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山野店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引子 “浪迹江湖白发新,浮云一片是吾身。相逢一笑少年路,他日扁舟无故人。” 每次小楼唱我的词都会很投入,低眉顺眼,模样煞是好看。我特别喜欢看她的侧脸,一个剪影好像就回到了从前。从前也是一张桌,一壶酒,听一支小楼的曲子,却是两人共看一江秋。 那时她偏爱唱“遥迢湖上秋,辗转遇秋游,不爱金丝履,愿见双飞翼。” 小楼曾经说,她唱过那么多词曲,单就我的这几句,别有滋味。我笑说那是我有故事。她说我的故事太多了,给说书的都说烂了,那些没好听,不如我说一个别人没听过的。 我笑着摇摇头,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呢。 小楼叹口气“人间沧海朝夕变故,秋游,你太长情了。” 我说,长情不好吗? 小楼微微摇头,指尖拨了拨琵琶“长情好,就是苦了自己。” 我却认为爱一个人很甜蜜。每每想起,我都会微笑,而我一笑,他,也就笑了。 我觉得十二年,并不是特别长。 我把他的话当成是一个长达十二年的约定。他什么时候骗过我呢?始终会回来。我,愿意等下去。 因为一壶酒,一阕词,与他并肩而立欣赏彼时的风月,当是我余生最大的幸事。 时间过去那么久,偏偏,有时候还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那时我还年少,还会因为他的每一个动作而沉溺其中,久久的回味。 那时的我常和陈良并排吃饭,他吃东西向来慢条斯理,每次我吃完就会静静的坐着看他,总是觉得越看越想看,还会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有一次我托着腮问他“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陈良慢慢用汤匙搅动着红枣稀饭漫不经心的微笑“说啊。” 我凑近一点贴着他的耳朵,“以前你散功了所以都是我在上面,现在你已经恢复了,为什么还是让我在上面呢?” 他没有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笑了一下说“在上面不好吗?”说完继续喝粥。 “不是,我就是有点好奇,男人不是都喜欢在上面的吗,你为什么都没有跟我商量过呢?” 陈良笑着喝粥,我看他只是笑根本就没有想回答的意思,于是摇着他胳膊暴躁道“你快说,不说就别吃了!吃那么多有什么用!” 他被我晃得没法吃饭,只好转过身看着我,眼神极尽温柔。 我更加不耐烦,简直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你看我干吗,快说啊……” 他忽然伸出左手拧住我的腮,捏啊捏又突然加重了力道。 “哎呀好疼啊!”我大叫一声,真的,是真的很疼。 陈良放手轻笑出声,“这样都会疼的……”说完又转过身去继续吃饭。 我不满的拧着眉头,也不再跟他闹,捂着他刚才捏过的地方揉啊揉,好疼,真的好疼。 陈良喝完粥擦擦嘴角向我看过来,我也揉够了坐在那里看着他。然而我却看到他眉梢眼角的微笑渐渐淡去,眼神中多加了一份惶恐和不可思议,“怎么留下红印了……” 才知道啊,你刚才那么用力干什么!我在心里不满,只是嘴上没说,眼神飘向别处。 陈良扭转身子与我面对面坐好,认真的捧着我的脸,用他指尖微凉的手指触碰我脸上被拧过的地方。他一碰,我的脖子不自觉一缩“嘶”了一声。陈良立即收回手,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手无足措,懊恼了好一会才说“对不起……对不起秋游……” 他这个样子反而让我心疼起来,我双手揽住他的脖子抱住他说“没关系。” 我知道他是真的很懊悔,他对我的心意我全然理解。他可以忍受很大的委屈,即使很疼也可以对我微笑,却不能忍受我受到一点,哪怕很少很少一点点的伤害。 其实爱情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即使相隔很远,你也可以从对方为你做的那些事情上感受到爱意,甚至他有多爱你都可以感觉得到。即使每一天他都在你的身旁,你也会因为过度的想念而温柔的为他哭泣。我想这就是我们,我和我深爱的陈良。 第一章荒山野店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行走在泥泞的山道上,一天了,不知道老爹老妈现在怎么样了。天色渐黑,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南边的暮秋,雨就是多。我抹了一把脸上细密的雨水,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擦伤,疼的咧咧嘴。真该死!想我堂堂关中第一镖局的少东家第一次跟着老爹老妈出来走镖就遇到战事,老妈走散了,老爹只让我揣着个破包袱往山上跑,我跑了一夜一天,身上也不知道划了多少道伤,挨了多少个跟头,比在少林寺习武的时候还狼狈。更重要的是现在饿得我两眼发花全身无力,还偏偏遇上连阴雨! 我是一肚子窝火加气恼,鬼天气也没个山洞什么的给小爷我歇会。我这正烦着,却见山腰林子里一处飞檐瓦顶,让树木盖了七分,只出一个檐角,看不真切。 我心里狐疑,这山腰荒凉的很,晚上还有狼嚎,我一路上来连山脚下都没有人家,不是遇见两军对垒火拼我才不上来,却哪里来的飞檐翘瓦。管他呢,小爷我没别的,从小就是胆子大,兴许是个什么土地山神庙,过去避避雨,找点东西吃了再说。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可是一点不参假。我向着那屋檐走到天彻底黑了才到。起先光顾着高兴,转过一个山弯,眼前的景致立刻让我吃了一惊。 远远看见檐角,只当是个破庙,却不想山中自有天人府,白云深处藏仙家,好别致的门庭小管。檐上挂两串摇曳红灯,门前立一只青黑瓷缸,种些稀疏白菊,本是风雅事,红灯却添色研,乍一看绯菊撩人胜雅意,野月偏照荆扉门。 我抬头一看,门上有匾:真仙客栈。 我一声嗤笑“真仙客栈,好大的口气,好仙的名。” 我为人最讨厌沽名钓誉故弄玄虚,本对这个野店也有几分喜爱,看见这个匾我道是反感起来。 这时荆门却被打开,出来一位小二哥,见到我是喜上眉梢“小郎君,欢迎光临本店,本店服务周到,价格优惠,包你走都不想走,来了还想来啊,小郎君,快请进。” 我不忙向里走,站在原地狡黠一笑道“小二哥,你们什么价位啊,参加团购没有啊。” 小二一愣说“小郎君真会开玩笑啊。什么团购咱们山里头也没听说过。钱不钱的咱们山里这也好说,小郎君先进来坐吧。” 我上下打量了小二一下,笑道“荒山野岭,不是土匪的黑店吧?” 不怪我心里狐疑,这个小二,荒山野岭别的不说,这样殷勤劝我快快进店,要说没有蹊跷,料谁也不信。哼,只怪你们今天碰错了人,我吕秋游跟你耍耍又怕什么!安心无事便好,要是有什么不轨的心害人的意,吕少侠今天就为民除害。想我一身少林达摩棍法,伏虎降龙身段还怕无处使! 小二一听大骇“小郎君啊,话可不敢乱说,此处虽然荒凉,但是山上还有个大寨子,少说三五百口,人家外族人平素就喜欢居住在山顶上,怎么能说荒山野岭,再说我们离着官道不远,有些熟悉地形的商人爱绕近道就走山上,想来小郎君也是那官道上来的。而且我们店里常来常往的客人可多呢,不信你进来看看……” 我一想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就是这档口肚子却不争气的开始叫唤,那声音大的连小二都替我尴尬,我也不掩饰,就说“我是饿了,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菜?” 小二立即赔笑“别看咱们山村野店,好吃好喝的可不少,酱烧蹄髈,卤水肘子,火焰半醉虾,粉蒸玉带鸡,九星翠玉丸子汤,梨花花雕酒,醉人女儿红,小郎君,进来看看,总有你喜欢的,快进来吧。”说完就要拉我进店。 “唉唉”我赶紧抬手闪开“你们这里拉客人有回扣的吗?” 小二一愣,立即讪笑道“小郎君说话可真有意思,既然都饿了,还是进来说吧,进来,进来吧。” 我抬眼又看了一眼匾额,好一个“真仙客栈”,便对小二一笑“好,就进去看看何妨!” 小二立刻眉开眼笑,甩着手巾前面一片殷勤把我让进门。 进了荆门果然是另一番天地。雨也不下了,几层云彩包起了弯月。说也奇怪,一道院墙相隔,我在院外不曾听见半点丝竹管弦,这一墙之隔的院里确是人声鼎沸,乐音不绝。院子里整齐的青砖铺底,四角上齐备宝树,那四棵叫不出名字的树木盖华亭亭,缀满手掌般大小的殷红花朵,艳得仿佛少女的红唇滴出血来。中院进前屋的主道两旁各摆着四五只矮桌,穿着华丽的商旅,吟风弄月的诗人围着矮桌团团而坐。妖娆的舞娘跳起艳丽的舞蹈,就有快意的江湖侠客借着美人美意一壶酒仰头便浇进嘴里,周围陪酒的姑娘们乐得拍掌助威。其间不乏端酒上菜的小二,送碗碟盘的膳娘。 似这般,山外末世争强,穷兵黩武;却只见,山中夜夜宴饮,歌舞升平。莫不是,我到了桃花源?环顾左右,怎么却觉得几分飘渺几成虚幻。 “小郎君,看我们店里热闹不?”小二见我愣在门前,赔笑说“院里没桌子了,我安排您进屋里坐吧,后秋了,待会入夜露水也凉。” 我看着院里的诸人,总有说不出的古怪,随便应付小二,点头应允。他一路引我“小郎君小心些,莫走滑了碰着这些客人们,他们脾气可都不好呢。” 我跟着小二从这些人中走过,总觉得无论是商人书生还是侠客看我的眼神都很虚晃飘渺,奇怪得很。 第二章 金碧辉煌中的破败佛像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来到屋内,就是客栈的大堂。这个大堂更古怪,周遭铜莲烛台,直照的灯火通明,仙女飞天琉璃顶,团花仙鹤紫金梁,奇就奇在大堂中央一佛像,不贴金来不饰玉,全然一副石头相,细看起来还有几层蛛网!这样格格不入的破烂石佛像怎么会立在如此金碧辉煌的客栈中央呢? 我看着佛像先是嘴角一撇,调笑道“你们家客栈还真是有意思,不供关公财神,反倒求起清净的佛祖来。”说完不等小二回话就立即双膝下拜恭恭敬敬的三磕头“少林佛门俗家弟子吕秋游游历至此拜谒佛祖。” 磕完头我站起来看到一脸震惊的小二。我轻拍他的肩“小二哥,怎么了,我家父母自我幼年就送我进少林习武,见到佛祖我哪能不拜呢。” 小二回神附和的笑了笑“小郎君原来是少林弟子,真是……失敬,失敬……” 我也一笑“我们佛门弟子讲究的都是见佛礼佛,我看小二哥家的这尊佛像久也不曾擦过,不如你去擦干净吧,权当我今天来的一片心意。” 小二闻言勉强笑着答应“这就安排了您的食宿之后就去擦,去擦……” “别别,我是佛祖的门徒,怎么敢跟他老人家争先,你还是现在就擦了这大佛像,好快快安排我的食宿啊。” “哎,好”小二脸色难看的将肩上毛巾取下来,试探的向佛像走了几步,我一直斜眼观察着他的奇怪举动,怎么这小二如此推脱,难道不敢去擦那佛像?还是佛像有古怪? “看你敢动!越发没有规矩了,不想干了吗!”我一回头,身后走过来一位身穿藏蓝织锦暗花长袍的中年人对小二高喝一声。小二见了他立即住手跑到他身边道“二掌柜的饶了小的吧,咱们这位客官是少林的俗家弟子,硬要小的去擦咱家的佛爷,小的也是记着咱们当家顾客至上的吩咐,不然小的十个胆子也不敢不听当家的话啊。” 中年人看我一眼礼貌的抱拳笑道“小郎君失敬,小店顾客至上,您有什么吩咐小人无有不从,只是这尊佛是我们当家的宝物,小店里的伙计们万万动不得。既是佛门的俗家弟子有礼佛习惯,为表歉意,郎君的吃喝用度小店全免,不如看您喜欢,来点好的酒菜,打扫间上房给您。” 我对他挤出一个笑容道“我吕家是经商出身,天下免费的东西,我们向来敬而远之。小二说菜不错,我就想吃点酱牛肉,再加一个小菜即可。一间过夜房,结账时银子不会少。” “如此说来小郎君自便。”掌柜对小二使个眼色,小二连忙对我说“小郎君要过夜我带您去客房,晚饭给您端过去,这边请。” 我跟着小二出了大堂来到后院,后院很小,经过一条狭窄的走廊就是后箱房,隔一道院墙便是后山的荒山。后院不似前院宽敞热闹,加上山中天黑的特别早,后院黑暗中并无半点光亮,除了山风吹树呼呼作响,就是一片死寂,小二提着一只昏黄的纸灯笼在我前面引路,我站在他背后看不清他的脸,只得提高警惕一直跟着他。 小二带我穿过后院来到厢房点燃走廊里的一支蜡烛。这蜡烛燃得本来也不剩多少了,极小的火苗在堂风的吹动下一摇三晃,把我们二人的影子拉的巨大无比,反而比不点蜡烛的环境更要骇人三分。 我瞧着这里环境阴森,为了放松心情对小二笑说“小二哥,在这里多长时间了?你们这地方不会闹鬼吧?” 小二一直朝前走,“小郎君又说笑了,人鬼殊途,鬼道的大门又没开,有阎殿七君镇着天下哪来那么多鬼,况且就是有也是世人死后所化,这里人烟稀少哪来鬼在这山里游荡?你可放心这里绝对没有鬼。”说完竟然回头对我笑,也不知是不是这里阴森森的气氛,我总觉得他这笑里透着诡异与刻毒。 小二走到左手边第二间房开了门,为我燃起桌上的灯。我环顾周围,一间不大的屋子,收拾还挺干净。 “小郎君这房间还满意吧,我们这里都是标准配备,什么都不缺。我这给您准备饭菜去。” 我点头同意,小二刚要关门,忽然停下来对我道“小郎君,你可不要乱走啊,这边上可都是其他客人的客房,打扰了人家休息就不好了。” “小二哥,你看我像那么无聊多事的人吗?你话也太多了,赶紧忙活去!”我斥退小二自己躺到床上,啊呀,还真是说不出的舒服。躺了一会我就开始想这间客栈。 我心中当然知道这山里的客栈有古怪,但我已经进来必然不能那么轻易的就出去。其次我经过一天一夜的行走确实也筋疲力尽了,这一夜我如果不在此处休息,再大的本事恐怕也迟早死在山上的众多野兽口中。况且我吕秋游向来不怕些没影的东西,天生胆大心细,凡有好奇龙潭虎穴也敢闯一闯。要真是有盗匪在此处装神弄鬼我倒是乐得为民除害。可从目前的情形看来,事情似乎也没那么简单。 正想着事情,小二来敲门,我答应一声他便端着饭菜进来放在桌子上。 “小郎君,你的饭餐都准备好了,瞧你不曾点酒,我们二掌柜就叫泡了壶今年山里的新茶,算是为不能给小郎君礼佛的事情赔不是。” 我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下来,活动活动身上筋骨溜到桌边坐下“好!小二哥辛苦。” 小二应承着退了出去。我确定他闭上房门走了之后,在随身的暗器针囊里抽出两根银针插进饭菜和茶水里,银针不曾变色,我才放心,风卷残云一样吃掉了晚饭。 酒足饭饱后我喝了两杯茶吞了一粒少林的清神醒目丸又躺倒床上,不多时便睡着了。 第三章 夜半绿光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夜里忽然给一阵冷风吹醒,我起床一看原来是后窗被山风吹开,连蜡烛都被吹灭了,窗户正被风吹得啪啪作响。雨后荒山,云层飘渺,月色忽明忽暗,这场景颇有几分空旷寂寥。起身关上窗户,本想再去睡觉,也不知是不是清神醒目丸的作用,虽然只睡了这一会竟然真的身轻体舒精神饱满,再无睡意。走到桌前拿起火折想要点上蜡烛,忽然发现门外黑暗中有绿光透进来。 那绿光闪闪,忽明忽暗,在黑夜中甚是鬼魅。什么东西在门外?我心中惊疑。与其在屋中猜测不如出去看个究竟!我从包袱中抽出精铁折叠棍握在手上,小心翼翼来到门边一个飞身将门踹开然后迅速后退。出乎意料,门外什么也没有,而整个走廊都被绿光映的忽明忽暗。 我在走廊里四处寻找光源,未果。难道这绿光是从前院或者过来的?我决定到大堂去看个究竟,至少也要问问店小二和掌柜。 谁料我来至大堂,前翻灯火通明的大堂竟然是一片漆黑死寂,没有半点人声。我迅速跑到大堂门口,发现热闹非凡的前院也是空无一人,不但宾客小二掌柜不见踪影,连桌椅都不见了,仿佛这里从来就没有人喝酒吟乐。只有绿幽幽的光在忽强忽弱的闪烁。四棵树木上殷红的花朵在绿光的闪烁下,鬼魅异常。我再向前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就连我进来的荆门也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堵整齐的院墙! 这是怎么回事!起先我怀疑这座客栈,以为是山中土匪骗来往商旅,害人性命,如今发现事情果真没那么简单。细想起小二的种种怪异举动,不敢碰佛,甚至不让我触碰前院的客人;进来时那些人都在院中取乐,可是外面明明下着雨,就算我进入荆门以后雨停了,前院为何不见半点雨水痕迹?这么一想我不由懊恼自己的鲁莽,难道今日我真的遇到鬼魅作祟了? 我虽然胆大,但心中也不由发毛,可是当务之急绝对不能害怕,不然“它们”把我骗到此处定然不是想吓唬我那么简单,我一害怕,只怕命都要送在这里。 前面已无退路,我只好返回后院,看这绿光还在的闪烁,我牙一咬,心一横,好一群鬼魅妖物,今天我吕秋游还就跟你们拼了!不用你们再找我,小爷就先去找你们! 我重新回到后院厢房,仔细寻找绿光的源头,我回到房间点燃烛台,打算一间一间房的找,我就不相信还找不到! 我踹开隔壁一间房,在绿光的闪烁下里面一片幽暗,房间正中倒着两个男子,江湖打扮,赫然就是我在前院见到的宾客,然而他们死相狰狞,腹腔早已被吃空!残肠烂肚都已焦黑发臭,再看墙壁上,血水四溅均已变成深褐色。 我回身踹开另一间房门,只见后墙所有窗户洞开,阴风恻恻,床架上吊着几具无皮半风干的尸体随着山风摇荡、碰撞,尸水血水流在被褥上已干,仍然招来了大批的蛆虫,场面十分恶心。 其他几个房间的情况也大致如此,我正心中愤恨,突然觉得胸中一股邪火烧起,内腔灼烫难忍,无缘无由焚的我五脏六腑似乎都要成灰。我吃的那些饭菜!真的是被妖物施了法术,想我处处谨慎小心,还是妖毒难测,怎么那么大意! 我扶住门框,单膝跪地,极力强忍,速速吞了一颗随身带着的清神醒目丸,片刻之后才觉得身上清凉一些,勉强站起来。 好妖物,算计小爷,别让小爷逮到你,不然割了你的头!只剩下走廊尽头最后的一间房,忽明忽暗的绿光光源一定就在那间屋里!我提起一口气,精钢折叠棍出手“啪”的一声将走廊尽头最后一间的房门打开。 我破门而入后不由呆在当场,这屋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妖物也没有死尸,一任家具摆设全无,只有一只烧着的火盆,上面浮动着一颗大拇指指甲大小的莹绿色珠子,果不出我所料,绿光就来自于这颗火盆上的珠子!说也奇怪,这颗珠子就浮在火盆上空,无架无绳,而下面的这个火盆看似烧得很旺,却不见半点暖光热气透出,好像光热都被这颗绿珠吸去了一样。 我胸中仍是一片火辣辣的灼热,看到这颗奇怪的绿珠更是火冒三丈,我管你是什么东西,总之不是好货,困小爷,下毒手,小爷死也不能便宜了你们这些臭妖精!我本来就被妖物的毒弄得胸中灼热难当好像张嘴就能吐出一团火,这时更是火气大盛,当即一脚踹翻了绿珠下面的火盆,铜质火盆在地上噼里啪啦滚出去炭火撒了一地逐渐熄灭了。 我正得意,却见那绿珠朝我移过来,什么情况,难道着珠子是驱暖的?我踹翻了火盆它失去热源就来找我?!我还不曾想跑,身上就再一次痛热得难以忍受,我自知清神醒目丸的作用难以长久,妖毒再次发作,而且这一次比刚才发作还要猛烈,现在我就连取一粒清神醒目丸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四章 美女蛇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老妈以前说,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缝。我今日才知道,喝凉水塞牙缝算得上是什么倒霉!我被妖毒所困,倒地不起,全身无力,而那颗妖珠还就往我身上飘,不偏不倚还就单单往我的口中而来,我干舌热喉不正是得了妖珠的意么,妖珠在我口内并未盘旋,直接就入我咽喉,我顿感一阵寒凉冰气窜入胸中与我体内的灼热之气混交在一起,缴的我心口剧痛难以忍受,疼痛之下我翻来覆去,感觉体内内力不调,真气乱窜似乎就要爆裂开来。我在地上不停的疼痛翻滚,最后竟然疼得没有一丝力气。 只是我刚吞下妖珠,整个房间,不应该是整个客栈就颤抖起来,眼前的所有物品都变得虚无,一间间屋子变作残垣段墙,一切美好的景致倏然消失不见。我还未及多想便失去的知觉,疼的昏了过去。 朦胧中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我感觉脸上一片冷湿,奋力睁开眼,发现周遭的景致果然都变了样子。虽然夜还是黑沉沉的夜,想来已经到了中夜,而我的头上再没有遮风挡雨的瓦檐,雨水正落在我的脸上。周遭都是掉落的残瓦,日久的碎石,坍塌半边的墙壁后面还能看到老旧的木梁上吊着几只风干的尸体。 我慢慢爬起来,觉得舒服了很多,身上再也没有灼烧和恶寒的感觉,运用一下内力也觉得经络畅通筋脉舒展,似乎比先前还要强上一些。只是我现在头还有点晕。 我正盘膝调理内气,忽然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吕秋游,吕秋游……”声音遥远空灵,戚而不悲。 “谁!谁在喊我!”我猛一抬头见院墙上一张森白的女人脸,对我惨然一笑就消失在漆黑的夜里,那五官模样我还都没看清楚,但这猛然一看也把我吓得不轻,身上冷汗出了不少。 我心中忧惧未定六神无主,为了尽快冷静下来,我立即闭眼默念佛家《金刚经》,才念了没几句就感觉有人在身后抱住了我,一只寒凉修长的手抚上我的脸颊“莫睁眼莫睁眼,莫回头莫回头”。 那声音真叫绕梁三日犹不散,天籁如何能比堪,只听了这两句我便觉得全身无力,仿佛化在其中。 那只冰冷温柔的手游走在我的脸颊颈间,继而两瓣温柔的唇贴了上来,我的意识忽然像过电一般清醒过来,吕秋游啊,这是妖物的真身来找你来了,迷惑你吃了你!我纵然大脑清醒身上却不听使唤,全身动弹不得,只得由着那妖物摆布。我心里那个恨啊,忽然记起在少林师傅说过被魇住情急之下咬舌尖可以解除梦魇。我也不多想,使劲一咬舌头,一股咸腥味溢满口腔,我一吃疼手臂真的能动了! 我赶紧一个就地打滚把身上的妖物甩开,接着跳起来精铁折叠棍上手直接一个鹞子回身把我甩在背后的妖物打飞。 嗵的一声妖物砸在半面墙上,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上身女子,下身蛇尾的半人蛇妖,蛇妖倒在墙边,挣扎了几下还没爬起来,抬起头一张惨白狰狞的脸对着我,双目褐红,极其怨毒。 我小时候也听说过白娘娘和许仙的故事,觉得白娘娘帮着许仙治病救人又是九天下凡一样的美人,对蛇妖就很有好感,我自以为世上并无妖魔鬼怪,只是故事里的罢了,今天不曾想看着她,一个真正的蛇妖,长得不但不美反而让人觉得恶心,想想那些被她吃掉的人,又想起我中的那种地火焚心一样的毒,我真是恨透了这蛇妖! 我在包袱里摸出匕首,走到蛇妖身边“好妖精,害了多少人,小爷今天就结果了你!”说完我拉起她的头发,任凭蛇妖怎样乱吼乱叫,怨恨刻毒的看我我都不理,我膝盖一定她的颈部手下用力把个狰狞的蛇妖头割了下来。 第五章 万妖识谱大全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做完一切我唯恐后山还有妖物,连忙来到大堂,大堂里也变了摸样,雕金饰玉的客栈不见了,四周都是破败的经幡烛架。只是石雕的大佛像依旧立在那里。 我赶紧对着佛祖拜了两拜“弟子吕秋游多谢今夜佛祖保佑,脱得大险。” 如今已过中夜但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我用火折子点燃一支灯架上的残烛,坐在佛祖旁边打坐。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依稀小了,我心中挂念父母,不知他们在乱军之中脱险没有。 我打开包袱,里面有父亲这次走镖护送的一本秘籍,反正长夜漫漫我闲先来无事,不如看一看。我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是一本《万妖识谱大全》! 嘿,还真是巧,小爷我是遇到什么就跟着来什么,这回我也很有兴趣,翻开扉页一看这书还是武当书局出版的,作者宁程子。这人我可听说过,武当派现任掌门云间子的二师弟,当年自谱武功《九夜幻心经》,威力无比独步江湖,小时候没少听他的英雄事迹,是我老爹老妈的偶像。不过这人后来失踪了,说起来也有大概二十年没有踪迹了。 既然是大师的作品,我可要好好看看,嘿嘿,其实我就是对刚才的半人蛇妖又的好奇,看书里还有图画对比,我不妨就看起来。 先找到今天遇到的这个蛇妖,书中记载此妖名为‘美女蛇’,白面獠牙,赤目蛇身,善呼人姓名,应之则易被迷惑,吸人精血食人内脏。降服的方法十分复杂,看难度等级应该算的上是极其厉害的妖物。我看到这里就纳闷了,那么厉害的妖怎么就让我轻而易举的搞定了呢,难道吕小爷我天生就是为除魔卫道而生的? 我有些好奇就把书翻到最前面读起来。 “天分三十三天,地有八十一狱,三界六道乃有缘由。盘古开天,与混沌中开辟天地,出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为之而成。后有蛇身大天神女娲、伏羲,女娲以洛水彩泥造人,其兄伏羲观日月天象,穷天道地理成六十四卦,分天地人三界,天、灵、人、兽、妖、鬼六道,之后,再有少昊神农启民兴业,极致大禹平定水患铸九鼎定九州承天意而为人皇,四海皆安,上古创世方完全。……” 我读完第一章后彻底把自己的人生观给颠覆了。书上说世上并不紧紧只有我们人类认知的物种,而是分为三界:天界、地界、人界,其中物种分为六道:仙、灵、人、兽、妖、鬼六道。三界是大天神伏羲和女娲掌管,他们在不同的时候会为六道分别指定管理者。女娲造人之后十分怜惜人类,因此三界之间有结界阻隔,在大天神没有指定某一道的管理者之前也就是天象规律正常的时候三界六道的通道是不能打开的。如果强行打开就会六道物种窜乱,危害人界。 书上还说四十年前漠北魔人族强大到鼎盛,中原曾有灭族之患,无奈之下当年重阳九月初九有人强行打开妖道之门,利用妖族的部分力量阻止魔人南侵。然而至此尚无人有能力关闭妖道之门,妖皇也尚未诞生,为了阻止更多的妖物闯入人界,作此书教人以部分识妖降妖的本领。 看来这本书着实有意思。我本意随便看看不想书中不但记载了各种各样妖物的详细资料还有降服妖兽的办法,看的我越发爱不释手,竟然一口气读完了。 书读完我才发现外面已经晨光熹微。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走了两圈,在门外大大的吸了一口雨后清晨的新鲜空气,不由大声感叹“活着真好啊,生活多美好!” “小友好感慨!” 我一愣,这是哪里来的声音,四下张望皆是晨雾缭绕,难道是高手以内力催动的千里传音? 第六章 修山道士点妖丹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正胡思乱想,却见一人自我上方施展轻功正落在我面前。 “小友年纪轻轻,好大的感慨。” 我一看这人一身白色道袍,须发皆白,却是精神矍铄面显红光,仙风道骨气象非凡,在这山中云雾缭绕处一见,我还真觉得他是神仙。 “你……你是神仙?” 老道人呵呵一笑“小友取笑了,贫道只是个修山的道士,万不敢称‘神仙’” 我是佛门的俗家弟子,对修行之人当然要拿出些礼貌,况且这老道让人看着就生出几分亲近敬爱之感,我连忙道“道长有理。” 道长点点头,看了看我身后的破庙,眉头一皱,对我说“小友这一宿都在此处度过?” 我点点头,道长会意“那么想来小友这一夜并不顺当吧。” 我一听,果然这个道长有几分法力,就把昨天一夜的经过告诉了他。 道长听罢连忙点头,赞我有勇有谋。我说完之后他便说他在山下就看出此地是个山眼,为妖物修炼的极佳场所,妖物在此盘踞极有可能练得妖力倍长无法除去。他上此处也是意在除妖,好在几百年前竟有人看出了其中的奥妙,生怕妖邪占了此地危害人间,便建了一座供奉佛祖的庙来镇住山眼。只是世事变迁,此庙破败,镇守的能力大不如前,逐渐让山眼仙穴的灵气透露出来。妖道之门被人打开,不少妖物仗着没有新任妖皇的管束而来到人间。听我叙述他推测这只半人蛇妖能耐不小,怕有千年的妖为,找到了此处的山眼宝穴,在此修炼,利用幻术害人性命吸血修炼。但它毕竟是妖,惧怕佛祖,所以佛像压制了它的妖力,使它白天不得显出真身害人。估计那妖是白日留在地下修炼,留下内丹制造幻象,把人留到中夜,过了子时便出来吃人。 最重要的是,我吞了她的千年内丹,所以才能将失去内丹的蛇妖轻而易举的杀死。若不是机缘巧合我是无论如何也活不到天明了。 听老道长这么一讲,我还真是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连忙问他吃了蛇妖的内丹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道长哈哈大笑“小友说的哪里胡话,千年内丹是世上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宝物,别人想见怕是都没有福分,小友吃了只有好处哪里来的副作用。小友是有上天庇佑,想来你透漏了自己是佛家弟子,那妖物才会畏惧你给你用毒。千年蛇毒炽烈无比,而蛇身却阴寒,小友的热毒引来冷珠,刚好化解,不然要是常人吞下妖珠早就被这颗极阴的千年内丹冻死。” 我一听心里乐了,这么说我这还因祸得福了,又问“道长,那我吃了这颗内丹会有什么用?变形弄出个蛇尾巴?还是增加小说中的技能‘梦蛇’?” 道长又笑开了“小友啊,你可真是风趣,我亦没有品尝内丹的福气,也不见古书上详说吞食内丹到底有什么好处,只是小友放心,内丹对你的功夫只会大有助益不会害你性命的。小友还须记住,这蛇妖浑身皆宝,均可炼化上乘的药品,小友万万要珍惜,不可浪费。” 我听他这么说总算是彻底放心了,又听说蛇身上有宝贝更是喜不自胜。 道长又问我“小友为何独自在这山腰过夜?” “哦,山下打仗我和我父母走散了,我正要下山去寻他们。” 老道长点点头“既然蛇妖已除,那么小友一路走好,贫道先行一步。”说完轻功一展就没影了。 哇,好生了得的老道士,我在心里膜拜道。 不过这会也不是羡慕别人的时候,师傅说过,好好练功总有一天我也可以成为大侠的。我喜滋滋的回到破庙里,把蛇眼蛇胆还有蛇皮什么的宝贝倒腾出来在庙后面的水洼里洗去污血包起来收好。还真是,那颗蛇眼洗净之后竟然像是晶莹剔透的褐红色宝石,十分漂亮。 我正独自高兴,却听到庙外似乎有人在说话,细听起来是两个人的对话。 第七章 始作俑者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大哥,前半夜咱们在这山上一直走就是走不出来,真是奇怪。” “不是都给你说了嘛,这山上有妖!” “有妖?这世上难不成真的有妖?!” “你呀,怎么这么榆木脑袋,令天使大人说的话能有假?!” “是啊是啊,令天使大人的话自然是真的。哎,咱们兄弟在这里被妖物困了一晚上,也不知山下的战况如何。” “怕什么,管他两面谁输谁赢,咱们神圣崇明教只要去收渔人之利便好了。” “大哥所说甚是啊,咱们祭司公子的妙计真是天下无右,高明高明啊!” “祭司公子的神功已成,咱们崇明教可不是就要独步武林了么,到时候龙教主一声令下,一统天下都指日可待啊,哈哈哈哈……” “大哥,你别说,咱们祭司公子远远看上去柳眉细腰,和个姑娘似的……” “那是他还年少,没长开,哈哈哈哈……” 原来是江湖上名声狼藉的崇明魔教,听他们这话好像这一场兵祸是他们故意作祟!去他二妹的棒棒冰,魔教的人真是卑鄙,不知为了什么目的想出这荼毒百姓的损招,挑起朝廷内部的战斗,活该也是皇帝柔懦,把个好好的天下搞成这幅样子。害小爷我和父母失散,我家生意受损! 我正想出去教训教训这两个魔教走狗,怎奈我还没出去就听另外一人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人再莫胡说,不然把你们舌头割下来!” 我探头一看,一个身材颀长着水碧色外衣的年轻人面带白纱,用剑正指着二人。说他是年轻人到不是我看得清他面纱后的脸,而是听他的声音很年轻,应该比我大不了太多。我看看他那一身驱寒辟火的水碧冰丝衣再看看自己的衣服被泥水树枝弄的破破烂烂,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平衡感顿生,哼,穿的这么干净飘逸,你这是去相亲会情郎啊! “哟呵,大哥,这位小公子还对咱们魔教的事情管三管四了!” “哼哼,骂咱们兄弟倒没什么,只是他可担不起侮辱咱们教主的罪过!” “我何时侮辱教主!”年轻人蹙起眉毛怒道。 “大哥,费什么话,咱们兄弟联手教训他!”我这回看清了那俩魔教喽啰,统一红色劲装金紫色的方巾头冠,龙虎黑靴,倒也生得面目方正。我虽入江湖不深但我家是做镖局生意的,和什么样的帮派不来往?所以早在心中明了,这两人应该就是崇明教号称总教五百龙庭卫的其中两人。 依着我好打抱不平的个性平时遇到以寡敌众肯定要出去帮个忙,况且那俩又是魔教的人,更没有虚手旁观的道理,不过既然这位公子那么神气,我也不好去抢人家风头啊,还是让他自己玩玩吧,小爷我是乐得观战。 双方刚要动手,不想年轻人却住了手,高兴的喊了一声“如羲!” 这一喊不要紧,魔教那俩伙计立马变了脸色,赶紧回头,惊异道“如,如……” “退下!”只听另外一人说道,他的声音不大,虽然语气平静却犹如不容置疑的命令。 两个龙庭卫立即弓身行了个礼解释着“我等不知是……” “我说,退下!” 我十分好奇这来的究竟是个谁,要说龙庭卫是教主的亲军,那在崇明教也是很有地位的,怎么这人训他们就跟训孙子似的,难道是传说中的龙教主?可是听声音也不像是个大叔啊。怎奈我固然好奇,这个角度却也看不真切,只能忍着等这人走入我的视线。 “是,是。”两名龙庭卫连头都没抬一溜烟就跑路了。 这时刚刚说话的男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但我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他的头发好黑好亮啊!此人束一顶白玉小冠,一身青灰暗花的外衣,滚金边鹿皮束腰,雪鹜黑靴,看背影很是一表人才,不过个子倒是没有刚才的年轻人高。 “你私自回来已经是不应该,还敢和他们正面起冲突,让他们看见怎么办?”束白玉冠的年轻人口气有些责备,不过声音柔雅,听起来很不错。 “他们怎么会看到。万一看到了,你就帮个忙。”‘小面纱’回答。 “你向来谨慎稳重,怎么这回如此……” “做人不能总是那么谨慎,有时候需要铤而走险……”戴面纱的年轻人轻快的拍了一下他的肩,“搏一搏。” 我看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有没有搞错,这还叫谨慎稳重?! “我是怕什么不好的话传出去对你不利,反让你说的我无话可说了。” “分别在即你就只说这些?” ‘白玉冠’没说话,轻声笑起来“多年兄弟情义,你想我说什么?” “切”‘小面纱’嗤笑一声“走吧,你不是还有一堆事么,快去看看你的安天妙计为教主立了多大的功。” 什么!难道他们俩也是魔教的人!我一着急就出了庙,想找二人问个清楚,谁料刚才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我心里更加着急,要是魔教的诡计引起兵祸,那么魔教必定会派高手在战后取利,我父母和镖局的众位镖师岂不是很危险? 我不及多想快快的下了山去寻找家人。只是当时的我怎么会知道自己碰上的这场兵祸就是日后著名的华西之役,而它,竟然也成为了今后一切事情的起因。 第八章 父亲的临终遗言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十四岁这一年,身为关中第一镖局三秦镖局镖师和老板娘的母亲死于华西之役,父亲重伤,此次走镖的货物全数丢失,镖局损失惨重。 次年我父亲在痛失妻子的忧思和事业受挫的苦闷中旧伤复发,抑郁而终。 华西之役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此生不可磨灭的印记。我会永远记住,这场投入了数万军队,让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失去至亲的战役,是一个人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因为自身的江湖利益而挑起的!这个人,将被成千上万失去家庭和亲人的孩子所铭记,当然,包括我。 父亲过世那天我和小师弟跪在他的床前,父亲躺在床上对我说“秋游我儿,人生本如朝露,不必难过。我自你年幼送你入少林学武习艺,盼你将来可身兼大任。知子莫如父,我知道你是看得开生死之事的人,没有什么不放心。为今只有两件事挂念在心上,你需答应我。” 在小师弟的呜咽声中我强忍住泪水点头,父亲拉起小师弟的手说“秋游,自九卿六岁我与你娘在走镖途中将他带回,待他与对你无异,你们亦是亲如兄弟。如今我将去,便要告知你,九卿家在燕都附近的长宴,他母亲临终时说九卿父亲姓高名东宇,还有一兄长与他父亲一起去塞北戍边,望九卿长大后能去寻他亲人,最不济也要带父兄尸骨回长宴安葬。如今九卿还小,你长他四岁,以后必当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厚待九卿。” “师傅……”小师弟听父亲这样说,趴在父亲床头大哭起来。 “九卿莫哭,凡事学你师哥,听你师哥,他必不害你……”父亲抚摸着小师弟的脑袋慈爱的说罢又转头对我说“还有一件,我和你娘这些年兢兢业业,就是为了保住三秦镖局的名声,你须得对我发誓保住祖业。” 我点点头,立即三指并立对天起誓:“我吕秋游对天发誓,必当寒暑不措,殚精竭虑,保住镖局,发扬光大,三秦名声,永不得堕。如违此誓人神共愤,不入祖庙不享祠火!” 父亲闭上眼满意的点点头“秋游……哎,我亦不想逼你……” 我攥住父亲的手急急道“我是自愿的,而且一定会说道做到!” 父亲欣慰的叹了口气“好,好!吕家有你我也对得起列祖列宗!还有,你的浪荡性子须懂得隐忍,韬光养晦。从今你一接镖局,出门即是江湖,武林诸事已然无法脱身。一日江湖,终生江湖,尔虞我诈,诸多纷争。” 我望着奄奄一息的父亲,说“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多的纷争。” 父亲惨然一笑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我只要你记住,正直为己,宽以待人,江湖之日可立。” 此话说罢父亲便撒手人寰。 以后的很多年我总是记得父亲的话“出门,既是江湖。”却忘记自己本身已在江湖,会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我握着他逐渐失去温度的手,闭紧双眼,紧紧咬住干裂的下唇,拼命忍住泪水。我在心里已经答应他,一定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在父亲的葬礼上,我父母生前的亲朋故友甚至很多江湖上名声显赫的人物都来凭吊,一个一个面露不忍甚至失声痛哭,各有各的表情,各有各的哭法。在我看来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看到灵前站立的那个表情木然的我和只会抽泣的小师弟时露出的差异和窃窃私语:“这个孩子是谁?养子吧,果然是个白眼狼……” 徐先生紧紧拉着面色阴郁表情木然的我,用苍老的声音低声对我说“少当家,这些人凭吊的不是当家,来看的只是风向。” 我点点头,在所有人就位之后,走到父亲的棺椁前面,向他们大声的宣布: “我叫吕秋游,请你们记住这个名字。” 得知我才是吕擎天的亲生儿子时,随之而来的叹息、惊诧、鄙夷与赞赏不一而足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叫吕秋游,请你们记住这个名字。 因为它一定会在不远的未来,彪炳江湖,永载史册!这个名字的拥有者将接替他的父亲,实现他一生而未竟的天下第一镖局的梦想。 然而事情总是不会那么顺利。 第九章 接手“第一镖局”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第十章 华山夺标大会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收起地图,懒洋洋的问“什么天大的事说出来给你师哥我乐呵乐呵。” 小师弟马上身体前倾探过头来说“师哥,明年就是华山论剑的年份了!” 我无奈嗤笑,一颤肩道“真是吃着地沟油的菜,操着大明宫的心啊。不是师哥我说你,就你这点本事还惦记着华山论剑,你晓不晓得那都是少林方丈、崇明祭司、武当掌门、丐帮帮主、五岳盟主还有那些不论剑不出门的江湖老头们的事情,他们光说招式不动手都能论出个天下武学的大道理,就咱们,说得清自己学的那几招么?” 真不是我寒碜小师弟,他虽是个武学奇才,把我爹教的武功练得炉火纯青高出同龄高手不少但华山论剑这样的武道大家盛会也不是他现在能想的。 小师弟拿起茶壶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起来,喝了半盏才接我的话“师哥哎,我才多大点就打华山论剑的主意,我要说的是华山夺标大会!” 我闻言一拍脑门,该死该死,整天忙得晕头转向,怎么把天下镖局云集的华山夺标大会给忘记了呢!这个华山夺标大会可是我们镖局界的盛会,每三年举行一次,都是在华山论剑的前一年召开。因为各门各派准备华山论剑和紧随其后的华山武林争霸大赛,我们镖局界也会迎来一个保护天下神兵宝贝的走镖热潮。别看门派大,弟子多,真正能打的高手都去准备大赛了,哪有功夫亲自去采买神兵购置宝甲?更扛不住专业打劫和同道暗算,所以我们镖局就派上了大用场。 “今年什么规则?”我忙问小师弟。 小师弟放下茶杯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八月十五华山山顶鼎天阁,按宝物价值竞标,有能者居之!”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思量起来。最好的宝物给镖局带来的收入最丰厚,名声最响亮,但同样危险系数也是最高,完不成任务赔得可不是一点两点,倾家荡产也不是没有。要不是当年我父母遇上华西之役,走镖任务失败,我们三秦镖局也不会就此由盛而衰。所以万事需要谨慎行事,好好思量。 “师哥,我说的大事不只是竞标大会啊……”小师弟对我挑挑眉毛“我还打听到今年武林的一件大事。” 我拿起刚才的茶杯喝了一口道“说来听听。” “魔教崇明的新教主闭关了!”小师弟一脸兴奋的说“我的独家消息,据说新教主闭关之后魔教的青龙尊和白虎尊就不大和睦,所以五岳剑派趁空子打到了魔教老巢松江,虽然没能登上崇明七岛但是得了一件了不起的宝物,说不定这一回就要走镖!要是咱们把这镖走成了,可不是江湖黑白两道都能扬名立万了?” 我听这话也就当是武林销量最大的八卦杂志《爆料江湖》里的八卦新闻了,因为崇明魔教的事情一直没个影,自前年他们大当家教主龙玺和二当家令天使陈畅先后过世的官方消息之后,魔教的哪件事是有影的?今天这样,明天那样,一会说青龙尊杀了白虎尊,一会又说他们武功天下第一的如羲祭司嫁给了新教主云云,恐怕人家的新教主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 不过说起这个如羲我还真是恨不得弄死他! “师哥,师哥?”小师弟拍拍我“你怎么了,咬牙切齿的?”我一回神才发现手里的茶杯都要被自己拧碎了。 我咳了一声说“不管他们魔教怎样,总之上次竞标大会我刚接手镖局,诸事不明,这一次我们必须拿到大标并且出色完成任务,保住老爹的‘关中第一’,向着天下第一进发!” “对,师哥!我永远支持你!一二三……” “开拓疆土!” “踏平诸侯!” 我和小师弟握拳喊出奋斗的口号。 第十一章 此去华山冤家路窄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眼下离华山夺标大会的开标时日已经不远了,我和徐先生以及众位镖师长辈商量,他们一致认为我的武功不错,这几年也成熟不少,而且华山离关中不远又没什么危险,决定让我独自去锻炼一下,只让徐先生跟着我出出主意,再带上小师弟和几位镖师叔叔小字辈的弟子就行了。 谁知到徐先生临出发患了严重风寒,他老人家是看着我老爹长大的,年纪大了,我劝他别去,好说歹说他才同意又把我嘱咐了又嘱咐,凡事让我三思再三思,千万别冲动。 “游哥儿,三秦镖局从你祖爷就传下来,现下虽大不如前但你可得放在心上啊!” “徐先生你放心吧!”我应下来就带着其余的人踏上了华山之路。 走了半日,我们来到古县,路过一家酒楼,听到里面有姑娘在唱曲,我听着还挺好听于是决定在这家酒楼里吃个中饭。 我们乌泱泱七八个人,小师弟一进门就道“关中三钱三两金,去得关中走三秦。”这是我们镖局报名号的一种,意思是常来常往。官道上的酒馆、妓院、茶楼、客栈都明白,接待镖局都是客客气气,还有折扣。 掌柜一听这暗话立刻亲自把我们让了进去。 “赫赫有名的三秦镖局,听说过。几位镖师里边请,里边请,几位驾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老板客气。”我随便看了看酒楼的布局,并不算大,分上下两层。我还没选座位身后的一个叫田七的小镖师就说“当家,咱们到楼上去坐吧,我们第一次跟您出来也好看看外面市井的风光。” 我刚要表示赞同,掌柜却出来阻拦了“几位,几位且慢啊。真是不好意思,这二楼啊,刚被人给包下了,也是有来头的……” 我瞥了掌柜一眼,他马上告饶,小声道“他们当然没咱三秦镖局的名头大,不过,做生意讲究个和气,小人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这酒楼可砸不起啊!您年轻有为不会和小人的生意过不去的吧?” 我一笑,故意大声说“掌柜放心,我们三秦镖局最是讲究公平,绝不难为你们生意人,所以大家要是走镖,首选咱们关中三秦。” “就是,就是,少侠真是仁义,三秦镖局要不就是咱们关中第一镖局了么,您放心,咱们就好吃好喝犒劳各位镖师大侠,八折,您看怎么样?”掌柜献媚道。 “有劳掌柜。”我打发完掌柜对身后的小镖师们说“这里有什么好看,要看市井风光,华山回来我带你们去长安,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天下第一都市。” 小镖师们都高兴了,我领大家坐下,自己和小师弟捡了一张离那唱曲姑娘近的方桌。我先声明一下,虽然姑娘长的挺漂亮,我可没什么坏心,就是觉得吃饭听曲挺不错的,附庸风雅不犯法吧。 不一会小二把酒菜上全,我和小师弟边聊天听曲边吃饭。不想才吃了没几口饭就进来三四个壮汉,直奔我们这边而来。 为首的男人一把拉起唱曲的姑娘“丫头,还在这里唱小曲,挺快活啊,快跟我们走!” 姑娘一边挣扎一边喊“我爹欠了你们的钱,我想办法自会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要还几年啊!我们就不等着用钱?!”后面又一个男人气恼的说。 我一见这是强取豪夺啊,人家姑娘家一个人,你们几个壮汉这是做什么! 我立即起身打开抓着姑娘那男人的手把姑娘轻推到我身后“这位大哥,有什么事非得是说不清要带着姑娘走的?” 那壮汉看我几眼更加气恼道“我们古县的事情要你个外人来管?天大自由王法,轮不到你!” 我心说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姑娘还敢说什么王法! “你们要是这么不讲道理非要强迫一个姑娘家,我师兄可就不能袖手旁观了!”小师弟也站起来大声说。 “张根,跟外乡人有什么好讲道理的!”后面另一个大汉说,“他再拦咱们打他小子!” 说完那个男人就扑上来,我几下就架住他的拳脚,小师弟和田七他们到像看猴戏一样津津有味,也不管我。后面几个大汉见他打不过我,越加愤怒,一拥而上。他们这些人虽壮却没有功夫在身上,我知道江湖规矩自有分寸,只想跟他们比划几下吓跑就好,怎么会真的动手。 于是几下轻而易举的就把带头的那壮汉腕上的穴位扣住了,一用力他便疼得哇哇大叫。我手里拧着大汉的穴位,笑说“大哥大爷,我看你们就别难为这姑娘了,成吗?” “你,你个哪来的毛头小子管我们的事情!”后边几个大汉看我抓住了为首的男人,又打不过我,把脸气得都憋红了。 这时忽然一阵劲风从我身后而来,我急忙闪身躲开一个冷不防抓住大汉的胳膊被人踢开。我退到一边一看,嘿,还真是冤家路窄。 第十二章 “赛神仙”与“鬼难挡”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你是哪个,敢偷袭我们当家!”田七率先站出来一拍桌子不忿道。其他小镖师也有样学样,看我被人偷袭都纷纷面带嗔怒的站起来。 那人一身劲装身材高大,眉目俊俏,却哼一声粗声粗气道“爷爷我就是关中第一镖局龙门镖局的首席镖师,江湖人称‘鬼难档’的刘万刀!” “呸你们龙门镖局,也配称关中第一!”小师弟最听不得别人夺我家镖局名号堕我爹威风。根本不问其他,双手一撑桌子,一个凌空展翼跳到刘万刀面前往他脸上就是一肘子。小师弟的功夫虽好可毕竟不是刘万刀这样首席镖师的对手,刘万刀一掌接住小师弟的肘子,哼笑一声“小娃娃也敢带出来,看来三秦镖局的人是死绝了。”说完手上用力,一下就把小师弟推了出去。 我上前一挡,接住小师弟,抬手制止要冲上来的田七他们,大声说道“刘万刀,小爷我救个姑娘你也要反对插手,你们龙门镖局想是蛮横惯了,看来欺负乡亲百姓做的不少啊。” 周围吃饭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门外也有不少人聚集看起了热闹。小二吓得没了影,大概是后堂找掌柜去了。 刘万刀是个粗人,被我一堵当即没了话,神色尴尬的站在那里,支吾了一会大喊“老任,到底什么情况!” 这会人群一阵骚动,从人群外面正挤进来一个身材中等偏胖的男人,一副读书人的打扮,头上的冒髻都被挤歪了“别挤别挤,借过借过……” 我一看,今天的演员来的到是全,就是不知道真正的角儿什么时候登场。 不想那读书人还没挤进来,刚才被我扣住穴位的大汉已经缓过来,先嚷起来“什么欺负百姓,你就最是横行!”说罢反来谢刘万刀“多谢大侠出手,我们本是古县乡下的村民,办点自己村子里的事情,这个小子仗着有些功夫,在这里阻三阻四,还跟我们动手!” 我一听火就不打一处来,真是恶人先告状啊“你们强抢民女,在座的各位都是看见的,你们返来恶人先告状!” 人群发出一阵议论声,看样子舆、论还是很支持我们的。 这时书生摸样的人终于挤了进来,拍拍身上整整衣冠道“在下关中龙门镖局肖小大爷第一师爷,江湖人称‘赛神仙’任一淼是也。” 我就常说龙门镖局出奇葩,不说别的只看这二位首席的长相就特别有意思,那个说话粗俗的“鬼难当”刘万刀偏偏生得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意思,而那个“赛神仙”任一淼反倒是一点神仙的味都没有,跟被人砍过一万刀的样。 被叫做张根的大汉听任一淼介绍完立即说“有个读书人来就好说了,给评评理!这个丫头的老爹嗜赌成命,平时只到是赢钱,前几个月说要玩什么大的,借了我们乡里乡亲十几家人的银子,许诺高利奉还,我们见他平日不曾输过就借给他家了,没想到他输了钱就不见了踪影,我们也是乡里人家急等着用钱,找了他两个多月没耐何,只好拉他女儿去见官,让官府出个通告抓他回来!” 唱曲的姑娘听了立刻哭道“我爹的事情你们自己去找他,我一个女孩儿,要是去了官府被拘,以后纵然放我出来不问青红皂白谁肯再娶?钱我会还,官府我是死也不肯去的!这位少侠帮我,请少侠帮我……” 我一听这姑娘确实有难处,但这事毕竟是人家村里人自己的事,几个壮汉村民占着道理,无奈我招惹上这事想帮姑娘又不知如何是好,难不成不让人家村民带姑娘去官府要钱,那人家家里几十口人如何过活?一时骑虎难下,十分为难。 第十三章 天意不壤有肖郎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这又有何难啊”任一淼摆出师爷一贯的高深口气说“我们龙门镖局的少当家肖小大爷聪明盖世,最能扶危助困,这点小事我们少当家就有办法了……” 我靠着桌子抱起双臂像个没事人一样讽刺道“你们少当家除了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我还真不知道他会什么。” 任一淼被我一堵也皱起眉头,哼一声对张根说“这位姑娘欠你们多少银子?” 张根一听他这么问很不耐烦道“总共十三两八钱银子,我们几家十几口三个月的用度呢!” 任一淼故作高深的一笑,从袖子里取出一大一小两锭银子交到张根手中“这是我们龙门镖局肖小大爷替姑娘还的,钱就在这里,还请几位以后就别再为难这位姑娘了。” 张根他们也是老实人,看到这两锭白花花的银子当即傻了眼,结结巴巴的说“这,这钱我们不能要,不要……” 任一淼朗声说“十五两银子里有十三两八千是姑娘还的本钱,多出来的就当是姑娘家给的利钱,这样姑娘家也没欺骗大伙,还是和和气气的好邻居。大伙要是心里过不去就好好记着咱们龙门镖局肖小大爷的好处,有什么生意还是到咱们龙门镖局来,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啊。好了,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张根几人收下银子是千恩万谢,就差抱着任一淼的大腿哭了,就连那姑娘也过来向任一淼道谢。同时人群沸腾了,都赞龙门镖局好。我在一边冷眼看着,无比感慨,这年头还真是有银子什么都好,我出头做个好事,反倒成了别人的好。 一抬头忽然看见二楼曲折栏杆旁,水晶珠帘后,散漫的坐着一人。十七八岁模样,面如冠玉眼似桃花,高鼻挺立,点绛丹唇。玄色落梅雪缎锦衣,银丝七彩天蚕软甲,一手执扇一手托腮,眼底那一副百无聊赖不可一世的傲气顿然流露。不是肖紫微又星哪一个? 我足底用力一点,施展轻功来到二楼,“哗啦”一声打开水晶珠帘落座在肖紫微对面,“有钱就是好啊,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当街做宣传。” 肖紫微眼睛看着楼下逐渐散去的人群,姿势都没变一下道“没钱都敢管闲事,也不怕上身惹官司。” 我拿起桌上一个干净的茶碗自己斟了一杯茶,“我不比你,就会做人前的表面功夫。” “做得好‘人前’也是本事,吕秋游,你别告诉我你就只会‘背后’下功夫。”肖紫微打开折扇幽幽的说。 我轻啜了一口茶,“谁是人前谁是背后你比我清楚。” “我是待君子如君子,待无赖如无赖。” “在这里说什么都是徒劳,有本事华山见。”我放下茶碗对他说。 “接受挑战。”肖紫微回答。 “告辞。” “不送。” 我承认,在吵架这方面我和肖紫微的确是很有默契。老天爷,你怎么造的人,肖紫微这种人渣烂性格,你是伤风的时候造出来的吧。 第十四章 公子请留步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和小师弟田七等人重新上路。时值深秋,前去华山的路上一路艳阳高照,官道旁的树木枝叶红黄相间,看起来十分可爱。 我听到有两个小镖师在后面议论“姓肖的真是大方,十五两银子,咱们这些人去华山来回趟也用不了。” 田七见我一直不说话以为我心里憋屈,就说“当家,你别跟那个‘姓肖的’一般见识,不就是个富二代么,有钱就了不起吗,也不是他的钱,不就是出身好么,没什么大不了。” 小师弟接话道“就是,龙门镖局是他母亲家的产业,本来就是那个不死不活的样子,要不是他那个死掉N年的超级有钱爹在死之前把钱都投给了镖局,他哪有今天,烧的不知道怎么好。出身好算什么,我还姓高呢,以后我有了儿子就叫‘高富帅’,哼。” 我一笑,说“我才没有跟他计较,我认识他又不是一天两天,真的把镖局做好了才是本事。” “哇塞塞,当家,这几年您成熟的可不是一点两点啊,以前跟‘姓肖的’都要斗个你死我活的。当家,你以后把咱镖局光大了也让我当个什么首席镖师什么的吧,我都听您的!”田七一脸崇拜的说。 “去去去,后面看看你小兄弟们去,别再这拍马屁了。”我把田七打发走,一看小师弟正在一边走一边看我,我问他“你看我干嘛啊。” “师哥,我觉得田七说的对,这几年你在镖局真的变成熟了很多。”他认真的对我说,不过立即就露出坏笑“不过一出门或者见到‘姓肖的’还是老样子,嘿嘿,我就喜欢你这样。” 我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张开双臂舒展了一下筋骨对他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吕秋游生来就是个浪子,成熟不改浪荡本性,哈哈。” 我们正边走边聊却听到后面有人叫我“公子,公子……”。 我们一行人停下来回头一看,却是在酒楼里唱曲的姑娘。 那姑娘一路小跑着追过来,见我停下来,一边喘着气一边说“公子请留步。” 我赶上去问她“姑娘追上来有事?” 那姑娘理了理头发,微笑道“我是专程来感谢公子的。刚才人多事杂,我只打听那位肖小大爷的事情,以便日后还他银子,没来及向公子道谢。” 我想反正你们都认作好事是他做,我也就无所谓了,当即回答“姑娘谢那位肖公子就是了,还跑这么远来追我多麻烦。” 那姑娘抿着嘴笑起来,在午后的艳丽阳光中十分青春可人,“公子你说的是哪里话,我谢他是因为他借了银子给我,但我分得清谁是真正侠义心肠谁是众目睽睽当人作秀。我回去也只跟乡亲们说是三秦镖局的少侠古道热肠,帮了我。” 我一听这姑娘真是个明白人,心里也高兴起来,试问哪一个年纪轻轻的帅小哥不想当姑娘心中的英雄?不好意思我吕秋游俗人一枚,就好这个。 “公子,我听说你是三秦镖局的当家,这么年轻,你可真厉害。我叫梁月琳,敢问公子贵姓?”这位姑娘既不忸怩也无拘束,倒是落落大方。 “我叫田七!”田七一看人家漂亮姑娘过来,上杆子的就往上赶“这是我们当家吕……”田七还没说完就被小师弟打一边去了。 “我叫吕秋游。”我回答。 “吕少侠,谢谢你,我今日受你大恩,他日我找到我爹一定答谢。”姑娘一提到他爹就露出一个“恨铁不成钢气死姑娘我”的表情。 “不必客气,既然认识了,以后有机会去三秦镖局玩。”小师弟收拾完田七也过来凑热闹。 “好,谢谢各位,那么月琳先走了,告辞。”说罢姑娘就回去了。 “当家,这个月琳姑娘虽然是小家碧玉,做起事来可真是落落大方,比那些姑娘要大胆许多。”田七望着月琳的背影说。 “当心你小子的眼珠子,别飞出来了。”我拍了田七一下,“赶快上路,天黑前一定要赶到下一个镇子,不然晚上你就睡路上吧。” 第十五章 投宿小楼客栈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关中距离华山确实不远,我们都是身上带着轻功的人,赶路比寻常人快很多,就这样行了三日,到第三天的傍晚便赶到了华山脚下的华山镇。 我带着小师弟田七等人来到小楼客栈投宿。要说这小楼客栈在江湖上是大有名头。它的分店几乎开遍全国各地,总店就在长安,我少年时候跟老爹去过一次,真是镶金饰玉雕梁画栋。小楼客栈是朝廷公布的江湖明星合作伙伴,什么华山论剑、夺标大会、武林争霸大会都会出资赞助。 刚进了客栈小师弟就说要去茅厕,我无奈叫他去厕所自己到柜台上去要房间。 我带着田七他们刚在柜台前一站,训练有素的小二就微笑着对我说“小哥晚上好,本店如今承接各路镖局参加华山夺标大会的预定,请问您是普通客户还是夺标客户呢?” 我出示了三秦镖局的预定英雄帖和小楼客栈的贵宾象牙牌,小二马上根据我的需要开出了四间客房,递给我房牌和钥匙,“尊敬的象牙牌贵宾,根据第三十七届华山夺标大会的住宿要求,我们为您提供三件标准客房和一间豪华客房,弟子随从们是在二楼,贵宾在三楼。” 自有夺标大会以来住宿要求每届如此,我早就知道,也没多说接过房牌和钥匙就去分给田七他们。我和小师弟一间,住在三楼,田七他们两人一间,住在二楼。 我刚离开柜台,就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过去要房间,后面还有一个三十四五岁的精瘦硬朗男子,带着几个弟子。那男子虽然瘦,两眼却炯炯有神,看外貌就知道是练家底子。再看那些弟子身上都穿着一水的深褐锦衣外罩墨绿肩甲,衣上均秀有一个“唐”字。我一看便知道这是江湖上使毒的行家――唐门的人。 我让田七他们先去房间收拾,自己在楼口捡了一张凳子坐下等小师弟。不远处,趁那年轻男子在柜台开、房,后面几个唐门弟子就聊了起来。 “大师兄,这一次咱们放标可得小心,不要还没找到好镖局护宝贝咱们自己就先交代了,你看还没进华山的地界就有人跟踪暗算了。”一个弟子对中年男人说。 “就是,我看那人轻功甚好,不知道焦师兄的暗针射到他没有。” “我看没有,咱们唐门的毒见血或内服即使稀释十倍也照样瞬间致命,我看那黑衣人是逃掉了。” 沉默的带头男子看几个弟子七嘴八舌便发话阻止:“好了。放标之事我心里自有成算,你们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众弟子立即闭嘴,一起抱拳称“是”。 这时被称作焦师兄的年轻人开放回来,一行人取了房牌上楼去了。 看来唐门这一次是来放标的,唐门是武林中的大门户,他们的标一定也不容小视,我还得留心收集信息,争取能拿下来才好。 “师哥!”我正想着唐门的事情小师弟去厕所回来了,颠颠的跑过来乐呵道“师哥,今年朝廷可够重视的啊,这么早就派官差来了,刚才我去后院上厕所,看到一楼后院住着好些官差呢。打听了一下,你猜猜谁来了?” “谁?” “这一次来监管华山夺标大会是――礼部侍郎吴肃大人。” 我一听就长哦一声。说起这个吴肃大人那和我老爹关系好了去了,他们是同乡,小时候念私塾时还是同学,吴大人长我父亲两岁,后来进士及第进京去长安做了官。我虽然很少见他,毕竟两家关系不错,还要称他一声吴世伯。 “师哥,吴大人就在四楼的‘盛世苑’住,要不要去拜会拜会?” 我摆摆手说“今天就不去了,赶明天一大早我们再去拜会吴大人。” 我和小师弟边说边上了三楼。小楼客栈的三楼是贵宾房间的所在地,为了给贵宾最舒适安全的居住环境也便于管理,小楼客栈以四季二十四节气为房号,每六间房为一进称春、夏、秋、冬四进,每一进设小厅和观景台,供住房临近的客人聊天赏玩。晚间每一进有专门的小二和保差值班守夜,闲人不得靠近,既安全又清静。 我和小师弟按照房牌标记走入春进,来到进门右手边第一间“惊蛰”房间的门口,我掏出钥匙刚要开门,对面“谷雨”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回头一看,心里不禁要仰天干笑三声,什么叫狭路相逢,这就是――我对面住的竟然是对头肖紫微! 第十六章 几路华山客(上)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肖紫微开门一看见我,立即念叨一声“晦气”,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晦你丫的馒头菜!我在心里骂了一句,开门就和小师弟进去了。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件干净衣服我让小师弟下楼招呼田七他们一起去一楼吃晚饭。 我出了门正巧碰见“立春”房间出来的两位客人,正是唐门的那位大师兄和焦师兄。那位唐门精瘦的大师兄虽然一脸不苟言笑,但一见我很是客气,对我抱拳道“江湖出门皆是朋友,在下四川唐门刘华乾。”后面的年轻人也抱拳道“焦志旭。” 我一笑,回礼道“二位师兄有理,三秦镖局吕秋游。” “原来是三秦镖局的当家,自古英雄出少年,吕当家,幸会。” “幸会。” 打过招呼后二人就下楼去了,我也停顿片刻下楼去和小师弟田七他们会合。 我到了楼下一看,虽说今年我们来华山算早几天,但这大堂里人还真不少。唐门一派弟子占了三张桌子,南角一张空桌是老相识任一淼和刘万刀,却不见肖紫微。我知他大少爷脾气必然在楼上用小灶,当即心里就给了个鄙视。大堂中间桌上只坐一人,却摆满了不曾动过的上好珍馐。我觉得奇怪留心看了看,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公子,服饰华丽,满脸和气。再边上就是小师弟田七他们了,大家分坐两桌乐成一团,已经在商量着点菜了,我正好过去凑个热闹。 落座不久酒菜就上来了,我们边吃边聊京城长安,聊得好不热闹。 这时门口两声马嘶,不一会就进来两位丰神俊朗仪表堂堂的公子。 “二弟三弟!”只见刚才独自坐在大堂中央的那位华服和面公子站起身迎到门口招呼道。 “是魏孟家的三兄弟。”田七说,“他家在金陵前年才开了镖局生意,当时那个大公子还亲自给咱们镖局送过帖子,我师傅接的,我见过他。” 田七一说金陵,我忽然想起来,“魏孟家,哦,就是帮朝廷开矿山经营铁权的金陵魏家啊。” 田七这下放下筷子问道“当家,你说他们是魏家,那好好的魏家就魏家,干嘛打出来的旗号都是‘魏孟’?”不光是他,其他的小镖师也一脸写满疑惑的看着我。 “你们啊就知道吃,这都不懂”小师弟得意地说,对原因却不提半个字,故弄玄虚,引得田七几人直央求我“好当家,给我们说说吧,只当看了回《爆料江湖》。” 我夹了一块酱牛肉放进嘴里对他们解释道:“魏家一直是江湖出身,后来做了几代生意才拿到了朝廷的开采矿山经营铁权,照着说起来也是富可敌国了,有了钱就想要地位,但是商人毕竟是商人跟士族比起来身份那是有不小的差距。山东曲阜孔孟颜曾四大姓你们都听说过,那是圣人之后,书香门第的始祖,在天下人眼里地位比什么做大官的人还高许多,连皇上也是礼敬尤嘉。四大姓的嫡亲娶的都是公侯小姐,王女君主。后来听说皇上出游金陵,魏家出资出力造了一座美轮美奂的行宫给皇上,皇上一高兴竟然把自己最喜欢的孟贵妃――孟子嫡代亲孙女的嫡亲妹妹赐婚给了魏家,大概就是这三位公子的爷爷。那魏家的低位可就不凡了,一夜攀上了圣人之后,又是皇上赐婚,多风光。为了显示魏家地位的提高,后来魏家就用复姓魏孟代之了。” “原来是这样啊……”田七和其他小镖师们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因为这个缘故魏家尤其看重嫡庶之分。还有呢,他们家传的功夫也不简单,你看这三位公子生的帅帅气气,他们可练得一手了得的指上功夫,破板切砖石上穿孔,厉害的不得了。”小师弟得意的说,他最喜欢炫耀自己的江湖知识,总是吹嘘自己有做江湖百晓生的潜质。 “我们只顾着聊天,你看唐门的师兄弟们都吃完了,赶紧吃饭吧。”我催促他们,大家才渐渐停下闲聊专心吃饭。 第十七章 几路华山客(下)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简单吃过晚饭我和小师弟来至三楼客房,打开临山的观景阳台门,站在阳台上吹风。华山脚下亦是高地,晚间登楼,远处眺望便是繁华似锦长夜如昼的帝都长安。适时夜晚方临,华灯初上,天边的晚霞犹未散尽,镇上的炊烟袅袅升起,好一派人间烟火仙境的风光。 “师哥,一会我到外面去打听打听情况,晚上回来找你。”小师弟对我说。 我知道他最喜欢也是最拿手就是“包打听”,其实也就是他爱听八卦,不过他的信息有时候还真是独门小道有点准。 我应了一声小师弟就出去了。小师弟走后我独自站在阳台上,吹着中秋的晚风,想起曾经我也跟着老爹老妈一起来小楼客栈参加华山夺标大会,那时的自己是多么无忧无虑自由浪荡,而如今不过短短的四年光景,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当家了。 “老爹,看我的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在心里默默的说。 低头瞧见隔壁楼下的阳台上站着个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在临风饮酒,一副诗仙太白的样子。瞧见我看他,对我举杯示意。我亦点头微笑,算是回礼。 “夺标啊夺标,怎么才是好……”我看着远处逐渐没入云间的落日,感慨的叹了一句。 “年纪轻轻,有什么可叹气的。” 我一回头,正是隔壁阳台上站着一位红色劲装的女子,瓜子脸尖下巴,高鼻如悬胆,双目含月华,飞鬓眉,点绛唇,黑亮的长发束起,两绺小辫子夹在其中,珊瑚珠玉串成的发箍,左耳廓上一溜五彩五瓣花耳钉,正是赤黄绿蓝紫的顺序。装束虽简单却又精致无比,样貌虽勾魂却又英姿挺拔。 “叹一句不行吗?”我没想到还有人听我说话,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 “车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桥头自然直,你愁那些夺标开始以后才该愁的事做什么,莫不是吃饱撑的。” 这姑娘虽然说话犀利了点,不过却在理,然而我一个堂堂男子汉,可不能就那么轻易的让她把我看穿,于是回答“其实我就是看着太阳落山了,随便感叹一下。” “行了吧,我看两件事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你别牵强附会了。” 我觉得这个姑娘说话十分直白,于是也来了兴致,做了个礼佛的动作,“阿弥陀佛,万事皆有因果。” “我看你心不诚,还敢念佛,当心菩萨下来打你。” “菩萨要是真来了,我就抱大腿求夺标成功。” 红衣女子嗤笑一声,“菩萨会说‘夺标我可不懂,我保你做得这华山鼎盛寺的主持,你去不去?’” “弟子俗缘未尽,放不下红尘中的姑娘们,罢了,您还是由弟子自己去吧。” “你这扶不上墙的阿斗!”那姑娘气的念了一句,转而又叹一声,“菩萨一定会叹口气说:‘世人皆混沌,你求我度你,我驶来了船,你却跳下江去,自愿沉沦。那你为何还求我度你?’” “是啊”我感慨道“烧了香、磕头,不知道念了多少年的经文,菩萨才来一回,世人既自甘堕落,何苦要什么救赎。姑娘,你说的真好啊。” “别叫我姑娘姑娘的,太俗气。” 我不禁一笑“那叫你什么?” “叫我樊雅娜小姐!”隔壁阳台上的女子骄傲的说“世上有那么多的姑娘,可唯独只有我一位樊雅娜小姐。” 我笑着点头道“好!樊雅娜小姐说的更好!我生天地间,自在云游去,此名只唯我,何意适蹉跎!” “没想到,你心还挺宽……”樊雅娜听我说完也笑起来,露出一口珍珠一样玲珑洁白的牙齿,在晚风中抚了抚被风吹散的碎发,几分妩媚几分飒爽,真是我见过最独特的女子。 我才要继续插科打诨,忽然听到楼道里传来打斗的声音。 第十八章 奇怪的黑衣人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听到打斗声立即冲进房里开门去看个究竟,门一打开就看到对面肖紫微的房门大开,来到楼道却只见肖紫微追到最里面“春分”的门口,手里拿着一块黑布,而走廊尽头窗户洞开。 这时“清明”房间的门也被打开,刚在大堂见过的魏孟家的其中一位公子也跳了出来。我们在走廊上面面相觑。 我走上前去问肖紫微“什么事?” 肖紫微抬眼看了我一眼,冷淡的说“不肖你管”,说罢转身又回了房间。 我在心里又默默的问候了他祖宗,再看那位魏孟公子,他大概以为是我和肖紫微闹了别扭,自己出来多管闲事了,于是面带尴尬的对我笑了笑,走到“春分”门口敲门道“二哥,二哥……”。 我无奈一笑转身回了房间。谁知我刚关上自己的房门没多久,就听得一声大叫“来人呐!快来人呐!大哥……” 我这回学了个乖,也不出门多管闲事了,自己躺在床上歇着等小师弟。过了不多时,外面却喧闹起来,我听着好像是官差的声音。接着房门被敲响了。 我开门一看果然是身着黑锦衣的朝廷内卫公差,公差对我抱拳道“打扰,奉礼部侍郎华山黜置使吴肃大人之命,请诸位门外小厅回话。” 我心中纳闷,这时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要吴大人和官差亲自介入?不及多想我就出门来到了春进小厅。 我进来之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吴肃大人坐在主位上,皱着眉头。唐门的两位师兄站在左边,皆是黑着脸。右面是两位魏孟公子,年纪小一点的看起来神情很激动,被兄长拉着,当然原先一脸和气的公子脸色也比弟弟好不到哪里去。我有点好奇,三兄弟怎么唯独不见了一个呢?吴大人旁边还站着一位三十上下的男子,正是我们在大堂见到的客栈领班,他穿着整齐胸前别着“领班秦一喜”的小牌子。 我当下抱拳弓身行礼:“吴大人安好,小民三秦镖局吕秋游。” 吴大人听我说完一脸惊喜的抬头,不过喜色很快就黯淡了下去,走过来对我道“原来是吕贤侄,你我多年未见了,见面本应叙叙家常,不易公务在身,有了这桩命案。” 命案?这是什么情况?我还没问,官差又带一人进了小厅,正是我隔壁“雨水“房间住的那位樊雅娜小姐。她一见我立刻笑起来,走到我旁边小声道“你也在呢,出什么事了?” 我还没答话,却听门口有人道“原来是你!这回看你还往哪里跑!”说着一个箭步就冲过来伸手去捉樊雅娜小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肖紫微。 樊雅娜灵活抽身转到我的后面道“你这人,好无理!我何曾见过你!” 众人见肖紫微要动手,都戒备起来,官差也上前阻止。肖紫微恶狠狠瞪了一眼樊雅娜,转身对吴大人行礼道:“学生龙门镖局肖紫微,见过吴大人。” 肖紫微原先在长安国子监念过一年书,国子监的学生自称是天子门生,所以见官只称学生。 吴大人看了他一会疑道“肖紫微……我是见过你的?” 肖紫微拱手一笑道“学生在国子监求学时听过大人的礼乐课,还应称大人一声老师。” “是了,这样说来你算是我的门生,叫一声老师也使得。”吴肃回到首座上坐下,“但你有何事要捉那女子?” “回禀老师,学生今晚在在房中开窗透气,见一黑衣人在窗后闪过,学生追了出去,不料想那黑衣人却又回身转到学生房间,学生与她在房内打斗,她不是对手夺门而出,学生追他到走廊上,为看她面目扯下她的蒙脸的布,却叫她从走廊的窗户逃走了。学生亲眼所见,黑衣人就是这女子!” 第十九章 一宿不眠夜,夺命金骏眉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吴大人还没表态,樊雅娜却急了,“你血口喷人!我自上楼入住房间就片刻没有离开过,小二给我送过饭,后来我还和对面房间的人聊天,就是他,你不信问问!”说完还扯着我出了列。 吴大人并没搭理,转身对众人说“今日我把诸位叫到这里是因为‘春进’出了一桩命案,魏孟二公子魏孟元吉在自己的房间“春分”被人毒害了。歹人在他喝茶的壶中下了毒。‘春进’的值班小二冬琪说晚饭过后,“春进”正门就没有人再次出入,所以魏孟元吉的死必定与诸位其中的一位有关。不过既然还有这么一桩黑衣人的事情,我就要问问贤侄,你来说说,可能为这女子作证?” 我上前道“小侄确实晚饭过后一直在房间阳台与这名樊雅娜小姐聊天……” “老师,学生确实亲眼所见,绝不敢冤枉他人欺瞒老师。我看他们二人相熟,不一定能作为证词。”肖紫微说。 我气的牙根直痒痒,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抬杠,消停一会都不行吗?!不过转念一想,楼下不是还有个喝酒的人么,我们聊天想必他也听见了,于是说道:“大人,我在房间阳台见隔壁楼下有一文人临风饮酒,我和樊雅娜小姐聊天恐怕他都听得到,大人一问便知。” 吴大人抬手一摆示意公差去楼下询问。 “既然如此,恐怕诸位要稍等片刻,趁此空闲我们还是说说这桩案子的细节。”吴肃说道“魏孟鹏翼,你是第一个发现你兄长魏孟元吉尸体的,那就由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神色激动的魏孟鹏翼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声音说“刚才说黑衣人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我在发现二哥遇害之前确实听到有打斗的声音,出门一看已这两位已经在走廊上了。我以为他们是一起的,吵了架打闹到走廊上,于是为避免尴尬就去找二哥,敲了很多下门都没人应,可我知道焦志旭来找二哥,二哥一定不曾出去。于是撞门进去一看,二哥就倒在地上,茶水和茶杯碎片撒了一地……就是焦志旭杀我二哥!” “我何曾杀过元吉!”平时不言不语的焦志旭分辩道“我与他关系甚好,为何要杀他!” “关系好不好我管不着,总之你是最后见我二哥,我和二哥晚间聊天,你来找他,送给我们一包金骏眉,后来二哥让我去泡茶招待你,再后来我和小二再回来送茶壶时你们仍在聊,我走了没有一刻功夫二哥就遇害了,不是你又是谁在他茶里下毒?” “茶是你泡的,为何就说我下毒?”焦志旭激动起来。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魏孟鹏翼气得恨不得扑上去,幸好他大哥在一边拉着,只是他还气不过,大喊“难道我会杀了自己的亲哥哥!” “大人,既然毒是在茶水中下的,那么不妨问问经手的人,总逃不过就在这些人当中。”肖紫微展开折扇,一边扇一边慢慢的说。 吴大人点点头,“经手这茶的人都是谁?” 小二冬琪跪下道“大人,是这位魏孟鹏翼公子给小的的茶,小的就在这小厅用水泡开,这期间这位公子一直都在,不曾离开。” “我只问是谁,不必多说。凡经手之人站过这边来。” 除了小二,魏孟两位公子和焦志旭都站了过去。 这时去请楼下传人的官差回来了,楼下喝酒的文人也一起上楼来。 第二十章 魏孟元吉之死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进了小厅,那山羊胡的文人很豁达的一笑道“吴大人,一切安好。” 吴肃看了半晌笑道“原来是敏山兄。自兄台辞官做了《爆料江湖》的主编,我们可是几年不见了。”说罢摇头自嘲的笑了“一桩命案,竟然见到不少故人啊。” “吴肃兄不必急恼,你所急之事官差已经说了,我可以为这位小友和姑娘作证。当时我在阳台上饮酒,这位小友就在我斜上方的阳台上,我虽没有亲眼看到与他说话的姑娘,但确实听到一姑娘与他对话。” “既然如此,这姑娘的嫌疑算是清了吧。”吴肃大人撇了一眼肖紫微,肖紫微再要分辨却忍了一下道“那,是学生认错人了。” “吴世伯,我想有必要还是应该验一验魏孟元吉中的毒,看看究竟是什么毒,对破案也许会有帮助。”我说。 “贤侄所言甚是,不过我此番来华山并未想发生命案,不曾带仵作在身边,验毒一事需从长计议。” “老师不必烦恼,学生家有一位人称江湖‘赛神仙’的师爷任一淼,是个懂毒的高手,可以来验一验。”肖紫微这小子总是要与我分上下,看我在这里给吴大人出谋划策他当然也不肯认输。 “这……”吴肃大人毕竟是朝廷的大元,在人命关天的事情上很难信得过江湖术士。 “吴肃兄可让此人一验,我知他名号,确实有才学。”山羊胡主编敏山在一旁说道。 “好吧,那就请这位任一淼先生到这里来当着众位验一验毒,给魏孟家一个交代。” 官差请来任一淼,用小茶杯盛了一点魏孟元吉茶壶里的茶水,任一淼将随身带着的一个药箱打开,拿出一些瓶罐银针仔细勘验起来,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不一会任一淼就“啧”了一声,肖紫微问道“有什么不妥?” 任一淼只是摇头,又验了一会才对吴肃大人道:“大人,此毒乃是唐门特制。”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刚刚情绪稍微冷静的魏孟鹏翼更加激动了,“我说什么来着,就是姓焦的害我二哥,你们还不信,这一次连毒都验出来是你们唐门的,还有什么好说!” 肖紫微问任一淼“你可勘验清楚了?” 任一淼回答“定然无错。” 站在旁边一直沉默的刘华乾这回也主动出列道“大人,可否给我一验?” “师兄,一定要还我清白啊。”焦志旭急急说道。 吴肃一摆手,焦志旭上前查验了一下任一淼的银针,然后开始勘验。 我对验毒这种事情是一窍不通,也不晓得他们用什么原理能看出各种毒来,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的观察着。 刘华乾的脸色是越发的不好看,最后放下银针道“回禀吴大人,此毒却为我唐门独有。” 这一次连他那一脸和气的大哥都不淡定了,与魏孟鹏翼一起跪下到“请大人为舍弟(二哥)做主。” 我想虽然此时验得毒是唐门之毒可也不能断定下毒的人就一定是唐门之人啊。抬头看对面的肖紫微的表情,似乎也和我有同样想法。 这时吴肃大人站起来道:“此事蹊跷,证据不足,不能草下定论。本官还要问一问这些相关的人。请诸位各回房间,等待传话。” 第二十一章 命案传话询问(上)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众位回房以后,吴肃大人独留下我与肖紫微二人还有那位敏山先生,让我们陪他一起去案发的房间“春分”再次勘察现场。 我进了门,便见房间窗户紧闭,除了桌前地上茶杯的碎片狼藉并无其他不妥。桌上还有一只茶杯,我打开一看却是空的。 看了一会吴肃大人问我和肖紫微道:“我看你们俩都是才识过人,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 肖紫微道“房间整齐,并无打斗痕迹,肯定是熟人下毒,但未必就是焦志旭。唐门之毒并不一定是唐门之人才能拥有,天下毒药何止万千,如果真是唐门的人下毒何必要这样明目张胆。” 我点头道“吴世伯,我看您之前说的也对,应该把所有经手泡茶之事的人都询问一遍才好下定论。” 吴肃点点头道“那你们不妨也一起听听。” 询话还是在“春进”的小厅进行,第一个叫来询话的人是店小二冬琪。 冬琪长的小头小脸,大概也是第一次遇见命案,有些害怕,他说“回禀大人,小的当时正在门口坐着无聊,魏孟鹏翼公子就拎着茶壶过来叫我去冲水,我就拿起小灶上温着的水冲了茶来给他,他拿回去以后我就不知什么情况了。但是冲水这一过程他都在我旁边,小的是没有机会下毒的。” 我感觉有点奇怪,问“刚才魏孟鹏翼不是说你和他是一起去给死者送茶水的吗,怎么你这里却说他一个人拎壶回去了?” 小二说“是这样,开始他那茶壶回去进的是他自己和他大哥的房间,过了一会他又叫我过去,说水不热,让我拿一壶刚刚烧好的开水来再泡一泡。我到小灶上又把水烧开拎到他们‘清明’房间,箅出壶里的水重新倒上开水,魏孟大公子还试了试说够温度了,我才拎着茶壶和魏孟鹏翼公子送进‘春分’房间。” “房间里当时是什么情况?”肖紫微问。 “当时死去的魏孟公子正在和那个焦姓的年轻人聊天,不过他们看起来似乎并不开心,两个人都板着脸,忧心忡忡的,见我们进来那个死的公子就笑着让倒茶,对了,当时焦公子就说他不喝茶。” 小二出去后,肖紫微道“焦志旭不喝茶到是个疑点。” 我没说话,因为我老爹曾经说过偏听则暗,尤其是在命案中只一个人的话是根本无法找到线索的。 第二个来的是魏孟鹏翼。他的情绪非常不好,吴大人先劝了他几句才开始问情况。 魏孟鹏翼说“自晚饭后我和二哥就在他的房间也就是在‘春分’聊天,说了一会焦志旭就来敲门,他跟我大哥二哥都有些交情,当时他还带了一小包金骏眉茶,说是送给二哥的。二哥也有点奇怪,好像急于支开我一样叫我去泡茶,当时我也没多想,拿着茶叶就回到自己房间给大哥炫耀好茶,然后我就把茶叶放在茶壶里,拿去让小二泡茶。” 刚说到这里,吴肃大人忽然轻叹一口气说“刚才忘记也验一验那包茶叶了。” 肖紫微说“无妨,让任一淼再验就是了。” “不必了,那茶没有问题。”魏孟鹏翼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因为那茶我也喝了。” 