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天狗蚀月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是日,恰巧乃阴历腊月十五,原本该是家家户户一年一度张灯结彩、游湖赏月等等普天同庆的重要节日。 民间各地风俗大相径庭,南方盛行烹煮当地特色美食,诸如汤圆、天香龙骨汤、一碗醉等等此类,一家子团团圆圆围桌而坐,席间热热闹闹的,充满欢声笑语。 当然了,也夹带着杀猪宰羊,以做祭祀神明,祈求平安福禄,结束之前的点睛之笔,便是燃放鞭炮,排场越大越好,通俗点讲,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图个热闹,给祭祀结束前制造些声势气氛罢了! 南方人从古至今受诸天神明佛陀荼毒已久,早已深入骨髓,他们信奉神明能令子孙后代一生富贵平安,健康长寿福满堂之类的封建陋习。 北方则盛行游山玩水,品尝各地小吃,最具特色的便是包饺子,屋外放着烟花爆竹,好不快哉! …… 即便两地隔河相望,但习俗却不径相同,皆是充满普天同庆之乐,亲戚朋友间相互游街串门,互道平安,这是此节日从古流传至今亘古不变的风俗习惯,让千万子孙后辈能永久铭记于心,不至于忘了根。 夜色渐渐深了,几只瘦骨嶙峋的落单大雁拖着疲惫孱弱之躯,一副无精打采的扑腾翅膀翱翔于天际尽头,它们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此番由北向南飞,是为了逃离极寒北方这片气候恶劣残酷,到处白雪皑皑的野蛮荒芜之地,飞往南方那块鸟语花香、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世外桃源。 追本溯源,一切的发源地,皆孕育于南方那片神秘的广袤土地,最终,也将回归诞生源头,安享晚年,共度天伦之乐。 彼时,已临近夜半时分,天地之间万籁俱寂,已被夜幕彻底笼罩,偶尔有令诸多凶兽感到毛骨悚然的微弱磨牙声自林间倏忽传来,这是禁忌物种的杀戮警告,同时亦是对它们划分的领地不容侵犯踏足,动辄将赶尽杀绝,不留任何活口。 通幽古河,起源于荒古时代,与之同寿,历经沧桑岁月,历史痕迹腐朽浓重,在此期间,几遭变故,据传,乃受到天地规则力量的轮番压榨摧残,至今仍旧屹立不倒,虽然满目疮痍,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已然摇摇欲坠,只需轻轻拨动,便可土崩瓦解,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这条古河长约十万余里,宽窄不一,彻底隔绝了南北大陆,将其硬生生斩断,一分为二,形成南北分水岭。 不单单是鸿沟天堑,而且更受自然气候、风俗习惯等等诸多影响,导致两地气候天差地别,一边冰天雪地,一边山辉川媚,这般夺天地之造化远非人力所能为,真真乃奇也壮也! 同时,其西起祸水雪山,一路蜿蜒曲折汇入东部茫茫无际的汪洋大海之中。 靠近中上游某处河岸附近,一片连绵起伏的陡峭山峰拔地而起,山川峡谷之间,大小支流数之不尽,形成瀑布、溪水、湖泊及沼泽等等,概因地处南北分水岭位置,因此,白昼受尽炽烈骄阳炙烤,酷暑难耐,无数飞禽走兽纷纷退避躲藏至阴凉处,暂避冰冷无情的天地规则力量。 待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又逐渐变得天寒地冻起来,漆黑夜空几乎每晚皆会飘落鹅毛大雪,并夹杂着凛冽寒风撕裂呼啸而过,每寸土地均饱经风霜,给大地披上一层雪白衣裳。 如今,正值元宵佳节,本应该是普天同庆的日子,可今夜乃是百年一遇的‘天狗蚀月’,面对此等天地奇观,无数平头老百姓又怎会错过,尽皆放下手头之事,只为一睹生平仅见之奇观。 无边苍穹之上,点点繁星闪耀不断,一轮血色残月当空悬挂,其释放的血色光华尽情映洒广阔大地每个角落,隐约间,一缕缕稀薄雾气氤氲流转,模糊了众生视野,也将大地厚厚笼罩住了,到处是血淋淋的场景,煞是恐怖瘆人。 各地民居皆惊吓得落荒而逃,赶忙转身逃回各自家中,将大门关闭得严严实实的,躲进棉被里瑟瑟发抖起来,嘴里不断念叨着漫天神佛,祈求平安度过今夜这个恐怖月色。 却有稚嫩孩童天不怕地不怕,透过指缝大小的窗户口贼兮兮的胡乱偷瞄屋外景象,双眼充满了浓烈好奇之色,待被自家父母一通打骂过后,方才偃旗息鼓,带着哭腔委屈巴巴的钻进被窝里,闷头呼呼睡下。 街头巷尾彻底变得冷清寂寥,平时熙熙攘攘的人群如今却只眼未见,一缕缕微风吹拂而过,刮起漫天尘土,招牌摇摆不定,帆旗猎猎作响,一颗颗风铃相互碰撞,一连串叮当声清脆悦耳,洗涤疲乏精神。 或许是因血色光华笼罩所致,今夜各地凉风习习,风止而声未静,余音绕梁,仿佛能洗尽铅华,令众生不再自相残杀,褪去暴力、猜疑、丑恶、贪婪等等压抑已久的负面情绪,给予人世间永远太平盛世。 通幽古河中上游,那片连绵起伏的陡峭山峰之间。 五座险峻笔直高山直插云霄,呈圆环状均匀分布拔地而起,在周围连绵群山之中颇为鹤立鸡群,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难。 半山腰之上,大量灰白云雾缭绕,汹涌翻腾,喷吐不定,将上半截山峰彻底笼罩遮蔽住了,看不清其本来山势地貌,云雾间隐约裸露出强大妖魔部分身躯,搅动得天翻地覆的,隐隐吞吐滚烫气息,便能轻易蒸发大量花草树木,也能将诸多飞禽走兽燃烧成齑粉灰烬,一丝惨叫都未发出便彻底身死毙命,消散于天地间。 更能将坚硬岩石溶解成火红熔浆,自上而下滚滚而流,一路所向披靡,不知融化了多少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其恐怖温度毕竟携带了些许强大妖魔气息,威势层层叠加,致使其更加肆无忌惮,一眨眼便将半截山峰融化得千疮百孔,寸草不生,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弱小生灵,再次纷纷心有余悸的逃窜得远远的,不敢再盘踞于五座山峰之上,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有多远逃多远,远离这处是非之地。 五座山峰环绕内部的山脚之下,花草树木郁郁葱葱,密不透风,此处乃是天然险地,各类蛇虫鼠蚁遍布丛生,且身带剧烈毒素,寻常生灵若被咬一口,定会当场毒发身亡,浑身由内而外被剧毒侵蚀,或是遍布鲜艳尸斑、或是瞬间黑成木炭、或是化成一摊血水、或是皮肤腐臭溃烂,被无数蛆虫疯狂蚕食血肉噬咬至死等等诸多凄惨死状。 第二集 腥风血雨将临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此处地势险要,且易守难攻,先不谈及遍布于茂盛丛林内数以亿计的各种虫蚁蛇蝎之类的凶残毒物,以及蛰伏盘踞于每座山头阴暗处的各类强横妖魔了,单单是方圆连绵不绝的万里群山内亦蛰伏着不计其数的精怪猛兽了。 单拎出来一头普通妖魔,仅凭气势散发,或是冰冷眼神随意逼迫视之,便能将弱小生灵震死一大片,更别提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头老百姓了。 凭借万里地势天险,外来者怎敢有胆量染指呢!即使生长了大量天地奇珍,尽皆诸般珍稀罕见,让天下无数奇人异士无比眼馋,为之疯狂,哪怕倾尽翻江倒海之力都欲攻陷这处万里天险,但是,他们也只敢在脑子里过过瘾而已!若敢群起而攻之,必将死伤殆尽,从荒古至今,还没有哪方势力能将之彻底攻占下来,即便最终导致门派没落,在江湖中苟延残喘的存活着,这种日夜提心吊胆的苦日子必将走到尽头,不是被其它势力分食吞并,便是彻底泯然于人世间,消失在漫长历史长河之中。 寻常生灵胆敢擅闯于此,必然死无葬生之地,尸骨无存,有去无回。 …… 五座险峻高峰环抱耸立于群山之间,半山腰之上云雾缭绕,无数强大妖魔翻云覆雨,到处横行无忌,邪恶、血腥、暴虐等气势压迫得各方生灵瑟瑟发抖,抬不起头颅来,杀戮锐气隐隐凝聚成半透明匹练,于周身忽明忽暗闪烁不定,随时能夺体倾泻而出,发泄满腔怒火大杀四方,引起腥风血雨,致使天下大乱,各地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血色光华披洒于云雾之上,悉数被遮挡于外,休想钻透云雾照耀进山体内部,仔细推敲一番便不难看出,这片云雾隐含匪夷所思的诡秘力量,能阻挡鬼魅邪祟入侵,亦能阻挡天外力量长驱直入,隔绝血色雾气弥漫笼罩,避免影响到山体内部一切,保其安然无恙。 浓厚云雾之外,一片血腥诡异的修罗地狱景象,而反观山体内部空间,则近乎暗无天日,到处乌漆墨黑,伸手不见五指,且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身处如此诡谲可怕之地,不是被吓个半死,就是得了失心疯,到处鬼吼鬼叫,生生世世癫狂沉沦,永无治愈机会。 四周倒是暗无天日,可位于茂密丛林中央,不知何时,于混沌黑暗中却骤然亮起些许微弱光芒,虽然光线柔和,但却若隐若现,充满了阴森森的颤栗感,又仿佛能勾魂夺魄,导致神智丧失,宛如行尸走肉,身体彻底不听使唤,朝那抹光亮缓缓欺近,永坠其中,被吞没殆尽。 连仅剩的躯壳都无法保存下来,体内三魂七魄更是支离破碎,最终又谈何恢复神智,重新再活一世。 而远在两里之外,一棵生机勃勃的参天大树上,有两双明亮眼眸陡然睁开,在黑夜中尤为突出明显,因受夜色严重影响,所以便不知具备这两对明亮眼眸的未知生物数量多少,是何庐山真面目了。 这两对眼眸各自滴溜溜转动着,随后定睛一看,视线遥望两里外散发的阴森森光芒。 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异颤动声紧随而来,时而急促,时而迟缓,紊乱不堪,毫无节奏可言。 “咯咯咯~~”左侧那对粉红瞳孔微微眯眼斜瞥身旁,紧接着传来银铃般的甜美娇笑声,光凭声音,便可迷惑众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蝴姬哥哥,那‘臧朔府’有动静了。” “嗯,我瞧见了。”右侧那对眼珠子遍布猩红血丝,倘若细看,能发现诸多猩红血丝互相扭打纠缠,杂乱游走,如泥鳅般滑溜无比,能令对视者起一身鸡皮疙瘩,心惊胆颤个不停,“蝶漪妹妹,依妳之见,接下来该当如何?” “这个嘛……”那对粉红瞳孔又眯小了半分,仅仅沉默了两个呼吸功夫,便再次斜瞥对方,笑嘻嘻的脱口而出,“自然是遵照门主之令,将那‘臧朔府’杀个片甲不留啦!” “蝶漪妹妹,妳能将门主之令铭记于心自是极好。”那对遍布猩红血丝的眼珠子同样斜瞥对方,冰冷杀机转瞬即逝,诸多血丝游走得更快了些,“我生平最嗜爱杀戮,妳与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杀戮心性丝毫不逊色于我,此次奉门主之令办事,就必须办得漂漂亮亮的,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嗯嗯。”那对粉红瞳孔也杀机毕露,“蝴姬哥哥说的是。” “事不宜迟,咱俩即刻动手,以免误了时辰。”那对遍布猩红血丝的眼珠子立即收回目光,遥望两里之外若隐若现的阴森森府邸,眼神不由凝重几分,“倘若此次刺杀任务失败,门主怪罪下来,咱俩可担待不起,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好,一切都听哥哥您的。”那对粉红瞳孔也随之聚焦目光凝视前方,凭借他俩的敏锐感官,能清晰感应到方圆十里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区区两里,对他俩而言,何足挂齿。 话音刚落,周围便彻底陷入了安静,他俩静静等候了半柱香时间。 “听我号令。”黑夜中疑似响起野兽撕咬啃食血肉之声,此起彼伏,连续不断,随即传来斩钉截铁的声音,“动手。” ‘呼呼呼’ 自两双明亮眼眸那儿飙射出二十根淡青丝线,皆由天地力量凝聚而成,纯净霸道无比,诸多淡青丝线飘忽诡异,但又不妨碍它们速度奇快,沿途所过之处,尽皆畅通无阻,快速朝‘臧朔府’逼近而去。 在他俩眼里,自然能清清楚楚瞧见,也能瞧见诸多淡青丝线的飞行轨迹,但是,在其它生灵眼里,却纤毫未见,更别提去感知它们的力量波动了。 大多弱小生灵无法感知一二,可高于他俩修为的强者,便能轻而易举窥探其虚实,在强者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徒劳无用,任何阴狠诡诈手段,都将原形毕露,轻易被强者化解。 这便是他俩的高深莫测之处,修炼至如今实力,早已融会贯通,海阔天空任其飞,来去自如,对于弱小生灵而言,他俩自当无惧,可强者之间的生死碰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足够令天地为之变色,他俩若非倚靠门主亲手赐予的诸多杀敌、防御及隐匿气息等珍贵宝物,又怎敢只身独闯龙潭虎穴,也不可能安全抵达此处,离‘臧朔府’如此之近了。 第三集 悄然渗透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极寒北地,某座草木贫瘠,覆盖厚厚积雪的巍峨雪峰坐落于此,雪花呼嘶呼嘶的刮个不停,漫天飞舞,到处是白雪皑皑的景象。 而雪峰内部,有个隐秘的洞天福地,恢宏宫殿错落有致,金碧辉煌,无数妖魔鬼怪手持各类神兵利器,严密把守各处,冰冷眸子炯炯有神,气势滔天,单凭眼神,便能将弱小生灵吓得屁滚尿流,丢盔弃甲。 一座普通阁楼内,光线晦暗,一块刻满驳杂符纹的石盆放置于地面中央,石盆表面更是贴满了蜡黄符篆,盆内盛了大半透明液体,在诸多符篆驱使之下,有隐晦毫光散发出来,透明液体表面浮现出‘臧朔府’影像,一清二楚的呈现出来。 因光线昏暗缘故,周围隐约能看见八道模糊身影,尽皆围坐于石盆前。 “门主,那对‘蝴蝶花’修为尚属低微,此次执行刺杀任务,恐怕是凶多吉少呐!”一道枯槁身影声音沙哑无比,隐隐担忧道:“再说了,对方隐藏了多少强者,我等都尚未刺探明白,那对‘蝴蝶花’虽然实力低微,但胜在资质不俗,假以时日,必能成为门派中坚支柱,此时您派遣他俩去实施刺杀,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是啊是啊!” “五长老说得对。” “门主,您务必三思呐!” …… 其余长老们接过话茬,纷纷苦口婆心,对门主好言相劝,一方面是吝惜门派英才即将陨落,另一方面则是担忧刺杀失败后会被对方抓住把柄,借助那对‘蝴蝶花’顺藤摸瓜查到自家门派头上来,之后便可借此趁机攻打门派,到那时,双方势必会引发腥风血雨,将又会是场生死浩劫,门派存亡岌岌可危。 “诸位长老,无需担心。”一道高瘦身影气定神闲道:“你等顾虑,我早已了然于心,我虽然派遣他俩将‘臧朔府’上下屠戮干净,但也仅仅是表面上这般吩咐罢了!我又怎会猜不透结局如何呢!”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更进一步刺探对方虚实,如此才能掌握更详细情报。”高瘦身影笑呵呵道:“我早已预料到刺杀任务定会以失败而告终,在他俩临行前,我便赐予了诸多珍贵宝物,足够他俩应付强敌了,即使未能顺利逃脱,做了俘虏,我也能在他俩被抓住瞬间激发爆炸类宝物,让他俩被炸得粉身碎骨,彻底毁尸灭迹,对方就算再是实力通天,也难以查到我等头上来。” “可一下子损失了门派多年精心培养的两名弟子,这未免也……”一道肥胖身影为他俩感到有些心疼,话说到一半便没了下文了,个中意思不言而喻,不用多言,在座诸位长老们都心里清楚明白得很。 “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门派的荣辱得失,无需我多言,诸位都明了吧?”高瘦身影一扫而过,故意放慢语速,也将声音压低了几分。 “门主所言有理。” “明白。” 诸位长老们纷纷点头赞同,一番权衡利弊下,也唯有乖乖同意门主此番精心策划了。 为了门派长远考虑,也为了让门派能永远昌盛繁荣下去,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诸位长老,稍安勿躁,且接着静静看下去。”高瘦身影袖袍一挥,语气胜券在握道。 “遵命。”七道身影彼此相视,随后连忙齐声拱手作揖,将上位者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门主乃门派顶梁柱,一切规矩皆由他定,这些长老们虽然个个老奸巨猾,修为高深莫测,但面对门主这般至强者,仍然得卑躬屈膝,唯命是从,不得违抗门主颁布的任何御令,违者将处以极刑。 …… ‘通幽古河’中上游,五座环绕高峰山脚下的那片广袤漆黑丛林内。 丛林中央处,坐落着阴气森森的日式宅邸,内外虽张灯结彩,可烛火却惨淡瘆人,平添几分诡异神秘气氛。 四周漆黑夜色下,一阵阴冷幽风吹拂而过,门楣、走廊之上的诸多盏灯笼随风摇曳,宅邸内的花草树木也随之沙沙作响,在夜色衬托下,一道道鬼哭狼嚎的声音仿佛自虚无中传来,令听闻者无不毛骨悚然,吓破了胆子,眨眼间便逃之夭夭。 一座古色古香的雅致偏室内,两名身穿华丽和服的绝色尤物此刻坐在巨大镜子前,正对镜梳妆,漂亮鹅蛋脸上浓妆艳抹,身旁围绕着七八名俏丽婢女帮衬着梳妆打扮,手法娴熟流畅,一气呵成,连续几道装扮工序在半个时辰之内便顺利完成,似这般精致妆容,换作笨手笨脚的新人,哪能与这些老练婢女可同日而语,没个半日功夫,休想拿下来,可两相比较,总归比前者差强人意,不属于一个水准上。 古朴宅邸围墙之外,全部淡青丝线自漆黑丛林中如鬼魅般袭来,纷纷瞅准了那座雅致偏室,朝那儿破空飙射而去,周围川流不息的仆从们未有丝毫察觉,就连隐藏暗处的诸多府邸高手都感应不到,这就充分证明那对‘蝴蝶花’手段之高明,倒不如说,是他俩所属门派的真正掌权者,那位神秘门主所赐予的贵重宝物发挥了强大威力。 诸多淡青丝线如入无人之境,转瞬间便悄无声息的穿透了雅致偏室房门,一头扎入两名绝色尤物体内各窍穴,她俩身体并未露出任何蹊跷反应,一切水到渠成,从头至尾尽在那对‘蝴蝶花’的掌控之中。 未过多久,一名风韵犹存的妖娆艳妇从不远处扭着腰肢小跑而来,踌躇不定的站在房门外,过了一会儿,便拿起绣花手帕轻掩嘴唇,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高贵姿态放得极低,“牡丹,玫瑰,妳俩可装扮好了?” “妈妈,再等会儿,就快了。”一道销魂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哎呦,两位姑奶奶哪!!”妖娆艳妇顿时急得焦头烂额的,时不时回眸瞄了几眼正厅方向,眼里尽是恐惧之色,连忙张嘴催促道:“府主他们可是催急了,妳俩若让他们等久了,到时候遭殃的可是妈妈我呀!我做的可是掉脑袋的苦差事。” “妈妈,我俩不会让您难做的,您再等上小半刻功夫即可。”一道甜美动听的声音随之安抚道。 “妳俩可要快点儿。”妖娆艳妇脸色一变再变,不难猜到,她当下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煎熬,在生死边缘游走,府主他们个个心狠手辣,自己只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到头来还不是任由他们轻易揉捏,身处虎狼巢穴,无亲无故的,就算死了又有谁会替她收尸呢! 第四集 众妖魔聚首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知道了。”屋内传来两道回应,令妖娆艳妇舒了口气,宽心了几分。 不多不少,妖娆艳妇刚好在屋外默默等候了小半刻功夫,房门便被两名俏丽婢女打了开来。 “妈妈,让您久等了,走吧!”一名绝色尤物顿时笑逐颜开,绝美脸庞在烛火照耀下愈发显得美艳动人,她俩巧笑嫣然的朝妖娆艳妇微微行了行礼。 “真是的,让我好生久等。”妖娆艳妇白了眼两名绝色尤物,神情无奈的摇了摇头佯装生气道:“随我来。”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率先朝正厅走去。 两名绝色尤物默不作声,自觉理亏,也不好多埋怨什么,二话不说也紧随对方步伐,在众多婢女带领之下,一道朝正厅款款走去。 曲折廊道四周,古径通幽,流水潺潺,静谧凄寥,一行人紧赶慢赶,很快,一座灯火辉煌的气派宫殿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宫殿外头,一片空旷场地上,两名身穿单薄和服的稚嫩孩童正各自手持制式木剑,在互相对攻厮杀,一招一式皆虎虎生风,浑然天成,招招狠辣无情,完全不留余地,一副欲致对方于死地的凶戾模样。 不同于人族外貌,两相比较,倒有几分差异,那便是他俩皆乃赤眸明眉,一头紫色长发盘于脑后,一对尖耳毛茸茸的,与狐狸耳朵像极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俩不属于人族,只是身形容貌酷似人族罢了! 他俩瞅见不远处众人走来,当即停止厮杀,双眸冷冰冰落在众人身上,稍微闻到人族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诱人可口气味,便转冷为喜,脸上浮现贪婪、嗜血、邪魅等神色,内心控制不住的蠢蠢欲动,似乎随时便会一扑而上,品尝这世间最难得的美味佳肴。 一行人被对方炙热目光盯得瑟瑟发抖,连忙低下脑袋,不敢与之对望,心里絮絮叨叨个不停,以期盼赶紧走完眼下这段路程。 可唯有那两名绝色尤物令他俩感到与众不同,不仅不感到害怕,而且还敢与他俩对视,这份胆量气魄,在普通人之中,实属罕见,倒令他俩另眼相看了。 “呼。”妖娆艳妇带领众人来到宫殿门外,当先替自己捏了把汗,堪堪躲过一劫,回头就应该烧香拜佛好好保佑自己一番了。 “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宫殿大门两侧,有两名重兵把守,一名兵士将玄铁长枪架在众人身前,厉声呵斥道:“还不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这位大人,我身后这两名绝色美女乃由‘赫澜国’进献给府主的。”妖娆艳妇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呵斥声给吓了一大跳,连忙恭敬行礼,并掩嘴娇笑解释道:“我今夜奉府主口谕,特携她俩来此服侍府主,倘若怠慢了时辰,恐怕大人您可担待不起呐!” “原来是奉了府主口谕,快快请进,快快请进。”这名兵士脸色大变,当场吓得心脏突突乱跳,立即低声下气的笑脸相迎,并领头小心翼翼的推开宫殿大门,随后弯腰低头默默恭候一旁。 妖娆艳妇面色如常,实则内心别提有多么舒爽了,类似此等大快人心之事,平时定然没少干,不然也不会表现得这般泰然自若了。 揭过此篇无关痛痒的蝇头小事,一行人在妖娆艳妇引领之下,纷纷轻挪莲步跨入殿门,连忙跪伏于大殿之内。 宫殿内,富丽堂皇,雕龙画凤,一头龙首妖魔随意盘坐于金丝软榻上,大殿两侧大摆宴席,宴请麾下诸多镇守各方的妖魔首领,在座个个气息滔天,无不凶残暴虐,狠辣嗜血,在妖娆艳妇入殿刹那,便统统停止交谈,调转头颅冷眼望了过来,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府主,我已奉您口谕,将‘赫澜国’进献的两名绝色美女带了过来。”妖娆艳妇身体被诸多冰冷目光压迫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但却还能张嘴言语,此乃诸多强大妖魔们有意为之,方便她禀告谕令罢了! 不然,凭其肉体凡胎,怎能忍受这般滔天气势滚滚压迫,只需稍稍气息外泄,便足以轻而易举的将她肉身震得支离破碎了。 “抬起头来。”威严盘坐软榻之上的龙首妖魔冰冷俯瞰下方,神色不可一世,咧开血盆大口轰隆隆吞吐言语,“让我瞧瞧‘赫澜国’进献的绝色美女是否如他们所吹嘘那般倾国倾城,颠倒众生。” 她俩极有默契的缓缓抬起脑袋,绝美容颜呆滞冷漠,一同望着汹涌溢散霸道邪恶气息的龙首妖魔,一点也没有浮现出惧怕神情。 “哦?”龙首妖魔顿时咧嘴轻笑,眼神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两名绝色佳人,双眸挤成月牙状,“那蛮夷小国倒是所言非虚,容貌确属上佳,不错不错。” “来来来,妳俩快快舞上一曲助助兴,为我等解解闷。”龙首妖魔将此前诸多烦恼瞬间一扫而空,别看它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早已喝得酩酊大醉,此刻借助宴席畅所欲言,又有能歌善舞的两名绝色佳人在旁助兴,两大欢喜之事于今日撞上,怎能不让它龙颜大悦。 “你这半老徐娘上了岁数,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就莫在这里碍眼了,快滚出去。”龙首妖魔冷漠斜瞥纹丝不动跪伏着的妖娆艳妇,一脸厌恶嫌弃的样子,所说言辞要多恶毒就有多恶毒,丝毫不给对方留情面。 “是是是,贱妇这便滚出去。”妖娆艳妇闻言也不怒,借她再多胆子也不敢公然顶撞府主,内心虽万般委屈落寞,但也不敢当场将情绪发泄出来,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还真乖乖照做滚了出去,也不顾身上服饰肮脏,更不顾头发凌乱不堪,一路紧抿嘴唇,略带哭腔小跑回住处去了。 距离府邸两里之外,依旧是原来那棵苍天大树上。 “蝴姬哥哥,各方妖魔首领尽皆聚首于‘臧朔府’内,此乃千载难逢的好时机。”那对粉红瞳孔眯成一条缝,都快按耐不住暴起杀个痛快了,“不如,我们即刻动手,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好妹妹,莫要冲动,一时莽撞可能就会带来无法挽回的严重局面。”那对遍布猩红血丝的眼珠子骨碌碌乱转,“敌明我暗,咱俩不必过早暴露,必须寻找合适时机,给予对方一击必杀。” “那头龙首妖魔修为最高,它便是施展一击必杀的突破口。”漆黑夜色中不断传来奸佞冷笑声,声声入耳,令人不寒而栗,“待会儿,咱俩可借助酒宴舞至尽兴时,瞅准时机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率先将其斩首,余下那些虾兵蟹将便不足为患,还不是任由咱俩慢慢玩弄,想杀多久都随你心意。” “这个主意甚好。”黑夜中又响起一连串娇笑声,充满魔性,又不失狂野,“一切都依哥哥您吩咐。” …… 第五集 大战一触即发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来来来,诸位,尽情吃,尽情喝。”龙首妖魔一把抓起精美酒樽,仰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饮下琼浆玉液,腹中脏腑因受剧烈刺激,而引起火辣滚烫,但这丝毫未影响其饮酒乐趣,依旧酣畅淋漓得很,“本府主今夜与诸位不醉不归。” “哈哈哈~~” “府主,我敬您一杯。” “同乐,同乐。” “府主,好酒量,属下佩服之至。” …… 恢宏宫殿内,诸多妖魔首领们纷纷举杯同饮,借助酒兴互相推杯换盏,酒水香醇辛辣,每每入腹皆能引起腹中翻江倒海,眼波迷离恍惚,不断打着酒嗝,这酒水劲道够足,喝个三五杯,便有一股强烈醉醺醺感觉猛然袭来,稍有不慎便会招架不住,一头醉倒下去。 可这些妖魔首领们个个修为不俗,实力浑厚暂且不说,单凭强大意志力,便足够抵御这点酒水袭扰了,区区果腹之物,对它们而言何足挂齿。 一众乐师吹奏乐器,一阵阵天籁之音温婉悦耳,仿佛自九天之上倾泻而来,令众妖魔流连忘返,沉醉迷恋其中。 两名绝色美人乍闻乐曲响起,则立即翩翩起舞起来,身材婀娜多姿,配以乐曲辅助,令众妖魔眼前一亮,其舞姿赏心悦目,不仅行云流水,而且浑身柔若无骨,当下所奏乐曲与她俩舞姿委属绝配,冠以天人合一亦不为过,上可登大雅之堂,下可颠倒众生,相互杂糅融合,足慰此生悉数遗憾之事。 “舞曲悦耳动听,舞姿又婀娜曼妙,当真美极了。”龙首妖魔看至兴起之时,不免夸夸其谈起来,用优美词藻堆砌华丽篇幅,勾勒涤荡天地间之雄心壮阔,寥寥几笔便令大殿内众妖魔首领们激昂慷慨,热血沸腾,对龙首妖魔满脸堆笑阿谀奉承起来。 别看龙首妖魔表面看似五大三粗的,实则其满腹经纶,饱读诗书,自有一腔才华而深受下属爱戴尊崇,此乃其身为府主应当具备的优秀品质,不仅要修为强大,而且应以德服众,以‘仁政’治理麾下众大小势力,两相兼顾施展,方能令麾下众多桀骜不驯、顽固暴虐的凶残妖魔首领们心悦诚服,尽心尽力辅佐其治理各方,才能保自家统治势力永久繁荣昌盛下去。 待酒过三巡,奢靡酒宴已达到最**时刻,众妖魔首领们纷纷忘乎所以然,个个激情澎湃得很,虽然人妖殊途,但它们看待两名绝色尤物的眼神却充满淫邪、贪婪、蠢蠢欲动等等炙热之色,恨不得一拥而上,先享受完乐趣再来处理尾巴也不迟。 龙首妖魔虽然也陶醉于酒池肉林之中久久无法自拔,与麾下诸多妖魔首领们一道喝得酩酊大醉,但却仍然能保持几分理智,这是久居上位所养成的习惯,一码归一码,在邀请诸座娇淫放纵的前提下,也不能忘了小心警惕四周杀机,麾下这些妖魔首领们虽然表面上对自家府主阿谀奉承,客客气气的,但是背地里都干尽了丧尽天良之事,以铁血残暴手段镇压麾下子民,让他们彻底服服帖帖的,不敢举兵反抗。 如此心狠手辣,以此说明它们并非完全臣服于府主麾下,个个工于心计,指不定下一刻便会翻脸无情,联起手来群起而攻之,自身孤掌难鸣,势单力薄,即便修为再高,也难以抵御排山倒海之势,最终定会含恨而亡。 因此,唯有讨得各方欢心,才能令它们老老实实的,两方互相制衡牵制,才会保麾下统治势力繁盛太平,不至于起兵作乱,推翻长久巩固下来的稳固地位。 如今,刚过半夜子时,府邸外漆黑寂寥,而恢宏宫殿内却酒气冲天,一群妖魔们纸醉金迷,早就将诸多烦忧之事抛至九霄云外,只顾着大口吃喝美味佳肴,尽情欣赏舞池尤物的曼妙舞姿,时而爆发热烈掌声,时而满嘴污言秽语,大胆调戏两名美娇娘,它们早就垂涎已久,只是有龙首妖魔坐镇上方,未免对它忌惮三分,也顾及对方实力,必须给足脸面,倘若无端滋事,就算身为一方霸主,视情节严重而定,轻则受些皮肉之苦,重则剥夺无上权利,甚至是当场打杀了也不会令其余妖魔首领们多说什么。 一众妖魔首领们沉浸在宴席糜烂氛围之中,而作为酒宴置办者,却时刻保持着三分清醒,七分迷醉,龙首妖魔将全部注意力放在麾下诸多妖魔首领身上,完全漏掉了真正杀机另有他人,一场生死大战即将上演。 龙首妖魔对两名绝色尤物疏于防范,致使她俩借助舞曲做掩护逐渐欺近上去,暗地里运转最强杀招,随时准备施展致命一击,干脆利落的斩杀此獠。 表面上风平浪静,暗中却早已暗流涌动,大殿内在座诸位皆各怀鬼胎,以及包含另外两颗萌芽杀心的种子,龙首妖魔随时会身首异处,这股势力即将土崩瓦解,因她俩而引起内忧外患也未尝没有可能性。 她俩心如止水,在府邸两里外那两对‘蝴蝶花’小心谨慎御控之下缓缓逼近上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当双方距离不足三丈之时,她俩瞬间爆发煌煌威势,大殿内萦绕的各类猖獗狂笑声戛然而止,热闹活络的宴席氛围被瞬间打破,现场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宵小鼠辈,速速领死。”她俩体内血液沸腾,浑身皮肤青筋暴突,绝美容颜不断若隐若现妖魔特征,阔口獠牙,模样狰狞可怕极了,与刚刚完全判若两人,满头秀丽长发无风自舞,身体内不断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这是体内骨骼在发生翻天覆地的惊人变化,肉身微微鼓胀,变得结实了不少,隐约朝肌肉遒结的壮汉蜕变下去。 眼前这一幕场景,令在场诸多妖魔首领们微微发懵错愕,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对绝色佳人,一者臂膀皮肤变得光滑油亮,而且还能自如伸缩,变成尖锐刺状物外形狠狠刺向龙首妖魔要害,以狂妄之姿傲视群雄。 一者臂膀则迎风暴涨,变得粗壮结实,皮肤更是覆盖浓黑毛发,与蛮猿臂膀倒有七八分相似之处,携滚滚烈风呼啸怒拍而下,欲一举将对方的肥硕龙头拍个稀巴烂,她满脸冷傲,自认为与同伴配合默契之下有十足把握能将对方轰杀成渣,解决头等祸患。 第六集 生死搏杀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在这电光火石之际,她俩施展的恐怖招数眨眼便降临到龙首妖魔身上来,一缕缕颤栗杀气弥漫至整座恢宏宫殿,两股杀气至阴至阳,离她俩最近的妖魔首领们首当其冲被波及到,傻愣愣的当场惊愕住了,其次才是越来越远的诸多妖魔首领们,无一例外,皆逃脱不了两股杀气犹如惊涛骇浪般的重重威慑力冲击。 而作为‘臧朔府’掌权者,在恐怖杀气笼罩下,龙首妖魔反倒临危不乱,丝毫未见惊慌失措,仍旧悠哉悠哉的随意盘坐于金丝软榻上,任凭两道凌厉杀招转瞬轰杀而来,而始终坐怀不乱,悠闲喝着美酒,这份自信是建立在其自身拥有强大实力的基础之上,否则,它早被硬生生碾碎成肉沫了。 ‘轰隆隆’ 两道凌厉杀招瞬间袭杀而来,几乎同时轰击中龙首妖魔肉身,金丝软榻瞬间四分五裂,碎裂成木屑炸飞得满地都是,光滑岩石地面也随之炸裂开来,大小石块四散飞溅,尘土飞扬,呛鼻烟尘顷刻间弥漫了整座大殿。 “哈哈哈~~” “无知鼠辈,这下看你还如何活。” 她俩仰头咧嘴癫狂大笑起来,言语嚣张至极,说实话,她俩本来便有狂傲的资本,面对此等恐怖杀招,能侥幸存活者,寥寥无几。 漫天烟尘很快便散尽了,前方情景映入她俩眼中。 “嗯?” “居然毫发无伤。” 她俩稍微愣住了,但又很快调整好心态,沉着冷静下来,眼神浮现无穷杀意,死死盯着怡然自得的龙首妖魔,未能将其一击斩杀,有点超出了她俩的意料之内。 坚硬岩石地面被狠狠砸出约莫丈深,龙首妖魔冷若冰霜的凝视着两名妖魔化的人族,浑身散发的霸道气息愈发浓郁,此刻恨不得将她俩大卸八块生吞活剥了方能解心头怒意。 “你俩都该死。”龙首妖魔须发随风飘舞,满腔怒气充盈,在它眼里,已将她俩定义为眼中餐肉中刺了,定要将她俩当场斩杀了,方能泄心头之恨。 ‘咻’‘咻’ 龙首妖魔双眸之中凝成两道实质尖芒,朝她俩激射而去,速度快如闪电,此乃天赋神通,与生俱来,仅凭这一击,便足以令她俩无比忌惮。 “不好。” “速度太快了,咱俩抵挡不住。” 她俩避无可避,完全落于下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能各施手段堪堪抵挡攻击,以望能幸存下来。 来不及多做思考,她俩不自觉抬起手臂抵御攻击,两道实质尖芒仅仅停顿刹那,便轻易洞穿了她俩手臂及胸膛,两个窟窿足有六寸宽,伤势惨重,可她俩仅仅闷哼一声,便将伤痛强忍了下来。 在巨大冲击力作用下,她俩身体朝后抛飞,沿途砸断几根岩石巨柱,最终狠狠撞在墙壁上,又摔倒在地一动不动的,生死不明。 “哼哼,自不量力。”龙首妖魔冷笑连连,神色玩味轻蔑,它根本不将她俩放在眼里,敢欺辱到它它头上来,必须承受惨重代价,它遥遥一指冷傲俯瞰两名妖魔化的人族,“诸位,我‘臧朔府’威严不容外来势力侵犯践踏,将她俩统统宰了,一个不留。” “谨遵府主御令。”众多妖魔首领们爆发亢奋怒吼,齐声恭敬听命,随即各自施展拿手绝活围杀上去。 在生死存亡时刻,她俩猛然睁眼,张嘴怒吼,显然方才那两道实质尖芒并未伤及要害,这种伤势无足轻重,很快便能恢复如初,此刻,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完好,随之而来的,乃是肉身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惊人蜕变。 一者蜕变成力大无穷的熊类妖魔,浑身毛发乌黑浓密,一举一动皆带有雷霆万钧之威,飞跃蹦跳间可轻易震碎所触碰之物,其野蛮力气仿佛无止尽,令与之对峙者无不心惊胆颤,不敢正面与之硬碰硬。 一者蜕变成人形特殊生命,背部长出三对薄如蝉翼的翅膀,举手投足间令天地为之色变,她临空而立,一头如瀑布般的紫色长发无风舞动,如此姿态仿佛天神下凡,专门为惩罚大罪孽生物而降临世间。 众多妖魔首领们悍不畏死,纷纷冲杀上前,分成两股将她俩围得水泄不通,各种杀招犹如狂风暴雨倾泻而下,招招狠辣无情,欲致她俩于死地。 现场异术纷呈,眼花缭乱,双方皆攻杀得酣畅淋漓,你来我往,呈现出势均力敌的场景。 熊类妖魔怒吼连连,一对熊掌挥舞得虎虎生威,招招致命,本身便皮糙肉厚,刀枪不入,外加上招数虽稍显笨拙粗糙,但却不失精辟独到之处,两相搏命厮杀之下,才能拼杀个旗鼓相当,一拍击、一横扫,便能轻松震退一大片,诸多妖魔首领们纷纷气愤得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无法短时间内将其斩首。 背生薄翅的人形特殊生命则手持血肉长枪,同样挥舞得虎虎生风,不过,论招数精妙程度,却要比熊类妖魔更精辟不少,其更适合近身搏杀,杀至兴起之时,便会彻底陷入癫狂疯魔状态,宛如魔神降世,如此凶悍勇猛,反而激起了众多妖魔首领们的熊熊战意,拼杀得愈加疯狂卖力,形成分庭抗衡的局面。 这座恢宏宫殿毕竟乃由诸多特殊材料历经短短数日混合修筑而成,可即便如此,在两方疯狂厮杀之下却摇摇欲坠起来,经不起剧烈折腾,随时将会坍陷崩塌。 “跳梁小丑,安敢放肆。”龙首妖魔冷静观望战局,众多妖魔首领们久攻不下,反倒令它心生些微恼怒,两根龙须不断乱颤,“纳命来。” ‘嗖’ 龙首妖魔扑腾翅膀,化作模糊残影破空杀去,手持两柄蕴养多年的锋利弯刀,刀刃寒光流转,因由极品矿石煅造而成,所以,其本身与主人极为契合,也能令龙首妖魔战力提升数倍不止。 模糊残影转瞬即逝,一眨眼便现身于熊类妖魔眼前,令熊类妖魔瞬间心惊肉跳起来。 “什么?”熊类妖魔目瞪口呆,硕大眸子稍稍失神,厮杀动作也停顿片刻,脑子稍微陷入迟钝状态,不知该作何行动。 “快躲开。”人形特殊生命霎时面目狰狞,对熊类妖魔厉声暴喝。 可是,一切已为时过晚。 龙首妖魔趁对方措手不及的情形下,一记神龙摆尾横扫过去,狠狠扫中对方壮硕胸膛,澎湃力道传递进体内,传来连续不断的炸裂暴响。 熊类妖魔身体临空倒飞,眼球暴凸,体内翻江倒海,尤为难受痛苦,沿途所过之处,不仅砸穿了宫殿墙壁,又势如破竹砸断了上百棵苍天大树,最后是用蒲扇般的粗糙熊掌插入大地,才艰难卸掉了抛飞的巨大冲击力,趴跪在地剧烈喘息起来,整张熊脸因闷痛憋得通红,抬头遥望远方大殿,战意昂然,反而愈发亢奋癫狂。 第七集 战局如火如荼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龙首妖魔蛮横霸道至极,不断扑扇翅膀傲立于空中,诸多妖魔首领们亲眼目睹其稍微展露出冰山一角,便轻而易举重创了熊类妖魔的强大肉身,无不对它恭敬佩服,令龙首妖魔愈发目空一切。 “轮到你了。”龙首妖魔咧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嘴锋利獠牙,笑容更是阴冷邪魅,双眸死死锁定人形特殊生命,看待对方眼神,仿佛看着一具冰冷尸体,“我这两柄弯刀许久未痛饮过鲜血,今日,刚好拿你祭刀。” “尝尝我这杀招的滋味。”话音刚落,只见其浑身上下滋生一缕缕闪电弧光,光芒颇为璀璨夺目,也直接覆盖包裹了两柄弯刀,使之愈发锋芒无匹。 ‘嗖’ 龙首妖魔化作闪电残影,以力拔山兮之势冲撞碾压过去,眨眼便出现在人形特殊生命身前,手持双刀狠狠劈砍向头颅。 “好快。”人形特殊生命满脸大惊失色,对方身法快如闪电,令它毫无招架之力,脑中转瞬间闪过诸多念头,此刻唯有以力破之,与其硬碰硬攻杀之下,希冀能逃过一劫。 人形特殊生命咬咬牙,来不及蓄积十成实力抵挡,只能抬起血肉长枪堪堪横档对方凌厉攻势,保护头颅要害,不至于被对方一刀结果了性命。 ‘轰’ 双方兵器激烈碰撞之下,瞬间爆发耀眼电芒,闪电弧光朝四面八方弥漫喷吐,摧毁炸裂一切,恢宏大殿愈加摇摇欲坠,庞大石柱碎裂倾倒,穹顶瓦砾炸裂成碎屑,漫天飞舞,大殿内一应物品承受不住闪电弧光威势横扫,纷纷碎裂炸飞,众多乐师、仆从们来不及逃窜,尽皆被轰杀成齑粉,化作虚无彻底消失。 龙首妖魔作为始作俑者,丝毫不顾及自身释放的霸道威压会引起山崩地裂,眼里只知道致对方于死地,其它根本不管不顾,也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龙首妖魔双眸璨若星河,举手投足间,一副睥睨天下的狠辣模样,诸多妖魔首领们唯恐避之不及,眼见形势不妙,已彻底无力乏天,便趁机纷纷四散暴退得远远的,以免波及己身,白白丢掉性命可就得不偿失了。 与此同时,作为闪电弧光冲击中心处,龙首妖魔张牙舞爪,以势大力沉之威势疯狂劈砍倾泻而下,攻杀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密集雨点般可怕,毫不拖泥带水,步步逼退,不致对方于死地誓不罢休。 人形特殊咬紧牙关拼命抵挡,动作同样快如闪电,能与龙首妖魔短时间内攻杀个旗鼓相当,而不败下阵来。此刻不拿出全部实力殊死搏斗,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宰杀了自己不成? 一缕缕闪电弧光霸道无匹,在双方疯狂攻杀之际,也同时渗透进人形特殊生命体内,疯狂破坏其肉身组织构造,也起到麻痹肉身的显著效果,令人形特殊生命抵挡得愈加吃力艰难,此消彼长之下,双方实力愈发悬殊,攻杀战局也逐渐向龙首妖魔那方倾倒。 “喝。”龙首妖魔拥有拔山撼地之能,手持双刀一记狠厉竖劈,同时爆发璀璨弧光,一股脑怒捣下去。 人形特殊生命当场被劈砍得踉跄倒退,化作炮弹砸穿穹顶瓦砾抛飞至远空,身体疯狂旋转,狼狈不堪之极,幸亏能借助后背翅膀堪堪稳住肉身,不然,非要被绕晕不可。 人形特殊生命疯狂跳动眼皮,满眼忌惮之色,低头俯瞰下方大殿,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紊乱,气息尤为不顺畅,体内如同熊类妖魔受龙尾重创那般翻江倒海,也有霸道无比的闪电弧光时刻破坏麻痹肌肤内理,趁此削弱实力。 在龙首妖魔持续不断的疯狂攻杀之下,人形特殊生命此刻仅剩不到六成实力,已减弱了将近半数,外加重伤加身,对它而言,当前战局已形成劣势。 “诸位,那俩蝼蚁已被我重创肉身,此时不攻,更待何时。”龙首妖魔咧嘴狂笑不已,笑声酣畅淋漓,在旁人看来,其浑身弥漫闪电弧光,临空而立,宛如雷神降临,惩罚世间一切罪恶,威严话语传荡四面八方,“速速将其拿下。” “遵命。”众多妖魔首领们恭敬听命,或是浑身熊熊燃烧火焰;或是幻化成黑光飘忽鬼魅袭杀而来;或是手持三叉神戟,喉咙不断发出桀桀狞笑声;或是肉身千变万化,分离出万千身影,张开黑漆漆巨口嘶吼咬来等等,诸多奇特手段层出不穷,以排山倒海之势分成两股快速围拢轰杀而来。 她俩临危不惧,反而战意昂扬,不退反进,携带汹涌气势迎难而上,不与诸多凶残妖魔战个天翻地覆绝不罢手。 待双方攻杀距离拉近至三十丈之时,人形特殊生命瞳孔浮现冷冽寒光,一闪即逝,不顾伤势严重毅然决然奋力施展强大杀招。 “死。”人形特殊生命嘴角上扬,一声低喝突兀响起,只见,其肉身骤然停下,昂首挺胸悬立半空,光滑肌肤如水流般疯狂蠕动流转,紧接着凝聚无数根锥形长针,连续不断从体内喷射而出,刺破虚空席卷至众多杀红眼的妖魔首领跟前来。 一根根锥形长针转变得幽黑无比,一缕缕幽黑毒气由内而外散发出来,显而易见,统统带有某种剧烈毒素,沾之必死无疑,倘若刺入体内,意志力薄弱者,不死也得蜕层皮,总而言之,面对锥形长针暴雨梨花般的倾泻势头,必须避让开来,除非脑子不好使,敢硬扛毒针侵蚀,不然,没有任何生灵敢与之硬碰硬。 在场诸多妖魔首领们皆乃心思狡诈精明之辈,眼见毒针席卷而来,只好各施绝技险之又险的躲避开来,谁也不敢保证能忍受对方的拼死反扑,若是身受剧毒,搞不好真会当场毙命。 这边战况焦着,双方激烈交锋,僵持不下,另外那处战场,如出一辙,双方你来我往,同样拼死搏杀着,各种狠辣招数互相疯狂施展,皆欲战个不死不休。 熊类妖魔宛如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借助强大肉身优势,便能与诸般敌手战至旗鼓相当,即便身负重伤,也无所畏惧,反而越战越勇,施展挥劈砸捶等等各类简单招式,虽然粗鄙野蛮,一招一式并非多么精妙绝伦,但却力大无穷,往往能致强敌于死亡边缘,给予狠狠重击。 “真该死,这头蠢熊皮糙肉厚的,集合我等之力,竟然至今都拿它不下。” “的确强悍勇猛得很。” “与之酣战至今,居然还未气力衰竭,意志力真顽强,说它是怪物也不为过。” 极个别妖魔魁首有了打退堂鼓之意,对方越战越勇,自身却反倒有些跟不上节奏了,假如真退出战场,就必须承受府主无边怒火,当场打杀了,其余妖魔首领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只会在暗地里幸灾乐祸鄙夷嘲笑一番。 第八集 枯瘦老翁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双方均陷入苦战,众多妖魔首领们都施展出看家本领,各类绚烂异术层出不穷,统统招呼到熊类妖魔强悍肉身上去,将其轰击得怒吼连连,即便再是皮糙肉厚,也经不住这般狂轰滥炸,毕竟它也能感受到疼痛,远远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承受所有强大异术攻击。 两边战局皆僵持不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招招阴狠毒辣,如今这般境地,已到了生死存亡时刻,都欲将对方先除之而后快,迎接最终胜利果实。 方圆四里之内,大地满目疮痍,焦黑浓烟滚滚升腾,花草树木被各种强大异术波及,变成碎末漫天飘舞,就连蛰伏于阴暗处的各类蛇虫鼠蚁等等也来不及逃出生天,纷纷轰杀成虚无,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哼哼。”龙首妖魔盘坐于参天大树树冠之上,静静观看战局发展,一众得力干将酣战许久,仍未能将入侵者斩杀殆尽,已令其愤懑不已,气不打一处来,“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我早已将对方重创,擒下她们应该轻而易举才是,可至今仍然久战不下,真乃气煞我也!” “一群酒囊饭袋,养你们又有何用,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龙首妖魔内心气愤难平,满腔怒火无处释放,让它越看越大失所望,一副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若非早前率先将她俩肉身重创,对方实力大减,应付起来得心应手,也不足为虑,哪能让一众手下减轻了不少负担,将对方团团围剿疯狂施展手段持续不断轰杀下去。 她俩如今虽能与众妖魔攻杀得平分秋色,始终不落下风,但她俩心里明白,实则却苦不堪言,激烈搏杀得颇为吃力,无法令实力长久维持巅峰状态,终归会有力量枯竭之时。到那时,胜利天平会向对方倾斜,终究会任其宰割,白白落得个身死道消的凄惨下场。 “太精,不要窝在大殿内偷懒了,快快现身,助我等一臂之力。”龙首妖魔冰冷回眸斜瞥身旁不远处那座残破不堪的宫殿,原先的恢宏气派、富丽堂皇早已不复存在,经历一番激烈厮杀,如今到处是残垣断壁,摧毁得不成样子了,摇摇欲坠,仿佛一戳即可倒塌崩陷。 “平日里好吃懒做就算了,一到关键时刻,就龟缩在里头不出来,本府主脾气再好,眼里也容不得一粒不守规矩的沙子。”龙首妖魔面无表情冷冰冰道:“我‘臧朔府’不养游手好闲的废物,现今,该是你替我卖命的时候了。” “哈~~” 不消片刻,那座破败大殿顿时传来一阵阵哈气连天的慵懒声音,顺便砸吧了几下嘴巴便彻底沉默下来。 ‘轰’ 紧接着,一道模糊黑影冲破大殿穹顶瓦砾,稳稳当当降落在裸露的石梁之上,一屁股懒散盘膝坐下,现出身形来。 来者,乃是位身穿破旧衣裳,浑身臭烘烘,头发乱糟糟,年过半百的枯瘦老翁,他满脸胡须拉碴,浑身近乎皮包骨,兴许是长期营养不良,呈现出极其病态的颓废躯干,虽然有些美中不足之处,但是,其双眸炯炯有神,犹如鹰隼般犀利,鹰钩鼻异常坚挺,与其面相有几分不相称,也许,这便是他异于常人之处。 更夸张的是,他耳垂足有六尺长,背生数十根尖锐骨刺,部分皮肤覆盖晶莹剔透的坚硬疙瘩,身形容貌似人似魔,又似鬼魅,不禁令人浮想联翩。 这尊神秘人物,相传,诞生于海妖横行的海洋深处,乃由‘太精石’经年累月孕育成人形,刚诞生之际,便天降异象,引发山崩海啸,飞禽走兽死伤无数,乃至连普通凡俗也牵涉其中,数年间饱经摧残祸害,不断出现天灾人祸,致使生灵涂炭,妻离子散。 从此,世间生灵将其定义为‘大凶之物’,会给世间带来连年灾祸,早年间因其实力低微,各方势力群起而攻之,一夕之间,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连年亡命天涯,让他彻底性情大变,再之后,遭遇几番变故,又偶得奇人异士指点迷津,传道受业,习得一身本领,自此其脾性又变得乖戾古怪,一言不合便大杀四方,将早年间所受之苦统统释放出来。 这位枯瘦老翁一生痴剑如狂,自尊‘剑痴’,喜欢游山玩水,以天地为床,花草树木为褥,活脱脱变成放荡不羁的孤寡老人。 他酷爱收集世间各类宝剑,也热衷于搜罗各种剑谱秘籍,昼夜不休的埋头钻研剑术,偶有所感,便将源源不断的奇思妙想提笔记录下来,一边演练所创剑法,一边完善剑谱,集大家之所长融会贯通,成功自创出愈加精妙绝伦的无数独门剑法,才有他如今这番成就。 府主惜才,喜欢网罗天下高手,偶然间听闻有这号人物,便屈尊降贵亲自登门拜访,几番软磨硬泡,他才勉为其难暂时投靠府主麾下,充当门客,震慑各路势力。 概因龙首妖魔当时自称府中典藏了大量珍贵的剑术秘籍,他才在一番好奇心作祟之下急匆匆赶到对方地盘,果不其然,对方并未信口雌黄,而是千真万确,这下可把他乐坏了,说什么也不走了。 美其名曰:“你这府邸人杰地灵,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此番几经波折,才将他诱至府中充当门客,多了一尊杀神镇守,才能使府邸势力节节攀升,稍微散布消息出去,各方势力才会愈发忌惮,不敢轻易招惹。 …… “府主,老朽方才睡得正香甜,你一通劈头盖脸将老朽吵醒,搅扰了老朽的美梦,这也太不是时候了。”枯瘦老翁骨瘦如柴,但讲起道理来却头头是道,,也就看府主修为高他一筹,才表现得客客气气而已!换成他人,立刻龇牙咧嘴一顿臭骂,翻脸不认人了,“我方才迷迷糊糊的,听得不是很清楚,府主不妨直言,叫醒老朽有何贵干?” 龙首妖魔深吸一口气,强压火爆脾气耐着性子低眉顺眼道:“那两头孽畜大闹我‘臧朔府’,我麾下一众得力干将久战不下,所以才会请你出手斩杀,还我府邸太平。” “哦?原来如此。”枯瘦老翁当即摇头晃脑起来,时而面若冰霜,时而嬉皮笑脸,时而癫狂大笑等等,宛如陷入魔怔,古怪脾性如此反复无常,令他养成了孤僻性格,与府邸一干仆从、婢女、同僚等颇为格格不入,“此事简单,我只需稍微展露手段,便杀得对方人仰马翻,跪地求饶。” “敢问府主,是否一个不留?”枯瘦老翁很快便放松身心平复好激烈情绪,随即开口试探性询问道。 “请。”龙首妖魔极为言简意赅,意思不言而喻。 “呵呵呵,那老朽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枯瘦老翁强挤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其实他却是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一生草菅人命、滥杀无辜,这世间早已无他容身之处,若非惧其强大实力,早被仁义侠士一刀砍了,任其曝尸荒野,成为雄**鹫嘴中肉,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第九集 ‘焱阳剑气’之威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枯瘦老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与龙首妖魔那般默默观望战局,只不过,他当下容貌瞬息万变,一刹那狰狞可怕,一刹那手舞足蹈,一刹那又发出各种魅惑笑声等等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费解举动。 无论如何,从他自天地间孕育而生,仔细掰动手指头算起来,少说也活了五百载,是个名副其实的老怪物,这点岁月于他而言,弹指即逝,真算不得什么。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自打幼小至今,经历了诸多磨难,比如尔虞我诈、受尽世人的冷嘲热讽、也有过几次命悬一线的生死时刻等等此类世间百态。 他早已练就一番坚如钢铁般的意志,轻易不可动摇,唯有饱经风霜的摧残压榨,才能如他这般矢志不移,看似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实则却单纯是个心思敏捷细腻、眼疾手快、又上了年纪的半百老头罢了! 除了修为高深莫测,痴迷钻研剑术到疯癫入魔的程度之外,其余一无是处,气息收放自如,浑身古朴无华,又有谁能料到,就是这么一个糟老头子,曾经是个杀人如麻、罪孽深重、不折不扣的残暴魔头,与他如今性情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宛如天壤之别。 他很快便恢复冷静,仅凭那两名入侵者此刻爆发的波涛汹涌的滔天气势遥相感知,一眼便轻易看穿了对方的修为高低,也感应到对方非比寻常的特殊气息。 “呵。”枯瘦老翁冷冷嗤笑一声,然后微微摇头,满眼轻蔑,“两头乳臭未干的孽障,毛都还没长齐,就敢在此撒野,胡作非为,看老朽不将你们碾成齑粉,以振我‘臧朔府’浩荡天威。” 枯瘦老翁不紧不慢的随手一翻,一条古朴竹简悬浮于掌心之上,表面雕刻满了各类触目惊心的剑体图案,尽皆栩栩如生,甚至还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浩瀚返璞气息,这股气息内敛温润,又不失霸道澎湃,在外人看来,是个不可多得的稀罕珍品,人人皆欲倾家荡产购换得之,但在枯瘦老翁眼里,只是他珍藏的众多宝物中毫不起眼的普通物件罢了! 倘若将之催发,最多也就只能屠戮殆尽外来侵略势力,或者修为强大的敌人,起到敲山震虎的效用而已! 单凭这点,就能令天下间多数势力不敢轻易来犯,即便虎视眈眈也无用,‘臧朔府’乃这世间数一数二的顶尖势力,岂容他人染指,更遑论将其彻底攻陷,于这尘世间抹除得干干净净了。 “这枚古朴竹简煅造至今,已逾近三百载岁月,历史悠久,在我身边蕴养了这么多年,已然锐不可当,锋芒毕露。”枯瘦老翁拿着古朴竹简随意把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他微微眯眼笑盈盈道,“内部空间更是辽阔无比,内含整整十万三千道‘焱阳剑气’,皆乃老朽含辛茹苦凝炼数百年而成。” “一道剑气,可令强敌弹指间灰飞烟灭,斩敌于无形之中。”枯瘦老翁越说越是如痴如醉,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身体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便会从大殿石梁上摔倒翻滚下去,一张嘴巴更是喋喋不休个没完没了,“此乃老朽生平较为满意的珍藏杰作,虽然粗制滥造了些许,看似毫不起眼,实则不然,其爆发的滔天威力足以荡平整座山头,敢肆意挑衅者,杀无赦。” “今日,就拿你俩来祭旗,开开荤。”枯瘦老翁疯疯癫癫的开怀大笑,此番笑容尤为瘆人,谈吐举止皆蕴含毋庸置疑的冷冽震慑力,与往常有所不同,他此刻是笑得最为酣畅淋漓的一次,该悲该喜,悉数在他一念之间应运而生。 枯瘦老翁盘膝而坐,脸庞皱纹密布,沟壑纵横,即便如此,仍然古井无波的静观全局,一双如鹰隼般的阴厉眸子直勾勾眺望远处的激烈战斗,轰隆噼啪声不断此起彼伏,双方修为不分伯仲,搏命厮杀得难舍难分,谁也奈何不了谁,身上却或多或少都负了些轻伤,但都无伤大雅,对于杀红了眼的它们而言,这些都不值一提。 枯瘦老翁凭空轻轻一抛,那枚古朴竹简便随之缓缓上升到他眼前半丈之外,一动不动的静静悬浮着,随着枯瘦老翁闭眸默念口诀,古朴竹简煞是绽放璀璨夺目的耀眼光芒,与之传来响彻黑夜的嗡嗡爆裂声,仿佛洪水猛**泄闸而出,前赴后继疯狂撕咬而来。 “孽障,你俩私闯‘臧朔府’地盘,在我府统治地界内胡作非为,到处搅得天翻地覆,实属罪该万死也难辞其咎。”枯瘦老翁立刻挺直胸膛,眼眸中的阴狠毒辣一览无遗,“就让你等尝尝‘焱阳剑气’的滋味,今日,你们一个都休想逃。” “去,灭了它们。”枯瘦老翁双眸暴绽两道实质寒光,一往无前,仿佛洞穿了古今中外,湮灭游离世间深处的大罪孽生物,赋予了另一轮生命降世。 ‘咻咻咻~~’ 一道道似虚似幻的锋锐剑体夺竹简疯狂喷薄而出,沿途所过之处,所向披靡,势不可挡,不断划破长空,撕裂气流,引起剧烈动荡,神挡杀神,佛挡屠佛。 如此恐怖威势,甚至还引起了天地震荡,势必会掀起又一轮腥风血雨,这是暴风雨来临前仅存的一丝丝宁静。 这般惊天地泣鬼神,自然而然引起了诸方注意,那两名大闹‘臧朔府’的入侵者也不例外,几乎同时睁大眼睛扭头遥望恐怖威慑力爆发源头,眼眸刹那瞪得滚圆,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栗个不停,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感受到死亡降临,这种感受是实实在在的,并非吹嘘胡诌。 十万三千道‘焱阳剑气’凝聚成汹涌剑海,一浪高过一浪,层层叠叠,波涛澎湃,以势不可挡的恐怖冲击力疯狂席卷而来,一道道锋锐剑体响起铿锵厮杀声,振聋发聩,滚滚剑海波涛粉碎绞杀一切,触之必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在场诸多妖魔首领们,包括那两名入侵者,都被震慑得浑身动弹不得,并非躲避不开,而是浑身上下仿佛被铁钉死死固定住了,想挪动身体都控制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危险降临。 滚滚剑海波涛须臾席卷而来,诸多妖魔首领们只能闭眼等死,可接下来惊奇的一幕发生了,一股股剑海洪流从它们身旁擦身而过,并未淹没吞噬了它们,而是冲势丝毫不减的朝熊类妖魔及人形特殊生命疯狂绞杀而去。 第十集 变故频生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在战局拉开序幕,紧接着又激烈厮杀到府邸外的漆黑夜色中之后,那对‘蝴蝶花’为了不受到战火波及,当即借助宝物收敛气息,毫不犹豫调头摸黑逃之夭夭,逃窜到离府邸约莫六里之外,在山脚下的茂密草丛里埋伏隐蔽着,全程悄无声息,雷厉风行,尽量不引起任何风吹草动,惊动府邸外的众多强大妖魔们,以致招来杀身之祸。 之所以逃窜到六里之外,是因为刚好处于战火波及安全范围之外,也能最大程度有效御控那两尊‘幻兽傀儡’抵抗搏杀,而且,一旦袭杀任务失败,更能给自身留下片刻喘息时间,方便逃离战场。 小命唯有一条,这对‘蝴蝶花’会竭尽所能完成门派所交代任务,但不代表会舍生忘死替门派卖命,她俩还没那么伟大,为了袭杀任务,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她俩还是很爱惜性命的。 她俩亲眼目睹滚滚剑海浪涛呈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同样震惊得目瞪口呆起来,一动不动痴痴傻看着眼前的恢宏壮观异象,一时间竟忘了御控‘幻兽傀儡’与众多强敌厮杀了。 战局瞬间发生逆转,那滚滚剑海浪涛转瞬绞杀而来,率先淹没了熊类妖魔高大威猛身躯,其肉身宛如纸糊似的,在波涛汹涌的剑海绞杀下,显得尤为脆弱不堪,转瞬间四分五裂,连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都未发出,便彻底消散殆尽了。 失去了御控目标,将对主人造成无法挽回的巨大精神创伤,接下来所发生之事便是最好的例子。 原本有二十根淡青丝线时刻完美御控着‘幻兽傀儡’,此时突遭令她俩措手不及的变故,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其中半数淡青丝线彻底消散于漆黑夜色之中,二者失去紧密联系,顿时意外横生。 “啊啊啊~~”仍是离府邸六里之外,山脚下的那处隐秘草丛里,一阵阵心如刀绞的凄厉惨嚎声突兀传荡至四面八方,声声撕心裂肺,“我的头、我的头好疼呐!感觉快要裂开了。” 这般大动静,也自然传到了以龙首妖魔及枯瘦老翁为首的众多妖魔首领耳中,令它们始料未及,纷纷调转头颅遥望惨嚎声爆发之处,因有夺天地之造化的珍贵宝物遮掩肉身、修为及气息,在场诸多妖魔首领们什么也看不清楚,仅仅听清了惨嚎声爆发的确切位置而已! 而作为修为更高一筹的龙首妖魔与枯瘦老翁而言,除了也听清了确切位置之外,也仅能勉强看清两团黑乎乎身影罢了!有珍贵宝物遮掩天机,仅凭它俩那点微末道行,还不足以看透对方的身形容貌,修为之间的巨大落差,还可以用强大宝物弥补,但若论到彻底看透,这就不是单凭修为所能轻易弥补得了的了。 “太精,离府邸六里之外,一座山脚下埋伏着另一拨入侵者,劳烦您出手相助了。”龙首妖魔略微毕恭毕敬,转身拱手作揖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论生死。” “小菜一碟。”枯瘦老翁咧开两排黑漆漆尖锐牙齿,原地摇头晃脑呆愣愣笑道:“在滚滚剑海浪涛疯狂绞杀之下,一个都逃不掉,府主,您就看好吧!” “有劳您了。”龙首妖魔彻底放下心来,有枯瘦老翁这强大外援鼎力相助,对付入侵者将信手拈来,事后只需打扫战场即可。 龙首妖魔顿时心痒痒起来,它还真想一睹那两团模糊黑影的庐山真面目。 滚滚剑海浪涛在枯瘦老翁紧锣密鼓的操纵之下,一路势如破竹的朝惨嚎声爆发之处汹涌绞杀而去。 一路所过之处,花草树木悉数被席卷成齑粉碎末,无数蛇虫鼠蚁等等也都统统身死魂消,丁点渣滓都未留下,大地仿佛被狠狠犁过一遍,呈现出焕然一新的地貌。 御控熊类妖魔搏命厮杀者,乃是那位自称为‘蝶漪妹妹’的外来门派弟子,她此刻头痛欲裂得很,视线模糊不清,已然处于崩溃边缘,随时会晕厥昏死过去。 身旁同伴被一阵阵凄厉惨嚎声瞬间震醒过来,顿时面色大变,眼睁睁望着对方拼命捂着脑袋,在地上来回翻滚,既感到手足无措,又不禁心疼急迫,焦躁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蝶漪妹妹,你别吓为兄,早知如此,为兄便不接下这什么破任务了,如今,可把你害苦了。” “我的头、我的头好疼,快疼死我了。”蝶漪强行忍受着脑中精神力遭受重创之下,所带来的撕心裂肺之痛,哆嗦着嘴巴艰难回应,身心之痛忍忍就过去了,可精神力所带来的创伤后遗症,将是永久性的,也许一辈子都治愈不好,在这过程中,将忍受千万倍的痛苦煎熬。 蝶漪语气断断续续道:“蝴姬哥哥,我脑子快崩溃了,快、快杀了我,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不,你不能死。”蝴姬霎时泪如雨下,面容立即转变得无比冷漠严肃,话语色厉内荏道:“我带你离开,返回宗门治疗伤势,此次袭杀任务失败,过程中意外频发,又损失了一尊‘幻兽傀儡’,剩余那尊‘幻兽傀儡’势单力薄,已不足以将‘臧朔府’上下屠戮一空,此刻必须立即鸣金收兵,等回归宗门后,将前因后果悉数禀告门主,想来门主也不好怪罪我等。” 在他思前想后之际,十万三千道‘焱阳剑气’已滚滚席卷而来,在枯瘦老翁完美操纵之下,颇为行云流水,一片刺耳肃杀声此起彼伏,好似千军万马奔袭穷山峻岭,一心只为斩落敌将首级,雄雄高呼,庆贺邀得功劳。 人形特殊生命因离府邸较远,而蝴姬却短暂沉浸在巨大悲伤中,在他彻底清醒反应过来之后,那滚滚剑海浪涛离剩余那尊‘幻兽傀儡’仅不足三十丈之隔,转眼便能将之摧毁殆尽,当下可谓是凶险万分。 “不好,这两尊‘幻兽傀儡’乃宗门历经漫长岁月不辞艰辛炼制而成,适才不敌剑海绞杀,白白葬送了一尊,也导致蝶漪妹妹精神错乱,余下那尊倘若再葬送了,那门主定然心疼万分,我俩也难辞其咎,不惜代价,也必须全力以赴将它保下。”蝴姬立即脸色惊变,脑中浮现诸多念头,尽皆转瞬即逝,迅速下定决心道:“蝶漪妹妹,为兄这就带你离开这处是非之地,返回宗门疗伤。”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滚滚剑海浪涛宛如世间最凶残妖兽,携雷霆万钧之力绞杀而来,眨眼缩短了大半路途,余下那尊‘幻兽傀儡’正处于生死一线之间。 “走。”蝴姬一声令下,透过诸多淡青丝线与之紧密连接,施展精神力将命令传递到它脑海之中,能将精神力运用到如此玄妙地步,非大毅力者不可为之,双方必须完美契合,方能浑然天成,彻底融会贯通。 第十一集 以惨败告终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人形特殊生命脑海中响起撤离命令,作为修为高深的‘幻兽傀儡’,同样与这世间万千生灵那般具备高超智慧,这便是其非同凡响之处。 既然被主人炼制出来,同时又赋予其崭新生命,就应该对主人下达的命令言听计从,说一不二,事实也的确如此,虽拥有自主意识,与平常生灵一般无二,可却生生世世受主人操控摆布,它们永远不会生出背叛之心,委实当属世间最罕见完美的杀戮利器。 在撤离之前,人形特殊生命来回扫了眼滚滚席卷而来的剑海浪涛,如此恐怖威势令其浑身颤栗不止,体内血液处于沸腾状态,心潮澎湃,此乃战意昂然亢奋所致,可眼底又隐含几分忌惮之色,其智慧堪称完美无瑕,主人炼制手段之高超,已臻至匪夷所思地步。 ‘嗖’ 对此地没有过多留恋,也并未多做停留,人形特殊生命毫不犹豫调头振翅离去,一道虚幻残影划破长空,与后方滚滚剑海浪涛相较之下,在速度比拼上要快了三成有余,凭借速度优势,能逐渐将距离甩开一大截,安然无恙逃脱。 “嗯?”龙首妖魔当即沉下脸来,脸庞变得阴冷狰狞,顿时坐不住了,咬牙切齿怒喝,“该死,那头孽畜要逃。” “绝不能让它逃了,胆敢来我府邸大闹,看我不生吞活剥了你。”龙首妖魔怒气腾腾,转头瞥向枯瘦老翁,语气既冷淡又不失谦逊道:“太精,你务必竭尽全力灭了那头孽畜,我也助你一臂之力。” “孽畜,休逃。”龙首妖魔瞬间爆发冲天煞气,周身气流相互扭曲挤压,影响了虚空稳定性,当即手持弯刀暴起冲杀而去,一抹雷霆幻影划破夜空,速度奇快无比,比人形特殊生命要快上好几倍,至少目前为止,在场诸多强大生命之中,其睥睨纵横之姿,谁也无法与之匹敌。 “府主,小心有诈。”枯瘦老翁急得团团转,脸上尽是焦躁急切之色,若非必须全身心投入到操纵十万三千道‘焱阳剑气’之上,忙得抽不开身,他早就动身将其拦下,以免遭遇不测。 龙首妖魔速度丝毫未减,对于枯瘦老翁的好意提醒,根本就听不进去,也没放在心上,一个外族门客罢了!仅仅是身份特殊了些,还不足以动摇自家府主必杀之心。 “唉,罢了罢了!老朽言尽于此,也不好多说什么。”枯瘦老翁颇为无奈,当下便唉声叹气起来,一本正经道:“老朽就怕,会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届时,群龙无首,麾下一众得力干将们定乱作一团,变成一盘散沙,谁也不服谁,这‘臧朔府’定然不攻自破,彻底沦为废墟。” …… 龙首妖魔杀气凛冽,双眸怒不可遏,化作闪电弧光迅猛冲杀而来,那诸多‘焱阳剑气’在枯瘦老翁灵活操纵之下,立马一分为二,形成一条笔直的剑海通道,直通那尊‘幻兽傀儡’逃窜方向。 一道闪电弧光一闪即逝,很快便冲出滚滚剑海浪涛,剧烈撕裂气流,杀气腾腾的朝目标方向冲杀而去。 “孽畜,看你往哪里逃。”龙首妖魔声震九天,光凭声威,便能镇压得无数生灵吓破了胆子,跪地叩首求饶,“大闹我‘臧朔府’便想一走了之?哪有那么便宜,今日若不取你狗命,难消我心头之恨。” 龙首妖魔满脸杀气腾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至于六里之外,那处山脚下的茂密草丛内,那蝴姬可真吓了一大跳,一方面担忧同伴伤势,一方面又急于召回那尊‘幻兽傀儡’,好悉数安全无虞离开此地。 “真该死,那‘臧朔府’府主怎么又追杀过来了。”蝴姬顿时气急败坏,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急躁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不行,得赶紧想个御敌之策,不然,今日我们一个都逃不掉。” “有了。”在这争分夺秒之际,蝴姬瞬间睁大眼睛,从身上摸索出一盒檀香木盒,放置于手掌心,连忙将之打开,一颗通体幽黑的荆棘珠子静躺于木盒内,入手冰凉彻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蝴姬嘴角上扬,冷笑连连道:“这颗‘霹雳珠’看似普普通通,实则威力巨大,爆炸威力不容小觑,乃是门主赐予的众多珍贵宝物之一,拿来对付你,绰绰有余了。” ‘咻’ 话音刚落,蝴姬便稍微使力,将手掌心那颗荆棘珠子对准龙首妖魔抛出去,方向丝毫不差,精准无比,漆黑夜色中响起刺耳破空声,以恐怖速度飞快逼近目标。 “嗯?”龙首妖魔皱了皱眉,它耳聪目明,漆黑夜色已对它构不成阻碍,双眸瞬间捕捉到前方有颗幽黑珠子飙射而来,随着愈发逼近,能切身感受到一股巨大危机感即将降临,略微瞪大双眸,飞行速度也逐渐减慢了些,“眼前这颗幽黑珠子非比寻常,不可硬扛。” 双方原本拉近到仅有十五丈之隔,这段距离对龙首妖魔而言,几乎唾手可得,一闪便能取其性命,可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令龙首妖魔稍稍措手不及,那颗幽黑珠子速度极快,眨眼便可逼近跟前,两张权衡之下,只能无奈放弃追杀,先解决完当前危机,方为重中之重。 趁此良机,蝴姬连忙御控‘幻兽傀儡’拼命逃窜,双方顷刻间便拉开了大半截距离,一溜烟儿逃得无影无踪。 “该死的,算你命大。”龙首妖魔依然处于追杀状态,只不过,飞行速度渐渐放慢了许多,概因首先必须应付那颗极速飙射而来的幽黑珠子,避无可避的情形之下,唯有全力以赴解决头等大患了,所以此刻被它小小绊住了脚根,暂时抽不开身继续追杀,导致对方刹那间逃之夭夭了。 剩余小半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人形特殊生命却硬生生从对方眼皮子底下安全逃脱了,当时可谓是凶险万分,眨眼间便会小命不保,不仅袭杀任务以完败告终,而且还白白损失了两尊‘幻兽傀儡’,赔了夫人又折兵,此战节节败退,归根结底,就是看轻了‘臧朔府’的整体实力,连骄兵必败这么浅显易懂的简单道理,那两名外来势力弟子不可能不懂,稍微过过脑子,便能理解个透彻。 ‘哗啦啦’ 在这千钧一发之刻,蝴姬随手一甩,一件梭形遁空宝物迎风暴涨,表层刻满了晦涩难懂的繁杂秘纹,在四周漆黑夜色中莹光闪闪的,绚烂华丽至极,此时正当空静静悬浮着,一股股沉闷感油然而生。 “蝶漪妹妹,为兄这就带你离开此地。”蝴姬一把抱起痛苦不堪的同伴,头顶那件梭形遁空宝物撕裂开一条乌漆墨黑的通道,二话不说便纵身跃起钻了进去。 那人形特殊生命也恰巧赶来,紧随他俩步伐,一并钻入梭形遁空宝物内,将精神力受创的同伴安置妥当后,解除封印禁制,之后便驾驭这件宝物划破漆黑夜色,沿着山体缝隙一头扎入进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天际尽头。 第十二集 民间骚乱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在漆黑夜色中,一道刺目流光划破长空,一闪即逝,最终钻入陡峭山峰裂缝之内,彻底逃之夭夭了。 “真该死,竟然让他们逃了。”龙首妖魔只能眼睁睁望着对方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了,而感到束手无策,若非拜幽黑珠子所赐,早就将人形特殊生命那个**烦给解决了,成为刀下亡魂。 “府主,让老朽助你一臂之力。”枯瘦老翁声音嘹亮雄浑,响彻四面八方,大声呐喊滚滚而来,传入龙首妖魔耳中。 “不必了,本府主尚可独自解决,你无需插手。”龙首妖魔头也不回,扑腾翅膀悬浮于漆黑夜空之中,一缕缕闪电弧光环绕周身上下,仿佛雷电神灵降临世间,惩奸除恶,对于即将来临的巨大危险,说不怕死那是不可能的,越是身居高位,越是惜命如金,胆小怕死。 “那府主您小心些。”枯瘦老翁一反常态,此刻倒显得尤为关怀备至,处处替龙首妖魔担忧,怕它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 龙首妖魔陷入沉默,一声不吭,狠厉双眸死死盯着快速破空而来的那颗幽黑珠子,注意力无比集中,时刻做好了应付危机的准备。 幽黑珠子划破夜空,转瞬而至,沿途所过之处,导致气流紊乱不堪,引发虚空震荡不已。 “来吧!”龙首妖魔战意昂扬,双手握紧锋利弯刀,临空而立,严阵以待,脑海中已想好该当如何应对了。 当那颗幽黑珠子离龙首妖魔仅有十丈之隔时。 ‘嗤嗤嗤’ 龙首妖魔微微眯眼,双眸变得凌厉凶狠起来,二话不说,连忙耍起弯刀劈砍虚空,两团闪电光芒万丈,迅速划破夜空,朝那颗幽黑珠子逼近而去。 那两团闪电并非要将之轰碎,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将其包裹得严丝合缝,幽黑珠子随时会爆炸,因此,必须以雷电之威能,与之分庭抗衡,全力以赴拼命压制其不稳定状态。 龙首妖魔紧咬牙关,不难看出,压制得颇为吃力,凭它强大实力,也有些吃不消了,随时会扛不住威压而引发大动荡。 “去。”龙首妖魔须发怒张暴喝一声,双臂向上奋力一甩,那团闪电便裹携着幽黑珠子划破夜空,一头扎入头顶那片汹涌翻腾的灰蒙蒙云雾之中,一路势如破竹,不可阻挡,诸多强大飞禽们蛰伏于云雾之内,见状纷纷落荒而逃,生怕被波及到,不敢轻易触其锋芒。 那团闪电转眼冲破了浓厚云雾层,出现在血色光华笼罩的广袤苍穹之下。 “呼。”龙首妖魔解除压制力道,感知到那团闪电飞离视线之后,便重重舒了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轰’ 那团闪电随着溃散开来,而那颗幽黑珠子则轰然爆炸,一缕缕炙热滚烫火舌席卷四面八方,方圆百里之内,遮天蔽日,地动山摇,也直接波及到群山峻岭、花草树木、溪河湖沼等等,飞禽走兽死伤无数,百里大地满目疮痍,一片焦黑,且浓烟滚滚,哀鸿遍野,到处充斥着难以言表的荒凉景象。 而群山环绕的‘臧朔府’却完好无损,头顶那层浓厚云雾将滚烫火焰拒之门外,愣是硬生生扛住了爆炸波及之威,完好护住了龙首妖魔一干强大生灵等周全,这层防护罩当真神奇玄妙。 这般惊天动地的可怕异象,引发了山崩海啸,与此同时,以‘臧朔府’为要塞中心,也自然引起了方圆百里之外的各地城镇村落居民们的注意,半夜三更的,如此大动静,大量居民们也免不了好奇心,纷纷翘首以望,尽皆惊叹于滚滚火焰异象的波澜壮阔之美,对他们而言,一辈子也未必能亲眼目睹一次,当然要一次性看个够了。 那颗幽黑珠子的爆炸余波引发了天地动荡,各地百姓众说纷纭,前有‘天狗蚀月’悄然降世,挥洒血色光华笼罩大地,后有火焰异象接踵而至,一系列神秘莫测的诡异景象,引得各地极为不太平,百姓人心惶惶,怨声载道,甚至还传出了各类民间谣言,诸如妖魔横行、天地浩劫、瘟疫肆虐等等妖言惑众之说,致使天下大乱,各地官府派兵镇压,才及时遏制住了诸多荒唐言论散播人间,也得以安抚民心,平定民怨沸腾。 “嗯?” “这是天地异象?还是宝物降世?亦或者是有强大生灵在厮杀?” “造成这般大动静,那片源头处定然非比寻常,明日一早过去看看。” …… 与此同时,各地奇人异士议论纷纷,一些不世出的强者们也小心翼翼窥伺着那处爆炸源头,各种猜测闪过脑海,都按耐不住强烈好奇心,想尽快赶过去一睹爆发异象的缘由。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各地骚乱不断,众多强者之间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好奇心愈发浓烈,静静等待这个难熬夜晚过去,明日一早,好启程赶往,查探源头之谜。 ……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 那块‘臧朔府’统辖势力内。 经历一番激烈厮杀过后,迎来了难得的平静,大地满目疮痍,花草树木被摧毁得不成样子,同样如外界那般浓烟滚滚,遍布焦土,至于坐落中心位置的那片宅邸,到处是残垣断壁,早已不复往昔。 可即便如此,在众多强大妖魔们互相齐心协力之下,在这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已将破败府邸修缮了个七七八八,余下部分也紧锣密鼓的修缮着,光凭底层一众仆从们慢吞吞的手脚,不知要修缮到猴年马月才能大功告成,索性干脆就让一众妖魔们巧施身手,这样还能更快些竣工建成。 一众妖魔首领们暂时聚集于一座还算完整的雅致偏殿之内,经此一战,它们身上或多或少都负了些伤,但都不打紧,无伤大雅,可忽略不理,凭借惊人恢复力,只需静心修养数日,便又能恢复得活蹦乱跳,龙精虎猛,这便是强大生命们异于常人之处。 “万万没想到,那两名貌美如花的绝色佳人,居然是妖魔所变,差点便着了他们的道。”一头火蜥蜴一边咕噜咕噜喝着琼浆玉液,一边忿忿不平,借着醉意张牙舞爪破口大骂起来。 “是啊!”一头老蟾蜍被废了只眼,可即便身体有所残缺,其实力仍然不容小觑,“联合我等之力,却依旧无法灭了它们,还与我等战至旗鼓相当,平分秋色,实在是令我等汗颜呐!” “我等有负府主所望,不知府主是否会惩戒我等?”一头妖艳蛇蝎不断吐露着蛇信子,一颦一笑,皆魅惑众生,可轻易令众生颠倒,心甘情愿为其舍生赴死。 “你所言不无可能,府主手段,你们又不是没见过,平日里一言不合便将仆从碾死了。”一头飞蛾类妖魔嘴唇哆哆嗦嗦道:“府主手段心狠手辣,此次令它大失所望,还真有可能借此杀鸡儆猴,以铁血手段惩治我等,让我等从此服服帖帖的。” “所言有理。” “倘若当真如此,那我等又该如何是好?” “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部分妖魔首领们心慌慌得很,一时间不知所措,内心拿不定主意,不知如何是好,而少部分则显得异常冷静,自斟自酌喝着闷酒,仿佛早已置身于世外,干脆直接面对现实,好过在这儿不断胡乱臆想,自个吓自个。 …… 第十三集 剑指富庶小国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一间略微昏暗阴冷的地底静室内。 四周石壁雕刻了各种奇珍异兽,统统看起来凶残暴虐,栩栩如生,仿佛欲夺壁而出,将人世间搅得天翻地覆,致使生灵涂炭,倘若真如此,那将是另一番天地浩劫,令无数生灵永世不得安宁,身陷水深火热之中。 静室中央,一棵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桂树茁壮生长着,一眼便能看出,它存活了漫长岁月,虽然树干沟壑纵横,但枝叶却生机勃勃的,自‘臧朔府’崛起伊始,便扎根于此,生命力之顽强,可谓令府主等众妖魔们汗颜,因为,它们那会儿都还未降临这世间呢! 桂树旁边放置了凸起石台,一块巨大镜子纹丝不动的斜放于石台之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并无任何非比寻常之处,石台表面凿刻了几个古老文字,透过昏暗光线照耀能隐约看出乃是‘镜花水月’,想必便是这块巨大镜子的称谓由来。 ‘轰隆隆’ 恰巧此时,静室石门陡然开启,龙首妖魔昂首挺胸大跨步走了进来,冰冷眼神直接落在巨大镜子上。 龙首妖魔从身上掏出几颗五颜六色、凹凸不平的绚烂灵石,随手抛向粗壮桂树裸露根部旁的肥沃土壤之上。 这几颗珍稀灵石落地瞬间便剧烈颤抖不止,并且,几乎同时暴绽出耀眼光芒,紧接着又源源不断的释放出几股纯净力量,尽皆被桂树疯狂吞噬吸收了个干干净净,仿佛饿极了的野兽似的狼吞虎咽起来。 几颗珍稀灵石因缺乏力量支撑,刹那间碎裂成齑粉,彻底消散化为虚无。 整棵桂树的树皮、枝叶表面浮现密密麻麻的复杂纹路,莹莹毫光若隐若现,一股股神秘液体沿着枝干、肥沃土壤、冰凉石台,一股脑汇聚于巨大镜子内,将此物激发,只见,一段扭曲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座简朴竹屋映入眼帘。 不消片刻,一名唇红齿白的稚嫩童子从里屋款款而来,虽长得明眸皓齿,五官俊俏立体,但脸上却不含任何感情,容貌冰冷得令人如坠冰窟,莫说是外人了,即使面对最亲近之人,也丝毫不甩好脸色看,“雷霆子,你找老祖宗有何要事?” 直呼其名,龙首妖魔却惊奇的一反常态,丝毫未见其怒火中烧,概因那名稚嫩童子乃老祖宗身边最为倚重信赖之人,打理老祖宗的日常起居饮食,即便龙首妖魔身为‘臧朔府’魁首,也不得不对他礼敬三分,倘若龙首妖魔胆敢表现出任何不忿,可就要小心他在背地里嚼舌根,向老祖宗告御状了,届时,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龙首妖魔毕恭毕敬行礼,“烦请童子通禀一声,就说我有紧要之事禀告,我必须当面与老祖宗商榷。” “老祖宗正处于闭关突破的紧要关头,不方便抽空见你。”稚嫩童子面无表情,始终保持着傲慢姿态,“有何要事与我直言即可,不必遮遮掩掩,我会将你通禀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与老祖宗听。” 龙首妖魔迟疑了下,当下觉得说与对方听也并无不妥之处,遂将此前所发生之事一字不漏的讲了出来。 “稍候片刻,容我通禀。”稚嫩童子面无波澜,言毕,便转身迈步走入内屋。 “有劳。”龙首妖魔略微鞠躬施礼,站在原地默默等候。 过了约莫一柱香功夫,那名稚嫩童子便从内屋不紧不慢的负手迈步走来。 龙首妖魔急不可耐的追问道:“老祖宗如何交代?” “老祖宗吩咐了,凡与此事有瓜葛者,无论牵连疏密,一律杀无赦!”稚嫩童子神情变得庄重严肃了些,这番话源自他口,为免令人不寒而栗,他此番言外之意通俗易懂,稍微撬动脑筋便能理解透彻。 “呵呵。”龙首妖魔咧嘴狞笑连连,冰冷双眸杀气毕露,它平生最喜杀戮,从微末中崛起,历经重重磨难才有今日这番成就,换言之,它之所以如此凶残暴虐,与它幼时所经历之事息息相关,倘若无幼时那番磨难,也不可能成就它今时今日的霸主地位,“我明白了,我即刻吩咐下去。” “慢着。”稚嫩童子连忙开口。 “老祖宗还有何事交代?”龙首妖魔霎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略感疑惑不解。 “老祖宗突破在即,它命你去凡尘寻找大量童男童女,以供老祖宗巩固修为之用。”稚嫩童子言辞毫不拖泥带水,当即斩钉截铁吩咐道:“即刻去办。” “谨遵老祖宗御令。”龙首妖魔的眼珠子不断骨碌碌乱转着,也不多追问缘由,只需听命行事即可,若胆敢多嘴过问,自己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龙首妖魔赶忙拱手作揖,然后调头加紧步伐马不停蹄的离开地底静室,沿途轻车熟路得很,很快便来到众多妖魔首领们聚首的那座雅致偏殿内。 “参见府主。” 一众妖魔首领们原本正大口喝酒吃肉,宴席间互相推杯换盏,不时捧腹肆意大笑,三五成群畅快闲聊着各种奇闻趣事,忽见府主踏临,一个个猛地哆嗦了下子,顿时激灵灵站起身来,异口同声恭敬施礼,脑中醉意也醒了七八分。 可唯有枯瘦老翁实属孤僻性子,好似与世隔绝,他早前独坐角落,此刻已喝得酩酊大醉,口歪眼斜,醉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睡姿亦颇不雅观,毫无大佬风范,更令人笑掉大牙的一幕,则是他衣冠不整,袒露出了半截臀部,真可谓丢尽了脸面。 龙首妖魔仅仅冷淡的瞟了眼便收回目光,对他的粗鄙举止早已司空见惯了,它不想多加理会,也懒得多理,一切随他去,只要不败坏了‘臧朔府’的声誉就行了。 龙首妖魔朝上首宝座大跨步走去,一屁股大马金刀的盘膝坐下,冰冷眸子环顾眼前一众两股战战的麾下部将们,此刻其脸庞冷静得极为可怕,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节奏,令在场众多妖魔首领们担惊受怕得紧。 “府主,今夜我等……”火蜥蜴见身旁众同僚们一言不发,便壮了壮胆子率先打破沉默,本打算先自行认领责罚,也希望府主能从轻发落。 “不必多言。”龙首妖魔开口打断,紧接着侃侃而言,“此次并非尔等全部过错,也有对方实力强大的因素在内,连我也并无十成把握可将对方留下,更何况是你们了,你等久战不下,也情有可原。”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龙首妖魔顿时正色道:“扣除尔等今后十年俸禄,权当抵消此次惩罚之过,不知尔等可服气?” “我等心服口服,绝无半点怨言。”一众妖魔首领们连忙齐声恭敬听命,仅仅是扣除十年俸禄罢了!又饿不死,倘若受皮肉之苦,轻则缺胳膊少腿,重则受尽牢狱之灾,就连白白葬送了性命也极有可能。 “火肜、铘角听令。”龙首妖魔威严赫赫道。 “属下在。”火蜥蜴与蟾蜍微微愣了愣神,连忙抖擞了下精神恭敬作揖。 “你俩各自亲率十万大军,给我踏平‘赫澜国’,一个不留。”龙首妖魔冷肃低喝,“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遵命。”火蜥蜴与蟾蜍顿时精神奕奕,心潮澎湃得很,二话不说当即转身兴高采烈离去,驾驭遁空宝物返回各自驻地,紧锣密鼓的集结十万精兵强将,又火急火燎的挥军南下,准备集合两军之力大杀四方。 它俩正憋了一肚子火无处撒呢!如今有这般绝佳机会,正好能大展拳脚,痛痛快快的杀个够,以泄心头之熊熊怒气。 …… 第十四集 人心惴惴不安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凌晨丑时许。 一片破旧村庄坐落于山脚下,四周种满了硕果累累的各类果树,其时刻溢散的浓郁果肉香气充满了无尽诱惑力,深深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在夜深人静之下,几只乌鸦从山沟深处扑腾飞翔而来,似是飞得疲乏劳累了,在血色夜空中盘旋几圈,最终降落在果树枝杈上,蹦蹦跳跳的,互相嬉戏打闹,好不快哉! ‘夜半渡鸦,犹胜古道人家。’ 此情此景,正应了这段优美雅词。 这片村落也同样被血色迷雾笼罩着,久久未散,因地处偏僻,穷乡僻壤的,周围又人烟稀少,来往商客连年极少路过于此,造成了此地长久与世隔绝,民风淳朴善良,村落内人口虽少,但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是一处难得的世外桃源。 在村落前方乃是大片农田,一条清澈溪流横亘南北尽头,极方便灌溉农田,滋养瓜果蔬菜,也方便村民们日常洗衣煮饭,饮水解渴等等。 时值初夏季节,虫鸣鸟叫,天气已逐渐变得酷热难耐,放眼望去,稻谷略微泛着金黄色,一眼望不到尽头,此乃村落人家最主要的粮食来源,等到熟透之时,便是收成之日。 因与繁华城镇与世隔绝,未受到浓厚烟火气熏陶侵染,村民们便早早入睡了,此刻,天地间万簌俱寂,村落内也静悄悄一片,每家每户已深陷熟睡,全然不知村落外围的荒野山坳间已然危机四伏,各类妖兽发出龇牙咧嘴的兴奋嗷呼声,此起彼伏,委实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从溪流某处传来了一丝动静。 ‘咕噜噜~~’ 在溪水深处骤然冒出大量气泡,连续不断,底部浮现模糊黑影,变得逐渐清晰凝实,一头神秘妖魔裸露出半颗脑袋,满头硬邦邦疙瘩,其猩红眸子小心警惕的环顾周围环境,待确认安全无虞之后,一蹦三丈高,最终稳健降落于杂草丛生的溪流岸边。 这头妖魔形似癞蛤蟆,体型与村落茅屋一般大,浑身上下五颜六色的,一看便身带剧毒,光是这体格外貌便能将村民们吓个半死,更遑论其原本便拥有排山倒海的破坏力,普通村民们皆属肉体凡胎,随意一击,便足够碾死一大片了,届时,又将是一片人间炼狱。 这头癞蛤蟆因受到血色浓雾侵蚀,早已丧失了自主意识,变得残暴嗜血,肚子里已然饥肠辘辘,黏稠唾液滴答直流,它嗅到村落内弥漫着肉食气味,引得腹中馋虫咕噜噜直叫个不停,这种香气它太熟悉了,时常令它流连忘返,就仿佛吸食了**的瘾君子那般,历经千辛万苦也戒不掉。 “肉,香喷喷的人肉。”这头癞蛤蟆疯狂吞咽唾液,丑陋面容顿时狰狞得可怕,禁不住肉食香气四溢的巨大诱惑力,几个蹦跳间便靠近了破败村落,最终从天而降重重砸在泥土道路上,大地都狠狠抖动了下,足见其实力恐怖。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 村民们全都从睡梦中被突然震醒了起来,惺忪睡眼一挥而散,也顾不得穿戴衣物,满脸疑惑的匆匆打开屋门,朝外头看去,一眼便瞧见,一头庞然大物面露凶相,猩红眸子**裸扫视了过来,看待众人的眼神,仿佛看着美味佳肴般,正欲填饱肚子,一次性吃个够。 “妖、妖魔,妖魔来了。” “快跑啊!” “呜呜呜,阿爹、阿娘,你们在哪儿?别抛下豆芽。” …… 这片村落顿时乱成一锅粥,村民们惊慌失措,纷纷连滚带爬四散逃命,一部分狠心的父母长辈毫不犹豫抛弃膝下子女,只顾着自个儿逃命去,全然不顾骨肉亲情,在面临生死灾祸,人性丑陋暴露得彻彻底底,一览无余。 “蝼蚁们,你们一个都休想逃。”这头癞蛤蟆咧嘴狞笑不已,猩红眸子愈发嗜血,“统统成为我腹中餐吧!” 接下来可想而知,这头癞蛤蟆稍微展露手脚,便将这片村落轻而易举的屠戮一空了,好好饱餐了一顿,村民们即使卯足劲儿四散逃命,奈何皆属肉体凡胎,怎能轻易从妖魔手掌心逃出生天呢!悉数成了它的腹中美食,一个不剩。 凄厉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血腥杀戮持续了近乎半盏茶功夫便戛然而止了,破败村落再次陷入寂静,房屋东倒西歪的,一个人影都未瞧见,凡俗生灵只能任由强者欺凌践踏,生命转瞬即逝,相当脆弱不堪,一文不值。 这头癞蛤蟆原地摇头晃脑,眼神迷迷糊糊的,张开腥臭嘴巴打了个饱隔,对它而言,屠戮凡俗生灵就宛如吃饭喝水般易如反掌,这些脆弱生命弹指间灰飞烟灭,一夕之间仿佛割稻草般白白葬送了性命,用惨烈来形容亦不为过。 这头丑陋妖魔轻蔑冷哼了声,庞大身躯随即隐入浓浓血色迷雾之中,彻底不见踪影了。 …… 诸如此类情形,在这片大陆各地正悄然上演着饕餮盛宴。 各种诡异乱象层出不穷,凡是受血色光华所笼罩之处,譬如那些偏僻城镇、村落、坞堡等等穷乡僻壤之地,统统遭受了灾祸,这些灵异怪事一传十、十传百,一夕之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各地百姓人心惶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纷纷将自家房门反锁得死死的,避免妖邪作祟,引祸上身。 这些灵异怪事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的,也同样惊动了当地镇守衙门。 …… ‘万阙山’,乃‘大墟帝国’八大神山之一。 自古相传,乃太荒妖魔‘鲲鹜’寿命耗尽前,将全身精血千锤百炼凝结而成,这座神山本身便蕴含着磅礴气运,乃是建都立教的不二之选。 ‘大墟帝国’六大贸易都城‘鼓崖’便建城于半山腰之上,山顶终年冰天雪地,白雪皑皑,此处地势险要,危机四伏,之所以将都城建造于半山腰上,是因为不仅地处物产富饶的黄金地段,而且还进可攻、退可守,完全不惧强敌进犯,可谓是极佳的天然宝地。 此时,在最为恢宏磅礴的千丈宫殿内,一名身披金蟒长袍的三眼神将正在古色古香的静室内盘膝打坐,他头戴紫金冠,面如冠玉,脸庞棱角分明,一对丹凤眼可魅惑芸芸众生,颠倒日月,身材魁梧壮硕,举手投足间尽显霸王之姿。 他三眸紧闭,冷俊面容平静祥和,口鼻间不时吞吐热气,一缕缕热气云蒸霞蔚,色泽若隐若现,此等异象,令人叹为观止,自愧不如,在他巍峨气势面前,显得渺小脆弱,无法与皓月争辉。 与此同时,一名瘦骨嶙峋的老奴佝偻着身子来到静室大门外,他声音沙哑,微微弯腰,神色拘谨小声道:“启禀神官,各地府衙星夜护送奏折来此,说有紧急之事需您过目。” “呈进来。”三眼神将眼眸紧闭,仅仅微启檀口冷冷说了句,俊俏脸庞仿佛万年不化的冰山,不起丝毫波澜。 第十五集 登门拜访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遵命。”瘦弱老奴手上端着素锦玉盒,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一路蹑手蹑脚的迈步走到三眼神将近前恭敬跪下,并打开玉盒,用双掌托举着,将盒内之物展示于对方眼前。 三眼神将缓缓睁眼,简单操控三十六枚玉牌浮于空中,一一破除禁制,详细查看刻录于玉牌内的大量内容。 花费了半柱香时间方才悉数批阅完毕,三眼神将闭眸轻吁了口气,紧接着睁眼细语,“今夜正巧赶上百年难遇的‘天狗蚀月’,会发生些惊悚怪异之事,倒也不稀奇。” “神官大人,那该当如何?”瘦弱老奴稍稍抬头询问。 “此事简单。”三眼神将嘴角微翘,尤为少见的展颜浅笑道:“命各地府衙先安抚民心,之后再秘密盘查这三十六桩灵异乱象,揪出祸患源头,一一铲除干净,还我帝国太平。” “你立刻吩咐下去。”三眼神将脾性冷漠孤傲,轻轻甩了甩袖袍道。 “谨遵御令。”瘦弱老奴连忙弯腰作揖。 三眼神将见他仍未退下,脸上当即浮现一丝困惑,“还有何事启奏?” “神官大人,据一地府衙禀报,今夜子时二刻,那‘臧朔府’地界内似乎又闹腾得颇为厉害。”瘦弱老奴稍微迟疑片刻,随后继续开口,“老奴斗胆谏言,或许今夜发生的两件事有某种关联也说不定。” “不可胡乱揣测。”三眼神将冷眉揾怒道:“我‘大墟帝国’与‘臧朔府’世代交好,两家井水不犯河水,怎可凭你的片面之词,轻易武断今夜所发生的诸多桩灵异乱象与‘臧朔府’有关联呢!” “老奴罪该万死。”瘦弱老奴当即扑通跪伏在地,连连叩首以求宽恕。 “不过,你所言也不无道理。”三眼神将认真揣摩了一番,低眉顺眼笑了笑道:“那‘臧朔府’势力庞大,若想逐步渗透吞并我偌大帝国也不无可能。”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瘦弱老奴抬头瞧了眼冷俊男子,小心翼翼分析道:“老奴以为,那‘臧朔府’虽势大,可我帝国也完全不必示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帝国地广物博,各地强者层出不穷,完全有实力与它们分庭抗衡。” “不如,您大可亲自登门拜访。”瘦弱老奴心思缜密老辣,鬼主意颇多,“一来摸摸对方底细,二来多多巩固彼此交情,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嗯。”三眼神将沉默思考刹那,随后微微点头满意道:“还是你鬼点子多。” “大人谬赞了。”瘦弱老奴皮笑肉不笑,笑容看起来颇为磕碜吓人。 “你先退下吧!”三眼神将挥了挥手。 “老奴告退。”瘦弱老奴连忙躬身施了一礼,紧接着恭敬退了出去,并顺手关上大门,处理自己的事务去了。 …… 等府上一应事务处理妥当之后。 三眼神将来到恢宏宫殿外的广场上,一头庞大飞禽早已恭候多时,他轻松一跃而起,在庞大飞禽宽敞背部盘膝坐好,静静闭目养神。 这头庞大飞禽仰头张喙嘶啼,接着舒展翅膀一飞冲天,很快便消失在天际尽头。 三眼神将顶着血色光华星夜赶路,花费了将近大半个时辰,方才赶到‘臧朔府’统治地界之内,庞大飞禽速度快如闪电,下方乃是鳞次栉比的茫茫群山,化作模糊幻影一闪而过。 三眼神将霸道气势外露,毫不遮遮掩掩,不计其数的飞禽走兽蛰伏隐匿于茫茫群山之间,它们感官敏锐,一瞬间察觉到高空异样,悉数伏地瑟瑟发抖起来,面对强大劲敌,生不出丁点抵御之心,统统焉了吧唧的,强硬不起来了。 五座陡峭山峰环绕的‘臧朔府’势力巢穴内。 “报~~”一头臃肿妖魔从漆黑夜色中风尘仆仆赶来,一路慌慌张张的急匆匆闯进雅致偏殿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启禀府主,外头有位自称是您故交挚友的人族强者欲登门拜访。” 一众妖魔首领们彼此对视,默不作声,纷纷不明所以。 “故交挚友?”龙首妖魔微微皱眉疑惑不解,连忙追问道:“他姓甚名谁?” “他自报名讳为‘轲蛟云’,说要与府主您叙叙旧。”这头臃肿妖魔组织好言辞简单禀告。 “哦?是他。”龙首妖魔脸上既诧异又错愕,赶忙开口命令,“快快有请。” “是,府主。”臃肿妖魔恭敬叩首,然后起身退出雅致偏殿,急急忙忙传达御令去了。 一头庞大飞禽化作模糊残影飞快穿梭于漆黑夜空之中,无需几个呼吸功夫,便快速降落在连绵宅邸内。 “哈哈哈~~”三眼神将背负双手快步踏入偏殿大门,一路哈哈大笑个不停,笑声爽朗豪迈,身形颇具大将风范,“雷兄,许久未见,愚弟甚是想念呐!” “蛟云兄弟今夜登门拜访,令敝府蓬荜生辉呐!”龙首妖魔也豪爽大笑不止,言辞客客气气的,至少表面功夫要做足,“来呐!赐席案。” “是。”两名仆从抬着厚重条案进来,步伐踉踉跄跄的,显得有些吃力,原本便是肉体凡胎,会如此也实属正常。 “蛟云兄弟,我敬你一杯。”龙首妖魔端起金樽酒杯,率先一饮而尽。 “请。”轲蛟云嘴角露出微笑,也一并饮尽杯中美酒。 “哈哈哈。”雷霆子爽朗狂笑不已,脸庞一片潮红,醉醺醺的,很明显醉得不轻,“爽快,真爽快。” “不知蛟云兄弟今夜突然拜访,有何贵干呐?”雷霆子使劲晃了晃脑袋,让自己脑子能够清醒些许,不至于耍酒疯胡言乱语。 “我今夜来此,并无多大要紧事,只是纯粹想要与雷兄你叙叙旧罢了!”轲蛟云微微眯眼莞尔一笑,笑容如沐春风、平易近人,与此前那般凶悍冷傲性子大相径庭。 “哦?”雷霆子双眸稍微转动了下,忽而露出和煦笑容,“你今夜亲自登门拜访,想必并非与我叙旧这么简单吧!” “一切都瞒不住雷兄,还真确有一事,愚弟不知当讲不当讲。”轲蛟云犹豫再三,语气半推半就的,吊足对方胃口。 “但说无妨。”雷霆子眼神迷迷糊糊的,言辞也含糊不清。 “今夜丑时许,我‘大墟帝国’境内各地动荡不安,疑似突遭妖魔邪祟袭扰,各地百姓人心惶惶,早就传遍街头巷尾,闹得沸沸扬扬了。”轲蛟云也不隐瞒,遂将今夜所发生之事和盘托出。 “竟有此事。”雷霆子稍感吃惊,酒也醒了大半。 “不错。”轲蛟云时刻观察对方言行举止有何细微变化,很可惜,一无所获,对方城府颇深,也属心狠手辣之辈,言行举止隐藏得极好,单凭肉眼,一时半会儿还真察觉不出端倪来。 “我‘臧朔府’与你‘大墟帝国’世代交好,历来同舟共济,携手互助不少。”雷霆子不断摇头晃脑,肥硕头颅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颇为滑稽可笑,“我即刻派遣麾下一众精兵强将,助你荡清犯案作乱的妖魔鬼怪,还你境内各州府以太平。” “那就有劳雷兄了。”轲蛟云连忙微微拱手作揖,仅此聊表帮衬之谢意。 “蛟云兄弟,你不必多礼,你帝国以往也帮助过我‘臧朔府’不少,如今帮衬你们也是理所应当的。”雷霆子报以谦逊笑容,举止文质彬彬,它本就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应付往来礼节,还不是像吃饭喝水般易如反掌、手到擒来。 第十六集 秘密交易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在这奢靡宴席之间,主客相谈甚欢,偶尔也不忘推杯换盏,喝得酣畅淋漓,好不快哉! 双方皆乃学识渊博者,也避免不了畅谈名人古迹、诗词歌赋、天文地理等等从古流传至今的各种人文历史佳话。 雅致偏殿内时不时响起一阵阵振聋发聩的爽朗大笑声,不难看出,二者乃是挚交好友,各自镇守一方,平日里忙于公务,见面机会少之又少,如今难得相见,怎能不好好畅饮一番,聊聊各自所听所闻所见的奇闻趣事。 待到酒过三巡,各自心满意足之后,奢靡宴席之间陷入了短暂寂静,落针可闻。 作为府邸主人,龙首妖魔此刻独自喝着闷酒,丑陋脸庞变幻着忧愁、苦闷、急躁不安等等复杂神情,内心五味杂陈,颇不是滋味。 “雷兄,你有何烦忧之事?”轲蛟云觉察到对方脸色异常,将正欲饮入腹中的香醇美酒重新放回条案上,话语之中隐隐带着关切,“我俩乃多年故交,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对,你独自排忧解难,何时才能解决得好呢!” “将烦恼憋在心里可不妥,小心憋坏了身子。”轲蛟云将华丽衣袍整理好,腰板挺得笔直,身姿勃发,大有挥斥方遒之高傲飒爽,“不妨说来听听,看看愚弟能否为你帮衬一二。” “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不瞒你,确实有件烦忧之事尚未解决好,此事至今令我颇感头疼。”龙首妖魔伸掌扶额,手肘顶撑着身前条案,不断微微摇头,唉声叹气不止。 三眼神将晃了晃脑袋,将脑中醉意甩得一干二净,冰冷眸子也彻底清醒了过来,当即盘膝端坐好,三只炯炯有神的眼眸注视着对方,聚精会神的静静聆听着,不疏漏任何细节。 龙首妖魔喝了口酒水润润嗓子,见他纹丝不动的静等自个儿抒发烦闷,当即相视一笑道:“蛟云兄弟,既然这回你‘大墟帝国’境内各地妖邪作祟,扰乱安宁,致使民不聊生,各地百姓惶惶不安,府衙官邸忙得焦头烂额的,短时间内平息不了祸乱。” “雷兄,莫要打哑谜了,我可听不懂你说这段话有何用意。”轲蛟云微微拧紧眉头,眼神清澈透亮了丝许,一番思来想去之下,也猜不透对方话中之意,干脆也不多想,直接开口询问道:“不妨直言便是,弄这些弯弯绕绕的,绕得我头都疼了。” “我本是心直口快之人,最是听不得话中之话了。”轲蛟云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舒缓脑中引起的阵阵疼痛感,好让混乱思绪能清醒些。 “蛟云兄弟,我差点忘了你最是不喜这些绕梁子的话。”龙首妖魔一拍脑门,当下便恍然大悟,想起了对方原本便是直爽脾性,最是喜欢结交些豪气干云之辈,他能忍受自己这阴险狡诈的性子,也委实难能可贵了。 “无碍。”轲蛟云抬手挥了挥袖袍,一笑泯尴尬氛围,“雷兄,你不必拐弯抹角的,直说吧!” “那我便直说了。”龙首妖魔笑眯眯道:“此次我‘臧朔府’欲调兵遣将协助你帝国各地官府铲除妖魔邪祟,可不是纯粹的白白帮衬你们,我可是有条件的。” “这个我自然知晓,我适才也联想到了,只是想不通你有何条件而已!”轲蛟云乃热情通达之人,别看他整日不苟言笑的,其实也还是很热心肠的,亲朋好友有难,必定竭尽全力解决好,这便是他挚友众多的原因之一。 “最近这段时日,我‘臧朔府’统治地界内诞下了大量妖魔幼崽,它们嗷嗷待哺,此刻正急需大批童男童女作为新鲜肉食,来养育它们健康成长。”龙首妖魔此番说得颇为轻松惬意,丝毫不将人族凡俗生灵放在眼里,也没那必要。 “哦?”轲蛟云顿时沉下脸色来,眼眸深处浮现一缕寒芒,“你‘臧朔府’势力倒是日益壮大了,可这对我帝国又有何益处呢?” “蛟云兄弟,你莫要多想。”龙首妖魔连忙面带微笑,以安抚对方怒火。 “哼哼。”轲蛟云当即咧嘴冷笑,没甩好脸色,“由不得我不防着点。” “蛟云兄弟,多一份力量协助,你帝国便能轻松不少,你也能少受些烦恼。”龙首妖魔语气低沉道:“今夜妖邪作祟仅仅是个开始,谁也不知何时能终结,也许永无安宁之日也说不定,届时,你帝国定当深陷囹圄,外有强敌侵袭,祸乱各方,内部则土崩瓦解,束手无策。” “你帝国确实是培养了众多实力高强之辈,可却架不住大量妖邪祸乱,以及周边始终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龙首妖魔继续侃侃分析道:“倘若有一天,等你帝国风雨飘摇之际,周边势力定然会前仆后继一拥而上,将你帝国瓜分得干干净净,你帝国是强者辈出,可却有不计其数的修为高超之辈疯狂蚕食侵吞你帝国土地,你再是实力强大,也不过是势单力薄罢了!又如何能奈何得了呢!” “归根结底,为免你帝国日后引发血雨腥风,必须将祸乱源头这个隐患彻底歼灭干净。”龙首妖魔停顿片刻,然后继续开口,“我所说的‘隐患’,也就是妖魔邪祟,一日不除,必定后患无穷。” “蛟云兄弟,你再好好想清楚。”龙首妖魔循序渐诱道:“我方才所提到的急需大批童男童女这个条件,与你帝国万年基业相比,孰轻孰重,你不会想不明白吧!” 三眼神将冷俊容颜不断交替变幻着,此刻他内心正经历着莫大煎熬,不断挣扎着应承与否,在他沉默期间,龙首妖魔却尤为悠然自得,不慌不忙,自斟酒水大口痛饮,一副胜券在握的傲慢神情,现下只需静静等候对方给出答案即可。 一番剧烈挣扎斗争之后,三眼神将似是卸下重担般深呼了口气,眼神坚定道:“你所给出的条件,我可以应承你。” “不过……”轲蛟云话锋一转,微眯双眸阴沉无比道:“我也有几个先决条件,你若悉数应下,你方才所提条件我都能答应。” “但说无妨。”龙首妖魔笑容灿烂得很。 “其一,必须全面配合我帝国境内各地官府,齐心协力铲除妖邪,不能动任何歪心思。其二,也是首要重点,不可在同一处地方大肆掳掠孩童,也不可掳掠拥有完整家眷的孩童,只能分散挑拣些家破人亡的落魄失散孩童下手,而且,一处地方只能掳掠少量,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尽量避免引起当地百姓们的恐慌及怀疑,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轲蛟云脸色肃穆凝重道:“这两个先决条件对你而言,应该不值一提吧!” “好,我答应了。”龙首妖魔仅仅犹豫刹那便爽快应承下来。 三眼神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表面上看似若无其事,殊不知,他内心早已警惕万分,脑海中浮现诸多念头,仔细解析对方话语中有何漏洞,只要能抓住一个突破口,便能逐一囊括出对方要酝酿何种阴谋诡计。 对方并非无利可图,恰恰相反,这头龙首妖魔乃奸诈狠辣之辈,万不会做亏本买卖,此次,远非对方所言那般简单,定然在酝酿一个惊天阴谋。 这三眼神将看似心直口快,又喜广结好友,实则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表面上与对方虚与委蛇,背地里是针锋对麦芒,与它多年的挚交情谊乃是虚假的,利益之争恰恰是最真实的。 毕竟,无利益、不买卖,这句话放在任何地方,都是畅通适用的。 “蛟云兄弟,来来来,再与我好好痛饮一番,今夜,不醉不归。”龙首妖魔仰头爽朗狂笑,抓起酒杯痛痛快快的一饮而尽。 “请。”轲蛟云也露出淡淡笑容,这笑容是真是假,唯有他自个儿清楚。 待酒足饭饱之后,三眼神将便起身拜别,随后驾驭飞禽妖魔西去,回归统辖驻地。 …… 第十七集 雷火焚身之苦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极寒北地,一年四季皆乃天寒地冻、白雪皑皑的景象。 一望无际的苍穹之下,大雪纷飞,每个昼夜都不断下着鹅毛大雪,寒风凛冽,冰冷刺骨,裹携着雪花飘飞到广袤大地各处,给广袤大地覆盖上一层厚厚白霜,在光线照耀下,折射出晶莹剔透、如梦似幻的璀璨美感。 一座巍峨磅礴雪峰高达万丈,一路高歌猛进直插云霄,雪峰山巅处,风云变幻,波涛汹涌,恰似有无数珍禽异兽互相撕咬拍打,引发天地色变,山河破碎风飘絮,此情此景莫过于此。 ‘咻’ 此时,在远方天际尽头,一道莹白流光划破长空,快速呼啸而来,最终平稳降落在万丈雪峰山脚下,任凭凛冽寒风如何撕裂刮扯,都始终保持着纹丝不动,一点都未受影响。 恰巧此时,某处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坚硬山石陡然分裂开来,形成深不见底的黑漆漆岩壁通道,并同时传来一阵阵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不消多时,三头奇形怪状的凶恶妖魔逐渐出现在视野之中,站在岩壁通道洞口静静等候着,一丝不苟的,一看便是长期受过训练的狠角色。 ‘哗啦啦’ 梭形遁空宝物侧面撕裂开一条通道,三道身影飞跃而下,踏在厚厚积雪之上,这三道身影赫然一看,正是早些时辰袭杀‘臧朔府’,最终铩羽而归的那对‘蝴蝶花’它们,它们此刻显得颇为狼狈不堪,一副垂头丧气、意志消沉、低迷的样子。 那尊‘幻兽傀儡’已幻化回原形,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至于那对‘蝴蝶花’,如今已安全返回宗门,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了,它俩乃是蝴蝶类妖魔,兄妹俩不仅相貌酷似,而且还是一母同胞的龙凤胎,从小受尽宗门残酷历练折磨,心智早已坚如磐石,彼此极为依赖,可毕竟血浓于水,若非有这层关系阻隔,指不定会结为伴侣,从此逍遥快活,永结同心,做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蝶漪因精神力遭受重创,此刻已然彻底陷入昏迷,气若游丝,生命岌岌可危。 作为兄长,蝴姬义不容辞,有责任倾尽全力保护好这个妹妹,可这次袭杀任务却惨败而归,栽了个大跟头,它已无颜面见门主以及众长老,最对不起的还是生身父母,辜负了它们的养育之恩,未尽到一兄之长应该承担的重任。 “蝴姬,随我来。”一头长得歪瓜裂枣、毛发稀疏的六臂妖魔负手而立,它头颅抬得老高,鼻孔朝天,一对狭长眸子贼眉鼠眼的,满脸高傲自大,语气颐指气使道:“门主召见你。” “此次袭杀任务失败,我怎还有颜面去见门主。”蝴姬满脸颓废落寞,也对昏迷不醒的亲妹妹心疼不已。 “怎么?”六臂妖魔回眸斜瞥,狭长眸子冷冰冰得很,“你难道还敢违抗门主御令不成?” “不敢不敢,我随师兄前往便是。”蝴姬吓得身体猛哆嗦了一下子,连忙乖巧听从吩咐,脑袋低垂,脸上尽是恐惧之色。 “哼哼,谅你也没那胆量。”六臂妖魔冷笑两声,满脸阴损狡猾,一看便是个不好招惹的狠茬,它挥了挥衣袍不耐烦道:“别啰里吧嗦的了,快快跟上,去晚了,有你好果子吃。” “你俩带她去别院疗伤。”六臂妖魔老气横秋的,差遣两名随同师弟干苦力。 “是,师兄。”两名随同弟子小心翼翼接过重伤昏迷的蝶漪进入山洞,迅速朝别院方向走去。 在六臂妖魔带领之下,一行师兄弟沿着岩壁通道七拐八绕,途经一座座琼楼玉宇、亭台楼阁等等金碧辉煌的院落,最终来到一处青铜大门前,门外两侧有重兵把守,个个凶神恶煞,极为不好惹。 ‘轰隆隆’ 青铜大门自动翻转开启,蝴姬咽了口唾沫,内心没由来的紧张无比,连忙紧随六臂妖魔一并跨入幽暗大殿。 六臂妖魔自觉恭敬退下,而蝴姬则连忙单膝跪地,语气充满虔诚崇敬,“弟子拜见门主。” 那抹高瘦身影因光线昏暗缘故,显得模糊不清,可在门派众弟子眼里,却显得高大巍峨,尤其遥不可及,“蝴姬,你可知罪?” “弟子有负门主期望,未能顺利完成袭杀任务,自知罪无可恕,故特来此领受责罚。”蝴姬早已料到门主有此一言,所以直截了当认罪,好过刻意避开话题,反而惹得一身骚。 “你能自觉认罪便是最好。”高瘦身影气度不凡,话语不容置疑,身为一派之主,自当拿出上位者的威严气势来,“此次你大败而归,本应重重责罚,但念你为宗门舍生忘死,以往也曾付出过诸多重大贡献,尚可从轻发落。”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高瘦身影威严赫赫道:“罚你受雷火焚身之苦,受罚期限为九九八十一日,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弟子领命。”蝴姬暗自苦笑不已,宗门责罚也分三六九等,这雷火焚身之苦已然属于中等偏上责罚,寻常弟子断无可能熬得住,一道雷火便能要了半条命,更何况要受九九八十一日期满为止,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老天保佑了。 过了小半刻功夫。 在外门弟子引领之下,来到一处由蛇象异兽镇守的宽阔溶洞前,外部古朴无华,可内部却别有洞天。 根据典籍记载,这处神秘溶洞乃门主及众长老施展通天彻地手段开辟而成,内部星罗万象,巧夺天工,采集天**火凝聚于溶洞空间之内,拥有毁天灭地之威能,寻常弟子皆不敢靠近分毫,唯恐一个不慎,落得个粉身碎骨的凄惨下场。 “还愣着做甚!”这名外门弟子浑身绿得流油,而且还散发着一股股刺鼻恶臭,嘴脸丑恶至极,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瞧见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内门弟子如今不得志了,便痛打落水狗,壮起胆子沿途不断推搡谩骂着眼前这名落魄师兄,全然不将它放在眼里,“磨磨蹭蹭的,快进去吧!” “哼。”蝴姬回头狠狠怒瞪了眼对方,这冰冷眼神好似能将对方给生吞活剥了。 这名外门弟子愈发嚣张,本打算好好过下嘴瘾,将积压已久的怨愤统统发泄到它身上,怎料对方一个眼神抛过来,自己就吓得心惊胆颤的,浑身冷汗直冒,毫无方才那般趾高气昂的嚣张气焰,活像个焉了吧唧的土拨鼠似的。 “虎落平阳被犬欺。”蝴姬暗自恶狠狠道:“先暂且咽下这口恶气,反正来日方长,等我责罚期满,这些嘲笑欺辱我的同门师兄弟姐妹们,一个都休想逃。不给你们点颜色尝尝,还真当我怕了你们了?” “到最后,你们统统得死。”蝴姬面目狰狞,一路不急不缓的穿过神秘溶洞层层禁制,朝最深处的雷火禁地逐渐靠近而去。 “这眼神简直太可怕了。”这名外门弟子浑身湿漉漉的,很明显是被汗水浸湿的,它心有余悸的轻拍胸口,“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看来我日后得为自个儿寻条活路了,倘若它侥幸活下来,那我将面临它的疯狂报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走。”这名外门弟子贼溜溜的抓耳挠腮,四周静悄悄的,反倒令它更为不踏实,心脏怦怦乱跳个不停,当即转身撒丫子就跑,一溜烟儿便跑没影了。 …… 第十八集 妖魔肆虐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长夜漫漫,各路牛鬼蛇神肆虐咆哮,无情践踏捶击辽阔大地,这是血腥杀戮的起始,转瞬湮灭破碎,又仿佛只熬过了刹那功夫便画上了休止符。 今夜注定难眠,各地老百姓在惶恐不安之中度过,山川田野以及树梢之间,不断传来虫鸣鸟叫,将血红夜色衬托得神秘诡异,人心本就脆弱不堪,一捏即碎,外加天地异象推波助澜,愈加变得心慌慌,自始至终都无法入睡,一整夜都提心吊胆的,此间并非人力所能改变,也许会是大机缘,说不准会带来顷刻覆灭的旷世灾难。 今夜恰逢百年奇景,血色残月光华尽情挥洒天地,各国悄然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在血色浓雾弥漫笼罩之下,各地屋舍紧闭大门,街头巷尾静悄悄一片,颇显寂寥苍凉。 苍穹无边无际,那轮血色残月很快便坠入西边山坳深处,也连带着卷走了漫天浓雾,迎来清晨第一缕温暖曙光,阳光照耀大地,血色浓雾逐渐被驱散得干干净净,远处的山川河流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老百姓们纷纷睁大眼睛,心头惊喜得无以复加,难掩激动振奋之情,他们清楚看到了希冀、生机勃勃及遥远未来等等点滴青葱痕迹。 经历了异常难熬的不眠之夜,迎来了崭新光明。 这片辽阔天空之上,一道道炽热流光不断划破长空,此乃各势力之间的霸主级存在纷纷赶赴南北夹角的连绵山脉,昨夜各地城镇便已经议论纷纷,心思早已飞到九霄云外,编排出诸如宝物降世、各方强者厮杀、天地奇观等等胡诌言论。 各地的奇人异士也纷纷摩拳擦掌,大力鼓动身旁的亲朋好友,自发成群结队,结伴赶往中部山脉腹地,一探究竟。 也有少部分侠义仁士精通奇门遁甲、符篆、驭妖术等等旁门左道,自愿投靠当地的官府衙门,一同携手斩妖除魔,匡扶正义,昨夜突遭妖魔邪祟袭击,一切皆由血色浓雾引来祸端,倘若不彻底根除干净,民心难安,离家国破碎之日,必将不久矣! 深夜凌晨,三眼神将不请自来,登门拜访‘臧朔府’老巢,一来巩固彼此多年交情。二来,则乃此次突然造访的重中之重,便是为了探清个中虚实,昨夜帝国各处突遭妖邪袭扰是否乃‘臧朔府’所为,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必须旁敲侧击,从对方嘴里慢慢撬出个真假虚实来,之后才能依据情形规划出相对应的解决方案来。 双方经过秘密交谈,基本能肯定昨夜妖邪作祟并非乃‘臧朔府’所为,但也不能完全信任,种族观念截然相反,只需一根***,日后势必引发血雨腥风,生灵涂炭,无辜百姓们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帝国也将风雨飘摇,不久将悉数土崩瓦解,在敌寇手掌心彻底覆灭。 偌大王朝更迭换代,本属世间常态,但是,在一国之君看来,是其一手酿成灾祸,令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千古罪人这顶帽子是扣定了,非国君莫属。 双方昨夜经过秘密谈判达成了交易共识,次日清晨伊始,便是兑现诺言之时,‘臧朔府’言出必行,一大清晨便集结麾下诸多精兵强将分散成无数股大大小小队伍,一批批派遣到‘大墟帝国’境内各地的官府衙门之中,与府衙官员以及少量各怀本领的奇人异士们商榷破案,彼此之间畅所欲言,出谋划策,也还算相处得挺融洽,不会捅出什么纰漏来。 其余大小势力,诸多国家们也深受妖邪袭扰,纷纷调兵镇压,无数弱小国家或是三五成群结成同盟国,共同抵御邪祟;亦或是依附强大国家、顶尖势力庇护根基,以期盼能施以援手,平定妖邪祸患,保国之太平。 这些小国尚且如此,自降身份讨好诸多大国与顶尖势力,至于那些尚未形成体系制度的闲散游牧种族,就更加举步维艰了,一开始还能负隅顽抗一二,一旦时间久了,便逐渐分崩离析,部分族人逃入深山老林,经常忍饥挨饿,食不果腹,吃不饱穿不暖,在恶劣环境摧残之下,双重叠加,便愈发难以熬到出头之日了,受饿死、冻死、病死乃常有之事,已然不足为奇。 一部分族人则翻山越岭,一路跋山涉水艰难穿越各路关隘天堑,沿途经常遭到各种妖魔鬼怪侵袭,身强力壮的族人们与它们厮杀搏斗,人口急剧锐减,可他们靠着顽强意志力,最终硬是让他们安全抵达了安身避难之所,依靠、融入各方势力与强盛国家,凭借一腔热血,携手抵御妖邪作祟,力保家园能国泰民安,永享太平盛世。 …… ‘大墟帝国’治下统辖州郡‘云峽郡’境内。 一片由土石堆砌垒成的坞堡村庄坐落于深山峡谷内,此地依山傍水,物产丰饶,是处人杰地灵之所在,凭此便养育了近万村民,与外界商贾、府衙官员们鲜少有接触来往,养成了民风淳朴的习性,可即便如此,也受‘云峽郡’永久庇护,很早便派遣官兵驻扎坞堡村落之内,督办建造府衙,与村民携手构建外围防御工事,将壮丁们统统训练成府衙官兵,逐步壮大实力,长此以往,才能保证坞堡村落长治久安,免受妖魔侵袭骚扰。 此刻,已临近夕阳西下,广袤苍穹红霞漫天,一点点洒落在坞堡村庄各处,交相辉映,衬托出别样美丽风采,孩童们嬉戏玩闹,一群群身披甲胄的强壮官兵驻守外围城墙,眼神锐利如锋,严密巡视各处,个个尽忠职守,一心只为保家卫国。 ‘轰隆隆’ 此时异变突生,脚下大地陡然震颤不止,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引发了地动山摇,一群训练有素的官兵们倒还能镇定些,可那些淳朴村民们哪里碰到过这类情况,尽皆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众将士听令。”一名领头将军身材魁梧雄壮,满脸络腮胡,手持精钢阔刀,双眸寒光闪烁,伫立墙头冷傲俯瞰四周,“准备迎敌。” “是。”一众兵士手持制式长枪,也同样驻守于城墙各处,齐齐恭敬听令,声音震慑九天。 ‘轰轰轰’ 话音刚落,异变骤然降临,只见脚下大地轰然炸裂开来,土石碎块四处飞溅,一条条庞大肉蛆从地底深处钻出地面,疯狂蠕动柔软身躯,颇为来去自如。 这些庞大肉蛆张开血盆大口,满嘴锋利獠牙,沿途所过之处,一大片村民统统成为它们的腹中美食,庞大身躯轻易撞倒了一座又一座坞堡,成百上千村民或死或伤,到处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哀嚎惨叫不断,一眼望去,甚是惨不忍睹,人数顷刻间死伤了小半,而且还在逐渐递增,不出半刻功夫,恐怕就会死伤殆尽了。 “重弩手准备。”领头将军被震得跌倒在地面上,连忙起身大声咆哮道:“快射,快射死它们。” ‘咻’‘咻’‘咻’ 一根根精**箭持续不断的齐齐飙射而出,化作漫天箭雨,一路势不可挡,冲击力道极大,对准庞大肉蛆身躯狠狠扎了进去,可惜,仅仅扎破浅层皮肉罢了!之后便未能刺入分毫,肉身之强悍,当场令众将士瞠目结舌,话语结结巴巴的,嘴唇哆嗦个不停。 战斗仅仅维持了不到半刻功夫便戛然而止,面对强大妖魔袭杀,凭借肉体凡胎断然抵御不了多长时间,结局可想而知,这处坞堡村落被摧毁成了废墟,大半村民成了它们的腹中餐,剩余小半数村民的死状也颇为凄惨,统统被碎石砸成肉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气味,死气萦绕,久久无法驱散殆尽。 第十九集 无影妖邪作祟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云峽郡’境内,一座较为热闹繁华的庞大都城建造于荒漠之上,连年饱受干旱摧残,几乎滴雨未沾。 白昼晴空万里,毒辣骄阳悬挂苍穹,从早到晚拼命炙烤大地,城内数十万平头老百姓们唯有宽衣解带,褪去数件厚厚衣裳,尽情驱暑避热,唯有这么做,才不至于被活活热死,烤成人干。 在夜幕逐渐降临之后,酷热天气慢慢有所好缓和,昼夜温差大,白天气温最高可达四十度以上,超出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夜晚则温度骤然下降,最低可接近零度冰点,可以说是极为寒冷了,又得赶紧披上厚实衣裳保暖,令身体不至于被寒风冻伤了。 这座都城本就地处‘云峽郡’北境荒漠边缘地带,物产匮乏,气候连年干燥酷热,给大多数本就并不富裕的城内百姓们雪上添霜,只能勉强糊口过日子。 与栖息于东境海域众多繁华城镇常年风调雨顺相比较之下,宛如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之所以造成两地极大差异,是因为地域不同,倘若调换过来,孰贫孰富一目了然,这便是地域差异带来了更深远影响。 漆黑夜幕悄然来临,北境荒芜大漠,那座庞大都城之内,每条街头巷尾之间都挂满了花灯笼,到处琳琅满目,路上行人熙熙攘攘,街道两旁的商铺、酒楼及药行等大门开敞,各种呼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城主府富丽堂皇,修建于都城中央,负责统筹监管大局,在其旁侧约莫半公里开外,一座青楼妓院伴河而建,一些达官贵人骨子里喜好逍遥快活,经常流连于烟花酒地,听听艺曲,与腌臜女子颠鸾倒凤,夜夜笙歌,人性的千姿百态披露得淋漓尽致。 这座青楼名唤‘醉仙居’,与往日那般,今夜照样是人满为患,诸多家财万贯的达官贵人们动辄豪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如此大手笔,仅仅是为了满足虚荣心罢了! “你们听说了吗?今夜那牡丹仙子过十八岁寿诞,在‘醉仙居’大摆宴席,宴请众多达官贵人们光临祝寿,听闻她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位多才多艺的倾城佳人。”一名长得歪瓜裂枣的显赫公子哥撺腾拉扯数名狐朋狗友朝‘醉仙居’兴冲冲赶去,个个容貌清奇,有的肥头大耳,有的骨瘦如柴,而有的贼眉鼠眼,个顶个的腰缠万贯,一肚子坏水,“只可惜,她轻易不以真面目示人,我可是馋她许久了。” “那身段柔软细腻,双眼泪汪汪的,一看就是位堪比天仙的美人儿。”一名肥头大耳的公子哥满脸猪哥相,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此番良辰美景,定不可错过。” “说得我都心痒痒了。”一名贼眉鼠眼的公子哥立马露出贱兮兮的笑容,连忙催促身旁的狐朋狗友,“赶紧走,去晚了就挑不到好位置了。” “走走走。”他们顿时加紧脚步穿街过巷,一个个勾肩搭背的,各自满怀激动兴奋,一溜烟儿便跑没影了。 此刻,‘醉仙居’内早已人满为患,众多达官贵人们挤满了客厅内外,个个翘首以盼,但又极有耐心的等候着,只为一睹美人风采。 “来了来了,牡丹仙子来了。”不知过了多久,一名无精打采的小厮瞬间目瞪口呆,呼吸急促紊乱,心脏怦怦乱跳,眼神沉沦了片刻之后,倏忽站起身来伸手指着侧边楼道,语无伦次的激动大叫。 “好美,太美了。” “不愧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呐!简直是仙女下凡。” “牡丹仙子,我愿爱慕你千秋万世,直至海枯石烂。” …… 一袭凤凰长裙的牡丹仙子轻挪莲步,从楼道间款款而来,身旁环绕着莺莺燕燕,宛如众星拱月般超凡脱俗,乍一现身,顿时便引起了人群骚乱,个个难掩激动亢奋,恨不得一拥而上,好好一亲芳泽。 她脸上蒙着纱巾,遮掩了姣好容颜,仅仅露出一对水汪汪丹凤眼,白皙额头点缀红艳朱砂,恰似这般画龙点睛之笔,为她平添了愈加神秘的色彩。 在一众婢女细心拥护之下,她缓缓走到高台盘卧坐好,手持木琵琶,一举一动皆魅惑众生,众人目光挪不开分毫,统统看得如痴如醉,早就被迷得神魂颠倒,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小女子这厢有礼了。”牡丹仙子微微颔首,一双水灵灵眼眸充满了极致魅惑力,“今夜乃小女子满十八岁寿诞,诸位大人肯赏脸大驾光临,实乃小女子莫大福气。” “一首名曰‘嫣红潇湘梦’的曲子,献予诸位大人。”牡丹仙子轻启朱唇,声音尤为甜美动听,虽然容颜未露,可却难掩其迷人气质。 牡丹仙子闭眸酝酿了小半晌,紧接着缓缓拨动丝弦,一缕缕动听曲音宛似高山流水般悠扬连绵,自九重天之上倾泻而来,洗涤在座众人疲乏污秽的心灵。忽而激流勇进,一发不可收拾;忽而细水绵绵,令人魂牵梦绕;又忽而心神震荡,渺渺无为贯古今…… 一帘曲终人未散,冥河滚滚,偏恋自在逍遥仙。 在场众人听得如痴如醉,脑海中一会儿浮现金戈铁马,一会儿浮现漫天黄沙滚滚席卷而来,一会儿又浮现宇宙洪荒,无忧无虑的惬意遨游于天地之间,填补了内心深处的空虚寂寞,得到了满足、快乐以及和睦幸福。 正当在场众人深陷迷惘之际,一缕缕深紫色雾气从客厅角落溢散了出来,用不了几息功夫,便彻底将客厅弥漫笼罩得到处都是,在座众人纹丝不动,也察觉不到危险降临,他们早已丧失了自主感官意识,也控制不了身体,若欲逃命也来不及了。 “今宵有酒今宵醉,各位客官,小生寂寞孤单得很,不如全都陪我聊聊天呗!”一道毛骨悚然的邪魅声音骤然响起,紧接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缕幽魂即将往生净土,最好的滋补良药,非人血莫属。” ‘呼呼呼’ 一股股鲜血经由皮肤毛孔渗透出来,在场众人转瞬间变成了一具具干瘪尸体,在意识沉沦中悄无声息死去,客厅内足有上百位达官贵人,以及包括数百名艺妓、仆从、婢女等等在内,统统当场断气毙命了。 深紫色雾气逐渐消散殆尽,那道邪魅声音主人来无影去无踪,这座‘醉仙居’地处繁华地段,显然也不想多生事端,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快刀斩乱麻方为上上之策。 那牡丹仙子却平安无事,只是昏倒了,不省人事而已! 过了半柱香时间,外头才有位过路平民察觉到客厅内的不同寻常,入厅一看,当场吓得大小便失禁,一路连滚带爬惊恐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很快便惊动了官府,之后又上报给城主府,城主雷霆大怒,当即下令派遣官兵将‘醉仙居’围得水泄不通,这件惊悚案件一夕之间传遍全城,引发了全城动荡不安。 …… 第二十集 国破家亡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近段时日,天下诸国、大小势力悉数动荡不安,有妖邪作祟,导致天下各地民不聊生,也有各国或势力之间互相吞并侵略,一夕尽灭时有发生,早已司空见惯了。 南方肥沃国度‘赫澜国’因受数十万妖魔大军铺天盖地的碾压而来,如今,数百年基业已近乎分崩离析,山河摇摇欲坠,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血洒疆土,无论再是如何哭爹喊娘都徒劳无用,漫山遍野都是残肢断臂,一个个无辜百姓被铁蹄践踏成无数滩肉泥,怀着无尽怨恨殒命死去,永远埋没在历史尘埃之中。 作为国都中心,一国体系早已不复往昔那般繁荣昌盛,数百年基业风雨飘摇,原本世世代代生活了上百万黎民百姓之多,百姓安居乐业,可如今已几乎被屠戮了个精光,国都内血流成河,到处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一朝之间百年基业尽数毁于一旦,皇宫内偶尔传来哀嚎、哽咽、凄厉惨叫等等诸多断断续续之声,山河破碎,唯有以悲天悯人来哭诉衷肠了。 大部分妖魔大军驻扎于国都外围,少部分占据着宏伟皇宫,那两头领头妖魔事先严令,不可随意践踏皇宫,因此,保存得还算完整,仍彰显着宏伟国都气概。 火蜥蜴与蟾蜍一脚狠狠踹开鎏金殿门,雄赳赳气昂昂的跨入大殿之内,将躲在屏风后面的懦弱国君一把抓起甩飞出去,在吃痛声下连续翻滚了好几圈,让本就体弱多病的身体愈发颤颤巍巍,想爬都爬不起来。 “你们、你们不得好死。”孱弱国君剧烈咳嗽,咳出了好几口浓稠黑血,病情恶化到这地步,已然药石无医。 “哼哼。”火蜥蜴眼神轻蔑的狞笑两声,一屁股大马金刀的坐在宝座上,“死到临头了,还敢逞口舌之快,要不是看你这病殃殃的样子,我早就捏碎了你的喉咙,让你往生极乐世界。” “火肜,府主有令,暂且留他一条狗命,你可莫一时糊涂坏了大事呐!”那头蟾蜍连忙开口劝阻,作为这支妖魔大军的首席军师,头脑可要比火蜥蜴要聪颖机敏得多。 “知道了,知道了。”火蜥蜴转头白了眼同伴,没好气道。 “人族蝼蚁,你想不想活命?”铘角双眸瞪如铜铃般,满脸凶恶。 那孱弱国君病态脸庞迟疑了起来,内心举棋不定,一方面不愿轻易丢弃江山社稷,一方面又想苟且偷生,在这种巨大矛盾心理煎熬之下,一时之间,他不知该作何抉择。 “你若想保全江山,又想活命,就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对方这番表情完全在铘角的预料之内,当即嗤笑一声,循序善诱道。 “好好好,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孱弱国君当下大喜过望,跪伏在地上频频叩首。 “我且问你,你此前进献两名绝色美女到我‘臧朔府’来,有何意图?”铘角一字一句冷冷质问,神态冷若冰霜。 “两名绝色美女?”孱弱国君脸庞一凝,即使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我怎么不知晓还有此事?我从未进献过绝色美女给你‘臧朔府’,定是有人构陷污蔑我。” “此话当真?”这次轮到铘角狐疑不定了。 “不必跟他废话那么多,直接施展搜魂秘术查看记忆不就得了嘛!”火肜一脸不耐烦道。 “也是,这样更省事得多。”铘角暗骂自己愚蠢,“看我这脑子,一时犯糊涂了。” “让我来吧!”火肜摩拳擦掌,满脸兴致勃勃道。 “请便。”铘角一脸悠然自得的样子。 “桀桀桀。”火肜狞笑连连,简单活动了下筋骨,然后起身走到那孱弱国君面前,一指点向其额头,对方缓缓闭眼,在浑浑噩噩中沉沉睡去。 过了一小会儿,火蜥蜴收回手指,转身看向同伴,脸上露出丝许诧异,“还真如他所言,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不可能啊!”铘角顿时陷入沉思,眉头微皱,“那会是谁所为?” “不管那么多了,先回府复命。”火肜恶狠狠踹了两脚昏迷不醒的孱弱国君,“这蝼蚁该如何处置?” “一并押回去。”铘角冷漠瞥了眼对方,“交由府主定夺。” “也好。”火肜将躺在脚边的孱弱国君一把提了起来,跟随同伴离开了这座恢宏宫殿。 在领头妖魔一声令下,数十万妖魔大军立刻鸣金收兵,如潮水般乘坐战船悉数破空离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这两头妖魔首领火急火燎赶赴到‘臧朔府’老巢,一把将‘赫澜国’国君摔在大殿之上。 “启禀府主,我等幸不辱命,已将那‘赫澜国’踏平了。”两头妖魔首领恭敬抱拳作揖,眼眸深处的熊熊杀意仍然残留了些,明显还没杀过瘾。 “嗯。”龙首妖魔轻轻点头,“很好,本府主重重有赏。” “谢府主赏赐。”两头妖魔首领立马大喜,举止愈发毕恭毕敬。 “拷问得如何?”龙首妖魔高坐金丝软榻之上,双眸冷肃瞥去,同时伸手指向那孱弱国君威严询问。 “禀府主,属下施展了搜魂秘术去查看他脑中记忆,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除了他的风流韵事之外,并无半点关于那些入侵者的记忆。”火肜一五一十的如实禀告。 “嗯?”龙首妖魔思量片刻,随后咧嘴浅笑,“有趣,真有趣。” “看来,这场袭杀计划定是精心蓄谋已久。”龙首妖魔心思机敏狡诈,稍稍转动脑筋便了然于胸,将前因后果摸了个透彻,“背后操控者,不是与我‘臧朔府’有血海深仇,就是某个宗门势力或者国家,更可能是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此间种种,错综复杂得很,我等仍需调查清楚才行。” “府主所言极是。”两头妖魔首领适时奉承,一顿马屁拍过去。 “你俩功夫还学不到家,手段尚且稚嫩,施展搜魂秘术还差了些火候。”龙首妖魔乐见下属阿谀奉承、卑躬屈膝的,自我觉得是种极大享受,“这蝼蚁还有些利用价值,我会用更残忍手段来搜索他的记忆,定能搜得更加彻底。” “府主高明,我等佩服之至。”两头妖魔首领彼此对视,脸上均浮现奸佞冷笑,打心眼里对自家府主愈加敬佩得五体投地,心悦诚服。 “对了。”火肜正色道:“府主,按您之前吩咐,除了将那些年轻力壮以及老弱病残的人族屠戮干净之外,剩余的稚嫩孩童统统押解回来了。” “好极了。”龙首妖魔冰冷眸子骤然一亮,急急忙忙追问道:“此次共押解了多少童男童女回来?” “据属下统计,拢共有上百万之多。”火肜毫不犹豫道:“已悉数安置妥当,不日将会押赴到老祖宗府上。” “上百万之多?”龙首妖魔当即露出满意笑容,“很好,你俩做得非常好。” “不过,老祖宗胃口可大得很。”龙首妖魔话锋一转,又不免愁容满面道:“这点肉食对老祖宗而言,恐怕是杯水车薪呐!” 两头妖魔首领彼此相视,皆默不作声。 “你俩先下去吧!”龙首妖魔挥了挥蒲扇般的手掌,“将他关押起来。” “是,府主。”两头妖魔首领恭敬退下,顺手将那名人族国君押至地牢。 “如今,只能暂且寄希望于‘大墟帝国’境内了。”龙首妖魔顿时怅然不已,缓缓闭眼静心凝神打坐吐息。 地牢深处暗无天日,能被关押于此者,统统是那些罪孽深重、凶残暴虐的强大生灵,大部分是桀骜不驯的凶残妖魔,少部分则是杀戮心极重的人族强者,关押度过了漫长岁月,反而愈加渴望杀戮,内心欲望仿佛无穷无尽似的。 一间光线晦暗的牢房里,‘赫澜国’国君便被关押至此,昏昏沉睡了三个时辰方才悠悠转醒,一睁眼便当场惊慌失措不已,不断后退蜷缩在墙角,身体隐隐颤抖,“子民几乎被屠戮殆尽,数百年基业尽数毁于我手,看来,我命休矣!” 他伸出微微发抖的左手,摸出挂在脖子上的两枚月牙形玉佩,不断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满脸爱怜慈祥,“玉在人在,玉碎人亡。” “至少,我皇族血脉仍然能得以延续下去。”他笑容惨淡,但他眼中却隐含丝许欣慰,“我赵氏皇族依旧有希望再创辉煌盛世,至于我这糟老头子,死不足惜,终将变成一堆黄土。” …… 第二十一集 黑云压城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云峽郡。 郡王府恢宏气派,连绵宫殿群错落有致,金碧辉煌,就连一砖一瓦都经由能工巧匠日夜赶工精心修建而成,几名大师级老师傅发挥天马行空,绞尽脑汁设计宫殿图纸,一行人着急得焦头烂额,身体力行已不复巅峰年纪,可最终却不负众望,堪堪大功告成。 当建成之日,郡王大悦,犒赏众多能人巧匠,并大摆宴席足足三日三夜,满城普天同庆,人潮汹涌,络绎不绝,匍匐跪地行三叩九拜之大礼。 那次短短数日,郡王开怀畅饮,他身强体壮,修为深不可测,最终竟也喝醉了,一把老骨头了,临近醉倒之际,吟诗九十九首,其寓意‘九九归真’,一众人附和奉承,那卑贱丑陋嘴脸依旧历历在目。 当今世道,尊卑贵贱有别,人也分三六九等,达官贵族高高在上,商贾平民必须瞻仰讨好,似奴隶、乞丐等等就属于世道最底层的下等人,任由身份高贵与平庸之人毒打虐待,日夜担惊受怕,吃不饱穿不暖,活得连狗都不如。 是日晌午,一整片黑云从远方天际尽头悄然席卷而来,笼罩郡城上空,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天气虽不似晌午之前那般闷热枯燥,但却仍令城内百姓感到心烦意乱,火气上涌,破口唾骂贼老天不作美,尽整些愚弄戏耍的小把戏。 细看这天色,想来再过一时半刻,滂沱大雨将至,路人行色匆匆,急忙赶回家中收拾晾晒衣物,商贩也赶紧收拾好贩卖物品,等大雨消停了,才开门摆摊做生意。 郡王府大气磅礴,雕栏玉砌,到处光彩夺目,美轮美奂,修建得如此富丽堂皇,定是投入了大量金银细软,建筑格局堪比帝国皇宫,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座恢宏大殿内,一郡之主‘平襄王’正襟危坐,冰冷俯瞰众生,他仪表堂堂,身躯威武雄壮,面容犹如刀削斧凿般白净无瑕,本是满身阳刚之气,可偏偏钟爱穿些由绫罗绸缎织成的女子衣裳,如今性情也彻底大变,由幼时的正气凛然转变得阴柔娇媚,言行举止与大家闺秀一般无二,也就他手握重兵,权势滔天不可撼动,天下黎民百姓、亲朋好友以及达官贵人等等对他颇为敬重钦佩,倘若换作哪个不知轻重的蠢货胆敢取笑他,定会被他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怒。 大殿之下,一干麾下得力干将与‘臧朔府’大妖们分席而坐,个个气势滔天,修为高深莫测,皆乃不好惹的主。 大殿中央摆设了块地域沙盘,此乃‘云峽郡’地形分布图,小到沙粒、蛇虫鼠蚁,大到山河湖海等,尽皆细致入微,一览无余,花草树木随风沙沙作响,一头头山精野怪嬉闹玩耍,一条条大小溪河流水潺潺,一幅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壮丽景象。 如诗如画,似幻似真,勾勒出山川地势之美,一切尽在不言中。 “诸位,我等齐聚于此也有段时日了。”平襄王威仪凛凛,可说话却阴阳怪气的,麾下众将即便鞍前马后多年,也不敢私下里乱嚼舌根,这后果他们可承受不起,“可自从妖邪作乱至今,斩杀的妖邪数量寥寥无几,我方反而死伤惨重,大伤元气。” “少部分城镇威胁尚小,可对于大量散布于‘云峽郡’各地的坞堡村落而言,威胁大大叠加,一片又一片的沦为废墟,无辜百姓被妖邪屠戮殆尽,生命之脆弱,转瞬即逝,长此以往,该当如何是好呐!”平襄王心系天下百姓安危,他心里明白,仅凭其一举之力难以平定邪祟祸乱,唯有同仇敌忾,方可逐渐减少无辜百姓伤亡,保家卫国,刻不容缓。 “王爷,我等实在是尽力了。”一名粗犷武将看似五大三粗,可实际上心思细腻得很,与在场众人商榷议事,往往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一针见血,论头脑聪慧程度与在座众将相比,当属上佳,也颇受平襄王赏识看重,“那些妖邪身手灵敏迅捷,几乎次次都是挑拣那些穷乡僻壤之地下手,屠戮干净之后便立马溜之大吉,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等实力虽强,能与妖邪厮杀得不相伯仲,斩杀妖邪者也有,可身手敏捷者少之又少,等到我等赶到目的地之时,早就于事无补、回天乏术了。”粗犷武将不断摇头苦笑,他久经沙场,一张国字脸历经战争摧残,愈发凌厉狠辣,处变不惊,性格也不似刚入伍之时那般呆傻单纯,颇有几分将帅之才,“连日疲于奔波,不仅收获微乎其微,还损兵折将,搭进去不少可塑之才,如此吃力不讨好,赔了夫人又折兵,结果又能挽回些什么呢!” “是啊!是啊!” “项将军所言极是呐!” “我与那些妖邪周旋厮杀,也差点丢掉了性命,如今想想,依旧后怕得很。” “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 一众将士纷纷点头附和,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从他们脸上都能看得出来,一部分显露疲态,内心挣扎犹豫了起来,一部分则悄然滋生了打退堂鼓之意,与天下大义相比,还是保住小命更为重要。 “一群混账东西,就知道贪图享乐,一遇到危险,全都打退堂鼓,毫无奋勇杀敌之心。”平襄王察言观色,当即暴跳如雷,气得七窍生烟,俊秀脸庞都扭曲得变形了,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个个不知道为天下黎民百姓尽点绵薄之力,置无辜百姓于不顾,养你们又有何用。” 一侧众妖魔一声不吭,静静看好戏,表面上看似毫无波澜,可心里却大肆鄙夷嘲讽,对眼前这堆人族将领颇为看不起。 一众将领立刻闭上嘴巴,低下脑袋乖乖挨训,脸上红彤彤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脸面,内心被呵斥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平襄王,您消消气,切莫伤了身子。”一头身材魁梧的蛮猪妖瞧见事态愈演愈烈,当即开口打圆场,笑呵呵道:“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一群不中用的废物,真是气煞我也!”平襄王气得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不断狠狠拍打扶手,愤怒情绪才平复了些。 ‘嗡嗡嗡~~’ 地域沙盘景色栩栩如生,某处位置骤然亮起鲜红光芒,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嗯?”平襄王面容微变,立马扭头望去,双眸微微眯起,瞳孔深处杀气毕露,令一众将领与妖魔纷纷打了个寒颤,仿佛如坠冰窟。 “看位置,应该是‘常德城’管辖范围内,两地距离仅有十公里,花费半柱香功夫即可赶到。”一名年龄稍显稚嫩的鹰钩鼻将领眼神凌厉阴冷,在这堆将领之中,他资历是最浅的那几名之一,即便如此,实力仍旧不容小觑。 “你们谁愿前往?”平襄王冰冷眸子一扫而过,俊俏脸庞严肃至极。 “我愿前往。”一名矮胖将领留着山羊胡,不时伸手捻了捻胡须,满脸战意昂扬,“这段日子都快把我憋坏了,今日就让那些孽畜尝尝我双板斧的厉害。” “我也愿前往。”一头独眼龙轰隆隆开口,身体蠢蠢欲动,“我可助元霸兄一臂之力。” “很好。”平襄王脸上露出欣慰笑容,微微点了点头,“为了避免万无一失,我也会派遣‘血炼甲士’助你俩一臂之力,解救更多无辜百姓,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即刻出发。”平襄王大手一挥。 “遵命。”矮胖将领以及独眼龙赫然起身,低头拱手作揖,紧接着一同调集兵马赶赴妖邪作祟地点。 第二十二集 合力围剿余孽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常德城’乃是‘云峽郡’统辖地界内为数不多的几大纺织业、桑蚕业欣欣向荣的繁华城池,交通枢纽发达便利,往来商贾官员等络绎不绝,非富即贵。 同时,偌大城池内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个个深受儒学思想影响,早已深入骨髓,身上一股子书卷腐朽气味,大多脑袋迂腐刻板,不知变通,少数脑子狡猾灵光者,也早就暗中勾结买通官员,谋了个不错的官职,日后吃穿不愁,还能变着法子欺诈剥削穷苦百姓,这种肮脏勾当人尽皆知,也只敢在亲戚朋友面前暗中议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这座繁华城池也同样笼罩在一望无垠的黑压压云雾之下,天色昏暗阴沉了许多,可却不时凉风习习,令人身心神清气爽不少。 天空阴雨绵绵,雷鸣电闪,偶尔几道闪电欲撕裂苍穹般,降下漫天恐怖业火,席卷风起云涌,山洪海啸,带来人间浩劫。 可如今,昔日这座繁华都城已然满目疮痍,一座座高矮房屋东倒西歪,到处是残垣断壁,浓黑刺鼻硝烟滚滚飘荡,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惨绝人寰的战事般,路上行人也都寥寥可数,个个行色匆匆,浑身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活像个常年饥寒交迫的邋遢乞丐似的。 此时,在东城门外,一条泥泞的羊肠小道蜿蜒曲折,一辆马车冒着瓢泼细雨,从远方道路尽头疾驰而来,一路摇晃颠簸,磕磕绊绊,飞驰速度只快不慢,离东城门愈来愈近,很快便赶到了。 两匹健壮烈马仰头嘶鸣,车夫拽紧缰绳,在他呼喝声中熟练操控安抚好了马匹躁动情绪,将马车稳稳当当的停靠在东城门之下。 “两位俏人儿,常德城到了。”这名样貌磕碜的马夫瞅向城内一片破败荒凉景象,当即面露恐惧之色,两股颤颤,提心吊胆的,狠狠咽了几口唾沫,连忙扭头朝马车内小声关心几句,“这城内兵荒马乱的,可颇不太平,二位可要小心了。” “多谢关心。”两名身穿麻衣,相貌俊秀的青年男女连忙跳下马车,各自撑起雨伞,来回小心警惕的东张西望,年轻男子则负责付了些碎银两,那车夫掂量了几下,又开口关心了几句,之后便驾驶马车调头扬长而去。 这两名青年男女手持锋利长剑,男子眼神深邃内敛,性格成熟稳重,温文儒雅,气势油然而发,而女子则英姿飒爽,秀外慧中,容貌端庄,虽然比倾国倾城之姿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好歹还算秀气,有了副耐看的好皮囊。 “兄长,那儿贴了两张通缉令。”秀气女子眼神犀利敏锐,一眼便瞧见贴在城门口的两张通缉令,当即伸手指了过去。 “走,过去看看。”儒雅男子顺着身旁女子所指方向望去,神色微微一顿,好奇心骤然升起。 “兄长,这两人不是……”秀气女子抬手虚捂樱桃小嘴,一双漂亮眼睛瞪得大大的。 “嘘!小声点。”儒雅男子还算保持镇定,可脸上也闪过一丝慌乱,“这‘臧朔府’行事雷厉风行,手段凶残狠毒,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看来,这‘常德城’也并非久留之地,城内的亡命之徒也虎视眈眈得很呐!”儒雅男子朝城内瞟了眼,面露浅笑,“看这城内局势,到处残垣断壁,人烟寥寥,想来是刚被邪祟侵袭破坏过,对我俩而言,未必不是处安身立命之所在。”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秀气女子眨了眨灵动纯净的大眼睛,一笑百媚生,煞是让人荡气回肠,魂牵梦绕,“兄长,我说得可对否?” “对对对。”儒雅男子轻轻揉了揉秀气女子的小脑袋瓜子,满脸娇宠溺爱,露出迷人笑容,“莲儿最聪明了。” “那咱们走吧!”秀气女子闭上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享受之色。 “嗯。”儒雅男子微微点头,二人一道走入破败都城之内,不紧不慢的缓缓行走在宽敞街道上,先找处避难之所,之后再另做打算。 在他俩进入城池后,一只乌鸦不知从何处冒出头来,扑腾翅膀降落在城头之上,一直望着那对青年男女缓缓远去。 远在两里之外,一座矮山半山腰的隐秘树林内。 “桀桀桀。”一头浑身黑不溜秋的乌鸦类妖魔口吐人言,张喙阴笑连连,“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让我找到你们了,这次,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我等费尽千辛万苦,终究让我等探寻到蛛丝马迹了。”一头肌肉遒结的牛头人肩上扛着一柄乌黑铁锤,满是老茧的手掌抓着酒葫芦,时不时咕噜噜喝上那么几口,龇牙咧嘴的,举止粗鲁狂野,满身酒气熏天,“一路翻山越岭,好几次都跟丢了,若非黑暹兄机智过人,事先巧施妙术,一路紧咬着不放,不然,早就让他俩逃到天涯海角去了。” “哼哼。”乌鸦类妖魔冷冰冰道:“他俩以为随便学会了几手易容术就能巧妙逃脱我的手掌心?当真愚蠢可笑。” “容貌易改,声音亦可变,可唯独身上散发的气味却永远也改变不了。”乌鸦类妖魔摇了摇头,一张黑漆漆鸟脸尽是鄙夷不屑,“这两个人类疏忽了这点,我才能循着气味一路找到他们的踪影,这次,定不能再让他们逃了。” “一人足足悬赏十万两黄金,两个人加起来,便有二十万两,光是想想就一晚上睡不着觉了。”一名糙脸大汉双手不断来回揉搓了个好几遍,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么多赏银,足够让我挥霍好一阵子了,人头如此金贵,这次定要宰了他们。” “废话不多说,咱们出发。”乌鸦类妖魔率先振翅一飞冲天,一下子便飞出了老远。 “走。”一众同伙也晃了晃神,连忙施展身法跟了上去。 两里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干亡命之徒在乌鸦类妖魔带领之下,各施身手跨入城池,悄无声息降落在破败屋顶之上,将两名青年男女团团包围在街道中央。 “嗯?”他俩察觉到四周房顶传来的动静后便停下脚步,目光透过绵绵细雨冷漠环顾四周,原地驻足处变不惊,二人脸上丝毫未见慌张失措。 “你们是谁?”秀气女子拿高长剑,与一众来历不明之徒开锋对峙,“为何阻拦我俩去路?尔等意欲何为?” “我等是来取你俩狗命的。”乌鸦类妖魔露出舌头舐舔了几下鸟嘴,“这两个人类细皮嫩肉的,杀了怪可惜的,我还真不忍心下手了。” “不过,为了那诱人赏钱,你俩今日必须死。”乌鸦类妖魔冷若冰霜道:“人头留下,其余任凭各位处置。” “杀杀杀。” “正合我意。” 一干亡命之徒张牙舞爪,张嘴发出各种癫狂邪魅笑声,它们信心满满,对方势单力薄,以寡敌众,又能负隅顽抗多长时间呢! “兄长,我们该怎么办?”秀气女子连忙握紧长剑,背靠儒雅男子身后低声细语道。 “莲儿,无需惊慌,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儒雅男子倒是颇为气定神闲,一双锐利眸子冰冷环顾四周,“等会儿跟紧我,千万别冲散了。” “嗯。”秀气女子点了点小脑袋,脸色凝重至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如今面临生死危机,与对方激烈交锋后,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双方实力悬殊,能侥幸逃脱已是万幸,早就不指望有奇迹发生了。 “大难临头了,还敢在那里交头接耳的。”牛头人硕大眼珠子瞪如铜铃,牛眼怒目而视,一柄乌黑铁锤耍得虎虎生风,脾气也最为粗鲁火爆,一言不合便大开杀戒,“人类,吃我一锤。” ‘轰’ 牛头人奋力跃起,一脚踏垮了破败屋舍,这间房屋瞬间四分五裂,大小碎屑纷飞,溅落得满地都是。 “喝。”牛头人手持巨大铁锤从天而降,一锤怒砸而下,其壮硕身躯在天色衬托下,显得高大威猛,无坚不摧,宛如凶神降临。 “不可力敌。”儒雅男子脸色微变,连忙拽紧秀气女子手臂迅速暴退闪躲开来。 这柄乌黑铁锤势大力沉,竟然用巨大蛮力硬生生将泥泞道路砸出了个大窟窿,牛头人怒发须张,一路所向披靡,势不可挡,见二人巧妙闪躲了开来,顿时张口唾骂,咧嘴狞笑着野蛮冲撞上去,不将他俩砸个稀巴烂誓不罢休。 “这人类女子修为要弱上不少,先剁碎了你这小娘皮。”糙脸大汉也紧随其后,手持锯齿竖劈秀气女子面门,欲将她一举劈成两半。 “哼。”儒雅男子嘴角上扬,当即冷笑一声,“螳臂当车,找死。” ‘当’ 儒雅男子眼中寒芒一闪即逝,快速拔出长剑砍向锯齿,一经碰撞,当即爆发出耀眼火花,一声巨响震荡四方。 糙脸大汉神色微微错愕,紧接着立刻变得凝重无比,身影闪转腾挪,横劈、竖砍、斜斩及直戳等等简单招式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他越战越亢奋,对方能硬接全部招数,也让他不免心生敬佩。 儒雅男子拖着秀气女子这个累赘仍能拼杀得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在一众强敌合力围攻之下,皆能险之又险的闪躲过种种杀招,与它们战至旗鼓相当。 第二十三集 一语成谶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双方激烈交锋,你来我往,各种霸道狠辣招数层出不穷,纷纷拼尽全力,欲置对方于死地。 牛头人虎背熊腰,威风凛凛,一柄乌黑铁锤耍得浑然天成,毫不拖泥带水,刮起阵阵呼呼风声,一招一式皆简单粗暴,宛如凶残杀神般暴雨梨花轰砸而来。 一对老山羊人立而起,同样浑身肌肉遒结,四对蹄脚粗壮结实,二者互相配合攻杀,招式凌厉,蹄脚化作重重残影,令人眼花缭乱,进可攻,退可守,配合默契,堪称完美无缺,也防守得滴水不漏,不让对手那柄锋利长剑伤及己身一丝一毫。 “这人类身手极为了得,我等联手围攻之下,一时之间竟无法令他败下阵来。”糙脸大汉联合众同伙拼命攻杀,使劲浑身解数也奈何不了对方,一张凶恶脸庞当即变得狰狞无比,双眸欲喷出火来,“真他娘的憋屈。” “尝尝我俩的合击秘术。”这对老山羊的鬼魅身影层层叠叠,在儒雅男子周身快速游走,“撼山阴阳。” 一头老山羊身躯比原来膨胀壮实了三倍不止,鼻孔直呼滚烫热气,眼神怒气腾腾,四肢蹄爪也变得如同烙铁般红彤彤,其恐怖高温无不令旁观者退避三舍,闪躲得远远的。 另一头老山羊则身躯缩小了近半,肉身变得软绵绵的,一路嘿嘿狞笑着迅速欺身而来。 一者阳刚霸道,一者柔软无骨,呈夹击之势互相配合轰杀,令儒雅男子脸色一变再变,拼杀节奏有些跟不上,也略微显得手忙脚乱了些,一边拼命对敌,一边又要保护秀气女子,一心二用并非他所擅长,可为了杀出重围,也只能竭尽全力了,届时希望能有一线生机存活下来。 “诸位弟兄,莫要恋战,速速砍下他俩头颅,好回去邀功请赏。”乌鸦类妖魔站在屋顶冷眼旁观,连忙暗中传音命令。 “是,老大。”底下一众亡命之徒使尽九牛二虎之力,攻杀势头愈发凌厉,速度提升了好几倍。 刀剑碰撞声、轰隆爆炸声此起彼伏不断,一道道残影快如闪电,上天入地,闪转腾挪,一座座破败房屋不断轰然倒塌,躲避在屋内阴暗处的无辜百姓平白无故受到波及,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统统死于非命。 “那名人类女子是他软肋,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乌鸦类妖魔冷笑传音道:“想办法将他俩分开,再逐一击破。” “让我两兄弟来。”这对老山羊彼此点了点头,它俩心意相通,瞬间便心领神会,各自朝相反方向暴退了三丈远。 ‘刷’‘刷’ 脸上两撮苍白胡须迎风暴涨,趁儒雅男子两人疏于防备的情形之下,迅速卷住了他俩腰肢,拼尽力气使劲往回拽了过来,试图将他二人强行分开。 “嗯?”二人顿时瞪大双眼,愣了愣神,脸色略微惊愕住了,他俩注意力全集中在与众敌拼杀上,一个不慎,便让那对狡猾的老山羊抓住了破绽,被对方施展招数制住了。 这对青年男女被巨大收缚力猛然拽开,在那对老山羊丑恶狞笑声中倒飞开来。 “莲儿。”儒雅男子失去了镇定,张口声嘶力竭起来。 “兄长,救我。”秀气女子立刻大惊失色,在被奋力拽开之际,试图伸出手臂抓住儒雅男子,可收拽速度太快,一切都太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秀气女子被狠狠甩向乌鸦类妖魔那儿去。 “桀桀桀。”乌鸦类妖魔将她轻松接住,抱得死死的,令她无法动弹,一张黑漆漆鸟脸甚是得意忘形,“小娘子,你是我的了,我会好好疼你的。” “黑毛怪,我剁碎了你。”儒雅男子怒火中烧,壮硕胸膛剧烈起伏,反手耍了个剑花,一剑将苍白胡须轻易斩断,单脚跺地纵身跃起,在对方轻蔑笑容之下,一剑狠狠刺向其硕大头颅。 在这电光火石之际,异变突生,周围一切仿佛趋于静止了,唯有一道漆黑残影冲破乌鸦类妖魔后方破败茅屋,以快如闪电之势冲撞而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几乎令在场双方感到措手不及,更来不及撤退。 一张血盆大口散发腥臭呛鼻的血腥气味,庞大黑影跃至空中遮天蔽日的,在乌鸦类妖魔微微错愕的神态之下,一口将其咬死吞入腹中,连不断呜呜哭咽的秀气女子也无法幸免于难,成为妖魔邪祟的腹中餐。 ‘轰隆’ 庞大黑影顺势从空中降落而下,轻易砸塌了简陋房屋,引起尘土飞扬,一眨眼弥漫开来,连大地也因此而狠狠震动了几下。 眼前是头远古凶兽,早已被血红浓雾侵蚀了神智,比原来变得更加凶残嗜血,到处滥杀无辜,今日这座繁华城池之所以被搅得天翻地覆,生灵涂炭,皆乃其所为,它罪恶滔天,人人得而诛之,皆欲除之而后快。 “莲儿。”儒雅男子仰天悲壮痛呼,心脏仿佛被刀子狠狠扎穿,一股巨大悲恸侵占全身,他此刻已然失去了往日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做派,转而状若癫狂,眼神冰冷暴戾,仿佛要吃人似的,“孽畜,我若不将你扒皮削骨,难消我心头之恨,纳命来。” 儒雅男子化作道道残影,手持锋利长剑冲杀上去,他此刻早已不管不顾,丧失了理智,一心只为取那凶兽性命,报痛失至亲之仇。 “这这这……” “这孽畜竟然将老大给一口吞吃了。” “可怕,太可怕了。” 一众亡命之徒惧怕得连连后退,心中已然有了打退堂鼓之意,彼此对视一眼,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不知作何抉择,顿时深陷进退两难之境。 “这孽畜不好惹,咱们逃吧!” “那二十万赏银没命拿,也没命花,还是保住性命更要紧。” “走。” 一众亡命之徒当即做好决定,调头拔腿就跑,各自使尽吃奶的力气四散而逃,唯恐丢掉性命。 …… 在西城门外。 一名老叟佝偻着身子,身上穿着破烂布衣,满头白发苍苍,脸上皱纹密布,背上背着瘦骨嶙峋的病娇孩童,双手推着满载货物的木质推车,一路步履蹒跚的艰难前行。 老叟停下脚步,尤为吃力的抬头瞧了眼城门石匾,有气无力的沙哑低语,“少爷,咱们到了。” “嗯。”病娇孩童气若游丝的点了点头。 老叟推着木质推车缓缓驶入都城内,只知道低着头默默赶路,行囊如此沉重,也未见他有片刻的脸红气喘,说他是老当益壮也不为过。 ‘嗖’ 就在此时,一头足有成年男子大小的黑豹从茅屋拐角处窜了出来,一脸凶神恶煞,龇牙咧嘴的直流口水,一步一脚印慢慢逼近老叟二人。 “哎呦!”老叟当场被吓得摔倒在地面上,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妖魔,有妖魔。” 病娇孩童被惊醒过来,缓缓抬头注视着愈发逼近的黑豹,双眼呆滞无神,就这么傻傻看着,一张毫无血色的稚嫩小脸丝毫不惊恐害怕。 那头黑豹彻底愣住了,浑身汗毛炸裂,立马转头灰溜溜逃走了。 “这这这……”老叟顿时傻眼,语气吞吞吐吐道:“这是怎么回事?居然不吃我们?” “兴许是看咱俩体弱多病的,身上肉太柴了,不好吃吧!”病娇孩童有气无力道:“函伯,走吧!” “哎!”这老叟一把年纪了,脑子都不灵光了,当下也未曾多想,起身拍了拍尘土,推着木质推车继续往城内赶去。 一路七拐八绕的走在渺无人烟的狭窄街道上,两人很快便来到都城中心。 ‘轰轰轰’ 此时,在东城门方向传来一连串震天动地的轰隆声,以及刀剑碰撞、怒吼喊杀声,清晰传入老叟两人耳中。 “函伯,过去瞧瞧。”病娇孩童轻轻拍了拍老叟肩膀。 “好的,少爷。”老叟安置好行囊,然后才加快脚步赶赴东城门。 这老叟平日里看似萎靡不振的,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却像打了鸡血似的龙精虎猛,腿脚也利索了许多。 老叟徒步行走了两盏茶功夫,才赶到东城门附近,瞧见前方战况激烈,便寻了处阴暗角落躲避了起来,一直静静观察着战局发展。 等到战斗接近尾声之时,那名儒雅男子仰天痛哭,手持锋利长剑视死如归的冲杀上去,决定拼尽全力与那头凶兽殊死一搏。 至于那群亡命之徒,眼见形势不妙,早就调头落荒而逃了。 “不好,那名公子是想与那头妖魔同归于尽呐!”老叟站立难安,一张老脸忧心忡忡道。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病娇孩童气定神闲道。 “哦?”老叟神情微微讶异,他这糊涂脑子绞尽脑汁,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话音刚落,某处阴暗角落陡然暴绽金黄色光芒,一道环形锋利圆盘冲天而起,在空中划过诡异弧度疯狂旋转切割而来。 那头远古凶兽一记神龙摆尾狠狠拍打过来,欲将儒雅男子肉身拍个稀巴烂,怎料那道环形圆盘先发而至,转瞬将妖魔头颅斩落了,轰隆一声掉在地上,断口处滚烫血液喷洒飞溅,瞬间一命呜呼。 第二十四集 黑夜魅影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嗯?”儒雅男子有些看呆了,他依旧身处半空中,正准备竭尽全力与之殊死搏斗,怎料这头凶兽却被当场斩首了,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感到始料未及,“这头孽畜就这么死了?” 儒雅男子手持长剑轻飘飘落地,身旁那头远古凶兽怒目圆瞪,彻底气绝身亡,他转头瞧了眼,又环顾了眼四周,至今仍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这座城池对我而言,人生地不熟的,也无亲无故,方才又是谁在暗中助我?” “敢问前辈,可否现身一见?”儒雅男子随意朝某处抱拳作揖,态度谦逊有礼,“韩某也好当面答谢。” 等了好一会儿也未见有谁现身相见,除了绵绵细雨一直淅沥沥的下着之外,再也听不到其它任何声音了。 “怪哉!”儒雅男子略感狐疑,继续恭敬开口,“既然前辈不愿现身相见,那晚辈也不勉强。” “韩某在此先谢过前辈出手相助,替我报了弑亲之仇。”儒雅男子恭敬倍加,提高音量朗朗道。 儒雅男子拖着疲惫之躯收剑入鞘,并顺手捡起雨伞,转而来到彻底咽气毙命的残暴凶兽跟前,就这么静静站着,看得怔怔出神,他随即缓缓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融入脚下雨水之中。 “莲儿,我也算是替你报仇了。”儒雅男子抿了抿嘴唇,闭眸深吸口气,脸上看似平淡无奇,可内心却充满无尽哀愁悲怜,“一路好走,好好安息吧!”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当下此情此景,正应验了这句诗词。 两人血脉亲情浓厚,一路相依为命,逃脱追杀逃亡至此,怎料却与亲人彻底天人永隔,留下他孤苦伶仃一人在这世上,往后无依无靠,一个人度过漫长的孤单寂寞日子,光是想想便令他愈发悲伤痛苦,不知该如何坚强熬下去。 “亲人已逝,再是如何悲伤也没用了。”儒雅男子对于亲情羁绊看得无比重要,怎是三言两语所能轻易放下的,心中执念越深,越是覆水难收,一辈子深陷折磨,“莲儿她再也活不过来了。” 他陷入深深自责,一步都未挪动过,手足亲情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他正在忏悔罪过,始终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亲人,让她遭此大难,年纪轻轻便惨死于凶兽之口,白白葬送了性命。 “少爷,您还真是料事如神呐!”老叟咧开嘴巴,露出一嘴烂牙,躲在阴暗角落里小心窥视着,声音细如蚊咬,“害得我这糟老头子白担心一场。” “嘘!别出声。”病娇孩童声音压得极低,抬头凝望远方天际尽头。 这老头立马闭上嘴巴,停止絮絮叨叨,也循着目光抬头望去。 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绵绵细雨没完没了的下个不停。 在天际尽头,出现了十几道朦胧黑影,随着快速逼近,显得越来越清晰,肉眼所见,赫然是十几艘古老战船,一转眼便欺近到庞大城池上空。 十几艘古老战船有大有小,一看便经历过战争洗礼,外层甲板遍布兵器劈砍痕迹,表面沟壑纵横,一眼看去,颇为触目惊心,久久震撼难平。 “将军,下方那座城池便是‘常德城’了。”一名三角眼小将卑躬屈膝谄媚笑道:“只要您一声令下,不出半个时辰,便足够将邪祟悉数铲除干净。” “杀。”矮胖将领静立船头,冰冷俯瞰下方庞大城池,一副威风凛凛的高傲样子。 “得令。”三角眼小将大手一挥,“给我上。” “吩咐下去,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再实施掳掠计划。”独眼龙侧着头颅冷漠瞥去。 “是。”一头妖魔恭敬点头,紧接着转身离开。 ‘嗖嗖嗖~~’ 十几艘古老战船甲板之上,帝国黑甲将士与凶残妖魔成千上万,外加数千名气势滔天的‘血炼甲士’,个个装备精良,凶神恶煞,纷纷从战船甲板上一跃而下,快速坠落到下方庞大城池中去。 矮胖将领与独眼龙彼此对视,也紧随其后一跃而下,各自稳稳降落在两栋破败房顶之上,冰冷俯视那具远古凶兽尸体。 至于老叟两人与儒雅男子早已见机消失无踪了,避免惹来杀身之祸。 “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来看,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激烈厮杀。”独眼龙冷漠环顾四周,然后扭头朝矮胖将领看去,“元霸兄,你怎么看?” “我同意你的判断,周围这些破坏痕迹还很新,我们来晚了一步。”矮胖将领微微摇头,一直紧紧皱着眉头,始终不见他舒展开来,“而且,这头妖兽也是刚死不久,血腥气味明显还很浓重,也不知是被谁所杀。” “这头妖兽气息滔天,明显实力不俗,能将其斩杀者,肯定是位实力高超的强者。”独眼龙脸庞微微顿住,连忙向矮胖将领追问道:“元霸兄,镇守这座城池的城主修为如何?” “他虽然也实力不俗,但据我估测,应该还不足以与这头妖兽抗衡,更别提宰了它了。”矮胖将领捻了捻山羊胡,不断摇头晃脑,“能斩杀这头妖兽者,必然另有其人。” “或许是生活在都城内的某些绝世强者,也或许是那些外来强者刚巧碰上妖邪作祟,故而顺手将其斩杀了。”独眼龙分析得头头是道,当即咧嘴冷笑,“不管是谁所为,倒帮了咱俩一个小忙,咱俩也不必费更多手脚去折腾了。” “颏烈兄所言极是。”矮胖将领笑呵呵道:“这头妖兽肉质鲜嫩肥美,正好能让我大饱口福。” “颏烈兄,你可莫要跟我抢呐!”矮胖将领说完便急忙一跃而下,宛如饿狼扑食,生怕对方出**夺。 “给你,都给你。”独眼龙摇头失笑,满脸无奈,“我才看不上眼呢!” …… 东城门外不远处,一处茂盛树林内,儒雅男子便藏匿在树上遥遥注视着城内动向。 “没想到,这帝国军队竟来得如此之快,差点就逃不掉了。”儒雅男子一脸后怕不已,“这易容术这么容易就被识破了,看来必须钻研些更厉害的改头换面等手段才行,这样才能避免被轻易识破。” “此地不宜久留,得寻处更安全的地方休养生息了。”儒雅男子双眼微眯,一丝寒芒转瞬即逝,“这些账,日后再一一清算,给我等着瞧吧!” 言毕,转身几个蹦跳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夜色渐渐深了,绵绵细雨也慢慢停歇了,都城内万簌俱寂,夜空月明星稀,庞大城池刚被帝国军队接管,也逐渐安稳下来,明亮灯火寥寥无几,分散在都城各处。 一处杂草丛生的破败院落之内,老叟两人便暂时定居于此,里里外外简单修缮了一番,最起码得有个家的样子。 老叟两人从外地逃亡至此,身上盘缠花得所剩无几,只能勉强度日糊口,先后辗转了几家豪派酒楼,都被一众恶徒给轰了出来,最终无奈之下,只能搬到这处无人问津的破败院落来,扎根安家,之后再另谋出路。 老叟负责煎煮药膳,调理自家少爷病殃殃的身子骨,也全权负责操持家中大小事务,别看他平日里无精打采的,可一旦干起活来,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立马变得精神抖擞,一应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的。 一间屋子也被整理得干干净净的,一盏长明灯烛火摇曳,令整间屋子被照亮得灯火通明,病娇孩童此刻正盘坐在床沿挑灯夜读,一张苍白小脸无比细致认真,一页又一页的翻阅着各种晦涩难懂的古言书籍。 过了片刻,一缕绿色雾气从院落外鬼魅飘来,钻入柴房,老叟乃肉体凡胎,一转眼便昏倒了过去。 “嗯?”病娇孩童听见柴房传来异样动静,不由暗自冷笑,“终于来了。” ‘啪嗒’ 一旁紧闭的窗户被劲风吹开,也顺势将长明灯吹灭了,屋内顿时乌漆墨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一道模糊黑影从窗户外钻了进来,将坐在床沿惶恐不安的病娇孩童干净利落的卷走了,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 第二十五集 成功融合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在‘臧朔府’老巢,经过日夜赶工,原本颇为破败的府邸已被修缮得完好如初,甚至还要比之原来的更为富丽堂皇了许多。 正厅大殿内莺歌燕舞的,宴席极为糜烂奢侈,一府之主龙首妖魔盘坐于金丝软榻之上,正与几头强大妖魔在大口喝酒吃肉,不时推杯换盏,谈论诸多奇闻趣事,氛围融洽,好不快哉! “报。” 在它们吃喝得兴高采烈之时,一头四足妖蛇从大殿之外风尘仆仆赶来,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大声高喝,“启禀府主,‘天阙楼’送来紧急密函,还请府主过目。” “呈上来。”龙首妖魔立马正襟危坐,一脸严肃道。 一名奴仆连忙上前接过信函,转身来到龙首妖魔身旁恭敬递了上去。 龙首妖魔拆开信函仔细阅览,一开始还面无表情,可越是看下去,眉头便越皱越深,一刻都未曾舒展开来过,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很明显处于暴怒边缘。 “废物,一群废物。”龙首妖魔一掌震碎了信函,在其暴怒之下,又拍碎了岩石条案,一桌子美味佳肴散落得满地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养你们又有何用。” “府主,何事如此盛怒?”一头夜莺长了九个脑袋,十几双禽目一眨一眨的,令人眼花缭乱。 “滚滚滚,都给我滚出去。”龙首妖魔处于怒火攻心的暴怒状态,不论谁与之交谈,是怎么听都听不进去,随手几巴掌,便当场轻易拍死了几名奴仆,几摊烂肉溅落在大殿之上。 一众乐师、娇媚舞姬都当场被怒吼得猛然颤抖了下子,差点魂飞魄散,纷纷收拾好慌慌张张逃离大殿。 至于几头强大妖魔则显得颇为气定神闲,倒未给它吓住,只是感到莫名其妙罢了!之后彼此相视几眼,也纷纷起身离开了大殿。 恢宏大殿立马安静了下来。 “一群饭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龙首妖魔怒不可遏,起身来回踱步,暴跳如雷道:“这段时间调查那些入侵者的身份来历,迄今为止,一点好消息都没有,传回来的尽是些坏消息。” “那‘赫澜国’国君也被我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我施展了各种手段探查其脑中记忆,愣是什么也查不到。”龙首妖魔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这人类蝼蚁死有余辜,反正也是将死之人,构不成任何威胁,便任其自生自灭吧!” “背后操纵者到底是何方神圣,我绞尽脑汁,百思不得其解,一点头绪都没有。”龙首妖魔不断摩挲下巴,脑海中思绪电转,都快想炸了,“能这般轻易安插钉子到我府中,对方手段必定神通广大,看来,这府邸的管理制度尚不完善,要安排下属驻守得更森严些了,一切大小事务也必须层层把关,检查得更加细致严格才行。” …… 地牢深处,一间阴暗牢房之内。 孱弱国君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女儿,我的女儿……”他双眼呆滞无神,声音沙哑虚弱,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手掌心躺着碎成齑粉的玉屑渣子。 不过,一枚仍完好如初,可另一枚却没那么幸运,正是他手掌心那堆齑粉,失去了至亲骨肉,他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每天宛如行尸走肉般生无可恋,也不抱任何活下去的意义了。 …… 一座庞大山峰漂浮在郁郁葱葱的深山老林之上。 漫山遍野枝繁叶茂,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也建造了众多古色古香的院落,几道清澈瀑布一泻千里,自山峰岩石裂缝深处奔涌而来,汇入下方广袤大地,形成了溪河湖海,如此鬼斧神工,绝非人力所能为。 不消片刻,一艘由神秘矿石浇铸而成的菱形方舟从远方天际尽头破空飞来,表层遍布诡异纹路,流光溢彩,不断来回流动,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似的,甚是玄妙莫测。 这艘菱形方舟划破长空,在万丈高的浓厚云雾之中施展超快速飞行,无需几刹那功夫便下降悬浮在庞大山峰不远处。 庞大山峰山巅处坐落着娴静宜人的竹林院落,一股股竹叶芳香随风飘来,充斥着漫山遍野,此地风景优美,珍禽异兽其乐融融的生活着,宛如人间仙境。 紧接着,一群身材魁梧的火红岩石怪物从竹林内上蹿下跳,手脚灵活的蹦了出来,纷纷站在山峰悬崖边缘翘首以盼,静静凝望着前方。 ‘噗噗噗’ 菱形方舟外层,一块块光滑透亮的长条形块状物源源不断的喷射出来,正快速飞向那群火红岩石怪物所站位置而去。 一块块长条形块状物被轻松接住,一头头火红岩石怪物转身奋力蹦起,壮硕身影消失在茂盛竹林之中。 竹林内某块空地陡然分裂开来,一头头火红岩石怪物沿着地底通道缓缓前行,用不了多久,眼前逐渐豁然开朗,很快便来到一面厚重石门外。 几尊妖兽石像镇守在外,其中一尊妖兽石像骤然睁眼,来回扫视了几眼长条形块状物,待确认无异样后,便运转机关打开石门,确保畅通无阻。 石门内开阔宽敞,可环境却阴气森森的,令人不寒而栗,头皮发麻,一刻也不想多待。 一块石床放置在石室中央,一头人形生物静静躺在冰凉石床上,它身穿华美锦袍,五官精致无暇,好似经过精雕细琢般,身材修长,额头长了两根柔软触角,皮肤呈深青色,白皙细腻有光泽,宛如人世间最完美无缺的艺术瑰宝。 这头人形生物周边挖出大大小小上百个深坑,并注满了暗红如血的纯净灵液,这种鲜艳色泽看起来就颇为瘆人,吓得旁观者连连后退,不敢靠近分毫。 上百条沟槽蜿蜒曲折,一头连通深坑,另一头连通冰冷石床,此时此刻,暗红灵液正源源不断的流入石床,再经由阵法机关过滤提纯,方才最终形成无数条细如发丝的淡红灵液,一并通过肌肤毛孔,缓缓滋养其体内的五脏六腑、血肉骨骼等等构造。 一头头火红岩石怪物扛着沉重块状物一拥而入,分散站在注满纯净灵液的深坑岸边,小心翼翼放下厚重块状物,之后再按下开关,一道黑漆漆口子豁然分裂开来,诸多昏迷不醒的童男童女被提了出来,悉数抛入纯净灵液之中。 无数童男童女缓缓下沉,身体逐渐分解消散,在浑然不觉中死去。 病娇孩童也在昏迷中死去,化作血水混合着纯净灵液,一同融入人形生物四肢百骸。 从此刻开始,在它身体之内,正悄然发生着微不可察的细微变化,血液、细胞、甚至更深层次的粒子物质等都沸腾炸裂了刹那功夫,随之悉数归于平静,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人形生物早已彻底陷入沉睡,对于自己肉身发生的一系列诡异变化丝毫察觉不到,一直静静躺在冰冷石床上,不知何时才能彻底苏醒过来。 