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九重孤烟扶摇上,三千铁蹄踏白骨 - 屠魔逸闻录 - 榶御 宫羽仇定了定神,感到这与之前的纥奚洛远极为不同。 他道:“你不是亲眼见了么。”警惕地向后退了半步。 “啊——————”纥奚洛远一声嘶吼朝宫羽仇扑去。宫羽仇只觉得疾风呼眼,他手持折扇抵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眨眼间地牢已碎石下落,摇摇欲坠。纥奚洛远似疯了一般出手狠戾,不留空隙。宫羽仇头一次被如此压制,不禁有些着急。 眨眼间已有数千道剑气如天罗地网般罩住宫羽仇,宫羽仇飞速闪身躲避,似惊蛇般迅猛,他折扇一横,猛地一划,硬是撕出了一道口子,地牢里轰鸣巨响尘土飞扬。 “呼————呼————”纥奚洛远喘着粗气,死死盯着他。他此时什么也想不起,只想杀个痛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倒是让宫羽仇极为力不从心,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对上纥奚洛远墨绿的眸子,想从中看出些破绽。 他开口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那个老头给了你什么灵丹妙药?”此时他真是有些乱了分寸。 纥奚洛远盯着他也不言语。又突然出手,打向宫羽仇,两人之间又过了几百招不分伯仲。纥奚洛远显然下了杀心,宫羽仇也想速战速决,举起扇子朝纥奚洛远的面前猛地一扇,毒药喷薄而出,谁知纥奚洛远猛地一吹起,粉末悉数让宫羽仇吸去了些。 “不好!”宫羽仇小声道,顺手去摸解药却得了空隙,纥奚洛远一掌即出,骇人的威力如排山倒海般朝宫羽仇打去,牢房灯火全熄,从他俩为中心炸裂开来。纥奚洛远用了十成功力打了出来。 却见宫羽仇依旧定在原地,他也用了十成功力护体。 纥奚洛远忽然间恢复了些意识,猛地清醒了不少。他收手顺气,才意识到一战已过。体内真气消耗太多,让他腿肚发软。可他不能让宫羽仇意识到,便先开口道:“今日本该是你的死期,可我看你已中了自己的毒,便不趁人之危了。改日再取你命。”实则他此时也没把握能不能杀了他,毕竟他用了十成功力宫羽仇却还能毫发无损。 “噗————”宫羽仇喷出一口血,折扇扇骨断裂,他也担忧再打会不占上风,“江湖再见,定不会放过你。” 说罢一个转身便不见了踪影。纥奚洛远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只觉得一切恍惚一梦。 “丁前辈……”忽然想到丁甲乙被宫羽仇丢入火盆,连忙转身从废墟中扒找,虽然他也自知十分渺茫。翻找了几下,便看到一只焦黑的断手蜷曲着手指,仿佛想抓住什么。 愣了会儿神,纥奚洛远竟没有勇气挖下去。从心底泛出了一股寒凉透着痛苦,逼着他噙着泪水,浑身发抖。是他害死了丁甲乙,丁甲乙想尽方法让他活他却害死了他。他也不敢再多想,跪下磕了个头,一摸胸口,竟发现胸口有一大块烫伤疤。是宫羽仇留下的,他身上其他的伤痊愈了,却在心口留着一块疤。 “想必是让我记住这个仇……”纥奚洛远自言自语,“前辈,下辈子换我救你吧……” 牢房外正是一片乱战,南山锤打头阵,却也是招架不住,残月谷弟子也眼看死了一片。 “小心————”侯家铭橙一鞭子抽过去,打掉了个黑影小兵。这些黑影小兵来去飞速,甚至看不清面貌,且多如蝼蚁,攻上来的数不胜数。就连身经百战的纥奚乾也觉得吃力。 侯家铭橙只觉背后一热,听公子然大喊:“注意前面,别回头!”想必也是血溅了一身。 “额……啊啊啊啊啊……”哀嚎声一片,又有几个弟子暴毙。 木槿央朝戚蒅月大喊:“少夫人,你先去找少爷————” 戚蒅月听到并未有言语,她此时心里也懊悔不已,她太过自不量力,才让一干人陷入险境。而她也难以脱身。 “蒅月————”一支金箭朝戚蒅月飞来,被白泽举剑拦下。“有人是冲你来的……”白泽的白袍已被血染污。 “我看是冲咱们所有人来的!”公子然杀掉了几个小兵,凑到白泽身旁,“咱们之中只有你和少夫人有望突围,你们快走吧————啊————”他一分心背后中了一剑。 白泽翻身将刺他的人杀了,“别说笑了,我俩走了你们今日可能会葬身此地!”他连查看公子然伤口的空隙都没有。 “那总比都死在这儿强!”公子然咬牙大吼。 伴着惨叫,戚蒅月杀了袭来的几个小兵后,扶住公子然:“这事是我考虑不周,要死也是我死在这儿。” “啊啊啊啊——————”侯家铭橙大叫,数只金箭朝她飞来。 “橙橙————”公子然不顾伤痛就要上前,谁知白泽更快,黄沙飞到她身旁,“乒乒乓乓”几声打掉了箭。与此同时白泽只听一声闷痛,戚蒅月在他俩身后不幸身中一箭钉在左胸。 “姐姐——————”侯家铭橙嘶吼,连忙抱住她。黑衣小兵看此机会一拥而上,白泽提剑护在她俩身前,内心却极为焦急。“嗖嗖”几声攻上来的黑衣小兵皆抽搐一下随之倒下,纥奚乾手缠数百道金丝线,“等死么,别愣着!” “啊啊啊啊啊————”南山锤传来惨叫,他此时也身中数刀,而后跪地。“完了,今日必是要在此地当个孤魂野鬼了——————” “住手——————”浑厚的一声让黑影小兵停下了攻击。众人松了口气后,却又提起了心。 宫羽仇背手站在远处,眯起双目,依旧看起来深不可测。 戚蒅月不顾身上的伤,忍痛推开侯家铭橙上前道:“宫羽仇,纥奚洛远呢?你把他怎么样了?”她此时心中满是怒火。 宫羽仇突然狰狞一笑,“我把他杀了————” 众人一惊,木槿央上前喝道:“我家少爷和你无冤无仇,你竟下此狠手——你——”他此时感到一身天旋地转,喘不过气。 “怎样?杀了我?就凭你们?”宫羽仇眼中满是不屑。 纥奚乾冷冷道:“你可以试试,看你是低估了我们还是高估了自己。” “哟,你不是……我还以为你会很希望他死了呢……”宫羽仇阴阳怪气道。 纥奚乾上前,扶住站不稳的戚蒅月,“关你什么事,我还很希望你死了。” 此时戚蒅月却忽然感觉不对劲,她淡淡地道:“说谎。”众人听闻又是摸不清头脑。侯家铭橙在一旁死死攥住白泽的衣角,白泽也是万分警惕。 宫羽仇瞪大眼睛,“你还不信我有能力杀了他?” 戚蒅月赤红的眸子里满是嘲弄,她摸了摸心口,一点都不痛。纥奚洛远若是死了她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把他藏哪儿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死?”宫羽仇觉得好笑又好奇。这时他身后传来了一句:“这不明摆着么。” “远!” “洛远!” “少主!” 纥奚洛远上前连忙扶住戚蒅月,“怎么受的伤?谁让你们这么乱来的?”他浑身血污,又脏又狼狈。 宫羽仇在背后“啧啧”了两声,只是拍了两下手,黑影小兵便瞬间闪离。宫羽仇也跟着不见了。 “他……” “他暂时不会对咱们怎么样。回去吧。”纥奚洛远抬头才发觉纥奚乾也在。 “大哥,你……是来救我么?”他心里的狐疑多过其他情绪。 纥奚乾冷哼一声,“你好歹也叫我一声大哥。”说罢收了手中的金丝线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也不敢久留,迅速撤离了残月谷。 对于欧阳嫣胥最大的恐惧莫过于纥奚洛远回来了。只是纥奚洛远回来并未找他们什么事。亦或是还没来得及。 芍药馆中又是一片鬼哭狼嚎的叫痛声。 为首的就是公子然,“白泽……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好歹轻一点啊啊啊啊……” “是我。”枣仁翻着白眼给公子然包扎着伤口。 “怎么是你,去叫橙橙大小姐来。” 枣仁瘪瘪嘴,“你可饶了我吧,她正给少夫人上药呢,我哪儿敢去啊。” “你不敢,让海海去。” “我不去。”海海在一旁帮着分草药,“我也没胆。” “放屁,少夫人平时那么宠你,你还不敢?快去给我叫,不然我就死了……额?呜呜呜————” 一旁的木槿央实在嫌吵,伸出指头一划封了他的嘴。 枣仁和海海异口同声道:“多谢木公子。木大人万福。” “哎呦,嘴真甜。”木槿央摸摸他俩的头,公子然愤恨地瞪着他。 卧房里,白泽摊手,有些难以置信道:“这些都是真的?” “真的。若不是丁前辈相救,我真就死了。”纥奚洛远心头有些难过。“我怎会对你说假话。” 白泽叹了口气,“这也不知说什么好。不过也多亏了他。” 纥奚洛远似想起了什么,拉过白泽小声道:“我这还有个要事。” “什么?还怕别人听到。” “你以前说过你会纹身是吧?”纥奚洛远扒开胸口,指着伤疤,“这里给我纹一个吧,尽量把疤遮住,别让月儿发现。” “你这天天和她同床、共枕,她这么能不发现。”白泽把脸别了过去。 纥奚洛远拉住他,“先瞒一瞒吧。” 瞪了他一眼,白泽只好问:“你要什么图案?”说着便去取药汁工具,着手给他纹。而他却忽然想起了秋珑歌给他说的事。 “洛远,我且问你个事,你不能骗我。” “嗯。” 