第二十二章 命案传话询问(下)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一愣,心想他也喝了,那…… “是这样,小二泡好茶我自己拿回了房间,跟大哥说‘金骏眉是好茶,我先喝喝看吧,就倒了一杯,我不懂品茶,喝着也没什么味道就叫大哥尝尝,大哥只把杯子拿在手里,抿了一点就说我着茶水的温度太低,这种茶须得先温水洗一道再用滚开的水冲。我就叫来小二,让他换了开水来,我大哥还拿开盖子试过蒸汽的热度说刚好,不过怕我烫到才让小二拎着壶跟我一起去二哥的房间。” 我说“那小二的开水可曾有问题?” “这我不太清楚,应该没有吧,因为所有人的水都是从那壶里倒出来的,有问题就不止我二哥一人遇害了,哎。” 我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太难过然后又问“那你大哥是怎么试的水温?” 魏孟鹏翼拿起旁边的一只茶壶打开盖子,把手掌朝上在茶壶上方略放了片刻道“就是这样,我大哥是手心朝上当着我和小二的面,不曾放任何东西进去。” 我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这时魏孟鹏翼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说“是那个焦志旭有问题!我二哥让我给他泡好茶,小二倒茶时他立即就说不喝,所以小二才只给我二哥倒了茶,就是他!就是他害我二哥!” 吴大人劝他说事情一定会查清楚,不会让他二哥含冤的,我又劝了他一会他才回去。肖紫微却自恃孤高,一句话不说,拿着他那把吴道子画扇面的宝贝扇子站在一边,不晓得思考案情还是想其他的事情。 第三位是魏孟大公子,这时我才知道他叫魏孟优忌。 魏孟优忌回忆当时的情况说“回禀大人,今天晚饭后我三弟去二弟房间聊天,一会变回来了,说是焦志旭来访,送给我二弟一包今年新下的金骏眉,马上要泡来招待焦志旭。他便放上些茶叶拿了茶壶去找小二泡茶。回来以后三弟说想先尝尝,又让我也品一下。我对吃茶有些研究,就跟他说这道茶的水温不够,应该算是洗茶,叫小二换开水再冲泡一次。后来小二来了换了开水,我也试过热度才让他们送过去招待客人。” 魏孟优忌知道的不多,也问不出太多的细节了,我们就开始询问最大的嫌疑人焦志旭。 焦志旭并不是一个很善言谈的人,我看得出他十分烦躁,似乎因为无法明辨自己的清白而烦恼。不过一个人的表情是可以掩饰的,这并不能说明他就是清白的。 焦志旭说:“我与魏孟元吉关系非常好,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害他。晚上我去找他,送给他一包新茶金骏眉,因为我们聊了一些事情所以他就让魏孟鹏翼去泡茶,过了一会魏孟鹏翼才和小二进来,后来他们走后我也就告辞了,我不知道元吉到底是被谁害死的,但是我真的没有杀元吉!” “那你为什么不喝泡好的茶呢?”肖紫微冷冷的一句话把躁动的焦志旭问住了。焦志旭一愣道“我一直都不喝茶水。” 这几人询问结束后吴肃大人让人把他们的口供整理出来,我和肖紫微以及那位敏山先生又细细的看了两遍。敏山先生似乎根本不关心案情,只是看了口供之后说“要是捉得到凶手,必定是一个好故事。”我们对这位江湖发行量最大杂志的主编很无语,真是三句不离老本行。好在肖紫微虽然性格轻狂狷傲却是个靠谱的人,今晚当着吴大人也没跟我故意难为唱反调。 吴大人为官十分谨慎,他又把任一淼叫来验过魏孟鹏翼喝的茶以及那一包焦志旭赠送给魏孟元吉的金骏眉,结果均是无毒。最后传唤了刘华乾。 吴大人把除去焦志旭以外其他人的口供给刘华乾看过,然后问道“你有何看法?” 刘华乾思量半晌道“吴大人,事情确实有点蹊跷,魏孟元吉与我师弟关系不错,而且凡是与我师弟有交情的人都知道我师弟是不喝茶的,为什么他还要泡茶来款待我师弟?” 正说着,忽然门口喧闹起来,我走出门去一看原来是小师弟回来了,被“春进”门口的官差挡住了。 第十二三章 原因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凭什么不让我进,我就是住在这里的!”小师弟对守门的官差大喊。 我向吴大人禀报过后便去门口接他,把发生命案的事情简单告诉了他。小师弟的嘴巴都能装下一个鸡蛋了“师哥,我就出去这么一会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啊。” 我叹了口气说“魏孟元吉年纪轻轻丢了性命,却找不到真凶,哎……” 小师弟坏笑的用肩膀顶了我一下“师哥,破案这种事情这不是你的拿手戏吗,以前咱们那里几个邪气的案子不都是你给破的?你还发什么愁,是不是心里有底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真是没有头绪,所有与案件相关的人都有证明,杀害魏孟公子的人似乎真的不是这些人……” “算了,咱们能帮就帮,帮不了也没办法。” “对了,你今天收获怎么样?”我问他。 “别提了,咱们今年来得早,我爬墙上房的弄了一身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也没有,就听说唐门的人来时候给黑衣人伏击了。”说完伸出手撑开五指,把黑不溜秋的手掌摆给我看。 我嫌弃的躲开,小师弟撇撇嘴“真是的,还亲兄弟呢,我洗洗去。”说完就转身要下楼去院子里洗手,结果被官差拦了回来,原来发生命案后“春进”就不准人随便出入了。 “吕少侠,大人请诸位都进去说话。”以为官差从小厅出来拱手对我说。 我带着小师弟来到小厅,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吴大人依旧坐在首座,其余诸人分列两边。 “今日现场已勘察完毕,众位的口供也都记录了。众位涉案人均有证明,唯有唐门焦志旭被猜疑最重,但办案讲究的是证据,况且他亦没有杀人动机,不可冤枉好人。今日不能给两位魏孟公子一个交代实属老夫无能啊,不过请放心,假以时日,官府必当捉拿真凶。” “大人,不能说焦志旭没有杀人动机!”魏孟鹏翼出列言之凿凿的说“他不喝那壶下了唐门特制毒药的茶本身就有问题,而且……” “说及此事,我也正要询问一下魏孟公子,为何元吉知道我师弟不喝茶还要泡茶招待他呢?”黑着脸的刘华乾问道。 “刘华乾,我本意不想说出来,对我们魏孟家本也有害无利,可这事情牵扯了我二哥的性命,我拼着魏孟家的名声也要讨个说法,你不妨问问你师弟,他与我二哥谈的是什么事情我二哥才支我出去泡茶,你当我就一点没听到吗?” 不仅是刘华乾,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的话带动,一双双眼睛直直的盯向了震惊的焦志旭。 焦志旭终于不再言语,走到师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道“师兄,我对不起唐门的名誉,可我真的没有杀元吉!” 刘华乾阴郁的表情立即变成大吃一惊,“你,你做了什么?” “师兄,因我与元吉关系甚好,我为了能让他尽早坐上世子的位子,把这次唐门放镖的标底和信息都告诉了他,希望他可以夺得大标,他本嫡子,若是再立有大功回去就可以顺利坐上世子之位。可是他听了我们唐门这次走镖的物品后有些犹豫,怕夺下标之后在走镖路上出事更会影响他在家族中的地位,我恨他畏首畏尾,就说让他尽管去做,他却一味让我劝说师兄修改标书,如果走镖失败他不承担唐门的损失。我知道这种事情师兄是断然不会同意的,元吉急了说我要不同意他就要把我透标的事情告诉师兄,因此我们就发生了一些小争吵,被魏孟鹏翼听到了。但我真的没有杀元吉啊师兄,师兄你相信我……” “你竟然做出透标的事情,你将唐门利益置于何地!”焦志旭说完刘华乾简直要气得背过气去,怒目圆睁,我看他平时肯定十分克己,要是换做我,门派里因为焦志旭一个人出了这样丢人的事情,我立即就会当众暴打他,不,是当众打死他。 第二十四章 模糊的真相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关于华山夺标大会透标这样的事情,各门派各镖局一直都视为耻辱。参加放标的门派如果真的想让哪家镖局走镖直接去找镖局就好,何必来华山夺标大会,既然来了就是让天下镖局竞争,有能力者得标。一方成功将标的物送达目的地名扬天下,一方也图个安全省心减少损失,本是个双赢的好事情。要是双方都为了浪得虚名作出今天唐门和魏孟家做的事情,那不但违反夺标大会的规则,也会被天下武林人耻笑。朝廷之所以派官员监管就是希望武林公平良性竞争,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众人见这是唐门和魏孟家出了丢人的事也不好多说话,只是都偷瞄着吴大人,看他怎样裁定。 吴大人也是双眉紧皱,十分不悦,沉声道“刘华乾,魏孟优忌,这桩命案尚没有定论,但是你们两家做出了违**山竞标大会规则的事情,本官不得不罚,以正天下武林视听。” 二人跪下道“愿接受大人制裁。” “四川唐门与魏孟镖局在华山夺标大会上私透标底,本官根据大赛规则,剥夺魏孟镖局参赛资格与唐门的放标资格,三年之内不得再次参加华山夺标大会。” 两家都接受吴大人的判决,但是杀害魏孟元吉的凶手仍旧没有捉到。有了这个理由,焦志旭更是成了超级嫌疑人,不但有了作案时间更有了杀人动机。 “大人,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就是焦志旭怕我二哥告发他才对我二哥下了毒手,现在是否可以给我二哥一个交代?”魏孟鹏翼死盯着跪在地上垂头丧气的焦志旭说。 焦志旭立即抬头辩解道“我既然肯把这么大的事情告诉元吉,说明我与他交情甚好,元吉当时也不过是气恼,说说气话。我知道我们的部分谈话已经被你听去,但你是魏孟家的人也不会说出去。可是我若是因为这点事情杀死元吉,你岂不是会像现在一样把事情公布于诸人,我更是会身败名裂,就算为了我自己我也最不希望元吉出事!” “你少废话!今天你骗得了吴大人也骗不了我,我要为我二哥讨一个公道!”魏孟鹏翼说罢就摆出架势,掌上用力已经将内力聚集于手上,使出魏孟家的真传鹰爪功对焦志旭大打出手。 魏孟优忌立即阻拦,也是掌上几招架住弟弟把他拦到一边“吴大人还在,定然会给元吉一个公道,你怎么如此无礼!” 被大哥一骂,魏孟鹏翼赌气站在一边,眼神恨不得把焦志旭生吞活剥了。 我一直旁观看着,觉得这位魏孟鹏翼真是血气方刚的性情中人,哥哥的死一定让他非常难过,今晚才会屡次失礼,做出这些草率的举动。其实焦志旭的这一番话说的很有道理,江湖人大多看重名节,魏孟元吉不死这件事魏孟鹏翼绝不会说出来伤害自己家的名声,那焦志旭才没有必要杀害魏孟元吉,或者说的更贴切一点,他是最不希望魏孟元吉出事的那个人。 不对,不对,我们被证词都蒙蔽了,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哪里呢?我的脑子里好像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让魏孟鹏翼这么一闹小厅里的气氛顿时有点尴尬,还是敏山先生率先开口悠悠的说道:“看这情况下毒之人定然是肖公子未能擒获的黑衣人了。” 其他几人也有摇头的也有随着附和的,反正是各有各的表情。肖紫微还在低头思考,没有作声。 “今日就到此处吧,众位回去休息,明日再论。”吴肃大人声音中也带了一些疲惫。 “等一下。”众人刚要离开,我站出来道“其实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第二十五章 料不到的凶手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刚才我把前前后后所有的事仔细的思考了一下,现在已经是胸有成竹。 我的话刚说完,几乎起到了爆炸性的效果,小厅里几乎所有人都看向我。尤其是肖紫微,满脸都是震惊和不相信。 吴肃大人疲惫的面容也展露一丝笑意道“贤侄快说,能还魏孟元吉一个公道最好。” 我对吴大人一笑道“吴世伯,结果不忙说,我的小师弟刚进来手脏得很,不如让秦总管给几位每人上一盆清水洗洗手可好?” 众人被我搞的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秦一喜总管看了一眼吴大人,吴大人点点头。我把秦总管叫过来耳语了几句秦总管便出去了。 我对刘华乾说“刘师兄,听说你们在来的路上遇到黑衣人的伏击了是吗?” 刘华乾道“正是,不过说不上伏击,只有一个人而已,身法极好,我怕是诱我们所以不敢追击,焦师弟只发了些暗器,那人变退走了。” 我一笑,心想果然如此,那么就错不了了。 我请刚才被询问的几位再次把今晚魏孟元吉毒害前后各自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给众人听,才刚说完秦总管就带了几个小二端过来几盆水,和一只茶壶。 我张罗让大家一人一个盆都洗洗手,然后对吴大人小声说了几句话,又让秦总管把水都端了下去。 我对大家说“其实这个事情并不复杂,大家觉得魏孟元吉死得蹊跷是因为除了焦师兄以外,涉及茶水冲泡的每个人都有证人证明。但大家有没有想过,对于手法高超的用毒之人也许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呢?” 我说完这句话满屋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吴大人说“贤侄倒是说说,这众目睽睽的下毒手段是怎样的?” “吴世伯,唐门的毒太毒了,只需一点点就足以让人瞬间致命,这一点大家都不怀疑吧?”我转过身拿起秦总管刚端过来的茶壶打开盖子“我一直都很纳闷,大家都在纠结魏孟元吉明知道焦志旭师兄不喝茶水却还让弟弟去泡茶的原因,那么明知道焦志旭师兄不喝茶水又没有阻止泡茶的人也不止魏孟元吉一个呀。”我笑了笑接着说“如果是正常人打开壶盖试水温会怎么试呢?大多数应该都是我这样吧。” 我把左手手心向下很自然的放在敞开盖子的茶壶上方,热水的蒸汽马上就阴湿了我的手指。我收了手道“但是魏孟大公子,你为什么要手心朝上试水温呢?不会太刻意了吗?” 别人都还没开口,肖紫微却淡淡的说“你这样说很没道理,一个人的习惯不同,就凭这一点,吕秋游,你太草率了,你不能说明手心向上就是故意做给别人看,表明自己没有下毒。” 我一笑道“对,如果只凭这一点是草率了。其实就算手心向下也没关系,因为没有人敢把唐门的毒直接放在手心里,除非他不想活。所以手心向上还是有更重要的原因。”我说完就对魏孟鹏翼说“刚才看到你们魏孟家的鹰爪功,好像非常厉害,之前听说过你们的指尖是破砖切玉,百毒不侵,不知是不是。” 魏孟鹏翼有点晕,不过很诚恳的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并非浪得虚名。” 我接着说“那么把唐门的毒涂在指甲上,随着开水迅速上升的蒸汽在指尖凝结滴入少量在茶壶里,这一壶茶岂不就是剧毒无比了?” 这一次众人都明白了我的意思,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魏孟优忌。魏孟优忌出列一笑道“吕当家说的很有意思,不过我却哪里来的唐门之毒?” “我今天晚饭的时候见大公子和二三两位公子并不是一起来的,而是自己先到,想来也是独自出发的早。所以大公子岂不是有时间在路上骚扰一下唐门?你知道刘华乾谨慎不会追击,唐门又一定会使用暗器,所以你逃跑后再回现场收集几枚唐门的暗器,洗出一点毒来也并非难事,最后只要比两个弟弟先到客栈就行了。” “大哥,你的身法确实好,难道真的是你为了世子之位……”魏孟鹏翼不可置信的看着魏孟优忌。 “没有的事情!” “三公子说你和焦师兄也是熟识的,那三公子泡茶款待焦师兄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呢?” “那我问你,我怎么会知道焦志旭要送给我二弟金骏眉,我不知道我又怎么会提前在指甲上涂毒?”魏孟优忌咄咄逼人的问我“再说,什么事情都是要有证据的!” “这我不知道,我只能说你情报做得好。不过证据,我还真有。”我说完转身对所有人说“刚才我让秦总管在各位洗手的水盆上都编了号,已经拿去让任一淼校验。当时因为黑衣人的事情发生突然,魏孟鹏翼公子为避免我和肖紫微的尴尬才去故意敲魏孟元吉的门,不料发现了刚死的魏孟元吉。不然按照大公子的预谋,下楼洗下手你就可以推得干干净净。好在天网恢恢,事发后官差马上封了楼层,没有人再下过楼。大公子,即使你擦指甲,也不可能把唐门的毒擦的那么干净。唐门毒药炽烈,检验很容易,有毒无毒验出来就知道。” 这时官差带着任一淼进来,任一淼一拱手道“所有水盆中的水均已经验过,是编号为四的这一盆中有唐门之毒。” 秦一喜在旁边补充道“确实就是魏孟优忌公子洗手的水盆。” “魏孟优忌!你还有何话说!”吴肃大人厉声喝道。 “大哥你怎么可以杀死自己的亲弟弟……” 魏孟优忌一时无言,不想他身法果然快似疾风,一个转身匕首在握,已经劫持了站在他旁边的樊雅娜小姐,明晃晃的刀尖直抵樊雅娜的喉管,她惊魂未定一语不发。 “都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第二十六章 劫持樊雅娜小姐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此时屋里都是人,根本施展不开武功,大家也没想到魏孟优忌会用劫持这一手。 “大哥,你这是图的什么!”魏孟鹏翼大喊。 “图的什么,图的是我样样比他魏孟元吉强,学业,武功,人际,行事能力我都比他强,凭什么他是嫡出就做得了世子的不二人选?!对,就像姓吕小子说的那样,是我杀了他,就算今天我杀不了他,我也还有办法,他和唐门就算签了走镖约定我也一样让他人财两空!”说着就拉樊雅娜出了小厅来到走廊上。 众官差因他手上有人质都不敢上前阻拦。吴大人、肖紫微他们一群人呼啦啦都跟着魏孟优忌出了小厅,围在走廊上。 我给小师弟使了个眼色,自己下楼绕到二楼走廊尽头,从窗户里翻身上了三楼的窗台,因为三楼场面混乱,我从窗户进来后悄悄来到魏孟优忌的身后。 “都退出去,退到春进门口去,不然我就割了她的头!”魏孟优忌恐吓道。众人无奈只好按他说的做,退到门口。 我正想怎样过去制服他,谁知魏孟优忌的警惕性非常高,察觉到身后有异,猛一回头。我逼不得已只得扑上去跟他缠斗在一起。魏孟优忌被我扑倒却还不忘樊雅娜,他手肘死死勒着的樊雅娜也一起被拖到。 走廊也就那么大小的地方,我们三人扭打在一起,这个时候就不是比谁武功高而是比谁力气大拳头硬了。我怕自己动作太大魏孟优忌会用刀伤了樊雅娜,因此不敢使出全力,可是他又力道极大,纵然顾着两边也把我死死压住。 我正被压得气短,忽然感觉身上一松,奋力起身一看自己身上已经被鲜血湿了一片。再一看,魏孟优忌已经躺在地上倒气了,血从他心口的地方潺潺流出,殷红刺眼。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樊雅娜坐在地上,一手捂着嘴,一手握着沾满魏孟优忌鲜血的刀,满脸惊恐。 “没事,没事的……”短暂的惊异过后,我把她揽在臂弯里,轻拍着她的后背缓声安慰道“没事的,是意外……” 这时官差和吴大人他们一起冲进来,有抢救魏孟优忌的,有检查樊雅娜受伤情况的,反正乌压压一大群人,弄得我直头晕。 过了最初的忙乱以后,我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不一会小师弟进屋告诉我,魏孟优忌被刺中心脏,已经死了。樊雅娜颈上受了些轻伤,已经处理过伤口了,但是她的精神不太好,看起来很低落。 我躺在床上,其实身体倒是没什么事,就是肩膀扭了一下,动一动有点疼。不过跟人肉搏毕竟是耗体力的事我也不想跟外面的人周、旋,休息一下到好,只是心里惦记着樊雅娜小姐误杀魏孟优忌的事情。 躺了一会吴肃大人就过来看我了。我赶紧起来,吴大人倒是很热情,让我躺着“这里都没外人了,就咱们伯侄两人,你还客气啊。” 我听他这么说也就不推辞了,反正我本来就最讨厌让来让去的繁文缛节。我对吴大人说“吴世伯,魏孟优忌劫持樊雅娜小姐在先,刚才打斗混乱,樊雅娜小姐不幸将魏孟优忌的匕首刺中了他自己,所以……” 吴大人摆摆手道“贤侄不必多虑,我都看到了,只需要樊小姐跟我回长安官府做个记录说明情况即可,她不会有事。” 我听吴大人这么说总算是放下心来,吴大人拉着我的手说“贤侄聪慧英勇,此事多亏你了,我回去处理完这件事情一定会向朝廷替你表功。” 我嘴上说多谢吴世伯,但实际上对功名利禄没什么感觉。我无非就是要保住祖上的镖局,帮助父亲实现它一生未竟的‘天下第一镖局’梦想。而我自己本就是个江湖游子,随遇而安,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今晚的事情我不觉得自己有多英勇机智,其实我心里非常惋惜,因为到底还是又赔进去一个人的生命。我虽然年轻,性情疏放但我知道生命宝贵,知道自己不想死,也不想看到别人为了无谓的事情牺牲性命。可惜到底如父亲所说,一日江湖终身过客,谁还能为谁长久呢。 吴大人走后,我躺着没意思,坐起来跟小师弟聊天。 第二十七章 萍水相逢云聚之缘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小师弟今晚非常兴奋,一脸激动的对我说“师哥,你要火啊!我刚才碰见那个敏山先生,他说要把今天你大破华山凶杀案的事迹写到下一期的《爆料江湖》里去,还说要找人对你做专访呢!那可是江湖上销量最好的杂志,师哥你要火啊。” 我装腔作势的叹了口气,又马上露出一脸坏笑,“帮咱们镖局做做免费宣传也不错啊。” “就是,嘿嘿。哦对了师哥,那个唐门的刘华乾刚问我你什么时候方便,他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 和我谈事情,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要谈?我正心下狐疑,门被敲响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跟小师弟交换了一下眼神,他就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我愣住了,来的不是刘华乾,而是樊雅娜小姐。 我一看见她就站起来,赶紧往屋里让,小师弟鄙视的朝我努努嘴关上门出去了。 樊雅娜小姐进来后很不客气,我还没让她自己就坐在了桌前的凳子上。樊雅娜此时看起来并不像小师弟说的那么没精打采,反而显得非常精神,两眼亮而有神,面色红润,五颗颜色艳丽的耳钉在烛火照耀下光彩流溢,竟使我感觉她比傍晚时候还要漂亮。 “今天,还要谢你。” 我笑了笑坐在她对面说“不客气。” 她忽然笑了一声,“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我说说客气话,你就收下了,不知道谁该谢谁呢。” 我也没太琢磨她的话,该着我这人就是五六不着调,看见美女对我放电连小师弟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人挺好的,也聪明,就是笨了点。”她看着我的样子撇撇嘴说。 “你这话挺矛盾,什么叫‘你挺聪明,就是笨了点’。” 她叹了口气“真是败给你了,反正你以后多长个心眼吧,求求你别把我选择朋友的品味再往下降了,成吗?” “成。”我说。 “那我就没事了,明天一早还得跟那个吴肃大人去长安呢,哎。”樊雅娜说着皱起眉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就去做个记录而已,干嘛跟上刑场似的。” “我……我不是时间宝贵嘛!就官府这效率,这来来回回办完事要好几天呢。我这么忙,来华山又不是看耍猴的!”樊雅娜凶巴巴的对我说。她眉毛一皱两只黑眼珠瞟过来,样子特别逗。我觉得她说话也有意思的很,跟她聊天总能让我觉得心情舒畅。 “师哥――唐门刘华乾师兄来了――”小师弟拖着长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樊雅娜听到我有客人来访,站起来对我说“我走了,快半夜了你早点睡觉吧。” 她这么突然就要走弄的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说“要不你再坐会?” “坐什么坐,你不睡觉我还睡觉呢。再见!”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我赶在后面问“那我以后怎么找你啊?” “你找我干嘛?”她停在门口回头问。 “我们不是朋友吗。” 樊雅娜笑道“有朋友缘分自然就见到了。我听别人说你叫吕秋游,是吧。你家不是有个镖局么,有什么事我去那里找你就是了。” 我想也是,江湖朋友云聚云散就看上天的安排吧。 我打开门说“好,那后会有期。” 第二十八章 莲湖穿花甲,唐门龙虎玉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小师弟目送我把樊雅娜送出去,就把刘华乾让了进来。三个人客套了几句坐在桌边聊起来。 “其实今天已到这个时辰本不应该再来打扰吕当家,但我们这次华山之行恐怕就要结束,我有意一早就带焦师弟回唐门给师傅谢罪,所以还是决定今晚来找吕当家。”刘华乾有些歉意的说。 “没什么,我现在也睡不着。刘师兄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是这样,我们唐门得了一件宝贝,后来莲湖山庄的庄主来访对这件宝物十分钟爱。愿以莲湖山庄的镇庄之宝穿花甲作为交换。适逢华山论剑在即,我师傅又与莲庄主交情不错,所以同意交换。” 我听完刘华乾的话就大致明白了,他是想让我们三秦镖局走镖。不过这走镖的宝物穿花甲,可着实来历不凡。江湖相传,那是上古时期九黎部落的祖先蚩尤留下的两件神器之一,号称“穿花一出,再无宝甲”。此甲轻若无物可大可小,柔软如绸坚韧似荆,穿在身上辟瘴疠驱五毒,据说如果常年着此宝甲还可也排出体内毒素,不惧巫蛊攻击,具有保研不老的功效。而莲湖山庄这个地方位于湘西,名字十分风雅清丽,但实际上是五毒俱全。莲庄主名为毒娘子,用毒手法不在唐门之下,且兼具制蛊之术,虽然手段阴狠,但好在并不乱杀无辜,所以中原一些制毒的门派都还愿意与她交往。不过与这样的人做这样大的交换,真不知唐门让我走镖护送的是什么东西,怪不得魏孟元吉都不敢轻易接手。 “刘师兄的来意我明白了,是想让我三秦镖局帮着走镖吧。” 刘华乾无奈的笑了“正是。我师父本欲让我在华山夺标大会上放标,寻一个极好的镖局,可惜我那不争气的师弟……哎。好在天顾我唐门,我见吕当家智勇无双,三秦镖局定是完成此任务的不二人选,所以我特带标书前来,希望能够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刘华乾说完拿出标书放在桌上。小师弟马上接过来,仔细看。 我思量片刻道“刘师兄,我吕秋游是个直白人,唐门让我三秦镖局走镖是看得起我们,但是这既然不是夺标大赛,我就必须清楚的知道您唐门让我护送的到底是什么宝贝,不然我可不敢轻易接标。” “那是自然。”刘华乾说,“这件宝贝分为两样,装在一只黑曜石匣子中,是在先秦都江堰工程翻修时堰底河道采挖出来。匣子里乃是两块宝玉,一方一圆。石匣盒盖上已经注明,这两块玉圆为龙玉方为虎玉。龙玉浸入水中则顷刻虹霓散尽,霎时**即来;虎玉拂以虎毛则紫光迸溅,百兽震服。” 我和小师弟听得都愣了起来,小师弟道“行云布雨,驯服百兽,乖乖,那不是神仙做的事情吗,世上竟然还真有这样的宝贝?” 刘华乾严肃的点头道“家师试过,确实如此。” 我和小师弟对视一眼道:“那这走镖的价位可真低不了,而且万一丢失赔偿的问题我们也要好好商议。” 刘华乾说“本来宝物丢失照价赔偿是必然的事情,但是魏孟元吉不肯接镖甚至逼我师弟修改标书也让我意识到这种东西的赔偿是个难题。这样吧,三秦镖局护送唐门宝物到湘西莲湖山庄,并且将穿花甲带回,我唐门和莲湖山庄愿各出白银五百两,共计一千两作为答谢。三秦镖局的信誉我们放心,如若宝物遗失,吕当家只赔白银一万两如何?这可是两件无价的至宝啊。” 我一听这还真是对我们三秦镖局信任有加,这样的宝贝一般一件就是陪个三四万两都不为过。而且一千两的走镖费用,比我们接十单生意赚的都多。 我思考了一会,递过一个眼神询问小师弟,他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说“师哥标书没有问题。” 富贵险中求,既然要扬名立万实现“天下第一镖局”的目标我们就必然要冒些风险,况且唐门给出的让步已经很大了,虽然谈不上稳赚不赔也算是一本百利了。 “好,那我们就此签订标书,具体事宜夺标大会之后我会派人亲赴唐门商议。为保证走镖安全还请刘师兄尽量保密才好。” “那是必然,吕当家放心。” 我跟刘华乾就签订了标书,一切就绪之后,就和小师弟送他到门口。 刘华乾走时对我说“吕当家,你是个爽快人,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只是最后提醒当家,此次华山夺标大会暗潮汹涌,当日我到官府备标之时,已经被告知像我们唐门这样的宝物尚排不到三甲,所以夺标之事请尽量小心。” 我让小师弟送刘华乾出门,自己回屋仔细又看了一遍标书,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小师弟片刻就回来了,兴奋道“师哥,这回真是撞大运了呢,这么好的标咱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刚才我送刘华乾出去你猜碰到了谁?任一淼!凭他肯定知道刘华乾把唐门的标给了咱家,回去告诉姓肖的保准把他气死,哈哈。” 说实话接了唐门的标我是很高兴,可是我不像小师弟那么兴奋,今天又是赶路又是破案又是跟人肉搏,现在眼看到了中夜,我早就虚了,都不知道自己跟小师弟说了些什么就迷糊过去了。 第二十九章 意外事故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吴大人带着樊雅娜小姐、魏孟鹏翼早回了长安,只留下一帮公差衙内。唐门的师兄弟也已经离开了小楼客栈。 田七他们听说了昨晚的事情,一直闹着让我讲,我拗不过午饭时简单跟他们说了说,结果到晚饭的时候就被人传成了“热血江湖版本”。 现在离华山夺标大会还有三天,我看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情,就给田七十两银子让他带着那些小镖师们到长安城去玩玩,算好日子夺标大会那天回来与我和小师弟会和。 从今天开始入住小楼客栈的人开始一日暴涨,各大镖局和放标的门派已经悉数前来。吴肃大人回长安办案,华山这里暂时就由一个礼部的员外郎主管,那人很年轻,三十来岁年纪,据说也是翰林刚选拔上来的,年轻气盛。 我倒是没闲着和小师弟四处打听放标的消息,现在的社会不都说得信息者的天下,我要尽可能多的了解放标信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几天肖紫微看起来也很忙,他好像来华山也没带多少人,我就见到“鬼难当”刘万刀和任一淼,其他也没见着。 眼见明天就是夺标大会的日子,我打算和小师弟吃顿大餐,明天一举拿下几个好标,为了给我们自己鼓劲加油我今天和小师弟还特别喝了一壶华山特产的猕猴酒。不过煞风景的是吃饭时和肖紫微坐了对桌。他始终秉承把握当空气的宗旨,时不时就拿着宝贝扇子扇来扇去,了解情况的人知道他练得是阴阳门刚柔并济的八卦掌法,不知道还以为西门庆的“花花官人扇子功”是他祖上真传呢。 肖紫微以前一直说看着我吃饭倒胃口,这次他确实当着我的面实践了,基本没吃饭就带着刘万刀上楼去了。他走以后我正暗自高兴,嘿你花钱不吃饭我真开心。正乐呵着,任一淼一脸微笑的走了过来。我背后一个冷战,注意,他是一脸微笑啊,一脸微笑,对没错,就是微笑,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敢开门吗? “吕当家,有理。”任一淼走到我们桌前抱拳客气道。 我抬眼看他一眼,应承一声继续低头吃饭。 没想到任一淼的脸皮根本就不是城墙,简直厚成了长城的墙!直接就坐了下来,笑道“吕当家,今日好兴致啊,还喝两杯。” 我拌了拌饭边吃边说“任先生,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你一天到晚看你们少当家的那臭脸还看不够?非得跑我这里来讨嫌。” 任一淼被我刺了一句胖胖的脸上有点不悦,“吕当家这是说什么话,任某人今天是特地来为您算上一卦的……” “任先生,你别丢人了,您那看卦的本事,要是真准肖紫微还在华山混什么啊,直接去长安当驸马算了。”小师弟拿起酒杯跟我干了一杯,一饮而尽后不忘挤兑任一淼。 任一淼瞅着我们两人意味深长的笑了“你这个小孩子还真是说到了天机,我们少当家确实有帝星扶照驸马之象,不过,命相上还有很多殊异。吕当家,你与我们少当家两人,命中自与他人不凡,是潜龙在渊之兆,任某人确实能力尚浅,看不出你们两人的终生命相,但你们的性子如今是一个浪荡一个轻狂,可日后如不加约束则必然是一个落寞一个惆怅。” 我嗤笑了一声继续扒饭。 小师弟对任一淼道:“唉唉,你夸你们少当家也不用在这里咒我师哥,我们不信您在天桥算卦忽悠人的那一套!” 任一淼故作高深的摇摇头。他这个动作其实很多算命先生做起来的确显得非常高深,但他的脸蛋太鼓太圆,这一摇头活像个出水的胖头鱼,毫无半点仙气,我只觉得很搞笑。 “吕当家近日有命中大劫将现,还望多加小心呐。” 小师弟啪的一声放下酒杯,极不耐烦的说:“走走走,别烦了行不行!” “小娃娃,你倒是有几分将相之兆。告辞。”任一淼委实也在受不了我们俩的挤兑,晃着水桶般的书生腰上楼去了。 “这个任一淼疯了吧,来跟咱们说些有的没的。”小师弟厌恶的说。 我把饭扒干净一放碗很没形象的仰天长叹“吃完了。”接着撇了小师弟一眼道,“你管他呢,他都能跟肖紫微朝夕相对,不疯说得过去嘛。” 我和小师弟晚上没事在房间里玩了一会五子棋,不久小二冬琪就敲门送进来一盘栗子糕“两位贵宾,今天有客人出钱请客栈所有房间各上一盘‘小楼栗子糕’,这是我们厨房今天刚做的,二位请品尝。” 我和小师弟相视一愣,哎哟,还有做派比肖紫微更肖紫微的人呢。我心想,哼,这个臭小子看见了吧,比他有钱的人多了去了!骚包什么。 小二走后小师弟问我“师哥,你说这人不是肖紫微吧。” 我无奈一笑道“肖紫微请的点心应该是除了咱们房间,每人一盘吧。”说完就吃起了‘小楼栗子糕’。小师弟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这一夜我睡得十分香甜,朦朦胧胧醒了过来,发现阳光怎么有些刺眼,什么时辰了?对啊,什么时辰了!我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一看,日头都要上正午了! 天啊!我还要去参加华山夺标大会啊!我怎么睡死了!懊悔着一边穿衣服一边踹起了死睡如猪的小师弟,匆匆忙忙赶往华山鼎天阁。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我吕秋游四年如一日,哪一天起迟过?怎么偏偏就今天起晚了!回想起昨晚吃过的东西,栗子糕是小楼客栈做的,要有问题大家都有问题不能只有我的栗子糕里有药,可是别的也没什么了啊。 正跑着,小师弟忽然大喊一声“啊呀,师哥,我们昨天晚上喝了猕猴酒啊,怎么能吃栗子糕!” 我这才反应过来,三秦祖辈就说过,栗子糕加猕猴酒是安神助眠的良方,我的天,我竟然把他们一起吃了,不睡到这个时候都对不起我们的关中特产! 怪不得昨天任一淼阴阳怪气的来跟我讨论什么命运,原来是看看我们到底喝没喝猕猴酒! 果然啊,肖紫微,你够狠!!!花那么大血本请我吃栗子糕! 第三十章 夺标鼎天阁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和小师弟一路轻功加速,好不容易一个时辰之内赶到了鼎盛寺,华山夺标大会就在这间寺庙的鼎天阁举办。我出示了参赛证件也无暇估计其他,直奔鼎天阁而来。 走到石阶下面就听两个从鼎天阁出来的人闲聊道“今年龙门镖局可能得是大赢家了,我看那几个好标都被他家的肖小大爷拿去了,他人年纪轻轻,手段却是一流的…。”“我看也是,眼见得就只剩下这一两个压轴的大标了,那就是最有名的洛阳天水镖局和会稽江南镖局的争夺了,不出意外龙门镖局应该就是最大赢家……” 什么!肖紫微这个烂人竟然拿到了好标,而且夺标大会竟然已经快结束了!不行不行,说什么我今天也得拿下一个大标,不能让这个臭小子害我害的顺心如意! 想到这里我更是加速奔跑,连体力极好的小师弟都被我甩在了后面。 我奋力冲进鼎天阁,第一个就看见坐在前排气定神闲喝茶的肖紫微,我那个火是蹭蹭的向上窜,不过连气都没喘匀就听本届夺标大会的主持者鼎盛寺大和尚道“……以此作为本届夺标大会的最后一标。成功完成这一标的人,当之无愧可称为天下镖局的楷模……” 最后一标?楷模?好吧,就是它了!肖紫微你给我看着! 我二话不说就直接上台拿出三秦镖局的檀木当家令道:“关中三秦镖局志在必得!”然后就夺了标象征走镖协议的金翎羽。我已经想好了,像这种压轴大标肯定会有很多实力雄厚的镖局前来竞争,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尽全力出价争取就是,大不了输给天水、江南这样的镖局也不丢人。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我夺下金翎羽以后满场暴静,竟然没有人站起来抢标。连我自己都愣住了,什么情况啊,不抢?不抢我可就拿下了昂,你们可别后悔。 “大师,我可否在标书上签字了?”我对还在发愣中的大和尚说。 和尚还蒙着呢,递上标书到“可以可以。” 我一看机不可失立即在标书上签下名字。这时场下反而掌声雷动,鼓掌的,叫好的,这回把我搞蒙了,直到压轴和尚宣布大会结束我还在云里雾里。 大会结束后不断有人过来给我贺喜:“恭喜吕当家英雄出少年啊,夺得今年第一标。” “吕当家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将来这镖局界就是吕当家这样少年英雄的天下啦。”…… 众人当面夸我夸得花枝乱颤,我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这时过来一个三十几岁的青年男子对我一拱手道:“五岳剑派鹿荣见过吕当家。” 我赶紧还了一礼木木的问“有何见教?” “吕当家刚夺得我五岳剑派的标,我此次就是代表五岳前来放标,既然标书已签,晚间在下必当前去小楼客栈拜访,详谈走镖之事。告辞。”说完带着身后十几个弟子离开了。 原来我夺得的是五岳剑派的标啊,我心里稍稍放心下来,五岳剑派是江湖里有名的名门正派,以五种不同的剑法驰名武林,五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辱具辱。 如今的天下虽然表面四海平静,实际上也是暗潮汹涌,几个权势熏天的诸侯王爷各自为政,这也恰恰就如今日武林,早不再是武当少林丐帮五岳执牛耳的时代了,天下各帮派并起,小门户群立,大门大派反而都已经在几十年前显出了衰败之象。但五岳剑派到底是大门大派,他们有为名在外,我走镖倒也轻松些。 “真是没有自知之明,都不知道该不该恭喜你。”我正独自思量,背后走来一人冷嘲热讽的说。 我回头一看,又是那个号称“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实际“人面兽心,蛇蝎心肠”的龙门肖小大爷肖紫微。 “你别恭喜我,你就是恭喜我也不敢再承你的人情,好一个栗子糕啊,肖紫微。”我指着他的鼻尖冷冷的说。这个动作其实非常无理,即使我平日与肖紫微斗嘴惯了也从来没有这样指过他,今天我是真的生气了。 肖紫微用扇柄打开我的手指冷淡道“昨日是我生辰,请每间吃一碟栗子糕,本不想给你送去,要不是任一淼劝说都是关中同乡我才懒得理你。果然,白眼狼,都喂不熟。” 说完带着刘万刀和任一淼转身就走。刘万刀经过我旁边的时候不屑的对我一笑小声说道“吕当家,你还年轻,什么事不一定都是我们少当家的主意,老刘我们弟兄几个也一样能整死你!” 混蛋!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人来人往,我一定会扑上去打刘万刀一顿!我正在火头上,突然听到台阶下喊我的声音“当家,当家……” 我一看,正是田七他们几个人从台阶下面跑上来。 我这回真的火了,对他们大吼道“你们怎么才来!” “哎呀,当家你别生气,我们也是第一次去长安,其实路也不算近啊……”田七冲到我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不算近!就你们这返回速度我骑狗去都来回趟走三遍了!” 田七虽然被我训着,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当家,你别太高估了狗……” 我啪的一下打了田七的脑袋“我现在还有心思管狗?!” 田七揉着脑袋呲牙咧嘴的小声说“当家啊,真事,骑狗也是个技术活……” 我还想再打田七几下,小师弟野炮了上来“师哥,哎,我刚才打听了一下,那些人说……” “说什么?”我压了压火气问,“我说了你可别不高兴,他们说你是‘二货’。”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刚才在外面好多人都在议论,说送魔教的东西去嵩山,这么个只赔不赚凶险万分的标都有人抢着接,三秦镖局出了这个二货当家今年是到头了。”田七抢着说完还对后面的小镖师说“对不对,对不对,他们是这么说的来着吧?”几个小镖师也附和点头说是。 什么情况?送魔教的东西去嵩山!?难道真的像小师弟那天说的八卦一样,真有这样的标? “师哥,你真的就什么都没弄清楚就签了标书?”小师弟试探的问。 我叹了口气道“都是被姓肖的气昏了头……” 小师弟拍拍我的背道“没事,这镖要是真走成了,咱们家可就真的扬名立万了,师哥我们就对得起师傅了。” 晚上五岳剑派的鹿荣果然前来拜访,把走镖的事情简单的跟我说了。原来真如小师弟所说,五岳剑派前段时间打到了崇明教的老巢松江,获得了一件极其重要的宝物,当时五岳剑派嵩山派王昊宣作盟主,得到宝物后本应带回嵩山,但当时皇上在嵩山少林进香,御林军戒严了整个嵩山,大批嵩山弟子不能回去,又为了宝物的安全以及掩江湖人耳目,所以直接就送到了长安让一名异人给宝物做了一些处理。后来五岳得魔教至宝的事情传了出去,华山派怕有闪失,只得商议走镖到嵩山五岳总盟。 这件宝物对武林至关重要,所以魔教崇明和江湖正派明里暗里都要争夺,因此才成了今年华山夺标大会的重头戏,不想就被我这个倒霉蛋给夺了标。 第三十一章 符咒下的“至宝”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华山夺标大会结束以后我带着小师弟和田七他们回到了三秦镖局。把夺标的事情告诉了大伙,看过唐门走镖的标书以后大家一个个眉开眼笑,徐先生一直夸我干得好。可是一拿出五岳剑派走镖的标书,几乎所有人都蹙眉沉默,徐先生气得用拐杖把地板杵得梆梆响,直骂我糊涂。 能干也好,糊涂也罢,毕竟已经签了标书,只能等着人家五岳剑派来送宝贝了,这标啊,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了。 华山夺标大会之后,天气渐凉。我一直都在筹划两起走镖的最佳路线,很少出门。徐先生固然骂我糊涂,但对这次走镖也不是不抱希望。毕竟是看着父亲和我两代人长大,他看我整日不出门闷头工作也舍不得,劝我出去到街上溜达溜达。徐先生的话我向来不会忤逆,自己在屋里也确实呆的闷了,于是便一个人出门到街上转转。 这个下午天色阴郁,枯黄的落叶被凛冽的秋风吹得满地飘散,街上行人稀少,我背着手漫无目的在主街上走。远远看见一个穿着灰色布道跑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手上拿着一只茶壶般大小的铜铃,边走边摇晃手中的铃铛,似乎在引导身后穿黑斗篷带面具的人,那人之后是两个冷面保镖似的高大年轻人,看似身手不凡。这种人虽然装束奇怪但是并不稀奇,这年头不太平,道士抓个妖、弄个鬼、赶个尸是常有的事情。所以我也没把他们当回事,散了半个时辰的步就回镖局去了。 我刚进镖局大门田七就跑过来对我说“当家可回来了,五岳剑派来人了,我师父正陪在内堂里坐着。” 我径自来到内堂,果然田七的师傅――首席镖师彭功海正陪着几人坐着。我一看,咦这不是我在街上看到的道士他们吗。 彭镖师见我进来道:“当家,这位就是五岳剑派前来送宝的客人。” 穿道袍的中年人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道“吕当家稽首,贫道金铃子。” 金铃子身材中等偏瘦,面色阴鹜,声音极其低沉沙哑。我之前在街上并没有留意这个道士的长相,现在仔细一看不自觉在心里赞叹起来,虽然金铃子已到中年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他确实长得十分英俊帅气,应当是我见过长的最好的男子,说是天下第一美大叔都不为过。倘若年轻二十岁,定然让自负相貌的肖紫微羞愧的投湖自尽。 “道长好。”我也抱拳回礼,然后请他落座。 “贫道前来送上五岳剑派的走镖之物,还有些嘱咐,希望与吕当家密谈。”金铃子的嗓音非常非常的低哑,与他英俊的相貌一点不符,听得我很是压抑。 彭镖师听他这样说就招呼金铃子带来的两个年轻人下去吃饭,自己也退了出去。 “道长请讲。”我对金铃子说。 金铃子站起来走到那穿黑斗篷戴面具、面门上贴着一道符纸的人面前对我说道“吕当家,这就是此次走镖之物。” “这……”我指着那“斗篷人”不可思议道。 什么?五岳剑派夺来的至宝,此次走镖之物,竟然是个死人? 第三十二章 神妖兽青鸾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吕当家不必惊讶,此宝已被贫道施法,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水米不进。吕当家只要用此铃引导,在腊月初五之前把它送到嵩山总盟即可。” 我点点头,围着“斗篷人”转了一圈细看了一下对金铃子竖起拇指:“道长好厉害的术法。” 金铃子笑了笑道“吕当家客气。只是贫道还有几句话要说,吕当家走镖途中定要谨记。” “请说。” “第一,这件宝物对江湖和天下都非常重要,吕当家在走镖途中千万不可以乱动它身上的东西,还有这道符纸。第二,倘或途遇意外贫道的封印解除,吕当家一定要按照标书的约定不可打听关于此宝之事。第三,一定要按时到达嵩山总盟,逾期恐生惊天变故。只此三件,请吕当家一定要答应我五岳剑派。” 我心想这是走镖的基本规矩,接标以后不打听标主与宝物的来历去向,走镖不逾期不私藏,我当然得答应,于是对金铃子说“道长放心吧,我三秦已历四世,镖局有信誉保证,这三点必然做到。” 之后又与金铃子说了说走镖的具体细节他便要告辞了。 我送金铃子到门口,看到空中一直有一只青色的小鸟围绕在他的头顶盘旋,不觉吃了一惊。因我少年时读过《万妖识谱大全》又吃过美女蛇的千年内丹,所以能够识别各种妖物的本体,这只盘旋在空中的小青鸟实际上却是一只体型庞大的凤族后裔――青鸾。 金铃子道术如此了得竟然连强大的妖兽青鸾都可以收服,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可以驯服妖兽的人,没想到驯服的还是如此厉害的神兽后裔。随即又想,既然他这样厉害为什么不亲自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到嵩山反而要走镖局送去呢?当然这个问题我不能直接问他,于是我问他说“道长,不知道长是五岳剑派的哪一派呢?” 金铃子笑道“贫道本不是五岳中人,乃是嵩山王昊宣掌门的故交,受他之托处理这件宝物让人送回嵩山。吕当家请放心,天下诸门派并不知道此宝具体的样子,如今又被我施过道术,更不会有人知晓。” 我听了金铃子的解释并不放心,反而不知什么原因感到更加不安。 金铃子走后我召集镖局全体镖师开会,为了蒙蔽魔教和其他觊觎宝物的势力,我决定来一招声东击西,既然武林当中几乎无人知道宝物真正的样子,那我就出动镖局大多数优秀的镖师,由首席镖师老爹的拜把子兄弟――彭晏海带着假宝贝――穿黑斗篷的田七,从小道前往嵩山,而我和小师弟则带上真正的宝物扮成游山玩水的捉妖两兄弟走官道前往嵩山。 走镖之前我另外派人去唐门的人也回来了,他说唐门得知我们三秦镖局拿了今年的“华山第一标”所以先要恭喜我们。但是他们指定要我亲自前去唐门商议具体的走镖事宜,将龙虎宝玉送去湘西莲湖山庄。根据标书的约定,唐门的走镖期限非常宽裕并不着急,我想等我从嵩山回来以后再处理也不算晚,所以就应了唐门的要求,决定从嵩山返回后亲自到四川唐门接标。现如今先把这桩要命的嵩山走镖事件解决了再说。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我和彭镖师就带着两路队伍出发了。 第三十三章 金木水火土,开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上路之后一切顺利,小师弟时常用飞鸽传书的方式和彭镖师联系,得知道他们那边也一切安好。 我和小师弟走的是官道,因为带着那个“至宝”骑不了马,刚出门就坐车又怕目标太大,只能先步行。这到是没关系,只要安全就好,只不过我天天摇着个铃铛总觉得自己不伦不类的,感觉很太无聊。 八月底正是陕西的雨季,我们出门没几天刚好赶上连天的小雨,我不想在家门口耽误太多的时间,依旧冒着小雨和小师弟赶路。走到离咸阳城不远的地方雨却忽然大起来。 “师哥,不行了,这雨说下也下的太大了!”小师弟在后面喊了我一声,在哗啦呼啦的雨声里我也就刚刚听到。 “找个地方避避雨好了。”我也喊过话去。 我们在雨里摸索了一会找到一个废弃的土洞,看样子像是夏天工匠施工挖出来休息的地方。我和小师弟带着宝贝赶紧躲进去。 “什么鬼天气,小小的雨就大起来。”小师弟脱下雨披和斗笠,像小狗一样甩甩头发上的水。 我站在洞口趁着亮光忙看“至宝”有没有出问题,我们淋点雨小事,别把它弄坏了,人家金铃子说宝贝防毒抗打可没说防雨啊,符纸要是真掉了,难不成我和小师弟扛着它去嵩山? “没问题吧师哥?”小师弟走到洞里面见我还在检查宝贝,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还好,没什么事……”我话还没说完,头上“呼啦”一声,连泥带水弄了我一身一脸。原来是洞口的泥土被雨淋得松了,垮塌下来。 我赶紧把宝贝抱起来往里挪了挪,然后擦擦宝贝的“脸”,饶是我如此小心,符纸上还是糊了点泥水。 “师哥你顾自己吧,都成花猫了。”小师弟笑道。 我也懒得跟他插科打诨,一个人望着外面的雨叹气,真是背。 话说西北地区秋天的雨水也是看老天爷的心情,刚才还豆大的雨点这一会又绵细成针了。现在这个天气要想等雨全停下来也不现实,我看着雨小了赶快招呼小师弟上路,反正前面离咸阳城很近了,没必要在这里傻等。 进程以后我们随便投宿了一间小客栈,我和小师弟都是立马换衣服。 “师哥,咱们今天吃什么啊?”小师弟跟我换好衣服以后躺在床上脱力的问。 “吃火锅吧,暖和暖和还能去去晦气。”我俩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回答。 “行啊!”小师弟一听吃火锅立即就活了过来,从床上蹦起来道“我这就叫小二准备东西去,咱们就在这里刷个旺旺大火锅!”说完趿着鞋飞奔出门。 不一会铜火锅就支了起来,小二提进来一小盆火炭,准备了好些粉带、魔芋、青菜、牛羊肉片放在桌上,小师弟调了一碗麻酱一碗蒜泥,滴一些香油进去,味道好的我恨不得都凭空飞过去。 我走到桌边,小师弟已经迫不及待的烧炭火煮锅底汤了。我想就让他忙活吧,自己吃个现成。回头一看,正瞧见“宝贝”还立在门后边,符纸和斗篷都**的。我心想还是把它也搬过来烤烤好了,符纸那么湿也容易破,于是就把“宝贝“搬到火锅旁边的凳子上,摆出一个“坐”的姿势。 小师弟此时已经满眼都是涮羊肉,根本不管我在干什么,眼见汤开了一盘羊肉就倒了进去,“师哥啊,好香……”小师弟陶醉的蹲在凳子上,神情跟吸了大烟似的。 我肚子也早就空了,哪里抵得住羊肉的诱惑,竖起筷子跟他一起在锅里涮起来。 “师哥,把那盘羊肉也拿过来!”小师弟喊着我却自己站在凳子上弓起身子来拿我这边的羊肉,一不小心碰到“宝贝”,宝贝直直就磕在了铜火锅壁上。我赶紧把它扶正责备道“你搞什么,火星子都窜在符纸上了,当心给烧了!” 小师弟不好意思嬉皮笑脸道“没事没事,你看结实着呢。”说完就拿筷子往宝贝的脑门上戳“我给它加固加固,掉不了。” 谁知他话音还没落就见那符纸飘了下来,直飘到火锅汤里,我们俩一时就傻了眼,可我们还没回过神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了,“宝贝”脸上的面具“啪啦”一声裂成两瓣随即脱落,竟然露出一张眉目清秀的的脸来。 那人是二十三四岁的男子,面具破碎后两只黑曜石般澄明的眼睛缓缓睁开,略带疑惑的看了看四周。 “师哥,它,它怎么是活的?”小师弟看着睁开眼睛的男子一脸惊异的问。 “还不是你戳活的?!”我也看着那男子机械的回答。 听到我和小师弟的对话,男子把目光投向了我们。他的眼睛非常黑亮,目光柔和,眼底没有半丝情绪起伏,恍如一潭寂静的湖水。 “我……我们……”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告诉他他是谁?我们怎么知道!告诉他他为什么会醒过来?我们怎么知道!告诉他我们要做什么?我们还真没打算要把他怎么着啊! “你们……”男子见我和小师弟傻的傻愣的愣,略微蹙眉疑惑的看着我们。 “你别误会,我们是坏人,不是好人……”我马上答道。小师弟连忙跟着点头。 男子愣了一下竟然笑了,“‘是好人,不是坏人’吧……” 我马上意识到问题,更正道:“对对,刚才说反了,我们就是坏人,不是好人。” 男子笑意更深了,他眼光流转,正巧看到锅里的那张符纸,立即变了脸色,站起身来二话没说“哗啦”一声就把桌上的火锅连同菜料一起拂到在上。 我和小师弟对视一眼,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有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第三十四章 他叫陈良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你,你,干什么啊!?”我看着已经煮熟的羊肉扑了地,气得直跺脚。 男子回身认真的对我说“已经不能吃了。” 我靠,这么拽的,你说不能吃就不能吃,你说扔锅就扔锅,你有没有看到边上还有两个喘气的啊。 “你要赔的啊,我们还没吃饭!”小师弟冲他气结的喊。 男子根本就不理我们两个,解下斗篷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东西。 这么没礼貌,还这么小气,生怕我们偷你身上的东西吗!我们还没有吃饭,没有吃饭! “你谁啊,你把话说清楚!”小师弟一拉男子的袖子没好气的问。 “陈良。”他低头认真而平静的回答。 如果有一个人在自己犯下大错以后还可以如此无辜而平静的回答两个气急败坏、如同打急了的狗一样的师兄弟,那么请各位记住,他叫陈良。 我们不但在此次事件中被他气得有苦难言,而且之后还倒贴了银子给他买衣服,买日用品,并且毫无疑问的成为他的长期饭票。这个时候,就算他是瞎子也能看出我们师兄弟俩有多么的不待见他。 我躺在床上无奈的啃着干烧饼,想着铺地的火锅心里那个泪啊。小师弟趴在桌子上似乎身体在用精疲力竭的方式悼念着那一锅魂归天国的羊肉。 陈良换好衣服没事人一样的立在门口负手站着,貌似在看风景。 “今天的事情,我非常抱歉……”陈良转过身声音和雅的说,柔顺的黑发有几缕搭在肩上,映着门口的光亮犹如黑瀑倾泻。 我和小师弟仍旧保持着半死不活的状态,装作听不见。 “如今金铃子的术法已破恐怕一路上不会像二位想象的那么平静了。” 我双臂用力一节一节把自己撑起来,手里拿着半个干烧饼有气无力的说“我们是镖师,签了标书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我说完又躺下,忽然想起来应该问问他功夫怎么样,于是起身接着问他“你练得是哪一派的功夫,功力怎样?” 陈良皱了一下眉头还没说话,我就对小师弟说:“小九,试试他功夫。” 小师弟立即站起来发了几个快招,陈良挡了两下就被小师弟按桌子上了。小师弟立刻松手惊讶道“师哥,我没用力……”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个麻烦事,这个陈良是一点武功也没有。而且连小师弟不带内力的招式都接不了三招可见他力气也不是一般的小。真不知道五岳剑派从松江怎么弄来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装神弄鬼说成是宝贝,忽悠天下人。 陈良站好整了一下衣襟随即坐在小师弟对面的凳子上什么也没说,脸上到也没有任何不悦之色。 “现在我们已经是两人变三人,目下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和小师弟会轮流跟你一个房间,你看行吗?”我塌着脸问,他要是说不行我立即就决定扣他三天的口粮。 陈良点一下头说“好。” “那么小九,最先开始的十天就由你陪他,保证他安全。”我对小师弟说。 “为什么是我啊,我……”小师弟还要抱怨,被我一眼瞪回去。不是你难道是我?要我跟一个“死去活来”的住一间房我还嫌烦呢。 商量定了以后我们就又要了一间客房,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第三十五章 挑刺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就这样,我们从两人组合变成了三人行,起先我和小师弟同仇敌忾,不过几天之后我慢慢的发现情况有点不对了,小师弟好像要临阵倒戈啊。感觉这几天他跟陈良关系越来越好,连称呼都变成了陈先生。 我们中午在一家客栈吃中饭,趁着上菜的空我把小师弟叫出来偷偷问他:“你怎么回事,怎么跟他关系那么好了。” 小师弟一脸天真的说“没有啊,我就是觉得陈先生人不错,脾气又好,又有修养,懂得可多了呢,他那天还跟我讲星宿排列……” “行了行了,你再说下去都快成星星眼了。”我打断小师弟的话。 “师哥,你这就是对人有偏见了,陈先生真的可好了……” 小师弟越是夸他好我就越不开心,死陈良,竟然抢了我在小师弟心中不可动摇的地位!我在小师弟脑门打了一下,“就这么几天就把你收买了,连亲哥都不要了啊。” “没有,师哥,我还是最支持你的……”小师弟揉着脑门讪笑着说。 我还想再语重心长的教育小师弟,却听得小二拖着长腔叫道“客官,您的菜齐了。” 我怕陈良起疑只好放弃对小师弟的政治思想教育,对他说,“走走走,吃饭去。” 我扯着小师弟走到桌前一看,一碟青菜,一盘炒蘑菇,一尾烤鱼,立即就有些不满“怎么吃鱼啊……” “不能吃吗?”陈良问道。 “陈先生你别管我师哥,他不吃鱼的。”小师弟脱开我的手坐下,笑的好开心,“他一直都很懒,一般吃饭都是一口闷,他自己说鱼这种动物太复杂,刺太多,不适合他,哈哈。我们吃就好了。” 我心想小师弟这是搞什么,竟然在外人面前揭我的短,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撇了一眼已经开始狼吞虎咽的小师弟,窝一肚子火。 “看来点的不巧,冒犯你师哥了。”陈良一副装好人的样子,我最不待见他那个和颜悦色人畜无害的脸,一天到晚的哪有那么多高兴事给他笑,装模作样。 我不理他坐下夹了一筷子青菜吃起来,不过说实话只吃素还真是没滋味,想我在少林寺的时候最难熬的日子就是没肉吃。 陈良慢慢的吃着,时不时看我一眼,问道,“你今天没胃口?” 小师弟立即插话说:“没有的事,我师哥不吃肉就吃不下饭,我师娘以前都说他好没出息,呵呵。”说完就对我说“师哥,要不给你再点个牛肉吃?” “吃你的吧,别操那么多心!”我心说你把那种话都说出去了,我要是再点不就真的把“没出息”坐实了吗,说什么也不能点了。于是摇摇头继续吃蘑菇。 陈良见我们俩说话也不插嘴,伸筷子夹了一大块鱼在碗里。 “你不吃鱼大概是不知道,鱼肚子上基本没有刺,有的话也是一点长刺骨。”陈良用筷子在刚才那块鱼肉中剔出两根长刺,然后竟然夹到我碗里。 我给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然而他把鱼夹过来之后竟然脸色如常的继续吃饭,我到有点不好意思了。不多久陈良也给小师弟剔了一块鱼放在他碗里,小师弟一边啃一边道谢。我想既然他爱操心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于是快快吃起来。 此刻我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因为自我老爹去世到现在,从来没有人再给我夹过菜。而且我以前也不是不吃鱼的,只是我很讨厌鱼刺,老妈在的时候也经常念叨我懒,一边念叨一边剔鱼刺然后把鱼肉给我吃。想来这四五年,竟然也没有人再这样待过我。 为了保证小师弟不再沦陷,我决定从今天开始由我来和陈良住一间房。说实话封印解开了四五天,我一直小心戒备,不过一路走来也确实太平,一直也没出什么事。 晚间我们三人投宿在一间小客栈,陈良吃完晚饭就去休息了,小师弟想看最新一期的《爆料江湖》,于是出去寻书摊,我自己在楼下和小二天南海北侃了半天才上楼。 我一打开、房间门,正看见桌前一件暗米色长绢直缀被撑衣竿撑成一个“十”字。我走过去一看,见桌上放着墨砚和大笔,陈良正站在衣服前面拿着细狼毫在绢上作画。听见我进来也没什么反应,仍旧负着一只手弓身作画。 第三十六章 画衣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拉出一把凳子坐下,托着腮看他画画。他在那衣服上作了一幅写意的墨梅图,正在抽枝点梅。 我看着画,然后目光就落在他作画的手上,他的手指颀长,捏着笔的手指骨筋分明,看起来十分有力。 奇怪,我习武十几年,当然知道,像这样的手指该是经常抓握锻炼形成的,陈良不会武功力气又这么小,怎么会把手筋拉得如此舒展,比起我这个天天练武的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正想着眼睛就顺着他作画的手臂看到了他的侧脸上。陈良的容貌和他的性格很像,五官线条分明,柔和中又自有一股挺拔的味道。他自然算不上一流的美男子,却也耐看,尤其是他的眼睛,瞳仁浑然一体的黑亮,眼底是波澜不惊的平静温和。不管他的个性是假温和还是装儒雅,他的样貌还确实不让人讨厌。但这个世界上偏偏就有第一印象对他不好的人,对了,就是我。 我看了一会觉得无聊,拿烛剪拨弄桌上的灯花,烛火摇曳起来。陈良起身放下笔坐在我对面。 我拨着蜡烛对他说:“你还好这个?在衣服上画。” 他说:“闲来无事,觉得这件衣服太素,点缀一下。” “你们读书人都喜欢浅色的衣服,要不就是做少爷习惯了。”我忽然脑海中浮现出肖紫微的形象,立即有种恶寒的眩晕感。 “我并不喜欢浅色,容易脏。”陈良看着我笑了一下。 这句话倒是说道我心里去了,我就是这个想法,所以一直排斥浅色。现在他这样说,无形间就仿佛拉近了我们的距离,让我感觉他好像也没那么穷讲究到让然厌恶。 “你不跟小二要点朱砂,点点花心?”我问。 陈良微笑着摇头,“不必,朱砂太过女气。” 我想了想也是,像他这个长相一看就是个男人,弄点红心墨梅的衣服穿在身上,还真是别扭,也就只有肖紫微那骚包才会那样做。 我坐了一会觉得再没什么话好说,想起他今天帮我剔鱼刺的事情,有点别扭的说“那个,今天,谢谢你。” 陈良正在看他衣服上的墨梅图,听我道谢回头问道:“谢什么?” “啊?”我看他竟然向我发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愣了一下道“那个鱼……” 陈良了然的笑了,继续拿笔去补那副墨梅,“一点小事,原是我的错,不知道吕当家从来不吃鱼。” “也不是,我母亲去世以后就不吃了。”我很随意的回答。 陈良有些愕然的回头看着我,放下笔道“不好意思,一道菜点出一些黯然的事情。” “没什么,华西之役死了很多人,我母亲只是其中一个而已。”我坦然一笑,舒口气“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陈良略低了头,思量片刻,低声说“你和你母亲的感情这样好,一定恨透了那场兵祸……” 他说这话大概是想安慰我,不过没有这个必要。我是个豁达人,看得开生死,我知道老妈也不希望我因为她的离世而活得那么辛苦那么悲伤。 “恨是肯定恨,不过没事儿,将来我练好功夫帮我老妈手刃仇人就好了。我可没有想不开。”我轻松的说。 他听完我的话点了下头,脸上看不出悲喜,不知在想什么。 “师哥!我进来了!”小师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师弟兴奋的跑进来。 “师哥!你上《爆料江湖》了!哈哈,师哥你红了!”小师弟跳到凳子上蹲下,把一本打开的《爆料江湖》甩在桌上,接着意犹未尽的对陈良说“陈先生,你看我师哥上《爆料江湖》了,你看你看,就是这篇《少年睿智,三秦当家吕秋游大破华山奇案》。” 陈良仔细看着小师弟打开的书页,半晌微笑道:“还是主编敏山的头文,你师哥果然聪慧不凡。” 我有点无奈的笑了笑“权当给咱们三秦镖局做宣传了,我自己倒是无所谓。” “师哥你看,上面还说下期有对你的专访。”小师弟把书递到我面前。 在外人面前我有点不好意思,推说困了,就出门洗漱睡下了。 第三十七章 小贼你往哪里跑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最近几天天气明显转好,秋高气爽阳光明媚,行了这几日我们来到了离商洛城不远的祺祥镇。 商洛是陕东著名的城市,而祺祥镇自古就有句顺口溜叫做“三秦大地诸宝陈,半数富翁祺祥人”。所以这祺祥商洛都是极其富庶的地方。 我们这天中午就来到了祺祥镇,刚好赶上月集,又是个晴天,镇上主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我们三人正在街上挤着走,忽然觉得有人故意碰我,小爷我混江湖也是有经验,当即就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钱袋果然不见了。马上四处需找,果然看到一个眼神闪烁的小子一边瞄我一边逆着人流快走。 “小师弟,看着陈良。”我大喊一声,立即就朝着那小贼的方向追过去。贼的警惕性很高,一看我跑过来,立即拨开人群,摩肩擦踵之中还能一路狂飙。 我也不是吃素的,跟着他穷追不舍,出了人群一把拉住小贼拴在裤子后面的衣袋用力一拽,“看你小子往哪跑!” 小贼被我一拉没站稳,向后一蹲反倒把我连带着压到地上。 “哎呀,抢钱了!” 我还没搞清楚情况,那小贼却利索的跳起大喊,边喊边跑,还把我的钱袋打开,呼啦一下将里面的铜钱、碎银子散的满地都是。 “混蛋!那是小爷我的钱!”我大叫一声爬起来,再要去追。可是如今前后左右都是冲上来抢我银子的民众,乱哄哄一群人挡着我的路,我哪里还能再追上那小贼。 追了几步我又停下来捡钱,铜子也不曾拾到两个那些钱就被看热闹的抢光了。 “哼!”我气得长出一口气,算了,还是回去找小师弟他们吧。转身要走,忽然发现手里还扯着那小贼的衣袋,长长一条倒像是一只扇囊。 什么东西,我打开一看,真是一把扇子,取出来展开不禁笑了出来。 先唐吴道子的真迹可不是谁都能仿得出的,如今这支水墨江南扇面的主人当世也就只有一位,不用我说他是谁,这扇面上就印着他的珍藏私印“紫微宝鉴”。 肖紫微也在这里?我也不多想,单看着他遗失的宝贝扇子我就高兴,嘿嘿,肖少爷,我看你没了吴道子大师的真迹还拿什么上等货装潇洒。 我回到刚才的街上,小师弟他们正在原地不远的茶寮坐着等我,见我过来高兴起来。 “师哥,你刚才跑那么快,抓贼啊?”小师弟问我。 我该神的笑了一下说,“被人偷了,不过小贼身上扯下来一件好东西。”说完就把扇子拿出来展开。 小师弟一看惊奇道“这不是肖紫微的扇子么?!” 陈良看着扇面微微颔首:“吴道子的真迹,果然是当世风流人物的宝物。” 哈哈,我干笑两声,什么风流人物啊,陈亮他们这些人哪知道肖紫微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混蛋。 “师哥,你抓住小偷,钱弄回来没有?”小师弟问我。 我还没从肖紫微丢了宝扇的喜悦中醒过来,于是喜滋滋的说,“跑了,钱全没了。” “你被人行窃成功回来还这样高兴?”陈良不解的问我。 “陈先生,你这就不知道了,这里头有个缘故”小师弟拿着扇子装出肖紫微平时的傲慢样子,一边扇一边说,“我师哥和这扇子的主人那是死对头,你别看我师哥人好,处处给人行方便,但是对这个人,那是一条原则‘我不好也不能便宜了你’,说白了就是‘知道你过的不好,我就放心了’哈哈。” 陈良听后摇着头笑起来,还颇为无奈的看了我一眼。 第三十八章 文斗牡丹坊(上)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小师弟的稀罕劲过去之后有点发愁的对我说“师哥,虽然我这里还有一点点钱,但是大概也不够用,要是这里没有永丰号给咱们兑银子咱们还得想办法才好。” 我晃荡着手里的茶杯,也在想这件事。 其实我们出门时原是只预备了我和小师弟两个人的盘缠,不想猜离家不多远就被我们解开了金铃子的封印,多了陈良一个人头,就算这次不遇上小贼钱也不够花。当然我身上有永丰号取银子的凭证象牙牌,全国各处只要有永丰号的分店都能到号上对过象牙牌和密令取银子,商洛是陕东大城应该是不愁兑不到银子。但是对银子着实也会有风险,现在钱庄泄密严重,如果真的有人要来劫镖很可能会在钱庄安排眼线获取我们的行踪。 这时旁边正在擦桌子的小二忽然过来插嘴了“客官可是在愁银子?” 陈良很警惕的看了小二一眼,我看着他那么草木皆兵十分想笑,没有说破,只对小二说:“小二哥,你有什么生财的法子快说来听听。” 小二笑道“客官们是赶巧了,我们镇上有位家资千万的孙老爷,上个月资助牡丹坊做了个文人会客擂台,平时都是那些公子才人斗棋斗画比赛写对子的事情,老百姓都爱去看热闹。谁知几天前来了个了不得的外乡人,一个人独挑了琴、棋、诗、画四样最厉害的高手,最后说我们祺祥民风不纯,盗窃成风。咱们县里都气不过,孙老爷出了二十两银子的赏金,谁能败他谁就能得到。我们这些当地的百姓也不想让一个外乡人侮辱,所以见了人总要宣传宣传。” 我一听是文斗,只皱着眉头不说话。 一边不太言语的陈良忽然问“牡丹坊要怎样走?” “就在前面大街上,大得很,老远就看见了。”小二回答。 小师弟拿出几个铜板付了差钱打发走小二,我苦笑着说“看来咱们跟银子没缘分。武斗我可是有信心,文斗,哎,还是找个水坑玩蛤蟆好了。” 牡丹坊的位置就在主街的正中,三层木楼檐角高耸,珠帘整齐,规模不小。听当地人说此地出科举人才重文,修了一座豪华的牡丹坊来招待天下文士。 我们三人路过牡丹坊,我看了一眼外观就继续走,不想小师弟叫住我“师哥,陈先生说想进去,咱们也进去看看吧。” 我哼的嗤笑了一声,回身看着已经站在牡丹坊台阶上的小师弟和陈良,心里对陈良刚刚平息的不满又一次占领了高地。好一个陈良,拉拢小师弟,哼,也就是个附庸风雅的小白脸。 我纵然心里不情愿也无奈,只有一脸嘲讽的跟在他们俩后面进了牡丹坊。 我进来只当是参观的,也不管陈良跟内侍说什么,干什么。这个牡丹坊建的着实漂亮,四面三成木楼,中间天井宽阔,皆种着竹石兰花,当中有一清澈水池,锦鲤成群,枯涸听雨,很有一番风味。 我们被带到二楼的一间雅阁,本来这些雅阁都如戏院的雅间一样可直视天井,只是如今天井的方向都列了竹帘和屏风。我进屋揭开竹帘,刚好看到对面的主楼。 这种文邹邹的地方我最不爱来,房间里又是书画,又是古琴,在这里坐着都得挺直脊背,怪累的,可见那些求功名的书生一生是何等的压抑,哪有外面的江湖生活自在。 此时内侍端上茶水,陈良不紧不慢地对内侍说“请问如今风雅四项的头筹是哪一位?” 内侍报道“是肖紫微公子。” 我此时正在无趣的翻着一个二十四花卉的册页看,一听肖紫微三个字忙把那画本一扔道“什么!竟然是肖紫微?” “正是这位肖公子。”内侍回答。 小师弟也来兴趣了,兴奋地问“那你们这里说的打败了他就有银子拿的人,也是指肖紫微?” “正是。” 小师弟立即狂喜,拉住我的衣服晃来晃去“师哥师哥,你听,打败了肖紫微就有银子拿耶。” 第三十九章 文斗牡丹坊(下)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正被小师弟晃得凌乱,一边端坐的陈良却说“有劳侍者,通报肖公子,在下‘张良’前来请教。” 内侍应诺一声出去通报了。 我甩开小师弟拉住陈良端茶的手腕问“你搞什么鬼,还张良呢,怎么不韩信。你要跟他斗文?” 陈良放下茶杯一笑道“有何不可。” 我的两条眉毛一高一低挤在一起,半晌说“虽然我看不上肖紫微,不过这个小子在这些方面还是挺厉害,曾经还在御前献艺。他这个人又狂傲又刻薄,要是输给他,他肯定说不出好听的话来。” 小师弟这时又舔着脸过来说:“师哥,张良人家是运筹帷幄,要是换个你这样的韩信来,肯定斗不过肖紫微。不过张良加韩信可是攻无不克,天生一对哦。” 我一巴掌把他推到一边。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觉得洞悉了陈良的用意,于是挑挑眉毛对他说“你也怕输吧,所以才用假名,对不对?” 陈良笑着摇头,“用我真名赢他恐怕又闹出许多事情。” 我不可思议的笑起来“你赢他?就这么自信?” 陈良低头笑而不语。 这时刚才出去回话的内侍回来了,“张公子有理,肖公子正在对面三楼大厅下棋,恐怕您要等一会。不过小的报了您的名,肖公子信手写了一副对联让小的拿过来。” 说完就把手里的宣纸打开,我和小师弟凑过去一看,上书: 蔺相如,司马相如,名相如,实不相如 我恨恨的哼了一声,肖紫微真是猖狂,陈良自报姓名“张良“,他便出了这么一个对子来讽刺陈良这个“张良”名不副实。 “师哥,姓肖的真埋汰人!”小师弟也不忿的说。 陈良略思索之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对内侍说“麻烦笔墨一用。” 内侍在雅阁的柜子里取出文房四宝,铺上纸,研好墨。陈良取过笔在纸上挥笔写了几个字。 我在旁边看着他写,真是字迹挺拔,宛若蛟龙,比平日看的那些表在字画上的字还要遒劲有力。 “魏无忌,长孙无忌,彼无忌,此亦无忌。”小师弟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撇了撇嘴说:“陈先生,你写的虽好可对那姓肖的太客气了。” 陈良对内侍说“麻烦请将此联送与肖公子处。” 内侍接过对联应声出门去后,陈良对小师弟温声说:“我们先礼敬三分,让他一让又何妨。” 小师弟厌恶的说“他这种人不给阳光都灿烂!” 我伸出食指戳了陈良的肩一下道:“你字写的挺好啊,跟我老爹收藏的那些字似的。” 陈良用手轻轻捂住肩膀,看着我一笑“跟你们练武一样长写就自然会好。” 我们在屋里只喝了一盏茶的功夫,陈良刚取过一张古琴调弦似的弹了几下就听对面楼上一声长报“第三局,肖公子棋胜!” 小师弟对着竹帘向对面撅嘴扮了个鬼脸,我起身掀开竹帘见对面三楼挂下一副对联: 天为棋盘,星为子,何人能下 字迹狂草,俊逸中总有飘忽之感,恰似肖紫微这个人的性格,轻狂狷傲。 我看了他的上联嘴角撇出一个冷笑“猖狂之极。” 我把对面挂出的对联说给陈良听,他听后面露凝重之色,“肖紫微这样年轻,却不知人外有人。” “就是!不如今天我们就收拾收拾他!”小师弟趴在陈良面前笑道“陈先生加油。” 我二指并立在小师弟脑门上弹了一下“收拾收拾,你去收拾啊?!” 陈良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年少时也是这般,总要经历过世事变迁才会懂得和光同尘的至理,罢了,也是对他好。” 陈良坐下又写了一副下联叫我挂出去: 地作古琴,路作弦,哪个敢弹 我此时不由叹服,这个陈良确实才思敏捷,刚才肖紫微锐气正盛,出上联“蔺相如,司马相如,名相如,实不相如”他立即就对“魏无忌,长孙无忌,彼无忌,此亦无忌”不卑不亢又不失礼节。如今肖紫微棋胜对手,孤傲自负“天为棋盘,星为子,何人能下”意为他胸中经纬天下再无人堪与比肩,陈良马上就针锋相对,对上“地作古琴,路作弦,哪个敢弹”既是妙对又是战书,可见他才思胸襟更在肖紫微之上。 我这边刚把下联挂出去不久,就听到隔壁,对楼均有鼓掌之声,知道是有其他才子因陈良的对子为他鼓劲叫好。 这时对楼传来一阵琴声,闻之泠泠如水,淙淙似溅,一曲终了,只觉五脏六腑有说不出的轻快。 陈良一直屏息凝神静听之后嘴角浮出一丝淡笑,颀长的手指抚上古琴,只见他十指纤扬,自是七弦风雨惊,别有凤凰鸣。那琴曲飒飒若过松之风,风骨高洁,遥胜梵籁。 我托着腮,看着眉眼纤长稔熟于琴音的陈良,心中竟有几分痴醉,想那嵇康弦音,昭君琵琶也不过野乐胡俗,如何能与此时的琴声相比? 一曲奏毕,早有四方楼上叫好声此起彼伏。 陈良起身一笑对我道“如何?” 我只管看着他发呆,被他一问,立即支吾起来“啊,什么……” “陈先生,我和师哥不懂这些,不过听你弹琴我就觉得好听,好陶醉。”小师弟高兴的说。 我这才明白陈良刚才问了我什么,小声说“哦,我也不太懂,就是觉得好像看到了风,在松林间飒飒游走的风,自由,干净。” 陈良略显惊讶之色,片刻又点头浅笑,“正是《松风》。” “啊,师哥,你都能听懂的?”小师弟很是失望,这孩子怎么也有点‘我不好也不能便宜了你’的意思,巴不得我这个师哥和他一样没文化。 这时我们对面的楼上传来喊声:“请对面的张良公子说话。” 第四十章 逼赌肖紫微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看了一眼陈良和小师弟,起身掀开竹帘走到阁台上,只见对面三楼上站出一位清丽脱俗望之不凡的公子。定睛一看正是肖紫微。他背后趁着六彩工笔国色牡丹屏风,一袭竹青色水墨丝衣,眯着一双桃花眼站在背光的廊下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我这边。旁边正是帮他喊话的一个小厮。 我只当华山夺标大会之后多日没见他,今日在此偶遇,饶是我对他诸多不满,也不得不承认他如今又添了几分才气风华。 肖紫微一见了我,那一副潇洒气质全然崩塌,指着我喊道“吕秋游?!” 我苦笑一声,心中感叹,装什么装,见了小爷还不是原形毕露。 我一搭腿坐在扶栏之上,摆出一个无限逍遥的姿势笑道“喂喂,怎么就你一个人啊,那个‘挫神仙’和‘当鬼难’没跟着你啊?” 肖紫微收敛起刚才那副“恶婆婆”的凶相,挺直脊背用他一贯奚落人的冷淡腔调道,“我只请有识君子,不与你这种人结交。” “这样啊……”我没事人一样看着头上的天井,右手不着痕迹的抽出腰间的扇子打开,故意把吴道子的扇面朝着肖紫微的方向,“我抓贼得了点东西,本来想物归原主,可不曾想人家就根本不领我的情。” 肖紫微看了那把扇子先是一惊继而有些烦躁的问我“你想怎样?” 我还想奚落他两句,小师弟从竹帘里钻了出来,先对肖紫微做了个鬼脸然后伏在我耳朵上说“师哥,陈先生说跟他比,诗书画艺随便他选。” 我听罢狐疑的看了小师弟一眼,“让姓肖的先选?他扛得住吗?” 小师弟对我眨眨眼睛“我可是信得过陈先生哦。” 我看他那一副狗腿样当即就有几分不高兴,也不再和小师弟多说,转头对肖紫微道:“我呢,也不想难为你,你就跟我的人比试比试,诗书画艺随便选,赢了扇子还你,输了就给全祺祥所有百姓当众道歉,干不干?” “哼”,楼上的肖紫微冷哼一声,丹唇上扬却无半点笑意,“祺祥此地民风不纯,鸡鸣狗盗之事频发,若要本公子道歉,只怕你们没这个本事!” 我最见不惯他这一副阎王老子断是非的神气,你是谁啊,自己没办事丢了东西找不回来还要一棍子打死全县的老百姓,你凭什么啊你! 我啪的一下合上扇子指着肖紫微的方向一本正经的说:“你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不爱风雅,这把破扇子晚上拿来烧锅煮水我还嫌火不够旺。就听你一句话,你是愿意啊,还是愿意啊!?”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时候肖紫微就只能“愿意”。 我与肖紫微的喊话早就引来了周围无数雅阁中的文人的旁观,因此肖紫微自觉丢了脸面,给我气的够呛,不过还是保持着他一贯的偏偏气度,“好你吕秋游,告诉你那个狼狈为奸的帮凶‘张良’,本公子答应你的要求,明日清晨在牡丹坊三楼跟他一堵画艺!”说完就气鼓鼓的回厅里去了。 “那小爷我可等着你!”我得意的大喊一声也转进屋里。 小师弟跟陈良坐在一起,见我进来对我一竖大拇指“师哥,崇拜你。” 我一看他俩走的那么近就有点不高兴,总觉得小师弟是我的弟弟,如今好像被陈良抢走了一样。口水战战胜的好心情也瞬间荡然无存,闷闷的坐在离他们较远的一边。 小师弟见我不高兴,主动过来讨好,前一个师哥后一个师哥,叫的的我也没了脾气,这一宿也就相安无事的过来了。 第四十一章 画艺卓绝,芍药争艳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昨天我和肖紫微在楼上说的话好些人都听到了,一传十十传百,今天整个祺祥城都沸腾了,人人都说肖紫微狂傲看不起祺祥,天帝气不过特派先汉高祖皇帝的第一谋臣“张良”来给祺祥城争这口气,于是天还没亮就有人跑来牡丹坊占位子观堵画。 我和小师弟跟着陈良来的也特别早,上了三楼只见敞厅宽阔,可容纳数百人之多,陈设华美,风雅脱俗。尤其是那一面六彩工笔国色牡丹屏更是华丽非常。大厅左右各有一间直通的小室,今天陈良和肖紫微就要各自在这小室内完成画作。据说因为昨日商量斗画,牡丹坊的主人孙老爷特别快马加鞭的前去商洛城请来了那里最富盛名的几位名士前来做个评判。如今厅里坐着的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就是。 我一看准备的都挺齐全,也不多跟着凑热闹,坐到一边喝茶嗑瓜子去了。这事儿输赢本来与我关系不大,赢了就拿银子,还能顺带鄙视肖紫微,输了无非就是打击一下陈良在小弟心中万能神人的低位,捎带失去一把本不该是我的扇子,至于肖紫微的奚落,我都习以为常了。 侍从说今天孙老爷特地前来,就在对面的雅间观看比赛。如今厅里的评委老头,连带我们三个都来齐了,三层的牡丹坊早就是四面皆人,人山人海,唯独缺了他肖紫微。 众人正等的焦心,只见对面天井之上忽然花瓣飘散,飞下一位白衣公子,发丝飘扬,丰神俊朗,把众人都看呆了,直到落地厅中还有不少人没回过神。 “故弄玄虚。”我慵懒的歪在太师椅上啃着花生,斜瞥了眼“飞”下来的肖紫微,朝他丢了一瓣花生壳。再看旁边坐着的陈良,一派风轻云淡轻松如常的举止。我有点纳闷,脖子探过去贴着陈良的侧脸小声问:“你不紧张?” 陈良稍稍侧脸,手里的杯盖正轻轻虚着茶叶,淡笑道:“有什么紧张的?” 他眉睫稠密,眸色清浅,目光和暖,看的我有点晃神。 肖紫微从我身边过去,故意用手指在我旁边的茶几上磕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到评委老头那边去了。 我看了一眼肖紫微,知道他这是向我挑衅,也不理他,玩笑似的对陈良说“你这样不说话有点迷人。” 他依旧只是虚着盖杯里的茶叶并不看我,但笑不语。 