今天请假一天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第二十六集 黑鸠岭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西方蛮荒之地,建立起了大大小小诸多国度,国与国之间的边境驻地,连年战火纷飞,相互蚕食吞并,诸如侵占国土、烧杀抢掠、玷污妇孺幼童这类人神共愤之事比比皆是,早已司空见惯了。 在这类人之中,更多的是各国训练有素的军队,少部分才是山野盗匪,他们已然丧失了人性,说他们是猪狗不如的畜生亦不为过,所过之处尽皆掳掠一空,丁点都不剩。 在夜深人静之时,经常能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凄苦痛哭哀嚎之声,有些乡野村夫成群结伴而行,到深山老林去砍伐柴火,常常是早出晚归,每当路过荒村孤坟,突然听见孤魂野鬼的呼唤声不断在耳畔间游荡,一个个的便吓得屁滚尿流,也顾不得挎在身上的柴火与家伙事了,毫不犹豫的扔在地上,连滚带爬撒丫子落荒而逃,恨不得多长几条腿脚,免得被这些不干净的东西给吸食了纯阳之气与残余寿数。 诸国之间连年征伐厮杀,徭役赋税太重,百姓早已苦不堪言,纷纷揭竿而起推翻国家,因此自然而然的,有些数百上千年王朝顷刻土崩瓦解,轰然倒塌,一颗颗脆弱之星于废墟破瓦之中冉冉升起,又创建另一番辉煌盛世朝代。 而有些王朝始终巍峨挺立,嵌然不倒,它们早已根深蒂固,哪怕经历再大风浪也能稳定基业,一群小鱼小虾,尚且无法兴风作浪,更不能彻底做到改朝换代,拥护品学兼优之士自立为王了。 王朝更迭,在这片土地之上时常发生,可最终苦的还是黎民百姓,一介肉体凡胎,怎能抵御刀戈箭棒,屠夫无情摧残、蹂躏、践踏血肉之躯,一个个凡俗生灵倒在血泊中,无人给他们修建坟冢,任由秃鹫雄鹰啖其血肉,容貌血肉模糊,身躯残缺,至死亦不得安生。 …… 有个小国偏安一隅,在西北荒无人烟之地拔地而起,名曰‘佛陀刹’,存世数千年了,相传乃是由一群到处坑蒙拐骗的老和尚建立而成。 他们早前周游各国,到处普度众生,诵经念佛,建立了大大小小的佛堂古刹,自诩能以佛法感悟天下苍生,洗涤众生内心深处的肮脏污秽。 实则,这群老秃驴在剃度出家之前,乃是天下各地的十恶不赦之徒,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岁数老了之后,个个反倒回头是岸了,自称世间大善,自古臭味相投者,无需多加指导引领,自然而然能相互吸引,最终拉帮结派,形成一股股毒瘤势力,对天下苍生荼毒已久。 古人言,众生皆苦,可却未见苦尽甘来,降下甘霖滋养大地,焕发勃勃生机。 一颗芝麻绿豆尚且能破土而出,生根发芽,一点点茁壮成长,更遑论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无辜生灵,只需赠予他们火苗,便能燃起熊熊大火,赐予希望种子,便能忍饥挨饿,与恶魔作斗争,与天地抗争,确信终有一日,终能拨开云雾见青天。 黑鸠岭,在‘佛陀刹’西南边境洳嘉院一带,乃是乡野盗匪所建,门派藏身于十万大山之中。 早年间专门以打家劫舍为营生,干尽丧尽天良之事,真可谓是无恶不作,因太过猖獗嚣张,当地府衙集结众多精兵强将上山剿匪,双方人马日夜厮杀,致使后来皆死伤惨重,元气大伤,谁也奈何不了谁。 按理说双方兵力悬殊,似这等散兵游勇,当地府衙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轻易攻陷才是,可恨就恨在,‘黑鸠岭’乃是块洞天福地,自古遗留下了无数强大阵法,蕴含着众多匪夷所思的诡异杀招,当地府衙垂涎这块宝地已久,可日益久攻不下,将士们早已生出疲惫懈怠之心,次次简单冲杀便草草了事,直至双方签署协议,不得逾越界限,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无数阵法层层严防守护,才最终保得一众盗匪苟延残喘至今,得以休养生息,逐渐壮大势力。 ‘黑鸠岭’占地方圆六万里有余,连绵群山层峦叠嶂,参天大树漫山遍野,各种花草树木花红柳绿,绚烂多姿,一派欣欣向荣的浩大景象。 巢穴最外围边缘处环绕笼罩着将近三百丈厚度的浓烈黑风,日夜汹涌呼啸撕裂着,内部蕴含重重诡异莫测的力量,这也是阵法本身,由哪位强者设下已无从考究,只知其由来已久,绞杀胆敢靠近的一切生灵,令周边官府、奇人异士、凡俗百姓等等闻风丧胆,只敢挂在嘴边,却不敢轻易谈及。 浓烈黑风内部便是‘黑鸠岭’巢穴所在,最初由少数盗匪头目在此地安居乐业,到后来逐渐发展壮大,如今已发展成空前盛大规模,养育出了上百万人口,一座座琼楼玉宇、亭台楼阁随处可见,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数之不尽,千奇百怪,这处洞天福地土壤肥沃,物资丰富,各地农家充满了欢声笑语,繁衍至今,彻底做到了自给自足,不必再像早年间那般尽干些偷鸡摸狗这等见不着光之事。 此时正值艳阳高照,辽阔苍穹晴空万里,一年四季皆风调雨顺,阳光照耀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一点都感觉不到酷热毒辣,也不会汗流浃背,反倒是舒适宜人得很,得益于自然气候的得天独厚,令民心淳朴善良,与外面相比较,仿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呼呼呼’ 一头外形古怪的飞禽从高空缓缓飞掠而过,下方大地是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小桥流水人家络绎不绝,个个细小如蚂蚁,走街串巷,热闹非凡。 “飞吧!尽情的飞吧!”一名孩童颇为顽皮捣蛋,他缺了两颗门牙,说话咿咿呀呀,口齿不清,原本两排牙齿整整齐齐的,可就因为他太爱挑衅人,所以他两颗门牙就被同龄人给一拳揍掉了,“这大鸟里面还能装人,真神奇,而且还很精致漂亮,我好喜欢呐!” “皮皮,老实点,别上蹿下跳的,你爹爹可凶着呢!”一名美妇人哭笑不得,正想伸手将调皮孩童拽下来,“小心你爹爹打你屁屁。” “好吧!”调皮孩童缩了缩脖子,立马跳下来跑到美妇人怀里乖巧老实躺着,一双清亮眼睛时不时瞥向负手而立的高大威猛男子,满脸惧色,说话也小声了许多,“娘亲,您给我讲讲这头大鸟的来历呗!” “皮皮既然想听,那娘亲便仔仔细细讲给你听。”美妇人笑容娇媚养眼,满脸温柔宠爱,伸出青葱食指刮了刮孩童的小琼鼻,“你可不要调皮捣蛋了哦!” “孩儿知道了。”调皮孩童乖乖点头,一脸天真烂漫,“孩儿会好好听的。” “皮皮真乖。”美妇人抱起孩童亲了口他的额头,“这头大鸟乃是公孙家炼制的机关兽,拥有了自主意识,简单点来说,就是能独立思考,而且还具备很多本领哦!比如说,飞天遁地,吞云吐雾,也能下潜到溪河湖海深处猎杀水兽,还有一大优势,便是还能活很久很久,比我们人族活得还久呢!你说厉不厉害。” “哎!你又要去哪?”美妇人原本闭着眼沉浸在美妙幻想中,可话还没讲完,便感觉手上一轻,再睁开眼望去,调皮孩童就已经一骨碌蹦下跑走了。 “娘亲,我想出去外面看看。”调皮孩童头也不回,准备沿着悬梯往上爬。 “胡闹,外面多危险,你不要命了?”高大男子大发雷霆,转过身来瞪去,“下来。” “哦哦,孩儿知错了。”调皮孩童吓了一大跳,一路低着头回到美妇人怀里,瘪着红润小嘴,委屈得都快哭了。 “峰哥,你看看你,快把孩子给吓哭了。”美妇人抬头瞪了眼高大男子,没好气道:“孩子还太小,调皮捣蛋很正常嘛!” “哼。”高大男子回头冷肃俯瞰下方的广袤大地,“还不是被你给惯坏了。” “乖皮皮,咱别理你爹爹,娘亲继续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美妇人娇滴滴安慰道。 “嗯嗯!娘亲最好了。”调皮孩童将眼泪憋了回去,一脸笑嘻嘻道:“孩儿最喜欢娘亲了。” “皮皮,你这次入了道院,可要好好学习术法,可别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败坏我的脸面。”高大男子语气严肃道。 “峰哥,皮皮还太小,哪懂得了什么人情世故,学不学术法倒是无所谓,关键是别弄伤了身子,落下病根了。”美妇人关怀备至道:“娘亲可是会心疼的。” “皮皮自小天资聪颖,定然学得很快,再说了,必须从小打下坚实基础,日后才会一帆风顺,也能走得更远。”高大男子摇了摇头道:“你这妇人目光狭隘,就只知道心疼他会不会受伤,全然不考虑他的未来,他要是天性蠢笨,我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让他回家耕田种地得了,也好过在道院被其他同门师兄弟姐妹们瞧不起。” “好好好,就你说得有理。”美妇人没好气的轻瞪了眼,表面虽如此,可心里还是颇为认同自家夫君这番话的。 一家人又闲聊了两盏茶时间,最后翻过了座直插云霄的陡峭山峰,前方遥远处陡然出现雄伟磅礴的连绵宫殿群,周围云雾缭绕,美轮美奂,宛如天宫仙境。 “道院快到了。”高大男子冷傲面容徒然凝重无比,肃然起敬道。 第二十七集 毫无悬念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待愈发逼近连绵宫殿群上空,这头飞禽便缓缓俯冲而下,轻盈降落在宫殿外广场上。 宫殿大门两侧恭守着两名持戟侍从,一人见状,连忙加快步伐上前来,抱拳作揖恭敬道:“拜见府伊大人。” “免礼。”高大男子双手背负身后,简单询问道:“大院士可在?” “回府伊大人,大院士此刻正在后院修养。”侍从毕恭毕敬回答。 “那劳烦你传个话,就说廖泽峰有要事求见。”高大男子笑容和煦道。 “不麻烦,不麻烦。”侍从顿时诚惶诚恐,言行举止愈发谦卑恭敬,“府伊大人,您稍候片刻。” “嗯。”高大男子微微点头。 侍从转身小跑回大殿内,一路急匆匆沿着七拐八绕的廊道来到开阔演武场上。 数百名持剑弟子男女参半,容貌各异,年长者甚少,反倒是年幼者居多,他们正在演武场上演练剑法,个个英姿飒爽,气宇轩昂,身穿统一制式白色长袍,一看便颇具正派气势。 一名青年男子背负神剑,他剑眉星目,明眸皓齿,相貌颇为俊秀,此刻正在诸多弟子之间来回穿插走动,严格教导他们练习剑法,偶尔挑挑拣拣各种毛病,指正身体姿势,可即便他再是冷若冰霜,也难掩其帅气挺拔的身形外貌及迷人气质。 一众师姐师妹面若桃花,脸颊羞红,不时抬头瞄上几眼,也立马低头羞涩不已,心头小鹿乱撞,被他的气质迷得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不可懈怠偷懒,继续演练。”俊秀男子冷漠环顾四周,面容尤为严肃。 “是,大师兄。”一众同门弟子异口同声齐齐听令,手持长剑整齐划一继续演练下去。 持戟侍从老远便瞧见俊秀男子高大挺拔背影,实在是他油然散发的迷人气质难以掩饰得住,想不看见都难,一路小跑上前恭敬行礼,“大师兄,府伊大人有要事求见大院士。” “好,我知道了。”俊秀男子转身望向来人,神态冷酷的沉默了片刻便微微挥袖平淡道:“你先下去吧!” “是。”侍从恭敬后退离去。 俊秀男子唤来一名弟子简单吩咐了几句,命他暂时代为监管,一切安排妥善之后,便沿着廊道来到大殿外,立刻笑脸相迎,“府伊大人,师尊恭候多时了,快快请进。” “请。”高大男子也笑着回礼。 一家人在俊秀男子带领之下来到后院雅室大门外,神态拘谨恭敬,如高大男子这般地位也不敢放肆喧哗干扰,也得小心翼翼看对方脸色行事。 俊秀男子也神态拘谨道:“师尊,府伊大人求见。” “进。”一道威严声音从雅室内悠悠传来。 ‘吱呀’ 俊秀男子小心推开房门,随即恭候门外。 高大男子携家眷跨入雅室内,齐声弯腰施礼,“参见大院士,祝您福寿安康、美意延年。” “免礼吧!”一名中年邋遢男子盘坐于木制条案旁,他不修边幅,长发随意披散着,脸上胡须拉碴,身子因许久未冲洗,不断散发着刺鼻难闻的汗臭味,弥漫得雅室内到处都是,而这一家子也只能极力忍受下来,不敢有任何大不敬之意。 “不必紧张。”中年邋遢男子眼神静如止水,半眯着眼低头清洗茶具,一旁瓷壶芳香四溢,里面放了些许茶叶,石炉里的炭火熊熊燃烧着,烧煮瓷壶内的茶水咕噜噜冒着热气,一会儿便彻底掩盖住了刺鼻汗臭味,整间屋子弥漫着茶水芳香,令这一家子人舒服顺畅了许多。 “都坐下说话。”中年邋遢男子双目无神,他抬头慵懒的瞥了眼高大男子等人,伸手示意众人坐下,毫无一派强者风范,一眼看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仅是个平平无奇的臭要饭的呢! “多谢大院士。”高大男子等人分席而坐,就这么乖乖坐着一言不发,雅室内笼罩着沉甸甸的气氛,这一家子人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面对‘隋山道院’的开拓者,光是靠近他都成了奢望,更别提还能完全保持心如止水了。 而反观调皮孩童则好奇心极重,一会儿摸摸条案,一会儿敲敲地砖,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打量四周,毫无半分紧张感,气得高大男子火冒三丈,眼神狠狠瞪着膝下这不成器的儿子,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好好鞭打教育一顿,让他乖乖收敛这调皮捣蛋的性子。 “这取自‘东谒池’天泉熬煮的茶水就是非同凡响,不仅芳香四溢,而且还有静心凝神之功效,不错不错。”中年邋遢男子端起瓷壶倒满三杯茶水,修长食指轻弹茶杯,两杯滚烫茶水便神奇般的飘飞到高大男子夫妇二人条案上,一滴茶水都未溅出,“来来来,二位,尝尝我这手艺如何。” 夫妇二人先恭敬作揖,紧接着各自端起茶杯轻呡了一小口,甘甜茶水在嘴里冲撞荡漾,二人闭上眼睛享受许久,这股子滋味回味无穷,令他俩无法自拔,沉浸在美妙幻境中。 “这小子便是你的儿子是吧?此前便听你大力夸赞个没完没了的,今日一见,果真如你所言,资质确实不错,值得我好好栽培一番。”中年邋遢男子笑眯眯的盯着调皮孩童上下打量了几眼,嘴里忍不住的啧啧称赞,越看越喜欢。 高大男子率先睁眼回过神来,赶紧拱手行礼恭敬回答,“这不孝儿正是我膝下孩儿,平时调皮顽劣惯了,不过,他资质确实不差,能让您看上眼,也是我儿的福气。” “我观你儿面相,他天庭饱满,眉眼清秀,乃是罕见的将相之才,即便未能入我道院潜修,日后入朝为官,也必有一番大作为。”中年邋遢男子轻抚胡须,浑浊双眼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而且,你儿骨骼精奇,四肢百骸几无杂质堵塞,全身经脉更是畅通无阻,修习我道院剑法,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旦修炼起来,必将一日千里,比寻常弟子要快个千万倍,甚至比我如今道院内最优秀的那批弟子也不遑多让。”中年邋遢男子越说越激动,早已失了方寸,胡子更是一抖一抖的,颇为滑稽搞笑,“此子日后必成大器,前途不可限量呐!” “哈哈哈~~”中年邋遢男子说完便捧腹大笑,身体摇摇晃晃,活像得了羊癫疯似的。 “您谬赞了。”美妇人表面上恭恭敬敬的,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不断抚摸着孩童脑袋,眼里满是宠溺疼爱。 “您可别夸太满了,都快把这小子夸上天了。”高大男子假装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可心里同样也是心花怒放得很,方才积压的怒火也瞬间烟消云散了,看着自家孩子也不免顺眼了许多。 雅室大门外,俊秀青年也面露灿烂笑容,他本就心地善良,只是他本性便沉默寡言的,不善于与他人交际,什么话都闷在肚子里,诸多同门弟子们都在背地里给他取了个绰号,叫‘闷葫芦’,趁他不在便大肆议论取笑,他也并非斤斤计较之人,也不将那些幼稚弟子说的话放在心上,一来二去,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这小子我就收归门下了,不知你意下如何?”中年邋遢男子笑眯眯询问,一脸信心十足。 “承蒙厚爱,我自然是千百个愿意了。”高大男子立马大喜过望,回头急急忙忙催促道:“臭小子,还不赶紧跪下行拜师大礼。” “哦!好的爹爹。”调皮孩童眼神清亮纯净,扑闪扑闪的颇为可爱,在身旁美妇人轻轻推搡下站起身来,走到中年邋遢男子前方两丈处扑通跪下,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弟子拜见师尊。” “好好好,太好了。”中年邋遢男子笑得酣畅淋漓的,“在为师悉心教导之下,你日后定将一飞冲天,你爹娘也能安心颐养天年了。” “小师弟,好好努力吧!”俊秀青年是真心实意的为这个师尊新收的弟子感到高兴的,既然入了道院,那日后便是情同手足的师兄弟了,能互相携手前行,何乐而不为呢! 第二十八集 洗精伐髓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舯虞,进来吧!”中年邋遢男子抬头望向雅室大门,一张脏兮兮脸庞古井无波,木讷眼神尽显沧桑颓废,语气也都平淡无奇。 “是,师尊。”俊秀青年微微愣了愣神,紧接着赶忙推开大门,几步便走到调皮孩童身旁,拱手作揖恭敬询问,“师尊,您有何吩咐?” “小子,你身旁这位往后便是你的大师兄了。”中年邋遢男子眼神示意道。 “臭小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拜见。”高大男子冷着脸呵斥道。 “拜见大师兄。”调皮孩童平日里可是最害怕这个爹教训打骂了,心理阴影颇深,见状连忙乖乖转身行礼。 “小师弟有礼了。”俊秀青年笑容和蔼可亲,令众人如沐春风,他可是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欢喜,他可最不屑于与那些虚情假意之人打交道,如今自家师尊刚收了个乖巧伶俐的新弟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也对眼前这个小师弟有股浓浓亲切感。 “舯虞,你领这小子去后山洗精伐髓,将体内杂质彻底清除干净。”中年邋遢男子挥了挥宽松袖袍,语气平淡道:“这小子虽乃天纵奇才,体内奇经八脉近乎无污垢杂质,但还是得好好洗洗身子,修炼速度也能更快些,毕竟,有洗总比没洗要好。” “弟子谨遵师命。”俊秀青年拱了拱手行礼。 “走吧!小师弟。”俊秀青年朝身旁孩童招了招手,一马当先迈步离开雅室,“随我来。” “爹娘,孩儿先告辞了。”顽皮孩童向自家父母两人各深深施了大礼。 “去吧!去吧!”高大男子此刻其眼神也柔和了些许,到了真正与亲生骨肉分开,就算是铁打的心也会融化,心中颇多不舍,只是碍于威严形象,不好表露得太多。 “乖皮皮,从今往后,在道院修行可要乖乖听话,与同门之间要和平相处,知道吗?”美妇人强忍泪水不流出来,一想到今后与儿子聚少离多,便无法抑制住内心深深的思念之情。 “孩儿知道了。”顽皮孩童年龄虽小,可也知道父母给予的爱太深太深了,平时严厉教导自己,他或多或少也懂得是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他如今也明白了对父母的爱也是颇深,是难以割舍的。 顽皮孩童起身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开雅室,加紧跟上俊秀青年脚步,他怕看见父母不舍的表情,便改变主意不想走了。 “你俩也别急着走,好好与我唠嗑唠嗑。”中年邋遢男子笑哈哈道。 “是。”夫妇两人恭敬听命。 …… 宫殿廊道蜿蜒曲折,俊秀青年两人脚步不急不缓,一路闲庭信步,与迎面而来的诸多同门施礼问好,同门之间和睦相处,禁止自相残杀,门派纷争自然就少之又少,道院乃清修静养重地,能被招收入道院修行之人,皆乃心怀仁义道德,一身正派人士作风,到处行侠仗义,斩妖除魔,还天下以太平。 “对了,小师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俊秀青年身材高大挺拔,走起路来极为优雅,自打他降生那刻起,便被亲生父母狠心抛弃在荒郊野外,任其自生自灭,幸好中年邋遢男子在外云游,恰巧被他看见,才好心将其带回道院抚养成人,并悉心教授其本领,才有他今时今日这番成就,不然,怕是早就被凶残野兽给叼走了,成了它们的腹中餐。 “我本名叫廖子殇,我爹娘习惯叫我花名‘皮皮’,您以后也可以这么叫我,我从小到大听习惯了,您若是叫我本名,我怕是会别扭得紧。”调皮孩童露出天真烂漫的可爱笑容,说话一板一眼的,甚是讨人喜欢。 “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就叫你皮皮了。”俊秀青年抚摸了几下顽皮孩童的柔顺秀发,顺道牵起对方的白嫩小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人便亲近熟络了很多,一路有说有笑的,惹得擦身而过的诸多同门颇为羡慕。 “大师兄,我刚刚已经听师尊说起过你的名字了。”调皮孩童壮大胆子,见机窜上俊秀青年后背趴好,动作如猴子般麻溜,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在他背上闹腾得很,颇为不安分,“那您姓什么呢?您总得告诉我吧!不然皮皮会伤心难过的。” 四周诸多同门纷纷大跌眼镜,这大师兄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平日里沉默寡言就算了,对待诸多同门的修行可比他自个儿还上心,不仅严于律己,对同门更是严厉千万倍,诸多同门那是苦不堪言,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今日竟破天荒的与新弟子打成一片,一起嘻嘻哈哈的玩耍闹腾,一改往日严厉形象,怎能不令诸多同门震惊得瞪大眼睛呢!顿时一传十,十传百,闹得难道院皆知,一个个暗地里议论纷纷,更有甚者,在众目睽睽之下,吃着西瓜,磕着瓜子,几个人拿着几把破扇子扇风扯皮,聊得不亦说乎,甚至还越说越离谱,个个夸大其词,这一惊天奇闻眨眼席卷了整个道院上下,传得沸沸扬扬,反倒成了他们聊天打屁的饭后谈资。 男弟子喜欢起哄吃瓜,而女弟子就更有趣了,一个个的颇为羡慕嫉妒恨,在她们心里,大师兄可是高高在上的,一举一动皆能令她们神魂颠倒,欲罢不能,如今听闻不知从哪冒出来个小屁孩敢打她们大师兄的主意,一个个都气得撒泼跳脚了,正磨刀霍霍,准备狠狠削那小屁孩一顿,这般大动静很快传到了执法堂,一众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纷纷出动镇压,才最终平息了这场暴动。 道院里闹得鸡飞狗跳,自然而然清楚传到了俊秀青年耳中,他仅仅一笑了之,也懒得多理,他只想单纯的管好自己就够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本身性格使然,也许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 “告诉你也无妨。”俊秀青年笑容明媚灿烂,轻轻刮了下背上调皮孩童的小琼鼻,仅仅这一小小举动,便看得周围一众女弟子春心泛滥,满面桃花,也有少部分女弟子恨得牙痒痒,眼神要是能杀死人,调皮孩童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我姓‘夕’,夕阳的夕,我这姓名还是师尊替我起的呢!”俊秀青年说话也幽默风趣起来。 “夕舯虞?名字真好听。”顽皮孩童小脑袋微微仰高陷入沉思,这番神态不知会萌翻多少无知少女。 “呵呵呵。”俊秀青年掩嘴浅笑,一连串银铃般的动听笑声响彻四方,令周围众多女弟子幸福得昏倒了一大片,“你名字也既好记又好听呢!” “大师兄,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决定了,我要天天腻在你身边,天天跟你玩。”调皮孩童一脸认认真真道。 “哈哈哈。”俊秀青年又开心得笑了起来,周围众多同门就像见了鬼似的,使劲揉搓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 师兄弟两人沿途有说有笑的,缓缓穿梭于亭台楼阁之间,很快便来到一座险峻山脚下,一条岩石阶梯延伸到山巅云雾尽头,一路曲径通幽,花草树木枝繁叶茂,五颜六色,灵禽成群结队从头顶飞过,一头扎入山脉深处的栖息之地建巢安家,大自然风景秀美,大好风光无限,令人心驰神往。 俊秀青年双眸静如止水,一步一阶梯缓缓向上前行,周围美景看过无数遍了,他也早已看倦了,可对于调皮孩童而言,不过是首次踏足此处,对这里充满了浓烈好奇心,一路瞧瞧看看,不断哇哇大叫,惊叹得无法自拔。 这条岩石阶梯看似高不可攀,可俊秀青年却只花费了小半刻功夫,神奇似的登上了山巅,气不喘心不跳,身上丁点疲惫感都没有。 山巅云雾缭绕,不出片刻,云雾悉数消散殆尽,一条羊肠小道出现在两人眼前,不远处更出现了一条漆黑洞口,俊秀青年二话不说迈步上前,洞口渐行渐近,两人不畏黑暗,在俊秀青年熟练带领之下,很快走到了洞穴尽头。 洞穴中央有口淡紫色深潭,正咕噜咕噜冒着热腾腾气泡,潭水黏稠,一股股略带腥臭的刺鼻气味弥漫了整个洞穴,令顽皮孩童忍不住反胃呕吐,胃里翻江倒海的,颇不舒服,他捏紧小巧鼻子,如此方才舒适了些,反观俊秀青年毫无波澜,就这么一动不动的静静看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说的便是此类人了。 “大师兄,这潭水也太恶心了,而且还臭得令我反胃,现在我这胃里还不舒服呢!”调皮孩童倒退了几步,恶心得没眼看。 “你可别小瞧了这口潭水,这可是专门用来‘洗精伐髓’的极品灵液呐!”俊秀青年滔滔不绝述说道:“这口潭水取自妖兽‘恶龙’精血熔炼而成,光是这一小潭精血,便花费了师尊数十年收集而来,他老人家闯遍大江南北,辛辛苦苦斩杀了上万头凶残恶龙,每头恶龙体内平均仅有几十斤纯净精血,尤为弥足珍贵,我从小到大也就泡过那么三回,可遇而不可求呐!” “小师弟,你今日可是有福了。”俊秀青年啧啧淡笑,但看在顽皮孩童眼里,却越看越不对劲,总感觉他不怀好意。 第二十九集 初露锋芒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小师弟,这一小潭‘恶龙’精血能助你彻底洗净杂质,对你肉身大有裨益。”俊秀青年双手抱胸,眯着眼睛滔滔不绝的夸赞着,随即转身向后招手,才发现他猫着身子,像做贼似的拔腿开溜了。 俊秀青年立马不高兴了,板着脸色轻声呵斥,“站住,你要去哪儿?” “额嘿嘿嘿~~”廖子殇顿时僵直身子,这一声呵斥将他吓得不轻,在俊秀青年恼火斥责下乖乖转过身来,不断挠着头皮嬉皮笑脸道:“大师兄,这潭水实在是太恶心了,味道也难闻,我都快受不了了。” “反正也不缺这一天两天,能不能等改日再洗啊?”廖子殇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面对着俊秀青年一顿傻笑。 “胡闹。”夕舯虞极为少见的大发雷霆,这眼神也可怕得很,他本就是说一不二的主,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虽然平日里表现得温文尔雅,对众同门照料得无微不至,可是一旦发起火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不管谁拦都拦不住,犟脾气尤其固执刻板,“这‘洗精伐髓’乃是修炼道院法门前最重要一步,每位弟子都无法逃避这道坎,必须要经受洗礼。” “你倒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是过家家呢!”夕舯虞一腔怒火难以平复,双手抱胸继续教训道:“道院规矩不可僭越,岂能儿戏!今日,你洗也得洗,不洗也得洗,由不得你任性妄为。” “过来。”俊秀青年面容威仪冷肃,当下所言不容置疑,作为道院当代大师兄,必须时刻肩负起带领道院长盛久安之重任,也必须教导好一众同门行侠仗义、除魔卫道之责,‘守护天下太平’乃是道院核心,因此,容不得他有丝毫马虎大意,他幼时曾发过誓言,将与道院共存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师兄,我确实是受不了这股子腥臭味,太难闻了,您大发慈悲行行好,改日,改日再洗行不?”廖子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也不管地上碎石会硌伤膝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俊秀青年以大欺小,借着拳头硬无故欺负小毛孩儿呢! 俊秀青年一言不发,就这么居高临下冰冷俯视着顽皮孩童在那不断磕头求饶,丝毫不见他改变主意做出退让,类似这种场面他可见多了,每年在那些入门弟子之中,总有那么一两个蹦跶调皮得厉害,最后在眼神威慑之下,还不是服服帖帖的,乖乖听从吩咐。 归根结底,都是从小被父母长辈们给惯坏了,劣根性深入骨髓,个个养成了目中无人的高傲脾性,哪像俊秀青年这般从年幼之时便被自家师尊给养大成人,深受严厉教育熏陶,连年日积月累之下,方才养成了完美无瑕的高贵形象,正因为其太过完美,又对众同门严格管教,所以底下诸多师弟师妹们才会对他崇拜尊敬,在他们心里,大师兄是道院根本,也是道院未来,他们完全信任他能带领道院永远繁荣昌盛下去。 “大师兄,我求您了。”廖子殇都哭得不成样子了,头磕得砰砰响,都磕破皮流血了,仍未见俊秀青年有任何松口迹象,他这犟脾气在道院里可是出了名的,休想撬动他一分一毫,就连执掌大院士之职的中年邋遢男子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有时候劝他改改脾气,他也不听劝导,久而久之也就随他去了。 “在这世上,还没人能劝得动我,小师弟,你还太嫩了。”夕舯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几个大跨步走上前来,将顽皮孩童一把提起,就好似提着瘦弱无助的小鸡崽般,尤为轻轻松松。 “给我下去吧!”夕舯虞转身来到潭水岸边,一脸坏笑的将顽皮孩童给抛入黏稠灵液中。 “救命啊!”廖子殇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刺耳尖叫声,一张粉嫩脸蛋满是惊恐万状,即使再是如何挣扎顽抗到底,最终也于事无补了。 想要从俊秀青年的铁钳中挣脱开来?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再给他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对方的手掌心。 ‘噗通’ 顽皮孩童终究无法摆脱‘洗精伐髓’的命运,整个人落入黏稠灵液中,立马被腥臭精血呛得死去活来的,在灵液中拼命游摆手脚,精血瞬间灌进肚子里,一时间是既胀痛又难受,想吐都吐不出来。 顽皮孩童只能极为勉强的半睁着眼睛,循着头顶光亮往上竭力游去,在强烈的求生欲望催动之下,仅花了几刹那功夫便冒出头来,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如此方才好受了些许。 “皮皮,张开嘴巴。”俊秀青年手上捏着一枚宛如药丸模样的颗粒物,这东西黑不溜秋的,而且还在不断蠕动着,一眼看去颇为倒胃口。 “大师兄,你这又是什么?”廖子殇立刻露出苦瓜脸,可怜兮兮道:“这潭精血刚刚可是呛得我半死不活的,你别又给我毒药吃,把我坑害了吧?” “净瞎说,我是你大师兄,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加害于你。”俊秀青年抛去一个白眼,义正言辞道:“此物名为‘孢精’,乃辅助你吸收精血的灵丹妙药,有事半功倍之效,对你肉身有益无害,也能大大加快精血洗炼肉身,彻底排出体内杂质。” “这……”廖子殇一时之间犹豫不定了起来。 “别犹豫了,快张嘴。”俊秀青年眉头微蹙,此刻恨不得撸起袖子痛揍对方一顿,但是,良好的教养理念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必须时刻保持平心静气待人,做个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 “好吧!好吧!”廖子殇如今只好乖巧妥协,嘴巴长得大大的。 ‘咕噜’ 这枚灵丹妙药被精准投喂入顽皮孩童嘴里,他捏着鼻子,硬着头皮艰难咽了下去,丹药一经入腹,便化开充斥在四肢八骸,几乎瞬间他身体便发生着爆炸性的惊人变化。 他感觉体内仿佛被烈火灼烧似的,双眼模糊不清,脑中随时都会丧失掉理智,但他都咬紧牙关拼命挺了下来,他皮肤表面散发出朦胧雾气,萦绕在他全身上下,雾气氤氲流转,将他紧紧包裹着,皮肤脉络错综复杂,粗细不一,不断若隐若现的闪耀着微弱光芒,如梦似幻,整个人宛如脱胎换骨般,甚是超凡脱俗。 “小师弟,盘膝打坐,静心凝神。”俊秀青年一屁股坐下,从他喉咙深处发出犹如实质般的音浪波纹,轻松穿透雾气传入对方耳中,“这枚‘孢精’的药力太过强悍恐怖,仅凭你这副肉体凡胎,尚不足以支撑下去,我接下来会诵读一段口诀,能助你四肢百骸行数个大周天而不腐败溃烂,让你安然无恙度过淬炼肉体之痛。” “来、来吧!”朦胧雾气中旋即传来断断续续的微弱喘息声音。 “小师弟,你一定要挺住。”俊秀青年在心里默默祈祷平安,他脸色平静,缓缓闭上双眸,嘴里念念有词,声音虽小,却清晰传入顽皮孩童双耳之中。 廖子殇也随着默念起口诀来,当即屏息凝神,令自身彻底进入心无杂念的微妙状态中,这种感觉甚是妙不可言,三魂七魄仿佛脱离了躯壳,在广袤璀璨寰宇中四处游荡,见证了种种震撼人心的神秘异象诞生湮灭,循环生生不息,这便是天地自然规律的无尽演化回归之旅途。 天地万物有始有终,只不过皆乃沧海一粟罢了! ‘呼呼呼’ 一潭子纯净灵液转眼沸腾炸裂起来,纷纷朝顽皮孩童身躯汇聚而去,透过肌肤毛孔渗透到他四肢百骸,一遍遍冲刷淬炼其肉身,如此循环往复之下,他体内那些细微杂质缓缓排出体外,化作气体悉数蒸发殆尽了。 “小师弟,你看到了哪些异象?”俊秀青年如今就好似那些呆板佛陀在参禅打坐,身体由始至终都保持着静止不动,他修为强大到足以一心二用,对他而言并非难事,这段话夹杂在口诀里,一并传入孩童耳中。 “天外星辰、一朵黑色花苞、无数种族繁衍湮灭、灰白柱石……”廖子殇满脸虔诚,气息神圣不可方物,随后他微微皱了皱眉,面露丝许痛苦,沉默片刻才舒展开来,继续虔诚开口,轻声细语道:“我在冥冥之中看见的是……天地万物。” “嗯?”夕舯虞面容微变,但很快便恢复平静,他莞尔浅笑自言自语道:“天地万物?有趣,有趣。” “小师弟不简单呐!那方天地,我恐怕穷尽一生都无法触及,终究是一场美梦。”俊秀青年暗自唉声叹气道:“不过是徒增悲伤罢了!可叹!可叹呐!” 第三十集 拜谒一众同门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在后山山巅那处光线晦暗的洞穴中,这场‘洗精伐髓’淬炼仪式前后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方才结束。 一场因淬炼肉身而引发的犹如天崩地裂般的浩大盛景最终逐渐平息稳定了下来,阴暗洞穴恢复成了往昔那般宁静,并且还死寂得可怕极了。 俊秀青年盘膝端坐,狭长双眸紧紧闭合,神态安详平和,宛如枯木般纹丝不动,肉体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怎么呼唤他也不清醒过来。 而顽皮孩童也平静盘坐于那潭纯净精血池中央位置,仅仅裸露出肩膀以上部位,小脸蛋红润有光泽,粉嫩细腻,体内那枚‘孢精’已悉数消耗殆尽,配合黏稠精血将他体内残余杂质彻底冲刷得干干净净了。 包裹体表肌肤的那层朦胧雾气也都缓缓消散化作虚无,诸多粗细不一的肌肤脉络也如潮水般退去,皮肤较之以往要更加白皙细嫩,小脸蛋红扑扑的,非常稚嫩靓丽,虽然仍是婴儿肥脸型,但却异常吸引人,令旁人目光完全聚焦在他身上,彻底沦陷失神,一刻也不想移开。 等他长大成人,不可否认,定然能与俊秀青年的完美容颜相比肩媲美,甚至还极有可能完全不逊色于他,将来又不知会迷倒多少万千少女,彻底拜倒在他的盛世美颜之下。 俊秀青年缓缓睁开眼睛,其瞳孔璨若星河,不仅明亮纯净,还富有多重色彩,肉身朝更高层次进化而去,比普通凡俗的肉体凡胎要强大了千万倍,这便是世间众多修行者异于常人之处。 随着基因枷锁不断层层挣断破裂,身体从而表现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惊人变化,普通凡俗亦能鲤鱼跃龙门似的跨越上升,大多数能掌握‘风火雷电水’这五种最为普通的自然元素,少部分甚至能夸张到身兼五种自然元素于一体,更有甚者还诞生出更诡异、恐怖、变态的强大元素,这世间也总有那么一小撮幸运之人,天赋出众,自打娘胎里便身负强大神通,这类人若不中途夭折,日后必是威震一方的强者,动辄天崩地裂,手段层出不穷,仅凭区区肉身,便几乎无可撼动,受尽世人永生永世尊敬崇拜,流芳万世,永不凋零枯朽。 总而言之,物种进化五彩缤纷,自诞生繁衍之际,便已朝多元化迸发延伸开来,就好比如一株脆弱幼苗,最开始必须经历生根发芽,并最终生长成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物种进化亦是如此,二者大同小异,同样都是为了繁衍生息,努力进化成更高级形态,终点无止尽,仍需前人去挤破脑袋摸索探究,开拓出无数条进化道路。 俊秀青年凝望着顽皮孩童怔怔入神,笑容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他本身性格使然,别人对他好,他也必会对别人关照有加,千万倍奉还,倘若别人对他羞辱、嘲笑、谩骂等等恶语相向,他也定然不会甩好脸色,倒不至于大打出手,以他脾性,只会懒得与恶毒之人多说话而已! “不错不错,淬炼效果极佳,肉身较之以往,愈发完美无瑕,体内也淬炼得丁点污垢都不剩下。”俊秀青年瞳孔炯炯有神,眼神微微发亮,愈发神采奕奕,出淤泥而不染,他眯了眯眼睛笑容泛滥道:“皮皮果真天赋出众,甚至还要比我更优秀,等到他正式跨入修炼门槛之后,修炼速度定将突飞猛进,比我还要更短时间达到我如今高度,也会比我更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肌体无垢无尘,五脏六腑闪耀蒙蒙毫光,此乃返璞归真之征兆。”俊秀青年目光幽幽,转而散发五色神光,轻易穿透肌肤层与血肉层,将其五脏六腑扫视了个彻彻底底,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里,“仅此一次,便胜过我辛辛苦苦熬过那三回,小师弟这份天资确实非同凡响,连我都有点羡慕了呢!” 俊秀青年原地夸夸其谈了好一阵子,那盘膝浮坐精血池中央的顽皮孩童方才如梦初醒,他视线逐渐清晰,脑子尚未完全恢复明朗,眼神呆愣痴傻了好一小会儿,方才回忆起事件始末。 廖子殇轻轻揉着太阳穴,一双明亮大眼睛注视着笑容灿烂迷人的俊秀青年,当即嘟嘴卖萌,自怨自艾道:“大师兄,你可害苦皮皮了,没想到淬炼肉身会如此痛苦不堪,你早些时候也不跟我说清楚,不然,打死我都不干。” “在这过程中,我都有好几次差点不堪折磨晕厥过去,幸亏我意志力足够顽强,外加上我近乎变态的体质,才让我咬牙坚持了下来。”廖子殇佯装龇牙咧嘴痛哼了几声,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小眼神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借此博取对方怜惜疼爱,“大师兄,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哦?”俊秀青年稍微感到莫名惊诧,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索性光明坦荡询问道:“你说说看,要我怎么补偿你?” “为了治愈我这受尽创伤的脆弱心灵,你今晚必须要陪我睡,好好安慰我。”廖子殇小脸蛋浮现红晕,心里羞涩极了,低着头不敢看对方,声音细若蚊咬,磕磕巴巴道:“大师兄,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既然你想与我同床共枕,那我便随你意愿。”俊秀青年犹豫了片刻,之后方才抬头展颜一笑,笑容尤其单纯质朴,“我答应你。” “太好了。”廖子殇兴高采烈道。 “呵呵呵。”俊秀青年对他可谓是宠爱得不得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他这种无理要求。 “哎呦!羞死人了。”廖子殇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双手捂着脸,小脸蛋整个红通通的,羞涩得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淬炼仪式已毕,皮皮,快上来吧!”夕舯虞不以为然,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他都不忍心拒绝,只是不想让别人为此而伤心过度罢了!怀抱着这种‘老好人’心态,倒是令他积攒了不少好人缘。 夕舯虞抬手指着右侧近处,那里也有一处偏窄些许的幽暗洞口,“里头有口清潭,是为了方便弟子清洗身子所用,一应衣物等也已准备齐全,快进去洗洗吧!我在外头等你。” “哦哦。”廖子殇连忙乖巧点头,身体一蹦三丈高,颇为身轻如燕,淬炼前后差距甚大,不仅神清气爽,而且身子骨也感觉轻飘飘的,体内蕴藏着爆炸性力量,一拳能轰杀一头凶残野兽,死得连渣滓都不剩。 顽皮孩童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才算彻底冲洗干净,又花了点时间穿戴好素衣,旋即精神奕奕的走出洞穴,与静静守候在洞口的俊秀青年碰头,一道下山返回道院。 俊秀青年一边拉着小师弟胖乎乎的小手,沿着陡峭石阶漫步下山,一边又与他热络攀谈起来。 “皮皮,你今早虽已拜入师尊门下,成为道院弟子,但仍然不能完全算是我道院中人。”俊秀青年侃侃而谈道。 “为何?”廖子殇抬头望去,眼里充满了疑惑不解。 “你的身份与众多外门弟子有所不同,你乃是师尊座下嫡传弟子,身份自然要比后者更高人一等,道院也会倾尽全力栽培你,让你尽快成为道院的中流砥柱,为我道院增添一份力量。”俊秀青年组织好言辞,转而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廖子殇认认真真的听其娓娓道来。 “明日还需举行隆重的‘点烨大礼’,这是你成为嫡传弟子之前必不可少的典礼环节,届时,道院上下将统统聚集在‘凤鸾殿’内,为你诵文祈愿。”夕舯虞轻轻撩拨了下额角几缕秀发,作为血气方刚的男儿身,此刻这一细微举动,却颇有些风情万种。 “明日之事暂且搁置一边,当前首要,便是要领你去拜见那些师兄师姐们,他们同样是师尊座下的嫡传弟子,领你去串串门,也好互相熟悉认识一番。”俊秀青年偶尔闲散得无聊的情形下,也会观赏起周边的宜人景致来,一路不疾不徐朝山下走去。 “那感情好。”廖子殇急忙催促道:“我也很想见见他们,大师兄,咱们快走吧!” 俊秀青年莞尔一笑,随即将小师弟背了起来,加快脚步赶下山去。 第三十一集 一一走访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俊秀青年背着小师弟化作模糊幻影,步履稳健如飞,沿途经过山林湖河、亭台楼阁等等诸多风景秀美之地,在道院各地闲聊散步的众多同门们只感到身旁有阵劲风吹掠而过,再回首望去时,早已不见对方踪影,恰如来无影去无踪,令人无迹可寻。 两人耳畔风声呼嘶呼嘶刮过,俊秀青年身法飘逸洒脱,犹如铁钩银划,身后留下缕缕残影,定格数息便悉数砰然消散,他神情平淡冷静,一身白净衣袍被劲风刮得猎猎作响,说不出的奇妙古韵,背上顽皮孩童身躯紧贴他背部,双手也抓得死死的,生怕重心不稳,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磕破皮流了血也只能自认倒霉,大师兄地位尊贵,虽然也要付部分责任,但他怎好意思苛责埋怨对方呢!日后若有难处,也还需处处仰仗着大师兄出手解决呢! 飞快疾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顽皮孩童顿时感觉到耳畔劲风倏忽停歇下来了,沿途所带来的阵阵颠簸感也没有了,遂从迷迷糊糊中缓缓睁开眼来,明亮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满脸好奇心环顾四周恬静优美的环境。 两人当前所站立之处,乃是一大片古老桃园,一朵朵鲜艳桃花开满枝杈,竞相盛放,也有无数花苞含苞待放,兴许是刚巧冒出芽尖,有些羞涩腼腆,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壮胆绽放开来,与早先绽放的无数桃花互相争艳斗胜,争个高低上下之分。 俊秀青年淡笑着将小师弟从背上放下,并顺手牵起他的小巧左手,一同欣赏着眼前这片令人震撼的壮美景色,此地空气清新,又有如春暖花开之别致,煞是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回味无穷,久久无法平复内心这份心潮澎湃,顽皮孩童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景致,今日得以亲眼目睹,目光立刻被深深吸引住了,樱桃小嘴张得老大,一直想合都合不拢,实在是陡然倾覆而来的冲击力太震撼了,这辈子想彻底忘却都极其困难。 “大师兄,这里的风景也太漂亮了,比那后山沿途风景要壮观得太多太多了。”顽皮孩童左顾右盼,这片桃园净土堪比世外桃源,甚至还要比之略胜一筹,不论他怎么欣赏都欣赏不完,一路蹦蹦跳跳欢快的跑到一株桃树下,手脚四肢扒拉着粗糙树干,正准备爬上桃树一睹整片桃园风采。 “大师兄,你看这株桃树,都快结出果实来了,桃花盛开得满枝杈都是,太养眼了。”顽皮孩童手脚短巧,四肢也不协调,犹如爬虫似的艰难往上窜去,一下子便搞得浑身脏兮兮的,他有股不服输的吃苦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株桃树少说也有上百年岁数了,日夜历经风吹雨打,长势极好,生命力正值巅峰,结出的果实也肯定香甜可口。” “我还不信了,我定要爬上去,彻底征服这株桃树。”廖子殇咬紧牙关拼命往上爬,实在是这株桃树太过粗壮庞大,寻常之人爬上枝杈末梢恐怕得要不眠不休好几天功夫,也就顽皮孩童肉身经过淬炼,比普通人要身强体壮多了,可即便他身手矫健,一蹦几丈高,也断然不可能轻松蹦上这株参天大树。目测距离地面那根最低的枝杈少说也有数十丈高,想一步到位?怕是痴人说梦,不费尽一番波折根本爬不上去。 “皮皮,别胡闹了,随我去面见你那些师兄师姐们,跟他们好好熟络熟络。”俊秀青年连忙上前,伸出手掌悬在空中,准备牵着小师弟往里走,“若想同门情谊日益深厚,双方就必须建立在互相熟识的前提之下,你刚入道院不久,人生地不熟的,那些师兄师姐们你也一个都不认识,这怎了得。” “听话,快随我来。”俊秀青年微微晃了晃结实臂膀,白净手掌也在他眼前轻扬了几下,这份温馨画面他都体会过好几回了,可无论以后再重复多少遍,他都不会感到腻烦,因为这就是身为大师兄自身魅力足够吸引人,能时刻带给人安心踏实感。 “哦!”廖子殇鼓囊着粉红脸颊,从树干上骨碌碌滋溜滑了下来,拍干净脏兮兮的衣服,随即牵上对方宽厚手掌,一道往桃园深处走去。 两人一路左拐右绕,眼前这片桃园徒然变得略微茂盛了些许,桃树枝繁叶茂,遮挡了大部分视线,俊秀青年只好找条间隔空隙大些的便捷泥路向前推进,不过他基本日日往来于此,早已将最便捷泥路熟记于心,在桃林内灵活游走,很快眼前便出现几道模糊身影,一阵悠扬乐曲由远及近缥缈传荡而来,声音越来越清晰,宛如天籁之音。 等两人渐渐靠近之后,才穆然瞧见六名高矮胖瘦的男男女女尽皆盘坐在几株桃树底下,或是年老色衰,或是正值壮年,或是豆蔻年华,个个手持各类奇形怪状的乐器,曲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悠扬延绵,时而宛如润物细无声那般轻快灵动,各色曲音混淆为一体,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令人置身于苍茫大地之上,怀抱微风、山川河流、天雷地火、呱呱坠地的孩童等等,世间最美妙之事莫过如此。 六名男男女女皆乃耳聪目明之辈,他们老远便听见了两人脚步声,等两人走近,方才纷纷停止奏乐,不约而同的齐齐睁眼望来。 “参见大师兄。”一干男男女女连忙起身拱手作揖,同门之间该有的礼数还是必须要尽到底的。 “不必多礼。”夕舯虞伸手虚抬,尽显翩翩风度。 其中一名素雅女子顿时脸颊羞红,面泛桃花,心头小鹿乱撞,她对俊秀青年爱慕已久,一直不敢表达心意,此番瞧见他突然来访,立马失了些分寸,略显手忙脚乱道:“大师兄,你来啦!你近日可好?” 身旁一干同门纷纷掩嘴偷笑,他们早已知晓她对大师兄倾慕颇深,已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实在是大师兄无形中散发的气质太过耀眼迷人了,又是位过于完美的谦谦君子,几个同为嫡传弟子的同门师妹对他可是日思夜想,说是觊觎其美貌也丝毫不夸张,令一干男性弟子暗地里哀苦连天,与他容貌毫无可比性,个个甚是自惭形秽,垂头丧气,心里的莫大苦楚又能向谁和盘倾诉呢! “我很好。”俊秀青年笑容明媚灿烂,语气也颇为温柔动听,他老早就察觉到对方心意,只是他一心扑在修行上,又是个榆木疙瘩,根本不懂所谓的男欢女爱之情,自始至终对她都不存在爱慕之情,她注定是一厢情愿,抱憾终生,“多谢师妹关心。” “大师兄过得好,师妹就知足了。”素雅女子脑袋愈加低下,脸颊羞涩得煞红,都红到耳根子处了,她见大师兄对自己笑脸相对,便以为他也是钟情于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怀疑过,以往都是她使尽浑身解数讨他欢心,此次一见,她便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必须要更加把劲才行,相信长此以往,最终定能牢牢将其捆住,顺道生米煮成熟饭,光是想想,便能让她激动得好几个月睡不着觉。 “咳咳。”一名头发凌乱的中年男子用咳嗽声打破暧昧气氛,旋即转头满脸堆笑道:“大师兄,你身旁这名孩童是……” “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我来给你们介绍介绍,这是师尊今日新收的嫡传弟子,名唤廖子殇,以后就是咱们的小师弟了。”俊秀青年言简意赅介绍道。 “小师弟好。”一干男男女女异口同声整齐施礼,个个面露和善之色。 “诸位师兄师姐好。”廖子殇也照猫画虎弯腰行礼,虽然还有些扭扭捏捏难登大雅,但只要礼数尽到了就行了。 一干人等又互相嘘寒问暖闲聊了许久,在这期间已与小师弟熟络的打成了一片,聊到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最后还是在俊秀青年催促之下,才极为不舍的互相道别离开桃园。 两人马不停蹄赶到了一湾湖畔边,不远处有座从湖畔延伸出去的木制短桥,一名双臂尽失的年迈老者静静盘坐在木桥上,身前架起了一根竹竿,很明显是在湖边垂钓,悠哉悠哉得很。 两人迈步上前,站在他身后默默等候,垂钓者最忌讳外物干扰,他俩很识趣的没有出声,就这么静静看着一言不发。 年迈老者若有所觉,缓缓侧着单薄身子低头行礼,嗓音沙哑道:“见过大师兄。” “皮皮,这是你二师兄。”俊秀青年压低嗓音简单介绍道。 “拜见二师兄。”廖子殇微笑施礼。 “你是师尊新收的嫡传弟子吧?”年迈老者转头半眯着浑浊双眼,一脸平淡道。 “你知道?”俊秀青年稍感诧异。 “道院就这么大,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呢!”年迈老者笑呵呵道。 “那倒也是。”俊秀青年哑然失笑。 ‘哗啦啦’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湖面上水波荡漾,形成了一道湍急漩涡,之后一头绿瞳妖兽冒出半颗头颅来,冰冷注视着湖畔边众人。 “这该死的孽畜,又搅坏了我的垂钓雅兴,把我的鱼儿都给吓跑了。”年迈老者气急败坏道:“看我回头不好好收拾你,让你长长记性。” 绿瞳妖兽目露恐惧,赶紧钻回湖底,灰溜溜逃走了。 “哼哼,逃得倒挺快。”年迈老者恶狠狠瞪了眼湖面。 “垂钓贵在雅兴,钓不钓得到无所谓。”俊秀青年尽心安慰道:“师弟,保持心平气和,切莫气坏了身子。” “我这把老骨头身残力衰,行事诸多不便,钓个鱼也不容易。”年迈老者微微摇头,患得患失道:“唉!晚饭又没着落了。” “额。”俊秀青年抖了抖眼皮,一时竟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 年迈老者旁侧放了个竹篓,廖子殇微微俯身低头望去,发现竹篓内空无一物,难怪会大发雷霆,一条鱼都没钓上来,又让那头绿瞳妖兽把湖底鱼儿给吓跑了,心情能高兴才怪。 …… 第三十二集 开心果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俊秀青年携带小师弟与一众同门师兄师姐们一一结交熟识之后,两人便辞别离去。 此刻天色尚早,掰动手指头算算,离暖阳西下还有将近两个时辰,时间还很充裕,二人闲来无事之下,便在俊秀青年带领下悠哉悠哉的逛了遍整个道院上下,牵着小师弟好好领略了一番道院宏伟风光。 俊秀青年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各类人文景观,脸上始终洋溢着自豪,而顽皮孩童则沿途不断东张西望,啧啧称奇,内心的惊涛骇浪统统写满小脸蛋上,久久不能平复,他对于任何新鲜事物都充满了强烈好奇心,每每路过一处,就好像发现新大陆那般惊讶不已,要驻足许久方肯依依不舍的离开,次次都要俊秀青年花好大力气才能哄走,说实话,他是有苦难言,心里也是无可奈何,一路连连唉声叹气,只好耐着性子介绍下去。 “这小师弟可真难伺候呐!”俊秀青年暗自愁眉苦脸道:“小孩子就是精力充沛,逛了一个多时辰了也不觉得疲累困乏,至今仍旧生龙活虎得很,换做是我,我小时候倘若也能像小师弟这般拥有欢声笑语的童年,那该有多好啊!” “只可惜,时光一去不复返,我的出生是不幸的,若非师尊恰巧路过搭救,恐怕当时我早已葬送在野兽獠牙之下,成为它们填饱饥饿肚子的肉食了。”俊秀青年停下脚步,心头感慨良多,如今虽已对儿时记忆非常模糊,几乎记不清了,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脑海中总能浮现诸多画面,全部都是他凭借儿时仅存的那点记忆东拼西凑幻想出来的,“这么说起来,我从小到大还未认真拜谢过师尊的救命之恩呢!改日闲暇之余,应该当面行叩拜之礼,感谢师尊的搭救及养育之恩。” 从拜入道院之即,无论是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亦或是嫡传弟子,上至长老、执事、乃至高高在上的大院士,每日统统有诸事缠身,一个个都公务繁忙,几乎忙得抽不开身,更别提抽空照料他人了,这俊秀青年亦是如此,他除了日常修行之外,还得负责督导一众同门晨起练功,可谓是任重而道远。 今日则较为特殊,起因乃是小师弟正式拜入门下,在师尊授意之下才特地带领他熟悉整个道院,这是每位弟子必须经历的流程,其目的不言而喻,无非就是带领他们领略下道院的宏伟壮观,让他们内心逐渐滋生以道院弟子为自豪的苗头,也让他们真正感受道院的强大。 “大师兄,别傻站着了,快跟上来。”廖子殇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抱抱那个,颇为爱不释手,当他回眸瞧见俊秀青年傻傻杵在原地之时,当即活蹦乱跳的向其不断招手,嗓音奶声奶气的振奋喊叫起来。 “好好好,来了来了。”俊秀青年从回忆中缓过神来,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多想,一门心思放在小师弟身上,两人开开心心的闲逛了一下午,临近酉时方才意犹未尽的返回住处。 一座清静雅致的别院坐落在半山腰上,周边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偶有几只珍禽异兽从林间飞快窜过,一阵阵怪异吼声此起彼伏不断,余音缭绕,胜似千言万语,倒别有一番滋味。 有条林荫小道从别院大门一直延伸到山脚下,一路蜿蜒曲折,九曲十八弯,与在陆地上扭动爬行的蛇类颇为相似,也是这般弯弯绕绕的,二者大同小异,一般无二。 俊秀青年两人沿着林荫小道走到别院大门口,此时周围四下无人,倒是别院内人影绰绰,那是道院安排的数十名普通家奴,负责照顾俊秀青年的日常饮食起居,也负责打理别院上上下下。 “小师弟,咱们到家了。”夕舯虞转头微笑道:“怎么样?这处别院看着不错吧!” “嗯~”廖子殇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来,揉了揉眼睛朝别院望去,双眼顿时一亮,瞬间打起了精神,浑身的疲累感一扫而空,他开开心心的逛了一下午,逛完之后没过多久便趴在俊秀青年背上沉沉睡去,在俊秀青年轻声呼唤下才悠悠转醒,“这里是……大师兄你的住处?” “没错,你今后便随师兄一同住在这里,虽然与你家乡的华丽府邸相差甚远,但却胜在恬静怡人,你每夜也能睡得香甜,与你家乡人声鼎沸的环境相比较而言,可要强了不少。”俊秀青年温柔细语道:“师尊也提前吩咐了,你年龄尚小,若单独开院居住,日常起居饮食恐将难以自理,所以师尊才会有此安排。” “我爹娘也同意我随你住了?”廖子殇嘟起了樱桃小嘴思考片刻,然后抬头面带好奇轻声询问。 “那是自然。”俊秀青年嘴角微微上扬,回答得颇为言简意赅。 “大师兄,不对呀!从刚才开始,有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廖子殇露出成年人才有的老道眼神,一脸认真追问道:“你今日一直与我形影不离,我从未见你离开过我身边半步,你又是如何知晓师尊会有此吩咐的?” “呵呵呵。”俊秀青年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耐着性子解释道:“原来是为这事啊!我还以为是何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喏,就是因为这个小物件。”俊秀青年从腰间摸出一块浑圆玉珠子,捏在手上拿近给对方细瞧,“知不知道此为何物?” “这是……用于传递讯息的贵重宝物?”廖子殇立马睁大眼睛,从对方手上夺过玉珠子左瞧右看起来,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我爹娘身上也各自拥有一颗相似的传讯宝物,我虽然眼馋了许久,但我从未摸过,我爹娘也不肯给我,生怕我摔坏了,我平日里最多也就只能过过眼瘾,这滋味可难受了。” “你若喜欢,那师兄这颗玉珠子便赠予你了。”俊秀青年豪爽大方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廖子殇将玉珠子捧得高高的,在俊秀青年背上摇摇晃晃起来,心里高兴得不得了,“我就知道大师兄对我最好了。” “好了好了,扶稳了,可别摔着了。”夕舯虞摇头无奈笑道:“咱们进屋。” “嗯嗯。”廖子殇连忙重重点头,将玉珠子当成宝贝似的揣在怀里,脸上洋溢的兴奋笑容就没消失过。 ‘吱呀’ 俊秀青年轻轻推开别院大门,一条岩石铺就的小道一路延伸至客厅,别院内曲径通幽,到处花红柳绿,各种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鼻而来,引人流连忘返,内外景致两相比较之下,还是内景略胜一筹。 “少爷。” “少爷。” …… 二人沿途所过之处,一名名家奴纷纷放下手中家伙事,赶忙拍干净身上灰尘俯首恭敬行礼,俊秀青年则一一礼貌微笑回应,一路缓缓向客厅走去。 客厅内早已备好茶水点心,两人就着茶水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不过,两人吃相却天差地别,一个细嚼慢咽,尽显优雅斯文气质,一个狼吞虎咽,不顾三七二十一,一个劲的将可口点心往嘴里塞,吃相极为粗鲁难看,跟饿死鬼投胎没两样,看得旁边一众家奴频频侧目,脸皮疯狂颤抖,一个个的都看傻眼了,他们可从未见过有如此粗鄙之人。 “吃慢点,别噎着了。”俊秀青年从家奴手中接过茶壶,替小师弟桌前的空杯子倒满了茶水,并轻拍了拍他后背,可谓照顾得甚是无微不至,“不用抢,全部都是你的。” 待吃到七八分饱之后,顽皮孩童便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并痛饮了几大杯茶水,润了润嗓子,随即眯着眼睛仰倒在地上,双手也没闲着,不断抚摸着撑得鼓鼓的肚皮,“舒服,真舒服,吃得真饱啊!” “小师弟,你……”俊秀青年笑脸灿烂,正待开口言语几句。 “大师兄,我去四处逛逛。”廖子殇突然开口打断了对方,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将旁边一众家奴给当场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他一溜烟儿窜出门去,眨眼便没了身影。 “这天快黑了,别跑远了。”俊秀青年倒未被对方此举给惊吓住,只是简单叮嘱了几句。 “知道了。”一道稚嫩声音从老远便传了过来。 夕舯虞颇为无奈,频频摇头,“这孩子,真是个闹腾的主,现在就如此闲不住,以后那还得了。” 俊秀青年在客厅内闭目静坐养神,身前条案上摆放了巴掌大小的铜制香炉,炉内点燃了安神类药粉,一缕缕清香缓缓弥漫了整个客厅,这种珍贵药粉,可起到静心凝神之功效,最适合修士打坐调息之用。 “大师兄,大师兄……”廖子殇兴高采烈的从远处奔跑进客厅来,拉起俊秀青年手臂正欲往外跑,“随我来,快随我来。” “何事如此高兴?”夕舯虞面露丝许疑惑。 “你去了就知道了。”廖子殇头也不回,一路拉着青年狂奔到后院池塘岸边。 此地乃是俊秀青年专门派家奴开辟出来,用于豢养珍禽异兽的场所。 各种珍禽异兽应有尽有,全部都养得白白胖胖的,雄赳赳气昂昂,互相嬉戏打闹,一眼望去,皆乃不可多得的罕见品种,令旁观者看得眼花缭乱,喜爱程度愈发浓烈。 “怎么?你看上了这些灵兽?”夕舯虞一眼便看透了小师弟的心思。 “嗯嗯,喜欢。”廖子殇看得目不暇接,眼底的痴迷炙热之色一发不可收拾。 “那你看上了哪只?”俊秀青年一一扫视而过,“可以挑一只当你的宠物。” “那我就要……它了。”廖子殇指向一头羽毛斑斓的飞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这头飞禽已然颇通人性,对方那饥渴眼神看得它羽毛炸立,原地张牙舞爪抵触极了。 “它?”俊秀青年顺着目光也伸手指了过去。 “对,没错。”廖子殇重重点头。 “这头飞禽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实力也不强,怎么看都衬托不了你的身份呐!”俊秀青年歪着脑袋狐疑道:“你为何要认定这头飞禽?” “因为……”廖子殇沉默了几息,紧接着继续坚定道:“这头飞禽的羽毛够鲜艳,外形也很漂亮,驮着我腾空飞行,不是够拉风,倍有面子嘛!” “这……”俊秀青年抖了抖脸皮,一时竟又无言以对。 “嘻嘻嘻。”廖子殇掩嘴狡黠笑道:“风头都让我出尽了,就让那些师兄师姐们羡慕嫉妒恨去吧!” 俊秀青年嘴笨得很,又不知该如何接他话茬,心里却颇为哭笑不得,这小师弟的花花肠子多到数之不尽,总能做出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令人啼笑皆非。 第三十三集 互不退让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夕阳西下,很快夜幕便悄然降临,深黑色天空繁星点点,一丝云雾都看不见,那东方山脉尽头缓缓升起一轮皎洁月光,又大又圆,其散发的灰白光辉撒遍山川河流,既温暖又引人入胜。 每月的农历十五日夜晚恰是各地百姓赏月、赏花灯等等必不可少的热闹日子,寓意着花好月圆,天下黎明百姓幸福安康,这一夜尤为重要,来年必事事顺心,无灾无病。 别院客厅内空旷敞亮,各类家具器物一应俱全,稀有品种繁多,琳琅满目,雕工复杂精细,俊秀青年本就酷爱收藏各种古董、陶瓷、古旧典籍等,每间屋子或多或少都整齐摆放了少部分,大多数都摆放在空旷客厅墙边,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各种各样都有,许多都是罕见的稀世珍品,如若流放世俗之中,个顶个的价值连城,商贾官员等定会抢得头破血流,即便倾家荡产亦在所不惜。 此刻刚过戌时,夜色刚刚暗下来没多久,可外头因月明星稀的缘故,皎洁月光洒落大地,周围的漆黑夜色便明亮了不少,勉强可看清山川河流等轮廓风貌,各类蛇虫鼠蚁最喜欢在夜间出没,一到夜晚降临,便纷纷倾巢而出,相互残杀捕食,各种叫唤声此起彼伏,不至于让这个孤寂夜晚显得落寞惆怅,倒是平添了些许雅趣。 客厅屋顶均匀镶嵌了十数盏灯笼,其内各放一颗夜明珠,充当照明之用,其无时无刻散发的明亮光芒,将客厅每个角落照耀得清清楚楚,充当照明再合适不过了。 这个时辰,恰好乃用晚膳之时,长条形条案上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可即便如此,在调皮孩童狼吞虎咽的不雅吃相下,条案上的碟碟碗碗火速光盘,这可苦了那些家奴们了,他们在客厅内外不断进进出出,每人端着好几个沾满油渍的空盘子气喘吁吁出去,又有一个接一个家奴端着热腾腾的美味佳肴快速走进客厅来,摆在空余条案上,供应调皮孩童早已饿极了的肚子。 那头羽毛斑斓的飞禽亦优雅趴伏在他身旁,既已被小主人选定为坐骑,那它日后定会忠心耿耿的服侍他,小主人走到哪,那它便跟到哪,绝不唱反调,有朝一日若胆敢违抗命令,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抽筋扒皮算是挠痒痒的惩罚了,最严重的,直接拔光羽毛下油锅烹煮,这些便是调皮孩童选定它之后定下的严厉规矩,当时可是吓得它绷直身子拼命点头同意,心里可不敢滋生丁点顽抗的心思。 不过它既已认定了调皮孩童为小主人,往后的吃食方面也会大大改善,眼下便充分体现了出来,它身前摆放着厨房特意烹煮的上等灵食,五谷杂粮应有尽有,吃得它是相当的津津有味,半眯着眼睛享受着口中的香喷喷味道,若是换作以往,它们这些灵兽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吃的是糟糠素食,餐餐皆索然无味,可即便这些糟糠素食比凡俗食物好吃了千万倍不止,但它们却仍不满足于现状,为了吃食,可以不顾一切自相残杀,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只为享受上等肉食,满足口腹之欲。 作为这处雅致别院的真正主人,俊秀青年盘膝端坐在主座之上,吃相也颇为斯文优雅,与身旁的小师弟吃相截然相反,调皮孩童从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可唯独这吃相却不敢恭维,难登大雅之堂,即便与众多亲戚朋友同席而坐,也会被他们嫌弃,指指点点,作为父母长辈也是尴尬至极,觉得丢尽了脸面。 不一会儿,别院外的林荫小道上出现了几道烛火,透过烛火照耀下能依稀辨认出乃是七八道人影山下尽头缓缓走来,不多时便来到了别院大门外,相继停下脚步低头驻足等候。 ‘吱呀’ 一名家奴瞧见大门外烛火摇曳,自知定有贵客来访,连忙拿起一盏灯笼火速赶到门口,之后打开大门借着烛火光亮朝外望去。 “狗奴才,知道我家小主是何人吗?还不赶紧通禀?”一名满脸麻子的婢女趾高气昂得很,指着家奴颐指气使道。 “霜儿,不得无礼。”来人正是素雅女子,她脸色隐含揾怒,轻轻瞪了眼麻脸婢女,吓得对方赶紧低头退下。 素雅女子转而看向家奴,立马露出亲切笑容,礼貌施礼,“烦请通禀一声。” “请您稍候片刻。”家奴着实感到受宠若惊,也东施效颦回了一礼后,转身提着灯笼急匆匆离去。 这名家奴很快来到客厅内,对俊秀青年恭敬禀告道:“少爷,奚梦瑶小主求见。” “这么晚了还来做什么?”俊秀青年放下碗筷喃喃低语,不由多想,当即吩咐道:“叫她进来。” “是。”家奴恭敬退去。 俊秀青年连忙整理好衣裳以及稍微凌乱些的柔顺秀发,正襟危坐静候贵客光临。 不消几刹那功夫,客厅外霎时人影绰绰,七八名婢女包括素雅女子在内,一道挑着灯笼缓缓走来。 这些婢女们尽皆自觉驻守在客厅大门外,而作为贵客的素雅女子则独自含笑走入客厅之内,大大方方的坐在俊秀青年身边,她刻意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嗅到他身上散发的迷人体香,素雅女子当即心跳加速,脸颊不自觉羞红起来,在外人面前还能时刻维持镇定自如,可唯独在大师兄面前却彻底失了方寸,提前准备好的说辞也忘得干干净净,不知如何开口。 “五师姐。”还好有调皮孩童在场打破了紧张压抑的气氛。 “小师弟,你今夜随大师兄同住?”奚梦瑶微笑询问。 “是啊!”廖子殇用手抹干净嘴上油渍,连忙端直腰板恭敬回答,“往后也是。” “那挺好。”奚梦瑶笑容更亲切了几分,也顺手替他整理好衣裳。 “五师妹,你连夜到我府上有何要事?”俊秀青年彬彬有礼的淡笑询问,对她刻意与自己拉近距离也不避开,在他心里,反正彼此同门情谊培养得颇为深厚,会亲切些很正常,不必避讳。 “大师兄,你看看你,又忘了是吧?”素雅女子心里立马感到很失落沮丧,嘟着小嘴佯装轻抹眼角啜泣道:“每次都这样,事后却假装说忘记了,害得人家白高兴一场,你每天就知道修炼修炼,脑子都炼糊涂了。” “五师妹,我真的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什么,要不,你再提醒提醒我,兴许我还能记起一些。”俊秀青年最见不得女子在他面前哭泣了,顿时手足无措,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为好。 “上次不是夸赞我针线活很厉害,要我缝制些衣物送给你吗?”素雅女子哭泣得愈发严重,“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缝制衣物?”俊秀青年眉间紧蹙,使劲绞尽脑汁,最终才恍然大悟道:“哦,对对对,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没想到你还记得,我都给忘了。” “哼,就知道会这样,次次如此,浪费我的一番苦心。”素雅女子佯装成气鼓鼓的样子,实则心里早乐开花了。 “要不,师兄弥补你这段日子以来的良苦用心?”俊秀青年大大方方道:“说吧!要什么补偿?师兄都答应你。” “真的?”素雅女子立刻化悲为喜,这情绪转变之快,无不令在旁边默默看戏的调皮孩童竖起大拇指佩服之至。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俊秀青年神态认真道:“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能答应你。” “有师兄这句承诺,我就放心了。”素雅女子狡黠笑道:“至于是何要求,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日后在告诉你。” “我把缝制好的所有衣物都给你送过来了。”素雅女子拍拍手掌,转头朝外命令道:“都拿进来吧!” 七八名婢女各自捧着木箱子相继走了进来,一字排开,并顺手打开箱盖,一件件精美华贵衣袍悉数呈现在众人眼前。 “如何?师兄可还满意?”奚梦瑶一脸高傲自信,她对自己的手艺可是信心十足。 “甚好甚好!”俊秀青年淡笑着微微点头。 恰巧此时,一名家奴从客厅外风尘仆仆赶来,“少爷,陆婧小主来访。” “她怎么也来了?”俊秀青年眉毛一挑,挥了挥袖袍语气平淡道:“叫她进来吧!” 素雅女子脸色微沉,眼眸深处闪过丝许不悦,但却很快被她掩饰过去,神态也恢复了正常。 无需几息功夫,一位花枝招展的美艳女子扭着腰肢款款而来,脸上浓妆艳抹,脂粉气十足,令在场众人颇感不舒服,她手上还提着木制食盒,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亦是被俊秀青年的迷人气质所深深吸引,从她脸上笑吟吟的表情就能轻而易举看出来。 “大师兄,五师姐。”美艳女子深深鞠躬行礼道。 “嗯。”俊秀青年平淡点头,他对这女子从小到大都不感冒,只是她反倒一直死缠烂打,着实是厚脸皮,今夜既然登门拜访,也不好赶她走,倘若直接将她轰走,不就显得主人小肚鸡肠了么! 素雅女子拿出了大家闺秀的气度,拱手回了一礼,之后便不再理会她,转过身去一声不吭的默默坐着,言行举止比刚才收敛了许多。 “这位是?”美艳女子瞅向那与灵禽玩耍的顽皮孩童,她从头到尾皆保持着谦逊有礼,为的是不让大师兄至此对自己有所改观,以致慢慢厌恶自己。 “他是师尊新收入门下的第十五位嫡传弟子。”俊秀青年刻意提高了点音量,一字一句介绍道。 “原来是十五师兄,师妹有礼了。”美艳女子脸上笑容愈加灿烂,也对那顽皮孩童深深鞠躬作揖。 “小师弟,这位是外门弟子中最耀眼的十大天骄之一,按照尊卑,你应该叫她师妹。”俊秀青年望向调皮孩童浅笑道。 “师妹。”廖子殇心不在焉,随意回了句便没下文了。 “这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可真够狂妄的。”美艳女子表面上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实则却是位恶毒泼妇,骂起人来滔滔不绝,能活活将人咒骂得吐血身亡。 “坐吧!”俊秀青年察言观色,率先开口缓解了现场的尴尬气氛。 美艳女子言行举止极为优雅得体,也如大家闺秀那般坐在俊秀青年对面,只不过却与素雅女子保持了适当距离,她俩彼此本就不对付,又何必硬凑在一块,无端惹出是非来呢! “大师兄,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可口糕点,你尝尝看。”陆婧打开木制食盒,端出几碟糕点摆在条案上。 “呦!陆师妹,你这糕点为何色泽艳绿呐?”奚梦瑶随意瞥了一眼条案上的几碟糕点,语气慢悠悠道:“你不知道大师兄最讨厌艳绿之物吗?你叫大师兄如何下咽?” “奚师姐,这些衣裳都是你送过来的吧?”陆婧丝毫不慌张,“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天气渐渐酷热起来了,也不适合穿这些厚实的衣物,您还缝制了如此之多,大师兄哪里穿得完,这得浪费多少布料呐!” “这就无需你担心了,大师兄可以慢慢穿,绝对管够。”素雅女子也毫不示弱。 “咦!我看你这件衣裳还没缝好吧!这边边角角都还没处理干净,哪是人穿的呐!”美艳女子拿起一件衣裳不断摆弄起来,“大师兄身份尊贵,怎能让他穿这身行头示人呢!奚师姐,您还是搬回去再全部整理一遍,下次可别这么疏忽大意了。” “你这些糕点也不知味道如何,吃了会不会拉肚子?”素雅女子捏起一块糕点正欲抛给那头飞禽,“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它帮你试试味道,你看如何?” …… 双方明里客客气气的,都给对方留了足够多的情面,不至于伤了和气,暗地里却争锋对麦芒,你来我对,互相掐架,各种讽刺奚落的话语都能粉饰得堪称完美无瑕,另外那两人只能眼巴巴坐着干瞪眼,也不敢随便插嘴,生怕她俩调转矛头对准自己,两人可谓是有苦不能言,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嬉皮笑脸,没大没小,可此刻他俩都很知趣的不去插嘴多言,就怕无辜倒霉躺枪,最后惹得一身骚。 第三十四集 肝胆相照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等到俊秀青年两人吃饱喝足之后,席间众人又热情畅聊了将近三盏茶时间,最终才好说歹说,在两女依依不舍的心情之下,命家奴相继送别了他们,原本热闹的客厅才算彻底安静了下来。 “她俩可算是走了,一直叽叽喳喳的,吵得不可开交,还没完没了了。”廖子殇揉了揉偏感头疼的脑袋,自打两女开始明争暗讽之后,他的脑袋就不自觉的嗡嗡响,眼睛直犯迷糊,“大师兄,我看这五师姐人品尚佳,对你照顾周到,定是位温良贤淑的女子。” “至于这陆师妹么……”廖子殇思索了会儿,以一副成年人的口吻说教道:“人品可不咋滴,别看她表面上知书达礼、落落大方的样子,说不定背地里是个心思歹毒的恶妇,你看她对你那么关心,也许都是伪装出来的,这种虚情假意之人,最是善变恶毒了。” “大师兄,你以后可得对她多留个心眼,防备着点才好。”廖子殇以往被他爹教训惯了,如今倒反过头来滔滔不绝的对俊秀青年说教个不停,真心实意想为他排忧解难。 “好了好了,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我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她俩在互相拌嘴,我还能看不出来嘛!”夕舯虞被他人小鬼大的姿态当场弄得哭笑不得,趁其不备剐了下他的小琼鼻,“走吧!随我去潮阳阁。” “哎呦!痛痛痛。”廖子殇揉了揉鼻子,气鼓鼓道:“去那儿干嘛?” “去了就知道了。”俊秀青年一马当先向内院走去,其言语之际,人已拐过转弯角消失在调皮孩童视线里了。 “哼。”廖子殇双手抱胸,撇过脑袋气呼呼跟了上去,“臭师兄,就知道欺负我。” 在俊秀青年轻车熟路带领之下,两人很快便来到了‘潮阳阁’,这间冷冷清清的静室总共有三层阁楼,每层阁楼的墙壁边缘均摆满了书架,各类书籍琳琅满目,有股浓浓的书卷味道,算不上有多好闻,阁楼中央是足够空旷的练武场,可供修士演练招式与修炼打坐之用。 “这里便是潮阳阁了。”俊秀青年径直朝阁楼中央的练武场走去。 “哇!这也太大了吧!”廖子殇双眼频频发光,发自内心的赞叹不已,“而且,这藏书量也太多了,想必这辈子都看不完。” “我平日闲来无事便是此处翻阅典籍,顺便练练剑。”俊秀青年停下脚步,回眸展颜笑了笑道:“小师弟,你初入道院,一切还未彻底掌握了解,那层书架上有本《隋山概解》,里面详尽介绍了隋山道院创建之初至今的所有人文历史,你可以拿来看看。” “我先去练会儿剑法。”俊秀青年简单讲完便来到练武场中央,拔出长剑演练起早已熟记于心的剑法招式来。 廖子殇走到大师兄所指的那个书架旁,自下往上粗略扫了一眼,很快便找到那本《隋山概解》典籍,摆放在第八层书架上,他身高太过矮小,手臂够不着,一番左瞧右看,恰巧发现不远处有把小巧木梯子,便靠它取下了典籍,然后找了张石桌放下,认认真真翻阅起典籍来。 “这本典籍记录的内容比大师兄说的还要详细,怪不得大师兄要我取下来看,等我看完也能了解得更深了。”廖子殇一页又一页聚精会神的翻阅着,不遗漏一个文字,“据典籍记载,这隋山道院建派历史悠久,许多人文事迹早已物是人非。” “例如,第三十七页详细介绍了七百年前阜阳真君‘力劈穹齐峰’之事迹,当年此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轰动了好几十年,成为人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廖子殇不断摇头啧啧称赞道:“这阜阳真君真乃神人也!仅凭一己之力便屠戮得各方妖魔鬼怪片甲不留,令它们闻风丧胆,老老实实蜗居躲藏了好几百年不敢出来兴风作浪。” “之后便记载他被几大妖圣合力追杀,在寡不敌众之下,含恨而终,彻底陨落身亡。”廖子殇翻阅到此处也不禁咬牙切齿道:“想他一代英雄豪杰,深受世人崇敬爱戴,最终竟会死在那些奸诈狡猾的妖魔手上,真是替他感到惋惜呐!” “再譬如,第一百五十三页又详细介绍了外界官府攻打‘黑鸠岭’之事,距今也有四百年岁月了。”廖子殇眼神一凝,从这页开始便阅读得愈加认真仔细,比刚才多花费了一倍时间才翻开下一页继续看下去,“会记载在这本典籍里,隋山道院定与当时之事息息相关,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这本典籍并未记载太多,只有寥寥几页记载了当年那件事而已!”廖子殇越看越入迷,脑中也产生了各种念头,构想当年那场厮杀有多么惨烈,“最重要的那些都没有记载下来,也许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说不定。” “唉!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没用,反正年代太过久远,记不记载又关我什么事呢!”廖子殇轻叹了口气,甩了甩头,将脑中杂念甩得干干净净,“当务之急,还是遵照大师兄吩咐,将这本典籍先从头到尾翻阅完再说,我也能更加了解道院上千年的历史变迁,对我是有益无害。” “大师兄可真勤奋努力啊!”廖子殇抬头望向练武场中央,凝望着大师兄缥缈诡异的身法,以及耍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招数,一时之间竟看得怔怔入神、如痴如醉了,他拼命甩了甩迷迷糊糊的小脑袋瓜子,令自己彻底清醒过来,“看久了竟跟着了魔似的,由此看来,凭我这副肉体凡胎,很容易沉沦其中无法自拔,不过,这大师兄也真够厉害的,这剑法耍得威风八面,令我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佩服之至了。” “还是老老实实乖乖看书吧!”廖子殇收回澎湃激荡的心绪,一门心思沉浸在书籍海洋之中,即便感到枯燥乏味,也能很快静下心来认真翻阅读下去。 在不知不觉之中,这本典籍已被他悉数读完了,将之放回书架上,又随便找了几本与强筋健骨密切相关的老旧典籍翻阅起来,还没读完,俊秀青年便练完剑法打坐收工了,两人一同离开‘潮阳阁’,来到火灶房隔壁屋子,家奴们早已准备好了两大桶热水,是给两位主子沐浴用的。 屋子里水雾弥漫,一干家奴们负责帮两位主子褪去衣裳等物,也负责帮他俩揉捏身子,这是作为家奴应尽的责任。 “真舒服呐!”廖子殇眯起眼睛仰躺在木桶内,精气神彻底放松,一脸享受,家奴的揉捏手法令他舒爽得仿佛触电般,在他老家可没这么享受过这种待遇,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犹如天壤之别,与这里根本比不了。 “对了,大师兄,明日举办的‘点烨大礼’何时开始?”廖子殇陡然想起正事来,因此便睁眼询问道。 “上午巳时。”俊秀青年练了两个时辰的剑法,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不过,明日举办的‘点烨大礼’颇为重要,他还是耐着性子轻声嘱咐道:“明日你可要认真遵循礼节,千万不可出现任何差池,你必须慎之又慎,将我的话铭记于心。” “知道了。”廖子殇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从大师兄话里行间也听懂了‘点烨大礼’乃重中之重,绝不可马虎大意。 “等到‘点烨大礼’结束,你也就正式成为师尊座下的嫡传弟子了。”夕舯虞淡笑道:“小师弟,一想到这件事,你是不是激动得彻夜难眠?” “那当然了。”廖子殇立马露出亢奋之色,一激动便唾沫横飞道:“拜入师尊门下,就能修习各种强大术法,我很羡慕那些强者动辄呼风唤雨,移山填海,这是我毕生追求的梦想,一想到从明日开始便能实现,我怎能不兴奋呐!” “我可是立志要做个惩奸除恶的大英雄呢!”廖子殇豪气万丈道:“怎么样?大师兄,是不是立马感觉我形象很伟岸高大?” “呵呵呵,伟大伟大。”俊秀青年被逗得乐不可支,根本停不下来,“那师兄我便预祝你日后能实现心中抱负,做个除魔卫道的大英雄了。” “好说好说。”廖子殇大义凛然道:“对我而言,不过是手到擒来,凭我这天赋资质,迟早有一天会登临巅峰的,到时候,我带大师兄你吃香的喝辣的,许诺你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我便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俊秀青年颇受感动,在这道院里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寥寥可数,眼前之人便是其中之一,他俩仅仅刚认识一天罢了!小师弟竟如此真心对待自己,说明自己没有看错人,对方是重情重义之人,值得深交。 “哈哈哈~~” 两人热情攀谈至最后,竟不约而同开心大笑起来,此情此景,多么温馨融洽,两人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刚刚认识,倒像是久别重逢、惺惺相惜的挚交好友,在各自一番话强烈渲染之下,师兄弟情谊倒变得愈发深厚,人生得一知己,当死而无憾。 第三十五集 宾客云集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这旭日尚未东升,清晨一大早,空气清新,却仍有些许寒意袭来,花草树木的叶子上沾满了点滴晶莹露珠,潮湿水气未退,给人神清气爽的舒畅感。 ‘咚’‘咚’‘咚’ 道院钟塔楼顶层,一口锈迹斑驳的巨大铜钟悬挂于此,两名肌肉遒结的大汉**着上半身,恰巧卯时三刻刚到,他俩对立抓紧粗大树槌奋力敲击在铜钟上,拢共三下,不多也不少,钟声传遍四面八方,少数晨起忙碌的长老及弟子们纷纷放下手头活,一个个翘首凝望钟塔楼方向,大多数长老弟子们则呼呼大睡,这三道震耳钟声足够将他们吵醒过来,精气神也清醒了少许。 “什么人?”半山腰那处恬静别院内,廖子殇在屋子里正酣睡得香甜,那三道悠扬钟声便突兀传了过来,他当即被吓了一大跳,从床上蹦了起来,慌慌张张的左瞧右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屋子里清静寂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廖子殇立刻重重呼了口气,紧接着又怨声载道,愁容满面道:“这道院戒律森严,可比不了我老家松散多了,这么一想,还是老家过得更舒服。” 廖子殇嘀嘀咕咕埋怨了一番,精神略感困乏,明显仍有些无精打采,可既然醒都醒了,那就没必要再睡个回笼觉,这道院可不比家乡清闲,这里规矩森严,条条框框多得很。 他简单洗漱了一番,接着穿戴好衣裳,打开屋门朝客厅走去,正好瞧见几个家奴来回进进出出,手上端着各色早点摆在条案上。 廖子殇叫住一名家奴询问道:“大师兄在哪儿?怎么一大清早不见他身影?” “回禀小主人,少爷此刻正在‘潮阳阁’练剑,等会儿就过来了。”这名家奴连忙驻足恭敬回答。 “好,我知道了。”廖子殇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家奴转身离开。 廖子殇自顾自坐下吃起早点来,过不了多久,俊秀青年也正好持剑走来,练了一早上剑法,稍微有些气喘吁吁,细密汗水不断渗出,身上衣裳几处早已被汗渍浸湿,他从小到大养成了晨起练剑的习惯,一日不练,浑身便不自在。 “大师兄,你来啦!”廖子殇一看见来人,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小师弟,再有两个半时辰不到便是巳时了,届时,‘点烨大礼’便正式隆重开始,你可得提前准备好了。”夕舯虞也随之坐在条案前,一边吃着早点,一边也不忘时刻叮嘱他,从昨晚至今,他提醒了不下十遍,听得调皮孩童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从这方面也充分证明,俊秀青年对这个小师弟是真正做到了关怀备至,对他的事情比对自己还要上心,真可谓是操碎了心。 两人兄弟情深,彼此关心照料,本该理应如此。 “安啦安啦!”廖子殇翻了翻白眼,不厌其烦道:“大师兄,你从昨晚到现在都讲了不下十遍了,我全都记住了,不用着急,还早着呢!