第八十八章:罗裙素帐红搔头,抱阳盼月玉生烟 - 屠魔逸闻录 - 榶御 白泽问:“你和秋————” “啊————啊————啊啊啊————” “杀人啦————杀人啦————”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好好——” 外面一阵嘈杂,纥奚洛远起身皱眉大声道:“怎么回事……海海——怎么这么乱……” 海海慌忙跑进来,“橙橙小姐,她……她……” “好,好,知道了,公子然就是最便宜。”纥奚洛远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对了,白泽你想问的……” “没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得空了再聊。”白泽摆摆手,示意他出去。秋晴妁的心思那么多,还是自己先辨辨真假。 芍药馆大堂,侯家铭橙举着烧火棍追打着公子然,弄得是鸡飞狗跳,一群弟子跟着跑着,叫着好,看热闹,满天飞着纸张草药,木槿央在后面试图拦下她,却好几次都被推倒。 “停手————”纥奚洛远大吼。室内一下静了下来。 公子然跑过去拉住他,“唔————唔————唔————”地指着嘴。侯家铭橙冲过来要抓他,他吓得连忙往纥奚洛远身后躲。 “这是怎么了?”纥奚洛远伸手拦住侯家铭橙。“公子然怎么说不了话了?” 侯家铭橙气的双颊泛红,指着他大声道:“他又做轻薄动作非礼我!” “啊?”纥奚洛远把公子然拉出来,“你这毛病又犯了?” “唔————唔————唔————”公子然着急摆手,指指自己的嘴,焦急地看着木槿央。 木槿央出来道:“误会呀,我刚嫌公子然太聒噪,才封了他的嘴;他拉着我非要解开,谁知人太多他便绊倒了个小弟子,一头栽倒在刚进门的橙橙身上了。” “那里是误会?!分明就是故意的!讨打!”侯家铭橙眼都红了,“洛远,你管不管?” “管——他随你处置——”纥奚洛远把公子然推给侯家铭橙,公子然眼中满是绝望,拉着纥奚洛远直摇头,纥奚洛远笑着把他的手掰开。再看侯家铭橙揪着他的衣领,一脸得意地要把他扯出去。“哦,对。洛远,姐姐让我来找你过去。”她说完,不顾公子然的反抗,硬是把他揪了出去。 “哼,早就和他苟且过了还装什么贞洁。”弟子中有人嗤笑。正好被纥奚洛远听见。 “谁嘴那么欠?出来!”纥奚洛远沉声道。穿青衣的高挑弟子站了出来。纥奚洛远看他有些眼熟,才想起当年是他带人在郊外追杀他和白泽,让他们不得已进的密林。 纥奚洛远冷笑一声,伸手捏碎了他的下颚。 “啊啊啊——————”剧痛让他到底不起,血从下巴顺着往下流。 “以后谁要嘴上没个把门的,就别再说话了!”纥奚洛远声音云淡风轻,却威慑十足。 木槿央轰道:“还不把他抬下去,该干什么的快去。” 没戏看了,大家一哄而散。木槿央从桌子上拉出头顶药锅的枣仁,“没事了,快接着干活吧。”而后转头对纥奚洛远道:“少爷,我去看下纥奚乾。” “那我就不去了。”事到如今,纥奚洛远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过去掀开卧房的帘子,“白泽,我走了。海海回去了。” “嗯。”白泽未扭头看他。 纥奚洛远刚出芍药馆,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窜上了屋顶。他也懒得搭理。不管纥奚长空怎么防备,对他报复,这才要开展。 “少主。”海海在背后唤道。 “怎么?” 海海绕到他面前,“你不觉得扬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可是闯祸了?怪不得这几天了都没来看我。” “不是啦——从我见他第一面起,就能感到他身上有内力游动,绝不是凡子。”海海有些着急地说。 纥奚洛远停下,心中有些异样,表面却平静道:“我们的母亲当年也是十分厉害,他自然会被遗传到一些内力,不必在意。”看海海点了点头,他倒是松了口气。 “那少主就进去吧,我回去了。” 纥奚洛远问:“你不去看看月儿?” “少夫人定有话和少主说,我就不进去了。” 纥奚洛远点头,进了溟巘殿。一路上都在想洛扬的事。若是他也和自己一样……那该如何?总之这暂不能让其他人察觉。 眼看进了卧房,纥奚洛远拢了拢领口。刚一进去,一双无骨细腻的手臂便从身后揽住他的腰。 “月儿,过来。”他把戚蒅月从身后拉到面前,“伤好些了么?” “才上过药。”戚蒅月道。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心口,被纥奚洛远看似无意地拿下,攥在手里。“再去躺会儿吧。”他拉戚蒅月上了床。 戚蒅月靠在他的胸口,“你就这么放过纥奚长空了?这次若不是丁前辈助你死里逃生,咱俩再见可就下辈子了。” 纥奚洛远只是道:“我还未想好。等我去看看他再说吧。我都知道,不必担心。”他紧抓了一下戚蒅月散开的长发,又松开。 “那扬的事,你总听海海说了吧……”戚蒅月双眸半闭,全身极为舒服地嵌靠在纥奚洛远身上。 纥奚洛远搂住她并未搭话。 “我想……” “别想了,”纥奚洛远打断,“别听海海瞎说。倒是你,这次黑髅岭这么危险你太冲动了。”手轻轻抚上她的身体。“一千年了,好不容易遇上,这回咱俩一定要厮守到老。” 轻轻叹了口气,戚蒅月揽住他的腰,“只要你平安就行。不过,我还有事问你。” “你说。” “秋晴妁你准备留她一辈子呢?”戚蒅月起身问。 纥奚洛远挑挑她的下巴,心情大好,“哦?你在意?”戚蒅月“啪”打掉他的手,“在意又如何?不应该么?那小丫头对你什么心思你不清楚么?” “可我答应了照顾她的……”纥奚洛远靠在床头有些犯难。 “装什么君子啊——”戚蒅月拧了下他的大腿,看他吃痛,又加大了手劲,“你连灭我全族的事儿都做了,如今又立什么清高————” 看她如此平静提起这件事,纥奚洛远心里到轻松了些。“唉,我还挺犯难……也不能送她回去,她又不太会术法,不能行走江湖————嘶————别拧别拧,我给她寻个人家把她给嫁了行吧————” “尽快!”戚蒅月放手“哼”了一声。“不过……咱俩若是一直不遇到,你会娶秋晴妁么?”她话锋一转。 “会……吧。不过咱俩不可能不遇到。”纥奚洛远小心观察着她的神情,生怕一句答不对她就翻脸。 戚蒅月双眸有些出神,回神后才道:“没什么。我早上做了个梦。” “嗯?”纥奚洛远轻轻解开了她的衣带,领口一下松了许多。戚蒅月顺势脱下衣服,昏暗的烛光下她的肌肤如琥珀色的美玉。她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惊得纥奚洛远猛地坐起,“别———先不要……” “怎么?”戚蒅月凑上去轻吻了下他的唇。 纥奚洛远摸了摸她被包扎住的肩,“有伤。”他的眼神有些慌乱。 “哦,那下次吧。”戚蒅月嘴角含笑。 刚要点头,红光一现而后“哗————”地一声裂帛,他的衣服被戚蒅月的长指甲划开。 “月儿……”纥奚洛远小心地看着她。戚蒅月的红眸紧盯着他胸口纹着的狐卷残月。 纥奚洛远想去拢衣领,被戚蒅月按住手。“那你果然都是糊我。”她淡淡道。 “才不是……”刚开口反驳,胸口便被戚蒅月摸了个遍。 “我今早做了个梦,梦到你的心被宫羽仇挖走了,醒来了我的心口痛,果然啊……”狐尾卷住纥奚洛远的手,戚蒅月捧住他的脸道:“远,你不可能瞒我,我也瞒不住你,以后就坦诚相待好么?” 纥奚洛远动情地点点头,重重吻了下她。刚要离开,却被戚蒅月勾住脖子,她不知何时已变成人形,两人唇舌纠缠,呼吸急促。纥奚洛远的大掌摸过戚蒅月的胸沿着她的后背往下滑,惹得她一抖。 “远……”戚蒅月轻喘地唤他。 “你让我脱了裤子……”纥奚洛远腾出一只手脱掉裤子,感到戚蒅月的手划过他的大腿,他在她耳畔轻声道句:“往上摸。”惹得戚蒅月轻笑不止。 就在烈火点干柴时,床边忽然有人道了一句:“大哥。” “啊——————洛扬你,你,何时来的?!”纥奚洛远吓得大吼,连忙拉起被子给戚蒅月盖上。戚蒅月也吓得一时没过来神。 “站这儿好一会儿了。”洛扬的脸红到了耳根。 纥奚洛远边狼狈穿衣边气道:“上次公子然这次你,我要有天真烙下病了,你们给我等着!出去,出去,去外面……你站这儿是干嘛……” 洛扬有些委屈:“我等你好一会儿了,你跟大嫂都不理我……就知道——” “住口,下去。”纥奚洛远匆忙穿好衣服,拉着洛扬出去。 进了大堂纥奚洛远更吃惊了,纥奚长空竟坐在大堂。 “我让这个孩子去叫你了好一会儿,你可不怎么好请……” “有事说事!”纥奚洛远粗暴打断纥奚长空的话,这一下好事全被破坏了。 纥奚长空道:“洛远啊,其实我是知道的。是你干的对么?如今我也中招了。” “扬,你进屋去。”纥奚洛远轰着洛扬,“我不进去你不许出来。 “大哥你到底让我进去还是出去……” 纥奚洛远不耐道:“少废话,快进去!” 看洛扬进了卧房,纥奚洛远才回道:“爹你在说什么?儿子怎么听不懂?” 第八十九章:歌为岁兮影浮跃,水自不留山不动 - 屠魔逸闻录 - 榶御 房中焚出的香味浓了些。纥奚长空看了眼香炉,青烟徐徐上冒。他神色有些淡然,似身经了场大劫后的淡漠。 “洛远。我看到你娘了。”纥奚长空道。“她……这些日子一直跟着我。” 纥奚洛远的眼神一直。须臾,他道:“这是你的事,跟我说作何。她心里不甘,又存着恨,自然不会放过你。” “你那几个叔叔也是这样被逼疯的吧?你都知道的。”纥奚长空叹了口气,他轻声道:“我已经……不知多久没睡的安稳了。欧阳嫣胥也是,她如今也是痛苦不堪。