小师弟从评委那边跑过来对我和陈良道“师哥,陈先生,那几个老头分好了,咱们在左边的画室。” 我点点头一旁的陈良起身朝画室走去,绕过我时右手轻轻拍了我肩膀一下。想起我刚才问他紧不紧张,他这样做大概是想让我放松,坚定赢得信心。不过我本来不怎么在意,他这一拍反倒让我担心起来,害怕会输。 肖紫微向着相反的画室走去,还不忘满眼挑衅的回头看我一眼,我故意得意的晃着脑袋,在心理上也要坚决打击他的嚣张气焰。 两人在画室单独作画,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见动静。几个老头也各自拿出书来读,小师弟和我起得早,这会无事都快迷糊着了,大厅安静的不得了,偏巧此时肖紫微昨天的小厮气喘吁吁的上楼来了,身上还沾着几片花瓣。我一看见就笑了,肖紫微只顾着自己潇洒,可把他这不会武功的小跟班整惨了,估计这是刚从房顶的天井上顺着修屋顶的绳索爬下来的。 我无聊的朝陈良的画室张望,只见他作画的背影看不真切,又瞧瞧肖紫微的画室,见他双眉轻簇一心作画,心意全然不在周围。 肖紫微这个渣人,我却不能不服他在书画上的造诣,我纵然讨厌他但在这些方面我自叹不如。想来也不由得担心陈良恐怕会输掉这场比试。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肖紫微走出了画室,楼上楼下因他的出现而变得人声鼎沸。肖紫微神情淡定浅笑隐隐,一派稳赢的样子走到评委面前削尖的下颌微扬对评委老头们说“此画已经做好。” 说完有两个侍者已经把他的画作拿了出来展在画屏上,肖紫微作得乃是一副芍药争艳图,图上数支火红盛放的芍药似与清晨升起的红日一般,临晨风,展妖艳,枝纤花艳宛若真的一般。 牡丹坊三楼大厅本就是用来给文人比试的,因此厅宽檐高,三面楼上楼下的人均看得到三楼大厅中挂出的画作。不待众评委细细品评,只见天井花丛中的几只秋蝶冉冉飞过,直停在画上久久不去,众人见得如此神奇不由都鼓掌叫好,议论道“这花果然是活的一样,引得蝴蝶都飞过来了呢!” 第四十二章 我抱陈良“荡秋千”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此时肖紫微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比平日的骄傲更胜三分,他并不理众人的恭维品评,信步走向陈良的画室,对着陈良道“张良……本公子期待大作已久,何故只站着不动……” 众人的目光都被肖紫微带向陈良的画室,不想肖紫微的手在触碰陈良的一瞬间停在了半空。我不解肖紫微是什么用意,起身跟过去仔细一看,不由惊叹,那哪里是陈良,分明只是陈良用了底色画好的一幅工笔小像,如此逼真传神连我都只当是他本人站在那里。 “肖公子,‘张良’在此,恭候佳作。”陈良微笑着从画室里走出来,此时离陈良画像较远的人们看到两个陈良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不由整个楼内掌声迭起。 此时惊讶,羞愧,气恼,肖紫微的脸色瞬间变化,各种表情在他脸上变换的比四川艺人的“变脸”杂技还要有看点。 我当然喜不自胜,走到陈良边上一边鼓掌一边用肘子轻轻戳了他一下,晨练瞄了我一眼笑意更浓。 片刻肖紫微阴着一张脸,也不等几个老头的评判结果出来,就径自走到陈良旁边一拱手道“肖紫微,认输。” 陈良一点头道“承让。” 我得意的踱步到肖紫微旁边,拿出他的宝贝扇子在自己肩上左拍右打权当捶背器用,然后挑眉道:“肖小大爷,践行你的赌约吧。” 肖紫微瞪我一眼有气没处发,转身对楼下的众人朗声说“肖紫微冒犯祺祥百姓,特此请谅。” 楼下的重任听到傲慢的肖紫微道歉都欢呼起来。 小师弟兴高采烈的过来对我小声说“师哥,我刚才去把咱们的二十两银子的赏金取回来啦,师哥,我们一会就可以直接走喽。” 肖紫微此时带着小厮走到我旁边冷声道:“吕秋游,今天我会记住,你也记清楚!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便走到廊口欲要下楼。 “喂,等一下。”我追上几步停在廊口,扶着栏杆对他喊道。 肖紫微狐疑着回头,有些厌恶的看着我。我早知道他对我没有好脸色,走上前去对他一笑“扇子还你。” 肖紫微略有惊愕的看着我递过来的扇子,并没有接。 “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不喜欢。”我无所谓的说。 他沉默的接过扇子,眼底的厌恶情绪略有平息,淡声说“算我欠你人情,一定还你。告辞。” 这次说完真的下楼去了。我望着他走下楼梯一直走到一楼大厅拨开人群消失在门口才轻松的笑出来。肖紫微,你不但输了,而且欠我。 我转身对厅里的小师弟和陈良大喊“喂,走了。” 小师弟忙拉着陈良从一堆老头的围堵中冲出来跟我会合,“师哥,快走快走,都是人,堵上了。” “张良公子,我家孙老爷有请……” “张良世兄,我家李相公相邀……” “张良先生,我家赵世子赏光……” 我一看楼下拿着帖子往上冲的人群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真是偶像力量不穷大,看来楼梯是走不成了。 我跟小师弟把陈良夹在中间,我回头问他“小九,有没有捷径?” 我和小师弟可是有多年默契的革命配合经验,一听我的话,观察敏锐小师弟立即搜索背后的廊柱,对我说:“师哥,有修天井房顶垂下来的绳子,要不要试试?” “轻功,你先。”我一看三楼也不算高,小师弟身体轻,先试一下应该没问题。 小师弟立即灵活的捉住廊柱旁边屋顶横梁上垂下来的粗绳,足底登上廊柱,壁上一用力,华丽丽一个大弧线荡到一楼出口,接着把绳子用力甩了回来“师哥没问题,结实得很。” 我对小师弟比了个成功的手势,立即转头问陈良“你平时荡秋千吗?”不待他回答我左手就抓住小师弟荡过来的粗绳,右手拦住陈良的腰猛地一蹬柱子,两个人“唰”的一下荡了出去。 虽然陈良看着清瘦,毕竟是个成年男子,我怕事出突然他没有防备,所以手臂上特别加力抱紧了他的腰,让他紧贴着我的身体。在空中我们面颊相对,距离如此之近,我的大脑早就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清晰的印象在脑中挥之不去――陈良的红润饱满,微抿成线,腰肢是我从未料想的纤细,让我不禁想起肖紫微笔下那花朵绚烂却枝干纤弱的殷红芍药。 搞什么,他平时看起来不过瘦一点,怎么腰会那么细!靠,是不是男人啊。 第四十三章 谁是你女婿啊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一落地立即放开陈良,拉着他就往门外跑,一直跑出很远,跑到我都有一点气喘才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停下来。我放开陈良,一手扶墙一手掐腰微喘道“吓死人了,你们读书人追起星来真是伤不起。” 陈良站在我后面也喘着气,他不习武体力当然不及我好,半天没说话。我走过去用手轻怕了他一下问“你还好吧?” 被我一碰他竟然就没站稳向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我瞬间就尴尬了,再次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男人,不带长个男人架子虚成这样的。 陈良气息稍平后没有回答我,片刻才说“九卿呢?” 我四下一看果然不见了小师弟的踪影,怎么回事,他不是在我们前面么,想来他一个人带着轻功肯定比我拖着一个大男人跑的快,他只顾跑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对陈良说“在这等我一下,可别让那些读书人看见你。我到巷子口看看去,横竖就一条路,我和小师弟有默契,肯定找得到。” 陈良点点头,依旧靠着墙平复气息。我走到巷口刚好就看到小师弟跑回来,连忙招呼他。 “师哥,没问题了,他们都回去了。”小师弟跑到我面前说,“走吧,咱现在有钱了,我从早上饿到现在,吃饭去吧。” 我叫上陈良和小师弟一起找了家僻静的小酒馆,点了两笼香菇蒸饺三碗面,正准备吃饭,门口忽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位锦衣缎袍球形身材的大叔,后面跟着几个小厮,见到我们立即扑过来拉住陈良的手道:“贤婿!我可找到你了!” 此语一出我们三人同时绝倒。 “什么!女婿?!”我跟小师弟异口同声的对陈良喊道“你是他女婿?!” 陈良长眉紧蹙百口莫辩的样子,自我认识他到现在还没见过他那么高的摇头频率。 “是啊,就是我女婿啊,我找他找了一上午啊。贤婿啊,快跟我回去跟清荷成亲吧,我家万贯家资还等着你去继承嘞!”暴发户模样的大叔一直拉着陈良往外拽,小厮们也过来架起陈良就要走。 小师弟立即拉住陈良的另一只衣袖“唉唉,不行不行,说清楚再走啊……” “你们别管闲事!”大叔一边拉陈良一边对小师弟喊。 此时饭馆被闹的人仰马翻,好在位置僻静没有引来大量的围观群众,饶是如此场面也够混乱了。 “别吵了!”我跳上桌面大吼一声,饭馆里众人立即保持姿势安静下来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从桌上跳下来一把甩开大叔抓住陈良的手,把陈良推到我身后对大叔喊道“没看见我才是管事的吗?!要带你女婿走也得先跟我说啊,干嘛,光天化日抢亲啊!” 陈良小声在我耳边辩解道:“没有此事。” “你别说话!”我回头瞪了陈良一眼又对大叔说“什么情况,你谁啊,怎么就是你女婿了?” “我是祺祥首富孙地道!”大叔在小厮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指着陈良说,“他,他,他,他,确确实实是我女婿‘张良’啊,你们就别管我们家务事了,行不行!” 我一听“张良”两个字就知道这大叔是在胡说八道,狡黠一笑对他说“你认错人了,他不叫‘张良’他叫‘萧何’。” “你你你,你这后生怎么可以戏弄我老头!不让我女婿女儿团聚,我要去县老爷那里告你一状!捉你进大牢,打你一百大板!”大叔跳着脚对我凶道。后面的小厮也附和着“敢跟我们孙老爷作对,关你二十年!怕了吧!” 我被他们搞得哭笑不得,知道今天要是不吓一吓他们,他们还真是无法无天没完没了了。我摆出一张阎王脸大声说:“你看清楚了,他是我的人,根本就不叫什么张良,你们在牡丹坊见了人家的技艺是仗着人多拐带人口的吧!小爷我京里可是有人的,你再缠着我,我立即就把你打死!看小爷的门路硬不硬!” 大叔一见我这样凶恶,当即就软了,眨巴几下三角眼忽然当众跪在了我面前,痛哭流涕道“你们就让他跟我走吧!管事的,求求你了……” “……”我看着大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哭当即就愣在了那里。 第四十四章 都是皇帝要选妃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僻静小酒馆的雅间里,暴发户打扮的孙地道抹干净眼泪,给我们三个人上了茶,闭上门窗对门口的小厮厉声说“都把门守好了,千万不能有人靠近。”然后坐在桌边的主位上客气道:“几位喝茶。” 我有点不耐烦的说:“孙老爷你别藏着掖着了我们还有事,你快说。” 孙地道立即换掉讨好微笑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道:“不瞒各位,我今天这也是没办法啊……”说着又装模作样的哭起来。 我和小师弟都厌恶的别开脸,孙地道见我们不买账又恢复了苦兮兮的表情接着说,“哎,都是当今皇上要广选天下美女扩充后宫,所有二十岁以下官宦人家未嫁的姑娘都在遴选之列。老头我虽家资万贯到底只有清荷一个女儿,怎么能把她送进皇宫里去?我女儿生的那是月宫嫦娥一样的漂亮,我就想着在牡丹坊做一个文人会客擂台赛,赢了的我就把它当做女婿,本是那个姓肖的……” 他还没说完我就憋不住笑出来,想都能想得到孙地道跟肖紫微提起这件事后会被姓肖的损成什么样。 “你继续继续”我喝了口水忍住笑。 “哎,谁知那个小子不识抬举,好在上天有眼,降下一表人才的张良公子……” “请等一下。”这次说话的是不声不响的陈良,“这件事情请另寻高就。” 孙地道话都没说完就被当事人拒绝了,一时没回过味来,眨巴着小眼睛道“张公子,我女儿清荷她果真美艳无双……” 陈良无奈苦笑,摇头不语。 “莫非是张公子已经婚娶?”孙地道狐疑的问。 陈良依旧摇头。 孙地道一脸难为的看着我道“管事的,你看……” 我立即摆手,“这种事我当不了家,你还是问当事人。” “陈先生都不同意了,你这人怎么那么啰嗦啊。”小师弟不满的说。 孙地道眼珠转了转道“哎呀,事情也是突然,皇上的选榜就在后天,我已经上报选美的宫人说我女儿要嫁与今日牡丹坊斗画的胜者张良,您看我再另谋人才也来不及,还成了欺君的罪名,要不是这样,您就劝张良公子跟我女儿演出戏,假意拜个天地把这一出糊弄过去行不行?” 我立即摇头“欺君是要砍头的,不行。” 孙地道油滑的笑了“您以为您今天一走就没事了?你们离开牡丹坊时可是有人签名领了我的赏银,张良公子不演这出娶我女儿的戏,一样是欺君的罪名。我已经派人通报官府了,请县老爷主婚,到时候要是不去,您几个就是朝廷四处捉拿的钦犯啦。”说着把小师弟签过名字的领银凭证拿了出来。 “威胁我?”我听他这样说很是上火,眯起眼睛望着孙地道。 孙地道立即赔笑笑“不敢不敢,真是请您帮个帮啊,我也不想全家都安上欺君杀头的罪名啊。” 我看了陈良一眼,他沉默着不说话。 “只能假拜堂,不能是真的!还有,你给我们什么好处?”小师弟忽然问。 孙地道一听有人松口,立即眉开眼笑“那是当然……” “不可以。”陈良坚定的说。 我只好对孙地道说“孙老爷,你先出去,让我们几个商量一下。” 孙地道出门后我对小师弟说“小九,你怎么能乱说,这种事情……” “师哥,对不起,是我乱签名字领赏银惹祸了……可是这分明就是孙老头做好的套子,”小师弟不满的说“再说欺君啊,多大的罪名,就算咱们是天下武功天下第一的崇明如羲,也不可能东躲西藏过一辈子吧,这天下还是朝廷的天下啊。要我说演场戏而已,要是那个孙老头耍花样大不了我们把事情当众戳穿,一起完蛋,我看他也舍不得他的万贯家产。要不,反正名字是我签的,我留下但罪名就是了,师哥带陈先生走吧……” 我一直当小师弟是亲弟弟,而且他毕竟是个孩子,就算犯了天大的错误也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承担,怎么能不管他,可是陈良…… 我询问的目光落在陈良身上,他沉默了很久摇头说“进退维谷,事情都因我这次堵画引起,只怕愿与不愿今后的路都要难走百倍。”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晓得陈良说的都是什么意思,看他的样子神情凝重,我只有小声的问了一句“那你,同意?” 陈良苦笑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陈先生,谢谢你。”小师弟委屈又难过的说。 陈良看着他温和的笑起来“演戏而已,也没什么。” 我叹了口气出门告诉孙老头我们的决定,孙地道喜出望外,当天下午就让我们在他家住下,准备明天的婚礼。 第四十五章 教唆孙清荷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孙家是当地有名的乡绅人家,深宅大院几进几出,楼阁亭台,水榭花园样样俱全。孙地道给我们三个安排了东厢的三间客房。我不放心陈良的安全,只能让小师弟跟陈良睡一个床上。 小师弟因为自己闯了祸心情非常低落,吃过晚饭早早的跑去睡觉了。陈良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表面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但我总觉得他在忧虑着什么事情,也不好打扰他,于是自己一个人出去透透气,在孙家的花园里散步。 孙家因为婚礼的缘故忙里忙外,热闹非凡。我看着感觉十分怅然,一个欺君的假婚礼都要弄的那么逼真那么隆重,可见朝廷政令的蛮横,但反过来想一想皇上本身也挺可怜,一国上下都在他面前竭力的粉饰,虽说人人都讲皇上柔懦,但我总是觉得能当皇帝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些虚伪的浮华,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说到底整个天下又有谁是真正无忧无虑清闲自在的呢。 我有意避开孙家忙碌的人群,专拣幽境的地方走,心里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此时新月刚上柳梢,天却还没黑透,秋日白天的暑气也没有完全退去,孙家不小的荷塘里还盛开着荷花,暗香浮动,莲叶田田,盖住了我脚下搭起的竹木浮桥。 我随意的在花园里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假山的后面,看到不远处竹林四合的空地上摆起一道案几,上面青铜香炉熏香袅袅。一个梳云髻着夏装的清倩女子正在烧香,旁边跟着一个小丫头。 我走过去在假山后面细听,原来那女子正在许愿,“愿广寒月宫仙子许给清荷一个如意郎君……” 哦,这就是那个孙地道的女儿孙清荷啊,看起来还背影看起来挺清灵呢,不过求姻缘找嫦娥那个怨妇岂不是自讨没趣?我一时没忍住笑了。女子听到我的笑声惶恐起来,和小丫头挽起手颤声说,“谁?谁在那边?” 我玩心大起,依旧躲在假山后面道“我是三十三天黄龙洞的月老,今天你许愿我特别来看你的。” “你是月老,怎么声音这样年轻?你在哪里,现身给我瞧瞧可好吗?” 我也不再逗弄她,从假山后面走出来故意朝那姑娘眨眨眼。 孙清荷大概十七八岁,与我年龄不差太多,身材玲珑有致,眉目修长,眉间有一颗殷红的美人痣,果然是有点月宫冷嫦娥的清灵。我打量了她一番,心想这样灵动的美人要是嫁给陈良那样一个水蛇腰老男人可真有点可惜。 想那孙清荷应是大家小姐,不曾见过外面的男子,看到我立刻红了双颊,扶着小丫头嗫嚅的问:“你,你是月老?怎么这样年轻?” “月老就不可以年轻吗?”我说,“我是月老在人间的代言人,可是专门来告诉你的,你的命定郎君要在明年才出现。” “可是,我爹已经给我……我明天就要……”孙清荷羞红了脸,连话都说不成句。 “你明天要嫁的人,嗯,不行”我砸着嘴,两个手摆出一个烧饼的大小说,“他啊,腰有那么细,轻轻一推就倒了,找男人怎么能找那样的。你想啊,你们俩一起出门遇到坏人,两边还没开始打,他先被风吹走了留下你一个人,怎么弄?” 我本来说这话就是逗逗她,没想到孙清荷竟然当真,拉着小丫头落下眼泪,“如此,清荷如何是好,只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哎”我装模作样的叹口气,然后踱步到孙清荷旁边道“姑娘你别哭了,人啊要自己做主,再好的东西不是自己选的也不喜欢,对不对。” 孙清荷听了止住眼泪思量着我的话,须臾抬头,美目横波,小声道“那清荷是不是要去看一看那位……然后再做决定?” 我心想现在孙清荷对陈良的第一印象已经被我毁的七七八八了,她要是再看见陈良今天那个愁死人的样子保不齐还不同意这门婚事了,说不好我们连假装都省略了,明天直接就可以跑路。于是马上说“应该应该,我就是他的朋友,跟他一起来的,住在东厢房第一间,他就住我隔壁,姑娘你去看看吧,把窗户戳个小洞就能看见。他这个人软得很,又老,又面,嫁给他你搞不好要做寡妇的,快去劝劝你爹换个人得了。” 孙清荷向我道过谢,扶着小丫头匆匆忙忙的走了。我看着她娉婷的背影消失在竹林小路上,心里乐开了花,吼吼,搞不好我们不用假装了,哈哈。 第四十六章 你被人看光光了还不知道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在院子里又转了一小会才兴高采烈的回去。走到房间门口看隔壁亮着灯,我一个人现在回去也不着急睡觉,不如去看看陈良准备的怎么样了,说不定已经被人“退婚”了,想想都兴奋。我敲几下门,没人开,用力一试门没锁,我走进去喊了一声,迎面看到小厅正中撑着绣工考究的百子聚福大红云锦喜服。哎呦,这个假新郎的待遇还不错,喜服做的那么考究。 “谁?”陈良警惕的声音从小厅左边的屏风后面传出来。 “是我。”我把门关好走进去,绕过屏风正巧看到陈良背对着我在浴桶里沐浴。 “哦,抱歉。”我说完平静的转身退出去,走到厅里踩着板凳在屏风旁边的桌子上坐下。 “你有事情?马上就好。”陈良不紧不慢的说。 我坐在外面回头看到卧室里睡死过去的小师弟,无聊的坐着踢凳子。半盏茶的功夫陈良就出来了,穿着上次他亲自画好的暗白墨梅长衣走出来,长发只挽一髻其他散在背后黑亮如瀑,发梢还有一些湿润。他站在亮丽的大红喜服前面,也许是刚洗浴过的原因,皮肤莹白,脸色也借了喜服的光鲜,泛出一点红晕。 陈良看我坐在桌子上,于是下颌微抬露出一个微笑,温声问我“有事情?” 我定睛看着他,忽然想起孙清荷应该刚刚来偷看过,可是陈良刚才不是在……难道纯洁的孙姑娘看到了水蛇腰老男人洗澡……我顿感觉背后一凉,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陈良见我直直的盯着他,一脸阴晴不定,犹疑的问“你……真的没事?” 我立即从桌子上跳下来,绕到屏风后面观察窗户,没有发现小洞,不过其中一扇窗户明显闪出一个窗缝,我了然的歪头一笑,立即走出来对陈良说“你被人看光光了还不知道,哈哈。” 陈良正在倒茶,听了我的话眉心几不可见的轻簇了一下又露出微笑,端起茶杯微抿着茶水淡淡的说“一个姑娘,看一下也无妨。” 他说的风轻云淡,我只觉得自己无形中被雷劈中。好一个人畜无害脸的陈良啊,靠,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啊,装的和没事人一样,城府,腹黑,无间道! 我猜想陈良一定也看到了我对他那种戏谑又鄙视的眼神,只不过他这个老男人装看不见罢了。装啊,多么好的一种品质,我在心里感叹道。 “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被他一问马上正经起来“没有事,就是来看看。” “嗯”陈良依旧喝着茶水,唇上的水痕把他桃红色的唇沾的亮晶晶的“明天典礼结束以后立即就离开。” “好,你跟小九说,我们明天就在孙家的后门等你。”陈良点头表示同意。 “那我走了。”我说完就转身要走,陈良忽然说“你晚上睡得不要太沉,小心出事情。” 我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停住脚步,我像是那种睡起觉来就不要命的人吗?想着就回头瞄了一眼床上的小师弟。 陈良见我停下说“没什么,你好好睡觉,要关上窗户,晚上还会冷。” 我已经走到了门后,开门回头对他坏坏一笑“你明天进了洞房别舍不得走啊。” 陈良也笑了,走过来关上了门。 第四十七章 一掌拍晕新娘子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心里想陈良心思缜密,晚上不让我睡沉总是有原因的,因此也只敢半迷糊着睡觉。到了快天明的时候外面又吵闹起来,大概是开始准备婚礼了。我把枕头压在头上,实在感觉吵闹的烦心。 正在这时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 “安静一会能死吗?!”我在心里愤恨的诅咒,极不情愿的穿上衣服开门,谁知门外竟然是新娘盛装的孙清荷。我一看到是她,立即清醒过来“孙姑娘?” 孙清荷表情纠结的笑了一下挤进我房间关上门。我没弄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么,糊里糊涂的看着她。 “你赶快走吧。”孙清荷皱着眉头“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刚听到我爹跟人讲话,是要害你的。” “啊?”我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孙地道这个老头还真是不地道,想要偷偷害我,看来陈良一早就料到孙地道有问题,怪不得不让我睡沉。没想到孙老头更阴险,直接就要毒死我! 孙清荷的眉头一直锁得紧紧,非常艳丽漂亮的新娘妆也盖不住她矛盾的表情“我爹是要我跟那个……拜堂,然后就是假戏真做嫁给他。我爹知道你们都不愿意,买通官府要在酒席里对你下药,害你性命。你快走吧。” 我一听真是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孙地道理论,一想这事还得周密计划一下,有个善了,不能让他把欺君的罪名按在小师弟和陈良身上。想到这里我立刻就要出门去找陈良和小师弟,孙清荷拉住我问“你这就要走吗?” 我有些急躁道“我去找我师弟和‘张良’……” “你找不到了,张良已经被我爹叫走了……” 我转身对孙清荷道“孙姑娘,你既然知道是假意成亲为什么还答应你爹这种荒唐主意?” “我……我拗不过他,也不想进宫,其他的嫁给谁都无所谓。”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至于那个张良,我也见过了……我也是愿意的。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你说不是自己选的再好也不喜欢,可是我喜欢你,你也未必喜欢我吧?” 我一听这话说的怎么有点变味啊,什么叫她喜欢我我也不一定喜欢她?难道孙姑娘对我一见钟情,还为了让我逃跑心甘情愿的嫁给陈良?我背后一阵恶寒,一直怀疑是不是我逻辑有问题。 孙清荷见我不说话强装出微笑“你看,还是这样,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赶快走吧。” 我想了想目前的处境,心里有个主意,可是这样做对孙清荷就太不公平了,但是又一琢磨真的是节骨眼上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问孙清荷“孙姑娘,如果我求你一件事你会答应吗?” 孙清荷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也不细问,干脆道“答应。” 她越是这样直白我就越有负罪感,狠了下心说“那你转过身去。” 孙清荷想都没想就转过了身,我牙一咬说“孙姑娘,谢谢你了!”说完立起一掌,力道恰到好处的敲在她后颈上,孙清荷顿时就软到在我怀里。 我把她放在床上正要出门,忽然敲门声再次响起,我不禁警惕的问“是谁?” “师哥,起了没?”是小师弟的声音。 我连忙打开门把他拉进来。 小师弟被我快速的动作吓了一跳,“师哥,你起这么早这干什么呢……”话还没说完一转头看到我床上的孙清荷,惊得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怎么有个新娘子……” 我拉小师弟到床边,交给他我的行李然后一边脱戏孙清荷的喜服一边说:“现在不跟你多解释,孙地道要耍花样,咱们得赶快跑,我去想办法找陈良,你赶快到商洛城找我老妈的拜把子姐姐艳姨接应一下……” 小师弟根本就没听我说什么,一直红着脸,眼珠跟着我解开孙清荷衣服的手游移着,我一看他那副呆样,窝火的只想踹他“你看屁啊!我就用她外面的衣服!快去找艳姨,孙地道这一带官府有人,怕他要搜咱们。” 小师弟被我一骂愣头愣脑的点点头,转身就要出门。 “千万别走大门!爬墙!”我在后面补充道。 第四十八章 拜堂也惊魂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小师弟走后我把孙清荷的喜服穿在身上试了试,别看是女子的喜服,却宽袍大袖衣摆拖地,我穿着一点也不小,很好!我昨天出去散步的时候已经把孙家的地形探看的清清楚楚了,知道孙清荷的绣楼就在昨晚那片小竹林的后面,于是脱了喜服在手上拿好,趁着天还没亮,像做贼一样溜上孙清荷绣楼,又趁着没人从窗户里爬进了二楼的房间。 看孙清荷跑来找我时的样子我就知道她已经梳妆完毕,只等着拜堂的时候扶过去就行,于是赶快换上喜服在床上找到盖头把自己蒙起来坐好。我本来要比孙清荷高不少,不过今天她梳了很高的发髻,我这样一蒙盖头到也刚好和她差不多。 我在房间里一直等到丫鬟和奶妈把我扶到楼下,坐着轿子抬到前厅。碎莲步,扭蛮腰这个过程对我一个纯男人来说要多惊悚有多惊悚,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成,为了我家镖局,我都忍了! 孙地道说过,今天是知县主婚,皇宫里的宫官会亲自到场查实,所以堂一定要拜,只要拜完了堂这事就跟欺君没关系了,其他的都好说。 我的视线被盖头全然挡住,只能看到别人要一下的部位,被小丫头搀扶着进了喜堂,听到周围吵吵嚷嚷,叫好声,祝福声不断。我这个心理面,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丫鬟扶我到厅中便退了出去,我看到旁边有一个跟我一样红的“下半部分”,知道那必然是陈良无疑。正思量着则样让他知道我是吕秋游,忽然司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拜天地,拜“高堂”,还得和水蛇腰老男人对拜,我想想都觉得心里边不是个味。 我正在独自恶寒,不小心脚下踩到了喜服的衣摆,整个人向后摔倒这是心中连叫失算,心想这要是摔倒了肯定露馅,正在懊悔中等待悲剧的结局,却不想正前方忽然有人拉了一下我的手臂,我正好借力站直。按照方位这个人应该是陈良。 我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 “快把新任扶进去!”喜娘刚刚经历了“新娘”差点摔倒的虚惊,连忙叫喊。过来两个小丫头扶住我,正要把我引向后堂。 “等一下!”一个尖而细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之后竟然众人的声音都渐渐小了下去。什么情况?我这颗刚刚惊魂未定的心立即又悬到了嗓子眼。 “曹公公,您这是……”孙地道讨好的声音,原来那尖细的嗓音来自一位太监,想来就是皇上选美的宫监。 我感觉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朝我走过来,“咱家就是忽然想要确定一下这拜堂的是不是孙小姐。” 说罢迎面就有一只手的阴影出现,在我面门正上方传来巨大的压迫感。我心说糟糕,要是被他亲自发现,我和孙家就真的是欺君大罪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跑到哪里都是钦犯,走个镖摊上这样的事真他妹的冤枉,心里竟然有点腹黑的记恨起陈良,都是为了他才去走镖的! 我大气都不敢喘,仔细听着旁边的动静,只是我等待的“见光死”迟迟没有到来。 第四十九章 带着胭脂水粉出逃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新郎官架住咱家的手,这是什么意思啊?”曹太监阴阳怪气的说。 我感觉面前的光线被人挡住了,有人挡在了我和曹太监中间。 “孙小姐既然与在下拜堂,自然就是‘张良’的妻子,新婚盖头曹宫监来接,不合适。”我现在可以确定站在我前面的人就是陈良,他说这话的口气跟往日判若两人,一改以往的柔雅,特别的硬气。我心说这水蛇腰有时候还挺男人,我要是孙姑娘我立即就会感动的涕泪横流。 曹太监怪笑两声道“一日夫妻还未做就这般为孙小姐着想,孙地道,你真是招了个好女婿。” 孙地道悻悻的走了过来讪笑两声“曹公公说的对,我找了好女婿也是公公的提携,皇上的格外开恩,这点心意……” 曹太监立即就变了口气“好说,咱家就是高兴想看看孙小姐,既然新郎官着急,还是赶紧叫他进洞房看新娘子去吧。” 我长舒一口气知道孙地道又破财了,心想这个老狐狸总算干了件好事。 虚惊之后我和陈良被送进了“洞房”。相比刚才前堂的热闹,后院的新房里面安静许多。丫鬟把我扶到床上,我低头瞧着陈良站在桌前不动,感觉很好笑,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哪里去了?真想看看他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我还在暗笑陈良软,忽然听到他说“你们都出去,我跟小姐有话要说。” 丫鬟一听,脚步匆匆,都退纷纷腿了出去。我低头看着向我走来陈良立即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果然再面也是个男人,对人家孙姑娘还是觊觎了吧,听他当时拒绝的时候那么义正言辞,跟个君子似的。好在小爷不是孙姑娘,揭开盖头吓死你!我想到这里立刻跳起来扯开盖头。 “果然是你。”陈良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微笑丝毫没有我预想中的惊讶。 我有点失望,不过时间紧迫也不跟他理论,一边低头解开喜服一边说“怎么不是我,失望了吧,外边拜堂的也是我。快脱。” “刚才扶你的时候就知道不可能是个女子。你怎么会穿着喜服?”陈良上前一步问道。 我心说你这个老男人怎么那么多话,一会孙家就会让你出去陪客敬酒,还不抓紧时间,问东问西磨磨唧唧。 脱下喜服以后我见陈良还站在旁边不明所以的看我,着实有点火,走上去一把扯开他的喜服“快脱衣服!” 谁知我一着急用力过大,把他里面的衣服也一起扯开了,从挺秀的锁骨露到白皙的前胸,而且我才发现陈良的颈上还有一道红线系挂的银色角符。我有点尴尬立刻松手偏过头道“我刚得知孙家有阴谋,咱们现在得跑路,你快把衣服换下来,孙地道跟这一带官府熟悉,估计一会见不到你就要来抓咱们。” 陈良会意立即转过身去脱喜服,我看他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我刚才的失手而觉得难看。可是被别人轻薄般的拉下衣服,我总觉得是男人都会介意,而陈良竟然能够如此平静的面对。如果不是把世事看的太淡那么他一定是淡定至极,城府很深。 我见陈良换好衣服就要招呼他走,他跟我走了几步忽然转回去,把桌子上的胭脂水粉用盖头包起来拿走。 “你要这些做什么?”我有点厌恶的说。 “以后你就知道了。”他也不多解释,反倒比我先一步出了门。 第五十章 好好一个男人怎么变成“兔爷相公”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和陈良偷偷逃出了孙家,知道祺祥县不能久留,一路向东直奔商洛城。商洛距离祺祥不远,但是陈良并不打算立即进城,他说两地距离太近,孙家发现我们一走了之必然料定我们会去商洛,很可能在半路就把我们抓个现形,因此我们决定在驿路村旁的农户家里先借住一晚明日一早在去商洛城。 我对孙家的事情其实并不十分在意,一地的小乡绅勾结官府也就是在一县一城作威作福,我们一离开他的地头也就不会再有麻烦。我感到无比的轻松因此早早的就睡了,也不管晚饭后一直在桌旁思考的陈良,只当他在发呆,反正一路上他也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知我睡了多久恍惚间我好像睁开眼看到了桌旁的人影,残烛摇曳还没熄灭,看身形就知道是陈良。 “你起得那么早啊,不是一夜没睡吧……”我睡眼惺忪的问。 那人听见我说话转过脸,我顿时有点迷惑了,桌旁的人长着一张极其精美的面容,柳叶一样清秀的细眉比孙清荷还要**,殷红的唇瓣比三春的桃花还要妖娆,莹白肌肤疏淡黑眸,尖窄的下颌不盈一握。如此让人沉溺的容颜,真是美的恍惚,仿佛巫山缠绵缭绕的彩云,就在眼前却又好似永远也把握不住。 他是谁呢? 大美人看着我,脸上显出一点笑意,“醒的很早。” 只着一句话就让我全身一个机灵,这不是陈良的声音吗!我顿时睡意全无,头脑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左三遍右三遍的看着他的脸,目光最后落在了桌上的铜镜和那堆胭脂水粉上。我张着嘴巴半天才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把自己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你这是为了什么!” 陈良很坦然的放下手中的画眉笔,淡淡的说“为了保命。” 我听了他的话怔怔的站在原地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活命?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暴露了,”说完他抬起头看着我,“你以为现在只有孙家在找我们吗?” 我依旧呆呆的看着他,半晌才说“什么意思?还有谁在找我们?” “很多人,有所谓的名门正派,也有你们所谓的邪魔外道。” “他们是来找你的?”我蹙眉问道。 陈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但是他的表情已经给了我答案。 “他们为什么要找你?”这句话刚说出口我立即就发现自己失语了,这个问题已经触及了走镖的条约,不是我应该过问和打听的事情。我立刻改口道“嗯……我是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良轻轻的摇摇头,“慢慢打发吧,你要有准备。现在已经打开了金铃子保护我的封印,恐怕此去嵩山会很艰难。” 我无言以对只好点头。 为了掩人耳目的进城,我到村里租了一顶小轿,雇人抬着陈良,而我自己则走在轿子的最前面。 临近城门的时候我才真正领略到孙家的厉害,也逐渐开始佩服陈良的深谋远虑。城门旁边贴着官府寻人的告示,上面附着陈良的画像,榜文说有歹人拐带孙家新婚女婿张良,正在被官府通告缉拿。 这个孙地道真是老谋深算的地头蛇,竟然跟地方官府勾结到了这种地步,而那画像画的也着实逼真,估计是临摹了陈良留在牡丹坊的那副小像。幸亏陈良早有准备化了妆,不然今天恐怕真的要不好办了。不过榜文上用了“拐带”这个词,弄得我忍俊不禁,拐带女子就罢了,拐带孙家女婿,孙地道贴这样的告示也不怕丢人。 我若无其事的带着轿夫抬着轿子走到城门口,立即被搜查的官兵拦了下来。 “军爷,小的姓吕是长安来的丁口(人贩子),给后红楼送相公,请兵爷通融。” “送相公?”领头的官兵粗鲁的说“现在查的严,得好好检查,你说你是后红楼的丁口,有凭证吗?” 我笑道“我常往后红楼去,那边的好多相公都是我贩来的,后红楼的头牌姑娘伊人是我老乡,还是相好呢。兵爷不信差人去后红楼艳姨那里一问就知道。”说着我把一小块银子塞进领头官兵的手里。 官兵头领收下银子说“现在上面压的紧,确实是严,你小子再懂事我也得仔细看看。”说完就掀开了轿子窗口的帘子。 我立即对陈良叫道“快把你的模样露出来给军爷看看,别只知道睁着眼吃饭尽给我找事!当心晚上扒你一层皮!” 那领头的官兵把脸伸进轿子,我跟在他后边见他不自觉的一挺脊背顿了一下,不多时才把脸转过来,摸着下巴猥琐的笑起来“这兔爷相公长得这么俊俏,比个大姑娘还要嫩,你小子一路没少受用吧,哈哈,大爷倒是也想和弟兄们一起抱上床玩玩,你回去跟艳姨说一声,就说别忘了给吴统领的兵弟兄留着点。” “原来是吴统领,幸会幸会。您的话我一定给艳姨带到,那个相公啊,他那个腰,嘿嘿,骚的很,您尽管折腾,揉碎了给军爷暖床。”我讨好的笑着“那小人就不妨碍军爷的任务了,小的告辞,告辞。” 吴统领摆摆手,后面的人自然给我们让出了一条路。我带着轿夫们有惊无险的进了城,直奔后红楼。 第五十一章 借宿在青楼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后红楼,商洛城最大的青楼,以男妓相公闻名,提供各种服务。当然姑娘的素质也不错,长得漂亮又懂事。但是这些都不是我来后红楼的原因,这里吸引我的事只有一桩――后红楼的老板娘。 后红楼的老板娘人称艳姨,是我老妈年轻时行走江湖的拜把子姐妹,为人左右逢源不拘小节,后来不知为哪个男人伤了心,从此退出江湖,开起一座妓院发誓笑看红尘。我小时候一直就不明白,伤心断情这种事不是要做尼姑的吗,怎么反过来也行得通?后来还是我老妈告诉我,做尼姑是想忘却忘不了,而像艳姨这样,确是在念念不忘的过程中走向了冷漠。 我站在热闹的后红楼门口,注视着那红漆金字的牌匾叹了口气。原来一件事做到了极端,便是相反。 “师哥!”我正在感慨的兴头上,小师弟从后红楼的大门里飞了出来,踩着台阶一个飞赴抱住我“怎么昨天都没来,今天全城都在贴告示找陈先生,担心死我了!” 我费劲的把他从身上揭下来“出了点意外,进去说。” “陈先生呢?”小师弟看着我眼巴巴的问。 我一想起陈良现在的样子,一时没憋住笑,指着小轿说:“在那里。” 小师弟开始还一头雾水的看我偷笑,直到他顺着我指尖的方向看过去,恰巧看到下轿的陈良。小师弟盯着陈良看了半天,咽了口吐沫,眼珠都快飞出来了,不可思议的问我“这……这是天仙版本吗?” 进门之后我和陈良先到后堂去见艳姨,她见到我高兴的不得了,小师弟昨天已经把我们遇到的事情告诉了她,艳姨是老、江湖对这些事情也是见怪不怪。 “游哥儿,真看不出来做了当家越发长本事了。”艳姨拉着我坐下笑道,“什么法子都能想的出来。” 我只好跟着苦笑了两声,对艳姨旁边的花魁伊人挑挑眉毛,抛抛媚眼。伊人掩嘴巧笑,并不理我。 “小九说给你们找个双人间,青楼哪来的双人间?也就是伊人的房间外面还有张大软榻,看她对你好吧,把她自己的房间都让给你了。”艳姨不紧不慢的说。 我一听忙腆着笑脸跟伊人道谢。 “你怎么谢我?”她把手搭在我肩上媚笑道。我每次来时她都是这样跟我逗趣,其实伊人也是一个十分爽快的姑娘。 “你想我怎么谢你呢?”我也学着她的调调逗她。 伊人点起食指,我只当她是指我,不想她竟然媚笑着摇摇头“我要他,呵呵。” 我回头一看自己后边还坐着个陈良,低着头,一脸平静,又不像平时想事情的样子,总之是没有看我们。 “伊人姐姐开玩笑了,他可没钱请得起伊人姐姐。”我笑说。 伊人也笑了“你们赶快去楼上休息一下吧,洗澡水都给你准备好了。小九怕有人跟踪你们刚刚出去打探消息了,到晚上我和艳姨再喊几个姐姐陪你和小九玩。” 我谢过伊人叫陈良跟我去楼上,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伊人在我耳畔调笑道“他可真漂亮,一定很美味。”这话说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陈良离我很近,肯定听到了。 他比往日走的快一些,我跟在后面嘟囔“走那么快干嘛,等我一下,你又不认识门。” 陈良忽然冷着脸回头对我说“你在城门口和那些官兵说的那种话,还有你朋友说话,以后注意点。” “伊人开玩笑而已,再说我也就是顺口一说,你不是洗澡被人看光光都不在乎吗?!”我听得莫名其妙,心说你不是挺淡定么,你不是世事看的淡如水么,这会摆脸给谁看啊。 “那也得看对象是谁。”陈良丢下一句话上楼去了,噎得我半天没话说。好小子!原来你也有个性,我还以为他只会微笑和发呆呢。 第五十二章 我们正在做,请勿打扰(上)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来到伊人的豪华花魁大套房,我第一个动作就是扑上外间的大软榻舒舒服服的打了个滚。这几天可把我折腾死了,又是拜堂又是装人贩子,今天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小师弟早就把我的行李放在了桌上,我随便翻出件干净衣服就往浴室走,路过坐在桌边的陈良时我故意风凉的说“您啊刚洗过,就别跟我抢了,里屋那张闺阁豪华大秀床我让给美人儿你睡了,不用谢。” 我今天就是要戳记戳记陈良的痛处,他不喜欢别人说他女气我偏偏要说,让他给我玩个性,让他给我摆脸看!说完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哼着小曲就进了浴室“美人如花洗白白啊,洗白白……”。 我做事不会像陈良那样前思后虑,慢条斯理,讲究的就是个雷厉风行迅雷掩耳的“快”字。因此不到半个时辰我就披着袍子从浴室走出来,竟然看到陈良坐在桌旁单手扶额睡着了。 我走过去本想叫醒他,让他去床上睡,却忍不住俯下身子近距离的观察他。陈良睡的很浅,但轻微的呼吸和微微颤动的睫毛都说明了他近几日的疲倦。我仔细看他不似平常的妆容,他化了妆确实不像以前的他,五官更加细腻,线条更加柔和,宛若一个沉睡的仙子。我从未觉得世上的男人竟然可以拥有这样精致的脸庞,精致到每一个细节都会深深的印在旁人的心底。 我返回浴室拿了一块湿润的方巾,我想他一定是等我沐浴以后进去洗脸,不如我拿给他好了。拿来方巾我看陈良依旧在睡,还是没忍心叫醒他,弓起身来看着他,忽然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现在终于了解那些女子为什么终日妆容整齐,是谁发明的这些东西,多么神奇,不然陈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我看着他,竟然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 陈良警惕性很高,大概是感到了我的存在,忽然睁开了眼睛。 “我……”我正对着他忽然睁开的明净黑眸,支支吾吾的说“我就是想让你到里面去睡,不然会感冒,要花银子吃药的……” 陈良目光不错的盯了我一会轻微颔首,起身朝着珠帘后的大床走去,一边走一边解开了衣带。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方巾忽然想到这是拿来给他擦脸的,于是追过去“这个给你擦脸……” 陈良一愣,回身接过方巾直直的看着我,看得我从莫名其妙到不好后意思。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轻声说:“多谢。” 陈良握住方巾正要擦脸,我忽然听到楼梯上传来凌乱而沉闷的脚步声,好像很多孔武有力的男人同时踏上了楼梯。 这里是青楼,白天怎么会有这么多男人同时登楼?显然陈良和我一样都意识到出了问题,屏息凝神听外面的响动。 “快,不要放过每一个房间,看看这里有没有画像上的人!” “军爷,这是怎么回事啊,也得给楼上客人一些时间准备吧,你看把我们的这些客人都吓跑了……” “准备?真准备了,人就跑了!上面说他肯定被人带进了城,所以大老爷下令城内所有的酒楼妓院茶馆客栈都要搜,艳姨,你可不要窝藏啊!?” “不敢不敢,不过这楼上……” 是孙地道勾结官府的人前来搜查了!我看了陈良一眼暗暗庆幸,还好他没有卸妆,不过最好也不要让人看仔细,因为再怎么精致的妆容在几十双眼睛的细看下还是会漏破绽。正思量怎么让陈良躲一躲,他忽然拍了下我的肩“你可会演戏?” “演戏?” 陈良对我高深一笑,一手揽住我的肩一手扶住我的腰用力一扳我们俩就摔在了床上。他这一下力道使得巧,虽然力气不大却让我结结实实的撞在床上,大床发出一声闷响。他优雅的扒在我身上,我在下面刚好给他当了肉垫,猛地一摔腰上还有点麻。 外面的官兵听到声响,忽然都加快了脚步向伊人的房间而来。 陈良轻撇一眼门的方向嘴角扯出一个微笑,他揽着我的腰往床上一滚我们俩刚好掉了个,变成我扒在他的身上。陈良的衣带刚才就已经解开,如今他这样平躺着拉住我的一只手扯开胸前的衣襟,露出白皙而结实的胸膛以及我曾见过的那枚银色角符。我在心里不禁感慨一声好小子,身体锻炼得不错啊。随即摇摇头,越发觉得自己不靠谱。 陈良伸出另一只手将我的衣带拉开,我本来洗澡出来就只披了一件外袍,衣带一开,我是从上露到下,连我的宝贝“二弟”都一览无余。 在我发愣的看着自己宝贝的时候,陈良却拍拍我的脸一笑道“好好演。”说罢双手环住我的后颈扬起头,削尖的下颌在我的颈上由下而上滑过,柔亮的黑发在床沿倏然散开,犹如碧落散入人间。 我的身体本能的一颤,感到一阵蚀骨的酥麻,整个过程完全处在大脑空白任他摆布的状态。 “啪啦”一声,雕花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群身着兵服的官兵鱼贯进入,直冲到里间的珠帘外。 第五十三章 我们正在做,请勿打扰(下)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听到声响我本能的挺起腰把陈良抱在怀里,他的脸大半没在我的胸间,直落出一小半警惕的看着一群不速之客。 为首的官兵头目看着我们愣了片刻之后哈哈大笑“哈哈,又是你小子啊!” 我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在城门口收我银子的吴统领。 “原来,是,是吴统领……”我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扯了扯盖住“二弟”狼狈的笑了两声。 “你小子还真是猴急啊,这才进城多长时间就等不及……”吴统领对我说话,眼睛却不住的望向陈良裸露的肌肤。 “吴统领,是来找奴家的吗?”说话的正是伊人,她摇着婀娜的身段跨进了门“奴家在这里,你可不要认错了人。” 吴统领回头看见伊人笑道“我的美花魁,当初这小子说是你的相好我还不信,不想你把花魁的绣房都让给了他……” 伊人柳腰轻摆,柔弱无骨的双臂搭上吴统领的脖子“我的相好不是你么……” 吴统领淫笑几声意识到背后还有不少手下正色道:“今天还有公务,晚上再来找你吧。”说罢转身在伊人腰上拧了一把又回头对我道:“你小子好好享受吧,过了今天你那相公还不就卖给艳姨了,哈哈,改天大爷也要来尝尝鲜。” 吴统领带着手下离开后,我放开陈良啐了一口“呸,真恶心,这些做官的就是没个正经!” 陈良并没有松开我,而是食指立即压上我的唇“还未走远,再忍一会。” 我一听他这样说也不敢放松,立即抱住他。我们俩就这样保持动作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楼道内官兵的脚步声渐息,喧闹声也慢慢没有了,我正要松一口气忽然觉得眼前黑影一晃,颈后就被人点了穴,全身动弹不得,在看陈良他双眉紧锁显然也被点住了。 怎么回事,是谁在刚才潜入了房间?正在思索,床前晃过来一个身材短小黑衣小老头。 “对不住,打扰二位了,多年休假,老夫今天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我看这小老头生着一张娃娃脸,一身夜行装,心说他这做贼也太不专业,天还没黑就敢穿上夜行装顺着房梁进屋行窃。 陈良没有我那么活跃的思维,他看着小老头思索片刻道“阁下就是退隐江湖多年的‘梁上飞’?” “呵呵,老夫退隐多年了,没想到还有小辈能认出来。不错,我就是十几年前江湖人称‘一品怪盗梁上飞’的梁尚飞。” “你先别飞了,敢不敢把我们的穴道先解开,这个样……会引起误会的。”我现在也管不了他是几品怪盗,只要想到我和陈良两个人还袒胸露背的被人参观就脸上就一阵发烧,十分急躁。 梁上飞瞥了我和陈良一眼,猥琐的一笑“我说二位都这么‘坦白’相见了,还怕有什么误会啊?” “梁尚飞,事情非你所想……”陈良还没解释完,梁上飞就过来啪啪两下点了我们的哑穴,“少废话,老夫只取钱财不害人性命,你们俩小子的穴道半个时辰自动解开。”一边说一边开始翻我的包袱,嘴里还嘟囔着“真是,年纪轻轻还要只争朝夕,天都没黑透,着什么急啊……” 什么什么啊,我的气忍得没处撒,憋屈的直咬下嘴唇,陈良叹气闭眼,感觉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梁上飞”翻完我的东西转回来笑嘻嘻的对我说:“小哥啊,这个象牙牌和这包银子我就收下了,拿回去哄我女儿开心。其余的东西还给你留着,对了,再给你留点钱吧,你怀里的小相公这么俊俏没银子恐怕出不了后红楼的门,嘿嘿。”说完在我钱袋里拿出一小块银子放在桌上,“半个时辰后祝二位玩的开心,老夫告辞。” 说完就一展轻功飞上房梁,几步溜出窗子去了。 第五十四章 无言以对,全民误会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在心底哀叹一声,这是倒的什么霉啊!连去银子的永丰号凭证都被这个老小子弄走了!我心里叹息,眼睛一瞟就是陈良光洁的胸膛,幼滑的肌肤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出一点柔晕的光泽。除了小师弟,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别人的身体。陈良啊陈良,外观华丽丽一个大男人,一点不伪娘啊,难道所有男人的身体都像他这样吗?不会吧……哎呀我想什么呢!赶紧闭上眼,再看生怕自己流出鼻血来。 这时“嘭”的一声门再次被撞开,“师哥!我刚才看到好多官兵……”小师弟一边说一边怔愣在门口,两眼瞪得跟橘子一样大,还伴随着嘴角的抽搐“你,你们……” 我们什么我们!哪有我们!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啊,没有啊,没有,没!我在心里大声呐喊,然而小师弟愣了一会,立即反应过来“师哥我什么都没看见!”然后哗啦关上了门。 我的心啊,那个挣扎,小师弟你难道就不能靠谱一点吗,你就不能多看两眼吗,你会发现师哥我被人点了穴啊…… 这时我和陈良只能保持着这个暧昧甚至淫荡的动作,大眼瞪小眼,陈良他那个表情更是纠结。 小师弟刚走,门外又传来了艳姨的声音“九卿啊,刚才你不在官兵来搜查了,不过已经被伊人糊弄过去了。现在没危险啦,你看,这是我给游哥儿带来的姐姐们,叫她们陪你和游哥唱唱曲,解解闷,你看漂亮不漂亮啊……”接着就传来一连串的女子巧笑声,听声音大概七八个人呢。 我在心里哀叹一声,艳姨,你对我,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啊……阿弥陀佛,你们可千万别进来,就我这个动作要是被青楼姑娘见了,我这个脸皮,就算是大象皮也会被鄙视成海蜇皮。 “额……艳姨,要不就算了吧,那个,那个我师哥房间有人,他们……在忙。”小师弟吞吞吐吐的说。 “有什么人,不就是你们带来的那个俊小子么,能忙什么啊,我叫姑娘们进去陪他们一起不是更好,人多了才更有意思啊。” 我听的心都有点凉……人多了才有意思……艳姨,你知道我干嘛呢你就瞎说。呸呸呸,我能干嘛啊,不就是被点了穴么,都是假的,假的! “艳姨,除了师哥去少林寺的那段时间,我和他啊从小就在一起,我知道这种事,他以前……没经验,所以,还是先别去那么多人了。” 我靠,小师弟,敢不敢不要当着青楼姑娘的面讲出来啊,想我吕秋游马上就是奔二十的人了还是个童男,你是不是想让我被笑话死。 我正想着不小心又撇到了陈良,他一改刚才的纠结和平日的沉静,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我竟然觉得他眼神里都是对我这个童男的玩味和嘲讽。 我在心里对他大声骂道:童男怎么了,妖精吃了童男可以补身体!你可以吗?!哼,就你,猫不见,狗都嫌! “哦……”艳姨一声长哦,恍然大悟道“我说你师兄带来的人怎么涂脂抹粉的,原来啊……”接着又是其他姑娘们的一片长哦。 我的心是彻底凉了,小爷我堂堂顶天立地的吕当家,就这样在门外青楼姑娘的哄笑声中整个人房里凌乱了。 低头一看陈良,他肯定也听到了门外的哄笑声,此刻不善的瞪了我一眼。 我靠,不是刚才你要演戏嘛,瞪我干什么,瞪瞪瞪,我也瞪你! 不过说实话,我的胳膊是有点酸了,可是关键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哎,两个人这样叠在一起抱着……我那里已经硬起来了!!! 陈良大概也感觉到了,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向下看了一眼,然后再看我一眼,好像是在询问我下面硬起来是什么情况。 怎么办怎么办,干脆咬舌自尽好了,不行不行,天下第一镖局的目标还没实现我怎么能因为这个事自尽呢,地下见了我老爹怎么说?因为看一个男人的身体,下面硬了,然后羞愧难当咬舌自尽?做鬼我也说不出口。好吧,那我念经,念经……可是我做着这个动作念《金刚经》佛祖都不会保佑我的! 我的脑袋里像在跑千里马一样一瞬间想了一百个场景,天呐,我这究竟是倒的什么霉啊! 第五十五章 我们终究不是朋友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半个时辰后我像死过一回一样无精打采脚步飘忽的出了房门,死老头,把我点的全身都酸疼。 “师哥,恭喜啊,艳姨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对,恭喜脱处成功……”小师弟见我下楼马上热情的迎上来,一脸八卦记者样。 “恭你妹啊,我被人点了穴都看不出来!”我没好气的说。 “啊!什么,你是被人霸王硬上弓了!”小师弟大惊失色的尖叫一声,引来无数青楼堂客和姑娘的侧目。 我一脚踹他腿上,压抑着火气道“臭小子你叫什么!” 小师弟半蹲着捂着腿道“师哥,他不是不会武功吗……再说,我觉得陈先生不是那样的人啊。” “不是他……”我一边下楼一边揉了揉脖子。 “还有人?真的是人越多越热闹?”小师弟追着我,表情夸张的惊奇道。 “没那事,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有贼进来了。” “贼?在哪里?在哪里?”小师弟做出一副干劲十足要捉贼的架势。 “滚滚滚,今天你看到的都是作样子骗坏人的,这事以后不准提,不准提!”我现在跟他解释不清楚,想起刚才的事情就脸红也不想多说,只能这样草草了事。忽然想到今天晚上没有办法像平时一样面对陈良,干脆现在就跟小师弟说,让他跟我换一下房间。 我刚一回头,恰好看到小师弟在我身后扮鬼脸,一见我回身立即恢复正色道“师哥,有事?” 我干咳了一声说“没事,今天咱俩换房间睡。” 小师弟神秘兮兮的走到我旁边小声说“师哥,你和陈先生真的没事?” 我不满的瞪他一眼“两个男人能有什么事!他又不是女人,还值得我那个什么。” 小师弟的脸色奇奇怪怪,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失望,反正挺纠结“师哥,你有没有听说过董贤的故事?” 我不明所以“董贤?什么董贤?” “就是先汉朝汉哀帝有个很喜欢的人叫董贤,两个人经常在一起睡觉,汉哀帝很爱他,有一次起床怕吵醒压住自己袖子的董贤就用刀子割坏了龙衣的袖子,所以……两个男人在一起就叫做断袖。” 我苦笑一下道“你想说什么?” 小师弟抓了抓脑袋说“我觉得只要是真的喜欢,两个男人睡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可以……” 我拍拍小师弟的肩“傻小子,你还记得樊雅娜小姐吗?师哥还是比较喜欢她那样的女人。” “可是我觉得你应该更喜欢陈先生,因为你们刚才都那样了……” “我再说一遍,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我一字一顿的对小师弟说。 小师弟见我眼光凌厉立即哦了一声不言不语跑上楼去。 我们在后红楼住了一天便辞别艳姨离开商洛城,永丰号的象牙牌被梁尚飞拿去哄他女儿了,我只好暂借了艳姨二十两银子,准备到洛阳去补办象牙牌,因此稍微修改走镖路线,三人到驿站租马前行以求尽早到达洛阳。一路上陈良言谈不改举止自如,我之前担心会出现的尴尬局面也并未出现,也就放下心来,不再提那天后红楼的事情。只不过有时候小师弟会在我跟陈良接触之后,背着陈良对我挤眉弄眼,搞的我直想打他。 是夜驿路小馆,月白风清,又轮到我跟陈良住一间房。 赶路辛苦,我又崇尚早睡早起,因此早早就跟陈良各自躺下。 熄灯之后,本以为连日骑马劳累会很快入睡,可不知什么原因我今天偏偏就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展转反彻,最后只好翻过身,看着对面床上睡相斯文的陈良说“喂,你睡了没?” 陈良背对着我,半天都没有应声。 “还真是没心思,睡的真快。”我小声吐槽一句无聊的翻过身。 “什么事。” 咦,我刚翻过身他就有了反应,我立刻兴趣大增又转回去,“我睡不着。” 陈良依旧背对着我,平淡的声音传过来“睡不着醒着,想你该想的事情。” 我对他的回答非常不满,不想搭理我是吧,行,我睡不着咱谁也别睡! “喂,看你平时除了吃饭睡觉摇头微笑以外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说你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 陈良留给我的依旧是平整的后背,纹丝未动。 清朗的夜,窗外传来风吹秋叶的莎莎声。 他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长到我完全相信他已熟睡。我翻过身,已经完全放弃了与他对话的**。 然而沉默之后,却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 是陈良。我不死心的再次转过去轻声问“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吧,或许我和小九能帮你。” “现在的我没有资格跟你谈条件,没有资格跟任何人谈条件。”陈良背对着我轻声说。 “我没有跟你交换的意思,不需要什么条件,我就是单纯的想帮帮你。” 又是一阵长久的缄默。 “有些事情即使我肯说,你也未必肯听。” “你说啊,我一定会听。”我被他欲言又止的冷淡态度激怒了。 陈良转过身,借着窗纱透进的朦胧月光我隐约感到他平静漆黑的瞳仁正在注视着我。 “如果我要说的就是你作为镖师不能过问的事情呢?” 我愣了一下,随即无言以对。金铃子在出发前再三叮嘱我不可打听走镖宝物的信息,标书上也明确说过镖师绝对不能打听走镖货物的信息,可是陈良,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把他当做货物来对待呢?然而我又怎么能违背镖师的行规呢? “呵”黑暗中陈良有些自嘲的笑了“我们之间不过就是镖师与货物的契约关系。吕秋游,以后不要再打听我事情,除了生死,我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陈良一反常态的决绝口气让我无所适从。我与他的关系确实如他所说,但我却并不认为只是那样。从他封印被解开的那一天起到如今,我对他最深的印象就是就是柔和,顺从,却总是感觉到他骨子里蕴藏着一种挺拔与骄傲,遗世独立,遥远而深沉。我没有证据,单单只是我的感觉,我觉得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一个尽管用公式化的微笑来深深埋藏自己喜怒哀乐了人,而不是金铃子交给我的那个傀儡。 我想安慰他,像对待真正的朋友那样,然而我们毕竟不是朋友,一纸标书的契约关系也终究不可能让我们成为朋友。 “那你……自己,保重。”说完我转过身,心里满是不可抑制的失落。 然而我还没有更多的时间来酝酿心中的失落,几只冷箭就穿过了朱户,直直射在我的枕边。 “吕秋游,危险!” 第五十六章 遇刺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立即偏开脑袋,抽出枕旁包袱里的精铁折叠棍,一个侧身翻下床来,拉起对面床上的陈良退到橱柜旁边,打开柜门躲在后面。只听得嗖嗖的破空之声不绝,窗外的冷箭不停的射在驿馆房间的木制家具上,发出钉进木体的声音。 一轮冷箭过后三个黑衣人越窗而入,为首的蒙面人长剑横立一个腾空下劈便将橱门斩成两段。 我出其不意的挥出精铁折叠棍挡住蒙面首领的长剑,硬是将他的长剑挡回,连带那人后退了几步。 “提防那小子,活捉大鱼。”黑衣人首领站定瓮声瓮气的对手下说。 他身后两名蒙面手下一起向我冲过来,都是长剑在手,身法敏捷,剑式灵活多变。我亦是使出少林的伏虎棍法,精铁折叠棍舞得滴水不漏,直将二人逼得连连后退。我心知这些人是冲陈良而来,担心蒙面首领使计让手下将我引开而趁机带走陈良,因此我也不得使出杀招离开陈良太远。 “我不管诸位何门何派,只是奉劝几位速速离开,不然小爷就要下杀手了!”我目光凌厉的瞪着被我打得连连后退的三人。 不料此时后窗一声巨响,又一名黑衣人破窗而入,长剑直指陈良面门。我迅速回身甩出铁棍挡开那名黑衣人的偷袭暗剑,却左臂吃痛被刚才蒙面头领的长剑划出一道伤口。 四人见我刚刚猝不及防又受了伤,一拥而上。我带伤以一对四还要顾及身后陈良的安慰,着实吃力。 正在奋力招架的关键时刻,身后陈良喊道“鲲鹏俯就,点他中脉下穴!” 我想都没想就使出鲲鹏俯就,双腿凌空一个展踢踹开两名黑衣人,铁棍直捣黑衣头领的中脉下穴。 一声闷响过后,黑衣人头目连同两名手下一起倒地,另一名黑衣人见我一招放到了三个人当时就愣住了,回神后立刻扶起老大。 蒙面首领扶着那小弟低喝一声“撤!”四人便一起越窗而出。 我快步走到窗前,亲眼看着四名黑衣人消失在视线中方才罢休,此时便觉得手臂有痛感传来。陈良点亮房中灯盏,我才看清左臂的划伤。伤口不深,却流了不少血,左臂的衣襟已然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陈良拉我在灯下坐好,我摆摆手说没事,然后从包袱里抽出一卷绷带跟一瓶金疮药。成日里走镖出门在外,这些东西肯定不会少准备。 我拔开金疮药的瓶塞,接过用力过猛,扯动了左臂的伤口,疼得一撇嘴。陈良立刻接过金疮药道“我来。” 我一只手本来也很难给自己包扎,既然他要帮我我也就没有推辞。 陈良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我伤口周围的肌肤,轻轻的凉凉的,我觉得仿佛伤口也不是那么痛了。他将金疮药小心的洒在我的伤口上,我抿着唇,皱眉,手指轻颤,疼,但是可以忍。 陈良看我一眼,有些不忍问“很疼?下次准备天香玉露膏。” 我无奈的笑了“那个很贵的,我不怕疼,但是也没厉害到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地步。” 陈良大概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微笑了一下就去拿绷带,然后半蹲着身子扯开绷带。 见他低眉凝神为我包扎,又想到他刚才还口气那么决绝的对我说话,忽然就忍不住微笑起来。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矛盾呢?”我低头看着他半开玩笑的说。 陈良不回答,依旧专注的包扎我的伤口。 “你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吗?不开心也不说话,难过也不说话,高兴的时候也不表现,是这样吗?” 陈良抬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那么干净,眸子在烛火下晶亮如星,可惜只是一瞬间就继续低下头去专心处理我的伤口。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这时的心情就然是出奇的好,虽然陈良不理我,但我就很想跟他聊天。 “你都二十三四岁了吧,怎么还不娶亲呢?”我乐呵呵的问他。 不料想陈良用力一登绷带,疼得我呲牙咧嘴。他用剪刀剪下绷带扎好,起身淡淡的瞟我一眼便转身朝床的方向走过去。 他这是要睡觉啊,我靠,这么不待见我刚才还那么温柔的给我处理伤口,矛盾的老男人。 “经历了黑衣人夜袭你都睡的着啊,聊聊天啊,说说为什么不娶亲呢?你家里不管你的亲事?”我死皮赖脸的问。 陈良站在床边顿了顿,并未回头,淡淡的说“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连喜怒都不能自己决定,何况其他的事情。” 说罢便侧卧过去,不再理我。剩下我一个人坐在桌边,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 “师哥你们还不睡呢?……”小师弟打开门话还没说完看到满屋狼藉的样子呆住了“怎么回事?我就肚子疼蹲坑蹲的久了一点,你们这里怎么就……” 我见小师弟站在门口便把刚才经过的事情告诉他,小师弟听罢也不太惊惶,干镖局这行这种事早在我们的预想之内,只不过没料想平静的走了那么久杀手来的这样突然罢了。 第五十七章 飞鸽传书来噩耗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走镖继续,一路向东。我的伤本就不重,几日之后便好得差不多了。 这天我起的非常早,独自一人在客栈的天台上焚起香,烧了几打冥纸。 今天是我父亲过世的忌日。 走镖途中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置办,我想父亲也不会在意那么许多,只要我照顾好小师弟,把镖局经营好,将来能够手刃华西之役的主谋,就是对父亲在天之灵的最大宽慰。 我蹲在火盆前,想起自己独自支撑三秦镖局的这几年,不觉辛苦只是心酸。我不怕吃苦,只是想起父亲临终时说的话“从今你一接镖局,出门即是江湖,武林诸事已然无法脱身。一日江湖,终生江湖,尔虞我诈,诸多纷争。”当时我年纪尚小还不能够体会这句话里的深沉和酸楚,如今自己独当一面的时候才越来越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我望着冥纸在火焰中翻卷燃烧,最后化作青灰散在清晨微凉的风中,不觉感叹人生苦短。 “师哥。”小师弟的轻唤将我的思绪打断。我回头问道“什么事情?” 小师弟手拿信鸽将鸽子腿上绑定的竹筒取下来递给我“是彭镖师那边来的飞鸽传书。” 我起身打开竹筒,展平里面的书信: 当家亲鉴,田七稽首。路遇大批杀手埋伏,损失惨重,赵镖师,屈镖师以及其他六位师兄弟亡故于战中,多人受伤。师傅重伤不省人事,诸事繁多,无人定夺,请当家示下。田七泪书。 我读罢书信顿感眼前一阵晕眩。 “师哥,你怎么了?”小师弟慌忙扶住我。我扶额闭目,半晌站定将书信递给他。小师弟看过后,眼圈红红的愣在那里“赵叔叔,屈叔叔他们……” “小九,现在不是我们难过的时候,这次走镖比我们想象的艰难更多,我们必须……坚持下去。”我压抑住胸中的沉闷和心中的悲痛,强作镇定的对小师弟说,“他们是老爹的好朋友,拜把兄弟,为了镖局连性命都丢掉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只在这里哭?!” 我的声音喑哑甚至有些颤抖,这一次镖局损失了八名镖师,还有多人负伤,如果彭叔叔也发生意外,连我也不知道以后到底应该怎么办。 而更令我担心的是,我在那边布下了阵容强大的疑兵尚且损失如此惨重,足见敌人出动高手之多,消息之灵通,力量之强大,如果他们的伏击发生在我这边,我甚至不知道我和小师弟是否能够保住性命,更不要说保护陈良。 “师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发信鸽给田七然告诉他们在天水驿站会和,我信得过你,你代替我看情况随机应变处理,如果不行就让他们回去,黑衣人在我们这边现身说明我们也已经暴露,我单独和陈良一起改变路线前往灵宝城,到时你在跟我到灵宝城会和!”此话说完我立即想起陈良,急道“陈良呢?你怎么放他一个人待着?” 小师弟一愣“在房间……” 我不等小师弟说完一个箭步冲下天台,经过这两件伏击事件之后我更觉得陈良的安危极其重要。想到他独自呆在房间心中顿然一股不安升起,迅速冲进陈良的房间,呼啦一声打开他的房门走进去。 陈良坐在窗前梳头,听到门响面色警觉的斜睨门口,见到是我反倒有点出神,放下梳子“你……” 我冲过去拉住他的手紧紧攥在手里,急切的心情才渐渐得以平复。 陈良微皱长眉,冷静的目光从我凝固着焦急表情的脸上逐渐落在我紧握着的手上。 我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连忙放开他的手,转过脸说“那边出事了,小九要去处理一下,我们要修改路线……” 陈良微微颔首,平静的说“虽然危险,但并不必草木皆兵。生死之事,我亦不在意了。” 我听他这样说也不知怎么忽然火起来,转身对他急道“你这个人生死天天挂在嘴上,你知不知道别人不想你有危险啊!” 陈良很淡然的一笑“你放心,我知道我的性命关乎你家荣誉,我也不想死,我还要为更重要的事情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越说我越气,恨恨的打断他“你知道就好了,哪里那么多废话!” 陈良被我一抢白,立刻就沉默了,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我这一吼顿时就让屋里的气氛紧张起来。 小师弟的脑袋从门外探进来,试探的问“师哥,你们没事吧?我这边准备好了,先走一步?” 我马上沉着脸出去交代了小师弟几句,他刚转身要走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叫住他“小九,你先别去,我担心有人截获我们的信鸽获取走镖的信息。这样,你先快马到前面的洛川城去打探一下消息,在那里放走信鸽,明早来湖雁镇最大的客栈向我汇报,然后我在安排你何时去田七那边。小师弟会意点点头便匆匆上路了。 我觉得我的担心很有道理,因为黑衣人已经找到了陈良,如果他是根据我们的信鸽才追踪到这里,那么他们很有可能是通过我们的信鸽获取消息并且一定会继续监视我们放飞信鸽的地点,跟踪我们。 处理完正事我长叹一口气,心想还好小师弟刚才来得及时,不然面对陈良我都不知道怎么给自己下台。我也是,火得莫名其妙,哎,大概是心情不好。 我修改好路线之后与陈良继续前行,依旧是在驿站租马,他平时就话不多,我今天更是因为父亲的两位挚友兄弟过世而沮丧不已,不想说话。因此一天下来赶路气氛都很沉闷,我越发烦恼。 傍晚我们路过小镇的一家酒馆,我马缰一勒也不跟陈良打招呼,径直跳下马走进去,陈良见我停下也只好下马跟我走进去。 “小二,两斤女儿红!”我高喊一声,衣服一撩坐在了一张八仙桌旁。陈良沉默的走进来在我旁边坐下。 四壶女儿红两道下酒小菜,我根本不理陈良,独酌自饮,很快酒喝干了两壶酒。陈良一直坐在我旁边看我饮酒。 喝掉第三壶酒之后我已是意识模糊头晕发胀。正要拿起第四壶接着喝,陈良的手按在我的腕上“可以了。” 第五十八章 酒后乱性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天已黑透而我却并没有停止酗酒,依然被自责苦闷的烦恼萦绕。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我在华山夺标大会上意气用事签下这样一纸荒唐的标书,怎么会连累那么多亲人故友失去性命?怎么会让父亲的镖局更加被动?吕秋游啊吕秋游,这一切,你就是罪魁祸首! “停下,不要再喝了。可以了。”陈良拉住我手腕的手加大了力道。 “可以了?”我虚眯着双眼看着微怒的陈良“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 “不要再喝了,酒不能解愁。”陈良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我嗤笑道“解不解愁是我的事情,你是谁啊,管我?你知道我是谁?!”我高喊着,完全不顾及其他人奇怪的眼光,咄咄逼人的继续对陈良说“我是三秦的当家!当家你懂吗?!所有的事情都要我来负责,所有的一切都要我来背负!别人可以软弱,我不可以;别人可以退缩,我不可以!因为我对我爹发过誓,我是他的儿子我必须光大三秦,我必须完成他天下第一镖局的夙愿!你懂吗?你懂吗?!” 我的声音越说越高又渐渐低下去,然而到了最后却变成了低声的呜咽“老爹,对不起,是我太无能了,赵叔叔和屈叔叔都死了,彭叔叔也不省人事,是我不顾一切后果的接了这趟不该走了标,是我调度不周计划有失……都是我的错,爹,对不起,对不起……”说完我兀自低下头去,双肩微颤,泪水不争气的流出来。 陈良松开了我的手腕,朦胧中我感觉有人轻叹一声,慢慢的抚顺我的后背。 我迷迷糊糊很多事情都变的亦真亦幻,好像是回到了家中,老妈温柔的拥抱我,又好像来到了客栈被人架起,扶上楼梯。 不知是不是烈酒作祟,我的胃里忽然翻江倒海,难受的一塌糊涂,胃中痉、挛,咳得我竟然不住的干呕。顾不得许多双手抱住眼前的物体一阵呕吐,直吐到我再也没有力气,我喘着气,很冲的酒气直冲我的面门,我偏开头避开一摊污秽一仰脖子又迷糊过去。 我感觉自己时梦时醒,零零散散的影像在我脑海中时而清晰时而朦胧,每当我醒过来总要呕吐一番,胃辣头痛,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折腾。然而在我最难受的时候,在刺鼻酒气弥漫周围的时候,我仿佛找到了温暖获得了救赎,我感觉自己的灵魂被这种清新温暖的气息吸引,追寻而去,然后不安渐渐消失,痛苦缓缓散去,最终归于黑暗。 熹微的晨光投射在我的眼睑上,我挣扎一下慢慢睁开眼睛。天亮了,我想,然后重新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酸痛。不过我的意识已经清醒,痛苦的醉酒显然过去,昨天好难受…… 等一下,昨天晚上…… 我猛地睁开眼睛一偏头,陈良近在咫尺的睡颜呈现在我眼前,简直就是鼻尖对鼻尖!我大气不敢喘一下,立即正过脑袋仰面朝天深吸一口气,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会睡在我的旁边?为了了解目前的处境,我再次小心的偏过头去观察陈良,他的小衣已经退到退到了手肘处,裸露的白皙左肩上一枚深红色的蝶形胎记分外显眼,但是对我而言跟显眼的是他肩上的抓痕。 抓痕!我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更加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我竟然赤裸着上身,双手紧抱陈良,蜷缩的身体紧贴着他。 我脑袋里忽然冒出小师弟讲过的董贤的故事……他……我……我们…… 我正过自己的头闭上眼深呼吸,不停的告诉自己,睡一会,睡一会睁眼就是个梦。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能是自我催眠就解决得了的!不知道就罢了,如今我感觉的被陈良压住的胳膊已经发麻,我实在是无法保持这种姿势。 我睁开眼放弃自我催眠,不管怎么样先溜掉再说,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以后再仔细回忆,我就不相信自己能干出那么禽兽的事。 我轻轻的抽出胳膊,蹑手蹑脚的绕过陈良爬下床,看到我们的衣服散乱的丢在床前,我的心情纠结的难以言状,阿弥陀佛,佛祖保佑陈良这个时候千万不要醒。 我从包袱里胡乱抽出一件外衣随意披上,轻手轻脚拾起地上散乱的衣物,打算先溜出去。不料我天生就是正人君子的命,做贼就心虚,一回身就碰到桌子,桌腿摩擦地板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我银牙咬碎把自己恨得切齿,极不情愿的回头,看到床上的陈良微睁双眼十分疲惫的看着我。 “我先出去一下……”我尴尬的对他说。 陈良并没理我,闭上眼睛继续休息。我趁机速速逃离房间,在门口的盥洗室随意梳洗,神速的穿好了衣服直奔楼下大堂。 第五十九章 听墙根有秘密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下楼一看前台正站着一个少年跟客栈掌柜打听事情,什么叫天助我也! “小师弟!”我大喊一声,喜悦溢于言表,他这一来我刚好就可以闪人了哈哈。 小师弟一看是我也挺高兴“我刚到,还怕师哥不等我先走了呢。”说完瞅瞅周围“陈先生呢?” “这个……他在楼上,还在休息……”想起陈良疲惫的样子我就有点心虚,都不记得要问小师弟放飞信鸽情况如何让,只想着一心跑路,于是讪讪的说“我昨天喝多了,耽误他休息,你也挺累,你们今天休息一下好了,下午再走,灵宝离这里也不远,还是老规矩,灵宝小楼客栈见。” 我一边说一边把小师弟往楼上拉,到了房间门口才说“就是这一间了,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跑。 “师哥那你……” “我去前面打探消息!” “我已经打探过了……”小师弟在后面无力的喊,我根本不听一溜烟就下楼去了。 我现在是真没心情面对陈良,我实在不能相信自己昨晚做了那样……不正经的事情,而且……还是和一个男人……一个被我保护的“货物”…… “小哥,小哥,小哥留步。”我跑到客栈门口掌柜拦下了我“您这房钱还没付,一百钱。” 我哦了一声也没多想就拿出钱丢给掌柜,继续向前走,翻身上了马刚要掉头掌柜的又追出来了“小哥……” 他这是干什么啊,我无奈的看着掌柜,掌柜更无奈“小哥啊,你急什么!你们房钱的押金不要了?” 我一愣,也是住店不能没押金,可是昨天……陈良又没钱哪来的押金?我纳闷的看向掌柜,掌柜抬手递给我一方红线穿系的银质角符“这个是您朋友昨天做押金用的。” 这个角符我见过,是陈良的东西无疑。我接过来随意揣在身上向掌柜道声谢就骑马走人了。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心情大谈什么消息,我只不过是心里很乱,需要自己出来透透气,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想清楚。 我是个豁达人,很多事情都想得开,深知遇到难题的处理方法不是胡思乱想而是解决问题,因此我才能在田七那边出事以后这样迅速的调整自己心情,从自责和苦闷中恢复,努力解决事情。 但是昨天晚上我和陈良……我喝的迷迷糊糊真的怎么都想不起来昨晚的事,说白了就是没办法相信我会侵犯他的身体。关键是我就没什么经验,我不知道真的做过之后会是什么情况。说是浑身酸痛吧,我喝了那么多酒肯定会痛,也不一定就是……而且我也根本就不敢去询问陈良,万一真的发生过,我要怎么再面对他。 “哎……”我长叹一声,胡思乱想的骑了半日马,这时才想起看看地形,都不知自己到了什么地方。看了好一会才无奈一叹,“我靠,方向走反了!” 此时已是正午,我心烦意乱索性破罐破摔,勒住马找一处阴凉的小邱小眯一会。 我嘴里衔一根狗尾草,二郎腿一翘,正是睡意朦胧之时,忽然听到背后山丘上有人说话。 “尊上有令,命你们速去莲湖山庄将此物献给少主。” 难道有宝物?还和莲湖山庄有关系,那不是我下一单生意的大主顾么。 我这人天生好奇,悄悄爬上小邱拨开草丛,只见一名红衣人正对着七八名名黑衣人发号施令,旁边的树上还拴着七八匹马,每匹马上都栓有两只小筐,婴儿一般尖细的叫声正从那些小筐中传来。 这个声音……对了,是妖,而且是尚未满月的小妖才会发出的声音!这帮人弄一群小妖做什么呢? “白虎雪瑶尚没有怀疑,所以你们行事更应当谨慎,切莫走漏风声,特别要注意自己的尾巴。”红衣人说道,“这是最后一批,只要你们做得干净,只等少主功力恢复,青龙尊上便可以重振圣教!到时候咱们天蝎门就是首功一件!” 黑衣人纷纷单膝跪地“谨遵门主之命!” 说罢一群人迅速跨上马匹,缰绳紧勒一路绝尘而去。 