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仙门 第一章 祭 - 山巅可有仙 - 长醉却无眠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人与山相组,即为仙。凡人羡仙,所以敬山,而对于凡人眼中的神仙“修士”来说,名山大川更是与他们的修行息息相关。 冥山山脉,天下有名的山脉,然其主峰不似岱宗一般雄浑,也不像太华险峻,更不如昆仑一样富有仙气。其出名在于它的山川连绵不绝,各山相连,主峰与从峰皆是草木茂盛,生机勃勃。其土地养育了周围大大小小几十个村落数代人。不过,周围村人对于冥山的感情,除了感激之外,还有那深深刻于心中的畏惧。 葬山,冥山从峰之一,离冥山主峰最远,高度也是最低,也正是如此山上可开垦的土地也多,周围也有数个村落存在。正值冬月,天气转寒,忙时已过,太阳也已西落。按理说村里的人们都早该休息,享受这宁静的夜晚了。 可此时葬山的山脚下却是灯火通明,人影遍布。人群之前,一个大的祭台十分引人注目,祭台之上还有一个很大的供桌。供桌上正摆着许多贡品。当然,对村人来说,贡品也就是猪牛羊之类的家畜。不过上面还有一只吊睛白额虎,十分惹眼,不知村人为捕得此兽又付出了多少好儿郎的性命。 此时,已近子时,众多村民却毫无睡意,许多人的脸上还有几分惧色。人们默默注视着离祭台最近的那几个人。 祭台前共有四人站立,这四位便是周围村落的村长。站在最中间的是个老头,穿着体面,富态的体型与脸庞更是表明此人的富贵。在这人两边是两名中年男子,皆穿着灰色的粗布衣服,一脸憨厚,一个矮胖些,一个较为高瘦。另外一人站的离他们偏远些,是个瘦小的老头,胡子头发极为苍白。 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站在中间的那个老头咳嗦了一声,走到了祭台上,看着台下的人们说道:“现在呢离子时已经不到半个时辰了,大家今天晚上都聚在山脚之下,也就是为了等这一刻,等着这冥山山祭!”说到“冥山山祭”这几个字时,老头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村民们的反应。 村民之中有许多人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也有一些年轻的孩子不知所以,一脸懵懂。 老头接着说到:“冥山山祭呢,大家也都知道,每年咱们都会在年尾举办,过去也没这么隆重,可今年不一样了。”老头表情变得凝重了:“隔壁阙山周围村子的人在前天都已经死绝了!没错,就是因为冥山山祭的原因!”老头的话引起了轩然大波,那可是上千口人的性命啊!人们议论纷纷,谁也没想到,传闻竟然是真的,冥山山祭竟然真的会导致灭村! 惶恐不安,议论不停,有人闭目祈祷,有人愤恨不已,更有胆小之人浑身发颤。“安静,安静,别吵了,听王村长的。”两个中年男子出声呵斥村人,那个瘦小的老头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低头叹气,冷风吹过,吹乱了他的头发,使他更加沧桑。 等到村人都安静下来后王村长又咳嗦了两声,接着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很担心害怕,不过大家放心,这种情况在四十年前也出现过,当时我与老叶头都在,按照当时的方法去做,一定没有问题。” 听到老王提到了四十年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瘦小老头抬起了头,看向了祭台上的老王。不过他嘴角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王村长也没管他,接着说到:“之所以会发生这种情况,是冥山在发怒,所以需要的祭品也必须与往常不同。这次我们大王庄,叶家村,石坡村和周家村四个村一起祭祀,一定能让冥山满意,大家也一定会平安无恙。” 老王村长在说完之后看向了台下周家村与石坡村的村长,说:“子时将近,上祭品!” 两位村长开始招呼村中人上祭品,除了那只老虎之外,其他祭品皆被撤下,换上了各种更珍贵的祭品,两人多高的巨熊,好几百斤的大野猪等,刚开始的吊睛白额虎在其中竟然显的极为普通。 老王村长看着满满一祭台的祭品点了点头,转过头对老叶头说:“老叶啊,祭品已经差不多齐了,就差你们村准备的头等祭品了!” 听到这话,老叶头抬起头盯着老王,干裂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在老王那严厉的眼神下也只是长叹一声,对人群里的一个年轻人招了招手,叫过来贴耳说了两句。年轻人一听,神情十分激动,可最终在老叶头的不停劝说下,愤愤的离开了。 做完了这一切的老叶把头埋的更低,整个人想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而人们都在等待那个年轻人回来,纷纷议论着这头等祭品是何物。只有几个和老王老叶一样经过四十年前事情的老人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都四十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吗?”趁着年轻人去拿祭品的功夫,老王来到了老叶的身边。老叶抬头看了看身边的老王,脸色平淡的道。 “我怎么可能放下,四十年了,每晚我一闭眼,那天的情景就在我的眼前浮现,我的手就不停颤抖,我怎么可能放下!”老叶说着说着,就把眼紧紧的闭上了,身体也一直发颤,似乎他又回到了那让他铭记一生的那一天。 “毕竟他是你最亲近的朋友,你放不下也是正常的。”老王看着不停颤抖的老叶,叹了一口气,又走向了祭台。 老叶睁开了双眼,死死的盯着老王的背影,低声说着:“那你就能放下了吗?那可是你的亲妹妹!” 老王的脚步一顿,但又步伐稳健的走上了祭台。 过了一会,离子时已经不到一刻了,那个年轻人双手和抱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他径直走向了祭台,把箱子交给了老王,他没有回到人群中,而是站到了老叶的身边,满脸悲伤的盯着祭台。 老王接过了箱子后将箱子放到了脚下,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了“头等祭品”! 一个婴儿! 一个数月大小的婴儿! 人们沸腾了,高声议论着,连那两个村长的呼喊也无济于事。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此刻唯一能让人们静下来的也就只有站在祭台上两手抓着一个婴儿的老王了。 人们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需要老王的解释! 老王也没有再咳嗦,直接说到:“没错,这就是这次的头等祭品,一个孩子,有血有肉的婴儿!”人们炸了锅!家中有差不多大小婴儿的更是慌了神,大声叫嚷着。 突然有人喊了一句:“这好像是大武哥家的孩子。”人们不再吵嚷,议论了起来。 “好像真是大武家的那个孩子。” “你咋知道的?” “大武家孩子摆满月时我去了,错不了!” “对对对!我也去了,我看着也像!你看那眉眼多像大武啊!” “哎!可怜的孩子,刚满月他妈就染病去世了上个月大武又踩滑从山上摔下来,十几天前刚走了,现在又,哎!” “不是我家的孩子就行!” “这娃,来世投个好胎吧!” …… 听着这些话,老叶头又想起了大武死前拜托他照顾这孩子时紧紧握住他的手,还有这孩子他妈,那个爱笑着喊他二爷爷的女娃去世时看这孩子不舍的眼神,老叶头把头深深埋了下去,不敢再看祭台一眼。 旁边的年轻人叫叶震,是老叶的孙子,他紧紧攥住了双拳。可他又能怎么办?老叶都说了,这娃儿不死,全葬山的人都得死,跑出冥山山脉也没有用!前几天隔壁阙山人都死净了的消息还是他带回来的,那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又怎么能接受至亲变为那样。他,又能做什么?终究只是一个凡人罢了。 一阵冷风吹过,老王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双手托举在小婴儿腋下,小婴儿没有哭,也没有睡着,而是睁着眼睛看他。他眯起了眼睛,四十年前的晚上,那个孩子也是这么看着他的吧? 不过这也没什么,他不像老叶一样懦弱,不会这么多年都被一件事所困扰,何况自己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谁又能批判他?谁又敢说做的比他好?那些村民谁又敢说比自己高尚?那叶老二摆出一副不忍心的样子吗?不照样也是眼睁睁的看着。总要有人做这种事的,毕竟对牺牲这件事上,只要不关乎自己,人们总会很大方的,也是很会自我安慰的。 子时到了,老王将那个小婴儿放在了祭台中间的位置,喃喃到:“小家伙,可别怪我啊,我也不想的,你就安安稳稳的去吧!”说罢,老王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匕首,然后解开了包着小婴儿的布包,用匕首分别在小婴儿的胸口、四肢及额头上划了一个小口子。 血,流了出来,小婴儿也哭出了声音,声音在这寂静的晚上格外的响亮。祭台上的老王手上的小刀还在滴血,他表情平淡!祭台下的村民听着这令人心碎的声音,也都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叶震和几个叶家村的年轻人握紧了拳头,满脸悲愤却也无可奈何。老叶头的表情却平静了下来,一如台上的老王。 “冥山大祭,以魂为祭,以血为引,护佑众人!”老王开始在祭台上高喊祖辈流传下来的祝词。 “冥山大祭,护佑众人!” 祭台下的村民也开始跟着呼喊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响彻整个葬山!这是整个葬山村民求活的愿望,希望以此大祭可以摆脱死亡的命运。 只是在这呼喊声中,小婴儿那哭喊声被淹没,毕竟他不在被护佑的人里。在这众人的祈愿中,他只是个牺牲品,众人的生,需要他的死来成全。可是,又有谁问过他的意愿呢? 大祭还在进行中,奇怪的是,随着人们不停地呼喊,原本对小婴儿感到悲伤与可怜的人也开始跟着闭目呼喊起来。人们心里似乎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必须要活下去! 老叶头悲伤的看着村民们,只有他与老王还保持清醒,就连身边的孙子也在闭目呼喊。四十年了,还是没有任何办法,隔壁阙山的遭遇更是提醒了他,终究无法改变这一切。 祭台上的老王很平淡的看着这一切,他与老叶是主祭人,不会被影响。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所有冥山山脉的人都必须遵守的规矩。这种大祭,有的主祭人也许一生也不会经历一次,而有的主祭人则会经历多次,就像他和老叶。 牺牲少数人换来全山人的存活,在老王看来是值得的,他认同这一切,也默默守着这一切。不管轮到了谁,哪怕是自己的血亲,他都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这是他从上一辈接过主祭人这一身份时便有的觉悟。 老王看着哭泣声越来越小的小婴儿,默默计算着时间,再过一会,大祭就会结束了,葬山就又会太平下来,直到下一次大祭,而这就是冥山的规矩,也是身处冥山之人的宿命! 而在老王看不到的半空中,有道人影静静地站立,目睹了大祭的全过程。 望仙门 第二章 风雨 - 山巅可有仙 - 长醉却无眠 在村民的呼喊声中,葬山似乎震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沉睡中苏醒。 “有点意思。” 夜空中的神秘人这样说着,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他默默注视着祭台。 老王手中的匕首开始发光,他开始吟唱道:“冥山大祭,以魂为祭,以血为引,护佑众人!”随着他的呼喊,葬山也开始一下下的震动,不过除了老王与老叶外所有村民还是在闭目呼喊。 邪异的事出现了,祭台上小婴儿的鲜血都飘向了空中,在空中形成了一个血球。祭台上的其他祭品皆化为了飞灰,只有一两滴血飞入血球中,紧接着,小婴儿的身体飞了起来,离空中的血球越来越近。 老叶闭上了眼睛,双拳紧紧攥住,他知道,这个孩子没救了!老王看着慢慢飘向空中的小婴儿,喃喃自语:“果然,真正的天煞孤星的效果更好,也许一百年都不用大祭了。” 小婴儿飞到了血球之下,血球流出一条细流流到了婴儿的头顶,血流与婴儿不停融合,随着血流流进,小婴儿本因失血变的苍白的皮肤有了血色,身上被匕首划出的伤口也愈合了,皮肤甚至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被那光芒照到的老王感到一阵舒爽,浑身轻松了很多,老叶同样感到如此,不过他明白,马上这种情况就会变了。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胸口突然就像被一支利箭穿过般剧痛无比,他忍不住跪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老王跟老叶一样,在祭台上疼的直打哆嗦。 不过,这只是个开始。他与老叶又接着感到了被棍棒击打,被长矛捅穿,以及被利斧劈头般的种种痛苦。被他们所猎杀的祭品的痛苦他们皆体验了一遍,二人疼的趴在地上起不来身。 老王与老叶趴在地上,二人皆是大口喘着粗气,浑身上下都是冷汗。天空中的小婴儿身上的光芒在慢慢暗淡,二人长呼出一口气,终于要结束了。 小婴儿身上的光芒消失了,闭目呼喊的村民的天灵盖皆有一点光芒飞出,飞向小婴儿的位置。见此状况,老王与老叶却并不诧异,这是正常的,村民也就虚弱一两天罢了,比起死亡来说,这实在是太微不足道的代价了。老叶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他想到了小婴儿的父母。 “怎么回事?你是谁?停下啊!” 老叶的思绪被老王的呼喊声打断了,他抬头看去,看到了让他无比震惊的画面。 半空中。小婴儿静静漂浮着,无数道从村民身体中出现的光芒飞入他的体内,源源不断,而有的村民已经倒下了,然而其体内还有光芒不断飞出。 小婴儿的身边则漂浮着一个青年男子,此人一身白色道袍,剑眉星目,一头长发皆由一发带束于身后,左手于胸前竖掌,右手则抚在小婴儿的头上。 看到此人的瞬间,老叶心中就有两个字浮现,神仙!这人一定是神仙!老叶还在发呆那边老王已经反应过来,跪倒在地,一边叩头一边喊到:“神仙大人饶命,神仙大人饶命,饶过我们。”老叶也跪倒在地,不停恳求着。 半空中的男子置若罔闻,一点也不为所动,陆陆续续有村民倒下,老王呆住了,跪在一边不知所措。 “总是这样,无论我们如何努力的寻求活下去的办法,你们总是突然出现,毁灭我们求生的希望,让我们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老叶没有像老王一样继续跪着。他缓缓站起了身,眼中有泪,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的青年。 “老叶!你想干嘛?别做傻事!”老王盯着突然站起来的老叶,联想到了某件事,连忙呵斥到。 老叶双眼血红,对着老王道,“你还不明白吗?身为凡人,我们能做的实在太少了,我们的希望,我们的努力,都会被他们轻松毁灭,就像四十年前我们只能献祭那个孩子来求饶,又像现在我们连求饶都没有用处。” “因为我们只是他们眼中的蝼蚁啊!” 老王怔在原地,看着老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这样的匕首他也有一把,不过他的匕首名为引灵,是用来献祭的。而老叶的这把叫做招魂,其作用是为了惩戒违抗冥山大祭的人,上次使用还是在四十年前。不过,这真的能对抗半空中的神仙吗? 老叶看着手中的匕首,眼中满是愤怒,他将匕首高高举起,默念了几句咒语。一阵血光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化形成了一只只面相狰狞的猛兽扑向了半空中的男子。 可所有的血兽在男子一丈之外便都消散在空中了,老叶的眼中满是不甘,又接着念了几句咒语,更多的血光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变成了更多的血兽。 然而这一点作用也没有,半空中的男子甚至看都没看老叶一眼,他一直看着冥山方向。 “住手吧,老叶,这就是命啊!我们什么也做不到。”老王看着半空中不断消散的血兽还有嘴角已经有血流出的老叶,他忍不住出声道。 老叶看了一眼老王,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接着又面朝葬山方向说道:“冥山之灵,我以我之生死轮回为祭,诛杀冒犯祭典的人吧!” “死祭!” 老叶大喊一声,将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口,血光大作!让人睁不开眼睛。老王闭上了双眼,一行泪水从脸上划过。 老叶呼喊完后,整个人变成了飞灰,那把匕首一下子炸开,化为了一大团血雾,飞上了半空。 这次血雾飞到了青年男子身后一丈之内且并未消散,可也不能再往前一步。 老王向上望去,他在那团血雾中看到了老叶的面孔,除了老叶,还有数十道身影,而当他看到了其中一个年轻女子的面孔时更是面色一凝。他明白了,这些都是死在匕首之下的那些人。 半空中的青年男子转过身来,他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血雾以及血雾中那些狰狞面孔的身影,慢慢说道:“以自身千百世生命为祭,换取的力量,即使是个凡人也不可能只有这种程度,果然还是不肯显出真身吗?” “既然如此,我就再逼你一下,看你是否还能忍得住吗?”半空中的男子右手仍然抚在婴儿头上,左手结了几个手印,一掌拍向了面前血雾。 虽然相隔一丈距离,血雾还是受了影响,尽管血雾中的身影不断嘶吼,但血雾还是不断变小,最后凝聚成了一把匕首。男子左手一招,匕首就飞到了他的手中。他看向葬山,还是一如往常般的宁静。 “还真是能沉住气!”见葬山没有任何动静,男子似乎也没有了耐心,右手离开了小婴儿的头顶,双手结了数个道印。 随着男子的结印,小婴儿的身上仿佛有了一个漩涡,所吸引的就是村民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村民的光芒都被吸走了,直到所有村民皆倒在了地上。老王怔怔的跪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待到所有村民的光芒都被小婴儿吸收之后,男子将小婴儿抱在了怀里。看着熟睡中的小婴儿,男子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意,右手轻轻抚过了婴儿的头顶,接着将手中的匕首扔到了空中,右手遥遥一点。 空中的匕首光芒大作,数十道光从冥山各从峰飞来,老王手中的匕首也一阵颤动,飞向了半空中。半空之中,数十把匕首围绕正中的匕首飞舞,男子一指点去,数十把匕首竟然合成了一把古朴的长剑。 “轰!”葬山似乎震颤了一下。 “轰!”“轰!”“轰!”…… 不止是葬山,所有冥山山脉的山峰皆是一震!阴风阵阵,所有居住在冥山山脉的村民皆听到了一阵阵的嘶吼声! “轰隆!”一声巨响,冥山主峰竟然裂开了,其中光华冲天,照耀天空!整座山都被光芒与雾气所包裹,像极了传说中的天上仙山。 这光芒太过耀眼,在凡人所不知的名山仙府中,皆有高人掐指运算,可最终皆是一声长叹。 “这倒是像极了人家形容的贵族公子哥,已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半空中的男子嘲弄般的一笑。 “何人敢扰仙人清净!” 一声大喊,从裂开的冥山主峰中飞出了一名骑着白色骏马的金甲骑士。他环顾四周,目光扫到了半空中的青年男子,光芒一闪,飞到了男子的上空中。手中长枪指着男子,大声呵斥:“汝犯天令,可知罪!” 男子不屑的看着金甲骑士,回应道:“天令?何为天令?身为冥山山灵,却不知自身命运,着实可悲!” 男子那蔑视的眼神激怒了金甲骑士,他大喊道:“大胆!吾乃冥山之灵,奉南明仙君令护佑他的洞府,念你修行不易,饶你不死,速速退去,否则性命不保。” 男子听闻此语更是笑出了声:“哈哈哈,饶我不死?就凭你一个已经死去的冥山山灵?今天我非要看看南明在这冥山到底留下了什么?” “放肆!” 金甲骑士一声断喝,举起手中长矛向男子刺去,长矛整体有金色的电光流动,矛尖更有丝丝缕缕的电弧射出。 青年男子依然保持着笑容,右手一划,一阵光芒形成八卦图的样子便挡在了长矛之前,任金甲骑士身上金光连闪也难以将长矛往前半点。 青年男子右手又连划几下,数道带着道纹的锁链出现在金甲骑士身上,将他与身下坐骑牢牢束缚。男子双目清光一现,看向金甲骑士,将其仔细观察了一番。 “与我所想基本一致,你果然是死了,或者说是这冥山已死!” 原本不断挣扎与怒骂的金甲骑士听到“冥山已死”后一下安静了下来,整个人呆在空中。 这时空中那把古朴的长剑一下出现在男子头顶,长剑立劈,男子侧身闪开,古剑几下又斩断了金甲骑士身上的锁链。金甲骑士伸手拿住了古剑,身上光芒内敛,就连那铠甲也仿佛蒙上了一层灰尘。 男子一闪身消失在空中,出现在下面已经呆滞的老王面前,他将怀中的婴儿递给了老王,老王呆呆的伸出手接了过来。 “看好他。”男子仅说了一句,一个闪烁又出现在了半空中。 看着手拿长剑,整个人气质大变的冥山山灵,男子脸上还保持着那不变的笑容,问到:“我现在是该叫你冥山之灵呢?还是叫你南明仙君呢?” “叫什么都一样,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倒是你,又是谁,居然修炼到这种境界了?”金甲骑士开口,声音却不同于以往的粗狂,变得十分温和。 “没有任何意义吗?也对,毕竟离你的时代已经过去四千年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男子慢慢说着,“至于我。”男子顿了一下。 “季天涯。” “季天涯?”金甲骑士轻声念了一句,显然这个名字不在他的记忆中。他没再询问而是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此等修为,定为这时代领军人物,今日你一定要进冥山是吗?” “是!” “那就来吧!” 收到了对面自称“季天涯”的男子的答复,金甲骑士或者说南明仙君没再多说,一剑横扫向面前之人。季天涯双手连续在空中划了几下,一指指向长剑,一声震颤随着二人的交手传遍了整个天下,整个冥山山脉光芒万丈,霞光直冲天际! ………… 几日之后,数道人影出现在此地,此地早已成为一片废墟,那宏伟的冥山山脉消失不见。他们在这不停地搜寻着什么,这些人鱼龙混杂,有身穿僧袍的和尚,也有打扮邪异的魔教弟子,更有几个身上还有着妖兽特征。 这些人都在寻觅着,偶尔有战斗爆发也是点到为止,他们皆急切的寻找着什么,然而皆是一无所获。 道德宗,天下道门执牛耳者,相传其祖师是这个世界最后一位有确切记载的仙人。宗门历经数万年风雨,却依然长存不灭。 今天这仙气氤氲的宗门仙府,此刻却暗藏杀机,门内弟子皆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便惹来大祸。 此时道德宗内所有长老皆聚集于宗门大殿_明德殿,殿内一片寂静,只有负责门外事务的李长老在讲述弟子探查的结果。听完李长老的讲述众长老皆默然不语。 坐于祖师像前的掌门眼神扫过众人,右手抚摸了一下长至胸口的白胡,缓缓开口:“冥山,本来我们都认为那里没有什么了,可是那人却突然现身,弄出这般动静,显然这里定有隐秘。” 说着他转身看向身旁的一位俊郎青年,那人点了点头说到:“蜀山剑派与我们一样此前没有任何消息,倒是那玄天门,据我们的人探得那人之前曾现身与玄天掌教密谈,不过玄天门极力否认,言称与我们一样不知。” 听闻此言,众人皆产生了不同的想法,但都未显露出来。 “他们这般反应我早有预料,派人盯紧了玄天门就行,至于那人。”掌门顿了顿又说:“任何人不要去寻找,我自有安排。好了,就此散去吧” 众长老皆起身行礼,离开了大殿,殿内只留下了掌门与他身旁那俊朗青年。 “明空,你说他到底想做什么,弄得天下都不得太平。”掌门负手站在大殿前,向俊郎男子问道。 明空看了一眼大殿顶上刻得八卦图,缓步走到掌门身后。 “很符合他的行事风格,自己的目标必须达成,其余的事皆不放在心上,就是一个疯子,而我们是无法猜测一个疯子的行为的。” “是啊,疯子一个!季天涯,天下不在眼中,一心只为成仙。” 听着掌门的话,明空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狂傲的身影,:“数百年不见,他这一出现,天下又要动荡了。” 掌门笑了笑转身向殿内走去。 “冥山消失又如何?天下动荡又如何?这道德宗历经上万年的风雨却一直长存,五百年前他进不来这明德殿,五百年后也是一样。” 话语回荡在殿内,明空却没回头去看,他低着头死死盯着地面,半响,抬起头来转身看着祖师像道:“九山之巅吗?”声音却低如羽落,无人可听。 望仙门 第三章 少年志 - 山巅可有仙 - 长醉却无眠 如何形容大汉的国力强盛?不用论述大汉有多么富裕,都城长安有多么繁华,也不用讲述卫、霍二位将军有多么神勇,大汉铁骑多么威武雄壮,锐不可当! 因为哪怕是刚蒙学的稚童也能说出那句太祖皇帝流传至今的名言:“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犯我大汉疆土者,虽远必诛!” 千年来,虽有波折动荡,大汉的国力也一日日强盛。当今圣上更是英明神武,登基之后不仅一扫大汉南部的数个小国,将南方彻底纳入大汉地界。更是几度挥师北伐,打得北方狄人连连败退,使北狄二十年来不敢南顾。 “所以说我大汉才是古今最强的王朝!” 讲桌前的老夫子眉飞色舞,正为学塾内的学生讲解大汉的历史,讲到得意之处,更是忍不住摇头晃脑的来上两句诗词。不过看着下面学生们昏昏欲睡的样子,恐怕被气氛感染的也只有老夫子一人罢了。 太阳已然西斜,已经到了下学的时间了,几个顽皮的少年开始发出各种怪声,可老夫子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先生,该下课了。” 一声并不洪亮但极为清晰的声音唤醒了老夫子,老夫子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略显尴尬的道:“大汉盛世令人沉醉,竟然险些误了时辰,今日便到这吧。” “先生再见。” 说完拜别的话,孩子们皆玩闹着走出了学塾。等到孩子们都离开了学堂,老夫子默默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老夫子挎着打了补丁的布包缓步走出了学塾,夕阳西下,淡淡的阳光洒在身上。刚入秋季,空气不似夏日那么燥热,一阵阵微风吹过,令老夫子极为舒适。 老夫子走到学塾外的院子里,确定无人之后走出了院子,关上了院门。老人看向了路口,果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夫子走近了路口,那孩子向老夫子施了一礼,老夫子将肩上的布包递给了那孩子,那孩子轻车熟路的接了过去。 二人都没有说话,向着城北走去。路很平坦,也没有多远,不一会二人就到了老夫子的家门前。 老夫子没有着急进门,他转身看着面前那个少年。少年行了一礼,开口问道 “非其义,君子不轻其生;得其所,君子不爱其死。为何解?” 老夫子手抚长须,答到:“不合义的要求,君子决不轻生;非死不可时,君子决不惜死。” 少年点了点头,将手中布包递给夫子,又是一礼,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接过布包的老夫子并没有动作,他有点感叹,不知不觉已经三年了!自从三年前这少年来上学塾后,除非那日无课,否则每日必定等在路口,皆替他背包回家。一开始自己还拒绝,可这少年,你不让他背他就赖在学塾门口不走。 而这少年所求的也只是让自己有时解答他的疑问罢了。这本是为师者的本分,可少年显然把这当成了一种等价交换。 少年所问也非难题,不过皆是些有关古文的讲解罢了,与生死相关的最多,自己还曾笑言:“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那少年也只是笑着挠挠头。不过也就这几个月了,看这少年的样子,应该快满十二了,是该离开自己的学堂进城中书院的年龄了。 老夫子有点感慨,年轻就是好啊!又接着笑骂了自己几句,转身进了屋门。 到底是年轻,腿脚麻利,在老夫子感慨万千的时候,少年也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不同于老夫子的平常人家的院子,少年的家很是特别,高高的院墙,朱红色的大门,门口有两座栩栩如生的石狮子。门上还有一块大匾额,上用金漆涂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叶府。这便是少年的家,也是这洛城有名的富商叶山的宅邸。 说起这叶富商,也有几件怪事。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有钱,出手大方,可却低调的很。他也没有妻子儿女,叶府却有一位小公子。按年龄来看应该是叶山的孙子,可据叶府内的下人们说叶山对这个孩子却没那么亲近,常年在外做生意的叶山每次回来也顶多是问上两句小公子的情况,小公子也没叫过叶山爷爷。