慢慢来,先填饱肚子再说。” “唉!”俊秀青年无奈摇头,低头默默吃着早点,不再多言,免得他又嫌自己唠叨。 等两人吃完早点之后,廖子殇便来到后院池塘喂养灵兽,至于俊秀青年则去洗漱沐浴,洗完后穿上嫡传弟子才配穿戴的华绒衣袍,一路笑容满面也来到后院。 “大师兄,你这衣服……”廖子殇听见身后脚步声,遂转身望向来人,目光顿时被深深吸引住了。 “我这身衣服如何?好看吧?”俊秀青年双臂展开,原地转了个圈,一脸笑容灿烂。 “嗯嗯,太好看了。”廖子殇忍不住频频点头赞同,眼神羡慕得不得了,“大师兄,你这身衣服哪来的?” “这是嫡传弟子才配拥有的华美服饰,你也很快要有了。”俊秀青年会心一笑,“只有每次举办‘点烨大礼’之时才会穿上这套服饰,平日便没必要穿,朴素些即可。” “我很期待。”廖子殇蹦蹦跳跳上前来,围着俊秀青年团团转,来回啧啧称赞观赏着,上手质地柔软细腻,摸着很舒服,“不愧是极品蚕丝,缝制出来的衣袍也这么赏心悦目,实在是太精美了。”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两人便来到客厅默默等候,反正时候尚早,也不必急于一时提早过去。 时间渐渐流逝,不知不觉便刚好来到辰时四刻。 ‘咚咚咚~~’ 道院钟塔楼顶层,那口巨大铜钟又被那俩大汉奋力敲响了,这次共敲了九下,钟声悠远绵延,传荡四面八方。 “小师弟,走吧!‘点烨大礼’即将开始。”俊秀青年睁开双眼,率先起身向客厅外走去。 “嗯。”廖子殇微微点头,也随之起身跟上脚步。 客厅外早已备好两头飞禽坐骑,一头乃昨日被廖子殇相中的斑斓飞禽,另一头乃是六翅灵兽,身形外貌颇为丑陋吓人,四只兽眸凶光毕露,仿佛要吃人似的,一看便不好招惹。 俊秀青年两人骑上各自坐骑,在两人熟练驾驭之下瞬间一飞冲天,飞快朝中央恢宏宫殿赶去。 用坐骑赶路可要比徒步快上许多,不消多时,两人便能清晰看见下方广场上众宾客络绎不绝,人满为患,身穿各种奇装异服,紧随人流相继涌入大殿之中。 “外来宾客可真多呐!各大势力皆于今日聚首于此,人挤人,这场面真是热闹壮观极了。”俊秀青年静静盘坐在六翅灵兽背上,狭长眼眸淡漠俯瞰下方的庞大人流,“小师弟,咱们下去。” “好。”廖子殇轻轻颔首。 两人一道驾驭坐骑俯冲而下,最终平稳落地,与众宾客和同门相互微笑施礼,一尽地主之谊。 “小师弟,左前方那拨人便是公孙家了,为首者乃是公孙家的当代族长公孙无名,他们家族代代相传的机关术久负盛名,炼制手段之高超,简直可以用神乎其神来形容亦不为过。”俊秀青年面容凝重道:“你日后与他们家族打交道可要小心些,他们族内族人个个诡计多端,动辄屠宗灭族,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周边大小势力无不担惊受怕,生怕惹毛了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不过,他们炼制的机关兽实用性极强,且拥有自主意识,是使用者的一大助力,往往在关键时刻能帮主人力挽狂澜,扭转战局,深受各势力喜爱。”俊秀青年眼眸深处浮现炙热之色,他也对那机关兽情有独钟,可最低廉的都要几十万颗天地灵石,他本就捉襟见肘,身上全部盘缠加起来都不够买,也就只能过过眼瘾了,“一头机关兽都价格昂贵,你师兄我拮据清贫,可远远购买不起。” “我父亲倒是购买了一头机关兽,我跟爹娘昨日便是靠它赶来道院的,可我万万没想到,价格会如此昂贵,可把我吓得不轻。”廖子殇狠狠咽了口唾液,他可是实实在在被这昂贵价格给震惊到了,他见多识广,自然见过天地灵石,一颗便足够普通人家过活大半辈子了,更别提要用几十万颗天地灵石才仅仅只能购买到一头机关兽,这价格远超常人想象,他出生在大富大贵的名门望族,若要拿出这么多去挥霍,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购买一头已是最大限度支出了,再购买一头可就要面临倾家荡产了。 “那你家族可真舍得下血本呐!你师兄我可是穷得叮当响,一个子都拿不出来。”俊秀青年此番所言倒有些夸张了,他从小到大也积累了些许钱财,并非像他说的那般身无分文,只是远远不足以购买罢了! “大师兄,等我以后实力强大了,还怕购买不到吗?”廖子殇胸脯拍得砰砰响,牛气哄哄道:“往后你想买多少就买多少,不必跟师弟我客气。” “人小鬼大。”俊秀青年哭笑不得,只当他是在开玩笑,“等你实力强大了以后再说吧!” 廖子殇正想继续讲他的远大抱负,可此时后方又来了一拨人,对方身着兽衣,浑身上下涂满了五颜六色的特殊颜料,散发着淡淡腐尸气味,颇为刺鼻难闻,一路走来,行人纷纷恐慌退让避开,不敢触其霉头。 “大师兄,这拨人又是哪方势力啊?”廖子殇两人也避让开来,对眼前这帮身穿奇装异服之人甚是好奇,忍不住开口询问对方底细来历。 “他们乃是北方蛮夷‘单于部落’,世世代代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崇尚天地自然力量,进而钻研完善出各种诡秘莫测的强大秘术。”俊秀青年深吸口气,压低嗓音述说道:“这群人闲云野鹤惯了,别看他们极少与世俗打交道,不谙世事,可论起心狠手辣,可比那公孙家还要狠毒残忍,也没人敢招惹他们,眼下这些宾客的反应,便是最好的事实。” “怪不得浑身脏兮兮的,还散发着腐尸臭味,难闻得要命。”廖子殇将鼻子捂得严严实实的,眉头皱得很厉害,就没见他舒缓过。 “嘘!小声点。”俊秀青年连忙说道:“可别让他们听见了。” “大师兄,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廖子殇眼神有些许不可思议。 “我并非害怕,只是我年幼之时……唉!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了。”俊秀青年脸色惆怅,眼神有股淡淡哀伤,那件事是他一辈子的痛,至今无法释怀,自此便夜夜做噩梦,永远也无法摆脱掉,他的心性自那次开始便慢慢发生了改变,偶尔会独自郁郁寡欢,悄悄抹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那件事对他的打击之大,难以想象,极少有人知晓,他也不愿向旁人提起,以免又要伤心过度。 “大师兄,你若不愿说与我听,我也不会勉强你,等你哪天愿意说了,我会是你忠实听众,尽我所能安慰你。”廖子殇的心境也深受影响,也跟着怅然起来。 “小师弟,谢谢你。”俊秀青年转悲为喜,脸上重新换上笑容。 “咱俩是同门师兄弟,跟我还客气什么。”廖子殇抬头白了眼对方,一本正经道。 “我这辈子能结识到小师弟你,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夕舯虞拉起对方手腕准备往大殿内走去,“时辰快到了,咱们快进去吧!” “嗯。”廖子殇也颇为感动,他心里早就将大师兄当作亲人对待,大师兄真心对自己好,他会铭记于心,永不相忘。 第三十六集 大罪人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众宾客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各种热络攀谈声、放肆大笑声、窃窃私语声等等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不断回荡在宽敞大殿之中。 中央大殿金碧辉煌,雄伟壮观,内部装饰得极尽奢侈豪华,令众宾客眼花缭乱,双眸频频放光,止不住的啧啧赞叹,中间过道一分为二,左右两侧均整齐划一摆满了深棕条案,是专门仅供外来宾客以及众长老弟子们分席落座,此次举办的‘点烨大礼’规模空前盛大,往来宾客众多,这中央大殿内部即便异常空旷开阔,但因为人流量众多,所以都挤不下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再在大殿外摆上足够多条案,如此才算是避免了因座位不足而引发的尴尬处境,倘若怠慢了宾客,结果也不好收场,双方自此也会产生隔阂嫌隙。 中央大殿里里外外皆坐满了人,左侧统一安排外来宾客入座,按照各方势力大小由内而外入座指定席位,右侧则统一安排众长老及弟子入座,也各自分成了特定席位,由长幼尊卑这个顺序排到大殿之外,一眼望去,左右两侧人数明显很悬殊,概因外来宾客实在太多,都快挤到‘太玄门’正门去了。 俊秀青年两人也紧随人流缓缓跨入宫殿大门,一走进来的刹那,廖子殇便被眼前富丽堂皇的大殿构造给深深震撼到了,一张小嘴张得大大的,都足以塞下好几颗鸡蛋了,一动不动的仰头驻足观望,眼前一幕,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比他家乡府邸要宏伟壮观了好多倍,比这座宫殿毫无观赏性可言,建筑风格完全是天差地别,他如今都很怀疑他从小所住的府邸是不是破烂猪圈,他都能想象到那种臭气熏天的画面感,想想就恶心呕吐得要死。 “小师弟,别愣着了,快随我来。”夕舯虞感觉到小师弟有些拉不动,遂回眸望去,看他呆愣愣的傻站着,立刻心领神会,莞尔笑道:“你那些师兄师姐们都到齐了,就差你我两个人了,典礼即将开始,咱俩得赶紧入座了。” “哦哦!走吧!大师兄。”廖子殇被对方从震撼失神中唤醒过来,挠着头皮脸颊羞红道:“一个不注意,都看入神了,我下次不会了。” “以往那些刚入门的弟子皆是这么过来的,你会看入迷再正常不过了。”夕舯虞循循劝导,抬头一扫而过,“这座大殿建造出来就是给人欣赏的,再是如何金碧辉煌,日后某天终将化作一堆废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小师弟,别想那么多了,等你长大之后,这些人生哲理慢慢就会参透了。”夕舯虞眼底浮现一抹沧桑忧愁,这种眼神必然经历过各种跌宕起伏的人生才会渐渐积淀出来,远非顽皮孩童如今年龄所能真正看懂悟透,他有时候真的会忍不住去了解大师兄的过往经历,可每次都是欲言又止,说不出口,也许珍惜彼此,便是最大的包容认可吧! 俊秀青年来回环顾大殿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右侧座席最靠前位置,那里有十几名身穿嫡传弟子服饰的同门,他展颜会心一笑,淡淡开口,“走,他们在那儿。” 两人沿着笔直宽敞过道,一步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众多目光充满了强烈好奇、疑惑、惊诧等,纷纷投射过来,不断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右侧诸多女弟子则脸颊羞红,纷纷低下脑袋不敢直视,实在是俊秀青年太过耀眼迷人,有一大批狂热追求崇拜者,是道院内的风云人物,可即便他炙手可热,也对比漠不关心,不理不睬,他有这高傲的资本,如此姿态,反倒令他越来越神秘,几乎快被追捧成神人了。 夕舯虞两师兄弟来到特定安排好的席位坐下,两人紧挨着,座席十分近,身旁便是其余十几位嫡传弟子了。 “大师兄,小师弟。”十几名嫡传弟子异口同声齐齐恭敬作揖,这一举动,充分体现了极好的修养内涵,令面对而坐的众宾客纷纷侧目,个个交头接耳大加赞赏,诸如‘顶尖势力就是教养好、我膝下儿女也要拜入道院修习’等等之类的赞美之词。 夕舯虞两人亦转身淡笑回礼,从昨日至今通过系统练习礼法,调皮孩童的行礼姿势要更加规范得体得多,至少不会看着那么别扭,从而引得在场众宾客哄堂大笑,闹出不少笑话来了。 “今日可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呐!” “皆乃应邀而来,咱们道院怎么说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势力,他们能被受邀在列,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没看那些小势力也串门来了?他们可未在受邀名单中,可却依旧腆着脸不请自来了,为的不就是来巴结讨好那些大势力嘛!” “还真是,来得可不少呢!” 一干内外门弟子们三两成群叽叽喳喳聊个不停,谈天说地无所不欢,他们平日最爱凑热闹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八卦要闻传得道院上下沸沸扬扬,今日典礼空前隆重盛大,大小势力纷纷应邀前来,未受邀势力也硬要挤进来,他们又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定要好好大搞噱头,越玄乎越好,在茶余饭后,也不至于那么枯燥烦闷,多一分乐趣,便能多一分修行动力。 奚梦瑶也紧挨着俊秀青年而坐,她顿时双眸发亮,主动靠近与他热情攀谈起来,两人有说有笑,仿佛处于蜜恋中的道侣,令身后几名各具姿色的女子眼巴巴看着,虽然气得直跺脚,但碍于规矩森严,也只好老老实实坐着,不敢太过肆意妄为,坐在不远处的美艳女子也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死死盯着,眼看双方挨得如此之近,又有说有笑的,便气不打一处来,只能不断喝闷酒解气,可却越喝越恼火,最后干脆撇过脑袋谁也不理会,可着实将那些师兄弟们当场冷落了,他们也觉得气氛尴尬,索性不去招惹她,自顾自与别人攀谈起来。 与此同时,在道院东北角最偏僻边缘处,这里竖立了块石碑,上书凿刻‘岄石窟’三个古老文字,自‘隋山道院’建宗立派至今,不知关押了多少穷凶极恶的妖魔鬼怪,个个罪孽深重,皆乃为祸一方的大魔头,寻常弟子不敢轻易靠近这处禁地,就怕吓得腿软尿裤子,自此贻笑大方,乃至丢尽了颜面。 这处禁地周围迷雾重重,是处天然幻阵,一旦陷入其中便休想再逃出生天,可此刻却有几名白发苍苍的黑袍老者从浓厚迷雾中缓缓走来,无视了石碑,一路深入禁地深处,再通过特殊锻造机关朝地底最深处快速降落,沿途听到各种鬼哭狼嚎的凄惨叫声,这些被囚禁漫长岁月的罪孽生物正时刻承受着强大酷刑折磨,在这暗无天日的禁地里,它们永无重见光明之日,直至身死毙命才算彻底解脱。 用不了多久,他们便顺利降落在阴冷潮湿的地底最深处,寒气冷飕飕的,却对他们肉身影响不了分毫,几人沿着弯弯绕绕的冰冷岩石通道缓缓前行,走了大概半柱香功夫,眼前刹那间豁然开朗,一间圆形幽暗囚室映入眼帘,里面同样关押着众多罪大恶极的嗜血生物,有异族妖魔,也有人族强者,他们层层经受了痛苦折磨,早已变得麻木呆滞,能被关押在此处者,无不是拥有顽强毅力的佼佼者,最终才得以侥幸存活囚禁于此,可即便逃过死劫,也只能在这苟延残喘度过余生,化作一堆尸骸黄土。 “单于熊、子绮罗归、贺冥、刹鲲、苦头陀、十三蚀、刽童,尔等七人都给我抬起头来。”在这几名黑袍老者中,一位为首领头者负手而立,冰冷眸子一扫而过,这间囚室原本便寂静得可怕,经他骤然这么一嗓子低喝喊叫,众多妖魔与人类纷纷清醒过来,一双双眼睛呆滞无神,不约而同望向黑袍老者等人,他们早已被无情岁月磨去了锐利棱角,不复往昔威风霸道,只能在这处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乖乖等死。 “你等七人身为‘大罪人’,本该罪孽深重,这辈子都洗刷不掉烙印。”黑袍老者面无表情,继续冷漠低语,“但是,大院士心怀仁慈,拥有菩萨心肠,不想多造杀戮,故此,你等才能通过层层残酷刑罚苟延残喘至今,得以捡回一条狗命。” “时值‘点烨大礼’举办在即,大院士念在你等七人同样身为人族一分子,便透过特殊秘法让尔等能观看典礼,让尔等瞧瞧我‘隋山道院’延续至今,是多么的空前辉煌盛大。”黑袍老者骄傲自负道:“好好睁大你们的狗眼,我道院如今远非尔等当年看到的那般弱小,你们也该尝尝追悔莫及的滋味了。” “准备吧!”黑袍老者回眸挥了挥袖袍。 “遵命。”一名疤脸老者走到中央凹槽旁,并从身上掏出一颗透明圆球,小心翼翼放入凹槽内。 透明圆球瞬间释放出淡白光芒,在上空凝聚成清晰影像,其中所投射的画面恰好正是恢宏大殿,众宾客与道院长老弟子们悉数一览无余,画面如此壮观,令在场七人的呆滞眼神多了几分色彩,尽皆聚精会神观看着这段影像。 “这便是如今的道院?”一名中年男子嗓音沙哑,他蓬头垢面,身上衣服更是破破烂烂,浑身上下遍布瘆人伤痕,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的,能苟活到现在,除了拥有顽强意志力之外,也有些福大命大的运气在,“许久未曾亲眼目睹‘点烨大礼’的盛大场景了,上次观此典礼应该是在一百年前了吧!” 中年男子还仔仔细细掰动手指头算了起来,双手颤巍巍,动作尤为吃力,掰动一根手指头,感觉他需要费好大劲儿似的,“呵呵呵,太久太久了,久到我都数不清了,这群小家伙资质不错,比我当年可要强多了,看来,这道院是真正强大崛起了。” “好想出去透透气呐!”中年男子眼睛浑浊不堪,在幽暗环境渲染下却多了一丝丝清澈明亮,他对外界的广阔天地无比之向往,无时无刻不渴望着能逃脱这幽暗牢笼,再次重见光明,这份夙愿若想实现,恐怕此生几乎无望。 第三十七集 涤荡众生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宏伟大殿里里外外萦绕着嘈杂攀附笑谈声,左侧众宾客互相推杯换盏,大口吃喝着美味佳肴,席间充斥着其乐融融的温馨氛围。 右侧众长老弟子亦差不多如此,只是言行举止要收敛端庄了些许,并不似外来众宾客那般吃相粗鲁狂野,条案上除了大摆美食之外,还多放了本封面注释‘开龚新篇’字样的崭新典籍,这本典籍便是所谓的诵文祈福专用,历代嫡传弟子都受过浓厚熏陶洗礼,保佑他们从今往后福泽绵延,一生幸福安康,长命百岁。 时间点滴流逝,离‘点烨大礼’正式开始已越来越近,众宾客依旧该吃吃,该喝喝,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反正他们又不是道院之人,只是受邀来此参加盛大典礼罢了!外加与各势力之间打点好关系,以方便日后密切往来交易,牟取更大利益,才能进一步壮大势力,提升门楣威望。 各势力之间虽关系斐然,或多或少都有密切往来,但也仅仅是明面上做做样子而已!一旦关乎到门派生死存亡,那便应该好好三思而后行了,表面上一派祥和,暗地里却互相勾心斗角,争夺地盘,蚕食厮杀等时有发生,早已司空见惯,只要不危害到门派根基,便简单敲打震慑一番就足够了,也没必要彻底将关系闹僵,落得个难以收拾的局面。 大殿内外众人不知等了多久,最里面挂了好几层纱巾帷幕,是为了遮挡众人视线之用,防备他们好奇心太过浓重,禁不住心痒痒去偷窥,一系列繁文缛节皆按最高规格操办,容不得半点闪失,保密事项也做得极为严密,一丝不苟,毕竟众宾客属于外来者,还是要注意避重就轻,该看则看,不该看的万不能看,其实每个势力皆规矩森严,都有各自一套密密麻麻的规章制度,外来宾客只需遵循礼节即可,千万不能破坏规矩,倘若这么做,既是对主人的不尊重,亦是犯了各势力之间默认的大忌。 好几层纱巾帷幕遮掩得严严实实,一点空隙痕迹都瞄不到,什么也看不清楚,仅凭此便保留了足够神秘新鲜感,内部到底是何规格构造,也只能留待在座众人去凭空虚构幻想了,借此发挥他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了。 临近典礼来临时刻,帷幕内人影绰绰,几道轻微脚步声持续不断传入众人耳畔,在场众宾客以及长老弟子们纷纷停止攀谈,齐齐安静了下来,竖起耳朵认真倾听,他们清楚知道,这是典礼即将开始的征兆。 即便有好几层纱巾帷幕遮挡了众人视线,但凭少数者耳聪目明更胜一筹,也还能依稀看见几道异常模糊不清的高大身影在来回交错走动,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也随之传来,类似于平常耳熟能详的搬动物品的声音,这是为了典礼正式开始之前做的一系列准备,里面几人行事干净利落,正紧锣密鼓张罗着,此刻准备,倒也不算太迟,不偏不倚刚刚好,他们是掐准了时辰能做到提前布置好,以便典礼能续接进行下去。 等到一切布置妥当,几道模糊身影才恭敬退下,紧接着又缓缓走来了三个人,为首者威严赫赫,昂首挺胸,身旁两人毕恭毕敬,紧随脚步前行,为首者走到靠窗位置盘膝坐好,两人则恭立身后,尽心尽力服侍,打点琐碎之事。 一人立即弯腰蹲下,身体靠近对方听其细致吩咐,侍者则频频点头,将对方所交代之事悉数记在脑中,一字不漏,等他听完,便加紧步伐穿过纱巾帷幕来到大殿之上,一扫在座众人朗朗高喊,“巳时已到,小人遵循大院士之御令在此宣布,‘点烨大礼’正式开始。” “宣廖子殇觐见。”年轻侍者中气十足,一口气口头宣读完御令,从头到尾都未见其停顿过,想来能够陪伴于大院士左右,必定来历不凡,能得到其充分信任与重用,也证明了他们的独特过人之处。 “弟子在。”廖子殇异常紧张,脑子里稀里糊涂的,还是在俊秀青年细声催促下才彻底清醒回神,他脸上有些许尴尬,更泛起红晕,在身旁众人掩嘴偷笑中连忙朝侍者拱手作揖,一开口便字正腔圆,循规蹈矩,言行举止颇为端正,倒令众宾客感到几分讶异,小小年纪便深谙礼节法规,纷纷在内心称赞他教养好,顺带暗暗决定,必须与道院关系打理好,对自身有益无害。 “您快随我来吧!”年轻侍者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其人不似适才那般严肃拘谨,此刻倒尽显趋炎附势,声音也柔和了不少。 廖子殇见怪不怪,他见惯了各种大场面,对此早已不足为奇,当即壮起胆子起身跟上,穿过几层纱巾帷幕,在年轻侍者引领下来到古典恬静的厢房之内,此处各类精致物品摆设齐全,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令他内心止不住的称赞,样式稀奇古怪,大部分是陶艺瓷器,小部分是更精妙的小巧玩意儿,深受俊秀青年影响,他也慢慢变得酷爱玩弄各种陶瓷艺术品,一时之间看见这么多价值连城的精巧物件,顿时心痒痒起来,他正值孩童心性,酷爱把玩小物件,也实属再正常不过。 “乖徒儿,坐吧!”中年邋遢男子盘坐在窗檐边上,外面阳光明媚,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照射了进来,整个厢房顿时明亮了许多,少许阳光照耀在他身上,将他衬托得愈发神秘,古朴无华,这也离不开其久居高位所养成的尊贵儒雅气质。 “是,师尊。”廖子殇忙收回目光,按照大院士所指蒲团恭敬盘坐好,一双清澈眼睛也不敢再乱瞄乱看,毕竟自家师尊在场,举止谈吐也不好太鲁莽放肆。 “徒儿,你可怕疼?”中年邋遢男子盘膝端坐如法相金身,纹丝不动,面容古井无波,就这么静静枯坐着,言辞简洁明了,直戳本质。 “啊?”廖子殇顿时呆愣住了,不明所以,对方所言令他尤其感到莫名其妙,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其此番所言有何见解深意,索性遵循本能直白询问,“师尊,弟子乃一介血肉之躯,自问做不到刀枪不入,既为肉体凡胎,自然是会怕疼了。” “好。”中年邋遢男子舒心浅笑,他只不过是张口即来,随口一说罢了!并无多么深奥道理,他旋即神神秘秘道:“乖徒儿,接下来你可要固守本心,切勿方寸大乱,倘若你能咬牙坚持下来,你的资质还能进一步提升,至于能提升多少,便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脱下衣裳。”中年邋遢男子义正言辞,身躯没由来的高大挺拔了些许,一张脏兮兮脸庞面无表情,冷漠眼神自上而下**裸俯视逼近过去。 廖子殇被对方盯得头皮发麻,心惊胆颤得要命,自己手无寸铁,以这副柔弱之躯也不足以与之抗衡,再说了,对方乃自己尊长,岂有反抗之理,理当乖乖顺从其命令,老老实实脱掉衣裳,仅留下一件白色裤衩以作遮羞,他瘦弱身躯要精壮不少,肌肉线条分明,比之‘洗精伐髓’前要更加凸显血气方刚,前后对比颇为明显,这便是淬炼肉身所带来的种种妙不可言的好处。 一缕缕阳光沐浴其肉身,肌肤愈发白里透红,晶莹剔透,血管脉络纵横交错,自皮肤底下隐约可见,呈现出无与伦比的健康肤色,自打昨日淬炼肉身之后,其种种神奇之处亦逐渐凸显展露出来了,往后更会有各种各样令人惊喜连连的神异特征浮现,以他目前所展露的这些异象,便足够令他受益无穷了。 “你下去吩咐吧!”中年邋遢男子朝恭立旁侧的年轻侍者平淡低语。 “是。”年轻侍者乖巧领命,一刻不停再次走到大殿之上,面容**肃穆道:“诵文祈福仪式开始。” 一众长老弟子们连忙齐刷刷翻开典籍,从首页开始朗朗诵读起来,大殿内顿时回荡着**梵音,时而激流勇进,时而连绵不绝,令众宾客面容静如止水,心旷神怡,闭眸聆听这股大道圣音,这本典籍乃历代先师圣贤呕心沥血编撰而成,融入了莫大智慧,用来祈福请愿,是再合适不过了。 娴静厢房内,两人面对而坐,一人如老翁坐定,精气神无比之集中,一人五官精致,肌肤白皙细腻,正值生命灿烂勃发的年纪,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盘膝而坐,面容祥和宁静,呼吸匀称,吞吐间皆有其巧妙规律,颇有几分返璞归真之意境所在。 “屏息静气,抱元守一。”中年邋遢男子也缓缓闭上双眸,其口齿清晰,谈吐典雅,一字不差悉数传入孩童耳中。 再配合**梵音不断从大殿传来,二者合而为一,竟巧妙杂糅成了更为无法言喻的精神层面玄音,连绵不断冲击而来,令他仿佛身临其境,畅游于天地之间,无病诟污秽,宛如自天地孕育而生。 第三十八集 异象纷呈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廖子殇的意识已深陷无边混沌灰暗的虚幻世界中,那片广袤天地乃是他精神力所构筑凝聚形成,一切是那么的虚无缥缈,似真似幻,伸手摸不着,却又切身徜徉在虚幻中。 他的嘴巴正不受自身控制的呢喃细语,不断述说着各种各样不着边际的闲言碎语,这些语言大致意思能听懂,个别文字则极为晦涩难懂,也许这个中蹊跷之处与远古文献内记载的点滴事迹有着紧密关联,他盘膝静坐,精壮身躯纹丝不动,肌肤细腻,又极富光泽显眼,大院士口头倾吐复杂秘法,持续萦绕在其耳畔周旋,再配合众长老弟子们诵文祈福,互相融会贯通,才造就了当下令人叹为观止的神异画面。 “此子愈发返璞归真,融达拓身,此番惊人之威也让我另眼相看,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中年邋遢男子适时渐渐睁开双眼,上下打量眼前之人的精壮身躯,对方近乎赤身裸体,仅剩一条裤衩遮羞,他反而毫不在意,注意力悉数集中在其从头到脚的肌肤纹理上,细微至毫毛以及皮肤毛孔纹路,尽皆一览无遗,完全暴露在他浑浊瞳孔中。 作为执掌‘隋山道院’的当代大院士,他修为通天彻地,一举一动皆可引发天地色变,已臻至极为高深莫测的境界,乃是当今众多大小势力中当之无愧的至强者之一,稍微跺跺脚,即可轻而易举导致山崩地裂,海枯石烂,如此威慑力,怎能不令诸多势力俯首称臣,顶礼朝拜。 “宣大巫进来。”中年邋遢男子回眸轻声吩咐。 “是。”年轻侍者低头躬身作揖,旋即转身不疾不徐离开厢房,遵照大院士御令老实执行去了。 过了小半会儿,厢房外由远及近传来了轻快脚步声,很快的,两名裹紧暗红长袍的长须老者从走廊外相继跨入房内,他俩未穿长靴裹足,一路赤脚行走,由此经年累月之下,双脚已粗糙龟裂,长满了老茧,不由分说,一并恭敬拘谨驻足于大院士身前,双方保持了适当距离,他俩连忙毕恭毕敬齐齐弯腰行礼,“参见大院士。” “不知您唤我俩前来有何吩咐?”一位长须老者小心询问传宣缘由,他浑身裸露在外的皮肤均遍布刺青,酷似某种古老文字,又酷似某种邪恶符纹,令人分辨不出真假虚实,弄不清楚到底源自何处。 “你俩即刻为此子做法,我要更进一步佐证其天赋资质到底有多高,精准到更细微之处。”中年邋遢男子眼眸略微转动,伸手指向纹丝不动的麾下嫡传弟子,“日后我才能为他部署一系列修炼计划,争取更大程度提升其修为,让他尽快步入更高深境界,也好早日成为我道院的中流砥柱。” “哦?”他俩循着大院士所指方向扭头望去,不由咧嘴淡笑道:“这小子不简单呐!看这异象喷薄的样子,他资质定然超凡脱俗吧?” “不错。”中年邋遢男子言简意赅回答,也不做多余的概括论述了,太麻烦之事不必多言,仅需简简单单述说即可。 “那就对了,怪不得会这般天赋出众,体表神光氤氲流转,源源不断喷薄溢散,此乃返璞归真的征兆。”另外那位浓眉老者年近古稀,与同伴年龄半斤八两,最多也就差了那么一两岁罢了!即便垂垂老矣,过了半百巅峰岁数,却同样老当益壮,这六十多年岁月在他俩身上几乎未曾留下任何痕迹,脸上不见丁点皱纹,也不似糟老头子那般上了岁数后便病痛缠身,头发稀疏,他俩除了头发苍苍、步履稳健、肌肤红润之外,其余与年轻人并无二致。 “烦请二老做法。”中年邋遢男子微微拱手作揖,他极少会为了别人而屈尊降贵,很显然,他对这名嫡传弟子非常疼爱看重,是看待成未来接班人去栽培的,看重程度甚至要比俊秀青年这名优秀弟子更高。 “我等定尽心尽力。”两位长须老者彼此相视,眼中不乏惊诧,尽皆感到受宠若惊,心里也对旁边这名弟子颇为好奇,他俩从未看见过大院士如此对待一个人,这名弟子怕是有史以来开了先例了。 他俩二话不说,立马吩咐仆从忙前忙后,携带来各种做法器物,按照两人指示谨慎布置成复杂阵法,顺利完工之后,又将廖子殇小心翼翼抬到阵法中央放好,之后才在两人挥手屏退下悉数恭敬离去。 他俩眼神凌厉,锋芒毕露,神态冷若冰霜,随即彼此对视微微点头,两人共事多年,对彼此言行举止再熟悉不过,无需多言,一个小举动便立马能心领神会,知晓彼此含义。 接下来,他俩马上施展了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动作,例如一开始从身上掏出铃铛‘叮铃铃’不断摇晃着,并且还围绕着顽皮孩童转圈,动作奇形怪状,嘴里更是念念有词,不仅铿锵有力,还紧密有序,像极了民间自古流传至今的‘跳大神’仪式,两者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之后又拿出毛笔在空中横折撇捺勾勒作画,不过,却无文字显现,这一奇怪举动在旁人看来,与神经质一般无二,但看在大院士眼里,却看得他双眸频频发亮,他从未涉及巫术领域,对此更是一窍不通,如今得此一见,怎能不令他心血来潮,一睹巫术之精彩纷呈呢! 两位长须老者手执毛笔,轮流在顽皮孩童肌肤体表泼墨作画,一番宛如神经病般歪歪斜斜操作之下,他浑身遍布鬼画符,一眼看去,尤为触目惊心,实在是各种颜料混合涂抹于肌体表面,令他外形容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忍直视。 “此乃由特殊矿物质研磨配成的朱砂,经由地心焰火焚烧了七七四十九天,再加入各种珍贵罕见的天材地宝,方才最终大功告成。”一名长须老者简单介绍这朱砂的调配过程,随即继续配合同伴井然有序进行下去。 下一刻,全部朱砂似乎活了过来,透过肌肤毛孔一点一滴渗入四肢百骸,在他体内疯狂上蹿下跳,宛如经历了一场暴风雨似的,仅凭其肉体凡胎却硬生生挺了下来。 此刻外表具现化,其毛细血管比平日要增大数倍,毛孔舒张收缩,血管膨胀又变细,二者相辅相成,头发与汗毛瞬间生长,又转眼缩短,一来一回,令他俩当场震惊,愣在原地木讷不已。 “快快快,继续施术。”其中一名长须老者率先回神清醒过来,赶忙晃醒同伴,心急如焚催促道。 他俩脚步立马快了不少,围着廖子殇飞快转圈,动作愈发夸张怪异,双手也没停下,一手持铃铛,一手执毛笔,在他身上疯狂卖力勾画,又转眼被他吸收殆尽,他体内宛如翻江倒海,一路横冲直撞,疯狂冲击五脏六腑,其肌体泛起的氤氲神光愈加璀璨夺目,更不断传来振聋发聩的轰隆震动响声,最担心之人,莫过于表面镇定的大院士,他很怕这名弟子会承受不住巨大冲击力,最终导致其爆体而亡,唯有这么眼睁睁看着,而束手无策。 他俩卖力施术的同时,又你来我往大力拍打其精壮肌体,借用巧劲助其体内朱砂流转爆发得更彻底,轰隆震响转而变化成锣鼓声,节奏轻快又缓急不定,整副身躯仿佛揠苗助长般长成大人模样,又眨眼变回稚童,如此神异现象,在场之人还是首次亲眼目睹,或是赞不绝口,或是哈哈大笑不止,或是捻顺胡须摇头晃脑,或是痴傻呆愣,哈喇子流了一地,只知道傻呵呵笑个不停。 “哈哈哈~~”中年邋遢男子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可却唯独对眼前一幕颇感惊叹诧异,双拳握紧,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显示了他内心之激动莫名,“神奇,真神奇,真是妙不可言呐!” “师兄,加大力度。”一名长须老者也难掩激动振奋情绪,脸上露出了疯癫痴狂,又有异于常人的执拗坚定,他表现出了极为强大的如饥似渴,神态欲罢不能。 “好。”另一名长须老者重重点头,也难掩亢奋心情,他的情绪虽要镇定不少,但他动作比之前者要更夸张,拍得顽皮孩童身躯砰砰爆响,感觉他随时能将其拍个稀巴烂。 时间缓慢消逝,不知不觉已过了半个时辰。 顽皮孩童躯体已逐渐趋于稳定,呼吸匀称有序,不似刚开始那般要死要活的,不过一开始那场视听盛宴尤为精彩绝伦,享受了一番从未目睹过的神奇异象,修行路坎坷多舛,一方面需要长辈父母提携指点,一方面又要自身于混沌黑暗中摸索前行,方能一点点拨开云雾,最终见得青天开。 临近仪式结束之际,他俩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疲惫困乏,仿佛随时会昏倒沉睡过去,浑身上下也被汗水湿透,没有一片衣角是干的,两股战战,浑身摇摇晃晃,硬是咬紧牙关,靠着强大精神力坚挺了下来。 他俩双手同样颤颤巍巍,转而彼此对视,相继艰难的从袖袍内掏出两个小巧瓷瓶,顺势拔开瓶塞,他俩将瓶内液体如数倾倒在顽皮孩童头发上,液体自上而下疯狂流动,一眨眼便扩散至全身上下,致其皮肤变成了金黄色泽,与少林寺内那帮号称‘十八铜人’的金黄色肌肤如出一辙,几无差异。 “大功告成。”两名长须老者深深松了口气,迅速收好瓷瓶,并随之一屁股盘坐在地上,以最快速度调整好呼吸,使之精气神渐渐恢复至巅峰状态。 廖子殇已经彻底稳定了下来,他依旧纹丝不动,从头到尾都处于神游天外状态,无论怎么叫也叫不醒,不知过了多久,他体表逐渐浮现奇特阵纹,不仅复杂多变,而且还晦涩难懂,强如大院士这般修为也只能看懂十之七八,剩余部分太过高深,又变幻莫测,委实难以掌握其变动奥妙。 “这是……上古阵纹?”中年邋遢男子双眸暴绽精芒,内心兴奋不已,浑身忍不住的频频颤抖,都差点快坐不住了,“那余下这些也是阵纹?虽然两者有相似之处,但又有些不同,差就差在纹路沟壑纵横,倘若用心钻研,这脑子非得给弄傻不可,太过变幻多端了。” 第三十九集 天地奇珍降世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在他惊叹之际,遍布肌肤的古老阵纹又发生着翻天覆地的神奇变化。 ‘哗哗哗’ 身上大部分阵纹互相缓慢旋转变幻,交错纵横纠缠游走,宛若蚯蚓般滑溜无比,紧接着又扩散开连接为一体,完全将金黄色肌肤遮盖住了。 “天地初开,桎梏崩溃,一花一世界,一草一枯荣。”廖子殇整个人宛如老僧坐定,面容宁静祥和,不卑不亢,喜怒哀乐等与他彻底脱离轨迹,他如今尚处孩提之时,可脸上却有了些许被岁月雕刻过的痕迹,是那么令人心驰神往。 “嗯?这小子……”中年邋遢男子再也坐不住了,目露惊愕诧异,顽皮孩童这段话蕴含了莫大至理,时时刻刻冲击着他的强大内心,“他年龄尚小,居然通晓这番至理名言。是无中生有?亦或是他曾经历过一段沧桑往事?” “吉兆,大吉兆呐!”两名长须老者则当场瞠目结舌,脸上的震惊狂热之色一览无余,当下被他突然说出口的这番话给深深震撼住了,两人赶紧顶礼膜拜,举止无比之虔诚,满脸尊崇敬服。 至于始作俑者,廖子殇说完这段话之后,便闭口不言,这番话乃是他无意识脱口而出,他刚才并非处于清醒状态,至于为何会语出惊人,这大概就得归结于他那虚无缥缈的精神世界了,他如今仍在神游天地,指不定何时又会说出另一番令在场众人又目瞪口呆的言论。 ‘哗啦啦’ 在众人震惊赞叹之时,他那被阵纹覆盖的大部分肌肤变幻成山清水秀的美轮美奂景象,有高山流水,也有小桥人家,有放牛娃骑在牛背上,在草原上闲情逸致,吹起萧笛与大自然共鸣,也有各大小城镇,大街小巷人来人往,热闹喜庆非凡,更有荒壁戈漠一望无际,偶然间风沙滚滚,刮得商贾骆驼睁不开眼,种种景致不断变幻莫测,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好一番天地自然景象,大气磅礴,风云变幻,无不令人迷恋沉醉。”中年邋遢男子抚摸胡须笑呵呵颔首,“没想到,这小子会这么令我惊喜交加,眼前这一幕景色带给了我无限遐想空间。” ‘吼吼吼’ 一头雄壮猛虎在深山老林左冲右突,闪转腾挪,不多时,便从茂密草丛内蹿腾出来,一路威风凛凛奔跑到悬崖边,它虎目圆瞪,抬起头颅仰天长啸,吼声震慑九天,令万兽瑟瑟发抖,原地乖乖臣服。 随即,在九天之上,骤然风卷残云,云雾黑压压,汹涌翻腾,一条凶残蛟龙不断在云雾间搅动,小雨淅沥沥,立马洒落广袤大地,过了会儿又逐渐变成大雨倾盆,一滴滴雨水沉重冰冷,大地立刻被摧残得满目疮痍,到处是哀鸿遍野,无数生灵死伤殆尽,一晃眼便血流成河,广袤土地被鲜红血水染成了血红色,空气中充斥着刺鼻血腥味,久久无法溢散。 那头凶残蛟龙身躯震荡,一对冰冷眸子猩红嗜血,它尽情在九天之上翻云覆雨,玩久了似乎是感觉腻味了,便冲破层层云雾,轻松穿透天地桎梏,奇迹般的从精壮孩童身躯内飞了出来,它如今躯体要比在云雾中变大了数倍,不断环绕着精壮孩童腾云驾雾,吞吐日月精华。 那头雄壮猛虎心情亦激荡澎湃,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正如在座众人亲眼所见,它调转身躯向后奔跑了几丈远,随即一鼓作气猛然向前狂奔,借助悬崖险峻陡峭之优势,一气呵成猛扑腾向空中,也如凶残蛟龙那般突破了桎梏壁垒,出现在了现实之中,同样绕着精壮孩童不断振奋奔跑,形成了龙虎争霸的精彩局面。 “常言道,龙虎相争,必有一伤。可这两头瑞兽却互不干涉,谁也不搭理谁,呈现出一派祥和的温馨场面,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一名长须老者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着实被眼前一幕弄得脑子稀里糊涂,不明所以,在他的认知里,越是凶残嗜血的妖魔鬼怪,越是冰冷无情,一现世,必定浮尸千里,引发人心惶惶不安,可如今,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理念,怎能不令他矛盾狐疑呢! “师弟,且静静看下去便是。”另一名长须老者拍了拍他的宽厚肩膀,语气不卑不亢,神态自始至终都毫无波澜,看不出其内心所思所想。 剩余部分古老神秘的阵纹覆盖在他左侧胸膛处,也随之逐渐变幻起来,不过,动静比之前者要小了许多,在众人聚精会神目睹之下,只见其先是冒出嫩绿芽尖,之后在澎湃生命力源源不断注入它青嫩根部,瞬间一发不可收拾,突飞猛进,眨眼枝繁叶茂,生长成了一棵盆栽大小的奇异植株。 其枝叶飘絮,随风摇曳,周身更弥漫着晶莹华光,不断氤氲流转,一闪一闪的若隐若现,令人流连忘返,沉醉迷失其中。 “居然是‘火树银花’,不得了,不得了呐!”中年邋遢男子顿时眉飞色舞,身体控制不住的手舞足蹈起来,内心大喜过望,“千年难得一遇,万万没想到却真实出现在我眼前,一株便足以生死人肉白骨,更遑论还有其它匪夷所思之功效,这小子的资质是有多逆天呐!连这种天地奇珍也降临在这小子身上。” “恭喜大院士,贺喜大院士,喜得如此天赋异禀的爱徒。”两名长须老者虽年近古稀,但至今依旧老奸巨猾得很,阅历无数,知晓何时该阿谀奉承,放低姿态谄媚讨好别人,他俩心意相通,当即抓住机会,齐齐毕恭毕敬拱手行礼,“您鸿运当头,又得如此爱徒,这道院日后必将更上一层楼,制霸天下指日可待。” “哈哈哈~~”中年邋遢男子哈哈大笑,猝不及防的被两人捧得极高,一时之间内心更加膨胀高傲,忘乎所以然了,脑袋晕乎乎的,什么尊贵形象也不顾了,“好好好,承尔等吉言。” 眼前此番罕见异象又持续了整整个把时辰方才偃旗息鼓平静下来,廖子殇完全处于无意识状态,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根本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在自身构筑的精神世界里浑浑噩噩的度过了无数个漫长岁月,经历了娶妻生子,又经历了儿孙满堂,之后是生老病死,又轮回转世重新开始了一段奇妙人生,如此循环往复,一世度一世,生生世世在轮回中沉沦迷惘。 他经历了一段段妙不可言的梦幻人生,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一年又一年,不可谓不漫长,可外界却只过了几个时辰,期间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躯体孕育出种种神秘异象,再者,大院士欣慰知足,以及那两名长须老者不断被狂轰滥炸,脸上的惊骇震撼从未消失过,换作心脏脆弱之人,早就被当场震惊得体无完肤,轰然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那两头龙虎吞云吐雾,似是觉得在外玩腻了,便相继钻入精壮孩童身躯内,返回巢穴安息,那片山清水秀之地也随之消失不见,恢复成正常肤色,那株‘火树银花’则生机倒退,逐渐变化成幼苗,也直至消失殆尽。 “嗯?”中年邋遢男子慈祥脸庞微变,语气隐含些许焦躁不安,“不好,这株‘火树银花’即将回归这小子体内,这次大好机会倘若一旦错失,下次再见又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了,如此珍贵罕见之物,对我等修士有大补功效,能助我等迈入更高深境界。” “倒不如……折断一小段枝丫?或者摘下几朵花骨朵也无大碍?”一名长须老者也焦急万分,如此罕见之物他也垂涎欲滴得很,可此子乃大院士座下爱徒,若贸然出手,必会受到大院士的疯狂反扑,结果也得不偿失,在心里权衡利弊一番之后,遂想了个自认为折中的好办法,“这样一来,您不仅能得此天地奇珍,还能尽量做到不伤及此子根基,岂不两全其美?” “可是……”中年邋遢男子立马犹豫不决了起来,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他虽无比渴望得到此奇珍,又顾及到会不会大伤其资质,如今被这两大难题拌住了脚跟,反倒令他甚感举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倘若这株天地奇珍有所残缺,恐怕会大大动摇此子根基,其资质从今往后也极有可能会大不如前。” “大院士,当前局势已顾不了那么多了,您应该当机立断,立刻下定决心。”长须老者正色道:“需知,您若错失这等大好机会,日后若要碰上,定然难如登天,您好好想清楚了。” 中年邋遢男子咬了咬牙,双眸闪过一丝坚定,在巨大诱惑力不断发酵冲击之下,他最终还是选择臣服了,“优柔寡断不足以成大事业,当断则断,就这么办。” “乖徒儿,你可莫怪为师这么心狠手辣,一切当以大局为重。”中年邋遢男子当即手起刀落,一掌划过,其手掌快如闪电,在这株天地奇珍临近消失之前飞快切断了一小段枝杈,随之被大院士收归囊中,那两名长须老者虽然眼馋得紧,可也只能眼巴巴看着,一点想要出**夺的念头都不敢滋生。 在一小段枝丫被切断刹那,廖子殇便立即轻轻闷哼了一声,微微皱了皱眉头,转瞬又恢复正常,想来对他多多少少也有影响,至于影响有多大,唯有日后才知晓了。 这株‘火树银花’断口处快速愈合,最终化作脆嫩芽尖悉数钻进其体内,古老阵纹也紧接着隐匿得无迹可寻了。 “唉!”中年邋遢男子见此情形,不由唉声叹气道:“这影响看来还不小,我如此强取豪夺,对这小子也太不公平了,我心难安呐!” “大院士,您大可不必太杞人忧天,只要您在以后对他做出相应补偿即可,这类珍贵宝物可遇而不可求,事关道院未来,您必须这么做,也不得不下此狠手。”一名长须老者面色凝重,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也唯有如此了,便依你所言。”中年邋遢男子见识过大风大浪,心坚如磐石,适才只是小小愧疚了下便立刻调整好心态了,绕是他乃大慈大悲之人,也会心生妄念,终究逃不过对强大实力的渴望,这世间不管哪族生灵皆是如此心性,并无十全十美之辈。心系天下苍生?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第四十集 画作考验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此间发生的种种异象已彻底落下帷幕,厢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在场众人亲眼目睹了仪式始末,情绪可谓是跌宕起伏,一切围绕着精壮孩童为中心,他们见证了发生在他身上的各种不可思议的神奇异象,令他们终生难忘。 两名长须老者盘膝而坐,挨得很近,对眼前此子充满了无限好奇心,此子不仅天赋异禀,而且还给他们带来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视觉盛宴,在施法结束后,仍旧低声细语嘀嘀咕咕闲聊个不停,两人眼里尽是夸赞、惊叹、炙热及喜悦等复杂目光。 但归根结底,还是逃不脱对此子尤为感到震撼,此子资质于此刻开始,已然完全超出了他俩的想象力,是那么的惊为天人,恨不得将他当宝贝供奉在宝刹庵堂里,昼夜受香火洗礼,福泽天下,保众生安康。 作为这场典礼的操办者,中年邋遢男子对这位座下爱徒那是疼惜宠溺得不得了,揣在碗里便生怕掉地上摔碎了,捧在手心里又怕被觊觎之人抢走,他始终心怀慈悲心肠,视天下众生平等,也不想无端妄造杀戮,自执掌‘隋山道院’伊始,便深受众长老弟子们的推崇爱戴,认为他定能带领道院再创辉煌盛世。 可如今却对座下爱徒动了歪念,令他根基受到了创伤,在他陷入迷失在巨大诱惑力之下,没有把持住贪婪之心,对爱徒动手了,事后他也彻底后悔了,可一切早已为时过晚,既然渴望强大实力,那有时候就必须做出让自己不得不后悔的艰难决策来,面临两难抉择,终归是贪欲淹没了良善,彻底占据、吞噬,变成彻头彻尾的邪恶之人。 这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有的只是无尽贪婪、虚妄、好胜欲望,这一切负面情绪往往会在不经意间被***点燃,越烧越旺,最终彻底被无止尽恶念淹没吞噬干净。 ‘噗通、噗通~~’ 在座众人静静等待了小半刻,原本纹丝不动的精壮孩童传来了轻微波动,在他偏左侧胸膛处,心脏微微跳动,刚开始既缓慢又微弱,紧接着节奏便逐渐加快,声音也越来越大,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令他们欢喜振奋不已。 “我等施术已毕,看来这小子也快苏醒过来了。”一名长须老者露出欣慰笑容,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能放下了,眼前此子带给了他无法想象的惊喜,他身上迷雾重重,也有太多秘密,今后仍需交由他自己亲自去挖掘,如今他正锋芒毕露,未来某一天,会真正崭露头角,登临巅峰。 “此子挺过了最艰难时刻,日后必定一帆风顺,前途不可限量。”另一名长须老者也难掩称赞夸耀之情,他俩走南闯北,也面临过太多的生死一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对于天赋异禀之人,他俩总是不吝啬于倾囊相授,对于揠苗助长是持摒弃不屑,最主要乃是循序渐进,保持平常心,方才可长成参天大树,为世人遮风挡雨,披荆斩棘。 “你俩先收拾收拾退下吧!”中年邋遢男子眼见座下爱徒即将苏醒,便终于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一直压抑的心情也能彻底放松下来,他扭头望向两名大巫挥了挥手平淡道:“此处有我守着,此子也不会出现任何差池,我会全身心保其安然度过。” “遵命。”两名长须老者彼此对视,他俩心有灵犀,对彼此了如指掌,因而相互点了点头,齐齐恭敬作揖,“我等告退。” 他俩随即唤来几名奴仆,这些人手脚麻利,做事干脆利落,滴水不漏,在他们紧锣密鼓收拾完毕之后,便随同两名长须老者恭敬退去。 又静等了盏茶功夫,廖子殇方才如梦初醒,他缓缓睁眼,视线模糊不清,因浑浑噩噩沉睡许久,总归有极大的不适应,不过,很快又会恢复成生龙活虎的状态,与以往无异。 廖子殇视线很快恢复清晰,首先映入眼帘之人,便是大院士正襟危坐面对自己,他脸上笑吟吟的,一直紧盯着自己,弄得他浑身不自在,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师尊,我脸上有脏东西?”廖子殇抬手抚摸脸庞,眼神显得很迷茫、疑惑与不知所措,一双灵动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让人情不自禁想捏上几下,实在是他太可爱了,没有几个人能把持得住。 “咳咳。”中年邋遢男子握拳咳嗽了两声,借此掩饰脸上的些许尴尬,换上威严肃穆神态,语气轻淡温和道:“那倒没有,只是刚施法结束,你的精气神还未完全恢复过来,得好好稳固下才行。” “等会儿,您说施法?施什么法?”廖子殇歪着小脑袋,表情迷茫、困惑,对于从头到尾所经历之事全然不知,他也只是脱口而出好奇问问罢了! “乖徒儿,不必大惊小怪,入了我道院修行,必须时刻保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如今可乱了方寸了。”中年邋遢男子脸色严肃了几分,一字一句循循教诲道:“这只不过是典礼开始之后的基本仪式而已!对你有百益而无一害,你看看你,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也不知道尊师重道,连最基本的礼仪也忘得一干二净了?”中年邋遢男子佯装生气恼怒,即便座下爱徒如此心直口快,可却对他生不起半点气来,他天赋异禀,宠爱他都来不及,又怎舍得打骂他呢! “徒儿知错,徒儿定将您这番教诲铭记于心,从今往后做个知书达礼的好弟子。”廖子殇连忙端正姿态,恭恭敬敬乖巧听从训斥。 “嗯。”中年邋遢男子内心满含欣慰,连连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那敢问师尊,这仪式是否全部结束了?”廖子殇依旧忍不住抬头望去,可这次,他却学乖了,言行举止乖巧懂事了许多,再也不会像刚才那般莽莽撞撞,不知礼数了。 “还未,满打满算,这仪式不过才进行了小半部分罢了!”中年邋遢男子不自觉笑了笑,彻底放松身心不紧不慢回答,“至于剩余那大半部分,你还是要耐着性子继续下去,为师接下来交给你的考验,你可得认认真真完成,倘若有任何让为师不满意之处,你可就要受到相对应的惩戒了。” “弟子定当竭尽全力,不辜负师尊期望。”廖子殇眼皮跳了跳,这小身板也不由自主颤抖了下,这可着实把他吓得不轻,遂即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全身心应付接下来所面临到的所有考验。 “嗯,很好。”中年邋遢男子满脸宠爱,对这名弟子是越看越喜欢,他借由小小训诫一番,激发对方激流勇进的斗志,这股不服输的劲儿,能让对方时刻保持信心十足,才能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圆满完成所有考验,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嫡传弟子。 “乖徒儿,为师接下来会出几道考题让你答,所以,在我书写过程中,这考题内容是不能提前泄露给你看的,必须等我整理完毕才能让你阅览,一切以公平公正为要义。”中年邋遢男子面无表情,他此番虽然看似令人难以相处,可却无形中散发出温文尔雅的气质,让廖子殇不至于感到太紧张,而导致他言辞不当。 “徒儿明白。”廖子殇恭敬颔首作揖,乖巧老实听从吩咐。 “拿笔墨纸砚来。”中年邋遢男子转头朝厢房外威严传唤下人。 “是。”几名奴仆听见吩咐便纷纷立马离去。 “你俩拿屏风挡上。”中年邋遢男子随即侧脑拂了拂衣袖。 “是。”两名年轻侍者恭候左右两侧,见状连忙走开,一扇屏风竖立在靠窗旁边,他俩手脚灵活轻便,做事一气呵成,在相互配合默契之下,一下子便轻松搬了过来,放在师徒二人中间往两边伸展开来。 这扇屏风由松木所制作拼接而成,材质轻盈,也收放自如,拿放方便,最适合用来做遮挡了。 过了没多久,几名奴仆便端着笔墨纸砚低首走来,一并小心谨慎分开摆放在条案上,动作娴熟的研磨好墨水,一应物品很快便准备好,之后才悉数恭敬退下。 中年邋遢男子拿起毛笔停顿在空中,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飞快构思好画面,嘴角不自觉上扬,随即睁眼拿着毛笔反复蘸了蘸墨水,之后才在白净纸张上泼墨作画,动作行云流水,兔走鹘落,极具大师风范,他刻苦修行之余,也偶尔钻研琴棋书画,不敢说技艺登峰造极,至少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还是下了点苦功去熬练,对‘四艺’略懂一二。 第一幅画耗费了约莫盏茶功夫才最终大功告成,第二、三幅画较之第一幅画相比,要复杂多变些许,因此耗费时间也要久些,最后两幅也就各自多花费了大概半柱香功夫才顺利完成,拢共画了三幅,旁侧早已竖放好挂件,可供三幅画挂好以示众人。 第四十一集 首战告捷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等勾勒添加完最后一笔,这最后一幅画作也终于完工,中年邋遢男子随即放下毛笔,身旁一名年轻侍者自觉上前接过画作并列挂好,中年邋遢男子平静扫了眼三幅画作,不由自主抬手捋顺胡须笑眯眯满意点头,这三幅画作皆代表了他当前的最巅峰水平,无论怎么欣赏,几乎挑拣不出任何毛病来。 在考验正式开始之前,还有最为重中之重的一个步骤,只因三幅画作才刚大功告成,墨迹尚未干透,不适合卷起来,因此便命年轻侍者拿帘布来遮挡上,一幅幅考验才能保证进度流畅无阻,考验效果才会发挥到最大化。 一切准备就绪,中年邋遢男子方才语重心长放松好身心,身前条案上的笔墨纸砚简单收拾妥当,之后才命身旁两名年轻侍者撤掉屏风,廖子殇几乎一眼便瞧见挂在挂件上的三块帘布,无需多加猜测,遮挡之物便是接下来的考验了,他当即坐直身体,抬头挺胸,坐姿非常标准,接下来的考验乃重中之重,由不得他有半点马虎大意,他也必将全力以赴完成得漂漂亮亮,不负恩师期望。 “你眼下所见便是此次考验之物了。”中年邋遢男子不想多说废话,也没必要讲他那番大道理,因为多说无益,只为争取早点结束,故而才直截了当的直入主题,“乖徒儿,你准备好了吗?” “师尊,请指教。”廖子殇已然跃跃欲试等不及了,遂满怀尊敬行叩拜之礼。 中年邋遢男子旋即面露淡笑,转而侧身瞥了眼年轻侍者冷静吩咐,“揭开最右边那块帘布。” “是。”年轻侍者迈步上前小心翼翼揭开,并将之折叠好放归原处。 “等典礼结束,为师会送个惊喜给你。”中年邋遢男子故作神秘道。 “什么惊喜?”廖子殇顿时被勾起了兴趣,连忙追问起来。 “不急不急,等典礼结束后你就知道了。”中年邋遢男子先卖了个关子,故意吊足对方胃口。 “哦!”廖子殇只好乖乖听话,可内心却十分期待师尊所说的那份‘惊喜’到底为何物。 第一幅画作展示在众人面前,精壮孩童的小脸蛋微微动容,他瞬间被吸引住了目光,陷入短暂失神,连忙晃了晃脑袋,让头脑恢复清醒,即便如此,也令他不由自主看得怔怔入神,坚韧心态被画作的巧夺天工给深深折服,这便是画艺的巨大魅力所在。 “乖徒儿,正如你所见,这幅画作所描绘的乃是大好河山,我将这幅画提名为《铜陵居·浣花水镜》,与之所描绘的山水意境正好相吻合。”中年邋遢男子继续侃侃描述,“你看,这幅画有山有水,群山层峦叠嶂,延绵波涛起伏,延伸到天际尽头,群山脚下有条滚滚大河,这河流湍急,浩浩荡荡,自西向东汇入辽阔大海,尤其是这整条河水,因太过浑浊而致使不可视物,我是有意而为之,目的是为了衬托它大气磅礴,映照大自然鬼斧神工、波澜壮阔的神奇一面。” “你再看看,这河畔对岸也有零星几座高矮山峰,相比较于大河对面连绵群山光秃秃的惨淡景象,若论观赏性,这几座山峰要好看了无数倍,花草树木漫山遍野,色泽缤纷多彩,令人赏心悦目,简直可以用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来形容了,二者形成了极具鲜明的对比。”中年邋遢男子一旦描述起来便滔滔不绝,腹中永远有无数优美词藻去赞美修饰,这恰恰是大智慧者的独特见解之处,“其中一座陡峭山巅之上,一座可遮风挡雨的凉亭便修建坐落在此,这座凉亭正是我适才所提到的‘铜陵居’,之所以修建于此,是因为恰好能将四面八方的秀丽景致尽收眼底,乃是天然独到的好方位。” “这座凉亭内有三个年龄相仿的稚嫩孩童在此嬉戏玩耍,一个年**童手持细长竹竿,竿尾捆了条透明丝线笔直垂入湍急河流中,他此刻正安安静静坐在凉亭边缘石凳上,明亮双眸目不转睛,正聚精会神地在望川垂钓,这份毅力属实不可多得。”中年邋遢男子双眸微动,瞳孔略微偏移,停顿了片刻方才继续淡漠开口,“还有,你看看这年**童背后的两个稚童,他俩一男一女,尽皆身穿锦绣衣裳,生得俊俏秀丽,唇红齿白,不难看出,他俩出生于大富大贵人家,生来锦衣玉食,养得白白胖胖的,与那年**童衣衫褴褛、殷实无华的家境相比较而言,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宛如云泥之别,这便是同类不同命,怨不得他人。” “这座凉亭中央摆放了口石盆,倒了大半盆清水,水里也养了七八条五颜六色的小巧鲤鱼,正被这两个富贵孩童手拿枝杈不断挑逗戏弄个不停,凉亭内充满了欢声笑语,玩得不亦乐乎!”中年邋遢男子正讲得起劲,突然间也淡淡笑出声来,“一边恬静古朴,一边嬉皮笑脸,但又不失儒雅娟秀,二者看似互不谋合,可却惺惺相惜,宛似有股无以言表的吸引力牵引他们来此,构成了眼前这副温馨美好的舒适场景。” “好了,乖徒儿,为师也描绘完毕了,你可参透为师所绘画作其中的神奇奥妙所在?”中年邋遢男子稍稍吞吐呼吸,厚实嘴唇略微张开,“这幅画作在旁人眼里,是块完美无瑕的艺术瑰宝,人人会为了区区一幅画作而倾家荡产疯狂抢购之,最主要是所画之人的身份地位令他们如此趋之若鹜,这乃大势所趋,残酷现实令他们堕落腐朽,感觉如获至宝似的。” “可在我眼里,它一文不值,顶多算是废纸一张,随随便便在上面泼墨作画,便改头换面,价值无可估量,除了作画之人的身价地位超然之外,还有这幅画作的赏心悦目,二者缺一不可。”中年邋遢男子语气平淡道:“这些便是人性的可悲可叹之一,往往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心怀慈悲并非正道,可却会受世人崇敬爱戴,这也是人性最良善的另一面。” “好了,闲话少谈,一时兴起倒忘了正事。”中年邋遢男子抿了抿嘴巴,安静沉默刹那,随即凝望座下爱徒浅笑道:“这幅画作堪比夺天地之造化,是我目前为止最为心满意足的匠心宏图之一,近乎完美无缺。” “近乎完美无缺?”廖子殇眨了眨纯净大眼睛,他从头到尾仔细听师尊娓娓道来,听他讲述过程中也不忘参悟其言外之意,他心思细腻精明,很快便捕捉到其话中漏洞,遂忙着认真追问打岔道:“师尊,听您这意思,莫非这幅画作并非完美无瑕?它还是有缺陷的?” “不错,你说对了。”中年邋遢男子被打断话语也不恼不怒,随即不疾不徐循循答疑解惑道:“这幅画作确实是有那么点缺陷,不过,至于这缺陷在何处,便需要你慢慢去寻找了。” “为师作为此次典礼的主考官,是不能助你作答的,最多点拨你一二,至于剩余部分,恕为师无能为力。”中年邋遢男子话音刚落便眯起双眸原地盘膝打坐,对座下爱徒完全不管不顾,任凭其自行处理。 廖子殇全程正襟危坐,正等自家师尊继续娓娓道来,怎料他却闭眸不言,自己也不好太过肆无忌惮,索性也静静等候起来,过了数刹那功夫,见他仍然毫无动作,便壮起胆子起身走到精美画作近前来,抬手摩挲下巴,身体稍微前倾,凑近了上下打量每个细微之处,欲尽快参透其中奥妙。 “啧啧啧,好画,真是幅好画。”廖子殇装作成年人姿态,不断评头论足,几次三番欲伸手抚摸,可却碍于师尊在旁侧静坐,始终畏畏缩缩不敢下手,就怕毁了画作导致挨板子,这可就得不偿失了,一番思前想后,索性压下躁动不安的内心静静观赏起画作来,欲尽快寻出其中破绽,“我看……这幅画的确是幅匠心巨制呐!个中并无丝毫缺陷,会不会是师尊看错了?” “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安敢质疑为师之意?”中年邋遢男子突然开口,在精壮孩童猝不及防之下被吓了个半死,吓得他三魂七魄都快丢光了。 “哎呦!师尊,您可把徒儿吓出一身冷汗来了。”廖子殇小脸煞白,毫无血色,刚才可着实将他吓得不轻,不然也不会似如今这般惊魂未定的表情了,“下次您开口前,先知会一声,我也好平静回应您问题,不然次次皆如此,我这小心脏可未必承受得住,迟早会被您吓死。” “好好好,是为师之过。”中年邋遢男子也不纠结于蝇头小事,直入主题道:“为师是何许人也?我乃一院之主,任何决策从未被众长老弟子们怀疑过,我说这幅画作有缺陷,那便一定有,你慢慢找,找仔细了。” “是,师尊。”廖子殇低头鞠躬行礼,然后认认真真寻找,不放过任何细微角落。 “嗯?”找寻良久,还真让他找到点蛛丝马迹出来,双眼顿时瞪大了些许,语气亦稍显局促激动,“这石盆内的鲤鱼总觉得有些奇怪,就是不知道问题根源出在哪儿,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廖子殇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灵机一动,干脆让大院士为他答疑解惑,“师尊,您看这……” “罢了罢了!为师便点拨你一二。”中年邋遢男子摇头晃脑,脸上表情令人摸不着头脑,言辞神神秘秘道:“你再看仔细了,这么山清水秀之地,总欠缺一番情趣,缺就缺在这个‘趣’字,你再仔细瞧瞧,终究会拨开云雾见青天。” “咦!”廖子殇眼眸骤然发亮,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笑容狡黠道:“这条鲤鱼瞳孔呆滞无神,既然如此,何不再添上一笔?” “找到缺陷了?”中年邋遢男子闭眸安定静坐,随即慢悠悠开口。 “禀师尊,就是这了。”廖子殇一脸笃定,此刻他有十足把握。 “那好,为师替你添上。”中年邋遢男子缓缓睁眼,随手拿起毛笔,动作干净利落的为宛似绿豆般大小的鲤鱼添加眉目,让它瞧起来愈发栩栩如生,与之前相较之下,亮丽了不是一星半点。 “为它眉目添上一笔,倒令这幅画更为传神了。”中年邋遢男子若有所思,原地驻足静静观赏许久。 中年邋遢男子笑眯眯打趣道:“以你目前粗糙浅显的眼界,也只能做到这般地步了,这幅画差不多完成了,收起来吧!” “是。”年轻侍者忙将精美画作小心翼翼卷好平放在指定条案上。 廖子殇则心满意足得很,师尊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来,证明对自己还是挺满意的,不然也不会毫不犹豫便为它添上眉目卷起放好,自己所交答案还是有一定含金量的,就是师尊这番言行举止,立马让他心里感到美滋滋的,高兴得都**舞足蹈起来了,首战旗开得胜,已足够令他信心满满。 第四十二集 银桑孤影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好了,乖徒儿,你也算是找到了第一幅画作的缺陷,虽然你的眼界尚属稚嫩青涩,若要真正参透第一幅画作的深层次玄机奥妙,你的火候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中年邋遢男子抬手捋顺鬓角几缕略显蓬松脏乱的苍白头发丝,即使他平日不修边幅,十天半月里也不见他沐浴洗漱过,但好歹也是‘隋山道院’的真正掌权者,在众多弟子面前,还是有必要注重威仪举止,以免让旁人看笑话,“但是,你能浅显看透这幅画作精美磅礴的外表下,其中所暗藏的愈发非同凡响的梦幻意境,这幅画作的‘趣’便算是活络灵动得多了。” “为师知晓你小小年纪,如今被夸得内心飘飘然,肯定很高傲自负,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吧?”中年邋遢男子眼神平淡无奇,他扭头斜瞥了眼座下爱徒,瞧见他整个人沉浸其中,早已忘乎所以然了,便立马气得吹胡子瞪眼,更不给好脸色。 “不敢不敢,徒儿知错。”廖子殇感觉身体冷飕飕的,一股阴风吹得直打哆嗦,立刻乖乖认错,师尊那双冷冽目光仿佛无底深渊般冰冷刺骨,令他不敢抬头与之对视,生怕会承受不住昏倒过去。 中年邋遢男子也不想多加怪罪,毕竟他年龄尚小,会犯些错误也在所难免,遂平静舒了口气,随即收回目光低声细语,“你这次表现比我预期的要好了不少,第一幅画作可以算作是圆满完成考验,接下来的考验之物比第一幅画作要难上加难,为师也多费了点心血才最终完成,你可要做好万全准备来应对了。” “徒儿定当竭尽全力。”廖子殇神采奕奕,立刻打起了十足精神,小小年纪天不怕地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很好,为师就欣赏你这股子血气方刚的热血劲头。”中年邋遢男子心里满含欣慰,不由对他有几分另眼相看。 “揭开中间那块帘布。”中年邋遢男子面无表情,他负手而立,淡漠眼神示意恭候旁侧的年轻侍者。 “是。”年轻侍者迈足走上前来,双手小心谨慎将帘布揭下,照旧折叠好放在条案上。 第二幅画作立刻映入众人眼帘,左下角边缘提了几个古老文字,虽然对普通人而言晦涩难懂,但对饱读诗书的精壮孩童却小菜一碟,一眼便分辨出乃是读作《银桑树·止兵戈之辉夜》,字迹行云流水,颜筋柳骨,更具备诗情画意,单凭这几个优美文字,便令凡夫俗子望尘莫及,是他们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典藏珍品,无不前仆后继仔细瞻仰夸赞得天花乱坠方才休止。 眼前这幅画作所描绘之景,乃是一片辽阔无垠的荒野戈壁,广袤土地上生长了零星几株杂草,近乎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水源也极度缺乏,气候干燥闷热,可如今却到处遍布残肢断臂,,尸体横七竖八互相交织扭叠,他们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一片赤胆忠心,可换来的结果却是统统战死沙场,无辜冤魂充满了冲天怨恨杀气,恨不能多杀几个敌人为国尽忠。 在堆积在漫山遍野的尸体中央,一株银桑树却完好无损,它郁郁葱葱蓬勃向上生长成参天大树,同时其枝杈、绿叶还飘洒金黄光辉,悉数依附在早已冰凉死透的尸山血海之上,让他们的惨白脸庞看着会有那么些安详圣洁,洗涤成千上万冤魂的凶戾怨气,帮助他们一路好走。 画面就此定格住,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块血腥之地满载邪恶污浊气息,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无边阿鼻地狱,永无翻生重见光明之日。 这幅画作之所以多费了点时间去完成,一方面是创作者真正倾注了莫大心血,另一方面便是他凝聚了精神力注入画作,他的精神力庞杂恐怖,是真正用来杀敌制胜的大杀器,无形中借此赋予了这幅画作勃勃生命力,一不小心便会沉沦堕落在无边无际的虚幻世界内,倘若意志力不够坚定,必将深陷无尽黑暗混沌之中永无出头之日,更别提寻找那一线生机苟延残喘了。 “嗯?”廖子殇作为此次仪式的考验弟子,即便他此前经历了‘洗精伐髓’侥幸度过难关,他如今这副肉体要比以往更精壮健硕,气色亦饱满精神,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了许多,但是,却偏偏在大院士眼前栽了大跟头,他眼帘逐渐低垂,半开半合,瞳孔呆滞无神,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脸色苍白无血,精气神也极为糟糕透顶,感觉他下一刻就要倒头昏死过去似的。 “杀杀、杀杀杀~~” 倏忽间,眼前画作似乎活了过来,宛如有无数将士英灵手持刀枪戈戟,前赴后继奋勇杀将而来,他们身躯全然是由无边怨恨戾气凝聚而成,死前为国捐躯,死后却不得善终,命由天定,他们命该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廖子殇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过着安定生活,哪里见过这番惊天动地的血腥场面,顿时吓得双股战战,身体颤抖个不停,欲挪脚转身逃命,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完全不听从使唤,这可就令他瞬间炸毛了,就差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耳边的呼呼劲风迎面吹来,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一阵阵冲天的冷冽肃杀之气犹为刺骨,将他压迫得呼吸困难,快喘不过气来,鼻涕眼泪眨眼夺眼眶鼻孔而出,眼前画面让他终生难忘。 他此刻情绪近乎快崩溃疯癫,举止狼狈不堪,又过了小半会儿,眼前那幕金戈铁马的肃杀场景突兀消散殆尽,毫无踪迹可寻,他眼神转而变得浑浑噩噩,脑子神智不清,嘴巴絮絮叨叨,胡言乱语不见停歇,脸上喜怒哀乐变幻无常,精神也疯疯癫癫的,眼前画作一会儿清晰,一会儿又模糊,耳畔也渐渐听不到任何外界杂音,仅仅能感受到自身粗重浑厚的呼吸声,吞吐间极有规律,在这诸多外力侵蚀神智之下,他眼前霎时天旋地转,前方遥远处,一道柔和白光闪过,当他再次睁开双眼之时,他已然出现在画作世界中。 这片死气沉沉之地,完全是由大院士倾注了莫大伟力浇筑幻化虚构而成,脚下是漫山遍野的残缺尸体,身旁近处是那株枝繁叶茂的银桑树,四周环境昏天暗地,空气中弥漫着不计其数的轻飘飘灰烬,统统是由遍布周边的浓黑刺鼻硝烟滚滚燃烧形成,到处充斥着死寂与荒凉,唯有以银桑树为中心,方圆二十丈之内的大地沐浴着圣洁光辉,洗涤冤魂凝聚的冲天怨恨凶戾杀气,让他们得以安息长眠。 廖子殇虽然形单影只,一个人孤孤单单静立在尸山血海之上,但此刻他内心却出奇的宁静,说来也怪,此情此景反而并未将他吓住,他摇头哭笑不得,欲尝试伸手捡起脚下长剑拿来把玩,这种奇怪想法从他脑子里忽然蹦出,他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做出这番怪异行径来。 ‘哗啦啦’ 恰巧此时,无数细小种子从脚下土地及尸骸上纷纷生根发芽,不消片刻便茁壮生长成郁郁葱葱的翠绿嫩草,又转眼间竞相绽放五颜六色的花朵,香气芬芳馥郁,瞬间扑鼻而来。 “嗯?这这……”廖子殇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变化惊愣住了,右手也立马顿住停下,直起腰来环顾四周如梦似幻的美丽花田,无数花骨朵不断随风摇曳,在银桑树飘洒的圣洁光辉沐浴下显得愈发鲜艳迷人,将精壮孩童迷得神魂颠倒,找不着东南西北在何处,“多么动人心魄的美丽景色呐!鸟语配花香,怎能没有鸟儿相伴呢!” 说来就来,他话音刚落,头顶茂盛枝叶上便叽叽喳喳不断传来鸟儿欢快叫声,他小脸蛋忽而稍稍动容,抬头往上看去,头顶那几只小鸟也发现树底下有人,目露好奇、惊诧纷纷低头往下瞅去,嬉戏玩耍了小半刻方才蹦蹦跳跳来回向树梢窜去,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小巧玲珑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乖徒儿,你可参悟到此间意境否?”中年邋遢男子的雄浑威严声音透过画作无形阻碍力,倏忽传荡在虚幻世界中。 “嗯?”廖子殇愣了愣神,随即忙整理好衣裳拱手作揖恭敬回复,“师尊,这画中世界广袤无垠,一眼望不到天际尽头,也无日出日落,这片天空亦是乌云密布,也不见其晴朗过,此处给我的感觉甚是妙不可言,仿佛我即是画,画即是我,两者合二为一,与天地万物琴瑟共鸣了。” “嗯。”中年邋遢男子盘膝端坐,他不自觉抬手抚摸胡须微微颔首,脸上言笑晏晏,“你只描绘了天地壮阔景象,这片世界包罗万象,宏大魏丽,远远没有你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你适才那番论述,只答对了一半,至于另外一半,就需要你慢慢寻找其个中玄妙之处了。” 第四十三集 一场梦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你眼前这片虚幻世界虚无缥缈,乃由为师强大精神力所构筑凝聚形成,空间壁垒极为稳固,越是如此,这幅画作越是难以摧毁破坏,这也就直接影响到这幅画作的保存寿命将会漫长久远,漫长岁月的侵蚀腐朽在这幅画作上,将体现得淋漓精致。”中年邋遢男子继续滔滔不绝,“一切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其实皆乃虚妄,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你身处夹缝中苦苦挣扎求存,实则是你从不愿放弃过往执念。” “乖徒儿,你心里那份执念就好似一叶孤舟孤苦伶仃地飘荡在辽阔海面之上,分不清东南西北,也看不见连绵群山的梦幻倒影,你四周有浓厚迷雾遮住了视线,让你找不到那座可遮风挡雨的温暖港湾。”中年邋遢男子早年间游山玩水,看透了人世浮华,也阅尽了沧海桑田,他心坚如磐石,经历了千锤百炼方才有如今受尽尊崇爱戴的成就,没有了人性的尔虞我诈,便不可能有他今时今日的高贵地位,“你心里其实很孤独寂寞,你需要浓浓亲情,你需要父母长久的陪伴呵护,你需要亲朋好友的欢声笑语,你更需要……抚慰你心灵的那丝丝温暖。” “师尊,我、我我……”廖子殇整个人如遭电击贯穿躯体,他的神智近乎要崩溃,温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都被他强行忍受住了,其实,他心灵远没有往日表现出来的那么坚不可摧,恰恰相反,他从小承受了太多太多,他其实很脆弱敏感,平日里只是掩饰伪装得很完美,他爹娘从小教导他要像个男子汉那样坚强可靠,凡事亲力亲为,不可借他人之手解决所有麻烦,往事种种,他都尽全力做到了,也没有辜负爹娘的期望。 “怎么了?你想放声大哭?还是你所谓的坚强内心都被你伪装得很好?你想要不顾一切撕碎抛弃它?让它离你越远越好?”中年邋遢男子这番话蕴含了点挑衅与嘲讽意味,话虽如此,但听在廖子殇耳边,却是另外一番难以言喻的语气,反而令他原本处于崩溃边缘的心灵更加难受了。 “不是,都不是,我从未如此想过。”廖子殇咬紧嘴唇,拼命忍住泪水,不至于哭得稀里哗啦的,内心告诫自己,要时刻保持坚强,面对任何苦难都应该临危不乱,“我、我只是、只是偶尔感到有那么一丝丝孤单,特别是在夜深人静,或者一个人独处之时,这种感觉便愈发强烈,一发不可收拾。” “说到底,你还是绕不开渴望亲情,用‘藕断丝连’来释义是再合适不过了。”中年邋遢男子稍微舒缓了会儿情绪,脏乱脸庞露出了一抹和煦笑容,他继续循循开导,“你忘不掉过往伤痛,许多道旧伤疤无时无刻不刺痛你脆弱身体,让你无法释怀,让你悲痛欲绝,你才会借独处之时,一个人偷偷擦拭伤口,不让同门为你分忧担心。” “你是否想过,倘若让你师兄师姐们知道了,他们又该作何想?是安慰你脆弱心灵?亦或者是从今往后对你百般呵护?更或者是付出其他行动来让你过得更开心?”中年邋遢男子又开始一番炮语连珠继续追问不休,可谓是句句戳心,一时之间令他哑口无言,脸上神态一变再变,欲张嘴回答,又把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就这么一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做。 “既然你不知作何回复,那为师也不会勉强你,眼下这片虚幻世界会给你想要的最完美答案。”中年邋遢男子努力平复好心情,让自己时刻维持镇定,他本是温吞儒雅之人,适才那般激动,步步紧逼,也实属无奈之举,并非他本意所愿,“你脚下这大片鲜艳花田足够令你静心凝神好好体会,是副弥足珍贵的创伤良药,至于你对面那株银桑树,乃由天地间至纯至净之物幻化凝结而成,哪怕一块树皮、一条根茎,一片翠绿嫩叶,都能彻底洗净凡尘俗世那种种罪恶、贪婪、怨恨及淫邪等等,那点点飘洒的圣洁光辉足以抚慰洗涤你脆弱心灵,也能起到不小作用。” “你不妨一步步跨越美丽花田,靠近那棵银桑树,并以此坦诚布公直面它每一寸粗糙纹理,向它倾诉你内心的万般苦楚,这样也许你会更好受些。”中年邋遢男子换上另外一副温柔口吻,尝试慢慢让他心平气和,“你可以抚摸它躯干,尽量感受它传递给你的温暖。” “师尊,真的可以吗?”廖子殇此刻平静了许多,他双臂低垂,完全放松整副身体,令精气神逐渐通透明达,感受周围丝丝缕缕的微风从脸颊刮过,那股微弱风声很轻很轻,身躯仿佛已与天地万物彻底融为一体,身临其境大自然的美轮美奂,无穷玄幻美妙,人世间的罪孽欲望对他而言,似乎也无足轻重,没那么丑陋可怕了。 他双眸闭合,缓缓抬高伸展开短小臂膀,亲身感受天地自然,这份美妙尤为珍贵,他不愿轻易就此错过,他渴望自由,向往自由,每分每秒皆沉浸享受乐在其中,欲像雄鹰展翅高飞遨游天际,这是多么的其乐无穷呐! 安安静静沉浸了半盏茶时间,他从美妙幻想中渐渐清醒过来,放眼望去,周围依旧是一望无垠的尸山血海,周身近处被飘洒而下的圣洁光辉笼罩着,双脚踩踏在娇艳欲滴的茂盛花田里,将他脚裸以下完全覆盖住,他此刻内心却有那么一丝丝紧张,以及压抑不住的欢呼雀跃。 他连忙深呼吸几大口气,缓缓迈腿前行,一路所及之处,皆留下了数十道细窄脚印,他能清晰听到呼吸声愈发紊乱粗重,忙迅速调整好,让自己慢慢平心静气,来回张望着银桑树越来越粗壮庞大,特别是古老厚重气息不断扑面吹来,他心脏不由跳动得更快,又很期待揭开层层面纱,得到想要的答案,令往后余生至此了无遗憾。 廖子殇就这么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站在参天大树底下静静观赏起来,脸上略感诧异,良久方才开口低语,“这树皮纹路沟壑纵横,有股大巧若工之势,远看稍普通些,可走近才发觉其非比寻常之处,我还以为这片虚幻世界所见皆乃死物,没想到这棵银桑树竟如此真实,真实到令我不敢置信。” 他内心有股冲动,欲伸手抚摸树干,这股冲动让他付诸行动,伸出左手一点点靠近,他彻底摒除了脑中杂念,对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充耳不闻,唯有眼前这块大树树皮,他呼吸声很有节奏,伴随心脏同频跳动,就在他即将触摸到树皮之时,却出现了一幕令他意想不到的画面。 他身旁两侧突然伸来两条成年人手臂,手掌交叠按在他白嫩手背上,在他猝不及防之下被稍微用力助推着向前按下,最终如愿以偿地实现了他内心那股冲动。 廖子殇可委实被惊吓得不轻,拍拍胸脯赶紧向左右两侧瞧去,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目瞪口呆,满脸不可思议道:“爹爹,娘亲,你们怎么在这儿?” 不知何时,方圆二十丈外却下起了鹅毛大雪,广袤大地披上了厚厚一层雪白银霜,廖子殇父母两人身穿好几件衣裳,裹得严严实实,身上也沾上些许雪花,很明显是冒着天寒地冻来到儿子身边。 “臭小子,怎么跟你爹娘说话的,才入了道院修行多长时间?长能耐了是吧?”高大男子立马板着脸严肃呵斥,可从他眼里透射出来的却是浓浓思念之情。 “皮皮,别理你爹,你爹就这臭脾气,从小被他父母惯坏了,冲谁都龇牙咧嘴的,那些亲戚好友都怕他怕得要命,可把他们吓坏了。”美妇人倒是体贴关爱有加,拉起儿子拥入怀抱里,“可想死娘亲了,皮皮,你这两日过得可好?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你从小蹬被子这个坏毛病可要改掉,如若等你长大后还这样,那还得了。” “等等,爹爹,娘亲,你俩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廖子殇疑心病太重,前后疑点太多,始终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事实,“要是真现身于此,那师尊应该会知会我一声才对啊!” “师尊,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爹娘何故会出现在我身边?”廖子殇四下张望大声询问,可周围却静谧无声,无人回应。 两夫妇笑容和蔼可亲,转头彼此对视,默不作声,旋即自觉向后倒退了几步,并相互拥抱在一起。 “乖皮皮,快过来,跟爹娘走。”美妇人歪着脑袋倚靠在高大男子宽阔厚实肩膀上,并轻声细语淡笑着朝儿子招了招手。 “臭小子,想挨板子了是吗?”高大男子不苟言笑,也同样做着招手动作。 “不不不,这不可能,你俩不是我爹娘,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象。”廖子殇将头发抓得乱糟糟的,他频频摇头,一会儿又非常笃定眼前一切全都是事实,一会儿又紧蹙眉头矢口否认,在当下这种巨大矛盾冲击之下,他都近乎快要被逼疯了,状若癫狂,喜怒哀乐等等尽皆写在他脸上,他如今就跟疯疯癫癫的疯子似的,言行举止出人意料,全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皮皮,跟我们走,跟我们走……”两夫妇一直重复着相同的话,不断萦绕在精壮孩童耳畔,久久无法驱散沉寂下去。 “你俩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廖子殇被逼红了眼,整张脸狰狞扭曲,他早已神智不清,凶神恶煞的死死怒瞪着夫妇两人,随即拼尽全力奋起挥拳怒捣过去,拳头呼啸着撕裂空气,势大力沉,迅捷凶猛,一拳足以将厚重木板轻松砸穿。 这一拳重重击打在两夫妇身前两寸处,虚空顿时支离破碎,无数晶莹碎片随风消散,虚空斗转星移,令他漂浮在茫茫无尽黑暗中。 “啊啊啊~~”廖子殇惊恐万状,在浑浑噩噩中徒然睁开双眼,他整个人跌坐在树底下,惊出了一身冷汗,身上衣裳都湿漉漉的,显然被汗水浸透了。 “呼呼呼。”廖子殇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满脸恐惧仍未消退,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连忙左瞧右看,周围依旧是熟悉的虚幻世界,“原来刚刚那是梦,吓死我了。” “不过,这梦也太真实了,让我完全沉沦在梦境里,仿佛有个无底深渊将我拼命吸扯进去,不管我怎么爬都爬不出来。”廖子殇心有余悸,不断摇头呢喃自语,“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第四十四集 明悟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我仍然舍弃不下往事羁绊,对过往旧事依然有深重执念,仿佛有千万条锁链将我身躯牢牢捆住,令我动弹不得。”廖子殇脑海中闪过诸多前尘往事片段,有欢声笑语,有与伙伴披荆斩棘爬上山巅,更有在夜深人静之时被母亲抱在怀里沉沉入睡,她嘴里哼着摇篮曲,歌声是那么的甜美动听,这些片段已成过往岁月痕迹,深深烙印在内心深处。 “每当回忆起,更多的是浓浓思念,这些儿时片段,至今让我印象深刻。”廖子殇已经逐渐恢复平静,他倒头仰躺在大树底下,双手交叠枕着后脑勺,一对璀璨如星辰的明亮眼眸凝望着头顶上空的翠绿枝叶怔怔出神,“这处虚幻世界神秘玄幻,令我猝不及防下便会跌入各种幻境中,我得小心谨慎些为好。” “对了。”廖子殇从朦朦胧胧的往事记忆中回过神来,一下子弹坐起身子来,双腿盘膝而坐,腰杆端坐得笔直,他四下张望语气略微急促,“师尊,我是何时陷入那梦境之中的?” “徒儿,你执念太深,视骨肉亲情比你生命更甚,你往日里虽嬉皮笑脸不着边际,可你内心深处渴望得到父母给你更多嘘寒问暖,你身心很脆弱,甚至于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程度,一触即碎,这便是你目前现状。”中年邋遢男子语气温吞,不急不缓,丝丝扣扣甚为入耳,“刚刚那处梦境乃是你无意识状态下构建形成,介乎于虚幻真实之间,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你只需铭记,不论日后身处何处,身处何种生死绝境,你身后都有一帮同门为你浴血奋战,在这枯寂道院里,他们从今往后便是你身边最难能可贵之人,是值得交托生命的同门手足。”中年邋遢男子轻轻叹气,心底感慨颇多,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证了数之不尽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早已超脱凡尘俗世,“你身后这棵银桑树乃是构筑这片虚幻世界的力量来源,它硬生生支撑着这片广袤无垠的天地自然,才不至于令这片天地塌陷崩坏,能永久完美运转自如,生生不息孕育诞生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天地异象。” “你不必在乎何时深陷无边梦境中,你如今更在乎的是想方设法逃离混乱牢笼,如果你执念越深,你便越会深陷泥潭沼泽中,永生永世休想再逃脱这片虚幻世界了。”中年邋遢男子情绪稍微缓和下,转而语重心长道:“乖徒儿,你已浪费了太多宝贵时间,必须抓紧一切机遇破除迷障,说不定某个闪光点,或者是某个微不足道的渺小之物,亦或者是天地自然奇观,这些都是救命稻草,都能助你一臂之力。” “抓紧参悟吧!”中年邋遢男子唉声叹气道:“你所剩时辰不多了,一旦错过,为师即便想救你脱困,也回天乏术了。” “嗯。”廖子殇咬了咬牙,即便再艰难困苦他也挺了下来,也不怕这一回了,索性便豁出性命去面对,“师尊,您放心,徒儿定全力以赴。” “为师相信你。”中年邋遢男子笑容豁达开朗,他从未怀疑这个徒儿会令自己大失所望。 在两师徒秘密交谈完之后,廖子殇便在银桑树周围来回走动,一路走走停停,忽而闭眸沉思,忽而眼冒精光,忽而又垂头丧气,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各种言行举止不断转变,可即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便赖在地上不起身了。 “到底该如何破除迷障呢!”廖子殇眉头皱得极深,在地上翻来覆去,脑子空荡荡的,无丝毫对策应付,眼前一片迷茫,“这片大地广阔无垠,一眼望不到尽头,方圆二十丈外更是尸山血海成片,天空也都灰蒙蒙的,乌云密布,好似随时会有倾盆大雨降临。”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始终想不出应对计策,照这样下去,更别提要安全脱困了,恐怕我得生生世世困在这一毛不拔之地,这得多么绝望啊!”廖子殇绞尽脑汁思考许久,脑海中突然灵机一动,回眸望着身后那棵参天大树,呼吸越来越粗重,“对了,说不定这棵银桑树便是可助我脱困的一切根源,与外面宛如炼狱般的景象相比,这棵银桑树颇为特立独行,深深扎根屹立不倒。” “方才师尊也提醒过我,这棵银桑树乃是构筑这片虚幻世界的力量源头,这也就证明了,若想脱困,必定要从它入手。”廖子殇大喜过望,喜悦振奋之情溢于言表,“可问题又来了,要先从哪开始下手呢?又该如何下手呢?” “不必太过死脑筋,一切随你心意,放开手脚去做便可。”中年邋遢男子陡然开口指点迷津,“这片天地万物变幻无常,虚虚假假,皆乃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廖子殇低下脑袋喃喃自语,忽然抬头眼神坚定道:“说得不错,我太过于执着过去,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我如今只需展望未来便心满意足了,若要破除虚妄,遵从意随心动,无所顾忌,方成大器,砥砺前行。” “这片天地少了些生机勃勃,那便由我来赐予吧!”