这些你其实都知道。” 纥奚洛远一笑,“你说是我害你,可有什么证据?你可是从小就叫我别空口无凭乱说话。所以我挨打挨欺负你可从没认过……” “过去——就别提了。”纥奚长空独眼闪过一丝慌乱。“你如今不都还回来了么。还提这些干什么。” 紧紧握了下拳,纥奚洛远点头,“是。不提了。那爹你来是……” “你杀了我吧。只要你放过你那两个叔叔和你哥。” 他话落,屋内便陷入了肃杀。 纥奚洛远挑了挑眉,道:“什么放过不放过,我什么都没干过啊。爹爹还是请回吧。”他说罢起身正要回屋,纥奚长空道:“那孩子……没人跟你提起过么——” 纥奚洛远停住。 “那孩子貌似也跟你一样。身上有听寒留下的——” “你有何资格提这个名字————”纥奚洛远猛地扭头,眼中满是怒火。“你想说什么——拿他的来威胁我么?好啊,你尽可以去试。不过你给我记好,全天下你是最没资格提楚听寒的人——一句也不行。”他深吸口气,平复下情绪。 为何这么久了,他还是控制不住。 纥奚长空被他一吼,也不敢再说什么。如今他早已看出,纥奚洛远留他们一命哪里是什么念及父子之情,分明是找了更狠的法子折磨他们致死。他看着纥奚洛远的背影,心头憯懍。却也毫无办法。 回头时,只见楚听寒瞪着一双斥满鲜血的眼瞪着他,纥奚长空双手微颤,硬是出了溟巘殿。 而洛扬进了卧房后,只听戚蒅月隔着层层纱幔唤道:“扬,过来。” 洛扬在莲池一边,满面通红,耳朵发烫。方才的一幕太过艳辣,他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扬,怎么这是……过来呀。”戚蒅月催道。 用力摇了摇头,一咬牙,洛扬越过莲池,看戚蒅月早已穿戴整齐坐在白玉桌前。 “扬,过来坐着。我给你拿点心。”她朝洛扬招招手。洛扬过去坐下,低头吃着糕饼,鼻尖萦绕着满是戚蒅月身上的茶花淡香。戚蒅月伸手给他倒茶,举手间又有一股纥奚洛远身上的味道,让他眼前一直浮现两人赤身交缠的影子。使他更抬不起头。 戚蒅月摸了摸洛扬的额头,“果然,我看你脸红红的,原是发烧了。”她一摸洛扬,竟吓得他也不敢动。 “怎么了,扬,到底是哪儿不舒服?” 洛扬连忙摇头,“不……不是的……”双眼不自觉地瞟了几眼戚蒅月的身体。果然胸大腰细,肤白剔透……怪不得大哥对大嫂如此痴恋……正胡思乱想时,戚蒅月拿过帕子给他擦了擦汗。 “别羞了,这没什么的。”戚蒅月掩嘴一笑。 洛扬一顿,糕饼卡在了喉间。“啊?” “这事儿是很平常的,你以后也会经历,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戚蒅月帮他拢拢额前碎发,顺手拍拍他的肩。 “大嫂……我……我……”心思被看穿,洛扬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的,我们都是长辈,不会跟你计较什么。你也别把你大哥的态度放在心上。”戚蒅月看茶杯空了,又倒满。“你大哥不是不叫你出去吗,那一会儿咱俩下盘棋。” 洛扬道:“我不会下棋。” “我教你呀。”戚蒅月摸摸他的头,笑靥如花。 “哦——那我洗把脸。”脸烫的不行,洛扬转身从莲池里捧起一捧水,胡乱地拍打在脸上。顿时清凉许多。 “扬————”戚蒅月起身拉他,眼眸却冷了几度。“你可觉得有所不适?” 洛扬回头抹了把脸,“大嫂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别扭了。”他冲戚蒅月嘿嘿一笑,还以为她还在问那事儿。 “过来。”戚蒅月拉他坐下,语气也硬了起来。“我问你的话,你要属实回答。否则我饶你,你大哥可不饶你。” 洛扬一惊,有些犯怵。“大嫂,干嘛这样审我……” “审你?我就是要审你。说,谁教你的武功术法?”戚蒅月问。 洛扬一下被吓住,顿时从头到脚麻了个遍,也不敢直视她,低头默不作声。 戚蒅月抬起他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你实说,我不怪你。是纥奚乾么?” “不是————”洛扬连忙否认,他抓住戚蒅月道:“大嫂,你,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这莲池这般宽阔,你竟一跃而来,本就让我起疑,后你又用这池水洗脸竟也无事,这就不对了。这池水遇凡人便会把他们融成白骨,但你要会半点术法,这池水便与清水无异。”戚蒅月看着洛扬,眼神中的审问让洛扬又低下头。“是不是纥奚乾教你的?” “不是……是我自己……”洛扬小声道。 戚蒅月皱眉,“什么?你自己?”难道他也跟纥奚洛远一样隐藏着什么? 洛扬抬头握住戚蒅月的手道:“大嫂,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我是看了从然哥哪儿拿的本书学的。然哥说书是假的,我就随意一翻,没想到竟还练成了几成……” “胡闹!”戚蒅月甩开他的手,吓得洛扬一抖。她意识到有些粗暴了,便又柔声道:“这江湖上从不缺练功走火入魔的,你自己偷着练万一走火入魔暴毙了,你哥和我找谁要人去?” “大嫂……”洛扬声带哭腔。 “这事先别跟你哥说,明天你把书给我带过来。”戚蒅月拍拍他的背。心想还是先看了是什么书,再同纥奚洛远说。 洛扬暗暗思索了一番,“那,你可不能毁了……” “当然要!”戚蒅月道。 “要什么……”纥奚洛远的声音传来。 “大哥……”洛扬紧张地攥紧手心。戚蒅月连忙抓住他的手抚平。 “没什么……我正讨论教他下棋呢。”戚蒅月扯扯嘴角,“你爹什么事啊?” 纥奚洛远轻摇头,眼神飘忽了一刻。“他快疯了。不必在意他说了什么。扬,你还有事么?” 洛扬看了眼戚蒅月,戚蒅月道:“你不还去看大锤了么,快去吧。”洛扬连忙点头,转身却在莲池边定了一下。 “远,把洛扬送出去吧。” 纥奚洛远点头,架起洛扬一跃过了莲池,洛扬道了句:“走了。”便小跑着出去了。 “那他之前是怎么过来的……”纥奚洛远自言自语道。 “远————快过来————”戚蒅月撒娇道,听得纥奚洛远一阵酥麻。 “就来了————” 天渐渐暗了,残月谷走廊上的灯也亮了起来。谷底桃花开了一片绝美,等着被残月镀上一层柔光。 纥奚乾进了芙薇楼,打掉肩头花瓣。 “找我?” 秋珑歌背对着他,“来了啊。请坐。”她双腿残废,不能起身伺候他。 “什么事?”纥奚乾问。 秋珑歌脸颊一红,“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她为纥奚乾斟上酒。“你好久都没来了。”她这么一说,纥奚乾才细细打量她,堕马髻配珍珠钗,身穿妃色薄纱,较白的皮肤若隐若现,脸也涂上了胭脂描了眉。 纥奚乾弯唇一笑,“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了。”嘴上如此,心里却也有些后悔一时生气废了她的双腿。 “怎会——”秋珑歌握住他的手,“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夫君啊,是我今后的依靠。” 看她这么说,纥奚乾心里倒有些舒缓。拇指摩擦了下她的手背,“真心话?” “嗯。”秋珑歌羞涩低下头。“如今你也不好过,我们就别不和了。” 一瞬间纥奚乾有一丝怀疑,却又一想她能怎样算计他,便喝了口酒。“其实你生的也不差,挺美的。嗯。” “这江湖上美人众多,我哪里入得了眼。”秋珑歌叹了口气,“那天橙橙姑娘和少夫人赏花,我远远地看了一眼,两人当真是天底下极为标致的姑娘了,我也明了为何我讨不了你的喜欢。”她的眼神有些哀伤。 纥奚乾也不知说什么好,低头喝起了酒。而后,秋珑歌给他唱了几段小曲儿,两人又叙叙闲聊到后半夜。可能是忽然轻松的原因,纥奚乾竟觉得有些飘飘然,随之而来的困意逐渐模糊了头脑。 他握住秋珑歌的手道:“好久没人和我闲聊这么久了,也有些乏了,歇息吧。” 秋珑歌微微一笑,“嗯,今日就在这儿睡吧。” “好。”纥奚乾自知她腿脚不便,将她抱起,略有踉跄地进了卧房,刚把她放到床上,纥奚乾便一头倒下,睡了起来。 秋珑歌看他睡了,有些惊恐地坐起。此时秋晴妁从屏风后出来:“好了,接下来就可以……” “不——”秋珑歌低声拦下她,“你这样要是被抓住了……岂不是……” 秋晴妁上前抓住秋珑歌道:“不会被抓住的!只要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等他明早起来了也记不清的……而且这兄弟俩这么像,就算孩子生下来了也不会出事——” “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秋珑歌甩开她,“被发现了你我都活不了————” “但我要不这么做也会死!”秋晴妁拉住秋珑歌的手,有些祈求道:“姐,你就帮我这一次吧,算我求你了——虽然这招险,但成了的话以后就能好过了啊……我也不会亏待你的……白泽差点杀了我,你也看见了,你不能让我就这么死了啊。” 秋珑歌思索之间,秋晴妁已经变了她的模样。“这招还是纥奚乾教我去迷惑白泽的,如今也算是排上用场了。” 秋晴妁把秋珑歌扶下床。“晴妁——你,要不算了吧——”她心里竟有些难过。 “你不会真对他有情吧?