可吃喝用具却绝不会缺了小公子的,叶府内也无人敢欺负小公子,毕竟有血淋淋的例子存在。 所以对于叶府的这位小公子,叶府上下也是不怎么上心,反正健健康康平安无事就行。也多亏了这世道太平。 而此刻站在叶府门前的少年自然就是那位叶府小公子,叶笙。 值班的门房看到了门前的小公子,两人忙走上前来,笑容满面地道:“小公子回来了。可曾累着?有什么吩咐吗?” 看着哪满脸讨好的门房,叶笙明白,是叶山回来了。平常这些门房哪有这般热情,见到自己都懒得动弹,更别提给自己行礼了,也就这种时候,自己才算是这叶府的小公子。 可叶笙还是应了两句,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叶山走后,跟他们打交道的还是自己。 叶笙进了府中,府里面见到他的仆人态度都好了许多,叶笙走进了主屋中,屋内站着一个穿着灰白色衣服的中年男子,男子见到叶笙后行了一礼,道:“老爷回来了,就在书房,吩咐道小公子吃过晚饭后去见他。” 叶笙看着管家那和平常一样冷淡的面庞,回了一句:“知道了。” “那用膳?”得到了叶笙的回答后,管家拍了拍手,下人们开始端上一道道菜肴。 叶笙坐在桌前默默吃着,没一会,他就吃饱了。管家看到后,挥手让下人把菜撤了。叶笙喝了几口茶水,道:“我歇好了,带我去见叶山吧。” 管家转身向外走去,叶笙在背后默默跟着。书房离主屋还是很近的,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管家敲了敲门,道:“老爷,小公子到了?” “进来!”书房内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叶笙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进入了屋内。管家贴心的关上了房门,守在了门口。 书房内,叶笙看到了坐在书桌后面的叶山,穿着上好的绸缎,头戴一顶镶着宝玉的帽子,体型富态,脸上是深深的皱纹,还有那经过修剪整齐却苍白的胡须,一双锐利的双眼正看着手中的书籍。可他没有说话,叶笙也站在那里等着。 过了一会,叶山抬起头来,问道 “近来过得可好?可有什么不顺心之事?” “还好,并无不顺心之事。”叶笙也习惯了这样子,淡淡的回应道。 “有什么事你就跟管家说,知道吗?” “知道了。” 叶山又问了几句,叶笙也都回答了他。“”书房内又陷入了死一般地寂静中。 “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叶笙轻轻的问道。 “去吧。”叶山又低下了头,看起桌上的书来。 叶笙走到了门口,当他正要打开房门的时候,又听到了叶山的声音:“过段时间你也到年龄了,城里的书院你想去哪一个?” “都行。”叶笙回了一句,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房中,叶山的双手紧紧攥着,手中的书本已经被他抓得变了形状。 叶笙出了房门,跟管家打了个招呼后直奔自己的屋子,他进入自己的屋子后倒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浑身上下一阵阵的颤抖。 夜,还很漫长,两个人心中所想都足以让他们彻夜难眠。叶笙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见到叶山后便有了这种感觉。但他记得,两年前,他把这种感觉装成从书上看到的去问老夫子时,对方的答案。 “让人不寒而栗,浑身颤抖,似有猛兽在窥伺自己,这是杀意啊!小笙啊,你是不是看了什么鬼怪小说了?我跟你说,你还年轻,可不能因此耽误了学业,须知少壮不努力……” 从那以后,叶笙没有在叶山在家的晚上安睡过。 第二天晌午,叶笙才从自己的屋里出来,慢悠悠的来到正屋里吃饭,管家也见怪不怪,与往常一样对叶笙行礼后吩咐着仆人送餐。而叶山早在上午就又出发去做生意了。 叶笙很快就解决了自己的午饭,跟管家说过后就出门了。尽管今天是休沐日,学堂不开课,府里的人也不会管叶笙去哪。反正那位大管家知道了,出了事也不用他们负责。 小公子一路向城外走去,途中还在集市停了数次。过了好一会,背着几个大布包的叶笙径直来到了城外的野树林,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快步向树林里走去。 也就一两百米的距离,叶笙看到了一座破庙,他放慢了脚步,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刚到门边,叶笙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就说这太祖皇帝刚刚落草为寇时,便有数百人志愿追随他,他们就占了一个山头过着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 “咕噜!”一阵阵咽口水的声音传来。 “我说你们有点出息行不行?我还没讲完呢!”讲故事的人刚想往下讲,就又被一阵阵“咕咕”声给打断。他只能长叹一声:“竖子不足为谋啊!” 可没等他说完,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来。叶笙没忍住,笑出了声,一步走进了破庙里。 庙里坐着六七个孩子,有几个已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有几个还是留着鼻涕的孩童,当他们看到走进来的叶笙时,皆是“嗷”的一声扑了过来。叶笙显然早有猜测,把布包往前一扔,自己闪到了一边。 那几人急忙接过了布包,脸上皆是激动的神色,虽然每个人都激动万分,不过他们都没去撕扯布包,都把布包牢牢抱在怀中。 所有人都在叶笙站成了一排,有几个站在角落的孩子也来到了叶笙的面前,一个看上去年纪有十五六的少年一挥手,所有人皆对着叶笙一鞠躬,大声喊道:“多谢副帮主,副帮主发财发财发大财。” 叶笙嘴角抽搐了两下,面无表情地说道:“多谢大伙,大伙富贵富贵狠富贵。” 那个年纪最大的少年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把搂住叶笙的肩膀,开口道:“老二你这次可来的有点晚了,大伙饿的都听不下我的故事了。” 叶笙“呵呵”了两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少年不以为意,说着:“副帮主都到了,大家就开饭吧。” 众人欢呼一声,围坐成一圈,打开了叶笙带来的布包,里面是各种吃食,包括烧鸡,烤鸭,糕点等等。 少年分出了每个人的份,每个人都安安静静地等着,等少年发话后又都狼吞虎咽起来。 年长的少年手中拿着一个鸡腿,嘴里塞满了食物,还呜呜渣渣的在说着什么。叶笙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不去管他,转头看着坐在自己左手边的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看上去八九岁的样子,和旁边坐着的人不一样,他吃的很斯文,虽然和其他孩子一样都穿着带着补丁的衣服,但身上是干干净净的。 叶笙看着狼吞虎咽的少年,还有细嚼慢咽的孩子,不禁愣了神,心中感慨道:“果然,哪怕是一个妈生的,人与人之间也是有极大的差距的。” 正当叶笙走神时,少年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食物,他看着走神的叶笙,一巴掌拍在叶笙的后背。 叶笙吃痛,回头狠狠的瞪了少年一眼,怒骂道:“死林珏,你有病啊?老子给你饭吃你还打老子。” 林珏撇撇嘴,道:“咱俩交情深归深,你给我饭吃这恩情也大,可你老盯着我妹看个啥?我可告诉你,我妹以后肯定得嫁一个大将军的,你,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叶笙愣了愣,看着旁边脸颊泛红的那个孩子,自己有时还真忘了这是个女孩子,毕竟这姑娘也不爱说话,脸色与身型也因为生病以及缺乏营养而消瘦许多,实在看不出个女孩样。 不过,出于对女孩子面子的照顾还有打击对面那个家伙的心理,叶笙还是装着不屑的道:“将军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这番话好像刺激到了对面的林珏,他喊道:“你凭啥这么说,你知道将军有多威风吗?那可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存在,像那太祖皇帝就是将军出身的。” “可帮主,你刚才不是说太祖皇帝是土匪出身吗?”二人的争执影响到了其他人,一个流着鼻涕的孩子出声问道。 “闭嘴!我是在说太祖被招安后是个将军,你懂个屁!”林珏恼羞成怒。 叶笙看着着急的林珏,忍不住笑了起来。林珏一听,更是生气,说道:“你这么说,那你以后想干嘛?不会要考状元,也当一个老夫子吧” 叶笙露出了得意的神情,道:“那自然不是,我以后可是要成为神仙。” 林珏闻言,呆在当场,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叶笙啊叶笙,可真有你的。还神仙,你咋不去当菩萨呢?哈哈哈,笑死我了” 庙内其余众人皆大笑起来,叶笙脸上也挂不住了,他怒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们这些凡人。” 他不说还好,一说,大家笑的更欢了,林珏的双手抱着肚子,更是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你们别笑了,我觉得叶哥哥的志向就挺好的啊!”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叶笙转头去看,看到了一张通红的小脸,也不知道的因为生气还是害羞,看到叶笙看自己,她急忙低下了头。 林珏止住了笑,哀声叹道:“女大不中留啊!妹啊,他刚才笑话你哥的时候你咋不出声呢。” 林珏的妹妹低头说道:“你不靠谱啊,大家跟着你只能挨饿,叶哥哥来了后我们才不用每天都饿着,也不用睡在外面,所以我相信叶哥哥。” 林珏闻言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这家伙的头脑确实比我好用,毕竟他是我们富贵帮的军师兼副帮主。哥哥也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行,所以当初我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这家伙与众不同,现在看来,也不枉我费尽心思把他招进来。” 叶笙听着听着就听不下去了,插话道:“你丫那是招人吗?还与众不同呢?分明就是看我当时自己一个人,觉得好欺负,问都不问就把我打晕了,还TM打了两次!” 林珏反驳道:“那时候不是小璃儿生急病了吗?我那是关心则乱。老子后面不是让你给打回来了吗。” 叶笙“哼”了一句,没有说话,两个人皆把脸转了过去。其他人也没有其他反应,该干嘛干嘛去,习惯了,帮主和副帮主哪有不吵架的一天。过不了一会,两人又会和好如初,按照帮内文化水平第四的二蛋说,这叫做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果不其然,一会二人就又勾肩搭背到一块去了。 “叶笙,你说的这个有搞头吗?”林珏一脸怀疑的表情看着叶笙。 “当然了,你得相信我的脑子,肯定没问题。”一旁的叶笙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可我还是觉得不太靠谱,毕竟就咱们几个实在是有点悬。”林珏还是有点不放心。 见老朋友还有点不放心,叶笙使出了他的杀手锏,满脸遗憾地道:“既然帮主你怕了,就让我带几个人去吧,帮主你就守着大本营,毕竟将军都是留守后方的,没有几个冲锋陷阵的” 被叶笙的话一激,林珏顿时大喊起来:“谁说的,去就去,本将军就去定了!” 小璃儿看着自己哥哥手舞足蹈的样子,忍不住捂住了脸。 叶笙还在那里继续拱火:“是啊是啊,不就是一个和尚庙吗?有啥好怕的,有帮主你在,肯定能手到擒来。” 看着一脸坏笑的叶笙和满面红光的林珏,小璃儿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好生复杂。 林珏兴致来了,即兴整了一句:“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声音并不洪亮,但却清清楚楚地印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望仙门 第四章 僵持不下 - 山巅可有仙 - 长醉却无眠 三日后的中午,城东法玄寺前,林珏和两个少年呆滞地站在大门之前,前来进香祈愿的人们连绵不绝,可见到呆呆傻傻杵在原地的三人皆忍不住笑出了声。 也不怪他们,一向清贫的他们哪里见过这般雄伟壮观的庙宇,小破庙是他们对佛寺最深的印象,又何曾想过两座寺院之间的差距竞有如此之大。 正在三人怔怔出神之际,一辆马车停在了一旁,车帘打开,从车内出来一个穿着灰白衣裳头戴玉簪的中年男子,他扫视了一圈马车周围的人。跟他眼神对上那一刻,林珏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住了。 中年男子收回目光,对马车内喊道:“公子,我们到了,可以下来了。” “嗯!” 马车里面的人应了一声,中年男子帮忙撩起了车帘,从马车中出来一名少年,少年身穿玄黑色长袍,一脸温和笑容。林珏一看,不是叶笙又是谁。 叶笙也看到了站着的林珏等人,另外两人穿着书童的衣服也就算了,没想到林珏这货穿着打扮后还挺有模有样的,没白瞎自己给他的衣服。 叶笙看着林珏笑出了声,道:“林兄,我到了,可曾久等?” 林珏看着叶笙那贱兮兮的样子,气的咬牙切齿却不得不装作毫不在意样子,道:“不曾不曾,贤弟真是准时,为兄也就才等了一个时辰罢了。” “哈哈哈,是愚弟错了,家中马匹长久不用,力气不足,走的慢了点。”叶笙笑的越发灿烂。 “算你有理由,时辰不早了,咱们进去吧。” “嗯,好。”叶笙应下来,又转头看向一旁的管家。 管家点了点头,道:“公子进去祈愿便是,我与小厮在此等待。” 叶笙走到林珏身旁,道:“那林兄咱们走吧。” “你先请吧,叶大公子!” “哈哈哈,同请同请。” 说着话间,一行四人走进了法玄寺。看着四人的背影,马车旁的小厮忍不住地道:“这小公子可进去了,可咱们还得等着,我倒是无所谓,可大管家您还不能一起进去。这叫什么事啊。” “管好你的狗嘴!公子是你能议论的吗?”大管家说完,转身进了马车。小厮翻了翻白眼,他敢对叶笙不敬,可哪里敢得罪叶府权力滔天的大管家。 进入寺内的几人此刻正蹲在一个墙角,在哪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出主意的自然就是自称熟读兵法的林珏和上过学塾的叶笙。