廖子殇面色古井无波,他脑海中此刻冒出各种奇思妙想,诸多念头转瞬即逝,唯独留下了认为最满意可行的构想,“就它了。” 他起身缓缓前行,沿着花海来到树底下,用手掌抚摸着每一寸树皮纹路,这种沟壑纵横的迷离感,令他深深迷恋无法自拔,他还是头一回冒出这种怪诞想法来。 廖子殇眼波恍惚,忽而清晰,忽而模糊不清,耳畔回荡着急切催促声,他不知是何人呼唤他,又不知缘何这般急不可耐,他此刻只知道,他要将那个强烈念头贯彻到底。 他眼神飘忽不定,迷迷糊糊,忽然低头看向脚下旁边,一直就这么傻愣愣看着,一根干枯树枝出现在他眼前,他顿住目光,双眸瞳孔微缩,身体很自然的低头弯腰捡起树枝,在树干表皮歪七扭八书写了两行看不见的古老文字。 “大智若愚,巧夺天工,不愧是天赋异禀之人呐!”中年邋遢男子伸手抚须淡笑颔首,越看越满意,“此子历经诸般磨难,自己终于参悟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在所剩无几的时辰里,也算是完成得相当可观,朽木可雕也!” “恍恍惚惚的在里头挣扎太多,也差不多该出来了。”中年邋遢男子目光幽幽,明灭不定,他一眼看穿徒儿所写所为何意,看破不说破,是不想破坏眼下这股微妙气氛,以至于打断了徒儿顿悟真理名言。 ‘啪嗒’ 在飘忽诡异的虚幻世界里,廖子殇潦潦草草书写了两行文字,等树枝尖端落款,他右手指间忽然松动,这根树枝随之掉落在地上,竟悉数碎成齑粉随风飘散。 他纹丝不动的静立在树底下,随即缓缓闭合双眼,矮小身躯仿佛彻底融入天地自然中,无形中随天地韵律产生了共鸣,呼吸吞吐间皆有迹可循,他感受到了微风吹拂之柔和温暖,也感受到了风云变幻之福祸相依,更感受到了迷惘归途尽头那只脖颈挂了铃铛的小麋鹿,它眼神是那么无助、迷茫与可怜,时刻面临着未知危险到来。 一缕缕微风正自缥缈虚无中吹拂而过,连带着吹动了郁郁葱葱的花海不断东倒西歪,随风舞动,无数鲜艳花瓣相继脱落吹上空中,遵循着和风吹拂轨迹靠近贴在精壮孩童身上,他从头到脚被花瓣包裹得严严实实,始终一动不动安静站立着,也不见他大吼大叫,惊慌失措。 ‘嘭’ 紧接着无数花瓣骤然炸散开,纷纷飘落在树底下,而反观廖子殇则彻底无迹可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出来了。”中年邋遢男子嘴角微翘,他盘膝静坐,双眸视线一直注视着中间那幅画作,从未见他移开过。 ‘嗖’ 话音刚落,肉眼清晰可见,一道纯白光团从画卷中闪电穿梭而来,亮眼光芒一闪即逝,随即便毫无阻碍的穿透进纹丝不动盘膝打坐的精壮孩童躯壳内,只见他身体徒然一震,紧接着又沉静下去。 “乖徒儿,该醒醒了。”中年邋遢男子的靡靡之音突兀飘进精壮孩童双耳中。 “嗯哼。”廖子殇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开始还未适应,不过很快他头脑便完全恢复清醒,入眼便瞧见师尊笑眯眯看着自己,笑容极具亲和感染力。 ‘哗啦啦’ 与此同时,中间那幅画作右上角由上而下浮现两行古老文字,字迹娟秀,鸾漂凤泊,一眼望去,不禁令人啧啧称奇,叹为观止。 “嗯?”廖子殇双眸微动,眼角余光率先注意到中间那幅画作起了变化,遂转头望去。 他师尊亦紧跟着扭头扫视过去,脸庞始终不为所动,似乎早已提前预料到会发生眼前这一幕场景。 第四十五集 正式拜入门下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康蜀巴桥,不羁瞻古今。’ 师徒两人所亲眼看到的正乃这两行古老文字,也正是廖子殇所书写透过画作无形壁垒印刻在纸张上,此乃天地自然力量凝聚而成,具备真正的莫大伟力。 “这第二幅画卷太神奇伟岸了,内部虚幻世界不仅浩瀚无垠,而且还可形成各种诡秘异象,一不小心便会丧失神智深陷其中苦苦挣扎,对我这种肉体凡胎而言,无异于以卵击石,简直是不堪一击。”廖子殇摇头苦笑,他在虚幻世界中经历了万般折磨困苦,已然被磨掉了些棱角,算是有了不小的成长,心性会更成熟稳重,“我回忆往昔峥嵘岁月,父母将我保护得太好,我得不到磨炼,就永远都长不大,如今好了,您为此考验助我成长,我获益良多,也参悟到了些人生道理。” “您这份大恩大德,徒儿永生难忘。”廖子殇真情流露,感激涕零道:“请受徒儿一拜。” “不必行此大礼,你本就是我座下爱徒,助你也是理所应当,师傅疼爱徒弟,愿倾囊相授,本就天经地义,此乃小事一桩,举手之劳罢了!”中年邋遢男子挥了挥袖袍,作为一院之主,丝毫不端长辈架子对弟子颐指气使,这便是他能深受尊敬爱戴的高贵之处。 “这第二幅画作你完成得不错,为师挺满意的,你能借此而渐渐放下往昔执念也是大好事,切记,日后戒骄戒躁,为人处世需公正严明,对天下黎明百姓更要广施善心,做个受人崇敬的仁义侠士,为师此番所言你可谨记于心?”中年邋遢男子仪态威严肃穆,一讲到天下大事,便展露出截然不同的态度,他是真正做到能为天下众生谋福祉,这天下间能似他这般良善之人,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一巴掌之数,稀少到凤毛麟角。 “徒儿定当谨记。”廖子殇恭敬行礼。 “嗯,很好。”中年邋遢男子微笑点头,对座下爱徒这番态度还是颇为满意的,也从不认为他会令自己失望透顶。 “将这幅画卷也收起来吧!”中年邋遢男子语气云淡风轻,他回眸挥手吩咐旁侧奴仆。 “是。”年轻侍者随即上前取下画卷收好,也紧挨首幅画作平放在条案上。 “至于这最后一幅画作……”中年邋遢男子欲言又止,他脸色阴晴不定,不知该如何开口言语。 “师尊,有何不妥之处?”廖子殇略感疑惑,不知他何故会犹豫不决,索性直截了当询问。 “没有,不必多虑。”中年邋遢男子淡淡吩咐,“揭开来。” 年轻侍者将帘布揭开,这第三幅画作的全貌便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这三幅画作各具千秋,在廖子殇目前眼界的浅显认知里,也仅能简单参悟出,这三幅画作均代表了画手所掌握的最巅峰水准。 他无法彻底参透其中奥妙,这事也不能全然怪他,毕竟他年龄尚幼,头脑仍处于懵懵懂懂,只知道嬉戏玩闹,小孩子心性,平日里在家乡虽然接触多了‘琴棋书画’四技艺,但却只理解些粗浅皮毛,对此类领域知识一知半解,依旧无法真正做到触类旁通,又能拿什么去参悟其中更深层次的玄妙真知,他能做到这般地步,已实属不易,不必再在鸡蛋里挑骨头,尽力而为了便好。 这幅画作纸张材料最为特殊,乃是用上等的绫罗绸缎裁剪编织而成,手感丝滑舒适,用料颇为讲究,所画之物也简单至极,仅有一对金童玉女在嬉戏玩闹,笑容灿烂明媚,与前两幅画作对比下来,给人的第一观感甚是普通,甚至都不能称之为‘画’,这种画工堪比粗制滥造,完全体现不出画匠内心的雄图伟略,更无法将其毕生所学展现得淋漓尽致。 “师尊,您确定这是幅画?”廖子殇揉了揉眼睛,尽量想让自己瞧得清楚仔细些,可无论如何看,都看不出有何特殊之处,他脸皮更是不断抖动,心里那股浓烈期待感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他顿觉大失所望,整个人焉了吧唧的,精气神荡然无存。 “这幅画乃为师呕心沥血之作,蕴含了浓厚绘画功底,怎么不能称之为画呢?”中年邋遢男子笑骂道:“徒儿,不要被表面假象所蒙蔽,等你深入研究品鉴,你会发现其中的恢宏磅礴气势,这幅画作别看它画工极致简单朴素,可却有渊博学问所在,你慢慢会发现它独特之处的。” “噢?听您这么一说,倒弄得我心痒难耐起来了。”廖子殇双眸微微发亮,他迫不及待道:“师尊,快开始吧!我都快等不及了呢!” “乖徒儿,且慢。”中年邋遢男子连忙轻声打断。 “嗯?”廖子殇狐疑不已,“师尊,怎么了?” “这第三幅画作虽然也是此次考验作品之一,但与前两幅画作的性质恰恰相反。”中年邋遢男子不疾不徐慢条斯理解释道:“这幅画可以拿来考验你,也可以不必如此,它还有另外一番大用途。” “师尊,徒儿脑子都被您搞糊涂了。”廖子殇揉了揉太阳穴,他脑子稍感胀痛难受,都快神经错乱了,“到底还有何其他用途?您不妨直言便是。” “这幅画作可以说是为你准备的,也可以说不是为你准备的。”中年邋遢男子摇头晃脑打起哑谜来,他语气吞吞吐吐,半推半就,慢悠悠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谈吐举止不慌不忙,吊足了对方胃口。 “师尊,您可别打谜语了。”廖子殇都快抓狂急眼了,他当下坐立难安,“徒儿脑子愚笨得很,个中暗含之意我完全猜测不出,您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既然你求知心切,那为师便直言了。”中年邋遢男子眼眸略微转动,他放下茶杯,眼角不经意间瞟了眼厢房外大殿方向,旋即收回目光会心一笑,“这幅画作暂且不去理会,为师问你,你可还记得考验开始之前为师说过要送个‘惊喜’给你?” “徒儿自然记得清清楚楚。”廖子殇将胸脯拍得砰砰响,他双眸忽而微微瞪大,问出此刻心中悄然滋生的猜疑,“莫非……您要把那副画送给徒儿?” “非也!非也!”中年邋遢男子神神秘秘道:“为师方才说过,这幅画作另有大用途,至于为师所说的‘惊喜’,你很快就会知晓了。” “好了,如今考验仪式已毕,这场典礼也差不多快接近尾声了。”中年邋遢男子回眸瞅了眼窗外天色,此刻已过了正午时分,高空艳阳高照,阳光正处于最毒辣之时,晒得行人睁不开眼来,“琐碎杂事留待下人去打理,接下来是仪式最后一环节,也是最为至关重要的压轴仪式。” “这个我知道,早前大师兄便说与我听过,典礼结束前,会赐予嫡传弟子才配穿戴的华绒衣裳,这也是每位嫡传弟子最非凡荣耀时刻,为了凸显嫡传弟子天赋资质的与众不同,特此设立此最重要环节,也是为了让各方宾客瞧瞧我‘隋山道院’的鼎盛强大。”廖子殇笑逐颜开,内心振奋不已,“师尊,不知徒儿所言可对否?” “没错。”中年邋遢男子言简意赅,不卑不亢,彰显了掌权者威仪**风范。 他大手一挥,神态威风凛凛道:“取华绒衣裳来。” “遵命。”厢房外早有数名奴仆恭敬听候大院士下达御令,他们齐齐弯腰作揖,随即忙朝别院赶去,不一会儿便风尘仆仆端着托盘跨入厢房,替廖子殇迅速换好华丽衣裳等衣物,待服侍完毕,几名奴仆方才相继恭敬退下。 中年邋遢男子现下已端坐高堂之上,他一脸笑眯眯,喜难自胜,正默默等候起来。 不消多时,廖子殇从屏风内迈步走来,他器宇轩昂,步履稳健,换上华绒衣裳之后,与适才简直是判若两人,气质完全与众不同,让人眼前一亮,他内心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一步步昂首挺胸走到自家师尊近前来。 “嗯。”中年邋遢男子上下打量,抬手抚须微微点头,嘴角含笑道:“不错不错,这身衣裳裁剪得体,倒是极为衬托你的气质,不松也不紧,刚好合身。” “谢师尊夸赞。”廖子殇从年轻侍者手上接过茶杯,毕恭毕敬略微弯腰等候。 “行叩拜大礼。”年轻侍者恭候旁侧,他张嘴朗朗高呼。 “一鞠躬。” …… “二鞠躬。” …… “三鞠躬。” …… “礼毕。”年轻侍者双眸半开半合,一动不动保持着欠身姿势,“敬茶。” 廖子殇双膝跪地,他缓缓端高茶杯,低头恭敬道:“师尊,请喝茶。” “哈哈哈。”中年邋遢男子立即抚须畅快大笑,“好好好,从今往后,你便真正意义上算是为师座下的嫡传弟子,排行十五,暂列最小。” “放心吧!说不定你很快便不是小师弟了。”中年邋遢男子接过茶杯轻呡一口甘甜茶水,然后随手放在右侧案台上。 他伸手将爱徒托起,笑容满面道:“拜师礼已毕,快起来吧!” “坐吧!”中年邋遢男子指着左侧某张靠前木椅。 “谢师尊。”廖子殇一屁股坐下,丝毫不客气。 中年邋遢男子转头望向年轻侍者,他瞬间心领神会,连忙欺身靠近上前来,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他偶尔点头听令,等悉数吩咐完,便二话不说转身朝大殿走去。 “师尊,您这是……”廖子殇满头雾水。 中年邋遢男子淡然一笑,语气故作神秘,“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四十六集 拍卖小会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廖子殇也只好乖乖闭上嘴巴,正襟危坐不再多问,一切答案稍后便会揭晓,作为徒弟就应该老实本分,该问则问,不该问的千万不可多嘴,喜怒无常者比比皆是,他刚拜师入门,师徒两人相识才仅仅不过两日罢了!如今对师尊仅有个表面印象,对他真正脾性仍然琢磨不透,往后还需深入了解他为人,才懂得该用何种方式与之面对面交谈,这便是为人处世的最基本道理。 年轻侍者离开厢房后,他便即刻吩咐两名奴仆拿上平放在条案上的两幅画卷,之后紧随年轻侍者步伐穿过好几层纱巾帷幕来到大殿之上。 大殿内,一干长老弟子与众宾客三两成**头接耳,窃窃私语,正高谈阔论无所不欢,瞧见年轻侍者等人迈步走来,立马盘膝端坐好,闭嘴不言,所有人一并齐刷刷扭头望去。 年轻侍者面无表情,他此刻正站在大殿之上负手而立,双眸一扫而过,不骄不躁高声道:“诸位,‘点烨大礼’已顺利结束,在诸位离开之前,还有点余兴节目供诸位尽尽雅兴。” 年轻侍者随即闭口不言,他是有意而为之,目的很简单,仅是为了看在座众人作何反应罢了!结果令他很满意,紧接着他笑了笑慢条斯理道:“大院士有两幅新鲜出炉的画作,想作为此次拍卖品卖出去,这两幅画作堪称稀世珍宝,可遇而不可求。” “真的?” “我的天哪!” “快快展示出来,让我等一睹真容。” …… 大殿内顿时炸开了锅,在场众人议论纷纷,亢奋、震惊、喜悦等情绪一刻都未消退过,强者出手之物必属珍贵罕见至宝,各方大势力家底丰厚,富可敌国,他们早已兴奋得摩拳擦掌,准备拼尽全力也要拿下至少一幅画作,能拍下一幅已心满意足。至于两幅?那纯粹是奢望了,贪多嚼不烂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还是心知肚明的,即便真让某个大势力拍下两幅画作,事后能否安然无恙返回驻地还犹未可知,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对这两件稀世珍品眼馋得紧,届时,在归途中必会群起而攻之,免不了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诸位不必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年轻侍者谈吐温吞道:“这两件稀世珍品皆乃有价无市,诸位可得提前准备好充足灵石拍下,错过了这次大机缘,等下次也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放心吧!” “我‘浑圆宗’对这两幅画作势在必得,谁也别想跟我们抢,否则,就是跟我们作对为敌。” “切,你宗门驻地就那么屁大点儿地盘,属于不入流的门派,安敢大言不惭?” “咋的?不服气?有本事拳头上见真章,光会耍嘴皮子谁不会。” “来啊!谁怕谁。” 各大势力各自拧成一股绳团结一致对抗其他门派,相互看不顺眼,一言不合便污言秽语连篇,丝毫不给对方情面,颇有闹翻天的趋势。 “肃静肃静。”年轻侍者即使脾气再好,也难免会动怒,此刻他正怒火中烧,胸膛剧烈起伏,脸都气黑了,“再吵吵嚷嚷,不循规蹈矩,休怪我命人将尔等轰出去。” 那些中小势力争吵不休,反倒是那些大势力乖巧老实得多,不掺和进唇枪舌战中,行大事者应不拘小节,动不动便翻脸无情,实属心胸狭隘的小人行径。 厢房内,师徒两人听得清清楚楚,廖子殇顿时恍然大悟,他瞬间瞪大双眼,“师尊,您这两幅画作乃无上宝物,一笔一划皆蕴含了千丝万缕的天地自然奥妙,凡夫俗子若粗浅参悟便可受益良多,一朝得道,更何况这些外来宾客无不底蕴深厚,倘若就这么让他们得此珍宝,日后岂不将会更上一层楼,与我道院平起平坐也未尝不无可能,这两幅画作就这么轻易拍卖出去,会不会替他人做了嫁衣?” “呵呵呵。”中年邋遢男子笑眯眯道:“乖徒儿,你目光还是太过短浅了,考虑事情需分析到方方面面,倘若真是稀世珍宝,让为师也眼红的话,你以为我会蠢笨痴傻到卖与他人吗?我巴不得紧紧攥在手心独自享受了。” “师尊,难道这两幅画作并非什么稀世珍品?”廖子殇眨了眨眼,一番思前想后,终于反应过来,脑子宛如醍醐灌顶般通透开窍了。 “不错。”中年邋遢男子表情颇为不屑道:“这两幅画作对他们而言,确实是稀世珍品不假,但在为师眼里,不过是两张破烂废纸罢了!最多值几个钱,他们既然当成宝,那为师岂有不卖的道理,赚点灵石来打打牙祭,也好过堆放在角落里发霉变臭。” “师尊,您真是老奸巨猾呐!”廖子殇笑容奸诈狡黠,连忙拱手作揖钦佩道:“徒儿哪及得了您万分之一,我心服口服。” “小兔崽子,敢骂为师,隔日不见,这胆子可见长了呀!”中年邋遢男子佯装气恼,双眸一大一小俯身逼视过去,语气也都阴阳怪气得很。 “不敢不敢,徒儿知错,徒儿知错了。”廖子殇额头冷汗直冒,眼神躲躲闪闪,言行举止惊慌失措,“求师尊放过徒儿,徒儿下次再也不敢口无遮拦了。” “不必紧张,为师跟你开玩笑的,瞧把你吓的,都快吓破胆了。”中年邋遢男子并非锱铢必较之人,他心怀仁善,以慈悲为怀,底下弟子平日说话不知轻重,心性尚需磨炼,行事也太冲动,作为宗门长辈,当以大局为重,弟子说错话,口头教训一顿便算了,入了道院修行,首要宗旨当‘以和为贵’,不必斤斤计较。 “乖徒儿,此次拍卖所得灵石,半数归你所有,另外那一半便上缴‘藏宝楼’,充当道院日常修行开销。”中年邋遢男子正色道。 “莫非,您所说的‘惊喜’便是指的这个?”廖子殇目瞪口呆,师尊这番话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嗯。”中年邋遢男子面无波澜,他轻轻点头,“正是。” “师尊,不可,万万不可啊!”廖子殇双腿发软,他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忙频频叩首,“这份赐礼太过贵重,徒儿哪里受得起,您还是全部收回去,这块烫手山芋徒儿怕是拿不住,徒儿也会寝食难安,怕贼人惦记。” “在这戒律森严的道院内,还没人胆敢在为师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中年邋遢男子投以安心笑容,“徒儿,你就放心收下吧!有为师在,无人敢加害于你,再说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第三者知晓,赐予你灵石之事,也不怕会走漏了消息传出去,你大可心安理得的收下,就当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了。” “可、可是……”廖子殇说完全不动心那是假的,可也得有福消受才会踏实,他现下仍心有顾虑,左右为难道:“我还是觉得这份赐礼太贵重了。” “好了,就这么定了,不必多言。”中年邋遢男子心底滋生丝许怒火,脸色也有些难看,“若胆敢再三驳了为师面子,休怪我严惩不贷。” “徒儿收下便是。”廖子殇顿感心惊胆颤,立刻叩了个响头,唯有老实收下才能平息师尊怒火,师尊手段不用多看就知道极为狠辣恶毒,这滋味定不好受,光是想想心里便直犯怵。 “嗯,这就对了。”中年邋遢男子忙伸手将爱徒托起,“快起来坐好。” “是,师尊。”廖子殇顺势起身重新坐回椅子上。 “好好听听看,看看到底能卖多少价钱。”中年邋遢男子挺直腰板,他那笑容看似人畜无害,其实却无人能看透,更不知他心中有何盘算。 与此同时,年轻侍者正巧回头淡漠轻语,“将画作展示给诸位看。” 两名奴仆手持画卷乖乖上前来,他俩左右对立,抓着画卷两侧边缘缓缓铺展开来。 “诸位请看,这幅《铜陵居·浣花水镜》画上的线条宛如精雕细琢,群山连绵不绝,大气磅礴,这几名孩童和这盆内游鱼也画得精巧,颇为赏心悦目,这幅画堪称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年轻侍者笑容满面,词汇功力颇得大院士真传,描绘得头头是道,他大手一挥,声音高亢,“起拍价,六十万灵石。” “价高者得。”他讲话毫不拖泥带水,“诸位,出价吧!” “我出七十万灵石。” “八十万灵石。” “我出一百万。” …… 话音刚落,底下众宾客便纷纷举牌阔绰加价,这价格一路高歌猛进,节节攀升,做者无意,可听者却无不感到心惊肉跳,这大把大把的灵石就仿佛是那路边毫不起眼的小石子般不值钱似的,所谓的‘花钱如流水’,便如同眼下这般空前绝后的盛况无二致。 “没想到,这仅是我父亲随手所画,竟会如此值钱。”奚梦瑶内心也翻起不小波澜,他环顾众宾客争先恐后的疯狂举动,不免感慨万千。 “随手所画?”夕舯虞盘膝端坐在她身边,他听后内心稍稍咯噔了下,转头平静询问,“五师妹,你怎会知道?” “大师兄,你忘啦!”奚梦瑶露出舌尖小小调皮了下,这番举动颇惹旁人怜爱,“我可是日夜常伴我父亲左右,对我父亲的日常起居饮食那可是了如指掌,这两幅画卷乍一看去珍贵罕见,实则对我父亲而言,顶多值点灵石罢了!” “顶多值点灵石?”夕舯虞深吸了口气,喉咙似被口水噎住了,“咳咳、咳咳咳,五师妹啊!你说这番话就好似吃饭喝水般简单,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你叫师兄我情何以堪?” “没事,只要大师兄你勤加修炼,修为自然也就能突飞猛进了。”奚梦瑶一脸天真烂漫,“届时,你还怕父亲不会对你愈发关爱有加?修炼资源自然而然也就日益增长了。” “师妹所言极是。”夕舯虞淡然浅笑,抬手刮了下她的坚挺小琼鼻,“还是你天资聪颖,我这做大师兄的,可比不了师妹你咯!” “哼。”奚梦瑶捶了他肩膀数拳,可这力气却软绵绵的,完全不痛不痒,“大师兄最坏了,就知道欺负我。” …… “一千万灵石。”单于部落队伍里,部落族长‘单于狂氏’坐在队伍领头位置,他面庞凶神恶煞,是位不折不扣的杀人魔头,自小踩踏着无数尸山血海方才爬上今时今日这般身份地位。 他高举木牌,嗓音雄浑嘹亮,清晰传荡在大殿各处,一干长老弟子与众宾客纷纷噤若寒蝉,不敢吱声,只要这位杀人魔头一出手,大殿内便几乎无人敢与之争锋,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位大魔头杀人不眨眼,天下众生无不闻风丧胆,又有谁胆敢自讨没趣,无异于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也唯有身旁那与之平起平坐的几大势力敢与他斗上一斗了,除此之外,再无势力敢有这胆量以身犯险。 “还有谁要加价?”单于狂氏冷傲环顾四周众人,那对冰冷眸子令在场大多数人惊恐得抬不起头来,他又瞟了几眼那几大势力头目,对方几人均面容淡然,该吃吃该喝喝,根本不为所动。 “落锤吧!”单于狂氏轻蔑冷哼一声,最后把目光投射到年轻侍者脸上,姿态威武霸道,语气更是蛮横无理。 “额。”年轻侍者略微愣了愣神,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那好,既然无人再加价,那这幅画便归‘单于部落’所有。” 第四十七集 摇身变龙凤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年轻侍者笑容亲切温和,他向单于部落族长恭敬拱手作揖,姿态颇为谦逊有礼,将一派大势力高雅风范展现得淋漓尽致。 单于狂氏也紧跟着含笑颔首,与适才咄咄逼人的霸道气势截然相反,这会儿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完全一副文质彬彬的大家风采,这一幕场景转变得太快,令在场众人暗暗乍舌,吃惊错愕这杀人魔头也有对外人客客气气的另一副温文儒雅面孔,他们心头瞬间翻江倒海,当下就仿佛见了鬼似的不敢置信。 厢房内舒适娴静,唯有廖子殇师徒两人在场,他俩正襟危坐,一声不吭,‘拍卖小会’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叫价声一浪高过一浪,此起彼伏,在此期间就未曾间断停歇过,他俩也听得兴起,正默默听着从大殿之上传来的热闹动静。 “师尊。”廖子殇率先打破沉默,他面泛微笑,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脑子里嗡嗡响,至今仍未完全清醒回过神来,转而深吸了口气忍不住感慨万千,“令徒儿万万没想到,仅仅一幅画卷便可拍卖出这等大价钱,一千万灵石都足以买下一整个富庶小国了,这‘单足部落’可真是大手笔呐!真舍得下血本。” “你小子年龄尚幼,见识浅薄,仅仅只看到这些大势力的冰山一角而已!”中年邋遢男子目光幽幽,瞳孔深处似乎涵盖了天地万物,令人捉摸不透,他不由笑呵呵道:“这几大势力地大物博,家底丰厚,富可敌国,这区区一千万灵石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随便从手指缝里抠漏点油水出来,便足够让平常百姓家安逸舒心地过活好几辈子了。” “这一千万灵石对那些中小势力而言,那意义便不同了。”中年邋遢男子一点点细致讲述,丝毫不慌不忙,“他们虽然也底蕴丰厚,但却架不住这一千万灵石诱惑力太大,他们所在的统辖地盘好几年苦心经营下来,也未必能赚得到这么多,也许省吃俭用经营个十年八年,估计也就有这么多油水进账了。” “这单于狂氏不仅心狠手辣,而且还仗着自家势力强大,底蕴丰厚,便毫不收敛大手大脚的豪放心性,四下挥金如土,拍卖收购了无数看似精美小巧,实则毫无用处的一堆破烂玩意儿。”中年邋遢男子讲到兴起之际便掩嘴偷笑,“我看这偌大的‘单于部落’都快被他坐吃山空了,这莽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空有强大修为,可为人处世这方面,为师真心不敢恭维呐!” “师尊,那照您这么说,他在您手上吃过不少亏?”廖子殇心思细腻机敏,一下子便抓住他此番话中之深意,“莫非您以前专门挑他来坑骗?坑了他不少钱财?他事后还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浑然不觉您只是在戏耍他不成?” “嘘!小声点,别让他给听见了。”中年邋遢男子伸出食指抵在嘴边,并顺势俯身凑近压低嗓音,全然一副老顽童模样,双眼四处乱瞟,“这莽汉虽然头脑简单,但手段可着实恶毒狠辣至极,倘若被他听到咱师徒二人的秘密谈话,他即使再愚蠢也会立刻想明白,届时,他即便拼着两败俱伤的局面也要从我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这莽汉可是出了名的难缠,即便他修为弱于我,凭我单枪匹马,一时半会儿还真奈何不了他。”中年邋遢男子对于往事可历历在目,一经回首便犯头疼,“我以前倒与他交过几回手,我拿他没办法,他也在我手上讨不了多少便宜,时至今日,我与他表面上虽和睦共处,但暗地里却时常针锋相对,十天半月跑来与我交手,还美其名曰‘切磋武艺’,这臭不要脸的就是死乞白赖拖着不走,每天好吃好喝供着,还说饭菜不合胃口,真不知道为何这世上会有如此恬不知耻之徒,一来便天天缠着我,都快把我逼疯了。” “这次借着‘点烨大礼’隆重举行,宴请各方宾客,等典礼结束,这莽汉必定会独自留下,在我道院白吃白喝,一想起又要纠缠着我不放,为师这心里呐!又要苦喽!”中年邋遢男子唉声叹气道:“乖徒儿,他这般来往频繁,为师有时真怀疑这莽汉是否有龙阳之癖好?” “噗!”廖子殇此刻正一边细呡茶水,一边乖巧听师尊娓娓道来,闻言顿时忍不住将茶水喷了出来,猛烈咳嗽了好几口,待抚顺了心气方才舒服许多,“师尊,龙阳之癖?不至于吧!徒儿观他面相凶神恶煞的,便笃定他定是位不好招惹的主,他频繁来此想必仅仅只是为了与您切磋武艺罢了!您未免想太多了。” “也许吧!”中年邋遢男子闭言沉默片刻,一番思前想后之下,觉得弟子所言不无道理,“可能真是为师多想了。” “不说他了,咱俩接着听下去。”中年邋遢男子将脑中杂念悉数抛诸脑后,理了理思绪端直腰板低语,“这第二幅画卷可要比第一幅贵重得多,在各大势力前赴后继疯狂加价之下,最终成交价定然只多不少,静听这财源滚滚而来,这心里就是舒坦高兴。” “呵呵。”廖子殇笑脸灿烂,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 …… 这第二幅珍贵画卷经由年轻侍者详尽介绍,他描述得绘声绘色,底下众宾客那是听得津津有味,期间偶尔双眼发光,内心躁动亢奋,也震撼于此幅画卷的玄妙神秘,罕见程度丝毫不亚于第一幅画作,众宾客已然摩拳擦掌,准备放手一搏。 “起拍价,一百万灵石。”年轻侍者淡笑环顾众人,轻轻一挥袖袍抬头挺胸朗朗开口,“诸位,开始吧!” “一百一十万。” “一百三十万。” “我出一百五十万。” …… 那些中小势力早已按耐不住纷纷举牌出价,大殿右侧一众长老弟子们几乎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每月俸禄也只领到数百灵石至近万灵石不等,除去吃喝拉撒之外,每月所剩寥寥无几,大多数弟子临近月末,个个都开始捉襟见肘,省吃俭用,哪里见过此等财大气粗的盛大场面,一个个疯狂吞咽口水,是既眼馋又肉疼,这大把大把的灵石花出去,让他们也跟着喊价声心惊肉跳起来。 愈接近拍卖尾声,喊价之人便越来越少,直至最终仅剩那几大势力头目在相互较劲争夺,这第二幅画卷最后以‘四千万灵石’落锤成交。 拍下此画之人乃是那‘公孙家’,这拨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在江湖上极少出没,以‘机关秘术’冠绝天下,若非道院盛情邀请他们来此参加‘点烨大礼’,想见他们一面将难如登天。 ‘公孙家’崛起于微末,一路摸爬滚打,细心经营至今,不可谓不繁荣鼎盛,与几大顶尖势力平起平坐,在这一切背后,却是始终封闭山门,鲜少邀见外来之人,庞大家族内也严令诸多后辈子弟无重要之事,不可私自下山,对于悖逆违令者,将严惩不贷,之后逐出家族,在族谱上彻底除名,在世间行走也必须改头换面,永远不能与家族相认。 “这第二幅画卷归‘公孙家’所有。”年轻侍者也与早先对单于部落那般客客气气,他拱手作揖微笑道:“好了,拍卖小会到此结束,诸位尽情吃喝,如若吃食不够的话,再吩咐下人添加即可。” “大院士也对嫡传弟子加冕完毕,他等会儿也会现身与诸位见面。”年轻侍者逐一朝拍下两幅画卷之人恭敬行礼,“两位族长,请随我来。” 两人瞬间心领神会,尽皆心痒难耐,恨不得立马将珍贵画卷拿到手上细细欣赏品鉴,他俩不约而同站起身来,紧随年轻侍者脚步朝偏厅方向走去。 恬静厢房内,中年邋遢男子转头望向座下爱徒,他目光柔和,给人平易近人之感,“乖徒儿,拍卖会如今也结束了,你也差不多该出去面见大殿众人了,那半数灵石等晚些时候再交给你。” “是,师尊。”廖子殇乖乖听从安排,在师尊挥袖下起身赶往大殿,众人立马投来炙热、羡慕眼神,有微笑颔首者,有恭喜道贺者,也有勾肩搭背者,形形**之人,大多数同门皆乃为了与之套套近乎,日后也好照拂一二。 众宾客也与之热络攀谈,鲤鱼跃龙门,他摇身一变成龙凤,身份地位已然与此前截然不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不与之建立好关系,给他有个好印象,难道还留待日后再去巴结讨好他不成?为人处世需通透明达,一味的愚蠢迟钝行事,到头来只会在原地踏步,讨不到丁点好处。 “小师弟,恭喜你了。”身后一众师兄师姐纷纷举杯祝贺道喜,他们脸上均流露出和善亲切之色,皆乃真心实意为这位小师弟贺喜,不含半分虚情假意。 “多谢诸位师兄师姐。”廖子殇也赶忙举杯敬礼,他满心喜悦,一一与他们轻微碰杯,立马混成一片,并且相互畅所欲言起来。 “小师弟,你在那厢房内呆了那么久,我父亲是如何折磨你的?”奚梦瑶漂亮眸子微微转动,心里那股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忍不住欺身询问,“说与师姐我听听呗!” “折磨?”廖子殇轻轻抖了几下嘴角,旋即握拳掩嘴咳嗽几声,“五师姐,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既然你这么想听,那便等我慢慢道来。” “唉!”夕舯虞摇头轻叹,俊美容颜展露一抹苦涩,即便自哀自叹,也胜似人间无数,身边诸多同门师妹尚处豆蔻年华,大师兄一举一动皆牵动她们心神,令她们神魂颠倒,双肘撑着条案痴痴看呆了,“瞧小师弟这架势,不讲个几天几夜是讲不完了。” “放心吧!大师兄,我会挑重点讲,绝对不会耽误太长时间。”身后一众师兄师姐也凑近过来听,廖子殇饮下一杯香甜果酒润润嗓子,随即才开始摇头晃脑,言辞文绉绉道:“这一切还要从我进入那间厢房开始说起……” 第四十八集 师命难违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时间悄然流逝,这场空前盛大的典礼持续到傍晚时分,天空夕阳披洒晚霞余晖,蓝天辽阔无垠,仰头一眼望去,呈现出一片令人陶醉迷离的火烧云,是多么的耀眼迷人。 天渐渐暗了下来,晚风习习,清爽凉飒,大殿内众宾客也已然吃饱喝足,每一拨人陆陆续续与一众主事长老等人相继抱拳欠身辞别,纷纷乘坐代步工具返回各自地盘,有马车、遁空战船、机关兽、以及各类珍禽异兽等等便捷器物与妖魔。 众多内外门弟子也陆续与众长老、嫡传弟子们拱手离去,大多数弟子都喝得酩酊大醉,走不动道了,故而他们便三两成群相互搀扶着返回各自住所,酒水太过于甘甜浓烈,一杯杯喝入腹中,就仿佛被熊熊烈火灼烧似的,再配以美味佳肴,腹中就愈发难受了,一阵阵翻江倒海,好几次想倒胃口呕吐出来,但碍于面子,又硬生生憋回肚子里去了,今日宴席空前盛大,可不能让众宾客看笑话。 独剩几大势力人马也相继打了几声招呼离席回去,大量席位一眼看去,顿时变得空荡荡,几乎都已辞别离去,仅剩不到十名主事长老与嫡传弟子仍留下吃喝,诸多奴仆正在席间来回穿梭走动,正忙碌着收拾起碗碟筷杯来,他们手脚利索,紧而有序,很快便将条案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得干干净净,统一放在众多大木框里,几人合力将之抬回后院厨房去冲洗,这宴席与未收拾前相比,焕然一新,干净整洁顺眼了许多。 天色渐暗,一轮皎洁月亮从山脉尽头缓缓升上高空,广阔苍穹上月明星稀,一缕缕洁白光辉洒进大殿内部分红毯上,大殿柱石上各镶嵌一盏烛台,殿外微风吹拂而过,进而引得烛火摇曳,与之遥相呼应,衬托出如梦似幻的朦胧美景。 数名嫡传弟子这时相继起身离席,一路左支右拙、摇摇晃晃搀扶着走到众主事长老们面前,一个个眼波迷离弯腰拱手作揖,不时打起几个酒嗝,似乎随时会醉倒在大殿上不省人事,他们几个连话语都讲不利索了,“诸位长老、师兄师姐们,我等先行告辞。” “去吧去吧!”几名主事长老白发苍苍,他们个个都上了年纪,加起来都有好几百岁了,尽皆修为强横,只是喝了这么点酒水罢了!也没有半分头晕眼花,毕竟实力摆在这里,又怎会不胜酒力当众出糗呢! 眼前这几名嫡传弟子浑身酒气冲天,酒味浓厚,着实不好闻,飘荡到老远都能闻得到,几名主事长老自然也无法幸免于难,更何况双方还隔得如此之近,仅相隔丈余,他们眉头紧蹙,有些使劲挥手,试图扇掉难闻气味,有些则身体拼命往后仰倒,捂紧口鼻,举止神态异常厌恶嫌弃,不断唉声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一位老叟皱纹满面,骨瘦如柴,他倒是面色如常,丝毫不受影响,一对眸子冷冰冰的,抬手轻轻挥袖,嗓音沙哑低沉,“一个个的喝得酩酊大醉,一点嫡传弟子该有的高雅风范都见不着,真令本长老大失所望。” “额,呵呵呵~~”几名嫡传弟子也自知脸上无光,留在大殿上迟迟不走,岂不是自讨没趣,免不了被一通训斥教导,因此一个个只好怵怵拱手道:“弟子告辞。” 紧接着相互搀扶急匆匆离开大殿,各自驾驭灵兽返回居所。 “啧啧啧。”廖子殇默默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待他们互相搀扶离去后才忍不住吐露心声,“几位师兄可真能喝,喝到醉醺醺之后才肯走。” “呵呵呵,小师弟,你有所不知。”夕舯虞自小在道院长大成人,亲眼见证了众师弟师妹被师尊领入门下,并与他们一起修行至今,对他们的日常饮食习惯、秉性等都了如指掌,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他也随之微微摇头无奈笑道:“他们几个打小嗜酒如命,这次举办盛大典礼,也能趁机大吃大喝一回,若非臭味相投,又怎会相谈甚欢,整日形影不离呢!归根结底,还是兴趣使然,随他们去吧!” “我这几个师弟啊!都老大不小了,至今尚未婚嫁,每天就知道游手好闲,养养鱼,遛遛灵宠,平日修炼也不见他们这般勤奋过,一开始,我父亲还能不定期传唤他们,询问他们日常修行如何如何,倘若不如意,便狠狠敲打训斥一顿,以示警戒。”奚梦瑶双眸凝望着大殿外许久,之后才回神轻语,“他们自小懒散惯了,每次训诫完,虽能刻苦勤奋修炼,但也仅仅只维持了较短时间便放弃了,我父亲训诫了几次以后,自知对他们也几乎不抱任何希望了,索性对他们不管不顾,任凭他们自生自灭,偶尔有重大任务颁布才传唤他们,其余时候也随他们自行修炼,能够达到多大成就,便看他们自个儿造化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看他们修为与你俩相比,相差了好几个层次,虽然自小也天赋出众,但却怠慢了修行,导致进境迟缓,迄今为止也不够出彩。”廖子殇即刻恍然大悟,“五师姐,就如同你所言,他们平日里悠闲懒散惯了,骨子里的那股子惰性早已根深蒂固,想在短时间内改正过来,太不切实际了,唯有长此以往慢慢改变,也许或多或少还能改变一些,但是,若想彻底改变,想必几无可能了。” “不谈他们几个了,咱们接着聊,对了,刚刚聊到哪儿了?”夕舯虞掐准时机迅速转移话题,回归正轨。 “我刚正式拜入道院门下,有些修行上的诸多问题尚且不懂,正想让你为我答疑解惑呢!”廖子殇本就年龄幼小,思绪自然要比大人更清晰敏捷,脑子充满活力,自然转得快,稍微动动脑筋便回忆得一清二楚。 “哦,对对对,看我这脑子,都给忘记了。”夕舯虞脸颊微微泛红,也浮现些许尴尬,别看他平日里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可却从小记不住事,上一秒刚聊得兴起,下一秒就给忘记了,非要他人提醒才能回忆起来,为此,大院士没少殚精竭虑,想弥补他这一缺陷,好多次治好了,过了一阵子又旧疾缠身,周而复始,就从未见他被真正治好过,大院士最终也束手无策,只能看他日后行走江湖之时,能否有大机缘降临在他身上了。 过了小半晌,年轻侍者从拐角处风尘仆仆赶来,对廖子殇恭敬作揖,“小主子,大院士请您到雅室一叙。” “师尊找我?”廖子殇等人彼此对视,他仅仅沉默了刹那便恍然大悟,连忙起身挥手,“走吧!” 两人不疾不徐,沿途穿行过灯火通明的曲折廊道,最后来到一间古典雅室内,大院士盘膝闭眸端坐于石塌上,他在此处已静候多时,就等下人将座下爱徒引领到这间雅室来了。 年轻侍者自觉先行退下,并顺手带上房门,默默恭候门外。 “师尊。”廖子殇鞠躬行礼。 “来了?”中年邋遢男子缓睁双眸,脸庞静如止水,古井无波,他伸手示意右侧蒲团,“坐吧!” “多谢师尊。”廖子殇步履轻盈,几步走到蒲团前转身坐下,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为师今夜传唤你前来,最主要有两件事。”中年邋遢男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他语气平淡道:“第一件事,与今日下午的拍卖小会有关。” 他转而从袖袍内掏出一个绣满花纹的精致锦囊,平摊开手掌展现在徒儿眼前,“此物名唤乾坤袋,专门以储藏物品所用,今日下午拍卖所得的半数灵石已悉数放入锦囊之中。” “你收好。”中年邋遢男子将手中乾坤袋朝座下徒儿那里轻抛过去,“接着。” 廖子殇也不开口拒绝,而是大大方方收下,此前师徒两人也早已谈拢,此刻倘若再拒收,那就真是不识抬举,驳了自家师尊面子了。 “嗯。”中年邋遢男子见此则颇为满意,他展颜微笑,语气温和,令人如沐春风,“至于第二件事,就与那第三幅画卷息息相关。” “第三幅画卷?”廖子殇摩挲下巴低头沉思,此举颇具几分成年人的成熟稳重,他脑海中冒出各种念头,索性择一试探性询问,“莫非也是要赠予徒儿我?” “呵呵。”中年邋遢男子哭笑不得,刚想讲与他听,却反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幻想给逗乐了,“你小子倒是贪得无厌,为师送几千万灵石给你仍不满足,连那第三幅画卷也要贪去。” “额,这个,那个……”廖子殇将话给生生噎回喉咙去,自家师尊这般挤兑自己,反而令自己怪不好意思的,他挠了挠头皮,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好了,说回正事。”中年邋遢男子自知何时该点到为止,也不想让爱徒太过难堪,故而甩了甩袖袍云淡风轻道:“为师是想叫你亲手将那幅画卷交到舯虞与我女儿他俩手中。” “小事一桩。”廖子殇眸光微动,继而问出心中疑惑,“师尊,那副画由您直接交予他俩手中岂不更好,另转我手转交,岂不是多此一举?” “你小子看着挺聪明伶俐的,怎么关键时刻蠢笨得要命。”中年邋遢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气不打一处来,“你与他俩乃是同门手足,年纪轻轻,无话不谈,自然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为师脾性顽固古板,往日里对座下弟子以严厉训斥居多,他们怕我还来不及呢!怎会放松身心与为师笑谈。” “你们有共同语言,而且你与舯虞更是亲密无间,为师才会放心将此事交给你去办。”中年邋遢男子平淡道:“这几日你安排个时间转交给他俩,记住,一定要交到他俩手中。” “怕是师尊您老人家太过懒散,所以才会命我去办吧!”廖子殇低下头嘟嘟囔囔个不停。 “你小子嘀咕什么呢?”中年邋遢男子耳力惊人,师徒两人虽间隔了近乎两丈远,但座下爱徒说的悄悄话却清晰传进他耳中。 “没、没什么。”廖子殇吓了一大跳,连忙拼命摇头,额头不断沁出细密汗水。 “哼。”中年邋遢男子微微瞪了他一眼,一旁条案上已准备好长条状木盒,他拿起递了过去,“拿着,画卷已装裱好放在木盒内了。” “徒儿定不辱使命。”廖子殇赶紧起身毕恭毕敬接过木盒。 “没什么事便回去吧!”中年邋遢男子话锋一转,轻声吩咐,“对了,将你大师兄传唤过来,为师有事要与他商谈。” “是,师尊。”廖子殇恭敬作揖,“徒儿告辞。” 言毕便转身离去,而他师尊则重新闭上眼眸盘膝枯坐,静心调养身心。 第四十九集 师徒情深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古典雅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等候了约莫半柱香功夫,外头开始传来微弱脚步声,且声音越来越近,来人正是座下首徒,他背负神剑,往日除了吃喝拉撒之外,这柄剑从未见他卸下过,人与剑形影不离,如若遭遇突发状况,也好方便拔剑抵御敌人。 恭敬驻守门外的年轻侍者先向他抱拳作揖,随后侧身朝雅室内轻声细语,“禀大院士,夕主子来了。” “进来吧!”雅室内随即传来一道威严淡漠声。 ‘吱呀’ 年轻侍者连忙轻轻推开房门,然后继续驻守雅室外。 夕舯虞抬脚跨入室内,走到大院士跟前近处,微微欠身拱手,“师尊。” “别站着了,坐下说话。”中年邋遢男子双眸闭合,他仅微启檀口,身体却始终盘膝端坐不动如山。 “是。”夕舯虞不假思索,随意寻一块蒲团盘膝坐好,静静聆听师尊所要商榷之事。 “为师今夜唤你前来,是想询问有关于你小师弟之事。”古典雅室内短暂安静了小半会儿,中年邋遢男子方才打破沉默平淡开口。 “小师弟?”夕舯虞回首暗自思忖,脑海中频频闪过诸多念头,却始终不明所以,索性抛除杂念不再多想,言听计从恭敬拱手,“师尊,徒儿定知无不言。” “很好。”中年邋遢男子甚感满意,这名弟子被自己从小带到大,近乎每日言传身教,师徒两人感情深厚,关系亦师亦父,早已将他当成亲生儿子看待,他也对自家师尊极为依赖听从,每回都言出必必行,百依百顺,不论做任何事情,都会漂亮完成,也从未替他操心担忧过。 “昨日你小师弟去后山‘恶龙池’进行‘洗精伐髓’,在这过程中必定很精彩吧?”中年邋遢男子缓缓睁眼,双眸半开半合,眼神静如止水,不含任何色彩。 “的确如此,那过程委实波澜壮阔,徒儿从头到尾亲眼目睹,以徒儿如今的坚韧心境,也不免看入迷失了神。”夕舯虞此刻再回忆起昨日那段亲身经历的神奇异象,心中便感慨万千,那段回忆确实难以忘怀,毕竟太过匪夷所思,小师弟身上所发生种种,令他不仅感到不可思议,而且脑中偶尔还冒出欲一探究竟的想法,此乃人类天性使然,越是神秘荒诞,越是要刨根问底。 “哦?”中年邋遢男子也立刻来了兴趣,按捺下内心那股躁动,“不妨说说看。” 接下来,夕舯虞便将昨日在后山所发生之事从头至尾如数复述了一遍,大院士也静下心来认真听,时间点滴流逝,他花费了近乎半个时辰方才讲完,在这期间也喉咙干涩口渴过几回,他便短暂停歇下来喝茶解渴,之后才继续滔滔不绝仔细讲述下去。 “呼~”夕舯虞讲述言毕后便稍微松了口气,随手端起茶杯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将近半个时辰几乎不停歇,换作普通人早已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也唯有似他这般身强体壮之人才挨得住,这便是修行者异于常人之处。 中年邋遢男子抬手轻捋几下乌黑胡须,他始终闭口不言,一声不吭,听完后便彻底陷入沉默,不知他此刻作何感想,在大徒弟滔滔不绝讲述时,他也聆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眼冒精光,表情极具精彩,很明显能看出来他内心满含喜悦振奋,为能收得此徒而喜不自胜,也为早些时候亲手斩断他牢固根基,致使他根基残缺而心生愧疚,这也更加让他坚定了从今往后要好好弥补他那个小徒儿,补偿到满意为止。 他如今也在冷静的左思右想,该做出哪些价值相当的补偿才能彻底还了这份莫大因果。 “师尊、师尊……”夕舯虞连喝了几大口温热茶水,干涩嗓子也舒服了许多,瞧见师尊低头默不作声,脸上喜怒哀乐等变幻无常,还以为他有什么忧心忡忡之事呢!便赶忙小心翼翼持续呼唤,一心想替他排忧解难。 “嗯?”中年邋遢男子从深重沉思中被唤醒过来,他略微愣了愣神,脸上表情仍留有丝许恍惚,“何事?” “哦,没事,徒儿只是看您沉默不言,还以为有何烦心事呢!故而才会大胆冒犯师尊。”夕舯虞连忙弯腰行礼,“徒儿也仅仅只是一心一意欲为您排忧解难罢了!” “不碍事,不碍事。”中年邋遢男子旋即露出灿烂微笑,轻轻挥了挥手,“你也单纯只是心地善良,为我着想而已!” 中年邋遢男子沉吟片刻,脸庞继而换上凝重之色,他目光幽幽,透过烛火抬头注视起挂在墙壁上的一幅威仪端庄的老年人画像,“你小师弟不仅天赋异禀,而且还聪明伶俐过人,昨日熬过了一场淬炼肉身之苦,他的天赋资质必将更上一层楼,为师也并非刻意挖苦你,你小师弟日后成就定然比你更加出色,长江后浪推前浪,这股后浪劲道恐怕连为师也会有些吃不消。” “你作为当代道院大师兄,应当尽心尽力督促辅导众同门手足刻苦修行,起到带头作用,给你那些师弟师妹们做个好榜样。”中年邋遢男子回头看向座下首徒尽责叮嘱好一切事务,这间道院由他呕心沥血辛苦经营至今,方才重现昔日辉煌,甚至于还犹有过之,他不想看到由他这一代开始便彻底没落衰败,从他手上毁于一旦,所以他尽职尽责为道院付诸一切,只希冀让道院永远繁荣昌盛下去,这辈子唯有此心愿,其余不足为重。 “徒儿谨记。”夕舯虞心情也无比郑重,他微微颔首,“徒儿定当恪尽职守,不负恩师重托。” “嗯。”中年邋遢男子浅笑道:“你从小便乖巧懂事,交给你操持为师也能安心。” “哦,对了。”中年邋遢男子话锋一转,他忙从宽松袖袍内掏出一个翡绿玉盒,盒身流转几缕光泽,看起来颇为神秘不凡,入手更是冰凉透骨,寻常修行者不敢明目张胆伸手去拿,仅凭借这点微末道行,手臂不被冰冻成残废就算不错的了。 他将翡绿玉盒放在身旁条案上,讲述盒内所为何物以及功效,“这玉盒内装着极为珍贵罕见的天地奇珍,此物对增长你的修行天赋大有裨益,也能大大提升修行效率,更能提升修为,乃是千年一遇的好宝贝,是多少修行者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之物。” “为师便将此物赠送于你,玉盒内也另外夹放一张药方,这张药方上记录的天材地宝配以此天地奇珍一同炼制服用,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中年邋遢男子目露亲切关爱,他对这名弟子也算是极为疼爱宠溺,不然也不会拱手赠送如此贵重宝物,能看到后辈弟子成为道院顶梁柱,他便心满意足,此生无憾了。 “师尊,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夕舯虞拼命摇头拒绝,“此物太珍贵了,弟子无福消受,师尊,您还是留着自己用,您修为强大了,比什么都重要,倘若给弟子服用,岂不太浪费了,您还是收回去吧!” “此物对提升为师修为并无太大功效,用了也基本等于白用,你作为道院大师兄,给你服用正合适。”中年邋遢男子面容略显不悦,“为师所赠之礼,还没有人胆敢公然拒收的,你必须收下。” “这……”夕舯虞面泛难色,心里犹豫纠结得紧,如若不收,便是公然抗命不遵,事后必受严厉惩罚,如若收下,总感觉内心不踏实,心里堵得慌,一番左右为难,当下反倒使他不知如何是好。 “拿着。”中年邋遢男子原本大好心情都消失了大半,他神情冷若冰霜,显然心中颇为恼火,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抄起翡绿玉盒抛了过去。 待夕舯虞反应过来之时,翡绿玉盒已抛至近前了,他顿时一番手忙脚乱,赶忙用双手接住,看着玉盒怔怔入神,放也不是,收也不是,当即陷入两难境地。 “收下。”中年邋遢男子轻声呵斥。 “是,师尊。”夕舯虞身体猛抖了一下,师尊之命不敢不从,可忽而又想到手中宝物太过烫手,自己收受不起,因此在这番进退两难之下,只好乖乖听从了,“徒儿收下便是。” “嗯。”中年邋遢男子转怒为笑,“这就对了。” “好了,夜色已深,此间事已了,你先行回去吧!”中年邋遢男子挥挥手屏退道:“此物定要找时间服下,莫要辜负为师一番心意。” “遵命。”夕舯虞忙将玉盒收好,紧接着起身恭敬作揖,“徒儿告辞。” 中年邋遢男子也不再多做回应,他闭上双眼静心休养,夕舯虞则轻手轻脚退出雅室,沿着蜿蜒廊道来到大殿之上,此刻已临近夜半时分,几名主事长老留下操持残余事务,至于小师弟则等候与他大师兄一同回去,其余人都先行离去了,师兄弟两人向几名主事长老恭敬辞别,然后各自骑着灵兽返回住所。 第五十集 借助奇珍孕育生命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半夜子时二刻,寒风凛冽,昼夜温差较大,白日暖阳高照,披洒温和光辉,等时辰逐渐推移至夜半时分,夜幕降临后,这温度又骤降,宛如寒冬腊月般天寒地冻,家家户户的平民百姓都赶紧躲进被褥里暖和身子骨,以防冻坏了落下病根。 这轮皎洁月光高悬半空,点点繁星闪烁不定,这个时辰已然是夜深人静香甜入睡之时,几只落单大雁从高空展翅翱翔,飞往舒适宜人之地,几声啼鸣依稀可听见,颇具寂寥孤苦,带给人无尽惆怅及荡气回肠之感。 每条蜿蜒曲折廊道的房梁之上皆均匀挂满灯笼,其内烛火摇曳,一定范围内被照耀得清晰可见,一缕缕冰冷彻骨寒风吹拂而过,数十个灯笼不断左摇右摆,烛火忽明忽暗,似乎随时会熄灭,但都顽强燃烧着,愣是一根蜡烛都没灭掉,四周开阔院子里种植了许多各色各样的花草树木,凛冽寒风劲道颇大,刮得花草树木东倒西歪,连续不断传来沙沙声。 ‘吱呀’ 那间古典雅室房门被突然打开,大院士双手背负身后,脚步声微不可察,步履轻盈,一脚跨出岩石门槛笔直站在雅室外。 年轻侍者不惧外头严寒地冻,一直尽忠职守默默驻守门外,忽而听见开门声,他先是略微抖动了下身子,瞧见自家主人便立马恭敬作揖,鞍前马后尽心尽力服侍。 “将雅室内收拾干净了。”中年邋遢男子微微斜瞥下人淡漠命令,“我要出去一趟,晚些时辰再回来。” “是。”年轻侍者老实听从。 中年邋遢男子收回视线,越过下人不疾不徐穿行在曲折廊道上,看似步伐缓慢,实则迅疾如风,不消几刹那功夫便消失在远处黑暗中。 他修为强大,生命力旺盛,肉身更是强横恐怖,这点凛冽寒风对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痒,他修长衣袍虽然被刮得猎猎作响,可却丝毫未影响到他前进脚步,一步一脚印,穿梭过各大院落,再行走在诸多高矮岩石阶梯与窸窸窣窣的山野丛林之间,最终来到一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清澈湖泊湖畔边。 前方不远处湖畔修建了座岩石拱桥,一条岩石走廊弯弯绕绕,一路直通漂浮于湖面上的凉亭处,这些过道、休憩乘凉等建筑物比邻而建,给湖泊景色增添了几分色彩,不至于太过单调荒凉。 天空那轮皎洁月光倒映在湖面上,光辉披洒而下,湖水随波荡漾,湖面上因此而折射出五颜六色的迷人光芒,氤氲流转经久不散,大自然之神奇壮观体现得淋漓尽致。 中年邋遢男子从茂盛山林间冒出头来,一路闲庭信步来到拱桥上,桥面稍显弯曲,但丝毫不妨碍他漫步观赏夜色下的迷人景致。 ‘哗啦啦’ 与此同时,桥下湖水冒出大量泡沫,紧随其后剧烈旋转形成漩涡,一道庞大黑影逐渐凝实,从湖底深处游出水面上来,借助皎洁月光依稀可分辨此为何物。 此物乃凶残妖兽,它裸露出大半颗头颅,硕大脑袋上有两根螺旋状冲天弯角,头顶与脖颈部位更是毛发浓密,有三双赤金兽目,瞳孔炯炯有神,不断闪烁刺眼光芒,凡夫俗子倘若看久了,也会承受不住巨大压迫力,从而伤及五脏六腑,更会刺瞎双目,自此失明,它略施手段,便有如此威慑,着实英武不凡。 “老伙计,许久未见,这日子过得挺潇洒的,修为也见长不少。”中年邋遢男子满眼宠溺怜爱,这头妖兽自诞生之日起便与他相依为命,相随左右,一同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他亲眼见证这头妖兽一步步从弱小攀升至今,一路走来颇为不易,如今它年岁也大了,便安排它在此处颐养天年,也算是给它寻了个好归处。 “哞~”它晃了晃硕大脑袋,并张开血盆大口低声吼叫,叫声有气无力,三双兽眸更透露出无尽沧桑凄凉,它所剩时日不多,活了数千年漫长岁月,寿命已快走到尽头,天地万物生灵,寿数由天定,皆要经历生老病死,终究将化作一堆枯骨,此乃天地万物运转之规律,谁也改变不了。 “唉!”中年邋遢男子仰头轻叹一口气,浑浊眼神蕴含了无尽悲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无比怀念往昔那段南征北战的峥嵘岁月,那段日子是他感到最开心快乐的,可如今却一去不复返,一经回忆起,便恍如昨日般历历在目,“我何愁不想与你闯荡这大千世界呢!这如今咱们都岁数大了,满腔热血也不复存在,早已过了那股澎湃劲头。” “我也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那段岁月已成过往,已经回不去了。”中年邋遢男子强忍住眼泪不往外掉,他内心感慨颇多,可即便是有那心,也没那力再去闯荡世间了,“如今这天下人才辈出,年轻修士不断前赴后继,砥砺前行,都闯荡出了一片天,如今这时代,已是年轻人的天下,只有源源不断输送出年轻鲜血,我道院才能永久繁荣昌盛下去,不至于断了根基。” “老伙计,我需要你为我做件事。”中年邋遢男子目光柔和,一股浓厚沧桑感油然而生。 “呜。”它低下头颅呜咽一声,当作回应他的要求。 “好。”中年邋遢男子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盒,摊开手掌给它看,“这玉盒内有一小株天地奇珍,我需要你喂给你后代子嗣服下,这点小小要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它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彼此感情深厚,这点要求还是能办到的,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那好,拿去。”中年邋遢男子对准它血盆大口一抛而下,它张嘴轻松接住,并顺势含在嘴里,“你现在便潜入湖底喂给你子嗣服下,记住,必须是喂给还未破壳而出的子嗣,唯有如此,方能打下牢固根基,你那子嗣日后成就也能平步青云,甚至它天赋将超越你,修为比你还要强大。” 这头妖兽闻言,顿时欢呼雀跃不已,活脱脱一副小孩子姿态,活泼顽皮,上蹿下跳,这湖水被搅得汹涌翻腾,湖面上更溅起了无数水花。 “去吧去吧!都老大不小了,还收不住顽皮心性,莫让你那些后辈子嗣看笑话。”中年邋遢男子当即哭笑不得,微微摇头面容凝重道:“记住我方才交代之事,别忘了。” 它又再次仰头呜咽一声,扭动庞大身躯,一头扎入湖面之下。 ‘嗖’ 它在湖面下如鱼得水,奋力游摆庞大躯体朝湖底深处钻去,沿途所过之处,无数鱼类生物惊恐万状,纷纷作鸟兽散,头也不回拼命逃窜回各自巢穴中。 它越往湖底深处钻去,这光线便越晦暗漆黑,直至伸手不见五指,可它凭借赤金瞳孔的强大视力,一路灵活躲避各种障碍物,最终没费多少力气,一头钻进某处洞穴中。 这洞穴石壁凹凸不平,通道错综复杂,直径大小也刚好仅供它畅通无阻深入,这处洞穴由它亲手开辟,对于地理环境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不费吹灰之力,很快便钻入洞穴最深处。 前方转瞬间豁然开朗,这洞穴深处要开阔宽敞得多,七八头幼小妖兽子嗣听到通道内陡然传来动静,一个个不约而同调转头颅警惕望去,待瞧见来者乃是生母,顿时便欢呼雀跃起来,卯足力气拔腿窜去,互相亲昵舐舔,互蹭身体。 它缓缓游到某处石壁角落,低头温柔扫过五颗妖兽卵蛋,它们紧挨平躺在固态胶状物体上,蛋壳表面散发着淡青光芒,这处洞穴很开阔,可仅凭这点微弱光芒却惊奇的照亮了每处角落,凸显了这五颗妖兽卵蛋的无与伦比之处。 七八头幼小妖兽子嗣满眼好奇,一眨一眨的灵动纯净极了,它们与生母彼此相视几眼,小小年纪从诞生至今鲜少外出洞穴探索这片天地,因此它们心里充满了强烈冲动,许多次想要偷偷出去,但都被它们生母发现,从此便严令禁止它们外出,即使心里非常渴望,但是,生母不同意,它们便不敢违背,只能乖乖待在洞穴里。 它面露宠溺疼爱,与身旁七八头后辈子嗣们轻声呜咽交流了片刻,它嘴里含着玉盒,当即卷曲舌头将之轻松碾碎了,同时一并碾碎了那一小株天地奇珍,它略微张开嘴巴,一股股浓香药液顺着嘴角滴落在其中一颗妖兽卵蛋上。 ‘轰’ 这颗妖兽卵蛋眨眼爆发出万丈光芒,极为耀眼夺目,突如其来的一幕变化,令那头庞大妖兽与它后辈子嗣们纷纷闭上兽目,这道强光太过刺眼,它们不得不闭上兽目暂避锋芒。 等候了大概一炷香功夫,这道强光方才逐渐隐匿消散,与此同时,它们还听到了强而有力的跳动声,故而赶紧睁开兽目望去,立即瞧见蛋壳表面多了几道神秘纹路,而且还感觉到蛋壳内那股浓厚生命力。 这是源自于血脉深处的微弱呼唤,一脉相承,生生不息,这股生命力太旺盛了,令它们感到不可思议,庞大妖兽满怀喜悦与兴奋,伸出舌头舐舔了几口蛋壳,心中期待着它破壳而出的那一天,它内心有种强烈感觉,那一天即将到来,已经不远了。 第五十一集 挑选修行功法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次日清晨,天空灰蒙蒙一片,仰头一眼望去,原本清澈的蓝天几乎已被灰暗乌云所笼罩,也遮蔽住了炙热骄阳,可即便如此,清晨寒冷水汽蒸发散尽后,却顷刻迎来了温暖怡人的舒适气温,地理环境本就特殊,便直接导致了昼夜温差大。 半山腰恬静别院内,诸多仆从来回忙忙碌碌走动,或是手拿扫帚打扰前院空地、后花园、羊肠小道;或是提着水桶,手拿抹布擦拭干净院落内外;又或是劈柴挑水,蒸煮早饭吃食等等,他们个个分工明确,手脚麻利,竭尽全力做好每天分配到的粗活。 至于师兄弟两人此刻正在前厅吃早饭,俊秀青年本是沉默寡言之人,一整日与他人相处下来,说不了几句话,可若是彼此熟悉亲密,那就另当别论了,廖子殇则是闲不住的调皮捣蛋鬼,要让他一整天憋着不说话,便浑身不舒服,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主动找话题与大师兄热络攀谈,两人关系愈发亲密无间,简直是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短短几日功夫,两人关系便迅速升温,产生质的飞跃,这都要归功于两人脾性相投,惺惺相惜,再加上同门师兄弟这层关系在,就更加亲密了。 俊秀青年一边端着碗筷优雅喝下一小口白粥,一边面带笑容道:“小师弟,你大师兄我主要负责督促教导众多师弟师妹们的日常修炼要务,等会儿吃完早饭,我便带你去‘藏书阁’挑选适合的修行典籍,修炼初期先打下坚实牢靠根基,日后成就才会越高。” “不过,你小小年纪便天赋异禀,根骨极佳,是块极品璞玉,可即使如此,仍需细细打磨加工,提升至更高品质。”夕舯虞用筷子夹起一粒香脆可口的花生米,并顺手送入嘴里,他闭起双眸慢嚼细咽,口齿间回味无穷,“有我督导你日常修炼课程,你定可在较短时间内突飞猛进,超越那些依旧苦苦挣扎好几年以上的众多内外门弟子们也是指日可待。” “大师兄,在‘潮阳阁’内你不是收藏了很多修行典籍吗?我看那些就很不赖,没必要去‘藏书阁’挑选典籍了吧?”廖子殇前日乍一接触到珍贵修行典籍便爱不释手,这几日只要一有闲暇便第一时间往‘潮阳阁’跑去,一旦坐下翻阅便是好几个时辰,连吃饭睡觉也顾不上了,大师兄叫他也没听见,当真是痴迷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小师弟,你这就大错特错了。”夕舯虞掩嘴憋笑道:“收藏在‘潮阳阁’书架上的那些修行典籍,有约莫六成是我打小修炼至今记录下来的丰富修习经验,虽然对你而言助益极大,但也仅仅只能作为参考价值罢了!余下约莫四成则是我从民间搜刮而来的各家修行秘笈,里面包罗万象,取各家之所长补己之短,也有极大可取之处。” “后者虽然你也可择部分修习,但内容太过驳杂诡异,我怕你年龄尚小,心性未定,尝试修炼之后极大可能会走火入魔,实属非最佳选择。”夕舯虞面容凝重,“小师弟,你这几日经常在‘潮阳阁’走动,也不是不可以,这种刻苦勤奋精神值得称赞表扬,但也要适可而止,不可沉迷太久,要注意日常作息规律,别到时候小小年纪就把身体搞垮了,便得不偿失了。” “那些修习秘笈可以拿来修炼,但我只允许你借鉴吸纳,万万不可深入参悟,倘若日后出现什么不可预测的可怕后果,这责任可就悉数归咎在我身上,师尊一旦怪罪下来,我必受严厉责罚,脱层皮是免不了的,最严重后果极有可能会废我根骨,自此让我彻彻底底成为一个废人。”夕舯虞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温热白气,他旋即语重心长认真叮嘱道:“小师弟,你可要将我这番话铭记于心,切不可辜负我的一番良苦劝言。” “大师兄,我记住了。”廖子殇此刻心里才想透彻,这几日确实太过疯癫魔怔,一门心思扑在海量书籍典藏里,导致有些冷落了大师兄,他心中暗下决定,在刻苦修行之余,也要好好陪伴在大师兄身边说说话,毕竟大师兄待人和睦友善,对自己也以平辈相交,自己定要好好珍惜这段美好友谊才是。 “嗯。”夕舯虞轻轻抚摸他柔顺发丝,微微颔首温和轻语,“你能铭记便好,,你从昨日起正式拜入师门,从今往后便应该好好收敛顽皮心性,切莫懒惰贪玩,应该刻苦勤奋修行,争取早日成为栋梁之才。” “师弟谨记。”廖子殇忙放下碗筷拱手作揖,师兄教育师弟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虚心接受本就无可厚非,门派规矩皆乃如此这般。 待师兄弟两人吃饱喝足,便各自骑着灵兽降落在雕栏玉砌、美轮美奂的‘藏书阁’外宽敞广场上。 此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灵兽坐骑有专人看护饲养,二人马不停蹄朝大殿内赶去,与来回往返众多同门互相热情打招呼,两人愈发靠近,便越感觉‘藏书阁’迎面扑来的气派辉煌。 刚一跨入殿门内,一股浓重书卷气味瞬间扑鼻而来,廖子殇赶紧捂住口鼻,有些许头晕眼花,极为不习惯,实在是大殿内近乎摆满了众多快顶到天花板的上百层高书架,各类修行典籍琳琅满目,不管往哪儿看去,都会令人眼花缭乱。 这‘藏书阁’收藏了海量修行典籍,种类繁多,即使花上一辈子都翻阅不尽,个中缘由,乃是因为每天都有新典籍收纳典藏于此,倘若未来某天书籍爆满放不下了,便再在旁边修建座大殿容纳即可,修行典籍贵在多,不在精,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便是‘隋山道院’的修行宗旨之一。 “小师弟,别看傻了,快随我来。”夕舯虞平静一扫而过,目光顿住看向左前方书架,他嘴角上扬,回眸忙牵起小师弟白皙小手迈步走去。 “哦哦。”廖子殇乖乖点头,任由俊秀青年牵着自己小手逐渐欺近前方庞大书架。 “小师弟,你瞧仔细了,看看对哪些修行典籍感兴趣,我替你拿过来。”夕舯虞带领他来到书架前,他双臂抱胸,笑容洋洋洒洒,颇为平易近人。 廖子殇来回扫过几遍,就近挑一本随手拿下,他眨了眨明亮大眼睛,几乎瞬间便被书皮上的几个大字所吸引住,右手抚摸书皮喃喃低语,“《金诬峒经》,名字好特别啊!不知道适不适合我,翻开看看。” 他怀着浓烈好奇心,赶忙翻开粗厚书皮,第一页入眼便是密密麻麻的古老经文,尤为晦涩难懂,但这可难不倒他,他生在大富大贵人家,自小受到良好教育,应付这些还不是小菜一碟,前面几页都是介绍初期修炼方法,之后便由少增多出现各类图案,也是复杂繁琐得很,图文大同小异,相辅相成,只要勤勉刻苦,最终定能修炼至炉火纯青,臻至功法巅峰。 廖子殇静静翻阅了小半刻时间,他小脸变幻不定,心里那股异样琢磨不透,话提在嘴边又说不出来,索性开口寻求俊秀青年帮助他答疑解惑,“大师兄,这本修行典籍与‘潮阳阁’内所收藏典籍大不相同,两者天差地别,差了不是一两个档次,我总觉得与武师修习的武功秘笈颇为相似。” “呵呵。”夕舯虞听后顿时轻笑两声,“小师弟,你所言非虚,这本修行典籍的确如你所言,乃是正宗的武功秘笈。” “哈。”廖子殇微微张嘴愕住了,连忙来回翻看,抬手猛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越看越觉得蹊跷,还真被我说中了。” “等等。”他立即顿住目光,眼睛越睁越大,语气结结巴巴道:“该、该不会,这里全部摆放着的都是……” “没错,你说对了。”夕舯虞笑眯眯道:“外出弟子离开山门去民间闯荡,游历期间也会收罗各家修行秘笈派人送回道院,这里收藏着的悉数乃是最普通的武功秘笈。” “下面还开凿出好几层宽敞空间,越往下修行典籍便越为特殊,也愈发玄奥晦涩。”夕舯虞伸出食指垂直指了指脚下。 “你是说地下?”廖子殇瞪大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震惊模样。 “嗯。”夕舯虞言简意赅,他微微点头,丝毫不以为意,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大师兄,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害我在这浪费了大半天。”廖子殇顿时委屈巴巴道:“这些武功秘笈对我而言,形同破铜烂铁,我才看不上眼呢!” “你刚刚没问,我也就没告诉你。”夕舯虞露出无辜表情。 “那是我的错咯?”廖子殇果断转身气鼓鼓离去,“绝交。” “哎哎!别别别,别呀!”夕舯虞立马上前一把拉住他手腕,苦口婆心哀求道:“我错了,我错了,小师弟,你别生气了,我这就带你下去,好不好?” “哼。”廖子殇斜瞥瞪眼,“这还差不多,走吧!” “得嘞!”夕舯虞满怀欣喜,立马将他背起穿梭在庞大书架过道之间,他记性极佳,很快便寻找到偏僻角落楼梯口,二话不说径直赶往地下楼层。 “这这这……这还是咱们往日见到的大师兄吗?”一名麻脸弟子仿佛见了鬼似的,吞吞吐吐道:“他也会与人开玩笑?”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另一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弟子面犯花痴,就差流口水了,“大师兄太可爱了,我都快要沦陷了。” “啧啧啧。”麻脸弟子嫌弃不已,小声嘟囔,“你长得美,想得也挺美。” “我看你是欠收拾,找打。”年轻女弟子瞬间换了副模样,宛如泼妇骂街,追咬着麻脸弟子不放。 “杀人了,救命呐!”麻脸弟子吓得魂飞魄散,撒丫子就跑。 …… 第五十二集 荒岛修行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一块块石阶大小不一,却呈螺旋状当空漂浮,上方‘藏书阁’大殿内藏书数以万计不止,每天昼夜均有外出弟子遣人送回各类修行典籍,分门归类摆放在指定书架上,在日新月异忙碌之下,这修行也在繁忙枯燥中度过,每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经常会人满为患,造成人挤人的现象,这些内外门弟子们专注修行大业,会出现这种门庭若市的现象也在预料之中。 相比较于上方大殿内摩肩接踵,而且还光线充足,地下却昏暗幽冷,从地底往下好几层往返弟子却愈发稀少,并且刚踏上石阶的一刹那,一股冰冷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俊秀青年乃是此处常客,且修为强大,倒是不受影响,可廖子殇前几日虽淬炼了肉身,已不算是肉体凡胎,可他身上无半点修为,尚不足以抵御寒气侵蚀,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身上穿了好几件衣裳却依旧不耐寒,冻得直打哆嗦,手脚抓得更紧了。 “嗯?”俊秀青年切身感受到背上小师弟身子骨颇受不了,遂调动肉身力量源源不断输送至其四肢百骸,他一边迈步往下走,一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小师弟,你身子骨有没有暖和些?” “嗯,好多了。”廖子殇舒服的呼出一口热气,瘦小身子骨也不再颤抖了,“多谢大师兄。” “师兄弟一场,跟我不必客气。”夕舯虞笑了笑,他不紧不慢地沿着悬浮石阶往下走,众同门听见脚步声,便相继回眸望向来人,见状齐齐恭敬作揖,大师兄威望高,自然深受众多同门尊敬崇拜,俊秀青年仅微笑点头,就当做是回礼打招呼了。 这地下宽阔楼层可要清冷安静许多,好几层往下均乃道院强者施展莫大伟力开凿建成,石架上琳琅满目,摆满了诸多奇形怪状的物品。 “嗯?”廖子殇环顾四周,脑子里始终想不明白,“大师兄,石架上摆放着的都是修行典籍?” “嗯,没错。”夕舯虞刚好走下石阶踏在坚硬地面上,随意瞅准一个方向迈步往前走去,他稍微转动脑筋便知晓小师弟心中是何困惑,“放心吧!每本修行典籍旁边都写了操作指南,指导我们如何打开。” “那就好。”廖子殇松了口气,他为自个儿捏了一把汗,还以为要自己费尽手脚去瞎琢磨呢!有大师兄当向导,一切顺风顺水,进展也会快捷不少。 两人穿梭在交错纵横的石架小道之间,各种修行典籍五花八门,摆放得到处都是,根本挑不过来,都快挑花眼了。 “咦?”廖子殇眼尖得很,一眼便相中一块乌漆墨黑的铁疙瘩,他急急忙忙伸手指去,“大师兄,那块铁疙瘩形状好特别,过去看看。” “好。”夕舯虞也顺着手指望去,毫不犹豫大跨步靠近石架,两人也愈发看得清楚,铁疙瘩表层纹路清晰可见,不管怎么看,都毫不起眼,他拿了起来上下打量,莫名笑道:“这块铁疙瘩我此前了解过,名为《碎石》,顾名思义,修炼至大圆满,可将肉身修炼得如同铜皮铁骨,轰碎岩石轻而易举,是本至刚至阳的修行功法。” “小师弟,感觉很霸道是不是?”夕舯虞蹲下身子将他从背上放下来,并将握在手上的铁疙瘩递了过去。 “嗯嗯,确实够霸道。”廖子殇双眼放光,不断把玩着,就没见他停歇过。 “此处收藏的所有修行典籍,比武师修习的武功秘笈要更加玄妙难懂,等级价值介乎于普通武功秘笈与修行法之间,比武功秘笈要精妙绝伦,可比修行法要驳杂粗糙逊色不少。”夕舯虞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只需专注凝视几个呼吸,你脑海中便会出现一篇修行功法,之后你便可遵循指引修炼下去了。” “大师兄,依你所言,这些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修行法?”廖子殇从他字里行间听明白了些许。 “嗯。”夕舯虞微微点头,“你如今尚未正式踏入修行,就用这些修行典籍先打磨根基,待磨炼得差不多之后,再另行安排你接触修行法。” “好吧!”廖子殇低头嘟嘴闷闷不乐,脚尖不断轻踢一块凸起岩石。 “别不高兴了,以后你终有一日会接触到修行法,如今你要学会耐心等。”夕舯虞拍了拍他肩膀心平气和道:“正式拜入门下,从今往后就要肩负起道院重担,不可再顽皮贪玩了。” “我知道了。”廖子殇轻轻点头,原本涣散失落的眼神坚定了几分,他重新打起精神振作起来,被大师兄一番激励鼓舞,玩世不恭的心性显得愈发成熟稳重。 “这篇功法很适合你,你先将这篇修行典籍记在脑子里,全部记完后我再领你去挑选其它适合你修炼的功法。”夕舯虞当即原地盘膝而坐,微笑着耐心等候起来。 “好。”廖子殇也紧随其后盘膝坐下,遵照大师兄方才所指引方法学了起来。 不消几个呼吸功夫,脑海中果然逐渐浮现一段段古老文字,并配上诸多人形图案详细注释,拢共花费了不到一盏茶时间才悉数复刻完毕,这篇修行功法只要复刻在脑海里,便永远不会消失不见,更不会忘记。 廖子殇缓缓睁眼,对俊秀青年露出灿烂笑容,“大师兄,我已全部记下。” “嗯。”夕舯虞平淡颔首,“给我吧!” 廖子殇将铁疙瘩递了过去,俊秀青年接过放归原位,然后牵着小师弟穿梭在各个小道,在此期间又挑选了几篇修行典籍,修炼初期不宜挑选太多,必须循序渐进,集各家之所长补己之短,再不断杂糅积累,直至融会贯通,贪多嚼不烂这个简单道理还是懂的,若欲迅速成长独当一面,并非一朝一夕,凡事要遵循前人丰富经验,日后才会大有作为。 两人沿途走走停停,足足花去了一个半时辰,大师兄眼光犀利毒辣,经他之手所挑选的修行典籍皆乃非同凡响,廖子殇甚是心满意足,全部都很喜欢,因此便将之统统收归囊中。 等两人挑选完毕,便在俊秀青年带领之下,沿着角落七拐八绕的漆黑甬道来到一间石室,此处极为空旷,石室中央竖立了一块巨大石磨盘,四四方方长条状,表面反光透亮,两人面对而立,都能将自身从头到脚看得清清楚楚,令廖子殇呆愣愣傻站着,双眼瞪得老大,由不得他不感到惊奇震撼。 “这块石磨盘乃是传送门,门的另一边连通着风景秀丽的小型世界。”夕舯虞双臂抱胸简单描述道:“那处特殊空间由师尊凭一己之力强行劈开,再经年累月缓慢扩张成极稳定的小型世界,在世界形成过程中,同时还逐渐孕育出无数珍禽异兽,也有神似于人类外形的残暴生物聚居生活在深山老林里,或者大量靠山穴居,总而言之,它们神出鬼没,是群以肉类为食的凶残生物,白昼鲜少出来活动,唯有等夜幕降临后,它们才会相继外出觅食,所过之处,尸骨无存。” “这么可怕?”廖子殇顿时感到毛骨悚然,光是描述都能想象到那种血腥残忍画面,不禁令人恶心呕吐,冷汗直流。 “所以,等你进去修炼之后,切记定要万分小心,不可莽撞行事。”夕舯虞关怀备至。 “嗯。”廖子殇点了点头。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惊受怕。”夕舯虞微微浅笑,“你身上毫无修为,我会将你传送到初始荒岛上,那里无凶兽蛰伏,也是每位弟子最开始修炼之地,待实力提升到足够有能力自保之时,再安排传送到另外一处秘境。” “小师弟,你准备好了吗?”夕舯虞轻声询问。 “开始吧!”廖子殇沉默了片刻,待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之后方才重重点头。 夕舯虞立即催发石磨盘,其边缘处瞬间浮现诸多复杂符纹,在他临行之际又郑重交代了几句话,“小师弟,切记,万事以小心谨慎为上。” “师弟谨记。”廖子殇毫不迟疑穿梭而过,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等他再次睁眼之时,发现已然身处于荒岛上。 他环顾四周静谧环境,身后是广袤无垠的湛蓝大海,天上晴空万里,有三颗星辰如梦似幻,高高悬挂,润泽万物,他颇感神奇,也不多想,二话不说一头扎入茂盛树林之中,在林间穿梭奔跑,速度比凡俗生灵要快上许多,概因归功于‘洗精伐髓’之后所带来的种种妙不可言的好处。 “喝喝、哈~~”不知奔跑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一道道异常声响。 “有人?”廖子殇顿时停下脚步,借助茂密树丛一点点欺近声源处,最后躲藏在一棵大树底下,“原来是外门弟子,吓我一跳。” “谁?”那名外门弟子比他要年长几岁,耳力惊人,敏锐察觉到身后传来细微异动,遂立刻转身警惕来人。 “别紧张。”廖子殇现身靠近过去。 “这服饰……是嫡传弟子。”那名外门弟子连忙躬身作揖,“拜见师兄。” “免礼。”廖子殇投去和蔼笑容,也不以高贵身份压人。 “师兄,您也是来此修炼?”那名外门弟子小心询问。 “当然。”廖子殇迈步上前,“不如,你我一起修炼?” “自是极好。”那名外门弟子喜上眉梢,不假思索便爽快答应下来。 …… 第五十三集 桃园赠礼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日月东升西落,时光匆匆,宛如白驹过隙。 两日后,刚过巳时,天空白云朵朵,阳光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尚未太过毒辣,而且还颇为神清气爽,令人心旷神怡,浑身舒服极了。 在廖子殇与一众师兄师姐初次相识的那片桃花园林里,不计其数的鲜艳桃花开满枝丫,其气味沁人心脾,芬芳四溢,凉爽微风吹拂而过,刮得无数枝杈左摇右晃,沙沙声不绝于耳,花瓣随风飘荡,有的吹上高空,风卷残云,有的洒落满地都是,一眼望去,原本绿油油的草地已几乎被花瓣覆盖,略微丈量,足有半指厚,一条蜿蜒曲折延伸至桃园尽头的羊肠小道也如出一辙,仅凭肉眼是分辨不出道路痕迹来了。 温暖朝阳光辉尽情挥洒在整片广袤桃园林各个角落,这片桃园种植面积极广,一眼望不到尽头,一年四季硕果累累,果实肥美香甜,不必派人日日打理,这片土地本就肥沃,极适宜种植花草树木,再加上每隔十天半月施加上等肥料即可,也不必除草修剪,让它们随野性自然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唯有如此,吃进嘴里才会有那股山野味道,不含任何污垢杂质,对万物生灵才大有裨益。 这个时辰整片桃园四下无人,没过多久,最外围边缘处人影绰绰,数名奴仆手持扫帚,顺着羊肠小道出口沿途扫清花瓣,一路缓缓向前推进,一小段岩石铺就的小道被清扫开来。 这数名奴仆最终又将一棵桃树底下的半指厚花瓣扫开,露出郁郁葱葱的翠绿草丛,并相继搬来条案、蒲团及一应茶具等物品,井井有条的摆放整齐,最后并排欠身恭敬等候。 不消片刻,廖子殇身着锦绣华服,手拿长条状木盒,一路精神抖擞顺着清扫干净的羊肠小道昂首阔步走来,等欺近众奴仆方才挥了挥袖袍平淡道:“都下去吧!” “是。”在场一干奴仆齐齐拱手听令,随即转身退去。 “还是这片桃园林最赏心悦目了,不仅空气清新凉爽,而且还能让我远离纷扰嘈杂,烦躁心情也能真正平静下来。”廖子殇缓缓闭上眼睛,并深吸一口清凉空气,他浑身都感到飘飘然,连日以来的疲乏困苦也一扫而空,此刻才让他真正做到了心静如一,不受世俗所烦忧。 他短暂回味了几刹那便回神醒脑,此处鸟语花香,最适合与亲朋挚友谈天说地,他也从一开始便深深爱上了这片桃园林,他向往与世无争的恬静生活,此处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倘若让他在此住上一辈子,他都会满心欢喜应承下来,没有任何事物能比心中喜爱更重要,那份寄托无可替代。 他心情大好,轻哼着欢快小调蹦蹦跳跳一屁股盘膝坐在蒲团上,随手将木盒平放在条案上,旋即熟练的清洗茶具,然后拿起茶叶包拆开,打开瓷罐倒入适量茶叶与清水,将之放在土胚架上慢火熬煮,偶尔添加木柴续火,以免熄灭。 待一切处理妥当,便闭上双眸默默等候邀约之人到来。 等了将近半柱香,清水渐渐煮开了,咕噜咕噜冒着热腾腾热气,茶水气味芳香四溢,一晃眼便飘散至方圆几丈远,甚至朝更远处弥漫过去。 廖子殇自始至终枯坐如木,根本不受茶水芬芳影响分毫,就这么平静盘坐着,经历了这几日的洗尽铅华,也见识了各种大场面,心性仿佛更加成熟稳重,不似以往那般顽劣捣蛋、不知所谓了。 他独自在此等候了约莫一盏茶功夫,不远处依稀走来两道模糊身影,并随之传来密集脚步声,声响越来越近,他对此再熟悉不过,嘴角略微上扬,紧接着缓缓睁眼凝望来人。 受邀之人正是他同门大师兄与五师姐两人,他俩自不远处透过枝杈缝隙便依稀瞧见小师弟身影,当即加紧步伐大踏步靠近过去。 “小师弟。”两人面带笑容兴冲冲赶来,还未走近便各自冲着他亲切喊了一声,三人关系最为要好,平日里有事无事便黏在一起谈天说地,脾性相投,自然会有共同话题。 “大师兄,五师姐。”廖子殇也泛起灿烂笑容起身相迎,除了父母长辈之外,就属大师兄两人对自己疼爱关照呵护有加,他也早已将他俩当作亲人看待,自然也要比别人更亲近不少,“快坐快坐。” 两人随意挑选蒲团盘膝坐好,与小师弟面对而坐,无师门长辈在此,也就不必拘束,更不必太过看重礼仪,拘谨攀谈反而太生分,一切按照往日那般热络交谈即可。 夕舯虞两人从适才便一眼瞧见平放在条案上的长条状木盒,也不急着询问木盒内所为何物,巧妙的转移视线,先与小师弟饮茶谈心。 “大师兄,五师姐,这片桃园林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我从小生活在充满尔虞我诈的家族里,每天接触到的都是那些虚伪狡诈之人,虽然那些叔伯长辈待我如子侄,可我生活得并不快乐,总感觉与这世间格格不入。”廖子殇撑开双臂感受每一缕微风拂面,“我喜欢肆意洒脱的生活,在这里,我感受到了亲情,也更享受每个时刻,真正结识到你们,我很荣幸。” “我们也是。”夕舯虞会心一笑。 “我们这些师兄师姐便是在这片桃园林与你初次相识,前几日的你与如今相比,心性要更成熟了些。”奚梦瑶捏起茶杯小酌一口,“想必更多是受修行所影响,你是觉得肩上担子更重了,因此要更加发奋刻苦吧?” “嗯。”廖子殇微微颔首认同,“在家乡我可以随心所欲,但在道院内,我必须好好收敛下贪玩性子,毕竟规矩森严,时刻都得谨言慎行,一切当以修行为重。” “你有这份认知便好。”奚梦瑶摸了摸他柔顺长发,眼神里道不尽的亲切关爱。 “哦,对了。”廖子殇双手托起木盒呈给两人,“这木盒内之物乃是我送给两位的礼物,聊表心意,还望你俩收下。” “哦?”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皆不约而同展颜轻笑了起来。 夕舯虞接过木盒,并拉开盒盖,他眼眸微动,与身旁秀丽女子又彼此相视了一眼,他轻声询问,“这是一幅画卷?” “没错。”廖子殇微笑点头,“打开瞧瞧。” 两人立即被勾起了浓烈好奇心,他二话不说将画卷取了出来,并解开绳子铺展开,一入眼便稍稍愣住,由不得他俩会有此反应,毕竟刚才还满怀期待,准备大饱眼福,谁知竟画得如此简朴,当下便令他俩哭笑不得,适才想好的一堆夸赞之词也只好咽回肚子里去了。 “小师弟,这幅画……”夕舯虞欲言又止,能看得出他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但都被他很好的遮掩过去了。 “有何不妥?”廖子殇反复瞧了两人几眼,想试图从他俩脸上解读出所思所想,很可惜,他阅历尚浅,愣是什么都解读不出来。 “那倒没有。”奚梦瑶眼珠子微微转动,她心中若有所思,几乎瞬间便彻底明白过来,当即明媚笑道:“这幅画卷画得很妙,既然是小师弟的一番心意,那我俩便收下了。” “师兄,收好吧!”奚梦瑶朝他挤眉弄眼,有画卷做遮挡,也不怕小师弟会发现。 “哦,好、好的。”夕舯虞反应比她要迟钝了些,完全摸不着头脑,干脆也不多想,直接遵她之意收好画卷。 三人又热络攀谈了许久,待临近正午之时方才相互道别离去。 夕舯虞则与奚梦瑶结伴同行,他负责揣着木盒,满心欢喜,而她则一路心事重重,对那画卷始终耿耿于怀。 夕舯虞察觉到她异常,遂温和问道:“师妹,怎么了?” “这幅画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看这画工,倒与我父亲的画作手法颇为相似。”奚梦瑶停下脚步皱眉沉思。 “师尊?”夕舯虞稍感诧异,他回头仔细一想,也有股似曾相识之感,“听妳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古怪。” “很可能真是出自我父亲之手。”奚梦瑶靠近他几分,“大师兄,将这幅画交给我,我亲自去问我父亲。” “也好。”夕舯虞也未多作思考,直接将木盒递到她手中。 “大师兄,我先行一步。”奚梦瑶一路欢快的跑了老远,三两下便没了身影,只留下一番话传了过来。 “这丫头。”夕舯虞无奈摇头,也顺着羊肠小道慢悠悠离开这片桃园林。 第五十四集 交流会前夕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是夜,会客大厅内灯火通明,俊秀青年两人现下正分席而坐,一边闲聊笑谈各种奇闻趣事,一边吃着丰盛的美味佳肴。 两人正聊得兴起时,廖子殇徒然低下脑袋沉默不语,同时放下碗筷,右手抓起筷子不断搅动着碗里的饭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夕舯虞就紧挨着他而坐,自然将他心绪不宁的样子尽收眼底,也随之放下手上碗筷,温柔轻语,“小师弟,你怎么了?缘何突然满怀心事?是谁惹你不开心了?不妨说与我听,大师兄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哦哦,没事没事。”廖子殇抬头望去,强颜欢笑道:“就是修行上不得要领,遇上几个小问题解不开疑惑罢了!不碍事的,咱们接着吃,先填饱肚子再议,饭菜凉了就不好入口了。” “修行上受阻碍?原来如此。”夕舯虞顿时恍然大悟,他信心十足道:“小师弟,你才刚自行摸索几篇修行典籍内诸多晦涩窍门,无达师先辈在旁指点迷津,你自然容易深陷死胡同之中,处处碰壁。” “这件事我要负大半责任,怪我百密一疏,居然忘记你初入师门,对修行典籍内诸多神通妙法一窍不通,导致这几日修为几乎寸步未进。”夕舯虞懊恼不已,“我往日严谨苛刻,不论对人对事皆如此,更是严于律己,可在百忙之中却未能抽出时间来替你排忧解难,我这个做大师兄的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不不不,大师兄,这件事不能怪你,只能怪我自己太没用了,什么事都做不好。”廖子殇急忙解释,“你将我传送至荒岛修行,本就是职责所在,不过那个地方就是**逸了罢了!” “那处荒岛也有诸多同门在刻苦修行,他们不畏风吹日晒,努力咬牙坚持,十年如一日反复磨炼本心。”廖子殇目露崇敬,“他们虽全部都是内外门弟子,可平日里毫不娇淫奢侈,始终坚守道心如一,昼夜挥洒汗水,只为有功成名就之日。” “我只不过比他们多了‘嫡传弟子’这个光环套在身上,比他们幸运多了而已!”廖子殇目光坚定,“他们日复一日坚守修行大业,或多或少也各自领悟到了心得体会,以诸多修行典籍为基础脚本,个个触类旁通,参悟开创出各种各样独树一帜的新招式,我在旁观看也颇为心潮澎湃,不时鼓掌喝彩,只觉得他们都太生猛强大,一招一式皆妙笔生辉,好生精彩绝伦。” “在观看体悟之余,我也相识结交了几个知心好友,他们几个与我皆有相似境遇,反而促使我与他们的交情迅速升温,这也许便是脾性相投,方才能够聊到一块去吧!”廖子殇笑脸真诚道:“大师兄,此事错不在你,你也不必过多自责,都怪我顽皮惯了,一时之间很难改掉这臭毛病罢了!” “其实,我也并非毫无所获,至少经过这几日艰苦磨炼,修为也提升了那么一丢丢,也好过聊胜于无。”廖子殇大大咧咧笑嘻嘻道:“不信你瞧瞧,我这两天胳膊比前几日要粗壮不少,皆要归功于这几日修炼所获,这汗水我可没少流呐!” “还真是,果真比前几日要结实粗壮许多。”