狠的心呐！” 万黎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很真实地演绎了什么叫做选择性失聪。 说罢这话，她仿佛还没说够，又继续自我安慰道：“还有什么替嫁？根本没有替嫁！” “分明就是你万锦月对我心生嫉恨，这才故意抢了我的婚事，而我看在你是我亲姐姐的份上，忍痛将这门亲事让给了你。” “这件事情，京都所有人都是知道的，你别想栽赃嫁祸我，南平王也不会信你的！” “还有入宫为妃的事情，我是不得已的！” “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尚书之女而已，永明帝要封我为妃，我能有什么办法？我难道还能拒绝他吗？” “那可是皇帝！我怎么敢抗旨不遵？” “万锦月，你别想污蔑我！我不会任由你污蔑我的！” 万黎月恨恨道，看着姜锦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姜锦都无语了。 讲真，她就从没有见过无耻的像万黎月这么清新脱俗的。 别的不说，就她刚刚那副声泪俱下的模样，不知情的，恐怕还真当她说的都是真的了吧？ 可事实上呢？这女人真是一张口什么鬼话都敢说。 姜锦觉得自己简直无法跟她交流了，只能转移目标，朝着一旁的万尚书竖了个大拇指。 “果然，爹爹精心培养出来的姑娘，就是厉害，我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万尚书原本正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姜锦二人过招，此时冷不丁被点名，一时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无耻的程度比万黎月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233 以我之名（2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万尚书十分沉痛地望着姜锦，语气悲凉道：“锦儿，我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忽略了你，让你在庄子上受了不少委屈，所以你恨上了我，想要报复我。” “但我不怪你，这都是我自己酿下的苦果，我认，也心甘情愿地承受你的怒火与报复。” “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有再多的不满，你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了啊，为什么还要迁怒于你妹妹和你母亲呢？她们都是无辜的呀！” “锦儿，你如今变成这样，真是太令为父失望了。” 万尚书说罢这话，看向姜锦的目光越发的沉痛了，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对不孝子毫无办法的普通父亲似的。 姜锦见状简直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说真的，就万尚书这演技，不去唱戏真的太可惜了。 他要是去了戏班子，绝对可以成为举国闻名的名角儿。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这密牢里除了狱卒和她就再没旁人了，万大尚书如此费力的演了这么一通，到底是想表演给谁看呢？ 难不成他只是想要感动一下她这个“不孝女”，让她可以大发慈悲地宽恕他们一家子？ 还是说，他以为以退为进对她来说会有什么卵用？ 对不起，他如果真是这么想的话，那么她今天是注定要让他失望的了。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他们慈悲。 姜锦这么想着，忍不住勾了勾唇，冷笑道：“我以前一直以为，父亲既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却原来，你只是在我和我母亲面前不好而已。” “对于万黎月和你的夫人，你简直可以称得上殚精竭虑了。” “就像现在，哪怕你心里明知道我不可能放过她们母女二人，却还不忘跟我演这么一出戏，向我证明她们的‘无辜’，好让我放过她们。” “实话实说，我其实挺为你们一家人之间的真情感动的。” “可是父亲大人，您再自以为聪明，也不能将别人当成个傻子不是？” 姜锦说到这里，忽然原地蹲了下来，平视着正盘腿坐在牢房里那仿佛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变脸色的万尚书，面无表情道：“玉氏对我母亲做过什么，我心知肚明，你不必试图为她辩解什么，反正我又不会信。” “至于万黎月……她曾对我造成的伤害，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所以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放过她们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这话，姜锦拍了拍手，又施施然地站起身来，冷漠道：“你也不必说我狠毒或者其他，我不在乎，而且我们都明白，假如我们易地而处，你们一样不会放过我。” 万尚书显然没有想到，姜锦居然真的如此软硬不吃，一时也是有些傻眼。 傻眼之后，他像是突然认清了事实般，也不再试图“感化”姜锦了，而是原形毕露道：“万锦月，你到底想怎么样？扳倒我们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就算你是南平王的正室又怎么样？你莫非真的以为，他会立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为后？” “你可别做梦了！若是尚书府倒了，我这个父亲倒了，你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皇后的！如此，你以为你还能风光多少年？” “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你现在还年轻貌美，当然可以得到帝王的宠爱，可是以后呢？当你人老珠黄了，你以为南平王还会看得见你？” “万锦月，你若是真的聪明，就该想个办法救我们出去，毕竟，只有娘家显赫，你在后宫才能够永远屹立不倒，不是吗？” 万尚书这话乍一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仔细一琢磨，就会发现处处都是坑。 什么只有娘家显赫，她在后宫的地位才会稳固？ 这老狐狸之所以这么说，不过就是想让她继续保证他的荣华富贵罢了，根本就不是真心为她着想。 当然了，姜锦原本就没有对万老狐狸心存任何期待，所以此时看透他的小心思，她倒也并不觉得难过，只有一种替原主不值的感觉。 有这样一个自私凉薄的父亲，是原主一生最大的悲哀。 心里感慨着，姜锦有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沉默给了万尚书一种，她将他的话听进去了的错觉，他很快又道：“还有，刚刚你妹妹的话，虽然说的有些不是特别恰当，但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思路。” “你不妨就替嫁的事向南平王解释一下，让他明白，当初并不是黎月故意悔婚，而是你心中爱慕于他，这才趁着大婚当日府里忙乱，抢着上了花轿，将你妹妹从这件事情中彻底摘出去。” “如此一来，南平王必定不会再记恨你妹妹，到时候你再在他的面前多说说你妹妹的好话，最好让那南平王也将你妹妹接进宫去。” “凭你妹妹的模样才情，那南平王肯定是没有办法抗拒的，到时候，你们姐妹俩在后宫里相互照应着，咱们万氏一族还愁不能繁荣昌盛吗？” 万尚书越说越激动，好像已经预见了自己光明美好的明天似的。 姜锦听后快被气笑了。 说真的，她都不知道这人怎么能讲出这么无耻的话来。 什么相互照应，这老狐狸分明就是想忽悠她给万黎月当跳板，好让他亲爱的掌上明珠可以继续富贵显赫下去。 可问题是，她有那么傻吗？ 姜锦这么想着，忍不住看了万尚书良久。 然后，就在他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头，正打算问她有没有听懂他的话的时候，姜锦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 “不得不说，父亲大人您想得挺美的，但是这辈子，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做你们垫脚石的了，所以你的美梦注定是要破碎的！” “还有，需不需要我再跟你们重申一遍，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救你们的，而是为了奚落你们，看你们笑话的。” “所以你们就别梦想我会再被你们忽悠了，我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的万锦月了！” “所以，万尚书，你可给我闭嘴吧！”姜锦大声道。 234 以我之名（2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因为愤懑，姜锦的音量微微有些大，万老狐狸没有准备，一时被吓了好大一跳。 惊吓过后，他显然不太能接受姜锦的“忤逆”，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指着姜锦的鼻子骂道：“你听听你这都是说的什么话？啊！我们可都是你的亲人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 听了万尚书这番没皮没脸的话，姜锦才终于明白，万黎月的无耻到底是怎么来的。 敢情这是人家的家族遗传呢！ 姜锦这回是真的气笑了。 她甚至连这家人的热闹都不想看了。 毕竟，痛打落水狗虽然痛快，但看多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而且仔细想想，她现在跑来这一家子面前“耀武扬威”，实则也挺没劲的。 过去的事情已然过去了，原主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走过奈何桥，喝完孟婆汤，前尘尽忘了。 至于万黎月这一家子，他们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尝到了从高处跌落的滋味，晚景凄凉。 一切都开始进入正轨，不需要她再刻意做什么了，所以她还执着个什么劲儿呢？ 更何况，这原本也不是她的人生，不是她的仇恨。 这么想着，姜锦遂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万尚书原本还在等着姜锦给他解释呢，可谁曾想她居然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这番变故直接就把万尚书给搞愣了。 他此时再也假装不了淡定了，忙不迭从地上翻起来，隔着牢笼追着姜锦的背影道：“你怎么走了？万锦月，你给我回来！回来！” …… 密牢之外，风朗气晴，阳光明媚，是一个同密牢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姜锦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觉得此刻的自己活得真实了一些。 她于是也没急着回寝殿，而是一个人绕着御花园转了一圈。 御花园里的花开得很好，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一点也不见秋日的萧索。 可不知为何，姜锦却分明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死了一般。 她忽然就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正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一样。 最惨的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从前还好些，心里记挂着原主嘱托的事情，她便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自己的过去。 虽然偶尔也还是会觉得怅然，但日子倒也勉强能过得下去。 可是现在，原主的心愿已了，她再不用为了别人而活了，看似解脱了，轻松了，然而她却也突然失去目标了。 姜锦觉得很惆怅，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 是该去寻找一下自己的记忆呢？还是索性再死一次，看看能不能重新投一次胎？ 想到投胎，姜锦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情看起来更抑郁了。 恰好此时她走到了一处建在水上的亭子旁，姜锦便索性进了那亭子坐下，看着微风拂过的水面出起神来。 碧波微漾，原本是一副极恬淡雅致的风景图——如果没有姜锦后来对着水面倾吐的那一通喋喋不休的话。 “哎，万锦月，你是叫这个名儿吧？” “其实我原本应该恨你的，不管怎么说，是你将我弄到这里来的，不分青红皂白，枉顾我的意愿。” “但我恨不起你来，因为我觉得你太可怜了，所以我愿意帮你报个仇，出口气。” “可是现在，你的仇怨了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说，我能在这里找到自己从前的记忆吗？” 姜锦看着水面上倒映出的影子，极自然地说道，仿佛她此时并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在很认真的与人聊天似的。 但水中的倒影显然不会回答她，因此姜锦能得到的，不过是一池静默而已。 她也不在意，兀自看着水面说得起劲。 “我觉得不能。” 姜锦伸出手撩了撩近处的水，漫不经心道：“我有一种直觉，我应该不属于这里。” “但我没有从前的记忆，我也不知道我来自何方，又将去向何处。” “你说，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水面和倒影自然不可能给得出答案。 姜锦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也只不过是随口问一问罢了，并没有真的奢望谁能给她指引，但是—— “你刚刚说什么？” 一道突兀的男声划破周遭静默的空气，落在了姜锦的耳朵里。 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下意识转头望去的时候，就见墨尧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此时正面沉如水的看着她。 姜锦：！！！ 说真的，她现在有点懵，甚至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墨尧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姜锦的回应，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头。 “你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定定地看着姜锦的眼睛，神情凝重地重复道。 姜锦觉得墨尧此刻的眼神有些咄咄逼人，心里没来由就是一跳。 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姜锦决定先装个傻。 她歪了歪头，一脸无辜道：“刚刚什么话？” 墨尧早料到姜锦不会承认，故而他也不跟她废话，直接道：“你不是万锦月，对吧？” 他这话虽是问句，但语气却分明很肯定。 姜锦知道，她这会儿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否认了。 她刚刚的话，必然是被他完完整整地听了去的。 但否认不掉，她难道就要承认了吗？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借尸还魂的事情，说来实在太过耸人听闻，她怕自己会被当成怪物给烧死。 虽然她是有想要死一死的想法，但却万万不想落得个被烧死的下场。 毕竟烧死太疼也太丑了，她实在是接受无能。 这么想着，姜锦强忍着心慌，故作不解道：“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我怎么可能不是我呢？” 墨尧当然看得出来，姜锦是在故意和他装傻，毕竟，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他可是全都听到了的。 可就算他听到了又能怎样呢？ 她若是咬死了不承认，他不也照样拿她没有办法吗？ 他总不可能将她打入天牢严刑逼供吧？ 对她，他永远也做不到真的狠心。 235 以我之名（3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墨尧决定和她好好聊聊。 他定定地看了姜锦三秒，直看得她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而移开视线了，他这才缓慢而又沉静地说：“我刚刚听见了，你说你不属于这里。” 听见墨尧这么说，姜锦想都没想就解释道：“是，我是这么说过没错，但我的意思并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我说的不属于这里，是我觉得这宫里的氛围不适合我，我还是更喜欢外面那种自由自在，闲云野鹤的生活，仅此而已。” 姜锦这番应答倒也算是天衣无缝，墨尧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姜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狡猾得多。 他莫名觉得有点头疼。 再次深深地看了姜锦一眼，墨尧又问：“那你刚刚说的，替万锦月报仇又是什么意思？” 姜锦万万没想到，墨尧居然连这句都听见了，她一时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不知道她说她只是为了和从前那个傻乎乎的自己告别，他会不会信？ 这么想着，姜锦便道：“我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刚刚从密牢出来之后吧，突然觉得从前的自己活得挺糊涂的，原来我那些所谓的至亲，心里想的一直都是如何利用我、压榨我。” “我对他们很失望，所以从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我便在心里想着，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得到应有的报应。”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他们自食恶果，我心里很开心，所以就想告诉从前的那个自己一声，也算是劝自己放下吧。”姜锦睁着眼睛说瞎话道。 偏偏她说话的时候神情还特别认真，不知道的说不定真就被她给忽悠了。 但墨尧显然不是不知情的那类人，因此他闻言之后都服了。 要不是时间和场合不对，他都想为她鼓个掌了。 京都里那些最擅长写话本的先生，在她面前恐怕都得说一句“惭愧”吧？ 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压下想要将姜锦暴揍一顿的冲动，墨尧决定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他冷冷地凝视着她，面无表情道：“我要听实话，你若是非要糊弄我，那我只能将你送到天牢里，让专司刑法的官员审问你了。” “如此，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墨尧都这么说了，姜锦便知道，他今天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了。 看来，她是非说实话不可了。 思及此，姜锦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说实话吧，可能会面临被烧死的危险：不说实话吧，则可能会经历牢狱之灾，受些皮肉之苦。 总而言之，就没一个能让她好受的，真是想想就心累。 “好吧好吧，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姜锦到底还是选择了妥协，只不过在妥协之前，她决定为自己辩解一下。电子书坊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想要骗你的，主要是这件事情吧，它确实有些耸人听闻，我实在不敢乱说，就怕人家以为我疯了。” 说罢这话，姜锦顿了顿，好一会儿之后才接着道：“你刚刚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是万锦月，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从她的身体里醒过来了，还继承了她的一些记忆。” 墨尧虽然早就已经料到，姜锦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了，但此时听见她亲口承认，他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些波澜。 但他毕竟是个重生人士，和那些没见过大场面的普通人终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闻言之后面色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就连声线也依旧平稳。 “你是怎么遇见她的？” 墨尧并没有明说这个“她”到底是谁，但姜锦和他都心知肚明，他嘴里的“她”指的是万锦月。 不过，审题虽然清楚了，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姜锦还是遇到了一点小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和万锦月的相遇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她没有记忆，那地方又没有明显的标识，她是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墨尧形容了。 想了想，姜锦只能含含糊糊地回道：“就偶然遇到的，她当时情绪还挺激动的，一直跟我说她不甘心，催我替她报仇来着，我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是后来我就发现，我不知道怎么就进了她的身体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借尸还魂到她身上的？”墨尧蹙眉问道。 姜锦觉得这个说法跟她的情况也差不多吧，就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怎么了？” 听完这话，墨尧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也不知是不是想问题想得太过入神的原因，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是肃穆。 看着那他冷着脸一言不发的样子，姜锦心中不知为何就有些慌，忙不迭道：“那什么，虽然我算是借尸还魂的没错，可我现在有体温也有脉搏并且没有特异功能，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正常人了，你可不能让人放火烧死我啊！” 墨尧刚刚回过神来，就听见了将近这番话，一时间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敢情她之前一直不愿意跟他说实话，是害怕他让人烧死她呀？ 