另外那两个少年,一个叫狗蛋,一个叫二柱子,两人看着帮主和那副帮主在哪里比比划划,费力的记着自己的任务。 一会的功夫,几人就商量好了一个计策。叶笙说道:“小璃儿她们在哪呢,怎么跟他们说时间的?” 林珏答道:“放心吧,早就安排好了,算算时辰也差不多该到了。” “好,那等他们到了就开始,现在换衣服。”叶笙说着,打开了狗蛋与二柱子背的布包,脱下了自己的长袍,换了一件平日常见的青色衣服。 林珏几人也都换了衣物,林珏与叶笙穿的一样,而狗蛋与二柱子则一个换上了富贵衣物,另一个换上了乞丐的衣服。换好衣服后几人都沉默不语,一哭声传来,叶笙一挥手,几个少年就立马行动起来。 此刻的法玄寺门前,叶府的那个小厮看到了一出令他眼前一亮的好戏。 本来小厮将马车停在寺门前一树荫下 后就开始打瞌睡,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哭声,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他看到所有人都在寺门之前围成了一个圈,哭声还有怒骂声正从圈里传来,他有点好奇,挤了进去。 众人围成的圈子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正抱着一个僧人的大腿,在那又哭又叫。而被他抱着大腿的年轻僧人一脸怒气,正用手撕扯着老乞丐。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叶府的小厮有点好奇,他碰了碰一个同样家丁打扮的中年大哥,道:“大哥,这是啥情况啊?咋和尚还跟乞丐干上了?” 那男子看了他一眼,道:“哎,这个小和尚是这法玄寺迎香客的,本来好好的,也不知道这老乞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嚷嚷着说法玄寺今日施粥,自己是来领饭菜的,小和尚跟他争执起来了,一推他,老乞丐就这样了。” “啊?”小厮很惊讶,道:“不对啊?今天又不是啥特殊日子,何况这法玄寺过去也没干过这种事啊。” “谁说不是呢。”大哥接着说道:“就这帮贪财的和尚,他们能有这个觉悟?法玄寺的大门可从来没对穷人开过,乞丐更是从不让进。谁知道这老家伙从哪得到的消息。” 小厮啧啧称奇,今天总算是有乐子了。 周围的人围了一大圈,可人们也都是跟小厮一个想法,任圈内和尚跟老乞丐在那里撕扯。 外面的声响惊动了寺内的和尚,几个人高马大的和尚走了出来,周围人让出了位置,老乞丐一看,赶忙松开了手,手忙脚乱的向外逃窜,小和尚满脸愤怒,撸起袖子就想追打老乞丐。 刚来的几个和尚中有人瞅了一眼,急忙拉住了小和尚。不对劲!今天寺门外的乞丐数量有点多,以往有七八个就算多的了,可今天,光他一撇,就看到了十几个。 跟小和尚不一样,他知道这些乞丐都是有组织的。他询问了小和尚什么情况后对周围的师兄弟说了两句,然后转身进了寺内,他得汇报给师长。 寺门外的其他人也感觉到了异样,那帮臭乞丐越来越多,还都聚在一起。人们预感到,今天看来有事要发生了,赶忙招呼着离去。只有几个自负势力强大的人,留了下来,观察事态的发展。 寺庙外宛如暴雨将近的气氛也吓到了叶府的小厮,他灰溜溜的窜回马车旁,大管家此刻正掀起车帘看着庙门。 没等他开口,大管家就淡淡的道:“在这等着就是,不要扰我。”说罢,放下了车帘。小厮松了口气,既然大管家说等着,那就等着吧,不过看这架势,全城的乞丐估计都到了。也不知道谁有这么大手笔。 不光是他被惊到了,就连事情的始作俑者_那个老乞丐都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他转身向旁边的哪个小女孩问道:“你们到底请了多少人来演戏啊?我咋看着我认识的都来了。” 小女孩自然是小璃儿,不过此刻她也脑子一片混乱,呆呆道:“没几个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的?” 正当小女孩一片混乱之时,院内出来了一群,为首的老和尚身着一件大红袈裟,手上拿着一串玉制的佛珠,满面红光。 可当他看到门前成堆的乞丐时,也忍不住呆住了。不过他毕竟是法玄寺的住持。他清了清嗓子,道:“阿弥陀佛,贫僧法觉,众位施主堵塞我寺门前意欲何为啊!可有哪位施主可为贫僧解惑。” 众乞丐议论纷纷,声音嘈杂,一个穿着带布丁的脏兮兮衣服,手拿一根长杖的老汉走了出来。他来到了方丈面前,两人距离只有五六米。 老汉抓了抓自己那凌乱的头发,道:“俺叫吴有财,应该算是这帮叫花子的头头,今日来这,不为别的。实在是俺们兄弟们缺吃的,想来佛门菩萨最是仁善,想跟大和尚你化个缘,不知方丈你老人家肯不肯啊?” 方丈身后的和尚们皆气的翻了白眼,腹诽道:你丫讨饭就讨饭吧,还化缘,搁这恶心谁呢。 方丈显然不同这些人一样,他脸上不露声色,道:“若只是求取食物,吴施主恐怕不会有这个阵仗吧,我们法玄寺与你们丐帮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有事不妨直言” 没等吴老汉回答,一阵洪亮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吴你还不如人家方丈实在,弄这些虚的干啥,我赵虎就耿直多了。” 顺着声音看去,一个彪形大汉带着一帮人过来了,老乞丐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赵虎,整个洛城的小偷、混混全归他管。这家伙也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一旁的小璃儿也傻了眼,她觉得事情可能出了大变故,她非常担心寺内的哥哥跟叶笙,小拳头攥的紧紧的。 叶笙他们在听到寺门外的哭声之后也开始了行动。 几个少年在叶笙的带领下一路向法玄寺后院走去,说来也怪,路上一个和尚也没碰到。 他们一路走,直到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那边是一个院子,院门前站着一个健壮的和尚。 “按计划行事,你俩注意点,别被逮到了”叶笙对着狗蛋和二柱子吩咐道。 “放心吧,副帮主,我俩可机灵着呢。”狗蛋跟二柱子拍着胸口保证道。 “那你俩去吧!”随着叶笙的一声令下,首先是穿着乞丐衣服的狗蛋跑了出去,而穿着贵公子衣物的二柱子在后面追着。 二柱子一边追一边喊,“臭乞丐,敢偷老子的钱,老子打死你。”前面的狗蛋一直在跑,边跑边骂,各种难听的声音冒了出来。 二人自然惊动了门口守着的那个健壮和尚,和尚一瞪眼,呵斥道:“你们是谁?到这来干什么?” 二柱子看见大和尚就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一下子扑了过来,紧紧拉着大和尚的手,道:“大和尚你得帮帮我啊!本公子本来好好拜佛呢,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个乞丐,还把我的钱包抢走了。” 狗蛋也停在一边道:“放屁,这是小爷我从地上捡的。” 二柱子一瞪眼,道:“胡说八道,分明就是我的,是你抢的,大和尚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看到大和尚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二柱子忙道:“大和尚你要是帮我捉住了他,钱包里的钱我分你一半。” 大和尚看着二柱子身上穿的锦衣华服,有些心动,但又有些犹豫。 二柱子咬了咬牙,恶狠狠地道:“这样吧,钱都归你,就当我孝敬佛门了,只要大和尚你帮我抓住他,让我能打一顿出出气就行。” 大和尚有些心动,看向狗蛋的眼神凶恶了起来,狗蛋见状,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叫。 “狗屁的佛门弟子,就是个贪财鬼,我呸!” 大和尚恼了起来,和二柱子一起追了上去,反正他本来也就是起个看门的作用,再说了抓个小乞丐还能多费力,这钱不挣白不挣。 当他们走后,两个用黑布蒙着口鼻的人进了院子,自然是叶笙和林珏。 二人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空无一人,屋子里也没有声音传来。天地一片寂静,林珏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他有些发毛,碰了碰叶笙,轻声道:“你确定是这个院子吗?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还有假,我跟着那个老家伙两回了,肯定错不了!”叶笙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根迷香,走到窗户下面。然后将香点燃,将点燃的那头伸了进去。 “你这玩意管用吗?别到时候不管用了,咱俩可就完了。”林珏惴惴不安地看着叶笙。 叶笙有点不耐烦了,翻了个白眼,道:“我的林大将军,你都问了我四五遍了,我这可是上等好货,昨天不还让人试了吗?你咋还这么小心” 林珏有点不好意思,可还是梗着脖子道:“那毕竟可是咱们洛城的首富啊,万一有啥后备手段怎么办?” “行了我的林大将军,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就自己进去。”叶笙说了一句然后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林珏见状赶忙跟了进去,一进房门,林珏看到的是一整套的紫檀木桌椅,其上摆放者整套的玉质茶具,墙上还挂着几幅山水画,一看就是名家之作,还有各种古玩花瓶,林珏愣在了原地。 叶笙碰了碰看傻的林珏,道:“醒醒,把能收的收起来,太大的就不要了,那洛首富和他那相好的看来在里间呢,我去里间看看。” 林珏呆呆的点了点头,叶笙笑着,绕过了玉质底座的屏风,进了里间。 林珏将几件小巧的玉器和古玩装进了袋子里,又看着墙上的画犯了难,这么多肯定不能都拿着,他也不知道那一幅最贵。 正当林珏犯难时,叶笙从里间出来了。不过,叶笙的样子有点奇怪,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林珏感到十分的疑惑,他拍了拍叶笙,道:“老二,咋了?里面有什么宝贝?” 叶笙看了看林珏,感叹道:“崇山峻岭,洁白如玉啊!你还小,不懂啊!”说着就往外走。 林珏纳闷了,将几幅画都收了起来后也跟着出去,可心里还在琢磨:不对啊?这小子还没我大啊?莫非也吸进迷香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从他们进入院子直到离去,一直有一道身影站在房顶静静地看着他们,而在他的脚边躺着两个身穿黑衣之人。 此时的寺门外已经是剑拔弩张,随着自称赵虎的大汉到来,气氛更加的凝重了。 寺门外的人分成了四拨,赵虎带领的混混,老汉吴有财代表的乞丐们,寺门口的法玄寺众僧。还有类似叶府大管家这种身份的人,小璃儿等,这些人站在一起。 赵虎与吴有财两人站在一块,向对面的法玄寺方丈施压。赵虎首先开口道:“老子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两个月前我的几个弟兄来你这佛寺内'做生意',然后人就不见了,我派来找的人也都失踪了,前前后后二十几个兄弟了。老子打听了一下,官府大牢里也没有音讯。我想问一下方丈,你把他们弄哪去了?”说罢,双眼狠狠地盯着方丈。 一旁的吴有财也道:“俺们帮中也有人在法玄寺失踪了,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人,还得请教一下老和尚你嘞” 面对两人的质问,法觉毫不慌张,不紧不慢地道:“二位若是找人的话,那可就来错了地方,本寺只有礼佛念经的僧人,没有什么地痞与乞丐,二位若是不信,可以去衙门报官,我相信太守大人会主持公道。” 吴有财与赵虎一听没有恼怒,反而笑了起来,道:“哈哈哈,老秃驴,你真以为抬出太守我们就会被吓到吗?信不信今天就砸了你这破庙?” 法觉一脸平静,并没有因为二人的称呼而愤怒,道:“二位有贵人相助,自然是不会将贫僧这小庙放在眼中,不过二位既然现在还在洛城地界内,不管身后有何人,对太守大人还是尊敬点好。” “不错,方丈此言有理。”又是一个声音传来,几人看去,一辆马车中走下一个人来。此人的脸病态般的苍白,深陷的眼窝,阴冷的声音在这青天白日下还让人感觉到阵阵凉气。 见到这人的瞬间,赵虎与吴有财皆是一震,不为别的,只因此人的身份过于特殊。此人正是太守的副官,何坤。想到关于此人的种种传闻,赵虎二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何坤径直走到法觉身边,看着赵虎二人,慢条斯理地道:“今天发生的事,太守会很不开心的。二位皆是洛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的,可不要一时冲动,就坠入万丈深渊啊!” 赵虎二人在何坤那锐利的目光下噤若寒蝉,心中已然打起来退堂鼓。就在这时,又有一人哈哈大笑地走向前来。 何坤瞳孔收缩,死盯着来人,道:“邢副将?” 来人身材健硕,留着茂密的大胡子,左脸上一道刀疤更让此人显得凶狠。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哈哈哈,就是本将,何大人别来无恙啊!” 何坤哼了一声,道:“还好还好,邢副将今日不在军营待着,乔装打扮成这样不知所谓何事啊!” 邢副将笑了两声,道:“也没啥,就是听说这法玄寺挺灵验的,本将向高将军请了半天假,来这求个愿。” 何坤自然不会信这一套拙劣的说辞,不过对方抬出的高将军让他颇为忌惮,那可是与太守大人同级,掌管洛城守军的将军。所以他只能装糊涂地道:“那不知邢副将可否求完愿了?” 邢副将道:“本将不急,没想到今日来这居然听闻了如此之事,不知何大人要怎样解决呢?” 何坤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按我看就是一个误会而已,就不劳邢副将费心了。” 邢副将摇头道:“非也,非也。人命关天,怎能说是小事,何况本将协助高将军管理洛城防卫,又岂能见事不管。” 何坤见说服不了邢副将,道:“那既然如此,我回去将此事上报给太守大人,由太守大人裁决可好?” 邢副将摇了摇头,道:“怎用如此麻烦,你我都在此地,我代表高将军,你代表太守大人,我们进去寺内,有没有人,一观便知。” “我想方丈应该不会介意吧?”说着邢副将又看向一边的法觉。 法觉看了看脸色阴沉的何坤,为难地道:“如此行事,恐对佛祖不敬啊!” “只是搜一搜,想来佛祖不会怪罪的,更何况人命关天啊!方丈若是心中坦荡,又何必推诿,莫非心中有鬼?”邢副将咄咄逼人。 何坤脸色阴沉,道:“邢屠,你过分了!让这些人进佛寺,岂不是对佛祖的亵渎。” “是吗?”