夕舯虞端着他两天胳膊翻来覆去仔细检查,在小小惊奇之余也不忘满怀心疼,“你看这胳膊都晒黑了,也多了几道或深或浅的伤痕,原本白皙细腻的小脸蛋也是如同黑炭似的,大师兄看着都怪心疼的,在修炼过程中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不碍事,只是擦伤罢了!”廖子殇咧开嘴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牙齿,在灯光照耀下闪烁着些微亮眼光芒,“这点小伤不痛不痒,今夜熄灯入睡前擦些跌打药酒即可,药酒见效快,过几日便好得差不多了,你不必太担心。” “我平日闲来无事之下也炼制了些治疗内外伤的灵丹妙药,等今夜我亲自调配好药膏为你敷上,我这些独门药膏也照样见效快,不出次日黎明破晓定会康复如初。”夕舯虞可谓是真正对他做到了无微不至的亲切关怀,“我与你乃是同门师兄弟,亲如手足,有任何事情不必藏着掖着,定要悉数讲与我听,你若是藏在心里不吐露出来,日子久了定会憋坏身子的,似你这两条胳膊上的外伤也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也好调配相对应的灵药为你治疗。你那些跌打药酒能比我这些灵丹妙药好到哪里去?药效差了不止零星半点,起效缓慢不说,今夜还要忍受疼痛折磨,让我操透了心。” “好好好,大师兄,我都听你的,都听你安排便是。”廖子殇被他那一顿滔滔不绝的说辞给搅得头疼病都犯了,他揉着太阳穴急忙制止,“比我爹娘还啰嗦,你这沉默寡言的性子怕是假装给外人看的吧?真是能说会道,连我都快顶不住了。” “我这是关心你,没大没小,连你大师兄也敢调侃。”夕舯虞趁其不备,伸出手指轻弹了下他额头,这小小举动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他眼前虚晃过一道模糊幻影,在他猝不及防之下便中招了。 “哎呦!”廖子殇捂着额头使劲揉搓,嗓音稍微大声些张嘴痛呼,“疼疼疼,下手没轻没重,我这小身板哪里受得了。” “我这一下子不痛不痒,都还未使上劲呢!”夕舯虞笑骂道:“小兔崽子,你可莫要信口雌黄。” “嘿嘿,经你这么一说,还真不疼了。”廖子殇嬉皮笑脸,端直腰板恭敬作揖,“大师兄训斥得是,师弟受教了。” “唉!真是……人小鬼大。”夕舯虞微微摇头失笑道:“弄得我都没脾气了。” “你本来就脾气好。”廖子殇低着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轻声细语嘟囔了一句。 “嗯。”夕舯虞开怀大笑,一脸欣慰满足,对方这句话说到他心坎上去了,“你这话说得在理。” 廖子殇在心里暗自恶心呕吐了一把,但表面上的言谈举止却不敢这般粗鄙不堪,在师门内尊师重道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哪怕是口出狂言也会令同门长辈羞于与之为伍,所以,往日间必须谨言慎行,不让他人抓到任何把柄便可万事大吉了。 “既然你这几日修行不得要领,那么从今往后,我会时常举办交流会,安排些修为深厚的同门弟子与你切磋技艺。”夕舯虞努了努嘴沉默了刹那,随后面泛灿烂笑容,“首场交流会便安排在明日上午辰时三刻举行,不知你意下如何?” “大师兄,我身上几乎毫无修为,拿什么来与那些如狼似虎的同门弟子切磋?”廖子殇垮着脸,比吃了苦瓜还要苦涩,“这不是等同于任人蹂躏宰割吗?” “你就放宽心吧!”夕舯虞拍了拍他瘦小肩膀,“我让你与他们切磋技艺,又并非真要你与他们一对一拳脚相加,我是要他们演练新招式,你在旁侧认真观摩体会即可。” “原来如此。”廖子殇替自个儿捏了一把汗,重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真要我上阵施展拳脚呢!我这三脚猫功夫,替别人挠痒痒还差不多。上阵切磋?只怕届时会让众人笑掉大牙,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你大可放心,我是不会让此类情形发生在你身上的。”夕舯虞再三安抚,才令他不再过多去胡思乱想。 “取笔墨纸砚来。”夕舯虞抬头朝大厅门口平淡传唤。 “是。”一名家仆恭敬听令,连忙转身离去,不消几个呼吸功夫便手端木盘风尘仆仆赶来,漆黑墨水已然研磨好,他将木盘摆放在条案上之后便躬身退下。 夕舯虞拿起毛笔沾染墨水,在数十页蜡黄纸张上奋笔疾书,字迹工整得体,颜筋柳骨,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连身旁小师弟看了也不禁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在他一番行云流水书写完毕后,他便将之悉数卷缩捆成一团团,接着命家仆撤走笔墨纸砚。 “六尾鹫。”夕舯虞朝外轻声呼唤一声。 “嘎嘎~~”几乎瞬间,从大厅外传来几声清脆鸣啼,声声入耳,一头飞禽类灵兽从漆黑夜色中扑腾翅膀轻盈落地,然后一路蹦蹦跳跳跃入大厅前来。 夕舯虞在它耳畔窃窃私语几句,这头灵兽颇具灵性,已然能听懂人言,它微微点头听令,用尖长利喙将数十捆信团一把含进嘴里,随即展翅一飞冲天,一眨眼便消失在漆黑夜色中。 “这头灵兽飞行速度极快,相信很快他们便会收到我所写简信。”夕舯虞端起碗筷,见小师弟仍纹丝不动凝望大厅外,便略微催促道:“别看了,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哦,好。”廖子殇揉了揉眼睛回过神来,也跟着端起碗筷大口大口扒拉着美味饭菜。 “对了。”夕舯虞谈吐优雅,他浅尝几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似是回忆起某事,遂对小师弟吩咐道:“等你入睡前我会用我所精心调配的药膏替你敷药,你那些跌打药酒见效慢,可别自己偷偷上药。” “嗯嗯,我知道了。”廖子殇乖乖点头。 “那些内外门弟子身份虽比你低,可他们入门时间比你要早得多,历经年复一年的刻苦勤奋修行,他们对各自所修行的功法早已融会贯通,从而直接衍生出各种五花八门的新招数。”夕舯虞仔细叙述,“明日那场交流会你要多听多看,虚心听教,也要将心得体会牢记于心,争取早日创出属于自己的御敌招式。” “是,大师兄。”廖子殇认真听讲,关乎自身远大前途,又怎可敷衍了事呢! 第五十五集 木长老亲临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次日清晨,师兄弟两人早早吃完早点后便携手漫步至后花园,那里不仅种植了各种花果药草,而且还划分开了一个空旷区域负责豢养坐骑,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伺候着,每餐营养均衡,餐餐吃食皆不同,养得膘肥体胖,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都快赶上主人的待遇了。 两人一边携手同行赶往后花园豢养坐骑区域,一边有说有笑闲聊些家常趣事。 “对了,大师兄。”廖子殇步伐轻快,他今晨心情愉悦,浑身神清气爽,很明显昨夜涂抹的那药膏见效神速,经由一夜之间渗透新生皮肤血肉,如今已恢复得七七八八,浑身伤痕几乎消退,整个人瞧着也尤为精神奕奕,“昨夜急急忙忙吃完晚饭,接着沐浴完敷上药膏后,我便早早入睡了,我都忘记问你在何处举办这交流会。” “这个呀!”夕舯虞背负双手,他随同小师弟并排漫步前行,狭长明眸骨碌碌转动着,思考了一小会儿便笑呵呵道:“自然是在那处小型世界中举办咯!” “你选好具体地点了?”廖子殇沉默了一阵子便抬头追问道。 “嗯。”夕舯虞伸手抚摸他柔顺秀发,“我昨夜不仅替你挑选好了数十名同门弟子来陪你切磋武艺,而且还提前差遣了些实力强大的同门简单修缮清理了举办场地,同时他们还会严防死守场地边缘,保证中途不会突发意外,引起人员伤亡。” “这会儿,他们肯定提前入场镇守去了。”夕舯虞淡笑道:“那处举办场地定然已被围成铁桶一般,莫说是无数凶残妖魔鬼怪了,就连一只普通小鸟儿都休想闯进去,可谓是镇守得滴水不漏。”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廖子殇抖了抖嘴角,“不必如此吧?” “小师弟,你我作为师尊座下的嫡传弟子,身份金贵,自然是要派人保护我俩毫发无伤才好。”夕舯虞运筹帷幄,思虑极其周祥缜密,“再说了,那处小型世界里处处危机四伏,倘若不提前将举办场地彻底清理干净,在切磋过程中出现任何意外的话,这责任就得全权归咎在我身上,毕竟我本人才是这场交流会的真正发起者,总得保护大家生命安全吧!” “大师兄所言极是。”廖子殇经过一番思来想去也觉得大有道理,遂点点头完全认同,“还是大师兄考虑周到,事事巨细,作为小师弟的我不管如何行事也不及你万分之一。” “不可这么贬低自己。”夕舯虞耷拉着俊美脸庞,心里顿时不高兴了,“你性情如此古灵精怪,还是有你自个儿的一番聪明才智成分存在的,以后这类贬低言辞不可在我耳旁提起,记住了吗?” “嗯嗯好,师弟定牢记于心。”廖子殇重重点头。 两人就这么滔滔不绝闲聊了小半刻功夫,便漫步穿梭过四季如春、景致怡人的后花园,最后来到独立开辟出来豢养坐骑的空旷区域。 两头灵兽眼下正眯起禽目沐浴在温暖阳光下,慵懒惬意的晒着日光浴,似这种清晨光照是令它们感到最舒服的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尽情享受着最高规格的优厚待遇,这便是作为主人贴身坐骑所拥有的种种好处之一。 它们骤然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故而懒散睁开禽目瞥去,待瞥见是自家两位主人便一蹦三丈高,一路兴奋啼叫着振翅飞跃至他俩身前来。 “呵呵。”夕舯虞抬手轻轻捋顺坐骑鲜艳羽毛,这脸上真挚笑容就没见他停下来过,“好好好,真乖真乖。” 夕舯虞低头轻声催促,“小师弟,时间紧迫,咱们赶紧走吧!” “嗯,好。”廖子殇微微点头。 师兄弟二人轻松跳上各自坐骑背部盘膝坐好,两头灵兽随之扑腾翅膀一飞冲天,以最快速度赶到了恢宏‘藏书阁’大殿外开阔广场上,有专人负责将灵兽坐骑牵到偏院照料喂食,而师兄弟两人则在众多往返同门弟子恭敬瞩目下跨入大殿内,之后顺着悬浮石阶下降至地下第三层楼层,那块专门以做传送门所用的椭圆状石磨盘便放置于这层所属偏僻区域内,两人随后顺着曲折蜿蜒甬道来到僻静石室,这处偏僻区域陈年摆设始终未曾变动调整过,仅仅定期会派遣弟子来清扫污垢灰尘而已! 夕舯虞一如既往地走近催发石磨盘,其边缘处的一连串晦涩符纹骤然亮起朦胧毫光,不断若明若暗闪烁不定,他随即转过身来平淡道:“小师弟,距离邀约时辰也快接近了,咱们走吧!以免误了时辰。” “好。”廖子殇迈步上前靠近他身旁。 夕舯虞顺势牵起对方细嫩小手,两人一同轻松穿过传送灵器,等他俩再次睁开双眸,并逐渐适应强烈光线之后,已然身处于连绵险峻山丘群山脚下的远古树林中的某条狭窄泥路上。 他俩泰然自若,冷静环顾四周,面对眼前这片极陌生地域仍然不会乱了阵脚,临出发前俊秀青年便拍着胸脯信心满满的打包票了,这片陌生地域已被修为强大的弟子仔细扫荡了个彻彻底底,镇守得水泄不通,安全措施方面绝对没问题。 “咱俩脚下位置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不小的行程要走。”夕舯虞蹲下身子背对着他,“小师弟,我背着你赶路,这样更快些。” 廖子殇也知晓时间紧迫,遂也丝毫不客气的跳上大师兄后背,手脚并用挎好,俊秀青年双腿稍微使力,一晃眼便消失在原地,他化作一道模糊残影滑溜穿梭游走在山野林地之间,在凡夫俗子眼里,这速度简直是快如闪电般缥缈诡异,仅凭肉眼凡胎完全捕捉不到丁点擦身而过的痕迹。 “就快到了。”夕舯虞在这山野林地间跳跃穿梭,如履平地,好似吃饭喝水般轻松自在,耳畔风声呼呼作响,却丝毫未影响到他前进速度,只增不减,将身法发挥至极限朝目的地赶去。 用不了多久,眼前这片茂盛树林逐渐豁然开朗,变得稀疏平常,他略微动容,是因为瞧见了一块临时搭建起来的简易修行场地透过树叶缝隙间依稀映入眼帘,他顿时加快步伐,从某棵参天大树的粗壮树冠上一跃而下轻松落在场地中央,周围怪石、树杈、空地上已静候了不少人,细细数之,足有数十人之多。 他们听见动静后便纷纷睁眸望向来人,即刻起身恭敬相迎,“拜见大师兄、十五师兄。” “免礼。”夕舯虞微微拂袖面容平淡道:“都坐吧!” “是。”一众同门立即拱手听令盘膝坐下。 夕舯虞一眼便扫到高台主座,遂纵身一跃而起轻盈落地,他将小师弟放下,两人分主次正襟危坐,从高台上平静俯瞰在场众人。 夕舯虞粗略一扫而过,也未细数,他漫不经心询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回禀大师兄。”一名粗犷大汉国字脸,满脸络腮胡,嗓音却娇声嗲气的,与他这副外在形象完全不相符合,令人大跌眼镜,他却丝毫不在乎外人怪异目光,也不在乎对他指指点点,他甚至还以此为荣,自认为这嗓音与生俱来,是值得他骄傲自豪之事,“还差三人。” ‘嗖嗖嗖’ 在他话音刚落,剩余三人便结伴同行如约赶来,从树丛间飞窜跃至空旷场地中央。 三人高矮胖瘦,有男有女,见状齐齐弯腰作揖,“见过大师兄、十五师兄。” “各自寻位入座吧!”夕舯虞轻挥了挥手。 “是。”三人抬头一扫而过,瞧见左侧不远处有块空地,遂彼此相视微微点头,三人心有灵犀,相继动身朝那处空地走去,也不管脚下土地脏乱,直接一屁股并排就地而坐。 这片空旷场地内陷入了短暂寂静,夕舯虞仰头看了会儿天色,心里默念估算了下时辰,待时辰差不多到了后便大手一挥,“首场交流会正式开始。” 就在此刻,一片草丛内窸窸窣窣颤动不止,同时惊动了在座众人,包括俊秀青年两人在内齐刷刷小心警惕望去,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尽皆准备发动攻势施展致命一击。 “谁?”一名女弟子长相阴柔,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那种不好相与的狠辣角色,实则她心地善良,乐善好施,好打抱不平,从小到大只要遇见不平事,皆会出手相助,铲除狂妄恶徒,有许多人都曾受过她恩惠,因而她人缘一向极好,只是她这幅尊容很容易让别人误解罢了! 话音刚落,一名身披绿袍的神秘人拨开草丛迈步走来,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严丝合缝,根本看不清对方是何身形容貌,同时气息完美收敛,也感应不出修为几何,旁人若不认识,一定会将眼前这位神秘人当成脾性古怪之人。 不管外人如何看待,可对于在座众人而言,他们对这名绿袍神秘人可再熟悉不过了,连忙端正姿态起身恭迎,“参见木长老。” “不必多礼,坐下。”绿袍神秘人嗓音尖锐刺耳,极为难听,在座众人大多数虽或多或少均感到不舒服,可这名神秘人地位尊贵,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公私分明,手段可是出了名的狠辣无情,不论对内对外皆如此,凡是任何一名弟子迎面经过,都退避三舍,敬而远之,就好似躲避瘟神般,眼下大多数人虽身体不适,但也只能强行忍受下来,卑躬屈膝恭敬相迎,这名神秘人威名赫赫,如若谁胆敢不敬,便如同吃了熊心豹子胆,自寻死路,下场可想而知。 “是。”在座众人毕恭毕敬盘膝坐下,言行举止一丝不苟,这位‘木长老’威名远播,在道院内几乎只手遮天,连大院士见了也得礼让三分,足见其身份地位之高,乃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令人瑟瑟发抖。 第五十六集 崩山式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夕舯虞微眯起璀璨双眸,他静下心来暗自思忖,“本次举办修行交流会也就那么些人知晓而已!这木长老又是从何人口中得知确切举办地点的?” “哦,对对对,看我这脑子。”夕舯虞暗骂自己愚蠢,“我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在这些人当中,保不齐某些人与他来往密切,也吃不准有人走漏了消息,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 “这只是场毫不起眼的交流会罢了!怎么引起这木长老关注重视?甚至亲临现场观摩,莫非与小师弟有关?”夕舯虞面容稍稍惊愕,他情不自禁转头看向旁侧安静端坐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精壮孩童,脑海中徒然冒出诸多猜忌,“难道这木长老与小师弟家族有贸易往来?或是有家族渊源?亦或是看他天赋异禀,有意要暗中栽培他?” “眼下这诸多猜疑均未得到证实,我在这儿胡乱瞎猜也无用,一切还是慢慢静观其变吧!”夕舯虞微晃脑袋,将脑海中诸多杂念如数抛诸脑后,不再去想那么多,反正不管事实与否,只要不危急到生命安全便可照常举办下去。 夕舯虞脑中事先想好一套言辞,随即试探性开口,“木长老,您是如何知晓我会在此处举办交流会?” “这道院就这么大,我只要稍微打听一下便轻而易举知道了。”绿袍神秘人清楚他此番所言为何意,双方往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索性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一股脑和盘托出,“我也就直言不讳了,我看这小子资质尚佳,有股聪明劲儿,是棵好苗子。” 既然对方这番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夕舯虞若是还听不明白,那也只能证明他脑子蠢到家,从小到大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他立即舒展眉宇,笑容温和亲切,“那您今日也是为我小师弟而来?” “正是。”绿袍神秘人嗓音尖细刺耳,他停顿片刻,紧接着略微仰头与之四目相对,脸庞被漆黑浓雾笼罩,看不清是何模样,更看不清神态变化,“我今日纯粹来此观摩,别无他意。” “那既然如此,还请您上座。”夕舯虞当即了然,他赶紧站起身来让开座位,微微欠身伸掌恭请,谈吐举止一丝不苟,作为道院当代大师兄,其本身便应该树立起带头典范,唯有如此,底下一众同门才会对他信服尊崇。 “不必了。”绿袍神秘人微微摇头,“今日这场交流会由你带头举办,便应该由你全权主持,我随便挑个位置坐下即可。” “那好,您请便。”夕舯虞也不再多加劝言,毫不客气的坐回原位。 绿袍神秘人一扫而过,目光最终定格在俊秀青年右侧平坦岩石上,当即轻跺脚下泥地,纵身一跃而起,身体轻飘飘准确无误降落而下,干脆利索盘膝坐好。 “好了,时辰已到,交流会正式开始。”夕舯虞平淡俯瞰在座众人,谈吐不骄不躁,颇具几分上位者威武傲骨气势,“诸位,快快施展拳脚,拿出看家绝活,也好让我等一睹为快,有木长老坐镇当场,说不定还能指点尔等一二。” 人群顿时炸开锅,引起一片骚动,数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对视几眼,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均按耐不住躁动性子欲展露看家本领,虽然一个个都很想在木长老面前表现好,留下个好印象,但若是一个不慎搞砸了,这脸面可就丢尽了,谁也不想做这出头鸟,毕竟不好当,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在道院内修行多年,好不容易爬到如今地位,缺少的只是一个展露才华本领的机会,如今这机会就在眼前,都想要表现得完美无瑕,不留下任何遗憾,也期盼能得到师门长辈赏识看重,从此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我先来。”早先那位满脸络腮胡的粗犷大汉蠢蠢欲动,瞧见四下无人上前,便再也忍不住了,他双眸怒瞪频频暴绽精光,嗓音虽不堪入耳,却身负浩然正气,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好。”夕舯虞也被他雄浑气势所感染,一腔热血沸腾直往上涌来,“我记得你是叫‘鄂欢’吧?” “正是在下。”粗犷大汉抱拳作揖,当下被大师兄叫上名字,内心也不禁欣喜若狂,只是掩饰得很好,看不出任何痕迹。 “请开始吧!”夕舯虞伸手请示。 他转而又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小师弟,低头俯身略微靠近,声音压得很低,“小师弟,要好好观摩,不可错漏一丝一毫。” “嗯。”廖子殇扭头瞥了眼过去,乖乖点头简单回应。 “诸位,看好吧!”只见粗犷汉子眸中寒光一闪,他宽大脸庞转瞬冷若冰霜,转头斜瞥身后,一对冰冷眼珠子环顾四周,他目光一定,直视不远处一块与成年人等高的坚硬岩石。 他当即咧嘴冷笑一声,瞳孔眸光明灭不定,骤然破口暴喝,“去。” ‘呼呼呼’ 他抬手挥袖猛然甩去,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其厚实袖口飚射出六条灰白节鞭,顶端尖锐闪烁寒芒,在主人熟练操纵下滑溜无比的飞快穿梭在林地草丛之间,以锐不可当的势头长驱直入,不消须臾便好似附骨之疽般将那块坚硬岩石相互交错缠绕得密密麻麻,不仔细数还真数不清缠绕了多少圈。 “喝。”粗犷大汉壮硕右臂稍微使力,便将那块岩石从泥地里轻易拔了出来,顺势收缩六条节鞭将之甩飞至空旷场地中央。 ‘轰隆’ 那块岩石从空中呼啸飞来,最终狠狠砸在众人围坐中央,简单修缮过的粗糙平台因承受不住重压,而被轻而易举砸出一个较深坑洞,粗略丈量,估摸着足有六尺深,大小碎石四下溅落纷飞,在座众人毫发无伤,只因他们只需略施手段,便可轻易挡下,无关痛痒。 ‘嗖’ 粗犷大汉将六条节鞭悉数收归袖袍中,他狞笑着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大摇大摆走去,满怀信心十足。 他活动了几下高大身躯,浑身骨骼关节之间发出一连串嘎嘣脆响,在施展招数前又一扫在场众人,却特地多看了几眼高台三人,气势昂然道:“诸位,我接下来所要施展招数乃我辛苦自创的‘崩山式’,这一招完全是从《碎石》功法中借鉴衍变而来,不仅具备了初始功法的霸道阳刚,而且还进而推陈出新,蕴含了绵延化骨的炸裂力量,即使敌人数倍修为于我,我也可凭此一招将其重创。” 在场众人屏息以待,聚精会神,特别是廖子殇看得尤为认真,生怕错漏任何细微之处。 粗犷大汉右腿向后撤,左腿保持原地不动,右臂同时弯曲成弓状,缓缓举高,他呼吸均匀有序,极富节奏感。 ‘砰砰砰’ 肉眼可见,他整条右臂一圈圈鼓胀变大,膨胀得极为厉害,比原先要粗壮了好几倍,这袖袍也快被撑破,鼓鼓囊囊的,绷得紧实。 他调动四成肉体力量强化右臂,因鼓胀得太厉害,而从肌肤毛孔汹涌喷薄出一缕缕炙热雾气,此乃肉体力量汹涌澎湃爆发,从而引起肉体产生质变,最终达到具备超乎想象的恐怖破坏力,这一掌若抡砸下去,足以令普通修士粉身碎骨,死得连渣滓都不剩,彻底人间蒸发。 “碎。”粗犷大汉须发怒张,神似怒目金刚,他携千钧之势一拳朝坚硬岩石怒捣下去,空气因被巨大臂膀撕裂而呼呼作响,看得大多数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凡是血气方刚之人,无不被他那高大挺拔身姿深深折服,不断跪拜虔诚叩首,口中直呼‘神人、妖魔’之类的荒诞怪语。 ‘轰’ 只听见一声爆炸巨响,坚硬岩石瞬间四分五裂碎成齑粉,在恐怖冲击力下震荡弥漫至四面八方,众人各施手段,将迎面冲击而来的灰**末荡开,不至于弄得满身灰头土脸。 待齑粉散尽,几乎所有人都咬牙切齿,随即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不要钱似的疯狂倾泻过去,将粗犷大汉骂得狗血喷头。 “诸位,抱歉抱歉,一时没收住力,用力过猛了。”粗犷大汉自知理亏,满脸尴尬不断拱手致歉,周围一群人恨不得将其扒皮抽骨,他自然很识趣,清楚先平息众人怒火要紧,“我给诸位赔不是了。” “肃静。”绿袍神秘人徒然大声呵斥,声音炸裂,震荡得众人耳膜嗡嗡响。 “尔等形同泼皮无赖,谈吐举止这般不雅,成何体统。”绿袍神秘人暴喝,“若传了出去,其他门派该如何看待我道院中人。” “我等知错。”众人顿时幡然醒悟,强忍身体不适,齐齐向木长老恭敬行礼。 “哼。”绿袍神秘人仅仅冷哼一声便没了下文。 俊秀青年接过话茬,他环顾众人挥了挥手,“此等蝇头小事就此揭过,诸位能知错悔改便好。” “鄂欢。”夕舯虞低头俯瞰导致如此狼狈不堪局面的始作俑者。 粗犷大汉驻立场地中央一言不发,闻言稍微愣了愣神,接着赶忙抱拳作揖,“大师兄,有何吩咐?” “你这一招式刚猛绵延,正面御敌正合适。”夕舯虞扭头温和笑问,“小师弟,你意下如何?” “可借鉴吸纳,汲取其宝贵经验。”廖子殇神采奕奕,双眸放光,这一招‘崩山式’正合他胃口,“我很满意。” “呵呵,你满意就好。”夕舯虞一脸笑容灿烂,他转而俯瞰粗犷大汉平淡命令,“鄂欢,将你这一招‘崩山式’的修炼之法详细抄录一份,待交流会结束后遣人送到我府中。” “遵命。”粗犷大汉满心欢喜,这招‘崩山式’虽乃自己含辛茹苦自创凝结而成的宝贵结晶,但若能让大师兄赏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仅凭一篇修行功法便换得一份因果,这买卖物超所值,旁边木长老也都看在眼里,指不定从此还能受其点拨,从他指缝溢漏一滴羹汤,也能令自己获益无穷。 第五十七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除了这一招霸道阳刚的‘崩山式’之外,你还从中推衍自创出哪些新颖招数?”在粗犷大汉大放异彩前,夕舯虞上下仔细打量过此人,除了体型比常人雄壮威猛了些,其余方面在他眼里平平无奇,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但万万没想到,结果却令他另眼相看,是位可塑之才,他不免多看了对方几眼,越看越顺眼,他生平最欣赏这类勇武刚猛之人,这类人性情大多数尤为嫉恶如仇,满怀侠义心肠,值得深交,“新招式自然是多多益善为好,你不妨再一展拳脚,好让我等一饱眼福。” “对啊对啊!” “大师兄所言极是。” “鄂师弟,别藏着掖着了,我等还未看尽兴了。” “你这一招‘崩山式’与我如今勤学苦练的新招数有异曲同工之妙,两招有七八分相似,改日不妨择一地点,咱俩好好交流下修炼心得如何?” …… 在场众人群情激昂,纷纷大声附和,适才一个个还满腔怒火,将他唾骂得狗血淋头,如今却对他大献殷勤,脸皮厚如城墙,一个个心思精明狡猾,哪里听不出大师兄对他颇为欣赏,这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额,这个嘛……”粗犷大汉当即扭扭捏捏,一副欲言又止的尴尬模样,一直低着头不敢与俊秀青年对视。 “怎么?你不乐意?”夕舯虞略感疑惑,问出了他当下心里最直观的想法。 “不是不是。”粗犷大汉脸色微变,暗叫一声糟糕,心里是既急切又懊悔,怪自己心直口快,不仅嘴笨,而且脑子还不开窍,不会说漂亮话,生怕将大师兄得罪了,他连连摆手赶紧解释道:“大师兄,您误会了,我脑子迟钝蠢笨,自入门伊始辛勤苦修至今,不过仅自创出一招‘崩山式’而已!” “说来也真惭愧。”粗犷大汉言毕又再次低垂下脑袋,觉得自己这般庸才,也没脸见人了。 “原来如此。”夕舯虞顿时恍然大悟,他本就并非心胸狭窄之人,往常日子里对一众同门手足均可做到一视同仁,内心不滋生丝毫高低贵贱之分,如此心胸宽广倒令人敬佩服气,他笑了笑宽仁大度道:“没事没事,你大可不必如此气馁灰心,来日方长,我相信你日后终将会有一番大作为。” “修行本就应该下苦功,一日荒废,修为便少增长一丝,唯有勤勉好学,肯咬紧牙关坚持到底,不抛弃不放弃,终会有出人头地之日。”夕舯虞笑容真挚,对人对事皆以乐观对待,他除了心地良善之外,心态好、修为高亦乃其不可或缺的高贵品格,不然从小到大人缘怎会如此之好呢!深受众同门尊敬爱戴,他不断鼓励开导,“你本人性格敦厚老实,又肯吃苦耐劳,入门至今虽仅自创了一门新招式,但恰恰贵在心志坚如磐石,这种品质最为难能可贵,择日你也可来登门拜访我别院,咱们可专心探讨切磋一番,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自然很乐意。”粗犷大汉立刻欣喜若狂,心潮澎湃难以复加,他心中是一百个愿意,毫不犹豫兴奋答应,“多谢大师兄赏识。” “呵呵。”夕舯虞也是内心欢喜,统统写满脸上,他挥了挥手坐直身子,“好了,你坐回原位吧!” “是,大师兄。”粗犷大汉恭敬听从,一路兴高采烈返回空地坐下。 在座一干人等不乏对他羡慕嫉妒之人,也不乏震惊得瞠目结舌之人,更不乏暗中对他抛去和蔼可亲目光之人,大多数人趋炎附势,人性本就如此,从古至今始终无法改变这丑陋一面,人心多善变狡诈,追名逐利本就属于世态炎凉,每个人都有各自所追求的一条道路要走,这些人之所以会对他暗中抛眼色奉承巴结,无非是看在大师兄对他颇为看重赏识的份上,换作以往,似他这般修为低微之人,根本不会正眼瞧他,更不会变着法子攀附交好于他了。 “好了,在场诸位还有谁欲一展身手?”夕舯虞俊美脸庞棱角分明,越看越惊艳动人,往往令旁观者沉醉迷恋无法自拔,被他那张盛世容颜深深吸引,甘愿为其赴汤蹈火,相由心生,老天爷赏饭吃,给了他一副完美无瑕的面容,多少人羡慕不来,他冷静环顾众人,面容古井无波,未泛起丝毫波澜,“只要尔等之中有谁表现得能令我拍案叫好,也会似他那样,我往后会多多照拂一二。” “除了能得到我关照之外,大家可别忘了,木长老还在现场观摩呢!”夕舯虞心思活络精明,他适时提醒几句,也不忘将一直静坐旁侧的绿袍神秘人摆出台面来。 一干人等彼此对视,方才让那粗犷大汉开了个好头,接下来他们便愈发积极主动,都想酣畅淋漓的一展拳脚,在俊秀青年和木长老面前大放异彩,以期盼能得到他们的赏识。 “大师兄,我来。”一名青年弟子不过弱冠之年,他长相干净秀气,脸上稚嫩气息尚未褪去,一道陈年伤疤贯穿了右眼、脸颊、嘴唇以及下巴,身材瘦弱,身上仅穿一件单薄衣裳以作遮挡严寒酷暑侵袭,背负刀剑棍棒等神兵利器,可即便诸多兵器相加极为沉重,他依旧行走如风,身轻如燕,常年背负兵器走南闯北,也早已习惯这重量了。 他面无表情,不苟言笑,一路昂首阔步走到场地中央,礼数姿势极为标准,面容看着年轻,可这嗓音却成熟许多,“我姓陈,名汤人,家住‘邑良县’,家中老少加我共八人,我平生最喜爱吃甜食……” “等等,打住打住。”夕舯虞连忙伸手制止,神态颇为无奈,“我是要你施展身手,你不必将你家庭背景悉数说与我等听,太过啰嗦反倒令人生烦。” “你刚刚说你叫……陈汤人是吧?”夕舯虞抿嘴沉默回忆了下,随后一拍膝盖猛然恍悟过来。 “回禀大师兄,正是在下。”疤脸青年神情呆板,脑子一根筋,一张脸似万年寒冰未曾化过,从未有人见他笑过,他自降生以来,生命里唯有‘修行’二字,心里再也容不下其它,只知道昼夜不停歇的刻苦修炼,造就了他如今这般刻板呆傻的性子。 “额。”夕舯虞稍稍愣住,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与各种脾性稀奇古怪之人打交道,早已练就了与人谈笑风生的性格,可唯独对眼前此人颇为束手无策,他那性情生平罕见,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与他交谈,索性只好简单回答,“准备吧!” “是。”疤脸青年言简意赅,他性格孤僻,平日里独来独往惯了,也未曾交过哪怕一位知心好友,似他这等怪异脾性,自是无人愿与他多加来往,也不讨人喜欢。 他在众人冷漠目送之下来到十丈开外一片稀疏树林中,周围除了一缕缕凉爽微风偶尔吹拂而过之外,再无其它蛇虫鼠蚁等活物,他缓缓闭合呆滞双眸,迎面感受自然万物涤荡身体,有明亮光线尽情沐浴,也有数之不尽的细小颗粒尘埃在周身环绕飘荡,沾附在肌肤纹理上,更有树枝、绿叶相互刮蹭响起沙沙声,不断传进耳朵里。 大自然雄伟壮阔,鬼斧神工,种种神奇美妙之处均妙不可言,他最喜这种静谧美好的氛围,往往是性格使然,令他能彻底沉静心灵,感受大自然的曼妙无穷,在这种氛围下修行,能开拓他广袤视野,也能令他修为增长神速,聆听穷山峻岭、溪河湖海等划过每一寸肌肤,是如此回味无穷,终生难以忘怀。 他静静驻足树林间,宛如雕塑般雷打不动,众人也跟着静坐凝望过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完全静止了,就这样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疤脸青年左手食指略微跳动了下,他一双眼眸也随之突兀睁开,冰冷注视前方,倘若此刻有人与之四目相对,定会被他吓破肝胆,原地跪伏瑟瑟发抖,这眼神委实可怕至极,好似洪荒巨兽般择人而噬,令神智顷刻疯癫入魔。 他眸中陡然闪烁瘆人寒芒,单脚抬起又重重跺下,大地震颤,连带着引发方圆六丈内花草树木颤动不止,与此同时,头顶上方无数翠绿树叶断开掉落下来,晃晃悠悠随风飘洒。 疤脸青年顺手轻拍背上长条状木箱,在强烈暗劲作用下,其顶端箱口‘锵锵锵’飞出八柄锋利薄刃,刃面反光透亮,在光线照耀下反射刺眼光芒,甚至在八柄薄刃倏然飞落间,将疤脸青年外形容貌映照得一清二楚,刃面光滑程度可想而知。 他骤然抬头,眼神犀利可怕,伸出双手闪电般暴探而去,八柄薄刃被他双手指缝夹紧,完成这一连串动作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前后一气呵成,速度快得令人发指。 ‘嗖嗖嗖’ 在无数树叶落下瞬息间,他身体动了,原地化作一道模糊幻影向前暴冲而去,在方圆六丈内外来回左冲右突,双手也没停下,施展各种劈砍挑刺等狠辣招数,这片树林顿时闪耀刀光剑影,人与刀刃合而为一,来回游走,颇为酣畅淋漓,更是将此地搅动得翻天覆地,模糊了众人视线。 廖子殇修为低微,自然无法凭借肉眼看清,对于其余众人而言,他们修为要强大得多,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一部分人目不转睛,双眸频频发亮,另一部分人则啧啧称赞,拍手叫绝,痛快助威呐喊,对他另眼相看,这番实力值得他们尊重认可,毕竟先前一个个小觑看扁了他,如今便不得不重新考量了。 “此子颇有些手段。”绿袍神秘人也不免高看几分,“不错不错!” “看来,这木长老也对他欣赏有加。”夕舯虞微微侧目,内心稍感诧异,“也有可能会暗中栽培他。” ‘咻咻咻’ 无数绿叶以恐怖速度飚射四周,锋利无匹,相继嵌进周边粗大树干上,绿叶切割空气,宛似群魔乱舞,仔细看去,每片树叶丝毫无损,在不损伤树叶的情况下仍能劈砍得游刃有余,足以证明其一招一式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第五十八集 外门天骄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疤脸青年使得一手好兵器,进可攻,退可守,防御得滴水不漏,他所施展的招数层出不穷,令旁观者目眩迷离,其精彩程度不亚于饕餮盛宴。 “好好好。” “精彩精彩。” “这小子一直闷声不吭,万万没想到,结果却令尔等震撼。” …… 众人三两成**头接耳,相互议论纷纷,或是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或是高声为其喝彩呐喊,或是即刻转变了此前不屑、鄙夷、冷漠等嚣张傲慢、不可一世的脸色态度,适才大多数人皆瞧他不起,认为他名不见经传,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安敢在众人面前卖弄献丑,如今看来,不过是其为自己贴上一层皮囊掩饰了卓尔不凡的风姿罢了! 无数翠绿落叶从头顶上空相继飘荡而下,在疤脸青年施展精妙绝伦技艺完美操纵之下,不断汹涌旋转形成了无坚不摧的坚固防御层,旁观者惊奇瞧见,一片绿叶都未掉落在地上。 无数树叶宛似锋利暗器,临空势如破竹撕裂空气激射向四面八方,周围诸多粗壮树干被轻易打成了筛子,精准深入两寸,没有一丝一毫的误差。 等他施展完毕,八柄薄刃随即被他精确熟练收入背后长条状木箱中,他双臂低垂,接着微微眯眼轻呼一口温热浊气,因施展招数而导致其浑身大汗淋漓,单薄衣裳也被腥臭汗水浸透了,一把拧紧,都能挤出水来。 他为了尽情发挥巅峰实力,可谓是使劲浑身解数,停歇休息后顿觉汹涌疲惫感席卷而来,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好在顽强意志力足够坚定,咬紧牙关堪堪稳住身体,避免闹出笑话来。 他浑身松软无力,感觉双腿颇为沉重,根本迈不动,他赶紧从身上摸索出一个玉瓶,拨开瓶塞一股脑饮尽瓶内灵液,一经入腹便传来火辣辣舒爽清凉感,直冲脑门,精纯灵液流经四肢百骸,体内细胞宛如鲸吞海水般疯狂汲取吸收,补充亏耗大半的肉体力量,他整个人转瞬间变得精神抖擞,顷刻恢复至巅峰状态,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似变了个人,体内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略施手段,原本被汗水浸湿了的单薄衣裳眨眼烘干,众人笑容亲切灿烂,他迎面走来,不骄不躁,被众人炙热眼神盯着也根本不为所动,他原本脾性便如此沉默寡言,生活中除了修炼便别无其他事可做,是个名副其实的武痴,见他甩脸色,不理不睬,目中无人,众人也不恼怒发火,实力摆在那儿,也足够得到他们认可尊重了。 “你很不错。”绿袍神秘人谈吐简洁明了,对他小小赞扬了下。 “木长老,您谬赞了。”疤脸青年面无表情,任何赞美华丽词藻都攻破不了他坚不可摧的内心防线,他始终不苟言笑,哪怕是从娘胎里呱呱落地,也不见其大哭大闹,一直安分守己,在他八岁前,每天过着无忧无虑的简单普通生活,八岁以后有幸拜入道院学习,也一直勤勉刻苦,每天三点一线,他似乎从不厌倦这种枯燥乏味的日子,在道院里毫不起眼,若不是每天人来人往,根本不会知晓还有这号人物存在,也不会有人在意,存在感低得可怜。 “心如磐石,不为外物所动。”绿袍神秘人频频颔首赞许,“心性上佳,也是位可塑之才。” “木长老,您若再夸,可就要把他夸上天去了。”夕舯虞适时吐露内心想法,这一般人可经不住一顿狂轰滥炸,就怕他年纪轻轻心性不成熟,容易心高气傲,自此便不将别人看在眼里。 很明显他想错了,对方完全不受赞美之词蛊惑,内心毫无波澜起伏,这份心性令人吃惊不已。 “本长老是不想此遗珠蒙尘罢了!”绿袍神秘人语出惊人,“此子心性修为俱佳,为人处世不骄不躁,也是个好苗子。” “哦?”夕舯虞略微惊讶,他直言不讳,心直口快道:“莫非木长老您也有意栽培他?” “既然你都问了,那我便直言了。”绿袍神秘人提高嗓音,“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在场众人霎时哗然一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羡慕嫉妒、有目瞪口呆,种种情绪不一而同。 夕舯虞神色复杂,沉默良久方才松了口气舒缓身心,内心猜疑得到证实,不免百感交集,倒不似众人那般表情夸张,只是心头小小震惊了一把而已!表面上极为镇定自若,旁人完全看不透。 “这木长老之所以来此观摩,看来是别有目的。”夕舯虞暗自思忖,“照目前看来,他是想暗中挑选可塑之才,方便日后培养壮大麾下势力。” “在道院内并无明令禁止不可私自笼络人心培养势力,这种胆大妄为之事,师尊是默许的,他老人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拉帮结派,只要不将道院搞得乌烟瘴气便好。”夕舯虞思绪飞转,“还有最为重要一点,那便是倘若麾下势力大大超过师尊底线,那他老人家定会毫不留情将其斩草除根,以震道院威名。” “在老虎头上蹦跶,终究是自寻死路。”夕舯虞暗自嗤笑一声。 “好了,言归正传。”夕舯虞回过神来,一扫众人正色道:“诸位,肃静。” 众人立即闭上嘴巴,端正身板坐好,安静听其讲述。 “陈汤人,你适才施展的那一招精彩纷呈,令我等拍案叫好。”夕舯虞也免不了大力称赞,回味无穷之余更不忘回归正题,“你那一招是何名字?” 疤脸青年毫不犹豫大声告知,“我那一招取名为‘狂刀叠浪’,招招狠辣,可轻易置敌人于死地,同时也是我自创功法《十八番神兵》其中一类招式。” “哦?”夕舯虞眸光闪烁,对方明显要比想象中更优秀,不免生出爱才之心,他连忙旁敲侧击继续追问,“你所创修行功法可有详细抄录下来?” “这个……”疤脸青年略微低头犹豫刹那,但他下一刻便和盘托出,“实不相瞒,我这篇修行功法从未有过手抄本,能动脑子又何必动手呢!因此我都将之全部印刻在脑海里,熟记于心,至今仍能记得一招一式。” “无手抄本也没关系,你将功法记牢了便好。”夕舯虞丝毫不以为意。 他转头看向廖子殇征求其意见,“小师弟,不知你是否对他那篇修行功法感兴趣?你若想从中借鉴吸纳,我便可叫他事后抄录下来。” “他那篇修行功法蕴含太多招式,整本篇章定然繁琐复杂,日后若要借鉴吸纳起来,会不会太辛苦了?”廖子殇毕竟年龄尚幼,不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太过辛勤劳苦之事,他还心存些许排斥抵触,不愿过多涉猎深入了解。 “小师弟,修行不可惰性而为,你若太过慵懒涣散,日后必将庸庸碌碌过完这一生。”夕舯虞面色一板轻声训诫,尽量做到不发火动怒,“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当断则断,莫要打马虎眼。” “那好吧!”廖子殇最难以忍受大师兄在他耳边滔滔不绝讲起一番大道理,自知拗不过他,也只好乖乖妥协。 “你有自知之明便好。”夕舯虞嘴角上扬,回过头来吩咐道:“陈师弟,等这场交流会结束后,你来我别院一趟。” “是。”疤脸青年恭敬听从,随即返回原位坐下。 “接下来是谁?”夕舯虞一双璀璨眼眸一扫而过,神态不怒自威。 “我来。”一位年轻女子娇媚艳丽,坦胸露骨,曼妙胴体玲珑有致,身旁几名年轻男弟子血气方刚,喉咙不停滚动吞咽口水,对她爱慕已久,无外乎垂涎其身材脸蛋,在俊秀青年话音刚落便掩嘴娇笑着站起身来,迈动玉足深情款款走到场地中央,声音也甚是销魂邪魅,“大师兄,师妹不才,献丑了。” “妳叫‘伊芙苓’是吧?”夕舯虞回忆片刻方才准确无误叫出她名讳。 “正是。”她掩嘴娇笑,声音甜美动听,一颦一笑皆可勾魂夺魄,令人魂牵梦绕,由此足见其魅惑力之大,“没想到师妹名讳竟让大师兄如此深刻,师妹受宠若惊了。” “外门天骄之一,修为不俗,在众天骄之中属于拔尖层次,颇受外门长老青睐看重。”夕舯虞神智清醒,自始至终保持着坐怀不乱,丝毫不受其强大魅惑力影响,他眼神清澈纯净,平静笑道:“妳的名讳在外门中如雷贯耳,想忘记都难,妳靠一身强大修为跻身外门天骄之列,与他们平起平坐,外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都熟知,不敢说百分百对你们了如指掌,至少掌握了十之七八的资料。” “能被大师兄所熟知,师妹荣幸之至。”伊芙苓对答如流,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以一介女流之辈能跻身众天骄之中,自然具备一定的睿智头脑及强硬手段,不然现下也无法处变不惊地应付自如了。 “好了好了,闲话少谈。”夕舯虞正色道:“有什么招式都施展出来。” “倒是有那么一两招。”伊芙苓口齿伶俐,身段宛如出水芙蓉,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独特韵味油然而生。 “那妳可莫让我等失望了。”夕舯虞冷静回答。 “呵呵。”伊芙苓掩嘴轻笑,一笑百媚生,再笑倾人城,“师妹可厉害着呢!诸位瞧好了。” 第五十九集 合力围攻剿杀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临一展拳脚之前,她又毕恭毕敬的对绿袍神秘人弯腰施加大礼,态度神情严谨认真,与对俊秀青年崇拜献媚相比,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谈吐也亲切温柔许多,她吐了吐粉嫩香舌,俏皮吞吐芬芳,“木爷爷,您有段日子未曾与我练练技艺了,待交流会结束后,您可要光临敝府与我过几手,我定扫榻相迎。” “好好好,看把你这小丫头片子给急的,我这次定去你府上拜访。”绿袍神秘人顿时没了脾气,他诸事繁忙,几乎抽不开身去理睬别人,可唯独对这小丫头疼爱宠溺有加,从小到大一直缠着他问东问西,他也心甘情愿为她答疑解惑,这身娇纵调皮性子便是被他惯出来的,双方家族渊源极深,往来关系密切,否则他才没那闲情逸致去搭理她呢! 绿袍神秘人宠溺笑道:“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嗯嗯,高兴高兴。”伊芙苓乖巧可爱得宛似一只小兔子,这般呆萌模样让周围不少男弟子目眩迷离,心脏怦怦狂跳,露出一脸猪哥相,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连正眼都未瞧他们,自顾自娇媚轻语,“木爷爷最好了。” “好了,少贫嘴。”绿袍神秘人轻轻咳嗽几声,义正言辞威严道:“着手准备吧!” “木爷爷?” “称谓如此亲切,看来伊师姐和木长老关系匪浅呐!” “可不是嘛!指不定这一身强悍本领也是木长老手把手亲自教导出来的。” “嘘!你小点声,人言可畏,你才几斤几两,便胆敢在背后说他俩闲话,小心性命不保。” …… 在座众人将议论声压得极低,陡然听见她对木长老如此亲昵称呼,内心顿时似惊涛骇浪般炸开,极个别与她交情匪浅的同门或多或少知晓部分隐晦秘辛,他们始终镇定自若盘坐着,内心毫无波澜,其余同门则难掩震惊之色,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显而易见,他们是第一次知晓他俩还有这层关系存在,震惊得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你们几个,随我来。”伊芙苓优雅回眸娇媚环顾同样身为外门弟子的几名同门男女,他们身份地位较之相比,天差地别,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外门天骄就好似一座缥缈山峰,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所下达吩咐也只好唯命是从,若抗命不遵,后果将惨重千万倍,光是想想便令他们瑟瑟发抖。 他们几人彼此苦涩对视几眼,在外门众同门之中他们也都是一等一的佼佼者,也同样是排得上号的炙手可热人物,在外门中呼风唤雨,底下一干师弟妹无不唯命是从,可与她那外门天骄身份相比,二者宛如云泥之别,毫无可比性,她是位高不可攀的大人物,能被她叫上号,也该心里偷着乐了。 “指不定又要如何变着花样折磨我们呢!”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外门天骄之命,不得不遵从,违者后果自负。” 他们几人心惊胆颤至极,内心仅仅挣扎犹豫了片刻便完全顺从命令,相继唯唯诺诺起身跟随她脚步,在众人目送下几人不疾不徐来到另外一处稀疏树林中。 “木长老,您莫非与她家族交情匪浅?”夕舯虞作为当代道院大师兄,乃一众师弟师妹之首,风姿卓绝,不怒自威,满怀侠义心肠,乍然听闻他俩对彼此之间的亲切称谓,也着实小小震惊了一把,但还不至于大跌眼镜失了分寸。 绿袍神秘人斜瞥了他一眼,此事并非无可奉告的重要机密,既然他欲打听,那告诉他倒也无妨,他不置可否道:“你虽贵为众同门弟子之首,掌握不少他们的第一手详细资料,但也仅仅掌握些许皮毛罢了!” “好比如那小丫头,她家族产业链庞大、修为几何等等相关资料,作为道院已事先将她个人资料简单记录在册。”绿袍神秘人话锋一转,详细告知,“你地位尊贵,凭此便可轻而易举调阅同等级以下的相关人员资料,大部分普通弟子你可查阅得一清二楚,可那些出身自庞大家族势力,亦或是天骄弟子,却只记载了冰山一角。” “各方诸多势力往来密切,关系错综复杂,远非你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绿袍神秘人轻笑两声,瞟了眼不远处以娇艳女子为首的几人,他眼神若即若离,脸庞因被浓烈黑雾笼罩,外人根本瞧不出他神态作何变化,也无人知晓其庐山真面目,“这丫头作为外门众天骄之一,实力自然令一干外门弟子心悦诚服,唯她马首是瞻,她背后有其庞大家族势力维系,有此强大背景依靠,道院自然也仅记录她个人简单资料而已!” “我与她家族颇有渊源,我只能简单告诉你,她爷爷与我乃多年旧相识,同样也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知心好友。”往事历历在目,绿袍神秘人回首起来也不免感慨万分,“我与她爷爷乃八臂之交,比亲兄弟还亲,这丫头自出生那刻起,我便认她为干孙女,她叫我一声木爷爷也是理所应当。” “你也不必大惊小怪,这件事算不得什么机要秘密,道院内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也都知晓此事,包括大院士在内。”绿袍神秘人声音尖细难听,他尽量压低,避免影响众人神智,“你事先不知晓此事也实属正常,既然那小丫头说漏了嘴,那让你了解些也未尝不可。” “好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其余更隐秘之事我不便多加透露。”绿袍神秘人转而眺望不远处几人,特别是对那娇媚女子言语间包含了无尽疼爱,“专心些,莫顾此失彼。” “好好观看,这丫头的手段可多着呢!”绿袍神秘人低声细语,“总能带给人意料之外的诸多惊喜,让人流连忘返。” “嗯。”夕舯虞也不再多问,木长老言尽于此,他能对自己透露这些,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算不得什么大秘密,另一部分原因很明显是看在自己身份尊贵的份上才告知一二,能知晓这么多便该知足了,若胆敢僭越,再过多打听,那无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自讨苦头了。 微风习习,颇为清新凉爽,花草树木沙沙声不断,来回摇曳摆动,令几人即刻心静如止水,感受天地自然雄伟壮阔之美。 伊芙苓脆生生静立于稀疏树林中,她原本一身娇柔妩媚气息骤然转变得凌厉可怕,恐怖气势蹭蹭上涨,令前方几人不寒而栗,浑身如筛糠般不停颤抖,她如今整个人宛如洪水猛兽般凶残暴虐,与刚才那副娇滴滴惹人怜爱的样子截然相反,对面几人两股战战,双腿发软,外门天骄实力恐怖如斯,远非一般弟子可比肩,双方差距宛似天堑鸿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毫无相媲美可言。 “你们几个都散开。”伊芙苓那张娇艳容颜冷若冰霜,她如今气势大变,与此前简直判若两人,徒然张嘴低喝一声令下,惊吓得对面几人浑身猛然一颤,这一吓可将他们吓得不轻,心脏跳动得极为厉害,心有余悸怵怵然。 ‘刷刷刷’ 男女几人彼此对视,不由多想,极有默契的齐齐点头,二话不说纷纷施展轻功朝不同方向飞快掠去,轻盈降落在她周身附近的空地、岩石、以及粗壮树杈上,呈围拢夹攻之势,准备施展全力与之交锋。 几道呼吸声此起彼伏,清晰入耳,不难看出,他们几人神经紧绷,注意力尤为集中,相继将焦点投射在娇媚女子身上,对方哪怕细微的一举一动都能令他们紧张得狂咽唾液,不怪他们会如此心惊胆战,概因她实力太过强大,自己几人联起手来也敌不过,对她而言,一群乌合之众,渺小如蝼蚁,也仅仅只够配让她活动活动筋骨热热身罢了! “你们几个还在等什么?”伊芙苓环顾周边几人,咧嘴轻蔑冷笑一声,她这副笑容在几人看来,堪比恶毒蛇蝎,玩弄蛊惑人心,等玩够了再将弱小无助的猎物接二连三地屠戮吞噬殆尽。 “上。”在几人中,尤以一位瘦骨嶙峋的丑陋中年男子为尊,他身高逼近七尺,整个人骨瘦如柴,近乎皮包骨,兴许是常年吃了上顿没下顿,没有摄取到足够营养而变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 ‘咻咻咻’ ‘哗啦啦’ 他修为在几人之中是最高的,在他骤然发号施令之下,以他为首的男女几人瞬间催发肉体力量,全力以赴向娇媚女子站立所在合拢剿杀过去。 丑陋中年男子双眸凹陷,一丝嗜血寒芒自冰冷瞳孔转瞬即逝,他张开嘴巴仰头发出野兽般地低吼咆哮,自上下两排臭烘烘牙齿迅速滋长成锋利獠牙,他毛发也疯狂生长,与腰部齐肩,肉体也逐渐妖魔化,浑身肌肉遒结,身上长袍被肌肉撕裂鼓破,裸露出妖魔化的强壮发达躯体,他手脚漆黑指甲尖锐锋利,挥动间轻易撕裂空气,也足以轻易挠碎坚硬岩石,令人望而生畏。 他奋力向前暴冲而去,脚下粗壮枝杈顿时四分五裂,手脚趴伏作野兽奔跑状,在诸多参天大树与泥地上飞快左冲右突,闪转腾挪,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道极深爪痕。 一名马脸女子肉身则变化得如同滑溜泥鳅蛇蝎般,顺着树梢顶端一路向下蜿蜒缠绕爬行,紧接着钻破泥土,在地下畅通无阻疯狂扭动腰肢向前钻去,一路势如破竹快速逼近娇媚女子所站位置。 一名矮小侏儒男子长相猥琐至极,嘴里露出两颗大板牙,他身材看似瘦弱矮小,实则其衣袍内暗藏玄机,他站在一块约莫半丈来高岩石上,衣袍随风吹拂而猎猎作响,他徒然眯眼凌厉怒瞪娇媚女子,双手抓住衣袍边缘,瘦小身躯原地疯狂旋转起来,下一刻,从他衣袍内激射出足足上百把奇形怪状的漆黑暗器,纷纷刺破虚空,朝娇媚女子面门扎去,势要将她美艳容颜扎出前后通透的窟窿来。 “去。”一名长眉青年则开口暴喝,快速从身上摸出一张蜡黄符箓,两面文字宛如鬼画符,只见他双指夹紧符箓,嘴里念念有词,待念完便奋力甩向空中,这张符箓立刻炸裂碎开,无风自燃,变幻成一团浓黑雾气,其内电闪雷鸣,煌煌威压不可一世。 “疾。”长眉青年徒然改口,他面如冠玉,五官清秀端正,抬起右手怒指娇媚女子方向。 ‘轰咔’ 一道金黄雷弧璀璨夺目,自浓黑雾气中凝聚形成怒劈而下,其恐怖威慑力足以将万物生灵劈成齑粉,彻底魂飞魄散。 第六十集 激烈交锋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上百把漆黑暗器先发而至,锐不可当,刃口极致锋利,闪烁道道寒芒,速度更是快如闪电,破空声不绝于耳。 这男女四人倾尽全力各施强横手段,那矮小猥琐男子施展绝技要比另外三位同伴快人一筹,身手也要更加矫捷灵活,因此他所施放的上百把锋利暗器在速度上要占据绝大优势,而且要比另外三人施放得早些,种种优势叠加之下,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上百把锋利暗器便瞬息射杀至近前来。 “哼。”伊芙苓孤立无援,却仍然高傲自负,盛气凌人,完全不将周边四个宵小蝼蚁放在眼里,在普通弟子眼里,四人风华绝代,修为深不可测,强绝碾压一切,可对她而言完全不够格,翻手便可轻松击败,她微微摇头面露不屑之色,“真弱呐!你们就这点实力?真是丢人现眼,连我十分之一的修为都远远不足。” “真扫兴。”伊芙苓连双脚都未曾挪动一下,就这么一动不动静静驻足原地,眼皮耸拉着,看她这副模样似乎还未睡醒般,她慵懒捂嘴打了个哈欠,“陪你们玩玩。” 只见从她双手十指指尖延伸出十根青色丝线,细微如毫毛,依稀可见,若不仔细看,还真难以发现,在娇媚女子完美操纵下可长可短,可粗可细,如同绞杀利器般锋利无匹,可轻易切断极坚硬之物,砍瓜切菜轻松无比。 ‘刷刷刷’ 娇媚女子两只白皙细嫩手臂疯狂挥舞,速度快到形成道道模糊残影,利用十根细长丝线与上百把漆黑暗器硬碰硬对攻,这些暗器由主人花费莫大心血精心秘制而成,削铁如泥,比凡铁坚硬了上千倍,可与青色丝线乍一碰撞,却被轻而易举切割成无数细小铁屑碎块,双方招数孰强孰弱,高下立判。 “什么?怎、怎么可能?”矮小猥琐男子当即瞠目结舌,嘴巴张得老大,足够塞下好几枚鸡蛋,言语吞吞吐吐,整个人震惊得脑子都懵掉了,他一张脸扭曲狰狞,比原本样貌更加丑陋,简直惨不忍睹,被她损毁了上百把暗器,身体顿时如遭雷击,一颗心都在滴血,无比之肉疼,“这些暗器由数十种特殊矿石相互糅合凝结,我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将之炼制而成,如今一朝被她毁坏了小半数,再想炼制又得需要足足七七四十九天,她乃外门天骄之一,实力恐怖,我万不可能招惹她,毁坏了也就毁坏了,唯有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她那十根手指指尖渗透而出的青色丝线坚固锋利无匹,普通凡兵利器断然远远无法与之相媲美,更何况我这些漆黑暗器由特殊矿石锻造糅合而成,比普通凡兵坚硬了上千倍,也无法与之硬碰硬。”矮小猥琐男子努力平复断器之痛,心里悲痛欲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又要静下心来想出攻防对策,“这些暗器弥足珍贵,锻造不易,眼下损毁了小半数,心疼归心疼,余下大半数也绝不可再白白浪费在她手上了。” “既然此招行不通,那再施展其他招数与她对攻,有了前车之鉴,我这次定要小心谨慎应付,尽量争取不损毁零星半点珍贵宝器。”矮小猥琐男子咧嘴冷笑,他单脚抬起向下跺去,坚硬岩石表面顷刻裂出蛛网般的裂缝,整副瘦小身体轻松一蹦数丈高,并迅速抽出挎在背部的两柄锋利弯刀,在树杈上蹦跳飞跃,闪转腾挪,身手敏捷迅猛无比,当头迎难而上,几个呼吸间便逼近前来,他露出两颗大板牙狞笑连连,“伊师姐,我承认妳确实够厉害,但妳也别高兴得太早,何不尝尝我这招。” ‘咻咻咻’ 他疯狂挥动两柄弯刀,刀影层叠模糊,宛似群魔乱舞,继而瞬间调动肉体力量经由手掌输送至两柄弯刀上,两道耀眼光芒刹那暴绽,几道凝实刀光匹练交错纵横,朝娇媚女子肉身临空劈砍过去。 “哼哼,自不量力。”伊芙苓笑容玩味,满眼鄙夷不屑,“米粒之珠,安敢与皓月争辉。” 头顶上空那道金黄雷弧也近乎同时与几道凝实刀光匹练双双猛烈轰杀至近前来,晃眼瞬息而至,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娇媚女子漂亮双眸泛起丝缕青光,一闪即逝,她掌心如同液体般荡漾波纹,随即分离凝结成三粒青玉珠子,凭空漂浮于掌心之上,颗颗光滑透亮,无形中散发着恐怖威压,令欺近而来的矮小猥琐男子浑身汗毛倒竖,竟不自觉萌生出撤退心理,他当下内心大惊,关键时刻愣了愣神,给她留下充足反攻良机。 “结。”她张嘴低喝,三粒青玉珠子被她向上轻抛而去,迅速蠕动扩散结成弧形圆盾,此物牢不可破,与她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坚如磐石,可抵御多数厉害招式疯狂轰炸,保主人性命无忧。 她眼神凌厉可怕,扭头瞅准矮小猥琐男子和皮包骨中年男子两人,当机立断抬手轻挥圆盾,从头顶上空怒劈直下的金黄雷弧当即调转轰杀方向,转瞬逼近矮小猥琐男子胸膛正中央。 至于另外几道凝实刀光匹练则直直劈砍向皮包骨中年男子,两人顿时大惊失色,暗叫一声‘不好’,可即使他俩速度再快,也无法快过两股凌厉攻击眨眼轰杀而来,因而两人当即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唯有拼命施展身法躲闪开。 “啊~”说时迟,那时快,矮小猥琐男子在速度上略逊一筹,他已然咬紧牙关倾尽全力躲闪开恐怖雷弧,可在躲闪不及的危急关头下,还是被那道金黄雷弧给狠狠劈中肉体了。 他整条左臂被雷弧狠狠劈断,炸裂碎成血雨,凭空溅洒纷飞,囊括一柄锋利弯刀在内,眨眼便被轰散成虚无。 矮小猥琐男子整个人被巨大冲击力轰飞,转而又狠狠砸中粗大树干,一口腥甜鲜血从他嘴里怒喷溅洒泥地,最后又摔倒在地上,满脸苍白无血,口鼻气若游丝,彻底昏死过去。 他整条左臂被雷弧劈断,断口处血肉模糊,滚热鲜血咕咕而流,再加上体内肋骨又被砸断了好几根,伤势便重上加重,以这副重伤残躯得以苟延残喘活下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双方比试技艺,你来我往,一方不幸招致飞来横祸,本就在所难免,更何况他身份仅仅是个外门普通弟子罢了!生死无足轻重,死了便死了,这片广袤大地,弱肉强食,以实力至上,你修为不敌他人,也只能怪你能力不足,生命如草芥,唯有自身拳头足够强硬,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随着修为愈发强大,才会得到他人尊重敬仰,直至傲立九重天。 另外几道凝实刀光匹练直冲皮包骨中年男子而去,他骤然急剧减缓奔跑速度,心下暗自焦急惊喝,“不可力敌,必须躲开,不然我也极有可能会步他后尘。” 眼见刀光飞快逼近,他来不及细思,当即奋力扭转壮硕身躯,以试图躲避开几道凝实刀光匹练凶狠劈斩而来。 在电光火石之间,几道凝实刀光匹练险之又险擦身而过,一部分劈入草丛炸开泥土,另一部分则轻易斜劈断一棵参天大树,巨树轰然倒下,两端切口平滑整齐,恐怖威力由此可见。 皮包骨中年男子奋力旋转得以从刀口脱险,他顿时深深松了口气,抹掉额头细密汗水,身心彻底放松下来,“得救了,刚刚那一幕真是险象环生,在生死攸关下差点因躲避不及而彻底葬送了性命。” “不过,那许师弟便没那么好运气了。”他暗自庆幸不已,一想起方才那一幕场景,便心有余悸,头皮发麻,“他断了条手臂,如今生死不明,可真是太惨了。” “好人做到底,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你白白送命,便助你续上一命。”他迈足奔跑到矮小男子身边,快速从身上摸出一枚青黄相交的浓郁丹药喂其服下,断臂鲜血立马止住,不再往外流,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凝固结痂,他轻呼口气平淡低语,“好了,你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他这边正为重伤男子治疗伤势,不远处几人却激烈对抗着,你进我退,战局胶着得紧,双方都互相死死咬着不放,对攻局面正进入白热化阶段,尤其以那长眉青年最为搏命,他手段层出不穷,疯狂施展各种道法激烈拼杀,一步步紧逼。 娇媚女子则全程轻松惬意得很,丝毫不以为意,对方所施展招数她皆能轻易扛下,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戏谑表情,好似猫戏老鼠般,这反而倒让长眉青年更加搏命轰杀,气得七窍生烟。 “章师兄,还愣着作甚?”长眉青年拼命搏杀之际,眼角余光瞥见他正傻愣愣观望战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破口呵斥,“快过来帮忙呀!” “该死,忘了正事。”他眨了眨眼回神清醒过来,迈动四蹄狂奔过去,他擅长近战偷袭刺杀,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下,往往能令敌人措手不及,最终在痛苦哀嚎声中应声倒地身亡。 与此同时,马脸女子此刻正在地底下来回游走钻爬,伺机而动,瞅准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好机会。”她感官极其敏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靠着‘听声辨位’这一强大能力辨别确切方位,也能靠地面上传来的密集震动声辨别几人所处位置,她一直绷紧神经,某一时刻陡然听见娇媚女子脚步略显慌乱,她面色一喜,眼角闪烁一缕精芒,立刻扭动腰肢钻破泥土快速向上爬行而去。 “嗯?”伊芙苓一边忙着与两人攻杀,另一边却清楚感应到了脚下地底不断传来细微颤动,她脑子未经思考便知晓是何人作祟,不见她退缩,反而战意昂扬,“来得正好。” 第六十一集 一面倒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她精神力太过强大,能轻易一心多用,对付这几人绰绰有余,继而分出大半心神与两人周旋厮杀,再用剩余小半心神时刻警惕脚底下马脸女子来犯。 脚底下的震颤声频率逐渐加快,马脸女子在地下泥石层飞快钻土爬行,柔软身段飘忽诡异,令人眼花缭乱,钻爬速度时快时慢,为了保证拥有十足把握将她一举拿下,马脸女子可谓费劲波折,适才有好几次绝佳时机可袭杀,可皆因一时犹豫不决而白白浪费掉了,此次她认为反攻良机乃最万无一失,故而下定决心即刻爆发巅峰力量突兀向上闪电窜爬而去。 ‘嗖’ 早在她一开始钻破泥土,在地底下蜿蜒爬行之际,她便已然变幻成一条四脚蛇蝎,浑身滑溜溜,光滑肌肤布满黏稠液体,四爪尖锐有力,沿途所过之处,厚重泥石层也无法幸免,她钻爬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地步,一对倒三角猩红蛇眸凶残阴毒,浑身释放出暴虐气息,令胆敢接近者顷刻间暴毙身亡,人性沦丧,已彻底变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嗜血凶兽。 ‘哗啦’ 她钻破地表泥土,在巨大冲击力下炸裂开来,并张开血盆大口怒吼咆哮震慑心神,上下两排锋利獠牙森冷腥臭,欲将娇媚女子拦腰咬断,她两只尖锐前足也没闲着,手掌心同时蠕动分裂开,变成獠牙血口,随同血盆大口一齐咬向娇媚女子腰部要害处。 早在马脸女子钻破地表刹那,伊芙苓便敏锐感应到巨大危险逼近,遂见状猛然踏碎脚下泥土,借力反冲向后暴退,连看也不看便轻飘飘飞跃精准降落在树杈上。 “攻防兼备,有趣,真有趣。”伊芙苓低头冷漠俯瞰几人,她嘴角泛起一抹戏谑笑容,浑身战意波涛汹涌溢散弥漫开来,将树下几人笼罩在内,“别停下,继续攻杀过来,我还没玩尽兴呢!” 三人施展凌厉攻击相继扑空,立马恼羞成怒,咆哮连连,他们几个早已杀疯了眼,不将她一举拿下誓不罢休。 “雷雨穿心。”长眉青年气愤得须发乱颤,他大声暴喝,双手不断掐动法诀,只见头顶那团浓黑雾气雷鸣滚滚,金黄雷弧噼里啪啦炸裂爆响,一道金黄闪电被雨滴裹携着劈落下来,凭空势如破竹,无物可阻挡其恐怖威慑力。 皮包骨中年男子见机窜向身旁茂盛草丛,彻底隐匿于阴暗处,以娇媚女子为中心,在她周边附近草丛里不断闪转窜跃,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偷袭轰杀。 至于马脸女子刚才那招强势一击未能得手,她也不气馁,心思活络跳跃,也不着急动手,她扭动脖颈活动活动筋骨,倒三角蛇眸阴狠恶毒,直勾勾盯紧对方,下一刻挠碎脚底泥土一蹦而起,环绕攀附在粗大树干上,四足尖爪深嵌树皮稳住肉身,不断吞吐蛇信子。 雷雨临空凶狠一击,转瞬而至,伊芙苓嘴角隐含冷蔑,语气不屑一顾道:“雕虫小技。” 在狂暴雷雨劈中其肉体刹那,她先一步凭空一跃而起,在空中以不可思议的刁钻角度险之又险躲避开,并顺势翻了几个跟斗,三枚青玉珠子飞速旋绕在她周身上下,其中一枚自主变化成锋利飞镖利器,绕到她脚底稳稳将其接住,她浑身上下未沾一丝污垢尘土,临空而立,婀娜身姿明艳美丽,动人心魄,宛似仙女降临凡间铲除奸佞邪恶。 ‘砰’ 那道雷雨一股脑劈在树杈上,碎屑纷飞转瞬湮灭,它威势不减,紧接着又势如破竹劈中草丛泥石,泥土炸裂四散飞溅,烟尘弥漫,劈出了一道半丈深坑,雨滴具备极强腐蚀性,致使泥土不断下陷,雷电也未消散殆尽,深坑闪烁雷弧,滋滋声此起彼伏,雷雨叠加威力恐怖如斯。 “师姐威武,霸气侧漏。” “伊师妹一身修为当真非同凡响,不愧是外门天骄之一,这份实力已然足够与内门中层弟子一较高下了。” “另外几人也不赖,只是那许师弟在几人中是最弱的,仅仅交手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如今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也不知是生是死。” “听天由命吧!反正我们也管不着,也懒得多管闲事。” …… 众人观望得津津有味,不断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个别弟子对娇媚女子钦佩折服,不断品头论足,也不对另外几人抱有太大希望,战局倾向于哪一方,他们一望便知,娇媚女子明显掌握了巨大优势,她也仍留有后手未施展,与那几人对攻宛如过家家似的,对她提不起任何兴趣。 “精彩精彩,太精彩了。”廖子殇眼冒精光,炯炯有神,他观战得很认真仔细,不遗漏任何细微之处,在观望之余,也不忘汲取吸收丰富战斗经验,这场比试颇有看头,不时拍手鼓掌为双方助威喝彩。 他坐在位子上也极为不安分,不断上蹿下跳,令在座众人偶尔惊愕侧目,道院尊卑有别,他们也没那胆量在背地里对他说三道四,指指点点,除非脑子被驴踢了。 “小师弟,你消停点。”夕舯虞坐在他旁边也觉得尴尬异常,先是握拳咳嗽几声,见未奏效,便连忙伸手安抚他激动情绪,费了老半天劲儿方才将他制止下来。 “有段日子未见,这丫头实力又精进不少。”绿袍神秘人频频颔首欣慰不已,“看来无需我细心教导,她自己也能修为大涨,天赋资质也属上佳,未来前途定不可限量。” “我也很看好她,修为不俗,想必日后也能走得更远。”夕舯虞笑了笑点头附和,他也对木长老此番所言无比赞同,面容真诚,不掺杂任何虚情假意。 “呵呵。”绿袍神秘人略感讶异,“没想到你也会赞同老夫所言,少见少见。” “木长老,您深谋远虑,目光自然比我要长远得多。”夕舯虞巧妙缓解气氛,“您说她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那铁定非虚,我哪有不赞同的道理。” 他谈吐举止温文儒雅,风度翩翩,概因大院士自小教导得好,才造就他如今完美无瑕的优秀品性,先天资质固然重要,可后天仍需多番努力,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才会成为受人敬仰的君子侠士。 “此言有理。”绿袍神秘人微微点头,“我很期待这丫头日后表现,继续观战吧!” 双方激烈交锋,拼杀得惊天动地,不可开交,战局咬得很紧,三人一刻也不敢松懈,各种狠辣招数不要钱似的朝她身上疯狂倾泻招呼,可她身上愣是毫无半点伤口,从头到尾始终轻松惬意应对一切凌厉攻击,也能巧妙化解,如此一幕,反倒令三人热血沸腾,攻势愈发频繁,这般不要命,也令三人身上或多或少负了些伤,可依旧不管不顾,只为了与她酣战到底。 娇媚女子又从手掌心分离凝聚三枚青玉珠子,皮包骨中年男子此刻正收敛气息躲藏隐蔽在草丛里,随时准备伺机而动,她修为大大高出三人,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敏锐法眼,对方无论躲藏在何处,都将无所遁形。 “哼,以为躲在暗处我便寻不到你吗?”伊芙苓轻蔑冷笑一声,“太高估你自己了。” ‘呼呼呼’ 三枚青玉珠子悬浮于她掌心滴溜溜旋转,她完美控制此物将之变幻成锋利圆盘,在她掌心之上疯狂旋转切割虚空,随即毫不犹豫抛向对方所躲藏之处。 “不好,被她发现了。”三块锋利圆盘朝不同方向疯狂旋转绞杀逼近而来,他全身汗毛倒立,顷刻惊出一身冷汗,丑陋面容惊恐万状,“不可力敌。” 他转身拔腿便跑,在树林里左冲右突,闪转腾挪,拼命闪躲三块锋利圆盘的绞杀攻击,每次都险之又险堪堪避开,吓得心惊胆颤,他如今自顾不暇,也无法腾出手来与她周旋一二。 三块锋利圆盘灵活诡变,所过之处,花草树木倒下一大片,或是三三两两激烈夹击碰撞,或是擦身切割而过,亦或是将泥土犁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细长裂缝,大地满目疮痍,飞沙走石,伴随着花草树木碎屑纷飞,漫天飘絮飞舞,生死一线间。 他苦不堪言,身心俱疲,没有片刻喘息机会,可他仍然咬紧牙关顽强支撑下去,在此与之交锋数次期间,他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皆乃因三块锋利圆盘完美配合夹攻所致,双方你追我逃,一者一心只为逃脱虎口,在穷途末路下,拼命博取那一线生机,一者飘忽诡异多变,只为置他于死地,不达目的不罢休。 娇媚女子一边支起弧形圆盾抵御各类道法轰击,不论长眉青年再是如何花招百出,皆被她轻轻松松抵挡化解,另一边则腾出手来欺近马脸女子与之酣战。 ‘吼吼吼~~’ 马脸女子双眸欲喷出火来,她怒不可遏,在树林里飞跃爬行,上蹿下跳,也不断钻进地底灵活游走,时不时破土窜出,张开血盆大口怒吼咆哮,一股股环形音浪冲击过去,锋芒无匹,凭此便足以撕裂搅碎沿途所波及之物。 娇媚女子则挥舞十根青色丝线,有时软绵绵如飞花飘絮,如同灵活游蛇般凭空交错绞杀,有时又霸道刚猛,将马脸女子逼得慌不择路,上气不接下气,唯有拼命扭摆柔软身躯从各路丝线夹缝中逃窜脱险,在地底下会相较于安全不少,可对方却不给任何机会让她得逞,每每欲钻破泥土遁入地下,都让对方给提前遏制住了,即便马脸女子恨得牙痒痒,亦无可奈何,拿对方毫无办法可言。 第六十二集 登门讨教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比试双方激烈对抗胶着了许久,从马脸女子破土而出,与对方厮杀开始,这场比试天平便在无形中逐渐朝对方倾斜,直至对方彻底掌握主动权,自此大杀四方。 至少对于在旁观战的众人看来,大多数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只相信眼见为实,毕竟眼界有限,很难看出笼罩着风云涌动的层层破障,唯有寥寥几人得以窥伺其中玄奥,进而脑海中骤然迸发种种奇思妙想,推理完善功法秘籍,一招一式更加融会贯通,观战突破,招式愈发精进,古往今来比比皆是,已不足为奇,这天下间最不缺少各种人才辈出,缺的是勤能补拙,精益求精,施展心中远大抱负。 众人观望得热血沸腾,能从中窥破奥妙,实乃生平梦寐以求,故此他们看得愈发聚精会神,争论不休,与同伴分享点滴收获,互助互进,大大提快晋升艰难的修为,原本无望,如今借此能跨入那一道拔高门槛,岂非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 比试至今,那三人早已累得筋疲力尽,迈出一步都极为困难,全靠内心绷紧一根弦顽强支撑下去,他们肉体力量也近乎干涸枯竭,已无力再战,只靠本能躲避攻击,三人浑身伤痕累累,伤口触目惊心,心中哀嚎悲苦,都想尽早结束战斗,可她仍怡然自得,优哉游哉,一点也瞧不出有任何力竭虚脱之疲态,反而愈战愈勇。 不过,双方鏖战至今,孰胜孰败已无关紧要,关键在于众人观战得尽兴,大部分目光还是放在木长老与俊秀青年身上,能得到他俩赏识看重,这才是此次比试的重中之重。 娇媚女子定然隐藏了大半修为,仅随便耍弄几招,便足令三人当场手忙脚乱,自顾不暇,焦头烂额不知所措,除了地位尊贵,又身为堂堂外门天骄之一,一身强大修为也令底下一众师弟师妹们敬佩崇拜,心服口服,否则又何以服众。 “咯咯咯。”伊芙苓抬手虚掩红唇,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甜美动听娇笑声,嘴角勾勒出月牙状,她那绝美容颜尤为勾魂夺魄,一不小心便会陶醉迷恋其中无法自拔,生生世世受其奴役驱使,称之为祸国殃民亦不为过,她脚踏飞镖利器临空而立,那双妖媚眸子仿佛览尽众生百态,说不出的动人心魄,她慢条斯理戏耍玩弄三人,如今他们疲于奔命,窘态百出,早已丧失了此前那副嚣张跋扈气焰,浑身浴血,面目狰狞,那并非对她憎恶痛绝,而是极富恐惧胆寒,欲退出战斗却不由己控,唯今只有挣扎求存,期盼那根救命稻草能及时出现了。 “再来再来。”她因咯咯娇笑不止,而令曼妙胴体颤动得异常夸张,在旁观战几人因把持不住这种极致诱惑力,而导致火气上涌,若有所觉下摸了摸鼻孔,惊讶发现流出了温热鼻血,几人连忙闭上双眼默念心法凝神静气,将体内那股淫邪火气努力压制下去。 几人能与她鏖战至今,也实属不易,虽然她放了不少水,未拿出真正实力,但三人却也值得众人由衷佩服,双方实力悬殊,本应尽早结束战斗才是,不过,这仅仅是一场交流会罢了!彼此交流心得体会,从中触类旁通,推敲摸索更高层次技艺,比试仅作为观赏,点到为止即可,没必要致人暴毙身亡。 那名重伤弟子因及时服下丹药,故而暂且捡回了一条小命,事后也必须休养生息大半年以上才得以康复痊愈,只不过那条断臂已被轰杀成渣,倘若欲断臂重生,肯定要付出莫大代价方能治好,仅凭他那普通弟子身份,出身贫寒,定然更加举步维艰,欲将残废之躯治好,除了晋升修为,在众同门中脱颖而出之外,别无他法。 “双方比试至今也差不多该止戈收场了。”绿袍神秘人心里默默暗忖,故而他扭过头来轻声低语,“这场比试已无看头,叫他们收手停下吧!” “也好。”夕舯虞犹豫了片刻,随即平淡点头。 他回眸询问起小师弟意见,“你意下如何?” “比试虽精彩,不过那三人如今疲惫力竭,已无力再战。”廖子殇虽然仍旧意犹未尽,不过他心地善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步那名重伤弟子后尘,因此他沉默迟疑了下便点头同意,“那三人性命岌岌可危,虽然至今苦苦支撑着负隅顽抗,不过也终将一败,比试便到此为止吧!” “听你的。”夕舯虞嘴角含笑,俊美面容柔和了不少,他转而远远眺望树林几人威严高喊,“你们几个就此罢手,比试到此结束。” 声音朗朗,语气不容置疑,字字清晰传递进几人耳中,娇媚女子即刻收手,乖乖服从命令,并熟练操纵脚下飞镖利器降落在地面上,顺手将六枚青玉珠子收归体内,至于另外几人则大口喘着粗气,如释重负般应声疲累倒地,一股巨大疲倦感席卷而来,待各自掏出丹药服下,体力恢复了些许,便相互并肩搀扶着一瘸一拐紧随娇媚女子步伐,穿过稀疏树林返回空旷场地中央。 “你们几个先退下修养身体。”夕舯虞低头俯瞰狼狈不堪的四人,那位断臂男子也早已清醒,只是气息尚且还很虚弱,脸色苍白无血,显然伤势颇重,那道金黄雷弧搅碎他右臂同时,也爆发了大量雷弧破坏他体内五脏六腑,雷弧威势霸道无匹,远非脆弱肉体所能硬抗,此次回去若无珍贵药草辅助治疗,想要治好定难上加难,治疗期间也极可能会有生命垂危的危险,光是想想便愁容满面,替自己这副残缺伤体操碎了心。 “是。”四人捂着胸口弯腰作揖,随即拖着重伤之躯艰难返回各自位置盘膝坐好,再吃下几粒丹药闭眸调养身心。 “妳实力的确不错。”夕舯虞微笑颔首,颇为满意道:“适才木长老还对妳赞赏有加,我原本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现如今经妳一番比试下来,倒是我此前小觑了妳,我现在不得不对妳刮目相看了。” “能得到大师兄如此赞同认可,是小女子的荣幸才对。”伊芙苓丝毫不居功自傲,此前那股置人于死地的凶狠恶毒劲儿如今早已荡然无存,此刻呈现给旁人的样子,像极了乖巧懂事的大家闺秀,这般巨大落差,令在座大多数与她不相熟识之人震惊难当,其余同门或是与她私交甚好,对她身世修为多多少少有些认知了解,或是时常碰面与之打交道,久而久之也对她那反复无常的古怪脾性了解些,因此较之在场大多数同门而言会镇定自若许多。 “不必谦虚,妳这般实力,值得让我另眼相待。”夕舯虞待人和善,说一不二,可能让他认可之人却寥寥无几。 “好了,闲话家常等日后闲暇之余再聊。”夕舯虞端直腰杆正襟危坐,谈吐举止略显恭敬道:“木长老,她这一身修为全由您倾囊相授,颇得您真传,与那几人对攻甚是游刃有余,又不失霸道勇猛,您教出了一个好弟子呐!” “呵呵。”绿袍神秘人微微摇头失笑道:“这小丫头片子天赋资质俱佳,如若真是我座下弟子便好咯!在我一番悉心教导之下,定会比今时今日愈加出类拔萃,可惜了,她性子本就执拗,硬是要我教她一半,另外一半靠自学成才,我也拿她没办法,便随她去了。” “哦?”夕舯虞心底顿时滋生了浓厚兴趣,继续追问道:“您德高望重,多少弟子踏破门槛希冀拜您为师,她倒好,恰恰相反,由您亲自教导岂非更好,这样不就少走了许多弯路。” “木爷爷,您还好意思挤兑我,要不是您……”伊芙苓话讲到一半便捂嘴停下不再多言,她转动眼眸胡乱瞟向周围众人,差点因说漏了嘴而将那大秘密透露了出去,她心有余悸地频频抚摸心口,嘀嘀咕咕自言自语道:“幸好幸好,刚刚差点出糗了。” “咳咳。”绿袍神秘人轻轻咳嗽两声,以此掩饰尴尬,“小丫头,我平日是怎么教导妳的,凡事需三思而后行,小心祸从口出。” “我这不是及时止口了嘛!”伊芙苓瘪起红唇低声嘟囔了一句,双颊顿时泛起红霞,低着头羞涩极了,众人立马直愣愣看傻了眼,嘴里口干舌燥,她这副小家碧玉姿态着实惊艳迷人,看得血气方刚的男弟子心潮起伏,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夕舯虞也是尴尬得很,但他并非那种刨根问底之人,有关于爷孙两人的大秘密他也懒得多问,也不感兴趣,眼见气氛微妙,便趁机开口打圆场,将话题转移开来,“伊师妹,不知你可否……” “大师兄,我实非不通情达理之人。”伊芙苓从他只言片语中立刻听懂了所问为何,她也不多加隐瞒,直接坦言相告,“我这一身所学,一部分由木爷爷倾囊相授,还有一部分靠我翻阅诸多修行典籍自学所得,至于剩余的……乃是我家族所传授给我的修行功法,家族严令,不得私自外传,还望您谅解。” “原来如此。”夕舯虞恍然,“既然妳诸多不便,那我也不好再直言相逼。” “不过,此事也并非没有解决办法。”伊芙苓犹豫了一下子便立马露出甜美娇笑,语气脆生生道:“不如这样,您若是信得过我的话,择日可让十五师兄来我府上,我会将我所学所创功法演练给他看,不知您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夕舯虞笑呵呵道:“我等身为同门手足,本就同气连枝,哪还用说什么信不信得过。” “那您是答应了?”伊芙苓又反问了一句确认他此番所言是真是假。 “你觉得呢?”夕舯虞并未即刻爽快答应,而是先征询小师弟意见,毕竟决定权在他手上。 “嗯。”廖子殇轻轻点头,“去她府上修行也未尝不可。” “呵呵。”夕舯虞顿时欢喜不已,“伊师妹,此事就这么定了。” “好。”伊芙苓言笑晏晏道:“那改日你俩可一并登门拜访,等轻车熟路之后,再让十五师兄独自前来。” “如此也好。”夕舯虞点头同意。 …… 第六十三集 促膝长谈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这场交流会对在座众人而言,意义非凡,不仅开拓了眼界,而且还让他们彼此愈加亲密团结,从中启迪了困惑已久地种种疑难,各自或多或少都有所斩获。 长夜漫漫,星辰大海是那般璀璨浩瀚,水天相接,海浪滚滚,波涛汹涌,不断波澜起伏拍击礁石海岸,坑坑洼洼吸尽眼球,小型世界内时间流速缓慢,每个昼夜都长短不一,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绚烂多姿,令人无限向往,冒险探寻各类危机四伏的秘境。 山脉高低起伏,在几座环绕高峰山脚下的低洼盆地中央,俊秀青年等人便暂居于此,他们靠着一身强大修为轻而易举搭建了几间简易房屋,这场交流会连续举办了五个昼夜方才临近尾声,因而在此之间他们吃喝拉撒睡皆在此解决,两头来回跑费时费力,为了贪图方便快捷,也为了不因日常饮食起居、昼夜更迭等问题,进而无端造成比试中断,干扰了众人比试切磋的雅兴。 在比试结束以后,这场交流会便算是圆满落幕。 天空渐渐昏暗,夜幕即将降临,凉风飕飕,略微夹杂着些许寒冷,空气也逐渐变得潮湿,弥漫着一丝丝呛鼻难闻的腐烂气味,仿佛是从山脉深处经微风吹拂飘荡而来,在此处连续小住几日皆是这般,刚开始还稍稍感觉古怪,不过这几日稍微住习惯之后,众人便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夕舯虞正襟危坐,他仰头默默瞧了眼天色,几颗星辰色泽相间,绚烂夺目,似这类不可多得的天象着实震撼人心,在这里小住了几日,让他原本稍觉疲累的精气神舒畅爽朗了许多,整个人轻松欢快了不少,这方世界别有一番天地,他很享受,反倒有些痴迷眷恋,心里有点舍不得离开,一切的一切是那么遥不可及,但无形中又似乎触摸到了那模糊不清的桎梏,对此他不会迫不及待去着急探索,他会耐着性子慢慢等,一切自会水到渠成。 等他从朦胧虚幻状态中回归现实,他环顾众人语气平淡道:“诸位,这场交流会就此结束,各自打道回府吧!回去好好参悟巩固所获。” “我等告辞!”众人齐齐起身拱手作揖,随即三两成群结伴同行,一路谈笑风生沿归途返回,不一会儿便走远了,空旷场地立马清静了下来。 “木长老,您还有事?”见绿袍神秘人依旧盘膝枯坐不动,也不见他顺道离开,夕舯虞顿时心生疑惑,可还是忍不住冒昧问了句。 “你俩随我来。”绿袍神秘人答非所问,仅仅言简意赅回答。 言毕便霍然起身一跃而下,双脚轻盈着地,也不给师兄弟两人问询机会,二话不说直接一马当先沿着一处隐秘树林渐行渐远离去。 二人彼此对视,神态不尽相同,尤以困惑居多。 “大师兄。”廖子殇皱眉凝望那片隐秘树林,内心始终萦绕着忐忑不安。 “没事,走吧!”夕舯虞温柔体贴,不断用话语安慰他紧张情绪,“咱们快些跟上。” 他旋即将小师弟背起,从高台上快步走下,一个箭步三两下便跟了上去,树林四周静悄悄一片,两人在绿袍神秘人带领下沿着特定路线缓步前行。 默默行走了小半晌,这天色也随之逐渐变得昏暗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可对于他们这等耳聪目明之人,这点漆黑夜色根本影响不了分毫,仍旧一路畅通无阻,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不远处有道微弱烛火隐约可见,并依稀传来滚滚水流声,待行至近前,才看清楚有座简陋凉亭临江畔而建,前方那条宽广江河水在皎洁星辰光芒映洒下波光粼粼,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景娟秀之美。 一行人很快走到简陋凉亭内分席而坐,这处江畔凉风习习,温度适宜,不冷也不热,与阴暗潮湿树林犹如天壤之别,形成了鲜明对比,相较于在树林房屋内居住,还是此处更让人感到舒适凉爽,心也更容易平静下来。 身旁两名贴身丫鬟小心伺候着,仪态端庄优雅,出落得亭亭玉立,她俩忙前忙后,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主要负责端茶倒水,打理主人的日常饮食起居。 师兄弟两人身份尊贵,什么样的姿色没见过,这两名长得沉鱼落雁的丫鬟在他俩眼中委实相貌平平,根本不入流,连正眼都未曾瞧去,但今夜他俩被木长老唤来此处,可并非来看美色的,肯定有其它要事相谈,具体为何,他俩身为弟子也不好先问,以免坏了规矩。 “这茶叶全由老夫亲手栽种,也经老夫之手以特殊焖炒之法炒制晾晒而成,味道甘甜可口,闻起来更是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绿袍神秘人语气温和道:“尝尝看这茶水味道如何。” “那我俩便却之不恭了。”夕舯虞莞尔一笑,率先端起茶杯优雅轻呡一口,茶水虽滚烫,却令唇齿间留香甚久,他那双狭长明眸微微一亮,脸上表情异常诧异,心神震荡无以复加,他随后欢愉笑道:“好茶,真是好茶。” 廖子殇见状也立马端起茶杯,待将滚烫茶水吹凉了些便仰头一饮而尽,之后他表情也与大师兄几乎一致无差别,他忍不住舐舔了几下嘴唇,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尚未成熟,这般年纪的幼童都是单纯质朴得很,所有反应统统写满小脸蛋上,根本不懂隐藏自己的天真善良,更遑论去耍任何恶毒阴狠的心机手段了。 “你二人不必紧张。”绿袍神秘人何其神通广大,一眼便看破师兄弟两人戒备心极重,今夜月黑风高,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再无外人在场,再结合这压抑凝重气氛,不怪他俩会如此坐立难安,换做任何人皆会如他俩这般感同身受,“我今夜之所以唤你俩来此,主要是想好好跟你俩谈心论道。” “不敢当不敢当。”夕舯虞连忙诚惶诚恐谦卑作揖,“我俩身为弟子,还是清楚尊卑有别的,哪敢跟您以平等之姿畅所欲言,我俩只需悉心听从教导便好。” “呵呵,不必谦虚。”绿袍神秘人和蔼可亲,他直言不讳道:“你俩天赋出众,超越老夫也是迟早的事,提前与你俩攀好关系,等日后某一天,我身份地位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这般浅显易懂的道理,老夫心里还是明白得很。” “额,呵呵呵~~”夕舯虞拘束道:“未来之事谁也拿捏不准,若不比常人更加勤奋刻苦修行,再高的天赋资质也终究无法迈得更远,修行路也继而变窄,所达成就也无法更高了。” “有道院倾力栽培,你还怕走不到更远?”