马蹄声远,烟尘渐息,连红衣人也不见了踪影。 奇怪,这些人神神秘秘,什么天蝎门我在江湖上怎么没有听说过。不过,青龙白虎,还有圣教,难道他们是崇明教的人马?那么他们所说的少主会不会就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如羲? 我正在草丛中暗自思量,忽然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好小子,竟然敢偷听尊上命令!说,你是怎么跟来的!” 第六十章 兵不厌诈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不是来偷听的,我是打酱油路过。”我冷静的说。 红衣人冷笑一声“那你路过的不巧,送你去见阎王吧。” “等等!”我看那红衣男子所言非虚,我目前处于被动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好,是你问小爷的,“你杀了我白虎也不会放过你!白虎在我身上做了追踪!” 红衣男子愣了愣怒道“你果然是雪瑶辰美的人,更不能留你!” “我谁的人也不是,我只是他请来的猎妖师,给银子就帮他做事。”我看着红衣男子火红的瞳仁,登时感到眼前的男子并非人类,“你是妖,沙蝎!” 男子眯着眼睛道“好小子,有道行。猎妖师都有追踪本领,看来雪瑶确实在你身上做了手脚,不然你也不敢轻易现身。” 我替自己捏了把冷汗,我有个狗道行啊,还追踪呢,就一点降妖的本事还都是宁程子书上的理论。不管怎么说得想办法让他拿开我脖子上的刀。 “我早已脱去妖性,自然不怕你。这时不杀你,也有办法让雪瑶找不到你。说,雪瑶是根据什么追踪你?是不是猎妖师的味囊,你把它放在哪里了?” 说完红衣男手中的寒刃继续向我的咽喉逼近了两寸,刀身的寒气几乎逼到了我的肌肤上。 我瞟他一眼计上心来,颤巍巍的说“好汉饶命啊,我跟雪瑶非亲非故,只不过是拿银子办事,其实雪瑶也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只是知道你们猎杀小妖,他让我跟到这里其实是想知道原因……” “我问你味囊在哪里!” “在,在,在我身上……” 红衣男一听,当即把刀换了个拿法,我脖子上瞬间轻松不少。话说妖这种生物,虽然力量强大,但是有个好品质,说好听了叫单纯,说不好听了就叫轴。 他单手在我的衣襟里搜索,我正要寻个机会翻身脱离他的控制,不想红衣男先后退了两步。 “你……你与武当什么关系!” 啊?!武当?我跟武当能有什么关系,除了业务往来我就认识武当俩人――掌门云间子还有就是道法卓绝的宁程子。当然属于我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我的类别。不过武当是除妖的大本营,怪不得他那么紧张。 可是我看着红衣男手上拿着银质角符不禁心中纳闷,这不是陈良的东西么,怎么跟武当又有关系了? 红衣男见我只顾看着他手里的角符发愣瞳仁愈加猩红“快说!” 我知道这是妖发怒的表现,算了,刀横在眼前,就糊弄他到底好了。 “我是宁程子最得意的小弟子!”我这一嗓子喊的是底气十足,气壮山河。反正我就认识武当那俩人,权且让宁程子先帮我好了。 红衣男听罢脸上一阵惊愕,看着手里的角符,半晌放下寒刃低声说“仙尊……如今可好?” 哎哟,称呼那么尊重,看来我这回是蒙对了,我一板正经试探道“仙师已去瀛海南游多年,在途中收我为徒,久不回中原,没想到你还记念他老人家呢。” 红衣男恭敬道“仙尊放我性命助我渡劫除尽妖性,我沙蝎虽不为人却是懂得知恩图报。既然你是仙尊的弟子,想来必不会欺我,只要你发誓不再为雪瑶做事我便放了你。” 我一听,有这样好的事情?!我这么胡乱一蒙他还真信!行,啥也别说了,我立即三指并立对天朗声说道“我对仙师发誓,今日所见绝对不会向雪瑶透漏半个字,而且也不会再回去向雪瑶复命,如违此誓,粉身碎骨!” 我看着红衣男满意的点头,心里不觉好笑,我吕秋游自然是一言九鼎,但就算我是个小人我也不会对雪瑶透漏半个字,因为我就不认识他啊。 红衣男看着角符,眼神柔和,似乎颇为不舍,良久才递给我“此物不凡,仙尊交予你可见你亦有过人之处,江湖之事险恶,你速速离开回武当吧。” “好。”我应了了一声接过角符,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下了小邱翻身上马,能跑多远跑多远,赶紧离开是非地。 第六十一章 差点被人硬上弓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灵宝城熙熙攘攘的街道,彩绸飞扬的楼宇。 我抬头望着眼前的后红楼灵宝分店自嘲一笑,翻身下马,径直走了进去。 “小郎君下午好,我们后红楼灵宝分店为您提供最完美的服务,您看要那位姑娘?”颧骨高高的老鸨摇着扇子热情的接待了我。 “我要相公,随便哪一位都行。”我一边向里走一边冷淡的回答。 老鸨眼里闪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相公啊,您知道我们后红楼的招牌就是相公,所以价位上……” “我是艳姨的外甥,吕秋游。”我有些不耐烦的站定,冷着脸取出自己的身份名牌亮给她看。 老鸨看了看名牌又看了看我,讪笑两声对一旁的龟、公说“带吕公子上楼,去孔雪房里。” 檀木雕花窗,红栏美人靠。脂粉气颇重的房间里一袭靛蓝宽袖披衣的男子伏在阳台的美人靠上,慵懒的注视着临街繁华。 “打扰。”我站在门口说。 男子回过身歪头冲我一笑,黑眸中风情万种,魅惑撩人。 “请坐。”他的声音不大让人感觉干干净净。 我向前几步坐在桌边,男子缓缓起身走进屋内,他身上的靛蓝披衣在阳光下折射着淡淡金色,一入室内又发出宝石蓝一样的光泽,恍如孔雀的翎羽。 “公子第一次来?”男子在我旁边落座。 我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多少还是有点别扭,也不看他只是点点头“我有事想要请教。” 男子微笑起来“这里是后红楼,不是国子监,孔雪只怕很难回答你的问题。” 我在心里寻思着怎么开口问他才好,想半天才别别扭扭的开口说“我就是想问一问,第一次和男人……做的话,做完以后,是什么感觉?” 孔雪怔愣的看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问男人和男人第一次做完以后是什么感觉。会不会……疼,什么的……”我试探着又问了一遍。 孔雪略施粉黛的白净面容上渐渐漾开笑意“那要看是在上面还是下面,在什么情况下,做了多久,在哪里做的。” “啊?这……”我还真没想过这么多的问题,一时就给他说蒙了。抓了抓脑袋脸有点热,“是喝醉了,在床上……吧,应该是在……上面吧,多长时间的话,我也记不太清楚,不会超过一夜!”我想起陈良上次跟我在后红楼演戏时的样子,就是我在上面。 孔雪笑出声来“嗯,这样,我就有点难以判断了,不知道那一位是不是很配合呢?” 配合?不知为什么我此时竟然想到陈良那给我包扎伤口时温柔的眼神,我的脸瞬间就红透了,身上开始热起来。 孔雪看我傻乎乎的笑的更加灿烂伸出手指点了一下我的鼻尖“你可真可爱。” 我被他一点好像让人揭穿心事一样,有点恼“你什么态度啊,怎么可以嘲笑我。” 孔雪竟然大笑起来,双手环住我的脖子,对我的耳际轻轻吹着气犹如芝兰吐露,魅惑的声音萦绕着我“那么我们来模拟一下,你把我当成他,做一次试试,看看跟你想的感觉一样不一样?” 我正是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年纪,被他这样撩拨,下体立即就有了反应,但我脑子里却是陈良在后红楼环住我的情景。我甩甩脑袋立刻让自己清醒过来,推开孔雪“不,不用了……其实,我喜欢女人……” 孔雪又靠过来笑道“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你来问我这个问题,说明你对他就是有情,你应该正视自己,骨子里就是――”他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我下体的分身一动“喜欢男人的。” 我瞬间就被**撩拨的呻吟出声,此刻有把他推倒剥光的冲动,忍了好久才忍住,赶快从凳子上跳起来退后几步离他远远的靠着床架喘息。我靠,原来说男人是下身思考的动物真是一点不假! 孔雪见我反应如此之大,不但不生气反而风情万种的笑了“我这些年还没见过你这样的男孩。”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告辞……”我待气息平复后急忙走向门口。 孔雪一拉我的手攀上我的身体“别走,你的问题还没有答案呢,如果我没猜错,你这样回去,怎么给他交代呢,你是要亲自问他吗?” 我立刻就停下了脚下的动作愣在原地。 孔雪一笑,硬硬的把我后推了几步按在床边坐下“怎么样,试一试也好给他一个交代。我只是个青楼相公一点朱唇千人尝,只要你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交代,交代,我满脑袋想的都是陈良,想怎么面对他,想昨晚我们到底做过什么,孔雪后面的话我却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好吗?”孔雪扳过我的肩,魅惑的眼睛望着我,我看着他竟然就感觉自己仿佛迷失在一片绚烂的金蓝色光影里,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孔雪把我按在床上,吻软的红唇贴上来,我感到无比迷醉,神志模糊,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空中仿佛传来了风铃的声音,由远及近,空灵通透。我感觉孔雪柔软的身体一僵,魅惑的眼神瞬间变的凌厉,他警觉的聆听着。连我也仿佛听到了铃声后如呓语般的声音,但我听不真切,更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低语,不过此时我的神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片刻之后孔雪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他用手背轻轻的滑过我的脸“对不起,今天我还有事情,不能陪你了。” 说罢起身,靛蓝色的长衣一展,繁华难掩。 “孔雀!”我看着他脱口而出。 孔雪来至窗前抬手开窗,夜色已临,华灯初上。 他微笑回头“被你看穿了,呵呵。” 然而我还没有看清楚,他就足尖轻点,面对着我向后轻盈一跳,消失在窗外的晚风中,留给我一个迷人的笑容,美轮美奂。 又是……一只妖……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窗外,今天真是中头奖,竟然看到两只不寻常的妖,一只沙蝎已经脱去妖性,另一只孔雀确实妖为强大,直到最后才被我看出。 第六十二章 心跳的感觉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在外面闲逛了一上午,又在青楼耽误一下午,来到小楼客栈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在店小二的引导下我来到了二楼,据小二说这是个套间。站在门前,看着窗纸透出的烛光,我的心却胆怯的起来,不知道该以怎么的表情面对陈良,虽说我是个豁达的人,可是如果陈良让我负责怎么办? 看我站在门前迟迟没有进屋,门口候着的小二有点着急了,堆了一脸笑的问道:“客官,您不太满意,要不我再给您调间上房?”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一人做事一人当,问清楚就是了。”我冲小二怅然一笑,推开门走了进去,留下后面一脸疑惑的小二讪讪的带上门,走了。 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吃晚饭。小师弟看见我回来一脸欣喜:“师哥,你怎么才来,我和陈先生都等你一天了。” “哦。没事,我随便逛逛,你们一路上还顺利吧?”我可不会告诉他们我走错路这种囧事,更不会把逛青楼的事情说出来。我瞟了眼正在吃饭的陈良,只见他抬头看了看我,对我温和一笑然后继续吃他的饭。 “顺利,师兄你吃饭了没?” “啊?还没。”我只顾看陈良想心事,在他脸上找信息,都没顾上跟小师弟搭话。 “坐”陈良抽出旁边的凳子,拿起一双干净的碗筷放在桌上说:“这里的八宝酱鸭做的还不错,只是有些凉了,总比没吃到要好。”说完拿起了自己的筷子继续吃。 好吧,我确定陈良这货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却隐隐有些小小的失落,可能是陈良感觉到我在看着他发愣,他停下筷子疑惑的回望着我,然后夹起了一只鸭翅不声不响的放在我碗里。 我想起孔雪跟我说的话“你来问我这个问题,说明你对他就是有情”。突然感觉到心跳加速,血气上涌,脸颊两侧火辣辣的热。 “师哥,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哈哈”小师弟看着我的脸色居然没心没肺的笑起来。我顿时觉得不知所措,连忙说“啊,有吗?精神焕发,精神焕发。” “师哥,你还好不,怎么神叨叨的。”小师弟看着我开玩笑说。 “我是累了,累了。我不饿,你们吃,你们吃……”我说着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心里面不停的斗争着,好像有两个立场相反的小人在跟我说话。 甲说:吕秋游,鄙视你,你怂了昂,你不是要问清楚吗?快去问啊!现在就站在陈良面前问他“我昨天上过你吗?” 乙立即就说:不行不行,怎么能那么问呢,要是没发生过,他一定会因为这样无理的话生气,要是上过了,当着小师弟说出来,他以后怎么做人呢? 我听了乙小人的话立即表示赞同。 甲小人冷哼一声说:你管他呢,那么在意他的感受干什么,你不会真的被孔雪说中喜欢男人吧? 我立即摇头。 自己在心里正斗争的纠结,就听小师弟在后面说“刚才不是还说自己精神焕发呢,转个脸又说累了。陈先生,你看我师哥他这是怎么了?” “大概,有心事。”陈良说的那叫一个风轻云淡,还用的猜测性很强的口气。 靠,你倒是真当没事了啊,合着就小爷我一个人吃亏啊!我回头狠狠得白了一眼人畜无害脸的陈良。忽然觉得不对,我这是什么心里,好像被人家陈良睡了他又不承认一样。 算了算了,等明天我有时间单独问他好了。 躺在卧室的床上我百无聊赖,根本睡不着,掏出那枚银质角符看了起来。 这枚角符小孩半个巴掌大小,三角形,外面的包银已经微微发黑,但掂起来沉甸甸,角符上面画着些我看不懂的符文,看起来像是道家之物,却为什么会在陈良手上。想来还白天沙蝎那么轻易就相信了一定也是因为这没交付的缘故,难道这角符和宁呈子有一定的关系,难道陈良和武当有关系? 魔教,五岳剑派,武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对,还有莲湖山庄,从今天沙蝎对黑衣人说的那些话来看崇明教跟莲湖山庄也有不明不白的关系。 看着手里的角符,我隐隐的觉得事情已经不是原来那么简单了。世叔们的死讯也更加证实了前路的异常凶险。 想起这些我突然烦躁起来。我这个人就是思维比较发达,喜欢琢磨,现在想想我还是顾着自己的事情比较好,让那些没边的事自己玩蛤蟆去吧。 就在此时我听见有人朝着卧室走来了。 咦,今天这个套间的两个卧室都有两张床,难道陈良那么不避嫌,今天还愿意和我睡一个房间?那是不是说明我们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或者他喜欢我?我忽然一阵窃喜不过转而又想还是别那么乐观,事情没搞清楚尽是自己瞎猜,而且第二个猜测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好吧,他把世事看得淡,他做得到,但我做不到。 我连忙把角符塞到衣服里转个身闭上眼睛装睡。 这真是一场煎熬,我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的躺在床上,身体的其他器官却异常的灵敏起来,连他几不可闻的放衣声都被无限放大。想到他就睡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我的心跳忽然再次加速,难道,我真的喜欢男人吗,或者,只是……喜欢他…… 第六十三章 遭遇妖战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一手托腮一手拿根筷子心不在焉的挑动着小米粥的清汤,桌子上的花卷和馒头散发着腾腾热气。 我顶着两只熊猫眼,哪有心思吃早点。和陈良的事一天说不清楚我就一天寝食难安。 陈良从楼上下来,姿势优雅的坐在我对面,看了我一眼有点吃惊“你没休息好?” “啊?”我精神恍惚的抬头,一看是他又立即低下头,整个脸埋在粥碗里,呼啦呼啦的喝粥。 小师弟打着哈欠的从楼上晃下来,小腿一迈,骑在我旁边的长条板凳上,看着一顿埋头苦吃的我皱皱眉毛,整个小脸憋得像个包子,转头问陈良“陈先生,你会医术,你看看我师哥是怎么了,神神叨叨的,会不会是被什么狐狸精附体了?” 陈良也有点疑惑的看着我,不过略一思索就笑了。 小师弟拍拍我的肩笑道“师哥,你昨天去哪里了,有没有被妖精亲过?” 我本来就很辛苦的端着碗遮住自己苦逼的大脸,听小师弟一说忽然想起孔雪温软的唇,立即喷饭“咳咳……咳……咳咳……” 小师弟没想到我反应如此强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整个人都石化了。 陈良推过水杯有点戏谑的微笑道“没事,还有办法治好。” 我忽然觉得很烦躁,怎么都拿我寻开心,你们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啊! 我狠狠得白了小师弟和陈良一眼,喝声道;“小九,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行了,不吃了。我不舒服,上楼睡一会儿,今天你们自便吧!” 我转身上楼,留下不知所措的小师弟和略有惊愕的陈良。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十分,为了晚饭的时候不碰到陈良,我决定自己出门溜达了溜达,等他们都吃完自己在回来。 我有心事的时候特别喜欢散步,信步而行可以随意思考,陶然的风景更有益我理清头绪。但是眼下这件事情我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我已经不记得了,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亲自问陈良。 我仰天长叹一口气,低头精神萎靡。孔雪说让我正视自己,难道我没有正视自己吗? 走着走着就绕过了郊区的小树林,上了一处矮丘。此处树希月明,有几分幻境的凄冷。我靠在一颗粗壮的悬林木旁边,望着天边的月牙心里有几分晦涩。 如此宁静之中,我忽然觉得有劲风急略。我是习武之人,对这种劲风并不陌生,有高手在这周围使用轻功! 经过上次的沙蝎事件以后,我更不想惹事上身,于是迅速躲进旁边的低矮灌木草丛中静观外面的动静。 不过须臾功夫,矮丘疏林的空地上就落下两人。 二人的距离离我不远,借着月色我定睛一看,咦,其中一人竟然就是下午吻我的孔雪!另一个一袭红衣,对了,可不就是天蝎门门主沙蝎么!我靠,这也太巧了吧。 我还在纳闷这两个职业悬殊的妖怎么会碰面,难道是沙蝎玩了孔雪不给钱?我瞬间感到背后一阵恶寒,连忙骂自己不靠谱。 这时却听到孔雪朗声笑道“沙毅,是个好名字,不过还是回去做沙蝎吧。” “孔雀你固然厉害,但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如何管我的事情!” 原来这只沙蝎的名字叫沙毅。 “我就是奉妖皇之命,捉拿人道诸妖!” “妖皇?不知你奉命的是哪位妖皇?”沙毅不屑道。 “地道至尊火麟殿下。”孔雪修眉暗蹙,杀气凛凛依然没有了下午的妖娆魅惑。 “哼,我只知道准妖皇水麟年幼,尚不可降生地道,不知竟然轮到了火麟。”沙蝎的语气神情越发不屑。 孔雪冷冷道“水麟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罢了!玄灵大天神天蛇令降火麟殿下为妖皇,你敢违抗大天神的命令吗?!” “沙蝎只知道天地万物乃是伏羲陛下主宰,沙蝎只忠诚于陛下。玄灵大天神未必管得太宽了吧。” 还真有大天神啊,我还以为是神话呢。我在草丛中暗暗点头,又长知识了。不过沙蝎说伏羲陛下主宰万物,可我记得《万妖识谱大全》上说伏羲女娲一起掌管三界啊,难道宁程子弄错了? 此时的孔雪竟然被沙毅的话激的不怒反笑“效忠陛下,你也配?!好好,连大天神都敢诋毁,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罢双手一展,一个转身数十只孔雀翎羽的光箭射向沙毅。 沙毅急急后退,一连躲过“孔雀,我敬你是火麟的使令,不过你若再要相逼,我也绝不手软。” “求之不得。”孔雪一笑,绚丽的真身靓尾上下分成两部分,空中一闪整个人倏然消失,又如鬼魅般出现在沙蝎身后,左手一张放出冷光,尾部屏光似剑直刺沙蝎。 沙蝎也现出真身光影,屏剑刺在沙蝎的护体遁光上,顿时光影骤然四散,如流星般坠落般耀眼。沙蝎转身如钩的毒尾将孔雪打开,孔雪侧身险险避过,足下一点又瞬间消失,但几乎同时就出现在空中。 “沙蝎,违抗大天神命令,侮辱妖皇火麟殿下,我今天不要捉你回去,我要取你的妖灵!” 说罢孔雪直直伸出双臂,双手展开,靛蓝色的光华如萤火虫般在他的掌心聚集、飞出,只是那光亮更胜萤火十倍,照亮了沙蝎身上的所有部位“送你的妖灵到轮回塔重生吧!” 只见数十只带着冷光的孔雀翎羽朝沙蝎身边的光点飞去,无论沙蝎怎样闪躲都无法逃出光点的范围,只能放出盾光硬抗,可是随着翎羽的射入,盾光也越加黯淡。 我心想这次沙蝎是必死无疑,要不要出去救他呢,可是我这要是出去保不齐我也没命了,这个孔雀如此生猛,我可怎么帮沙蝎啊。我看着沙蝎的抵抗越来越吃力,心一横,好歹他也是个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妖,不去救他小爷我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住手!”我大叫一声跳出草丛,沙蝎和孔雀一齐吃惊的看向我。尤其是孔雀,他看到是我几乎是愣住,沙蝎周身的光点就在这一瞬间黯淡了很多,他趁机迅速抽身而出。 第六十四章 青锋使者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孔雀立即回神,单手一指,光点又重新追向沙蝎,不过沙蝎的逃跑速度可不是盖的,光点几乎就无法再追上他。 我正在庆幸沙蝎逃跑成功,却在此时一道白光闪过,沙蝎好像被一层白色的雾网罩住,直接贴着地面飞回孔雀的攻击范围。孔雀再要放出翎羽却被一个声音制止了。 “你这样杀他,不是太没本事了吗?”这声音几分傲慢几分不屑却又底气十足,我常在江湖行走深知敢用这种口气说话的人必定手段非凡实力强大。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修长,黑发及腰,青碧色紧衣窄袖的清秀男子负手缓步而来。 孔雀虚着眼睛看了半晌,表情半是疑惑半是不解,然而最终还是收起身后绚丽的真身屏尾,轻轻落地又成了凡人孔雪的样子。 青衣男子走到沙蝎旁边,侧目一扫我们三人,轻哼一声“孔雪,火麟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 我和孔雪看着他本来都在愣神,只是孔雪一听立即就像被先生点了名的学童,惶恐的单膝跪地“地道至尊妖皇火麟座下七十二使令之一孔雪,拜见青锋使者。” 男子不说话,无所谓的转身看着沙蝎“你听着,玄灵大天神和陛下一样至高无上,以后不要再乱说了。” 他的话音刚落,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根本就没有动,沙蝎身上的雾网却消失了。沙蝎艰难的起身向后退了两步,做出戒备的样子。 “你走吧,我想杀你,根本就不用他现身。”男子看了孔雪一眼,好像在嘲笑他的无能。 沙蝎有些感激的看了看发愣的我,我立刻会意,这是他要我跟他一起走,还有什么好说的,赶快撤! “让你自己走,别乱看。”男子悠悠的说道。 朝沙蝎的方向快走两步的我瞬间石化在原地。沙蝎给我一个多加小心的眼神,然后就转身消失在夜色里,留下我一个人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心想,我靠这是什么剧情啊,早知道有个老大要来我何必多此一举。 青衣男子并不看我,手轻轻一抬,孔雪便会意起身,我却只能眼巴巴看着男子缓步走向孔雪。 “青锋使者,难道就这样让他走……” 孔雪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听见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孔雪,他捂着侧脸双目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 “谁允许你说水麟的坏话!”男子一改刚才的慵懒傲慢,发怒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孔雪,冷冷说出这句话。 孔雪立即低下头去“属下错了。” “我今天打你也不怕你告诉火麟,即使是他,敢说水麟的半个不是我也一样耳光伺候!你要说,就把这句原话说给他听。” 我在心里觉得好笑,这个青锋使者明摆着就是欺负孔雪,孔雪回去敢说吗! 果然孔雪低着头恭敬的说:“属下不敢。只是使者让沙蝎离去,属下不知如何向妖皇殿下交代。” 青锋长舒一口气道“我让他走,是因为他对陛下足够忠诚,其实主上有时候……罢了,你告诉火麟是我放他走的,我再另外捉几只妖还他。” 孔雪不敢辩驳,低头站立。我心说这回该轮到他们那个使者处理我了吧,我是真想回去了,饿了都。 “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不想那个使者依旧不管我,只跟孔雪说话。 “请使者吩咐。” “把这把剑藏到武当太玄殿的剑阁去,藏得不要太隐秘,弄成很久没人用过的样子。”青锋说着在背后取下一柄细细的剑交在孔雪手里。天色太暗,我只是觉得这把剑没有剑鞘,要不就是剑鞘太黑我看不出来,可是根据我目测这剑也太细了吧。 孔雪接过剑,只是看了一眼就吃惊的望向青锋“青锋剑!使者,这……” 青锋自顾自摇头笑起来,好似自言自语的感叹“我把剑送他,他却在转生之前将剑沉了湖……还是我好人做到底吧,以后他总要用得上。”说罢抬起头对孔雪说“这也是帮你们殿下,将来自有人需要它关闭妖道之门。” 妖道之门!这个词是我接触妖界的高频词汇,道法凌绝的宁程子在书里说过,他的那个时代无人有能力关闭妖道之门,看今天这青锋使者的意思,我们这一辈竟有能关闭妖道之门的人了吗?那得是有多厉害?练成《九夜幻心经》的天下第一祭司如羲还是武当掌门云间子? 如果这个人是如羲的话…… 华西之役的仇…… 我应该怎么报呢…… “你,过来。” 我听到声音猛一抬头,正对上青锋的目光,他嘴角微扬,眼角眉梢是诉不尽的多情柔媚,脸部线条柔和的宛如春风抚兰。或者说应该是一种神圣的宁静祥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这种神圣祥和被他整个人的气质演绎的变了味道。 我用食指指了一下自己,青锋笑意更浓,点头。 我呆呆的向他走了几步,没头没脑的说“你找我有事?” 青锋眨眨眼睛,摇头。 “那……”我纳闷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叫我过来又没事了,玩我? 孔雪有点好奇的偷偷看着我和青锋。 青锋冷冷的扫了孔雪一眼,“你还不去?”他的容貌实在太柔和,不悦的冷视也是那么婉转。 但是孔雪大概不会那么觉得,立即行礼告退,瞬间消失。 此时我的肚子竟然不争气的叫了,我去,饿的前胸贴后背啊,不过这时候叫,也太囧了吧。 青锋对我一笑“还饿,白浪费了那么好的妖丹”,说罢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顺着我的喉管屡到中胸,我顿时觉得体内好像有一股暖流慢慢的从中胸游向周身,非常舒服。 “我帮你化了内丹,你要报答我。” “啊?”我发现这个表示不解和吃惊的感叹词成了我最近的新宠。 青锋逗小朋友一样嘴巴微翘,点点头。 “你那么厉害,还要我谢你?”我试探的问。 “你不要也这样无趣呀。”青锋略有些撒娇的声音一出就把我雷翻,他刚才还那么威风啊!大天神使者不是应该很正经的吗?! “我,我,我,我……” 青锋歪歪头想了一下说“以这颗内丹化解的力量一般的妖可都不是你的对手,帮我捉几只妖给火麟应该不是问题。” 原来如此,是想让我帮他干活。 “我武功什么的都一般……” 青锋立即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别推辞,内丹至少要慢慢在你体内化解一年,只要你自己不偷懒你的武功可以说是日益精进,千年不遇啊,骚年——” 最后两个字他拖着长腔差点没把小爷我恶心死,大天神使者卖萌可耻! “好,就这样说定了!你帮我抓三只妖好了,如果抓到神兽级别的,一只就够了,你抓到它们我自会让小孔雀来找你,好不好,当然好,加油吧,哈哈。” 我看着一直在自言自语自我陶醉的青锋无语了…… 六十五章 何意冷暖两心知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长街蓝雾,行人渐息。客栈的正门已上了门板,大堂暖光摇曳,一盏长明灯点尽晚归漂泊意。 我走进大堂,掌柜依旧在孜孜不倦的算账,白日人来人往的大堂如今安静明亮。 一袭我想不到的身影独自落座正中,安静的侧影被长明灯的暖光投在背后的墙上,细长优雅。 独酌自饮的陈良着一件青白云杉,桌上,一盏灯,一壶酒,两只杯。 如今无论我的心中被什么事情占满,看到他,就会全然被他取代。对我而言他就有这样的魔力。 “吕公子,可否共饮一杯?”陈良微微一笑,向我举杯示意。 听他叫我吕公子,我的头皮一阵发麻。但是看着他清冷的身影,俊逸的淡笑,我只好轻叹一声,深知今夜避无可避,不如把话说开,省得再是煎熬。 “这样叫我,还有点不习惯。”我撇开一个笑容大大方方的落座他身旁,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了一杯。 越是紧张越是不能让他看出来,我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打气,加油吕秋游,问他,问他。 陈良看我如此利落十分赞赏,举杯示意“吕当家,请。”说罢小小的酒杯一扬,一饮而尽。 我也拿起酒杯把酒倒进嘴里,只觉得这酒苦涩炽烈,从舌尖穿过食道一直烧进胃里。 “好烈的酒!”我眉头一皱感叹道。 陈良一边给我斟满酒杯一边解释道“逍遥醉,雪原牧人酿造。那里常年冰雪,酿造烈酒暖身驱寒,我自年少就很喜欢烈酒,只是不想小楼客栈竞然会找到逍遥醉。” 他年少的时候,他年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十几岁的少年就爱上烈酒,记得他在牡丹坊时曾提起过年少的自己,亦如肖紫微般狂傲慢世,如今却这样温和沉静。我忽然很想知道,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过多少不寻常的事,只是对他而言或许又是一些不能言说的故事。 “在想什么?”陈良看着我,轻笑着问。 “哦,没有,想起以前我在华山跟小师弟喝猕猴酒,傻乎乎的吃了肖紫微送的栗子糕,竟然忘记两种食物混吃有催眠作用,连华山竞标大会都迟到了”,我也笑起来“对了,你喝过关中的猕猴酒吗?比这个温和多了,我觉得还是那个更适合你。” 陈良幅度很小的摇了下头,看着眼前的酒杯道“怎么适合我?这个难道不适合?” “我是觉得你是个温和安静的人,让人相处久了会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我接过他递过的满杯喝了一口,“这酒真是太烈性了,倒是那些做了大叔一身肌肉的江湖游侠更适合。” 陈良听了我的解释好像非常高兴,“我也并非生来就是这个样子,以前跟我父亲喝酒,他都喝不了这样烈的逍遥醉。华山,我也去过,只是猕猴酒我倒没喝。” 说罢他又喝了一杯,自己再次斟满。我只好也陪着把那半杯一口喝尽,咧咧嘴,跟他开玩笑说“你去华山干嘛呢?参加华山论剑吗?” 陈良一愣不置可否,而后挤出一个微笑“有一次是去看朋友。” 我点点头,感觉他今天心情很好,话比较多,不知是不是喝酒的原因,或许这酒就有让人越喝越高兴的作用,连我也开心起来。 “你是南方人吧?”我问。 陈良点头“松江人。” “松江啊,崇明教的地盘。” 他笑说“是,我就是在崇明海市出生的。” “咦,什么是崇明海市?”我问道。 “崇明七岛合称海市,核心就是蜃宫,外人是找不到的。”陈良提起崇明傲然之气难掩。 我早就猜到他是崇明教的人,不过我并不在乎这个,我们做生意的跟哪个帮派都有来往,再说崇明这个魔教称号也是江湖其他门派传的,可毕竟都是朝廷许可的门派。所谓正派也有坏人,魔教也有好人,人心的好坏是不能以江湖门派来区分的,我老爹也有几个崇明教的朋友呢。 “你是崇明教的教众,那你可见过祭司如羲吗?”我问。 陈良倒酒的手一滞,继而恢复正常“当然见过,不过他不太出门。” “他长什么样子?”我好奇的问,打听打听以后说不好见了面我还能认出来,早点给我老妈报仇。 陈良思考了一下,对形容如羲的长相有点为难“说不上什么特殊,就是很平常的男子。” 我有点扫兴,自言自语的念叨“可是我不觉得他普通。” 陈良很有兴趣的追问我“怎么不普通?你见过吗?” 我瞄他一眼得意的说“我还真见过!”说罢拿起酒杯也来个一饮而尽,辣。 “你见过?崇明都很少有人能见到他,他很少出现在人前。” “嘿嘿,我真的见过,不过,只是背影而已。那都是很多年轻的事情了,他的背影……”我想了想笑道“确实很英俊,但是他好像并不高大,我还以为史上最年轻的华山论剑第一,武功冠世的如羲会很神武,没想到也就是个清俊的少年。不过他现在大概是长高了,这么多年过去,说起来那还是华西之役的时候,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打得过他。”提起华西之役我喝酒的兴致顿然有点萧索。 陈良知道我老妈的事情,思量了一会才问我“你很恨如羲,怎样都不能原谅他?” 我端着酒杯对他认真说“我并不认得他,说不上原谅,这世上恨他的人太多。他也害了那么多人,还有我的父母。” 陈良微微点头,看起来也不愿再多提。 此时刚才火热的场面有点冷,我拍他一下示意他饮酒,他礼貌的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良看着我喝酒呲牙的表情,微叹一声有几分苦笑“这酒确实不好,辛辣,苦涩,可这苦涩的液体确能使身处雪原的人们活下去。有时候人就像酒一样,虽然苦涩难当,却是活下去的最后希望,如果说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所有看重的一切也都是奢望,你了解这种感觉吗?”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这些。 陈良抬头问我“都说世人最怕的是死亡,你说呢?” 我老老实实的点头“对,活着就有希望。” 陈良苦笑“对,也不对。”他说着又给我们斟酒。 我看他低头斟酒的侧脸,挺秀而直立的鼻翼,如此让人迷醉。 “最痛苦的莫过于通向死亡的过程,至于死亡本身,我却不怕。” 我蹙眉,忽然觉得他说这些并非空穴来风,“你怎么了?” 陈良望着我,浅笑不答“如果是你,知道自己会死去却又要不远千里赴那茫茫的死亡盛宴,期间的路程,你会作何感想?” “我会很惶恐,很害怕。” 陈良白皙的手指顶在鼻梁的下方,沉思片刻低声说“是,以前不觉得,总认为是一种责任,现在……却越来越怕。” 我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些隐痛,“怎么这样说,难道你……” “没有,想起边疆战事,只是说前去边关的将士。”陈良开怀一笑“马后桃花马前雪,出关争得不回头。”一语言罢他竟然又喝一杯。比起平时温文尔雅的陈良,今晚的他好似更多了几分英姿与豪气。 喝了那么多酒我都感觉有点飘忽,忙拉住他“念诗就念诗,你们读书人酒就少喝点,不比我们武林中人。” 陈良看着我笑起来,言语中竟有几分玩味“吕当家的酒量跟酒品可真不似武林中人。” 我一惊,心知他是在说我前天夜里的丑态,顿时尴尬无比,摆了摆手:“陈……陈先生见笑。前天晚上我确实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酒真不是好东西,你还是少喝为好,对吧……” 陈良双颊微红却淡然自若,我只好暗赞他好厉害的酒量。 “最近为何躲躲闪闪?”他忽然问我。 “躲闪?我又不是专门练闪避的功夫,怎么会躲闪呢。”我呵呵干笑两声。心里却有点着急,这是怎么了明明想要问他,按照他的话把事情说出来就好了,我为什么话到嘴边自己却又如此急切的岔开话题呢。 难道,其实,或许,这个问题,在我心中是不想知道答案的。 陈良双目晶亮,一直戏谑的微笑,看着我说“你以后还是少喝酒,你的酒品,当真不好。” “我那天晚上……” “吐了我一身。”他一直目光不错的看着我“扶你休息你却不肯放手一直拉着我吐。” “所以你就睡在我旁边了?”我惊奇的问,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你是武林中人,我如何脱得开?”陈良微笑“里外两层衣服都被你弄脏,睡相也不好,又踢又抓。” “你说什么?那就是说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以为……”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陈良微笑渐淡,他肯定明白我说的“发生”是什么意思,笑容浅浅的低头“当然只有这些。” 得知那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心里一阵轻松,不知不觉开怀大笑“幸好没有和你在一起!” 笑完之后,我看向陈良,他的表情一顿,依旧是平常神色。大效果后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 夜晚的客栈大堂,寂静中不知为何有一点点尴尬和失落在我们之间蔓延。 这一晚我们各自睡下,在没有只言片语。其实我很想跟他说几句话,解释一下,可是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即使开了口我要解释的是什么。 第六十六章 玉壶光转鱼龙舞,烟雨迷蒙彩灯会(上)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马蹄轻快半日前行,晌午十分到达洛川。纵然秋深夜落,乐的苍穹高远,天地辽阔,野菊山道边上开,枫叶驿路道旁红,别有一番秋游风味。 我们依旧在小楼客栈吃饭,却觉得今天不同往日,见客栈里忽然聚集了很多小商人在向投宿、吃放的客人推销彩灯。 推销彩灯的小贩一脸笑意来到我们桌前说道:“客观,看看彩灯吧,今晚我们可是有一年一度的彩灯节会。咱们洛川是洛水经过的重镇,神话故事上说大天神女娲以洛水彩泥造人,又在咱们洛川炼化补天彩石。为了表彰洛川人对女娲补天练石的功绩,大天神特意以五彩石的彩光笼罩洛川,保佑洛川人平安祥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别具洛川地方特色的彩灯节。我们当地以彩灯的光色象征大天神的恩泽,将愿望写在彩灯上放入洛水或者放飞天际,都会得到洛水女神和大天神的应允庇佑。很多人都是特意冲着我们的彩灯节来洛川游玩。客观,买个彩灯给亲人祈福,很灵验,买一个吧,彩灯女神会保佑您的。” 我看看他俩,陈良没什么反应,还是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小师弟倒是非常感兴趣。小楼客栈的小二见满大堂都是买彩灯的赶快把他们往外赶,还不忘回头关照我们“客观,你别理他们,要是喜欢晚上去彩灯会的现场买,那里样子又多,也便宜,直接点上就能放灯。” 我本想下午赶路,小师弟却两眼放光拉住我的胳膊“师哥,咱们晚上去彩灯会看看吧,前几天是师傅的忌日,我想买个灯放了祭奠师傅,也保佑保佑咱们镖局,你明天就让我去天水驿站了,今天就原地休整,反正咱们也不那么赶时间好不好呀,好不好,师哥?” 小师弟提起老爹我心中又是一阵酸楚,他这样思念老爹让我这个亲生儿子都不禁自惭形秽。我看了陈良两眼,他没什么表示,于是对小师弟说“好吧,我们晚上一起去。” 洛川邻水,景色清灵毓秀。彩灯会沿着小镇城外的洛水分支一路摆开。晚间舞龙舞狮,人潮涌动。人们手上提着形色各异的彩灯一路微笑前行,焰火临空,灯花绚烂,处处洋溢着节日的喜气。 我生来随性喜好热闹,喜气洋溢的节日很快感染了我,我跑到路边的彩灯摊子上,看见许多形状各异的彩灯忍不住要放两盏。 小师弟比我兴致还高,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已经开始东调西捡“师哥,你看这个怎么样,咦,这个也好,你看……” 陈良缓步跟着我们,站定在小师弟的后面,看着我们俩像两个新奇的小孩子,俊逸的容颜上挂着温暖的微笑,那么美好,再不是平时那种一成不变的笑容。 我挑来挑去最后还是选了一盏普通的园灯,小师弟买了盏莲花灯,还振振有词“师傅生前最喜欢热闹了,这个灯颜色好,他一定喜欢。” 买灯的小贩见我们要买喜不自胜“咱们这里还有笔墨准备,两位客人可把愿望写在灯壁上,放了灯,女神保佑您愿望成真呐。” 我和小师弟赶快拿起一旁的笔,沾上墨各自写起来。 我自然是写“走镖日日顺利,三秦成为天下第一镖局”,小师弟写的就多了,什么“师父师娘在那边有房有车”,“祝我和师哥武功精进”,“陈先生一路平安”,“希望自己桃花不断人见人爱”……要是不看这盏灯我还真不知道小师弟有那么多理想,直把灯壁写的满满,连买灯小贩头上都是一脑门黑线,不知道助人实现愿望的女神看到小师弟的彩灯会不会瀑布汗。 我们俩写完相视一笑,余光看到他身后的陈良,正好,趁此机会可以缓解一下昨晚的尴尬,我转过身对他说“你也写一个吧。” 陈良看着琳琅的彩灯出神,半晌才笑道“我并没有什么愿望。”此时他的笑容里竟是有几分落寞。 小师弟拉住他的手腕,有几分少年的天真“怎么能没有愿望呢,陈先生你快想想,咱们一起放灯。” “就是”我连忙拉住他把他往前推了两步“选一个选一个,要不我帮你选,就这个了。”我指了一下眼前四四方方的彩灯让小贩取下来,把陈良轻推到笔砚旁边,小师弟狗腿的拿起润好的笔递给陈良。陈良半推半就,只好笑着接笔,站在灯前思索起来。 “陈先生快想啊。”小师弟喜滋滋的看着他。 陈良看着小师弟笑得有些为难,看来他真是不擅长这种活动。 我拍拍他的肩笑说“没事,慢慢想。” 他抬起黑眸看着我,我忽然觉得这一眼包含了一种温柔的情感,我还没能仔细的回味这个眼神的含义,他又看了小师弟一眼,继而在灯壁上写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哦哦”小师弟有点人来疯的欢呼了一声“师哥你看陈先生多好,希望咱们兄弟俩永远健康,即使走镖相隔千里也能共享月色,哈哈,是不是陈先生?” 陈良微笑颔首,可我却觉得这并不是彩灯的全部含义。 “走,放灯去!”小师弟喜不自胜转身带路要去前面的大空地放灯。 我并没有立即跟上去,询问的眼神落在陈良身上,他回看我一眼,笑的很好看,先我一步跟上小师弟。 我不是问你要不要跟小师弟去啊!你明不明白!冷静冷静,我拍拍自己的脸,真是觉得自己越来越神道。 第六十六章 玉壶光转鱼龙舞,烟雨迷蒙彩灯会(下)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不远处的空地上河道转弯,一颗巨大的悬林木要有五人合抱那么粗,上面挂满了彩灯与飘带。这就是当地人所说的女神树,据说在女神树周围的空地上放飞彩灯会得到大天神的庇佑。 小师弟在旁边的篝火堆里点燃一只香,引着了他和我手里的彩灯。他双手拖灯,直到彩灯飞向天际,才双手合十,虔诚的闭上眼睛。 我也引燃一只香交给陈良“点吧。” 他接过香说“你帮我拿灯。” 我接过他的彩灯,托到他面前,陈良伸手引燃,我托起灯将它放飞。 今夜苍穹暗蓝深深无星无月,天空中漂浮着十数盏彩灯,越飘越远,越飘越高,寄托着放灯人神圣安宁的遥远慰藉,恍如星辰。 我看着脱离自己双手的彩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回看陈良,他抬头仰望的样子,好似安然如世,却又远隔流年,身后那棵巨大的彩灯树恍若屹立千年,企盼成仙。 “师哥,我感觉有雨滴滴在我脸上了,可能快下雨了,咱们早点回去吧。” 我也嗅到空气中安静潮湿的气息,恐怕过一会真的要下雨了,于是匆匆赶回镇上。只是今天镇上的人太多,走着走着我和小师弟陈良竟然走散了。 我想小师弟跟陈良在一起到也没有什么危险,慢腾腾的挤出人流拥挤的主街,好一会才回到小楼客栈。 离老远就看到小师弟在门口东张西望,我小跑两步过去打他脑袋“看什么呢,你师哥我还能丢了不成?” 小师弟一看我就在眼前乐道“哎呀,你可回来了,我还真以为你跟陈先生丢了呢。” 我一愣,问道“他没跟我在一起。” “啊?也没和我在一起啊……”小师弟瞪大眼睛吃惊的说。 我心说糟糕,刚刚那么多人都急着往镇里赶,我们三人是各自走散,陈良身份特殊,各路人马都在找他,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师哥你快去河边找找,我留下来等着,要是陈先生回来也好有个照应,省得他再去找咱们。” 我点头,立即就转身跳出大门。 “师哥等等!”小师弟在我身后大叫一声,接着转回客栈,片刻取了一把油纸伞递给我“马上就要下雨了,带伞。” 我接过伞才跑了几条小巷就下起雨来。雨水不小,不过盏茶功夫青石板路面上就水渍一片,我踏着雨水丝毫不敢怠慢,匆匆向镇外跑去。 此时街上到处是匆匆躲雨的行人,不管不了雨水倾泻般从天而降,一直在雨帘中寻找那个清癯的身影,彩灯树下,渡边码头,放飞彩灯的空地,我不敢遗漏每一个地方,我更担心他就这样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擦身而去。 雨渐渐小了,不再如柱流泻,淅淅沥沥变成了并不密集的雨针,打在油纸伞上好像我焦急的心情。 我一直找一直找,却一直伴随着失望,直到雨前熙攘的街道变得安静冷清,稀疏的人群也逐渐散去,唯独我一人站在淅沥的雨中,握紧纸伞。 失落,着急,自责……陈良,到底在哪里…… 我发誓这个时候我绝对没有想过丢失走镖货物会怎样,我一心一意想的都是他的安全,我想,我把他弄丢了,我找不到他了…… 我被这些负面的情绪影像,逐渐放慢了回程脚部。 或许是我心里的意念打动了大天神,又或许这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它遵循的轨迹,在镇外的一家酒馆旁边,彩灯架下站着一个身形清俊的男子,正向远处遥望。形状各异的彩灯在微风中摇曳,映照着他清癯柔和的脸;雨水从灯架的檐角上滴滴滑落,在他的脚下的青石台阶上散成水花。 我被他销骨挺立的身姿吸引,亦或是周围清冷幽静的环境将我的焦急失落稀释,心中依然变得如此平静。我放慢脚步走到他身边,立于阶下微抬下颌仰望着他,檐角的雨水滴上我的纸伞,又顺着光滑的伞骨沾湿我额前的刘海。 “你在等我吗?” 他听到我的声音回身低头看着我,温柔的黑眸比我见过最尊贵的耀石还要明亮。他步下一级台阶,伞缘的雨水滴落在他线条柔和的唇上。 “我以为要等到雨停……” 我伸出手抚上他柔软的唇,水滴沾在我的指尖,微凉。 “看起来,雨已经快停了,我来的太晚。”我看着他的眼睛露出微笑。 “你来,就不算晚。”他站在微高的青石台阶上,低头,我们的距离如此接近,就像我睁开眼睛的那个早晨,看到他安静的睡颜。 我撑着伞伸出另一只手,笑容灿烂“下面有个很大的水坑。” 他握住我的手,回以微笑,步下石阶。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温柔的微笑,温柔到仿佛就要滴下泪水。 我们在滴答的雨声中并肩而行,望着同我们方向一致在雨中顺溜而下烛火微弱河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涌出从未有过的温馨和满足。 第六十八章 幼稚的错误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小师弟天不亮就赶去天水驿站与田七他们会合,我和陈良继续向东前往洛阳。 这几天陈良的心情非常好,他叫我秋游,话也多起来,有时候我跟他开玩笑他还会拐弯抹角的窝囊我。我觉得他比以前开朗很多,也不是我自恋,虽然仍旧是笑容我却感觉他对我笑的时候是真的开心并不像以前对待所有人那样千篇一律的笑容。 我没有证据,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是能感觉到。 我以前只是觉得跟他接触久了会不由自主的接近他,现在才晓得那是因为他时常压抑自己的情感,只有接触时间长才能感到,如果陈良愿意主动跟人交流他的魅力简直就是挡都挡不住。 比如……就像现在…… “公子,我也想看看,你看看我的面相可好?将来能不能嫁个像公子一样俊美的如意郎君?” “还有我……”“我也要看……” 陈良看着身边围上来的四五个跳舞姑娘温和一笑,春风和煦也不过如此。 半个时辰以前,我跟陈良路过商旅云集的“落日余辉”,里面正在举行菊花酒会。 我不是说了嘛,我是一特别附庸风雅的人,喜欢听听曲看看歌舞,于是特别犯贱的提议陈良跟我到里面一起去坐坐。在他眼里那都叫烟花场所,本来不同意还是我生拉硬拽的拖进来。 现在可好了,他喝点酒兴致一来弹个琴,把上一只舞蹈的小姑娘都引到了我们的雅间,围着他问东问西闹个不停。陈良只不过轻描淡写的说他对相面略懂一二,你看把那帮十五六岁的小萝莉吸引的,都不怕我这个帅哥哥前脚一出门她们就被陈良这个“怪蜀黍”吃了。 有这些个精力充沛的萝莉妹子在旁边吵吵闹闹,我还看什么舞蹈啊,看着陈良对这个也笑对那个也笑,还真把自己当嫖客了不成? 妹子们更是嘻嘻哈哈,我给闹得直头疼,什么时候女人变这么讨厌了,真是。 我一脸无奈用手指点着桌子用力敲了几下,萝莉妹子们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向我,每张小脸都带了三分不悦。 我清清嗓子旁若无人的对陈良说“我以前知道这个世上有狐狸精,人家是用容貌和媚术引得路人三魂七魄都跟着走。” 陈良看着我,很认真的听,见我停下来看我一眼,示意我说下去。 我嗤笑一声又恢复常态继续说“你呢,别看长得不怎么样,就是跟别人说几句话都能把一群人的魂勾走。” 陈良没想到我会没头没尾说这些话,一时半会没想好怎么接。 旁边的萝莉姑娘不愿意了“欸,你怎么这样说人呢,公子长的多俊俏,你是不是嫉妒了……” “就是,你才长的不好呢……”“肯定是嫉妒……”旁边其他的跳舞姑娘也附和起来。 陈良听他们这么说还挺平和,虽然仍旧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可他看我的那一眼分明有几分受用与得意。别人看不出来,我可看的出来!我抿着嘴瞪了那群萝莉一眼,又不屑的白了一眼陈良然后看向别处,夸人是吧,小爷我不稀罕。 “公子哥哥,我们姐妹能知道您的尊姓吗?”萝莉姑娘嘴巴甜甜的娇滴滴的挨着陈良问。 陈良温和一笑“姓陈。” “陈公子哥哥哦……”旁边的姑娘高兴起来“陈公子哥哥,你要到哪里去啊,要在这里待多久呢,我们还有很多舞曲想向哥哥讨教呢……” 我听着这些姑娘的温言软语,撒娇似的声音越发不舒服,陈良倒好身在花丛了都。 “不留,一会就走。”我冷言冷语的回答。 妹子立即不开心了,抢白到“叔叔,你能不插嘴吗?” 有没有天理了还!我才多大就叫我叔叔!你们叫那水蛇腰老男人一口一个公子哥哥叫得那么亲!同样都是男人,他这不温不火的脸就这么受欢迎,我凭什么就被排挤啊。我生起气来,一把拉过陈良拽到屋外阳台。 到了阳台走廊才发现我并无话可说,陈良看着我一直在等我开口,我被他一脸无辜的样子惹得越发恼火,张嘴就问“你怎么能告诉她们你姓陈呢?!” 陈良愣了一下很认真的说“我本来就姓陈。” 我深感无奈,他经常把握不了我说话的重点。 我越加不满“你又不认识她们怎么可以告诉她你的姓,上次在牡丹坊你自己说的不能透漏真实姓名,会带来麻烦。” 他看着我像忽然明白什么一样笑起来“情况不同……” 我立即想起他上次在后红楼摆脸给我看那次也说不同,好啊,孙清荷偷看他洗澡就行,我随便编个理由骗过城门守卫就给我脸色看,合着这个不同的“对象”就只我吕秋游一个人啊! 我立刻烦道“怎么不同?” “上一次……” “好了”我摆摆手不想听他唐僧般的解释“反正以后不要再理她们了。也不准说你叫陈良,一定要说你的名字,以后就说自己叫‘良陈’好了。” “良辰?”他皱着眉头有点为难的重复了一句。 “对,就叫‘良陈’了。”其实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跟吐槽没有什么区别,内容就根本没有经过自己的大脑,但是陈良竟然听进去了。 陈良看着脸色铁灰的我无奈一笑“秋游,不要那么幼稚好吗?” “我幼稚?好,谁不幼稚你找谁玩去,去吧。”我指着阳台外面对他喊。 陈良一双晶黑的眼睛笑意饱含,声音柔雅“我只能跟你在一起。” 我就冲着这点才敢说这话,不过听他把话说出来心里还是好高兴,哼,没我你吃谁喝谁,谁带你去嵩山啊!不能就这么饶了他,趁此良机我依旧不依不饶道“让你跟幼稚的人在一起多委屈,这些日子真是委屈您了,好歹以后的时间也不算长……” 我话还没说完就感觉陈良眼中的笑意随着我的不讲道理的喊声消失了,我竟然心虚起来,声音渐低,最后变成真正的沉默。 陈良看向别处,良久转身背对我平静的说“天色还早,赶路要紧。” 平和依旧,然而温暖全无。 我……说错什么了吗…… 第六十九章 再遇梁尚飞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雅间之外的阳台走廊上阳光明媚,斑驳的树影投在木质的地板上。暮秋清风微起的下午,即使是暖光之下,依旧冷凉,就像我和陈良之间冷却的气氛。 然而就在此刻,一只白釉瓷茶杯戏剧性的从隔壁破窗砸出,“啪啦”一声碎在我前面不远处的栏杆旁边,支离破碎。 我着魔一样呆呆的望着那只质地名贵死相凄惨的釉瓷茶杯,根本没有注意它的另一位“兄弟”正对着我的脑袋破空飞来。 我这只二货只管发呆,被人一拉竟然没有反应,只在瞬间陈良乌黑的发就遮住了我的视线。 可是,刚刚我的前面不是“飞来”一只茶杯吗?我脑袋里断掉的那根线这才猛然接起来。 如果这样,陈良挡在我的前面,他的额角…… 我赶快抱住陈良的肩把他往后一拉,一切动作都在火石电光之间,然而我在心中已然明白,我的回神终究是太晚了。 奇迹总是发生在失望的瞬间。 我偏过头,正看到一只漂亮修长的手拧住那只点着红梅油彩的白瓷茶杯,距离陈良白玉一样光洁的额角只有寸许距离。 身着抽锦丝衣的少年斜倚窗栏,韧腰下翻。 “是你……”肖紫微桃花冷目微眯,看着陈良身后双眼圆睁有点呆愣的我脱口而出。 “你接住那只杯子有何用?”一个不屑、戏谑的声音从肖紫微所在的雅间里传来。 我的视线漫过肖紫微,与那个声音的主人四目相对。 慵懒,高贵,睥睨一切的眼神。 那人亦是二十左右的华年,肤色略暗,阳光之下有着玉脂一般的光泽。桃形长脸额前还有美人尖;英眉入鬓,眼角微扬,朗母凝华,示人以威;而眼睑叠起犹如海棠重叠的花瓣,甚是优柔。鼻翼玲珑,唇线明朗;上唇微翘,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贵;下唇竟有一处微微泛白,好似月光恰在他的唇处流泻成泽。整个容貌看起来威而含媚,美则不骄。 酷哥!又是英武又是玲珑,长相那么矛盾却能在他的脸上摆出一副绝美英俊的容颜。我深深佩服酷哥的母亲大人!我妈怎么就不能把我生成那样,帅的这么有个性。 刚刚他的声音还那么磁性,要不是亲耳听到,很难想象这样的声音出自他这个年轻人之口。不过相比之下我还是比较喜欢陈良柔雅的声音。 那年轻人着一件兰色锦绣飞鹤绢衣,银丝青玉束腰,外罩滚兔毛镶边黑色披风,金带系发不束头冠。端坐桌前,自有一副凛冽的雍容,高贵的淡定。 但是,他的手里还拿着另外一只白瓷茶杯。这一次他根本没有扔过来,一扬手,杯子划一道白色的弧线,跨啦一声摔碎在他的身后。 肖紫微的脸色那叫一个差,简直就是吃了苍蝇以后的表情。 陈良并未久留,转身就走。 肖紫微跳下窗台对我冷冷道“你还在这看什么?!” 我一回神才发下陈良已经下了楼,也不跟肖紫微斗嘴,径直去追陈良。 “喂,等我。”我赶上走在前面的陈良。 他脚步稍住抬头看着有些西沉的太阳对我淡淡地说“找家客栈吧,天色晚了。” 我们在小楼客栈的后院要了一间厢房。 从下午开始陈良就一直都对我不冷不热,好像回到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不好热脸去贴人家的冷胳膊,晚饭过后只好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发呆。 其实今天下午的事情真的是我不好,像我这样做了四五年的镖局当家,虽然年轻但处事早就不失稳重,不知道什么情况,今天面对陈良莫名其妙就犯起幼稚病,想想我下午说的那些话,那是成年人说得出来的吗?不怨陈良不理我,真想抽我自己两嘴巴。 身边一阵劲风略过,我警觉起来,起身在院中徘徊几步,朗声说“哪位来访?出面赐教。” 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从小院的黑暗处闪了出来,大大咧咧走到我的面前。 “小哥,又见面了。” 月上柳梢,我接着月色细细一看,不由无奈一叹“你又出来活动筋骨?这次不好便宜你了,我要打死你!” “等一下等一下!”一身夜行装的小老头梁尚飞赶紧后退几步“上次是误会,我这不给你把东西都换回来了。”梁尚飞扬扬手中的布包。 “你做贼做了一辈子,哪那么多误会,小爷今天心情不好,你麻利滚蛋,不然我真打死你!”我想起上次在后红楼和陈良一起脱光了被他参观就一阵烦躁,加上今天心情超级不好,肯定没法给他好脸了。 梁尚飞立即换上一副“自己人”的表情说道“真是误会。我回家以后才知道,你原来帮过我女儿啊。她让我来还你钱,大恩人。”说完就从布包中把上次在后红楼拿走的钱袋和象牙牌仍给我“千不该万不该这块象牙牌子上写了你的名字。你看一分钱都没少,我女儿的朋友我可惹不起。” “你女儿?”我狐疑道,我什么时候又认识他女儿了? “对啊,月琳啊,梁月林。” 我忽然想起前往华山夺标大会的路上,那个被我帮过的唱曲姑娘,立即恍然大悟道“哦,你就是月琳姑娘那个不靠谱的爹啊!” 梁上飞听我一提到他女儿老脸马上有点不好意思“哎呀,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也没想到那天去堵会遇见赌神苗青山那个死老头,不然我怎么会输。好了好了,不说了,哎,你和那小相公吵架了?” “他不是相公。”我想到与陈良的争执烦躁的回答。 梁上飞一脸讪笑道“好吧,不是不是。没关系没关系,年轻人在一起总是会有点小摩擦的……” 我这才明白他刚说吵架指的是什么,立即辩解道“什么啊,我跟他就没关系好不好!” “哦好好好,没关系,没关系。哎呀,就算不是吵架,有话也要好好说,生活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就要平心静气的解决问题啊,你们年轻人就是火气大。” 我听他说这几句话到是在理,既然是我做错了事跟陈良道个歉也没什么,怎么说我也是人家的保镖,凡事还是和气着来比较好。于是不自觉就点了点头。 “就是嘛,来,我这里有一粒平心静气丸,吃掉之后心平气和,你再回去找他好好聊聊,保管事情能成,他一定听你的,嘿嘿。” “听我的就不用了,我也是为他好,他能理解就行。”我想我大老远的还不是为了把他送去嵩山么,就算这是我的任务我也是真心希望他安全,我对他好总没错吧。 “就是,那你吃了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解决。” 梁尚飞忽然抬头惊疑道“什么东西,不明飞行物!” “啊!”我马上抬头去看,什么没看到反而觉得喉咙里什么东西顺着我抬头的动作下肚了。 “好了。”梁尚飞拍拍手“吃了平心静气丸,今天晚上你们保证解决矛盾。” “你给我乱吃什么东西啊!”我急道。 “你看你这火爆的样子,你帮过我女儿我能害你?要害你上次都害了还用得着这样。放心吧,真是帮你的。”梁尚飞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 我对他的这种做法十分反感,根本不再理他,站起来就走,回房间去找陈良。 第七十章春药的故事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推门进入房间,陈良以手扶额目光直直的盯着桌上的烛火。我最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他这样出身的沉思了。 我坐在他旁边,低声说“又想你自己的事呢?” 陈良没看我,点点头。 “今天,我确实幼稚了,你别生气,我呢性格浪荡惯了,给你道歉。” “没有。”他回答,转过脸来看我一眼“我在思考我的事情,没有因为下午的事生气,不必挂怀。” 我看他对我仍旧是不咸不淡的态度,有点泄气,看来要用点无赖的手段了,小爷我是谁,能屈能伸,还搞不定他! 我拉着陈良的衣袖晃一晃,死皮赖脸的凑过去“良,我都给你道歉了……” 他听我这样叫他,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立即就有了反应,嘴角不易察觉的翘了翘。 有戏! 我赶紧趁热打铁,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你以后不要乱跟别人讲我们的事,现在还在走镖,你以前还经常警告我这一路有多危险……” 我一提到走镖而字,他的面色立刻就沉了下去。 我跟陈良在一起时间长了总能看出他一脸平静表情遮掩下的微妙变化,一看他要变脸急的我脱口就说“不说了不说了,反正我总说不对,但我待你是真心好你总知道吧?” 陈良眼神不措的看着我,逐渐泛起暖意,伸手拨弄了一下我眼前的刘海,几分无奈的微笑道“还是个孩子……” 感谢天感谢地他应该是不生我的气了。 “那好,既然事情说开了,那我们就睡觉。” 我们各自洗漱,回来后我微笑着吹了蜡烛躺下道,“看来梁尚飞的平心静气丸还真是管用。” “梁尚飞?”陈良刚躺下听到这个名字翻过身来对着我的床问“他怎么又来了?” “我跟他女儿是朋友,还我们东西来的。”我把在古县帮助梁尚飞的女儿月琳姑娘的故事简单讲给他听。陈良到是一直很平静很认真的听,可是不知什么原因,讲到一半我却觉得热起来,有点想喝水,难道讲故事太渴了? “是不是今天天气反暑啊,这么热。”我起身打开窗户,月光霎时倾泻在房间里,照在陈良如冠玉一般的脸颊上。 陈良看着我不解道“都深秋了怎么还会反暑?你开着窗一会睡着晚上又要冷,盖好被子。” “开一会吧,睡觉时我就关上。”我说完又躺下继续给他讲故事。 才讲了没几句又觉得口渴,无奈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快步走到桌子旁边拿起茶壶茶杯急急的倒了杯水,一口喝完,还是渴,再倒一杯喝。 陈良听我喝水吸溜吸溜的一杯接一杯也起床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的凳子上说“怎么了?吃咸了?” “没有吧,就是渴,咳咳,咳咳”我本来喝水喝得太急跟他一说话就给呛到了。 陈良看我呛得直咳嗽,无奈一笑,小叹一口气,伸出手来顺我的背。谁知他不碰我还好,他的手刚一碰到我,我就更加燥热难当,心烦意乱,感觉脸上在发烧,心里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啊爬。 我赶快推开他的手臂,一边咳嗽一边站起来退后,动作太大把凳子都踢倒了。 陈良对我的意外反应感到有点纳闷,我怕他生气立即解释道“不是,咳咳,是那个,我,咳咳……” 我这一解释他更是一脸的不解。 我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道“你一靠近我,我就,我就热,难受。” 陈良看着我眉头蹙的越来越紧,将信将疑的问“你发烧了?” “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就进屋以前都没事……”我用手做扇子状,如蜜蜂翅膀一样呼啦呼啦的快速扇。 陈良不等我说完重新点上蜡烛,拿来一照我的脸,表情由担心变作小幅度的吃惊,“晚上遇到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梁尚飞给我吃了一个什么平心静气丸……” “真是什么都敢吃!”陈良有些生气的责备了我一句“穿衣服,出来。” 他放下烛台利落的穿上外衣开门往外走。 “怎么了?我问道,“欸,你带我去哪里?” “青楼,找女人。”陈良头也不回的说“快点,在门外等你。” 青楼!找!女!人!有没有搞错,找女人! 说起青楼我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孔雪的身影,上次偷偷去青楼差点被他哄上床,反正青楼我是死也不去了。 怕陈良在外面等得久我简单披了件外衣冲出房间到门口,拦在陈良前面对他说“找什么女人,不能找!” 陈良看我一眼,无奈的直摇头,我越发的烦躁“怎么回事啊,我现在头晕脑热的,你不给我找郎中还要自己去找女人,你不知道女人很麻烦的吗……”我一想起今天下午那一屋子的萝莉就头大。 “女人麻烦,你不麻烦!”陈良有些无奈加上火,说完瞥了一眼院子,压了压声音说,“行,不找女人,你到院子里的水缸里泡一夜也行。” 我闻言惊奇道:“为什么?” 陈良脸上的表情彻底崩溃了,无奈的说“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不是我要找女人,是给你找,你乱吃梁尚飞给的……那种药,不找女人怎么办?” 什么!那个死老头竟然给我吃那种东西,我靠!“平心静气丸,吃掉之后心平气和,你再回去找他好好聊聊,保管事情能成,他一定听你的,嘿嘿。”我脑海里回忆起梁尚飞当时一脸见奸笑的表情,肠子都悔青了,这个臭老头就是认定我和陈良有那什么关系,竟然这样搞我! 我二话不说,冲到院子里直接就跳进了大水缸。动作快的连陈良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看着在水缸里直打哆嗦的我怔愣了几秒,才一声长叹走过来。 “你……已经是暮秋了……” 院子里的这缸水真不是吹的,冰凉冰凉,虽不是刺骨的寒冷可毕竟是暮秋的户外冷水,再加上刚才我浑身上下热的滚烫滚烫,猛然往这水里一泡,感觉骨头都冷酥了,抱着双臂直打哆嗦。 “反正我不找女人,女人太麻烦了,没找过也不敢找……”我一边尽力调解上牙和下牙的斗争一边对陈良说。 陈良看着我着的衰样无奈的笑了:“也是给你个教训,以后再不敢乱吃别人的东西。”我被他训得憋屈,是我要乱吃的吗,那个老头诡计多端好不好。忽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我突然抬头惊疑道“上面什么东西。” 第七十一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原意是用梁尚飞老头的法子骗骗陈良,看他什么表情,我断定一般人都会跟我一样,然后我再告诉他,我就是这样被骗的,不是自己乱吃别人的东西,让他少念叨我。 没想到出乎我的意料,陈良根本就没有傻兮兮的抬头,而是十分戒备的抬眼一瞟然后目光左右巡视,同时伸手护住我的口鼻。如此迅速和专业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半晌他见没什么动静就询问的看了我一眼,我看他全神贯注的认真样憋不住扑哧笑了出来“骗你的,哈哈。” 陈良立刻抽走护在我口鼻上的手,脸色垮下来转身道“无聊。” 他还会说无聊了,哈哈,肯定是跟小师弟学的! 我在水缸里笑的气都短了,看他背对着我半天不说话就伸出湿溚溚的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唉,别这么小心眼,开个玩笑而已。” 陈良稍微一抬手甩掉我**的爪子,转身对我缓声说:“危险当儿戏,迟早要出事情,你就是太不正经。” 我心想,我不正经,我哪里不正经了,我又没对你干什么就不正经啦,真是的。 “是你自己笨行不行,你不想想你又没功夫,真有什么危险,别说我吃了个会发烧的药,就算剩下半口气也会跳出来把你拉走,怎么说也得是我跟坏人打,还能待在水缸里边泡澡边看你跟人家玩?” 陈良听完我的话缄默了,半晌没动静,不知他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难道他以为我这样说是在嘲笑他没用?我发誓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总之看着陈良那样站着觉得挺不舒服,于是赶紧换个话题:“你这个办法挺好的,我现在都不热了,呵呵,呵呵。” 陈良看我一眼略微一点头,仍旧没有说话。我也只好讪讪的闭了嘴,跟他一起沉默。 我们俩就这样尴尬的一个蹲缸一个发呆,好一会陈良才开口说“现在固然好一点,但是最好再待两个时辰。” 说完他脱下外衣放在我旁边的石凳上,然后就朝房间的方向走去,留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晒月亮。 他大概回去睡觉了吧,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点莫名的失落。 今夜月圆,月光朦胧皎洁,倾泻在院子里,如果是个诗人定能又写出好诗把静谧圣洁的月光留在纸页间了吧。我天马行空的想着,把手伸出水面,握紧松开再握紧,叹口气自嘲一笑。心中一阵怅然,然而这月光与我,再美好也终究是握不住的沉凉。 我在水缸里待到中夜,自己都迷糊过去了,半夜冷风一吹把我冻清醒了。抬头一看月到中天,赶快从水缸里爬出来,虽然从小习武习惯了蹲马步,但我毕竟是在凉水缸里泡了两个多时辰,浑身都虚,腿早就软了。一出水冷得我又浑身打哆嗦,赶快披上陈良留下的外衣东倒西歪匆匆忙忙往房间里赶。 走到门口又想这回陈良肯定睡了,我再把他吵醒多不好,于是轻手轻脚的推门,可是我腿软得很刚推开门迈步进去就不小心整个人撞到门上,咣当一声巨响。 “搞什么!大半夜不睡觉!”隔壁传来一声愤怒的大骂。 我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万遍,自欺欺人的默念,陈良没醒陈良没醒。试探着转过身去,却看到陈良站在我打开的窗户前面侧身看着我。 “不好意思啊,我那个……”我乱七八糟的关上门,动摇西晃的坐到凳子上赔笑道“你还没睡呢?” 陈良看着我表情淡然,说了句“早点休息。”然后就独自上床躺下,翻个身背了过去。 我看到自己的干衣服整齐的放在桌子上,心里有点感动,但终究没有再去打扰他。 换好衣服我走到窗边去关窗户,抬头看到窗外中夜月明,银光洒在院中一口孤零零的水缸上。他一直这样站着看外面吗?我回头看着背对我躺在床上的陈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歉意,感激,愧疚甚至还有点迷惑。 这些感觉并不能用语言表达,我只好关上窗户爬到自己床上也背过身去,却久久的怎么都睡不着。 第七十二章奇葩酷哥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走出房间门,我深吸一口暮秋清晨的空气,顿感一阵冰凉竟然已经有了初冬的凛冽,让人想起昨天晚上的“冷水泡秋游”。我一撇嘴面色不善的瞪了一眼院子里的大水缸朝客栈前厅而去。 要了两笼包子两碗稀饭,我正无聊的等陈良来吃早点,只觉得背后有人一拍我的肩,我抬头身边多了一个人,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我的旁边。 “这么早,又见面了。”磁性的嗓音,英俊的面庞。 这不是昨天摔杯子的酷哥么,看他昨天的气势我还以为是个很难接触的人,没想到他倒是个自来熟啊。 我礼貌一笑“你们也住在这里,很巧。” 他立即换上一副很无奈的表情“都是肖紫微要住在这里……对了,他昨天跟你说话,你们很熟?”说起肖紫微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高贵立刻融化,两只眼睛晶亮。 我木木的回答“啊,是同乡,确实早就认识,不过……” 我还没说完那人立即就来了兴致拉着凳子往我这里靠了靠“那你快跟我说说他的事,他……” 一声轻咳,肖紫微朝我这边走过来,一身飘逸的浅蓝丝衣趁着他白皙冷傲的脸。 刚才还兴致大好的酷哥立即摆出了不可侵犯的威严,端坐一边。我也把脸转向一边,我真的太不待见肖紫微了。 肖紫微根本就拿我当空气,站在桌前对酷哥冷淡的说“我们坐在那边。” 酷哥瞟他一眼抽出一个冷笑“我说就坐这边。” “坐那边。”肖紫微依旧冷淡,但明显加重了语气。 但是酷哥很有型,根本不跟肖紫微争辩,拿起桌上本该属于陈良的粥神色自然的喝了一口,放下,继续若无其事。 肖紫微败了,极不情愿的坐在酷哥对边,脸扭向我的另一边。 我愣住了。 我认识肖紫微十年,纵然极不情愿,生意上私下里也来往频繁,深知这小子绝对数驴,我行我素习惯了,他说上东绝不上西,这酷哥竟然能吃定肖紫微,真乃神人也。 可是那碗粥是陈良的好不好,他俩这是搞什么!我又没请他们坐我的桌子,真是…… “秋游”陈良来至我旁边,看到一桌了人愣了愣神,随即对肖紫微温和微笑道“肖公子,昨日多谢。” 肖紫微点点头依旧冷着脸。切,什么态度! 酷哥夹包子的手停在空中,认真的注视着陈良,我却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陈良从酷哥身后绕过去坐在我的对面,看了看我和酷哥面前的稀饭,挑我一眼深意一笑,我只好无辜的挑挑眉。 肖紫微当然知道是酷哥鸠占鹊巢,他为人一向清高不肯欠别人,再冷的脸也拉不下这个面子,向陈良略含歉意的冷声说“张公子原谅,我这位……朋友太过随意,冒犯了。” 我赶紧大吼一声“小二,我和肖公子账上再各来一碗稀饭一笼包子!”可不能让肖紫微占我的便宜,至于酷哥,算我请他了。 陈良对肖紫微缓声说“深感歉意前次牡丹坊欺瞒肖公子,在下并不姓张。” 我又有点不满了,心说陈良怎么回事,他叫你张公子你就答应呗跟他叫什么真儿啊,他不知道你真名不是更好。 肖紫微皱眉,大概觉得自己那一声“张公子”丢人了。 “那你叫什么?”酷哥很有兴趣的问。 我刚要咽下嘴里的稀饭开口打岔把这段忽悠过去,陈良却微微一笑,温柔的看着我道“良辰。” 我呛了,他真的记住我吐槽的话了! 陈良推给我水杯,肖紫微冷嘲热讽的看着我,酷哥只是淡淡的撇着陈良,又是那种猜不透的眼神。 “客观,早饭来了――”小二麻利的从托盘上端起两碗稀饭和包子,我对酷哥说“早饭我请你。”说罢得意的剜了肖紫微一眼。 肖紫微甩手丢给小二一块银子,眼皮都没抬“不用找了。” 我顿时就想一拍桌子把包子塞到肖紫微脸上,心里面坏坏的甲小人立即跳出来:打他丫的,肖紫微太贱了!但是我一想在陈良和刚认识的酷哥面前我不能那么没风度,于是心里那个善良的乙小人又出现了,劝我说:忍了,忍了,风度风度,别生气秋游。 我一脸凶神恶煞,大概被酷哥看到了,他立刻打圆场道“我叫沈千霜,你都请我吃早饭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狠狠瞪了肖紫微一眼道“吕秋游。” 酷哥点头“好名字好名字,来干一杯。”说罢举起稀饭碗自顾自拿起我的稀饭碗碰了一下“干杯。” 我额前三滴汗,不好冷落他只能接过稀饭示意的喝了一口,没想到的是他一抹嘴巴啪的一声放下碗,竟然真的把稀饭“干了”――稀饭碗里只剩下米,一滴汤水也没有了。 这…… 第七十三章 遇刺果断四人行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正是扶额无语状,眼角却瞥见客栈大堂里刚才走进的一个戴斗笠高壮男人。那人从陈良过来时就进了门,大清早一身风尘仆仆,进门之后却一直也不摘斗笠。凭我多年走镖的江湖经验,我觉得这人一直在观察我们,而且他似乎在等什么人。 这一点不仅是我连肖紫微也发现了,果然是我的同行,即使养尊处优警觉度还是高于常人。 陈良见我面色冷峻的斜睨别处,似乎也感到有些异样,他自是沉稳,不动声色的向我看过来。 只有沈千霜该吃吃该喝喝好像并没有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 肖紫微面色冰冷的起身,一身戒备的向那人走过去。我不知肖紫微是何用意,并没有阻拦。就在肖紫微距离那人只有一臂距离的时候,头戴斗笠的男人竟然倏然转身腾空而起,长剑如毒蛇般直劈肖紫微面门。 肖紫微本就有所戒备,抬手抽出腰间扇囊中的扇子,扇柄反手一档将那剑锋打开。男人根本不打算进一步攻击肖紫微,反倒长剑一偏朝陈良和沈千霜的方向而来。我心下暗叫不妙,难道是前翻我打退的黑衣人又发现了我和陈良的走镖路线前来纠缠?不及多想正要起身接招,却见那男人的长剑断断是指向了沈千霜的咽喉――竟然是杀招! 沈千霜根本就没有任何慌张,双目虚眯泰然自若的看向斗笠男子,一瞬间竟然就不似刚才与我说笑的沈千霜。 或许是我太紧张了,其实那男人根本就甩不开肖紫微,客栈地方并不太大,我只见他凌空刺出长剑,不见肖紫微已经稳稳的拧住了他腿部的穴位。肖紫微平日练的便是阴阳门的八卦掌法,刚柔并济最是精通拿穴定位,以四两拨千斤,而他本人虽然颀长匀称确是力道极大,只见他一掌打在男子跃起的膝处,那男子当即吃痛,华丽丽的摔在了的我们桌上,哗啦一声把木质八仙桌砸的粉碎。 我护住陈良急退几步,沈千霜用了内力稳稳坐在凳子上退开二尺,看着脚下的斗笠男子嘴角抽出不屑的冷笑。 我看着他,只觉得此刻四个字可以形容:高贵冷艳。 男子吃了大亏,斗笠也掉在地上露出一张“人海茫茫寻不见”的大众脸,立即从地上弹起,与肖紫微打成一团。我最是知道肖紫微的武功,见刚才那一招就知道男子果断不是他的对手,我若上去帮忙没准一会还得看他脸色,于是拉着陈良到角落的桌子旁边远远坐下,就当看耍猴了。此时沈千霜也挨边溜过来坐到我们旁边,一边看一边笑起来。 见男子被肖紫微打的连连后退,兴奋的手舞足蹈,我都怀疑此时的他和刚才那个高贵自若的沈千霜是不是一个人。 “打得好打得好!来人,看赏!”沈千霜兴奋的站起来大喊。我和陈良齐齐抬头看着他,一脑门黑线。 沈千霜见我们对他注目礼行的那么赤、裸也有些尴尬,竟然为了摆脱尴尬急中生智,一拍桌子大喊道“小二,来碗面!” 瀑布汗啊,肖紫微这是从什么地方弄这么一奇葩神人酷哥出来跟自己过不去啊! 经过一番打斗那男子深知一人之力难以敌过肖紫微,更何况还有一个尚没出手的我,于是几招过后翻身出门。肖紫微随后立即跟了出去。 我大觉不妙,正要追出去喊他回来,却见沈千霜已经到了门口,有点焦急的朝门外喊道“紫微,紫微……” 他是真的着急,脸色都变了,急的就像要跳墙的兔子。咦,真是奇怪,他刚才那么紧急的时刻都面不改色一脸不屑,如今不过肖紫微去追个人就着急成这样,喊个名字连姓都不加。 我有点夸张的望着沈千霜,陈良却略有深意的笑了,我不明就里的用眼神询问他为何发笑,陈良只回我一个温柔的眼神。切,故作高深的水蛇腰老男人,不跟我说,我还不想知道呢。 肖紫微片刻就回来了,沈千霜拉着他的衣袖让他好像有点不悦。 “不止他一个。”肖紫微说罢面色复杂的看着沈千霜,有不悦烦恼甚至是不耐烦,但我还是在他冷冷的桃花眼里看到了关切与担忧。 沈千霜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你,明天,立即回长安!”肖紫微厉声说。 “天下之大,似乎并没有人可以命令我。”沈千霜看着肖紫微下巴一扬笑道“好,就算我给你一个例外,但你这句话我也不会听。” “你!……” 他们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这回我真的是打酱油的,有陈良这只酱油瓶为证。我想时辰也不早了,赶紧上路为妙,拉起陈良正要跟他们告辞,不料肖紫微却径直走到我面前,面容冷峻却是极其认真的对我说“你们可是要去洛阳?” 我眉头一皱,正在想要不要告诉肖紫微我的打算,他忽然说“你不用纠结,我们是一道人。” 既然肖紫微已经说的那么直白我也就只得默认了。 “我有件事和你商量,对你也是有益的事。” 我再次蹙眉“你说”。 肖紫微看了陈良一眼道“我知道你不要性命也要保住他,是不是?” 我的脸色冷下来,语气郑重“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我都不会拿他的安全跟你做生意。” 肖紫微笑了一下“我不是跟你做什么生意,我只是想与你同行,我与他也要去洛阳。你跟我两个人,保证他们两个人的安全,多一个多一份保障,如何。” 哦――我明白了,这小子是要利用我保住沈千霜。不过他这个提议好像确实对我比较有利。他是不知道陈良的来头,武林各派也在明里暗里都在找陈良,我正愁一个人应付不来,而沈千霜这个小子我虽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来头,不过他身上也是有武功的,从他刚才那一下发出的内力来看,武功还不弱呢。但是这件事关系到陈良的安全,我必须要仔细考虑。 我正在低头沉思,陈良走到我身边对肖紫微道“好,与肖公子和沈公子结伴正是我的荣幸。”我不解的看陈良,他在袖下暗暗握住我的手,我知道他这是让我放心。 为什么呢?陈良做什么打算?我虽然没有时间细问但我肯定相信陈良,他既然做了决定,我便不再拒绝。 沈千霜高兴起来,揽着我的肩笑道“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啊,哈哈……” 肖紫微冷脸瞟他一眼“放开。” 沈千霜讪讪的放开我,轻咳了两声“咦,外面天气好好哦。”说完就一马当先的出了门。 肖紫微待要叫住他,不过最后还是转脸对我说“跟着他,我去结账。” 你妹!还指挥小爷了啊,小爷说跟你一起送人没说听你的好不好,你我说白了都是保镖,你还牛上了! 第七十四章 猝不及防的中毒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行了半日路,我们在官道旁的一处疏林凉亭里休息。我到前面一看,官道岔路的另一边不远的地方有家简陋糖水店,心想走了那么久陈良肯定会口渴,他这个人又不愿因为自己麻烦别人于是我跑过去问他“良,你渴不渴?” 