邢副将满不在乎的道,“亵渎佛祖的怕是另有人在?” 二人各不相让,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望仙门 第五章 一个月 - 山巅可有仙 - 长醉却无眠 此刻的叶笙可真是明白了计划不如变化这句话的正确性。 当他跟林珏从院内走出时,两个人拖着好几个大布包来到了寺内后院的一棵歪脖树下,这也是叶笙的计划,从这个歪脖树伸出墙外的枝干可以直接翻出去。 二人等了一会,等到了把那壮和尚引走的狗蛋与二柱子,见大家都平安回来了,叶笙长出了一口气。 几个少年将布包分别背在身上,林珏第一个爬上了树,他的身手最好,背的东西也是最多,可他刚爬到一半就灰溜溜的窜了下来。 下面的几个人疑惑不解,叶笙看林珏的脸色不好,问道:“咋了?外面有啥?” 林珏吐了口气,道:“是官兵,数量不少,而且还是那种精锐之师。” “什么?”此话一出,几人皆被吓了一跳。狗蛋与二柱子的脸上皆没了血色。 叶笙还是较为冷静的,他问道:“他们在干嘛?离这多远?看到你了吗?” “大概有四五十个人在百步外,但五十步内有几个在来回走动,应该没发现我。”林珏沉沉地道。 “但我们从这翻出去是不可能,他们应该就是在盯着这里。”林珏又补充道。 “那咋办啊?这么多东西咱们也不能走正门啊!”狗蛋与二柱子显然是有些慌了。 “而且那首富和他那相好的要是醒了,咱们可就危险了。”一旁的林珏道。 叶笙一时也没了主意,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有官兵守在外面,他实在是想不出理由。而眼下更重要的是怎么从寺内脱身,这些宝物他也不想轻易放弃。 叶笙想了一下,道:“现在情况有点特殊,外面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不过我们不熟悉状况不能贸然行动。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宝物还在其次,不过就这样丢了也太可惜。” 他顿了顿,道:“这样吧,我自己去外面看看可有别的脱身之法,林老大,你们先躲一下,不行就把这宝物藏起来,等该日我们回来再拿。” 林珏点了点头,道:“行,那老二你小心点。” 叶笙应了一句,转身去看自己留下的另外几条后路。林珏几人也没有闲着,几人把宝物分别藏在了几个隐秘的地方,到最后更是在歪脖树下挖了个洞,把书画等不好藏的东西埋了。只留下几个小巧的宝物留在怀里。 不一会,叶笙回来了,林珏看他阴沉的脸色,就知道其他的出路多半也不行了。 果然,叶笙愤愤地道:“也不知道这些和尚犯了啥事,几个出路外都有官兵在把守,差点就把我发现了。” 林珏叹气道:“没办法啊!谁知道呢!我们还是快走吧,晚了怕就出事了。” 可等到几人到了门口才发现了问题,寺外几人正僵持不下。看着外面的阵势,几人都傻了眼。 林珏呆呆地道:“老二,这是你安排的?” 叶笙回了一句:“我要是有这本事,刚才还用的着犯难?我估计那些官兵跟这也有关系。” 狗蛋与二柱子则有些着急,道:“帮主,副帮主,问题是咱们现在咋出去啊?” 林珏道:“是啊,咱们总不能直接走出去吧?” 几人犯了难,这个时候走出去的话,太引人注目了,几人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更是不敢贸然行动。 突然,狗蛋的脸色变的煞白,他嘴唇哆嗦着道:“完蛋了,完蛋了,那个大和尚过来了。” 几人回头一看,刚才那个看守院门的大和尚正往寺门这里狂奔。 大和尚显然也看到了门口的几个少年,他两眼瞪得老大,立刻停了下来,几人还以为他会大喊出声,叶笙也失去了镇定。 出乎意料,大和尚并没有跑过来抓几人,也没有大喊出声,他反而一脸警戒的看着几个少年,慢慢的绕过几人走向寺门。 几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头雾水。 大和尚绕过几人后急忙跑出了寺门,他跑到了正与邢副将等人僵持不下的方丈与何坤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邢屠几人无法听清,但看着法觉的脸色变了数次,何坤也是脸色阴沉。 法觉挥了挥手,示意大和尚退下,何坤压着声音道:“邢将军好手段啊!竟然来了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下佩服!佩服!” 邢屠想了想,看来是自己安排的人有所收获,于是也低沉地道:“何大人也不一般啊!不过多亏我早有准备。” 何坤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心中有数,不如今日就这样算了。我想高将军应该也没有撕破脸皮的打算吧。” 邢屠知道今天自己拿不下这里,想着自己已有所得,便顺着说道:“太守大人的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既然何大人这样说了,今日便到此为止。” 何坤点了点头,对法觉道:“邢副将都这样说了,就有劳方丈将几位小友请出来吧!” 法觉应了一声,向寺内走去。邢屠则一脸茫然,小友?什么小友? 同样茫然无措的还有叶笙他们,他们看见一个老和尚向他们走过来,念了个佛号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人只能跟着他往外走。 “阿弥陀佛。几位小施主我带过来了,邢将军可看一下。”法觉带着几人在邢屠面前站住。小璃儿看着出来的几人,差点叫出声,她双手紧紧抓着衣服。 邢屠看着面前几人,一头雾水,这都是谁?叶笙几人也是紧张的不行,这时,一辆马车缓缓开了过来,身着灰白衣裳头戴发簪的管家从车上走了下来。 看到管家的一刹那,何坤与邢屠满脸震惊,眼睛瞪的老大。管家瞟了二人一眼,看着叶笙道:“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叶笙抬起头,看着管家那从来没变过的表情,双拳握紧又松开,一步上了马车,林珏几人也跟着上去,管家抱了抱拳,转身上了马车,何坤与邢屠刚忙还礼。 “走吧!”随着管家的一句话,叶府的小厮驾着马车离开,路上的人皆把路让开,小厮觉得自己风光极了,连驾车的缰绳也握得更紧。 何坤与邢屠此刻还震惊在原地,他们对视了几眼,都带人离开了。小璃儿见叶笙几人无恙松了一口气,跟着同伴几人走了,其余众人也都驱车离开,虽然他们不知道那个后来的中年男子身份,不过他们都明白一件事,洛城,恐怕太平不了几天了。 马车内气氛沉重,管家上车之后便闭目养神,而叶笙也有心事一般,双拳一直紧握着。不一会,马车停了下来,到了洛城城门外,林珏几人该下车了,林珏走之前拍了拍叶笙的肩膀,叶笙回给了他一个苦笑。 直到到了叶府,管家才睁开了双眼,下车后问叶笙道:“时辰不早了,公子可要用膳?” 叶笙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不!用!”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管家站在原地看着叶笙的背影,门房当差的小厮忍不住道:“什么态度啊?大管家您可别生气。” 管家突然笑了笑,一挥手,门房飞了出去,砸在了墙上,听那声音,骨头应该断了不少,赶车的小厮吓得呆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带他去治伤,伤药费从他工钱里出。”管家又恢复了以往冷淡的表情,说完走向了主厅。 赶车的小厮等管家的身影消失在屋内后才敢去扶倒在地上的门房小厮。 此时的叶笙扑在自己的床上,双手紧紧攥着被子,他想起了刚才在车上管家在林珏几人走后对他说的话。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许多问题。” “我不会告诉你所有问题。” “也许你也察觉出来了,叶山他想杀你。” “你不用试探,我确实是那位大人安排保护你的人,要不然这些年你早就死了很多次。” “不过你马上就十二岁了,那一天开始我就会离开,你的生死只能你自己去掌控。” “这件事,叶山也知道!” “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我的职责只是保你不死,你也不用想其他,那位大人的安排我也不清楚,也许你可以赌一把。” “赌一把?”叶笙嘲讽般的一笑,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别人,期盼那不知有无的救星?他从枕头下拿出了一把匕首,打开刀鞘看着反光的刀刃,他笑了,狠狠地把匕首插入枕头中,笑的更加开心,他要活!一定要活下去! …… 洛城今夜的月亮分外明亮,在如此明亮的月光下,有人却无法入睡。 太守府,身材富态的太守大人坐在一边,脸色平淡,而他的身边站着的那个瘦小身影正是何坤,以他的身份,只能在一边站着旁听。 另一边,坐着一个样貌猥琐的中年男子,他的身边是一个面容妩媚身材极好,尤其是胸部极为突出的女子。要是叶笙在此,便能认出这对男女,那男子自然就是洛城首富孙阔了。此刻二人脸色极为难看,那女子更是银牙紧咬。 坐在上首的是一个相貌平平的老者,他听完何坤的报告后,略一思索,道:“此事看来还有变故,高战那边倒还好说,不过那今日现身的杨封倒是个大麻烦。” 太守皱了皱眉头,道:“吴大师,那杨封真有那么厉害吗?几位联手难道还对付不了他吗?” 吴大师捋了捋胡子,道:“十几年前杨封就是六山境的强者,与老夫当下相同,可从他能无声无息地治住孙阔与萍娘来看,此人怕已经立足于山巅。” “如此一来,即使我们几人齐上也难讨得好处,之后恐怕会耽误圣使大人的大事。” “不过此人也非正派,从他今日的表现来看,也许我们能把他拉到我们这边来。”身材极好被称为萍娘的女子试探着说道。 “哼!修仙之人哪是那么容易拉拢的,我看还是跟上面汇报一下,请人来诛杀了这杨封。”猥琐男子孙阔阴恻恻地道。 “好主意,我觉得可以!”一个声音很突兀地出现在屋内,几人寻声看去,一个身着灰白色衣裳的中年男子立于吴大师身侧,右手按在吴大师所坐椅子的靠背上,正是他们刚才议论的杨封。 众人心惊,能够不知不觉地进入屋内,这杨封果然恐怖。那吴大师此刻更是心寒,此刻的他连体内一丝一毫的灵力都动用不得,已沦为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其余几人见实力最强的吴大师已被制住,更加不敢妄动。 管家见状也未对众人出手,转头对吴大师道:“吴老头,一别十几载,可安好?” 吴大师此刻受制于人,只能应道:“还好,还好,杨先生还是跟当年一般潇洒,不知此次前来,有何吩咐?” 管家淡淡的道:“吩咐不敢当,就是想告诉你,杨某还要在这洛城呆上一个月,一个月内还望你们能够莫生事端,之后的事,便与杨某无关。” 吴大师连忙道:“既然杨先生吩咐了,我们照办便是。” 其余几人也连忙应下。 管家笑了笑,闪身离开了此地。屋内众人皆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皆瘫软在座椅上。吴大师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这个月行动暂缓,一个月后再恢复行动。反正我们的试验也足够多了。” “太守大人你尽力隐瞒,防止那高战向朝廷汇报。” 太守虽然为难,但也只能应下,他忍不住道:“吴大师,这杨封的实力?” 吴大师苦笑了两声,道:“已经不是我们能够企及的了。”众人皆沉默不语,这等实力在他们宗门也属于强者了。 魏城,此城离洛城只有五百里,此刻却是大雨倾盆,黑夜之中一道雷光闪过,叶山站在屋檐下看着洒落的雨滴,他走了神,默默念道: “还有一个月。” …… 望仙门 第六章 往事 - 山巅可有仙 - 长醉却无眠 时间飞逝,洛城暗流涌动,一月之前,人们便能感觉到,洛城里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然而这一切就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一个月的时间中,不仅没有任何事发生,百姓们的日子反而更加太平。 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一个月的时间却是如此煎熬 。 城外小树林中的破庙外,叶笙呆呆地站在一棵树前,看着那随风飘落的树叶,他的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明日,就是他的十二岁生辰,也是他失去管家保护的日子。 直到现在他的心中都有许多的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男人要将他交给一个一直想要杀自己的人照看,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让管家保护自己到现在,更不明白为什么明天自己又会失去保护。 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叶笙不停地问自己?记忆中那个男人温和的笑容也染上了阴霾,叶笙的心中一片混乱,有委屈,有被背叛的愤怒,有对死亡的恐惧,更多的却是迷茫。 正当他思绪万千时,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叶笙回过头一看,是身材瘦弱的小璃儿。此刻,她那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两只小手捏着自己的袖口。 叶笙挤出个笑容,道:“璃儿妹妹,怎么了?是我今天带来的糕点不好吃吗?” 见叶笙对自己说话,小璃儿脸颊微红,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很好吃呢!” “那是有什么问题吗?”叶笙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在叶笙的注视下,小璃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紧接着又抬起头来看着叶笙的双眼道:“不是我有问题,是哥哥他有问题。” “林珏?”叶笙愣了一下,这家伙能有啥问题?每天能吃能睡的,时不时还做当将军的美梦,这家伙能有啥事? 小璃儿点了点头,道:“嗯嗯。是很重要的事情。” “那行,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叶笙看见小璃儿认真的样子,也有些好奇,跟小璃儿一起坐到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小璃儿双手握在胸前,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跟叶笙讲述。 “叶哥哥你知道吗,其实我和我哥哥原来是有家的,我家还很大很大呢,也有很多很多人。” 叶笙点了点头,他听林珏说过,林珏家中是军旅世家,祖上甚至还有封侯拜帅的功绩。传至林珏父亲这一代,虽大不如从前,可也是镇守一城的将军,地位等同于洛城的高将军。 “可是四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晴天,一群人突然冲进了我家里,说我爹伙同乱民作乱,要押我们所有人去大牢。” “爷爷被他们抓走了,母亲把我们藏起来后也被抓了。” 说着说着,小璃儿的眼睛变得红红的,小手也紧紧攥在一起。 叶笙叹了口气,摸了摸小璃儿的头,剩下的事他都知道。两个孤苦伶仃的孩子,相依为命,一路躲避搜查,一边乞讨苟活,流浪到洛城,跟一群同病相怜的孩子在一起。要不是碰上了他,连小璃儿也得生病去世。 小璃儿抹了抹眼睛,接着讲道:“五年之前,我是有家的,那一天后,我就没了家。原本对我很好的叔叔伯伯都变了,还有人想着把我们抓起来。从那以后,我也不知道能信谁了,我只能相信哥哥。” “三年前我还得了病差点死了,多亏碰到了叶哥哥你,你救了我,你帮我们找了地方,还给我们买吃的。”小璃儿缓缓的说道,脸上也没那么悲伤了。 叶笙挠了挠头,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当时也就是脑子一热。 小璃儿转过脸来,看着叶笙,道:“更重要的是你让大家一起成立了帮派,那时候我才感觉到我又有家了。” 小璃儿盯着叶笙的眼睛道:“叶哥哥,我们是家人,是吗?” 叶笙也看着小璃儿,道:“嗯!我们是一家人。” 小璃儿露出了笑容,道:“既然是家人,就应该互相信任,互相支持,有什么事都不能瞒着对方是吧?” 叶笙愣了一下,有些好笑地道:“不是说你哥哥的事吗?这又是谁教你的?” 小璃儿甜甜的笑着,道:“就是说哥哥的事啊!哥哥他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把什么事都一个人放在心里,对家人来说,这是不是不对的?你说呢?叶'哥哥'!” 你不用把 “哥哥”两个字还加重语气吧,叶笙腹诽道。但还是笑着道:“那确实是林珏那家伙的错,我一定狠狠教育他,让他改过来。” “一言为定?”小璃儿站起身来,对着叶笙伸出了右手。 “一言为定!”叶笙伸出手握住了小璃儿的右手。两个孩子都开心的笑了。 在一个离二人不远的树后面,林珏斜倚在树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的眼中有着一些忧伤,默默念着:“家人吗?可有些事情,越是亲近的人,就越不想他知道啊” …… 叶府书房,一身玄黑色绸缎的叶山正坐在书桌之后,双眼死死盯着书桌前的那个男子。 书桌之前静静站着,是一身月白色长袍的管家杨封,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此刻他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书房内的挂画。 “看来杨先生的心情不错啊!现在还有这闲心欣赏我书房的这些凡夫俗子的作品。”叶山冷冷的道。 杨封双眼并未离开画作,缓缓开口,道:“虽凡人所作,亦有其可取之处。至于杨某,得卸重任,心情自然极好。” 叶山讥讽一笑,道:“原来杨先生身为神仙中人也会赞同凡人之作,如此倒是这画家三生有幸了。” 杨封转过身来,看着叶山,道:“叶山,有事不妨直言,何必如此。” 叶山冷哼了一声,道:“杨先生倒是直爽,我也没什么想问的,就是想问问杨先生,不知明日杨先生几时离去。” “怎么?杨某几时离去,莫非还要跟叶老爷你汇报吗?”杨封的声音冷了下来。 “岂敢!岂敢!我叶山不过一垂垂老朽,又怎敢管杨先生的事。不过,”叶山话音一转,道:“毕竟你我二人相识已有数载,你也护了我数载,临别之际,还是关怀一下为好。” “杨先生你说呢?”叶山站起身来死死盯着杨封。 杨封淡淡看着叶山,叶山还是死死盯着他,书房开始晃动,几个用来装饰的花瓶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叶山的额头上开始不停地冒汗,可他的眼睛还是一直盯着杨封。 “呵!”杨封淡笑了一声,叶山浑身一轻,倒在了座椅上。 “没必要这样试探,今晚我就会走,你大可放心。”杨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缓缓道。 “那我就祝杨先生从此以后仙途通畅了。”叶山瘫倒在座椅上大口喘着粗气,整个人显得特别虚弱。 “其实你本可以让那位大人把你的身体改善的,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杨封脸带同情的看着叶山。 “我本就是该死之人,苟延残喘这十二年,也不过是心有执念罢了。”叶山咳嗦了几声,脸色苍白地道。 “哈哈哈!”杨封突然大笑起来, “叶山啊叶山,你真以为杀了那个孩子你就算报了你葬山的仇了吗?” 叶山也笑了起来,道:“你们这种人又怎能理解我!终我一生,恐怕也难以向那家伙复仇,但我只要杀了叶笙,他的计划就落空了。只要他难受,我就不算亏!” “那万一让你杀死叶笙也是在那位大人的计划中呢?”杨封淡淡的道。 叶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杀死叶笙就能破坏大人的计划,你未免也太过天真了,也太看得起叶笙了。”杨封又接着说道。 叶山收起了笑容,冷冷的道:“你不要想动摇我的决心,即使我错了又怎样,那孩子本来该死!” 杨封的脸上还是那淡淡的笑容,道:“不亏是葬山的主祭人啊!王村长果然心志坚定。佩服佩服!” “既然王村长已有决断,那杨某什么也就不说了,就此拜别。” 叶山站起身来,朝着杨封一拜,道:“杨先生慢走。” 杨封站着不动,受了叶山一拜,待叶山站起身后,道:“王村长,最后还有那位大人一句话留给你。” “杀了叶笙,你葬山所有人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话音刚落,人已消失不见。 叶山眯起了眼,看着只剩他一人的书房,双手狠锤了一下书桌,突然俯下身子大声咳嗦起来,久久没有缓过来。 …… 小破庙所在的树林外,叶笙刚刚走出来,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管家。 叶笙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杨封,杨封也上下打量着叶笙。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对面的这个孩子长高了不少,言行举止也越来越成熟了。 “你要走了?是吗?”叶笙的话打断了杨封的回忆。 杨封看着对面脸色平淡的少年,道:“不错,今晚子时我就会走。” 杨封犹豫了一下,道:“叶山回来了,刚刚与我交谈过。” 叶笙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慢慢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杨封看着叶笙,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只见对面的少年对着自己行了一礼。他感到好奇,道:“你不怪我?” 叶笙平淡的道:“你我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虽说你是有任务在身,毕竟也护了我这么多年,我理应拜你这一下。” 杨封面带微笑,道:“对于别人的好记得太清楚了也不是一件好事,自己会过得很累。” “他人的恩惠,自己的仇怨,必须记得死死的。这是他教我的第一个道理。”叶笙语气不变。 杨封点点头,道:“如果是那位大人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他话峰一转,道:“我这次来见你,除了跟你告别之外,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杨封顿了顿,道:“是那位大人留在我这的,让我离开时给你。”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 叶笙接了过去,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很普通的吊坠。就是很普通的一块玉石,被人雕刻成了一座小山的样子,山背刻有'天涯'二字,做工与材质一般普通,毫无灵气可言。 叶笙极为不解,这会是那位的手笔?要不由对面管家亲手拿出,他都要怀疑这是从街边随手买的了。 他看向对面的管家,杨封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于是叶笙把吊坠挂在了脖子上。 杨封笑了笑,道:“生日快乐!你要努力的活下去,终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的。” 叶笙右手抚摸着吊坠,点了点头。 一眨眼的功夫,杨封消失无踪,只有叶笙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一定要活下去!”这一次叶笙表情平淡,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定。 望仙门 第七章 病 - 山巅可有仙 - 长醉却无眠 阳光明媚,清风徐来。对洛城的人们来说,又是一个普通的日子,一个月的安逸日子也让城中的人们放松了下来。而对于叶府众人来说,今天显然是个特殊的日子。 此刻叶府内外张灯结彩,门口的石狮子也戴上了红花系上了红丝带,叶府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不为别的,今日乃是府内小公子的生辰,叶老爷发话了,叶府仆人皆有赏钱,晚上更有好吃好喝的宴席等着大家。 这可把大伙高兴的啊,连干起活来都更有气力了。再加上平日里素来严肃的大管家有急事不在,大伙更是放松了好多。 说来也怪,从未出过远门的大管家竟在这个时候被老爷派出去了,让许多人摸不着头脑。更奇怪的是,一向不太关心小公子的老爷竟然对小公子的生日如此上心,这次不仅大办,一大早还带着小公子去法玄寺祈福。态度转变如此之大,让许多平日对叶笙不敬的人擦了擦冷汗,一边干活一边考虑补救之法。 …… 法玄寺外,故地重游的叶笙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在马车上,叶山对他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路上跟他讲了许多在外面经商的经历以及行走江湖的经验,虽然叶笙一直心存戒备,但也见闻大增。 下了马车后,叶山快步走向寺内,叶笙不紧不慢地跟着。一个月过去了,发生在此处的闹剧早已被世人遗忘,洛城人们还是求佛的求佛,该上香的上香。 不过,叶笙还是感觉到了些许不同,人群之中,有数人的身形以及步伐过于稳健,结合上次的经历,应该就是军中锐卒。而招待香客的僧人之中也有几人眼冒精光,显然亦非普通人。 况且,今日上香的人也实在是多的离谱。可能是之前过于压抑了吧,叶笙没有多想。 不过这一切跟叶笙关系不大,他跟着叶山在一位僧人的引导下来到了一座大殿内。 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以及殿中佛祖菩萨高大铺满金粉的雕像,叶笙觉得还是小破庙比较舒适,林珏他们也比这些大和尚顺眼的多。 “笙儿啊!你不上柱香吗?”跪在蒲团上的叶山闭着双眼,双手合十。 听到“笙儿”两字,叶笙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但他还是淡淡的道:“没有所求之事,我又何必费这功夫。” “是吗?那你可知老夫所求何事啊?”叶山没有回头,继续问道。 “我又不是你,安知你所求何事。”叶笙不愿多聊,回应道。 叶山不以为意,道:“老夫是在祈福,愿故人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也愿他们来世能投个好胎。” 叶笙没有言语,叶山也没再出声,默默祈福完,站起身来。 “老了,就是总回忆起过去的事,那时候的自己,可比现在厉害多了。年轻,就是好啊。”叶山说完,看了一眼叶笙,慢慢踱步出殿门。 叶笙的左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右手隐在袖口之中也紧紧攥着一物,他深呼吸了几下,跟着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二人都各有心思,皆沉默不语,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叶府。 刚下马车,叶笙看到了等在门口的狗蛋跟二柱子,两个少年在哪里跟门口的小厮争吵着,急得是满头大汗。 “出了什么事?”叶笙快步走过去。看到叶笙过来了,一个小厮忙迎过来,笑容满面的道:“小公子安好!也不是啥大事,这两个小乞丐非说要找您,我这就把他们赶走。” 狗蛋与二柱子也看到了叶笙,两个人挣开了小厮,小跑过来,急切的道:“二当家,不好了,小璃儿她们几个快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叶笙一听大惊,忙问道:“在哪呢?快带我去?”狗蛋与二柱子两个人赶忙应下,正要带路时,一个声音传过来。 “何事吵闹啊!” 原来是叶山也走了过来,小厮过去跟他解释了几句,叶山点了点头,道:“既然是有急事,那笙儿你就去吧,不过今日是你的生辰,天黑之后,小树林路也不好走,还是早点回来比较好。” 听到“小树林”三个字,叶笙心里一颤,应了下来,赶忙跟着狗蛋与二柱子跑去。 三人一路小跑,跑到了小破庙。还没到小破庙,狗蛋与二柱子就嚷嚷起来,“二当家的来了,二当家的来了。” 叶笙走进小破庙,看到了躺在草席上的小璃儿,此刻的小璃儿脸上带着病态的红,双目紧闭,呼吸沉重,那还有昨天跟自己聊天时的活泼劲。 叶笙走到跟前,伸手抚摸了一下小璃儿的额头,奇怪的是,一点不烫,反而有些冰凉。 “林珏呢?”叶笙看着庙里的人问道,除了狗蛋与二柱子,也只有两三个身体较好年龄较大的还没事,其余的人皆病倒了,状况也跟小璃儿一样。 “帮主出去找大夫了。”狗蛋回答道,一旁的二柱子跟着说道:“今天上午我们就去城西的医馆看过,那里的大夫说是风寒,开了点药就让我们回来了。小璃儿她们吃了药后,本来情况好转了不少,可刚刚突然都严重起来了,帮主让我们去找你,自己又去医馆了。” 一个没病的孩子开口道:“二当家的,这该不会是瘟疫吧?” 他一开口,其他孩子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离生病的人远了些。 “胡说八道!你懂还是我懂!再乱说老子就揍你了。”叶笙怒骂道。 那个孩子缩了缩头,可大家心中都惊恐不安。 叶笙皱了皱眉头,道:“狗蛋,二柱子,你俩捡点柴火把火升起来,剩下的几个去河里打几桶水回来,先烧点水。等帮主回来,就没事了。” 几人应了下来,都去忙手头的工作了。叶笙见众人都离开了,松了口气,是不是瘟疫他心中也没底,现在,只能等林珏回来。 “叶哥哥。” 这时叶笙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声音,叶笙赶忙来到了小璃儿的身边。 “叶哥哥是你吗?”小璃儿声音虚弱的问着,右手微微抬起来。 “嗯嗯!是我,我在这。”叶笙攥住了小璃儿的手,回答道。 “我哥哥呢?” “他去找大夫了,你放心,你一定会没事的!”叶笙温和的说着。 “我好难受啊,我是不是要死了?”小璃儿说着,忍不住咳嗦了几声。 “你没事的,放心,就是小病,等大夫来了就没事了。”看着小璃儿的样子,叶笙的双眼忍不住变红了。 “我还有好多想做的事呢。我想吃好吃的,我想住上大房子。我想有个家。我想见妈妈。”小璃儿越说,声音越低,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小璃儿?小璃儿?”叶笙不停呼叫着,然而小璃儿的声音却越来越低,眼睛也闭上了。叶笙急得满头大汗,浑身颤抖。 就在叶笙不知所措之际,他的胸口一疼,仔细一看,是那个吊坠在发亮。叶笙心中一动,把吊坠摘了下来,放在了小璃儿的手心里,小璃儿的呼吸平稳了下来,脸上也有了血色。 叶笙大喜,他想依法去救其他人。可刚把吊坠拿离小璃儿的身体,她的小脸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叶笙呆住了,可他别无选择,他咬了咬牙,把吊坠挂在了小璃儿的脖子上,藏在了小璃儿的衣服内。 小璃儿缓缓睡去,脸色逐渐好转,呼吸也平稳了。叶笙蹲在一旁,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 …… “帮主回来了!帮主回来了!”狗蛋的叫声惊醒了叶笙,他直起身子,看到了走进门的林珏。 下一秒叶笙却惊呼出声,:“林老大,你的脸怎么了?” 刚进门的林珏浑身上下都破破烂烂的,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他的双手紧紧抱着两个布包,只是双手也有几道伤痕。 看见叶笙,林珏笑了笑,道:“没啥,跟人打了一架而已。”他又对着跟进来的狗蛋与二柱子道:“别傻愣着,把这些药拿去熬了,给他们吃了。” 狗蛋几人忙接了过去,等狗蛋几人都出去后,林珏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可马上又龇牙咧嘴起来,应该是碰到伤口了。 叶笙递给他一碗水,林珏接过去喝了几大口,这才开口说话。 “md,真他nn的气人!”语气忿忿不平。又接着咒骂了好几句。 “怎么了?”叶笙等他骂完后才问道。 “药铺医馆的药都卖没了,老子找了好几家,一点药都没有。我听药铺的伙计说,城里许多人都病了,大家都怀疑是瘟疫,不论得没得病的,都去抢药,药铺现在只剩下毒药没卖出去了。”林珏气愤道。 “那你这药是从何而来?”叶笙询问道。 “太守府发的呗!你别说这太守可真是个好人,不仅发布通告告诉大家不是瘟疫,让大家不要慌,还免费发了好多药,我都差点没抢到,身上的伤就是跟人抢药打的。”林珏摸着自己的头,跟叶笙说着。 “小璃儿咋样了?” 林珏说完,又看向草席。 “她没事,我给她,,吃了我带的药,病情好了不少。”叶笙刚想告诉林珏吊坠的事,狗蛋几人就端着药进来了,叶笙赶忙改口。 林珏看了看小璃儿的脸色,长舒了一口气,道:“你的药还挺管用,那就让她睡会吧。”林珏说完,开始招呼着其他人帮病了的人喂药。 叶笙叹了口气,以后有机会再对林珏说吧,他把吊坠藏的更深。对还在帮忙的林珏招呼了一声,离开了破庙。 他今晚还有事要做! 望仙门 第八章 危城 - 山巅可有仙 - 长醉却无眠 洛城,尽管今日多人得病引起了一阵骚动,不过太守府应对及时,及时安抚百姓并发放药物,许多人服用药物后病情也得到好转,局面还是被控制住了。 叶府,叶笙听到下人的汇报后松了一口气,药物管用就行。 叶山却是冷笑一声:“如此行事,这位太守显然别有用心啊!” 叶笙忍不住反驳:“太守尽了自己的本分,还有何用心,这分明是恪尽职守。” 叶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他是为了自己的位置,洛城要是真的乱起来的话,他这太守少不了被责罚。” 叶笙无言以对,看着叶山道:“我吃饱了,回屋休息了。” 见叶山没有反应,叶笙起身向自己屋内走去。叶山仍然自斟自饮,看了一眼叶笙面前分毫未动的食物,脸色平淡。 …… 已是深夜,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早已躺在床上做着各种各样的美梦。诺大的叶府更是一片寂静,今日叶老爷特许大伙休息,各护院也喝多了酒,早早与周公打起了交道。 小公子叶笙的院落中却有一人孤单站立,月光洒落,照出了他的面容,叶山!他还是来了,不过却在院落里静静站立,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没人知道他来了多久。可无论如何,他终归是来了。 犹豫再三,叶山还是慢慢靠近了房门,他缓缓打开了房门。一阵细微的香气传来,叶山感到一阵头晕眼花。 坏了,叶山暗叫一声,右手伸进怀里,可还没等他拿出什么,自己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叶笙从房里现出身形,看着倒地的叶山,他没有放松警惕,拿起一个杯子朝着叶山的头砸去。“啪!”的一声,杯子碎在叶山的头上,鲜血就流了下来。叶笙还有些不放心,可又怕把叶山弄醒,他右手在袖子里紧紧抓着一物,慢慢靠近叶山。 靠近叶山后,叶笙举起右手,右手中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刃在月光之下闪着寒光。他狠狠刺向叶山的胸口,“刺啦”一声,匕首刺入衣服内,却没有入肉的感觉,是被硬物抵住的触觉。 叶笙心惊,可还没能等他做出反应,叶山的一只手已经攥住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叶笙受力,倒在一边,手中的匕首也丢飞了。叶山站起身来,除了头部有些血迹外,身上没有其他伤口。他走到叶笙身边,狠狠地一脚踢出,叶笙的身体立即弓成一个虾米样。 叶山对着叶笙的头又是一拳,冷冷开口,道:“你那点小心思能瞒过我,老夫身上有百草丹,可解百毒,还有金丝甲,你岂能伤我。” 见叶笙不说话,叶山又是一脚,咒骂道:“不成器的废物,就因为你这么个东西,死了那么多的人,真是可恨!” 叶山又看了看落在一边的匕首,骂道:“还以为你能有什么计划,结果就这,真是个垃圾!你跟那姓季的一样该死” 叶笙突然笑了起来,叶山大怒,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抵在墙上。骂道:“你笑什么?” 叶笙不说话,只是讥讽的看着叶山。叶山又是一拳打在叶笙身上,喊叫道: “你是在笑我怕季天涯是吗?我告诉你,我不怕他!我不怕他!” “你不是想杀我吗?我今天就用你的匕首宰了你!” 叶山放下了叶笙,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刻在匕首上的两个字 “引灵” 他呆住了,他冲回墙边,揪着叶笙的衣领,朝他怒吼道:“哪来的?我问你哪来的?” 叶笙还是紧闭着嘴,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还是那副讥讽的笑容。 叶山大怒,猛地举起匕首,叶笙还是瞪大双眼看着他,一如十二年前。 …… 城外,小树林中的破庙,林珏突然惊醒,环视一圈,狗蛋他们都已在睡梦中。自己也坐在小璃儿身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林珏起身喝了点水,回到小璃儿身边,借着洒落进来的月光,林珏看见小璃儿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做恶梦了吗?”林珏轻声问道。 小璃儿点点头,低声道:“我梦见跟哥哥你分开了,还有叶哥哥,我梦见他被坏人抓住了。” 林珏摸了摸小璃儿的头,道:“没事,没事,你放心,哥哥是绝对不会跟你分开的。” 可紧接着,林珏又皱起了眉头,道:“我也梦见叶老二出事了。” 小璃儿紧张了,一把手抓住林珏的袖口,道:“那怎么办?叶哥哥是不是真出事了。” 林珏更加担忧,若只是他自己这样强烈不安也就算了,可连小璃儿也这样,那就麻烦了!上次还是在五年前林家出事的那个晚上。 林珏想了一会,对着小璃儿道:“璃儿乖,哥哥去找你叶哥哥看看,你放心,哥哥一会就回来。” 小璃儿紧紧抓住林珏的袖口,道:“哥哥,我好害怕,你会不会不回来了?你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林珏安慰道:“乖,带你太慢了,我得赶紧去看看你叶哥哥,放心吧,我一定马上回来!你要是怕了,就把狗蛋哥哥他们叫醒。” 小璃儿有些犹豫,可想到叶笙,她又点了点头,道:“那?我们拉勾?”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的是小狗。” 小璃儿看着离去的林珏,突然感到一阵的恐慌,她没有叫醒任何人,一个人跑到那残破的佛像后躲了起来。 …… 经过一段时间的奔跑,林珏总算是来到了洛城之外。奇怪的是,城墙之上一个巡夜的兵士也没有,不过那紧闭的城门也不是林珏能翻越的。他左绕右绕,终于从一个小破洞内钻进了洛城之内。可下一秒,他却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林珏的眼前,本是一条平平无奇的街道,然而此刻,其上却遍布尸体,鲜血散落一地。街道上的尸体有普通百姓的,也有穿着铠甲的兵士。他们相同的地方在于,上面都充满了各种伤痕,有刀伤,也有钝器造成的伤口,有的尸体上更有些咬痕。 林珏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就在林珏不断干呕时,他眼角余光瞥见有具尸体似乎动了一下。 他惊恐看去,一具具倒地的尸体站立起来,它们眼中闪烁着红光,死死盯着他。 这样的事,在此刻的洛城,却也只是冰山一角。 …… 城东,洛城守军驻扎之地,洛城守将高战站在高台之上看向城内,所见皆是一片炼狱,让见惯了血腥战场的他也心头剧震。 一边的邢屠身披重甲,脸上怒色难掩,他出声道:“将军,咱们难道就这样看这吗?” 高战眉头紧皱,道:“能有什么办法,咱们这光固守就已是难事,此次的人数太多,军中也有中招的,能压下去就已是元气大伤。” 邢屠一脸愤恨,“他nn的,狗屁太守,竟然利用这病,那些药有问题。” “不止是药,这病也来得有蹊跷,看来那些失踪的人定与此有关。” 高战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缓缓说道。 “让我师傅他们出手吧,这样下去恐怕兄弟们顶不住啊!”邢屠急切道。 高战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刚要去请示。一道身穿道袍头戴木簪地身影就出现在他的身前,见到来人,高战拱了拱手。 来人冲着高战打了个稽首,又训斥邢屠道:“毛毛躁躁,成何体统!你现在不仅是军人,还是我的外门弟子,要注意修心。” 邢屠挠了挠头,高战问道:“李仙师,敢问各位有何安排,我们已是束手无策了。” 李仙师见高战问话,回应道:“高将军请放心,贫道的几位师兄皆去太守府了,法玄寺也有其他宗门的道友前去,还有诸多道友正赶来,此次定无忧。” 高战呼出了一口气,道:“仙师既然这样说了,我就放心了,不过这里还要请仙师出手解决。” 李仙师点了点头,道:“贫道来此,就为了此事,不过百鬼宗的一点小手段而已,看贫道破了他。” “是吗?我听李仙师这话,是不把咱百鬼宗放在眼里啊!” 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空中出现了两道身影。 “百鬼宗孙阔,天媚谷萍娘,你们怎么在这里?”见到二人,李仙师面露惊恐。 “怎么?这军营你李大仙师来的奴家就来不得吗?”名为萍娘的女子娇媚地说道。 “你们在此,那太守府?” “太守府自然是有高手在,哥几个本事不行,就只能在周围逛逛喽。”孙阔阴笑着说道。 “快退!带高将军回大营”李仙师反应过来,对着邢屠喊道,双手发出数道光芒,对着孙阔二人攻去。 邢屠点了点头,抓住高战的手一个跳跃,可就在离将军大营只有十步距离时,他的身体突然碎裂开来,鲜血溅了高战一身。 “高将军这么急,这是要去哪啊?”一道身影浮现,显然又是一个魔道中人。 天空之中的李仙师眼睛瞪得老大,三个,一个他还勉强应付过来,三个他能怎么办?只能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来了。 可新来的人一句话就让他丧失了这一想法,“姓李的,别抵抗了,圣使就在法玄寺,早点投降,还可饶你不死。” 魔教圣使,这种大人物为什么会来洛城,这岂是他能抵抗的。 李仙师的眼中满是不甘,可他没有抵抗,任由萍娘几人用法器困住了他。 魔门圣使的到来,使得洛城实力对比严重失衡,原本祥和安宁的洛城,就这样化为人间炼狱。可李仙长等人却无可奈何,当力量远逊于他人,就丧失了呼吸的权利。 望仙门 第九章 新生 - 山巅可有仙 - 长醉却无眠 叶府,叶山的左手紧紧攥着叶笙的衣领,右手拿着匕首高举过头顶,然而他的右手却久久未没有落下。 叶笙睁大双眼看着叶山,可他还是没等到那把匕首落下。叶山松开了他的左手,这种情况下,叶山又回想起了葬山,想起了老叶,他更想起了杨封转告他的那句话, “杀了叶笙,葬山就没有机会了。” 什么机会?自然是向那个姓季的报仇的机会!只有这样,葬山的大家在九泉之下才能瞑目。 除了自己,葬山就只剩下叶笙了。想到那个男人的神通,叶山就心颤,是的,他怕那个姓季的。可叶笙又怎会向那个男人复仇?就算跟叶笙再不亲近,叶山也明白姓季的在叶笙心中的地位。 叶山想赌一把,这有些讽刺,他不是相信叶笙,他想信杨封所转告的那句话,也就是说他相信季天涯。既然他说了叶笙有机会,那叶笙最后肯定有杀掉他的机会! 于是叶山松开了左手,擦了擦头上的血,把匕首收入怀中,冷冷的道:“别找死,以后这种蠢事少干。” 叶笙倚靠在墙边,大口喘着粗气,他看着叶山笑了起来,道:“你放心,下一次我肯定不会这样蠢。” 