可是他把你害成这样的。”秋晴妁轻蔑地看着她,“而且你们当初对我那样,如今算你还我的。”她说罢,拉下了床幔。秋珑歌死死咬了下唇,一摸脸颊,竟有泪落下。 溟巘殿的灯已眠,整室一片漆黑。 纥奚洛远尽量让呼吸均匀,缓缓拿掉戚蒅月缠在自己身上的手,悄无声息地穿上亵衣,下了床。 平复了下心情,他点上一盏灯,回头看戚蒅月并无动作,便起身拿下杜又匀的画像,从画像后掏出了几张鬼符。 在大慈神宫被毁之前他偷拿了几张鬼符,回来后他将几张画着青面獠牙鬼的符扔到了小祠堂的香炉里,小祠堂只有纥奚长空他们常去,如今果然中了招。让他有些报复的快感。 纥奚洛远看手中还剩三张,一张画着一只怪兽,一张画着一团火,一张则只有几滴血。其实鬼符的招数他并不清楚,而他也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报复心。当初他本想杀了纥奚长空,可在动手之前却有了想法,若是留下他,慢慢折磨他致死岂不是更有意思。虽然卑鄙,但却过瘾。他深知,无论怎样他都恨纥奚长空,那就选个相对让自己舒服的。 戚蒅月迷迷糊糊间,一摸身边竟没人,起身看纥奚洛远正背对自己端坐在桌前,她裹上了件衣服,下了台阶,纥奚洛远并未回头,好像没发现她。她过去,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远,看什么呢……嗯?” 第九十章:怀流风月揽君衣,花色各异水自去 - 屠魔逸闻录 - 榶御 蒅月低头看到了桌子上平摊着杜又匀的画像。她伸手握住纥奚洛远的手,“大晚上的,这是怎么了?” 纥奚洛远拉过她坐在自己腿上,道:“睡得有些口渴,起来喝水时看到了姑姐的画像,倒有些想她了。”他佯装镇定地胡扯。戚蒅月听后,目光一暗,伸手揽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头有些难过道:“若她还活着……唉……算了,再想有什么用。挂起来吧。”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拿画像。 “你去睡吧。我来。”纥奚洛远轰她去睡,戚蒅月也没怀疑,道了句“那你也快些。”便去睡了。 纥奚洛远暗自庆幸自己手快,在戚蒅月下来之前便把鬼符放回了画像后。回头看了看戚蒅月已安睡,便悄无声息地又从画像后抽出了张鬼符。 次日,海海进溟巘殿送早饭,见纥奚洛远还躺在床上,便问道:“少夫人呢?” 纥奚洛远双眸微眯,“去星辰斋教洛扬下棋了。” “那少主起身吃饭吧。” 纥奚洛远坐起来,“一会儿去叫橙橙陪我出趟门。” “为何不去叫少夫人陪着?”海海边摆碗筷边问。 “啪——————”纥奚洛远打了一下他的头,“人不大管的怪多。我是给她说了门亲事,叫她去看看。月儿也知道的。” 海海“啊”了一声,“说亲不应是男方来看么。” 纥奚洛远道:“唉,要橙橙知道我背着给她说了亲她肯定不肯见,还不如先骗她让两人见见面。”他眼眸流动,起身穿衣束发。 此计策若可行,也是一举多得。 同一时段,星辰斋中,戚蒅月皱眉翻看了两眼《升仙宝典》,瞪了眼洛扬。洛扬在一旁搓着手,十分窘迫。 “你——”刚要开口,便见公子然从门口进来,“叫我什么事啊?”戚蒅月这一下气不打一处来,卷起书起身朝公子然身上打了两下。 公子然冷不丁挨了两下,懵道:“少夫人你干什么呢,都是洛远的错我什么都没干呢。” 戚蒅月把书展开,“这总是你的错了吧?你真是————唉!” 公子然拿过书,愣了下神,“这……这是我从无涯阁带出来的……洛扬——你,你不会真……”他想起洛扬的反常,不禁惊得一身冷汗。“不是,少夫人,我没想到这里面写的都是真的……更没想到洛扬他,他去学啊……”说着也瞪了两眼洛扬。洛扬吓得抖了抖。 伸手夺过书,戚蒅月道:“无论如何,这书不能再留了!”手一甩,书进了香炉里。 “哎——————”洛扬眼中有些不舍。却不敢再惹戚蒅月生气,只能看着书一点点焚烧殆尽。 公子然上去敲了敲洛扬的头,“你呀你呀,根本就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要是你走火入魔了,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你哥是助纣为虐还是大义灭亲啊……” “扯远了啊。”戚蒅月扯过他,“扬,我们不让你卷进这江湖里是为你好,这次我看你有悔意,就不告诉你哥了,以后有什么事可不能再瞒着我们了。” 洛扬低头“哦”了一声。 戚蒅月也不忍再骂他,拉着公子然出了星辰斋。 一路上,公子然一直在道:“我真是不知道这书是真的啊,你要信我啊,我要知道怎么也不会把它交给洛扬的啊……”他拉住戚蒅月的手臂摇了摇。 “哎呀,行了行了,知了知了。”戚蒅月不耐地推开他,“不过啊,这事儿不能和远说。” “那我哪儿能不知啊。”公子然说完朝她摆摆手,“我去霜月居看看。” “看什么,橙橙不在。”戚蒅月绕过他。 “你怎么知道不在。”公子然追上去。 抿抿嘴,戚蒅月别过头小声道:“远带她出去了。” “他怎么不带你?” 戚蒅月更小声道:“给她说亲,带我干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公子然一阵凄厉的哀嚎,引来了过路的小弟子围观。 “戚蒅月——————我哪里得罪你和纥奚洛远?!为何这么待我——————”他一双桃花眼通红,抓着戚蒅月大吼。 戚蒅月满面窘迫尴尬,“没什么好看的,都走!”轰走了小弟子们,她按住公子然道:“你,你冷静点!这、这也怪你!”她满口胡诌着。 “怎么怪我?!”公子然此时恨不得掐死戚蒅月,戚蒅月深知他心头有火,也不拦他,任他抓着自己乱摇。 “公子然————你放开少夫人!”路过的南山锤看见这一幕,过去拦公子然。 公子然大吼:“你别管,她和纥奚洛远,竟给橙橙说了一门亲!你们明明————明明————” “这与你何干?!”南山锤道,“你从没说过要娶她吧?她也没说过嫁你。” “大锤……”戚蒅月小声示意他闭嘴。 公子然一下子泄了气,“可,她和我……” “洛远既然带她去说亲,定会把这事儿给人家说,人男方都不在意,就挨不着你的事儿了。”此言一出,公子然缓缓松开了戚蒅月,垂着头往春花苑走。 “你呀,虽是事实,可你又何必说出来激他。”戚蒅月道。 南山锤“哼”了一声,“少夫人,你不知道,这么多年了,要他俩能成早成了。” 二人叹了口气,抬头却看到纥奚乾推着个双腿残废的美貌妇人在不远处赏花。 戚蒅月踮脚瞧了一瞧,道:“这是……纥奚乾的夫人吗?” 南山锤点头,“是啊,不过听闻纥奚乾对她并不上心。看来什么都要亲眼一见才行。” “那她为何是残废呢?” 南山锤一听,只是低头朝前走,他哪里敢说是因她和纥奚洛远有染让纥奚乾废了双腿。看戚蒅月跟了上来,他连忙开口问:“洛远给橙橙寻了个什么人家?” 戚蒅月歪头一想:“好像是……豹族的公子吧。”但又一想侯家铭橙的个性,戚蒅月也是头痛,“唉,也不知这丫头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此话不虚,侯家铭橙路上听了纥奚洛远要带她去说亲事,她立刻就要掉头回残月谷。被纥奚洛远点了穴给扛到了豹族。 “纥奚洛远————你竟是这种人!我——我看错你了——”侯家铭橙骂了一路。 纥奚洛远弯弯嘴角,“你这丫头不识好歹,你再大一些可不好嫁出去喽。” “你,我要去告诉姐姐你胁迫我!”侯家铭橙气道。 纥奚洛远道:“你姐姐同意了我才敢带你过来的。哈哈哈……海海,一会儿进了豹族你可别乱跑,那些都是吃人的家伙,你被掳走了我可找不到你。” 海海低声应了一声,同情地看了眼侯家铭橙。 侯家铭橙极不情愿地被纥奚洛远牵进了豹族,纥奚洛远解开了她的穴,道:“你也别生气了,行不行你看一眼,万一是个英俊非凡,武艺高超的公子,你岂不是……” 侯家铭橙啐了一口,“那公子然怎么办?”说完她便后悔了,一句话她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此时她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哎呦……”纥奚洛远和海海对视一眼。 海海捂嘴笑了笑,“既然如此,少主咱们回去吧。” 纥奚洛远点头,划了划侯家铭橙绯红的小脸,“嗯。那也先让我见到族长,把这门亲事退了。” “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见就见!”侯家铭橙竟还赌起气来,一甩头不走了。 此时,只见一位略微消瘦,皮肤黝黑却极为华贵的妇人迎了出来。“少主来了怎不叫下人通报?” 纥奚洛远一笑,“瑶夫人。我们也是刚到。” 瑶夫人打量了几眼侯家铭橙,“这位就是橙橙吧?果然是个美人。快请进来。”她话音一落,一群下人便前簇后拥地把他们应了进去。 纥奚洛远看侯家铭橙一路不悦,倒是觉得好玩极了,落座后她明显心不在焉,问她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凑近问:“要不咱们回去吧,我去和公子然说清楚。” 侯家铭橙连忙摇头,“别提这个人!” 