这可真是…… 他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墨尧鄙视地斜了姜锦一眼，一副根本不想接她话的样子。 姜锦又不是傻子，当然能够看出他对她的鄙夷。 她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里微微有些不满。 她怕被烧死怎么了？ 那不是因为死法不美观而且还疼吗？他凭什么瞧不起她？！(•̀へ•́╮) 但这些话姜锦却不敢说出来，只能悄悄在心里腹诽而已。 墨尧许是没有看出姜锦的那点小心思，也或许他看出来了，但却懒得跟她计较，总之他很快又问她道：“你刚刚还说过，你继承了她的记忆，所以在她的记忆里，他爹他们对她是不好的？” 姜锦哪里知道他的思维会这么跳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对啊，在万锦月的记忆里，她就是被她的亲爹和亲妹妹给害死的，所以她恨毒了他们，就连唯一的心愿，都是让他们不得善终。” 236 以我之名（3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听完姜锦的话，墨尧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看样子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姜锦其实很不能理解，他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想法，好像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可以恍然大悟并联想颇多似的，真是奇奇怪怪。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原主知不知道万尚书等人的真面目，对他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墨尧并不知道姜锦正在心里吐槽他，沉吟过后，他说：“行，我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姜锦一脸懵圈地看着墨尧，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突然间就不够用了。 她很想问问墨尧，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墨尧显然没有那么好心，愿意替她答疑解惑。 他直接就转身走了。 于是姜锦直到最后也没能想明白，墨尧到底脑补了些什么，只能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持续懵圈。 …… 自那日在水池边偶遇之后，姜锦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过墨尧。 他好像突然就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要不是偶尔能从宫女太监们嘴里听见些有关新帝的传说，姜锦甚至都快忘记，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但忘不忘的，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因为这宫里的生活，需要用到墨尧的地方几乎就不存在，所以他出不出现，对姜锦来说都没差。 只不过，姜锦觉得没差，某人却不见得也这么想。 这日清晨，姜锦才刚睡醒没多久，一个有些面生的小宫女便急匆匆地闯进了内殿，风一般地卷到了她的跟前，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刚睡醒的姜锦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听见小宫女急切的声音，她只觉得耳边像是围了上千只蜜蜂似的，嗡嗡的，吵死了。 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心情有那么一点不美丽。 但她如今已经是个成熟的皇后了，所以她并没有对小宫女撒起床气，而是木着脸道：“你慢慢说，别一副天塌下来了的样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姜锦的淡定给感染了，那小宫女的情绪倒是渐渐平静下来，只是语气依旧有些急。 “奴婢听说圣上要选妃了！娘娘，您说咱们该怎么办啊？”小宫女问道。 因为着急，她的额角甚至沁出了汗珠。 姜锦觉得小宫女这话还挺搞笑的。 皇帝选妃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这历朝历代，哪个皇帝没有三宫六院？ 亏这小宫女还是在宫里长大的呢，怎么竟一副没见过皇帝选妃的样子？ 姜锦觉得很困惑，忍不住歪头看着小宫女，道：“圣上选妃就选妃呗，你着什么急？” 听见这话，小宫女不由有些傻眼了。 什么叫她着什么急？ 她这分明就是在替她家这位缺心眼儿的皇后着急好不好！ 可她家娘娘却好像一点儿也没有明白她的急切，甚至言语间还隐隐有种责怪她小题大做的意思。 小宫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觉得自己为了她家这万事不管的皇后娘娘和那位别别扭扭的皇帝陛下，也是操碎了心。 操心的小宫女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而后道：“娘娘，您到底知不知道，圣上选妃意味着什么呀？” 姜锦闻言蹙了蹙眉。 皇帝选妃还能意味着什么？不就意味着骄奢淫逸，顺便让天下人嫉妒？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羡慕皇帝能享齐人之福。 小宫女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姜锦眼底的不屑，一时心累的都不想说话了。 但一想到自己来时，她家皇帝陛下那黑沉黑沉的脸色，小宫女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娘娘，您知不知道圣上有多久没来过您这里了？已经整整半个月了呀，我的娘娘！” “所以呢？”姜锦不以为意地反问道。 半个月怎么了？ 半个月很久吗？ 她觉得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吧。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看向小宫女的目光更疑惑了。 小宫女早知道她们这位皇后娘娘是个不解风情的，但万万却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反应迟钝到这种地步。 强忍着想吐血的冲动，小宫女继续对姜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娘娘您想啊，如今陛下的后宫就只有您一个人而已，都不常来凤鸣宫了，若真等外面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妖精进了宫，娘娘您还能有安稳日子过吗？” “到时候那些小妖精们恐怕一个个的都想爬到您头顶去作威作福吧？您能忍？” “所以啊，我的娘娘，您得想个办法挽回圣上的心，让他打消选妃的念头才行啊！” 小宫女这番话说的又急又重，显见是真着急了。 但姜锦听完却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她蹙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然后十分严肃地看着小宫女，道：“你这想法可不对。圣上广纳后妃是好事，是可以帮助皇室开枝散叶的，本宫身为皇后，又怎么可以横加阻拦呢？” “至于说后妃会爬到本宫头顶作威作福的事情……你觉得本宫有那么好欺负吗？” “而且本宫可是皇后，祖宗的礼法放在那里，她们谁敢对本宫不敬？那可是要被治罪的，你以为她们不怕？” “所以啊，本宫觉得，你实在是太多虑了。”姜锦淡淡道。 她是真觉得这小宫女想得太多了，就连那些明显就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也要瞎担心。 姜锦的立场如此坚定，小宫女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心里顿时急得跟什么似的。 尤其再一想到，她家皇帝陛下这些日子越来越暴躁的脾气，小宫女就更急了，简直恨不得直接上手将姜锦给拖到勤政殿里去。 但心里再急，小宫女也不敢真的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只能呆立在原地干着急。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小宫女见姜锦左右就是劝不动，只能心一横，眼一闭，默默使出了杀手锏。 她定定地看了姜锦半晌，而后一脸认真地问道：“可是娘娘，奴婢听说陛下还想下令将万美人给放出密牢，和各家秀女一同选秀呢，这样您也不在乎吗？” 姜锦：！！！ 237 以我之名（3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放万黎月出来参与选秀的事情当然是小宫女故意说出来骗姜锦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她，让她不再安心当一条咸鱼。 不过小宫女自己是肯定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编这样的瞎话的。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事实上是得了墨尧的授意。 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墨尧，才知道姜锦的软肋在哪里了。 说白了，她的软肋，就是万锦月的执念。 万锦月既然不待见万黎月，她这个“外来者”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万黎月从泥泞里挣扎出来，再一次咸鱼翻身。 所以墨尧笃定，只要抬出万黎月来，姜锦就会立刻被激活成战斗模式。 而这也是他故意让小宫女带话给她，说他打算放出万黎月的真实目的。 不过这些事情姜锦肯定是不知道的，故而当她从小宫女的嘴里听见“万黎月”三个字后，她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 她甚至都顾不上回答小宫女的问题，就披上战袍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到了勤政殿。 但姜锦这次却很不幸地跑了个空趟。 她刚到勤政殿门口，就被守门的小太监告知墨尧并不在这里，而是回了泰安殿。 于是姜锦又匆匆忙忙地赶去了泰安殿…… 泰安殿离勤政殿并不远，是历代皇帝的寝宫，平时墨尧不处理公务的时候，通常都待在这里歇息。 姜锦这是第一次来泰安殿，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除凤鸣宫之外的其他大殿。 不得不说，这泰安殿和她想象中的有一点不同，它看上去虽然也很富丽堂皇，可走进去之后你就会发现，里面的装饰朴素中透着一点大气，和那些暴发户审美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么想着，姜锦下意识点了点头，对墨尧的眼光表示了认可。 但转念想到小宫女说过的话，她很快便将这认同甩出了脑海，腹诽道：什么眼光不错啊，一个试图将万黎月那样的人选入后宫的人，能有什么眼光？ 依她看，他分明就是眼瘸！ 思及此，姜锦看向墨尧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嫌弃。 墨尧自从打发了小宫女去凤鸣宫之后，便一直在泰安殿里如坐针毡地等着她的到来。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姜锦过来，他虽然表面上看着很平静，可心里却已经激动地恨不得亲自起身去迎她了。 但为了他当皇帝的威严，他忍住了，从头至尾都一动不动地坐在桌案旁看着奏折。 看见姜锦走近，他脸上也没有出现什么多余的表情，就连语气都淡定的不得了。 他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明知故问道：“皇后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这里了？” 姜锦并不知道墨尧是在故意假装淡定，看着他从头至尾都在忙着手中的工作，她的眉毛忍不住扭了扭。 她在纠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拿万黎月的事情来打扰他，毕竟他看起来还挺忙的。 墨尧并不知道姜锦这番心思，见她许久不说话，他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故意冷落而生气了呢。 一时间，墨尧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保持人设，还是先解决正事好了。 好在姜锦也没让他忐忑太久， 她很快便结束了这场纠结，果断道：“我今日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请皇上您赐教的。”之家 姜锦这话说的生硬，一听就知道她心里不爽着呢。 墨尧不傻，自然知道她是在气什么，但他却只作不知，蹙着眉头问道：“什么事？皇后只管直说便是。” 他自己都叫她直说了，姜锦自然没有再扭捏的道理，遂十分干脆地问道：“我听说皇上您打算将万美人给纳入后宫？” 见姜锦果然是为着这事来的，墨尧心下颇觉好笑，但面上却一点儿端倪也未见，仍旧是冷着张脸，一副严肃到不能再严肃的样子。 然后他也不说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只是看着她问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姜锦并不知道墨尧是故意将话说得不清不楚，好误导她的。 见他并没有否认这个说法，她便以为他是真有这方面的打算，顿时气得跟只河豚似的。 她摆了摆手，冷着脸道：“你别管我从哪里听来的，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你不可以放万黎月出来，更不可以纳她为妃。” 姜锦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仿佛她现在的身份不是墨尧的皇后，而是一国太后似的。 墨尧：“……” 虽然她现在的反应是他想要的没错，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种感觉有点怪怪的。 努力忽略掉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墨尧决定先将这出戏演完。 他一脸深沉地看着姜锦，语气不明地问道：“你在命令我？” 命令什么的，姜锦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冤枉。 她这明明就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好不好？ 只不过她刚刚的语气可能是重了些，于是便给了人一种她态度很强硬的错觉。 但这些显然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不能让墨尧把万黎月给放出来。 这么想着，姜锦遂无畏无惧地迎上了墨尧的目光，冷声道：“我只是在提醒您而已，但皇上您若是非要说我的提醒是威胁、命令，我也没有办法。” “万黎月是个怎样的人，您不清楚，但我却是知道的，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做傻事。” 姜锦这话说的严重，墨尧闻言就笑了，“傻事？” “对，傻事。” 姜锦很严肃地点了点头，情真意切道：“不管怎么说，万黎月都是永明帝的女人，也是您名义上的皇嫂，您将她纳入后宫，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但墨尧却很不以为然，“你以为我会在乎？” 这话一出，姜锦劝说的话通通被噎在了嗓子眼儿里。 还劝什么呢？ 人家都不在乎了，这明显就是真爱啊，真爱无敌，她劝得动吗？ 姜锦有点郁闷。 说真的，她都不知道万黎月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魅力，居然真的把墨尧给拿下了。 所以她当初果然做错了吗？ 她就应该直接让万黎月去给永明帝陪葬来着，而不是暗地里将她换下来囚禁在密牢里。 这下可好，原主的心愿都要落空了…… 238 以我之名（3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有点心累。 她定定地看了墨尧好一会儿，而后忽然咬了咬下唇，可怜巴巴地问道：“就不能不放她出来吗？” “这世上好姑娘那么多，温柔贤淑的更是不少，您就不能稍微把眼神分一点给她们吗？干嘛非要万黎月不可呢？” “您难道忘了，当初她是怎么对您的了？她心里分明就是看不上您的呀！” “像她这样嫌贫爱富的女人如果都能入宫的话，您让天下人心里怎么想？又让那些好姑娘们如何自处？” “皇上，这件事情您千万要三思啊！” 姜锦越说越激动，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都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了。 总而言之，为了让墨尧打消放出万黎月的念头，她也是用尽了洪荒之力。 墨尧当然知道姜锦为什么要这么费力的阻止他。 说白了，她其实就是不愿意看到万黎月翻身而已，所以她刚刚才会说了那么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来劝诫他。 墨尧对姜锦的心思了如指掌，但他却没有点破。 事实上，他内心也觉得，像万黎月这样的人，就应该一辈子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密牢里，永世不得翻身才对。 但心里这么想，却并不妨碍他在嘴上逗逗姜锦，让她急一急。 这么想着，墨尧遂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答反问。 “你不觉得，让一个原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仰望自己，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吗？所以我为什么不能将万黎月纳入后宫？” “至于天下人的想法……” “皇后难道忘了，在天下人的眼里，永明帝的万美人早就已经死了吗？既如此，天下人又如何会多想？” “还是说，为了不让朕将万美人纳入后宫，皇后打算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朕因为死心，来了一招偷梁换柱？” 墨尧的语气很平静，表情也看不出喜怒。 但姜锦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是在威胁她，威胁她不许说出万黎月没死的事情。 想着墨尧为了个万黎月，都不惜出言恐吓自己了，姜锦简直都要心塞死了。 她再一次后悔起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来。 要是当初她没有偷偷将万黎月给换出来，现在又怎么会有这起子糟心事呢？ 真是太失策了。 姜锦心里懊悔的不行，脸上便也自然而然地带出了一股子郁闷。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决定最后再挣扎一次。 只见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墨尧，一脸严肃地问道：“皇上您真的想好了吗？非要万黎月不可？” 看着姜锦的认真，墨尧回答的波澜不惊，“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呵~ 姜锦那个暴脾气，顿时就压不住了。 她咬着牙杀气腾腾道：“那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说罢这话，她果真转了身朝外面走去，竟真有几分寻仇的样子。 墨尧哪里知道姜锦会这么莽，一言不合竟然就要杀人，一时都傻眼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人都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了。 这下子墨尧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 在去密牢的一路上，姜锦的心情十分的不美丽。 她忍不住想，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看人永远只知道看脸，居然一点儿都不关心这个人的内涵和品格。 尤其是墨尧。 他好歹也曾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吧，她以为他应该是与外面那些庸俗的男人不同的，可谁知他居然也跳不出世俗的套子，变成了一个和普通男人没有什么两样的臭男人。 就万黎月那样的货色，他也能看得上？！ 姜锦都不知道他那眼睛到底是怎么长的了。 恐怕只是用来装饰的吧。 因为生气，姜锦的脚步迈得飞快，没多大会儿功夫，她就到了密牢入口。 然后，就在她即将踏进密牢的时候，墨尧赶到了，并且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你到底想干什么？”墨尧看着姜锦，语气有些无奈。 早知道她这么不禁逗，他刚刚就不故意骗她了，现在可好，她居然真的跑到这密牢里来了。 墨尧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姜锦并不知道墨尧的这番心理活动，此时见他二话不说就拉住了自己，一副生怕她对万黎月动手的样子，她还当他这是心疼他的小心肝儿呢，心里顿时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因为气愤和郁闷，她甚至都忘了他皇帝的身份，顺口就道：“你管我想干什么？” 说罢这话，姜锦似乎是觉得不够解气似的，遂又指着墨尧的鼻子骂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真的很过分啊，你明知道我不待见万黎月这个人，你还偏要将她放出来给我添堵，你到底几个意思啊？” “你是故意针对我吗？就因为我不是万锦月，所以你便处处针对我？” “姓墨的，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知道吗？” “从我到这里开始，你就一直在针对我，明明从前你对万锦月很好的，可换成我，你就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我就纳了闷儿了，怎么，是我长得不够可爱吗？所以你才怎么看我怎么不顺眼？” “更有甚者，为了和我作对，你居然要放出万黎月！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脑子坏掉了吗？” 姜锦一口气说了好大一串话，说完之后自己都有些累了。 但实话实说，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真的舒服多了。 