陈良听到我叫他抬头看着我眼睛里闪着温柔的光“还好,你呢?” “我在前面看到有家糖水店……”我还没说完,旁边的沈千霜就高兴起来“太好了,我早就渴了”然后对站在亭外看风景的肖紫微喊“喂,去糖水店给我弄水喝!” 肖紫微大概也有点口渴,走进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千霜,想了一下说“忍一忍,这些地方的水不干净,你不要喝。” 我不屑的切了一声,对陈良小声说“你想喝水还是梨汁?这附近的梨汁很有名糖水店肯定有卖,要不要尝尝。” 陈浪对我一笑“好。” “我也要我也要!”沈千霜对肖紫微抗议。 肖紫微皱了皱眉头无奈的对我说“带一杯给他可好?”那语气里竟然有几分恳求的意思。 其实我很纳闷,我知道他这样低声下气的跟我说话当然是不放心丢下沈千霜一个人,而我又狠了解肖紫微,没什么人可以威胁他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除非他自己愿意。那么这个沈千霜到底是谁,能让桀骜不驯的肖紫微这样在乎他的安全呢?难道跟我一样也是因为标书契约? 我还没有回答肖紫微,沈千霜又嚷嚷起来“我要你去买,就你买,必须你买!” 肖紫微起初不理他,耐不住他一直闹,最后没好气的说“你自己在这里出了事情……” “光天化日还有良辰呢,能出什么事?我的功夫也不错,一般人奈何不了我,你们放心去我保护良辰公子就是了。”说完看肖紫微有些动摇,立刻大声说“反正我就是要喝你买的,你不买我就绝食,一辈子都不喝水!” 不光是肖紫微,连我都头大了,这祖宗真是难伺候。不过我见他在客栈确实内力精深,也就放心陈良跟他在一起。 最后肖紫微投降了,无奈的跟我一起去买糖水。 路上我问肖紫微沈千霜什么来历,他一直摇头,我也不好再多问。买了糖水肖紫微还要用银针试一下,他对自己都没那么谨慎,可见确实把沈千霜的安危看的很重。 其实糖水店离凉亭还有一段距离,况且又是在岔路的另一边,我跟肖紫微去了大概有两盏茶的功夫。谁知我们一回来就老远看到一匹神骏的黑马在亭子外打着高亢的响鼻,沈千霜揽着陈良在亭子里跟一个黑衣男子冷冷对峙,两人脸色都难看的可以。 什么情况?!我跟肖紫微都知道事情有变,匆匆赶回凉亭。 沈千霜早就不像之前跟肖紫微耍赖的样子,面容冰冷,见我们立即指着黑衣男子说道“快抓住他,他喂毒的银针伤了我跟良辰。” “原来还有帮手!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能拿得住本庄主,倒是要一起教训家训你们这帮毛头小子!”黑衣男子二十七八岁,黑衣劲装,身材颀长,面容俊朗,确实长的很好。 可我一听陈良受了伤立即心头起火,哪里还管他是什么人什么长相,一边的肖紫微早就冲了过去。 饶是男子武功上乘也架不住我跟肖紫微两人跟他拼命,片刻沈千霜也上来帮忙,男子虽暗器频发,也确实在不是我们三个的对手,十几招内就落了下风。 “好你们,竟然三打一对付本庄主!”男子英眉紧锁,怒目而视。 “你快把解药叫出来就放你走!”沈千霜怒道。 “少废话,本庄主要走你却拦不住!拿不到解药你们就等死吧!”男子冷哼一声,随即便要翻出凉亭。 我一把拉住他的臂膀,肖紫微上去一个飞踢就把他踹回了地上,我们一拥而上把他拧住用包袱里的绳子将他反手捆起来。 我急着看陈良的情况顾不上管他,跑过去抱起靠在亭柱上的陈良,急切道“良,你怎么样?伤在哪里?” 陈良靠在我怀里温凉的手抓住我,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在左肩,我还好。” 我赶快检查他的左肩,真的看到有一只银针没在他的肌肤里,我伸手要去拔针,陈良忙一攥我的手“小心,有毒。” ――――――――――――――――――――――――――――――――――――――――――――――――――――――――――――――――――――――――――――――――――――――-――- 今天下午玩电脑游戏玩过了,停下来才返现没更文,抱歉亲们,今天比较少,懒七爬走…… 第七十五章 交出解药,不然,哼哼……(上)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点头,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将一根银色长针抽出来。这人武功不弱,暗器打得也巧正打在陈良肩下的动脉处,随着血流毒液更容易扩散因此陈良才不敢妄动。 “秋游,不要着急……”陈良靠在我身上看到我抿嘴认真的样子竟然还笑了“解药必定在那人身上,你去搜出来就好,我没事。” 干这种拷打逼问的事情还轮不到我带头,凉亭另一头沈千霜和肖紫微就已经开始轮番逼问。 “放开本庄主!”男子火气很大,冲沈千霜狂吼。 “神气什么!不是刚才赶我们出亭子的时候了,你完了!肖紫微先打断他的腿!”肖紫微正在给沈千霜拔暗器,他还不老实,一只脚狠狠踢着黑衣男子,弄的肖紫微脸色更冷。 我听沈千霜这样说也大体明白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了,想必是男子路过,要在此处休息又霸道之极定要赶走沈千霜和陈良。从气势上看沈千霜就不是个软柿子,言语不和,一番打斗在所难免,陈良就倒霉了点,真是“躺着也中镖”,于是就有了我们回来时看到的情景。沈千霜伤在左臂,习武之人肌肉紧致,喂毒暗器伤在皮肉总要比陈良伤在血脉安全许多。 黑衣男子脸色阴鹜的冷笑道“小子,我劝你还是坐着不要动比较好,我们莲湖山庄的毒,虽只伤了你皮肉,要命也在一时一刻而已,识相就快放了本庄主,我或许行行好,让你多活几个时辰。” 沈千霜被他冷笑的表情激怒,简直就是怒不可遏,猛地起身对着黑衣男子就是一顿狂揍。 肖紫微拉他不住,只得拦腰抱住他,将他拖到身后冷声对男子道“解药拿出来!” 我一听“莲湖山庄”四个字立即皱起眉头,让陈良靠在亭柱上,走过去问男子“你是莲湖山庄的人?” 男子又是一声冷笑“哼,本庄主就是莲湖山庄的副庄主孙菱!” “难怪吠叫不止,原是毒娘子的一条狗。”肖紫微冷言冷语的嘲讽道。 “你!”男子怒目圆睁,不过转而就朗声笑起来“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一会你们怎么求我!” “混蛋!我要剥了你的皮!”想必我们不在时男子深深触怒过沈千霜,他如今是暴怒不止,说罢就拔出身上的一把匕首脱壳就叫捅那男子。 我担心他胡闹耽误了陈良的解毒时间,抓住他的手腕对他道“莲湖山庄的毒很霸道,收拾他不着急,先在他身上找到解药解了你的毒,想怎么样自然凭你心意。” 肖紫微已经蹲下身去在男子衣襟里搜出了大大小小十几只小瓷瓶,厉声问道“哪一个是解药?” 我看着地上一堆花花绿绿的瓷药瓶有一种晕眩的感觉,这哥们真是强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卖药的呢。 男子轻蔑的看了肖紫微一眼“哪一个?你们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有本事就吃一边。” 我自然知道这里面也会有毒药,再说莲湖山庄人身上带的药谁知到全吃一边会不会变身超级赛亚人?反正我是不会吃。 肖紫微正逐一打开小瓶辨别气味,男子嗤之以鼻的看着他,在打开一瓶红色的小瓷瓶闻了一下以后肖紫微立即皱眉丢开,引来男子哈哈大笑“怎么样,安乡媚的味道香不香?要不要尝尝?光闻可不顶用。” 肖紫微冷俊的脸一红“下流。” 这个时候我就不得不说肖紫微有点笨了,哎,真是。我上前一步拨开肖紫微“让边,小爷来。” 我在孙菱身上上上下下搜出暗器囊,拿出几种暗器,银针啊,黑针啊,菱状镖,梅花镖,蹲下笑着对孙菱道“孙副庄主啊,我从来都不怀疑莲湖山庄用毒的本事,要不您亲身给我展示展示?”说罢就把那根银针毫不犹豫的插进孙菱的肩下穴。 孙菱吃痛嘶了一声,见我又举起一根黑针作势要插立即道“你别费劲了,你就是把这些都在本庄主身上插一个遍本庄主也不怕!” 我根本不理他,梅花镖,下一个菱状镖,再下一个…… “住手,不准破坏本庄主的身体!”直插的孙菱痛苦连连,呻吟声声,我停下来道“您看是就这么死了还是交出解药以后自己找药吃?” 孙菱被我整的暴躁异常,怒道“你竟然敢在本庄主身上插这些东西!你就接着插吧,本庄主百毒不侵,不过疼两下,一会就直接给那两小子收尸吧!” 坐在一旁津津有味观看“酷刑”的沈千霜一听,忽然站起抢过我手里的一只梅花镖二话不说直接插在了孙菱俊美的脸上,孙菱大叫一声“滚开!我的脸……” 孙菱喊声还未停歇,只见沈千霜身形不稳,捂住自己的额头,肖紫微立即扶住他“千霜……” “哈哈哈哈,看见了吧,很好,已经毒发了,用不了多久他就是一具尸体了,哈哈哈!”孙菱放肆的大笑。 我忽然害怕起来,沈千霜的毒按说应该不重才对,连他都……我急忙跑到陈良身边抱起他急急唤道“良,良,你还好吗?” 不似我想象得不省人事,陈良眼神清明,看着我说“秋游,我还好……” 等不到他说完我就在身上取出一枚黑色的小药丸送到陈良嘴边小声道“这是我以前在山上杀死千年蛇妖取蛇胆做得药丸,就只有这一颗了,我都舍不得吃,快吃下去应该能克制一下毒发。” 陈良看着眼前的药丸嘴角含笑,也轻声说“我自有护住心脉的办法,只要不太动,一日两日这点毒还不要紧。你把这颗好药拿去给沈千霜吃。” 我立刻就有点不高兴,一日两日,你可真当自己是超级赛亚人了,这可是莲湖山庄的毒啊,毒发起来不比唐门的毒差!我耐着性子压低声音“不行,只能给你吃……” 陈良笑起来好温柔“我知道,秋游你要相信我,我也不是做烂好人去救他,快一点,我自然有道理,快去。” 我犹犹豫豫架不住陈良一直催促,只好过去有点不情愿的把药丸递给肖紫微,他此刻看着脸色发青半昏迷的沈千霜额角上一惊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可见沈千霜对他还是很重要的,至于原因我实在很难猜测。 “良一定要我把这颗千年蛇妖胆提出的药丸给他吃,吃下去应该可以缓解毒发。”我有点不情愿的说。 肖紫微怔愣的看了我一会,什么也没说接过药丸就塞进沈千霜嘴里,不过一会沈千霜就蔫蔫的醒了过来。 我皱着眉头把肖紫微拖到一边小声道“还是得想个办法让孙菱把解药叫出来才好,你有什么注意?” 肖紫微想了一会说“要他交出解药必定得从他最在乎的地方下手逼他交出来,否则以他那个样子恐怕不肯。” 我点点头,但是,鬼知道那老小子在乎什么!等等,在乎的……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很在意他的身体,他的脸,看来是个自恋的老男人啊,爱身体,这,嘿嘿就好办了!我不怀好意的瞄向了肖紫微扔到角落里的红色药瓶。 好像发现了我的奸笑,孙菱一惊,收了收脖子。 第七十六章 交出解药,不然,哼哼……(下)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走到陈良边上把我想到的计划说给他听,一方面是让他听听是否可行,另一方面我不想在实施计划以后让他误会我是个心术不正的小人,还有就是我不会白痴到想起一个问题就直接跟肖紫微讨论,而且还是这种少儿不宜的内容。 陈良敛眉凝神听我说完计划,不由轻笑出声“这样,也好,我看你倒可以试一试,你叫肖紫微过来跟他说吧。” 当着陈良的面我是底气十足,前前后后把计划如此这般的小声告诉了肖紫微,最后问他“我看孙菱很在意他的尊严和身体,如今只能是我们脱他衣服,装作要那什么他,我看他还会松口,你怎么看?” 肖紫微有点犹豫“可是,他是男人……” 我在心里嘲笑了肖紫微一番,你小子还当真?又不是真的让你去插他,你还嫌弃他是个男人,男人怎么了,哼,没有更好的理由别拿着不是事的事说事。 我不屑道“就是因为他是男人才会在意,要是女人,就小爷我长得这么玉树临风还怕她巴不得脱衣服让我负责呢。” 肖紫微还是犹豫不决,我猜他是演技不好,要说他是在乎他那点节操,打死我都不相信! “肖公子,秋游的办法可行,你们只要这样配合,试一下总没问题,再说沈公子……”陈良的话说得十分巧妙,目下这个情况沈千霜即使吃了蛇胆丸怕也撑不久。 “到底行不行?你干不干!”我看着陈良说话也很虚弱,心里又担心又着急,对肖紫微也烦躁起来。 肖紫微看了一眼沈千霜,咬了咬下唇“好,就这样。” 商量妥当以后,我吊儿郎当的漫步到孙菱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得意的摸着下巴“孙庄主,您今年多大了?” 孙菱摸不着我问话的重点,但看着我的眼睛明显瑟缩了许多,好像我的双眼泛着绿光一样。 很好,这,就是嫖客的眼神。这可是我细心琢磨了吴统领在后红楼看陈良的表情以后提取出来的精髓,老小子,不由得你不难受! 我蹲下来对他小声说“孙庄主啊,我和我两位兄弟最好男色,你看我们才弄来个俊小子就让你毒的不死不活”,我用下巴点了一下沈千霜的位置“你要是给我们解药解了毒,还好说,要不然,你看我那位兄弟看了你那什么媚药,又见你长得俊俏,刚才还跟我商量不然就不管那小子了,直接带你回去也是一样的……”我一边说一边色眯眯的拉下了他胸前的衣襟,二指在他白皙的颈上游移。 “带我回去?去哪里?”孙菱果然紧张起来“你的脏手拿开!”不过他这句话说的已经很没底气了。 “当然是去我们家里了,我家可是洛阳有名的大户人家,你放心我们家里虽然性奴多,但我兄弟总是好新鲜的,我们只把你在地窖里关个一年半载,等我兄弟失去了兴趣自然会把你放出来,不过这期间你可得受点苦,琵琶穿骨废了你武功是必然的,之后嘛……” 我还没说完肖紫微就一副等不及的不耐烦上来推开我“你还跟他费什么话,那小子眼见是要没气了,公子我生气的很,先在这里泻泻火!”说罢就粗暴的撕开了孙菱的衣带,接着是中衣,小衣,然后双手就在孙菱光洁白嫩的脊背和腰际掐拧。 我在一边暗暗赞叹,肖紫微好手段啊,这么快就剥得孙菱跟个小水葱似的。 孙菱几乎不敢相信刚才还很正经的两人突然野兽化,刚刚我说话时他还半信半疑的态度立即有了极大的转变,“住手,住手!你们给我住手!你们看清楚我是谁!住手啊,这里是驿道!” 肖紫微根本不理他,我坏笑着溜达到角落里拾起肖紫微扔开的小红瓶踱步回到肖紫微身边“哥,你别着急,你看孙庄主不配合的很,咱们这样就不好玩了,不如来点药吧。” 肖紫微极不耐烦的抬起头,他一双清冷的桃花目里满是迷离的**,看得我都怔愣了两秒,厉害,厉害,好演技,绝对不亚于陈良啊。 我一边拉着肖紫微一边急不可耐的打开小药瓶“庄主啊,这个多少是好啊,够你伺候我兄弟两个人的?” “滚开,不准碰我!”孙菱此刻已经有些撕心裂肺了。 我见成效不错,立刻再接再厉,一副急不可耐的色相“算了,一瓶全给你喝了算了。” 此时肖紫微已经解开了孙菱的腰带,然后迫不及待的脱去了自己的外衣。 我粗暴的一拉孙菱的头发拧住他的下巴,一边作势要灌药一边淫荡口气十足的大笑“一会你做他下边我做他上边,不知道能不能满足他,哈哈”这话说完我都觉得自己流氓无耻到了极点,形势比人强啊,真心好恶心。 “不,不,那个药一整瓶吃不得,会筋脉尽断……!解药我给你们……不要碰我,给你们……蓝瓶的那个吃两颗……”孙菱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仰头大喊。 我松开孙菱的头发拉住作势的肖紫微“哥,先别忙,他给咱们解药了,先拿过去试试,不行回来再做他也来得及,反正跑不了。” 肖紫微不情不愿的离开孙菱的身体,孙菱给气吓得只剩下大口喘息的份。 肖紫微拿起地上的蓝瓶子“是这个不是?” 孙菱喘着气点头“两颗……” “若有半点不适,我定然让禁、脔一生再无天日!”丢下这句狠话肖紫微取出两颗药丸就着梨汁给沈千霜服下。 盏茶功夫过后沈千霜灰暗的脸色变得略好一些,虽然白的厉害但总算精神恢复过来。我把他付过来让陈良搭脉,陈良点点头告诉我们沈千霜已经没事了。 肖紫微长出一口气,只是冷脸守着沈千霜,刚才那一副凶神恶煞的强、奸相早就不见了。我猜肖紫微刚才也演到了极限,孙菱要是再撑下去肖紫微说不定也会吐。 我把药丸喂给陈良两颗,等到他二人完全恢复以后才一副大获全胜的踱步到孙菱面前,把他的衣服胡乱系好,点上穴道解开绳子,给他摆出一副看风景的姿势,“多谢孙庄主了,嘿嘿,这个穴道呢两个时辰差不多能解开,您就先在这里玩一会吧,哈哈。” 搞定一切我们就速速离开了,直到傍晚赶到客栈沈千霜才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给了我们。 我听罢却大为光火,真后悔当时没有杀了孙菱那个混蛋。 第七十七章 在乎你的人,比如说,我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什么原因。”坐在客栈里肖紫微抿着茶水不急不缓的问“今天和孙菱的事情。” “他说我跟良辰秀色可餐,我把他打了。”沈千霜木着脸,势气骇人。确实从我们离开凉亭开始他就很不高兴,与早上判若两人。 肖紫微一怔,看了陈良一眼又对沈千霜压抑着怒火道“你这个脾气什么时候可以收敛一点?” 我没想到此时陈良会开口接话,他面色平淡,口气也没什么起伏“确实是孙菱霸道在先……” “我凭什么要收敛?!”沈千霜忽然站起,面对肖紫微毫不退让“我沈千霜生来如此,肖紫微,没有人可以教训我,你给我听清楚!” “果然是生来如此啊,那我也告诉你,我肖紫微从不多管闲事,也是生来如此!你回不回长安到不到洛阳,从现在开始与我毫无干系!”肖紫微一字一顿狷傲中压抑的怒火显而易见。 “孙菱调戏我的朋友,是他用脏手碰我跟良辰我才会出手,如果你不讲道理我也并非要与你为伍!”沈千霜也急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我一听孙菱对陈良动手动脚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开口再问,陈良忽然绕过来拉起我对两人道“我想二位有话要好好说,我们先去休息了。” 我一直被陈良拉近房间他才肯松手,我有点不悦“你怎么回事,我还没有问清楚。” 陈良一改大堂的严肃,对我轻松一笑“他们吵成那个样子你还指望能问出什么?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我被陈良的话堵得一时语塞,顿了一下才小心说“孙菱有轻薄你们?”然后又觉得用词很别扭,忙改口“我是说对你们两个动手?” 陈良只是对着我笑“没有,只有动我而已。” 我忽然大为光火立即回身拉门。 陈良抬手拦住我,温和的问“这是要去哪里?” “找孙菱算账。” 他笑起来,好像在看一个小孩“秋游,你又幼稚了。” 我非常非常不高兴,怒道“这不是幼稚,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去帮你抱不平你还说我幼稚。” 陈良动作轻柔的拉我坐在他旁边“事情过去就过去,本来都是小事情,总是抱不平最后岂不是要冤冤相报?” 我有点泄气,不悦道“可是你总是这样忍着,别人都会欺负你。” 他淡笑摇头。 我力争道“要是别人找上门来你也这样忍着?” 陈良笑得有点苦涩“我做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别人要穷追不舍,我当然要付出代价。而且,如果他的伤痛足够大,定要取我性命我亦不会阻止。” 我听他说完眉头拧起来,他每次说生死之事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听着就让人心里难受,我叹了口气“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就算不为你自己至少为在乎你的人想一想。” “在乎我的人嘛”他微笑的眼神瞟向窗外,接着是自嘲的笑“父亲,已经去世几年了。” “那么还有其他人。” “其他人?我却不知道。比如?”他看着我眼中含笑亦是询问的目光。 “我。”我很认真的回答。 他看了我一会起身来至窗前,有些感叹的说“你认识我的时间并不长。” “这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我也站起来跟随他来至窗前双手按住他的肩将他转过来面对我“你那么有学问难道没有听说过‘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吗?”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他低头喃喃的念了一遍然后仰颈深吸一口气,似乎自言自语“是啊,确实有这样的话。原来,我们也算是倾盖如故吗?”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我并不觉得我们是什么倾盖如故,因为最初我见到他时并不觉得这个人有多好,相反我是比较讨厌他的,但是世事这种事情果然是很有意思,那时候我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因为他的一点小事而急切的想要策马回头掰断孙菱的手指头。 陈良见我看着他不说话,轻笑道“你听楼下没有声音了,大概肖紫微退让了。” 我嗤笑一声“不见得,我认识他都有十年了,做了十年对头我还不知道他会对谁退让。‘整日一副天上地下为本公子独尊’的样子……”我说着肖紫微忽然想到沈千霜,于是问陈良“良,你说那个沈千霜是做什么的,怎么我倒感觉他身体里有两个魂似的,有时候爱说爱笑像个很好相与的少年,有时候又气势高贵,霸道的惊人。” 陈良想了一下给我解释道“这是一个人的本性与他生长环境造成的差异,比如沈千霜他的性格就像你说的爱闹爱笑,但我猜测他生长的环境就是压抑又庄严,气势高贵,霸道惊人是他在这种环境下必须要变成的样子,所以即使他脱离了那样的环境露出本性也并不能摆脱长时间形成的气质。” 我似懂非懂的耸了耸肩“好深奥。” 陈良笑得很温柔“不深奥,其实你也是这个样子,本来是浪荡又有点幼稚的孩子,做了几年当家不是必须要稳重吗,可一出来走镖玩野了还是会……很幼稚。” 陈良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就是不喜欢“幼稚”两个字,不满道“谁都跟你一样,天天摆着人畜无害的微笑面瘫脸。” “我是因为……” 陈良说了一半的话被敲门的声音打断“喂,秋游在不在?” 是沈千霜的声音,他和肖紫微果然不吵架了,就是不知道怎么突然来找我。 我打开门,沈千霜朝我眨眨眼睛,他的双眼皮生的非常漂亮,这样一眨浓密的睫毛就像扇子一样开合,闲得很俏皮。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接吻吗?”沈千霜问,那口气无辜的好像在说“你们在吃饭吗?” “……”我无奈沉默了两秒“我们都是男人。” “那你还伙同肖紫微去剥男人的衣服。”沈千霜挤进门来。 “情非得已。”我无奈的说。 “是情不自禁吧。”沈千霜笑着朝我挑眉毛。 “……” “开个玩笑。”他轻松的笑了“我来问问你们的意见。” 我和陈良询问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沈千霜不急不满的说“这里离洛阳只有半天的路程,我说我们就走水路,今天晚上租一艘画舫,沿着洛水的支流而下,看看沿河的繁华夜景,临风饮酒对月当歌,只须睡上一觉明天自然就到了洛阳码头,既节省时间又风雅无边,我的主意怎么样,不比你脱孙菱衣服的主意差吧?” 我听沈千霜得意非常的把他的计划说完,可怎么都觉得他今天多少有点针对我呢,从进门到现在一直说孙菱的事情。 “肖公子意下如何?”还是陈良有办法一句话就把皮球踢回去了。 沈千霜一听“肖”字立即酒楼粗不耐烦的神气“哼,就他,当然是我说了算,他没意见。” 肖紫微果然是退了海阔天空的一步。我和肖紫微因为江湖经验比较丰富跟沈千霜的意见有很多地方是不同的,比如游画舫这件事,他说的是不错,很有情致,但我更喜欢从安全角度来考虑事情。画舫孤立如果真的有人设下埋伏远不及我们在陆地上有优势。 见我陷入考虑沈千霜立即去游说陈良“良辰公子,一起去吧,清风雅月,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很不错的选择呀。” 我跟沈千霜的逻辑不在一条线上,实在不明白他都跟陈良胡扯的什么。 陈良一笑“既然沈公子有雅兴,恭敬不如从命。” 什么情况?!他竟然同意了?!被这种毫无理由的三流游说一句话就说动了吗?好吧,既然目下是三比一了我也无话可说,就这样吧,游湖就游湖吧。 第七十八章 遥迢湖上秋,水路遇小楼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清风朗月,暮秋洛水。 我最后一个登上沈千霜租下的画舫,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秋虫低鸣,冷风瑟瑟。 “秋游进来吧,肖紫微已经检查过了,你们两个做什么都那么敏感。”透过窗栏我见沈千霜端坐在画舫彩楼的正中,一副一切尽在掌控的气势。 我沿着画舫又看了一圈,除了升帆摇浆的几名伙计彩楼外在没有什么杂人,我才放心进了船舱。 “我安排了歌舞,是洛阳恭舞坊的舞女,一会开了船她们可就上岸了,就看不到了,过来坐吧。”沈千霜坐在桌前招呼着我,肖紫微冷冷的坐在他旁边,陈良是淡淡的,看见我温和一笑。小厅上站着六七个穿着艳丽的姑娘。 我落座以后,沈千霜就命那些姑娘弹去跳起舞来。我们几人喝了两杯酒,但气氛并不太好,只有沈千霜一人兴致极高。 须臾一个五十多岁身体硬朗的船夫进到厅堂,拎着一只桶来到桌前行礼“沈公子,您看看这条洛河鱼可还如得了您的眼?” 沈千霜瞧了一眼桶里活蹦乱跳的大鱼点头笑道“很好很好,船老大,吩咐下去做个一鱼多吃,熬一份鲜鱼汤过来。” 不多时一份红烧鱼一份麻辣鱼火锅并一份鲜鱼汤一起端到了桌上。沈千霜遣散了舞姬,招呼我们吃鱼。 我对鲜鱼火锅的免疫力几乎是零,无视其他人自己夹了一大块,到了嘴边才因为那细小的鱼刺皱了皱眉头,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嘴将鲜香的鱼肉丢在盘子里,心里老大的不爽快,心想今天真是的了肖紫微的意了。 有些事情那就是上天安排好的你不服都不行,比如我跟肖紫微那是一对死对头,而我们各自的属性安排就是我不吃鱼而肖紫微据说是最喜欢吃鱼! 肖紫微见我不甘心的样子,嘴角抽出一个戏谑又不屑的笑,果然骨子里我们是最合不来的。小师弟那句话总结的真是到位,“看到我不好,他就放心了。” 陈良不动声色的把我的盘子端到他自己面前,非常细心的挑起鱼刺。 沈千霜本来也已经开始夹鱼吃饭了,只是看着陈良的动作他手上顿了顿不知作何感想,有点别扭的停下筷子戳了肖紫微一下,面色有点别扭的说“那个汤给你喝。” 肖紫微没接话,微叹一声取出一只精致的针筒,手上撵出几根银针一一试过沈千霜刚加入盘碟中的菜,“总是说你吃东西的时候要试一试。” 这次轮到我不屑了,至于吗,吃个饭每次都要用银针,我们要是都小心到人人得防的地步还走什么镖,干脆去金屋藏娇好了。想到这个词我又不自觉的偷瞄了陈良一眼,他神色淡然,真在聚精会神的挑鱼刺。 而沈千霜似乎又恢复到了无辜小白兔的状态,睁着两只善良的大眼睛看肖紫微试菜一副做吃等死的样子。 我忽然感觉屋里的气氛有点说不清的暧昧,不知是不是鲜鱼火锅炉下的火光撩拨了我的情绪亦或是冷傲的肖紫微太过低姿态的动作,于是我立即向椅子后面靠了靠,让清新的空气流进来。 五十多岁的船老大不失时宜的进入厅内,略有些为难的开口道“沈公子,打扰您了,有件事情我想请您的是下……” 沈千霜一改小白兔的乖巧样子,霸道的气势伴随着不耐烦的腔调“快说。” 船老大见他不悦,应该是得罪不起他这财大气粗的金主,忙小心地回答“是这样,刚我送了那些坊间的跳舞姑娘,按您的吩咐要开船,却有个穿斗篷的姑娘抱着琵琶孤身一人,也想要乘船到洛阳去,我只说咱们画舫都被公子包下了,她还央求我说……” 沈千霜不等船老大把话说完,衣袖一挥“叫她速速离开。” 肖紫微皱了皱眉,应该是对沈千霜的处理方式不满,但他却并没有开口阻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肖紫微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和善少爷。 “可是,那姑娘一个人这天色也晚了……” 正说及此处,忽儿一阵琵琶乐声传进画舫彩楼的厅中,恰似水光迸溅银屏珠落,铮铮如万马齐喑,泠泠若山间流水,真是天籁一般的琴声。绕我是不懂乐音,也晓得此曲只应天上有,在记忆力却也只有陈良的琴声才能略堪与比肩。 肖紫微和陈良都是乐音的行家里手。连沈千霜嘴角挂上玩味的笑意,下颌微扬几分骄傲“叫她进来。” 船老大不多时带进一名女子,玄色的连衣斗篷将女子的容貌隐去,只见一双素白的纤手柔弱无骨,抱着一只琵琶。 “小楼多谢位魏公子借渡。”女子一手抱着琵琶,一手将斗篷的连衣帽摘下露出一张约么十七八岁却极其平淡的容颜。 魏公子?我不解了看了看席间三人,哪来一位魏公子? “我们这里确实没有一位姓魏的公子。”我笑说。不过说罢立即就发现肖紫微的表情有些松动,沈千霜也是一哂不过即刻就恢复了神色。 女子听我说完颔首一笑“那么小楼失语,还望秋游公子原谅。” 不光是我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惊奇的神色,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好像看出了我们的疑惑,女子的笑容更加明朗,那洋溢着阳光感觉的笑绽开在一张并不算美丽的脸上却也有了甜蜜的美感“公子们莫怪,小楼精通易经之学,会些看相断名的本事。” 我很有兴趣的点头,沈千霜接过话头傲然问道:“哦,姑娘好厉害的本事,我也不缺金银珠玉让姑娘答谢,不如姑娘各自看看我们几人的命相如何?” “在下不麻烦,姑娘只看其他几人便好。”陈良虚眯了一下眼睛,却是温和的率先开口。我没料到他会拒绝参与,疑惑看向他的同时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的拧了一下他的手心表示我的不满,陈良面上仍然是淡淡微笑,另一只手却轻柔的拍了拍我的手。 我无奈只好由着他,便把精力又重新放在名叫小楼的那名女子身上。 “沈公子自是不缺金银珠玉,天下之大恐怕也没有公子真正缺的东西,您的命理,小楼微贱,不敢妄谈。”小楼开口搭话,唇红齿白,不卑不亢。 沈千霜莫名一笑“罢了,横竖不过又是那些话。”笑容一丝萧索一丝霸气。 “我也不必,我命由我不由天。”肖紫微说道。 小楼姑娘一笑“紫微公子说的对,但也不尽然,您这个帝星扶照驸马之象……” “放肆。”沈千霜冷下脸斥道“你一个江湖女子妄谈什么朝堂之事,可是妖言惑众?” 我刚才看肖紫微那副假清高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回又是沈千霜装威仪,行啊你们一个个,哼,虽然这四个人里就我长得略磕碜,但我确实最精神最正常!陈良是淡淡的,肖紫微是冷冷的,沈千霜就更不用说了,现在这样面无表情的往旁边一坐,估计在他的威势之下三米之内都不会有苍蝇飞过。 好吧打圆场这样的事情还是小爷来做好了。 “他们既然不想知道,那姑娘你就说说我吧。”我倒是很有兴趣才不管他们那些人。 小楼被沈千霜一训竟然也就不言语,告罪道“沈公子,小楼失语了,这便不再谈命理。” 不谈了?为什么?还有我呢!我在心里不满道。 陈良见我一脸不高兴竟然微笑起来,把我的碟子轻轻放在我旁边,盘中已是一块剃净鱼骨的鲜嫩鱼肉。 小楼只抬眼看了他一眼便又开口“秋游公子,小楼与您编制说一句吧,望您日后定要宽宥您的爱人”我还没回过神她却又把目光放在肖紫微身上“紫微公子,请您日后务必不要误解您的爱人。” 肖紫微双眉紧锁定定的看着小楼,小楼却不再言语,低头拨弄起琵琶。缠绵幽婉的曲调在她指尖流泻,伴随着木浆摇动激起的水声,夜风,还有淡淡的水草清香,在我脑海中久久的挥散不去,像是一种催眠的术法,引导者我一杯接一杯的饮下琼酿。 那晚我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的被洛水江风吹醒,我睡在桌前,旁边是同样醉倒的肖紫微。 幽婉琵琶声已经已经被清冷的琴声取代,我努力睁开迷蒙的睡眼,望见彩楼外,红灯下的船头,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清癯身影。 良,是他在弹琴吗?一定是,这样悠扬而柔美的琴声,只有良才谈得出,他的琴声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我迷迷糊糊的朝才楼外走去,却发下良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是沈千霜,他们在说话。 “我总是觉得我应该认得你。”沈千霜望着江水淡淡开口,仿佛自言自语。 陈良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亲,只知道依旧只是抚琴不语。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应该,你明明……” “我没有伪装,我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陈良简单回答,停下了手中的琴,听不出他语调中有任何起伏。 “如……”沈千霜微微摇头,刚要开口似乎察觉了什么身体一僵,“如……果,我们见过面,你还能记得我吗?” 陈良转身注视着他微笑摇头,而后目光又聚集在沈千霜背后不远处了我身上,笑意明朗“秋游。” 他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一只手搭上我的肩柔声问“你醒了,冷不冷?” 我还有点迷糊,用力摇一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陈良看着我漾开宠溺的微笑“来这边吹吹风。” 我被他半搀半扶来到船头,沈千霜已经不在那里了。 清凉又微冷的江风确实让我有一瞬间的清醒,但是伴随着我的寒战,我又迷糊的缩了缩脖子。 陈良把他的外衣披在我身上,双手环住我,我根本没有多想,低头靠在他的身上,感到好温暖好安心,然后便是长长的踏实的睡眠。 第七十九章 呈霖公主的东宫令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日过三竿我登上船头,看着迫近的繁华马头,心中升起一股久违的期盼,来过洛阳那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走洛水从牡丹口(洛水著名码头)上岸。 肖紫微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下颌微扬,双手撑住船头的扶栏,极目远眺,温和的阳光勾勒着他挺俊的侧脸,他虚眯着桃花眼,仿佛正在享受洛水江风。 “你昨天喝醉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失望啊。”我不咸不淡的讽刺道。不错,我就看不得他半时的好,怎么了吧。 肖紫微余光不悦了撇着我,冷哼一声,“本公子到不知道区区几杯酒而已,是谁先倒下去的。” “你喝醉酒难看死了。”我从牙缝里狠狠挤出这句话。 肖紫微待要回击我几句,船老大走了过来对我们笑道“二位爷,马上就要靠岸了,这请您进去跟沈公子说一声,收拾一下不肖一刻就该下船了。” 肖紫微怒瞪我一眼,抬腿潇洒的一撩衣摆进彩楼去了。陈良与他擦肩,正从厅中走出,他必定也看到肖紫微那张臭着的脸了。 “秋游。”陈良站到我身边,我闻声望着他“你睡得还好吗,其实走水路也不错。” 陈良微笑点头,伸手拂去沾在我唇上被江风吹散的碎发,转而望着不远处船只云集,人流涌动的牡丹口轻叹“到洛阳,嵩山也就快到了吧。” 我点点头,靠他近一点说“其说近也有很远的路要走,只能说我们赶了一半的路了。” 陈良笑起来“也是,还有一半的路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他的笑是在怅然中的欣慰。 画舫终于靠上了牡丹口的码头,沈千霜又披上他那件滚兔毛镶边的黑色披衣,在船老大的引导下第一个走下画舫,暮秋的江风鼓起他的披风,镇定中风姿凌人。 小楼抱着她的琵琶在渡口与我们道别“多谢沈公子借渡,小楼这就告辞了,后会,有期。”她低眉顺眼行礼的样子在我看来的确是非常优雅却又不失亲近,只等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中我才嘴角一勾笑起来,真是个温柔的女孩子。 肖紫微见小楼走远了,对我们说“既然已经平安到达洛阳,我想也应该是告辞的时候了。” 我点点头,这也正是我要说的话,我和小师弟也的确是约在洛阳小楼客栈汇合。 沈千霜见我点头有点不悦,走上来惋惜道“这么快就要分道扬镳啊,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呢?”说罢见我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他立刻兴致大增的说“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保护你们,我功夫很好,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肖紫微冷冷的注视看蔫了,“好吧,那你们路上小心。” 我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沈千霜这个人真是有意思的很,能交个这样的朋友我倒是很乐意。 “秋游,甩掉他我得空去找你玩。”沈千霜靠近我小声说罢还不忘朝我挑挑眉毛。 这……就不用了,他要是自己来找我我可不敢确定我能不能伺候得了他,要来找我还是让他带上他的“保姆”肖紫微吧,尽管我更不待见肖紫微。当然我明面上还是很客气的笑了。 我跟陈良离开码头的时候见前面出口处有人在检查,我是长走镖的人应付检查自然有一套,陈良就长了张良民脸我也不用太紧张。我们顺利走过关卡以后却见不远处的另一处关卡好像闹出了事情。 本来我是不大爱看这种热闹的,不过里的是在不远动静又太大了点不由得们不去注意,这一看不要紧,嘿,还就是刚分手没有一刻钟的沈千霜他们。 “做什么一直在看爷?!”沈千霜不悦的声音非常大。我见那些关卡处的士兵后面还有一队人马,锦衣华刀,面容素整,一看就是功夫都不错的高手。我心下狐疑,这一对人难道是东都内卫不成?那皇城内卫怎么跑到渡口来了? “这位小兄弟请出示一下身份名牌。”见沈千霜拒绝检查又穿的低调华贵,那队人马的头领竟走了上来,不卑不亢的对他说。 肖紫微大概怕他会吃亏上前一步站在沈千霜旁边。 沈千霜傲慢道“爷的身份你们也配知道?!” “请出示身份名牌。”那人说了一遍,语调依旧平缓买不紧不慢,但那眼神吩咐是看到了猎物的豹子。 沈千霜拧起了眉头,在腰间取出一枚二指宽的翡翠玉牌在那人眼前一亮。 “东宫令!”那人身后另外一名内卫惊呼出口。 我一听不觉就愣住了,东宫令! 不错,东宫就是太子储君的别称,东宫令的作用自然就是见令牌如见储君亲临。而目下的皇上少年即位当然不可能现在就有子嗣,所以东宫令一直都是由他的姐姐摄政呈霖公主保管,也就是说现在这块令牌代表的就是摄政呈霖公主。 “主子,奴才终于等到您了。”锦衣内卫一笑“请主子随奴才回去吧。” 本以为出示完令牌就可以大摇大摆离开的沈千霜低吼一声“做梦!”说完立即掉头就跑,内卫不是吃白饭的,一队人马立即展开朝沈千霜追去。 “肖紫微!快救我,他们都是要害我的人!”沈千霜一边跑一边朝跟内卫打作一团的肖紫微大喊。 当然不用他喊肖紫微也会尽力保护他,这一点从努力脱身的肖紫微身上我看的出来。 既然是我的朋友,我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上前两步就要过去帮忙。不想还没走远就被陈良连拦住了。 “你做什么?!没看到……”我有点不耐烦,但是话还没说完,看到陈良深黑的眼眸和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就迷茫了。 “秋游,他们不是来害千霜的。”陈良说。 “可是,千霜说……” “你怎么不想想东宫令是怎么到他手上的?”陈良引导着我的思维。 我想了想理直气壮的说“他是偷来的。” 陈良笑了,“呈霖公主的令牌不是那么好偷的。他,应该是公主的弟弟。” “啊?!”我惊奇的发出一声“长宁君?” 呈霖公主和当今皇上还有唯一的一个弟弟,那就是长宁君。 陈良笑得好无奈,仿佛彻底败给了我的思维“好吧,就算是长宁君,那么他也不该在江湖上浪荡,姐姐抓不听话的弟弟回去家应该不会是坏事吧。” 第八十章 怀疑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和陈良坐在小楼客栈的大堂里,我拧着茶杯,不住的瞟着门口。两天前就接到小师弟的飞鸽传书说是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正在赶往洛阳,算算时间他应该比我们先到才是,怎么这会儿却不见踪影。 晌午过后我正在吃午饭,小师弟终于出现,见到我们高兴的的花枝乱颤,也不休息洗漱直接坐下来跟我汇报了处理情况然后很热情的讲起了他的最爱――江湖八卦。 “师哥你可不知道呢”小师弟大嚼排骨“我这一次可听到不得了的八卦了。” “哦,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对他的这些八卦一直兴趣缺缺,不过顺着他说罢了。 小师弟一脸得意“不知道吧,皇上这次带着长宁君去关山围猎的时候,嘿嘿,偷偷跑了。”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瞟了陈良一眼忽然就来了兴趣“跑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来的路上听说是跑到洛阳来了,被呈霖公主的东宫卫给抓回去了哈哈,刚在街上好多人都在议论呢,还不知道当个皇上这么怕姐姐的,据说长宁君被公主罚禁足一个月呢,哈哈原来咱们这国家都是公主当家。” 我这心先是漏跳了半拍,继而又觉得好像事情哪里不对,看陈良他也没什么表情,跟没听见似的,我也就没再多说。 反倒是小师弟很扫兴“怎么都没反应啊,像这种皇家的秘闻要比江湖的好玩多了,多少年都传不出来一回,你们还真是没劲。”说完只好低头吃饭去了。 回房间以后我立刻把门关起来,拉住陈良迫不及待的问“良,沈千霜是……对不对?” 他一愣继而笑道“怎么忽然想打听这些。” “靠,小爷竟然见到皇上了,原来他……真是不可思议”我自言自语的念叨,心里还真是惊喜,要知道,见皇上这种事情可不是我这种平头老百姓或者江湖生意人能想的。 陈良看我惊喜,继续笑“很高兴吗?” 我皱皱眉毛眼睛瞟过去“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见过他?” 陈良摇头“真的没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我几乎就是顺嘴问出来的。 “猜的。” 陈良这样一说我反倒没话说了,其实看到东宫令的时候我也想过沈千霜可能是皇上,但是我大概潜意识里不相信跟我们混了几天的奇葩少年是九五之尊,所以才反复告诉自己他是长宁君。不过刚听了小师弟的八卦,我想了想又问“我觉得好像有问题。” 陈良戏谑笑道“秋游这回总算又聪明了。” 我撇撇嘴,没好气瞪他一眼“按说这样偷跑出来又不光彩的被姐姐抓回去,公主绝对不会张扬这样的事情,看东都内卫低调的行事风格就看得出了,怎么最后还是闹到天下尽知?再说皇家的秘闻多是不外传的,偏就这件事影响那么坏……” 陈良面色平淡点了点头“应该是有人故意造势,不过这都是朝堂的事情,多少也与我们无关。” 我点头,忽然眼睛一亮,拉住陈良的衣袖道“怪不得你要跟他们同行,还让我给他吃蛇胆丸救他,原来是一早知道了他的身份,让他记得我对不对?” 陈良但笑不语。 “你待我真好”我一时得意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立即收无足措的掩饰“额……” 陈良坐下来对我说“你虽然很努力,但是“天下第一镖局”的目标实现起来只靠你自己还是太困难。秋游你还年轻,以后就会知道很多事情必须要学会借力。” 我认真点头,心下感叹还是陈良想的缜密,我恐怕也要好多年才能真的成熟起来。 陈良与我闲聊几句就踱步到窗边去了。 我呆呆看着背对我朝窗观景的陈良忽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在心里升腾。怎么好像他什么事情都知道似的,这也有点太不正常了。 要说起来陈良似乎是从一开始见到沈千霜时就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但是那时候毫无证据可循啊,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见过皇上也就是沈千霜,而沈千霜也似乎说过他们仿佛见过。 想到这里我皱起眉头,狐疑的看着他的背影,阳光下柔和的身形顿时融化了我的怀疑。我在乱想些什么呢,他是松江人来自崇明教,距离长安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见过沈千霜呢。再说那晚在船上他也说过不记得沈千霜呀。 整理好思绪以后我看陈良始终背对我,我感觉好像被冷落了,十分无趣,于是走上去轻声问他“想什么呢?” “看看风景,洛阳,确实是一座繁华的城。”他嘴角含着笑意,不无感叹,眼神久久的凝固在这一城喧哗之中。 “很不错。第一次来这里吗?”我问。 “不”陈良看着窗外,慢慢吐出这个字,“不过确实是很久以前了。” “春天这里有牡丹花节,非常漂亮。”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走卒市侩,熙熙攘攘,繁华的东都洛阳,伟大的皇城毅力百年,即使在这样的暮秋依旧欣欣向荣。 陈良的视线忽然转向了我,一双眼睛宛如春水“比起长安的桃花呢?” “平康里的桃花?”我回望着他,想起长安初春平康里纷繁如雪般飘散的桃花勾起了嘴角“更像做梦一样。” “像做梦……”陈良呢喃的念了一遍,好似呓语。 “不如,明年春天,一起去看,怎么样?”我问他。 陈良抬起眼又重新回望街景,一贯平静的眼底竟然泛起了怅然的萧索,只是片刻就被他的温柔掩去“好……” 如果,明年……还能够再见到你……真的就好像……做梦一样…… 第八十一章 冷眸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集三千繁华,撩几世权倾,窗外月胧明。灯火渐息,更漏初滴,洛城夜寂寥。 我躺在床上,早已被袭来的睡意包裹,只是睡不踏实,时醒时梦,翻身侧脸,我半眯着睡眼实在算不上清醒,只是觉得窗外起风,干枯的秋叶沙沙作响。 月影下,门口明晃晃寒光一闪。 有人! 我猛地清醒过来,腰部发力整个人在床上弹起“谁!” 房门紧闭,一切如常。 不对,刚才绝对有人在门口,月色下那道阴寒的光芒我最熟悉不过,一定是刀剑利刃的反光,不会错!一定是来夜袭但是没有找到下手的对象! 思及此处我穿上外衣拿起精铁折叠棍立刻出门,过走廊来至小师弟和陈良的房间,还没走到门口,就听一声破门声,接着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四仰八叉的被踹了出来。房间里兵刃碰撞的声音依旧激烈。 好家伙,已经开打了。我用力一握手里的精铁折叠棍先给门口那欲要起身的黑衣男子当头一棒,那人一声不哼直接晕菜。 我一脚踏进门去,侧身,呼啦又一个黑衣人被丢了出来,不用废话,抬手,棍落,又是一棍歇菜。 “师哥,带陈先生出去!”小师弟在屋里一对三还占着上风。说起来小师弟真是个武学奇才,小小年纪自然内功弱,不过身体灵活出手绝快,知道速战速决以弥补自己的内力缺陷。 我进去拉了陈良就向外冲,本来也没太当回事,但这人败就败在大意上! 我实在没想到这几个人根本就是引子,拉着陈良刚从屋里出来立刻就被十几人包围,明晃晃刀剑齐上,招招致命。只要我有丝毫马虎,今夜必当横尸当场。 如此也罢既然已经出了门,我就毫不客气的使出杀招,从对方人数和第二批杀手的武力来看显然他们要的不是活着的陈良而是铁了心要我们全死,我这回只能以命相搏再无侥幸。 我奋力杀退几人,小师弟此时也从房中冲出,纵使我与小师弟奋力迎敌也实在不能在保全陈良的情况下招架如此多的敌手,只能疲于应付。 就在我都以为今天必然是力尽而亡的结果时,梁上忽然窜起一人面遮黑巾,动作极快,一柄长剑舞得宛若水浪,最外层的四五名黑衣人猝不及防当场毙命。刚刚出手的蒙面人亦不做停留,出手之后立即就翻出院墙不见踪影。要不是几名黑衣人尸体为证我都不敢相信刚才有人出手相帮。 本来这一波十几名黑衣人在我与小师弟的奋力冲杀中下各自击毙几人,又被那突然出手的蒙面人杀了几个,余下的也都不足畏惧,不过这次的伏击显然与上次不同,他们根本没打算走,仍然与我们死拼到底。只是这会他们再不与我和小师弟缠斗,一心都在取陈良性命上。 我今晚也是红了眼,对这群人十分愤恨,眼见几个强弩之末还想要我们性命,根小师弟联手不多时又解决了两三人。只剩最后两名黑衣人,其中一人转身便要逃走,小师弟确实不依不饶跟着追了出去,剩下一名是抱着必死决心了,还是上来跟我拼命。 我用伏虎掌法打中那人中胸,他立即倒地吐血。我不是赶尽杀绝的人,能留人性命肯定不会痛下杀手,见他已经不能再对我构成威胁便不再管他,回身去看陈良。 只是我没想到我刚一回身背后就有一道阴寒的剑气袭来,我下意识回头,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柄短剑刺向我的心脏。 闷哼,血。 然而那柄短剑却在距离我心脏一寸有余的地方停在空中。 我慢慢回头,陈良手里的长剑没入了黑衣人的身体,猩热的血液顺着薄利的剑刃一缕一缕流向剑柄,滴入地下。 抽剑,闪身。陈良镇定沉稳的动作算得上潇洒。 我呆呆的望着他“你……你不是,不会武功……” “没有武功,并不代表不会杀人。”陈良凝眸看着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眼神的冰冷超乎我的想象。 陈良依旧握着那把淋着血的剑,向前一步问我“有没有受伤?” 柔雅依旧,然而,我却觉得他很陌生。 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摇头。 陈良感到了我的退缩,伸在空中的手收了回去。他转过身冷冷瞟一眼门边被我打昏的黑衣人,平静的声音亦无波澜“这些人不能活着。” 手起,剑落,昏迷的黑衣人抽搐一下再也没了动静,血从他的身下流了出来。 然后,另一个。 一样的过程,一样腥红的血。 我的瞳孔收缩起来,在那一片刺目的猩红里,我从来没有觉得血液的味道这样让人难以忍受。而他,良,睿智的良,温柔的良,也超乎了我记忆里任何一个杀人无数的刽子手。 “为什么?”我莫名的问道。 “这番打斗,很快就会有官府的人过来,我们不能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他们会说什么,是你必须掩盖的?”我追问。 陈良回头,沉默半晌“不是我,而是整个武林。” “别人活着就是浪费时间?你的理由就值得别人用命去换?” “我说过了,不是我的理由。秋游,”陈良盯住我,眼中是一片无奈与矛盾“不要那么幼稚,好吗?”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你。” 陈良用哪种矛盾的眼神一瞬不瞬的一直看着我,良久微微一叹“随你。” 小师弟到底跟丢了那名黑衣人。客栈的管事以及官府的人很快就到达现场,事情被有条不紊的处理好,而我们在笔录之后也很自然的被放行了。 劫镖追杀,正当防卫。 冲着官府榜文的这八个字,我笑了。 无奈,嘲讽,似乎还有……心痛。 第八十二章 疏离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接下去的几天,就连不太关心行程的小师弟似乎觉得我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师哥,这离交镖的日子可还早着呢,你怎么赶的那么急?”小师弟趁着休息的空当跑到我身边小声问。 我若无其事的捏着手里的一只狗尾草道“早去早回,还有唐门的生意,别耽搁。” “那个我们早就计划好了的,其实不着急……” 我抽着嘴角斜睨小师弟,他见我面色不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休息够了就走,前面驿站换马。”我扔下这句话一马当先朝前走去。 小师弟朝陈良耸耸肩,陈良一笑,两人一起跟了上来。 其实陈良一定也感觉到了吧,我对他的疏离。我们的关系,似乎回到了最初,但,这样也不是不好,至少我觉得对我,并没有坏处。 他不是我应该接触的人,然而我已经不可自拔的沉醉在与他的交往中。是的,如果不是那晚在洛阳发生的刺杀事件,我在这条路上或许会走的更远,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对他的迷恋会到哪一步。 他应该有太过晦涩的过往,我不能问即使他能说。 他有太多的秘密,即使他想说,即使我想听。 他有他的立场,即使,我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我说过,我们终究不是朋友,我们之间,终究只有一纸契约。 仅此而已,所以,到此为止。 温柔,或者残忍,呵,只要不再与我相关,又有什么关系呢。送他平安到达五岳剑派总盟嵩山,我也就算完成任务了吧,到现在我也已经明白,多拖一天,我们,良,也就多一分危险。 “师哥,往里面站站吧,雨大了。”小师弟从驿站的内室出来对檐下怔愣的我说道。 潇潇暮雨,驿站板桥。 我喟叹,低头转身撞在一个人身上。 陈良抬起眼眸,黑亮深邃。 我偏过头去“抱歉……” “没事。”他微笑,退开。 我很想说,请你不要对我笑。你真心的笑让我想要闪躲;而你的虚与委蛇,与我,不过是形同陌路的另一种解释,何必。 晚秋的雨天总是黑的特别早,驿丞吩咐点起烛火的时候,我还在廊下看雨,忽然没来由的想起了家乡。 汉中地接川蜀,每每秋雨总是让我想到少年时,老妈在灯下展开父亲走镖川中寄回的家书,先唐李商隐的那句诗词总是出现在暮秋时的书信上――“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我低低的念了一句,最角上漾起笑意,老爹老妈在天上过的一定很好吧。老爹老妈你们看好了,看看你们的儿子是怎样光大咱们的祖业吧! “师哥,我刚才问过了,驿丞说这几天连天下雨,山那边造成了泥石流,官道被堵正在清理,恐怕要耽误两日。还说要是赶得急可以试试走山路,不过山上峭壁那里道窄也不好过,加上有小山洪当心给冲到洛水去就危险了,所以我跟他说我们在这里住两日,等官道疏通之后再……” “好,那么明天一早就走山道上路。”我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没有留给小师弟半点反驳的机会。 “师哥,你难道疯了!”小师弟在我身后大喊的声音传进我紧闭的房间。 我独自靠在门上,觉得很累。没有点灯的房间,阴黑一片。 即使我想承认,但是我不傻,陈良明明知道追杀我们的是谁,他明明就是故意让那些人闭嘴,而死亡是最好的办法,而他说的那些话真的很难再让我相信,浪费时间,官府的针对,哼。难道,他真的是一早就埋好了阴谋吗? 我摇摇头,赶走脑子里越发混乱的思绪。陈良,他沉密的心思,冰冷的过往,总是让我觉得危险而不安。然而,我却依然迷恋着与他的交往。 请,快点结束吧,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第八十三章 自作孽,不可活啊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清晨上路时雨已经停了,但天色依旧阴霾。我们按照驿丞提供的信息顺利找到了上山的道路,但真的登上这条湿滑陡峭的山道时,我有些后悔了。 做什么一定那么爱逞强呢,这山道泥泞湿滑,虽然山坡不高,但却山壁陡峭,低头就能看到因连绵雨势而水位暴涨的洛水匆匆东流,在水下激起暗涌。 小师弟被山上滑溜溜的泥巴滑了一跤,气呼呼的爬起来没走几步又险些滑倒,于是怨气凝结,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自言自语道“哦,真是好天气,下吧下吧,滑吧滑吧。”临了还有些不满的对我做了个鬼脸。 陈良看他抱怨的样子可爱,伸手过去示意小师弟拉着他上来。 小师弟拉住陈良还没好气的对我说“师哥你在最前头,可小心点,别让东西给绊倒了,摔个大马趴。” 我心底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决策失误,也没脸跟小师弟斗嘴,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更加小心的背对他俩往前走。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说,我昨天晚上开窗睡觉大概感染了轻微的风寒,这会有点头痛,要说打起精神,还真是很难。但是这种情况下我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天气阴的厉害,天边还滚动着闷雷,但雨却迟迟没有下来。这种天光不明的情况下我走的昏昏沉沉基本上已经分不清时辰了。 走着走着忽然就有人在后面拉了我一下,我下意识回头,双眼有些迷茫。 陈良正抬头看着我,眼中略有疑惑“你怎么了?” 我一愣,我怎么了?我哪有怎么。我无意识的向四周一望,顿时一身冷汗,脑子清明起来。好险,明明到了山路的转角我却直直继续向下走,再走几步直接就可以投入洛水的怀抱了。 “我……”我想找个借口敷衍一下,但脑袋昏昏沉沉,根本想不到任何说辞。 “不然你走我后面,让九卿走前面?”陈良用很平常的口吻问我。 我知道自己这样也就只能把大伙往沟里带了,索性换小师弟还利人利己,于是点头便去跟小师弟换位置,留下若有所思的陈良晾在那里。 换好位置以后三人重新上路,我依旧强迫自己集中精力,而“精力”依旧我行我素的神游。不过好在我现在走在人后,只要看着前面的陈良跟着他走就好了,那么大个人在前面我就不信我还能走到水里去――除非我瞎了。 走着走着陈良忽然就一歪,靠,连他那么仔细的人都滑了。我上前一步伸手服了他一下,陈良感觉的我,文竹身形回身,眼中有些惊讶有些欣喜。 而我见他站稳便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陈良的脸色不变,眼神却晦暗了几分,也没有再说话,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其实我不是想要故意躲开他,我是真的觉得晕。他转身之后我并没有动,靠着山壁闭上眼睛,让小爷我清醒一下,还得偷偷的不能让他们俩看出来。 小师弟这种神经大条的小破孩看不出来是在正常不过,但是想染心思缜密的陈良看不出我的异样,那就真是……不可能了。 走了几步的陈良忽然回头,见我靠着山壁不动眉头皱起来“秋游?” “啊?”我立即打起精神装作神清气爽的样子朝他走过去,可是,可是怎么他总是在晃啊,咦,怎么,怎么他站的这么斜…… “秋游……” “啊!师哥!!!” “秋游!” 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悬空了,啊,难道,晕晕的我已经自己走下了山道,掉下山去了吗?嗯……真的啊!他妹的下面真是洛水啊!!! 我了解到自己的处境以后,惊讶过后并没有害怕,出乎意料,耳边风声响起时,我竟然笑了。绝对是自嘲的笑。那句话说得好啊,自作孽不可活。要不是我执拗逞强非要走什么山路哪里会上小师弟和陈良走个道都滑来滑去的。也真是,不久前还看小师弟摔了较,马上就轮到了自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出来混总要还”? 第八十四章 水鬼缠足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第八十四章水鬼缠足 随着小师弟和陈良的一阵惊呼,我毫无怀疑的扑通一声栽到了水里。 冰凉刺骨的水包裹了我的全身,可能因为趴入水中的姿势太过诡异,五脏六腑像被震碎一般,疼的我直翻白眼,生生的呛了好几口水。还好小时候经常偷偷带着小师弟到河里游泳,为此没少挨了爹娘的打,但也因此,我和小师弟也练得了一身的水上功夫。 在水中调整了姿势,一个翻身,我便顺着上升得水流浮出了水面。洛水正值雨季,暗黄色的水流湍急的从我身边划过,我飞快的滑着水,才得以稳住身体不至于被水冲走。 经过水的洗礼,我那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很多,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环顾四周,便很快找到了小师弟和陈良他们。从水中看山,真是别有一番风味。黑色的山峰岩崖峭壁,要比在山下看着陡峭很多。我掉下来的地方正是一处断崖,湍急的水流拍在岩石上,激起大片水花,夹杂着大量的水泡,穿过水雾,急急的向东流去。 好在现在的位置离那山不是太远,小师弟他们正在半山腰道路最狭窄的地方大步向洛水这边奔跑着,三步一个踉跄,两步一个趔趄,着实危险。 我伸出手,挥了两下,大声喊道:“九儿,陈良,我在这里。” “师哥,你等着,我去救你。”小师弟见我没事兴奋的笑了起来,向我跳着挥了挥双手,步幅明显平稳了许多。陈良抬头看了看天,却是表情凝重的加快了脚步。 我也顺着向天上看去。只见天上的黑云又压低了几分,云里偶有几条几个闪电划过,像是有一条金龙游走。然后便又是滚滚闷雷。凭我多年的江湖经验,马上就会有一场大雨了。 “陈先生!”只听小师弟一声呼喊,我的心突然一缩,望向他们,见陈良脚下一滑,差一点和我一样栽下来,好在小师身手矫健,一把便抓住了他。 我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却后悔万分,怪自己意气用事,至于大家的危险于不顾。 “九儿,我没事,你们慢点,山上路滑,照顾好……你们自己……”我很担心陈良,却又说不出口。 话音刚落,天上就已经开始落下雨点,雷声也越来越大。 不能再等了,我看他们离我还有一段距离,思量着时间拖着越久,我们的危险就会越大,要在涨水前游上岸去。我咬紧牙关,一个鲤鱼打挺便,朝他们下山的方向游了过去。 此时水面起了微风,伴随着雨滴,水流更加湍急。湿透的衣服在水中加大的阻力,像是拖着个沙袋,我费了不少力气却没游出去多远。 “秋游,你别乱动,保存体力,等我……”这是我第一次听见陈良扯着嗓子喊话,声音听上去焦急万分。 雨已经从刚开始的小雨滴变成了阵阵珠帘,山路更加湿滑难行,他们也只能相互搀扶着才不至于歪倒。雨水打歪了他梳的一丝不苟的发冠,打湿了他青蓝色的衣衫,他却仍然能透出雨帘,牵动着我的神经。 等你,就凭你也想救我。不是我瞧不起陈良,只是他一介书生,纵然会杀人又怎么样,现在这样的情况,他能顾好自己就已经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还想来救我,真是笑话。我停下来缓了口气,又继续朝他们游去。就这点距离,等小爷我游到岸你还下不了山呢。 没想到我刚向前游了两下,一条腿就像是被什么抓住了,动弹不得。不好,水鬼缠足! 水鬼缠足,小时候每当我和小师弟**的回家,老妈总是拿这个吓唬我们。说,谁谁谁家的小孩,被水鬼缠上了脚,捉去做了替死鬼。可是,从小到大,河我们下了无数次,也没遇见过真的水鬼。 难道。这么巧。这人生地不熟的洛水里的水鬼,竟是看上了我这外来户,想抓我去做上门女婿。 我用力拽了拽腿,没想到越是使劲,那水鬼抓的越紧,我用另一条腿使劲蹬。丫的,松手,我可不想嫁给鬼。正当我感到被抓住的腿有所松动的时候,另一条腿的肌肉却像是缩成了一团,钻心的痛。不是吧,抽筋了…… 两条腿同时不能活动,我像是没了底的船,开始慢慢向下沉。 我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拼命的挣扎着用手滑水,想往前游,不想水里像是有股力量吸住了我一样,把我往水里拽。我的心脏吓得都快跳出来了,恐惧让我觉得天旋地转,我用力拍击着水面,大声的呼救,“救命,救命,来救我,救我……陈…”,声音却被隐没在了轰鸣的雷声里。 水中强大的吸力让我沉得越来越快,我想叫陈良,不想张开嘴便呛了一口水,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拍击,希望他们能看见我,就在我将要沉下水面的时候,我看见陈良,他们已经下山向我这边狂奔而来。 “陈良,救我,快来救我。”我在心底默默的叫着,四周全都是水,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却依然徒劳 我想吸气,进来的全都是水,呼气,出去的也全都是水。本能的张开了嘴,吸气,河水倒灌进我的口腔,一直流到胃里,呛得我咳嗽起来,咳出来的也全都是水。 我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下沉,沉向水底。 鼻腔开始灼热般的疼痛,头也晕晕呼呼的,我的思维开始变得混沌,开始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四周都是黑暗,我用力奔跑,却找不到出去的路。偶尔,我会看到陈良和小师弟,他们向我奔跑,我想抓住他们,他们却又在瞬间消失。 第八十五章 溺水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第八十五章溺水 水倒灌进我的肺里,灼烧般的疼痛让我的意识突然清醒了起来。 陈良,九儿,你们在哪里,快来救我…… 身体开始发胀,我想试着挣扎,,却怎么也动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口大口的喝着水。 渐渐的,我开始觉得没那么涨了,所有的疼痛也都突然间全部消失。 我的开始变得平静,我还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喝水,平静的喝水,就像鱼儿在水里安静的张嘴一样。 我开始变得轻盈,好像真的变成了一条鱼,随着水流,在水里飘忽荡漾,我试着睁开眼,眼前一片澄明,好像有鱼在围绕着我,带着我旋转,我的身体虽然不能动,但却很舒服,像是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包裹着,虽然不真实,却很熟悉。 所有的恐惧感都消失了,内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我想我是快要死了吧,看来我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了,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但如果真的这样死去,我也是愿意的,就是回到了最初的开始。 昏昏沉沉中,我听见急速拍打水面的声音,听到了小师弟和陈良的叫喊。 “师哥,师哥!” “秋游…….秋游……” 陈良,是你么,是你在叫我。可是,你的声音为什么听上去这么着急呢。 有人从背后抓住了我的衣服,我的眼前开始出现光影,越来越亮。是谁,我的心底开始抗拒这种向上力量,我想挣扎,却动不了。 一道夺目的光亮突然刺破眼帘,我就这么被人七手八脚的抬到了岸上,我看见有黑色的 光影在我眼前晃动。 “师哥,你醒醒,别睡呀,师哥…….先生,你快救救我师哥。” 有人在摇晃我,我听见了小师弟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很想回答他们,可我却睁不开眼。 “秋游,秋游!你醒醒。他没呼吸了,快给他度气,压他的胸口!把他的衣服解开!” 然后就是一阵慌乱,有解衣服的,有掰我头的,有拍我脸的,不知道是谁把手腕垫在了我的脖子上,鼻子被捏住,我甚至能感觉到轻微的疼痛,下颌被掰开,一股真气便被缓缓的被送了进来,一口接着一口。然后胸部被用力按压。 我开始变得难受,想要推开按压的手,嗓子和鼻子开始玩外冒水,烧灼般的剧痛再次袭来,我来不及呻吟,鼻子和胃里翻江倒海,我剧烈的咳嗽。 有人抱起了我,把倒放在放在了膝盖上,用力拍击着我的背。我觉得我的心肝脾肺都要被咳出来。咳累了,便开始吐,我试着睁开眼睛,却看到地上一片粉红色的血沫。 不知道这样连咳带吐了多长时间,我被翻了过来,眼前的景象开始逐渐清晰。 天依旧是阴沉沉的下着雨,我躺在陈良的怀里,旁边小师弟赤着上身,正焦急的看着我。 我的意识开始恢复,一股强大的恐惧突然感袭来,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全身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九卿,快拿件干衣服来。”陈良把我拦在怀里,他一边吩咐着小师弟,一边掰开了我的嘴,把一瓶液体灌进我的嘴里。 腥臭苦涩的液体穿过我的食道直接进到了胃里,接着就是一阵翻腾,我推开陈良的手,接着又是一阵狂吐,直到吐得身体都空了。 我一头栽在陈良怀里,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泣,我开始害怕,非常非常害怕。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吐出来就好了。”陈良紧紧抱住了颤抖的我,低声安慰着,他的声音是那么的疲惫,就带着生命的蛊惑,我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衫开始放肆的哭,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直哭道我的思维开始涣散。 “秋游,……” “师兄………” 我听到他们在叫我,可我真的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 第八十六章 吻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第八十六章吻 不知道昏昏沉沉睡了多久,我被一阵轰鸣的雷声惊醒,头像炸开一般,胸口也堵得难受。 我支撑着想起身,却发现小师弟正压在我的身上呼呼大睡。晕,我都这样了,你个没良心的还真睡得着,我用力抽出了被压麻的手。 “九儿。”一张嘴,声音沙哑的像是吃了锯末。嗓子痛的要死。 小师弟爬起来,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看见我醒了,突然就扑了上来,抱住了我:“师哥,你可醒了,你发了一夜的烧,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快死了,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然后便呜呜的哭起来。哭的我心里也一阵难受,我用手拍了拍他安慰道:“我这不是醒了么,要是你再不起来,我就真的要被你压死了。” 小师弟听见抹了把眼泪,爬起来给我倒了碗水,扶我起来喝了。 一碗水下肚,我的嗓子好了很多,我环顾了四周,得,还是那家驿站,还是那套客房,兜了一圈阎王殿,我又回来了。我无奈的苦笑了下。 “九儿,陈良呢?” “今天,多亏了岸上的渔人给的活水露,才救了师哥你一命,然后他们还帮忙把你抬回来。陈先生去送他们了。” 活水露。我突然想到了陈良灌给我的那瓶腥臭的的东西,有种反胃的感觉。 话刚说完,陈良就拿着一把纸伞推门进来了,他穿的还是那件青蓝色的长衫,上面因为淋上了雨水,已经出现了褶皱,他看见我,疲惫的眼神开始明亮了起来。 小师弟见他回来连忙上去接伞。 “陈先生。外面雨还下么。” “不大了。”陈良把伞递给小师弟,“九卿,你下去煮些稀粥来。” “哦。”小师弟答应着,匆匆的去了。 小师弟一走,房间里就剩下我和陈良,我突然想起了河边他曾给我度气,我还抱着他哭,顿觉得尴尬万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难受么?”陈良走到床边,抬手想摸我的头。但却突然顿度,收了回去。 “没怎么了,就是头有点痛。”我勉强扯了扯嘴角,让自己显得轻松一点。 “头痛?”陈良皱了皱眉头,坐到了床边,把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腿上,抬手便搭上了我的脉搏,我下意识的想抽走,他却加大力道拉了回去。 “别动,溺水后头痛,可大可小,让我帮你看看”他严肃的看向我,声音却是微微恳求的语气,让人不忍拒绝。 哎,反正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献身主义的把两个手都递了过去,大方的说:“两个都给你!” 陈良抬手打掉了我的另一只手,他把我的手放好,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非常安静,我屏住呼吸,安静的看着他,和我们这些练武的人不同,他的手指欣长,按在我的脉搏上,不松不紧,很是舒服。他的温度透过指尖渗透到我的手腕上,居然忘我想到河边度气时的唇,也是那么的绵暖温热。我不禁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觉察出了我脉搏的异样,陈良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的手劲重了几分,眼睛徒然这个开了正和我撞上,我的心猛然一震。赶忙躲开了他疑惑的目光。 陈良何等聪明,别说我的脉搏现在还握在他的手上,就算我带上面具,离他八丈远,他也一眼能把我看穿了。 他看着我,开始慢慢靠近,双手捧住了我的脸,粉色的双唇定格在离我很近的地方,他想干什么,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得幽幽他幽幽的说:“头还痛么?我帮你揉揉,”他把中指按在了我的太阳穴上,逐渐加深了力道。他离得非常近,眼毛几乎扫到了我的脸,如果小师弟现在闯进来,一定觉得我们在干什么不正常的事,这算什么,借位么? 陈良的手上的力道真的很不错,不轻不重的,很是受用,可是我的心却像缺了点什么,空落落的,陈良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开始以意味深长的笑。 我被他笑的发毛,扭过脸去不看他,但自己心里也打起了鼓,难道刚才,我真的在期待些什么么? 第八十七章人中白 人中黄 (上)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第八十七章人中白人中黄(上) 为了缓解气氛,我故意找话说。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天亮了。” “哦。今天谢谢你救我。” “没什么。是九卿下水救你的。”陈良回答的轻描淡写,好像今天发生的并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他的水性一直比我好。我听九儿说还有一些渔民,得好好谢谢他们。对了,在河边你给我喝的那些是什么?” “河边?”陈良投给我一个疑惑的眼神,突然呈恍然大悟状。“那都是些渔人的野方子,我也是病机乱投医,没想到还真管用。”说完,浅浅的笑意一闪而过,却还是被我看在了眼里。 “那是什么药呀?”我打破砂锅问到底。 “据说,叫活水露,也没什么,就是黄酒,配上些人中白,人中黄而已。登不上大雅之堂。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陈良言辞闪烁,并不愿多说。 我从小很少生病,除了跌打损伤,我对医学知之甚少,对于那些药材就更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了。可是那股腥臭苦涩的味道,至今还在我的嘴里挥之不去。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是么?黄酒我知道,那人中白,人中黄的是什么药材呀?” 陈良没想到我会这么执着,手微微一震。他把手放了下来,稍稍思量了一会儿。缓缓道:“不管是什么,至少它救了你,能救人的,总归是好东西。良药苦口,是药,味道总不会太好。” 良药苦口,这算什么答案,我还想接着问,这时候小师弟端着个托盘,推门进来了。 “师兄,粥好了,起来吃点吧。” 陈良起身把碗端到我床边。“来,先喝点粥吧。” 小师弟放下手里的托盘,凑过来接过了陈良手里的碗说道:“陈先生,您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回屋喝点粥吧,师哥这边我伺候着。” 陈良看了我一眼,微微点了下头,就赶紧躲出去了。 我赶紧把小师弟拉过来继续问:“九儿。你知道活水露是用什么做的么?” 小师弟被我问愣了,很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你管他是什么呢,先把粥喝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讥讽道:“’你不是号称江湖百晓生么,还有你不知道的。” 小师弟被我的话刺激了一把,不满的囔囔道:“师哥,他们又不是江湖中人。” “人生无处不江湖,自己知道的少就承认呗。”我继续拿话刺激着小师弟。 “师哥,话不能这么说。我是没机会,等我有机会,我一定给你弄明白了。”小师弟急了,拍着胸口保证。 我微微笑了笑,接过他递过来的清粥。 因为嘴里一直有股怪味,胃也不太舒服,我只喝了几口就大发小师弟回去了。然后就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病歪歪的躺了一天,期间的饭菜都是小师弟送到房里。下午迷迷糊糊的做了个噩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我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梦到到底是什么了,一看桌上,还是白粥,我的心情就很不好。 去小师弟房里找他们,推开门他们正在吃饭,桌子上七碟八碗好不丰盛,我的气更不打一出来。用力关上了门,自己找个板凳坐下来。小师弟被吓了一跳,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被我狠狠得瞪了回去。相比之下陈良就很淡定了,头都没抬,该吃吃该喝喝。 “为什么我那是白粥,你们这边又是菜又是饭的?九儿?”我用手指敲着桌子,非常怨念的问道。 “师哥,陈先生说……” “陈先生,陈先生,你就知道陈先生,他是什么人你清楚么你就把他当圣人,什么都听他的!”莫名的火气让我拿起桌子上的一双筷子砸了出去,随着筷子落地的声音,我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房间的空气瞬间凝重了起来。小师弟和陈良都放下了筷子,没人再说一句话。 然后,我有点后悔了。 自己干笑了两声,自己爬起来去拾起了筷子。“额…..我刚才梦游呢,别介意昂,你们慢慢吃。” 陈良拿起了一个空碗,舀了一勺鱼汤放在我的面前,“粥是我让九卿熬得,我以为你会没胃口。要是不喜欢就喝点鱼汤吧。” 我讪讪的笑笑:“哪能不喜欢呀,我的命都是你们救的,秋游日后自会报答。” “师哥,你说什么呢,没有你哪有我呀,就是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小师弟着急的表着忠心,只是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这不是还有些外人么,我吕秋游向来不欠人情。”我用筷子搅着鱼汤说道。 抬头看见陈良,他看着我,“秋游,我们之间,还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眼神里写满了失望与没落。 毁了,说错话了。 第八十八章 观音的故事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第八十八章观音的故事。 “我说的不是你。我说的是……”我赶忙解释,但为时已晚, 陈良起身,淡淡道:“你们慢用。”就推门出去了 “师哥,咱还吃么?”随着关门的声音,小师弟刚拿起的筷子又顿在了空中,不知该吃还是该放。 “吃吧,吃吧,我出去看看。”我把陈良给我舀的那碗鱼汤也倒给小师弟,“都喝了,不能浪费。” 我追出门,并未看见陈良,我跑到板桥那去找他,也不在。就在我准备回去的时候,隐隐听到了一阵琴声,我找了半天才在才在两堵墙的拐角处找到一个半米宽的弄堂,因为屋舍建造过于紧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两个房子的间隙呢。我顺着弄堂往里走竟是天外有天。 出了弄堂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因为刚下过雨,微风吹拂,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水气,庭院里,中满了植被,草木森森,竟似江南。 庭院的一半都被一个水塘占据,在水塘边上的假山旁边有一座石亭。那琴声就是那石亭里传过来的,我一看,嘿,那弹琴的不是陈良么。 那石亭很是奇怪,上面无桌,无椅。只放着一块大石头。石头上摆着一把长琴,此时陈良正坐在那大石头上,抚琴低唱。 以前听过陈良抚琴,但唱曲还是头一次,我不敢上面打扰,站在原地细细的听。 “尽思量,还叵耐。因甚当初,故故相招买。早是幽欢多障碍。更遣分飞,脉脉如天外。 有心怜,无计奈。两处厌厌,一点虚恩爱。独上高楼临暮霭。凭暖朱阑,这意无人会” 夕阳西下,暮霭红霞。印在他的侧脸,折射出淡淡红晕,微风吹散了他的发,他却并未在意,像是整个心都投在了那支曲,那阙词上。 别看陈良平时寡言少语,唱曲时的声音却是绵暖,哀伤的语调波动,让我不忍再听,转身想走,琴声却戛然而止。 “秋游。” 我回身,陈良正在亭上看我。我挠了挠头,向他走去。 来到亭边,我才发现这假山虽看着不高,可却没有上亭去的台阶。靠。不是吧,这是给鬼建的呀。我正想着要怎么上去,陈良向我伸出了手。 我抬头看他,他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快上来。原来这驿站里藏着宝贝。” 宝贝?除了这院子,我没看出来哪里有宝。难道那把长琴是古董? 我硬着头皮抓上陈良的手,一用力就跳上了石亭。 “秋游,你看……”顺着他指的方向,我惊奇的发现,原来站在亭上,整个驿站净收眼底。让我更加惊奇的是,这整个驿站的布局竟像一尊…… “菩萨”,我不禁脱口而出。 真是太奇秒了,前面驿站的屋宇相错,飞出的廊檐交叠的一起,在屋宇的外围,一条小河围绕在旁边,其间有三条小溪与水塘相连,引出水源,里面中满了荷花,像及了莲花坐台。那水塘正在这莲花宝座的中央,形状竟似一尊观音菩萨,而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宝瓶的所在。 落日余暇印在水塘,点点微波,如仙如幻,真似菩萨显灵一般。使人神清气爽,毫无邪念。 “陈良,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真是太像了,太神奇了。”我抓着陈良的衣袖,忘乎所以的高声说道。 相反陈良却很是淡定,他拉我到庭中那块大石坐下,神色严肃的说:“秋游,我知道之前我们诸多误解,惹得你不高兴,这景致算是我赔罪,你不要生气才好” 见他向我说这些,我也不好意思起来,刚才明明是我的错,胡乱发脾气 “你误会了,我刚才说的外人不是指你,可是,有时你的行为确实让我很难接受。”面朝佛祖我也决定实话实说。 “我知道,我杀了那些人让你觉得我残忍,可是,我有我的苦衷,但确不能告诉任何人,秋游,我有个观音的故事,你想听么?” “你说” 陈良见我没有拒绝,严肃的脸上有了些笑意。便开口讲到: “某人请高人开光一尊观音像和一尊财神像供在家中。观音开光时用过圆镜一面,高人嘱咐这面镜子不可再用,不然会厄运接踵。此人回去后心想,神像照过的镜子而已,当不得真,照又何妨,于是用于梳洗并未有任何不适之事发生,遂向他人炫耀。恰好财神与观音受供路过。财神见状不解问曰“大士有灵,此人心有不诚,为何不小惩此人?观音笑曰“他既不避我讳,如何当得我惠。信则有,不信则无,可见他并不信我。既不信我,我又何必气他心有不诚?秋游,你是否信我?” 陈良突然看像我,似是等着我的回答。 我看着他,突然就想起了洛河水边那温热的嘴唇,他救了我,我应该信他。 我非常坚定的告诉他 “我信。陈良。我信你。” 第八十九章 人中白 人中黄(中)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第八十九章人中白人中黄(中) 我和陈良有说有笑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当当当,推开门,小师弟正坐在桌前,百无聊赖的敲碗玩。 看见我和陈良同时回来,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观察了好一会才怯怯的问我:“师兄,你们和好了?” 我装着不明白他的意思,转头问陈良:“我们有吵过架么?” 陈良但笑不语。 桌上的饭菜都凉透了却纹丝未动。看来小师弟还是蛮有良心的,并没有背着我们吃独食。 我很快乐的坐下来。招呼他们吃饭。 “快来,快来。饿死了。” “菜都凉了,师哥,我去热热。” “不用,凉了就凉着吃”我一把把站起来的小师弟拉了回去。 陈良也入座了,拿起碗筷安之若素的吃了起来。 在昏暗的油灯下,我们各自吃着,虽然嘴里的饭菜已经变得冰凉,我却觉得依然那么可口。 吃过晚饭,小师弟建议大家一起玩鹊桥牌,我一直对这种纸牌游戏不太感兴趣,陈良看起来也不是太感冒,无奈小师弟苦苦哀求,我们还是同意了。 鹊桥牌是最江湖上流行起来的益智类的游戏,玩法很是简单,就是玩家扮演各种江湖名人,运用抽到的纸牌,开疆扩土,打败对手,最后成为将军。小师弟对此类游戏很是迷恋。像《棋艺江湖》《游圣》这种攻略书籍他是期期必买。 因为我心情好,和小师弟玩的很开心,陈良还是那样,对什么事情都好像不敢兴趣,只是跟着出牌,但却不声不响赢得破满盆满。 “你俩真腹黑黑。不玩了。”小师弟,输的彻底,愤愤的把牌一扔。 “这就生气了,亏得输的不是银子,要不你还不哭去。”我用手戳了下小师弟的头,开心的数我的战利品。陈良对自己赢得那些纸牌并不敢兴趣。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扔在了弃牌堆里。 “陈先生,你们刚才去哪里了?”小师弟百无聊赖,找话说。 “问你师哥。”陈良笑了笑,把球踢给了我。 我得意洋的晃晃手里的牌,得意的说:“就不告诉你,有本事赢我呀。” 小师弟愤愤的并不服气,说要再战一局,陈良推脱说累了,想去休息,看来他对这种游戏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小师弟失望的大声叫喊,我把手上的牌一把全扔在他脸上,“没机会翻盘了,输的人收拾,快点。” 陈良本想走,可能看不怪我欺负小师弟,又折回来帮他捡牌。 “还是陈先生好,“师弟舔着脸抱陈良大腿。 我翘着二郎腿,不屑的看着他俩,”好什么呀,就他吃的你的地多。对了,九儿,明个你帮我跑趟腿。” “去哪里?” “我想明天请洛水边上的渔民吃饭,你去请他们。” “现在想起我来了,刚才干什么去了,我,不,去。”小师弟做着个鬼脸,引得我和陈良哈哈大笑。 “那些渔民我已经给过他们银两,吃饭就不必了吧。”笑完陈良说道。 “银两?你哪来的?”我疑惑的看着陈良,他可是身无分文呀,哪来的银两。 “你钱袋里掏的。”陈良回答的很是理所当然,好像他用的是自己的一样。 我满脸黑线,“银两是银两,我吕秋游从不欠人恩惠,他们救我,我自要亲自答谢。” “随你。“陈良说着,一丝笑意掠过脸颊。 第八十九章 人中白 人中黄 (下)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第八十九章人中白人中黄(下) 第二天,我包下了县城里最大的酒楼请洛水的渔人们吃饭,小师弟说我从没有这么豪气过。我笑说,捡回一条命,才知道人活着钱没花完的滋味是多么可怕。 午后,酒楼的外面来了几个中年男人,都是穿着粗布的衣服,后面还带着家眷和孩子。因为提前支会过酒楼,小二很是恭敬把他们迎了进来。 小师弟见到他们来了马上起来迎了上去,为首的壮汉显然和小师弟陈良已经熟络了, 见到我后却很是恭敬,一口一个公子的叫着,好像受到恩惠的并不是我,而是他们。跟在他们身后的女人也都只是低着头,并不言语,偶尔有几个好奇的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就有低下头去。几个孩子确是很可爱,一进来就撒了欢,各处瞅。 “吕公子,真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狗孩子别乱动那个,摔了咱赔不起。”大汉一遍不好意思的挠头,一边去抓他的儿子。 “没关系,令郎很可爱。”我看那孩子根本不像他爹,老实巴交的,倒是有我和小师弟当年的风范,闹死你没商量。 “大家先入座吧。”小师弟招呼道,大家才依次谦让的入座,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 这些渔人世代依洛水而居,靠洛水而生,自从记事起就陪着父辈出水打渔。别说酒楼,就是这县城也是很少来。所以听说有人要请吃饭,就托家带口的都来了。 慢慢的。大家都熟悉了,这些在水浪里的男人们也都放开了,嬉笑怒骂,好不自在。小师弟还和他们学起了划水拳。陈良却不怎么说话,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酒过三巡,我也有些醉意,倒了一杯酒,起身到:“诸位,今日大家在此相聚,就是缘分,感谢诸位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感恩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一切尽在这杯酒里。喝了这杯就,以后大家和我吕秋游就是兄弟,小弟先干为敬。”说完我便仰头一饮而尽。 “吕公子此话严重了,遇到那种事情哪有不帮把手的,再说我们赶到的时候高公子已经把您救上来了。” “那也是多亏了诸位的神药,秋游才能在此和诸位痛饮呀。”我坐下斟满一杯,笑着看了一眼小师弟。 小师弟哈哈一笑,应和道:“就是,就是,话说,你们那活水露真是神了,连死人都能救活,不知是用了那几味药材“ 大汉听了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乡野土方而已,诸位见笑了。” 旁边桌上的女人们听了,笑了起来,说道:“哪里是什么药材。那活水露就是催吐么,我们家狗儿就是药材。” 这是什么意思,我和小师弟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明白。 大汉像女人使了个颜色,让她不要乱说,可是那女人并未看见,依据得意的说:“那活水露就是用我家狗的屎和尿用黄酒熬得呀。” 我先是一愣,然后胃里便是一阵翻腾 第九十一章 小师弟的怪异梦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因为我“急功近利”的落水时间,行程不但没能加快反而受到拖延。我不得不自我检讨,还是老爹说得好啊“欲速则不达”,我如今是真的受教了。 四天以后驿路官道重新开放,我们才再次踏上前往嵩山的路途。 因为在官道可以骑马前行因此一路都很顺利,速度比较也快,傍晚未到我们就到达了即洛阳之后的另外一个大城晋阳的近郊。 晋阳是当今皇帝至亲嫡叔景王封地的都城,因为景王权势地位非同一般所以他的封地都城也是热闹非凡。我以前来过晋阳几次,知道晋阳城的小楼客栈得到景王的赞助,建的那叫一个豪华奢靡,不下于长安的总部,更甚者比起洛阳的小楼客栈还要宏伟几分。 目下我小师弟陈良三人正骑在马上,慢慢的行走在晋阳城外的郊区。 我风寒落水生病的这几天把小师弟忙的可不轻,起早贪黑忙里忙外还要负担陈良的安全问题,所以他黑着两只大眼圈骑在马上打哈哈就完全不奇怪了。 “小九,你就不能注意点吗,马上就要到客栈了,你这样有损师哥我的光辉形象啊。”我神采奕奕的骑在高头大马上,要多神气有多神气,可怜身边的小师弟困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师哥,你就别作了,你就是把背挺得再直三倍也不是唐僧的状元老爹,没有人会抛绣球给你的。”小师弟有点嫌弃的批判我。 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什么意思,你师哥我女人缘很好的。” 正说着后面的陈良提着马缰在我们身边目不斜视的打马而过,驿道路旁出来游玩的一些小姑娘对他指指点点然后掩着嘴红脸偷笑。 “师哥,这才是女人缘。”小师弟嘿嘿一笑小声道。 我撇撇嘴,看陈良的马走在前面,比我们快个三两步,背影倒是优哉游哉好不快活的样子。 “这人很悠闲啊,可他也不是特别帅嘛。”我对小师弟酸酸的感叹道,凭什么他陈良就被小姑娘偷偷看我们就是被自动忽略的背景天空啊。 小师弟不以为意的打着哈欠含混不清地说“有魅力呗,这不是帅不帅的问题,师哥你太年轻了。” 哼,看在陈良比我大好几岁的份上我现在就让他好了,反正过两年我长高长帅了一定比他更有魅力! “我前几天做梦梦见陈先生了。”小师弟随口答着。 我一格一格的扭过脖子,像看妖怪一样看着小师弟。 小师弟比较纯洁根本没意识到我思想跑偏想到北极圈去的不正常脑补,继续说“不过好像又不太像陈先生。” 我觉得有点冷,小师弟不是暗恋水蛇腰老男人吧,需要拯救! “当时在梦里感觉陈先生穿着像个道士一样的浅绿色衣服坐在好高的山壁上侧着脸,真的是好高的山,石壁嶙峋,烟飘雾绕的”,小师弟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的回忆“又好像不是他,那人一脸坚毅的样子,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真心给小师弟跪了,这孩子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些什么啊,还说陈良穿绿衣服,我去,他在小师弟梦里这是友情客串青锋使者么。 “不过他后来对我笑了。”小师弟困的直睁不开眼,不过还是不停的跟我说话,“一回头,笑的可好看,比他现在给你笑的好看多了,就是棚室都不笑一笑就超级好看的样子。” 我估计小师弟现在的话已经不经过大脑加工了,完全都是胡话,陈良微笑的表情几乎已经是一个模式了,怎么可能一脸坚毅很久都不笑呢。 我把马拉的跟小师弟更近一点,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一下他的肩窝,小师弟猛地一哆嗦立即清醒。嘿嘿,这是他的死穴,我可不想看他说完胡话睡在马上然后倒栽葱一样掉下来。 “师哥真烦人。”小师弟憋着嘴很厌恶的踢了踢马肚子加快速度“本来还想给你再说个梦呢,不说了,讨厌。” 我赶紧伸手拉住他衣服“说说说,我这不是怕你睡过去嘛,咱们可是亲兄弟啊。” 说起亲兄弟小师弟才放弃了快马甩掉我的念头,瞟我一眼又看了不远处陈良的背影一眼,向我靠过来压低声音说“昨天我还梦见陈先生跟人吵架呢,吵得可凶了。” “呵”我一时没憋住抽笑出声,引来陈良疑惑的回身侧目。 我摆摆手“没事儿,我跟小九玩呢。” 陈良无语回头继续认真骑他的马看他的风景。 陈良跟人吵架?!得,这回不是客串青锋使者了,直接是沈千霜附体。 小师弟看我一脸憋笑的表情很严肃的强调“真的,在梦里就是这样的,他好像很生气,跟一个我没见过的人在说话,说的什么我都记不住了,但是我记得他很决绝,那人好像在劝说他,但他就是很激烈的回绝,声音不大但可吓人呢。” 我做扶额状,好梦好萌啊有木有。瞧咱小师弟这脑袋瓜都是怎么长的,有机会再见敏山主编一定给他推荐小师弟,让他去《爆料江湖》做小编。 我跟小师弟边聊边闹,晃晃悠悠就跟着陈良进了城去驿馆换过马直奔小楼客栈。 晋阳的小楼客栈三进三出两套院子,两座四层的主楼之外还有一幢不高的贵宾楼,总之非常气派华丽。我们轻松入住其中一幢楼的三层。 我身体素质一直都非常好,因此小病期间也可以照顾自己,所以前一阵一直都是小师弟跟陈良睡一个房间,如今我这个做师哥的也得承担点责任跟他换换班。小师弟在路上就困得不行,到了客栈更是不管不顾随便吃了点东西天还没黑透就窝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每到一个地方先熟悉环境是我的原则,因此晚饭过后趁着天边的最后一点光亮我以散步为名义到小楼客栈的周围观察地形。横竖就是一个大点的客栈,陈良跟睡着的小师弟待一起也没什么问题。 我是从左边的楼逛到右边的楼,从前面的院子逛到后面的院子,观察的非常仔细。这种事情来不得半点马虎,想当年我就是因为熟悉了地形才能扮成孙清荷带着陈良逃出孙地道的府邸。 半个多时辰以后,我悠闲的荡回了三楼,可就在二楼走廊的拐角处竟然看到了一个可以的黑影子。 夜行衣,黑衣人!我不做多想立即追上去。 搞夜行的通常警惕性都会很高,可是我偏偏就是在他疏忽的时候率先发难,因此饶是这人轻功了得,几招过后也着实被我占尽先机。 哼,这回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些跟着小爷要劫镖的混蛋!非得让我把你活捉问出何门何派公知天下丢尽你们门派的脸! 黑衣人左躲右闪似乎不预跟我缠斗,一心只想脱身,可小爷我哪里能放过他?放过了他今晚又是一群黑衣人围攻我们了!就在我一个小无相擒拿反身握住黑衣人右臂之时,只听楼上呼啦一声瓷盆跌碎的声音,不好使我跟陈良房间的方向。 “是谁!”陈良的声音随即传出。 糟糕,难道是调虎离山计?想到此处我再不跟手下这名黑衣人打斗,两步翻身上楼直奔我跟陈良的房间。 第九十二章 宫闱秘史崇明旧事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房间门口,只见房门大开,门边的吊兰瓷盆跟几架跌在地上,陈良双眉深锁立在门边,看到门口火急火燎出现的我沉声道“刚出去,应该还没走远。” 我出于职业本能立刻向走廊和院外观望,夜色沉沉,院内灯影掩映,看不真切。 我心知刚才已经手到擒来的黑衣人是再抓不住了,心里不悦面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不便跟陈良这个不知情人发火,缓了一下道“我出去看看,你去小师弟房里。” 说罢转身,直接从三楼的廊上跳了出去,在院墙的房上仔细搜索起陈良口中刚刚逃走的黑衣人。 我在房上仔细观察搜索良久,别说人影,连将新的房上踩踏痕迹都没有看到。不知为何我烦躁心情包裹的内心徒然升起一股怪怪的感觉,总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四下张望,我双眉紧锁,抬头俯望,后院一派宁寂,只好叹口气准备回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身在小院那所贵宾楼的楼顶。 赶巧檐下正有一个小二往一间会客大厅里送茶水,房门一开灯火交映,尖细的谈话说笑声尤为刺耳的传了出来。 这个声音,很耳熟啊。我在心里思量一下,实在不记得这声音到底属于谁,只是觉得耳熟,于是好奇心又上来,想要探个究竟。 我伏在屋檐上小心抽出一片顶瓦,这座木楼建的精巧,瓦上栉密,抽掉一片不会漏天光,却也有一条极细的小缝,我附耳上去刚好还有一只眼睛可以将屋里的大概看个清楚。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就纳罕起来。 我的感觉果真不错,这尖细的声音却是我听过的,但说什么我也不该忘,因为在我认识或者说见过的人里只有一个太监――曹宫监。对,就是那位在孙清荷婚礼上质疑我“新娘”身份的后宫选美大太监。 此时曹太监依旧一身高品阶的绛红纱缎宫服,白的有点透明的洁净老脸上因为尖酸的笑容而蹙起一层褶子,黑笼纱宫冒早被后面伺候的绿衣小太监恭敬的捧在手里,于是曹太监那挽起的华发暴露无遗。 原来这老太监年纪这样大了,只看他那身板和面皮倒是看不出,还以为只有五十岁上下呢。 “皇上既然执意要歇在洛阳数月,这样说来曹公公这次出来任务可是太重大了。”我细细一瞧,老太监旁边还坐着四五个中壮年的男人,看那拉开的架势和考究的着装就知道肯定是地方官员、乡绅来这巴结曹老太监的。 “罢了,先前选的那一批已经送去了长安的大明宫,岂料摄政公主今年一心要给皇上弄个皇子出来,这不咱家又要忙活。” 一个小乡绅无意间咕哝道“话说公主也是的,都不问问圣上自己的意思……” “你不要操心,皇上的事你操的过来吗,赶快闭嘴。”曹太监身边一个官员摸样的人喝了他一句。 “无妨,给公主办事就是为皇上办事,咱家也是不怕怪罪的,就说你们都知道的那孙家的事情,公主虽然也知道了,到底心里知道咱家为的是皇上,也没降罪不是。”曹太监不无骄傲的说。 孙家?哪个孙家,难道是孙地道吗?我的疑问很快就有人提出来了。 “公公说那孙家可是祺祥的孙地道?真是不识抬举,弄出来个假嫁女儿的丢人事给皇上选妃抹黑。” 曹宫监不满的摆出一个矫情的表情“哼,本来还想因为孙地道骗咱家假嫁女儿治他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儿,谁知到阎王老爷倒是给面子,咱家这边圣旨还没请呢,他家的人就基本死了个绝。” 我一听孙家竟然给灭了门,就算当时有多不待见孙地道也不由觉得震惊而惋惜,可怜孙清荷毕竟是个妙龄心善的好女子,对她,我是心有愧疚。 “也是他那个丫头叫孙什么荷来着,命忒好了些,皇上上次从关山出来还就偏偏救了她的命,横竖都能进宫做个小媛。”曹宫监说的时候十分反感,说完赶紧就了一口旁边姑娘递上来的美酒,好似说孙清荷就像说什么脏东西一样。 “那个丫头,依着我说直接丢到后厨子上就罢了,嫁过人死过全家也不怕冲撞了咱们天威皇气,也真是皇恩浩荡啊。” 旁边的那些微服官吏乡绅也纷纷附和,其中一个着绛紫衣的中年男人小心赔笑的问道“莫不是那孙姓的女子真乃倾国之姿,圣上才赏了她开脸?” “哼,那女子,只当那点眉心的胭脂粒儿还稀罕些,说起长相,哪里比得了咱家给皇上寻的那些后宫贵主儿?” 一群人立即做点头称是的恍然状。我在房上听得倒是心酸,孙清荷也曾说嫁谁并不重要只是不想进宫,他父亲折腾了一大圈最终也免不了她的命运,可怜她如今阖家而亡却还是入了宫,听这老太监的口气也知道她在宫里的前途好不到哪里去。而如果我们所料不错,这皇上八八、九九也就是沈千霜了,喜怒无常时好时坏的性格不提,单看他那张微翘的唇也能猜到他对女人有多薄情。 此时曹老太监又喝了几盅,越发了了兴致,十分高傲的对满桌人道“说起倾国之姿,你们这些个后生晚辈懂什么叫倾国,见过的还没先皇吃过的多。咱家伺候了三代皇上,哪个得宠的贵主儿不是咱家送进红墙去的?” “是是,我等自然不敢跟公公相提并论,先皇在时,那对公公选美的眼光是大加赞赏,我们那时也都听过一二,总是羡慕的不得了,什么时候也请公公教教我们这些人如何慧眼识美,如今真是苍天开眼,终于有个机会得见公公亲临。” 呸,这些当官的,给老百姓办起事来要多磨蹭有多磨蹭,巴结起太监来倒是个顶个强势,真恶心! 曹太监听得很是受用,不过仍旧高傲一声轻哼“你们,哼,终是不行的了。”说罢饮了一口酒,表情放松下来好似回忆道了什么美好的东西“那时候,说起来咱家还是跟着当年的西厂公去给先皇到江南办差,厂公管的是江湖门派五年一审的例查,咱家是先皇派去给郡主请安的,你们大概都不晓得了,当年先皇的表妹锦康郡主可不就是嫁给了前两年死了的龙玺么。” 龙玺,这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崇明教已故教主,至于他的老婆,我只知道两任夫人死的一个比一个早。 不过听着老太监八卦还着实有意思啊,没想到崇明教的教主原是娶了郡主的,怪不得一百多年都不咸不淡的崇明教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崛起的这样快,原来是跟朝廷皇室结了亲。忽然想到陈良帮我拉拢沈千霜的事情,崇明教的人果然是心思缜密,不得不服。 “嫁进崇明的锦康郡主下官倒是也听过一些传闻,说是郡主执拗非嫁龙玺不可,后来如愿,只是之后三四岁的小世子因病过世,郡主伤心过度也随着去了。”绛紫衣的男人接话道。 曹太监喝的有点高,白不拉几的老脸像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嗤笑一声反而怒道“猴崽子懂个屁!” 紫衣男人一愣立即就禁了声,只偷瞄着曹太监,看样子很喜欢听宫闱八卦的样子。 曹太监用手虚掩着嘴很女气的打了个蔫了吧唧的酒嗝,指着满桌人道“郡主世子都不是正常死法的,这里边水深着呢。这么些年压下了多少风声,你们别打听,仔细脑袋!” 一桌人立即惊恐的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老太监很满意他们的表情,接着笑道“瞧你们见咱家一回的这些孝礼,咱家也不白拿就还是说说这倾国美人的事情给你们长见识吧。” 我向来就喜好断案斗智的故事,正想听听郡主世子不明死亡的真相,心里痒的不行,却不想这老太监竟然转移了话题,不过这一回我也隐约猜测到,嫁进崇明的锦康郡主之死背后必定隐藏了重大的秘密和不为人知的神秘原因,至少与皇室和崇明高层都息息相关,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皇家放弃一个郡主的尊严帮助江湖门派遮遮掩掩呢? 我还想琢磨就听那老太监已经开始款款而谈了,于是放下这事继续听他说话。 “当年咱家跟着厂公在那边待了数月,行到松江进了崇明教的门。”说罢啧啧嘴“崇明海市当真是美不胜收,那蜃宫,更不是你等可以想象的,与咱们的皇宫殊异迥同,飘渺虚浮于江海入口,时隐时现就宛若啊,那龙王爷的水晶宫。不过崇明对朝廷那是礼敬有加,咱家住的日子长了也喜欢到蜃宫各处逛逛,也没人敢拦。” 曹太监旁边的一个乡绅见他顿了顿知道老太监大概口渴了,忙不迭的端上细瓷彩釉盖碗茶过去“公公可是走到什么仙境了?” 曹太监不紧不慢的虚着茶抿两口道“可不是,咱家进宫前也读过两年书,现今也不记得是哪个谁写过一个桃花武陵源了,可咱家就偏偏见了。” 众人又是一通阿谀赞许。我在房上却有点不耐烦,赶紧说重点,景色再美有个狗用,快说说与崇明地形有关的事也好让小爷我将来去报仇的时候有个谱。 “当时也是早春儿,咱家就一个人啊,在那蜃宫后头逛的远了,来一出桃林子,立块石头就叫做武陵源,说也奇了,这石头碑前头那是初春萧索,后边可真个是桃花烂漫,就是戏文里的仙境呢。” 我自动脑补了长安城平康里桃花绽开的盛况,心想真是很美,明年春天说什么也得践约和陈良一块去看。 “咱家贪看就上里走了很长,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处环着桃树的空地后头,隔着那些花儿就见个红黑衣裳的少年人竖着长发练剑,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端的是舞得一丝不苟,待他练个剑招转过脸儿来,咱家都想叫一嗓子。”说着一边摇头一边摆手“咱家那时也是伺候过惠宗皇帝的人,见过多少天仙似的人儿,却哪有一个比得了这小子,我若说是十分之一比不过他你们也不信,确确实实五分里的一分都是掐尖儿的美人了。” 众人都相互称奇,只是看眼神还是不大信的样子,紫衣男人大概是多少对江湖有了解的,问道“公公说的那人可是江湖盛典华山论剑最年轻的天下第一如羲祭司?” “哪里就是那个如羲了,他那时候还不就是个十岁上的小孩样子,咱家又不是没见过,倒是干净,可在咱家眼里却半分算不上美人儿。” 我想这老太监说的也不错,他是专程给三位皇帝选拔过美女的,全国各地大江南北什么样的美人大底都不少见,他既然这样说如羲可见当年武陵源里的少年确实美到了近妖的程度。只是崇明教有这样的货色怎么江湖上也得有点八卦传出来,至少《爆料江湖》也得有《教主的绝色男宠》之类的文章问世吧,怎么会却半点风声全无呢?对,回去问问陈良不就知道了么。 “后来啊咱家给先皇挑女人只得眉眼与这少年三分像者便是圣眷不衰恩泽连年的贵妃加封了,所以说宫里头的贵太妃看着都有几分像姐妹也是打这里来的。” “那倒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呀,也不知公公所见的那绝美少年可还在不在人世,想来也不大公公给皇上找来岂不是更好?”紫衣男人问道。 曹宫监一副“你不懂”的样子看着紫衣男人,略有些惋惜道“你们就是死脑筋,那少年若是还活着只要出了蜃宫便要江湖大乱,龙玺不会不知道,他那个人咱家是识得的,太狠,看来那少年是必定死了,极可能就是他的内宠,前些年给他殉葬了吧。” 紫衣男人慎重点头“公公猜测的是,可惜这样好的角色皇上是得不到了,实在可惜。” 曹宫监又老神在在的笑了“朱大人啊,你的心思我知道,令妹入宫的事咱家一定办妥,宫里面的情况你也不必旁敲侧击,咱家以后自会告诉你。不过咱家先把话说下,皇上如今跟先皇不同,再不爱那种长相,倒是令妹的桃花眼兴许能留住圣眷。” 沈千霜原来喜欢桃花眼的女人啊,不知为何我忽然打了个冷战,大概我只认识一个桃花眼,还是个男人…… 之后他们就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胡诌了,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我也懒得听,悄悄盖上瓦片,轻功施展跳上了三楼回到小师弟房里去看他们。 第九十三章 信任危机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跟陈良做了短暂的交谈只问了一些黑衣人前来的细节,他说来人刚进来不久我就到了,那人并非想要他性命所以还没有什么动作,我一来就跑掉了。 我只点点头叫他跟我一起回房间去休息,走到门口我忽然抬头问他“为什么我之前出去散步的时候你没有去小师弟房间?” 陈良一笑,上前一步开了门对我道“只是想你就在附近,我觉得安全。” 听他这样说我是有一点窃喜的,不过今天事情太多影响了我的心情我只是笑了笑就进屋里去了。 洗漱之后陈良已经打算休息了,我坐在他对面的床上还在集中精力思考今天发上的事情,没有抓住那黑衣人实在实在是太让我恼火跟不甘了。 “这一路本来就是很不平静,总是为这种事情挂怀太不值得。”陈良肩我绷着脸低头沉思出语劝慰。 我机械的点点头,忽然小七那老太监说起崇明武陵源里的少年,我对这种事情颇为好奇,抬头对陈良道“你们崇明教可曾有年纪与你相仿,长得相貌十分出众的男子?几乎是惊为天人的那种。” 陈良闻言很认真的想了一下道“没有。” 没有,竟然是没有。不过陈良真的不像糊弄我的样子,如果他脱口而出说没有我倒是要怀疑,但是他这么认真的思索之后说出这两个字还真不由得我不信。可是,明明曹太监说的言之凿凿啊。 我叹了口气对陈良说“我晚上出去散步无意间听说在祺祥算计咱们的孙家被灭了门,只剩下孙清荷一个人了。” 陈良闻言有一丝惊讶的抬眼,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人生真是变故颇多啊。”我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我是惜命之人或者也可以说心软,看到这样有交集的家庭即使并非愉快的回忆,也终究会为他们而感到惋惜。 “这样的事情在所难免,事必有因有果,灭门之事原因总不会是他人的一时兴起。秋游这种事情江湖上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我很不满又有些动气“这种事情难道官府都是不管的吗?” 陈良很淡然“如果没有一点点官方的授意,江湖怎么会变成血雨腥风的江湖。朝廷必有朝廷的打算,有时候一个看似无害的人活着对大多数人来说未必是好处,而大奸大恶的人死去也可能是莫大的坏处。” 我厌恶的蹙起双眉。 陈良坐在我身边“要好好的保护自己。秋游还年轻,你必须要适应一个浑浊的江湖,懂得自己的判断或许正确但并不是规则,而规则本身即使藏污纳垢也有它存在的必要。” 适应浑浊?这个世道难道不应当是一个清明的世道吗,为什么还有些这些黑白不分的道理,草菅人命的情形,到底是我太年轻,还是这个世道太黑暗?! 我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他柔和的侧脸,“我拒绝适应。” 陈良依旧平静,只是我在他波澜不惊的眼底读出了一丝不忍“江湖只有两条路,沉沦,或者死。” “于是你就沉沦了?”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陈良微怔,蓦然抬起头,而后缓缓的垂下眼帘,长睫翕动“跟我说沉沦,早就已经太晚太晚。” 算了,横竖也不过是一场八卦而已,何必让他再想起不开心的往事。我故意打个哈欠拍着他的肩道“还说不让我想别的呢,你也别想了,睡觉睡觉。” 说罢也不再说别的翻身就上床去了。陈良也起身熄灭灯到自己床上去睡下。 其实我并无睡意,心里全是今晚抓黑衣人的疑惑。感觉事情发生的都很巧合,有黑衣人走廊逃跑就有黑衣人闯进房间,巧合是巧合但实在想不到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想着想着又想到曹老太监说的那武陵源美少年,听他们谈话便知那位紫衣朱大人也知道先皇贵妃长相趋同,可见这在朝野已不是秘密,这也就从旁证明了曹太监见过五陵少年的故事确有其事。而陈良作为崇明教一员且能被武林惦记到各路追杀的地步,肯定也不是普通教众,按说只要有这位少年的存在他就不会不知道。 那么我再把这件事梳理一下提取重点反着来看就是这样: 陈良知道崇明教的很多大事,龙玺身边的重要人物他不会不知道。 关于崇明美少年,陈良说没有,曹太监说有。 曹太监的话有朝野皆知的旁系证明。 那么即使我再不愿意相信也只能承认结论只有一个:陈良说谎。 本来就是一件小事,其实他说不说都无所谓,但是他却说了谎,这也就令多心的我产生了另一个怀疑:陈良既然这样的八卦在说谎,那么其他的事情真的就像他对我说的那样可以让我全然相信吗? 再联想起黑衣人的事情,今天我好不容易要抓住一个活的,可偏偏就在最关键的时候有人闯进了陈良的房间,我去他的房间又没找到另一名黑衣人,这巧合我本就觉得蹊跷,但如今想来只要陈良他是故意的,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前翻他杀人灭口,今次如何能让我抓住活的? 黑衣人只来一名肯定不是要他性命,那又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今晚我的突然出现没有让黑衣人达到目的,他很快,还会回来。 思及此处我竟然有一点害怕,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害怕的并不是如影随形的追杀。 我只是害怕,我那么信任的人,他却骗了我。 我更害怕,他骗我的原因。我对他如何他定然明了,却依旧隐瞒我,那是不是说明他对我的好也只是一场我自己一厢情愿又自欺欺人的水月镜花。 不,这一切还只是猜测,良他…… 对不起良,明天,我必须这么做。不是我不相信你,我需要一个证明,不是想证明你在骗我,而是想证明我对你的信任不是一厢情愿。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今天阳光明媚天气超好,早饭后我对小师弟和陈良宣布,今天我们在晋阳补给休息一天。 没有臆想当中小师弟欢天喜地的反应,反而是被他疑惑的目光看得我只无语。 “师哥,前几天你不是着急赶路吗?怎么今天阳光大好的偏偏要休假啊。” 我不紧不慢道“主要是咱们上路的东西都不是太充足了,晋阳是大城,再往后遇到这样的城恐怕还要一段时日因此补给要做好。”说罢看着陈良不由自主浮出笑意“前几天我着急不是都吃亏了嘛,知错能改还不给人机会了?” 我的这个笑容陈良看在眼里,他也笑了温和亦如暖阳。之前我的猜疑因为他那段观音的故事而化解。如今,虽然我的这个笑容不是真的,但我希望,那个故事不是假的。 “切”,小师弟不屑哼了一声“要不是你非要走什么破山路我能累成狗?最新一期的《爆料江湖》我还没买呢,正好今天去。” “恩恩”,我立即点头“我今天早上看过咱们的行李,把缺少的东西都列出来,一人买一部分,晚饭时分还在这里见。”说罢我将一张清单递给了小师弟。 我本来想说让小师弟叫陈良一起出去,只是我还不曾开口小师弟就笑说“陈先生,咱们一起出去逛逛吧,我对晋阳很熟,以前跟我师父来过好几次,我待你去吃米粉,超好吃。” 陈良当然不负众望的答应了。其实我也纳闷,对小师弟的邀请陈良好像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出了门他们向左我向右。 转悠一上午我备齐东西便登上了晋阳著名的明珠酒楼。 喝两杯吧,做个放松,恐怕晚上还有好戏给自己看,心里感叹一声,真的希望是我的分析有问题。 三楼临街的座位给了我远眺的便利,看着熙来攘往的人流,我不禁苦笑,这到底都为了什么,这到底,算是什么。 我一杯酒下肚再要往街上一瞧眼睛顿时亮了。 “沙毅!”我在酒楼上高喊一声,楼下带着一群手下刚要踏进酒店的红衣男子抬头,红眸如火。 不肖一盏茶的功夫刚刚楼下的红眸男子便坐在了我的对面。 “这杯酒即使为上回的误会赔罪也当是那夜为救命之恩作谢。敢问尊姓大名?”沙毅很感激的举起酒杯。 我摆摆手道“客气客气,误会是不知者不怪。在下吕秋游。”我接酒仰头,一饮而尽。 “你既是我恩人又是仙尊的弟子,请受沙毅一拜。”我没想到这个沙蝎妖竟然这么实心眼,说拜就立即跪了下去。 我赶紧把他拉起来,我这么年轻还不想折寿,况且我也不是宁程子的弟子嘛。 “沙门主太客气了。” 沙毅比较豪爽,我救了他的命他倒是以诚相待,我们寒暄了一阵子便以兄弟相称,当然我不会和一个几百年的妖抢兄长的位子。 沙毅问我道“秋游兄弟身上带着仙尊的至宝怎么还没回武当?” 他一提这茬我立即就想到了陈良的角符,自那回以后陈良并没提过角符的事情,我也就没多想给挂在的自己脖子上,今天碰到沙蝎正好问问清楚。 我扯出颈上的银质角符对沙蝎道“不瞒沙大哥,小弟我并非纯正武当道系,现在已经做着镖局的行当。当时仙师把此物交到我手上也只是说对我德艺甚是满意,并未多提,我今日还想请大哥将这宝物的用途告知一二,小弟以后用以济世也不枉仙师的教诲。” 我一般不蒙人,但一旦开始蒙绝对得把人蒙晕喽。 沙蝎煞有介事的点头,仔细观察了一遍角符道“此物当真非凡,足见仙师对秋游兄弟青眼有加。” “怎么说?”我凑近了几分问道。 “这银是昆仑秘银,出自大天神所在的昆仑山,本已经不是凡物,且这银符上的咒文乃是仙尊《九夜幻心经》三大神迹之首大殓之蚀的促发咒文。” 大殓之蚀我是没听说过,不过《九夜幻心经》,乖乖,那可是能够一统天下武林的最高秘籍之一啊。如羲当年就是凭这个打败天下强者,成为少年问鼎华山论剑的武林第一人。 “那这做什么用的?”我再问。 沙毅道严肃“起死回生,津血脉肉白骨;断魂再续,塑新体生轮回。” 我呆呆的看着手里这枚其貌不扬的角符咽了口吐沫。这就是开挂啊,原地满血复活什么的伤不起!!! “这……”我平复了片刻脑袋终于又开始转悠。话说这角符是陈良的,陈良是崇明教的,要说这东西是宁程子给的我倒不相信,相反除了宁程子,崇明教刚好也出了个会《九夜幻心经》的如羲,所以与其说这角符是来自于宁程子我倒更相信这叫符是来自于如羲。 我咳了一声对沙蝎道“沙大哥,你说这角符可能是另一个人做的吗?” 沙蝎先是一愣继而笑道“秋游兄弟说笑了,慢说别人不曾练过这样上乘的武学秘籍,就算有,这里面密封的道术也至少要四十年以上,除了仙尊还能有谁?况且这不是仙尊亲手教给你的?” 我消化了一下他的话连忙说“我也就是问问,看以后自己学好了能不能做个跟仙师一样的出来,呵呵,呵呵……” 沙蝎大笑“那秋游兄弟可要再练上三五十年了。” 我也跟着笑只是心里却更加疑惑,宁程子这么宝贵的东西怎么会在陈良手上?算了,先问别的事情好了。 我给沙蝎倒了杯酒问道“我前些天听了个趣事,沙大哥是崇明沙蝎门的门主,可曾知道崇明有什么容貌绝色俊美若仙的男子?” 我这样问其实很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因为这样我就能肯定陈良没有骗我,这才是我发文的最大目的。 “少主?!”沙蝎惊讶的脱口而出,不过立即掩饰的笑了“崇明八百祭司,美男子美少女自然不在少数,可要说俊美若仙,却不曾有。” 沙蝎说谎。 可是为什么都要说谎?难道这真的不是陈良的问题而是崇明不可言说的秘密? 我忽然心里踏实了很多。 “那沙大哥可见过如羲?” 沙蝎的脸色不似刚才一般明朗了。 “秋游兄弟,不是沙毅气量狭小,毕竟秋游兄弟曾在白虎雪瑶手下,为兄誓死效忠青龙第伍尊上,恕不能再告知崇明之事。” 我心想真是该死,怎么忘记上回差点送命的虫鸣帮派之争了呢,立即赔笑补救“我也是好奇才问的,大哥也看出来了,小弟正是什么都不懂,可见真真再不与白虎为伍。” 沙蝎点点头,此时正有一名黑衣手下上楼来在沙蝎耳边小声耳语几句。 “沙毅要事在身,秋游兄弟保重。”沙蝎起身一拱手边呆着手写下楼去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刚刚在他手下的耳语中我却好似听到了樊雅娜的名字。 第九十四章 摊牌,如羲!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回到客栈的时候小师弟正在大堂津津有味的看着最新一期的《爆料江湖》,知道我不满敲桌子时他才回过神来。 “师哥我和陈先生吃过了,你自己吃吧。”小师弟草草的应付我几声依旧专心看八怪。 “陈良呢?”我心里有事确实一点吃饭的胃口也没有。 小师弟眼皮都没抬一下示意楼上的房间。 “今天你住我的房间。”我甩下房牌和钥匙二话不说直接就上了楼。 走到门口才刚要推开陈良的房门忽然又犹豫了,我这样着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我就那么想证明陈良是否可信?证明了又能怎样,我们之间不过萍聚数月,就算他跟五岳剑派金铃子崇明教之间有什么,但他可不可信与我又能有多大的关系? 可是,我就是想知道他把我……当做什么,如果,就算当我是……朋友,他也应该不会骗我。 想到这里我抬手敲了一下门,然后推门而入。 屋里点着灯,那件陈良画过墨梅的衣服撑在衣架上,艾香丝丝缕缕的在我身边飘过。 我绕过衣架,见陈良正在专心烧艾草。他知我进来却没有分神,我站了一会才若无其事的开口道“怎么想着今天要熏艾?” 陈良一边燃着艾草熏香一边淡淡道“出去买东西看到就买一点回来”,他抬起头对我露出一个明朗的微笑“帮你也熏几件。” 我看着他和暖的笑容在暖黄的灯光里定格,竟然有几分晃神,讷讷点头。 我不再扰他做事,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低着头,一边想今晚很有可能会事情一边呆呆的看着他灯下的剪影怅然若失。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陈良收好衣物见我还坐那里,轻声唤我“秋游?” 我闻声抬眸起身,没说什么。陈良看我没事便转身要去洗漱,我忽然叫住他“等一下。” 陈良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 我想了想低声说“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陈良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轻微的摇头,转身出门。 我嘘了一口气,苦笑,我到底想听他说什么呢。 是夜月明露重。 我口中含着一粒清神醒目丹淡定的躺在床上闭目装睡。我知道陈良就在离我不远的另一张床上,入睡已久,呼吸均匀。 这注定是个难熬的夜晚,难熬到连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多心,痛恨自己的多疑。然而我的揣测十有八九都会成为事实,该来的不是我佯装不知道就不会发生。 中夜已过,月影西移照在和雅的山水屏风上。我虚眯着双眼,直到比那幅月夜山旅图更加优雅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出现在廊下朦胧的月光中,我才不得不睁开双眼,轻轻起身贴着房门关注起外面的对话。 “什么都不必说,回去。”柔雅的声音却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 “如果祭司您不同意的话,属下不敢。”门缝中我看到黑暗的角落里一个静立的黑影。 陈良没有说话,沉寂良久不无感叹的轻声说“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放弃对崇明意味着什么。” “属下知道,但属下的命是您的,只对您一人尽忠,请您放弃与吕秋游同路嵩山的决定。” “你走吧,不必再来,几天前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今天的回答也是一样。” 放弃与我……同路,呵,果然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走镖。我早就该想到,以陈良的心思与睿智怎么可能放任他人操纵自己的人生。而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小师弟那段陈良与人激烈争执的梦境其实,就是事实。 “属下……不能从命。” “如果因为你的搅扰让崇明的利益受到半点损失,我会,杀了你。”陈良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冰冷。 “可是五岳之人并非真正值得信任,祭司又何必……” “那是雪瑶的事情!”陈良明显已经加重了语气,“走,不要再来,我不想说第三遍。” 黑影矗立片刻转身。 “告诉天璇,没必要的事,停手。”陈良话音刚落,黑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雕花槅门打开,银光乍泄堂前。陈良颀长的身影立在清冷的银光之中。 我坐在屋内桌旁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静静地注视着门口的他。黑暗与银亮,让我们看起来我们仿佛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难道,不是吗? “如果没猜错,他就是那晚在我手上逃走的黑衣人吧。”我淡淡的开口。 陈良上前几步却偏过脸不看我。我知道,他是默认了我的话。 “你们不是第一次联络了吧。”我的口气依旧平淡,“艾草里加了催眠的药物,你给小师弟也用过,只是方式不同。” 陈良微微低头,依旧不看我,他清俊的脸庞一半被月光笼罩,俊美飘渺,一半隐没在黑暗中,神秘莫测。 “你可以不跟我一路去嵩山对不对。”我的每一个问题似乎都以陈述的语气脱口而出。 陈良转向他出的双眸忽然聚焦在我的脸上,坚定的看着我,语气凿凿“不,我必须跟你在一起。” 我点一下头,“好的我明白了。” 静默的陈良忽然疾步上前单手按住我的肩膀,语气焦躁而隐忍“你根本就不明白!” 我竟然笑了,平静的连自己都有些吃惊,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你的事情,我明不明白又怎么样?我们之间的那点情分,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已经不信了。” 陈良有些震惊的看着我,我的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微笑,淡定的回看着他。 半晌,他先垂下了眼帘,音色低沉,“我没有骗你,只是有些事情我说了你也未必肯听。” 又是这句话。我无所谓的笑笑“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还珍惜这一点情分,我现在就想听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他身上的秘密,我与金铃子有约在先不可过问,但我只是想通过他亲口告诉我他的身份,来证明我于他同别人,是不一样的。只要他肯告诉我,我今后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相信他,再也不会猜忌他,因为我根本就已经无法放弃他。 只不过,我终究还是太年轻,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旦出口,我们之间最坏的情况便不再是形同陌路,而是生死抉择。 陈良紧抿着唇,在我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微闭双目,良久抬头,一改之前情绪的起伏,淡淡道: “崇明祭司陈良。或者,如你们所说,陈畅之子,陈如羲。” 如羲!他,他竟然就是如羲!我虽然想过他可能有着武林正派人士所不齿的过去,有世人震惊的不凡身份,但做梦都不曾想过我眼前的这个人,与我数月相伴的人,我甘愿沉沦拼命守护的这个人,就是我寻觅多年恨其杀之而后快的仇人如羲! “你是如羲?怎么,会是,他……”我感觉自己好像被雷劈中,呆呆的看着陈良,脑中一片空白。 陈良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一丝苦笑“怎么,你的仇人就在眼前,也不信吗?” 我看着他,想到十四岁那年烽烟四起的战场,山中高傲的少年背影,因兵祸死去的父母,忽然对陈良的仇恨一下子燃烧起来。 “你就是害死我父母最最最大的元凶!” 我几乎是跳起来用尽了全身力气轮起拳头,结结实实的打上了陈良的左脸。 陈良不防硬硬的受了我十成力气的一拳,打得他踉跄退了几步重重倚在门边,门口的盆栽落地,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瓷器破裂的响声。 我上前几步粗暴的拉起他胸前的衣襟狠狠道:“你的武功呢,你的天下第一呢!你给我起来!” 其实我也不清楚让我恼火到底是他的身份还是他对我的隐瞒,更或者说我气的其实是我自己,总之我此刻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陈良脸上挂着苦笑,眼中却是盛怒之下的我看不懂的复杂神情,他根本没有还手的意思,任我责问怒骂。 我被他的态度激得火气更胜,几乎到了口不择言的地步,揪着他的领口狠狠道“我怎么认识了你,真后悔认识你!还以为你我之间与常人不同!只要想到洛水边你吻过我我就觉得恶心!”说罢我狠命的甩开陈良,将他推在桌边,茶具哗啦又碎了一地。 尖锐的碎瓷声让我更加暴躁,我转身进屋抽出包中的匕首。此时小师弟听到我的喊声和东西摔碎的声音也赶了过来,见满屋狼藉还不及开口劝解,我便拔出匕首对这陈良道“你欠我的,可以不还,但你欠我父母的必须要还!” 陈良自刚才我提起洛水一吻的话后便愣在了当场,此刻我要取他性命为老妈报仇他甚至都没有躲,仍旧站在原地看着我。 小师弟赶紧抱住我夺下匕首,大声劝说道“师哥师哥,你要冷静啊,甭管陈……陈良,做了什么事即使不顾及这段时间大家相处的感情也要为这次的任务着想,为了镖局着想,走镖可不敢出事啊,师哥,你冷静……” 我听了小师弟的话才逐渐冷静下来,为了老爹,为了三秦镖局,我暂时就忍了。 收起匕首我推开门对依旧站在原地的陈良冷冷道,“若不是为了镖局,我今日一定取你性命!你记住,走镖结束若你我再见,便是生死抉择之时!” 说罢抬腿出门,狠狠的带上了门。 第九十五章 九曲水路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心情极差不想跟人交流,小师弟也不再追问事情的因果,他还要守着陈良,只留我一人在他房中。 呵,何必呢,若他知道自己守卫的人是害死他师父师母最大的元凶如羲,我也不敢保证小师弟是否还有理智。算了,他说的对,这一路总要走下去,我不能因为个人恩怨让这次华山夺标大会的第一镖失利,有一个清醒的小师弟总比两个热血青年更稳妥会。 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先延水路再走驿路尽快的到达嵩山。 洛水汇入黄河,也算得上是黄河中下游的大支流,但毕竟只是黄河的支流,而晋阳此地行船码头直接是黄河渡口,此处水道迂回,河水深浅不一且水流更加湍急。 我之前不愿选择水路除了水上安全度比较低已外更是因为陈良曾经说过他不习水性。只是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能早一天完成任务我就早一天放下心中的包袱。 第二天我们三人如往常一样出发,除了气氛更加沉闷以外,三人看上去与往常无异。然而我看得出,我们之间终究都有着各自没有说出的心事。 由于出发格外早,此时的晋阳渡口人流来往十分稀少,我们不多时便坐上了一只去下陵的大船。船上三层木楼,加之下面的三层的确算得上是一艘大船。我有意避开陈良,独自一人步出船上木楼。 时下已经入冬,被江风吹拂的船头更加寒冷。宽阔的木质甲板上只有一个精壮黝黑的汉子立在船头。看他的身形衣着我已经了然,他必定是这艘船的船老大了,想来是忙完起航的事情正在享受难得的空闲,远眺宽阔的河面。 我不打扰他,闲步来到船头的另一侧,双手扶着船舷的栏杆,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怅然。不久前的洛水画舫还是相游甚欢,而如今,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呢,又或许那时的欢愉不过是如幻泡影,只是糊涂的自己恍然不知。冷风吹着我的面颊,令我不由自主提高了衣襟。 “少年人,怅然些什么,入冬的日头里船头也冷得很,进去坐吧。”船老大双眼望着远处,皮肤黝黑,声音浑厚。 “不必了”我侧过头,嘴角划过一个苦笑“寒风让人清醒。” 船老大听到我的回答似乎觉得有趣,转过身道“少年人说话有意思,若要是一世糊涂只求这片刻清醒倒是好事,我是粗人,不晓得你们那些,只觉得糊涂也不是什么坏事。 “糊涂让人忘记执着。”我回答。 “执着?哈哈哈,想要的太多不是好事,我们这些人风里来雨里去,水里浪里日头底下讨饭吃,也想着抱着龙王爷的媳妇儿山珍海味,不过是想想罢了。”说着伸手一指这艘大船的木楼,“我才像你那般大小时也总是堵着一口气,说什么日后也要自己拥有一艘这样的船,再不与人讨口饭吃。现在想来也是过了半辈子的人,还不是在别家的船上做班头。执着,也不能跟吃饭过日子过不去,跟自个过不去。” 我听他的话不觉笑了。 跟自己过不去,呵。镖局,报仇,哪一样是我能放得下的执着?就算牺牲我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不长时间之前有个小道士坐我这船,看他年纪轻轻说出话来倒是颇为通俗在理,连我这样粗人也都能琢磨琢磨,他讲的倒有个故事,少年人若不着急可听听,看说的是不是你烦这样事。” 我一听这浪里来水里去的船老大也要说理不由觉得好笑,对他一笑,不自觉也文邹邹的嚼起字来,“愿闻其详。” “有人极好清静,受不得半点打扰。每日晚间睡觉都觉得周围人家的犬吠,妻子的呼吸等声音让他烦躁难安。终于有一日那人搬去了一处毫无生气的老林,此地竟没有虫蛇蚂兽半点活物。这人乐意之极,遂在此处建了一座木屋,以供居住。落成之日他确信此地再无其他任何人兽,心想终于可以睡个安静觉了。只是这一日深夜他刚要入睡,却传来清晰的象棋落盘之声,啪,啪……此人无奈一夜不眠。第二日深夜这种声音又穿来。第三日这人忍无可忍,开门大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象棋落盘声戛然而止。” “完了?”我正听得一身汗毛倒数,感觉像极了鬼故事,正想着下面是不是这个“爱作”人被妖精吃掉的悲剧下场,船老大却停了下来。 “嗯”船老大爽朗笑道“少年人这可不是些神鬼故事,那小道士只说这人的经历是‘偏执’二字,你想可对?” “偏执?偏执……” “倒是说的好,执着一不小心就成偏执喽,看不透啊。”船老大感慨一句“船上还有事,我先走一步,少年人速速进仓去吧。” 我闭关没有注意船老大的离开,一心都在思考这个故事上。这是个谶语故事,难懂归难懂,但说破了,确实能让人深思。 过度的执着安静,反成偏执,何为偏执,即得到亦是难安,挥之不去,悔之晚矣。执着于偏执,不过是忍心的一念之间。 而我,此刻实在执着于报仇,还是,偏执于支撑自己的仇恨? “这里的风很大。”温和的声音在江风的中变得暗淡,好似声音也能被风吹散。 我的思绪已断,回头,陈良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凝视我。 我走回船舱,本不想多说但路过他的身边时还是停住了脚步“其实你并不需要我们的保护是不是?” “不,我真的散功了。”他淡淡的回答。 我点头,侧身而过,加快脚步走进船舱。 这已经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了,多说无益。 正午时分船已起航多时,船舱里也坐满了来自各地形形色色的人,商人,书生,游侠甚至还有僧人。木楼和船舱里的空气都不好,令我不由得皱起眉头,取出几颗清神醒目丸分给小师弟和陈良。污浊的空气沉闷的气氛,直到入夜时分船老大的出现才被打破。 船老大站在舱口,手里提着一盏风灯,比舱里的光线更暗,甚至不能看清他的脸,不过他的声音依旧沉厚“各位贵客注意了,前面就是九曲河段了,水流急暗礁多,船行的不稳当,贵客们仔细些。” 船老大走后不多时,船就开始摇晃起来,这种江上风浪我见得不少,并不惊奇,尽量让自己坐稳。旁边的小师弟也没什么,只是他身旁的陈良双目紧闭眉头紧成一个“川”字,尽管坐姿依然端正,但他扣在膝间的指节处都已泛白。看来他不但不习水性,还有些晕船。 陈良扶住墙壁艰难起身,小师弟立即搭把手“陈现身你要出去?” 陈良点头“这里气息不好……”说罢强打起精神走出了船舱。 小师弟紧随其后,却被我叫住了。 “怎么了师哥?”小师弟看了看陈良已经走出去的身影,有些不满我叫住他。 我在包里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珠子递给小师弟“把这个放在他身上。” 小师弟结果一看便哦了一声出去了。 我给他的正是几年前杀死蛇妖而取的蛇眼,之后我请道士看过,说是可以驱水避祸。想来我上次在洛水遇到鬼缠足,入水那么久却没死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身上佩戴了蛇眼。如今要在水上保护陈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另一只蛇眼带在他身上比较好。 船舱里的客人都在摇晃的船中昏昏欲睡,奇怪,不应该只有陈良一个人晕船啊,这些人怎么都安静的厉害?而且小师弟与陈良也出去了盏茶功夫,我有点不放心,起身一看周围的船客皆像中了**香一般睡死过去,糟糕! 我当即抬腿向船舱外走去,果不出我所料,一出船舱便一眼看见船头栏杆处的三个影子。 “天枢,你果真以为以你一人就可以取我性命?!”陈良立在船头的栏杆旁冷冷的问。 小师弟站在陈良旁边摆出一副迎战的初始姿态,但显然已经被封住了穴道,小师弟身法一流能在第一时间封住他的穴道果真好快的手法! “天璇已出,我若不来,谁能挡他。祭司大人,我轻易不会出手杀人,你知道。”站在陈良面前的竟然是船老大!只是此刻他的声音听起来空灵戏谑,“我欠你不多,所以不会亲自动手,但是天枢行动,从无败绩。” “是他派你来的?”陈良声音冷淡毫无惧意。 “祭司大人心知肚明,要你活着的帮派千千万,而急于要你性命的这世上只有一人!” 陈良一声轻笑“呵,天枢也会背叛崇明!” “背叛?大人,我也是刚刚得知,少主还活着。” 趁他们对话的时间,我尽量放轻声音想要在夜色的掩护下轻步过去制住陈良口中所谓的天枢。 出乎我的意料我还没有靠近,天枢忽然伸出粗壮的手臂卡住了陈良的脖颈将他单手举起“哈哈哈哈,小子,我已经看到你了,不耽误你们赶往鬼门关了。” 话音一落,我便心头一紧,眼见他将陈良举过栏杆,手上一松便听一声落水之声。 天枢几步越上船头最前端纵身一跳,却并未听得有落水之声。 我根本顾不得天枢的去留,疾步冲上去解开小师弟的穴道,天枢的手段果然高明,连同小师弟的感官都被封住了。 “小九,船上人都中了迷香,想办法把他们弄醒。” 解开穴道小师弟还有些迷茫,不过听我说完立即就点头。 “我去救陈良,记得带人搜索这附近的岛礁!”说罢我外衣一扯纵身跳下船头。 就在我落水的一刻,黑暗中传来一声犹如鬼魅的长笑“哈哈哈哈,九曲漩涡遍布,所有的船员都睡过去了,这船随水漂流驶向地狱啊。哈哈哈哈,果然我不动手自有人死,天命,天命,啊哈哈哈哈……” 第九十六章 你也送我一样礼物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一入河水,我骤感浑身刺骨寒凉,初冬夜晚的黄河九曲水段,暗礁散布,激流汹涌。我凭借不错的水性在水下不停的寻找,陈良只比我提前一刻入水,应该就在这附近。 我的眼睛尽力适应黑暗,在前方不远的地方隐约看到挣扎的水花泛起。拼尽全力我朝着那个方向迅速游去,借着湍急的水势很快抓住了水中挣扎的陈良。 我用手尽力将他拽住,喊道“良,是我,别用力拍水,抓住我。” 陈良反手握住我,借着我的身体浮上水面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在水里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让他尽量拉住我,我则借着流水的势头努力向前游去。 深知这片水域暗礁颇多,我想只要能顺着水流飘在一处暗礁上便可以等待救援,于是就这样带着陈良,不知漂游了多久(水上游着很容易失去时间感,即使很短一段时间也会觉得漫长),终于被一处坚硬的礁石所卡,我在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奋力从水中爬起,也不管形象不形象了,拖着陈良就上了礁石。 陈良呛着水,眉头紧皱,闭着双眼。我顾不上许多先把陈良放平,按他的胸口,果然伴着急切的咳嗽声陈良吐出很多水。见他吐了水,我总是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了下来。 陈良趴在我旁边躬身喘息,时不时还吐点水,却没有醒过来。看他黑发凌乱,衣衫尽湿,微敞的襟口露出嶙峋的锁骨,细碎的头发贴上白皙的面颊,所见之处尽是一片水渍,整个样子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狼狈模样。 当然经过长时间的激流夜泳我也早已脱力,此时的样子比之陈良也好不到哪里。虽说五十步不值得笑百步,但只要想到他是威风八面技压武林的天下第一,运筹帷幄聪明绝顶的崇明如羲我就觉得一阵好笑。 天下第一又怎样,如今这副模样,呵。我想着竟不由自主真的笑了出来。 坐起来向他身边移了几分,我尽力端正跪坐起来,拉过陈良的肩让他仰面朝下伏在我的膝上,尽力放缓力道顶了一下他的胃,又是几口水被顶了出来,之后是一阵抽气的凌乱咳嗽。等我觉得差不多水要吐干的时候,便把陈良翻了过来依旧倚在我的腿上。做完这些我也累得厉害,双手撑地,跪坐当场。 呼呼吹来的江上冷风,不由让我打了个哆嗦。身体里因为紧张而被麻痹的刺骨冰寒也在此刻重新席卷了我的感官。如此初冬时节,中夜的温度已然可以令水成冰,黑暗中我又无法辨清周围的方向,恐怕就是小师弟要来搭救我们,在这黑夜九曲水道找到我们,也是难上加难。 如此一夜,我与陈良二人全身尽湿,又无外援,寒冬一夜,没有不死之理。原来天枢的每一步计划做的都是这样到位,他恐怕早知我会跳水救人,也知道九曲多礁,然而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必死无疑。而这种漫长又煎熬的死法,说起来,真不如溺水而亡。 我轻叹一声,看着膝上仍在昏迷的男子,握紧腰间的随身匕首,不禁自嘲一笑。 他是间接害死我父母的人,是我心心念念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是我亦师亦友拼命保护的人,也是我无法忘记不愿放弃的人。 我一直以为,我不杀他的原因是为了父亲的遗愿――光大镖局,所以我不能让走镖失败,给镖局抹黑;然而此刻只要我手起刀落,便可在死前为我父母报仇雪恨,只是也偏偏是在此刻我才真正明白,我不是不能杀他,而是我根本就下不了手。 低头看着陈良,他的眉心依旧紧锁,长睫不安的颤抖,胸口还在明显的起伏,看来还是很难受。我忽然想起上次我落水获救之后他给我度气的方法,心想也用同样的方式给他做呼吸好了,于是俯身将他抱起。 只是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又有点不合适。犹豫了一会,心一横,想着待会咱们就一起死了,而且也是你当初先趁人之危先这样吻的我,我吻回来也没什么。这样一想好像就没什么不痛快的地方了,用手轻轻一拧陈良的下颌便将自己的唇附了上去。 我一边给他口里度气,一边用舌不安分的试探着,我觉得这种感觉十分神奇,而对于陈良那两排整齐皓齿之间的缝隙更是充满了好奇,忍不住将舌探了进去。当我的舌尖触及到他嘴里最温软的部分,我整个人都被一种莫名的兴奋感笼罩,忍不住闭上眼睛用自己的舌尖点燃那片神秘的领域。 随着我越发深入的搅动,我忽然感到了一丝柔软的颤动。我惊惶的睁开眼睛,竟然看到陈良黑而深邃的眼眸已然半开。我慌乱的想要停止这个动作,丢盔弃甲一样的急于撤出,却忽然被他口中的灵蛇缠住,深深沉沦,再也不能逃出。 我感到他的手臂攀上我的脖颈,我已不由自主的将他抱紧。陈良主动的迎合加深了这个吻,而我在一片刺骨的寒冷中,也更加贪恋这短暂而深入的温暖,仿佛愈加深入的交吸便会带来更多的温暖。第一次,我感觉吻,是这样的让人迷恋,甚至愿意放弃呼吸而沉溺其中。 (第一次自行主动接吻就是舌吻,还是完全自助探索,而且他竟然就这样把陈良吻醒了。我写到这里自己都停下笑了一会,不好意思,实在忍不住出来吐槽了) 良久,直到我们彼此都已经精疲力竭,才渐渐分开,却在沉默中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只有呼吸的声音愈加明显。我甚至不敢抬眼看他,但我知道失去内力的人比起常人更加畏寒,虽然我也冻得直发抖,但还是用力抱紧了陈良,我甚至可以听到我们两个人混乱而激动的心跳。 片刻之后陈良一边喘气一边推开了我,“怎么,不想杀我了吗,在这里杀我不用怕辱没你家镖局的名声。” 我被他推到一边,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哼,不是不想,六八年的天天都想杀,就是对你,从来都下不了手。” 我刚说完就被他拦腰抱紧,他的下颌埋在我的颈间,竟有几分愤然“没有这一次,你不说,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 我苦笑道“没有这一会,你也只能把我的心挖出来看看才能知道。” 今夜大风,又是没有月色漆黑一片,我们两人全身湿透都有些冷的受不了,我抱着陈亮尽量调息内力,让我们都暖和一点,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暗夜幢幢,我极目远眺,隐约看清前面是高大数十丈的一块峭壁,这里是一块山崖下的礁石群,激流的河水在此处拍上断崖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把陈良叫起来道,“我们到那边去,我看那边好像有崖隙离得不远,万一真有人来救咱们也能听得到。” 征得陈亮同意,我们两人结伴向前面的走去,果真不多时就找到一处山隙。这裂隙并不狭窄,相较外面还算得上干燥,虽然隙内依然寒冷,但比之在礁石上吹风还是要好很多的。 我虽担心道最里面会错过救援的船只,但心里还是明了,其实我们获救的可能性已经不大,算了,还是熬过今夜不冻死才好。 山隙内部我和陈良都把湿透的衣衫尽数脱下,只着里衣。 “你过来吧,我运内力来给我们取暖。”我虽这样说其实还是走到陈亮旁边抱紧了他。 片刻之后陈良打破沉寂“秋游的内力不同寻常。” 我睁开眼睛,朝他笑道“我都跟你说过,我可是吃了千年妖丹的,内力肯定比寻常人好上许多。” 陈良点头,“那你不妨试试这些穴位的法门,运功走一边。”说完他立起二指在我胸腹十二处穴位上点了一下,示意我运功。 我盘膝做好,按照他示意的穴位运功走了一个小周天,果真觉得身上暖流洋溢,不似先前那般寒冷,顿时兴奋道“果真暖和许多。” 陈良见我高兴也微微一笑,我才看清他其实也在黑暗里不住的发抖。我立即脱掉上半身的里衣,赤、裸着上身将他抱住,我的侧脸贴上他冰凉的脸颊,“你忍一下,我马上再运一遍给你取暖。” 半个时辰以后我大概走了三四次小周天,感觉怀里的陈良已经不再发抖。我睁开眼睛把他抱得更紧,“良,你还冷吗?” “可以了,你休息一下吧。”他握住我的手,我们十指纠缠在一起。 “我没事,还可以再走几遍。”我贴着他的耳边低低的说。 陈良笑了一下“就算是秋游内力不凡,也不可这样运功多次,非凡之时。” 我听他这样说,也不反驳,下颌搭在他的颈窝,“良,你这保命的法门哪里学来的?” 他稍稍侧脸,“九夜幻心经。” 又是这本书。我不知为何听到这本书的名字心情便有些索然,这本书的存在始终告诉我,我怀里的这个人,毕竟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良,你还记得以前你曾跟我说过,你说最惶恐的是通向死亡的过程,而死亡本身,你却是不怕的。” 陈良点头不语。 我收紧了环着他的双臂,轻轻蹭着他的脸颊“我之前是惜命之人,但并不怕死。现在才发现,其实我不但不怕死,连这个过程,我却也不怕。” 陈良听我说完,慢慢悔过头来,正对上我的双眼,片刻我们额头轻抵,再无言语。 仇恨,又能如何,若我父母在天有灵,也必当希望我过的随性洒脱,而非背负着本不该执着的仇恨。 此时此夜,能与陈良共同葬身这礁群之中,或许,便是宿命。 在相拥的沉默中陈良忽然低声开口,“秋游,我之前的银符可还在你身上?” 我放松抱紧他的手臂,在颈上扯出那枚银质角符拿到他面前,“在这里。” 陈良只是轻瞥一眼,而后双手环住我的腰“收好。” 我有些不解“我摘下来给你?” 陈良靠在我肩上,轻暖的呼吸喷薄在我赤、裸的肩头,“你,留着吧。” 我用手摩挲着这枚角符,深知这不是凡物,而陈亮日日将它带在身边也明显证明了它的重要性,这样的东西我怎么能轻易留下。我低头问他“沙蝎说是宁程子的东西,怎么在你身上?” 陈良闭目摇头“我不知道,是我父亲给我的满月礼,一直带着。” 原来,是这样。那么即使它只是一枚普通的角符我也要好好带着,“嗯,我一定好好带着。” 陈良好像被我认真的口气逗笑了,转头看了我许久,直到笑容全然退去,直到那目光变成一种留恋。 “这个,送给你,那么……你也送给我一件礼物吧”陈良望着我,他深不见的的黑眸此刻充满着矛盾与期待。 我坦然一笑道,“只要此刻我还给得了。” “你给的了。” “好。” “我还没有说是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定定的回望着他的黑眸,语气平淡而坚定。 其实我已经猜到,而他肯定也已明了。只是,我们谁都没有说破。 第九十七章 给你什么都可以(肉,亲们懂得)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陈良对于我的答案陷入了片刻的吃惊,随后是长久的沉默,“你想清楚,我是如……” 我猛然吻住他的唇,把他按在怀里,将他含在唇齿之间的话尽数打乱,随着极有侵略意味的吻无限加深,我们的喘息越发沉重,直到他极力的抽身寻求新鲜空气时,我才恋恋不舍的退出不再逼迫。 看着陈良低声喘息,我用力捧住他的双颊,几乎是逼迫他抬起头看着我,如此这般的疯狂我平生还是第一次体会,“我说可以,就是可以。” 陈良忽然扣住我的后脑,回吻过来,只是他的吻温柔而缠绵,舌尖轻柔撩拨着我的唇舌,极尽诱惑之能事。他逐渐褪去身上温湿的里衣,露出流水浸泡后异常白皙的肌肤,胸膛相对,气息连绵。 我半躺洞壁,背抵冰冷的石壁,感到这个吻逐渐升温,从我的唇蔓延到脖颈,肩头甚至胸前,我感到黑暗中窒息般的绚丽,在他喷薄而出的温热气息中,沉醉的伸出手紧紧扣住他极细的腰身和肩背。手指不自觉的在他的腰间抓按像拥抱末世的最后一根稻草,竟意外听到他气息不稳又极其短促的一声呻吟。 我不但没有因此停手反而有一丝恶作剧般的快意,另一只手也不自觉般的移向他敏感的腰际,而唇畔却自然的含住了着他低垂削尖的下颌。 “嗯。”在我又一次故意压按他腰间的敏感穴位之后,陈良不满的卡住了我的手腕按在身侧的岩石上,停止了那细碎的吻。我知道自己的唇边必然挂着浅而坏的微笑,而他近在咫尺的注视也变得如此迷离而曼妙。 陈良挺秀的鼻尖在我的脸颊轻轻犹疑,直到我的耳根发际,他的声音在黑暗阴冷的冬夜喑哑而魅惑,“别说话,跟着我……” 他贴着我的胸膛躺在我身上,伸出手抚摸着我的侧脸,两只修长的手指缓慢的轻起我的唇瓣,探进我的齿间。我亦用舌舔舐着他的指腹,虽不明原因,却觉得有趣之极。 陈良感到我舌尖的触碰,嘴角一弯。他一直生的清癯,只是这一刻的笑容在暗夜之中竟有几分邪魅。 陈良缓缓抽出我含着的手指,一缕银丝牵挂,他俯身用舌舐去。 “看着我……”陈良再次贴上我的胸膛,柔软的唇瓣压下来。只是这一次我还没有尝尽甘蜜便觉得后穴有异物探入,不由得唇舌一颤,那种感觉很奇怪,有些痛,有些痒,还有些说不出的……抵触。 敏锐感到了我神情的异样,陈良眉心一紧,立即停止了指尖动作,还是片刻就恢复了柔和的表情,贴着我的耳垂,声音依旧喑哑魅惑“很紧张……还是,不愿……” 我本不觉得跟他做这样的事情有什么羞于启齿难以接受,只是被他这样直白的问出来,一时也有些脸颊发烫,怕陈良误会我理解解释道“不,我……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因为如果我……就不是童男了,妖精吃了我就不能补身体了……” 好吧,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想到什么直接说出,别怪我脱线,我真的想到了这个。 陈良听罢低低的笑了一声,弯起弧度的嘴角,盈浅的微笑竟是让我决然的沉醉其中。他的手指动了一下,撤出我的身体,而后侧躺在我身边,手臂环住我的腰,“靠我近一点。” “会很凉……”我并不想让他贴着冰冷的石壁。 “没事。” 我只好按他所说贴紧他,想要再次拥抱他。陈良却一翻身架起了我的身体,让我伏在他身上,我还在吃惊他的动作,他却一扬白皙的脖颈咬住了我的耳垂,“像我刚才那样……做一次”。 我大感意外,深知他所说的“做一次”便是手指探穴,只是,我怎么可以把我抵触的那种感觉施加在他的身上呢。 “你答应我的”陈良见我犹疑,声音轻软,在如此深邃的岩隙中更显飘渺空灵。他说罢便眼带笑意含住了我的手指,像我挑、逗他的指尖一样舔绕着我的手指,片刻之后才恋恋不舍的退开,转而低吻我的颈窝重复着那句话,“你答应我的……” 我有些迟疑但还是在他如魔咒般的引诱下将手指探入了他的私处,一种紧致的裹胀感顿时让我有些兴奋,甚至有急不可耐开拓的疯狂感。 “还有这里”,陈良将我的另一只手抚上他勃起的分身,其意不言自明。 我虽年轻,但这种事情也是做过的。握住他的下体便开始极尽能力的侍弄。随着我手上动作的加快,陈良有些压抑的喘息声更加明显,直至**在我指尖喷薄而出。 而他湿暖的鼻息也让我更加心旌摇曳,不觉间竟停止了后穴的动作。陈良环住我的脖颈,却是欲眼迷离,抬头淡笑,“可以了……” 在与陈良一系列的长吻当中,我的下体早就有了反应,探穴之后我的冲动更是愈加难以控制,得到他的许可,我竟然是急不可耐的撤出手指。即使我没有经验,也同样拥有男人最原始最直接的**和发泄方式。 跪坐在陈良的腰际,我一面情不自已的吻噬着他的胸前的暗蕾,一边环住并抬起他韧细的腰身,下定决心一样任由自己火热的**一贯入底。 “嗯……”陈良因这突如其来的挺入而倏然出口的呻吟瞬间点燃了我体内所有的欲火,我几乎是拼尽全力将他抵上洞壁,硬硬的将已经深入的下体再次进入几分。 陈良抱住我脖颈的手指愈发用力的抓紧了我,我无法顾及更多的感受,只愿听凭最原始的**将我引向欲渊的最深。 我隐约感到陈良的腰部是他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便一刻也不能停止在律动中频频按拧他的腰穴。每次我的深入配合着拧按,都会让陈良的呻吟变得破碎不堪,似乎痛苦与玄美的交替已将他折磨的欲罢不能。而这与我,却变成一种极致的诱惑。 我感到他的身体已经被汗水沾湿,在寒冷的冬夜里瑟瑟发抖。他颀长优美的手臂顺着我汗水浸湿的后背逐渐滑下,却让他像害怕堕入深渊一般再次死死的抱紧,“抱……抱紧我,抱紧我……” 我紧紧的抱住他,不是不知道他的疼痛,不是不知道他对我的温柔,而我,真的,真的已经发疯般的无法控制。 我从未想过我的第一次是这样的突然而美妙,挞伐与侵略是这样让人着迷。**俯仰之间,我果然已是登上极乐的云端。 在**喷薄而出的瞬间我低头细细的俯视怀里的陈良,细密的汗水在他的额头颈间渗出,起伏的呼吸,脱力的后柔软的身体,以及那双如蒙水雾般的深邃黑眸,无一不让我沉沦,让我心醉。 看着他的双眼我便明了,爱意的颜色,原来是如此的深不见底,如此的神秘诱人。 几次重复的侵入加之暗夜游水的消耗,体力傲人的我也不得不接受疲惫的侵袭。我放松下来半躺在岩壁上。一刻也不曾停止的寒风依旧让汗水斑驳的我们相互紧紧偎依,在对方的身体里撷取温暖。 陈良靠着我,呼吸已经逐渐平稳,我低着头与他眉额轻触,享受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这种味道,我确信终我一生都不可能忘记。 在刺骨寒冷的黑暗中,即使疲惫已极我仍不敢睡着,因为沉睡或许意味着永远不会醒来。陈良在我怀中虚眯片刻嘴角便带上了微笑。 “笑什么?”我贴着他的侧脸小声问。 “我在想,一个人做好人很难,变坏,呵,却这么容易。”陈良的声音疲惫中带着笑意,显然是暗示我刚才无度而兴奋的索取。 我也笑起来,“是先生教得好……” 陈良不接话,脸颊在我胸膛中埋的更深,我能感受到他无声的笑意。 我忽然有些感慨,我们之间的关系,忽然就像做梦一样,但即使是梦境,却也没有这样让我欣慰和满足过,“良,我们之间,现在应是不同于旁人了吧。” 陈良点头,半晌才开口带着自嘲的笑,“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 我想了想自己今晚的所作所为,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明明是我答应给他,却最后自己占了便宜。 “良,今天的事,我欠你。” 陈良听罢,竟然是一瞬间的怔愣,片刻才轻抚着我的后背道,“你父母的事,还有今天你救我,都是我欠你。而我要的东西,你已经给了我,我……很荣幸。” “良,我喜欢你,真的。”我低头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其实我老妈的死也不能全归咎于你,我也太偏执了。我们以后都好好的吧,你信我不信?” 陈良无声的笑了,“我信。” 我伏在他身上,只觉得特别温暖特别欣慰,又忍不住想逗他玩玩,抬起头来问道“那如果我说我不报仇以后又找你报仇怎么办?” “绝对不会。” “为什么,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信你。” 陈良语气淡然,眼神却是坚定。我顿时有一种难言的心痛,忽然起身抱紧他,越来越紧。 陈良抚摸着我的侧脸,轻吻我的耳后,动作极尽轻柔。 片刻后我握着他的手拧来拧去,不安分的问“你对每一个人都会很温柔吗?” 陈良笑叹道,“你觉得如羲对每一个人都会温柔吗?” 我一想也是,这个问题根本就像一个笑话,但仍旧不死心的继续问“那你一开始明知我和小九讨厌你为什么还对我们那么好?” 看着我陈良正色道,“我不能骗你,之前对你好是觉得,归根你母亲的死,到底我愧对于你。” 我点头,并不觉得意外,既然这段仇恨决定放弃,我便会好好的珍惜他。转念又问“那小九呢?” 陈良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好似他自己也不能确定一般“不知道,就是无法拒绝他,他就是能一直引起我的注意。” 我听他这样说竟然觉得好笑起来“那你和他可是前世的情人,我挡了你们今生的相知之路了。” 陈良无奈的笑起来,却不辩解,而是眸光柔和的看着我,眼底泛着笑意“说不定,真是。” 我知他是故意拿话来逗我,逗我也不可原谅,恨恨祭出我的幼稚神功,“你这二十三四的老男人真烦,再大几岁都能当小师弟的爹了!” 陈良失笑但也不甘示弱,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只是大他八、九岁,倒也不算什么。” 连我的“幼稚神功”都被他淡定击败,我当然有点不高兴,一声轻哼“那没办法,你们等来世吧。” 陈良不再那话噎我,只是揽着我微笑,样子好看极了,我从来都没觉得他会这么好看。 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拍拍他光滑紧致的大腿,“你到底叫什么啊?如羲,还是陈良?” 陈良挑了一下眉,“我真的叫陈良。” “那江湖上怎么都叫你如羲?” 陈良耐心给我解释道:“我父亲对我十分疼爱,小时便希望我如伏羲一般做出一番天下事业,才对我爱称如羲。世上之人趋炎附势者居多,教内大都依顺父亲的意思叫我如羲,后来练了那些功夫成名之后江湖诸人也就这样称呼我。” “你也不纠正他们啊。”我对如羲这个名字恨了好多年,多少还是有些抵触。 陈良一笑,“他们爱说什么便说,你只要知我没有骗你便好。” 我再次揽上他的脖子,有点骄傲的念叨“你待我真好。”说完还是蹭着他的脖子,像小动物一样。 陈良宠溺的吻着我额前的刘海,温湿柔软。“你还小呢,很多事长大了就明白。” 我们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在黑暗里坐了很久,随着夜越来越深,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冰冷。我一直在竭尽所能的运功取暖,手上一刻不能松懈的抓紧了陈良,就算是死,我也要好好抓牢他,与他在一起。 我正在专心运功,忽然抱着我的陈良动了一下,我不明所以的收起内力看着他。陈良皱着眉头,对我道“你看。” 我顺着他下颌轻点的方向看过去,竟然发现远处了水域里有灯火闪动。由于夜色分外漆黑,这些水上的灯火才愈加明亮。 我忽然一阵狂喜,低头对环住我腰的陈良说“太好了良,我们不用死了。” 眼前的陈良却没有半分喜色,反而表情愈加凝重。他松开我的腰直起身子,握住我的手很认真的问“你真的要带我去五岳剑派吗?” 我怔愣低头,一时语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我,我们这么多时日以来为的不就是前去嵩山的五岳剑派总盟吗? 不明所以的我看着他,无意间放开了了抓住的手。这才想到虽然我不知道陈良去五岳剑派是原因,但既然五岳剑派一路让人保护他,一定是需要他,而我的目的就是在路上全力保护他的安全,再然后,离开。 死在一起容易,但只要活着,却要各自面临很多无奈。 陈良注视着我表情的微小变化,轻叹着笑了,“也是,我们都有必须要做的事。” 我又想了一会才再次抓紧他,“其实也没什么,等我们把这些必须要做的事情做好之后就可以了,我只要把你送到嵩山,而你在那里办完事情就可以了,对不对?” 我忽然觉得我们各自所说的重要的事情也不过如此,因此满心欢喜,说完又重新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低声呢喃道“我在少林寺等你,我们说好的,明年春天一起去看平康里的桃花,好不好?” “好”陈良看着怀里的我展颜一笑,但这笑容里,我却觉得竟有几分苦涩。 我们两个又在沉默中拥抱了一会,便向外面移了几步。不久就听到小师弟的呼喊声,我应声大叫,满心喜悦的帮陈良披上我们冷湿的里衣“忍一下,小九来找 我们了!”不管怎么说,光溜溜的获救总是不大好。 于是托小师弟的福,我们终于熬过数个时辰的寒风侵袭,获救了。 第九十八章 再见樊雅娜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小师弟见到活着的我们几乎高兴地发狂,凭他少年心性,飚眼泪是必须的。先前的船老大和船员此刻也站在甲板上,十分感动的看着我们。 鉴于我和陈良浑身湿透又在寒风里干冻了几个时辰所以其他事情都顾不上,换衣取暖才是首当其冲。解决了保暖的第一需要后我才把小师弟叫过来仔细询问我落水后的事情。 原来我和陈良落水以后,小师弟根据我的要求在包袱里寻了解谜草香(这种草香使我们走镖必备的药物,对一般迷.药都有缓解作用)在床舱内点燃。船舱里人多地方也大,船客和水手中迷香又都不严重,不多时就醒了过来。小师弟他们又在隐蔽的储物仓里找到了被打晕捆绑的船老大(想来这肯定是天枢的手笔)。 船上诸人先是稳定了行船路线,由于船老大经验丰富,躲过天枢所说的九曲漩涡不是难事。