瑶夫人看两人情绪微妙,不禁问道:“少主,这橙橙姑娘不是你的亲妹妹对吧?” 纥奚洛远喝了口茶,“虽说我们俩之间没什么血缘关系,但她从小在我身边长大,胜似亲妹妹。” “那少主就没想过收了她?”瑶夫人打趣道。 侯家铭橙抢道:“他被狐妖迷得神魂颠倒的,哪有心想别人。” 纥奚洛远不自在地笑了笑,“她说的是内人。” 瑶夫人也笑道:“看来江湖上的传言也非空穴来风啊。不过既然是少主的妹妹,那我更不能怠慢了。我就说我这儿子,年方二十五,还未娶过妻妾……” “夫人,少爷到了。”下人来报。 纥奚洛远扭头,便看到一挺拔高大,玉树临风的英俊男子走了进来。 “母亲,听闻是来了客人,我想我必要出来招待一下。”他的声音低沉却极为好听,眉眼之间神采奕奕,甚是吸引人。 海海吃吃一笑,“好俊的男子。” 纥奚洛远暗自庆幸戚蒅月没跟来。回头一看,侯家铭橙正托着腮,一双滚圆的杏眼盯着男子出神。 瑶夫人开口道:“这是我儿子,徐迁言。”她眼中满是笑意浓浓。 纥奚洛远戳戳侯家铭橙,“你看我何时推掉……” “不退了!”纥奚洛远皱眉重重道。她就是在谷里呆久了,天下有如此之多的美男,一个公子然有什么可留恋的! 徐迁言满是笑意地看向侯家铭橙,侯家铭橙连忙坐好回之甜笑。 海海正伸手要拿茶杯,忽然留意到瑶夫人笑得有些怪异,随后便又恢复了慈爱的神态。 “少主,我觉得不太对啊。”他抓抓纥奚洛远的衣袖,“要不还是退了,咱们回谷吧。” 纥奚洛远一挑眉,“你疑心怎么这么重。没看橙橙挺喜欢的么。”他拿起茶杯,眼中有道阴狠闪过,海海却并未察觉到。 第九十一章:花黄映铜女儿心,节碎冰盈罗湖水 - 屠魔逸闻录 - 榶御 酒过三巡,天色渐晚。 瑶夫人挽留道:“我看这天也不早了,少主不如就住下好了。” 纥奚洛远斜眼偷瞧着侯家铭橙,故意道:“内人一人在家,我……” “那我们就打扰了,毕竟还未定下日子————”侯家铭橙按下纥奚洛远。“谢过夫人美意————”说着朝徐迁言瞟了几眼。 伸手拍拍她的头,纥奚洛远朝瑶夫人谢过后,道:“橙橙你先去吧,我与瑶夫人还有话说。有劳徐公子带路了。” 如此暗示侯家铭橙怎会不懂,她起身又谢了谢瑶夫人,跟着徐迁言出了门。纥奚洛远目送她离去后,瑶夫人开口问道:“少主为何出门不多带几个随从?” “习惯了。”他目光瞬间恍惚了一下,又恢复了清明。“我从小便不习惯身旁有太多下人跟着。” 瑶夫人点头。“少主还有何话要同我商议?” 纥奚洛远道:“也没什么大事了。就是想请问夫人,听闻您有两个儿子,不知橙橙要嫁的是哪个?” 瑶夫人眼神一闪,而后抃笑道:“当然是橙橙姑娘看到的。不过啊,这种传闻……如何说的?” 纥奚洛远赔笑道:“想是我多嘴了。还望瑶夫人见谅。” “哪里……我只是太久没去江湖了,不知这传闻都变了几道味儿了。”看瑶夫人并不介意,纥奚洛远喝了口茶道:“我听到是,夫人有两位公子,大公子是与豹族族长所生,还有一位小公子是与赤脚僧席和尚所生。而产下小公子不久族长便暴病身亡,从那之后这豹族才交由夫人打理。”他也不避讳,把听到的全和盘道出。 果然瑶夫人接下来有些强颜欢笑,又与纥奚洛远闲聊了几句,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打发了纥奚洛远。 下人将他与海海带到客房。海海忍不住道:“看来橙橙大小姐是……对那位公子一见钟情了。” 纥奚洛远打开窗子,看着窗外圆月,“哪有什么一见钟情,只不过是碰上了她喜欢的罢了。她从小就偏爱徐公子那样的,看着有些英雄气概。” 海海一笑,“这么说来,少主跟这徐公子的气场很像啊。” 纥奚洛远大笑着摆摆手,“那是你没见我以前是个什么样子。她连瞧都不会瞧一眼。不过……橙橙应该是对这徐公子有好感。这会儿子了还在院子里说个没完……”他这间客房正好可以看到院中间,侯家铭橙此时正和徐迁言坐在石桌前畅聊。 “哎……海海……你干什么去————”海海推开门一溜烟地朝外跑,纥奚洛远无奈,连忙追去。 夜阑,月照草木,十分静谧。 侯家铭橙困感全无,,越同徐迁言聊越精神,只觉两人相见恨晚。 “那……徐公子为何一直不娶?这么多年就没碰上过心仪的姑娘?”侯家铭橙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徐迁言一笑,“倒是有过……只可惜,有缘无分。那橙橙姑娘呢?就没有过么?我看纥奚少主就不错。” “哎,我们打小一同长大,太熟……况且,残月谷的公子都不差……”侯家铭橙说着,又想起了公子然,心头一阵酸疼。“公子,我看不早了,还是早些去歇息吧。”她说着便要起身离开,徐迁言一把拉住她。“等等————” 侯家铭橙呆住,徐迁言伸手轻拂掉了落在她发丝上的花瓣,逆着月光,他的轮廓格外柔和。“橙橙姑娘……这门亲事,你可是应了?” 侯家铭橙瞪大了眼,推敲再三,还是开口道:“若我有过不想让公子知道的经历……公子还会要我么?”她按住乱跳的心口,紧盯着徐迁言。 只见徐迁言温尔一笑,“谁都有不愿提起的事,我懂。你若不想说,就一辈子别开口。一些小小不然的事,就让它去吧,我不在意。” 仅这一句,让侯家铭橙的心如淋上了三月酥油雨整个都润化了,她握住徐迁言的手,“那公子就是对我满意么?” 徐迁言低下头,复而抬起道:“你就放心过来吧。”说罢绕过她走了。 许久过后,她抚胸一笑,转身就往纥奚洛远的房间跑,吓得躲在暗处的海海与纥奚洛远火速跑回房中。前脚刚回房,后脚侯家铭橙便破门而入。 “我不跟公子然多扯了,你去帮我打发了他,别让他坏我的好事!” 纥奚洛远吓了一跳,“你这意思是你要嫁么?” “嗯。”侯家铭橙点头,“当然。不然你带我来干嘛?耍我不成?” “那……自然是好的。”纥奚洛远背过身去,暗暗一笑。 海海坐在床上问道:“大小姐,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这叫什么草率?我至少还知道夫君长什么样,不像有些成了亲后,夫妻才见过。”说着过去拍了一下纥奚洛远,“而且啊,洛远也是,才跟我姐见过一面就弄得鸡飞狗跳死去活来的……” “去——”纥奚洛远皱了下眉,可侯家铭橙并未停止,“海海你是不知,当时他俩就差同归于尽了,不,还真是同归于尽了,可吓死我们了——不过说来也奇怪,后来姐姐就对洛远死心塌地了……” 海海听得十分出神,纥奚洛远忍不住道:“那是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俩经历过什么——” “什么啊————”海海与侯家铭橙同问。 “这……这是我和月儿之间的事,你们休想知道————”纥奚洛远说完关上了窗,“睡了,明早还要定日子,然后回去准备了。” 侯家铭橙瘪瘪嘴,“洛远,你可真没意思。唉,也不知姐姐一人在谷里,有没有人找她麻烦。” 这一提,倒是让纥奚洛远有些担心。虽说戚蒅月无需担心。 次日一早,纥奚洛远看侯家铭橙还未起床便自行带着海海去见瑶夫人。路上海海突然道:“少主,我,我肚子痛……” 纥奚洛远无奈,“哦,那你自己去解决,等下来会客堂就行。一定要小心别乱跑。” 海海点头,一溜烟不见了。 待海海去找纥奚洛远时,途径一间卧房,飘出的浓郁兰芝香粉让他一阵不适,他不禁勾头朝里看了一眼。虚掩着的门开了一条缝,里头传来女子细细柔和的声音三个曼妙女子正交谈甚欢。海海正要离开,却听到一句:“待到生米煮成熟饭时,这侯大小姐后悔也来不急了。” 海海立刻停住脚,侧耳细听。 只听里面又道了句:“这回可待看紧了,可别像上次那个一样,过门后死不从命,直接自尽了。” “这回可不一定。那橙橙姑娘可不像其他女子。”此时传来了徐迁言的声音。海海一惊,瞧瞧趴在门缝上瞧。 几位女子见徐迁言出来,福了福身子叫道:“夫君。” 这着实吓得海海动也动不了。 徐迁言道:“不过……这看紧了倒是必要的,她不像其他千金小姐逆来顺受,可别伤了喆儿了。” “这你别担心,娘兴许这次就扣下她了……” 正听到出神,只见远处来了几位妇人,海海吓得扭头一溜烟跑回了客房。 此时侯家铭橙刚起,正梳洗时,海海飞跑了进来。 “大小姐……你,你不能嫁……”他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侯家铭橙扶他坐下,“怎么这是?” 海海道:“这里有蹊跷!”还未细说,刚才海海见到的几位妇人便进了屋。 “橙橙姑娘,公子有请了。” “哦,就来了。海海有什么事待我见过徐公子再说吧,他兴许是找我有事呢。”侯家铭橙说罢便要出去,几位妇人见状也都出了屋子。 海海心急如焚,忽然看到床头放着她的夺命鞭。 “大小姐,拿上这个————” 侯家铭橙生疑:“这是……” “有任何不对就出手吧,我去找少主————” “啊?” 门外老妇催道:“橙橙姑娘————” “哦,就来了。”侯家铭橙看着海海跑远了,把夺命鞭藏在衣袖中,既然海海一再坚持,那就提防起来。 跟着老妇东穿西拐,侯家铭橙问道:“这徐公子找我何事?” 老妇们并未作答,而是将她带上了座桥,到了间四面环水竹林茂密的屋子。 “进去吧,公子等着呢。”话毕,几位老妇竟转身留下了她一人。 侯家铭橙已觉不对,但还是轻推开门,唤道:“公子?” 虽是白天,屋内却漆黑一片。房中有咀嚼食物的声音。 侯家铭橙没敢关门,她借着微弱的光,看到地上背对着她蹲着个矮小的侏儒。 “请问……” 侏儒猛一转身,吓了侯家铭橙一跳,他虽长了张小儿的脸,却满嘴利牙,手中正拿着一只人腿啃食,样子极为惊悚。 “你是侯家铭橙?”侏儒开口问。 侯家铭橙咽了口津液,“是。请问你是?” “要与你成亲的人是我————”侏儒泛起了邪笑,血水顺着他嘴角流下。 “啊!”侯家铭橙失声尖叫。 豹族会客堂中,纥奚洛远道:“那就订好了七日之后?” 瑶夫人点头,“过几日我会将彩礼送于残月谷。” “橙橙虽说是年纪不小,却着实被我和内人宠坏了,多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夫人别介意。”纥奚洛远刚客套完,海海便窜了进来,“少主,且慢————” “海海,有事回去再说。”纥奚洛远按下他。 接着几位送侯家铭橙的老妇进来道:“夫人,橙橙姑娘她这几日希望与公子常聊……” 纥奚洛远道:“这意思是说橙橙不愿意走了?” 瑶夫人笑道:“看来这俩孩子挺投缘————” “别听她瞎说————”海海起身大喝。“少主,你再不去救大小姐就晚了————瑶夫人,我不知你们打的什么算盘,可大小姐要嫁的绝不是徐迁言!徐迁言有三个妻妾了,这都是我亲耳听到的!”他此时也吓得不行,但却不能放任侯家铭橙不管。 纥奚洛远问道:“夫人,这可是真的?” 瑶夫人面目不再温和,犀利一笑,“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话音刚落,边听外面传来:“证据————在此————” “砰————”侏儒被扔了进来。侯家铭橙随后也进来了。吓得屋内下人一呼。 “喆儿——————”瑶夫人嘶吼,从座位上冲下来,扶起侏儒。 纥奚洛远起身惊道:“徐迁喆?”他怎也不会想到这位只闻其名的二公子是这幅模样。 徐迁喆面色泛紫,眼珠翻白,浑身湿透还有几处伤。 瑶夫人怒瞪侯家铭橙:“你这贱人好狠的心!” “是你们骗我在先!拿徐迁言迷惑了我,再让我嫁给徐迁喆对么?谁会比你心更狠?!”侯家铭橙也是怒不可遏。 纥奚洛远在一旁一点也不急,颇有旁观者姿态。 此时徐迁言带人赶了进来,“喆儿!”又看了眼侯家铭橙,大怒:“不是说她武功不好么?怎么还能成这个样子?” 身旁的小厮慌张道:“她……她是在昆山大会上差点被一位姑娘教训,我……我看她的确不敢声张啊……” 瑶夫人怒道:“你怎么不早说这事儿?那是戚蒅月————她要教训人有几个敢声张?!” 纥奚洛远站出来道:“让我缕缕——你们这是骗了橙橙,让她以为她要嫁给徐迁言,实则是把她嫁给了徐迁喆?对么?” “我从未说过要娶她,是她自己会错了意。”徐迁言道。 纥奚洛远道:“那就算了,橙橙,既然人家不是诚心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回去吧。” “站住——————”瑶夫人道。 “你们以为今日能活着走出豹族么?”她眼神泛着凶光。 门口“窸窸窣窣”立刻被人围了起来。 纥奚洛远缓缓抽出屠魔刀,绿眸带着几分不屑,“那就陪你们再呆一会儿。” 第九十二章:意寄寒血终不染,各自枝头各自离 - 屠魔逸闻录 - 榶御 屠魔刀刀锋泛着杀气,纥奚洛远道:“谁先来?”一指徐迁言,“你么————” 徐迁言不知为何,竟是一颤,而后镇定道:“剑来————”一声后从小厮手中抽出长剑,却不敢轻易出招。 豹族人迅速将他包围起来,个个面露凶光,瞪着铜目,满嘴獠牙。 侯家铭橙一看此景,把海海拉至一旁,低声嘱咐道:“等下你看情况自己躲起来——”尾音刚落,纥奚洛远便提刀冲过去凌空一砍,骇人的煞气猝不及防让围上来的豹族人倒了一片。紧接着他举刀直逼徐迁言。 徐迁言跳起躲闪,屠魔刀一刀砍空,一声爆裂巨响地上多了一道横沟,纥奚洛远抬头一看,徐迁言从他头顶打出一掌,疾如流星般朝他打来,纥奚洛远一个下腰躲开,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徐迁言大惊失色,体内真气正不受控制地流走。 瑶夫人看此情形,岂能束手无策,起身出掌朝纥奚洛远打去。 “小心————”侯家铭橙大呼,执起夺命鞭正欲抽向瑶夫人的后背,一群呲牙花豹从四面八方朝她扑来,她稳住气,夺命鞭即出,狠辣如刀,顿时血光漫天。 纥奚洛远早已察觉不对,猛甩开徐迁言,闪身躲过瑶夫人,徐迁言从地上爬起,一看瑶夫人相助,不仅底气大增,举剑攻来,二人同时夹击纥奚洛远。 “你们二打一,真损————”侯家铭橙大喊,此时攻上来的花豹成百上千,她也略有些吃力。 而徐迁言与瑶夫人同样吃力,屠魔刀犹如一只出笼猛兽,每过一招手都震得生疼。纥奚洛远到时游刃有余,连大气也不喘。瑶夫人咬牙,目露凶光,“言儿——杀了那丫头————” 徐迁言听闻直朝侯家铭橙攻去。 侯家铭橙本就对他心中有火,这下岂会怕他,抖抖长鞭便迎了上去。 “橙橙不要————”侯家铭橙一听纥奚洛远大喝一声,立即回头,瑶夫人已欺身上来就要捉她,却见一道更快的黑影闪过,纥奚洛远已挡在了她面前。 “哗——————”瑶夫人往他脸上撒了一层粉末。 纥奚洛远突然眼睛被迷,情急之下连忙口中一念,身周金光一闪,迎上来的人被立刻弹开。 “橙橙……”纥奚洛远连忙过去扶起也被打飞的侯家铭橙。“可好?”他有些担心。 侯家铭橙顺了顺气,从地上爬起来,“我没事,我早就防着了————你呢,她给你撒了什么药?”她紧张地问。 “哈哈哈哈……”瑶夫人从地上爬起来大笑,血顺着她嘴角流下,“这是我特制的剧毒————” “那没事。”纥奚洛远慢条斯理道。侯家铭橙满是担忧地握住了他的手。 瑶夫人瞪大了眼,张了张嘴,她从未受过如此蔑视,心头怒火难压,“你再威风也活不过三个时辰,不信的话,就看看你的胸口,此时已是黑了一片了。” 纥奚洛远听闻扒开衣服,胸口纹着的狐尾卷残月张扬了出来,其他到别无异样。侯家铭橙长长舒了口气。 “你……你……这怎么无事……”瑶夫人难以置信,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 纥奚洛远拢好了衣领,“怎么,接着打,还是让我们回去?”他感到有些乏了。 侯家铭橙也道:“本就是你们想诓人在先,竟还先恼羞成怒,手段还如此卑鄙!” “哼,是你们没弄清,怎还赖上别人了?”瑶夫人到时死不认账到底了,“是你妄想嫁给言儿,临了了竟还出手伤人了?” “你!你还想倒打一耙?!”侯家铭橙大怒,气的失了智,执起夺命鞭便朝地上躺着的徐迁喆打去。 “不————”瑶夫人嘶吼。 “住手————”纥奚洛远并未拦住她。 徐迁喆被夺命鞭卷起狠狠摔打在了墙壁上,被弹起又摔回了地上。 “喆儿——————”瑶夫人崩溃大吼。徐迁言立即奔到徐迁喆身旁,试了试鼻息,又探了探脉搏。片刻后,还是朝瑶夫人摇了摇头。 “喆儿……断气了。”徐迁言略有些颤抖。 “啊——————”瑶夫人凄厉地嘶喊,连滚带爬地奔到徐迁喆的尸体旁,“喆儿……喆儿……”无论她怎么唤,徐迁喆都双目紧闭,没了气。 纥奚洛远这一段见多了这种场面,有些惯了。看着瑶夫人崩溃大哭,他掏了掏耳朵,看来今日是非有个你死我亡不可。而侯家铭橙俨然被吓住,没想到徐迁喆命这么薄。她紧紧攥着纥奚洛远的衣角,大气都不敢喘。 “纥奚洛远……”徐迁言恶狠狠道,“你以为今日就一定是你赢么————” 纥奚洛远弯唇一笑,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莫非……豹族还藏着高人?” “哈哈哈……”瑶夫人大笑,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滴,“杀了喆儿换整个残月谷你觉得合算么?” “你……你什么意思……”侯家铭橙问,手又捏紧了几分纥奚洛远的衣角,心头有些许不详。 “干爹已带人在去灭残月谷的路上了,这会子……也应知道了他的亲儿子被你杀了————”徐迁言凶狠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此话一出,无疑让侯家铭橙双腿发软,她一下傻了,呆呆地愣住了。纥奚洛远搂住她的肩安抚了两下,朝瑶夫人道:“干爹可是赤脚僧席和尚?” “不错。”徐迁言回道。 纥奚洛远讥讽一笑,“那就是真的了?我就说江湖上哪有这么多空穴来风。徐迁言,他们应该是害死了你亲爹,你竟还能认他当干爹,着实厉害。我是比不过的。” “关你屁事————”瑶夫人大骂,“你不也是迫害兄长亲爹当上了少主?同在江湖,谁也别笑谁更黑。” 侯家铭橙愤愤不平道:“你懂什么————洛远,别跟她废话,咱们冲出去————”说着便飞身往外冲。 “等————”纥奚洛远伸手未抓住她,徐迁言更快跳到她身后猝不及防给了她一掌。 “啊————————”一声惨叫,侯家铭橙重重摔倒了地上。 纥奚洛远一惊,冲过去扶起她,“你们除了背地偷袭就不会别的了?”他此时心头的怒气才被挑起。 “橙橙?”他唤了两声,侯家铭橙面色发黑,双目紧闭,一看就是中了毒。徐迁言果然动了手脚。 “大小姐————”一直躲在暗处的海海窜了出来,“少主……”此时他也是束手无策了,想不到偷听来的事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瑶夫人抱着徐迁言的尸体起身道:“呵,就算你今日能走出豹族,也回不了残月谷,救不了她了!” 