只是姜锦舒服了，墨尧心里却不那么舒服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任谁被人指着鼻子骂个狗血淋头，心里恐怕都不会太得劲吧，尤其他只是想要逗逗她而已。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想过将万黎月给放出来，更没有想过把她纳入后宫，让她做自己的妃子。 但这些话墨尧却没法儿替自己辩解。 他觉得，此时他不管说什么，她恐怕都不会相信吧。 这么想着，墨尧莫名觉得有些心累起来。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再干这么蠢的事。 墨尧在心里默默想着。 239 以我之名（3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并不知道墨尧心里此时正后悔着。 见他好久都没有说话，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你无话可说了？” 墨尧：“……” 真的，他都不知道她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才会总是这么自我感觉良好。 他有心想嘲讽她两句，但嘴巴才张了张，就被她给打断了。 只见姜锦摆了摆手，十分大度地说道：“你不用解释，我已经感受到你的惭愧了。” “没关系，人嘛，哪有不犯错的？知道错了，只要能改就行，所以我原谅你了。” 说完这话，姜锦忽然话风一转，又笑嘻嘻地问道：“所以你现在是不是想通了，决定不把万黎月给放出来了？” 墨尧：“……” 不好意思，他没有想通。 沉默地看了姜锦好一会儿，墨尧面无表情道：“我原本是没打算放她出来的，但经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又觉得，把万黎月放出来好像也不错。” “总归不能辜负了你对我的这番‘超高’评价不是？” 墨尧着重强调了“超好”两个字，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一看就知道他气得不清。 但姜锦却有些懵， 她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一点理解障碍。 什么叫“他原本没打算放万黎月出来，但经她这么一说，他便觉得不能对不起她对他的评价”？ 所以这人之前一直是在故意骗她，然后现在又因为她说了大实话而不高兴了？ 这可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 姜锦觉得墨尧脑子有病，但她却不敢直说。 毕竟，他这会儿的脸色可真说不上好，阴沉的跟风雨欲来时的天色似的，仿佛她要再敢多说他一句坏话，他就能生吞了她，真真是可怕极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儿着想，姜锦决定还是先不刺激他了。 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遂垂着头小声咕哝道：“男人真是奇奇怪怪。” 墨尧没听清姜锦说了什么，还以为她又在骂他呢，脸色顿时更黑了。 “你又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要是真有什么对朕不满的，你便大声说出来，让朕也听听，朕到底是个怎样的混账！”墨尧不悦道。 连朕、混账这种词都出来了，显见得这人是真不高兴了，姜锦又哪里还敢造次，忙不迭道：“误会误会，我这是在夸皇上您英明神武呢！” 墨尧会相信姜锦这番鬼话吗？ 答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否定的，于是他下意识扔给了姜锦一个冷眼。 被他这死亡凝视一瞥，姜锦心中顿时有些惴惴，遂弱弱地补充道：“唔，其实，你也可以当没听见我刚刚那些话的。” 听见这话，墨尧都快被气笑了。 当没听见？她倒是会说。 可他又不是聋子，要如何当没听见？ 墨尧自觉被姜锦气得够呛，此时真是一点儿也不想搭理她，闻言就冷冷地斜了她一眼，一个字也没说。 他不说话，姜锦也不敢催，也不敢问，只能小媳妇儿似的站在原地，等着他消气。 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尧终于气顺了些，也愿意跟姜锦说话了。 他看着她，语气淡淡道：“你放心好了，我对万黎月没有任何兴趣，也不会将她纳入后宫和你继续做姐妹的。” 姜锦原本正看着墨尧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出着神，冷不丁听见他开口，下意识地就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和平时一样，看起来没什么温度，但仔细看时，却能看到他眼底的认真和坚定。 姜锦知道，他此时说的是真心话。 可也正因为这是他的真心话，姜锦才更加的不解。 “既然你不喜欢万黎月，那你刚刚为何要骗我？” 姜锦歪着头问道，神情瞧着很是迷惑。 她是真的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理由。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好玩？ 他有那么无聊吗？ 看着姜锦脸上那双渴望知道答案的大眼睛，墨尧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他不太想回答姜锦的问题， 他怎么能告诉她，他之所以故意骗她，其实只是想要看看她的反应，顺便测试一下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呢？ 这么羞耻的话，墨尧是万万说不出口的，所以他闻言之后十分高冷地答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好玩而已。怎么，不可以吗？” 姜锦：“……” 好吧，算她看错了他！ 轻扯了扯嘴角，姜锦皮笑肉不笑道：“可以，您高兴就好。” 墨尧不知道是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还是发现了姜锦的不高兴，所以打算换个话题，总之他没有再继续站在原地和姜锦瞎扯，而是直接拉着她的手道：“行了，废话少说，你跟我来。” 说罢这话，也不待姜锦反应，他便拖着她大步流星地往密牢里去了。 —— 自从上次从密牢离开之后，姜锦就没有再来过这里，因此她也就不知道，这被她遗忘在角落里的一家三口，早已经变了模样。 如果姜锦知道这三人的现状，她就不会因为那小宫女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气冲冲地上门找墨尧算账了。 毕竟，墨尧就算再重口味，也不会喜欢上一个疯子不是？ 没错，万黎月疯了。 虽然姜锦并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疯的，但看着蹲在牢房角落里流着口水傻笑的万黎月，姜锦的心情还是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复杂。 试想想，一个原本会冲着你张牙舞爪、大喊大叫的人，忽然间就变成了个三岁稚儿模样，你心里能那么快接受吗？ 所以理智虽然在告诉姜锦，万黎月会落得这样的结局，一点儿都不值得人同情；可情感上，她还是忍不住感到唏嘘。 不过她也只是唏嘘而已，并不觉得这样的结局有什么不好。 怎么说呢，这大概正应了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吧。 那些作恶过多又不知道悔改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么想着，姜锦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心里说不清是轻松还是沉重，总归是有些闷闷的。 240 以我之名（3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无意与一个疯子计较，在看完万黎月这凄凉的现状之后，她一句话也没说，径直离开了密牢。 她都走了，墨尧自然也不会再多留，遂也跟着出去了。 两人一路沉默着走出好长一段距离，墨尧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是特别高兴的样子？可怜她了？” 可怜吗？ 姜锦想了想，她其实并不可怜万黎月。 都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万黎月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又哪里值得别人可怜呢？ 所以她这会儿兴致不高，并不是因为同情可怜万黎月，而是内心有些唏嘘罢了。 试想想，一个曾那样风光无限的人，忽然间就变成了一个疯子，这样的转变难道不让人感慨吗？ 这么想着，姜锦遂轻扯了车嘴角，有些凉薄地说：“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可怜她。” “要知道，这世上比她万黎月可怜的人可多了去了，我若是个个都去可怜，可怜的过来吗？” 姜锦说的是真心话，墨尧也相信。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愈发想不明白，她的失落到底从何而来。 “既然觉得她是自作自受，你为什么还不高兴？让她得到报应不正是你的心愿吗？”墨尧道。 这话姜锦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真的很想问问他，难道她没有表现出来高兴的样子，就证明她是不高兴了吗？ 这都什么逻辑！ 姜锦都无语了，只能道：“我没有不高兴啊，我只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而已。” “诚然我从一开始就希望万黎月他们能够得到应有的报应，但谁说他们真的遭了报应之后，我就必须要兴奋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如愿以偿了呢？” “更何况，这件事情原本也没有那么值得高兴不是吗？就算万黎月如今疯了，可从前她因为作恶而得到的风光依然是真实存在的，并不会因为她如今的落魄而消失。” “最重要的是，因为她而受到了伤害的万锦月永远也回不来了，很多事情都不会因为万黎月得到了报应而重回原点，所以我为什么一定要很高兴呢？” 姜锦这番话说的极平静，但落入墨尧的耳朵里，却有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他看着一脸淡漠的姜锦，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也不是不想说，就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这两世为人的人，想的居然还不如一个没有记忆的小姑娘通透，这样的认知让墨尧的心情变得很复杂。 但姜锦却不知道他此刻心里的复杂。 见他许久没有说话，她觉得有些无趣，忽然就没有了在这儿继续陪着他干耗下去的耐心。 “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歇会儿，您随意。”姜锦淡淡道。 说罢这话，也不待墨尧回应，她便自顾自转身走了。 —— 姜锦回到凤鸣殿之后，直接就倒床睡了。 也不知是不是累极了的缘故，亦或者是身心太过疲惫，总之她这一觉睡得极沉，恍惚间还做了些光怪陆离的梦。 她梦见自己躺在一间雪白的屋子里，身上插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管子，一位面色憔悴的妇人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每天都要絮絮叨叨的跟她说上许久的话。 但这些话姜锦是听不见的，她只能看见那妇人的一张嘴不停的开开合合…… 梦醒之后，姜锦坐在床上出了很久的神，心里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 难道梦里的那些情节，就是她关于从前的记忆吗？ 那那个妇人又是谁？ 她的母亲吗？ 姜锦蹙眉想着，面色在夜色的遮掩下显得极为神秘。 …… 因为这场奇怪的梦，姜锦后半夜再也没有睡着过，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但她也不觉得困。 毕竟白天的时候睡了那么久，夜里少睡一会儿，对她来说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第二天早上宫女们进来伺候她起身的时候，她依然神采奕奕，根本看不出一点儿熬夜的痕迹。 等她梳洗完，小宫女们也摆好了早膳。 姜锦虽然没什么胃口，但看着那些摆盘精致的小点心，她到底还是坐到了饭桌前，夹起一个水晶虾饺放进了嘴里。 可谁知，她水晶虾饺还没有咽下去呢，就有小宫女急匆匆的进了内殿，一副有要事禀报的样子。 因着有昨日那小宫女的前车之鉴在，姜锦这次并没有立刻让那宫女回话，而是慢条斯理地又用了小半碗燕窝粥，这才淡淡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小宫女原本正如坐针毡地在角落里站着，这会儿好不容易听见姜锦的声音，她简直就跟听见了特赦令似的，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她连忙到了姜锦脚边跪下，语速极快地说道：“回娘娘的话，刚刚密牢那边差了人过来，说万美人一家……” 话说到这里，小宫女忽然卡住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姜锦最烦有人说话说一半留一半了，尤其这话还是跟她已经不打算再有任何牵扯的万黎月一家有关的。 她下意识蹙了蹙眉头，语气有些不悦，“你若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出去吧。” 小宫女哪里料到姜锦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闻言整个人都愣了。 但她原本就是来传话的，怎么可能话都没说完就出去呢？那以后谁还会找她传话？ 不能传话，她又凭什么待在前殿？ 这么想着，小宫女顿时一凛。 她于是也不吞吞吐吐了，硬着头皮认罪道：“娘娘息怒，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说。” “刚刚密牢那边来消息说，万美人一家都没了，圣上让奴婢过来问问，这件事情您如何打算？” 姜锦原本还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喝粥的勺子，听见小宫女这话，她手中的动作当即就是一顿。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低眉顺眼的小宫女，道：“你刚刚说什么？” 小宫女也不知是不是被姜锦吓怕了，此时听见姜锦问话，忙不迭又重复了一遍，“奴婢说，万美人一家都没了，圣上让奴婢过来跟您讨个主意，该如何处置他们。” 241 以我之名（3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万黎月他们都死了？ 怎么会？ 姜锦觉得难以置信极了。 要知道，她昨天才刚去密牢看过，万黎月虽然疯了，可精神看着还是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还有万尚书和玉氏，他们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也不至于突然就暴毙了吧。 这么想着，姜锦的眉头不由蹙得更紧了。 她看着小宫女，语气不明的问道：“他们是怎么没的？” 小宫女虽然觉得姜锦此时的反应有些太过于平静了，但贵人们的事情，也不是她这种小宫女能够随意窥探的。 再加上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回答的问题，小宫女很快回道：“听说是那万美人犯了疯病，拔了簪子将万尚书夫妇给刺死了。” 是万黎月下的手？ 这个答案倒是有点出乎姜锦的意料。不过—— 簪子？ 万黎月哪里来的簪子？ 她不是在被关进密牢的时候，身上所有的首饰都被卸了吗？ 姜锦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都透着蹊跷，忍不住问道：“万黎月杀人的簪子是哪里来的？” 簪子的事情，小宫女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她就是个传话的而已。 但姜锦既然问了，她又不能说不知道，遂绞尽脑汁回忆了一下，而后道：“听说好像是万夫人藏在身上的。” 玉氏藏的？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当初她派人去尚书府打探情况的时候，就听说过那玉氏正在收拾细软准备跑路。 只不过她的动作慢了些，没有跑成，这才被墨尧的人将她和万尚书一并抓了回来。 只是姜锦还是有些想不通。 玉氏的簪子，如何会跑到万黎月的手上，还被她变成了杀人凶器呢？ 秉持着不懂就问的优良品德，姜锦又问了，“昨日密牢中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万美人为何会拿着簪子杀人？” 小宫女哪里想得到，自己不过就是进来传个话而已，居然被拉着问了这么多问题，心中简直叫苦不迭。 偏偏这些问题她又不知道，一时倒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些事情奴婢就不是很清楚了，要么奴婢找人问问去？”小宫女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着小宫女那副生怕被责怪迁怒的样子，姜锦有些不太高兴。 她忍不住想，难道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居然把个小宫女吓成这个样子。 但心里再不舒服，姜锦也无意为难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宫女。 她于是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你回去告诉皇上，她想怎么处置那家人都行，本宫没有意见。” 说罢这话，姜锦又低头喝起了粥，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样子。 小宫女倒也还算识趣，也没非要姜锦给个章程，闻言就恭敬地退下了。 小宫女走后，姜锦便放下了手中的勺子，随意招了自己宫里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宫女上前来。速递 “你去密牢那边打听打听，昨日本宫离开之后，那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万美人一家突然就暴毙了？”姜锦吩咐道。 那宫女也很有眼色，闻言也不多问，十分乖巧地应了，“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说罢这话，宫女便躬身退了出去。 …… 半个时辰之后，被姜锦打发出去打探消息的宫女回来了，也带回了她想知道的消息。 就像之前那个小宫女说的，万尚书和玉氏都是被万黎月用簪子给刺死的，而万黎月作案用的簪子，也的确是玉氏当初带进来的。 一切看起来十分合情合理，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事件而已，其中并没有什么隐情。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事实上，仔细观察一番，就不难发现，这件事背后还藏着墨尧的推波助澜。 因为墨尧想让万黎月他们死，所以他们都活不了。 得知了真相之后，姜锦的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怎么能不复杂呢？ 她前脚刚表现出不想再管这一家子的事情，后脚墨尧就示意底下的人结果了他们，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令人唏嘘的方式。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他这么做是在原主出气，又或者说，是为了让她解气。 毕竟，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骨肉相残更可悲的事情了。 一时间，姜锦都不知道该同情万黎月他们，还是该高兴上天终于公平了一次，让坏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长长地呼了口气，姜锦决定不再想这些事情了。 从今以后，她只管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打定了主意之后，姜锦便真的没有再关注过这件事情，每天只关起门来认真的活着。 就这样，半年过去了。 这半年里，姜锦做梦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而她渐渐从这些梦境里找回了一部分属于自己的记忆。 她想起了自己的来历，知道自己从前生活在一个科技十分发达的时代，那里的一切都很好，只除了她的原生家庭。 她还想起自己曾是一个极受追捧的影后，但也正因为她太红了，招了别人的嫉妒，所以她出了一场车祸。 那场车祸虽然没有立刻要了她的命，但她也因为伤势过重，成为了一个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再后来，当她无意识地飘荡在半空，几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之时，她从前随手捡到的一本手札忽然发出了一阵金光，然后她就被带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姜锦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记起的从前越多，她的身体就虚弱。 半年之后，她居然已经连自己下床的力气也没有了，身体衰弱的简直不可思议。 姜锦觉得，她可能快要死了，然而她心里并不害怕，只是多少有些遗憾。 这天下午，姜锦刚吃完药，整个人正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凤鸣殿的殿门却忽然开了。 一道人影逆光而来，阳光照亮了整座宫殿。 姜锦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有些费力地辨认着来人的身份。 片刻之后，她认出了那人，笑着招呼道：“你来了？” 因为病弱，姜锦的声音听着有些无力。 墨尧闻言下意识蹙了蹙眉心，硬邦邦地关切道：“你今日感觉如何？可有好一些？” 242 以我之名（终）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好一些是不可能好一些的。 事实上，姜锦感觉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了，这些日子甚至常常感觉喘不过气起来。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告诉墨尧了，因此她笑了笑，一派淡然地回道：“好多了。” 说罢这话，像是为了打脸似的，姜锦忽然觉得喉头一阵发痒。 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巴轻咳了几声，待移开手时，就发现手心里沾了些血丝。 姜锦也不在意，顺手就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表情全程都很淡定，仿佛咯血对她来说已然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一般。 