之后就是全船人感恩戴德众志成城一心帮助小师弟搜救我和陈良。在熟悉地形船员的帮助下他们便在崖壁暗礁石隙里找到了我们。 我听了事情的全部过程不由松了一口气,好一场死里逃生。写过船老大和船上诸人,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 小师弟此刻正站在船头,精神威盾却是神情放松,我忽然觉得一夜之间他好似长大了许多。看着小师弟逐渐结实的臂膀、不逊自己的身高以及脱去稚气的脸颊,我忽然觉得这一夜好似十年般漫长。 我走到小师弟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看着他背后被江风吹散的黑色长发,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小九,你长大了,师哥谢谢你。” 小师弟不想我会如此客气,整个人一愣,继而又有几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师哥,咱们亲兄弟,你这样说是想让我把吃了家里十几年的饭吐出来?” 看着小师弟的大眼睛娃娃脸这些年已经生出了清俊的味道,我不由一笑“也是,咱们是亲兄弟……” 我话还没说完小师弟就极其没有形象的打了一个喷嚏,顿时满心文艺范的我就囧了。 “没找到你们之前在甲板上也一直打喷嚏,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了。”小师弟十分无奈的蹙起眉头,恨恨然。 我想起跟陈良在岩隙中说小师弟是他前世情人的戏言,不由一阵无语,临了还是道貌岸然道,“说不定你真受风寒了。” 小师弟不悦的撇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收回投在小师弟背影上的视线,望向天际,知道天快亮了,看着宽阔的河面尽头逐渐泛起点点暗金色的朝霞,我不由感慨失笑。如此一夜,命悬一线,而结果,却是因祸得福吧。 思及此处我也回身入仓,来到船老大让给陈良的房间。推门一入只见简单的木桌上残登如豆,一旁的床上陈良已然和衣睡稳。 我走到床边坐下来看着他,看着他长眉如黛,唇色淡浅,忽然就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如果,以后能天天看着他就好了。我笑了笑,靠在床架上,折腾了一整夜,不过片刻功夫就睡着了。 晌午十分小师弟才把我们叫起来,说是船已经驶进了下陵码头。我下船的时候有点头晕,可能昨晚受了冻,不过身体一向不错的我并不把这太当事,只是陈良也大好,好像还有点发热。 我们依旧打算投宿下陵的小楼客栈,码头上小师弟和陈良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走。一边走一边勘察周围的环境和行人,这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 初冬的下陵码头略显零落,岸边一排垂柳早已只剩下干枯的枝条,寒风吹来悬林木凋落满地的枯叶。客船上走下的旅客总是裹紧外衣行色匆匆,码头上来往的工人扛着货物沉默的他国满地枯叶,也有一些在阴郁冬日午后少见的阳光下休息。 无意间回头,却在来往的人流中看见一道久违的身影,我相信,这个身影即使久已未见,我却依旧不会认错。 凛冽的寒风中,木质码头上一袭黑色的连帽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即使她伸出玲珑的手指也无法挡住劲风吹开衣帽,吹乱她鬓角的长发。他的身姿依旧矫捷而飒爽,只是在这样万般萧条的初冬寒风中平添了几分萧瑟与孤单。 樊雅娜迎着寒风,微眯双眼,阳光下的黑色披风之中依旧是一抹艳丽的红色劲装。她好似在人群中正在寻找,却又一遍一遍不可抑制的失望。 我本想叫住她,但最终却转身离开。我们都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吧,还是,算了。 曾经我以为我喜欢的女孩应该如她一般傲然独立,风趣又坚强,或者,那时我憧憬的女孩其实就是她。只是如此一别我遇到了良,始知感情,本不是那么轻率而简单却应当坚强又绵长,就像我和良。 来到小楼客栈以后我请了大夫过来,给我和陈良都开了些驱寒的药丸,吃过中饭便回房休息。 我这人精力比较旺盛,早上睡过一小会,昨天晚上又爽到不行,今天肯定没觉睡,在房间里就是影响陈亮,靠在他旁边蹭来蹭去。 陈良说了我几次我不理,时不时就要戳他一下,无奈之下他只好妥协跟我聊天,“秋游,我现在发现你不只是有点幼稚。” 我蹭到陈良枕边等他往下说,陈良看我一副求知的样子,是万分无奈并没有继续我幼稚的话题,转而对我柔声说,“躺着睡一会。” “不。”我很淡定的拒绝,手下用一点力戳了一下他。 陈良失笑,“你可知江湖上有些功夫一指便足以要人性命。” 我也笑了“当然知道,不过我可没练过,你说的那功夫是阴阳门的按穴法门,肖紫微那混蛋定然会。” 陈良想了一下眼底浮起一抹戏谑,“我看肖紫微气度不凡,你怎么跟他说不到一起?” 我已听陈良夸肖紫微顿时就有些炸毛,“什么气度不凡,整天神神鬼鬼,即变态又自恋,喝点酒就扑街,丢死人了。” 陈良笑的自然,吻了一下我的侧脸,“实则你不曾看到,那日在船上喝多了,肖紫微确实失态了。” 我一听肖紫微的坏消息,那就是我的好消息啊,立刻来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怎么说?” “他跟沈千霜比美。” “比美!”我噗哈哈就笑了出来,确实有肖紫微的风格,他那么自恋,平时在人前还会收敛,骨子里能看上谁?喝高了跟沈千霜比美说来也是对沈千霜另眼相看呢。而且依着肖紫微的性子,地位这种东西当真不是他最在乎的,所以沈千霜是不是九五之尊跟他喝醉的行为都没有太大关系。 陈良看着我也淡淡的笑起来。我跟他相处的时间不短,知道他是个很隐忍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只是觉得他跟我在一起就不会那么刻意的掩饰,更别说给人讲八卦了。说到底,我之于他跟别人也还是不同,真好。 “后来呢?”我抖擞一下精神接着问。 “大概我在场,沈千霜也只是有些无奈顺着他说,”说到此处,陈良也不禁失笑,“你是见过沈千霜唇色的。” 我点头,沈千霜的唇长得与常人十分不同,除了唇线明朗唇形优美以外,他的上唇微扬,下唇还有一点如月泽般的白点,十分罕见。既然说到唇,我似乎能想到肖紫微反而的时候怎么办了,“是不是他觉得沈千霜的嘴唇长得比他好看,然后生气了?” 陈良摇头笑道,“确实是火了,说要把沈千霜的唇咬下来……而且,他真的……” 我几乎已经滚到陈良怀里大笑了,把人家的嘴咬下来,还真这么干了,太幼稚了,太好笑了。等一下,咬了?!卧槽,肖紫微竟然咬皇上,真够刺激。 我一会笑一会惊的,表情变化十大概分喜人,陈良揽着我不住微笑。 我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一声瞬间板上脸“笑什么,就不能让我得瑟一会儿对头的丑事,你难道就没有死对头?真是的。” 陈良见我瞬间变脸,只好压住了笑,片刻轻叹“有,我也有一个对头。不过不像你们这样嬉笑怒骂。” 他温和的笑着伸手握住我的手然后认真说:“秋游,答应我,你永远不要去找他。” 我一愣,找他?如羲的对头得是什么级别的不言而喻吧,我活得不耐烦了吗,不过想到陈良的安危我还是认真回答,“不好说啊,如果你因为他有危险,我肯定会去的。” 陈良笑着摇头,“即使我落在他手里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但是如果他用你来逼迫我,我什么条件都会答应他。” 我听得心里涩涩的,看他虽然笑着我却心疼起来。我拍拍他的手心说“说这些没边的事情呢,你的仇人都不知道在哪里,我们就乱想。” 陈良看着我笑意更深,“就是跟你说一声,这种事情我也不会让它发生。他已经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不过……” 我一直看着陈良,忽然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狠戾,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不过他最终没有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我们就听到了敲门声。我有些不情愿的起身去开门。果然门口站着小师弟,他看起来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师哥,你睡了?”小师弟看我黑着脸,以为打扰了我的清梦。 我摆摆手,“还好,什么事?” 小师弟低头想了想说,“陈先生睡觉了吧,你来我房间吧,有客人来了。” 客人?这大老远的,怎么会有客人呢,我心里狐疑,但小师弟绝对不会忽悠我,于是我回身关门便跟他来至他的房间。 一推门我就愣住了。 “好久不见。”依旧是这样不客气的语气啊。 我不觉脸上挂起微笑,“我说怎么我今天左眼跳得厉害,就知道有喜事,原来是樊雅娜小姐赏光啊。” 樊雅娜听了我的说辞不屑的哼了一声,傲娇的偏过头“只怕某些人若是在外面见了我也要躲开呢。” 我一愣,心想难道中午在码头她也看见我了?那真是太不好意思,抓了个现形。于是客气道“哪里哪里,今天在码头不是看着你忙着找人了嘛。” 樊雅娜登时秀美一挑怒瞪我“你真的见到我没打招呼!”说完还伸腿踹了我一脚。 我靠,合着刚才那句话你就是随便一说啊,小爷我还命该着兵不厌诈。 小师弟的脸憋成包子,最不喜欢看别人打情骂俏的样子,“师哥我去外面溜达溜达,你们聊着。”说完就带上门出去了。 他这一出去,樊雅娜反倒有点泄气,向后面的椅子上一坐,不吭声了。 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只好舔着脸赔笑“樊小姐,咱们朋友一场,别那么小气啊。对了,快说说怎么找到我了?” “本小姐想找什么人都是分分钟的事,还用得着惊奇!”樊雅娜说完眉头却皱了一下,叹口气“我哪里是因为你那点小事烦心。” 我一听这明显就是话里有话,我是小事那她来必定是为了大事了,赶快上去问“那什么大事劳烦您大驾了?” 樊雅娜抬头正色道“正经点,我跟你说件事。” 我心说,我哪里不正经了,真是的,长的这么伟岸。 樊雅娜稍停片刻垂下眼帘,“我是崇明教的人。” 我哦了一声。不是不惊奇她的身份,只是因为跟陈良处久了,听崇明教跟听武当派一样,没什么感觉了。 樊雅娜见我面色平静,不由奇道“你不惊讶?” “没什么好惊讶的,你是我朋友,是什么门派的就是什么门派,我干嘛要跟看见狗下蛋一样吃惊。” 樊雅娜对我这个比喻略不满意,有点鄙视的看我一眼,“你还真是浪荡。” “过奖过奖,浪荡却不放荡嘛。”我对女生多少还是本性难移,有点五六不着调,但这和喜欢谁没关系,我发誓我是真喜欢陈良,和樊雅娜就是开玩笑。 “好吧。”樊雅娜又恢复了刚才有些苦恼的神情,“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尽管说。”我很大爷的一撩衣摆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 “帮我劝他,跟我回崇明。” 我一愣,立即就明白樊雅娜指的他就是陈良。 “为什么?”我处于潜意识的随口便问。 “他不能跟你去嵩山!这是教主的命令,他必须跟我回去!” 我一听她说不让陈良跟我在一起立刻火起,“凭什么他就不能和我在一起,凭什么就要跟你回去!” 樊雅娜也是火爆的脾气,见我这样强硬,立刻起身道“就凭龙婷是他的教主,是他的未婚妻!” 第九十九章 你和她什么关系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什么?!”我听到未婚妻三个字顿时就大脑一片空白,“你们教主是女人?!” 樊雅娜怒道“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可以当教主!” 女人是可以当教主,我没有女权歧视,但是我现在说话的重点不是他们教主的男女问题,而是在“未婚妻”三个字上。 “你到底劝不劝?”樊雅娜有些不满我的反应。 我却立在原地,仿佛不能思考般喃喃自语“他……怎么会有未婚妻?” 樊雅娜无奈道“怎么不能,龙玺教主在世的时候就和令天使陈畅定下了亲事,只不过先教主过世,龙婷教主闭关才耽误下来。只要教主出关后一句话他们便要成婚,有什么好惊讶的。” “可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仍然苍白的辩解着,好像只要我不承认这门婚事就不曾存在一样,即使连我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却依然不可置信的摇着头。 樊雅娜以为我对崇明教仍有偏见,嗤笑一声,“陈良身为如羲祭司任何时候都有‘献身’的必要,教主若要他去死他便不可生,教主如今要下嫁给他,他自然决不能拒绝,你若觉得是有人逼他,尽可以前去问他自己。况且如今的局势”,樊雅娜说到此处强硬的话语里竟带了些许悲凉,“也只有龙婷教主可以保住他。” “不可能,他不会娶教主!”我对樊雅娜怒道。 樊雅娜见我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一声低叹,“算了,还以为你们一路相处已是朋友,看你也劝不动他,我亲自去见他。”樊雅娜起身便出了门。她既然能打听得到我的房间自然也知道陈良住在哪里。 樊雅娜走后我无力的靠上门板,想起我们之间的种种和那个寒冷而缠绵的夜晚,我疯狂的摇着头,“不可能,陈良不会骗我,他不可能娶教主!” 我这样脑袋昏昏沉沉的滑坐在地,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门响的声音才忽然挺身站起冲了出去。 樊雅娜孤身一人站在寒风萧索的走廊上,目光迷离的望向远方,她并没有动,风却把她身上的黑色披风吹的猎猎作响。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心情晦暗不明。我想要开口问她,但我又开不了口,我害怕我听到的是我放弃一切换来的一场空欢喜――陈良的离开。 “你们可以继续了。”樊雅娜依旧没有动,眼睛还是没有焦点的望向远方,风中的她站的笔直,美丽却寥落。 我呆呆的望着她,脑中一片空白。 “你到底想要他怎样?”樊雅娜忽然回头定定的看着我,她火热而灵动的眼睛此刻竟是愤怒与犀利。她并没有真的让我回答,只是凄然一笑,“我代龙婷求你,求你让他跟我走……” “我做不来。”我向前一步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樊雅娜忽然红着眼睛撕心揭底的对我大喊“你家的破镖局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一次走镖的破事真的就可以比感情更重要吗?!你今天不肯劝他不但毁掉了别人的感情,连我……” “不。”打断她是因为此刻我什么都不想说。劝他离开我,我根本做不到,即使为了樊雅娜这个不可多得的朋友,我也做不到,我根本就不会去做。 樊雅娜看着我,咬紧下唇,她在颤抖,“我看错了你!” 在她愤怒又失望的注视下我闭上眼睛,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好,很好,果然,他不是你的朋友,我也不是,我们都比不上你自己,你自己家的镖局!” 我怔愣,想要否认,我觉得我们之间似乎有那以言明的误会,但她根本没有给我开口解释的机会。 樊雅娜收起的片刻的脆弱与疯狂,淡淡对我说,“吕秋游,如果再相见,莫要怪我不留情。” 她笑着,但我从没见过世上竟有如此疏离的笑容。 转身,樊雅娜消失在木质的楼梯上,黑衣纷飞,红影渐逝。 我的胸口好似被千斤大石压住,窒息还有钝痛。我不知道为什,心中竟有一瞬的后悔。 我想跟她说,对不起,镖局很重要但我从来不会因为镖局而放弃自己真正的朋友。 我想说,陈良不是我的朋友,但你是,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即使你不再承认我。 可我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因我自私。为了他,请你原谅我。 我站在走廊中,情绪低落,不知过了多久才鼓起勇气走进了陈良的房间。 陈良坐在桌前的面色平静,眼眸低垂似乎在沉思,但看起来他并不高兴。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我走到他对面淡淡的问。 “没有”他也淡淡的回答,柔雅的嗓音带着几分疲惫,似乎很累,不想多说一个字。 我心里忽然一堵,为什么他不告诉我跟崇明教主的事情,樊雅娜来访,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他还不肯告诉我?是我不配知道,还是他根本不在乎! 思及此处,我抑郁的胸中好似烧起了一把火,炽烈而滚烫,焚烧着我的理智和那本就所剩无几的冷静。 “龙婷是谁?”我冷冷的问。 “崇明教主。”陈良回答的毫无感情。 “我听说如果她要你娶她你就会娶她?”我依旧压抑着自己依旧冷淡,但声音明显已经有了一分颤抖。 “她没有。”陈良抬头看着我,此刻竟有些着急的回答。 “我说如果!”我看着他的双眼,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怒火,咄咄逼人的问道。 他停顿片刻,避开我的眼神说“是。” 不知什么原因我的心像从山崖坠进了深谷,胸口一阵说不出的闷痛。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良久才平复了心绪:“我救你一条命,那天晚上你……算我们扯平,我的任务就是保证你安全抵达嵩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别的关系。” “别的关系?”他好像听错了一样反问道,眼底泛起焦躁。 “对,没有别的关系就是,虽然我曾经说过喜欢你,但我现在……已经不想喜欢你了。”我望着门外强装淡定的说。 陈良忽然起身伸出手用力拧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直视他的双眼,用他从没有过的眼神狠狠的盯着我说“你以为喜欢一个人是吃饭吗?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我被他的慑人的气势惊呆了,看着他说不出话。 “吕秋游,如果我没有失去功力,我现在就会杀了你!”陈良说完用力的手一甩,像厌恶垃圾一样丢开我,转身便走出门。徒留我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 我从来没有觉得陈良会像今天这样可怕。在我眼里,他一直是个沉静、温和甚至温柔的人,以致我忘记了他真实的身份,他是如羲,魔教崇明的祭司如羲,武功天下第一的如羲。 我坐在桌前,不知是愤怒还是压抑,狠狠一拳打在桌上,大吼一声“店小二,拿酒来!” 酒,确实不能消愁,但可以麻痹神经,让混乱的心智在麻痹中更加混乱。我老妈说过,一件事做到了极致也就成了相反。乱到了极致,便是物我相忘的醉梦。 我眯着眼睛趴在桌上,想到不久前似乎也这样醉过一场,那时有人按住了我的手腕,他说“可以了。” 我笑了,戚戚然不知所谓。房间里一豆灯火忽然自门边飘来,驱散了阴暗。 一只手按住了我的手腕,他说“可以了。” 他的声音很轻,好像离我很近又好像很远。他的指尖描画着我脸颊的轮廓,挺拔分明。他低低的叹息,然后绵长的亲吻我,我抱着他,迷迷糊糊却无比清晰的说,“你不能离开。” 他抱起我说“好。” 我皱起眉头推着他,“你还娶不娶教主?” 他说“不。” 他不放手,而我却被他放在床上。我说,“你骗人。” “不骗你。” “她说她看错了我……”想起樊雅娜火红的身影,我的心很痛,我失去了一个好朋友,她说她,看错了我……看错了,我…… “若我不明白拒绝她,她不会走,对不起。” “不……让她走好了,我才不在乎!”我忽然爬起来大喊,陈良按住我,将我按回床上,我继续道“你不走就好了……” 陈良没说话,坐在我床边俯下身体,轻轻摩挲我的脸。 灯影摇曳,我知他在我身边,闭上眼,我好开心,好安心。 昨晚喝了酒,我第二天中午才起床,洗漱之后我出门,看到小师弟正在楼下练功,不好打扰他。这次我虽醉酒但昨晚的事情却还记得,陈良回来找过我,告诉我他不会娶教主而且还吻了我。那么说来他应该已经不生我的气了吧。 我性格比较豁达,隔夜仇什么肯定没有,现在心情已经好很多,昨天犯幼稚病怎么说今天也不能再跟陈良别扭下去。小师弟在院子里,陈良肯定也没有出门,于是溜到小师弟的房间,敲了一下门。 “进来。”陈良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和往常一样,温和平静。 我推开门,露出半个脑袋。 陈良看着我,笑了,“孩子气。” 我舔着脸笑起来,屁颠屁颠的晃到他身边,“那个,我做议案……嗯,你不生气了吧?” 陈良拉了一下旁边的凳子示意我坐。 “昨日我确实生气。但是气你气不长久。”陈良笑了笑,又道“昨日我的话说的虽重也是让你明白,‘不喜欢’或者‘不想喜欢’这样的话,不可以乱说。” 我立即发誓“不但不乱说,以后再也不说了。我要再说你就去娶教主,我一个字的怨言都没有。” 陈良被我这不伦不类的誓言弄的表情复杂,想笑又有些气恼。我见他不喜被提起他和教主的事情,立刻改口“再说我就娶你们教主还不行么。” (秋游现在还不明白,有的时候誓言这种东西真的是非常非常奇妙的,不,应该是玄妙。) 陈良彻底让我引笑了,“乱说,教主也是想娶就娶的”,说罢想了一下又笑的更深,“不过你这样发誓我倒是放心。” “你看,我还是很靠得住的吧。”我略有得意之色。 陈良抿一下唇笑道“倒不是说你靠得住,而是教主靠得住,教主不会嫁你。” 我立刻不高兴了,伸手在他腰间戳了一下,接着又开始抓痒,“凭什么能嫁你就不能嫁我,你又比我帅不了多少!还是小爷没有魅力?哼,看我收拾你这个水蛇腰大妖怪。” 陈良向后退了一步笑的眼里笑意更浓,还破天荒的回了我一句玩笑话“当心妖怪吃你。” 要知道陈良还是很正经的一个人很少跟我斗嘴,所以他这个样子是不是表示他心情很好? 我跟陈良玩了一会忽然又想起上午的事情,顿时很郑重的说,“你真的不娶教主了?” 他一听不由失笑“我已经拒绝过了,你认为教主会对我纠缠不休?”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按说在大多数人的想象中崇明教主一定是惊艳冷绝又高傲残酷,要说舍不得谁也不太可能,陈良拒绝她就已经让她尊严扫地了,怎么会再来找他?可是她不会暗中找一批人来杀了陈良吧。 想到这里我竟然有一点紧张,“你说她不会来杀你吧?” 陈良笑的有点不屑,“绝无可能。” 我对他不屑的笑意不明所以,暂且认为他是看不起教主的武功,练过九夜幻心经的人就是嚣张啊。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散功这么久,什么时候恢复?” 陈良也是一副思虑的表情,“按说早已应当恢复,但是……”他抬起头看到我越来越紧张的神色忽然笑了,“就算现在没有,也会很快。” 我松口气,九夜幻心经独步天下,陈良的武功一朝恢复,必然不再会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但事实毕竟是他还没有恢复!我继续问,“你们教主多大了?武功怎样,我能打过她吗?”我问教主的年龄当然不是我有什么图谋,只是通过年龄来判断她的内力情况。 陈良听罢立即就笑了,“你放心,她已闭关,两年之内都不会现身江湖。至于年纪,她还要比你小几岁。” 我靠,比我还要小几岁就做了当今天下第一教的教主,家世要不要那么好啊,有人混一辈子都混不到堂主的位子呢,真是黄金白富美不懂**丝的悲哀,这个世道。 我眼珠一转,忽然笑道,“没想到你还要老牛吃嫩草?” 陈良也漫不经心的笑了“还好。” 我一撇嘴“你们教主的年龄我看嫁给小师弟正好。” 陈良嘴上含着淡笑,语气却平平常常“嗯,确实。” 我哈哈一声戏谑道“要你这辈子的未婚妻真的嫁给上辈子的情人,听起来很有趣。” 陈良真的笑出声来,“可惜今生我一个也照顾不来。”说罢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 “怪不得以前有黑衣人叫你回去……”我高深莫测的说。 陈良笑了一下,“不说这些了。” “快到嵩山了。”我托腮道。 “嗯。” “办完事我们就可以回去了!”我很有兴致的说。 “嗯。” “你着急回崇明吗?”我继续问。 陈良淡淡道“这一生恐怕都回不去了。” 我一想也是,教主都得罪了回去哪还有他打工的地方,不过我却高兴,“那从嵩山回去以后到我家去玩吧?关中景色很不错,冬天还会下雪,松江很少下雪吧。” “是。”陈良没抬头,说话也淡淡的,但我兴致很高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过了年不多时候桃花就会开,咱们可是说好要去长安看平康里的桃花呢。” “嗯。” “那我 们快去嵩山吧,早去早回!”我兴奋的跳起来,“收拾东西,一会楼下见。” 嵩山嵩山,办完事情我就可以和良一起回关中了,真的好开心呢! 第一百章 嵩山长别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冬天里赶路确实不怎么舒服,早起晚睡,冷风嗖嗖,但我的心情很好。两日之后我们到达了距离嵩山还有半天路程的镇子。我本来还要继续前行想要一口气到嵩山,但陈良阻止了我,我想反正过一夜而已,明天一定会到也就没有执拗。 晚饭的时候陈良忽然要了酒。 “多谢秋游九卿护我来此。”陈良举起酒杯,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 小师弟沉默片刻才举起杯子,脸上有些不舍之色,“陈先生客气,我年纪虽小也懂得什么叫一见如故,能结交你这样的朋友,我很高兴。”说罢喝掉了一杯酒。 我没小师弟那么矫情,说句不客气,很坦然的就喝完了那杯酒。明天到了五岳总盟,反正过不了多久又可以和陈良一起回去,犯不着这样依依惜别的,只有女人才这样呢。 “九卿小小年纪武功依然不错,勤加习武日后必然有所作为。”陈良安慰似的对小师弟说。 “我也不想当什么一代宗师,能跟师哥完成师傅临终光大镖局的遗愿,再找到我爹我就满意了。”小师弟一摊手,说的无比坦然。 “有志者,事竟成。”陈良鼓励道。 “这都小事,咱们一定可以的。”我给小师弟满上酒,“开拓疆土,” 小师弟立刻笑起来,眼睛里充满了光彩,“踏平诸侯!” 我们兄弟喝过之后我又倒满酒对陈良说,“我想说什么你大概都明白,所以我不想啰嗦,来,喝酒。” 他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这次的晚饭我们吃的时间不久,喝的酒也不多,因为明天还有很多事。小师弟希望他今天跟陈良住在一起,聊聊天,我当然同意,反正来日方长。 “秋游。”我们在各自回房休息的时候忽然被陈良叫住。 “别休息太早,我还有话跟你说,等我一下。” 我一笑,跟他说话,当然求之不得,“那我在我房间等你。”说完我便回房间了。 坐在桌前我一边等着一边陈良独自思量,他要跟我说什么呢,像他这种人可说不出什么酸倒牙的话,想到这里我自己就先笑起来。 敲门声起,我立刻回神道“进来。” 陈良站在门口对我微微一笑。进屋之后他坐在我对面,沉默片刻忽然开口“秋游,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嗯。”我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我喜欢你。” 我单手托腮趴在桌上一笑道,“我知道。” “但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我的笑容慢慢隐去,看着他愣住。 “不是因为龙婷。”陈良对我心中所想洞若观火,他很认真的说,“从这一刻起,我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 “为什么?”我忽然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道。 “因为我没有时间了。” “什么意思。”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我可以和你一起。” 陈良微笑,“没有人能和我一起,因为我已不再是现在的样子。” 什么叫不在时现在的样子,他是说不会再这样平和跟我相处?那么是说他会变成诡计多端机关算尽的如羲的样子吗? 我咬了咬牙,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就算你要做回如羲,我也和你在一起。” 陈良微笑着摇头,轻柔的握住我的手,他的双眸中删除温暖而包含笑意的光泽,“我……会想念你的。” 我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忽然火起,甩开他的手怒道,“你别一天到晚高深莫测的样子!倒是把话说清楚!” 陈良前一刻还掩藏着笑意的明眸顷刻便冷了下来,“我希望用一种温和的方式跟你诀别,你却一定要让我说?” “诀别?” “是,嵩山已到,我们之间该结束了。” 我愣住,他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结束?” “你说呢?你以为如羲是什么样的人?” 我愣住,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时至今日我也不曾想过对你会有这样的感情,所以我没有必要骗你。现在告诉你实话,为了崇明教的利益,我利用了你。” “利用我?利用我做什么……” “利用你让樊雅娜离开,她的存在让我很棘手。”陈良转身负手而立,他的声音不变依然柔雅,只是每个字每句话都说的掷地有声,冰冷异常,“你为我所做的放弃,都不值得。好了,你应该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 此刻我真的无所适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明明前一刻他还是柔和温情的陈良,为什么仅仅片刻之后他就变得这样陌生而冰冷。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他转过身,又如先前般柔和,“在这之前我说过的话没有一句骗过你。”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没有片刻的迟疑,“别在等着我!” 我独自呆愣在房间里,很久很久都不能接受,我的眼前都是我们一起经历的过往:面具破碎瞬间清癯的面容;牡丹坊里淡定的微笑;孙家宅邸殷红的喜服;洛水船头温柔的拥抱;夜半岩隙中破碎的呻吟,他明明这么喜欢我! 可是他却说,我为他所做的放弃都不值得…… 他说他这些话都没有骗我…… 他说他利用了我…… 他说,明天就是诀别…… 如果嵩山就是终点,我该怎么来面对你不在的的明天…… 还是,要我相信,我为你做到的都不值得。 怀着这样的心思,我彻夜难眠。辰时过后便心事重重的等在了楼下。看着陈良和小师弟下楼而来,我忽然觉得陈良昨晚的一席话恍如梦境,是我真的听错了吧,他会和以前一样走上来对我微笑,然后什么都不曾发生。 陈良却是微笑着向我走来,只是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昨天的话你都记住了吗,别再等着我。” 我定定的站在那里,咬紧了下唇,知道他与小师弟已经走远才渐渐低下头跟了上去。 两个时辰以后我们来到了嵩山脚下。嵩山乃是五岳之首,山势高俊延绵,武林中久负盛名的少林寺和嵩山剑派就分别建立在嵩山南北。 此时嵩山之南的山门外面彩旗迎风,山路两旁皆被打扫的纤尘不染,不少穿着嵩山弟子服的人在山上的石亭处休息,仔细聆听好像山上还有乐音传来。难道嵩山掌门五岳盟主王昊宣有未卜先知的神技,已经知道我今天会把陈良这“武林第一镖”送到?也太神了吧,还整出那么大的动静。 小师弟与我对视一眼,很明显也觉得莫名其妙,快跑几步迎上几个正在下山朝我们走来的嵩山弟子问道,“师兄请留步,我等来自关中三秦镖局,前来嵩山送镖,不知师兄可是在此处等我们么?” 那弟子一愣,笑道,“原来是三秦镖局的师弟,我等在此是迎接华山宋长亭掌门的,宋长门刚刚已经上去,我们掌门人正要我师兄弟几人再去打探衡山派莫琼源掌门的行程。华山夺标大会回来后鹿荣师兄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掌门人,我们也都知道三秦镖局不日便到,今天真是巧了,诸位贵客都来了。” 那弟子说完便对身后一个年龄偏小的男孩道“你先回去通报掌门人,就说三秦镖局的一众英雄到了。” 我赶快插嘴,“一众英雄不敢当,只说是吕秋游与师弟高九卿走镖前来便好。” “原来是三秦吕当家亲自来了,幸会幸会,只是我等师命在身不便在此久留,还请当家上去与掌门人叙话。”说罢又对那小男孩道“关颖,还不快去。” 只见那男孩点头之后足下轻功催发,身轻如燕,一刻之内竟然几次使出飞燕点水的轻功绝技,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这样小的年纪轻功就如此了得,可见嵩山新一代弟子中果然卧虎藏龙。 可是,时值初冬并非是五岳剑派汇于嵩山的年例时节,为什么华山衡山两位掌门人都来到了嵩山?想到这里我隐约觉得五月好像有些大事要发生。 嵩山弟子走后,我对小师弟说“小九,你现在就去少林寺给我师傅涵玄大师报个信,就说我已来到松散,不日便去少林。顺便打听一下五岳剑派最近到底在搞些什么。” 说到底我已经有直觉,总觉得五岳掌门齐集嵩山与陈良有关,心里不免又乱了起来。 小师弟走后只余我和陈良两人,我刚要开口问他昨天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却忽然对我道,“若你是因为昨天那番话要问我那么就什么都不必问了,昨天的我已把话说清。” 听他这样说我索性也不再开口,说实话我到现在也还没弄清楚我们两个人自昨天一番谈话后到底是什么关系。 上山一路平静又沉闷,我们都没有再开口,直到半个时辰后到达正门外的石阶牌坊那里,再往上走便隐约看到有嵩山弟子接应了。 此时一路沉默的陈良忽然开口,用他那一贯柔雅的声音说“就到这里了。” 我听他忽然开口,便停了下来,双眼直直的看着他。 陈良忽然步下两级台阶走到我身旁蜻蜓点水般吻了我的唇,“秋游,对不起。” 我愣在那里,只是看着他,我心中忽然泛起一阵难掩的痛楚,不知什么原因竟想拉着他回头一走了之,什么嵩山,什么镖局,什么崇明教通通都抛在了脑后。 陈良按着我的肩,“你我之间到此为止,但你要收好我给你的东西,切记。”说完他决绝回身朝嵩山弟子走去。 嵩山石门之后果然已有不少人在等我们,我报上名号后很快就被请了进去。 一进嵩山剑派的门我就不禁感叹,果然是肃整大派,楼宇林立,大殿恢弘,肃穆严整,不愧为武林正道的佼佼。 大门两旁数十名弟子整齐列队,迎面走来几人,为首者是个四十五六岁的高大男子,此人天庭饱满红光满面,双目炯炯,鼻翼高耸,颌下还蓄着几许黑须,必然是嵩山掌门、五岳盟主王昊宣无疑。 他身后跟着一位天青长袍的颀长男子,二十五六碧罗冠束发,千玉带择腰,生的风流婉转,潇洒万端却看装束并不像嵩山门人。 王昊宣左边另站一人,深蓝黑色的布衣道袍露出白色的衣边,荆簪竹笈,面色平静。我只看他一眼就不得不承认,虽说王昊宣威仪魁梧,天青衣男子年轻潇洒,但只是把他二人往这人身边一放,高下立现。其实不只是他二人,纵我见过江湖英雄美人无数,若论相貌只要这人在,他们便都成了陪衬,这人就是超级美大叔金铃子。 王昊宣朝我这边一边走一边拱手道,“吕当家年少志高,少年英雄,今日得见王某不胜荣幸。”他虽这样说着,眼睛却瞟向陈良。 “王掌门客气。”我也一拱手扬起一个官面微笑,简单回答。 王昊宣接着侧身故作高深对陈良打量一番,“想必阁下就是崇明祭司之首,如羲。” 陈良淡淡一笑道,“正是,王掌门挂心。”他回答的极其风轻云淡,我却感觉他似乎看向了王昊宣身后。 王昊宣礼貌性的点头接着把一边的年轻男子介绍给我们,“华山派掌门,宋长亭。” 我与宋长亭也是相互抱拳,算是认识了,陈良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的看着我们。 “这位想必你们都认得”他笑指金铃子。 我也笑道“金铃子道长别来无恙。” “吕当家一切安好”金铃子开口仍旧是低沉沙哑到让人窒息的声音,他看着我旁边的陈良又说,“果然不负众望。” “王某今日代表五岳剑派感激吕当家的走镖之德,不日即将镖费送到,并且昭告天下武林,吕当家华山夺标大会天下第一标的任务顺利完成。还请当家跟小徒前去休息,我等还有要事与如羲祭司相商。” 说罢一摆手身后就有一位嵩山弟子领命前来给我引路。我低头一看,正是华山夺标大会与我商谈五岳走镖事宜的鹿荣。 我看着陈良几次欲言又止,忽然觉得这地方怎么那么像龙窝虎穴一般。而他却只是淡淡的看着前方,对我的目光毫无回应。 “吕当家请。”鹿荣一伸手将我引向了大殿右边的青石道,应该是通往待客厢房。我不好再回绝只得跟着鹿荣前去,只是不停的回头看着陈良跟王昊宣一行人走向大殿。 走了不多远,我再次忍不住看向陈良的方向,见他们一行人登上前往大殿的台阶。就在这时一个嵩山弟子忽然冲到众人面前大喊“如羲妖人,还我父母命来!” 说着一掌拍在陈良胸口,陈良不妨立刻被拍出去四五仗。在场所有人,包括下手的那名弟子也愣住了,接着就听到人群中窃窃私语之声四起“如羲真的失去武功了……” 我回过神立即就要冲过去,这时鹿荣却拦在了我身前,“吕当家自重,此乃我五岳之事。” 我刚要打开他,之间远处已经有人把手伸向了陈良,想要扶他一下,只是陈良根本没有理会那只手,似乎它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他扶着汉白玉扶栏吃力的站起来,看着众人冷冷道“如羲在此,来日方长,各位还怕如羲没命给各位报仇么?那也太小看我崇明教了。” 我站在人群之外,抬头看着发生在汉白玉石阶上的一幕,心猛地疼了一下,脑袋忽然像开了窍一样,之前陈良和金铃子一直讳莫如深的走镖原因,瞬间如醍醐灌顶一般在我脑海里明晰。 我做了什么啊,我竟然把他交给了王昊宣他们。我难道没有想过正邪不两立吗?难道忘记了最近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踏平魔教的事情了吗?五岳剑派要么是想利用陈良消灭魔教在江湖上立威,要么就是想让陈良交出《九夜 幻心经》的心法。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会被这些名门正派为难,我竟然还把他交给了他们! 想到这里,我猛然抬头,大殿前的一行人已经消失在了台阶上,只有那个刚才伸手的宋长亭还立在那里。他看向了我,我们的目光摇摇对视,太远的距离让我已无法解读他眼神中更多的含义,但那一丝疑惑与不解却深深的留在了我的脑海里。 第一百零一章 感同身受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在厢房里坐立难安,但无论怎样打听前殿的事情,嵩山弟子都只是说不知。其实我也知道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但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焦急烦躁。 我一心期待晚间可以见到王昊宣,从而询问陈良的情况,但直到晚饭时款待我的也只是鹿荣。 “吕当家抱歉,掌门人忙于我嵩山和五岳的各项事务,恕不能来奉陪。”鹿荣是王昊宣的大弟子,在嵩山剑派地位不低,而且我一个镖局生意人,王昊宣今天亲自带宋长亭来接我就已是很大的面子,我当然也不能指望他亲自再请我吃饭。就是不死心幻想着能够见到他打听陈良的事情。 只可惜现在来的只是鹿荣,他为人沉稳老成,从陈良被人当胸一掌之后他阻拦我上前就足见他绝不会透漏半点门派大事给我。 但事关陈良我总是不死心,在他向我敬酒时忙上前道问道,“请问鹿师兄,跟在下一起前来的如羲如今……” “吕当家,如羲并非你的同伴,只是当家走镖请来的外客,如今已到五岳,各位掌门人和我师傅自然有他们的待客之道,请吕当家不必挂心。” 鹿荣的笑容和煦,却将我的后话堵死,我端着酒杯,表情悻悻,接着又是一阵忧心,连嵩山其他有脸面的弟子来醒酒也是心不在焉的敷衍。 席间我见到早上那个施展绝顶轻功的男孩,他年纪不大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坐在后面的席位上低着头,虽然表情茫然但一双圆圆晶亮的眼睛着实让人过目不忘。 “听关颖今天来说,吕当家还有一位同来的师弟,不知……”鹿荣的起身询问打断了我看向那男孩的目光。 我一回神“啊?哦。是,我师弟跟我一起来,我之前在少林寺做过俗家弟子他去给少林送信了我过些日子到我师父涵玄大师处拜会。我师弟晚上就会过来,麻烦鹿师兄安排了。” “无妨,吕当家是五岳剑派的贵客。”鹿荣客气一笑,忽然抬头也瞥见了一直不曾向我敬酒的男孩,对那男孩一招手道:“吕当家,还不熟识关颖,他是我辈新弟子中最有潜力之人。关颖,来给吕当家敬酒。” 只见我先前看的那男孩起身,默默端杯酒来到我身前,垂着眼睛,饱满的小脸表情漠然而认真,声音不大却有着少年特有的清冽嗓音,“吕当家请。” 我喝过酒跟嵩山弟子们寒暄着,心里挂念陈良也无心吃饭,随便敷衍了一下就以长途跋涉为借口要回去休息。鹿荣见我心不在焉也只是笑笑让关颖将我送回厢房。 今夜无风,一弯月牙挂在天边,时而被漂浮的云彩遮挡,光线暗淡。我走出宴会厅,在这种晦暗不明的夜晚越发不安,我想如果再得不到陈良的下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 我一边跟着关颖向前走一边惴惴不安的想着陈良,明明只有一个下午我却觉得好像过了很多年。 关颖走在我前面,穿一身玄色的弟子服,略低着头。我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但每次看到他他都是沉默的照做师兄的吩咐,虽然很温顺却总给人一种漠然的感觉。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让我更加想念和陈良在一起的日子,有他在我总是会心情很好,不管跟他说什么他都好像很感兴趣,好像很用心,晶亮的眸子眼底含笑,静静的注视着我。想到这里不禁烦躁的长叹一声。 关颖依旧在走,他轻功极好,要想快走必然是无声无息健步如飞,但他此刻却随着我的脚步,并不快,只是没有回头,好像不曾听到我的叹息。 明知道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不可能知道陈良的下落,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你可知与我同来的人现在在何处?” “地牢暗室。”关颖不回头却极认真的回答。 我本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说不知道,但没有想过他真的会给我一个答案! 我激动的上前一步,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他在哪里?暗室!为什么,王昊宣为什要把他关在那里?!” 关颖有点有些尴尬的抽着手腕,我却加大了力气,似乎在等他给我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关颖的小脸在黑暗中显得苍白,他的嘴唇被自己死死的咬住,更加用力的抽动着手腕,甚至已经用上了内力。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松开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不起,我……失礼了。” 关颖皱眉不语,抽回手腕慢慢的活动着,时不时警惕的看我一眼,良久才低声说,“我可以理解。” 我愕然抬头,满眼惊讶。 关颖看我一眼道,“我知道对自己很重要的人找不到时是什么感觉。” 我也沉默了,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 关颖叹口气,“你问的那些话我也不知道,但是……掌门人肯定有安排,暗室很隐秘,你……不要乱来。” 我忽然觉得很纳闷,这个少年怎么会对我说这些,再说他怎么会知道我必定想要救出陈良呢?他是嵩山弟子理应对我有所隐瞒。 关颖还握着自己的手腕见我有些狐疑,出了口气摇摇头又变成一副万事漠然的样子,“吕当家早些休息,关颖告辞。” “等等。”我在背后叫住他。 关颖果然站住了,还未长成的身量在明暗不定的月光之下显得诡秘莫测。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问道。 关颖沉默了一会,还是极其认真的说,“因为感同身受。” 他没有在跟我多说,快步消失,我只得望着他的背影,攥紧了拳头。 回房后我越发急躁,真恨不得立即去五岳剑派的地牢探个究竟,找到那所谓的暗室,又巴不得小师弟速速从少林寺赶回,带来一些五岳剑派的隐秘消息。 说起来我的师傅涵玄大师也是少林寺达摩院七位首座之一,虽说表面是管理藏经阁,实际除了看管重要武学典籍和经书以外,主要就是的收集江湖各个门派的密门资料,甚至连朝堂资料都有,只是外人很少知道。我是他的亲传闭门弟子,他从小就带着我,也很喜欢常来看我的小师弟,除了什么天大的核心机密,其他的事他都还能对我透露一些。 左等右等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客房里转了几圈,终于在半个时辰后等来了带着小师弟进门的嵩山弟子。 我装模作样的谢过嵩山弟子后迫不及待的把小师弟拉进了门。 “怎么样?快说说情况!五岳剑派最近有什么异动?我师父涵玄大师怎么说?” 小师弟让我问的一愣一愣,最后只好苦笑“师哥,五岳真的有异动,不过你让我先喝口水一件一件说给你听。” 我赶快给他倒了杯水,恨不得按着小师弟的狗头给他灌进去。 小师弟让我灌得抢了两口,默默脸上呛出的茶水,急道“真是讨厌。” “快说快说。”我迫不及待的催促。 小师弟一屁股坐在桌上,我拉着他坐在旁边,挤一挤道“五岳到底有什么异动?” 小师弟与我对视一眼严肃道,“大师对我说得不多,只说五岳与崇明如今的异动,要从多年前的武当派说起。”说罢小师弟从身上取下了一封书信,“涵玄大师说这是当年事情的全部过程,不知对师哥你现在的处境是否有用。” 我急忙接过信函打开火封,急不可耐的读了起来。这封信内容平实却对我而言就像讲述一个天下最生动的故事,描绘了一段令我震惊的江湖往事。 下面我愿意用一种白描的手法讲述当年与如今的这段故事。 第一百零二章 当年的江湖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世上有一个地方,人们形容它时经常用这样的词汇:血雨腥风,快意恩仇。这里既有刀枪棍棒七十二路神兵利器又有阴险狠毒三十六种毒蛊横行;这个地方有三教九流的精湛技艺也有英雄侠客的不朽传奇;有青衫落拓无所不知的百晓书生,也有倾国倾城百媚羞花的劲装女子;有门派,有恩怨,有情仇,有爱恨。 这个地方就叫做江湖,这个地方无处可寻却又无处不在。就像他本身的隐形规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会身不由己。 三十年前的江湖正是大门派的中兴时代,那时崇明教因为与朝廷皇族的结亲而迅速崛起,少林凭借着住持明镜大师的国师地位依旧稳如泰山,而此刻因“末月内奸”门事件已显出颓势的武当却又因为两个人的崛起重新隐隐现出了威震江湖的态势,甚至超越了那时风头正劲的崇明与地位持重少林。 那两人的名字即使是在今天的江湖上也依旧如同传奇与神话。他们一个是如今已经封剑的武当掌门――当年剑法凌绝从未败绩的云间子,另一个就是他的二师弟――谱写出近百年来江湖最顶尖秘籍《九夜幻心经》的宁程子。 几乎一切都是从二十五年前的某个夜晚开始的,那夜宁程子忽然失去踪迹,从此至今都杳无音信。而那本据说记载了他毕生所学的道法、心法、武功秘籍《九夜幻心经》也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这本不应当是什么经久不衰的谈资,因为淹没在浩淼江湖中的名侠至宝何曾少过呢?不过随着人们的记忆逐渐淡忘罢了。 只是这一次,似乎并不同于以往。十三年的沉寂时光弹指一瞬,知道拘谨十二年的时候一切才端倪乍现。 十二年前的江湖与如今的江湖一样,在朝廷的授意下各大门派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涌动,五岳、武当、少林、崇明相互争斗却又相互制衡,维持了江湖表面的平静。 然而也就在那一年,一个平地惊雷一样的消息让表面平静的江湖忽然如烈火烹油般鼎沸。年仅十三岁的崇明令天使陈畅之子,崇明八百祭司之一的少年如羲练成了失传的绝顶秘籍――《九夜幻心经》。 崇明教宣布这个消息之后,江湖各门各派一片哗然,虽然人心不稳但大多数门派并不相信这种说法,直到当年的华山论剑大会上,年少的如羲一人力挫各大门派掌门,少年本不该拥有的惊人内力更是让天下英雄瞠目结舌。 人们不得不在震惊之后承认,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如此一来,江湖表面的平静与长达数十年的平衡已被打破,崇明本已经拥有龙玺、陈畅、第伍战神等等一众高手,有锦郡主和她父亲端王的支持,如今又出现如羲这样独步天下的少年第一,那么崇明岂不是已经成为了江湖一统的不二人选? 然而这种事情,是任何人都不愿意见到也不允许它发生的,哪怕是朝廷。从此武林中大小门派无不视崇明为魔教,恨不能将其一夜铲平,而朝廷对这些江湖挑衅也开始采取不闻不问的政策,更加助长的铲除崇明教的气焰。只是因为人们更加畏惧如羲的武功,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而此时江湖上又一个小道消息不胫而走,有人盛传武当掌门云间子的话“师弟宁程子曾言,《九夜幻心经》的武功每十二年就会有三个月散功。”如此一来,又有不知道少人在等待这十二年后的转机。 没有人不想铲除魔教扬名立万,也没有人不想手刃如羲变成下一个天下第一。但是更多人想要得到的却是《九夜幻心经》,因为江湖传言,除了顶级的武功与心法之外,这本经书里还记载了三种无与伦比的道术:通玄镜法,大殓之蚀和荏苒异术。 通玄镜法据说能够随心所欲打开六道之间的结界,擒仙控妖只在瞬间;大殓之蚀可使断魂转生,新体重塑,死犹不死,死似重生;而最玄妙的也就是荏苒异术,据说可以乾坤颠倒,时光回流。 任何人都不会放弃这种神话一样的逆天之术,虽然无人见过无人知晓这三种秘术是否真的存在但就凭独步天下的武功与心法也已经让武林群雄垂涎欲滴。 之后的几年间崇明教在龙玺与陈畅的经营下日益壮大,又有如羲的名声在外,以致各路人马只能按兵不动。然而就在四年前,龙玺染病去世,临终将教主之位传给年仅十二岁的龙婷,托孤令天使陈畅。陈畅原先身兼白虎尊与令天使于一身,龙玺过世后他将自己坐下大弟子当时不满而立之年的雪瑶辰美提拔为白虎尊,地位还在功勋卓著的青龙尊第伍战神之上,由是埋下了崇明内乱的祸根。 不久后令天使陈畅因施展大型术法消耗过度而过世。他死之前曾力劝新任教主闭关修炼以驾驭庞大的崇明教。龙婷闭关后,明面上的崇明四大高手只剩下第伍战神和如羲,且此刻如羲和雪瑶晨美又与第伍战神立场不合,所以江湖上才有崇明青龙与白虎不睦的传言。 实际上经过两三年青龙与白虎两派的内斗崇明教内部已经消耗的十分厉害,因此十二年之期一到,无论如羲的武功是否真的不再,江湖各路人马也不愿放弃铲平崇明的这个机会,五岳剑派也才能趁虚而入打进松江。 教主闭关内忧外患之下的崇明教左右两派却仍然不肯罢手,只是两派虽斗但还是不愿见到崇明沦陷。两派此刻竟然同时将矛头指向如羲。五岳曾私下接触雪瑶,要求他交出如羲,只要得到如羲就会放弃继续攻打崇明还会劝阻武林其他正派暂缓攻打崇明的计划,且全力暗中支持雪瑶辰美战胜第伍战神。第伍战神也不是普通人,深知如羲落入五岳之手不但自己的对手雪瑶会得到外援,也会让《九夜幻心经》心法落入他人之手,对崇明教更是不利。因此他想尽办法暗中除掉如羲。 如羲从小长在崇明,又是崇明狂热献身派陈畅养出来的儿子,对崇明的感情不言而喻。他得知五岳的要求后本也打算劝说白虎雪瑶牺牲自己,只是雪瑶辰美却更快一步,不等他说出自我牺牲的话就将他出卖给了五岳。由是如羲一声长叹,苦笑不已,却还是没有任何抵抗的跟随五岳弟子离开了松江。 当时五岳的五位掌门大多数都不在现场,所以嵩山派不能私自逼迫如羲交出《九夜幻心经》心法,因此将他带回嵩山。 时值进香少林,嵩山封山,而且当时江湖各派也并不曾知道如羲已经落入五岳剑派之手,于是他被秘密带到华山暂时安置。在之后就是消息走漏,五岳剑派不得不借助金铃子和华山夺标大会的镖局力量将如羲重新送回嵩山。 第一百零三章 不可原谅的懊悔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手里拧着几页信纸,目光却毫无焦距的定格在窗外的黑暗虚空之中。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一路之上,时而会遇到宁愿一死也要致陈良与死地的杀手,时而遇到与他力争的黑衣人,原来他们不过是青龙派出的杀手和白虎右派里的旧部。一派想置他于死地,另一派的亲信却千方百计阻止陈良自我牺牲。 原来他没有阴谋,原来他一直都是那么被动,原来我一直都在误会他! 我忽然想起那个寒冷而缠绵的夜晚,想起坚定的陈良一瞬间的动摇,他问我是不是真的要把他送到嵩山。他为我儿纵情,为我而动摇,甚至为我松动了信仰,然而我,却放开了他的手。 他旧有的部下尚且不顾背叛白虎雪瑶而力劝他放弃送死,我却自私又自以为是的赶走了追寻他下落的樊雅娜,令他拒绝了唯一可以救他的龙婷教主,历时三月不顾一切的将他送进了火坑。 吕秋游啊吕秋游,你真是混蛋透了!你凭什么说自己喜欢他,你也配! “师哥?”小师弟看着我,不解又担忧的喊了一声。 我苦笑着低下头,将手里的信件缓缓拧成一团,最后握紧在拳中重重的砸向了案几。 一声巨响之后我无力的弓身滑座在桌旁,小兄弟拉住了我还要再次砸向桌面的手。他眉头轻蹙,眼里泛着对我的担心,整个人却十分镇定,“师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先生到底是谁,他和五岳之间什么关系,为什么又扯出了当年武当的事情?” 我摇头将已经揉搓成一团的信纸甩给了小师弟,抬头叹道,“如果你知道陈良就是间接害死我父母的人,你还会对她好吗?” 小师弟脸上震惊的表情一闪而逝,接着是不可思议,最后变作沉思。他的确长大了,这一连串的表情已经说明了问题。 我苦笑,一丝无奈,一丝悲凉,“只是如果我们先接触了他,又看到了这样一个前因后果,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恨得起他,众叛亲离比之失去至亲,不知算不算的上是名媛的报应。” 况且,我依然深深的喜欢上了他。 小师弟没有回答而是迅速的展平了手里的信纸认真阅读起来。 灯火在安静的夜中摇曳,我坐在火钳,双手撑住额头,弓身而坐,懊悔与烦躁交替着煎熬我,我不知道要怎样弥补犯下的错误,只有在心里不停的责备自己,怨恨自己的愚钝与自私。 即使陈亮离开我也好过落在王昊宣的手上吧,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师哥”西欧是滴的声音忽然在我身侧响起,他放下手中已经被我蹂躏到不看的信纸,轻轻拍着我的肩膀,“你跟陈先生是互相喜欢的吧。” 听罢这句话我猛然抬头,慌张却又茫然,喜欢,我还配得上喜欢他吗? 小师弟看着我,喉头动了动,他的眼睛里明显闪烁着不忍与理解,“其实我看得出来。” 小师弟拎起茶壶,倒出一杯茶水,只可惜夜已深沉,茶已凉。 “师哥,如果你难受就不要自暴自弃。我恨间接害死师傅师娘的如羲,但我若是你也还是愿意选择原谅他,因为他背负的,已经够多。”小师弟认真的看着我,“至于现在,师哥这都不是你的错,错在五岳剑派与江湖的贪婪,错在雪瑶晨美和第伍战神的自私与伪高尚,错在陈……如羲的愚昧的信仰与坚持。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再这里煎熬自己,我一定会救他出来,我一定要他知道为了这些人他不值得!” 我有些震惊的看着小师弟,甚至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一直追随在我身后的少年。 “师哥,你喜欢他就应该然他知道,你所做的才是只得他珍惜的。你要救他出来,如果你还是这样自暴自弃你就不再是我高九卿最最敬爱的师哥,你就不配做我师傅的儿子吕秋游!” 我漠然的看着他,忽然脑海里出现我与陈亮在一起的无数个片段。是啊,世间之事如此纷繁,我送她来到嵩山是成全了他,可他这样做真的值得吗,而我在这里懊恼后悔也只能徒增煎熬。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我就应该让他明白! 我皱紧眉心,像是做了最后的决定,良,对不起,我不能成全你,你的崇明不是我的崇明,我唯一可以说服自己摆脱煎熬的就是找到你,让你安全,因为我是如此深刻的爱上了你。 小师弟看着我纠结的表情,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好像在唤醒我的魂灵,又像是给我灌输力量,他坚定的说“师哥,我们是亲兄弟,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永远支持你!” 我感激的点点头,一瞬间又感到全身充满了斗志,“小九,谢你。” 我把今天在关颖口中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小师弟,小师弟仔细想了一下道,“师哥这样,咱们先找个理由留在嵩山派,好好打探一下嵩山派各处的地形位置,我看现在五岳的掌门还没有到齐,王昊宣应该还不会私自为难陈先生,只要我们快快找到陈先生所在的地牢暗室就可以将他玩好的就出来。” 我一想事情好像果然是小师弟推测的那样,既然五岳同气连枝,不可能不等所有掌门到齐就对陈良下手,这样反到对我们救他很有利。再说陈良也跟我讲过他的功力恢复应该就在最近几天,所以只要救出他很大可能他会恢复武功,到时候陈良也算为崇明教践了约,面对已经恢复武功的天下第一,五岳剑派就算不甘心也没法再为难他了。 想到这里我果然是心中大石落地长舒一口气,怎么说也算给陈良心心念念的崇明教一个交代,不然就算找到他,他还不一定肯跟我走。 我和小师弟一夜睡下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找到了鹿荣。 此时他正在嵩山派的账房收看嵩山派的地租收入,认真的很。有次也可见王昊宣有多看重他这个大弟子。 “吕当家?”鹿荣在账房外面的小厅见了我先是一点惊讶,继而又换上了公式化的微笑,“不知吕当家前来所为何事?” 我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微笑道“特地来跟鹿师兄说一件生意上的事。” 鹿荣饶有兴趣的坐在了我旁边的太师椅上,玄色的弟子服衬得他更加儒雅“吕当家不妨说说。” “此次走镖的谢银……” 我话还没说完鹿荣就笑起来“吕当家放心,我五岳嵩山乃是江湖名门大派,定然不会拖欠吕当家,现下掌门人已经吩咐,今日中午便将三千两永丰号的银票交给吕当家,不会耽误吕当家的时间。” 我点着头只是微笑,听他把话说完才缓缓开口,“鹿师兄这话说的,我哪里还信不过五岳剑派,不过我最近有个生意急等着要用银子,那边主顾家点名只认同盛昌的银票,所以我今日前来就是想请鹿师兄把永丰号的银票换成同盛昌的,不知可否?” 鹿荣听完我的话眉头就略微的皱了起来,不过仍旧客气道,“这……实不相瞒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一家倒也不是难事,只是吕当家也是生意人知道永丰号与同盛昌两家不和,银票不可互兑,若是当家要同盛昌的银票,少不得我们要先兑出现银再换兑过去,况且三千两换兑现银不是小数目,恐怕耽误了吕当家的时日。” 我心里嘿嘿一笑,不怕耽误时间,就怕你们耽误的日子不够久呢,要不小爷我也不用煞费苦心想一夜把同盛昌跟永丰号的旧账找出来当挡箭牌。 “鹿师兄不必担忧,这事我自由决断,只要拿到同盛昌的银票便好。”我也跟他客气,看谁笑的甜。 话说到这个份上鹿荣也没理由再推辞,只得拱手道“如此说来就请吕当家在我嵩山派再委屈几日了。” 我呵呵一笑浑不在意“有劳鹿师兄。” 鹿荣将我送到门口,我忽然停下对他笑道,“嵩山之南景色不错,我之前在少林学武天天只顾着用功,也没机会到处看看嵩山南山的好景色,既然这几天先来无事不知可不可以请鹿师兄派人带我游览一番?” 鹿荣一愣,不过随即点头道“当家雅兴,自然照办。” 我笑着道谢,不忘得寸进尺,“我看昨天的关颖就挺好,小男孩年纪不大挺随和,就让他来吧。” 鹿荣答应道是爽快,直接把我送出了账房院子。午饭过后我就在所住的厢房等到了一脸漠然的关颖。 第一百零四章 侦察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关颖垂着头站在走廊下面,跟小师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冬日午后的阳光煦暖,照在他略微泛黄的头发上,蓬松而可爱。 见我走过来关颖礼貌的点了下头,不过看起来还是很疏离。不知什么原因这个男孩总给人一股站在眼前恍如千里之外的感觉。 “关颖吃过午饭了?”既然要让这少年带着我熟悉嵩山地形我当然得套套近乎。 “嗯。”关颖抿着唇点点头。 “我的意思鹿师兄都跟你说了吧”我接着道“我跟我师弟要在这里住两天,你不介意带我们四处逛逛吧。” 小师弟立即满脸堆笑点头“就是就是,事不大,就四处看看。” 关颖摇摇头,脸上还是天然苦逼感甚重,他没表情的时候就给人一种很苦逼的感觉。 “既然没意见,那下午咱们就开始吧,我看……” “为什么是我?”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关颖打断了,他抬起着头,眉心皱着看上去很不甘很敌意。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感觉你会背叛师门告诉我陈良的下落”吧。 “你们不该找我,我不会说的。”关颖此刻的小脸上竟然有几分愤然。 “说什么?师哥,关颖小兄弟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小师弟反应神快。 “没什么啊,就是领着咱们观光啊。”我也立刻打起哈哈,咱们装傻天下第一,毫无压力。 关颖毕竟还是太嫩,被我和小师弟逼真的演技给弄茫然了,似乎对自己刚才的判断有点动摇。 “你想多了。”我轻松一笑道,“我虽然担心良,但还是信得过五岳剑派,王掌门什么样的人品江湖上谁人不知?我又何必杞人忧天,说不定过两天良就自己回去了。这回真是想跟我师弟领略领略咱们嵩山的美景。” 关颖的表情纠结了,想了一会才说,“要只看看风景,倒是没什么……” 看风景当然没什么,跟着你熟悉熟悉地形,小爷我自己也找得到你们那地牢暗室。 于是在我和小师弟两个人相声表演一样的连哄带骗中,关颖带着我们在嵩山派转了一下午。说实话嵩山派确实大的离谱,那么多房子院子,前山后进,不好好勘察隔三两天天想找到人家本就隐秘戒严的地方根本不可能。 晚上我和小师弟把今天逛过的地方绘成一张简单的地图,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继续夹着关颖逛。就这样浪荡了一天半,沉默寡言的关颖彻底爆发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嵩山派前庭后院所有的厕所你们都要上一个遍,连厨房都要待小半个时辰,我才不信你们说想跟厨房的张妈学做满汉全席!” 小师弟深深的憋着笑,我倒是理直气壮,“学学做菜有什么不可以,领略嵩山的厕所文化也不犯法啊。” “你!”关颖的小脸气成了猪肝色,“你们就是胡说,胡说!” “关颖啊,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不就是逛逛么……”小师弟看着关颖炸毛的样子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顿时就有几分不悦。 要说关颖急,其实我比他还急得多,因为最关心陈良安危的人始终是我。小师弟每天看在眼里当然也着急,所以大家都急,可没想到最先爆发的竟然是关颖,只是现在这种情况要轮也轮不到他啊。 “逛逛!你们说的简单,你知道这个嵩山派我已经逛过多少遍了吗,从年中到年末,师傅,师兄,师弟,外客,内勤,还有你们,为什么每一个要逛嵩山派的人都要我陪同!是我年纪小,可凭什么我年纪小就都要指使我!” 话说到末了关颖的眼眶已经有些泛红了,他仍然倔强的昂着头,眼睛此刻水汪汪,有些像要强的小动物,竟然让我联想起小师弟年幼时要哭的表情,心里顿时有点纠结。 “你有什么说什么,早说陪我们逛逛就这么不乐意你就该找你师兄去,好歹我们也是你们嵩山派的客人,你就这么尽地主之谊?!”小师弟立刻定会器,口气很是嚣张。 “是啊是啊,你们这样的客人!要不是你们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早就跟三师兄他们霞山区了,我已经六年没有下过山了!”关颖的声音里带了哽咽,“我也是有尊严的,我也有自己的事情,你们凭什么欺负人!凭什么……我也想出去,哪怕在山下的镇子上看看人群也好……” 说道最后尽管他借力的控制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和小师弟对视一眼,顿时手无足措,这孩子还真是,说哭就哭啊。 “那个……你,别哭啊……”我走过去胡乱的抹了抹关颖沾着眼泪的小脸,他立刻倔强的偏过头,独自抽泣。 我一个大老爷们对这种安慰男孩的事情肯定没经验,眼神示意小师弟也来帮忙,谁料小师弟恶寒似的打了个哆嗦,似乎很看不惯他这幅摸样。我心里把他骂了一遍又一遍,你丫这回倒是充大人了,之前不知道谁动不动就要哭,怎么看关颖都有他的真传。 “哎呀,关颖啊,你……你先别哭,你不就是下山去透透气吗,明天跟我下山好了,我去跟你师兄说,就说让你领着我们到山下的镇子上去逛逛行不行?别哭了……” 我前前后后把这话重复了好几遍关颖才止住抽气,有些倔强的看着我。他应当是平时生活在肃穆的嵩山派太压抑,把这几年的委屈都借这个由头哭了出来。 “你看我这主意还行不行?”我试探着哄关颖,小师弟在我背后嗤之以鼻。 关颖咬着下唇半天才说,“你莫要反悔。” “不会不会,我这不是也要看风景么。”我大大咧咧的说。 关颖点点头,最终跟我约定了时间和地点,让我跟鹿荣去说。打发走了这看似冷漠实则祖宗的关颖,我叹口气招呼小师弟回厢房去继续画地图。 “哎呀师哥,走收买人心的路线了啊。”半道上小师弟拦着我的肩,一副不三不四的痞笑。这小子是真长大了,跟我并排走已经不需要仰视我了。 “去,你一边去,这孩子看着也挺可怜的。”我训了小师弟两句。说实话我是真有点同情关颖,小师弟自小就一直在我家被我爹当儿子养,哪里知道在大师门中学艺有多不自由。不说别人,就我小时候在少林寺,想出山门都想疯了。 “切”小师弟无所谓的哼笑一声,“师哥我看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 我苦笑摇头,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弱点,不过“心软”有时候也是一种优点。 “我这人就是这样了,浪里浪荡自己过得好也不想难为别人。”说完看着小师弟又不禁笑了,“你怎么回事,平时别人的事都不爱管的,怎么最近两天特别爱跟这个关颖抬杠?” 小师弟无语望天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一看到这小孩就想教育他,看他那么没用,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我一听就笑了,拍了小师弟的脑袋一下“他比你小不了多少,再说又不是你什么人,轮到你来恨铁不成钢啊。” 小师弟揉着脑袋讪笑着拍马屁“也是也是,师哥教育的对。” 回到房间后我们把今天观察好的嵩山派内部结构图画了出来。 “小九,明天你不要跟我出去了,好好去这些地方侦查侦查,把最可以的地方标出来,明天晚上我亲自再去探一遍。” “啊,你真要带那什么关颖出去玩?不管陈先生了?”小师弟一副看陈世美的表情。 我虚踹他一脚,“乱说什么!救良是头等大事。我明天出去主要是想看看嵩山南山下山的地形,这一带我不熟悉,救出良以后也要考虑我们怎样离开嵩山派,如果良没有回复武功就凭咱们俩干的过整个嵩山派?” 小师弟立马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还是师哥想的全面,好那就这么办,我都听师哥的,只要能救出陈先生我绝对没意见。” 根小师弟商量决定以后,我便去找过了鹿荣,安排好了明天下山的一切事宜。 第一百零五章 嵩山酒客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因为昨天答应了关颖要带他下山所以我今天起得特别早。我当然不会在救陈良的节骨眼上单纯去满足一个路人甲下山的好奇心,我下山也是想探探路,找到最佳的跑路路线,救出陈良最好立马就消失在嵩山,说实话这地方我分分钟都不想多待。 清早关颖一如既往在我门口等待,今天他起的似乎比平常还要早。可能因为昨天他不争气的哭了,因而现在见了我他漠然的小脸上竟然有点难为情。 我调整出招牌笑容,迎上去“关颖啊,今天可真是早。” “吕当家早。”关颖抿了一下嘴唇。 “走吧,难得有人愿意带我去嵩山南面和镇子上逛逛。”我笑的自然,大步走在他前面一挥手让他跟上来。 关颖没想到我立刻就要出门,怔愣了一下跟上来,两人一起朝嵩山派的大门走去。 出了嵩山派的大门,我便一直跟着关颖沿阶而下,走过了嵩山派的石牌坊,关颖忽然停了下来。 我正纳闷这少年想要做什么,他却回过身,眼神认真的看着我,专注里还带着一丝难为情,“那个……” “嗯?”我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男孩,心想这小子不是要给我表白吧!这么一想瞬间感觉被自己雷到了,想什么呢! “谢你。“关颖说话的声音向来就不大,这会又低了三分,不过我还是很真切的听清楚“谢你让我下山。” 他竟然为这件事道谢,我在心里叹了一声,多少有些可怜着孩子了,下个山都要虔诚的跟别人道谢,可见这些年在山上学艺吃的苦必定不少。 “呵,小事,没什么。”我打个哈哈无所谓的向前走了几步,“你的感觉我知道,我以前也在大门派里学做过弟子,不自由的很。可你看我现在,哪里都能去了,多好。你功夫比我当年还好,苦完这几年出了道一定会成为江湖上有名的人物。” 关颖低下头,竟然笑了一下,“谢谢你吕当家,你是个放得开的人,我很羡慕你,希望我以后能成为你那样的人。” 我没想到这小孩一旦卸下伪装就变得这么容易交际,顿时因为变身少年偶像而有点飘飘然“哪里话,哈哈。关颖你多大了?” “十五。” “咦,你和我小师弟同年啊,我还以为你只有十三四岁,哈哈。”原来关颖这小孩还是晚发育,个子着实要比小师弟矮很多。 我拍拍他的肩道“你别喊我吕当家了,听着多见外,叫声大哥听听呗。” 关颖沉默了一下道“可是师兄让我……若这样称呼,会显得我嵩山派有失礼数……” 我毫不在意的摆摆另一只手,“没那么多事,你要时时刻刻都想着你师兄师弟师傅师门七七八八的破事活着要有多累。怪不得你小小年纪就一朵苦逼兮兮的脸,本来长得都挺好。” 关颖大概被我这“一朵苦逼”的形容说中了心事,表情有点不自然,不过我说话的道理倒是让他听到心里去了,点点头道,“吕当……,吕大哥说的对。” 我听他叫了声大哥,又被他崇拜了,心里美得很。只要这小子跟我亲近了,总是对救出良有好处。 “关颖家在何处?多大来嵩山学艺的?”我身适时的表现了一下关心。 关颖垂着眼睑,看着脚下的石阶道“雁门。我五岁时娘就将我送来嵩山,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也再没见过她。” 雁门,乖乖,那可都要出塞了啊,小时候学过一个《雁门太守行》的诗词,大概知道那地方临近蒙古人的地盘,经常飞沙走石,攻城打仗。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关颖的母亲,他一时有些怅然。我赶快换了个话题,也不在此与他多言,只是一边下山一边跟他扯,遇到有分叉的路就问他通向哪里,他虽然不经常下山到镇子上,但山上的情况还是很熟悉,透露了很多信息给我,方便的话还带我在岔路另一边转一下,哪里有山泉可以补水,那里有洞穴可以栖身,哪里虫蛇比较少,哪里药材野果比较多他大致都跟我说了个大概。 虽说关颖这少年对人比较疏淡还有点羞涩,但我可是插科打诨一条龙,到了山下我们俨然已经是一副好兄弟讲义气的模样,要是小师弟看到昨天还对我们发脾气的关颖今天跟我这么好,估计眼珠子都能拿出来当鱼泡踩。 山下有一条岔路,路口有个小酒肆,我上山的时候就看到了,但当时急着去嵩山派也没太关注。此时与关颖一同路过,他跟我介绍说这酒肆别看小,卖的却是最正宗的“嵩山清”,酒完全是用嵩山南山的清泉与黄河谷地的五谷酿造,味道甘醇清冽,好的不得了。 关颖说完小小的感叹了一下,“这个酒肆之后就算是完全的山下了,岔路向右就是镇子,酒肆之后的路我已经六年没有走过了。” 我听他这样说知他很期盼下山,但我却需要赶紧找一个地方将刚才关颖给我讲过的道路做一些记录,不然等回来我一定忘光。 “关颖啊,我这人其实十分喜好品酒,如今被你一说就特别想坐下来喝两杯。”我话还没说完就见关颖微微蹙起了眉头,“你别急,我是说我其实对逛镇子兴趣不大。你看现在也快到午饭的时候了,不如我坐在这里喝酒等你,你好好去镇上玩一会,随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行,你看怎么样?” 关颖沉思了一会又有些低落的低下了头,“其实你一点都不想到外面来逛的吧。吕大哥谢谢你。” 显然关颖以为我是因为他昨天闹了一阵子才说要下山来逛,是为了圆他的想法,把我完全当好人了。哎,这孩子真是单纯啊。 “客气客气,你就好好去玩吧,我坐在这里多喝两杯。” 我很豪气的送走关颖,大步走进了酒肆。 这酒肆的确不大,装饰极为简单,里面很多桌椅都已显得十分老旧,不过看起来倒是很干净。 临近正午时间酒肆里客人却不多,零星坐了两三桌。我随意捡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向小二叫了一壶“嵩山清”又向店家借来纸笔,将关颖透露给我的山路信息记录策画成图。说实话别的事我或许做不太好,但设计路线绘制地图对我这个镖局当家简直就是专业小菜。 半个时辰以后下山图基本被我画好,收起地图我才长舒一口气开始喝酒。 此刻已是冬季,烫过的酒在我半个时辰的绘图过程中已然冷却。一入嘴我顿时就觉得一阵辣口,说不出的冷冽,却又有回不尽的浓香,一时竟然想起和陈良一起喝逍遥醉的那个夜晚。 想起陈良,我的心也顿时沉下了几分。他,还好吗? 我没有让小二再去给我热酒,只是就这这壶冷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一片冰心,愁肠百结。 一小壶“嵩山清”很快见了底,我的酒量并不差,若不想喝醉,其实真的很难醉。我招手,小二满脸堆笑的跑过来,“客官可还要点些什么?” “你们这里可有‘逍遥醉’?”我将那只空酒壶递给他。 小二皱皱眉头撇撇嘴“客官,我们这里专卖‘嵩山清’,不曾有‘逍遥醉’。再说您要的这酒多是在北地苦寒之处饮用,别说咱们这里就算是晋阳、下陵也不多呢。” 我点点头对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么再来一壶酒吧,有劳小二哥。” “不急。”小二刚要屁颠屁颠的转身去上酒忽然就被一个声音拦了下来。我循声一看原是在旁边靠窗的桌前不知何时落坐了两人。 其中一人背对着我,黑发及腰,身量匀称,绛紫夹衣下深灰暗花的长衫被一条简单的金色腰带择起,显出韧细的腰身,乍一看这背影倒有几分像陈良。我不觉就起身向他走了一步。 “这位少侠可是在找逍遥醉?”我站定转头才看到原来那人旁边还站起了一位身着玄灰色长衣的青年男子,五官深邃身材高挑,比我都还要高上不少。听声音就知道刚才阻止小二的人也是他无疑。 “正是”我简单回答,有点不解他询问我的意思。 “听少侠的口音似乎是关中人士。”我蹙眉点头,他却笑起来,竟是明媚犹如暖阳,“那么在下可否请少侠共饮一杯‘逍遥醉’?” 说罢他举起手中的酒囊晃了晃,竟然是边塞人常用的那种羊皮酒囊。 此刻他身旁坐着的人竟笑出了声,声音很轻,但却极空灵,完全吸引的我的注意力。 或许是高挑男子的热情吸引了我,或许是那坐着的人略像陈良的背影,我竟然点点头坐到了他们桌前。 这一座之下我却看到了坐着那人的正脸,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第一百零六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第一百零六章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见眼前这人看年纪似乎是二十五六岁上下生的眉清目秀,五官无一不精致;唇红齿白,动作无一不清雅,只可惜他的双眼却暗淡无光,空洞的直视前方。 “你缘何只是看我?”他的声音很清脆,说话时不自觉就翘起了嘴角,带着几分欢快。 “啊,我……”我被他直接点破有点不好意思,心里还有点纳罕,咦,难道他是看得见的?可是他的眼睛明明就很空洞跟灵秀的外表很不搭啊。 “嵬越,怎么可以笑话别人。”刚刚热情招呼我的男子此刻也坐下温声道,“在下秦岚,亦是关中人氏,这位是嵬越。” 都说人交朋友讲究的是个眼缘,我第一眼见这个秦岚就觉得他大气又亲切,再听说是我的同乡更是乐意相交,忙笑道“在下关中三秦镖局吕秋游。” “关中第一镖局三秦吕家?”秦岚拿过一只干净的酒杯,从酒囊里倒出酒放在我旁边。 “正是”,我结果酒,“多谢。“ “果真是名门佼佼。”秦岚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什么关中第一,我怎么都没有听过。”嵬越疑惑的将头转向秦岚一边,双眼仍是空洞,毫无焦点。 秦岚看他十分温柔,解释道“你自小在长安宫闱长大之后又到了北地,当然不知道我们关中鼎鼎大名的三秦镖局。”说罢又似跟我道歉一般,“吕少侠莫怪,我跟嵬越并非江湖之人,他不甚了解。” 我豁然一笑,“浮名虚利有什么好记挂的。”说罢啜饮一口酒,顿时感觉辛辣直刺鼻喉,果然是塞外烈酒“逍遥醉”。 秦岚见我爽快举起酒杯“他地遇同乡,人生一大乐事,敬吕少侠一杯。” 我自是欣然接受,刚要饮酒嵬越就道“带我也一起喝吧。”说完就伸出白皙的手在桌上摸索。秦岚将装着“嵩山清”的酒壶移到他手边,嵬越一笑执着壶将酒倒在自己的杯子里,竟然也很准确。 秦岚对我微微一笑道“嵬越眼睛不好。” 我会意的点点头。他果然是看不到的,就是不知道刚才怎么知道我在看他。 “呵。”一旁嵬越又笑了一声,清脆悦耳,“你在想刚刚我怎么知道你在看我?” 我又一次被他戳穿,脸上都有点挂不住,再说盯着一个盲人看怎么都是不好的,一时尴尬不已。 嵬越得意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不但知道你在看我,我还知道你现在为了一些事着急的不得了。” 我心里一惊,都说算命的瞎子本事最通天,莫不是今天给我遇见一个?心里想着嘴上不由就问了出来“你这都知道?!” 嵬越笑的更畅快,“我听你声音就知道你气盛脾虚,肝火旺盛,再不上心调理只怕早晚要急火攻心,喷别人一脸血。” “你是不是算命的半仙?”我差异无比的问。 这一次连秦岚都笑了,“吕当家说笑了,嵬越并非是什么半仙,他只是医术高明,医理讲究望闻问切,他听你的声音便已判断你此刻的一些小症候了。” 我一听不由豁然开朗,连连赞叹,“果然厉害,原来医术到了这种境界都和算命差不多了,真是一通则百通,想来皇帝身边的御医也不过如此。” 我说到此处,秦岚和嵬越竟然是不约而同的笑了。 嵬越道,“我可不就是皇帝身边的御医么。” 御医啊,那基本就是小病包百治,大病看不死啊。我小时候也看点江湖小说什么的,书里总是传说江湖上都有什么了不得的神医,治病救人还有很多奇奇怪怪规矩,其实现实当中哪有那么神,天下之大,最好的医生自然还是皇宫里面的御医。 嵬越大概察觉到了我的惊诧,更加得意,“我不但是御医,还是皇宫里正四品的御医监,天下疑难杂症甚至异界奇术我都是药到病除手到擒来。” 吹吧你就。也不是我不相信他,年纪轻轻就算是御医也不可能连异界奇术都会,真那么神,那些老大夫干什么去? “秦岚,这个少侠好像不相信我。” 我心里无比郁闷,做什么老是猜到我的心思啊。 秦岚一笑,帮他倒上“嵩山清”,“吕少侠是看你年轻……” “我已过而立之年还叫年轻?做他哥哥肯定够了。” 我又一次不可思议的张张嘴,嵬越看起来真的撑死只有二十五岁的样子啊,怎么可能都过了而立! 秦岚摇头淡笑,“吕少侠嵬越说的句句属实。” 我只得速速转换话题,“秦先生是关中人,可咱们关中并没有‘逍遥醉’这种酒,不知你怎么喜欢上了这一口?” 秦岚这次笑的十分开怀,“秦岚在关外虎方追随镇北将军镇守边关数年,胡地苦寒自然对‘逍遥醉’别有青睐。” “秦先生是上过战场的人?!”原来是打过仗的人,我说秦岚一身文士之气却豪爽异常,原来是这样。 “的确是在塞外待了十年有余。” 我一声惊呼“十年!可是跟蒙古人和魔人族打仗?” 男儿宁当格斗死,尚武御敌马革裹尸是每一个男孩少年时的梦想,我当然也不例外,此刻对秦岚已经生出了几分崇敬。 秦岚笑的有些骄傲又似乎回忆起了北地的生活,笑着感叹“的确如此,跟着武威校尉高敏出生入死,虽然秦岚只是出谋划策的闲人却也被视死如归的战士感染,从无一日忘记家国责任。现在想来还是很让人怀念。” 我正在唏嘘感叹,却听嵬越说道“还说,差点连命都没了。” 秦岚看着他,眼里竟有几分内疚与歉意,“还要多谢嵬越救我。” 嵬越自我见他一来头一次沉下脸,“谁要你的谢。” 秦岚自嘲的笑了笑对上我疑惑的眼神,知道我对北地的战事和当年的军旅故事很感兴趣便主动给我讲起来。 “嵬越本是太医世家,皇上登基的第二年,他作为太医监跟随圣驾边关视察当时戍边镇北将军患病,为显皇恩浩荡就把他留下做了军医。后来我在与魔人族作战的时候受伤中毒,嵬越用毒攻毒的药帮我医病,却因为药液的原因,他的眼睛就逐渐看不见了,我……” “喂,别把我说的那么伟大,我是为了要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医才尝试的。好在你还好了,没毁了我的名声。”嵬越不咸不淡的说。 秦岚笑了笑,低啜了一口酒“总之是你一日不好,我便陪你一日,一生不好,我便陪你一生。” 嵬越听了脸色微微有些欣喜,沉默了片刻又叹了口气“总之都是在一起,又何必在意看不看得见。” 这时候我要再看不出来他俩是什么关系我就是瞎子!话说像他们这样经历了烽火边城,生死考验最终走到一起的情人,确确实实令人敬佩羡慕。怪不得世人都说“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秦岚也笑叹一声,握了一下嵬越的手有些安慰的柔声道,“找到你说那样锯齿花瓣的冬雏菊入药就好了,嵩山定能寻来,你放心。” 嵬越倒是无所谓笑了,“小少侠,你来嵩山做什么?这些天可见过嵩山上有锯齿花瓣的雏菊没有?” 锯齿花瓣,还是在冬天开的菊花,别说在嵩山,我长那么大去过那么多地方都不曾见过。没办法只好老实的摇头,又觉得嵬越看不到,更加不好意思,赶忙道“我来嵩山也不过数天,以后见到了一定告诉你们。就是不知道这样的菊花常有什么习性,我也好留心。” “《神农百草经》上记载,深山中龙兽流过血的地方才会生出锯齿冬菊,岁难说真假,但这草药确实也只有深山才有。”嵬越简单的说。 “有劳吕少侠了,其实也不必过于挂心。我和嵬越来嵩山一则寻草药二来也是想要带他四处游玩。若真的机缘巧合吕少侠见到此种草药便来山下镇子上的小楼客栈寻我们即可,秦岚定有重谢。” 我笑了笑举起酒杯,“秦先生儒雅豪爽,嵬越大夫医道高超,能结交你们这样的朋友我吕秋游可是荣幸万分呢,帮你们找点东西,若真能找到我也不图谢礼,就请秦先生请我再多喝几杯‘逍遥醉’便高兴了。” 秦岚违约见我如此豪爽便也不推辞我的敬酒,就被过后我们便更加熟络。我艳慕二人的北地军旅生活,倒是很有兴趣的请秦岚讲些来听。 第一百零七章 夜探嵩山派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无肉不欢,虐虐更健康,本文前文:仙侠剧情加暧昧,后文多肉加多虐押送 “至宝”的镖局少当家爱上了自己运送的 “货物”,人间、妖道,正派、邪教,除了他,什么都不要。魔人族南侵,武当派秘事,五岳阴谋,崇明除妖,为了他,什么都敢做。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城府+温柔+能攻能受=陈良实爱情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即使相隔很远,你也可以从对方为你做的那些事情上感受到爱意,甚至他有多爱你都可以感觉得到。 即使每一天他都在你的身旁,你也会因为过度的想念而温柔的为他哭泣。 “我也有一个仇人。秋游,答应我,你永远不要去找他。即使我落在他手里他也不能把我怎样,但是如果他用你来逼迫我,我什么条件都会答应他。”【人生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冰山+睿智+道法无双=宁程子想念其实是无时无刻的,不是见不到才会想念,而是时时刻刻都在想念。 当我见到他的时候那种蚀骨的思念因为他浅浅的笑容被融化成水,却在我见不到他的时候凝结成霜,日日积累,终得白头。 “所有的事情本不与我相干,却是我做错了所有事。奈何过不了的桥,回不去的路,不是不甘心而是心字已成灰。我放你走,不是因为你爱他,而是因为我爱你。”【直道相思了无益,未访惆怅是轻狂】霸气+邪恶+绝世姿容=龙鬼炎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何如不见好?纵我容颜倾世,心未动先成仇,只因有缘集世间,只因有缘世间集。 爱常是恨的来处,却是一场不归路,一个输一个哭,穷我一生绝世风华,宁愿你恨的糊涂,一面满足一面残酷。 “你说本宫对陈良狠,可本宫只是把他当年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十倍还他罢了,如果本宫手软,他日一百零八种酷刑用尽躺在那儿受罪的就是本宫!跟着本宫吧,本宫比他更强大。”【浪迹江湖白发新,浮云一片是我身】浪荡+义气+小坏坏+不负誓言=吕秋游我伸出手抱住他的腰,扯开他的衣襟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嘴唇轻轻触碰着他光滑的肌肤,感受着他劲搏有力的心跳。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他就是我人生最大的财富,是我愿意豁出性命倾其所有珍惜和保护的一切,我惊讶于自己内心想法,这个世上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人,可以让我忘乎所以,欣喜若狂。 “我是男主,我被虐心虐身,然后反虐别人身心,我斩蛇妖,降金乌,闯魔教,见妖皇,最终还是发达了,哈哈,请各位支持我吧。”质量保证,长文绝对不坑,情节饱满 第一百零八章 意外掩护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铁门之后的小走廊黑暗却宽敞,不多时我就遇到了一个插口。此刻顿时感觉寒意更胜,原来左边岔口之后的房间果真是个巨大无比的冰窖。很多河水之中凿来的巨大寒冰都被储藏在这里。 我用陈良那晚教我的运功方法保暖全身,在冰窖里走了一圈。饶是我内力精进也抵不过冬天半夜的冰窖,那真不是一句寒气逼人就能形容的,简直冻得我都不想继续走,于是我可耻的放弃了搜索冰窖转而走了岔路另一边的门。 油灯一照我看清这门是一扇小铁门,只有一人高。铁门上锈迹斑驳,落着一把生了铜锈的锁。看到锁我就有点失望,高人内功开锁不是没有,只不过我还不是“高人。”要说砸开也不是不可以,但这种环境下回音很大,一砸之下锁开不开另说,恐怕走廊外面都听得到我砸锁的声音。 正不知如何是好,我心情极差思来想去,随便用手扳了一下锈锁,不想“咔嚓”一声还真让我给扳开了! 我看着扳开的铜锁下巴都要掉在地上,我才不相信自己是大力神附身! 算了,能进去就是,纠结这种事没必要,救良才使此时头等大事。 我小心翼翼的拉开铁门,已经做好了准备的耳朵还是被黑暗环境下顿锈的开门声折磨的生疼。这门得是有多久没开过了,锈成了这样。如此说来这个地牢暗室必定还有其他的入口,或者根本就是我找错了地方。 但不管怎么说黑暗神秘的地方总是能激发人的好奇心,尤其是我这样胆子奇大好奇心特别重的人。 我用友灯照了照门后狭窄黑暗的环境,发现门后的走廊竟然出奇的长而且是倾斜向下的。地牢地牢,肯定要建在地下,这是还是有门。 我执着油灯一步一步小心走下了走廊后的楼梯,阴湿的感觉更甚。等我完全走完门后的楼梯时竟然惊讶的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小小的石室里,空无一物三面墙壁,只有侧壁上有一盏小小的灯盏。 大家都是过看武侠小说的人,这样的情况下瞎子都知道有暗门。只是我在石室里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我想了想决定再仔细找一遍,就这么小的一个房间我就不信找不到。于是用手中的油灯引燃了侧壁上的灯盏,不想就是这么一点灯侧壁竟然转开了! 我一阵狂喜,赶快穿过去,再看另一面也有一个一样的壁灯。我算明白了,来回开门只要点灯就行。我又回身吹灭壁灯,果然石壁又转了回去,证明了我的猜测不错。 过了这道暗门我已在一个宽敞的空间当中,四周都燃着火把,竟然是将密室建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山洞之内人工修筑的路径与天然岩石并处,周遭岔路众多但都已十分规则,两边的洞壁皆是人工开凿,光滑平整,插着火把的地方已经被薰成了深黑色,看来这个山洞的年代非常久远。 我心知自己找对了地方,此刻更加警觉起来,贴着洞壁向前方走去,只是岔路太多我实在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此时我隐约听到右前方有人说话,溜过去躲在一处石岩的后面。 “师傅还在忙吗?” “最近似乎特别忙,这个时辰了还差我去请莫掌门和史掌门,我这不才回来。” 两个嵩山弟子在岔路门后的一扇门边闲聊,听他们说话的内容似乎是王昊宣的十六位亲传弟子中的二人。 “哎,师傅心里在想什么我们真是很难知道,大半夜了还不歇着,这里明明也没什么事。要是大师兄在说不定还能问问。” “师傅在这里忙,大师兄当然要到上面去撑门面,再说就算大师兄在也肯定什么都不会说。” “你说师傅为什么不杀了如羲给武林除害?” “哎呀你别问了,你动动脑子啊,现在如羲就在师傅手上,杀了他怎么得到《九夜幻心经》?” 我听到如羲和《九夜幻心经》顿时紧张起来,一不小心撞了一下旁边的碎石,发出一声轻微的摩擦响动。我心道糟糕,这两人距离我较远,本来又是在深夜密道,警惕放松才会感觉不到我的内功气息,这一下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果然一个弟子厉喝道,“谁在那里!速速现身!” 另一名弟子也警惕道,“再不现身等我们找到你定然将你碎尸万段!”说着两人就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心里把自己恨了一万遍,心想真是功亏一篑,现在我一个人脱身容易却再难潜身回来搭救陈良。心下一横,实在不行就豁出去全力打晕他们两个往里冲,救出良算我运气,救不出去就陪他一起坐大牢也不差! “你们两个在说我吗。” 我正要冲出岩石,却被右后方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山洞岩石嶙峋岔路广布,怎么忽然又冒出来个人,吓小爷半死。只是定睛一看不由惊讶。 “宋掌门?”一个弟子诧异道。 “正是。”宋长亭嘴角含笑,一身简单的米色长衣负手奕奕然向两名弟子走过去,“适才你们师弟送我出去,半道上又被派了别的差事,我说要自己走,却走迷了。” 其中一名弟子笑了道“咱们嵩山派的地宫建的就是繁复,好处是防得住外人,坏处是迷惑了宋掌门这样的自己人。” 宋长亭打我身边的岩石经过,眼角不经意的瞟了我一眼,我断定他看到了我却并没做声,依旧跟那两个弟子说笑“绕来绕去看到你们,我还一阵高兴,不想你们还要把我拉去碎尸万段。” “宋掌门别取笑我们师兄弟了,咱们嵩山派虽大进的来这里的人却少之又少,能到这间石室应承师傅的更是只有我们师兄弟十几人,宋掌门莫怪。” 另一名弟子也笑道“那我送宋掌门出去吧。” 宋长亭点头“那是再好不过,求之不得了。不然你们俩都出来到我那里坐坐,在这里挺闷后半夜也没什么差事。” “这……”两个弟子面面相觑似乎有点为难但好像有很想去。 “那便不强求了,不过要是有意透透气你们只管跟王盟主说是被我强行叫去聊天了。” 两个弟子一听他这样说各个喜上眉梢,对视一眼道,“宋掌门的好意我们怎么能不领情,平时我们师兄弟之间就常说,除了师父四位掌门里头只有跟宋掌门最投缘。” 宋长亭招呼两人一起边走边笑,“这算是托我年纪轻的福,我跟那几位掌门也着实说不到一块去,还是跟你们一起自在。” 三人很快就朝另一条岔路走去,临走时宋长亭竟然意味深长的回头一笑,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是在对我笑。 王昊宣两位亲传弟子守卫的门肯定不是普通的门,里面一定有秘密无疑,我也不用再乱转直接进去探个究竟就行。 但是宋长亭为什么要帮我呢?我心里很纳闷,他可是五岳剑派的五大掌门之一,没有理由看到我不做声,更没有理由帮我支开嵩山派的守门弟子。 虽然想不通但我也不想纠结,待他们走远就开门进入。 第一百零九章 掌门的阴谋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进门之后是一条相当宽敞的走道,能容四人并排而行,走到两边的墙壁也十分规整。走道虽长却好在只有一条路。我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也没有发现其他门,不过尽头的墙壁上确有一盏小油灯。 看着那面墙我不禁失笑,嵩山派真是逗,敢不敢不要每次都把暗道做成一样的。我掏出怀里的火折子,点燃了油灯,果然暗门向里转开。 这道门一进就与外面大不一样了,显然是一处缩小版的洞中府第,池水楼阁虽然都不算大却很精致。我小心翼翼经过花园,就见前面本是正房前厅的地方站着两个守卫弟子。 这种守卫难不倒我却很好的起到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效果。我从侧面跃上房顶,一边收敛内息以免被高手发觉,一边揭开片瓦好整以暇的俯身向内看去。 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堂前主位上的王昊宣,他身边的副位上坐着一个黑衣长冉一脸凝重的中年男子,另有一名身着考究华彩丝衣的男子在堂前不停徘徊,看起来似乎三人的谈话陷入了僵局。 我暗暗庆幸找对了地方,更加把精力放在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上。 “莫掌门你且坐一坐。”王昊宣抬起头压低语气说。 华服男子脚下一顿,哼了一声拂袖坐下,似乎很不高兴。 我一听便知这位华服男子便是衡山派掌门莫琼源,他为人注重仪表却有些暴躁并不难识得。 “莫掌门你就算再着急也要等。”王昊宣皱皱眉,“此事事关重大……” “你我三人明明都已意见一致,何必再等!”莫琼源的口气分明有些急不可耐的味道。 王昊宣摇头不语,一旁的黑衣男子却长叹一口气。 “王盟主,史掌门,你们要是再不做个决断时日可不等人!天要兴我五岳这机会千载难逢!” 说话这样决绝,口气不容置喙,我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这三位掌门级的人物为难成这样。 “莫兄,我知你心中所想,只是我五岳同气连枝你我三人也不能全做决定,容仪师太尚在途中,宋掌门又……” 如此看来黑衣男子必定是江湖人称“剑手菩萨”手狠心软的泰山派掌门史江行了。他的成名绝技乃是以手代剑,剑法自成一派,为人却宽厚仁慈,在武林中颇得好评。 没想到我竟在这里看到五岳剑派的三位掌门开小会了,真是撞大运。虽不知他们所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但我已隐约感到这事必与陈良有关。 “容仪师太向来没有决断,哪次不是以王盟主的主意马首是瞻?!至于那个宋长亭,梁首死后他年纪尚轻,连华山派内部都还地位未稳如何就能否决我等的决议!” 此番话说完王昊宣与史江行都沉默了,片刻之后王昊宣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道“就算我们如此行事那如羲也未必就会毫无防范的交出东西。” 听到如羲二字我不由全身一紧。 “他现在已为鱼肉,你们还如此忌惮,若是再不尽早行事只怕迟早要放虎归山。”莫琼源冷冷的说。 史江行嘴角浮出一个冷笑,“这一点莫兄放心,等他交出《九夜幻心经》心法之后就算王盟主不动手史某也必当彻底废去他武功,以绝后患。” 我人在屋上咬紧牙关,手上不自觉握紧了拳头,说什么宽厚仁慈,呸! “如羲事小,关键是你我筹备再次攻打崇明的事情。”王昊宣拉着一张脸严肃道,“之前与雪瑶晨美暗中订立盟约本是他交出如羲后两不相侵,我只怕他已践约而我等再攻打崇明若要将他惹急恐怕公知天下,对我五岳不利啊。” “他敢?呵”莫琼源冷笑两声,“莫说如羲在我们手上他不敢轻举妄动,就算他真的不再顾及恩师之子的生死,只怕事情败露以他私通武林正道出卖祭司如羲的罪名,第伍战神一定会抓住不放让龙婷亲自除了他。” “王盟主,史某也觉得莫兄分析不错,即使我五岳剑派此刻再次攻打崇明雪瑶辰美也只得自认倒霉,断断不敢把事情说出来,若是盟约之事公知天下我五岳纵然在正道名声扫地,他雪瑶辰美却是连命都没有了。一个为了权势连自己恩师亲子、情同手足的师弟都能出卖的人肯定不会舍得自己的性命。” “崇明少主年幼,属下势强,只怕他真会铤而走险,而我五岳如何能冒如此大的风险……” “王盟主也未免太过小心,如今朝廷对崇明之事视若无睹明摆就是怕他势大搅扰武林平衡,况且如今崇明左右两派内斗消耗严重,如羲又如传言一样失去了武功,若不趁此时机进攻崇明日后恐怕就难以寻得这样好的机会了。”莫琼源对王昊宣劝说。 原来他们是要背弃盟约!这些明面上武林正道的楷模背地里原来是如此的伪善与不堪!那个雪瑶辰美又是这样贪婪与绝情,枉费陈良对崇明教一片赤心,他连命都不要众叛亲离只不过是为了成全一个小人偏安一隅的野心! 史江行微微点头,“王盟主,铲除崇明教是何等荣耀之事,况且如今《九夜幻心经》心法唾手可得,若是真能成功消灭崇明魔教我五岳问鼎武林便指日可待,到时五岳盟主难保就不是日后的武林盟主。再说代表我五岳与魔教订立盟约之人乃是宋长亭,如若事情有变他也应当一力承担。” 真是好一个菩萨心肠的史江行,诱人以利,挑拨离间,呸,真他娘的伪君子!比之伪善的王昊宣,暴躁的莫琼源更可恨一万倍! 王昊宣低头沉思,半晌才点点头“二位掌门所言极是,王某就算不为我五岳剑派着想也应当为天下武林的平衡略近绵力。” 此语言罢只见莫琼源与史江行皆露出欣喜之色,“我等皆服王盟主定夺。” “只是宋掌门……” 史江行笑道“王盟主放心,我自会劝说宋掌门,若他执意不允要遵守盟约我们便只敷衍他就是。” 莫琼源又道“这些事情王盟主不必挂心,倒是《九夜幻心经》的心法须快些逼如羲交出,眼看就要到传说中他恢复武功的日子了,现在就是怕万一他提前恢复功力,只怕地牢暗室关他不住……” 我听到这里在房顶上已经气得浑身都难受,今天真是看清了这些正道和魔教的高层嘴脸了,雪瑶辰美出卖陈良不是好人,这些掌门更是一个比一个恶心!我一定得尽快找到陈良,不能让他为了这些人白白牺牲了自己。 我从房上顺了下来,急着寻找关押陈良的地方,但在这里寻了个遍也不曾找到。正当我聚精会神的搜索周围的楼阁房间时却听到一声冷喝“是谁胆敢闯入我嵩山机要之地!” 我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远处楼阁上的一名弟子看到了行踪!不禁对自己的大意后悔不已,只好匆匆退出密道,原路返回了冰窖入口。 出了冰窖我便绕过假山一直朝厢房而去。此刻天已蒙蒙亮,我只顾回去不想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人。 “哎呀。”那人小声叫了一声,我一低头才发现来人正是关颖。 “吕大哥,天才刚亮你这一早是要……” 我二话不说赶紧拉住关颖,不知为什么就笃定他不会出卖我,“我去地牢找他,被人发现了,你一定要帮我!” “啊?!”关颖的小嘴惊得都能放进去鸡蛋了。 第一百一十章 说谎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在叶家大宅的客厅里,一听到李胜利的名字,裴梦菡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杨玉梅仿佛瞧出了什么,沉着嗓音问,别说这个“小裴,谁是李胜利呀?” 裴梦菡的目光有些慌乱,当着白天父女俩又不好说谎要说谎也会被立刻揭的,只能支支吾吾的说,“嗯?李胜利是我在农村下乡的时候认识的一位朋友,呃,他想要到城里来找工作,前些日子在街上碰见了,说了两句话,就是这么回事儿!” 白长喜冷哼一声,“朋友?小裴,你和李胜利成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俩以前那段儿算了!不说了!再提那些我怕你难堪!还有啊,你刚刚说什么?李胜利自己跑到城里来找工作?那他娘为什么说,过年的时候是你先去找的他?” 这话一下提醒了杨玉梅,挑着眉毛问裴梦菡,“小裴,如果我没记错,过年的时候,你人是没在城里,你去找那个男人了,你找人家干什么?” 白天儿什么也没说,冷冷的在一边瞧着裴小婊: 编! 有本事你就接着往下编! 裴梦菡在脑里飞快的想着托词眼珠子贼溜溜的转,如果没有眼眶拦着,黑眼珠都能掉地上了。 杨玉梅瞧出了这里面有猫腻,脸拉得更长了,“小裴,你把话说清楚啊!有什么事情还需要瞒着我吗?” 白常喜干脆接过了话头,“小裴,就是!你有什么事情还要瞒着大人?不会是你和李胜利真是” 他停住了 不往下说了! 不说了? 可脸上那神态,比说话更能引人遐想。 杨玉梅脸都绿了! 还没来得及再往下问 裴梦菡就已经有了对策 弯下了腰,蜷缩着身子,双手抱着小腹,脸现痛苦的神色,嘴里也发出“嘶嘶”的呻吟声 杨玉梅见了,马上什么都忘了,俯身问,“怎么啦?肚子疼?是孩子有问题了?” 裴小婊故作痛苦的咬着下唇,“我也不知道,我不确定呃,我想躺一下!” 边说着话,边假装费力的站起身,晃了两晃,又一屁股跌回到沙发里 这小婊 真是会演戏! 杨玉梅赶快伸出双手去扶,左手揽着裴梦菡的腰,右手托着她的腋下,小心翼翼的送她回了房 白长喜望着二人的背影,压低了声音的对女儿说,“真没想到啊!这位裴姑娘还有这种道行,真挺能装呢!” 又继续说,“比我装死那招儿咳咳咳,也不差啥了!” 比他不差啥了? 这是夸人呢? 还是骂人呢? 白天儿笑了,“我早跟你说过了吧?人不可以貌相!就是不知道杨玉梅是真的被她蒙蔽了,还是假装看不出” 见四下无人,又俯到白常喜的耳边,“不瞒你说,我猜她肚子里的孩子,九成九是李胜利的。” 白常喜撇着嘴,“那她这是要骗婚?如果女人没安好心眼儿,生个孩子也会没屁眼儿,你等着瞧吧,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稍微沉吟了一下,“我看,老杨婆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现在是想孙子想疯了,但是,想骗她可也不是用那么容易的!我把话放在这儿,以后,这两个女人且得狠斗呢!狗咬狗,一嘴毛!” 白天有些好奇,“爹,那你猜她们谁能斗得过谁?” 白长喜双手抱胸,眯着眼睛笑了,“要我说?四个字青出于蓝!不过到最后,这个老杨婆子和裴梦菡,都没有好下场!” 说实话 白天的心里谁也不服,还就佩服白常喜插科打混的,看似乎乡间的一个市井之徒,其实呢,为人是大智若愚,心里可有自己的一杆秤呢。 几个人一起上了白儿住的三楼与其面对楼下的那两个女人,还不如在客厅里搭张床呢。 石头大概是刚吃饱了饭,人也有些蔫了,白天儿把他安顿在自己的大床上,又为白常喜在客厅里支了个临时的行军铺。 父女俩都没有睡意,絮絮叨叨的聊起了承包山地的事情 白常喜的本事大着呢! 既然女儿开口说要承包那片林地,他还真就给办下来了,签的合同也是按照女儿开的条件一年1100,果然就签了20年! 白天儿想了一下,转身在抽屉里,拿出了一张两万五千块钱的存折,塞到了白常喜的手中。 白算盘有些懵,打开存折一看后面那么多零! 一时有些眼晕! 能不晕嘛? 他这辈子只是村里的公账上才见过这么多钱! 不禁心下感慨: 女儿身无分文的到了城里,没有几个月25000块钱的存折,“啪”的一下就甩在自己的面前,还有自己的店面和服装厂,这丫头,也太能了吧? 25000块钱? 在那个八零年代,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他愣愣的望着女儿,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 白天儿明白他的意思,“爹,你放心吧,你女儿干不出歪门邪道的事儿!这钱的来路都是光明正大的。” 见白常喜还是有些不信,干脆就直说了,“南夜他母亲回来了,给了我5万块钱,开店差不多花了一半,剩下的都先给你拿去吧!你不用惦记我,我手里还有余钱呢!” 傲娇的一抬下巴,“怎么,这点钱你就不敢接了,再过两年,如果你闺女上百万上千万的往家里拿钱,你恐怕连觉都睡不着了?” 上百万? 上千万? 往家里拿钱? 以前,如果白天儿说这话,白算盘只会撇着嘴的回,“切,扯!你就吹吧!” 可现在他有点信了。 叹了口气,“天儿,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拼很辛苦的。你听爹的话,对于女人来说,钱和事业不是第一位的,家庭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有时候,如果这两样有了冲突,你就要选一个重点听明白我的话没?” 这个白常喜,说话还学会拐弯抹角了。 白天低着头笑了,“爹,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多听南夜的话,早点生孩子呗?我听明白了!” 白常喜又乐了,“哎,我闺女这聪明劲儿,一点就透!像我!” 接着又问,“天儿,你的店什么时候开张?” “还有三天吧!装修的差不多了,就差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活儿,爹,你什么时候回去村里?” “我大概还能待几天,先要去趟农科院,找个明白人回村里给大家看看地,另外再买些葡萄树苗,就全听你的了,先把葡萄秧架上再酿葡萄酒,我连酒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常喜’红酒!” 白算盘干脆点上了一袋烟,盘着腿坐在了沙发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是美好的吧? 有一天,他的名字也能贴在红酒的标签上,这是他一辈子都没敢想的。 白天儿笑了笑,“爹,那就这样吧!跑农大和建果园的事儿,我还真就不跟着掺合了,全都交给你了!” “放心吧,你爹种了一辈子的地,连这点儿事再搞不明白?那可是白活了!” 一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哎呦,光顾说话了,都这么晚了,你快回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忙一天?” 白天点头应了,“爹,你也早点休息!” 瞧着白常喜躺下了,又给他掖了掖被角,这才进了卧室 刚合上眼睛,朦朦胧胧中,就听到白常喜在客厅里使劲的咳嗽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白天儿只觉得心里“戈登”了一下有些难受! 第二天一早,吃过了早饭,白常喜先去农大了 白天直接带着小石头去了新店面! 刚拐过街角,就见昨天那帮人正坐在服装店外的台阶上,或歪或靠的,各个都是一副痞子相。 几个人一见白天儿来了,立刻都站直了身子瞪着她 看来,昨天的事儿还没完呢! 白天儿也没理他们,从众人面前挤过,自顾自的开了闸门进了店! 钱多多带着人跟在她的身后,直接先开了口,“哎呦,你可算是来了!姓白的,你爹昨天可够厉害的了!给我们来了那么一出大戏!亏得‘姐’聪明,今天一打听,原来你爹是装的!你以为这样就能把事儿混过去了?保护费的事儿?你到底怎么说?” 这还没完啦? 蹬鼻子要上脸了? 白天儿可没有昨天那么客气了,“钱多多,别以为我不说话,就是好欺负!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如果把我惹急了,倒霉的就是你自己!” 钱多多撇嘴,“你还吓唬我?我倒霉,我能怎么倒霉?” 话音刚落 倒霉的事儿就来了! 只听哗啦一声,钱多多店里的橱窗,被人用砖头一下子给砸碎了。 不但众人愣了,连白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向外一看。 好家伙 小石头不知道从哪儿捡了块砖头,趁着众人没注意,直接就冲到了街对面,把钱多多的橱窗砸了! 这孩子真是个不怕事儿的主! 一下子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钱多多当然急了,立刻指派人去抓小石头,“小崽子,你别跑!敢砸老娘的店,别让我抓到你!” 小石头也賊,一见有人追他,扭头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他在前面跑,后面两个凶神恶煞的小伙子追街面上的人见了,都是不以为然的指指点点着。 眼瞧着小石头“出溜”一下,钻进了胡同,一下子就没影儿了 白天儿有些担心,狠狠的瞪着钱多多,“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敢动孩子一根手指头,我真就跟你没完!” 光说话没有用! 不来点儿实际的就有人敢拿她当病猫! 扭头四下一瞧店里的装修刚收尾,工人还没来得及把工具带走,扳手钳子,横七竖八的就堆在了墙角。 白天儿疾步走过去,俯身在工具箱里抄起了一把锤子,在手里掂了掂,望着钱多多一声冷笑,“我弟弟砸了你的橱窗?那还是轻的呢,干脆吧,我再给你加点码!” 话一说完,气势汹汹的就往外走她的眼神凌厉,说话也霸气,手里还拎着铁锤子,钱多多一下子怔住了,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白天儿刚出了店门,迎面就来了几个人 最前面的是刚才追小石头的两个“混混”灰溜溜的垂头丧气的,看来是在什么地方吃了瘪?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两个警察打眼一瞧就知道,两个警察都是当官的,再一细看,一个还真是没见过,另一个呢,竟然是陆安城! 小石头安然无恙的跟在两个人的身后,没脸没皮的望着白天儿笑,还吐着舌头做了幅鬼脸! 这是什么组合? 白天儿也有点懵了! 但见两个“混混”进了店,二话没说,直接往墙角一蹲屋里的众人见了,也自觉的都靠在了一边! 钱多多见了警察,脸上瞬间就堆上了笑,“哎哟,是李所长啊,什么风把您的大驾给吹来了?” 那位李所长也没多说话,挑着眉头瞪了钱多多一眼,用手向墙角的几个人一比,“钱多多,你一天吃饱了撑的?净给我没事儿惹事儿!在我管辖的这一片,你想称王称霸吗?我明确的告诉你收起你那一套!” 说完了话,立刻扭头望着陆安城,“陆副局长,你瞧,我直辖的这片儿,治安一直都不错的,就是这几颗老鼠屎,总是隔三天五天的在街面上寻衅滋事,这次被我逮个正着了,一定要严肃处理他们!” 陆副局长? 钱多多一听,心里立刻明白了敢情这个“白天儿”可不是个“白丁儿”,背后也是有靠山的,这是把局长大人请来撑腰了! 她连一个“所长”都得罪不起,更别提“局长”了! 讪讪的舔着脸笑,“李所长,这次,可真不是我惹事儿,你瞧,是白天先派人砸了我的橱窗!” 李警官紧绷着脸,“胡扯!钱多多,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人家好好的,为什么要砸你的橱窗?” 陆安成笑了,“砸了你的店?这事儿倒像是白天儿做的!” 顿了一顿,眼角瞄着白天儿手里的铁锤,“这丫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把她惹急了,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他说的话,乍听起来象是责备,语气却极为亲昵随便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两个人的关系非常近。 白天儿顺手把铁锤向墙角一扔,梗着脖子说,“不错!是我弟把对面的橱窗砸了,不过那也是有原因的,至于到底是为什么吗?不用我明说,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出了,我也不给警察同志找麻烦,没必要在这儿磨磨唧唧地打嘴仗,就一句话:那橱窗的钱我赔了!” 她倒不是怕事儿是不想让陆安城为难! 边说着话,边真的在兜里掏出了500块钱往柜台上一拍,“钱多多,你要五百块?我不是给不起!我是不想惯你这个臭毛病!你觉得自己是这条街上的老大?我可没觉得!” 李所长立刻接上了话茬,“钱多多,你还不快滚?人家都赔你玻璃钱了,还站在这儿磨叽什么?” 钱多多犹犹豫豫的,还是没敢拿钱 陆安城眯着眼睛笑了,“你是姓钱吧?你这个姓儿还挺特殊的,不过我告诉你,人如果只想‘钱’看,早晚有一天会惹麻烦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又扭头故意训斥,“白天儿,你这脾气也不好,不管怎么有理,也不能动手砸人家的橱窗!这样吧,钱多多,你把这500带走吧,我们是警察,不断理亏的案子!” 这几句话一说完钱多多更是不敢拿钱了,立刻带着人,灰溜溜的急三火四的挤出了门! 李所长向着白天儿走近了几步,“你叫白天儿?这家店是你开的?你瞧,我们的工作也没做仔细,真不知道这个店换了新主儿,而且还是陆局长的老熟人,这样吧我是城北区派出所的,叫李和平,主管太元街上的治安,以后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或者是再有人敢到你的店里惹是生非,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保证都替你解决!” 陆安城把白天拉到了一边儿,“你在这里开店了?怎么没事先跟我打个招呼?还是依依昨天回家把这件事儿学了,我才知道情况的!我私下一想,虽然你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可毕竟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还是要有个大人出面帮你处理一下才好,不管怎样,你也叫我一声陆叔叔,我又是当警察的,怎么能眼睁睁的瞧着你被欺负?这不,今天就抽个空儿来了,要不然,事情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呢!” 白天儿是真心的感激,“陆叔叔,你这么忙,还特意赶来为我解决难题!真是太谢谢了!” 陆安城一摆手,“咱们都是自己人,别说这些客气的话了,我一会儿还有个工作会议,先走了,等你开业的那天,我再过来瞧瞧!” 白天儿点了点头亲自送着陆安城和李和平出了店。 对面的钱多多隔着橱窗向这边悄悄地张望 白天儿也懒得理她,拉着小石头回了店里里外外又收拾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店门一响,又进来人了! 这家伙 店还没开张呢,却是够热闹的! 白天扭头一看逗笑了! 来的是小武,身后跟了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师兄弟”一看这架势,就是来给她充场面! 这下可好了 是嫌她不够出名的节奏吗? 刚在商业街上装修了个店,还没开张呢,警察局长先来了,前脚“官场”上的人刚走,后脚又来了一帮黑道的街面上的人会怎么议论她? 一个字: **! 两个字: 太**! 白天儿双手抱着胸,眯着眼睛瞧着,“武立勇,你带着这么多的人来,到底是要干什么?你不是金盆洗手了吗?怎么又搞‘道’上的这一套!” 小武笑了,“有句老话说的好:恶人就得恶人治!昨天我在饭桌上一听这事儿,心里就来气,又不想当着白叔的面前说什么,今一早儿,我就叫了几个兄弟过来,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呀?要砸你的店?还要收保护费?” 话一说完,干脆走出了店门,站在台阶上,东张西望了起来。 他手下的弟兄也跟着,七八个人叉着腰一站,把服装店的大门堵得严严实实的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用做广告,别人也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白天儿怕他把事情闹大,拉着他的胳膊往屋里拽,“小武,我这是做生意赚钱,不是黑道上搞火并!你别在这儿给我添堵!” “我怎么是给你添堵呢?我还就哪儿也不去了,我们哥几个就坐在你店里,看看到底是谁呃,还敢过来闹事儿?” 他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半条街上都能听得清! 一眨眼的功夫,钱多多就从对面的店里跑了过来,赶到武立勇面前,点头哈腰的笑,“这不是小武哥吗?有日子没见你了,听说你最近开了个武术学校?怎么今天有空闲,还来街面上逛逛呢?” 原来两个人还认识! 小武鼻子里一哼,“钱多多,你厉害啊!连我亲妹妹,你也要收保护费?保护她还用你?我自己保护不了吗?” 钱多多顶着爆炸头,急忙的解释,“小武哥,我真不知道她是你妹妹!说实话啊,我要是知道她能把你请到店里来呃,我还敢在这儿耍浑吗?” 武立勇一言不发,低着头瞧着地面,连眼皮也没撩她一下。 钱多多一见,讪讪地贴到了白天的身边,干脆连称呼也改了不是“姓白的”了,是亲妹妹了,“哎哟,我的亲亲好妹妹,实话说吧,你今天算是把‘姐’吓到了,我本来以为你年纪小,没什么靠山,昨天一见你老爹又是个农村人,更是痴心妄想着要从你这里抠点钱花!都怪我!怪我狗眼看人低!原来你是真人不露相,黑白两道通吃啊?” 哈? 这就通吃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还没开始找人呢? 钱多多见白天儿不回话,干脆自己接着往下说,“好妹妹,以后这个街面上,你就是老大了,我都听你的,倘若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就言语一声儿,我立刻就给你办!” 小武用手轻敲着柜台,“哎哎,行了啊,钱多多,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什么老大老二的,别在这扯淡!” 钱多多如获大赦的走了! 小武朝她的背影啐了一口,“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货,仗着睡过几个黑道上的小头头儿,就在这街面上立起了‘棍儿’,逮谁欺负谁?短教育!就是没碰上个硬茬子,狠狠收拾她一顿就好了!” 又在店里四处转了一圈儿,见没有什么事儿了,这才带着人走了! 这个商业街有多大? 谁家店面上有什么事儿,也用不着特意去宣传,放屁一会儿的工夫,白天儿就成了这个街面上的“新星”了。 午饭就出去买了一碗炸酱面,也有小店主过来主动和她搭讪仿佛贴上了她,就贴上了大靠山,仿佛跟她相熟,也是值得吹嘘的事! 白天儿也没理那么多她是出来做生意的,只要能挣钱就好! 这边儿的麻烦事情解决了服装厂那边,她又多招了四名缝纫工,加班加点的开始做衣服了! 白天儿店里卖的服装,都是她自己设计的,款式不但新颖,而且绝对是独此一家面料虽然是谭明厂里的库存货,可成衣却新潮靓丽,再加上秦一剪的裁剪精湛,服装只往衣架上一挂,看着就叫人爱不释手。 她心里清楚:大笔赚钱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时间飞快 三天一过,丹尼服装专卖店,马上就要开张了 周六一早 白天儿特意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上了店里最新款的早春三件套墨绿天鹅绒小西服,外搭一款同面料的风衣,她本来身材就好,人长的也漂亮,这套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什么都不用说,就是一个绝佳的活广告! 简单的化了个妆,黑发盘成了丸子头,高跟鞋再一穿整个人娇俏艳丽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新店开张了,当然要图个热闹,小武带这小乐队早早的来了,九点一过,就直接在门口放了两挂“一万响”。 鞭炮一停,乐队就开始演奏音乐,这动静儿也算是够吸睛了再加上漂亮的橱窗和新颖的服装,早就有顾客按捺不住了,直接就进到店里选货购物! 立刻就开张了! 第一笔钱一进账,就像是洪水开了闸门,一发不可收了! 没到一个小时,白天就卖出去了二十几套衣服她里里外外的忙乎着,虽然累,心里也高兴! 白天儿的服装店开张,陆依依和方一诺当然是要来捧场的,又各自带了几个好姐妹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出出进进,眼瞅着店里都人满为患了,试衣间外也都排起了长队! 生意就是如此店里的人越多,外面的人越想往里面挤,没有一上午的工夫,眼瞧着衣服都要卖断码了,连白天儿自己也没料到生意会这么好! 好在服装厂和仓库离得也不远,小武回去取了两趟货这才算是没丢了生意! 店里正忙得不可开交呢,忽听得街面上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听起来气势磅礴的,足有个三四十辆。 街面上的人都撑着脖子看这么大的车队可不多见,当然要看了! 只见摩托车队气派十足,三十几辆清一色的雅马哈,骑手的着装也统一,都是黑色的皮衣皮裤,顶着遮脸的黑头盔,那个招摇的气派,仿佛只有电影里才有的! 车子开到了白天儿的店门口,嘎然而止不用问也知道,是张翼东来了! 张二少摘下头盔,顺势夹在了腋下,慢悠悠的在怀里掏出了他那副平光眼镜,气势沉稳的戴上了扭头向着身后的手下一摆手,立刻有人在摩托车上卸下了十多个大花篮,手脚麻利的摆在了店门口和橱窗之外。 张翼东亲自出马了! 街面上顿时就乱了! 虽然张家兄弟在省城早就名声在外可真正有机会见过他们的人却不多。 瞬间,街里街外就探出了好多小脑袋瓜,争相一睹张二少的真面目。 张翼东也不和别人说话,直接推门就进了店! 白天儿忙着招呼客人,没时间照顾他,只能先向他点了点头小武迎了过去,主动和张翼东聊了起来。 等到她打点完了客人,这才走到两个人的面前,面向张翼东调侃,“哎呦,我这个小店开张,怎么能请得动你这尊大佛?” 张二少淡淡的笑了,“你开业?我能不来捧场吗?你是谁啊?你可是我们张氏公司的大股东!” 白天斜睨着他,“听您这语气好像是对我有意见啊?我算什么大股东?2%也是大股东?” 张翼东鼻子里一哼,“我们张家兄弟做生意,是那么随便和旁人合伙的?实话跟你说吧,公司一共就三个股东,即便你只有2%的股份,你也是大股东!” 这话说的确实! 谁想在张家的生意上分一杯羹? 那确实是不容易! 可白天儿就做到了,所以张翼东对她也是另眼相看! 张二少楼上楼下的看了看店,颇有些不以为然,“这店还是小啊!做生意?恐怕没有什么大发展!” 店面小? 用他说? 白天儿差点儿气笑了,“我倒是想也想要个大店面” 随手一指对面的省城地标第三人民商场,“我倒是看上那个大店了,可人家现在也没打算卖呀!我现在没那么多钱买呀!” 张翼东耷拉着眼皮,“白天儿,你记着!跟着我们兄弟混股份,赚钱是必须的!我们张家相中的东西,还没有拿不到手的呢!别说是这个小小的第三人民商场,早早晚晚,这整条商业街都要姓张!” 这家伙! 这狂的! 没边儿了! 不过张翼东说出口的话也没人敢反驳! 人家是有真本事的说不定哪一天就办到了! 张翼东漫不经心的问,“你在这个街面上做买卖,初来乍到的,肯定有不少人眼红,如果有什么麻烦?你可以报我的名头。” 小武嘴快,“有麻烦?也不用你啊,杀鸡焉用宰牛刀,我都解决了!” 张翼卫东斜睨着他,“这么说,确实有人眼红了?” 小武如实的把钱多多的事情跟张翼东学了一遍! 张二少用手点着他,很有些嗤之以鼻的样子,“小武,不是我说你,怪不得你到现在也混不出头,做事也没有个狠厉的样子,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tmd费什么话?狗屁!直接弄死她得了!” 小武乐了,“弄死一个女人,怎么弄死?你教教我?” “咳咳,就你这智商?也只能给人跑跑腿儿!”张翼东毫不客气的说,“得了,你一边儿呆着去,我懒的听你说话烦!” 一扭头,望着白天儿,“妥了!刚才不是还说你这个店太小了吗?现在就来了!街对面那个‘多多时装店’,不出三天,就是你的了!” 小武一伸舌头,“我的二哥欸,你厉害!三天?拿下个店?” “怎么?你不信?” 小武略带质疑的语调,一下子惹恼了张翼东,“白天儿,你信不信?我说三天就三天!我要那个钱多多跪在你的店门外,顶个锅,求你接她的店!” 信不信? 信! 太信了! 他张翼东是谁啊? 跺跺脚咳咳咳,地球也能抖三抖! 白天儿真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她也没有心理准备啊! 张翼东二话没说,直接出了店,带着摩托队,招招摇摇的轰鸣而去了! 白天儿有些纳闷,“小武,张翼东刚才说顶个锅?顶个锅是什么意思?” “啊!这是他们张家的做派!凡是得罪了他们兄弟的,都要顶着锅跪在地上,给他们赔礼道歉。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好像他们家祖上的帮规,就是这么定的!” 小武有些迟迟疑疑的问,“白天儿,不是我说啊,张翼冬说出口的话,九成九都能办到,如果真让你买对面的店,你手里有那么多钱吗?” 白天儿也在心里暗自盘算:自己开了这个店,里外里花了小两万,如果真要买对面的店,人家的店已经是做出了名的,已然有了一批固定的回头客,店面也装修的不错,一接过来,马上就可以开张,依着市场上的行情,三万肯定是打不住的! 刚刚给了白长喜25000承包山林,再要拿出三万,手里真没有那么多现金手头真是有些紧! 可眼瞧着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吧? 她又不甘心! 反正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 也没空儿多想,继续又做着店里的生意 一天忙忙碌碌的下来,晚上一算,营业额一共1300块减去各项成本的支出,净赚了500块! 一天五百块啊? 照这个趋势下去,一个月就能赚一万多 80年代的一万啊? 那可是一大笔巨款哪! 白天儿怎么能不高兴? 干脆拽着身边的朋友找了一家最好的川菜馆儿,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没过一会儿,大武也来了,顺路去军区,把白常喜和小石头也接了过来! 大家乐乐呵呵的连吃带说没有外人,白天儿把今天的盈利一说,所有的人都替她高兴! 白常喜呆呆的坐在那里,整个人傻傻的,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小五逗他,“白叔儿,你傻啦!表个态啊!你女儿这么有本事,你心里是啥感想?” 白常喜这才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哎哟,额的天呀!一个月能赚1万块?天儿,我真服了,你有本事!我以后跟你姓儿!” 大家伙一下都笑了 餐桌上的气氛融洽! 白天儿借机问方一诺,“听说你最近很忙,在搞摸底动迁的测量,动迁的地方将来准备做什么用途啊?方便透露一下吗?承建的是哪个公司啊?” 方一诺睇着她,“你问这些干什么?你一个卖时装的,动迁卖地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一诺,以后只要是有什么动迁的消息,你最好提前通知我一声领你的情了!” 方一诺点了点头,“知道了!” “那你先说说这块地吧!” 方大小姐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这次我们要动迁的是大北区的一片民房,都是解放前的老房子了,不但毫无布局可言,危房也越来越多,市政府决定先独立出资,把那块地收回,计划以后在原地盖几栋高楼,具体承建公司还没定,看各家报上来的底价!” 白天儿不再问了以方一诺在“动迁办”里的地位,大概也只能了解这么多了,问她一些更重要的消息,诸如竞标和承建的事宜,问了也等于白问,最终还是要找上面的人! 晚饭过后,各自回了家 第二天 白天儿开始紧锣密鼓的招收店员了! 毕竟她手头的事儿多,不可能天天守在店里卖货 连着两天面试,人员终于定下来了 这天早上,正在店里培训员工呢忽听得门口一阵喧闹,向着大门外一瞧,只见台阶上围了一圈人,正挤得水泄不通的瞧热闹。 白天推门出去了,站在人群后踮着脚尖儿往里看。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出现,四周的人“呼啦”一下,自动给她让开了一条路,全场一下子是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多说话! 白天儿放眼往圈子里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 只见地上跪了个人,头上顶了个沉重的大铁锅,锅檐朝下,遮住了那人的大半张脸,也看不清容貌,不过从体型和衣着来看,倒像是对面店里的钱多多! 再一联想“顶着锅”,白天儿立刻就明白了张翼东说到做到,果然没饶了这个女人! 钱多多都没敢看白天的脸,一看见她的鞋,立刻铁锅一丢,俯下了身子,就抱住白天儿的大腿哭,“白妹妹,哦,不!白姐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自己往死路上作,求求你了,收了我的店吧!你倘若不要我的店,我就没活路了!你手里要是没现钱?我,我我的店先白给你也行了!” 还有这样求着人买店的? 不要钱? 白给了? 四周的人小声的议论着: “瞧见没?顶着锅来的呢,那就是得罪张家兄弟了!” “没想到啊!这个丹尼服装店是姓张的!” “就是!钱多多前两天去人家店里闹,不是自讨苦吃吗?” “该!让她作把自己的生意都作没了吧?” 白天儿一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人多嘴杂的,也没有个说话的地方,干脆向着钱多多一招手,“来吧!店里说!” 一进了店,钱多多低眉顺眼的跟着她上了小二楼,还没站稳,立刻又跪下了 白天立刻拉住了她,“有话好好说!” 钱多多抽抽嗒嗒的,“还说啥呀?就一句话,店是你的了价钱你随便给,我都没二话!” 白天问,“你说吧!你想要多少?” 钱多多小心翼翼的,“你也是在这条街上做生意的,你应该知道我的店值多少钱?可我现在不是卖店,是救自己的命呢!实话说吧,我来之前,有人已经给我透过话了,说如果白给你吧,怕你会落下一个‘欺行霸市’的名声,就给5000吧!连着店里的货,一并都给你了!” 啊? 5000块? 还带着店里的存货? 这不是明抢吗? 张翼东可真是够狠的 三万多块钱的店,5000块钱就给人家“买”下来了也是没谁了! 白天想了想,“我再给你加一点儿” 钱多多诧异的一抬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沉吟了一下还是说,“算了吧!别加了张家都已经开口了,钉是钉铆是铆的,没法再改了!就这样吧!如果你真是为了我好,就算可怜可怜我,今天就给我5000,明天店就是你的了!” 白天儿知道也没法勉强! 直接开了一张支票,递给了钱多多 钱多多没敢和她的目光对视,直接就说,“那咱们现在就去过户吧!” 过户? 白天儿有点儿晃神自己也没明白过来呢:怎么一眨眼,就在这最繁华的商业街上,拥有两家店面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关颖的秘密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心知此刻找关颖并不是最好时机,说不好被人看到会认为我跟关颖串通,但我在嵩山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再也等不到“从长计议”的那一天。关颖跟我一起逛了几天,我当然知道他的住处,因此一刻不敢耽误朝嵩山派弟子的房舍而去。 刚转过拱门就看到关颖一个人屈身抱膝在廊下打盹,身上的冬衣穿得很厚,老远一看像个小包子。 我几步走过去拍拍关颖的脸,他眉心一簇,很不反感的睁开眼。 他睡着还好,一睁眼倒把我吓了一跳。 “关颖,你,你的眼睛……” 关颖本不满我弄醒他,但看到我一脸惊讶也不由纳闷起来“我的眼睛怎么了?” 我呐喊道“怎么成这种颜色了?” 关颖原本深黑明亮的瞳仁此刻正呈现出一种琥珀般的颜色,非常明显。 “啊?!”关颖惊讶的喊了一声,跳起来。 我不禁更加怀疑,他明明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怎么我一说他眼睛变了色他就反应这样大? “关颖,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关颖看起来非常着急“我现在没有时间……”他抬手遮住眼睛匆匆向我刚进来的拱门走。 我一把拉住他,将他拉了个凛冽,严肃道“你昨晚到底去了哪里?” 关颖抬头又气又急,用他此刻已变成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我,半天才道“你跟我来,我会告诉你。” 此时正直清晨,嵩山派众多弟子都去前殿场院习武,因而弟子厢房周围十分冷清。关颖带我一路绕着小道七拐八拐走了两盏茶的时间来到一处别院,地方偏僻院子也不大,但看起来清幽又精致。 我正纳闷他这是要去找谁,就见关颖径直走进去扣了扣房门,“道长,道长可在?” 门吱呀一声打开闪出一个小缝,关颖对我道“等我一下”然后便闪进了门里。 一刻钟后关颖身后跟着金铃子出了屋。我仔细看他的眼睛确实已经变回纯黑,与平日无二。 看到金铃子我虽有点惊讶但还是很礼貌的招呼道“金铃子道长有理。道长还在嵩山未回长安?” 金铃子回以一笑“受王盟主之托再此还有些事情要做。贫道有事先行告辞。” 金铃子走后关颖叹了口气样子十分老成,被他一个少年做出,不禁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我看看周围都没有人便上前问道“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为什么要帮我?” 关颖低着头抿了抿嘴唇,“吕大哥你是不是怀疑我?” “我……”我被他直白的一问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关颖摇摇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我看他如此沮丧顿时心里难受起来,有点心疼这个眼前的少年“我没有别的意思,但……” “我是奉了师傅之命在帮金铃子道长查一件事,所以晚上没有回去。”关颖抬起头很认真的说。 我一愣,看着关颖等他继续说。 “这件事情非常隐秘,嵩山派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师傅就把这件事交给了我,连大师兄都不能透漏。” 我听他说完不但没有解开疑惑反而更加不解,王昊宣在武林中老谋深算是出了名的高手,有什么理由把十分隐秘的事情交给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隐瞒他最为倚重的大弟子呢? “吕大哥,你在这件事上怀疑我我不怪你,因为你们并不了解我和师傅的关系。”说完他又叹了口气“你一定很奇怪我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那种颜色吧?” 我点点头,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好奇心一直很强。 关颖并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指身后的台阶示意我和他一起坐上去。 我们落座后关颖环起膝盖望着晨曦中的天空淡淡的说“我……我跟其他师兄不同,自我入嵩山派那天开始师傅便对我偏爱有加。为了不引起师兄们的侧目,师傅私下给了我嵩山派最上乘的丹药用以补气疏穴,所以我这样小的年纪才能练成这么上乘的轻功。” 他看了看我,指着自己的眼睛继续道“但是常年服食这种丹药我的眼睛竟然就变成了你刚才看到的那种颜色。师傅为了不让人看出来疏远我,就请金铃子道长给我调制了另一种药水遮掩住眼睛的颜色。我也不想让其他师兄知道这件事,所以,请吕大哥帮我保密。” 我认真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关颖很开心的笑了一下又说“我之所以帮你,一来我也知道失去重要的人是什么感受,二来,我不想让除我师傅以外五岳剑派的其他人得到《九夜幻心经》。” 我蹙眉“为什么?你只想让你师傅一个人得到秘籍独霸武林?” 关颖坚定摇头“不,我没有那么自私。我的原因……”他说道此处低下头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慢慢开口“因为五岳剑派内部有人勾结魔人族。” “啊?!”我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关颖严肃点头“我师父还没有查出到底是五岳中哪一派的何人在勾结外族,但这个消息本身却绝对没有错。为了不打草惊蛇师傅一直没有公开这件事,知道的人也只有金铃子道长和我等等几个人而已,我很信任你,所以吕大哥你也一定不要说出去。” “事关重大我当然不会说,你放心。” “嗯。要是《九夜幻心经》被魔人族得到,中原必定不得宁日。我在边塞出生,自然知道魔人是如何凶悍,掠我城池杀我同胞,所以我出于私心想着如果你救走了你带来的人就算师傅得不到秘籍,魔人族也绝不可能得到,这样中原不是就会安全很多?很多孩子也不必像我一样家破人亡,只剩我娘一个人。” 关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决绝而坚毅,似乎内心拥有很大的力量。我不禁也对他另眼相看,这么小的少年就有为国为民的心思,长大一定会成为一代名侠。 “其实你这样想也没有什么不好。”我认真道“我也总觉得像《九夜幻心经》这样的秘籍修炼的人越少越好。” 关颖点点头忽然站了起来“所以吕大哥你要相信我,你跟我来。” 我不明就里的跟着关颖来到小院的一处偏房,关颖在身上取出钥匙打开|房门招呼我进去。 我迈进房间的一瞬间就笑了,因为房间很小,是个储杂物的小仓库并无其他,可墙上偏偏就有一盏小油灯。 关颖点燃油灯暗门被打开。他转过身对我道“吕大哥,这是通往嵩山暗室的一道侧门,是我师傅为金铃子道长准备的。你进去之后就到了一处小花园,小花园前面有个水池,它中间一丛假山,你进去假山的石洞就有一道向下的暗门,那就是嵩山派最隐秘的暗室地牢了。” 暗室地牢!那我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找到良?!我顿时充满感激的看了关颖一眼,“好兄弟,今天你帮了我他日你有需要我吕秋游定然冒死相助。” 关颖摇摇头“我这也是为了五岳剑派跟我师傅,你别这么说,快进去吧。” 我立刻点头冲了进去,只要想到马上就能救出陈良,我都来不及回去赵小师弟从长计议了。 “你小心一点千万别让我师兄和师傅看到了。”关颖还在后面小声嘱咐,我也已经走出了很远。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三、四句,接着写因为 “相见时难”而 “别亦难”的感情,表现得更为曲折入微。 “春蚕到死丝方尽”中的 “丝”字与 “思”谐音,全句是说,自己对于对方的思念,如同春蚕吐丝,到死方休。 “蜡炬成灰泪始干”是比喻自己为不能相聚而痛苦,无尽无休,仿佛蜡泪直到蜡烛烧成了灰方始流尽一样。 思念不止,表现着眷恋之深,但是终其一生都将处于思念中,却又表明相会无期,前途是无望的,因此,自己的痛苦也将终生以随。 可是,虽然前途无望,她却至死靡它,一辈子都要眷恋着;尽管痛苦,也只有忍受。 所以,在这两句里,既有失望的悲伤与痛苦,也有缠绵、灼热的执着与追求。 追求是无望的,无望中仍要追求,因此这追求也着有悲观色彩。这些感情,好象在无穷地循环,难以求其端绪;又仿佛组成一个多面的立体,光从一个角度是不能见其全貌的。 诗人只用两个比喻就圆满地表现了如此复杂的心理状态,表明他的联想是很丰富的。 “春蚕”句首先是人的眷恋感情之缠绵同春蚕吐丝绵绵不尽之间的联想,又从蚕吐丝到 “死”方止而推移到人的感情之生死不渝,因此写出了 “到死丝方尽”,使这一形象具有了多种比喻的意义。南朝乐府西曲歌《作蚕丝》:“春蚕不应老(不应,这里是 “不顾”的意思),昼夜常怀丝。何惜微躯尽,缠绵自有时。”造意与《无题》的 “春蚕”句相近。不过,这里的春蚕 “何惜微躯尽”,是在料定 “缠绵自有时”、前途颇有希望的情况下产生的意念。《无题》 “春蚕”句则不然,就其表现追求精神而言,它表现的追求是无望的,却又是不计希望之有无的,感情境界有差异,联想也更为曲折。 以蜡烛的燃烧比喻痛苦的煎熬,在李商隐以前的南朝乐府中,也不少见。 如 “思君如明烛,中宵空自煎”(王融《自君之出矣》), “思君如夜烛,煎泪几千行”(,同题)等皆是。 “蜡炬成灰泪始干”同样是用蜡烛作比喻,却不是单一地以蜡泪比拟痛苦,而是还进一步以 “成灰始干”反映痛苦的感情终生以随,联想比前人深微复杂得多,形象的底蕴也因此而丰富得多了。 颔联接着写因为 “相见时难”而 “别亦难”的感情,表现得更为曲折入微。诗人以象征的手法写出自己的痴情苦意以及九死而不悔的爱情追求。 “春蚕到死丝方尽”中的 “丝”字与 “思”谐音,全句是说,自己对于对方的思念,如同春蚕吐丝,到死方休。 “蜡炬成灰泪始干”是比喻自己为不能相聚而痛苦,无尽无休,仿佛蜡泪直到蜡烛烧成了灰方始流尽一样。 思念不止,表现着眷恋之深,但是终其一生都将处于思念中,却又表明相会无期,前途是无望的,因此,自己的痛苦也将终生以随。 可是,虽然前途无望,她却至死靡它,一辈子都要眷恋着;尽管痛苦,也只有忍受。 所以,在这两句里,既有失望的悲伤与痛苦,也有缠绵、灼热的执着与追求。 追求是无望的,无望中仍要追求,因此这追求也着有悲观色彩。这些感情,好象在无穷地循环,难以求其端绪;又仿佛组成一个多面的立体,光从一个角度是不能见其全貌的。 诗人只用两个比喻就圆满地表现了如此复杂的心理状态,表明他的联想是很丰富的。 “春蚕”句首先是人的眷恋感情之缠绵同春蚕吐丝绵绵不尽之间的联想,又从蚕吐丝到 “死”方止而推移到人的感情之生死不渝,因此写出了 “到死丝方尽”,使这一形象具有了多种比喻的意义。南朝乐府西曲歌《作蚕丝》:“春蚕不应老,昼夜常怀丝。何惜微躯尽,缠绵自有时。”造意与《无题》的 “春蚕”句相近。不过,这里的春蚕 “何惜微躯尽”,是在料定 “缠绵自有时”、前途颇有希望的情况下产生的意念。《无题》 “春蚕”句则不然,就其表现追求精神而言,它表现的追求是无望的,却又是不计希望之有无的,感情境界有差异,联想也更为曲折。 以蜡烛的燃烧比喻痛苦的煎熬,在李商隐以前的南朝乐府中,也不少见。 如 “思君如明烛,中宵空自煎”(王融《自君之出矣》), “思君如夜烛,煎泪几千行”(《自君之出矣》)等皆是。 “蜡炬成灰泪始干”同样是用蜡烛作比喻,却不是单一地以蜡泪比拟痛苦,而是还进一步以 “成灰始干”反映痛苦的感情终生以随,联想比前人深微复杂得多,形象的底蕴也因此而丰富得多了。 以上四句着重揭示内心的感情活动,使难以言说的复杂感情具体化,写得很精彩。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忆相逢(嵩山卷完结)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嵩山月色玉成砌,风寒静,心交瘁。化作飞雪满苍空,凝霜一夜染地。最愁今宵,无语言别,咫尺似千里。 此肠不堪再一醉,思尔事,酸楚泪。烛摇残影灰炬尽,谁识孤独滋味。昨日往事,徘徊心上,若逢别经年。 人间每一个动人的故事,到最后,都希望有一个完美的结局。然而不知为何,仿佛情感故事不凄美便不动人,总要让人一声唏嘘,才会有荡气回肠的力量,就像我幼年时听过的《天仙配》与《白蛇传》。 我从离开嵩山禁地的时候,天上竟然飘起了雪,纷纷扬扬一片一片躲在关颖的发梢肩膀。他因寒冷而冻得通过红的小脸正写满惊喜,只是在端详我的神色后露出一个焦虑的惊讶眼神。 我拍拍他肩膀上的雪说“关颖回去吧,下雪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吕大哥……”他在我身后喊了一声,似乎有些担心。 我回头对他一笑,或者我以为我笑了,“你放心,你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离开关颖,我将手里的八卦连心坠饰收好,这是我在从地牢回来的路上捡到的,我总是觉得这种东西出现在嵩山派的地牢里非常可疑,因为这看似是道家之物。 我告诉小师弟我必须要离开一段时间,让他等鹿荣将走镖的银票送来后去少林寺帮我向涵玄师傅辞别,这一次我这个不肖的徒弟恐怕没有时间去看他了。 我将自己在地牢捡到的八卦配饰给他,顺便让他到少林寺想办法确认这个配饰的来源。 在我去崇明教的这段时间,小师弟会代表我回关中镖局跟莲湖山庄洽谈下一步的走镖事宜。而我则会把全部的时间经历放在说服雪瑶辰美救出陈良上面。 松江崇明教,那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一段路途,又会是怎样一次经历? 我望向天边散落的雪花,微微笑了起来。如果每一个人都能预知未来,那么还有几人能真正有勇气去奔赴那场茫茫的死亡盛宴? 雪一直在下,送我离开的嵩山弟子悉数赶回,萧杀的石阶上慢慢只留我一人。 我回头,望着嵩山派高大威严的山门,把脚印留在了身后。 我会回来这里,我会带你离开,我会完成你教给我的每一个任务。 我答应你好好保护我自己,我答应你的事,从来不会让你失望。 这个冬天我见过的第一场雪,与往常并没不同,只是在我眼里,它似乎多了更加萧瑟的意味,又似乎在提醒我寒冬如是。 只是落雪无温,总有消融的时候,你会等我到那一天,春风一度,流光再临。 待到平康里的桃花再度烂漫的时光,我希望能与你并肩而立,看遍以后的每一个花落花开的锦样流年。 七郎有话要说:《秋游记》(少当家的羡世艳货)更新到这里嵩山卷就完结了,马上开始的就是崇明卷了,依旧会在这个坑继续填。因为这是本卷最后一章了,所以走了文艺路线,大家就当换换口味,后面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欢脱悬疑向,好多秘密和爱情故事等着大家一起探索。谢谢大家长久以来对七郎的支持(鞠躬),希望喜欢这个故事的妹子们继续鞭策七郎,你们的阅读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四章 锯齿形的小菊花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背着自己的包袱在嵩山山路上得得瑟瑟的行走。雪下得很大,我心情不太好,下午又走的匆忙,眼见天色在纷扬的雪花中越来越暗,我皱起了眉头,搓搓手,心里还满是陈良的事情。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说服雪瑶晨美呢,他是男是女,脾气秉性如何让我一概不知,早知道就应该好好问问陈良。哎,虽说陈良在崇明教不见得有多和善,但怎么看都是一个温和的人,可那个雪瑶辰美连自己恩师儿子都要出卖,怎么都觉得不是好人。 “啊!!!”我正想的心里焦躁不安,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滚在了雪地上。我挥舞着双手乱抓,怎奈四周的积雪已经很深,下山的路滑溜溜,我连抓几次都连带着那些根浅的小草一起滚了下去。 “哎呦我的亲二舅!”我呻|吟终于不知摔在了那个山道的坷垃里,停了下来。浑身是雪,连嘴巴里都啃了几口,狼狈的一比流浪狗。 我喘了几口气,揉揉摔疼的屁股。话说这种意外事故根本就不是武力高就可以解决的,当年武当派还有给马车撞死的副掌门呢! 我气息平复之后连滚带爬的起身拍拍身上的雪,长长呵出一口白气,嘴里咝咝的哈着,仿佛这样真的能减轻我屁股上的痛楚。 看看周围,山高林密,一片雪白,到底摔得还在晕辨不清四周,只能向前走了几步,就在我觉得一无所获准备换个方向再走几步的时候,忽然感到前面山坳拐角处的雪地有些异常。 别的地方都是银白一片,怎么偏偏那边雪好似溶出了一个大圆圈呢,连地表湿润的泥土都漏了出来。 我这人一直好奇心颇胜,胆子又大,立刻向前走了过去,走近一看不由更加吃惊,这雪水融化的本就不正常,但这一圈溶的这么规整就更不正常了。 “咦?”我蹲下来,看着融化的雪圈中央一颗骄傲的锯齿小花,寒风独立。 话说这朵花瓣呈锯齿状的小花似乎灵气的很,我蹲在地上看它,它好像也在看我一般,得是它不会说话,不然我总觉得它一定会不屑的说“哼!” 我被自己的脑补弄的笑起来,看着这朵小花越觉得可爱。忽然我的脑海里就闪出了秦岚对嵬越的一句话,“找到你说的锯齿花瓣的雏菊就会好了。” 锯齿花瓣!冬天开的雏菊! 哎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笑的更开心,“小菊花,你的春天来了,小爷带你去给一个漂亮叔叔治眼睛。” 说完我就很恶趣味的对小花抛了个媚眼伸出手掐住它的茎,“你要是高兴就别说话,哈哈。” 我一把把小雏菊揪下来得意的看着,忽然听到一声嗤笑,惊得我连小花都差点没拿稳当。 回头一看,竟见山坳的转角后边的山壁旁边坐着一个约莫八.九岁小男孩,一脸不屑的抬头望天。 臭小子敢笑小爷! 我收起小花撇撇嘴朝那小孩走过去,不经意间发现山壁旁边的雪地上还有很多这种融化奇怪的雪圈,而且没有个雪圈里都生长着这种锯齿形的小雏菊。 我处于好奇特别放慢了脚步仔细盯着雪水融化后的泥土,忽然感觉小雏菊生长的地方泥土颜色似乎跟旁边的泥土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不管了,先去教训教训那个小鬼再说! “喂,小子,嘲笑别人很欠打你知道吗!”我一副小痞子要找茬的表情,最喜欢吓唬小孩子了,嘿嘿。 坐在山壁上的小鬼冷冷回头,瞄着我的眼神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看着一只鸡。 我看着他转过来的正脸却不由的瞪大了双眼。 这,这这这……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亮瞎你的狗眼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看着岩石上坐着的小男孩,半天都转不开眼,这他妹的还是人吗,人哪有长成他那个样子的! 小男孩轻蔑的看着我,不屑道“看什么看,还没亮瞎你的狗眼!” 我这人就是贱,被他骂了还反映了半天才回神,嘴上结结巴巴,眼睛还是盯着这小家伙的脸“你,你,你你你……” 小男孩偏过脸不理我。 我去,这个侧脸也很有杀伤力好吗,这个小子长得简直就是毁天灭地,这么小就长得这么俊,不不,俊这个字,连同什么漂亮,帅气,妩媚,妖娆,俊逸,伟岸什么的相比于这个小孩都弱爆了。 我简直没有办法形容他的五官长相,这么说吧,在见到这个小男孩之前,我们每个人的审美标准很可能都不一样,你觉得貂蝉好看,没准有人就觉得她一般。但这小子,我敢断定他的脸绝对可以亮瞎任何一个人的眼,美得太具有侵略性,就好像你看见他就想大叫一声,然后再也没办法把视线从他脸上转开。 大概是我停留在他脸上太过赤|裸的目光,小男孩有点反感,用手砸了一下身下的岩石“你够了!” 我的脸立刻就红了。我一个大老爷们这样子看一个小男孩,确实不太好。于是立即尴尬转脸,连一开始要教训他的初衷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男孩见我半天不动弹,忽然喊了我一声“喂,你有药吗?” 我一愣一格一格的扭过脖子,才发现原来他的一只手正捂着另一只胳膊,比较单薄的衣服袖口都染了血。 “有没有?”小男孩急道。 我立刻抽出身上的包袱,走镖什么的岂能没有金疮药!我取出药瓶正要过去递给他,小男孩立刻大喊一声,一脸的凶神恶煞,不过还是好看的无与伦比,“别动!扔过来。” 我无奈,本是个心软的人,再说对方又是个受了伤的小孩子。我将药瓶轻轻一抛,本是可以稳稳落在他怀里,不料这个小子挺倔强,非得伸出那一只手去空中捞一把,结果药瓶一碰到他的指尖就给弹飞了,掉落在不远处的雪地上。 小男孩一阵着急,愤愤的哼了一声,竟然瞪我,眼神冷的可以跟雪比。 我被瞪得莫名其妙,不过看在他长得那么俊俏可爱的面子上小爷就发发善心,轻叹一声走过去拾起药瓶走到小男孩旁边,跃上他坐着的山石,“伸出手来。” “滚下去!”小男孩口气严厉,一指山石下面。 我这回也怒了,臭小子你别当小爷好脾气,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我英眉一竖,一把拉过那小子的胳膊,他很抵触不停的扭动着身体奋力想要抽出胳膊,无奈本就是个小孩子,哪能拧得过我。 “你老实点,不然我打你屁股!”我凶凶的说。 小男孩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口气非常不善“你不想活了!”说完举起那只完好无伤的手愤怒的朝我凭空一指—— 我愣住了,小男孩也愣住了,因为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这个小屁孩,再给我装神弄鬼!”我愤愤的把他另一只胳膊握下来,点了一下他的穴位,小男孩立刻就安静的怒视我。 我也不管他,挽起他的衣袖一看,果真是一条手指那么长的伤口,在他白白嫩嫩的小胳膊上弯弯曲曲,一看就是被尖锐的藤条树枝划伤的。 原来这小孩和我一样走滑了从山上滚下来呀,胳膊被划破也爬不了山,怪不得在这里坐着。 我先用包袱里的绷带沾着雪水帮他把周围的污泥草垢清理干净,然后用水囊里的水清洗了一下他的伤口,把金疮药涂上再给他缠了两圈绷带,做完这些朝小鬼做了个鬼脸,解开了他的穴道。 “混蛋!”小鬼的穴道刚被解开就怒了,朝我大吼一声“谁晕你碰本……本少爷!” 我理都不理,冷哼一声跳下山石,头也不回道“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一只手能干什么?” “你!”小鬼起身在山石上跺了一下,充分表达了愤怒。 我也不屑的回头瞟了他一样,哼笑一声,背起包袱就走了。 “你等一下!”背后传来一声响动,小鬼跳下了山石,“你拿了我的东西就这么走了?!” 我一愣停下脚步,回头不悦问道“我拿你什么东西了?” 小男孩撇撇嘴,“你摘我的花。” “你的花?我简直是要笑死了,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喊它它答应?”这种不良小孩的嚣张气焰绝对不能助长,一定坚决打击! 小男孩听了愣了愣忽然也不瞪我了,想了想道,“算了,一根破草而已,你们这种人,稀罕就拿去吧。” 我们这种人?我们那种人啊!我顿时非常气愤,两大步走到先男孩面前不善,咬牙道,“你给我听清楚,我刚才帮了你,你要对我说谢谢,你再这个样子我今天绝对不会饶了你。” 小男孩抬头定定的看着我眼睛简直能喷出火来,良久才说,“你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就不能杀你,有你求我的时候!” 我二话不说,伸出双手就扯住了小鬼美得不像话的脸,直接往两边拉,扯得他小脸顿时大了好多,可爱的不像话,我自己没想到手感那么好,没绷住忽然就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的脸真好玩!” 小鬼那气氛的样子,冰冷的眼神,简直就能把我吃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叫我鬼炎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玩了一会就放开了手,一脸得意的看着眼前的小鬼。怎么样,武力解决一切问题,有种来打小爷啊。 小男孩单手捂住自己胖红的腮帮,鼓着两只眼睛,像一只气极的小动物,可爱得不得了,搞得我都想把他团一团塞在衣袋里带走。 “你给我看清楚!”小男孩厉声说罢退后两步,眉心紧皱,单手指天,嘴里似乎念了一句话。 我忽然觉得气氛非常压抑,立刻戒备的抬起头……等了很久,可是我们俩的头上除了飞过两只黑色的鸟以外,什么也没有。 “臭小子又想虎我!”我眉毛一挑坏坏的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一脸吃惊,看着自己的指尖“怎么会……这……” 我看他似乎很着急,也不再逗弄他,走到他旁边道,“行了,别闹了,你从哪里掉下来的,我带你上去。” “要我跟你一起?”小男孩提高了音调不屑的抬头看着我,“就你?要不是本……少爷……你刚才就……总之我不会跟快死的人同路,晦气。” 听他话说这么难听我也有些烦了,嗤了一声,转身便走。 晦气?算了,看你一个受伤的小孩小爷我才会心软,脾气那么坏那你自生自灭吧。小爷我真走了。 “等一下!” 我才走了没两步小男孩就喊起来,我根本不理继续向前走。 “等一下,我叫你站住你听到了没有!” 我回头瞥了他一眼见他一副色厉内荏的小样子真的有点想笑。 小男孩见我看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朝我走了两步,好像做了天大的让步一样,“你要一个人走,我就偏偏不许,你带我上去。” 我扭过头继续走。 小男孩气的原地直跺脚,又没招,气急败坏的大喊“我不让你走,你敢走!” 我是被他气乐了,“小鬼,我告诉你,你的少爷脾气最好收敛一点,不然你自己冻死在这里。” 小男孩一脸气愤,但是却出乎我意料,他并没有没反驳,只是顺手一指角落里其的小雏菊,口气不甘,“你不是要那些破花吗,通通带走,比你那瓶破药值钱一万倍。” 我一想既然嵬越用得上这花,肯定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我跟那熊孩子叫什么真。于是上前几步将那些雪圈里的小雏菊悉数装进衣袋。 “哼,那就在一起吧。”小男孩走到我旁边一脸不情愿,“转过去,背我。” 我撇撇嘴,冷笑道“行啊,你上的来不怕摔死我就背你。” 小男孩只管自己一脸骄傲压根没听出来我话里的讽刺,傲娇一偏头“你要背我,我偏要自己走!” 我去,这孩子怎么那么别扭,才八|九岁大点,叛逆的青春期也没这么早啊。 我还没说话小男孩就一马当先的走在了前面。他的外衣极薄,脊背却挺的笔直,在雪地的映衬下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我们一前一后走到一处山坡前面,小男孩一扬下颌,“从这里上去,我观察过了,最容易。” 我对比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地势,小破孩说的确实不假,此处坡缓林密,适合雪地攀爬。 我看着小男孩受伤的胳膊,心知他根本爬不上去,但他又别扭,绝不肯按我的话去做,于是只好说“行,那咱们就爬吧,天黑之前一准上的去。” 我作势要爬,小男孩就火了,“你是瞎了吗?看不到本少爷的伤?命令你背我上去!” 我对他说话的方式十分反感,但不知为什么看到他俊俏到逆天的小脸还偏偏就没办法生气。 算了算了,小孩子而已,就当带了条狗。 我啧了一声,不甘愿的蹲下身,示意他趴在我背上,不想刚蹲下身小男孩还来劲了,哼了一声转过头根本不肯往我背上趴。 我对他的忍耐几乎到达极限,转身蹲在他面前正色道“现在是要上去,你老实一点,行不行?” 小男孩抬头看了看山坡顶端,才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我叹口气,解下自己的外衣。 小男孩有点吃惊的看着我将脱下的外衣裹在他身上,“下次出门穿多一点。”我转过身去等了一会,见小男孩还裹着我的衣服发愣,不耐道“赶紧上来,不是要背你吗,爬一会小爷还嫌热呢。” 这一次小男孩倒不再别扭,手脚并用死死攀在了我的身上。 我向来身体很好,少年时在少林寺负重攀爬的训练从没少过,怎么会在意这样低级别的缓坡山壁,不一会就爬了上去。 攀上坡顶,小男孩敏捷的从我身上跳下来,我起身直立,活动着全身的关节。 “喂,你叫什么。” 我转着两只手臂漫不经心道“你管我叫什么。” “本少爷问你话,你只管回答!”小男孩的声音本应冷硬,却因为脱不去的童声显得十分好听。 我瞅着他全身裹着我的外衣,还一副高傲的样子,不禁就笑了,“小破孩,你父母平日都不管你的吗,这么没礼貌,我帮了你就要喊一声哥哥,说一句谢谢。” “我问你叫什么!”小男孩根本不理会我的话,一字一顿的问。 “吕秋游。”我随随便便的回答。 “吕秋游……”小男孩念叨了一句,小手摸摩挲我的衣服,抬头对我大声道“吕秋游,你刚竟敢对本少爷不敬,哼,本少爷先不杀你,命你护送本少爷去……” “我有很重要的事赶去松江,没空跟你玩。”我想到前去松江的任务和地牢里的陈良,顿时心中一凛再没有跟这个孩子说笑的心思。 小男孩听完我的话极其美丽的眼睛一眯,语气也稍有变化“你要去松江?” 我点了一下头,并没说话,俯下身收拾着刚才因攀爬而散乱的包袱,准备离开。 “我也要去松江,不如带我一道好吗?”小男孩的口气忽然变得很客气,竟然还会问“好吗”,我不觉抬头打量起他。 “我去找我的家里人,只是同路而已,不会耽误你时间。”小男孩唇形完美,划出一个妖娆的弧度,我甚至能在他清朗的语调中感受到一丝魅惑,与刚才的蛮横完全不同。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去松江是位了良,这么大的事情,我不想分神耽误。 “我帮你找到了那么多你要的小菊花,就算不谢我也要帮帮我吧,我真的不会麻烦你。”小男孩用他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睛充满期待的盯着我。 我这人也没别的就是心软,被这么一个漂亮小孩子一求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反正只要不耽误我救陈良就好。 “好吧,不过你要是耽误我一点点正事我就会立刻丢下你。” “放心。”小男孩轻轻笑起来,真是要把整个世界都迷惑的颠倒过来。 “那现在就上路吧,天要黑了,我们先去镇上小楼客栈投宿。” 小男孩站起来似乎心情不错,抖抖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你还可以。” 我一听他这小大人的口气就笑了,摇摇头,“你小子怎么称呼?小破孩?” “走开!”小男孩回头瞪了我一眼又恢复了霸道傲娇的少爷脾气,想了一下才道“叫我鬼炎。”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