纥奚洛远冷冷道:“救橙橙的话只要有白泽在就足矣————而残月谷,呵呵,你别忘了我娶的谁。就算月儿一人对付赤脚僧吃力,我还有几大高手在残月谷————哦,还有纥奚乾。这一下,你再想想赤脚僧有几分胜算?” 此番话一出,瑶夫人脸色煞白,连徐迁言也愣住了。 “所以啊,我也不着急着回去————先把橙橙这笔账讨回来再说————”屠魔刀刀尖划过地面,发出冷冽而诡异的声音。 晨露未干,木槿央便去了溟巘殿,倒是给戚蒅月吓了一跳。 “木叔叔,这天都还没大亮,可是有要紧事?”戚蒅月从床上坐起,披上了件衣服。 木槿央摆摆手,苦着脸道:“你跟少爷想的都是些什么招,可坑苦我了。昨日公子然跑到我那儿又喝又摔,闹了一宿。” “嘿——这糊涂混账,真伤心去死得了,祸祸别人干嘛。”戚蒅月说着下了床,“我给你泡个梅子茶醒醒神。公子然他人呢?” 一声叹息,木槿央道:“在我那儿睡下了。别叫他了,也让我消停会儿。这车轱辘话可是真不能听多……他醒了别说我躲你这儿了。” “嗯。叔叔就在这儿好好歇歇。哎————烫————”还未等戚蒅月拦下他,木槿央便喝了一大口刚沏上的梅子茶,立刻烫的他吐了出来。 “哎呀——我这脑子都惛了……”木槿央揉揉额头。 戚蒅月起身整好床铺,把木槿央扶了上来。“我看你是累了,在我这儿歇歇吧。我去扬那儿待会儿。放心歇着就行,我把小油给你放外面。” 木槿央点头道谢,“那我就歪一会儿。” “嗯,我去了。”戚蒅月贴心地放下床幔,穿戴好,小心离去。 出门后正寻思着去找小油,却见白泽的身影一闪而过进了桃花林深处。追上去刚要唤住他,竟碰上了纥奚乾。 两人眼神匆匆交汇了一下,纥奚乾便要绕过她,戚蒅月竟开口道:“从你妻子那儿回来的么?” 纥奚乾停住,望向她并未开口。 “干嘛对我这么大敌意。”戚蒅月口气轻松。 “难道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说的?”纥奚乾冷冷道,“让开。”说着就要绕过她。 此时戚蒅月竟伸手拉住他,“我真是……还未和你道谢呢。” “嗯?”冷不丁让纥奚乾一惊。 “就是……远嘛。当时我的确不该硬逼你……我虽有歉意,但还是要谢你。毕竟,那一役没准我没都会没命。”戚蒅月早已对纥奚乾没那么大的敌意,也早已经纥奚乾与纥奚长空等人区分开了。 纥奚乾听完竟结巴了起来,“你……你先把手放开……”他推开戚蒅月的手,“我早就对你没什么多余情感了……”说完发觉说错了话,便咳了两声又道:“这没什么……洛远他……若不是我们,他也不会变成这样……”后面的话哽在了喉间。 这番话二人心照不宣,戚蒅月连忙点头,“我懂得。嗯……只是纥奚乾,若远日后反悔了,非杀你不可,我,我……” 纥奚乾摇头,打断她的话,“别了,本就是我应得的。你也别徒劳。只是……是能答应我件事么?” 话一出,戚蒅月也无法拒绝,她只能开口道:“只要不是背叛远的事,你尽管提。” “我娘……还有我妻子,别让洛远迁怒她们。”纥奚乾此时眼眸真诚无比。 戚蒅月有些犯难,道:“你妻子我可以照顾,可你娘……” 纥奚洛远叹了口气,“我知道她不可饶恕,可她毕竟是我娘。我能看得出,洛远他挺在意你的。” 戚蒅月颇为无奈道:“那……到时候我若实在没办法,你也莫怪罪。” 纥奚乾点点头,算是道谢。 所谓江湖道义不过如此,并非轰轰烈烈,只在三言两语间的承诺。 “那个……”纥奚乾试着与戚蒅月聊聊,“洛远带橙橙去的哪家?” 戚蒅月道:“哟,这么快传开了。同他说带她去的豹族,也不知为何会找那家联姻。” 纥奚乾听闻一皱眉,“豹族?怎会带她去那么凶残的门派。” “谁说不是呢。那个地方是吃人的。不过橙橙也应该看不上那个徐迁言,为人太假了。”她附和道。 一听这话,纥奚乾也叹气道:“当年我也是差点与他结下梁子。不过,橙橙与洛远还是涉世未深,极易被他蒙蔽过去。只不过,它这族里还有个二公子。” “真有这个人么?”戚蒅月问。 “此话怎讲?” “你见过这二公子么?或是听豹族人承认过?反正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我是没见过这二公子。” 纥奚乾寻思了下,的确没见过这个人。“无论如何,她能嫁出去最好。有时……身边有个人,的确挺好。”此时他低下头,冰冷的眸子有一丝柔情闪过。 “戚蒅月————”身后一声厉嚎,公子然窜出来二话不说就要掐她的脖子。 第九十三章:飞渡九衢尽声死,南烟纷至下月门 - 屠魔逸闻录 - 榶御 戚蒅月暗施一力,一掌将他打趴下,“没完了你!橙橙此时兴许已经定完日子了,你就闹吧!”她也是不知该如何规劝他了。 公子然坐在地上垂着头,如历了一遍天劫一样。戚蒅月看了看纥奚乾,也不想让纥奚乾看他笑话,便伸手去扶,“别闹了,你这样很是烦人,快起来。天要下雨,橙橙也要嫁人,不能这么一直跟你耗……” “我要————”公子然抓住戚蒅月道。他双目泛红,面容粉白,映着他眼角的泪痣,戚蒅月看着他有些可怜。 “你,你这会儿是惛的,等你醒了再说吧——”戚蒅月试图扶起他。 谁知公子然抓住她用力一带,戚蒅月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纥奚乾也“哎”了一声,伸手去扶戚蒅月。 “我一直醒着呢。”公子然道。 这时,一弟子突然慌张奔来道:“少————少夫人,不好了,一和尚带领着一群豹族的人进了谷了……” “什么?他们怎么进来的?”戚蒅月皱眉问。 “不……不知道……大家都纳闷呢……” 戚蒅月点头,“嗯,你去把我的剑取来,公子然你去把木叔叔和白泽叫来。我去看看。” 纥奚乾道:“我跟你一起。” “嗯。” 二人赶到时,弟子们正与之僵持不下。 纥奚乾高声道:“谁在此捣乱?” 话音刚落,一赤面铜目,魁梧高大的和尚接道:“这可并非来捣乱!”他身着褪了色的破旧袈裟,赤脚一双,手持一根黄铜法杖,脖子里挂着的骨佛珠被磨得水亮。 纥奚乾疑惑道:“赤脚僧?来这里作甚?” “秃驴?”戚蒅月有些吃惊地站出来。 赤脚僧也笑道:“上次一别竟已过了十三年。你也嫁为人妇了。” 戚蒅月疑惑地问:“当年你跟我爹的事……应该没什么可再追究的了。我爹还因你到死都没再去过西域。” “当年我也不算输,这事也不再提了。可今日这事是与你夫君有关。”赤脚僧指着戚蒅月道:“你那夫君……带着你小姑子,杀了我儿。” 这一下,戚蒅月愣住了。她回头,见公子然带着白泽与木槿央来了,南山锤也带着所有弟子赶来了,顿时心里有了些底气。而后开口道:“你是徐迁言的生父?” 此话一出,纥奚乾赶忙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他说的应该不是徐迁言。” 赤脚僧哈哈一笑,“纥奚少主说的不错,我儿子的确不是徐迁言。他叫徐迁喆,是徐迁言的弟弟。”话音一落,弟子们便一阵低声议论。 白泽上前与戚蒅月并肩,“那想必这之中有什么误会,方丈还是等洛远回来再议好了。” “你们也休躲着!莫非还是我没事找事?!那今日就让你们死个明白。当初是纥奚少主有心与豹族联姻,可到了豹族,你们那位侯大小姐便非要嫁给徐迁言,可迁言已有了几房妻妾,侯大小姐便动手杀了我儿,此仇不报不行!”赤脚僧怒喝道,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悲愤。 白泽先开口道:“你这花和尚可真是六根不净,不但好女色这会儿还要杀生。” 戚蒅月忍住笑按下他,“你空口无凭,这会儿他二人也没回来,你怎么说都是理儿。可有证据?” 赤脚僧眦目,道:“我从不无缘无故冤人!” 白泽回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橙橙也绝不会无缘无故杀人!定是你们得罪了他二人!” 戚蒅月附和道:“秃驴你还是先回吧,或是等远回来再说清楚。来人,送客!” 只听法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杵,赤脚僧面目通紫,“我说是,就是了!难道我还真冤你们不成?!何况今日我就没想着来讲理这档子事!我就是要杀光你们残月谷来给我儿陪葬的!拿命来吧————”说着手下豹族人便冲了上来,与残月谷的弟子激战开来。 戚蒅月气的牙痒,“这老秃驴我要打得他下辈子都不想当和尚!” “少夫人————剑————”弟子将鬼目双剑递于戚蒅月,戚蒅月瞬间化为半妖状,上前截下打过来的赤脚僧。 纥奚乾正欲参战,却听背后有人唤:“夫君————” 回头便看到秋晴妁推着秋珑歌在山壁上的走廊朝下望。纥奚乾一惊,一跃上去道:“你们怎么来了?这儿甚是危险,回去罢————” 秋珑歌抓住纥奚乾道:“夫君,那……那你今晚还能来么?” 看她神色担忧,纥奚乾心头倒是有些暖意。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会。会来的。你好好去屋里躲着,别让我提心。” “可,可我还有事……”秋珑歌刚张了张口,下面一声:“无耻和尚竟敢使阴招————” 纥奚乾忙道:“快去躲起来,那边我看吃紧。” “可是这也是要事儿————” “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再说也不迟。”