墨尧眼睁睁看着她做完这一切，眼神不由暗了暗。 他竟不知，她如今居然已经病得这样重了…… 墨尧低垂着眉眼，心情一时复杂极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助。 原来就算当了皇帝，也还是会遇到许多无可奈何的事情。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嘴唇动了好几次，却到底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只是站在距离姜锦几步远的地方，看着躺在床上一脸漠然的姜锦，心思变换。 姜锦并不知道墨尧内心的纠结与烦恼。 在收拾完自己之后，她见他依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便主动问道：“皇上今日过来，是来和我商量选妃一事的吗？” 姜锦这话问的随意，仿佛只是在与人谈论今日的天气似的。 关于选妃的事情，墨尧自己本身是没有什么想法的，甚至若按他自己的想法，他是一点也不愿意将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搞进自己后宫的。 可他不愿意，却架不住那群朝臣总是替他着急，三番五次的上折子催啊。 而且为了能够让他答应充盈后宫，还有几个大臣找了门路求到了姜锦这边来，让她也帮着劝说墨尧纳入新人，所以这才有了姜锦方才的那一问。 但实话实说，墨尧今天来这凤鸣殿并不是为了后宫的事情，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来探望一下她，看看她的身体到底有没有好转，顺便让自己放心而已。 此时被姜锦误解了来意，又听见她这番毫不在意的语气，他的脸色瞬间便黑沉了几分。 但想着姜锦是个病人，墨尧不好冲着她发火，他便硬生生压住了心里那莫名其妙窜起来的火气，冷声道：“选妃之事暂且不急，等皇后的身子好些了再张罗也不迟。” 自从生病以来，姜锦的反应便变慢了许多，因而她此时并没有意识到墨尧生气了。 听见他说要等她的病好了他才选妃，姜锦不由有些急了，忙摆手道：“这可不行。” 想了想，姜锦又道：“实不相瞒，我这病恐怕是好不了了，所以选妃的事情，你还是尽早提上日程吧，否则等我死了，你可就连个能帮着管理后宫的人都没有了，到时候这宫里岂不得乱了套？” “更何况，你如今连个子嗣都没有，朝中那些大臣可都要着急死了，你还是得早日娶几个媳妇儿回来，也好安抚一下群臣，省得他们日日来烦你。” “而且不管怎么说，这皇位传承也总是需要人的，所以你实在不必为了我的感受而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一拖再拖。” “你这样做，我会感觉内心不安的。”姜锦看着墨尧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道。 她这番话虽然字字发自肺腑，但墨尧显然不太喜欢听她说这些，闻言之后脸色更难看了。 他深深地看了姜锦好久，直到看得她都忍不住心虚了，他这才强忍着怒气，道：“身子不好就好好养着，那些不该你操心的事情少想些。” “若所有病人像你这样多思多虑，大夫们恐怕都要被气死了。” “行了，朕一会儿还有事，就不陪你了，你且好好养着。” “至于你的病……朕已经张贴皇榜大力寻找民间医术高明的大夫了，只要你肯好好听话，病总会好的。” 说罢这话，墨尧像是再不愿多留似的，转身就要离开。 姜锦听了他这一通教训，整个人都有些懵。 她很想问他，她怎么就是瞎操心了，但看着大步离开的背影，她到底没来得及问这些，只能急忙唤道：“皇上且慢！” 因为怕他走远，姜锦这话便喊得有些急，于是她毫无意外的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墨尧原本是不想停下的，因为他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不是他愿意听的，所以他内心其实是很抗拒与她继续交流的。 但他同样也没有办法无视她的挽留，尤其是在听见她那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他更是下意识便转身急行了过去。 墨尧飞快地奔至姜锦的床前，一边轻拍着她的背部，一边蹙眉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喝点儿水缓缓？” 在说这话的时候，墨尧的表情显得有些无措，仿佛一个正在眼睁睁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渐渐消失，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孩子一般，整个人惶恐而无助。 不过姜锦却没有发现墨尧此时的异常，她现在只知道自己难受极了，好像肺都快要咳出来了一样。 好一会儿之后，待感觉终于气顺了些，姜锦这才摆了摆手，虚弱道：“不必了，我没事。” 说罢这话，姜锦甚至来不及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便一把抓住了墨尧的手，哀求道：“我知道你的时间很宝贵，可是你能不能留下再听我说两句话？就两句便好。” 她的指尖微微有些凉，搭在他的手臂上时，墨尧感觉那凉意仿佛顺着毛孔渗进了他的血液里。 他有些出神地望着一脸恳切的她，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忽然就心软了，下意识地点了头，语气无奈又疲惫。 “你说吧，朕听着。” 见墨尧同意留下了，姜锦于是整理了一下语言，道：“我活不久了，你知道的，所以选妃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人这一辈子那么长，总要找个情投意合的人在一起的。”姜锦轻声道。 她是真心实意希望墨尧可以找到一个能够与之相伴终生的人的，尽管她心里也知道这很难。 但做人就应该永远心存期望，不是吗？ 墨尧虽然早就料到姜锦会说这个，可真的听她这么说了，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直以为，他对她的心意，她哪怕不接受，也一定是懂的，可她却依然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让墨尧觉得很难以接受，他有一种自己的心意受到了恶意践踏的感觉。 他深深地看着姜锦那张略有些苍白的脸庞，很久很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姜锦有些受不了他眼底的那抹受伤，在与他对视了几秒之后，她下意识地撇过头去，低声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咱们都不必自欺欺人。” “再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虽然我不太懂你们朝堂的那些事情，但我也知道，前朝和后宫很多时候都是相连的，有时为了稳固皇权，当帝王的免不了要做出一点牺牲。” “这是你们的责任，也是你们得到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之后所要付出的代价。”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任性，也还是要接受规则的约束。” “所以，选妃的事情，你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了。”姜锦道。 墨尧当然知道，她是真的替他考虑过的，但他却依然不能接受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这些话。 他不需要她那所谓的“为了他好”，更不需要她打着为他好的幌子而刻意忽视他的感情，将他推向别人的怀抱。 他是曾经的战神王爷，也是如今的大昭皇帝，他也有他自己的骄傲和不容他人亵渎的威严。 思及此，墨尧眯了眯眼睛，到底还是问出了那句在心底埋藏了很久的话。 他定定地看着姜锦，平静又冷漠的问道：“其实我一直很想问问你，你之所以能够一直保持冷静，是不是因为，你心里从来就只有你自己？” “在你的眼里，别人的感情就那么一文不值，可以任由你随意践踏？” 姜锦哪里能料到，墨尧会突然转了话题？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呆呆的和墨尧对视了将近两分钟。 等回过神来之后，姜锦不由眉心微蹙，心下有些不解他的用意。 什么叫做“是不是别人的感情在她眼里一文不值，可以任由她随意践踏”啊？ 她到底践踏谁的感情了啊喂？ 还有，她明明就是为了他着想才会劝他的好吗？怎么他还反而一副不高不兴的样子啊？ 好心当做驴肝肺？ 呵，男人的心思可真是难懂的很。 这么想着，姜锦忍不住暗自摇了摇头，决定还是不想这么复杂的事情了，转而问道：“心里只有自己难道不好吗？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从来都只有自己，不是吗？” 姜锦这话问的很是理所应当，虽说听着有几分强词夺理的嫌疑，但也不可否认，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 墨尧一时无话可说，只能定定地看着她，问道：“那我呢？你就从来也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姜锦觉得墨尧这话问的着实有些奇怪，如果她真的没有考虑他，那她干嘛要劝他？ 直接等他被朝臣给烦死不就好了？还用得着浪费这么多口水？ 这么想着，姜锦也有些不高兴了，遂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但我言尽于此，皇上好好考虑吧。” 说罢这话，她缓缓将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上抽离，并冷着脸下起了逐客令，“我累了，你请便。” 墨尧这是第一次被人赶，多少有些难以置信。 他的眉心皱得更紧了，看着她的目光更是一瞬不瞬。 “你说不知道我想表达什么，那好，我就将我的心思清清楚楚地告知于你。” “我心悦你，所以我不允许你死，也不允许你离开我，你明白了吗？” 墨尧一字一句说的认真，但姜锦听后却只摇头冷笑。 她回望着墨尧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凉薄，“心悦我？你可不要开玩笑了，你心悦的不过是这一身皮囊罢了。” 墨尧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深情告白，居然换来了这样的回答，一时真是气都不知道该怎么气。 “你这个人真的是……” 墨尧气恼地指着姜锦的鼻子，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话刚说到一半，他却骤然停住了，整个人都有些泄气。 “算了，朕不与你计较，你且好好养病吧。” 说罢这话，墨尧掉头就走，一副半刻也不想再多留的样子。 看着墨尧说走就走的样子，姜锦心里一阵莫名其妙。 说真的，她其实不太明白，他到底在气个什么劲儿，明明她说的都是大实话啊…… 但这些事情显然也不是她需要关心的，于是姜锦在思索片刻未果之后，果断放弃了继续深思。 他爱生气就让他气去吧，反正对她又没有什么影响。 姜锦这么想着，忽然觉得眼皮有些沉重，遂拉了拉被子，躺下睡了…… —— 永昌元年秋，元后万氏薨，帝哀痛不已，辍朝三日以寄哀思。 又三日，群臣在金銮殿上跪求永昌帝另立新后，帝大怒，扬言永不立后。 据大昭历记载，永昌帝在位五十年，其间励精图治，锐意改革，开创了永昌盛世，但自元后万氏离世之后，大昭再无皇后。 不仅是皇后，永昌帝这一生，也并无子嗣，就连后宫也只有一个贤妃在帮着处理宫务。 有人说，贤妃的长相与已故元后十分相似，这才得了永昌帝青眼，入宫为妃。 还有人说，贤妃之所以能入宫，只是因为后宫需要有个能够管事的女人，若非如此，永昌帝恐怕要为了元后而空置后宫。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极了元后的好运，羡慕她能够独得帝王恩宠，而民间关于永昌帝深情的传言也越传越远。 更有甚者，某些酒楼茶肆的说书人还将帝后的故事编成了话本，流传后世…… 但这些事情姜锦都是不知情的，因为她此时早已经离开了那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陷入了新一轮的困惑之中。 243 你们离婚吧（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姜锦原本以为，这次她肯定必死无疑了。 可谁曾想，眼睛一闭一睁，她居然又活过来了！ 不仅如此，她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自己十岁的那一年！ 这一认知震惊了姜锦，以至于她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姜锦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回到了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 好人有好报吗？ 因为她帮万黎月达成了心愿，所以命运大神便慷慨地回馈给她一个重生大礼包？ 姜锦这么一想，面色不由囧了囧。 她其实很想说，她并不需要这样的回报。 但命运大神显然并没有听见她此时的心声，因而十几分钟过后，姜锦依然坐在自己十岁时睡过的小床上出着神…… 十岁那年对姜锦来说，是一段很特殊的时期，是她后来不管长到多少岁，经历过多少事，也不敢轻易去回想的岁月。 因为，就在那一年，她失去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并从此走上了一条与从前完全不同的道路。 姜锦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的家庭与旁人不同，她的父母并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合，而是因为有了她，不得不去领证结婚。 准确来说，她并不是父母爱情的结晶，而是一条将两个原本不相爱的人硬生生绑在一起的绳索。 所以姜锦从小得到最多的并不是父母的爱，而是他们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责骂。 他们总会一遍一遍的告诉她，她的存在到底有多么不合时宜，而他们为了她，又各自付出了怎样巨大的代价。 总而言之，她在她那双父母的眼里，是逼迫，是污点，也是他们此生所有不幸的源泉。 大约是听多了父母的抱怨和争吵，姜锦渐渐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多余的，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姜锦不止一次在心里暗想，如果她不在了，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会变得幸福一点？ 没有了她的羁绊，他们应该就能重获新生，过上自己理想中的生活了吧？ 姜锦如此想着，渐渐萌生了轻生的念头。 于是在七岁那年，她第一次对着自己举起了屠刀…… 姜锦选了一个父母都不在家的日子，悄悄躲在自己房里割了腕，静静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但比较不凑巧的是，就在姜锦刚昏昏沉沉要晕过去的时候，她的奶奶出现了。 看到浑身是血的她，奶奶吓坏了，赶紧手忙脚乱的替她按住了伤口，并请邻居帮忙叫来了救护车。 也是姜锦运气好，救护车来的很快，于是她便捡回了一条小命。一楼 只是，姜锦的小命虽然是保住了，但身子到底因为失血过多而虚弱了好一阵子。 奶奶看得心疼，在医院里就将自家那对不靠谱的儿子儿媳给狠狠骂了一顿。 后来在姜锦出院之后，奶奶更是二话不说就将她带回了老家，养在了自己身边。 姜锦现在都还记得，在离开父母家的那天，奶奶对他们说的话。 她说：“你们俩的事情，我不想多说什么，也管不动了，我只希望你们牢牢记住一句话，你们自以为的不幸不是小锦带给你们的，而是你们自己造成的。” “所以别拿孩子当借口来掩饰自己的错误，有本事的人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只有那些不要脸的，才总怪别人如何如何。” “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儿了，锦儿是我的宝贝，你们不稀罕她，我老婆子稀罕，以后我来养她，不需要你们再操半点儿心！” “至于你们俩，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管你们是继续凑在一起相看两相厌，还是索性一拍两散各觅前程，那都是你们的自由，我不管了！” 说罢这话，奶奶不顾儿子儿媳的保证与挽留，牵着姜锦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曾带给了她无数绝望与眼泪的地方。 就这样，姜锦在乡下度过了三年被人捧在手心上的日子。 也是在这三年里，在奶奶的精心呵护之下，姜锦渐渐变得和村里那些的小孩一样，会哭会笑会闹，拥有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但好景不长，上天似乎格外见不得姜锦过得好似的，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这样简单快乐的生活下去的时候，她的生活却忽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就在姜锦十岁那年的夏天，村里来了一个过来取景拍摄的剧组，因为剧组当时有个小演员生病了，不能赶过来拍摄，为了不耽误剧组的进度，导演看中了彼时正和小伙伴们在河边摸鱼的姜锦。 那时姜锦还小，哪里知道拍戏是什么意思？ 她只当那是个和过家家一样的游戏，于是姜锦也没有多想，便点头同意了顶替那生病的小演员帮剧组拍戏的事情。 但光是姜锦同意也不行，这种事情导演肯定是要和她的家长商量一下的。 恰巧那时候时值中午，奶奶来河边叫姜锦回去吃饭，导演便又去给奶奶做了一番工作。 为了显示诚意，那导演还给了奶奶两百块钱当做请姜锦帮忙的酬劳。 然而奶奶却没有收导演的钱。 事实上，她之所以会答应让姜锦去剧组客串，不过是因为姜锦自己想去罢了，她是为了满足孙女儿的愿望，让孙女儿高兴，可不是为了让亲孙女儿当赚钱工具的。 再加上姜锦拍戏拍的也挺开心的，奶奶就更不可能要那导演的钱了。 奶奶都不要钱，姜锦这个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的小孩子，自然就更不会要了。 许是见祖孙两人的态度实在是坚决，导演倒也没强求，只送了姜锦她们一些吃的东西，并留下了一张名片，告诉她们日后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就打电话给他。 奶奶笑着收下了导演的名片，但她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显得有礼貌一些而已。 从内心来讲，奶奶从未想过，自己和姜锦哪一天会真的需要请导演帮忙。 后来剧组取完景走了，姜锦和奶奶也渐渐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日子好像还和从前一样平静，仿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有些事情，到底是不一样了…… 244 你们离婚吧（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三个月后，就在枫叶开始渐渐变红的时候，那部在村子里取景拍摄的电影上映了。 因为是名导的作品，再加上剧情和演员都很给力，那部电影最终取得了不错的票房，而姜锦也凭借着电影中那充满灵气的表演成为了一个小红人。 随着电影知名度的提升，越来越多的导演注意到了姜锦在剧中的表现，并向她抛去了橄榄枝，邀请她出演自己剧中的角色。 姜锦和奶奶平静的生活就这样被打破了。 就在祖孙俩因为外界的打扰而不胜其烦的时候，姜锦那对三年不曾出现的父母再一次进入了她的生活。 但他们此来并不是因为对姜锦心存愧疚而来求得她的原谅的，他们之所以会过来，不过是舍不得那些导演们许下的重酬，而来替他们做说客的。 姜锦父母的唯利是图把奶奶气了个够呛，她后来索性直接拿出扫帚将这两人给赶出了家门。 相比奶奶的气愤，姜锦心里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三年未见，父母在她心里俨然已经和陌生人无异了。 姜锦甚至还有心思安慰奶奶，让她不要生气。 也不知是不是姜锦的懂事宽慰了奶奶，奶奶果然没那么生气了，祖孙俩一起用了一顿还算愉快的晚饭。 晚饭之后，姜锦不知为何有些犯困，遂早早和奶奶道了晚安，回自己房里睡觉去了。 此时的姜锦万万想不到，这临睡前的互道晚安，竟是她此生见奶奶的最后一面…… 想到从前那些事情，姜锦忍不住咬了咬下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着眼前那些熟悉的摆设，姜锦终于确定，自己是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奶奶还在，她的人生还未发生巨变的时候。 一时间，姜锦也说不清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情，讶异、兴奋、激动，最后又渐渐归于平静。 半晌之后，姜锦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她打算去奶奶屋里看看，这一次，她一定不让奶奶出事。 …… 奶奶就住在姜锦隔壁的那间屋子里，推开门走几步就到了。 但因为现在夜已深了，姜锦怕打扰了奶奶睡觉，她便没有进屋，只站在门前，透过半开的房门往里瞧了瞧。 因为奶奶没有拉窗帘，借着从窗户处照进去的月光，姜锦看见了躺在屋子里，睡颜极其安详的她的奶奶。 姜锦见状，心中那块大石头顿时落了地。 她微微笑了笑，接着动作极轻地合上门缝，缓缓走到了院子里，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此时夜已深了，没有万家灯火的农村，四下一片寂静。 姜锦坐在微凉的夜风里，听着远处草丛里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神思一时飘了很远。 她想起了后来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睡得太早的缘故，那天半夜的时候，姜锦就睡醒了。奇书网 她刚一醒来，就看见了站在她的床头，准备趁夜将她抱走的她的父母。 姜爸姜妈似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突然的醒来，在和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们先是愣了愣，而后则明显慌乱起来。 姜锦的母亲甚至还想冲过来捂住她的嘴，以防止她出声喊叫。 长这么大，姜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顿时被吓得哇哇大叫，哭得可惨了。 可就算这样，她的父母也没有一点心疼，仍旧粗鲁地想要将她打包带走。 姜锦不喜欢她的父母，自然不可能乖乖就范，便一路奋力挣扎，就是不肯跟他们走。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她这边的动静终于惊醒了睡在隔壁的奶奶。 奶奶原本以为是家里来了贼，在过来姜锦房里的时候，她还特意在手里拿了根棍子。 但奶奶的棍子到底没有派上用场，因为姜锦的爸妈在看见奶奶的那一刻就怂了。 他们放下了挣扎哭闹不休的姜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垂头丧气的站在原地。 