叶山眯起了眼睛,可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一阵敲锣声夹杂着呼喊声传来, “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 叶山一皱眉,走出院子,正好看到一个匆忙跑过来的小厮。 小厮看见叶山,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道:“老,老爷,不好了!不好了!有贼人进来了!你和小公子赶快躲躲吧!” 叶山看着小厮慌忙的样子,道:“慌什么?护院们呢?” “护院们跟贼人交上手了。武队长让我们几个去找老爷,他们去老爷您的院子了,让我来找小公子。”小厮忙应道。 叶山点了点头,道:“几个贼人而已,一会就收拾了。小公子跟我在这里很安全。” 小厮急忙道:“不行啊老爷,武队长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啊!” “一群废物!老子白花了那么多钱养他们了。不都是江湖老手吗?”叶山脸色大怒。 “我也不知道啊!突然就冒出来许多人,咱们府里也有很多人胡乱打人,都跟中邪了一样。”小厮一脸后怕。 “去里面把小公子背上,跟着我去后门。”叶山当机立断。 “不用,我能走!”叶笙不知何时来到背后,扶着墙出声道。 “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叶山冷冷开口,对着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明白了,走到叶笙旁边,弯下了身子。叶笙没再拒绝,让小厮背起了自己。 叶山转过身子,向后门大步走去,小厮背着叶笙在后面紧紧跟着。 …… 城外破庙中,躲在佛像背后的小璃儿迷迷瞪瞪的睁开了双眼,大病初愈的她身体还是太虚弱了,忍不住睡着了。此刻的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她小心翼翼的探出头。 借着月光,她看到原本跟自己一样病倒的几个孩子都站起身来。小璃儿还纳闷,刚想说话,就发现几个站起身来的孩子飞扑到其他还睡着的孩子身上,开始不断撕扯击打,甚至啃咬他们。 几个被攻击的孩子被惊醒,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大脑就被痛苦占据。小璃儿呆呆看着这一切,她害怕的一动不敢动。 醒来的孩子开始反抗,可他们马上就觉察到攻击他们的几个孩子的力气明显大了许多,而且他们跟野兽一样疯狂。他们挣扎了几下,慢慢都失去了动静,鲜血流了出来。 失去了攻击目标的孩子站了起来,他们双眼放着红光,嘴角还有血液残留,鼻翼嗡动,似乎在寻找什么。 小璃儿双眼闪着泪光,两只小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那几个孩子慢慢游荡出了房间,小璃儿松了一口气。刚想站起身来,她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吓软了。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可还没等小璃儿迈出第一步,她就看到已经倒在地上的那几个孩子的尸体晃动了几下,接着几人都站了起来。 小璃儿忍不住惊呼出声,几个“孩子”扭头看向小璃儿,皆是满脸血肉模糊,有一个孩子只剩一颗眼球,眼中闪烁着红光,皆盯着她。 小璃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流淌。看着一步步靠近的几个人,小璃儿绝望了,她低声喊着:“哥,叶哥哥,你们在哪?” 没人回应,一个“孩子”扑了过来,小璃儿吓晕了过去,她的身体却被一阵碧绿色地光芒笼罩,被光芒照耀到的几个“孩子”皆化为了灰烬。 小璃儿身上的光芒越来越大,透过破庙照耀到外界,吸引到了某些人的注意。 一个身着天青色道袍的女子出现在破庙中,身材高挑,肤若凝脂,眉若远山,双瞳似琉璃一般清澈,虽然带着面纱,但定然是一绝色佳人。 此刻她仔细打量着被光芒笼罩的小璃儿,一挥右手,一道霞光打在小璃儿身上,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小璃儿身体一震,一个东西从她怀中露出,是一个吊坠。 见到吊坠的那一刻,女子双眼瞪大,从面纱的抖动可以看出她的激动。她双手不停结印。一道道霞光从指尖飞出,打向小璃儿后被吊坠吸收。 数道霞光之后,从吊坠散发出的光芒之有薄薄的一层覆盖在小璃儿身体表面。女子头上已有汗水流出,打湿了她的鬓角,可女子不以为意。最后一道霞光打出,吊坠光芒内敛,女子一招手,小璃儿飘向女子,女子双手把小璃儿抱在怀中,眼神中满是笑意。 …… 洛城的一条普通的街道上,满身都是伤痕的林珏倚靠在墙边,他的身上遍布伤痕,自己更是累的精疲力尽。 一路逃跑与搏斗,他也明白了敌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死而复生”的尸体,他们行动不快,比较好对付;另一种是狂躁的人,或者说,他们会用武器,体能更强,但也只剩下了攻击的本能。 这些家伙可厉害多了,自己身上几道重的伤口就是他们造成的。还好,他们数量没第一种那么多,要不自己早就没了。 可没等林珏放松多久,一道身影从街边出现。md,怕啥来啥。林珏站起身来,那道身影也发现了林珏,手脚并用的奔来。 林珏向右一躲,可是右腿一痛,没能立即躲开,林珏被直接撞飞。砸在地上的林珏头晕目眩,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好像有东西刺了进去。 鲜血流淌出来,林珏的意识慢慢涣散。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被一阵霞光照耀,有一个身着玄黑色道袍的男子正用右手指着自己。 霞光正从那人指间流出,不过看得出来,那人很吃力,额头上满是汗水。仙人!这是林珏的第一反应。 又一道身影出现,比起身着玄黑色道袍的那人,此人显然要显眼的多,不论是他那背后绣着太极八卦的道袍,还是他剑眉星目的模样,此人定然是宗门中极为出众之人。 一见这人,身着玄黑道袍的人显得极为激动,环顾一下周围,身穿太极道袍的男子一皱眉,手中浮尘一挥,玄黑道袍男子右手一震,连接到林珏身上的霞光消失不见。 林珏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他听到了两人之间的争议, “为救一个凡人你就耗费如此多的灵力,若是还有敌人怎么办?” “师兄,可是怎能见死不救啊!太守府与将军大营的敌人不都打赢了吗?” “糊涂东西,那些不过是幌子,真正的敌人在法玄寺,再说你又怎么知道没有漏网之鱼。我告诉你,此次机会难得,抓住魔门圣使的功劳必须是我道德宗的,绝不能让玄天门抢去了,这关乎宗门荣耀,你明白吗?……” 林珏听不清任何声音了,过往之事如同剪影般在他面前闪过,他还小的时候,父亲教他习武,母亲与小璃儿在逗乐,爷爷抚须大笑;后来,家中事变,母亲含泪送走他们,受尽背叛与欺负;再后来,一路颠沛流离,结交叶笙,二人互帮互助,嬉笑打闹,成立帮派…… 可惜,这些人都见不到了。画面破碎,林珏的意识陷入黑暗。 …… 洛城叶府,富丽堂皇的叶府大门还是挡不住狂暴的“民众”以及来源不绝的尸体,门口的两个威武的石狮子终究也只是个摆设。 叶府的护院们在人员死伤过半后便作鸟兽散,这种情况下,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叶笙紧紧跟随着叶山,他们朝书房方向急切行走,而那个小厮,早已被叶山推出去作诱饵了。若非如此,二人早就葬身在后门的袭击中。 可即使如此,两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些伤,叶山虽身穿宝甲,不过他毕竟还是老了些,那些暴民的力量也大了很多,仅仅是冲击的力度也让他吐了好几大口血。 叶笙也身上带伤,不过跟叶山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两人警惕心十足的走着,叶山的右手还紧紧握着一把长刀,刀身还有厚重的血迹。终于,他们进到了书房内,叶山大踏步走到书架前,按了一个暗格,书架缓缓拉开,一个密道显露出来。 这老奸巨猾的家伙,叶笙腹诽道。看着叶山打开机关却没打算进去的样子,叶笙明白,叶山是不放心自己在背后,毕竟秘密道过于狭窄,难以应对身后的敌人。 叶笙只得率先进入密道,叶山环顾四周后也进入了密道。随着后方的一阵响动,入口关闭,叶笙只好不断向前走着。 密道之中过于漆黑,幸好叶山手中有两颗夜明珠可以照明,即使如此,叶笙也花了好一段时间来适应环境。 在这密道之中二人都默默的前行着,终于,密道来到了尽头,上方就是出口,叶笙手脚麻利的爬了上去。 叶笙仔细环顾四周,是在一个破旧院落中,出口就是一个废弃的井口,院落门口有几个大坑。紧接着,叶山也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他跪倒一边,右手紧握的刀也放在了地上。 叶山看到紧盯着他的叶笙,忙捡起了地上的长刀,冷笑道:“怎么,没长记性?” 叶笙脸色平静地道:“我说过了,不会那么蠢的,只是想告诉你,别放松警惕。我们还没安全呢,跟着我”说罢,走出了院落。 叶山松了口气,冷哼一声,用刀拄地,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一步步向外走去。 迈出院门,叶山没有看到叶笙的身影,他一惊,把刀挡在自己身前。突然,背后一股大力传来,忍不住向前踉跄了几步,本来可以站住,可前方有几个深坑,叶山还是跌倒在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块石头又砸在了头上。 鲜血模糊了叶山的双眼,他看见叶笙捡起了跌落在地上的长刀,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他想站起身来,可浑身上下都巨疼,使不出力气。 叶笙走过来,“刷”“刷”两声,叶笙砍在叶山身上,虽有宝甲保护,可叶山还是忍不住痛叫出声。 叶笙冷冷地看着,道:“痛吗?害怕吗?面对死亡,是不是浑身颤抖,心中绝望?” “我这些年的恐惧,你现在可知道?”叶笙说着,又是两刀狠狠砍在叶山身上。 出乎他的意料,这次叶山没有惨叫,脸上有种疯狂的笑容,道:“砍得好?砍得好啊?赶紧杀了我,别告诉我你没这个胆子?” 叶笙声音很冷,道:“疯子,我还以为你会求我看在多年养育之恩上放过你。你这种人不该最惜命吗?” 叶山疯狂大笑:“你tm在天真什么?要是能杀你,老夫在九年前见到你的时候就掐死你了。你我之间,那有什么养育之情。” 说着说着他咳出了一大口血,道:“你该死!你和季天涯一样可恨,都该死!而你除了可恨还有可悲,竟然还憧憬自己的仇人,哈哈哈,笑死老夫了!” 叶笙本来平静地面孔变得激动,道:“你说什么?” 叶山还是疯狂的笑着:“你不知道?哈哈哈,你不知道!你早在十二年前就该死了。” 叶笙表情开始扭曲,他揪着叶山的衣领,道:“你说什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十二年前是什么?仇人又是什么?你说啊?” 叶山的脸上带着讥讽的笑,他闭上了双眼,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 叶笙大怒,捡起长刀,对着叶山的身体一刀刀砍了下去,一边砍一边喊着:“你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 过了一会,叶山两眼睁大明显已经没了呼吸,胸口也塌陷下去,一把匕首从他的怀中滑出,叶笙把长刀丢在一边,捡起了匕首。 “啪啪啪!” 一阵掌声响起,叶笙把匕首拿在手中,警惕的看着四周,可四周没有任何人影。 “不用找了,在上边呢。” 叶笙猛的抬头,一个男子漂浮在空中,叶笙一惊,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不用这样戒备,放下匕首,我要出手的话,早就动手了。”那男子看着叶笙,微笑着说着。 叶笙闻言,把匕首收入怀中。 男子见状,开心的笑了起来,落在了地面上。叶笙得以仔细观察对方,一袭黑衣如墨,身材消瘦但挺拔,头戴一顶玉冠,长发随意披散在双肩及背后,修长的左手抓着一把折扇,英俊的脸庞上噙着笑意,明亮的双眼正盯着自己。 “在下魔天觉,天魔门弟子,不知阁下如何称呼。”男子语气温和的问着。 叶笙没有回应,平静地看着对面。魔天觉并未生气,摇了摇头,道:“今日得见阁下举动,我深受触动,本想与阁下交个朋友,可阁下如此防备我,显然是不信任在下啊!” 魔天觉走上前来,拍了拍叶笙的肩膀,道:“今日我还有要事,无法与阁下多多交流消除误会,甚是遗憾啊!” “望来日你我有缘再见,定要畅饮一番!还有,小心等会出现的人,言尽于此,在下告辞。”说着人影散去。 叶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数道光芒略过头顶,他也不敢抬头去看。 “咦?”空中有人注意到了叶笙 一道身影出现在面前,那人双手一挥,叶笙全身一轻,身上的伤痕全都愈合了。 叶笙忍不住抬头去看,一个笑容温和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见叶笙看过来,他笑了笑,道:“虽然遭此劫难,可人生还要继续,既然活下来就要好好活着,我已经把你身上的伤和魔气都消除了,好好活着吧。” “楚闻,你还来不来,晚了就追不上他了。”半空中一个冷清地声音传来。 地上的男子笑了笑打了一个稽首,化为一道流光飞上了天空。 叶笙躺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上下都是汗水,可他终归是活了下来,他开心的笑了起来。 …… 经此劫难,洛城人口锐减,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活了下来。洛城太守,法玄寺方丈等一干人等皆被击毙,魔门死伤惨重,可惜的是,魔门圣使逃离。不过此一战后,正道大派的几个年轻弟子大展手脚,让各方敬畏。 洛城外的一个小破院中,有座坟墓孤零零立在那里,坟前除了木板还插着一把长刀。 …… 三年后,大汉国都长安城东门前,一个兵士正拿着一个名单检查着一个进城的车队。 “叶无生!叶无生!叶无生在哪?”他扯开嗓子喊着。 “来了,来了。”一个清楚响亮的声音响起,人群中挤出来一个英气勃发的少年。 兵士看了看少年健壮的身体和阳光的笑容,以及毫不娘炮气质,心里有了些好感,道:“叶无生,十五岁,洛城人士,来京城所谓何事?” 少年回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声音坚定的道:“来成仙!”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