纥奚乾说完便纵身从栏杆上跳下。一旁的秋晴妁冷声道:“怎么,你是想告诉他?” 秋晴妁垂下低声道:“方才白泽来给你把脉,你的确是怀上了……只是……我不能再骗他了……” 秋晴妁推她往扶薇楼走,身后是刀剑声鸣。“你喜欢上他了?” “他……的确对我很好。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我能感到,他想跟我好好过的。尽管你会恨,我也不想骗他。而且你怀着他的孩子,他怎样都会饶你一命的。”秋珑歌似下定了决心。 秋晴妁依旧冷言道:“他如今对你好,只是还没碰到个喜欢的,若是碰到了个喜欢的,你看他还理不理你。这世间,情最为贱了。”最后一句,她似咬碎了般念出。 二人走后,这厢也是打得不可开交,豹族人凶狠,就是奔着要命来的,打得残月谷弟子节节败退。 “杀人啊————杀人————你们这帮小子还信佛不杀生不成?!”公子然一个闪身,判官笔瞬间封喉,血溅上了花袍。“大锤你仔细左右,别让他们再近了————” “后面————”木槿央一弯刀掷出,砍死了正欲袭来的一只花豹。“顾好你自己吧!”他反手接住了飞回来的弯刀。 此时戚蒅月已与赤脚僧越杀越紧,分毫不让,鬼目双剑抖出的数百道剑花与法杖“叮咚”碰撞。赤脚僧调笑道:“功夫不赖!” 戚蒅月咬牙:“一般一般————” 突然赤脚僧的法杖翻转如飞,如百余只燕子掠波,戚蒅月顿时眼花缭乱,九尾齐上也打了不少空子。在一回神,明晃晃的法杖竟直朝胸口打来,她立刻提剑去挡。 “啊————”戚蒅月被震出数十米远。 “额……”赤脚僧执法杖的手垂了下来,细看手上竟有了数十道深深的血口子。 纥奚乾指尖缠着数十根金丝线,“你这和尚功夫也不浅嘛!” “又来了个送死的————”法杖一横,朝纥奚乾打去,“叮————”一声,法杖被天仇剑截下。 “你这花和尚,今日让你后悔来此————” 白泽举剑一招“青龙出海”,一道白练直朝赤脚僧击去,赤脚僧面色不乱,法杖直迎上去,白练被瞬间击开。翻身举起法杖缠上了纥奚乾打来的金丝线猛地一扯,纥奚乾一惊,十指立刻被勒出血痕。赤脚僧一笑,再一拉法杖就要废掉他的十指。 “刷————”就在千钧一发时,金丝线被戚蒅月砍断,白泽看准时机,提剑打去,却不料赤脚僧早有防备,闪身躲开,一掌便朝他打去,“哗”一刹,白泽化为黄沙,不见人形。赤脚僧双目一眯,大掌一挥,瞬间聚气而凝,黄沙被他练与掌间。 “不————不————”戚蒅月一急,直朝赤脚僧刺去,谁知赤脚僧法杖卷住她的一条狐尾狠将她甩出;刚打退戚蒅月,赤脚僧竟感到肩头一紧,一回头纥奚乾手持流波软剑刺入了他的肩头。 赤脚僧无奈,只能先推掌将黄沙打出,黄沙一聚,戚蒅月上前接住了被打回人形的白泽。 “没事吧?”戚蒅月关怀地问。 白泽摇头。他没想到纥奚乾会出手救他。 “哈————”一声浑厚怒吼,纥奚乾的连剑带人被震飞,他运气定了定神,稳住了脚。 赤脚僧瞪着滚圆双目怒道:“呵,一个打不过就上来这么多啊————” 戚蒅月道:“你也混江湖,见我跟谁讲过理?识相的话就收手带人回去。” “你以为今日真是来无理取闹的?你这丫头没弄明白,我今日定是要灭了残月谷!”赤脚僧冷笑道。 纥奚乾暗道不妙,连忙开口道:“纵是橙橙杀了你儿子,你也该去找她,何苦找我们偿命。且说你同我们打难分胜负……还有我爹和长老没来————” 话一出戚蒅月与白泽同时望向他,纥奚长空来了简直是送死。 可赤脚僧根本不理,“小的们————放火烧了这地方————” 可还未等豹族人动手,“刷刷刷”几声骤雨般的暗器让豹族人到了一片。头顶几声振翅,一只巨大的青鹰朝赤脚僧袭来,赤脚僧一掌迎上,青鹰一抖翅膀,青龙落地,他面色凝重道:“这到底为何会殃及到残月谷?” 纥奚乾回头一看纥奚长空竟也出来了,心头一紧。 纥奚长空缓缓走来道:“看来今日是要争个高下了。方丈,好久不见。” 赤脚僧略有吃惊道:“你真是纥奚长空?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不过怎样都无所谓了,反正你们马上都要死!” 戚蒅月心也明了,敌不寡众,若单是一人,根本无法胜他,但赤脚僧也绝不可能打过他们全部道:“废话不多说,一起上杀了他————” 瞬间戚蒅月与白泽朝赤脚僧正面直打,纥奚乾朝他背后攻去,木槿央一看情形也手持弯刀朝他背心打去,几人几招内形成了默契,赤脚僧也如同笼中困兽,被打得连连败退。 南山锤一看有胜算,立刻提起干劲,带领着弟子们硬是要将豹族逼退。他正激战时,一道胡乱躲闪的身影吓了他一跳。 “公子然————你看那是谁?”他喊道。 公子然正宿醉想吐,寻着南山锤的目光一看,也吓了一跳。 “洛扬——————回去————”他正奔向洛扬,手还未抓住他,赤峰便将他一把拉开,赤脚僧重重摔在了他面前。 戚蒅月飞身一跃,剑尖指着他,“秃驴,你还有什么说的?” 赤脚僧开口咳出了一大口污血,“算你们狠,我今日是栽了!” “带着你的人,滚。”戚蒅月并不想杀了他再惹不必要的麻烦,便决定放他一马。 赤脚僧略有吃惊,但还是立刻起身,捡起地上的法杖,“都住手——————” 豹族人闻声停住了手。 “你们最好今后别让再让我在江湖上遇到你们任何一个!”他说罢,转身看了纥奚长空一眼,“看来江湖上传的没错,你还真是武功尽失,成了废物一个……” 纥奚长空攥了攥拳,还是没开口。 “还不滚!”纥奚乾厉声道。白泽站他身旁冷哼了一声。纥奚乾接着道:“就算我爹成了个废人也轮不到你这残月谷的手下败将奚落,带着你的人滚。” “哼,”赤脚僧擦掉嘴角的血,“后会有期————”他说完便转身欲走。正当众人松一口气时,他竟猛然转身一掌朝纥奚乾打来。出手之快让人还未回神。 “白泽!”戚蒅月大喊。白泽离纥奚乾最近,他却未出手。 可此时,纥奚乾竟发觉浑身剧痛,使不出力来。 “额啊——————”纥奚乾被打飞,重重摔到了地上。 赤脚僧一笑,“我们走——————”他说罢转身带着人瞬间飞出了残月谷。 “纥奚乾……纥奚乾……”戚蒅月跑过去扶起纥奚乾,青龙与赤峰也赶来。 “额……额……”纥奚乾七窍流血,面容可怖。 “戚蒅月……”戚蒅月弯腰侧耳在他的唇边。“这……这一切……绝对……与,洛远……有关……你要……小心……” 戚蒅月一惊,也顾不得问什么,“你别说话,我让白泽救你……” “没用了……好想再看一眼……珑歌……”说完,他彻底没了声音。 青龙颤抖地探了探他的鼻息,“不——————少爷——————”赤峰摇了摇头,“不,少爷不会死……” “啊啊啊——————”纥奚长空嘶吼一声,上前推开戚蒅月,将纥奚乾紧抱在怀里。“乾儿——————乾儿————你看看爹啊————你让我跟你娘怎么活啊乾儿————” 众人皆呆站着,这一切如此突然。 “发生了什么——————”纥奚洛远背着侯家铭橙回来了,后面跟着海海。 “橙橙————”公子然想跑过去接住侯家铭橙,结果宿醉一阵眩晕,吐了一地。南山锤一只手连忙扶住他。 木槿央轻轻接过侯家铭橙,“这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这里……怎么回事?”纥奚洛远问。 白泽上前气道:“你们去惹得什么乱子?差点让残月谷万劫不复!” 纥奚洛远一愣,“席和尚真来了?来过了?月儿呢?” 戚蒅月缓缓走到白泽面前,“我让你救他你为何不救?”她眼神中带着些许怨恨。 “他……”白泽有些语塞。却还是下定决心,道:“为何要救?若给他机会他也会杀我们的————” “啪————”戚蒅月重重给了他一耳光。 “可他也搭救过你!” 白泽冷冷道:“比起来这些他还是想杀我更多——————” “啪—————”戚蒅月又给了他一耳光。气的喘了口粗气。 “月儿!”纥奚洛远伸手拉住戚蒅月。“好了,大家先回吧,木叔叔帮着白泽把橙橙送到芍药馆去,其余忙各自的吧。” 白泽瞪了一眼戚蒅月,木槿央道:“白泽,来搭把手……”海海连忙扯着白泽的衣袖将他拉走。 “你们都别碰橙橙————我——呕————”公子然刚站直,又吐了起来。 “我看你也去芍药馆吧。”南山锤扶好他,给站在角落的洛扬使了个眼色让他快走。 人差不多走了,纥奚长空抱着纥奚乾的尸体痛哭不止。青龙与赤峰与跪在一旁拭泪。 “远……我……”戚蒅月忽然心头阵阵难过。 纥奚洛远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轻轻安抚,“没事……这一切都不关你事……”他的嘴角只是瞬间的微扬。 没想到如此顺利。要想让纥奚乾死的和他没关系就只能让别人杀了他。他打听到了豹族内关系复杂,便有意联姻,果然侯家铭橙惹出了事,纥奚乾也死的恰到好处。纥奚洛远早就在他身上下了道鬼符,无论如何这一役他都会死。 戚蒅月在他怀里轻颤,狐尾垂在了地上。纥奚洛远摸了摸她的发,“过去了……没事了……”戚蒅月抬头揉了揉红眸,她想流泪却还是没流出。 “嗯。我没事。” 纥奚长空突然起身咬牙指着纥奚洛远,“你————是你——————” 在纥奚洛远看来,他面容扭曲极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