看见奶奶，受到了惊吓的姜锦顿时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哭着扑到了奶奶的怀里寻找安慰。 奶奶原本就对姜锦的父母极为不满了，如今见他们居然做出了半夜偷孩子这种事情来，顿时就更气不打一处来了。 尤其她最疼爱的小孙女还受到了这样大的惊吓，奶奶看姜爸姜妈就更不顺眼了。 她怒目瞪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儿媳，恨铁不成钢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偷孩子？你们可真是出息了！你看看你们现在，还有一点为人父母的样子吗？” 姜爸姜妈其实也知道自己这件事情做的不太体面，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接受奶奶这毫不留情的指责。 尤其是姜妈。 自从姜奶奶将姜锦带回农村老家之后，她对姜奶奶的不满就一直在与日俱增。 如今被姜奶奶这一通指责，她心中的不满顿时累积到了极点，闻言不忿道：“你以为我们很想这样吗？要不是你死活要将小锦留在这里，我们用得着半夜来偷孩子？” “说到底，我们会这样做，还不都是你逼的！” 姜妈这话说的不太客气，姜奶奶听完之后，气得胸口一阵剧烈起伏，指着姜妈妈鼻子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姜奶奶瞪大了眼睛看着姜妈，痛心疾首道：“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什么叫我非要强留小锦？要是她在你们身边过得幸福快乐，我会将她带回来吗？” “你自己想想你们对小锦做的那些事，你现在好意思跟我说这些吗？” 姜奶奶说得是实话，当初她就是看姜锦过得太苦了，这才不惜和儿子儿媳翻脸，也要将小孙女给带回来。 姜妈其实也知道，在姜锦这件事上，她和她家老公都是站不住脚的。 他们为人父母，确实有很多失职的地方。 但就因为他们第一次做父母，没有经验，做了些错事，就得被人剥夺了和孩子相处的资格吗？ 姜妈妈心里很不服气，她觉得自家这婆婆就是故意在和她作对，她于是想也没想就道：“就算我们对小锦再不好，她也是我的女儿，你凭什么将她带走？” 245 你们离婚吧（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爸越说越顺口，一副关心孩子的老父亲做派。 姜锦也没有打断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直到最后姜爸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姜锦这才平静地回道：“我在等你们。” 来老家“偷孩子”这事，姜爸姜妈谁也没有说过，计划得是极隐秘的，按理说应该不会泄露消息才是，但眼下姜锦却这么说…… 他们闻言愣了愣，而后忙不迭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震惊和诧异。 半晌之后，姜爸问道：“小锦怎么知道爸爸妈妈会来？” 怎么知道？ 姜锦很想说，这是她从前经历过的事情，她当然会知道，但这话说出去未免有些奇怪，而且他们也未必就会相信。 再加上姜锦等在这里，原本也不是为了替姜爸姜妈答疑解惑的，因此她沉默了片刻之后，十分不走心地回了句，“我就是知道。” 姜锦的回答这么有个性，姜爸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在姜锦也没想让他说什么，很快又道：“我知道你们是来干嘛的，我同意跟你们一起回去，但得等到明天。” 姜锦这话说得极其平静，全程没有一点语气起伏，但姜爸和姜妈听后却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整个人都傻了。 此时，他们心里都存着同一个疑问，那就是——姜锦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来意的？ 姜爸姜妈想不通，所以才愈发觉得毛骨悚然。 姜锦当然知道自己此时的淡定表现会带给姜爸姜妈不小的冲击，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一点也不在乎。 于她而言，只要能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把自己想表达的意思表达清楚，就足够了。 姜锦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在和姜爸姜妈说完话后，她再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直接起身回屋继续睡觉去了。 至于这两口子今晚到底要怎么度过，这就不在姜锦关心的范围之内了。 …… 不知是姜锦的保证起了作用，还是她的反常表现震慑住了姜爸姜妈，总之这一夜两人都没有闹什么幺蛾子，一家四口勉强算是一起度过了一个平安和谐的夜晚。 但也只是这一个晚上而已。 第二天一早，天边才刚泛出一点鱼肚白，姜锦就被一阵激烈的争吵给闹醒了。 “什么？你们想带走小锦？想都别想，我不同意！”姜奶奶大声说道，语气十分暴躁。 隔着一层墙壁，姜锦都能感受到自家奶奶的愤怒。 原以为这婆媳俩至少能和平共处至午后的，却没想到，她们对彼此的容忍居然不能超过一个早上。 姜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认命地抓起一旁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穿戴好后，姜锦推开房门，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院子里对峙的姜奶奶和姜妈。 “怎么了？”姜锦问道。 看见姜锦出来，姜奶奶忍不住剜了姜妈一眼，责怪道：“你看看你，非要一大早拗着我闹，都把小锦给吵醒了。” 姜妈原本就正在气头上，再一听见姜奶奶的指责，她的暴脾气顿时压不住了，不甘示弱道：“什么叫我拗着你闹？分明就是你不讲道理好不好？” “我都说了，小锦是自愿要跟我们一起回去的，不信你自己问问她。” 姜妈说着，就要将姜锦拉来评理，可姜奶奶却只当她又要逼迫姜锦，顿时更气不打一处来了。 “你别什么都往小锦身上扯，她愿不愿意跟着你们我还不知道？我看啊，你分明就是见小锦现在出名了，想把她接回去给你们当摇钱树嘞！” “我告诉你李悦，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同意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姜奶奶斩钉截铁道。 姜妈妈万万没有想到，在姜奶奶心中，自己竟然是这样一个为了赚钱连女儿也不顾的人，一时被气了个倒仰。 “你在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把小锦当成摇钱树了？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是小锦的亲妈，我不是后妈，我能干出那种为了钱逼迫孩子的事儿吗？”姜妈瞪着眼睛，气急败坏地问道。 天地良心，她之所以想将姜锦给带回去，完全就是为了孩子的以后着想好不好？怎么在她这婆婆的眼里，就成了她见钱眼开了呢？ 姜妈心里委屈极了，她觉得自己真是比那窦娥还要冤。 但姜奶奶却连半个字都不信她的，闻言就冷笑道：“若果真不是为了钱，那你们怎么早点不来，偏偏这会儿来接小锦？你说你们没有私心，谁信啊？” 姜奶奶这话说得虽然不怎么客气，但却也有一定的道理。 像这种瓜田李下的事情，通常都是说不清楚的，所以她不信任姜爸姜妈也很正常。 再说了，这两口子三年都没有出现给姜锦道过一句歉，也没有说过一句要将人接回去养的话，而如今找姜锦拍戏的人多了，他们就说要将孩子带回去培养感情了，这搁谁不怀疑他们的居心啊？ 姜奶奶自以为，她如今只是质疑他们，还没有将他俩赶出去，已经是足够给他们面子的了。 但姜妈却显然不这么想，她觉得她这婆婆就是故意在为难她。 姜妈一直觉得，自家婆婆不喜欢她，从她最初和姜正结婚的时候起，她家婆婆就没有给过她什么好脸色。 一开始姜妈也不在意，她觉得婆媳处不好关系是很正常的，再加上姜奶奶平时大都住在乡下，寻常并不与他们夫妻俩见面，因此哪怕心里对婆婆再不满，姜妈妈也忍住了，依旧和姜奶奶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可自从三年前姜锦出事后，她家婆婆二话不说就将孩子带回了乡下老家，姜妈妈心里头就很有些不是滋味了。 诚然，姜妈妈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在过去的七年里，她曾带给了姜锦极深的伤害，但她也不是故意的啊！ 她怎么知道，自己随口一说的话，居然被她家姑娘记到心里头去了呢？ 她要是早知道自家孩子的心思那么敏感，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那些气话的呀！ 所以在发生了三年前的那件事后，姜妈妈心里也是很后悔的。 246 你们离婚吧（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妈不止一次想过要补偿姜锦，可她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自从出事之后，姜锦就被她奶奶带回了乡下老家，而姜妈平时又要上班，根本就挤不出时间长期待在乡下守着她，请求她的原谅。 再加上姜妈心里也觉得没有办法面对姜锦，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获得女儿的原谅，这一拖二拖的，就拖到了现在这个时候。 但这些话姜妈却没法儿和姜奶奶说，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说了，姜奶奶也不会相信她的。 这就和当初她和姜正结婚的时候一样，只因为她在出嫁之前曾犹豫过几天，婚后她这婆婆就一直不待见她。 这么想着，姜妈心中对姜奶奶的不满更甚了。 她也不再试图和姜奶奶解释什么，冷声道：“我管你信不信，总归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对了！” 说罢这话，姜妈像是一眼也不愿再多看姜奶奶似的，转身拉了姜锦的手就要走。 但姜奶奶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姜妈将自家孙女儿给领走呢？ 她要是能同意这件事情，也就不会一大早就跟姜妈吵起来了。 此时一看见姜妈攥住姜锦的左手腕，姜奶奶忙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姜锦的右手腕，和姜妈形成了拉锯之势。 一边拉锯，姜奶奶还不忘一边柔声安抚姜锦：“小锦别怕，奶奶是不会让他们将你带走的。” 姜奶奶在说这话时，神情很凝重，语气很严肃，仿佛姜妈并不是姜锦的亲妈，而是个人贩子似的。 姜锦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她有心想宽慰姜奶奶两句，但还未等她说话，姜妈就忍不住开口了。 “妈，你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吧？小锦是我的女儿，我凭什么不能带她回去？” “再者说了，回去的事情是小锦自己同意了的，你又有什么立场反对？我说你该不会是见不得小锦和我们关系好吧？”姜妈没好气地说。 她这话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的，但说完之后，姜妈却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要不是她这婆婆从中作梗，她家闺女怎么可能三年都不跟他们联系？小孩子会这么记仇吗？ 姜妈反正是不信的，所以她越发觉得，是姜奶奶在姜锦面前讲了她的坏话，姜锦才会对她冷淡的。 这么想着，姜妈看向姜奶奶的目光都要开始喷火了。 姜妈目光不善，姜奶奶自然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世界大战一触即发，姜锦不由有些头疼起来。 她赶紧挣脱双手，在两人之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我有话说。”姜锦道， 姜锦发话，姜妈和姜奶奶还是要听的，于是婆媳俩暂时休了战，并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位于正中的姜锦。 “小锦有什么话，只管放心大胆的说，奶奶在这儿，一定不让别人欺负了你。” 姜奶奶一边说一边觑了姜妈一眼，就差直接指着姜妈的鼻子说她是“别人”了。 姜妈又不是个傻的，怎么可能听不出姜奶奶话里的意思呢？3a阅读网 但她却没有和姜奶奶计较，只看着姜锦笑得一派温和，“锦儿有话就说吧，妈妈保证好好听。” 姜锦：“……” 莫名觉得有点心累。 这种被夹在中间的感觉，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末了之后，她先转身看着姜奶奶，道：“奶奶，你听我说，她没有骗你，我是答应过，要跟他们回去。” 姜奶奶显然没有料到，姜锦居然真的答应了和姜爸姜妈走，闻言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之后，她脸上的褶子顿时又多了几条。 “小锦，奶奶只问你一句话，你真的是自愿跟你爸妈回去的？不是他们逼你的？”姜奶奶郑重地问道。 姜锦知道姜奶奶为什么要这么问，无非就是担心她被姜爸姜妈哄骗，最后又徒留一身伤心罢了。 但此时的姜锦已经不是十八年前那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她了，她如今早就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又怎么可能再被谁轻易伤害呢？ 就算有，也只是些不疼不痒的小插曲罢了，都不用睡一觉，转身就能被她忘得干干净净。 这么想着，姜锦笑了笑，面色十分淡然，“放心吧，奶奶，没有人逼我。” 姜锦都这么说了，姜奶奶心里虽然还是有些犯嘀咕，但到底勉强信了。 “既然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奶奶也就不说什么了，只要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姜奶奶如是道，声音略微有些低落。 说罢这话，她默了默，而后又问：“你们是今天就走吗？” “我的意思是，你们要是今天就走的话，我就得去给你收拾行李了，你的东西多，恐怕得收拾好一会儿。”姜奶奶随意道。 她的语气虽然听着还算平静，但仔细听，却能听出这平静表面下的不舍。 姜锦知道，姜奶奶这是舍不得她，不希望她走呢。 老实说，她此刻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是没有办法，她必须离开这里。 只有离开，她才能走上和从前一样的道路，才能尽快获得经济上的独立，也才能拥有话语权，然后早日将奶奶接到身边，让她安度晚年。 当然，她也可以不离开这里，继续待在老家陪着奶奶，但这样的话，奶奶就会过得很辛苦。 如果她不走，她那对不懂事的爸妈必定会隔三差五跑过来骚扰奶奶，次数多了，两方吵架闹别扭什么的肯定是无法避免的。 她不确定到时候他们会不会再因为话赶话而说出些什么不恰当的话来，更不确定奶奶会不会和从前一样，被气出脑溢血，早早撒手人寰。 因为失去奶奶的代价太惨痛，姜锦不敢冒这样的风险，所以她只能选择暂时离开。 只有这样，奶奶的心态才能平和，也才能够长命百岁。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安慰姜奶奶道：“行李也不用收拾太多，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放假的时候，我还是会回来陪奶奶您的。” 247 你们离婚吧（5）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知道姜锦还会回来，姜奶奶心里虽然还是称不上多高兴，但面色却好看了很多，但她还是口是心非地说：“谁稀罕你陪了，你个小磨人精，不折腾我我就阿弥陀佛了。” 姜锦闻言也不生气，笑微微地接受了姜奶奶的“抱怨”。 但姜奶奶显然不吃她这一套，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她就转身进屋给姜锦收拾行李去了。 至于姜爸姜妈，他们倒是有心想要催促两句，但看着祖孙二人之间那温情脉脉的互动，他们又实在插不上什么话，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堂屋里，等着姜锦收拾妥当之后跟他们离开。 于是乎，一场即将爆发的危机就这么被消弭于无形了…… 一个小时之后，姜奶奶终于收拾好了给姜锦带走的东西。 虽然姜锦早就说过不需要带太多，但姜奶奶还是将她平时用惯的那些物件儿通通给装了起来，生怕她回去之后会不习惯似的。 看着面前那鼓鼓囊囊一大包东西，姜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鼻酸。 她的奶奶，一直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奶奶啊！ 姜锦这么想着，顿时坚定了要努力赚钱，早日将奶奶接到身边来的念头。 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这个决定默默地记在了心里，等着它实现的那天。 姜奶奶并不知道姜锦心里的打算，她在收拾完行李之后，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丧丧的情绪里。 她舍不得姜锦离开，但又不愿意强留她，心里一时纠结极了。 因为纠结，姜奶奶硬生生将半个小时就能收拾完的行李，足足弄了一个小时。 然后，在将行李递给姜锦的时候，姜奶奶道：“要不你们吃了午饭再走吧，我记得你昨天说过，你想吃辣椒炒肉和糖醋排骨来着，我都把材料买回来准备好了。” 十多年前的自己有没有说过想吃辣椒炒肉和糖醋排骨，姜锦自然是记不得了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年她确实很想念奶奶做的饭菜的味道。 此时听见姜奶奶这么说，姜锦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好啊，刚好我还可以趁机记住奶奶的味道。” “毕竟，下次回来吃奶奶做的饭，就得到放假的时候了。”姜锦一派天真的说道。 听见姜锦这么说，姜奶奶这才露出了一点笑模样。 她忍不住点了点姜锦的鼻尖，嗔道：“光记住味道有什么用？你得自己学会做饭啊，这样以后不管去哪里都饿不着。” 姜奶奶这话是极有道理的，姜锦心里十分认同。 但认同是一回事，真让她自己动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姜锦是个厨房白痴，于厨艺一道没有天赋，主要是她平时太忙了，每天收工之后都累得跟条死狗似的，别说是做饭了，她哪怕就连动弹一下都不愿意的。 再加上在失去奶奶的那段日子里，她曾努力地复原过记忆里那种奶奶的味道，但每次她都失败了，这让姜锦有些灰心丧气。 久而久之，她便不愿意再进厨房了。 不过这些话她肯定是不会告诉姜奶奶的，因此她很快笑着耍起赖来。 “我才不学呢，有奶奶在，我怎么可能饿得着？您别想骗我学做菜，我是不会上当的！” 姜奶奶最受不了小孙女对自己撒娇的样子，闻言之后心里最后一丝芥蒂也消失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拿姜锦没办法的样子，道：“行，看在我马上就能清净一段时间的份儿上，奶奶今天就多给你做几个菜。”燃文网 见姜奶奶的心情明显变好了很多，姜锦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乖巧道：“谢谢奶奶。” …… 看着姜锦和姜奶奶之间那种亲密又自然的互动，姜妈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尤其再一对比昨晚姜锦在她和丈夫面前那一脸冷然的模样，姜妈心里就更酸了。 明明她才是姜锦的亲妈，结果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却不跟她亲，反而跟一向与她不对盘的婆婆亲。 这样的委屈，别说是姜妈了，恐怕这天下就没有几个做母亲的能忍受的吧？ 姜妈这么想着，脸色变有些不太好看。 但她又不能冲着姜锦发火，就只能狠狠瞪着姜爸泄愤了。 每次都背锅的姜爸：“……” 心好累，但不敢说。 大概男人就是要承受更多吧。 姜爸这么想着，也没说话，就这么默默承受了姜妈那莫名其妙的怒火。 姜锦并不知道姜爸姜妈之间的这番眉眼官司， 在目送姜奶奶离开堂屋之后，她很快收了脸上的笑意，转头对坐在一旁姜爸姜妈道：“虽然我是答应了和你们一起回去不错，但有些话，我想提前跟你们说清楚。” 姜爸姜妈哪里能想到，姜锦居然说变脸就变脸了呢，一时都有些懵。 他们呆呆地看着姜锦，下意识问道：“什么条件？” 姜锦也没打算卖关子，闻言就道：“很简单，没事儿不要来打扰我。” 说罢这话，像是怕姜爸姜妈听不懂似的，姜锦又补充道：“我有病，这个事情你们是知道的吧？” “虽然现在我已经好了很多，也基本很少再犯病了，但这病毕竟是没有根治的，所以说不定哪天我受了刺激，就又发作了。” “为了给我们大家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希望你们还是注意一些，尽量不要来刺激。” 姜锦淡淡道，语气听着不像是在和父母商量，反倒有种在跟人谈判的既视感。 姜爸姜妈听完之后，心里自然不会太舒服。 但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做的孽，可不就得自己承受苦果吗？ 如此想着，姜妈遂道：“行，妈妈保证，回去之后我和你爸一定和睦共处，绝对不让你再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面对姜妈的保证，姜锦只是微微笑了笑，也不说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总归她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得到回应的，所以她到底信不信，压根儿就不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她得先摆明自己的立场，讲清楚自己的态度。 先说断，后不乱嘛。 248 你们离婚吧（6）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奶奶这顿午饭做得很丰盛，不仅有辣椒炒肉和糖醋排骨，还有许多姜锦小时候喜欢吃的其他菜色。 看得出来，对她，姜奶奶一直都是极用心的。 姜锦不知为何有些泪目。 但她忍住了，不动声色地吃完了这顿午饭。 只是，因为面临离别，姜锦和姜奶奶这顿饭俱都吃得很不是滋味。 但两人都没说什么，饭后互相交代叮嘱过后，便挥手作了别。 …… 不知道是不是心态改变的原因，姜锦发现，和姜爸姜妈在一起的日子，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过。 虽然他们时不时的还是要争执、冷战，但因为姜锦已经不在乎了，所以不论他们说出怎样伤人的话，她都可以当做没有听见，自顾自忙自己的事。 再加上姜锦平时又是上学又是拍戏的，忙得不可开交，实在也没多余的心思去管姜爸姜妈的事情，日子倒也过得不算慢。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不知不觉，六年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 在姜锦十六岁这年，她循着从前的轨迹，再一次签约了星河娱乐，并在经纪人的帮助下，在外面置办了房产，将姜奶奶从乡下接了过来，过上了理想中的生活。 至于姜爸姜妈那边，姜锦就没那么在意了。 她通常只管每月按时给他们打钱，让他们能够衣食无忧便罢了。 对于姜锦这种冷漠的态度，姜爸姜妈心里自然很不满。 但不管他们怎么想，怎么做，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姜锦那颗心就是捂不热，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只能认命而已。 所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因果循环，自有定数，强求不得。 姜爸早就认清了这一点，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在姜锦身上体会到为人父的乐趣了，他虽然也觉得遗憾，但也没太难过。 总归他现在还年轻，孩子嘛，总会再有的。 就这样，姜爸偷偷在外面另筑了爱巢，并且成功拥有了一个两岁大的小儿子。 关于姜爸出轨搞出人命这事，姜锦当年倒也略有耳闻。 不过她也只知道一个大概而已，具体细节并不是特别清楚。 而且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世这件事被曝出来的时候，她好像都已经拿到影后奖杯了。 她得影后的时候是二十三岁，而那时候姜爸的私生子也才刚刚五岁的样子。 这么一算，姜爸这私生子应该是两年后才会出生才对啊，怎么现在居然提前了呢？ 最最重要的是，小三逼宫，难道不应该直接去找正室吗？ 所以现在这娘俩跑来找她这个正室之女是几个意思？ 姜锦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女人，又看了眼她手中牵着的那个两岁小豆丁，心情一时复杂极了。 她忍不住想：这大概也算是人类迷惑行为之一了吧。缘分 姜锦在心里疯狂吐着槽，但基于演员的自我修养，她面上却没有露出一点端倪，依旧稳稳地坐在沙发上。 半晌之后，她随手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抿了口，而后道：“林女士是来逼宫的？那你恐怕是走错门儿了，这里是我家。” 说罢这话，姜锦的眼神又落在了那年轻女子身上。 她这话说得其实并不重，但那姓林的女子听了，却还是感觉心头一跳。 尤其她今日过来，本就没安什么好心，此时被姜锦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一看，女子顿时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林婉婉觉得，姜锦虽然年龄不大，但这气势却着实有些迫人，也难怪她小小年纪，就能混的这样好了。 这一刻，林婉婉忽然有点后悔，她觉得自己可能看走眼了。 姜正这女儿哪里是她想象中那种软柿子啊，她分明就是块儿硬骨头才对。 但眼下她人都来了，林婉婉又怎么可能就这么无功而返呢？ 她于是定了定神，苦笑道：“姜小姐误会了，我今日过来，并不是为了示威的，我是真的希望姜小姐你能看在瑞儿是你亲弟弟的份上帮帮我们。” “帮你们？”姜锦闻言挑了挑眉梢，神色有些莫名。 “你希望我怎么帮你们？帮你劝我爸妈离婚，给你和这孩子一个能见光的身份？” 姜锦这话问的很认真。 她保证，她这话绝对没有故意嘲讽林婉婉母子的意思，她是真的很认真的在发问。 但林婉婉显然不这样认为，她觉得姜锦此刻脸上的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笑话她。 她的面色一时涨得通红，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的样子。 但做人嘛，要想达成目的，脸皮当然要厚一些啦！ 林婉婉于是强忍羞愤，可怜兮兮地哭诉道：“我知道，我的要求是有些过分，我也知道，你们所有人都瞧不起我，认为我是狐狸精，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遇到阿正的时候，他就已经结婚了，我终究还是比别人晚来了一步。” “我曾经也纠结过，煎熬过，痛苦懊悔过，我想离开阿正，和他各安天涯。” “我也的确这样做了，但谁知天意如此弄人，后来阿正又找到了我，他说他不能没有我，所以我心软了。” “我背弃了我的良知，我的道德。为了阿正，我甚至可以不要脸面，不要道德，不惧与世界为敌，就这么没名没分的跟他在一起。” “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直到后来，瑞儿出生了，我的想法也变了。” “我依然爱阿正，但我却不能再为了他而默默地躲在暗处，因为这对瑞儿来讲是不公平的。” “他也是阿正的孩子啊，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凭什么就不能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呢？” “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呀！” 林婉婉这话说的极恳切、极凄哀，要是姜爸在这里，指不定得被她感动成什么样子呢。 但姜锦听完却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感觉。 怎么说呢，林婉婉的逻辑当然是没有什么漏洞的，条理清晰，诉求明确，口口声声为了真爱为了孩子如何如何，乍一听上去还挺令人感动的。 只不过，她却明显有些表演过度了。 249 你们离婚吧（7）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孩子无不无辜姜锦不知道，姜锦只觉得，林婉婉这会儿的嘴脸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又当又立。 明明就是想逼宫，还非把锅甩给个小孩子，也是有够无耻的。 姜锦这么想着，忍不住怼道：“既然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林女士为什么还要提？难道说，无理的要求一说出来，就会被粉饰的不无理了吗？” “我觉得你这逻辑着实有些奇怪，恕我不能理解。” “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林女士一声。” “如今还是个孩子的，可不仅仅只有你儿子一个。事实上，我今年也才十六岁呢，你就不怕你跟我说了这些之后，会给我造成阴影，影响我的成长吗？” “我又何其无辜，为什么要被迫参与进你们大人之间的恩怨呢？” 姜锦这话说的简直不要太自然，完全没有一点儿装嫩的心理负担。 林婉婉听后都要惊呆了。 很明显，这跟她想象中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她愣愣地看着姜锦，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林婉婉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急忙狡辩道：“我不是，我只是……” 姜锦当然知道林婉婉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什么“我不是存心想伤害你的，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云云。 但这些一听就是在狡辩的话，姜锦是真心一句也不想听的。 她于是抬了抬手，十分冷漠地打断了林婉婉。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我没有兴趣听你那些瞎话，更无意参与你们大人之间的纠葛。” “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你们不来打扰我，其余的一切随意。” 说罢这话，姜锦就打算起身送客了。 但林婉婉怎么肯就这么无功而返？ 她要真是那么老实的人，也就不会出现今日这种带着孩子登门的事情了。 见姜锦要走，林婉婉立时就是一个飞扑，紧紧抱住了姜锦的大腿，哀求道：“小锦，我求求你了，你帮帮阿姨吧，你帮阿姨劝劝你妈妈好不好？” “只要她肯跟阿正离婚，我可以什么也不要，房子、车子、存款，这一切我全不要，我都给她，只求她给我和瑞儿一条活路，好不好？我求你了！” 姜锦：“……” 瞧瞧这话说的，好像她家那些车子房子全都是她林婉婉的一样。 茶里茶气的，姜锦都不想吐槽了，真是想想就恶心。 还有就是——什么叫给她和姜瑞一条活路啊？ 姜妈貌似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林婉婉和姜瑞的存在吧？她认都不认识他们，就更别说还要故意针对他们了。 所以饶命这种话，到底是从何说起啊？ 不知道为什么，姜锦莫名就有点心疼起姜妈来。 这才是真正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姜锦在内心疯狂地吐着槽。 正想不客气地将林婉婉赶走的时候，外出买菜的姜奶奶回来了。 看见站在客厅里的林婉婉和姜瑞，姜奶奶明显愣了愣，一副没想到家里会忽然来“客人”的样子。 但姜奶奶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农村老太太，她一向很稳得住， 在短暂的愣怔过后，姜奶奶将视线投向了姜锦，略有些疑惑地问道：“小锦，这两位是？” 姜锦心里厌烦林婉婉厌烦得要命，自然就不愿意向姜奶奶多做介绍，便随口说了句，“没谁，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罢了。” 听见姜锦这么说，姜奶奶就知道，这俩人铁定是自家孙女儿不待见的人。 而孙女儿不待见的人，向来也是她不待见的人，姜奶奶顿时便对林婉婉母子失去了所有的兴趣，意兴阑珊地“哦”了一声。 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人，姜奶奶就不打算再搭理他们了，给孙女儿做早饭要紧。 这么想着，姜奶奶遂拎了刚买回来的新鲜食材，转身就要往厨房走。 但她还没走两步，就被那原本正抱着姜锦大腿的林婉婉给拦住了去路。 姜奶奶：“？？？” 姜奶奶被林婉婉的举动给惊呆了，并实力演绎了一下什么叫疑惑三连。 “不是，你这是干啥呀？”姜奶奶挠了挠头，一脸不解的看着林婉婉。 好不容易等到姜奶奶回来，林婉婉自然不会浪费这个好机会，闻言就道：“老太太，我求求您了，你帮帮我吧！” “瑞儿他可是阿正的亲骨肉，是你嫡嫡亲的亲孙子啊，您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他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私生子吗？” 林婉婉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姜奶奶一时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忍不住转头望向姜锦，求救道：“小锦，她这是什么意思啊？奶奶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姜奶奶是真的困惑。 她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出去买了个菜而已，怎么转头就多出个亲孙子了呢？ 她明明记得自己只有一个孙女儿来着…… 姜奶奶的懵逼彻底把林婉婉给打击到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姜奶奶的反应居然是这样的。 她以为姜奶奶在听见自己有了孙子以后会很高兴，然后二话不说就站在她那边的，可谁知道情况和她想象中的居然如此的不同。 林婉婉都忍不住想问，到底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 看着林婉婉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呆滞，姜锦心里都快笑疯了。 说实在的，她其实还挺同情林婉婉的。 要知道，人家设的明明是一个稳赢的局，而且是不论换做谁，都会栽进陷阱里的那种。 可以说，这林婉婉但凡换个人套路，都一定会得偿所愿，走上人生巅峰。 但偏偏就是有那么不凑巧，林·绿茶·婉婉遇上了她和她家奶奶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这也就导致了她计划的全面崩盘。 怎么说呢，就真挺搞笑的。 姜锦想着想着，差点儿就笑出了鹅叫。 但为了她的形象，她很快收住了笑，以手抵唇清了清嗓子，而后一脸认真地说道：“这个嘛……” “咳，是这样的啊，奶奶，这位林女士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劝一下我爸，让他早点儿把我妈休了，好给她和您宝贝孙子腾个位置呢！” 250 你们离婚吧（8）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奶奶原本是在认真听姜锦讲话的，但见她说着说着就没了正形，老人家顿时就不高兴了，忙不迭纠正道：“什么宝贝孙子？我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宝贝孙女儿。” “还有啊，你这丫头在说什么胡话呢，你爸你妈虽然是我的儿子儿媳妇儿不假，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是我这个老太婆插得上嘴的吗？” “还劝你爸休了你妈呢，你以为你爸那么听我话呢？再说了，现在这个时代，哪还有什么休不休的说法？” 姜奶奶这话也不知是真在教育姜锦，还是故意说给林婉婉听的。 总而言之，这话一出，林婉婉的脸都绿了，很明显被气得不轻。 但林婉婉生气与否，对姜锦和姜奶奶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所以祖孙俩也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去安慰她。 更有甚者，在说完这番话后，姜奶奶便目不斜视地推开林婉婉走了，态度之坚定，姿态之高傲，简直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作为一个有见识的老太太，姜奶奶一直都很分得清里外亲疏。 于姜奶奶而言，姜锦是她亲手带大的，这自然是跟她最亲的，所以相应的，她就算再不喜欢姜妈，也会看在姜锦的份儿上，给姜妈一点面子。 至于林婉婉和姜瑞嘛…… 抱歉，她老婆子跟他们真心不熟，基本就只能算是陌生人而已，如此，她自然没有为了些外人让家里人寒心的道理。 这是姜奶奶最简单的逻辑，也是她为什么会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林婉婉留的原因之一。 你问为什么是之一？ 那当然是因为，姜奶奶一眼就看出林婉婉不是什么善茬啦！ 试问，一个能带着孩子去骚扰原配女儿，并且故意利用儿子当筹码妄图上位的女人，会是什么好东西？ 姜奶奶反正是不相信的，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接受林婉婉。 只是姜奶奶虽然不打算接受林婉婉，却也没想要故意针对刁难她之类的。 没有必要。 而且像林婉婉这种没皮没脸的女人，你越是跟她闹，她反而会越来劲，到时候整日跟你纠缠不休，那才是真的烦人呢。 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最好的办法是对这种人置之不理。 姜奶奶的心思，姜锦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实话实说，她觉得自家奶奶的做法特别的明智，这简直就是对待林婉婉这种“狗皮膏药”最好的法子了。 目送着姜奶奶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后，姜锦这才回身瞥了林婉婉一眼，似笑非笑道：“好可惜哦，林女士，你的如意算盘好像打错了呢，我奶奶她可不稀罕什么宝贝孙子。” 姜锦这话可以说是嘲讽意味十足了，林婉婉听完之后，脸色顿时变得更差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真面目已经暴露了的缘故，这次林婉婉居然没再继续装白莲花，反而盯着姜锦恶狠狠地回敬道：“你神气什么？总有一天，我和瑞儿会光明正大地登进你姜家大门的！” 林婉婉和姜瑞能不能成功登进姜家大门，姜锦不知道，也并不关心。 面对林婉婉的挑衅，她微微笑了笑，而后十分平静地说：“哦？是吗？那我就提前预祝林女士你美梦成真了。” 说罢这话，也不等林婉婉有所回应，姜锦便指着大门道：“所以现在林女士你能离开我家了吗？” 被姜锦如此不留情面的驱赶，林婉婉肺都快气炸了。爱文学网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她就是想撒泼都没有底气。 更何况，她也不敢将姜锦得罪的太彻底。 毕竟，姜正手里的那些钱，有一大半都是姜锦给的，她要是真把姜锦给得罪狠了，以后用钱可就不那么方便了。 为了自己的手头能更宽裕些，林婉婉到底还是咽下了这口气，带着姜瑞憋憋屈屈地离开了。 但这事儿在她这儿显然还不算完。 在离开南城公寓之后，林婉婉第一时间就找狗仔曝光了姜锦的住处，并且雇了批黑子在网上抹黑姜锦，试图给她找些麻烦。 但这些都是小问题，根本影响不了姜锦什么，所以她甚至都懒得找人去查这种小插曲。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此处暂且不提。 却说那林婉婉走后，姜锦坐在沙发上纠结了许久。 她一直没有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把姜爸的这些破事儿告诉姜妈。 要是说了，这两人之间势必又是一场世界大战，到时候她和奶奶又要被他们搞得不得安宁，姜锦想想就觉得很烦。 可若是不说吧，感觉又有点对不起姜妈似的。 不管怎么说，当初她出了车祸之后，姜妈也是在病床边守了她很多年的，从这这一方面来讲，姜妈对她还算是有情有义。 所以她的确是应该将这件事告诉一下姜妈的吧？ 那毕竟是她亲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蒙在鼓里当傻子啊！ 如此自我劝说了一番，姜锦很快掏出了手机。 然后，就在她打算给姜妈打电话的时候，为了躲林婉婉而进厨房的姜奶奶出来了。 一见姜锦的动作，姜奶奶就知道了她的打算，忍不住问道：“你这是要给你妈打电话？” 姜锦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遂点了点头，“是，我想将林婉婉的事跟她说一声，让她心里能有个数，省得到时候那母子俩找上门去，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姜锦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姜奶奶也没什么话说。 “这样也好，有些事情，当断还是要断，省得以后闹出更大的乱子。”姜奶奶叹息道。 “是，您说的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们这段关系，早就应该处理一下了。”姜锦低声说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姜锦的情绪并不是特别高。 她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从前。 她想起了从前姜爸姜妈的不睦与争吵，也想起了从前自己的可怜与无助。 如果，她说如果。 如果姜爸姜妈从一开始就没有相遇，或者说他们相遇了，但是在发现彼此之间并不合适的时候及时止损，也许就不会有后来他们一家人的悲剧了吧。 251 你们离婚吧（9）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到底没能给姜妈打电话。 倒不是她不想打，而是实在没有机会。 毕竟，谁能想到，林婉婉居然那么迫不及待呢？ 她几乎是一见姜锦这边无机可乘，转头便将自己和姜爸拍的那些不可描述的视频、照片打包发给了姜妈，把姜妈气得是当场提刀，差一点点就砍在了姜爸的身上。 要不是姜爸感知危险的直觉还算敏锐，他这会儿恐怕早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当姜锦接到姜爸打来的求救电话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没有想到，姜爸姜妈那里居然这么热闹。 在她为数不多关于从前的记忆中，自家这对儿奇葩爹妈虽然一向没有多少感情可言，但也不至于闹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 大部分情况下，他们也就吵吵架，冷冷战而已，像这种提着刀大打出手的时候，几乎就没有过。 所以在听见姜爸在电话听筒里大喊救命的时候，姜锦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来电显示，其实打电话过来的另有其人。 最后还是姜奶奶在旁边说了嘴儿，“是不是林婉婉的事被你妈晓得了”，姜锦这才意识到，姜妈之所以会突然发疯，很可能是受了林婉婉母子的刺激。 但她还是觉得很难以置信。 现在的小三为了上位都这么不择手段的吗？好像生怕正室不知道她的存在似的。 真是……长见识了。 姜锦内心疯狂吐槽，但却也知道，自己这下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再继续袖手旁观的了，遂连忙叫了车往姜爸姜妈那里赶去。 原本姜奶奶也想一起过去的，但被姜锦拒绝了。 开玩笑，奶奶的年纪都那样大了，怎么能再让她为了不肖子孙而奔波操心呢？ 更何况，姜妈和姜奶奶的关系一向都不太好，她家奶奶要是真过去了，恐怕还要遭姜妈埋怨的。 姜锦舍不得让奶奶去受那样的闲气，便索性将她留在了家里，自己一个人出发了。 …… 由于姜锦住的南城公寓离姜爸姜妈的北海苑有一点距离，因此，等她赶到现场的时候，姜妈已经快要将屋子里的东西砸完了。 入目之处一片狼藉，可想而知之前的战况到底有多么激烈。 有那么一瞬间，姜锦很想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远离这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 但是不行。 她今天是为了解决问题才过来的，半路落跑算怎么回事？ 这么想着，姜锦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鼓足勇气迈步进了门。 姜爸是最先看到姜锦的。 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跟溺水的见到救命稻草似的，“蹭”一下就跑到了姜锦面前寻求庇护。 “小锦啊，你可算是来了，你妈疯了，你快救救爸爸！” 姜爸一边说一边将姜锦推到了自己的前面，一副拿她当挡箭牌的样子。 姜锦：“……”我爱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有一点瞧不上姜爸了。 居然将亲生女儿推出去挡刀，这样的爹姜锦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难道就不担心，正在气头上的姜妈会误伤她吗？ 还是说，他其实心知肚明，但因为他不在乎她，所以她会不会被姜妈误伤，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如果此时他站在面前的人不是她，而是林婉婉母子，他是不是就会宁愿挨姜妈的刀子，也要将那母子俩护在身后呢？ 姜锦这么想着，脸色渐渐就有些难看起来。 她发现，有些事情是真的不能细想，因为你越是想得仔细，就会越心凉。 人生在世，有时候真就需要难得糊涂。 活了两世，姜锦早就什么都看清了，再加上她对姜爸姜妈原本就没有抱过任何期望，如今被如此对待，倒也并不觉得很失望。 她很快制止了姜妈的癫狂，将两人安置在了那勉强还能坐人的沙发上。 姜妈虽然被气得够呛，但她气的恨的只有姜爸，对姜锦，她还是能保持理智的。 甚至在看见姜锦的时候，姜妈还觉得有些抱歉。 姜妈是知道姜锦这些年有多么忙，多么辛苦的，所以她才觉得更加歉疚。 她其实是不想因为自己和姜爸之间的事打扰姜锦的，所以在看见林婉婉故意发给她的那些东西时，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姜锦寻求帮助，而是采用了最极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不过现在清醒过来，姜妈又有些后悔。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冲动。 姜爸和林婉婉虽然不要脸，可她刚刚若真把他给砍伤了，这烂摊子最后还不是得她的小锦来收拾。 想到自己差点儿就又给姜锦添乱了，姜妈不由一阵惭愧，她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姜锦的脸色了。 看着突然垂下头的姜妈，姜锦心里还挺困惑的，不过她也没有多想， 她毕竟是来解决问题的，姜妈能够安静下来，对姜锦来说就已经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 至于姜妈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情绪，这个不重要。 所以姜锦也没有去追究姜妈为什么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而是直入主题道：“说说吧，你们今天又是在闹什么？” 今日这件事情，姜爸是有些理亏的，因此他闻言之后眼神就有些飘忽起来，完全不想回答姜锦的问题。 姜爸不回答，姜妈就更不想回答了，她不想让这种恶心事污了姜锦的耳朵。 这么想着，姜妈就道：“也没什么，就是……嗐，我就是跟你爸闹着玩儿而已，哪有什么事啊。” 姜妈这话说的可勉强了，姜锦就算不长眼睛，也知道她这完全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但她也没拆穿姜妈，只似笑非笑地回了句，“闹着玩儿？你们可真有情趣。” 姜锦这话嘲讽意味很浓，姜妈听完不由有些尴尬。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句谎话蹩脚极了，但她又能怎么办呢？难道真要将姜爸那些丑事给说出来吗？ 她可说不出口。 这倒不是说，姜妈想在姜锦面前给姜爸留点儿面子，主要是她不想让女儿觉得自己连个男人都管不住。 252 你们离婚吧（10）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有些难堪，终究是不能示人的，尤其是那些最在意的人。 姜妈这么想着，不由默默低下了头，整个人看起来丧到了极点。 看着这样的姜妈，姜锦的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实话实说，姜妈其实已经改变了很多了，她虽然很多时候还是很暴躁，但在姜锦这个女儿的面前，她已经收敛了很多。 这几年，她几乎没有冲姜锦发过一次火，也没有再对她说过任何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在姜锦面前，姜妈像极了一个害怕被丢下的小朋友，处处讨好，乖巧懂事。 但因为姜锦心里那道迈不过去的坎儿，她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冷落着姜妈，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以此来让自己获得安全感。 姜锦从前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但是今天，当她看见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姜妈在她面前忍气吞声的模样，她忽然就有点动摇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也不知道她对过往的念念不忘，是不是在画地为牢。 但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姜爸姜妈的问题给解决了。 这么想着，姜锦于是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姜爸，直接点名道：“你说吧，你到底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惹得我妈到处追杀你？” 姜锦这话，其实有点儿袒护姜妈的，但因为姜爸姜妈这会儿都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姜锦这不起眼的情感倾向。 尤其是姜爸，在听见姜锦点名质问自己后，他的面色变得更不自然了。 “什么天怒人怨，哪里就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了？我……我不过就是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罢了。”姜爸略有些底气不足地辩解道。 听见这话，姜锦当即就是一声冷笑。 她觉得姜爸是真的没救了，居然连这么无耻的借口都说得出来。 还什么“我只不过是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罢了”？天下男人表示不想背这个锅好吗！ 臭不要脸！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看向姜爸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嘲讽。 “所以呢，你还觉得自己很委屈是不是？” 委屈倒也不至于委屈。 事实上，姜爸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不太厚道，所以他刚刚在被姜妈追杀的时候，才会给姜锦打电话，而不是直接报警。 但他虽然不觉得自己委屈，倒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错处。 真要说起来，他之所以会和林婉婉在一起，在外面另外安了个小家，还不是因为在家里得不到尊重和认同？ 但凡姜妈对他温柔那么一点，姜锦对他孺慕那么一点，他也不至于和林婉婉搅和在一起，还造出了一个姜瑞不是？ 所以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只一个人错了的道理。 但这些话姜爸不太敢说，他怕自己说完之后，姜妈会把他活活撕了。 轻咳了一声，姜爸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是，我承认，这件事我做的确实不对，可我不也说了吗，那件事就是个意外，我已经决定和林婉婉一刀两断了呀！”天平 “只要你妈肯接受瑞儿，我肯定再也不跟林婉婉联系，就守在我们这个家里。” “到时候咱们还是一家人，关起门来依然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又不会有什么变化，何乐而不为？” “而且瑞儿那么乖，只要你妈好好对他，他以后肯定会替她养老送终的，还有你，你多个兄弟帮衬又有什么不好的？” “明明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偏你妈不肯，不依不饶的，还要拿着菜刀追杀我，这也能怪我吗？”姜爸理直气壮道。 姜锦万万没有想到，姜爸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都被气笑了。 敢情在他心中，只要认错了，就等于没错了呗？ 还有什么养老送终、帮衬，这种话他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啊？ 这会儿别说是姜妈了，就连姜锦都想提刀砍人了。 这一刻，姜锦对姜爸的人品又有了新的认识。 “什么叫我不依不饶？姜正，你到底还要不要脸的？啊？你和那个狐狸精生的儿子，我凭什么要接受？为了日后天天提醒我，我从前到底有多么眼瞎，嫁了你这么个人渣吗？” “还有，那个私生子和我的锦儿可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少在这里乱攀关系！”姜妈怒不可遏道。 她是真的气极了。 知道自己被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就已经够让人窝火的了，可谁知姜正那个杀千刀的居然还想坑她的女儿，姜妈这下无论如何也忍不了了。 所以这才有了之前她拿着刀追杀姜爸的事情。 姜锦来得晚，自然不知道让姜妈“发疯”的真正原因是她，但眼下听见姜妈维护她的话，她心里还是很有感触的。 不管怎么说，姜妈能稍微顾念到她，就已经比姜爸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再一想到上辈子自己出车祸之后，姜妈也是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姜锦便觉得，她也许可以试着和忘记过去那些不愉快，和姜妈和解。 这么想着，姜锦抿了抿唇，到底伸出手轻拍了拍姜妈的手背。 姜妈原本正在气头上，此时突然感受到来自姜锦的安慰，她愣了愣，而后眼眶慢慢就红了。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也能得到女儿的亲近。 “锦儿……” 姜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她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唤了声她的小名，就哽咽了。 姜锦其实很能理解姜妈此时的心情，但她到底有些不习惯她这样的目光，遂微垂着眼睑道：“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姜锦的声音很轻，但言语间却分明有一种坚定。 姜妈听了，莫名就觉得安心。 那一刻，她忽然就什么也不怕了。 姜妈看着姜锦完美的侧脸，嘴角渐渐扬起了一抹满足的笑容。 姜锦说完话之后就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姜爸，因而她并没有发现姜妈此时表情的变化，只盯着姜爸冷冷道：“你在外面的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声，你的私生子，别妄想跟我们扯上关系。” 253 你们离婚吧（11）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姜锦这么说，姜爸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了。 在他看来，姜瑞可不是什么私生子，他和姜锦一样，都是他姜正的种，是他们姜家的孩子。 所以姜爸实在不能理解，姜锦和姜妈为什么要对姜瑞那么排斥。 难道是因为嫉妒？ 她们担心姜瑞进了家门，他会重男轻女？ 这么想着，姜爸看向姜锦的目光就忍不住带上了些责怪，“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呢？瑞儿可是你亲弟弟，你就这么容不下他吗？” “有个兄弟多好啊，以后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还有个人维护你，不好吗？” “如果你是担心瑞儿来了家里之后，我这个做父亲的会偏心他的话，那我明确告诉你，我肯定不会重男轻女的，他有的东西，我也会给你，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姜爸的语气跟施舍似的，不知道的，还当他家是有皇位需要继承呢！ 还什么“他有的东西，我也会给你”，敢情她这爹是忘了，他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给的了吧？ 姜锦真的都快被气笑了。 她忽然想到了一句话：人至贱则无敌。 很显然，和这样一个厚颜无耻的人讲道理是不可能讲得通的，姜锦对此心知肚明。 于是她也不再试图让姜爸良心发现了，摆了摆手，直接道：“行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可以认回你的亲儿子，让他替你养老送终，你也可以继续跟林婉婉来往，甚至是和她结婚，我都没有意见，我甚至还可以祝福你们，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和我妈离婚吧。”姜锦冷冷道。 这离婚二字一出，别说是姜爸了，就连姜妈都愣了愣。 说起来，姜妈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想过和姜爸离婚，但最开始她是觉得姜锦还太小了，不忍心就这样抛下年幼的女儿，让她受人冷眼。 再后来，姜妈又觉得，姜爸除了窝囊一些之外，其他方面也还勉强过得去，她忍一忍，这辈子还是可以过下去的，没必要那么折腾。 而刚刚，在姜爸背着她在外面养小三、生私生子的事情曝光后，姜妈又担心这种丑闻传出去会影响到姜锦的前途，因此她虽然生气，却也没有想过要和姜爸离婚。 可是现在，她的女儿却说，要让姜正和她离婚！ 姜妈知道，姜锦这么说是为了维护她，也是真的想帮她出气。 但也正因如此，姜妈才越发不能接受她的这份贴心。 姜妈知道，自己对姜锦并没有尽到为人母的责任，甚至因为她当初的年轻不懂事，还给姜锦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让她小小年纪就承受了她那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 姜妈也很后悔，但后悔是最无用的情绪，她的女儿已经不需要她的弥补了。 所以姜妈觉得，她唯一能为姜锦做的事情，就是不拖累她而已。 思及此，姜妈的眼神暗了暗，情绪明显低落了很多。 不过她很快重新调整好心态，拉了拉姜锦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道：“锦儿，我不能跟他离婚。” 姜锦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姜妈还不愿意和姜爸离婚。 像姜爸这种又无耻又管不住下半身还脑回路清奇的男人，不离婚难道还要留着过年吗？ 心中不解，姜锦忍不住困惑地看向姜妈，“为什么？” 姜妈了解姜锦的性子，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她这闺女恐怕是不会罢休的。 想了想，姜妈到底还是道出了心中的担忧，“你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要是我和你爸离婚的事情被人家知道了，他们拿来攻击你怎么办？” “反正我这大半辈子都已经过去了，再忍忍又有什么难的，主要是不要影响了你！”姜妈语重心长地劝道。 听见这番话，姜锦的心情一时复杂极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姜妈之所以不愿意离婚，居然是为了自己。 姜锦定定地看着姜妈那张不再年轻的脸庞，嘴巴张了好几次，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而一旁的姜爸见姜锦母女许久没有说话，面色不由变得不耐烦起来。 他蹙了蹙眉头，不悦道：“你们在那儿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悄悄话呢？有话就直说，搞得跟谁是外人似的。” 姜爸这话一出，姜锦和姜妈那边的复杂与感动通通被打破了。 姜锦心里有那么一点不高兴，下意识就瞥了姜爸一眼，脱口而出道：“谁是外人，你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姜爸：！！！ 作为一个被优渥的生活逐渐养出优越感的米虫，姜爸是万万没有想到，姜锦会这么不给他面子的。 他一时间震惊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姜锦的目光跟姜锦有多不孝似的。 姜锦被他瞪得有些烦了，遂没好气道：“你瞪什么瞪？比谁的眼睛大吗？” 被姜锦如此不客气的对待，姜爸心里也有点儿窝火了，他冷着脸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可是你亲爹！有你这么跟亲爹说话的吗？亏你还是公众人物，你的教养呢？” 听见姜爸提教养，姜锦简直快要被逗笑了。 像他这种婚内出轨的人，到底哪里来的脸面和她提“教养”这两个字啊？ 他配吗？ 说真的，要不是看在他是她奶奶亲儿子的份儿上，姜锦早就不搭理他了。 心里厌烦姜爸，姜锦便有些懒得与他多说了，索性无视了他的斥责，直奔主题道：“行了，我就问你一句话，离婚的事情，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见姜锦再次旧话重提，姜爸不由慌了。 他虽然是想将姜瑞接回家享受天伦之乐不错，但他却也是不想和姜妈离婚的。 怎么说呢，也许从前年轻的时候，他也曾因为姜妈的强势与无理苦恼头疼过，但这么多年过去，尤其是在姜锦出息了之后，姜爸就再没有动过和姜妈离婚的念头了。 就像姜妈担心的那样，姜爸也担心自己和姜妈婚姻的破裂，会给别人攻击抹黑姜锦的借口，从而影响到她的前途和他的“钱途”。 254 你们离婚吧（12）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要知道，这两年随着姜锦商业价值的提升，她给姜爸姜妈的零花钱也是在与日俱增的。 可以说，姜爸之所以有资本在外面养小三、养私生子，全都多亏了姜锦的“投资”。 如果没有姜锦，姜爸就什么也不是了。 对于这一点，姜爸心里门清，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危害姜锦前途的事情的。 再加上这些年姜爸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的日子，他当然觉得维持现状是最好的，又哪里会愿意离婚？ 所以这也是林婉婉之前为什么会找上门来的原因， 但同时姜爸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和林婉婉的事情曝光了，姜锦母女势必都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们肯定有得闹的。 而现在，她们就是在跟他闹，逼他。 一时间，姜爸内心烦躁极了。 他不想正面回答姜锦的问题，只能色厉内荏地斥责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别人都是劝和不劝离的，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开始撺掇着父母离婚了？” “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这辈子才摊上了你这么个讨债的丫头！” 姜爸越说越气，看向姜锦的目光简直像是要喷火。 然而姜锦听后却一点不生气，只面无表情地回怼道：“要是有我这样一个女儿让你那么委屈的话，我不介意和你断绝父女关系的。” 姜锦这话说的是很不客气的，但姜爸听后却浑身的气焰都凉了，瞬间卡壳。 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随口抱怨两句而已，可从未没想过要和这个摇钱树闺女断绝关系什么的。 毕竟，这个闺女虽然常常不给他留面子，但银子给的还是很痛快的，他哪里舍得丢呢？ 不得不说，姜爸虽然人品不咋滴，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姜爸的心理，姜锦自然是知道的，但也正因为知道，她才越发瞧不上自家这个爹。 本事没有，搞事不停，说的就是姜爸这样的人。 姜锦真心觉得，她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摊上这么一个爹。 深深地吸了口气，姜锦决定还是不要再在这里久留了，速战速决吧。 “你到底离不离婚？”姜锦再次问道。 姜爸没有想到，姜锦今天居然如此执着，非要他给个答案不可，一时脸都黑透了。 他看了看姜锦，又转头看了看姜妈，在看清姜妈那一脸的欲言又止之后，他梗着脖子道：“离不离婚是我和你妈之间的事情，你在这里瞎掺和什么？有你这么逼迫自己爹妈的吗？” “还有，你就光知道逼我和你妈离婚，但你问过你妈，她愿意跟我离婚了吗？” “做人还是要善良一点，像你这样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逼迫别人是不对的，更何况我还是你亲爹！你这样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姜爸这番话说得振振有词、慷慨激昂的，像极了姜锦小学时候的教导主任。49电子书 姜锦都快听笑了。 她觉得眼前这画面实在是滑稽得很，一个自己都品行不端的人，居然还好意思指责她？ 脸呢？被狗吃了？ 姜锦这么想着，忍不住轻嗤出声，“装腔作势。” “你不是想知道我妈愿不愿意跟你离婚吗？行，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儿问问她，让你彻底死心。” 说罢这话，姜锦果然转头看向姜妈，问道：“我希望你能听从你自己内心的声音，告诉我，你到底想不想摆脱这个男人？” “你不用有什么顾虑，也不用担心你们离婚会不会影响到我，总之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支持你。” “不过你要明白，人生是自己的，快乐也是你自己的，别人不会与你感同身受，所以到底要怎么选择，你自己看着办。” “还有……” 姜锦说着顿了顿，“你一旦做出了选择，我希望你不要后悔，往后也不要再说是为了我云云，我承受不起。”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姜锦下意识垂下了眼眸，心里一时有些难受。 她又想起了过去那些不快乐的回忆，想起了他们口中为她牺牲的人生。 看见姜锦这个样子，姜妈就知道，姜锦的心结还没有完全解开，她还是很介意从前的经历。 姜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她也知道，这一切怪不了谁，怪只怪她当年太过年轻，轻易就被情绪左右了言行，这才给女儿造成了难以抹去的创伤。 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姜妈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那就离婚吧。” 姜锦原本还在想，如果姜妈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为了她”不离婚，她该怎么办，没想到突然就听见姜妈松口应下了此事，一时真正可以说是深感意外。 她下意识问道：“你真的同意离婚了？” 见姜锦一副懵懵的模样，姜妈忍不住笑了笑，云淡风轻道：“是啊，我答应了。” “你说得对，人生是自己的，哪怕如今我的人生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但我自然有权利选择让剩下的一小半过得舒心惬意，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无关他人。” 相比姜妈的云淡风轻，姜爸此时的表情却跟被雷劈了似的，整个人都炸了。 “李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些说什么？你怎么可以答应离婚呢？你难道就不怕咱们离婚的事情影响到姜锦吗？” “要是因为这个事情，她的演艺生涯断送掉了怎么办？你就不替她想想吗？” 姜爸义愤填膺地说道，仿佛姜妈答应离婚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一件事情似的。 但是事实上，他只是想用这种愤怒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罢了。 姜锦对此心知肚明，遂直接打断道：“你可闭嘴吧，我的演艺生涯跟你们离不离婚的可没有半毛钱关系。” “还有，如果你真的不想影响我的事业，我麻烦你早点把你那小三和私生子的事情处理好，千万别让人家知道，我父亲是拿着我赚的钱出去鬼混的。这样我还能留点儿面子，不至于被人当年指着鼻子骂傻子。” 姜锦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姜爸听后鼻子都气歪了。 255 你们离婚吧（13）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偏偏他还没法儿反驳。 一时间，姜爸的脸色又黑沉了几分，看向姜锦的眼神也跟仇人似的。 姜锦也不在乎。 对于这个父亲，她向来是没有多少感情的，所以不管姜爸对她态度如何，她都能做到无动于衷。 看着姜爸那恶狠狠的眼神，姜锦面不改色地说：“好了，我也不逼你了，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反正时间还长，我们不着急。” 说罢这话，姜锦领了姜妈就走了，全程没有一点留恋。 姜爸见状都傻了，只能呆呆地看着母女俩的背影被厚重的防盗门渐渐隔绝…… 姜锦带着姜妈离开的动作倒是称得上潇洒利落，可是当她们走出住宅楼之后，姜锦却忽然犯了难。 她刚才光想着要将人给带出来了，却没想过，这人带出来之后到底该往哪里安置的问题，想想也着实是草率了。 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啊，自己揽的事儿，不自己收拾烂摊子，还想靠谁呢？ 这么想着，姜锦忍不住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是认命还是哀叹。 她很快转身站定，看着姜妈的眼睛问道：“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听见这话，姜妈愣了愣。 实话实说，对于未来，她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规划，再加上现在的情况对她来说也算是突如其来的意外，姜妈一时就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但她也清楚，姜锦之所以会这么问，大约也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安置她，所以才想着来问问她的意见。 从内心来讲，姜妈是不想给姜锦添麻烦的，所以她想了想，斟酌道：“我在城南那边还有一套小公寓，我可以先去那里住一段时间，冷静之后再说以后的事情。” 听见姜妈这么说，姜锦有一瞬间的诧异。 一来她从未听说过姜妈在城南买了房，二来城南比较偏僻，按理说是很少人愿意在那边卖房的，所以她就有些想不通，姜妈怎么会在那里置办房产。 难道，是因为她和奶奶住在那里吗？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看向姜妈的目光不由便染上了一抹狐疑。 但她也没说什么。 毕竟，姜妈自己有房子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这样她就不用纠结到底要不要将姜妈领回自己家了。 这倒不是说她不想收留姜妈，主要是他和姜妈之间的隔阂存在了两辈子，轻易没有那么容易消弭。 哪怕她后来知道了姜妈有悔过之心，也知道了她一直想补偿她，但有的时候，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什么时候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强求不得。 思及此，姜锦遂点了点头，淡声道：“你说得对，给自己一段冷静时间，好好想想清楚，才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说罢这话，姜锦顿了顿，到底还是补了句，“而且住在城南挺好的，我和奶奶也在那儿，你要是有什么事，我还能及时赶过来。” 姜锦虽然还是没能说出邀请姜妈同住的话来，但也算是间接表明了自己不会不管姜妈的意思。 因此姜妈听后尽管还是有些小失望，但心里多少还是感到了慰藉的。 不管怎么说，她在姜锦这里的待遇都比姜爸好了很多，也该知足了。 “谢谢锦儿。”姜妈笑着道。 听见姜妈跟自己道谢，姜锦心里不知为何有种怪怪的感觉，但她也没说什么，只高冷的回道：“不必客气，那我先送你回去吧，顺便认认门。” 说罢这话，姜锦伸手拦了个出租车，母女俩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了南城公寓。 …… 又过了几天，也不知姜爸是怎么想通了，居然打了电话过来说他同意离婚了，只不过他要求姜妈净身出户，另外还要姜锦承诺，每个月支付他一笔数额极大的抚养费。 对于这样的不平等条件，姜妈自然是不愿意答应的，她觉得这样自己和姜锦都太亏了。 但姜锦却觉得，如果能用钱解决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么还是很值得的。 但前提是，没有人来借故挑衅她的话。 是的，姜锦被人挑衅了。 在还没有接到姜爸打来的电话之前，姜锦的经纪人就发现，网络上多了些对自家艺人不那么友善的爆料。 一开始的时候，经纪人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这两年随着姜锦的迅速走红和国民度的升高，网上时常会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帖子。 但这些通常都是些小打小闹，不成气候的，最多几个小时，就会被淹没在各种铺天盖地的新消息中了。 经纪人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所以她只是看了眼就算了，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可她万万没想到，仅仅一个小时之后，那个所谓的“爆料贴”就登上了热搜，并且很快窜到了热搜前十的位置。 这下不仅是经纪人了，就连姜锦都发现事态不对了。 她知道自己这是被人黑了，且这人还是个熟人——林婉婉。 看着帖子里爆料她不认生父和幼弟的新闻，姜锦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真没有想到，这个林婉婉居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能折腾。 就因为之前那女人之前过来算计她的时候，她没让她得逞，所以林婉婉就记恨上她了，然后伺机报复回来了呗！ 这可真是—— 姜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就想问问姜爸，他到底知不知道林婉婉都背着他做了些什么。 不过姜爸到底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姜锦，今儿还就把这事儿算在姜爸头上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姜锦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她直接在电话里告诉姜爸：“净身出户当然可以，只不过，这次需要净身出户的，恐怕是你才对。” 姜爸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要求竟然会被姜锦拒绝。 在他看来，姜锦这个女儿虽然不与他和妻子亲近，但对他们出手还是很阔绰的。 而如今既然是她在撺掇着姜妈和他离婚，为了夜长梦多，她应该不会在乎家产和赡养费这种小钱的才对。 也正因如此，姜爸一开口就是净身出户和一大笔赡养费，一心想着多卷些钱财傍身。 256 你们离婚吧（14）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可是刚刚，他听见了什么？ 他听见姜锦跟他说，他才是需要净身出户的那一个。 姜爸一时都懵了，他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自我怀疑了半晌之后，姜爸忍不住问道：“不是，你刚刚说的什么？我好像听错了，你说我才应该净身出户？” 姜爸的语气听起来难以置信极了，仿佛姜锦刚刚只是同他来了个玩笑似的。 姜锦当然能猜出姜爸的心理，所以她闻言就冷笑了一声，面无表情道：“你没有听错，我说的就是让你净身出户。” “不仅如此，关于赡养费的事情，你也不用想了，我一毛钱也不会给你的，你就等着你的乖儿子长大了好好孝顺你吧。” 连续两次听见姜锦说出同样的话，姜爸就算再不愿相信，也知道姜锦没有在和他开玩笑了。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再也不能拿她当摇钱树了。 不仅如此，他很可能连他和姜妈之间的夫妻共同财产都拿不到，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那一瞬间，姜爸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恐慌。 “等等，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我可是你亲爹啊，你真的想逼死我吗？”姜爸口不择言道。 作为亲爹，他是知道姜锦的性子的，他知道她是真的狠，向来说到就要做到的。 她既然说了要让他净身出户，那就必然是真真正正的净身，连一个字儿也不会给他留的。 也正因如此，姜爸在听见姜锦那番话之后才会心慌。 姜爸了解姜锦的个性，姜锦自然也知道姜爸的德行，她知道他在怕什么，无非就是怕变成一个穷光蛋罢了。 说实话，姜锦心里是很瞧不上姜爸这样的人的，但也没办法，这世上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所以摊上这么个爹，她也只能认命。 只是认命归认命，却不代表她在认命之后便必须得屈从匍匐。 相比于听天由命，姜锦一向更喜欢人定胜天这个词。 “你不必冲我嚷嚷，要说逼，也是你们先逼我的。” “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只要你们不触及我的逆鳞，我一向很好说话，所以我为什么非要对付你，让我们大家都不得安宁呢？” “我想，这个问题，或许你应该去问一问，你亲爱的儿子的妈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 说罢这话，姜锦“啪”的一声就挂掉了电话，动作干脆利落。 而姜爸呢，他因为反应不及，只能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盲音兀自发呆。 …… 姜锦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她一向信奉教条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于是在挂掉姜爸的电话之后，她就开始反击了。 针对网络上盛传的她不侍亲父的留言，她晒出了这些年自己给姜爸转款的记录，以及她为姜爸姜妈的公司注资的凭证。 这一连串的证据一甩出来，网络上那些黑子们瞬间没有话说了，只能鸡蛋里挑骨头的说，虽然姜锦给了钱，但是忽略了对老人的精神陪伴，还是不孝。918 姜锦对此无话可说。 如果一个四十来岁的壮年男人也算是老人，也需要子女常年待在身边尽孝的话，那姜锦只能说，她承认自己是个不孝子。 随后，为了更有力地反击键盘侠的无脑黑，姜锦不得不晒出了自己和姜奶奶的生活日常，告诉这些人，到底什么样的才叫老人，才需要子女近身照料。 姜锦这一番操作下来，喷她不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指责姜爸不孝的人反而多了起来。 但这样显然还不算完，姜锦又回应了不认亲弟这件事情。 要解释这件事情其实是有点麻烦的，因为要先从姜爸出轨的事情说起，而要说出轨的事情，势必就要拉踩姜爸。 但不管怎么说，明面上姜爸还是姜锦的亲生父亲，她若是亲自下场对付姜爸，恐怕会给众人留下一个不念亲情的印象，这对她的未来发展是很不利的。 姜锦有些头大，正考虑该怎么妥善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姜妈来了。 只见她先是站在一个受害者的角度，曝出了林婉婉当初发来的那些不雅照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了自己“被出轨”的心酸历程，赚足了吃瓜群众的眼泪。 而后，姜妈又将不认姜瑞的事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说是自己容不下那个私生子，而姜锦只不过是心疼她这个母亲，所以才站在了她这个阵营罢了。 自古以来，人们都是同情弱者的，更何况姜爸做的这事儿本就是让天下人愤怒唾弃的。 因此，几乎是姜妈的这番哭诉一出，全网便开始声讨起姜爸那个渣男和林婉婉那个小三来。 要不怎么说网络的力量是强大的呢？ 姜锦这边才不过回应谣言短短几个小时，网友们就已经人肉出了林婉婉的个人信息并且发在了网络上。 有些激进的，甚至还跑到了林婉婉家去扔臭鸡蛋去，搞得个林婉婉愣是连门都不敢出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林婉婉才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这就是啊！ 天可怜见，她的本意真的只是想恶心姜锦一下而已，当时又哪里能想到，自己最后反而还深受其害了呢？ 要早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惹来一身骚，她是说什么也不敢买水军来黑姜锦的！ 林婉婉这会儿简直都要后悔死了。 不过很显然，此时后悔的远远不止她一个人。 事实上，姜爸这会儿也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要早知道林婉婉是个这么能作的人，他当初是万万不会因为她的美貌就去招惹她的。 现在可好，玩儿火自焚，不仅林婉婉成了过街老鼠，就连他也陷入了群黑群嘲之中，偶尔出个门被认出来，都要被人吐一身的口水，真是想想就很心累。 而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最重要的是，姜锦现在还不给他发零花钱了，而姜妈也要将他告上法庭，拿走他们这些年的所有财产，很快他就要一无所有了。 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姜爸想着想着，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257 你们离婚吧（终）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因为出轨证据确凿，姜爸最后落得了个净身出户的结局。 而林婉婉一听说他没有了可以任意挥霍的财富，居然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 不仅如此，大约是看姜爸没有了利用价值，林婉婉还爆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那就是—— 姜瑞根本不是姜爸亲生的！ 那一刻，犹如五雷轰顶，姜爸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哪里想得到，在自己给姜妈戴了绿帽子的同时，他居然也被人绿了呢？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姜爸好久都没有缓过劲来。 缓过神来之后，姜爸就想“浪子回头”了。 可他想回头，姜锦和姜妈乃至姜奶奶都不想原谅他。 就这样，姜爸开始了他孤苦伶仃的独身生活…… 对于姜爸的遭遇，姜锦一点儿都不同情，甚至还觉得内心极度舒适。 都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只要你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不论这个代价你能不能承受，你都得受着，这是规矩，也是公平。 心里这么想着，姜锦便没再关注姜爸那边的动态，一心只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 中元节这天晚上，姜锦做了个很离奇的梦。 她梦里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肚兜的胖娃娃，胖娃娃对她说，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所以他要离开了。 一开始，姜锦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而已，便没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随口问道：“你要去哪里呀？” 胖娃娃闻言，用一种十分哀伤的表情看着她，很深沉地说：“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姜锦：“……” 不知道为什么，就……还挺想笑的。 姜锦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然后那胖娃娃就不高兴了。 他一副受到了暴击的样子，瘪着嘴巴控诉道：“主人，我说我要走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你难道不应该向人家表现一下你的依依不舍吗？你这样子我会很没有成就感的！” 姜锦其实很想问，她为什么要笑不出来？可话到嘴边，看到胖娃娃那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她终究还是改了口。 “那……你不要走？我舍不得你？”姜锦不太走心地说道。 如果说胖娃娃原本还只是不高兴，那么此时听了姜锦这话，他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愤怒了。 “主人，你这话说得一点诚意也没有，我不想理你了啦！” 姜锦：“……” 说这也不对，说那也不对，那她干脆闭嘴吧。 反正只是一个梦而已。 姜锦这么想着，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理那胖娃娃了。 胖娃娃见状，肺差点儿没给气炸了。 他想都没想就直接上前摇醒了姜锦，气鼓鼓道：“主人！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有胖娃娃在旁边骚扰，姜锦哪里还能有安生日子过？ 只能被逼无奈睁开了眼睛。爱书屋 但姜锦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好不容易做个梦，还被小可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得骚扰，她的耐心也告罄了。 “我说你这小破孩儿是不是故意找茬呢？给我安分点儿！”她瞪着那胖娃娃，威胁道。 胖娃娃闻言都懵了。 他家主人居然凶他！ 胖娃娃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下意识撸了撸袖子，正准备和姜锦好好理论一番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梵音。 听见这声音，胖娃娃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他再顾不上和姜锦斗气，忙一边将一本灰扑扑的手札塞到她的手里，一边神色严峻地叮嘱道：“这本手札你拿好，千万别弄丢了，记住了吗？” 说罢这话，胖娃娃原是打算直接离开的，可在临走之前，它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忽然又回过头来，认真道：“我是小可爱，是你曾经最亲密的伙伴，你一定不可以忘记我！” “还有，你一定要好好的！” 小可爱说完最后一个字就消失了，整个梦境顿时只剩下了姜锦一个人。 她翻了翻手中那本其貌不扬的手札，眉心渐渐蹙了起来…… —— 十分钟之后，姜锦终于从梦境中苏醒过来。 醒来之后，姜锦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待发现眼前的一切还和她入睡前一模一样时，她不由松了口气，暗笑自己果然是最近太忙了，以至一个梦都让她疑神疑鬼起来。 瞌睡既然醒了，姜锦便不打算再睡了，准备先去洗把脸，等彻底清醒后后继续看剧本。 这么想着，姜锦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只不过她才刚一动，就发现自己手里好像握着个什么。 下意识垂眸望去，姜锦就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本和梦境里一模一样的手札！ 姜锦：！！！ 所以她刚刚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啊？ 姜锦忽然就有些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了。 就这样自我怀疑了半天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翻开了手札。 手札的第一页写着一个故事，题目叫《红衣女侠》，讲述的是一个侠女重生的故事。 姜锦觉得这个故事有点眼熟，但因为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看过这个了，遂也没太将这事放在心上，蹙着眉翻完了接下来的所有故事。 在最后一个故事结束之后，她在扉页里看见了一段话：时光负了你的，总有一日要还给你。 主人，我终于攒够了功德，可以将原本属于你的人生还给你了，这一次，你一定要幸福啊！ …… 两年后，一年一度的金猴奖颁奖典礼现场，姜锦站在光芒四射的舞台中央，脸上挂着得体又满足的笑容。 “这次能够拿到最佳女主角这个两项，我首先要感谢的是《红衣女侠》这部剧所有的主创人员，因为大家的努力付出，这部剧才能够取得这样的好成绩。” “其次，我还要感谢我的亲人们，我的奶奶、妈妈，因为她们的全力支持，我才能够心无旁骛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最后……” 姜锦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目光中恍惚出现了一抹怀念之色。 只不过这情绪转瞬即逝，她很快便笑着转了口风，“最后我还要谢谢所有喜欢我的粉丝们，谢谢你们，未来我一定会更加努力，争取给大家呈现更多更好的作品！” 姜锦说罢，冲着观众席缓缓鞠了个躬。 在直起身体的那一刻，姜锦忍不住在心里想：其实聚散离合，悲欢苦痛，人生所有的经历，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完结感言 - 小可爱的功德日志 - 陆北暖 这是一个很仓促的结局（或者甚至都算不上是结局）。 说起来真的很惭愧，我用了两本书，一百二十多万字的时间来看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会写快穿文（我以后再也不写快穿啦）！ 如果有读者也发现了这一点，并且对此深感失望，作者君在这里很真诚地向你们道个歉（对不起，下次我一定做好完整细纲再来！） 总之，未来，咱们有缘再见！《小可爱的功德日志》完结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