绿袍神秘人真诚安抚,“不必太过忧虑操心,我辈修行需以平常心待之,安于现状固然是好,可你俩不同,作为大院士座下的嫡传弟子,需比普通弟子付出千倍万倍汗水去克服重重艰难险阻,最终达到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您所言极是。”夕舯虞心底犹如扒开云雾般明朗清醒了许多,他瞬间茅塞顿开,“倒是我太过忧心忡忡了,弟子受教。” “你这性子老夫颇为欣赏,不仅心地善良,而且待人处事温和条理,也容易招女孩子喜欢。”绿袍神秘人压低声音道:“我那干孙女家境优渥,性格更是落落大方,你二人郎才女貌,着实般配,不知你对她观感如何?” “这……”夕舯虞顿时嗫嗫嚅嚅,犹豫不决,眼神更是躲躲闪闪,不知如何启齿回应。 廖子殇作为旁观者,他顿时捂住嘴巴偷笑,尽量不笑出声来,只是看他双颊鼓鼓,小脸蛋红彤彤的,很显然憋得颇为难受。 “难道你看不上那丫头?”绿袍神秘人语气低沉,言语间隐含怒意,现场气氛骤然变得凝固压抑。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夕舯虞连连摆手解释,“只是我一心专注修行,从小到大独来独往惯了,男欢女爱之事我一窍不通,我只怕我这闷葫芦的性子,她若嫁给我,会整日闷闷不乐,毕竟我不懂得如何哄女孩子欢心,我只是不想误她终生大事罢了!绝无他意。” “呵呵,原来如此。”绿袍神秘人相当明事理,“你说这番话老夫也能理解,只是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老夫对你的言谈举止观感颇佳,与我那干孙女乃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便想从中促成你俩,你俩不妨尝试接触接触,说不定日后真还看对眼了呢!如此岂不皆大欢喜,你俩也能成就一段佳话。” “木长老,您的美意弟子心领了。”夕舯虞微微低头长吁短叹一声,随即绽放和煦笑容委婉拒绝,“弟子如今一心只扑在修行上,对于娶妻生子之事从未考虑过,伊师妹蕙质兰心,玉貌绛唇,各方面条件皆属上佳,我性格沉默寡言,岂敢误她终生。” “你呀你呀!老夫都不知该如何说你好了。”绿袍神秘人甚为惋惜,“也罢!既然你一再推诿,老夫也不好强人所难,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不过……”他话锋一转,仍然不死心,想做最后一番劝说,“等你哪天想通了,可来老夫府上一叙,老夫必定扫榻相迎,与你促膝长谈,好好详谈你俩的婚姻大事。” “嗯。”对方毕竟乃是道院长老,德高望重,夕舯虞作为弟子也不好一口回绝,倘若残忍拒绝,岂不恶了他的一番美意,“弟子会考虑考虑。” “老夫等你日后答复。”绿袍神秘人顿时笑逐颜开,对方作此回答,那便是还有回旋的余地,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长幼两人继续热络攀谈,原本鲜少言语的廖子殇也在两人带动之下逐渐变得活泼开朗起来,三人关系因这次促膝长谈而更进一步,等畅谈到夜深人静之时方才作罢,随后各自返回树林房屋沐浴歇息,待明日天一亮方才打道回府。 …… 第六十四集 月夜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隋山道院’统辖地界,在连绵贫瘠山脉山脚下,众多荒凉泥路错综复杂,蜿蜒曲折,因连日以来刮风下雨无休止,这道路变得泥泞潮湿,行走诸多不便,而部分山体塌方,山上泥石流滚滚倾覆,掩埋阻断了少数道路。 有些乡野村民、官商贵胄等途径此处时,或是骂骂咧咧,或是垂头丧气,为免引起天灾人祸,在车马困顿难行下,最后也只能原路返回绕道而行了。 此刻正值傍晚时分,残阳落日余晖披洒山脉天际尽头,少许红霞美不胜收,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昨夜经历一场滂沱大雨,如今转阴为晴,是老天恩泽,这种美丽景象不可多得,在山顶观赏游玩尤为最美妙,可山路泥泞,且极可能还会导致山体滑坡坍塌,此时上山游赏,实为不明智之举。 在贫瘠群山环绕之间,一条毫不起眼的泥泞小道与方圆诸多主干道之一互为贯通,一座简陋茶馆破破烂烂,建盖已久,就这么坐落在泥泞小道旁,方圆百里荒无人烟,只此一家。 前院马厩内,用缰绳拴紧了十数匹骏马,旁侧同样整齐划一摆放了十数辆镖局马车,林林总总押运了各类衣食住行等日常所需物品,每辆镖车上各插两根分别写着‘龙阳镖局’及‘隋山’等字样与图案的锦绣旗帜。 货物交易主要由‘龙阳镖局’麾下一干管事打手负责买卖,而‘隋山道院’众弟子则负责全程护送他们至目的地城镇即可,‘隋山道院’治下各地福运安康,百姓安居乐业,一派蒸蒸日上的繁荣景象,隋山弟子身负侠义心肠,尽点绵薄之力也是理所应当。 残阳西坠,带走天边那片为数不多的赤红晚霞,夜幕顷刻降临,方圆四周霎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蛇虫鼠蚁等纷纷苏醒,四下摸黑活动觅食,这黑夜便是它们的天下。 然而,反观简陋茶馆内此刻却烛火通明,两拨人各自穿着统一服饰,三五成群分席盘膝而坐,一楼客厅人头涌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一侧靠窗位置的雅座上,五人盘膝面对而坐,看其穿着打扮,分别乃两名‘龙阳镖局’中年管事,以及剩余三名‘隋山道院’外门弟子,谈天说地畅所欲言,聊得不亦说乎。 一名八字胡管事手拿筷子夹起一小撮鲜嫩多汁的美味竹笋,一股脑送入嘴里大口大口咀嚼着,吃相颇为粗鲁难看,他本就是位壮硕莽汉,打小便进入镖局做事,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也肯吃苦耐劳,练就了灵活精明的头脑,一路摸爬滚打,从籍籍无名之辈步步荣升,到如今当上了管事职务,全都靠他自个儿实打实努力拼搏换来的,他劳苦功高,底下一众打手也发自内心的对他颇为尊重崇敬,皆以在他手底下干活为荣。 旁边窗户半开半合,用一根竹竿撑起,他双眸微眯,眼神凌厉如鹰,一边狼吞虎咽地咀嚼着可口饭菜,一边独自警惕窗外那片漆黑夜色,一阵微风吹拂而过,从正面刮来略感凉飕飕,他这副强壮体质丝毫不为所动,他面相凶神恶煞,耳边鬓角有几缕白发,容貌要比同龄人苍老些许,乃自小干尽脏活累活,疲劳过度所致。 “今夜恐怕不太平。”他没由来说出一句虚头巴脑的话,令身旁四人顿觉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四人彼此对视几眼,盘坐在他身旁的另外一位中年管事轻轻拍了拍他宽实肩膀,轻松安慰道:“老弟,别杞人忧天了,这一桌子好酒好肉莫浪费了,就应该大吃大喝,先填饱肚子再说。” “赵管事说得对。”一名三十来岁的隋山弟子也笑着安慰,他是带领众同门负责护送镖车的领头人,修为也是最高的,颇具威望,“有我‘隋山道院’日夜兼程护送,还有何可怕?” 说到此处,赵管事也不免稍感忧虑,“候兄,你方才一连派遣数名弟子外出探路,至今未归,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你就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领头隋山弟子将胸脯拍得砰砰响,大口吃喝着美味佳肴,满嘴流油,他撸起袖口胡乱抹干净,吃相与那名壮硕管事有得一比,言辞含糊不清,信誓旦旦打包票道:“我‘隋山道院’弟子个个悍不畏死,若遇到一点麻烦事便畏首畏尾,岂不让外人贻笑大方?他们修为精深,定能安全归来。” “想必这会儿也将道路探得差不多了。”他旋即掏出传讯令牌放在身前条案上,“放心,咱们静静等上片刻,他们定会传消息回来。” 五人又吃喝了小半刻,条案上的传讯令牌陡然震颤不止,他们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来了。”领头隋山弟子顿时喜上眉梢,笑吟吟拿起传讯令牌将之激发,独自平静聆听消息。 “嗯?”他转而面色微变,一言不发。 “候兄,发生何事?”赵管事焦急忙慌询问道:“是不是他们真出了什么意外?” “哦,没什么没什么。”领头隋山弟子放下传讯令牌摆摆手道:“只不过是因昨夜那场瓢泼大雨,导致离目的地城镇那条近道突遇泥石流坍塌掩埋,道路被堵死了。” “什么?”两名中年管事如遭雷击,脑子嗡嗡响,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该如何是好?”另外两名隋山弟子见惯了大风大浪,因而要镇定得多,不过他俩也满脸愁容惨淡,一时之间拿不出好主意来解决。 “那其他近道可还畅通?”赵管事心思精明,脑子要比同僚活络得多。 “据他们回报,几乎所有近远道都已被泥石流阻断,剩余可选道路已寥寥无几。”领头隋山弟子面容凝重。 “那还有哪些?”那位壮硕管事冷不丁回头冷静追问,他平日里不善与人交谈,往往能语出惊人,把人得罪死,故而他心里也有自知之明,索性不去插嘴多言,可一旦面临各类突发事件,他那张嘴说得比谁都顺溜,次次一针见血,说到点子上。 “余下道路不是偏僻荒芜,便是弯弯绕绕崎岖难行。”领头隋山弟子摸着下巴低头凝思,“路途遥远不说,按照如今脚程,恐怕得走好几天才能到达目的地。” “那便从中挑选一条最短山路赶脚。”赵管事浑浊眼眸明灭不定,思索良久方才唉声叹气作出决定。 “也唯有如此了。”壮硕管事也似认命般摇头晃脑起来。 “咱们吃完吃食后即刻出发,星夜兼程下也能大大缩短抵达日期。”领头隋山弟子抬头挺胸端直腰杆,他大手一挥,颇具挥斥方遒的威严气势。 “我总感觉今夜颇不太平。”壮硕管事又重复了一遍一开始令在座几人感到莫名其妙的那句话。 “我也是。”赵管事也随之忧心忡忡起来,他忍不住劝说道:“候兄,不如今夜便在这间茶馆歇下,等明日一早再启程出发也不迟。” “二位,此地也在我‘隋山道院’统辖境内,我等经常往来,熟门熟路,也不见我等出过任何意外。”领头隋山弟子投去安心笑容,“再说了,即便有危险,也早被我‘隋山道院’给铲除干净了,你俩就放一百个心,有我等细心护送,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幺蛾子的。” “这……那好吧!”赵管事两人彼此相视一眼,他俩沉默犹豫再三,最终方才齐齐拱手道:“悉听候兄吩咐。” “这就对了。”领头隋山弟子伸出双手拍了拍两人肩膀,笑呵呵道:“来来来,继续吃,继续喝,我敬二位一杯。” “请。”两名管事也捏起酒杯。 等一行人吃饱喝足结完账之后,便人手一盏灯笼,趁着漆黑夜色整装出发,星夜赶路缓缓前行。 今夜月黑风高,四周寂静无声,‘隋山道院’众弟子艺高人胆大,无所顾忌,雄赳赳气昂昂含笑前行,而‘龙阳镖局’等人表面上看似镇定自若,实则或多或少都有些心惊胆颤,虽然有隋山弟子一路严密护送,心里还是难免发慌,他们仅仅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最多会点拳脚功夫,在穷乡僻壤之地星夜赶路,会恐惧害怕实为人之常态。 一行人赶了一段路之后,借着皎洁月亮光芒挥洒,依稀瞧见前方不远处道路两侧徒然变窄了些,并且两侧山体还是悬崖峭壁,树木草丛枝繁叶茂,在微风吹拂下不断传来沙沙声,给人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赵管事即便提着灯笼也颇感不自在,浑身毛骨悚然,他喉咙稍微滚动了下,咽了咽口水,快步上前来到领头隋山弟子身旁,与之一同并肩前行,他小心翼翼问道:“候兄,会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突然窜出来将我们给吃了?” “呵呵。”领头隋山弟子露出古怪眼神,他丝毫不害怕,反而战意昂扬,“怕什么,要是真有,来多少我砍多少,我这柄剑可是许久未曾见血了。” 说完还不忘扬了扬他手中那柄精美长剑,剑鞘镶嵌诸多五颜六色的昂贵宝石,在皎洁月光照射下不断闪烁着璀璨夺目的耀眼光芒。 “赵管事,我说你也……”他正待继续与对方笑谈下去,可下一刻,异变突生,令一行人措手不及。 ‘砰砰砰’ 一条条遍布荆棘的粗大藤蔓从脚下大地突兀破土而出,漫天飞舞,以风卷残云之势疯狂剿杀星夜赶路的一行人。 领头隋山弟子笑容凝固,他正想继续滔滔不绝大放厥词,可却瞬间戛然而止,因为一条荆棘藤曼刚好从他脚底下破土钻出,随同赵管事在内,两人一并被绞杀成漫天碎肉,滚烫鲜血当空喷洒大地。 “啊啊啊。” “救命,救命。” “快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 其余一行人大半数在顷刻之间被荆棘藤蔓绞杀成血肉,瞬息毙命身亡,步入赵管事两人后尘。 那些‘龙阳镖局’打手乃是一介肉体凡胎,毫无反抗之力,而那些隋山弟子个个修为不俗,可大多数也几乎瞬间被绞杀惨死当场,仅剩极个别反应灵敏迅捷,在巨大危险来临前飞掠窜开,可也仅仅负隅顽抗了片刻便相继惨嚎死去。 一名年轻弟子修为仅比领头隋山弟子要弱上一筹,他浑身浴血,可在临死前却拼命激发传讯令牌冒死传讯,“有妖魔在‘苍巫山’一带作祟,快快派遣弟子支援,快派……” 他话还未说完,便一个不慎被后方从黑暗中鬼魅般破空飞窜至近前来的一条荆棘藤曼刺穿胸膛,前后通透,他瞬间瞠目结舌,满脸不敢置信,嘴里更是灌满鲜血,说着一段含糊不清的话,那块传讯令牌也顺着他手掌心滑落掉在地上。 他眼含不甘、愤怒、以及少许惊惧,最终只能带着这些复杂情绪含恨而终。 ‘轰’ 一根巨大荆棘藤蔓从空中飞速甩来,将那块传讯令牌一鞭子砸碎,自此,一行人在短短几个呼吸功夫不到便悉数惨死,空气中弥漫着刺鼻浓重的血腥味。 众多荆棘藤曼随即迅速钻回地底,顺手将尸体碎肉吸食吞噬殆尽,仅仅原地遗留下残破马车、各类衣食住行等日常所需物资。 一阵凉风袭来,卷起漫天荒凉与萧瑟,浓厚血腥气味也随之飘散冲淡。 第六十五集 郎无情,妾有意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时光匆匆,转眼过了半个月。 是日午间,骄阳火辣辣,迸发炽热光芒,整个‘隋山道院’建筑群恢弘磅礴,瓷砖瓦砾霞光异彩,依势傍山而建,不仅高低起伏,而且错落有致,从开宗立派至今已延续传承了漫长岁月,宗门繁荣兴盛,又达到另一个鼎盛巅峰时期。 座下弟子代代薪火相传,武艺学成之日,便下山行侠仗义,快意恩仇,也有多数弟子与凡尘中人结成姻亲通婚,开枝散叶,一代代弟子的后辈子孙如若有天赋资质尚佳者,便被宗门收归吸纳,传道受业,待修为大成,又是另外一番盛世光景。 此刻,在议事大殿内,各内外门众长老及各分堂长老依主次分席就坐,个个器宇轩昂,容光焕发,虽然尽皆一把年纪了,但因修为深厚缘故,容貌故而保养得极好,修为越高,便愈发延年益寿,返老还童者亦不在少数。 今日因有重要之事商榷,所以,大院士便事先好好洗漱沐浴了一番,换上了一身干净朴素衣裳,他如今整个人瞧着甚为精神抖擞,头上束发戴冠,一丝不苟,洗去浑身脏臭污垢淤泥,大大衬托出肌肤白里透红,与往日那副垂头丧气的颓废架势相比较而言,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惊人变化,给人眼前一亮的舒适感。 他乃道院真正意义上的最高掌权者,大殿内众长老无不对他卑躬屈膝,俯首称臣,除了独他一人盘坐高堂蒲团上之外,其身前两侧各并排盘坐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均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强大存在,倘若仔细看去便不难发现,木长老亦赫然在列,六名年迈长老皆纹丝不动,枯坐如僧,随同内外门众长老与大院士一齐详细商议要事。 “诸位长老,有何事启奏?”大院士那对沧桑眼神先是一扫大殿下首处众多内外门长老,而后又回过头来平静环顾六人,兹事体大,越是不苟言笑,便越发体现他地位威严,其言谈举止虽看似漫不经心,却无时无刻不弥漫炽盛气势,令在座众长老精神一震,不敢随意打诳语。 “回禀大院士。”大殿下首处,一位长须老者面容黝黑,兴许是长年在外深受酷烈阳光暴晒所致,他神采奕奕,牙口整齐透白,虽年近古稀,但却毫无年迈老叟看起来那般腿脚不利索,更无病疾缠身,其体内生命力旺盛浓郁,与那些二十岁出头,身强体壮的青年男女相比,更是不遑多让,“我有一要事启奏。” “讲。”大院士慢悠悠轻语。 “近段时日以来,我‘隋山道院’管辖境内妖邪肆虐,颇为猖獗,比以往还要更加频繁严重。”长须老者姿态甚是毕恭毕敬,他将近些日子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和盘托出,“我座下众弟子外出游历期间,行诸多行侠仗义之事,以往虽也有零星个别人员伤亡,但却不似最近这段时日那般伤亡惨重,其中六成弟子以诡异失踪居多,剩余四成能全身而退安全回归山门者寥寥可数,大多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能活着归宗亦实属侥幸,若再迟一步恐怕就得曝尸荒野了。” “是啊是啊!” “大院士,我座下弟子亦是死伤惨重,我这颗心悲痛欲绝呐!” “那群妖魔邪祟残忍嗜杀,时常屠戮凡俗生灵,连我道院弟子在外游历行走亦无法幸免于难,实乃罪大恶极,统统该杀。” “对对对,杀它个干干净净。” “为芸芸众生匡扶正义,我辈修士义不容辞,还望您即可颁布御令,肃清扫荡妖邪,还天下太平,匡扶人间正道。” …… 一众长老尽皆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纷纷振臂高呼大声附和,实在是因近段日子他们座下弟子死伤太过惨重,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心爱的弟子重伤归来,一边心痛不已,一边又雷霆暴怒,胸中积压怒火而无处发泄,如今找到宣泄口,一个个便前赴后继地在大院士面前发泄憋屈怒火,以求主持公道。 大殿内顿时陷入吵闹混乱,只因近日妖邪过于猖獗,经一人开口吐露苦水,便即刻点燃了其他人心中怒火。 “诸位长老,先静一静。”大院士眼见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便连忙抬手虚压,也不见他大发雷霆,而是始终保持心平气和地安抚众人暴怒情绪,“先听我讲。” 他一经开口,便徐徐飘去,其那番言辞似乎蕴含着某种神秘魔力,令底下一干长老顿觉如沐春风般顷刻安静下来,静静聆听其所言,心中那股熊熊怒火亦跟着消退了些许。 他沉默半晌,随即才平淡开口,“尔等所通禀之事,我身为一院之主,自然早已知晓,道院弟子伤亡惨重,我与诸位感同身受,同样颇为痛心疾首。” “那些妖魔邪祟在我道院管辖境内横行肆虐,屠戮我治下千万子民,确实是罪无可恕,欺人太甚!”大院士面色阴沉,眼神冷冰冰,一缕凌厉寒芒从瞳孔深处闪过,他浑身溢散肃杀冰寒之气,绝天灭地,又仿佛身临寒冬腊月,令旁侧六大长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眼角掠过一抹惊惧,不敢与之正面对视。 “尤其以半月以前那夜押送镖车为最,那也是迄今为止弟子伤亡最为惨重的一次。那一夜,近百名弟子全军覆没,悉数葬送在妖邪之手。”大院士言及此处,心头便悲恸不已,只是要维持他那威严形象,不好在殿前失态罢了! “似乎是在‘苍巫山’一带作祟,那近百名弟子天资不错,实力也颇为不俗,可面对凶残妖邪,却毫无招架之力,顷刻土崩瓦解,死伤殆尽。”在六大长老中,一名鹰钩鼻老妪眼神阴毒,一看便不好招惹,她乃堂堂执法堂长老,修为深不可测,以吞噬毒物来增长修为,一手御毒手法出神入化,其修为名列六大长老前三之列,即便是其余两位名列前三的长老也对她颇为忌惮,不敢轻易得罪。 “庐长老所言极是。”底下一名容貌秀气地女长老激昂附和,“折损在‘苍巫山’一带的近百名弟子中,有七名弟子乃我座下最得意爱徒,他们惨死于妖邪之手,可谓死得悲壮,我从得知他们身死那日,便立下毒誓,不斩尽天下妖邪,为民除害,我誓不罢休!” “很好,诸位如此重情重义,实乃我道院之幸。”大院士眼神陡然一狠,聆听在座众长老一番慷慨激昂之言,令大院士顿感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感觉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他言辞铿锵有力,朗朗上口,一字一句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接下来,议事大殿内众人严密商讨一系列剿灭妖魔邪祟的缜密计策,详谈了足足两个时辰方才定好,殿内众长老相继起身拱手离去,遵照大院士的详细部署即刻吩咐下去。 …… 次日上午,天空晴朗,万里无云,与昨日那毒辣阳光相比,今日气温要舒适宜人不少,诸多弟子在道院内来来往往,川流不息,重复着一日又一日枯燥乏味的修行生活。 在开阔练武场上,同样聚集了上千名弟子,一部分弟子并排分开构成方阵,手持长剑整齐划一演练剑法,一部分则两两组成一对,你来我往互相施展招数进行比试,而余下弟子则修炼体修功法,提升修为最便捷有效之法便是拳拳到肉捶击坚硬岩石,或是扎起马步,运转肉体力量,让另外一名持刀剑棍棒等锋利兵器的同门做各类劈砍动作,这么做也能有效精进修为。 宽阔练武场一侧边缘处修缮了一间简易阁楼,供弟子乘凉休息之用,第一层无砖石、窗户、以及木制房门遮挡,因此四通八达,这种建筑构造,易于空气流通,能充分起到清凉解暑之效,一旦面临酷暑季节,也不至于感到闷热烦躁。 上千名弟子在练武场上操练得热火朝天之时,夕舯虞和奚梦瑶两人正在一层阁楼乘凉避暑,颇为怡然自得地品尝点心茶水,两人那副悠闲自在的样子令上千名弟子甚感羡慕,二人身份尊贵,享受种种优厚待遇,他们唯有拼命刻苦修行,未来方才有那一线希望与他二人平起平坐,得到大院士的倾力栽培。 “小石头,你小子还敢偷懒,是不是屁股又痒痒了?嫌我前两日还打你打得不够?”夕舯虞双眸一瞪,连忙抓起竹鞭正欲起身冲过去,“次次不长记性,非得要我严厉教训你不可。” “您就是个暴力狂,前两日可是差点把我屁股打开花了。”稚嫩青年长相憨厚老实,头上光秃秃,颇为滑稽可笑,他**上身露出精壮肌肉,不断施展招式捶打坚硬岩石,待疲累得气喘吁吁,便双掌撑膝喘着粗气,徒然听见后方传来轻声呵斥,便将他吓了一跳,不自觉揉了揉臂部,前两日被大师兄教训得哭爹喊娘,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屁股仍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你在嘀咕什么呢?”夕舯虞再次呵斥一声,他声音较之刚才要大了些,显然是真的动了怒气。 稚嫩青年赶忙挥洒汗水,日复一日挥拳捶打坚硬岩石,不敢再触及大师兄那暴躁脾气。 “大师兄,不必如此苛刻。”奚梦瑶身为一介女流之辈,性格温柔恭顺,在道院内风评极好,也颇受众多男弟子心生爱慕之情,“小石头年龄尚小,还未成年,会偷懒耍滑头也是情有可原。” “妳不必护着他,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会助长他惰根,修行不可一日不用功。”夕舯虞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千名弟子刻苦修行,他头也不回,面无表情道:“我如今这般严厉,等到他们日后修炼有成,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都听你的。”奚梦瑶姣好容颜泛起一抹甜美笑容,她微微摇头,颇感无奈。 “对了,大师兄,近日以来,我们道院管辖境内妖邪肆虐得颇为厉害,这天下恐怕又要动荡不安了。”奚梦瑶忧心忡忡,她心系天下苍生,不愿眼睁睁看着黎民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她心里老早便萌生出下山除魔卫道的想法,如今时局动荡,心中那股想法便愈发蠢蠢欲动,已然迫不及待欲下山历练。 “我道院弟子当以惩奸除恶为己任,昨日师尊与众长老商议计策,一结束便严密部署下去。”夕舯虞长吁短叹,他面容凝重道:“希望计策能奏效,给予妖魔邪祟沉痛一击,狠狠挫挫那些孽障的锐气,让它们日后再也不敢肆无忌惮地犯我道院疆域。” “大师兄,你莫非也想迫不及待地下山捍卫正道?”奚梦瑶双眼满含期待之色。 “凭我如今修为,尚不足以仗剑走天涯。”夕舯虞心里那股渴望在无限放大,他目光幽幽,瞳孔深处仿佛囊括了无尽苍穹宇宙,“待我学成出山之日,便是妖魔邪祟喋血陨落之时。” “师妹愿舍命相陪。”奚梦瑶此刻对那片朦胧未来充满了无穷幻想。 “携手同行,吾心甚慰!”夕舯虞捋了捋额间那缕凌乱发丝,二人四目相对,旋即各自展颜一笑,心有灵犀默契无间。 只不过,她满眼含情脉脉,一心钟情倾心于他,而他却是块榆木疙瘩,对她更多的仅是兄妹之情,此生终究要辜负她,与君厮守常伴左右,终将是黄粱一梦。 第六十六集 乾元洞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在诸多外门弟子所住宅的几座山头上,有座幽静别致院落便建造在风景优美地枫树林里,棵棵挺立笔直,生长势头亦是极好,不必人为修剪,枝条红叶一致蓬勃向上,曲线特别优美,由底部宽大一路逐渐向上延伸至尖细,生机勃勃欲直插云霄,成片火红色枫树呈现出震撼人心之美,林内落叶缤纷,鸟语花香,最是适宜神仙眷侣在此幽会解乏,求一处安稳恬静之所在。 火红枫树林内那座别致院落正门匾额上书‘芙蓉苑’,字体龙飞凤舞,颜筋柳骨,颇具大家风范,题字之人定是位知识渊博的大书法家,深谙书法之道,不然这字迹也不会如此大气磅礴,笔走游龙而又游刃有余了。 山间秀丽,奇花异植开满漫山遍野,朵朵花瓣色泽鲜艳,正随风飘扬洒落在羊肠古道上。 此刻在别院大门外,正有两名素衣家仆手拿扫帚打扫岩石铺就的曲折小道,其中一家仆停歇驻足,做贼心虚似的弯着腰朝大门内瞥去,一副贼眉鼠眼的狡猾样子,他伸手虚掩黑黝黝脸庞靠近另外一名家仆小声嘟囔几句,“嘿!我说,都扫到这大门口了,你可别太卖力了,随随便便打扫几下就了事了。” “你自个儿想找死可别拉上我垫背。”那名面容白皙些许的瘦高家仆微微瞪眼,赶紧朝院落内瞧去,见无人发现便稍稍松了口气,他气急败坏的猛敲了对方脑袋几下,给他来了几个暴栗,更对他拳打脚踢骂骂咧咧道:“这家院落主人可是鼎鼎大名的伊芙苓,她可是外门天骄之一,成名已久,在外门中威名远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看你是皮痒了欠揍,小心被她给听见了,届时可别怪我没替你求情啊!”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他顿时叫苦连天,头上肿了好几个大包,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一张黝黑脸庞更是肿得跟猪头似的,越看越滑稽好笑,他揉了揉脸颊哭丧着脸道:“大山哥,您行行好,您可别告发我,我好不容易混到如今地位,我可再也不想回去洗猪圈了,那里又脏又臭,天天弄得不成人样,别提有多苦了。” “那你从今日起,就得好好干活,毛都还没长齐就敢在我面前偷懒耍滑,要是让小主子听见或瞧见了,指不定会将你扒皮抽筋呢!”瘦高家仆立马转身走开,离对方远远的,就好像赶瘟疫似的嫌弃鄙夷至极,“你自个儿好好掂量掂量吧!还有大把活没干,你可别拖我后腿,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定好好干,一辈子为小主子做牛做马,她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他猛拍大腿打包票,其言信誓旦旦,脸色真诚,二话不说赶紧卯足力气卖力扫地,对身上淤伤也不管不顾,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似的。 “这就对了,加把劲儿好好干。”瘦高家仆满怀欣慰,停下脚步双手叉腰,以一种老气横秋的姿态对他指手画脚,颐指气使,他伺候了小主子十几年光阴,资历老,年龄大,对院落内外再熟悉不过,打理得井井有条,颇受小主子赏识。 对方只调来这里几天罢了!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刚来几日就胆敢偷奸耍滑,纯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即使将其打杀了也无人替他掩埋尸体,这世道艰险,人命卑贱如草芥,欲过上好日子,就得乖乖听话顺从,才有那命去讨口饭吃。 在后花园里,同样开满各种鲜花,纷纷迎着朝阳竞相绽放,伊芙苓正手持宝剑施展剑法招式,曼妙胴体以刁钻诡异角度弯曲扭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身旁附近不远处,廖子殇正襟危坐,正聚精会神看她舞刀弄剑,从头到尾观看得津津有味,从未见他移开过视线。 他来此静心修行也有小段时日了,由一开始的东张西望,耐不住性子,渐渐转变成如今这番静心凝神的样子,也肯听她参禅讲道,她所提问的各种刁钻古怪问题,也由起初的一知半解,到如今对答如流,可谓是进步神速,此间种种她都看在眼里,总能让她惊喜连连。 她本是心高气傲之人,凭借外门天骄这个高贵头衔,外门中那些师弟师妹无不对她阿谀奉承,万般讨好,原先对他还颇为不服气,认为他一个几乎毫无半点修为的小毛孩定是靠攀关系才拜入大院士座下,如今看来,不过是自己虚荣心作祟,无端对他妄加揣测罢了!这段时日他进步飞快,她也是实打实的尊敬佩服,在闲暇之余也有意无意去暗示讨好于他,如若攀上嫡传弟子这棵大树,日后必定前途无量,也不必在这外门中苦苦摸索挣扎,再加上有木爷爷在背后推波助澜,节节攀升亦指日可待,光是想想心里便美滋滋。 “十五师兄,您可要认真瞧好咯!”伊芙苓边仔细施展独门秘技,一边还不忘从中悉心教导,“这篇《十方刹罗》功法招式大开大合,浑圆天成,我巧妙借用‘天地玄黄’四才阵与之融会贯通,让这篇功法愈发锋芒无匹,一旦爆发,可瞬间斩杀数倍于自身实力的强敌,真正做到杀人于无形。” 她继续滔滔不绝讲下去,而廖子殇双手也不断比划着一招一式,与自己所学修行功法杂糅融合,他如今脑海中已构思了几招粗糙雏形,正以可观速度逐渐变幻凝聚形成,他信心倍增,有她在旁悉心讲解辅助修行,何愁不可在短时间内修为暴涨。 ‘嗡嗡嗡’ 在他俩沉浸忘我修炼之时,廖子殇身上陡然传来阵阵微弱震颤响声。 “嗯?”他微微动容,不得已停止修行,对她投去歉意眼神,“师妹,稍待片刻。” “无碍,师兄请便。”伊芙苓也跟着停止演练剑招,她眯上漂亮双眸,笑容无比亲切,人畜无害的样子颇让人深深着迷。 他连忙掏出传讯玉符,并将之激发,心神沉入其内平静聆听,过了几刹那便退出心神平淡道:“师尊传唤我过去,师妹,今日便学到这里吧!等明日一早我再登门讨教。” “既然如此,那你可切勿耽误了时辰,师命要紧。”伊芙苓笑容愈盛,她赶忙催促,深知师命不可违。 “告辞!”廖子殇拱手拜别,随即风尘仆仆离去。 她一路目送,待对方走远了方才恢复本性,再自行演练了几遍剑法,最后才在家仆簇拥下返回屋内歇息。 ‘呼呼呼’ 廖子殇骑着飞禽灵兽翱翔半空,不消半柱香功夫,大院士所居住小院便映入眼帘,在他轻声命令下,飞禽灵兽仰头鸣啼,立马当空俯冲而下,最终稳稳降落在小院房门外。 他旋即一跃而下,轻轻抚摸着坐骑那身鲜艳羽翅,它颇为乖巧顺从,任由其所为,短短时日便培养了浓厚感情,充分证明他确有一手。 “师尊,徒儿来了。”廖子殇人未靠近房门,话却先传进屋内。 “进来吧!”一道幽幽声紧接着传来。 他狡黠一喜,步伐轻快得很,连忙推开房门跨入里屋,入眼瞧见大院士正盘膝端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其身前半丈开外摆放一尊六足铜炉,从炉盖空隙处正源源不断冒出清香雾气,弥漫充斥在里屋各处,一脚跨入之际便令他彻底静下心来,洗涤满身疲累困乏,脑袋也清醒不少。 他反手轻关房门,也随之盘坐在一块柔软蒲团上,与大院士面对而视,师徒两人中间则隔着那块六足铜炉,越靠近,那股药香便愈发浓郁,对人体大有裨益。 两人静坐几息,大院士便打破沉默率先开口直言,“徒儿,你前些时日不是总吵嚷着欲进‘乾元洞’参悟修行麽!” “莫非您准许徒儿进洞参悟了?”廖子殇明亮双眸逐渐瞪大,他止不住激动万分,呼吸变得粗重急促。 他可对那‘乾元洞’内的一切垂涎已久,那里乃是所有道院弟子梦寐以求的修行圣地,随便参悟几日,都能使自身修为跃升一大截,内外门众多弟子,包括天骄在内,别说进洞参悟了,就连靠近都靠近不得,也就唯有高高在上的嫡传弟子可无视禁令随意进出,诸多内外门弟子即使再是如何羡慕嫉妒,也只能眼巴巴看着,心里那股滋味颇不好受。 “为师准了。”大院士面无表情,他始终枯坐无神,简短言辞更是平淡无奇,浑身气息完美收敛,毫无半点修为,在旁人看来,他这副模样再普通不过,可随意蹂躏欺凌,可若真是小觑看轻了他,那后果可想而知。 “太好了。”在满怀期待中听见师尊应允,廖子殇顿时欣喜若狂,差点因惊叫出声而失了礼数,还好他及时捂上嘴巴,不至于破坏了此间这良好氛围。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大院士缓缓睁眼,他那对眼眸似真似幻,明灭不定,充满了无穷吸引力,令人一眼望去便宛似深陷无边混沌黑暗,苦苦挣扎永无重见光明之日,“那处‘乾元洞’对我道院而言至关重要,更是事关道院兴衰存亡,你进洞修行之后,需勤勉刻苦,不可有一丝一毫懈怠惰懒,从古至今凡是入洞参悟者,无一例外,尽皆修为大涨。为师不希望你成为那第一人,你可懂为师之意否?” “徒儿谨记。”廖子殇身躯一震,师尊这番话就仿佛给他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令他瞬间幡然醒悟,师尊所为何意他又怎会不知,无非是让他戒骄戒躁,若进洞参悟后修为仍未寸进,那届时他老人家必定大失所望,这是他最不愿意面临的结果。 “嗯。”大院士欣慰点头,“从今往后,你可随意进出‘乾元洞’,不再受禁令限制。” “谢师尊。”廖子殇跪伏叩首。 “去吧!”大院士微微挥手,然后重新闭眸静心凝神修养。 “徒儿告退!”廖子殇起身退去,紧接着骑上飞禽灵兽一飞冲天,火急火燎赶往那处重地。 第六十七集 洞天福地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呼呼呼’ 廖子殇骑着飞禽灵兽穿梭在浓厚云雾之间,一缕缕凉爽微风迎面吹来,令他甚感精神奕奕,一想到即将能入洞参悟修行,心情便难以抑制的激动亢奋,完全流露在他那张粉嫩细腻的小脸蛋上,心中那股蠢蠢欲动愈发压制不住。 飞禽灵兽展翅翱翔高空,它完全能感觉到小主人那兴奋情绪,它随即扭头张喙高亢啼鸣几声,也替自家小主人分享那股喜悦激动。 “小花仙,你也替我感到高兴?”廖子殇抚摸几下它伸至近前来的那颗硕大脑袋,它闭起禽目颇为享受小主人的疼惜爱怜,一人一禽朝夕相处,那股感情升温极快,彼此眷恋,早已形影不离。 它神智颇高,毕竟乃道院豢养灵兽,日日以上等灵食喂养滋补,远非一般的蛇虫鼠蚁等可比,轻而易举能听懂人言,即便再是如何晦涩难懂也自然不在话下。 它连忙频频点头表示肯定,不掺杂任何虚假。 “真乖。”廖子殇从身上摸出一枚蕴含浓郁药香的丹药,并将之递向它嘴边,它禽目骤然发亮,以极快反应不假思索一口啄起咕噜一声咽入腹中,这一举动倒令他微微发懵,等回过神来,不免摇头无奈笑道:“小花仙,你可真能吃,好了,尽快赶往‘乾元洞’,我可是迫不及待了呢!” 吞下小主人所赐予的奖赏,使它越发干劲十足,凭空追云逐雾,翻山越岭,扑腾翅膀飞快穿行,又过去了一盏茶功夫,周围浓重云雾逐渐变得稀薄清晰,凭借肉眼,已隐隐约约能瞧见前方遥远处依稀有座山石大殿轮廓外形。 “小花仙,快,快飞过去。”廖子殇兴冲冲,早已急不可耐。 ‘嗖’ 身下飞禽灵兽飞行速度提快了些,随着愈发靠近,便越加清晰可见,不消几个呼吸便轻盈平稳降落在山石大殿之外。 入眼环顾望去,四周静谧无声,眼前这座山石大殿建造在陡峭山巅之顶,与脚下高峰实为一体,所用建筑材料完全由漆黑山石凿刻修建而成,遗留下无数刀削斧凿的恐怖痕迹,整体建筑构造磅礴大气,又不失浓厚神秘色彩,大殿内外云蒸霞蔚,吞云吐雾,形成强烈共鸣,令敢于欺近之人仿佛身临其境而又浑浑噩噩不自知。 山门之外有众多残垣断壁,互相东倒西歪,到处杂草丛生,也有数根擎天柱石表面刻满古老秘纹,不知由何人所为,连身为嫡传弟子的廖子殇这般学富五车也摸不透所为何意,这是种他从未见识过的古老文字,连他曾翻阅过的最古老典籍也从未记载,他顿时充满了浓烈兴趣,欲上前一探究竟。 “在外候着。”廖子殇目光被深深吸引了过去,无暇顾及身旁坐骑,仅仅简单交代一声,便马不停蹄迈步逐渐靠近,脚下是条石子路,坑坑洼洼,硌得生疼,他全然无知觉,只知道一往无前,一股腐朽浓重气息迎面冲刷而来,越是靠近,心里的饥渴冲动便愈发强烈。 山门两侧驻守着两头人形生物,一头青面獠牙,蓬头垢面,身上那件兽皮衣破破烂烂,许是久经风霜冲洗,它一直佝偻着枯瘦如柴的薄弱身子,手持破损弯刀,默默低头磨刀霍霍,唯有那双眼珠子清澈纯净如清泉甘霖,与之颓废潦倒模样颇不相衬。 另外一头人形生物枯坐如钟,掌心向天做着怪异动作,它倒生得眉清目秀,有一头如瀑布般的秀丽长发随意披散着,身穿锦绣华服,可皮肤却惨白无血,那模样怪瘆人的,寻常之人乍一目睹,非得被惊吓个半死不可。 此间气氛给人颇为凝重,一者垂头丧气,打磨手上那柄破刀仿佛要花费莫大力气似的,一下又一下,缓慢如蜗牛爬行,一者五心向天参禅打坐,精瘦身躯不动如山,无论如何风吹雨打,始终悍然不动,它瞳孔呆滞无神,可仪态却无比之虔诚,似乎是欲感动上天,又似乎在悲天悯人,更似乎在祈福祷告,不论其是何作为,唯一令来往之人亲眼目睹到的一幕,便是它终究不得其果,哪怕能降临一点点垂怜,也能令它欣喜若狂,欢欣鼓舞不已。 廖子殇内心虽略感奇怪,对眼前这幅画面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才懒得去多想,甩了甩脑袋摒除杂念抛诸脑后,仅仅粗略扫了两眼便不再多加关注,径直朝山石大殿缓缓走去。 沿途不断打量两旁的残垣断壁,以及那数根擎天柱石,靠近观看,才知是多么的惊心动魄,堪称宏伟巨制,那股迎面扑来的刺鼻味道压得他呼吸不畅,压迫感太强,令他稍稍喘不过气来,但他凭借自身顽强意志力,却硬生生挺了过去,沿着弯弯绕绕的硌脚石子路,最终驻足在古老石门前。 ‘轰隆隆’ 他正欲运转肉体力量强行推开厚重石门,在触摸到石门一刹那,竟自行翻转打开,随后一道模糊人影从漆黑甬道深处缓缓迎面走来,其身影越发清晰凝实,待他看清之后,来人不过是位须发皆白,再普通不过的清贫道士罢了! 眼前道士面如冠玉,肌肤红润有光泽,白白胖胖的,笑起来活似笑面佛,给人以亲切可掬、憨厚老实之感,那张白嫩脸庞丝毫看不出有被岁月冲刷过的痕迹,保养得极好,若非他那满头白发颇为显眼,会错认为他不及弱冠之年,全身充满朝气蓬勃的少年青春气息。 “少年郎,贫道已在此恭候多时了,快快随我进来。”儒雅道士气息沉稳内敛,体内丹田亦中气十足,他乍一开口,一股清爽气味便扑鼻而来,令廖子殇舒服得飘飘欲仙,身子仿佛直冲九霄云外遨游天地之间,这种感觉令他永生难以忘怀。 “恭候多时?”廖子殇稍微愣了愣神,他仍未流连忘返个够呢!便被对方催促叫醒,心里略感遗憾。 “大院士提前跟贫道打了声招呼。”儒雅道士始终以笑眯眯面孔礼敬他人,他这笑容极富感染力,能令罪恶滔天之人放下屠刀,还这片乌烟瘴气的凡尘俗世一方极乐净土。 “原来如此!”廖子殇立马恍然大悟,他也随之莞尔浅笑恭敬抱拳作揖,“烦请带路。” “此乃贫道分内之事。”儒雅道士微微欠身执掌还礼,旋即转身一马当先朝昏暗甬道深处走去,走在前头替他人领路。 廖子殇也默默跟上,一声不吭走在后头,身后两扇厚重石门随即自行合闭,看不见丝毫缝隙,密不透风,昏暗甬道四通八达,空气潮湿阴冷,唯有运转肉体力量才足以抵御这股冰冷彻骨的寒气。 甬道错综复杂,奇形怪状,稍有不慎,便会彻底迷失方向,如无头苍蝇般乱闯乱撞,直至逐渐陷入烦躁、坐立难安,甚至最终癫狂疯魔而死。 行走过程尤其漫长难熬,有数次几欲放弃,但都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在儒雅道士一路熟练带领下,不知浑浑噩噩走了多久,眼前突兀间豁然开朗,首先引入眼帘的,乃是一道耀眼白芒,他赶紧闭上眼睛并抬手遮挡,待白芒散尽后,才敢缓缓睁眼扫视前方,入眼一片震撼,他瞬间瞠目结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在儒雅道士一番靡靡之音不断灌输下方才令他悠悠转醒。 山石大殿内别有洞天,他俩此刻正翘首孤立于悬崖峭壁上某处洞口边缘,脚下是万丈悬崖,且怪石嶙峋,前方乃是茫茫原始森林,一眼望不到尽头,入眼尽是各类奇花异植,且生平仅见。 头顶苍穹高空处乃是广袤无际的雄伟石壁,就这么盘空漂浮着,石壁被一层朦胧云雾遮掩,瞪大眼睛仔细望去,隐约能看清几分石壁表面雕刻着不计其数的珍禽异兽、宇宙星辰等浩瀚宏伟图案,一眼望去多如牛毛,尽皆栩栩如生,凝聚代代先辈心血结晶方才大功告成,心中那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他会当场震惊亦无可厚非。 “鱻儿。”儒雅道士一改往日笑眯眯脸庞,转而低头俯瞰下方辽阔原始森林某处嘹亮呼唤,声音铿锵有力,眨眼功夫便传荡至极遥远处。 郁郁葱葱的茂盛森林紧接着传来一道妖兽嘶吼声,一头形似蛇蝎,六足六翅的鳞甲妖兽从森林深处窜上空中,随即扑腾翅膀朝二人飞速逼近而来。 不消几息便飞至两人近前,当空振翅,其凶残丑陋面目足以令人窒息,其六翅更蕴含恐怖杀伤力,振翅挥动间,令虚空撕裂扭曲,仿佛随时会崩溃坍塌,将天地万物吞噬绞杀殆尽,其满身鳞甲坚硬如玄铁,在光线照射下闪闪发光,血盆大口更是獠牙森森,散发腥臭恶心气味,令人忍不住反胃作呕,黏稠唾液滴答直流,兽目凶光毕露,这头庞然大物正彰显其可怕威慑力,兽目**裸圆瞪,不断上下打量廖子殇他那陌生面孔,颇为玩味戏谑。 “随贫道来。”儒雅道士一跃而起,稳稳当当降落在那头庞然大物背上,他见对方未跟上,不免微微愣神,稍微转动脑筋便了然,他笑眯眯招手,笑容如沐春风,“少年郎,莫怕,鱻儿还是很温顺乖巧的,你跳上来便是,她绝不会加害于你。” “温顺乖巧?”廖子殇抖了抖嘴角脸皮,在一番犹豫不决之下,索性便豁出性命也跟着跳上去,果不其然,如儒雅道士所言,它未生出任何抗拒暴躁举动来。 “走。”儒雅道士一声令下,它便调转庞大身躯朝远方飞去,飞行速度比之他那头飞禽灵兽快了不知多少倍。 廖子殇暗暗乍舌,心里羡慕得紧,“还是如此威风凛凛的飞禽妖兽才足够配得上我这身气质呐!可惜,良禽已择主,再怎么羡慕也羡慕不来了。” 第六十八集 古城遗迹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这头飞禽妖兽身躯过于庞大,六翅完全伸展开,目测估摸着足有六十丈长,略微振翅,便可引发虚空气流混乱,直接形成剧烈狂风,撕裂周身万物。 其庞大躯体从头颅至尾巴比翅展长三倍有余,尾部稍稍挥动间,虎虎生风,强劲刚猛,就这么简单挥动几下,便蕴含着上万斤恐怖力道。 廖子殇即便盘坐在这头庞然大物鳞甲背部之上都能清晰感受到可怕威压,尤其是它尾巴挥动间传入耳朵里的一连串沉闷噼啪声,宛如万斤重锤般一下又一下不断狠狠敲击他脆弱心灵,他这辈子享受到目前为止无与伦比的颤栗惊悸感,他浑身被冷汗打湿,更不敢回眸往后看,他脑海中此刻甚至浮想联翩起来,幻想它稍微吞吐气息便可轻而易举摧毁一座偌大城池,也幻想它甩动尾巴便足以劈山断岳,诸般念头终究是他胡思乱想,事实是否如他所想,唯有亲眼目睹过之后方才能佐证。 “少年郎,平心静气,放轻松。”儒雅道士慧眼如炬,那对纯净无暇双眸似乎能看穿人心,给人以慰藉。 他伸手轻拍几下盘坐旁边的孩童肩膀,那张年轻面孔和蔼可亲,始终面带笑眯眯对待他人,到目前为止,廖子殇就没见他露出过其他神态,他那亲切笑容仿佛蕴含着无穷吸引力,令人瞬间心静如止水,摒除诸多浮躁、紧张、以及害怕等。 “多谢。”廖子殇感激不已,他并非知恩不报之人,对方助自己沉下心来,他身上拮据得很,也无贵重之物报答,即便有,对方也并不一定看得上眼,唯有聊表真挚谢意答谢对方了。 “举手之劳。”儒雅道士笑容真诚,别人礼敬他三分,他必以十分回礼,因此,他倒是积攒了不少好人缘,从不与人交恶,他扭头遥望远方天际尽头,隐约有座荒芜废墟遗址出现在视野里,他双眸微动,眼角掠过一抹明亮光芒,“乾元古城快到了。” “乾元古城?”廖子殇顺着对方目光也朝遥远天际望去,可结果却连座古城影子都没看见,只有几座光秃秃的山头映入眼帘,他歪了歪脑袋疑惑询问,“道长,我此前未曾听我师尊提起过,这‘乾元洞’内还有座古城遗迹存在。” “这‘乾元洞’乃是处洞天福地,处处遍布神秘,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儒雅道士心平气和道:“你如今修为低微,目力自然短浅,我等仍需跋山涉水两盏茶功夫方才到达古城所在,耐心等着吧!” “惭愧惭愧!”廖子殇小脸蛋微微泛红,他很渴望变强,可修行必须循序渐进,搭建牢固地基,再一点一滴堆垒砖石拔地而起,唯有如此,方才走得更高更远。 两人性情相投,一路闲聊笑谈此间种种,也交流修行心得,为廖子殇答疑解惑,他频频茅塞顿开,如获至宝,往往能一下子戳中其困顿之处,替他拨开云雾,单单是这一路攀谈答疑所获得的丰富知识,便足以远胜过以往,他愈发对儒雅道士恭敬崇拜,若非他大施善心指点迷津,自己依旧在原地团团转,不知所以云。 庞然大物沿途翻山越岭,穿过层峦叠嶂,更深陷重重迷雾中,但都安然无恙度过,最终出现在这处洞天福地中心,也是此次目的地‘乾元古城’所在。 “到了。”儒雅道士冷不丁轻轻提醒。 廖子殇仅小眯打盹了一小会儿,他便从迷糊睡梦中睁开眼来,揉了揉朦胧双眸朝身下俯瞰而去,不由再次震撼了一把,他由衷感叹,“这座‘乾元古城’遗址可真雄伟壮观,虽然到处是残垣断壁,但依旧遮掩不住其震撼人心之美。” “鱻儿,下去。”儒雅道士笑眯眯命令。 庞大飞禽妖兽旋即张开血盆大口仰头嘶鸣,转眼立马俯冲而下,最终平稳飞落在古城遗迹最外围斑驳城门口外。 一老一少相继跃下,那头庞然大物则随即展翅高飞,几个呼吸间便穿过浓浓迷雾消失在两人视野里。 “走吧!随我来。”儒雅道士轻声招呼,率先迈入古城内。 廖子殇环顾打量城门四周,这里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既惊奇又陌生,他微微晃脑抛除杂念,也跟随儒雅道士步伐一并步入古城遗迹内,沿着遍布生长苔藓植物的岩石小道以及高低不平的层层台阶,一路七拐八绕,最后进入一间阴凉石室,中央处直挺挺竖放一枚类似妖兽卵蛋的椭圆形肉球,一端扎入土石少许,以作固定,其外壁肉乎乎的,交错纵横遍布血脉经络,淡淡青光莹莹闪烁,且忽明忽暗,充斥着诡异神秘气息,更有种饥渴难耐的牵引吸附力,无时无刻不在蚕食鲸吞他仅存神智,令他脑袋昏昏沉沉,如欲裂开。 “嗯?”儒雅道士面容微变,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拍击对方心口,打入一道特殊力量眨眼游走四肢百骸。 廖子殇悠悠转醒,他轻揉了揉偏感疼痛的太阳穴,迷迷糊糊道:“我刚刚怎么了?” “你适才受幻境影响,现在已经没事了。”儒雅道士背负双手,“历代嫡传弟子前往此地参悟冥想前,都必须受‘蚜屙’剥离复刻之苦,之后才能去‘碑台’观想参悟,你初来乍到,照样须这么做。” “剥离复刻何物?”廖子殇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你以后自会知晓。”儒雅道士笑容愈发灿烂。 廖子殇心里直发毛,总感觉他满肚子坏水,不怀好意,接下来要面临未知一切,也不知吉凶祸福,但此地乃道院最神圣禁地,想来师尊也定然不会加害于我,既来之则安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莫担心。”儒雅道士那张笑眯眯脸庞颇为亲切可掬,“此地毕竟乃是处天然的洞天宝地,你在此参悟修行,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你还有何可担惊受怕的。” “你看,那枚类似妖兽卵蛋之物便是‘蚜屙’了,你大可安安心心进去,不必害怕。”儒雅道士见对方仍旧半信半疑,便努了努嘴,顺便抬手指向竖立石室中央处之物,他如今这副表情活似那些专门以哄骗小孩为乐趣的地痞无赖,“这过程也不会太过痛苦难熬,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真如你所言?”廖子殇将信将疑,心里萌生出打退堂鼓之意。 “修道之人从不打诳语。”儒雅道士旋即抬头挺胸,自顾自抬掌朝某处虔诚恭拜,倒有那么些像模像样,直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那好吧!”廖子殇见其态度真诚,不似弄虚作假,便打消了心中那团疑云,低头沉默思索再三,便毫不犹豫下定了决定。 “请。”儒雅道士笑眯眯欠身,顺便后撤一步让开道路。 廖子殇先深吸口气,随即二话不说迈步走去,身体毫无阻碍的穿透肉球外壁彻底进入其内,内部如梦似幻,淡青内壁如青瓦琉璃,碧玉剔透,内外呼吸顺畅,身体无丁点不适,空间足够容纳三名成年男子而不显拥挤,一时之间他竟有些微微看痴了。 “少年郎,盘膝坐下。”儒雅道士其亲切声音透过肉壁清晰传了进来。 “嗯。”廖子殇微微颔首,并随之连忙盘腿打坐,他缓缓闭上双眸,让自身心静如一,这枚椭圆形肉球几乎完全隔绝外界任何杂音,除了儒雅道士可与人灵识传音交流之外,再无第三者可随意干扰。 “凝神静气,抱元守一。”儒雅道士他那煌煌威严之音又在不经意间传了进来。 他天赋异禀,立刻心领神会,呼吸匀称,在他静心盘坐几刹那之后,肉球内壁缓缓蠕动,如同抽丝剥茧般不断延伸出无数淡青丝线,细长如头发丝,蜿蜒扭曲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构成了蚕茧形状,并从内壁透过大量丝线作为桥梁,源源不断输送淡青能量进入他体内,让他再次遨游天地之间,进入那方虚无缥缈的奇幻世界。 “大功告成。”儒雅道士放松紧绷神经,顿时如释重负,他此刻心情前所未有的欢欣愉悦,“接下来,只需静静等待即可。” “嗷呜。” 恰巧此时,外头一道妖兽吼叫声传入他耳中。 “嗯?”儒雅道士转身斜瞥石室外头那片汹涌迷雾,眸光微动,只见他喃喃自语道:“又有嫡传弟子来此地参悟修行?” 来不及细思,他即刻动身前往迎接,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城门外,低头躬身笑眯眯恭候来者,与此前对待廖子殇那态度相比,神态多了几分谄媚谦卑。 ‘哗啦’ 不消多时,一艘小型战船凭空冲破浓浓迷雾降落在古城门外。 ‘吱呀’ 小型战船上,甲板前头其中一扇木门被悄然推开,几名嫡传弟子紧随其后,一股脑从休憩室内相继涌出,平静环顾周围熟悉静谧环境。 来者几人正是以俊秀青年为首的嫡传弟子,男女参半,他们纷纷从甲板上一跃而下,一个个昂首阔步来到儒雅道士面前,对方愈发显得谦卑恭敬,举止礼仪极为标准,不敢有丝毫大不敬。 “蒙道人,去将‘碑台’校验妥当,我等需静心参悟一段时日。”夕舯虞语气温和,他待人处事皆乃如此平心静气,不论尊卑贵贱,尽皆一视同仁,为此他从小到大便谋得了个好名声,人人尊敬爱戴,他这‘大师兄’的头衔确实是实至名归,含金量充足。 “遵命。”儒雅道士那双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言谈举止卑躬屈膝至极,“哦,对了,差点忘了那茬儿,还有位嫡传弟子先诸位一步到来,他如今正在‘蚜屙’内神游冥想,诸位可随我一道前去。” “你所说之人莫非是廖师弟?”奚梦瑶紧挨在俊秀青年身旁,他未多做思考便脱口而出。 “正是。”儒雅道士笑眯眯点头恭敬回答。 “不必过去了,让他独自好好冥想。”夕舯虞微笑吩咐,“着手准备吧!” “是。”儒雅道士拱手作揖,随即转身迈入古城内,朝左前方遗迹深处风尘仆仆赶去。 “我们走。”夕舯虞叫上身旁几人,一同朝另一处方向赶去。 第六十九集 缥缈机缘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俊秀青年一行人不疾不徐,沿着古城废墟遗迹特定石道,最终来到此次目的地‘碑台’所在,这条遍布翠绿苔藓,曲折道路两旁杂草丛生的荒凉石道,他们以往已往返过无数次,早已熟记于心,即便是在夜间黑灯瞎火摸黑行走的情形下,也能凭借熟记于脑海中的地形记忆来去自如,完全不会迷路碰壁。 再言之,他们一行人个个修为精深,耳聪目明,修炼至他们这等境界,区区黑夜已完全无法阻挡他们前进步伐,他们自打迈入修行那刻起,便彻底超脱凡俗。 天底下芸芸众生,凡俗生灵何其之多,与动辄搬山倒海的强大修行者相比,二者之间犹如天堑鸿沟不可逾越。 凡俗生灵乃肉体凡胎,修行者略施手段,便可如同杀鸡屠狗般易如反掌大肆屠戮之,修行者实力之强大,可与皓月争辉,可以上天入地,翻江倒海,这片世界遵循弱肉强食,唯有强者才配主宰天地,凡夫俗子在他们眼里与蝼蚁渣滓无异,稍有不痛快、不高兴,便可随意蹂躏宰杀,从古至今皆这般,从未有谁真正打破过此等堪称残酷血腥的至高规则,兴许日后某一天会出现希望,即使再渺茫无期,也总归胜过生生世世深陷泥沼中苦苦挣扎求存。 ‘碑台’位于古城废墟东北角,偏古城中央处,整体结构呈圆环状,表面光滑平坦,其内均匀包含数十个精美圆形图案,大小规格一致,这块‘碑台’比邻廖子殇冥想石室所在,一行人一眼便可清楚眺望到,双方距离再近不过了。 夕舯虞仰头遥望头顶高空那片一望无际的朦胧石壁,每回来此参悟修行皆能给他们带来视觉冲击力,这种感觉虚无缥缈,又颇为震撼人心,仅仅凭借他们这点微末道行,根本无法触碰到那层壁障,堪破其中包罗万象的玄妙天机,往往惊喜以为近在眼前,实则遥遥无望,无论如何卖力抓取,只差那点毫毛,却永远触之不及,捶胸顿足、苦恼抓狂亦无法形容那刻的糟糕境地。 他仰头遥望头顶那片广袤石壁小半晌,随后又收回目光平淡眺望小师弟冥想石室所在,他莫名粲然一笑,那张俊美脸庞是如此明媚迷人,可他这笑容却仅仅短暂维持了片刻便逐渐消失,恢复成他以往那番待人温文儒雅的熟悉面孔,他转而平和询问身旁一干同门,“诸位师弟师妹,你们是要即刻登‘碑台’参悟?还是要等上一段时辰?” 一行人彼此对视,也不约而同齐齐凝望向小师弟冥想石室所在之处。 “再等等看。”奚梦瑶时刻维持着大家闺秀礼仪,谈吐举止高贵典雅,明艳动人,她身为大院士膝下亲生闺女,自小锦衣玉食,含着金钥匙长大,自然深谙妇孺礼节,为人处世循规蹈矩,生怕有瑕疵,给人留下坏印象。 “嗯。” “我等附议。” 其余一行人也是如她这般想法,都愿意再耐心等上那么一段时辰,之后再另行参悟修行也不算太迟。 “那好。”夕舯虞一扫众人微笑颔首,“既然诸位有这份耐心,那便再等上一等亦无妨。” “各自先找处干净地方坐下来,安静等候吧!”夕舯虞言毕便转身走开,他已挑选好了一处干净空地。 奚梦瑶也赶忙紧随而去,两人时常形影不离,他性格沉默寡言,更是块榆木疙瘩,对男欢女爱此等浪漫之事一窍不通,绝对不会主动上门与异性亲近,反倒是她更为大胆主动,有事无事都会上门与之谈天说地,一来二去之下,两人反而无法默契无间,对彼此日常点滴极为熟悉,大院士也看在眼里,他有意撮合,而俊秀青年却次次以‘修行为重’作由刻意避开,她虽心生委屈,但都坚强咽下,从不惜败,反而越挫越勇,她坚信终有一日,大师兄会对自己心生爱慕之情,从此携手浪迹天涯,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一生。 一行人中也有几名各具姿色的年轻女子对大师兄倾心爱慕已久,也想拔腿跟上,可一看到奚梦瑶抢先她们一步,便打消了心中念头,各自虽心有不甘,却不敢心生怨恨,一位乃人人爱戴敬仰的大师兄,另一位乃师尊膝下亲生女儿,二人无论是身份地位,亦或是容貌修为,都堪称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她们即便再心生不甘,也自知希望渺茫,结果可想而知,定会碰了一鼻子灰,既然已注定,她们也不想再从中横插一脚,横生枝节对谁都不好,她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一行人或是三三两两结伴同行,或是独来独往,在俊秀青年吩咐下各自散开,均寻找到一处可供休憩之地暂作静心等候。 夕舯虞两人则来到一处破败石亭,中央摆放石凳石桌四五张,他略微一拂袖,便将灰尘污垢吹尽,转眼洁净如新,他俩大马金刀坐下,举止文雅,极有素养,并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套崭新茶具,不紧不慢地在烹茶煮水,凡尘俗世中闲云野鹤的生活亦不过如此,他俩不过是地位高贵,比那些黎民百姓多了几分雅趣罢了! “也不知小师弟如今冥想进展得如何了。”夕舯虞一边轻呡几口茶水,一边又忧心忡忡,一直凝望着不远处那间石室,目光从未移开过,他深知剥离复刻之苦,那次他差点便挨不住,回首往事,已过去二十载,他那时初入道院,懵懵懂懂,不经世事,个子也如小师弟那般等高,尚处于天真烂漫无邪的年纪,若非襁褓之时被亲生爹娘抛弃荒野,似他如今年纪,也该是娶妻生子,碌碌无为过此一生,过着安居乐业的平淡生活了。 “大师兄,你也不必太担心。”奚梦瑶动作优雅的端起茶壶为他斟茶倒水,也随他一道望去,“小师弟吉人自有天相,他定会安然无恙度过的。” “希望如此吧!”夕舯虞心中忧虑虽消除了不少,但仍免不了坐立难安,从他这几句简短言辞都能听得出来,他对小师弟是真的颇为爱护疼惜,当成至亲之人对待,倘若哪一天因不可抗力而彻底失去了对方,鬼知道他会做出哪些疯狂之事来,届时又会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时间在点滴流逝,修行之人本就耐得住那份枯燥倦乏,等上一两个时辰,甚至是耐着性子等它个好几天亦无伤大雅,他们为了那份大机缘,苦苦熬等也在所不惜,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那便再苦等一辈子又有何妨。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一行人紧闭双眸耐心等候之际,不远处那座石室内骤然传来了些微异样动静。 一行人被异动惊醒,齐刷刷睁眼眺望过去,神态各异,或是议论纷纷,或是呢喃低语,或是大声惊呼,此间顿时引起了不小骚动。 ‘嗖’ 与此同时,那座石室陡然金光暴绽,其光芒璀璨夺目,突兀一幕令众人忙伸手遮挡,一团金光紧随其后,轻易穿透石室顶端岩壁阻碍,速度快如闪电,穿梭虚空飞快逼近上空那片辽阔石壁图案,一晃眼的功夫便彻底没入消失无踪。 紧接着一幅栩栩如生的金色祥云图案逐渐清晰凝实,与不计其数的各类神异图案闪烁辉映,不断散发柔和光辉相互共鸣。 “哈哈哈。”一位相貌平平的青年男子独坐肮脏石阶上,他此刻状若癫狂,仰头遥望头顶上空那团金色祥云图案,内心充满了无尽渴望,这是来自生命本源的呼唤,虚无缥缈,又捉摸不透,“大机缘,大机缘呐!” “诸位,我先行一步。”他内心控制不住的蠢蠢欲动,正欲起身朝‘碑台’赶去。 “七师弟,且慢。”夕舯虞抬手制止,“说不定接下来还会有更大机缘呢!先耐心等下去。” “我快等不及了。”他当下即使再急不可耐也不会失了礼数,“大师兄,我在冥冥之中总感觉这份大机缘在对我拼命呼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师弟去也! 他说完便兴冲冲窜向‘碑台’,几个起跳间平稳飞落在其中一幅精美圆形图案上,当即盘腿坐下,几乎同时,他身下整个圆形图案边缘处徒然‘轰隆隆’裂开,随即分离上升,以极快速度凭空沿着飘忽轨迹,几个呼吸间便飞升至巨大祥云图案下方,他嘿嘿怪笑几声,单脚一蹬地借力上冲,金色祥云图案不断泛起涟漪波纹,他身影飞快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机缘来了挡也挡不住。” “七师兄运气太好了。” “谁说不是呢!” …… 底下一行人立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均对他羡慕不已,一份大机缘来之不易,有些人运气洪福逆天,一朝得之,有些人则浑浑噩噩苦等了一辈子都未必能碰到,修行之路并非一帆风顺,不历经艰难险阻,又怎能见彩虹,唯有迎难而上,方可披荆斩棘得偿所愿。 “七师弟这性子向来如此,莽莽撞撞义无反顾,既然他首先斩获了一份得来不易的大机缘,我等应该替他高兴才是。”奚梦瑶口才了得,说得头头是道,不得不令人佩服不已。 “嗯。”夕舯虞瞧了她一眼,脑子里思索片刻方才点头赞同。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石室内再次传来不小动静,这次是七彩霞光熠熠,绚烂迷人,有几人都不免看痴看傻了,一头七彩仙鹤冒出头来,雄赳赳,气昂昂,抬头挺胸高亢鸣啼,随后展翅高飞,也直奔头顶上空石壁而去。 接下来又连续不断爆发各种神秘异象,精彩纷呈,看得众人眼花缭乱,迷了心智,纷纷没入高空石壁凝聚成各式奇异图案,闪闪发光,光辉灿烂,永不熄灭。 在此期间,又有几人持续感应到莫大机缘,或是兴高采烈,或是欢欣喜悦,相继起身飞跃至‘碑台’,朝各自机缘奔去。 最后仅剩四人在场,其中就包括夕舯虞两人,他俩从头到尾倒不慌不忙,只是另外两人快按耐不住,也焦躁急切不已,眼看着一个个同门均寻到了各自机缘,他们两个不着急才怪。 “你俩若等不到,便各自择一机缘参悟,不必浪费时间再苦等下去。”夕舯虞笑着劝说。 两人面面相觑,当即摇摇头唉声叹气起来,当下不再犹豫,连忙起身一并赶忙‘碑台’处,‘呼呼’两声迅速升空也随之没入两幅神异图案之中。 正待两人谈笑风生之际,石室内又再激波澜,这次是一团黑色液体凭空滚滚流动,化作一道黑芒飚射向上空石壁,可却未凝聚出图案来。 “嗯?”两人微微诧异。 他内心深处没由来萌生一股渴望冲动,他仰望高空怔怔入神,那股渴望愈发强烈,一直挠得他心痒痒,他连忙向她交代一声,“师妹,我感觉我的机缘也来了,那团黑芒甚是与众不同,如若错过,我恐将懊恼后悔一生。” “去吧!大师兄。”奚梦瑶展颜一笑,既然他机缘已到,她也不好妄加阻拦。 “嗯。”夕舯虞温柔轻语,“妳也别等太久。” “放心。”她笑容越发灿烂。 夕舯虞即刻动身来到‘碑台’之上,随之逐渐逼近高空石壁,他呼吸便愈加急促,最后在满怀期待中也跟着没入石壁内消失无踪了。 第七十集 蛮荒生灵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在他那副修长身躯刚钻入高空石壁刹那,一阵天旋地转,视线逐渐模糊不清,直至彻底深陷黑暗,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他脑中神智也顷刻陷入无意识状态,一团黑芒将他躯壳包裹得严丝合缝,在漫无边际的混沌黑暗中漂泊流浪,不知最终目的地为何方。 他整副身躯纹丝不动的漂浮在黑芒中,俊美面容依旧温润如玉,宁静祥和,肤色一如既往地白皙细腻,可却意识流失,呈现出既生非死的奇妙特征,无论怎么叫也叫不醒,可就是徘徊在生死边缘,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只需临门一脚,生死便不再由他掌控,可若是在最后一刻纠结、迟疑不定了,那一切便还有转圜余地。 这片混沌黑暗虚无缥缈,到处蕴含着神秘机缘,可这团黑芒漫无目的地游荡漂泊,毫无规律可言,更不知其最终归属何处,引领着所选定之人四处奔波,越过千难万险,见证了绚烂璀璨的虚空彩云从爆炸中诞生、蓬勃延伸、直至走向湮灭衰亡,又紧接着见识了一束光笔直穿梭在黑暗深处,骤然引发那道光束如蛛网般逐渐蔓延扩张,诞生出一片神圣祥和的乐园净土。 诸如此类神奇异象接二连三的惊变孕育而生,又无端面临陨落毁灭,天地万物远非想象中那般不可撼动,有时脆弱如纸糊,不堪一击,有时又顽强坚挺,即便快崩溃,又能死灰复燃,挨过另一个新纪元到来。 这团黑芒四处流浪漂泊,裹携着他平安躲避过一个又一个黑暗潮汐、光束灼烧绞杀、乃至异域空间各类强大血腥生灵等等,每每处于生死一线间,可这团黑芒总能护其周全,让他逃脱虎口,冥冥之中受到应许之地呼唤,这一路艰难险阻,危机四伏,路途极为遥远,可每前进一分,那股呼唤便愈加强烈,不得不由此跋山涉水降临那处陌生之地,意欲揭开其真面目为何。 随着快速逼近,那股吸引力便愈强盛,由原来的漂泊流浪逐渐变得有迹可循,沿着固定轨道一路迅捷穿越,混沌黑暗中划过一道黑色粒子,一路势如破竹,摧枯拉朽,其后拖着细长焰火尾巴剧烈灼烧这片奇异虚空,久久无法湮灭殆尽。 这团黑芒达到了无与伦比的恐怖速度,一路所过之处,因不堪重负而转瞬坍塌崩坏,可随即又眨眼恢复如初,隐隐触摸到了更深层次虚空界,那里是更为广袤无垠之地,多姿多彩,也蕴含着种种神秘,在其中欢快遨游,也比之在介子流中更为畅通无阻,不受任何束缚。 不过,即使如今隐隐触碰到那层桎梏,也快了不知多少,已隐约受其影响,附带着一丝丝游弋之力,使之若隐若现,几乎快遁入虚空界,内外相辅相成,令这团黑芒更加游鱼得水,一晃眼便瞬间跨越了亿万里之遥,说之快如雷霆闪电亦远远无法以此与之比肩,此乃超脱了时间永恒禁锢,上升到另一个巅峰高度,冰冷俯瞰渺小如蝼蚁,时间真谛从未有谁真正目睹过,至少到目前为止,谁也做不到。 在介乎于介子流与虚空界之间飞速穿梭了漫长岁月,终究有那么一刻,那片应许之地遥遥可见,弹指一挥间即可降临,这团黑芒已变得似真似幻,仿佛触之即破,脆弱得不堪一击,可它却毫无顾忌地奔赴前往,亢奋得左冲右突,它见机猛一提速,介子流混乱扭曲,濒临崩塌,隐隐冲破更深层次虚空界,到达那方彼岸。 ‘咻’ 前方骤然凝聚大量金黄沙粒,蕴含恐怖杀伤力,它始终一往无前,噗通一声钻入其中,在沙粒层中极速遨游,因前冲惯性过大,导致大量金黄沙粒迎面冲刷击打过来。 ‘嗤嗤嗤’ 黑芒表面传来刺耳狂暴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缩小,黑烟弥漫,表面滚滚燃烧,一瞬间湮灭,又在另一瞬间衍生覆盖,延绵不绝,生生不息,如此循环往复,才不至于崩溃消散,它存在的唯一意义,是为了护送选定之人安全抵达应许之地,其他一概不管,这过程不论再怎么艰辛万苦,它始终不负使命,坚持硬抗到底。 ‘哗啦’ 它顽强挺了下来,并穿破金黄沙粒层无止尽的剧烈冲刷浪潮,迎来了那片希冀曙光。 黑芒出现在数十万丈之高的苍穹上,下方是辽阔无边的阴暗土地,处处蕴藏着无尽杀机,它化作黑色粒子马不停蹄顷刻下坠,在钻破沙粒层之际便恢复成原本大小,毕竟乃由特殊力量凝聚而成,在混乱介子流中经历漫长遨游都能顽强支撑下来,应付如今境地,那是再容易不过。 ‘轰隆’ 黑色粒子笔直下坠,最终以恐怖冲撞力撞塌了一整片连绵山脉,地势因此而陷落,化为灰烬,将之瞬间夷为平地。 黑芒随即怦然消散,夕舯虞缓缓飘落着地,平躺在辽阔土地之上,至今仍未见其有任何苏醒迹象,这方世界荒芜贫瘠,几乎寸草不生,寒风凛冽,冷到骨子里,相较于食物水源匮乏,四周放眼望去,一片白骨皑皑,有大有小,尽皆乃死去漫长岁月的妖兽骸骨,湮没在历史尘埃中,久经风霜仍未化去,骨骼表面晶莹剔透,一看便知,它们生前定是为祸一方的凶残妖兽,只是不知因何而毙命,其血肉被蚕食吞噬殆尽,唯独遗留下一堆坚硬骸骨,兴许是啃咬不动,便只好就此作罢。 这方世界无昼夜区别,一切在这里仿佛梦幻泡影,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时间,万事万物宛似逆转乾坤,毫无意义可言,如同这片凄厉鬼魅般恐怖瘆人的天色,便是最好的例子,若是在这呆久了,定会疯癫成魔不可。 “嗯哼。”不知何时,夕舯虞脑中神智恢复了些,意识也跟着清醒不少,他在浑浑噩噩中悠悠转醒,双手抱头,捂着胀痛脑袋,接着缓缓睁眼,瞳孔视线从最初的模糊不清逐渐恢复清晰。 他平躺在地上足足愣了好片刻,以后其双眸才渐渐瞪大,眼底深处浮现些许惊骇,一入眼便是身处于陌生世界,由不得他不当场震惊住。 “这是何处?”他噌的一下坐直身子,惊慌失措环顾四周,待他神智彻底清醒过来,方才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频频摇头道:“看我这脑子,我记得我穿过石壁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再之后是如何到达这片陌生世界的便不得而知了。” “既然将我送到这里来,那这片世界必定蕴含着大机缘。”他脑子精明,立刻做出判断。 在他嘀嘀咕咕暗自思索之际,在遥远天边尽头,一股残暴嗜血气息骤然席卷而来,威压恐怖可怕,他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细密冷汗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渗出,他清晰感觉到,自己被一对冰冷眸子锁定,根本生不出丝毫逃命念头,他深知,自己恐怕会就此殒命,这大好青春年华即将戛然而止。 ‘砰砰砰’ 在他右侧遥远天边尽头,一道擎天人影身携滚滚云雾,踩踏大地缓缓逼近,他口鼻间喷吐滚烫热浪,灼烧脚下土地,偶尔仰头怒吼连连,累累妖兽骸骨被其粗糙赤脚轻易踩碎,尤其脆弱不堪,因被滚滚云雾包裹环绕,却不得其真面目,单单看其顶天立地的庞大身躯,便可吓得无数生灵魂飞魄散,更遑论其本身所溢散的恐怖威势了。 “好可怕。”夕舯虞此刻在他脑海中唯有这股惊惧念头,他被恐怖威压遏制住手脚,使他根本动弹不了,欲狂奔逃命,希望渺茫。 那个赤脚身影迈足行至近前来,兴奋得握拳捶打壮硕胸膛,仰天吼叫,声音震慑九天,似乎能将天给吼穿个大窟窿来。 它张开腥臭嘴巴,说着一堆晦涩难懂的语言,转而弯腰伸出遍布浓密黑毛的强壮左臂,握拳成爪,携滚滚云雾轰隆隆抓来,也许欲将他渺小如蚂蚁的身体捏成肉泥,也许是对这猎物充满好奇,欲抓近些打量一二,更也许是许久未曾饱餐一顿,如今肚子饥肠辘辘,饿得咕咕叫,正好拿他来充饥。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它右后方突然窜出一道模糊身影,昂首挺胸驻立大地之上,体型同样庞大壮硕,只不过要比它矮小半截,对方手持破损石剑,就这么威风凛凛斜插在土地里,对方同样口吐晦涩语言,不过却与前者大不相同,似乎是某种威胁、讥讽、以及嘲笑,对它完全不屑一顾。 赤脚人影被彻底激怒,猛烈捶打胸膛暴怒不已,它手抓巨大狼牙棒,挥舞得虎虎生风,旋即撤去恐怖威压转而锁定第三者,他身体一松,二话不说立刻施展身法逃之夭夭,躲避在其中一座山峰阴暗处观望双方激烈对战。 “差点命丧这头人形畜生之手。”夕舯虞逃窜得老远才彻底放松下来,“这两头未知物种实在是太恐怖了,我绝非它俩敌手,不过,这种战斗场面生平罕见,说不定便是一份大机缘,我定要好好参悟。” 在他喃喃自语之时,对面战斗瞬间打响,两头未知生物均携涛涛凶威激烈厮杀起来,一者挥舞巨大狼牙棒,胡乱怒砸,招式虽蠢笨粗糙,可却力大无穷,每每均能造成巨大破坏力,它庞大身躯皮糙肉厚,宛如铜皮铁骨,浑身上下更遍布浓密黑毛,也替它抵御了不小的伤害。 一者手持锈迹斑斑的破损石剑,它凭借此剑与高它半截的强敌搏杀得有来有回,身体也比前者飘忽诡异得多,手中石剑劈砍在对方浓密毛发上,却迸发出巨大火花,根本劈砍不到其血肉,但它极有耐心,每次均堪堪躲过攻击而未损伤分毫,实力虽比前者稍稍逊色了些,但奈何它身法了得,气愤得赤脚人影龇牙咧嘴,怒吼连连,冰冷双眸几欲喷火,使之更加疯狂挥舞狼牙棒,一心只欲置对方于死地。 第七十一集 天地变色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赤脚巍峨生物手抓狼牙棒疯狂怒砸捶击,拼命施展各种简陋粗浅招数,欲将令它恨得牙根痒痒的顽敌一棒子砸成肉酱,可每每挥舞捶击过去,力道虽强悍勇猛,飓风滚滚撕裂,可就是碰不到其毫厘,次次均可险之又险完美躲避棒槌敲杀。 它由原来的心烦气躁、龇牙咧嘴,逐渐上升到如今的怒不可遏,一次两次捶击不到就算了,可次次都让对方躲避掉,身手滑溜得跟猴子似的,它那思维一根筋的蠢笨大脑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怒砸数十回均落空,这次彻底将它怒火点燃,蹭蹭窜升至脑门,它疯狂捶打胸膛,仰天咆哮怒吼,口鼻间喷吐灼热火焰,化作火龙滚滚灼烧浓厚云雾,头顶苍穹半边天尽皆变成刺目火烧云。 滚滚咆哮音浪传荡至方圆极遥远处,以它为中心形成剧烈狂风席卷四方,无数骸骨震碎成齑粉随狂风飘散,山河湖泊等坍塌龟裂,天地为之色变,倾盆暴雨随之降下,每一滴雨水皆有成人手掌心大小,且因被火烧云渗透,故而不但具备强腐蚀性,而且还蕴含一丝丝烈火之力,滚烫炽热,温度高得吓人,乍一降落在大地上,便灼烧腐蚀凿穿不计其数的孔洞,刺鼻浓烟滚滚,与空气混合浓缩成剧毒气体,方圆数百里,顿时变成阿鼻地狱。 在狂风暴雨席卷过来前,夕舯虞那张俊美脸庞便一变再变,他心里提前预感到巨大危险即将降临,暗叫一声不妙,顾不得再去观战,立马施展身法朝相反方向疯狂逃窜,在他还未逃出多远,身后剧烈狂风便携带滚滚沙石咆哮席卷而来,速度比他奔逃快了不知多少,他疲于奔命,可身后飓风却只快不慢,紧咬不放,他调动体内全部力量疯狂逃窜,可依旧于事无补。 “不行,来不及了。”他一边拼命奔逃,一边不时往后瞥去,往日里那番谦谦君子模样早已荡然无存,他披头散发,颇为狼狈不堪,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狰狞扭曲至极,“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葬送在飓风沙暴之下,得想个万全之策躲避这次危机。” “快想,快想想……”他一心二用绞尽脑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灵机一动,“这大地之上危险重重,可地底下却异常安全,我何不凿个地洞暂时躲避,待狂风沙石散尽再出来。” “就这么办。”他眼神坚定,施展身法徒然加速飞窜,与后方紧追不舍的飓风沙石拉开了些许距离。 他边奔逃边飞快搜寻最佳位置,很快便确定好下手点,当即拔剑钻土,动作熟练,一气呵成,同时用泥土掩埋出口,以防沙石席卷而来时沿着出口渗透进来,对自己造成伤害。 待用长剑钻到一定深度确定安全后,他也顾不得地洞泥土肮脏,连忙一屁股重重坐下,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安全了,刚刚差点性命不保,还以为要交待在这陌生世界了。” “没想到,我堂堂道院大师兄,也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天。”他苦笑着摇摇头,“原以为我会洪福齐天,福泽深厚,莫大机缘终于降临到我头上,万万没想到,却是身陷囹圄,到处危机四伏,若非我急中生智,恐怕我此刻已命丧于此,往生极乐世界了。” 他愁容惨淡,心中悲苦,原以为会谋得大机缘,借此修为大涨,可怎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变成如今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狼狈样子,若是让那些师弟师妹瞧见了,能不能认出来还不一定,毕竟他如今模样与此前的温文儒雅大相径庭,身上倒不至于衣衫褴褛,只是他如今外形蓬头垢面,脸庞还能看出几分俊俏,唯独外形却不敢恭维了。 待沙石散尽,磅礴大雨又滚滚倾覆,大地满目疮痍,到处坑坑洼洼,这掌心般大小的雨水融合丝丝缕缕烈火之力,不仅滚烫炙热,而且还具备强腐蚀性,大地不断发出‘嗤嗤嗤’的灼烧声,这雨水似有千斤重力,狠狠凿穿泥石层,致使其轻易凹陷,这股硝烟刺鼻难闻,乃剧毒气体,顷刻蔓延方圆数百里,令在外活动觅食的所有生灵瞬间毒发窒息而亡,少许花草树木亦跟着枯萎腐烂,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夕舯虞乃外来生命,一则初来乍到,肉身极不适应目前所处大环境,二则对抗天地自然力量,人族弱不禁风,又拿什么抵御,即使他如今修为精深,比凡夫俗子强大得多,可他如今孤掌难鸣,凭借一己之力又如何去抵御风灾雨祸,天地自然本就瞬息万变,人族势弱,与天地抗争简直是痴人说梦,除非修为足够强大,方可与之抗衡。 在他暂避天地锋芒之际,远在数十里之遥,那两头巍峨蛮荒物种却厮杀得难舍难分,不可开交,一者招式虽粗糙简陋,却借助天时地利占据绝对优势,它吞云吐雾,浑身毛发浓密黑亮,赤足伫立天地间,一举一动皆蕴含浓浓天威,弱小生灵不敢轻易欺近其左右,一者身矮半截,但却身法滑溜难缠,面对强它一筹的蛮荒生物仍不惊恐惧怕,反而迎难而上,手持破损石剑与之激烈搏杀,飞沙走石不能撼动其身丝毫,无数滚烫雨水滴落亦无法灼穿腐蚀其雄壮身躯,二者均乃异界蛮荒生灵,体内流淌着罕见血脉,生来不惧刀劈斧凿,也不惧天地自然力量冲刷,其肉身强悍恐怖,非比之强大的物种不可创伤,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奇异世界里,它俩已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生命层次早已跃升至进化巅峰,似它们这等旺盛生命力,两大物种间一言不合便相互吞噬厮杀,已极难杀死,实力每前进一步亦是难如登天,生命层次越高,二者之间实力相差一筹,鸿沟便越大,胜负往往迅速见分晓。 可那头比赤脚生灵身材矮半截的蛮荒物种凭借身法滑溜优势,愣是与之厮杀得不分伯仲,难解难分,身体以各种刁钻诡异角度躲避开对方如同暴雨梨花般的刚猛攻击,适时施展精妙招数还击,对方有浓密毛发抵消大部分伤害,余下也未能伤其肉身,招数虽比之精妙许多,可对它而言,仿佛在给它挠痒痒,战力依旧处于巅峰,使尽浑身解数猛烈怒砸抡锤,也未见它有丝毫气息紊乱,更无疲累困乏之迹象。 反观那头手持破损石剑的蛮荒生物久战不下,已逐渐显露气竭之态,它呼吸稍稍粗重,略感不畅,不断口吐晦涩语言,似乎是在骂骂咧咧,又似乎在挑衅嘲讽,引得对方愈加怒火中烧,以力拔山兮之势挥砸怒捣,各种蠢笨招式疯狂倾泻而下,口鼻间唾液横飞,强烈腐蚀脚下土地。 二者所过之处,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滂沱大雨洋洋洒洒,与之唾液一并腐蚀大地,其壮硕腿脚同样强悍,蕴含无穷巨力,随意一脚踩踏下去,便可引发山崩地裂,湖河逆流,其随意喷吐热浪,随手挥掌间,便可使日月颠倒,万物众生凋零覆灭,到处一片尸山血海,呈现出恐怖炼狱景象。 赤脚巍峨生灵手持狼牙棒蛮横斜抡强敌面门,欲将其硕大脑袋抡爆,对方那张丑陋面孔微微变色,双方距离太近,故而来不及躲避,只好提剑抵挡,试图躲过这致命一击。 ‘砰’ 一声兵器碰撞振聋发聩,响彻九天十地,其可怕冲击波震荡四方,大地土石碎裂纷飞,地势因此而深陷数百丈,对方双臂传来撕裂疼痛,那柄破损石剑差点因拿不稳而被巨大冲击力荡飞,其喉咙一甜,嘴角随即溢血,冲击力过于刚猛,它身化炮弹极速抛飞,但它却战意昂扬,身体不可思议的卸掉大半冲击力,仅剩余下小半则趴伏身体手脚并用抓取身下土石缓缓卸去,其手上石剑亦没闲着,狠狠插入大地卸掉余下冲击力。 一条极长沟壑横亘在大地之上,乃由它拼命卸力,手脚、石剑所犁而致,双方怒目而视,眼神凶狠凌厉,冰冷血腥,气氛凝固至顶点,皆欲斩杀对方而后快。 赤脚巍峨生灵见对方身负内伤,眸光连连暴绽,它振奋捶胸,丝毫不给对方片刻歇息机会,当即抬高左臂,握掌成拳,奋力呼啸而下,其左臂顷刻绽放猩红毫光,肌肤隐隐遍布血红纹路,它不惜代价调动体内小半血脉,意欲一举令其喋血殒命。 ‘轰隆’ 它一拳狠狠怒砸脚下大地,血红纹路迅速渗透泥土,又呈蛛网般交错蔓延四周,也从它强敌身前飞快掠向后方遥远处。 “哼!”赤脚巍峨生灵咧嘴冷笑,这抹笑容充满了死亡味道,冰冷戏谑,又极尽无情。 “嗯?”手持破损石剑的蛮荒生物两对漆黑瞳孔立即瞪大,只因它周身突兀冒出猩红尖刺,一致狠狠向其刺去,它反应也足够快,一路疯狂挥舞石剑砍碎尖刺,一路又凭借滑溜身法以刁钻角度不断穿透尖刺间隙躲避开,一会儿蹦跳飞跃,一会儿又如泥鳅游曳,肉身柔软无骨,来回左冲右突,在它拼命躲避猩红尖刺之余,也不忘朝对方缓缓逼近而去。 眼见对方负隅顽抗仍未死绝,赤脚巍峨生灵顿时气急败坏,它连忙加大力度燃烧血脉,猩红尖刺也跟着加快不少,对方速度有些跟不上,在拼命躲闪过程中一个不慎被尖刺刺穿臂膀,它疼得龇牙咧嘴,顾不得伤势,连忙挥剑劈断尖刺,继续朝赤脚巍峨生灵缓缓欺近过去。 赤脚巍峨生灵瞪眼暴怒,张嘴口吐晦涩语言骂骂咧咧,一边操纵尖刺御敌,一边迈足狂奔冲杀过去,二者距离逐渐拉近,手持石剑的蛮荒生物眸中寒光闪烁,它瞅准时机旋转肉身成陀螺状,沿途所过之处,猩红尖刺纷纷爆碎,炸裂四溅,它倾尽九牛二虎之力疯狂旋转绞杀前冲,它有极大信心,这一击足以将其当场绞杀至死。 第七十二集 凝视深渊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它倾尽全力疯狂旋转壮硕身躯,绞杀力锐不可当,周身猩红尖刺刚冒出头刺去便被搅碎四溅,层层鬼魅叠影闪转腾挪,飘忽诡异多变,又踪迹难寻,赤脚巍峨生灵其本身实力仅比它强上一筹罢了!对方高速旋转左冲右突,身影鬼魅滑溜,它那冰冷眸子也仅勉强能看清其身法轨迹,若想拿狼牙棒将其一击命中当场格杀,还是颇为吃力,毕竟对方身手诡魅飘忽,比适才快上不少,它也吃不准能否一举将其拿下,势必要与之酣战良久方可最终见分晓。 赤脚巍峨生灵一往无前暴力冲杀而来,它悍不畏死,滚烫热浪席卷周身云雾,渐渐变了色泽,将之衬托得愈发凶残暴虐,再加之它手抓狼牙棒胡乱挥舞,这种强大威压便越来越浓烈,它那对赤足踩踏大地,每前进一步,便可引发周围地动山摇,沿途留下一个个脚印深坑,其强敌同样勇猛绞杀而来,速度快到极致,搅动风云,无数尖刺碎裂炸开,阻挡不了其绞杀步伐,速度只快不慢,几个呼吸间便闪转至近前来。 赤脚巍峨生灵信心十足,它浑身浓密毛发坚不可摧,外加皮脂血肉昼夜受日月精华滋养,肉身已强悍到不可思议地步,绝非神兵利器所能轻易砍伤,否则,它又怎敢悍不畏死与之近身厮杀,它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还不至于蠢笨到白白丧命,它若真蠢,恐怕老早便葬送在其它凶残生灵之手,成为它们的腹中美食了,又怎能将生命层次攀升进化到如今这般巅峰地步。 赤脚巍峨生灵恐怖气势汹涌暴涨,周身气流凝固,几欲炸裂碎开,它一脚狠狠踩踏大地奋力挥动狼牙棒怒砸而下,此刻将‘力拔山兮气盖世’展现得淋漓尽致,一切牛鬼蛇神均吓得屁滚尿流,不敢与之面对面抗衡,至于对方则瞄准它胸膛正中间一鼓作气冲撞绞杀而去,只见掠过一道闪电黑影,它冰冷眸子微微瞪大,满含震惊、不可思议,它手中狼牙棒怒砸挥劈了个空,欲反手抵挡这道模糊黑影已为时过晚,彻底来不及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唯有倚靠强悍肉身优势抵御强敌临空一击,它有十足把握能安然无恙而未受丁点伤害。 ‘嗤嗤嗤’ 黑影剧烈旋转绞杀浓厚毛发层,因冲击力道极大而爆发耀眼火星,赤脚巍峨生灵咬紧牙关,不断怒吼哼气,很明显抵挡得颇为吃力,它赤足深陷泥土欲强行挡下这一击,可事实却出乎它意料之外,未按照它想象中那般发展下去,黑影尖端以极缓慢速度艰难消磨毛发,一寸又一寸钻透陷入,意图钻通毛发重创其皮脂血肉,旋转威势愈发凌厉,从它那张吃惊表情都能看出,它对此凌厉攻势颇为吃不消,手中狼牙棒也早已哐当一声重重砸落在大地上,在这危急关头它无计可施,唯有期盼这副强悍肉体能硬抗下来,它壮硕双腿以极夸张幅度弯曲使劲,双臂鼓胀变大,试图用手掌按压减缓其旋转力度,使劲力气欲强行将其抓紧抛飞开。 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对方铁了心绞杀到底,凭空势如破竹,使劲按压得越厉害,旋转力道反而不减反增,反弹得愈加肆无忌惮,攻势也更加凌厉,一点一滴接近其皮脂血肉层,虽然它自诩肉体强悍坚不可摧,可一旦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它也不敢托大了,若是对方实力弱,那倒好化解,可事实却往往出人意料,这时候就得慎重御敌了。 赤脚巍峨生灵缓慢往后倒退,身下犁出两道深沟,它那张丑陋脸庞尤为狰狞扭曲,在巨大旋转力道绞杀冲撞之下,它几乎快要坚持不住了,可它拼尽全力燃烧血脉,愣是顶着一口气支撑硬抗住了威猛攻势,双掌使劲按压抓紧,不让其钻透毛发伤及肉体。 对方实在难缠,旋转力度逐渐加快增强,尤其这一招乃拼尽全力使出,就更加难以抵御扛下了。 果不其然,旋转力度达到顶峰,猛然前冲绞杀,最终钻破了皮脂血肉,赤脚巍峨生灵咧嘴吃痛不已,它顿时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趔趄仰头轰然倒地,溅起一片沙石,尘埃滚滚弥漫四方,它在浓烟中来回翻滚,疼得死去活来,刚才那一击已伤及脏腑,其伤口颇大,部分脏器血肉模糊,还不断往外汩汩冒血,它凭借顽强生命力未立马断气毙命,伤口肉眼可见地缓慢蠕动愈合,复原体内脏腑、皮脂血肉、以及浓密毛发层,可这次伤势颇重,若要彻底痊愈,必定要费一番功夫,在它自愈期间,也就给了强敌充足时间利用一切手段给予它致命一击。 赤脚巍峨生灵拼尽全力将其抛飞,对方腾空翻滚几个来回,最终落地站稳脚跟,不给它丝毫痊愈时间,抓取攻杀机会即刻反冲欺近上去,双手握紧剑柄,一剑凶狠刺向其伤口,它目眦欲裂,漆黑眸子骤然睁大,来不及抵挡,也顾不得伤势严重,连忙朝旁侧翻滚过去,惊险躲避开对方那凌厉凶狠石剑刺来。 那柄破损石剑刺入地下近二十丈深,泥土转瞬开裂蔓延,形成数十条蛛网裂缝,它眯眼凶残紧盯重伤猎物,眼神嗜血,旋即一剑拔出,满怀汹涌战意,一个箭步提剑冲杀逼近而去。 赤脚巍峨生灵原本还信心满满,可如今身负重伤,心里没由来的滋生一小股恐惧,对方不仅难缠,而且身法了得,与之酣战许久仍未将其宰杀,反而越战越勇,毫无气息衰竭之迹象,这些便足够令它心惊,如今还提剑攻杀过来,它只好一边谨慎掩护伤口痊愈,一边赤手空拳与之激烈搏杀,它将体内大半力量用在战斗上,只留下小半治愈伤口,收效甚微,如此岌岌可危之下,愈合速度便更加缓慢了,简直可以用蜗牛爬来形容,当前局面形势严峻,它无数次欲试图朝狼牙棒靠近,但都被对方阻止限制了行动,失去了趁手兵器,再加伤势严重,战力顿时大减,与之厮杀便更加艰难吃力了。 双方又生死搏杀了几个回合,赤脚巍峨生灵完全处于劣势,对方将它死死压制着劈砍,在它被重创肉体之后,战斗便瞬间逆转,它只好咬牙拼命躲闪,不时用臂膀毛发抵挡各种凌厉攻击,局面对它愈发不利,生命层次提升到如今地步,它已鲜少面临过生死困境,今次会这般狼狈不堪,险象环生,除了高傲自大,还有轻敌的成分在,它如今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见机逃出生天,它这般强大存在,内心同样贪生怕死,只是这种感觉很久未曾体验过,从上回距今少说也有将近三千年了,太久太久,久到它几乎将那段记忆快磨灭干净了,如今再次面临生死攸关,那种恐惧感便顷刻涌上心头,它唯一念头便是逃命,待伤势痊愈,并提升了实力,再另寻时机与对方做个了结。 它已暗暗积蓄力量充盈右臂,在疯狂躲闪之际,对方一个奋力劈砍落空,破损石剑旋即深陷泥土之中,它眼底闪烁一抹冰冷寒芒,见状立即握拳挥臂奋力怒捣过去,对方胸膛吃了这一重拳,一口滚烫鲜血当空怒喷溅洒,顿时脱手向后抛飞,肉身狠狠砸穿几座山峰方才休止,最终深陷山石内不知死生。 赤脚巍峨生灵闪电前冲,捡起狼牙棒捂胸头也不回朝某个方向拔腿便逃,几刹那功夫便逃之夭夭不见踪影,它如今伤势颇重,已无力再战,待养精蓄锐恢复巅峰战力,再好好精心筹谋一番,它乃睚眦必报之辈,在忙于逃窜之际已暗立毒誓,今日之耻辱,定要对方千万倍偿还,哪怕是赌上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 远在数十里之外,那处被泥土掩埋的地底坑洞内,夕舯虞此刻正盘膝倚靠着土石坑壁,大半心神用于闭目养神歇息,补充体内缺失力量,小半心神用于时刻感应周围凶险,以及外头动静。 “嗯?”他缓缓睁眼,瞳孔古井无波,“地面上的沙石风暴停止了,雨水也没在下了。” “想必是那两头蛮荒生物已决出胜负停止厮杀了吧!”他立刻抓起长剑动身赶往洞口,“过去瞧瞧。” 他剑法精妙绝伦,搅穿泥土对他而言小菜一碟,只见洞口土石炸飞,他不费吹灰之力蹬腿一窜而起,而后稳稳落地,平静放眼望去,周围已被天地自然力量摧毁得不成样子,如同重新翻新了一遍般。 “在那。”一股浓重刺鼻血腥气味从左前方遥远天边尽头弥漫飘荡过来,他连忙捂住口鼻,眉头紧蹙,对此气味他感到隐隐作呕,极为不舒服,顾不及多想,他当即锁定方向化作模糊残影掠去,将身法发挥到极致。 对他如今这番修为而言,数十里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他卯足力气飞奔前冲,仅仅花费了一炷香功夫便赶到战斗中心附近,隐匿身体躲在一块山石暗处小心谨慎观望前方,他来回环顾四周,除了充斥着刺鼻血腥味之外,再无那两头蛮荒生物庞大身影,更感应不到任何狂暴凶残气息。 “嗯?”他眼神略带狐疑,收回目光暗自思忖,语气微不可察,“感应不到丝毫生命气息,该不会都厮杀到别处去了?” 他独自躲在山石后方喃喃低语,殊不知,其后头有道高大黑影收敛气息悄然逼近,逐渐遮蔽了他头顶上空明亮天色,他周身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嗯?”他神经紧绷,顿时如临大敌,第一反应便是转过身来抬头仰望身后欺近之生物,一眼便认出正是那头先后窜出与赤脚巍峨生灵激烈厮杀的蛮荒生物,只不过,它此刻嘴角溢血,眼神恍恍惚惚,精神萎靡不振,丑陋面庞虚弱惨白,显然伤得不轻。 他四肢僵硬,大脑一片空白,喉咙更是不断滚动,疯狂吞咽口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担忧对方一言不合便随手将自己拍成肉泥,怎知静等了好片刻,对方仍未有所动作,它气若游丝,硕大眸子缓缓一闭,便在他内心惴惴不安之下一头轰隆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第七十三集 行良善之举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呼~”夕舯虞惊出一身冷汗,适才那惊恐一幕历历在目,至今心里仍感到惊魂未定,他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道:“刚刚吓死我了,这头蛮荒生物悄无声息出现在我后头,一点脚步声都未听到,更感应不到丝毫雄浑气息逼近,犹如鬼魅般来无影去无踪,异界蛮荒生灵恐怖如斯。” “这片陌生世界处处危机四伏,各种牛鬼蛇神遍地走,横行霸道,我如今势单力薄,孤掌难鸣,在这片世界里,我这实力估计是最低微弱小的,稍有不慎便会深陷万劫不复之地。”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过后,简单总结出了几点目前处境,每一条均对他不利,“我穿过石壁后便失去意识,之后莫名其妙来到此处,我那份大机缘定在这片世界无疑,只是,天大地大,我又该朝何处寻找?犹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定会处处碰壁,必须先找处安身之所,之后再慢慢寻找。” “说不定,眼前这头蛮荒生物便是突破口,它不会无缘无故刚好在我葬送虎口之际恰巧出现,定有重大原因。”他思绪电转,很快便想出两点可能性,“第一,它与另外那头蛮荒物种有血海深仇,仇敌见面分外眼红,却不巧刚好让我撞见,第二,也是最为荒诞可笑的一点,那便是它是为了搭救我,好让我脱离险境。” “这第一点还是有极大可能性的,可是这第二点……”他思来想去总觉得荒唐可笑至极,他连忙摇摇头,将杂念悉数抛诸脑后,“我宁愿相信第一点,也不愿相信第二点,这明显很不切实际,我在这片陌生世界里人生地不熟,无亲无故,它没必要为了解救我于水火而搭上性命,它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嘛!除非它是真心搭救,不然这第二点可能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 “唉!不想那么多了。”夕舯虞晃了晃脑袋,他上下仔细打量这头庞然大物,它身躯过于雄壮高大,浑身肌肉遒结,穿着破烂兽皮衣,丑陋脸庞毛绒绒的,满嘴獠牙森森,它即便如今彻底昏死过去,它这壮硕身躯依旧让他感到有股巨大压迫感,呼吸急促隐隐窒息,他连忙调整好身心喃喃自语,“既然你在我面临生死攸关之际,及时现身制止了那头蛮荒生灵,那便是与我有缘,不管出于哪种可能性,我都不可能见死不救。” “希望我的决定是对的。”他此刻那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坚定,他已暗下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它救活,他师尊从小便教导他必须身怀良善慈悲心肠,万物生灵皆有其存在意义,万不可见死不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自小怀揣这条铁律长大成人,早已根深蒂固,不论对方是善是恶,只要遵循本心行事,那便无愧于天地。 他从腰间乾坤袋里拿出一个四方玉盒,接着打开,一道璀璨光芒刹那绽放,待光芒散尽,盒内之物便呈现在他眼前,这是一株青红相交的药草,药香浓郁,且周身霞光氤氲流转,久久未散,“这株天地奇珍稀缺罕见,不仅可大大提升修为,也有生死人肉白骨之神奇功效,早些时日承蒙师尊厚爱,拱手赐予我,我至今仍未舍得服下,没想到,今日正好派上用场了。” “希望能助你恢复伤势吧!”他走到它硕大脸庞前头,将它嘴巴掰开并喂其服下天地奇珍,这株奇珍迅速分解融化渗透其四肢百骸,海量精纯药力瞬间流遍全身。 它庞大身躯先是猛烈颤抖了几下,随即其肌肤表面散发迷蒙柔和光芒,不断蕴养滋润其血肉、脏腑器官等,短短几个呼吸功夫,其肌肤体表淤青便恢复如初,体内受损脏腑也跟着恢复完好,脸色也看起来健康许多,甚至要比以往更好,天地奇珍神奇之处可见一斑。 “果真奇妙,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伤势便恢复了,瞧这脸色,更加容光焕发了。”他频频满意点头,笑脸明媚灿烂,“好像还对它实力小有增长。” ‘嗖’ 他连忙纵身飞跃,轻盈降落在不远处一块平坦岩石上盘膝坐下,闭目养神,静等对方苏醒,他从未想过就此离开,人生地不熟,到处危险重重,只身一人绝无存活可能,还是原地等候方为最稳妥。 等候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它便悠悠转醒,口鼻间哼着腥臭热气,它那双蒲扇般的浓毛手掌撑着泥地骨碌直起雄壮身躯,也不管地上脏乱随意盘腿坐着环顾四周,它不断活动身体,惊讶发现身上伤势已恢复如初,这让它有些摸不着头脑,惊喜之余又面露疑惑。 “你醒了?”夕舯虞原本正收敛气息静心养神,他听见身旁动静后才缓缓睁眼抬头望去,语气不卑不亢,已不似最初那般惊慌失措了。 它微微愣神,扭头俯瞰令它感到无比新鲜惊奇的异族生物,他顶多有它一根手指头那般大小,它那大脑单纯简单,对一切所见都充满好奇心,这个小不点也不例外,也从未见它对他释放过丝毫杀气,它轰隆隆低头俯身对他上下打量,硕大眼珠子骨碌碌转动,双方此刻靠得无比之近,它又轻嗅了嗅他身上味道,露出一抹人性化的笑容,眼神里充斥着浓浓乐趣。 夕舯虞呼吸略显急促,心里难免有些微紧张,他稍稍绷紧身体,不敢随便乱动,任由它所为,他只好壮起胆子接着开口,希冀它能听懂,“你身上伤得很严重,生命危在旦夕,是我方才用珍贵药草替你治好伤势,你现在是否感觉好多了?” 它脸庞稍微顿住,旋即直起腰板,又再次检查了一遍身体,它欢快的手舞足蹈胡乱比划起来,口吐晦涩语言咿咿呀呀说了一通,他愣是一句也没听懂,不过,从它肢体比划或多或少能理解些许,大概是‘谢谢你’之类的感激之词。 “呼~”他暗松口气,着实替自个儿捏了把冷汗,“还好,我刚才还以为它一觉醒来,二话不说会立马将我拍成肉酱了呢!如今看来正好相反,指不定是我恰巧撞见它向仇敌寻仇,我恰好逃过一劫,现在想想,此前那一幕可真是惊险万分,差点性命不保。” “我那株天地奇珍也赌对了,没有白白浪费。”他内心欣喜不已,日后在这片陌生世界闯荡势必举步维艰,背后多了一个强大靠山,生存几率将大大增加,眼前这头蛮荒生物实力强悍,能与另外那头蛮荒物种厮杀而不落下风,想必也是这片大陆数一数二的顶尖存在,正是不二之选,背靠它也几乎可横着走了,那份大机缘也能更轻易寻到,一想及此他心里便美滋滋的,适才对未来的所有忧虑烦恼顷刻烟消云散,心情也跟着放松许多。 他完全沉浸在美妙幻想之中,全然不知它此刻正不断比划双手,嘴里咿咿呀呀说个不停,语气颇为激动,它气恼得伸出手指轻戳几下他肩膀,随即方才如梦初醒。 夕舯虞眨了眨狭长双眸,抬头注视对方狐疑询问,“怎么了?” 它接着耐心比划双手,试图让他看懂。 他努力解读了片刻,才从他嘴里蹦出一个字来,“走?” 它连忙频频点头,欢喜得再次手舞足蹈起来。 “去往何处?”他紧接着疑惑追问,面色真诚,根本没有朝坏处想。 它极具人性化的摩挲下巴平静思考起来,而后眼神一亮,赶忙用手指在地上歪歪扭扭画了几个潦草图案,简洁明了,又通俗易懂。 夕舯虞赶紧起身行至近前来,他一开始还真没瞧明白,不过等他仔细解读几遍,方才恍然大悟,“你要领我去你家?” 它兴奋点头,咧开满嘴獠牙,这笑容越看越瘆人,令人头皮发麻,其实它长相本就如此,大多数时候会被误解也在所难免。 “也好。”他犹豫了刹那便点头答应,对方盛情邀请,哪有拒绝的道理,再说了,它如若本性凶残暴虐,一早即可了结了他性命,又何必让他活到现在,与他多费唇舌呢!与它接触下来,颇生好感,他看得出来,对方还是值得信任的,“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独自一人恐难活命,去你住所居住也未尝不可。” 它满心欢喜,连忙摊开手掌平放在地上,他立即上前盘坐掌心,闭目凝神,对方轰隆隆站起身来,巍峨身躯顶天立地,可与数千丈山峰齐高,口鼻间吞云吐雾,滚滚热浪席卷四方,它一扫而过环顾四周,随后目光一定,远在几公里之外,一柄破损石剑斜立深陷泥土内,它几个大跨步便走到近前来,并随手将之轻松拔出扛在肩膀上,然后一个箭步化作模糊残影,朝西北方向迈足狂奔而去,按照脑中记忆原路返回。 沿途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似它这等巍峨身躯,跨越溪河湖海、连绵群山等已不在话下,迈步奔跑起来仿佛如履平地,凡是一路碰见各种稀奇古怪的蛮荒生物无不怵怵四散逃窜,唯恐殃及己身。 奔跑跋涉了将近三盏茶功夫,周围空气逐渐变得压抑沉重,也夹杂着些许阴冷气息。 “嗯?”夕舯虞从睡梦中惊醒,他透过手指缝隙处仰头凝望天空,此时苍穹乌云密布,且偶尔伴随电闪雷鸣,雷电威压要比他所诞生那片世界更加强烈,给人以触目惊心之感,他高声呼喊,“是不是快到了?” 它咧嘴微笑点了点头,随即马不停蹄地奔往前方那片阴云笼罩幽暗深处。 第七十四集 交心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随着越发深入,周围光线便越昏暗,朦朦胧胧模糊不清,头顶高空雷电光芒璀璨夺目,犹如雷蛇游弋般电闪交加,威压也愈发恐怖瘆人,压得人都快喘不过气来。 放眼望去,附近弥漫浓厚雾气,潮湿阴冷,偶尔有蛮荒生物咆哮怒吼,影影绰绰游窜四周参天大树之间,因雾气太过浓重,可视范围颇受限制,故而也只能依稀看见相继有模糊黑影自茂盛树林间一闪而过,一晃眼便彻底隐匿入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一路畅通无阻,犹入无人之境,这段路它走过无数遍,早已滚瓜烂熟深记脑海中,即便闭眼往返也可来去自如,行动记忆过于熟练,行程也就大大缩短了,再一往无前狂奔了不到一盏茶功夫,蜿蜒曲折泥泞道路逐渐向茂密树林两侧拓宽,浓厚潮湿雾气也慢慢变得稀薄干燥,空气也不再阴冷,而是暖和许多,渐渐适宜各类生灵聚居生存,繁衍生息。 眼前道路豁然开朗,视野也尤为开阔,入眼可见,连绵山脉层峦叠嶂,山体漆黑发亮,且悉数直耸入云霄,头顶苍穹聚集着一望无际地汹涌翻腾乌黑云雾,电闪雷鸣此起彼伏不休,雷鸣滚滚,震耳欲聋,无数雷霆闪电犹如附骨之疽,轰隆隆一闪即逝,狠狠劈坠在连绵山脉内外,无数耀眼雷弧噼里啪啦,滋滋声不绝于耳,概因雷霆威势过于恐怖,导致山体表层寸草不生,即使是刚生根发芽冒出头来的翠绿嫩苗,在恐怖雷电笼罩下也挨不过刹那,顷刻化成齑粉灰烬,其生命源质脆弱得不堪一击,面对这煌煌天威,实力一般的蛮荒生物尽皆退避三舍,不敢轻易靠近,更别提在此群居繁衍了,也就唯有似它这等处于生命层次巅峰的强大存在才敢深入,并进而长久在此定居生活下来。 刺目雷电连续不断轰然劈落,轰隆声过于震耳,扰人心烦意乱,他自打进入乌云笼罩范围内之后,便再也无法做到气定神闲安心睡眠,一方面是雷霆响声太大,扰他闭目静修,另一方面则是对陌生地域环境不适应,结合种种因素,便让他无法彻底沉下心来。 他只好保持眼眸半开半合,努力去适应当下所处环境,偶尔与它热络闲聊攀谈,增进彼此友谊,借此打发内心闷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快消逝,在它手指比划动作简单提醒之下,他循着所指方向转头眺望而去,连绵山脉映入眼帘,璀璨夺目雷电将他如同刀削般的俊美脸庞照耀得清晰可见,即便他如今灰头土脸,也掩盖不住其高贵气质。 “天地自然力量果真神奇玄妙,我初入这片陌生世界便见证了种种匪夷所思异象,我如今才知道,广袤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若非要寻那缥缈机缘,我也不会降临此地,更见识了外面世界的瑰丽神奇,简直是不可思议。”他由衷感慨,亲眼目睹此间种种,令他内心受益匪浅,自小偏安一隅,目光自然受限,唯有在外闯荡游历,才能开拓视野,心中所思所想也就自然而然更加长远了。 他能清晰感受到雷霆威压迎面席卷而来,身体不听使唤地产生一股瑟瑟战栗感,完全不受自身所控,由内而外,这是本能反应,也是对天地自然力量的敬畏恐惧,只要是生活在天地规则之下,尽皆受其摆布捆缚,唯有超凡脱俗,甚至更进一步地超脱天地,达到生命层次巅峰,方能自由自在随意遨游,这是万物生灵所梦寐以求的,也需披荆斩棘,经历艰难险阻,最终方才有望触摸到那层桎梏。 在他沉浸忘我之时,此番目的地已悄然而至,他身体依稀感受到对方已停下脚步不再奔跑前行,遂从半梦半醒中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展望四野。 他如今身居连绵群山之间,山脉高耸入云,遮天蔽日,且伴随雷霆滚滚不断劈落,扶摇直下,恐怖雷弧令他感到惊心动魄,似乎随时会将自己劈成黑炭,这种感觉真切实在,他内心深处第一次滋生了心悸颤栗,隐隐屈服于煌煌天威,不由自主便要跪伏叩首,好在他意志坚定不移,最终顽强支撑了下来。 它摊开手掌心缓缓着地,好让他可以落地行走熟悉一二,四周连绵山峰挖穿诸多洞穴供应居住,它的这番陡然回归,引发众多漆黑洞穴内纷纷传来骚动,夹杂着亢奋交流声,一头头高矮胖瘦不一的蛮荒生物从洞穴内跨步走了出来,尽皆乃它同族,乍一见面,便相继迈步走来兴奋相拥,互相交流语言,它们眼神流露真挚,不夹杂丁点血腥杀伐,它们乃此处原住民种族,过着与世无争的荒野生活,世世代代繁衍香火延续至今,已是这片大陆不可小觑的顶尖族群,其它种族轻易不敢招惹,生怕招致灭顶之灾。 夕舯虞已当场震撼住了,脑袋嗡嗡响,眼神一愣一愣的,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几头看似稚童模样的蛮荒生物围绕着父母长辈嬉闹玩耍,它们几个在不经意间瞥见渺小如蚂蚁般的外来生灵,纯真面容均充满好奇,相继靠近过来,将他团团包围,或趴或跪扑闪着硕大眼睛仔细打量,个别较为胆怯,而个别则要更大胆些,伸出手指小心翼翼靠近,它们本就童心未泯,会调皮顽劣些也实属正常。 它们的父母长辈见此情形,不由严厉训斥,它们顿时一哄而散,在不远处一边尽情玩耍,一边又忍不住偶尔瞥过来几眼,好奇心依旧浓厚,从未消退分毫。 它们围拢聚集交头接耳,至于商谈何事他也听不懂,等了好一会儿它们方才齐齐凝重颔首,接着四散开,牵起各自家眷返回洞穴,独留下夕舯虞与携他来此地的蛮荒生物在场,在它比划双手示意之下,一大一小穿过连绵山峰之间的低洼小道,最终来到其中某处布置较为奢华些的宽敞洞口外,里头隐约照射来火光,同时还伴随着孩童哇哇啼哭声不断传入耳中。 在它回眸眼神示意下,率先跨入洞穴朝里头走去,夕舯虞紧随其后一道步入,拐过几个弯,最后来到这处洞穴腹地深处,几名老弱妇孺盘腿环绕而坐,中间堆积篝火,正熊熊燃烧着,一头外形酷似野猪的蛮荒生物已被剥去皮毛,掏空内脏,整只冲洗干净,架在篝火上熏烤,已烤至七八成熟,不断溢散扑鼻香气,无需添加任何香料,保证了其肉香的原汁原味,令人口水直流。 它连忙上前抱起孩童小心哄着,满脸慈爱,啼哭声也当即戛然而止,在它与一众老弱妇孺详细交谈下,纷纷对他露出友善笑容,它们本就淳朴善良,热情好客,也懂得知恩图报,尽皆朝他热情招手,一并加入围着篝火盘膝而坐。 这处洞穴石壁上雕刻满了属于它们这类种族的古老文字,也附带刻上各种通俗易懂的图案以作注析,他认认真真仰头环视,似如这类讲述某个种族迁徙繁衍的古老记载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令他兴趣倍增,欲一探究竟到底。 “嗯?”他目光徒然顿住,一个熟悉图案映入眼帘,他对这图案可谓是刻骨铭心,想忘记都难,连忙伸手指去询问道:“那个图案雕刻的不是早些时候与你厮杀的那头蛮荒生物吗?” 它一边哄着孩童香甜入睡,一边耐心比划动作,这一路走来,他或多或少能够看懂一些简单手语,对它如今所比划的动作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瞬间看懂,石壁上刻画的大量图案与古老文字不仅繁琐复杂,而且还晦涩难懂,他努力解读,也仅仅只能够看懂其中极少许,对于那头蛮荒生物为何也会出现在壁画上,他一概不知,所以唯有向它请教一二了,“此前我见你俩一碰面,一言不合便生死厮杀,莫非你们两个种族之间有深仇大恨?” 它简单比划几个动作,与方才所比划的几无二致,意思大同小异。 “怪不得一见面便大开杀戒,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换做是我,也会如你这般做吧!”夕舯虞呢喃低语,“这壁画上所刻画的古老文字太过晦涩难懂,记载了一大堆,定然讲述了与那支种族如何结仇的详细秘辛,牵涉历史太过广泛,我虽对该族文化兴趣浓厚,但文字困扰便是一大难题,我即便是有那心去深入了解,也堵在文字不通这道门槛上。” “这壁画上还记载了类似于炼制丹药的古老秘术,是我从未接触过的知识层面,可如今却受文字困扰,必须先解决这交流上的问题。”夕舯虞眸光微动,“对了,可以先学习该族文字,从这一步开始下手,之后所有的难题也就自然而然迎刃而解了。” “该族生命层次比我高出不知几何,对我所说语言自然轻而易举便理解透彻,反观我,还在为能与它们交流而深深犯愁,这个障碍极大阻挡了我,必须彻底解决。”他当即抬头小心翼翼问道:“不知我是否可以学习你们族内文字?这样日后才好方便我与你们正常交流,作为交换,我人族文字也会倾囊相授,虽然你们能听懂我所言,但多认识一项我人族文字岂不更好,两族文化往来,自然是多多益善更有利于关系紧密了。” 它们彼此对视,互相简单交流了几句后,才在一家之长的点头同意下与他达成了共识。 “太好了。”夕舯虞喜悦之色溢于言表,他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与憧憬。 接下来双方又促膝长谈了许久,他分享了人族古往今来的一些历史文化秘辛,又分享了人族修行上的种种心得体会,再教导部分人族文字给它们学习,对方也愿乐于分享,不时让他眼眸频频发亮,他听得津津有味,篝火氛围其乐融融,十分融洽和谐。 第七十五集 历练修心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夕舯虞与它们无话不谈,互相交流各自种族的悠久文化历史底蕴,以及学习文字等诸多文明特色,更进一步拉近彼此友好关系。 该族生活在蛮荒地域深处,日日茹毛饮血,寄洞穴而居,因此吃相很粗鲁难看,个个狼吞虎咽,连难啃的骨头也轻而易举咬成稀碎咽入肚中,反观夕舯虞吃相则要优雅得多,自小养成了优良传统,‘食不语’仅仅是餐桌礼仪上其中一条礼貌规矩。 待他与它们吃饱喝足,老弱妇孺便携带孩童各自入洞休憩,而夕舯虞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又一路奔波劳累,浑身蓬头垢面不说,精神力也稍稍有些许萎靡,与它促膝长谈许久,头脑渐渐有些昏昏欲睡之感,它也看在眼里,便领着他穿过交错纵横的洞穴甬道,来到另外一间光线充裕的空旷石室内,中央有一口巨大泉眼,热腾腾雾气云蒸霞蔚,这间宽敞石室专门做沐浴洗漱所用,在外奔波劳累之余,回到居所后也好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这处天然泉眼散发的浓郁气味极其好闻,毕竟乃深山老林中不可多得之物,由天地自然历经漫长岁月孕育而成,蕴含种种神奇功效,对万物生灵肉体大有裨益,也可轻易洗涤一身的疲乏困累。 在充满欢声笑语的篝火晚宴中大快朵颐,双方趣味相投,也通过文字交流互诉了姓名,很快便以兄弟相称,它生命层次极高,学习能力自然惊人,一点就通,对于人族文字可谓是信手拈来,很快便掌握了大量文字,交流方面不再是障碍,相反对他而言,得逐字逐句细致推敲琢磨,往往是挠破头皮想了老半天也想不明白,学习异族文字是门脑力活,过于急躁迫切只会一事无成,因此他唯有老老实实慢慢学,积少成多,终将功夫不负有心人。 “老弟,这口天然泉眼富含浓郁能量,洗涤你萎靡不振的精气神小菜一碟,快来试试看。”它褪去身上兽皮衣,随意放置一旁,紧接着赤身裸体兴冲冲跨入温热泉眼浸泡洗漱,仅仅裸露出胸膛以上部位,在舒服浸泡之际,也不忘朝他催促招手,示意他一同沐浴。 “好。”他虽然也很想体验一把,但他从小到大从未与别人共同沐浴过,难免有些羞涩,在犹豫再三之下,也只好解下脏破衣裳随同迈入泉眼中洗漱,动作尤其拘束僵硬,看得对方直捂嘴憋笑,他脸色一红,没好气道:“坎巴特大哥,您别取笑小弟我了,我从小到大独自一人沐浴惯了,会难为情也情有可原。” “好好好,我不笑,我不笑还不行麽!”坎巴特顿时保持正经,它口吐人言,操着一口极为流利的人族文字,生命层次高,学习能力自然厉害,短时间内便掌握得七七八八,想不让他竖起大拇指由衷佩服都难。 “唉!”他当即唉声叹气,原先还觉得它憨厚老实,没想到,与它称兄道弟愈发熟络之后,便渐渐暴露本性了,经常拿他打趣,他也颇为无可奈何,常常是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每到这时,他也只好转移话题,回忆起观赏壁画上的那一幕,有一部分雕刻了炼丹制药之类的古老秘术,他对炼丹方面颇有钻研,对该族的古老炼丹秘术产生了浓厚兴趣,他边洗漱边追问道:“坎巴特大哥,我适才在观赏壁画之时,也看到关于炼丹制药的详细过程,有一类丹方我看着与我人族炼制的‘化形丹’颇为相似,均有异曲同工之妙。” “依你所言,应该是叫‘破厄’药丸。”它庞大身躯微微向后仰,手肘撑着岸边,一下子回忆起往事点滴,令它感慨良多。 “破厄?”夕舯虞喃喃低语。 “嗯。”它瞳孔深处徒然闪过一抹狠毒,“炼制‘破厄’药丸的古老秘术早已残缺不全,在我族人自古举族迁徙流亡至今,大多数有极大价值的古老秘术早已丢失,都是被异族强取豪夺给夺了去,那时我族还远远没有似如今这般强盛,任异族压榨欺凌时常发生,很多时候我们也唯有忍气吞声保全性命,期盼日后强大,再一一讨回原本属于我族之物。” “你先前也亲眼目睹过了,我与那‘赤莽族’强者生死厮杀,我实力本弱它一筹,但我凭借身法优势,硬是与它战至旗鼓相当,不分伯仲,最后以两败俱伤而告终,它也借此逃之夭夭。”坎巴特言及此处便咬牙切齿起来,“它‘赤莽族’曾血洗过我族禁地,诸多有大价值的古老秘术尽皆洗劫一空,只遗留下少数它们瞧不上眼的,我对它们可谓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将它们彻底铲除干净方以泄我心头之恨。” “确实该杀。”他虽满怀慈悲心肠,不忍目睹众生疾苦,也怀抱‘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份宗旨行侠仗义,可此刻听闻该族曾历经生死大难,作为血气方刚之辈,也颇为义愤填膺,为它打抱不平,行善事也需对人对事,不可烂施,对于大奸大恶之徒,必须惩恶扬善,还世道以太平。 “好兄弟,我坎巴特果然没有看走眼,你值得我真心对待。”它没由来的咧嘴哈哈大笑起来。 “坎巴特大哥,你这说的哪里话,我与你脾性相投,你愿意真心待我,我自然也愿交付真心,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他满脸流露真挚,毫无虚情假意。 “哈哈哈。”它开怀大笑,愈发酣畅淋漓,笑声轰隆隆振聋发聩,这间空旷石室也跟着频频震颤不止,“好好好,有你这番话便足够了。” “这就对了。”夕舯虞也随即露出灿烂笑容,兄弟俩无需多说肺腑之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眼大半个月过去了。 是日,天空阴云密布,在某处荒芜贫瘠之地,到处是怪石嶙峋,光秃秃的,几乎寸草不生,高空上偶尔有几只奇形怪状的飞禽破空翱翔盘旋,传来一阵阵怪异尖叫声,似哭似喜,颇为难听,这尖叫声可迷惑神智,令人瞬间头晕目眩,产生最可怕幻觉,蛮荒世界危机四伏,必须处处小心,稍有不慎,便会成为异族强者,以及各种蛮荒生物的美味口粮。 附近四周静悄悄的,偶有几道模糊黑影一闪即逝,夕舯虞此刻正隐匿在郁郁葱葱的茂密草丛里,犹如磐石般纹丝不动,他彻底收敛气息,乃至于呼吸声也压得很低,与周围的风吹草动近乎静动结合,做到最完美地步,不露出任何马脚,也不让附近蛰伏着的各类蛮荒生物有丝毫察觉。 他那双狭长眼眸如鹰隼般犀利狠辣,周身杂草丛生,随风摇摆不定,不断沙沙作响,他作蹲伏姿态,冰冷眸子微微转动,身体则保持不动,透过摇摆杂草锁定三十丈开外那潭深青乳液,咕咕冒泡又相继破裂,热气蒸腾飘散,有一股令人蠢蠢欲动的奇异芬芳随风弥漫开来,也飘进他鼻子里,可他始终嵌然不动,好似这世间从未有珍贵宝物能令他真正动心。 “嗷喝~” 过了小半晌,一道浑厚低沉兽吼声从那潭深青乳液底部突兀响起,紧接着潭水溅起水花,波涛汹涌,隐隐形成漩涡状,与此同时,漩涡中间露出半颗脑袋,长满疙瘩,无比丑陋,看模样乃是鱼类生物,它三对赤黄鱼目凶残嗜血,正小心警惕环顾四周察探凶险。 这头鱼类生物每日会按时按点从潭水底部现出身形来,去附近猎杀觅食,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今日也遵照以往惯例,它非但不会粗心大意,反而很谨小慎微,每每出行觅食都不会远离潭水超过六十丈范围,因而从弱小卑微一步步爬到如今这般强大,离不开它处处小心谨慎,安于现状便是它本性,否则,不知惨死多少回了。 它环顾周围无异常动静,也感应不到任何危险气息之后,方才蹦出水面站在潭水岸边,它猛烈摇晃臃肿身躯,将身上水滴悉数甩掉,随即才准备迈动四足潜伏进阴暗处伺机捕食猎物。 “动手。”一道低沉声音骤然传入他脑海里。 “嗯。”夕舯虞双眸闪烁一抹寒芒,他也身穿兽皮衣,从头到脚涂抹秘制颜料,已完全瞧不出原本那副俊美容颜,装扮得人不人,鬼不鬼,短短过去大半月,已彻底融入蛮荒世界,成为这片大陆的一份子。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原本便是这片大陆残酷血腥法则,若想长久生存下去,就得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古往今来皆如此,聪明人,往往能活得更久,也更懂得审时度势。 ‘刷’ 话音刚落,他便瞬间如鱼跃长虹般闪电窜去,威风凛凛不可一世,手持两柄锋利石剑,在光线照耀下熠熠闪光,经历这短短大半月与众多蛮荒生灵搏命交锋,其实力不仅暴涨一大截,跃升好几个层次,意志力也磨炼得愈加坚不可摧,死于其手的各种蛮荒生物少说也有五六百头,若无他大哥在背后帮衬辅助一二,恐怕他早已葬送在凶残妖兽嘴里了。 那头鱼类生物尤其机敏,它时刻关注周围异动,几乎瞬间便感应到爆发席卷而来的巨大危险,它那三对赤黄鱼目立即瞪大如铜铃,自知不可力敌,便同样以快如闪电般的惊人速度,在怪石嶙峋的山体之间滑溜游窜飞掠,堪堪躲避开那道凌厉攻击。 ‘轰’ 他手中那两柄锋利石剑擦身而过,扑了个空,狠狠劈碎山石,炸裂四溅,其威势颇大,两道剑光又劈出两条十丈来长的裂缝,甚是触目惊心。 “狡猾的家伙,跑得倒挺快。”他迅速抽出两柄锋利石剑,熟练甩起两道剑花,冰冷眸子死死锁定目标,他旋即咧嘴冷哼,“你跑不掉。” 第七十六集 负隅顽抗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不给它任何喘息逃窜机会,他话音刚落便瞬间单脚跺地,身手轻盈一跃腾空而起,身法诡魅飘忽,在沟壑纵横的光秃秃怪石之间闪转腾挪,左冲右突,不到三刹那功夫便欺身到它近前来。 两柄石剑刃面打磨极致光滑,刃口锋芒无匹,劈裂山石如同砍瓜切菜般易如反掌,应付实力数倍于他的强大蛮荒生灵简直是绰绰有余,在这大半个月的残酷历练之中,他面临过不少强悍生物,与它们激烈厮杀交锋,经常游走于生死边缘,可即便实力要弱上许多,最终却能反败为胜,成功斩杀,他所收获的大半功劳要靠这两柄趁手兵器为其披荆斩棘,因此,这并不值得骄傲,自身修为有待磨炼,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有两柄趁手兵器助他斩敌固然信心十足,但修炼也不可落下,勤学苦练方为正道。 他闪转腾挪几下便飞窜至近前来,手持锋利石剑正欲一击结果了它,他整个人宛如力劈华山不可一世,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他有足够信心将其斩杀。 它瞬间瞠目结舌,感到不可思议,在眼下如此危急关头,完全躲避不开,唯有迎难而上,它即刻做出判断,靠长久以来的丰富对敌经验,它奋力挥舞甩动数十根柔软触须,大多数用于与他锋利石剑正面对攻,拼尽全力硬抗纠缠,少数分散破空刺向其修长身体各个部位,欲将他扎成马蜂窝。 “孽畜,死到临头了,还敢负隅顽抗?”夕舯虞眼神凌冽,瞧上一眼,便仿佛深陷冰天雪地冻得直打哆嗦,他对敌经验同样丰富,手脚灵活多变,瞬间做出反应,“速速领死。” 近身对战他怡然不惧,进可攻退可守,攻防兼备,堪称完美。 他一手轻松挑飞崩开那少数刺来的柔软触须,在它丑陋鱼脸扭曲吃痛声下分别鞭碎炸开周边高矮怪石,由于崩飞力道过大,其柔软触须深嵌山石内,一时之间竟拔不出来,它急得焦头烂额,惊慌失措中欲费尽力气拔出触须加入攻杀,与此同时,他另一手挥劈各种凌厉招数,与之速度不相伯仲,劈砍得游刃有余,他修长身躯如鬼魅般左右晃动,以极快反应擦身躲避开漏网触须破空刺来,原地留下道道模糊幻影,颇为眼花缭乱,他嘴角上扬,始终噙笑轻松应对,连他身上那件破烂兽皮衣都未刺破,更别提重创其肉身了。 它有些许应接不暇,不断咆哮怒吼,那些深嵌周边怪石内的柔软触须在此刻相继被它费力拔出,一鞭子凶狠甩来加入战局,它顿时轻松许多,不似方才那般费力应敌,这让它有了片刻喘息机会,合理催发体内力量源源不断分散输导至柔软触须上,在与他疯狂对攻过程中,其手中双剑坚硬如玄铁,坚不可摧,大大提升了对方战力,可它在措手不及之下,来不及施展其他招式应付,目前仅靠肉体与他硬碰硬,极其不占优势。 它奋力挥舞那些柔软触须与敌激烈搏杀,被他那两柄锋利石剑劈砍得伤痕累累,伤口颇深,几近寸寸尽断,它以往小心翼翼安逸成长至今,从未受过如此严重伤势,此刻却切身体会到了剧痛席卷而来的那种恐惧害怕,它从未像如今这般真正尝到了死亡滋味,这是真真切切的,脑海中的恐惧彻底盖过了表面上的凶残嗜血,令它反应稍显迟钝,就是这么一丝犹豫迟疑,给了对方勇猛杀敌的巨大信心。 它一边奋力挥舞触须攻杀,一边拼命调动体内力量以最快速度恢复伤口,体内精纯力量在飞速流失,它仍然不顾一切疯狂厮杀到底,欲杀出一条血路来。 “没想到这头孽畜求生欲望如此强烈,倒是我小瞧了你的本领。”夕舯虞目中稍感讶异,他连一半实力都还未拿出来,原本想好好与它玩玩,却越攻越令他侧目连连,“可惜,你最终依旧难逃一死。” 眼见生死攸关,体内力量急剧干涸枯竭,它飞速斜瞥了眼不远处那潭深青乳液,其能量浓郁充沛,若能趁机喝上几大口,便可迅速充盈它干涸肉体,也能借此逃出生天。 刀光剑影令人眼花缭乱,对攻双方身法皆如鬼魅般飘忽诡异,在层峦叠嶂的怪石山体之间来回腾挪,耀眼剑光轻易劈碎山石,炸裂四溅,所过之处满目疮痍,对方那诸多柔软触须同样纷纷被刀刃崩飞鞭碎山石,或是劈砍得鲜血淋漓,溅洒沾染得满地都是,它体内力量极速流失,再加之恢复伤口,处境便愈发艰难,它如今肉体极为虚弱,正想找机会脱身喝上几大口乳液补充缺失力量,可他攻防兼备,愣是靠近不了那潭深青乳液分毫,唯有倚靠疯狂挥舞触须厮杀,外加满身坚硬鳞片抵御炽热剑光层出不穷破空斩来。 他心知正面攻杀会难缠些许,便偶尔见机绕到其两侧奋力劈砍闪亮鳞片,在他一遍又一遍飞快劈砍倾覆之下,对方节节败退,丑陋鱼脸狰狞扭曲,咆哮痛哼不断,表层坚硬鳞片被劈砍出一道道交错纵横的细长伤痕,虽然伤口较浅,仅仅伤及皮肉,未伤及根本,但其巨大绞杀劲道却接连不断透过伤痕狠狠冲刷它体内五脏六腑,冲击力太大,乍一入体便顷刻炸开,其体内不断爆炸震响剧烈震荡,幸好它体内五脏六腑在精纯力量日夜滋润蕴养下同样强悍如斯,仅仅震荡得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未将其震成一团血肉浆糊,但如此疯狂倾泻下,它依然受不住,几欲倒头昏死过去,可内心那股强烈求生欲望却令它顽强支撑了下来,不至于当场暴毙而亡。 “皮糙肉厚,又有坚硬鳞片护持,当真是无坚不摧,我唯有传输绞杀劲道接连震荡其五脏六腑,方才让其毙命死去。”夕舯虞宛如魔神降世,一头轻柔秀发随风飞舞,眼神凌厉可怕至极,他手持锋利石剑疯狂挥劈其表层坚硬鳞片,刺耳铿锵声此起彼伏不止不休,大量火星四溅,其肉体伤痕累累,甚是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它如今无处施招,只能被动节节败退,在巨大冲击力之下连连撞碎怪石,令它伤势一而再再而三加重,当空怒喷好几口滚烫赤黄血液,伤势重上加重,瞳孔涣散失神,视线模糊不清,几度昏厥过去。 在生死存亡之际,它爆发出体内最后那股力量,凝聚至尾巴,如同神龙摆尾似的奋力拍击就近飞溅而起的几块大小石头。 ‘嗖嗖嗖’ 几块石头极速破空飞来,每块均充斥着精纯力量,使之坚硬程度提升了数倍,它则不顾肉体内外严重伤势,趁机赶紧蹦跳飞跃至那潭乳液上空,扑通一声钻入水下,拼命游摆尾巴逃之夭夭,同时疯狂鲸吞乳液补充枯竭肉体。 ‘砰砰砰’ 他面对几块石头破空袭来却丝毫不惧,反而迎难欺近,凌空轻松一跃蹦起,随即以极快频率颤动石剑,传来嗡嗡剑吟震荡扩散,几块石头不堪一击,凭空炸碎成齑粉顷刻散尽。 “嗯?”夕舯虞面露寒霜,冷厉至致,犹如寒冬飞雪冰冻万物,他那对狭长双眸微微眯起,杀机毕露,“往哪里逃?” 他动身撕裂空气闪电般飞掠而去,一眨眼便欺近至那潭乳液上空,紧随其后扑通一声杀入水下,他在水下同样灵活如游鱼,比它快上不少,它还未逃远,听见后方动静便扭头望去,瞧见对方杀来,顿时大惊失色,手忙脚乱更加拼命扭摆尾巴,向潭底深处疯狂逃窜钻去。 它水性极佳,擅长水下战斗,可他同样不赖,甚至还要比它更出色,三两下便拉近了彼此原本较远的距离,杀气腾腾逼近而来。 “孽障,纳命来。”他以一个极夸张刁钻角度瞬间冲刺到对方前头来,以九牛二虎之力一剑狠狠拍击过去。 它顿时目瞪口呆,惊恐得三魂七魄尽失,想扭头逃往别处,可却为时已晚,它那张厚实嘴唇被刃面拍成稀巴烂,连带着满嘴獠牙也被拍碎,丑陋鱼脸凹陷,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它臃肿肉体宛如炮弹般反向暴冲,毫无反抗之力,丝毫不受其控制,原路冲出水面腾空而起,最终一头砸烂山石,躺在坑底奄奄一息,身躯不断抽搐着,如此沉痛一击依然无法令其当场毙命而亡,它意识尚存,那股求生欲望依旧强烈,它赶忙调动力量恢复伤势,血肉模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痊愈,一下子便恢复了大半。 ‘刷’ 夕舯虞紧随其后破水上岸,见它仍拒不伏诛,他杀心便愈发浓重,当即怒喝一声瞬间提剑冲杀过来。 它惊吓得身躯一抖,连忙逃开坑底,险之又险躲过致命一击,两道恐怖剑光交叉劈开坑底岩石,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裂缝,山体摇摇欲坠,随时会崩裂坍塌。 ‘咻咻咻’ 它凌空扭摆臃肿身躯,对准他张开血盆大口喷吐大量尖锐水箭,欲一击将他肉体洞穿,扎出前后通透的窟窿来。 “凭借此招便想了结我?也太高估你自己了。”他一路左冲右突,身法快如闪电,层层叠叠模糊不清,大量尖锐水箭统统刺空,连他身体碰都碰不到。 他根本不将此招放在眼里,在它看来凌厉狠辣的一招,却让他频频摇头极为鄙夷不屑,大量水箭对他而言简直慢如龟爬,轻轻松松即可躲避开,可水箭威力极强悍,凭空势不可挡,一眼望去,山体表面密密麻麻尽皆乃三指宽颇深孔洞,令连绵山体遍布蛛网裂缝,愈发摇摇欲坠,一碰即可崩塌解体。 第七十七集 收拾残局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哼哼。”夕舯虞不断闪转腾挪,凭借以往积累下来的丰富战斗经验,完美躲避开大量尖锐水箭射来,在怪石嶙峋的高矮山峰之间来回腾空翻转跳跃,“花招还挺多,可惜却华而不实,连给我挠痒痒都不够。” 双方激烈厮杀,来回飞快蹦跳间,皆可轻易踏碎脚下土石,道道剑光璀璨夺目,威势恐怖不可阻挡,它拼命挥舞众多柔软触须实施狂攻,也可引发周边土石炸裂飞溅,宛如群魔乱舞,一个不注意便会被撕裂粉碎,变成一堆恶心血肉,可他应付得轻松自如,不断左闪右躲,手中双剑疯狂劈砍,它疼得死去活来,可为了活命,唯有与他殊死搏斗这条路可走。 ‘刷’ 它那三对赤黄鱼目浮现凌厉寒芒,转瞬即逝,与他来了个疯狂对攻,而后被双剑劈砍借助反向冲击力凌空暴退,落地后仍有不小冲击力,沿途山石被其尖锐利爪狠狠抓出二十几道爪痕,待最后一丝冲击力卸去方才稳住臃肿身躯。 ‘嗖嗖嗖’ 它负隅顽抗至今仍誓死不屈从,相反燃烧起了它内心雄雄战意,一股暗红血煞气息从其体内溢散而出,灼烧扭曲周身虚空,它赤黄鱼目遍布瘆人血丝,杀气腾腾怒瞪那名持剑强敌,紧接着令他稍稍错愕的一幕突兀映入眼帘,它低首咆哮怒吼,满嘴獠牙森寒,腥臭黏稠唾液顺着嘴角滴答直流,一张丑陋鱼脸狰狞扭曲至极,似乎极为痛苦,它臃肿身躯此刻正以惊人速度对半一分为二,一半血肉蠕动生长,恢复原形,另一半血肉则凝聚糅合成血煞暗影,浑身上下包裹暗红煞气,熊熊燃烧,分辨不清其是何外形面目,只是在低头俯首,传来龇牙咧嘴怒吼连连之声,血肉分离片刻便一头蹦起轻松穿透山石阻碍消失无踪。 “嗯?”夕舯虞骤然停下暴冲步伐,驻足环顾四周高低起伏的怪石,那道血煞暗影气息暴虐血腥,混杂邪恶、毁灭、以及阴毒恶念,乃是至阴至邪之物,前一刻还能清晰感应到,可自它穿透山石隐匿消失后,便彻底感应不到分毫邪恶气息,就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似的,他立马驻足静观其变,第六感告诉他,对方正在暗处死死紧盯着,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生之地。 “这是什么招数?”他见多识广,自认熟知各种五花八门的怪招,可唯独对此招却无从知晓,从他过往查阅诸多典籍记载,乃至于观摩洞穴壁画文字,与数百头蛮荒生物过招练手,也是头回见识此招诡异,他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所摸索认知到仅仅是沧海一粟,不值得骄傲自满。 “应该是类似于‘鬼影术’之类的恶毒神通,看着架势,来势汹汹呐!”那股低沉声音适时传来,简单剖析道:“老弟,你可要小心些咯!这类神通阴险毒辣得很,极善于躲藏暗处伺机偷袭,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只需中此一招,便可轻易夺取性命,谨慎应对,切莫粗心大意。” “嗯。”认真听它讲述囊括,夕舯虞整张俊容徒变凝重,他眼神冰冷如鹰隼,驻足原地来回警惕扫视,也不忘记传音回应,“多谢大哥指点迷津,我定会小心应对。” 他停下前攻步伐驻足静立,与他大哥悄然传音对话,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头与原先体型相比要小上许多的鱼类生物见他愣神不攻,便见机趁势暴冲轰杀而去,欲一举将其毙命。 “专心应敌,切莫分神。”那道低沉声音赶忙提醒。 “小杂碎,来得好。”夕舯虞胸中战意汹涌澎湃,他神经反应极快,迅速回过神来,见对方趁自己愣神片刻便欲偷袭,他反而觉得此战越发有趣得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从小到大就不是位贪生怕死之辈,正面迎敌硬刚正好能快速提升修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畏首畏尾,当个缩头乌龟,此举并非君子所为,他也不屑去做。 他毫无畏惧之心,反之兴冲冲大杀四方,自它一分为二,另外一半隐匿于暗处袭杀,这一半便拼杀得愈发凶猛狂暴,招招致命,为的是让他从中露出马脚,配合隐藏于暗处的那道血煞暗影伺机而动,随时施展偷袭,一者正面迎敌,一者辅助攻击,堪称完美配合。 他自始至终处变不惊,从一早便识破了这头孽畜所施展的小伎俩,看似与它周旋厮杀,实际上是为了故意露出破绽引其出洞,好方便一举拿下。 他精神力强大,一心二用再轻松不过,一边与之疯狂对攻,一边分出大半心神感应周边异动,随时准备应付突发危险。 “还不现身来袭?”他心中略感疑惑,自己露出的破绽已经够多了,始终不见其偷袭,也感应不到任何危险气息,这让他疑惑更深,“莫非是看我不好招惹,怕了我?可真够狡猾的,背后总有一双眼睛盯着,始终感到不自在,也施展不开手脚战个痛快。” “既然没胆量出来,那我就逼你出来。”他一剑猛然劈下,将对方劈出一道颇深伤口,浓稠血液顿时喷洒四溅,它在剧烈吃痛声中倒退抛飞,肉身狠狠砸入山石之中,这当头重击可将它伤得不轻,一时之间竟无力再战。 ‘咻咻咻’ 他转过身来环顾周边高矮怪石,随即疯狂挥劈双剑,凭空不断劈出恐怖剑光大肆轰击,当下顷刻之间土石炸飞,烟尘滚滚蔓延,将视线充斥得模糊不清,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未停下攻势,一鼓作气暴力劈砍,轰隆炸裂声此起彼伏,未曾断绝过。 ‘嗖’ 一道道恐怖剑光层出不穷疯狂倾泻而下,就在此时,一道极模糊暗影从大后方滚滚烟尘中飘忽摸来,待与他相距不足三丈之际,它突兀现出身形来,一下子穿透土石浅层冲破烟尘抓向他后脑勺,它有绝对信心,这一击足以将他脑袋当场挠碎。 “终于现身了。”他早已掌控一切,对方现身刹那便清晰感应到巨大危险降临,待双方相距半丈,他猛然来了一个转身抬剑挥劈而下,刀刃寒芒闪耀,足见此剑锋利无匹。 他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只见一道剑影一闪而过,不出任何意外,直接劈中其模糊肉体,对方即使速度再快,也无法快过他身手,二者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结局可想而知,对方当空发出一阵阵凄厉怪叫,借助反冲之力狼狈逃窜,滚滚烟尘中那道血煞暗影闪掠几下,便再次钻入土石中消失不见。 “这肉体黏糊糊的,我刚刚猛一劈砍下去,就好似劈中了一团黏稠胶水,夹得可够紧的,差点拔不出来。”他抬起石剑瞅了眼刃口,来回翻转打量,两侧沾上少许紫色血液,气味腥臭刺鼻,他微微皱眉,脑海中回忆起方才那一幕,再结合目前所见,反倒令他生出恶心呕吐感,他努力压下身体上的这种不适,专心应敌。 “我坚信刚才那一剑已将那恶心人的东西劈成重伤,这一下可够它好受的了,。”他顺手将沾在剑刃上的紫色血液甩干净,当即调转身体,纵身飞跃朝另外那头生死未卜的鱼类生物冲杀逼近而去,“先结果了你,再去与那头孽畜好好玩玩。” “嗯?”他腾空纵身飞跃间,眼眸微动,极其敏锐感应到有一丝危险即将降临,他不怒反笑,“明知已被我重创,还敢来偷袭,当真悍不畏死,既然你急着寻死,那我便好人做到底,让你这两头孽畜一齐入黄泉。” 在他极速飞跃之际,那道血煞暗影也沿着附近山石泥土鬼魅游动,根本不顾及身上伤势,见机当即穿透泥石破空飞掠而去,怒张漆黑獠牙巨口咬向其脑袋。 “来得好。”夕舯虞不惊反喜,他正想寻机将其制服,没想到却自个儿送上门来了,他凌空扭转身体,以极快反应持剑怒劈而下,“这一剑定叫你一命呜呼,来年投个好胎。” “且慢。”那道低沉声音如龙钟铜鼓,浑厚威严,又异常霸道,在他与那头孽畜正面硬碰硬,即将揭晓胜负之际传荡过来,那股强大威压深不可测,将那两头孽畜压制得瑟瑟发抖。 可唯独绕开了他,他像个没事人似的凌空飘落着地,顺势耍了个剑花收剑入鞘,双剑交叉背负身后,他先后瞟了眼两头孽畜不明所以道:“坎巴特大哥,为何还要留下这两头孽畜一命?宰杀了永绝后患岂非更好?” 它从其中一座高耸山峰后头现出巍峨身姿轰隆隆跨步走来,旋即低首蹲下打量两头孽畜,漆黑瞳孔充满了浓厚兴趣,“我膝下几个小崽子调皮顽劣得很,正好拿它俩充当小玩意儿耍耍。” “况且,你此行历练已差不多完成,已经折腾够了,再折腾下去非被你宰了不可。”它咧嘴笑了笑,“将这头蛮荒生物用我所秘制的囚笼收服,即刻羁押打道回府。” 话音刚落,那股恐怖威压瞬间撤去,两头孽畜顿时轻松许多,自知逃不掉,所以只好乖乖合二为一,哪儿也不去,老老实实任其宰割。 “好。”夕舯虞随手一甩,一道金光破空飞去,变幻成一个四四方方的金色牢笼,将其牢牢禁锢,它心中一片死灰,只好乖乖认命。 “这一潭深青乳液也够量炼制那件秘宝了。”它笑容愈发灿烂,越看越磕碜瘆人,“一并收下。” 它伸出右臂摊开手掌,其掌心陡然裂开漆黑漩涡裂缝,汹涌旋转,吸附力极强,一道水柱凭空钻入其掌心裂缝,不消几个呼吸功夫便将那潭乳液一滴不剩吸收得干干净净,也顺手将那金色牢笼握在手上。 夕舯虞纵身飞跃跳上它手掌心盘膝坐好,吞下几粒丹药恢复所缺失的少许肉体力量,静心凝神修养。 “走。”它将一切收拾妥当,而后化作模糊残影迈足狂奔,沿着既定路线打道回府。 第七十八集 苦守半载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隋山道院,乾元洞,乾元古城废墟遗址。 在那座‘碑台’旁边的破败凉亭内,奚梦瑶孤零零一人独坐石凳上,身旁石桌上摆放一应茶具等物品,铜壶架在塑型泥胎上,一小簇火焰死气沉沉燃烧着,铜壶内煮着茶水,热气腾腾,芬芳四溢,颇为沁人心脾。 只见她一直保持着挺胸仰头姿势,凝望头顶高空石壁某处,正襟危坐纹丝不动,此间氛围充斥着寂寥与孤独,又透露着一丝丝哀愁忧虑,久久萦绕挥散不去。 她偶尔会低头片刻,端起茶杯轻呡一小口,就这么一个简单至极的举动,却仿佛让她要费尽莫大力气方才完成,她眼眶略微红肿,瞳孔遍布血丝,不知是因连日操劳过度,才导致没休息好,精神不振?亦或者是因哀伤悲恸才致使她闷闷不乐? 不管是何缘由起因,也唯有她自己清楚,她如今整个人萎靡不振,也变得沉默寡言,一坐便是一整天,不论是谁跟她打招呼都爱搭不理,久而久之,也就鲜少有人会主动去打扰她,自知自讨无趣,她又满眼哀愁忧伤,凡是稍微长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她此刻内心因牵挂思念某人而郁郁寡欢,外人不好多劝,反而会受呵斥谩骂,最多也就安慰几句了事。 “大师兄,你一去便是半年光阴,了无音讯,你何时方可修成归来?”奚梦瑶嗓子都沙哑不少,她所说这番话也听得令人揪心,生怕她从此一蹶不振,也怕她久生大病成疾,自此病倒卧榻不起,无论她父亲如此劝说,她都无动于衷,骨子里执拗偏激,从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性情逐渐大变,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油盐不进,固执己见。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念你,日思夜想,自从你了无音讯那天起,我便茶不思饭不想,从未睡过一天安稳觉,满脑子都是你,你让我想得好苦呐!”她心中对她大师兄那股思念日益浓烈加重,天天在此苦苦等候他安然无恙回归,一天都为落下,为了苦等连修行安排也不去在乎,修为几无寸进。 眼睁睁看着她日益消瘦,她父亲着实心疼,劝又劝不动,她父亲就她这么一位掌上明珠,从小宠溺疼爱到大,如今看她茶饭不思,他身为堂堂大院士,只手遮天,实力冠绝古今,叫他去打架他在行,可若是论起安慰人,他半天也憋不出一句顺耳好听的话来,因此他可拿她这个宝贝闺女束手无策,他对修行上的事痴迷偏狂,往往是无师自通,可唯独不懂儿女之情,更不懂甜言蜜语,论起安慰人的方法他可要差劲得多。 她喃喃自语满怀思念,她好几次冒出可怕念头,心想大师兄会不会遭遇不测,又会否从此深陷石壁内出不来了,这些猜测都未曾得到确凿证实,可她总喜欢往坏处想,总觉得越想越有可能,六个月以来的胡思乱想,令她精神都出现紊乱,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喜怒哀乐等从未从她脸上消失过,她修为停滞不前,在加上精神错乱,导致她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情况会日渐严重,直至彻底沉沦疯癫。 过了约莫一盏茶功夫,在古城废墟城门外,一艘由特殊材料打造的古铜战船破空穿透浓厚雾气,直朝城门口降落而下,这艘战船外形小巧古朴,可承载七八人而不显拥挤,待其平稳落地,从厢房内相继走出两人来,一稚嫩幼童,一胖嘟嘟道士,正是廖子殇与蒙道人一老一少两人,他俩纵身飞跃而下,肩并肩朝破败城门口闲庭信步走去。 “蒙道人,我五师姐还在凉亭那儿苦等?”历经这半年时间修身养性,廖子殇整个人看起来愈加成熟稳重不少,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性,往后成就定不可限量,他身上也背负一柄精美宝剑,由他师尊亲手锻造赠予,对他如今所修炼功法自然极适合。 “嗯。”儒雅道士笑眯眯颔首,但从他眼神里却透露着担忧,他也很担心她从此会一蹶不振,偶尔也会去好心劝言,但都徒劳无功,“一日三餐只浅尝少许,顿顿吃不饱,眼见她日子消瘦萎靡,我很担心她会饿出病来,这倒还不是最严重的。” “还有更严重的?”廖子殇心头一慌,也跟着忧心忡忡不已,他连忙抓紧对方手臂焦急追问,“蒙道人,你就别吞吞吐吐的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儒雅道士犹豫了良久,他目光躲躲闪闪,始终不正面回答,眼见对方催得紧,急得焦头烂额,便于心不忍,只好告知对方心中猜测,他深吸口气收敛笑容,语气凝重道:“她内心那股思念极深,导致她心神起伏不稳定,隐隐有疯癫入魔的征兆。” “什么?”廖子殇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眼神惊愕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待他回过神来,方才头也不回撒丫子急冲冲赶往那处破败凉亭,“我去看看。” 他撇下儒雅道士一人,自己则焦急心慌拔腿急匆匆离开,他担忧五师姐身体严重情况,除了大师兄以外,五师姐便是待他最亲切之人,他必须及时赶到她身边,提她检查身体,也好精准对症下药,及早治疗,方可及早痊愈,倘若一再拖延病情,结果将是药石无医,神仙也难治,修行路上走火入魔,外人万不可插手,否则,胡乱用药只会加重病情,反而帮倒忙,若再想要医治好,将难如登天,毫无办法可言。 索性如今也只是心神有些许受损罢了!还是不难医治的,他也学过医药之道,略懂些皮毛,对于治疗心神方面,他可谓是手到擒来,想要治好再容易不过,三两下即可彻底解决隐患,恢复成往日那般容光焕发。 他飞快游走于七拐八绕的破烂台阶与宽窄石道,不到一个呼吸功夫,他便出现在破败凉亭内,眼见五师姐面黄肌瘦,整个人郁郁寡欢,他不知有多心疼,内心极为担忧,很害怕她自此会彻底疯魔沉沦下去。 他轻手轻脚坐在另一块石凳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以免干扰到她发呆,待静坐小半刻,便鼓足勇气轻声细语,“五师姐,到正午时分了,该用午膳了。” “小师弟,你说大师兄是不是从此一去不复返了?”奚梦瑶双眸呆滞无神,声音嘶哑,连日以来苦苦等待,早已失去了以往那种乖巧伶俐劲儿,浑身弥漫着死气沉沉气息,宛如行将就木。 廖子殇略微愣了愣神,一来便被她问住,当即哑口无言,不知作何答复,索性只好转移话题,“五师姐,我瞧你气色挺差的,我这里有粒定神丸,妳且服下,不出半月,保证妳容颜焕发。” 言毕便连忙从袖袍内掏出一玉瓶,顺手拨开瓶塞,倒出一粒滚圆灵丹呈给她细看,药香馥郁,沁人心脾肾脏,闻上一口足以令人流连忘返。 “我如今哪还有心思调理身体。”她仅仅瞟了眼他手中那粒药丸便扭过头去,继续保持仰头望天姿势,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你收回去吧!” “五师姐,妳唯有保证一日三餐吃饱饭,养足了精神,妳才有时间等待大师兄顺利归来。”廖子殇思绪电转,很快便抓住当前问题关键所在,他继续循循善诱,“我相信终有一日,大师兄会安全回归,妳日后也不想以如今这般邋遢面目面对大师兄吧?” “妳以往最注重仪容仪表,这副尊容若让大师兄瞧见,他岂不该嫌弃妳了。”他随即笑容满面,心思活络机敏,三言两语便戳中要害,“大师兄是何许人也!他眼里可容不得半点肮脏,所以,妳届时必须保持最佳状态迎接大师兄归来,不知我此番所言对与不对?” “快把定神丸拿来,我这就服下。”奚梦瑶呼吸急促不安,浑浑噩噩苦守半年之久,也未曾好好精心装扮一番,一日三餐更不曾吃饱过一顿,经过小师弟此番点拨,她当即幡然醒悟,先是紧赶慢赶好好整理了一番仪容衣裳,再是向他讨要那粒安神灵丹,恢复了些许生气。 “这就对了。”廖子殇当即舒心呼气放松不少,费了一番唇舌才让她逐渐回归正轨,他内心颇感不易,连忙将手上那粒灵丹递了过去。 她二话不说一把捏起咽入腹中,灵丹顷刻溶解充斥其四肢百骸,让她原本受损心神恢复些许,糟糕气色也恢复不少,整个人也灵巧活络了起来。 廖子殇本就机灵聪颖,心里清楚她虽恢复了些许受损心神,但连日以来食不果腹,身体迟早会拖垮病倒,因此赶忙轻挥袖袍,一桌美味佳肴顿时呈现在两人眼前,她闻见美食飘香扑鼻,肚子里的馋虫经不住诱惑,咕噜咕噜不听使唤叫了起来,她面容羞涩,不禁微微低头,第一次因一桌山珍海味而不负以往落落大方仪态,这让她不断暗骂自己不争气,若是不小心传了出去,那些同门师弟师妹们定会惊掉下巴,背地里议论纷纷,往日里保持的温良贤淑形象定将顷刻荡然无存,这一幕是她最不愿意面临到的。 “放心吧!五师姐,我嘴巴严实着呢!我才不屑在背后乱嚼舌根,议论别人坏话。”他似乎早已看透一切,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再说了,我与你们相识已久,我的为人你们还不相信?” “自当完全信任。”她当即轻吁口气放心许多,投去一抹明媚微笑。 “那就好。”他连忙催促,率先端起碗筷大快朵颐起来,嘴里含糊不清道:“五师姐,趁热吃,凉了可就变了味道了。” “好。”她也紧跟着拿起筷子优雅夹菜,细嚼慢咽,不似他那般吃相粗鲁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 第七十九集 开先例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它体型巍峨庞大,随随便便一个大跨步便轻松跨越四五里之远,两地相隔数十万里,何其之遥远,但奈何它块头大,又身法了得,不足一盏茶功夫便可安全抵达聚居地。 各座山峰洞穴内的族人们老远便听到动静传来,大地震颤不休,无需多做思索便知晓乃族长凯旋而归,相继兴冲冲涌出洞穴,抱团欢庆,但凡是猎到食物之类的大事,族人们凯旋而归,留守家园的老弱妇孺们尽皆庆贺迎接,这是该族诸多重要礼仪之一,族规森严,每位族人都必须无条件遵守履行。 与众多族人们纷纷相拥庆贺之后,便按照每家每户人口多寡来严格分配食物,此等大事历来皆以族长主持最为公道合理,每户族人均心满意足或抱或扛开心散去,返回各自洞穴,此间热闹嘈杂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只剩下兄弟俩,以及它膝下子女几个小崽子在场。 几个小崽子眼巴巴紧盯着金色牢笼,撒泼打滚样样在行,心性尚且不成熟,似这等幼小年龄只知嬉戏玩耍,内心天真无邪,整天调皮捣蛋,闹腾个没完没了,它作为一族之长,又是这几个小崽子的父辈,平日里管教严格,可偶尔疏于训诫,凡事也无法事事巨细,性子会养成顽皮捣蛋些亦在所难免。 “喏,拿去玩吧!”坎巴特往日最受不了这几个小崽子闹腾不休,绕在它身边团团转悠,要这要那,这次亦是如此,为了不让它们在耳边喋喋不休吵闹得脑壳疼,干脆直接将手上那个金色牢笼递了过去。 几个小崽子互相争夺,抢来抢去,一路咿咿呀呀兴高采烈玩耍嬉闹起来,金色牢笼内那头蛮荒生物呜咽悲苦,浑身忍不住瑟瑟发抖,被当成小玩意儿抛来抛去,顿觉日子一片渺茫,指不定日后某天玩腻了,随手捏成肉酱亦极有可能,一想到此,它便愈发心如死灰,只好乖乖认清现实。 “可别玩坏了。”坎巴特眼见几个小崽子兴奋翻滚越跑越远,它冷不丁佯装严肃道:“若是不小心将它玩死了,我可不会再另找小玩意儿给你们玩了,你们几个小崽子可要给我牢牢记住。” 它们几个漫不经心敷衍了几句,一听便知不经大脑回应,互相打打闹闹,很快远离两兄弟视野跑得老远,它顿时长吁短叹起来,颇感无可奈何,一外出便疏于管教,几个母辈只知宠溺纵容,更无心管教,会如此调皮捣蛋也是没办法的事,唯有等凯旋而归之后,才会在教育这方面多上上心了。 “莫跑远了,记得准时回家吃饭。”它仍然不放心,大声叮嘱一句传出去。 “大哥,您就放心吧!”夕舯虞抛去真挚笑脸,“暗中有护卫照看保护着几位小主子,不会出事的。” “也对,倒是我多虑了。”经他陡然一提醒,它才稍微转动脑筋回忆起这茬儿,它率先轰隆起身迈步走向自家洞穴,低沉催促,“咱哥俩先回去,那件秘宝还差最后一道工序即可大功告成,及早炼制完成,可别功亏一篑了,倘若因晚归而出现任何差池,那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嗯,大哥所言有理。”他重重点头完全认同,“走,我都快迫不及待欲一睹为快了呢!” “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它哈哈豪迈大笑起来,头也不回声音轰隆隆搭话,“待炼制功成,定叫你大开眼界一番,届时你可莫当场吓傻了呦!” “大哥,您可别老拿小弟我打趣了,哪有您说得那么夸张,我最多也就只会小小震撼一把罢了!”他强装淡定,一副云淡风轻的潇洒姿态,实则内心却颇为期待,恨不得立马见到秘宝炼制而成,好试试威力如何。 “切,你就使劲儿口是心非吧!”它一语道破,从他此番只言片语中轻而易举便摸个透彻,两兄弟虽相识日短,可却一见如故,短短时日便亲如同胞手足,除了脾性相投以外,相互之间坦诚相待亦是必不可少的关键因素,形影不离相处下来,早已无条件依赖信任彼此,是可以相互交托后背的生死兄弟。 他俩沿途互相打趣解闷,滔滔不绝谈笑风生,不知不觉已拐过几座连绵起伏的陡峭山峰,很快便相继钻入自家洞穴,七拐八绕来到洞穴最深处,与配偶亲热一番,之后摆放好所猎食物,让那群老弱妇孺全权负责剥皮抽筋掏空内脏,洗净架烤烹煮晚餐,而兄弟俩则沿着指定洞穴甬道来到一间宽敞石室内。 乍一进入此地,便炎热得汗流浃背,浑身不停冒汗,对于他如今修为而言丝毫无法抵抗酷热侵袭,迟早会因地火炙烤而亡,幸亏提前吞服丹药护持肉体,可依旧酷热难耐,而它因常年深受地火侵蚀,早已练就一身水火不侵的高超本领,区区地火根本不被它放在眼里,它照常行动自如,连汗水都未曾流下哪怕一滴,生命层次之高令人叹为观止,也令他竖起大拇指连连佩服惊叹。 这间宽敞石室乃炼制灵丹秘宝等所用,中央搭建坚固土胚架,牢不可破,一尊三足青铜鼎炉摆放其上,高逾千丈,底下那层土胚架轻松承受住其浑厚重量,土胚口熊熊燃烧,此处施展了强大阵法,用于汲取地底深处的地火源源不断充当天然燃料,方便随时可开炉炼丹,炼制日常所需之物。 眼下这尊青铜鼎炉被高温地火煅烧得通体暗红,鼎炉内各类天材地宝相互碰撞挤压,不断传来噼里啪啦轰隆巨响,也能清楚听见浓稠液体滚滚沸腾,炉盖缝隙处溢散各种宝物奇香,云蒸霞蔚,气味浓郁芬芳,引人陶醉流连。 兄弟俩此刻正并排静立于石室进出口,欣赏眼前所见到的宏伟奇观,每回来此皆能颇令他震撼叹服,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可它却习以为常,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坎巴特轰隆隆低下硕大头颅咧嘴一笑,“老弟,我先将‘青涟乳泉’投入鼎炉,这最后一件天材地宝也算收集齐全了。” “好。”夕舯虞从深深陶醉中回归现实,他跟着仰头与之对望,轻轻颔首微笑简洁回答。 它跨步行至青铜鼎炉近前,二者相距极近,那滚烫高温不断炙烤其雄壮肉体,它根本不为所动,也对它造成不了丝毫伤害,它随后伸手抓紧炉盖掀起少许口子,一股浓郁芳香顷刻冲刷四散,弥漫整间石室,它那另一条强壮手臂也紧随其后抬起,张开手掌心对准那道口子,其掌心撕裂开一道近三百丈长裂缝,一道水柱从中喷涌而出,与鼎炉内各类天材地宝混合搅匀,用掉大半方才停下。 它赶忙封上炉盖,随即扭头豪爽咧笑道:“大功告成,眼下只需静候那件秘宝炼制而成,这段时日便好好修养身心,不出意外,约莫十日左右即可炼成。” “真期待那天到来。”夕舯虞此刻完全暴露了内心想法,全然忘记了适才在外笑谈间掩饰的种种。 “看吧!”它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又去调侃打趣他一番,“都说你口是心非,还打死不承认,这下说漏嘴了吧!” 他连忙捂嘴,脸颊一片通红,支支吾吾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它笑够了便收敛住,“瞧你这一身脏兮兮臭烘烘的,赶紧去洗漱沐浴干净,待晚膳期间我再告诉你一件喜事。” “喜事?”他顿时满脸好奇,正欲开口一问究竟。 “先去洗漱。”它趁他张嘴追问之际直接打断,语气斩钉截铁,丝毫不容置疑。 “好。”夕舯虞乖乖点头听话,立马转身朝热泉方向赶去。 待他沐浴更衣洗漱完毕,整个人顿时焕然一新精神奕奕,比以往更加超凡脱俗,他昂首阔步赶回客厅,正巧赶上晚膳准备妥当,他毫不客气迈步上前一屁股盘膝坐下,端起石盘细嚼慢咽,吃相优雅得体,与旁侧这一家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家子狼吞虎咽一声不吭,他虽极好奇那件‘喜事’为何,可它眼下不吐露详细告知,他也不敢多嘴过问,索性也跟着大家伙默默吃食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它率先打破沉默直截了当告知,“老弟,你不是一直心痒痒想进那处禁地修行嘛!老哥准了,你用完晚膳过后即可前往。” “真的?”夕舯虞压抑住内心那股强烈兴奋,不至于失了分寸,“可您之前一直不允许我私自擅闯,莫非那处禁地险象环生不成?” “恰恰相反。”坎巴特微微摇头,“之前我一直不允许你擅自进入,是因为非我族类,是没资格入内修行的,但如今你我既以兄弟相称,我权衡利弊思索再三,愿为你破例一次,你既愿坦诚相待,说明你心怀仁慈,值得我为此深交。” “那处禁地也绝非凶险之地,你大可放心入内修炼,无需多虑。”坎巴特将胸脯拍得砰砰响,再三保证,它心性豁达爽朗,外人若愿倾囊相助,它必以千万倍奉还。 “那就好。”夕舯虞稍稍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又急忙询问道:“我若入禁地修炼,岂不是会大大拖延炼制‘破厄丸’的进程?” “你大可放心,来日方长。”它打起马虎眼,语气随意道:“那张丹方已基本完善,你大可一边安心修炼,一边再在闲暇之余与我一同探究钻研完善残余即可。” “这……”夕舯虞仍旧心存顾虑,他凡事都会斟酌考量再三,才会付诸行动,此事干系重大,事关该族未来是否能长久繁荣昌盛,他如今乃孤家寡人,怎可因小失大,若因此而打乱原有进程,他岂不是会自责一辈子,他此刻之所以犹豫不决,是因为考虑到个人荣辱得失,以及该族日后如何走向等诸多棘手问题,稍微走错一步,便满盘皆乱,故而此刻由不得他任意胡来。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不必再顾虑那么多。”它不像他那么深思熟虑,考虑种种因果得失,它只知有恩必报,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这便是它难能可贵之处。 “那好吧!”他拗不过对方,也只好欣然答应。 “这就对了。”它豪爽端起果酒,“来来来,干了这一杯。” “喝。”他也连忙敬了过去,兄弟俩仰头一口闷下,彼此相视心有灵犀开怀酣畅大笑起来。 此间晚膳充满欢声笑语,好不快哉! 第八十集 苦苦求索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待酒过三巡吃饱喝足,那些老弱妇孺则全权负责打理家务,忙里忙外,坎巴特则去看顾秘宝炼制进度,谨防意外发生,至于夕舯虞则遵照大哥安排,沿着往返过无数遍的昏暗甬道来到该族禁地。 夕舯虞面容古井无波,他好多次欲入内一探究竟,可他作为一个外族是没资格入禁地修行的,如今是他大哥破例准许,他才终于得偿所愿,内心说不兴奋激动那是假的,人的好奇心是无限的,他也无法除外。 眼前有道厚重石门阻挡了去路,他不慌不忙,默默驻立抬头凝望遍布石门表面的晦涩符纹,纹路沟壑纵横,犹如刀削斧凿,一笔一划皆充斥着凌厉锋芒,令人望而生畏,他静静观摩许久,周围静谧寂寥,毫无半点噪声,他沉浸在当下这种玄妙莫测的氛围中,久久无法令其头脑清醒回过神来。 不知过去多久,似乎有一股微弱声音在清脆呼唤,让他于某刻幡然醒来,他眼眸重新焕发起些微色彩,眼前视野逐渐清晰,他微微晃脑,并抬手轻揉太阳穴,语气微不可察,细若蚊咬,唯有他一人可清楚听见,“冥冥之中总有股声音在对我强烈呼唤,说不定,我的那份机缘就在这道石门另一面,禁地内到底蕴含着何种神奇,真是令人期待呐!” 他连忙动身走到石门右侧角落,石壁上有道复杂机关,他遵循他大哥在晚膳时所指引的详细步骤方法小心谨慎破解,这套机关极为繁琐庞杂,一旦走错一步,必将前功尽弃,有且只有一次可顺利破解,再无第二次机会,因而他即便心灵手巧,也不免要慎之又慎,也必须小心翼翼应付,绝对不可粗心莽撞。 ‘咔咔咔’ 复杂机关内传来齿轮转动碰撞的细微声响,他额头沁出细密汗水,每操作一步都似乎颇为吃力,这套机关由该族代代完善,不断推陈出新,到如今早已完善得滴水不漏,无坚不摧,破解之法历来由族长掌握,也唯有族长可进出禁地来去自由,此次若非其口头相传,他定然会灰头土脸铩羽而归。 转动内部繁琐机关操作了大半天,方才在最后重重‘咔’的一声中顺利破解完毕。 “好了。”他眼眸微动,脸上泛起一抹惊喜笑容,他内心蠢蠢欲动,这段时子以来的夙愿终将如愿,他又怎能不欣喜万分,只是他本就是个几乎不苟言笑之人,内心那股喜悦冲动不轻易显露在脸上罢了! ‘轰隆隆’ 在略微急切的等候中,这堵厚重石门紧接着缓缓向上开启,一股凛冽寒风从内刮出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饶是以他如今浑厚修为,也承受不住这股寒风侵蚀,这种冷是冷到骨子里的,禁地多年未曾重见天日,又作为一处洞天福地,里头会形成各类神秘异象亦不足为奇,他见多识广,早已见怪不怪了。 从外往里扫去,光线晦暗,伸手不见五指,一片乌漆嘛黑,感觉幽深不可测,令人心底莫名滋生出惶恐不安,如此一幕场景,可吓不倒他,他内心平静如止水,不起丝毫波澜。 他先是在外谨慎观望了一番,确认如他大哥所言安全无虞,他嘴角随即微微上扬,喃喃自语,“内心那股冲动愈发强烈,机缘唾手可得。” “走。”他不假思索当即迈步入内,其修长身影逐渐消失在阴冷黑暗中,身后这堵厚重石门自动下降闭合,此间迅速归于寂静。 他步入禁地后,周围环境极度黑暗,内部包罗万象,巧夺天工,远非他所想象,凭他如今修为,也需靠他独**索前行,以往自负耳聪目明,可进到此地刹那就仿佛变成了一个处处碰壁的瞎子,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见识到了种种神秘之地,他才算是真正开了眼界,平日自诩知识渊博,熟读古今中外各类文献典籍,今日才觉得自己是那么孤陋寡闻,以前那份傲骨,不过是目中无人,至少他自个儿是如此认为的。 禁地内同样寂静无声,唯有自己摸黑前行传入耳中的脚步声无比清晰,他从身上摸出一粒驱寒灵丹快速吞入腹中,丹药顷刻溶解四散,过了几息身体才算暖和许多。 他一路摸索黑暗漫无目的行走,浑浑噩噩不可知,唯有靠心中那股强烈信念指引其往前走,不知过了几许,眼前极遥远处有道亮光映入眼帘,他心底那簇死灰希望再次复燃,他循着亮光加紧步伐往前冲去,亮光越来越大,直至彻底覆盖淹没其视线。 他在混沌黑暗中摸索许久,突兀见到强光,一时之间未完全适应,待他放下手掌缓缓睁眼之后,眼前一幕又令他微微震撼当场愣住,他如今身处绝壁上的某个溶洞口边缘处,下方是绚烂夺目的世外桃源,到处生机勃勃,有小桥流水,也有山峰瀑布等等诸如此类奇特景象,兀然自成一派天地。 他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良久才得以回神,他啧啧感叹,“这处天地简直是妙不可言呐!到处充满机遇,这一趟来值了。” “大哥事先千叮咛万嘱咐,禁地内之物全都不能碰,只可观摩参悟,若不小心触碰到,或者是不听劝告强行带出禁地内某物,届时定会引起该族群情激愤,它们将禁地当作圣地供奉膜拜,若是因我一时鲁莽而破坏圣地森严规矩,它们定会将我扒皮抽筋不可。”他心有余悸道:“别看它们个个淳朴善良,可一旦发起狠来,千万个我也无法承受得起它们的无边怒火呐!所以,必须以小心谨慎为主,我可不想英年早逝了。” “依据大哥所言,禁地内遍地是宝,机遇横生,该从何处开始呢!”他冷静俯瞰下方广袤天地,入眼朝气蓬勃,众多珍禽异兽上天窜地,鸣啼嘶吼此起彼伏,他一时半会儿竟看花了眼,不知该先挑选何处落脚。 “嗯?”他目光顿住,左前方遥远处让他感应最为强烈,他立马下定决心,“就是那儿了。” ‘嗖’ 他毫不犹豫当即施展身法纵身一跃而下,绝壁出入口距离地面近乎百丈高,他却怡然不惧,凭借身法极大优势轻盈落地,接着再一个加速凌空飞跃,挑选几个最佳着力点跺脚前冲,几个呼吸间便赶到了此行目的地所在。 这是一片泥塘,野生植株密密麻麻,足有三人高,一眼望不到尽头,不断随风摇曳,通体流转深蓝光晕,颇为璀璨夺目,池塘中央修建一座凉亭,一道弯弯绕绕石板路从凉亭延伸至池塘岸边,此处环境清静淡雅,最是适宜修身养性,一降临此地,便令他连日以来的烦忧浮躁冲刷得一干二净,他内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他不由自主沿着石板路缓缓前往,宛如有根无形丝线一直牵引着他归属彼岸。 这种感觉妙不可言,又不止从何说起,不知不觉已站在凉亭之内,努力回想,却惊诧发现两地路程记忆完全缺失,无从忆起,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后脊背凉飕飕的,不知是他脑中错觉,亦或是这片天地有意无意牵引所为,他脑子有点错乱,使劲儿摇晃脑袋,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这样才不会平白无故深陷其中,孤苦伶仃彷徨无助。 “莫非是陷入幻境了?”他呼吸稍显急促,内心隐隐不安,微微皱眉环顾四周,“可眼前环境瞧着很真实,也不像是会迷失心智之地呐!” “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么多也无济于事。”他如今只有这么安慰自己,才能令忐忑心境沉寂平复下来,“心底那股强烈跳动源头正是来自这片奇特植株,其根茎叶整体定有非比寻常之处可汲取借鉴,相信对我修为增长也有大助益。” “嗯?”他微微眨动丹凤眼,只因在他仔细观赏之时发现了几株长势颇好的植株正含苞待放,更瞧见两朵鲜艳花朵迎着光亮灿烂盛放,娇艳欲滴,令人欲罢不能,心里有股冲动欲上前摘下嗅其芳香,他默念心法压抑躁动,这才让他好受些许,他当即长吁短叹,“我目前心境也算是坚如磐石了,可依旧抵挡不住强烈诱惑,想来唯有大毅力者方可参悟其中玄奥,于我而言,我这心境还远远不够,必须再进行刻苦磨砺才行。” 他当即盘膝坐下,这座僻静凉亭恰恰是最适合修身养性之所在,地理位置极佳,可将周边大片植株尽揽眼底,与其再另择他处,倒不如就地而坐更方便省事得多。 他心灵沉静如一,盘膝枯坐如钟,山崩地裂亦无法动摇其身,双眸半开半合,让自身迎合天地自然彻底静下心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效仿这片天地,一切归于沉寂,万事万物殊途同归,鱼虫鸟兽等可借鉴参悟,花草树木亦可汲取养分精华,世间种种不过浮华倒影,弹指灰飞烟灭,我连亿万分之一都不可匹及。”他环顾眼前所见,脑海中有无数念头转瞬即逝,此乃得偿所悟,他尤为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大好机遇,好好把握住方为当前首要。 “这根茎叶每一丝皆蕴含着无穷玄妙,得悟其中些许,都能受用终生。”他眉头紧蹙,看着周围大片植株棵棵挺立如松纹丝不动,顿时陷入了死循环,脑筋受阻,灵光不再迸发,“可既然体悟其身收效甚微,又该从何处下手呢?” 不知不觉一连参悟了数日光阴,几乎无果,他这几日仅以丹药充饥,苦苦钻研不得其法,这让他原本沉寂心境受到丝许动摇,不知从何下手,此番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原以为抓住了那虚无缥缈的一线机遇,可到头来仍旧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参禅打坐至今,一直紧盯着某棵植株不放,他认为唯有从根源着手解决,方能得悟奥妙。 第八十一集 得祥瑞相助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历经短短数日钻研参悟,几乎苦于无果,此处虽春暖花开,鸟语花香,乃一片祥和宁静之地,但耐不住枯寂惆怅,他自小到大独来独往,平日修行亦枯燥乏味,但他也能顶得住,只是这周边气温委实阴冷冰寒,禁地内本就处处透露着诡异阴,入口处那段路对他而言行走得颇为漫长无际,来到此地才算心安宽慰不少。 凭借他如今修为远远无法抵御这冰寒侵袭,幸而提前吞食几粒御寒的灵丹妙药,才让身体舒心好受许多,否则非活活冻毙不可,禁地内万事万物无法以常理度之,远远超乎其想象,神秘莫测仅是其一,仍有无穷无尽匪夷所思之异象未曾诞生孕育降临,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一睹为快。 连日以来风餐露宿,仅以丹药充饥,未好好饱餐一顿,到如今他精神状态有丝许萎靡不佳,双眸视线稍稍恍惚,有点看不清目光所及之物,他原本完美无瑕的俊美脸庞更是略显憔悴沧桑之感,气色明显略差,但他都咬紧牙关坚持不懈艰难支撑挺了下来,只为抓住那虚无缥缈的一线机缘,多少前人先辈为之趋之若鹜,前赴后继,不畏艰难险阻,为了变强而疯狂往上爬,那山巅顶点散发的圣洁光辉时刻滋润着天下间芸芸众生,那是心之向往,亦是诸圣生活的桃园梦乡。 “嘎。” 他如今浑浑噩噩灵光堵塞,前头有座万丈高山堵住他去路,令他处处碰壁不得志,与此同时,一头羽翅斑斓的鹭鸶振翅翱翔苍穹之上,从天际尽头清脆鸣啼缓缓飞来,在它振翅挥动间,更带来温暖舒爽和风,凉风习习,洗涤生灵心肝脾肺肾,从脚到头直贯天灵盖,这股凉爽和风也直朝他迎面扫去,他浑身激灵灵打了个颤栗,几乎瞬间脑子清醒了过来,灵光也再次迸发乍现,这得益于它相助之功劳。 这头鹭鸶修为比他强大了不知几何,所过之处挥洒祥瑞,一定范围之内因振翅挥舞而将凛冽寒风彻底驱散干净,降临风和日丽之异象,山涧峭壁残花败柳雨露未沾,也因瑞兽到来而回春复苏,一眼扫去,竞相绽放,芬芳夺艳,只为争那一片祥和宁静之地来安然栖息。 它所席卷洋洒的种种祥瑞亦滋润了一方水土,凉风吹拂袭来,池塘内成片成片的奇异植株随风摇曳不间断,相互缠扭响起沙沙声,也顷刻传入他耳畔,鹭鸶挥洒祥瑞,席卷微风扫来,又裹携大片植株摇曳生辉,方才令他如梦初醒,种种奇妙音律犹如醍醐灌顶,贯通其四肢百骸,灵光不再枯竭,而是再次迸发生机,天地自然之奥妙历来无止尽,得悟之受用一生。 那头鹭鸶雄赳赳,气昂昂,抬头挺胸降落栖息于孤寂凉亭外部瓦砾房梁之上,它那对七彩禽目炯炯有神,不断流转一丝丝诡秘神韵,此乃神窍外显,明灭万物,天地万物生灵无不虔诚朝拜跪伏叩首,希冀其可降临几滴甘露滋养孱弱身躯,可它傲骨铮铮,满眼傲慢戏谑,又怎会为凡俗蝼蚁做出无谓牺牲,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笑可悲又可叹。 它在凉亭瓦砾之上暂作栖息歇脚,似乎是历经漫长迁徙翱翔日久,累了困了,又似乎是因要躲避饥荒,恰巧发现这处富庶繁华之地,更似乎是遭受妖魔邪祟袭扰追杀,来此躲避生死祸端,保自身性命得以安全无虞,不管出于何种缘由,祥瑞降世,突然造访,必是个好兆头。 它张喙不断清脆啼鸣,鸣叫声滚滚传荡四野,似是为了彰显雄武英姿,让万兽朝拜跪伏,聆听靡靡圣言,它心怀傲慢无礼,这般态度是其与生俱来,它自认为乃万兽之首,天下万物生灵自然该聆听其圣言教诲,此等傲慢姿态令它一度狂妄自大,此番不知是何原因流落于此地,仍坚守那份傲骨,号令万兽臣服,颇有些不知所谓。 他盘膝静坐四方通透的凉亭之下,尚且不敢如此撒泼蛮横,作为外来人士,本该遵守规矩老老实实盘卧于偏安一隅,他也乖乖照做,无需外人指点,他自然而然无师自通。 “困兽之斗,逃难落荒至此?”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都说相由心生,可他却恰恰相反,兴许是生来便是一副好皮囊,老天爷赏饭吃,让他不管走往何处,无论青年男女,或是老弱妇孺,尽皆为之倾心拜倒。 他那双璀璨星眸半开半合,脑子清醒大半,思绪电转,稍纵即逝,灵光不时乍现迸发,可眼下参禅打坐之际,却被外头那只瑞兽打断了清晰思路,这让他略微恼怒,胸中无明业火滋生,他继而脆生生轻启檀口质问缘由,说了几句便等候其回应,出于礼貌,他不会无端发火,身为谦谦君子,心怀慈悲,又怎会如莽夫那般莽撞无礼。 那头鹭鸶眼含傲慢戏谑,禽目神韵流转,微微低下头颅俯瞰斗胆质问之人,它禽目不怒自威,丝毫不受瓦砾阻碍,清晰看清身下那名不知来历的外来生灵,它长年久居于此贵宝地,什么没见过,可还是第一次瞧见有此等外形容貌的陌生物种,它顿感好奇,适才那番质问也不再去多加追究,它修行至如今地步,自然可听懂其所言何意,作为祥瑞之物,它没必要去回答,也懒得回应。 它禽目顿生些微柔和,这般惊鸿一瞥,便令他全身仿佛雷霆震灭,如沐春风般飘飘欲仙,他呼吸顿时急促粗重,他心知,强大神韵沐浴识海宝藏,这是诸秀显化度厄,机缘可遇而不可求,万万不可错失,他当即如鲸吞大海般疯狂汲取养分,缕缕神韵贯通冲刷其血肉肌肤,脏腑器官,乃至更深层次的亿万细胞,得此滋养,首当其冲,其体内细胞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如此循环往复孕育诞生,又黯然湮灭挥发,生生明灭不息,得助于神韵涤荡体内外无数层独立又紧密相连的深层次空间,让他周身幻化种种神秘异象,诚如当初其小师弟那般经强者点化,而自此受益无穷尽,他小师弟本就天赋异禀,骨骼惊奇,而他自身同样不赖,虽略逊色丝许,但却可忽略不计,若任由他俩迅速成长起来,定会撑起道院一片天,直至走向鼎盛繁荣。 “它原来是在相助于我,外显神韵,冲刷我体内四肢百骸,乃至更深层次细胞粒子,我感觉全身都处于亢奋激震,从小到大,从未似此刻这般神清气爽过,这种感觉非同凡响,太舒服了。”他璀璨星眸愈发清澈纯净,炯炯有神,早些时候的憔悴萎靡顷刻一扫而空,他浑身沐浴神异光芒,举手投足间皆蕴含莫大伟力,感觉一拳可震碎星河,他微微眯眼异常享受,口齿吐露芬芳,清香沁鼻,“我能清楚感知到,体内亿万细胞疯狂撕裂挤压,它们过于活跃亢奋,如此行事,身体迟早会承受不住,爆体而亡,必须循循诱导,神韵冲刷放缓些。” 话音刚落,他便立刻行动,小心翼翼尝试引领体内那股狂暴神韵放缓速度,经过一番努力,初见成效,他额头沁出一层细密汗水,眼眸低垂昏昏欲睡,精神略显疲惫,他耗费了极大精神力,方才安抚平定体内暴乱,随之而来的副作用便是精神不佳,这是显而易见之事,可他仍需打起精神来,丝毫不敢懈怠放松,这份来之不易的大机缘他必须牢牢把握住,不让其从手心轻易溜走,事关修行大事,此刻付出艰辛汗水,日后才可迈得更远。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任人摆布掌控的日子绝非他本意,他向往逍遥洒脱,肆意快活,游历天下行侠仗义,这本就是他所肩负的重大使命,他必会用一生去遵循守候,不妄自尊大,也不娇淫奢侈,一切令他心生厌恶之事都该摒弃灭除,身负‘侠’之道义,这份神圣殊荣他必将坚定不移履行实施到底。 体内神韵经历一番缠斗冲撞,再经他之念循循诱导,如今倒平熄稳定许多,他绝非知恩不图报之辈,缓缓睁眸穿透瓦砾阻碍,与它四目相对,丝毫不见他惧怕,他莞尔一笑轻声细语,嗓音清脆悦耳,当即拱手深深作揖,“既为祥瑞,修为又长我许多,一声‘前辈’尊称当仁不让。” 它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人性化的善意微笑,禽目浮现沧桑,似是在回首以往,又似是老怀欣慰,无论如何,都是对他那声尊称的满意回应。 “前辈,您显化神韵洗涤我肉身,助我修为暴涨,我自当感激不尽。”他语气真诚,一番话振振有辞,“再受晚辈一拜。” 言毕便再朝它恭敬作揖,行两次跪拜大礼,是它应得的,它也虚心受下,长辈为后生指点迷津,是一份莫大荣幸,他自幼深受礼义廉耻熏陶,最注重修身养性,也懂得尊老爱幼,这份机缘降临其身,他也心满意足了,不敢再奢望诉求更多。 它又张喙啼叫几声,同时振翅挥动,一举一动皆蕴含玄妙之势,它似是有话要说,不吐不快,只是作为飞禽,不善人言,唯有通过摆弄肢体传达其意。 “前辈,您这是……”他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它所传达之意似懂非懂,可始终云里雾里,天地万物生灵自有其独属一套沟通方式,他如今也面临交流困难,想努力看明白,却始终琢磨不透。 它猛然仰头嘹亮鸣啼,发出一声怪叫,随即只见其大力挥动几下翅膀,顿时狂风怒号,席卷起一大片奇异植株随风摇摆,它力道控制极好,成片植株被狂风压弯,可又随之反弹挺立笔直,就这么荡荡悠悠,形成一副极有规律的摇曳走势画面。 “这这、这……”他心神激荡,竟莫名激动振奋起来,言辞也变得吞吞吐吐,“遵循天地自然规律,又经阵阵狂风推波助澜,构成如此大气磅礴的宏伟画面,壮哉!壮哉呐!” “这些植株走势有迹可循,缥缈荡气又百转千回,棵棵笔挺,泰山崩于前而始终屹立不倒,委实令我心潮澎湃至极。”他体内血液再次疯狂涌动沸腾,脑海中灵光迸发,受大势所趋,亦是随波追流,他愿一往无前,直至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只要身躯不倒,他便绝不停歇。 “妙,妙极!”他发出爽朗豪迈大笑,这是他这辈子笑得最为酣畅淋漓的一次,若有相互熟识之人在此,定会跌破眼镜,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依势而走,当为我所向往之道。”他瞳孔频频暴绽精芒,身躯挺直,气冲斗牛,一股神秘霸道气息油然而生,继而凝聚成实质,于周身劈斩撕裂四方,遵循天地自然规则,一番循序渐进,必有响应。 第八十二集 初展锋芒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周边这成片植株摇曳之势有迹可循,牵一发而动全身,摇曳轨迹迷幻朦胧,凸显天地自然之美。”夕舯虞注意力尤为集中,目随大片植株根茎叶随风摇摆而转动,他脑海里灵光乍现,隐隐抓住了某个惊喜契机,“难道要我随这些植株摇摆身姿?可这动作会不会太不雅观了。” “内心有无数道声音在朝我呼唤,我此刻浑身血液沸腾,那股强烈冲动明显源自于周围这大片植株,我要随心所欲去践行?亦或是循规蹈矩的随波逐流?”他一时之间深陷两难境地,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他身边争论不休,各执己见,谁也不让步,“依前辈适才所为,大概是有意指点,这天地自然蕴含种种神秘莫测,可遇而不可求,我何不随波逐流呢!” “就这么办。”他一番思前想后,决定还是遵循内心想法去行动,既然那头祥瑞已被他铺好前进道路,他哪有拒绝的道理,若是走错了,只需及时回头纠正即可,这样就可避免一错再错,“试试看。” 说做便做,他立即付诸行动,先是仔细认真观摩几遍植株根茎叶摇摆之势,待其小有感悟,探寻到摇摆轨迹的些许规律后,他便随周边众多植株左摇右摆,一开始因未熟能生巧,而导致动作极为笨拙僵硬,他已尽其所能努力达到最完美,几个回合下来,动作比最初稍微要好些,他本就是天赋极佳之人,观摩修习旁人施展术法武功等往往能过目不忘,一目十行,一眨眼功夫便牢牢熟记脑海,这便是天赋资质俱佳之辈令诸多资质平平之人羡慕嫉妒恨的最根本缘由。 由一开始的笨拙生疏,再到如今越来越熟练,颇有几分玄妙,他愈发得心应手,神态祥和平静,他嘴角微微勾勒一丝丝淡雅笑容,狭长眼眸似眯未眯,瞳孔深处波光流转,有朦胧神韵弥漫,助其更上一层楼,他随意盘坐,四肢极不协调,但又令人流连忘返,沉浸陶醉,始终移不开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他动作达到一定的娴熟美妙,宛如妙龄女子翩翩起舞,大放异彩,二者举手投足几乎无二致,动静结合,妙笔生辉,如此巧夺天工倒是有趣得紧,他毫无半分羞涩腼腆之心,一切以修行至上,再粗鲁不雅的动作也必须践行贯彻到底,更何况眼下只是迎合天地自然参悟体会,动作虽有些羞耻,但总不会到那种无可救药的地步,不雅观可摒弃忽略不计,能从中增长修为才是根本要素。 大片植株宛似柔软无骨,根茎叶在那头祥瑞扇风引动下以极夸张幅度弯曲摇曳,几波狂风冲刷席卷下来,使成片植株不知疲倦愈加卖力飘舞,这几股狂风似乎蕴含某种神秘强大魔力,循循指引其依势而动,冲散了冻入骨髓的阴寒之气,带来温暖舒爽,大片植株似乎由原本的萎靡不振刹那复活了过来,如同纯真孩童那般欢欣跳跃,冥冥之中隐约有无数道稚嫩呼唤,充满欢声笑语,仿佛在向天祷告,又仿佛在招蜂引蝶加入欢快童趣中。 大量植株根茎叶于此刻在几股狂风尽情滋养下流转深蓝液体,始终隐隐散发毫光,来回反复冲刷,其根茎叶最细微纹路愈发清晰可见,映照诸天,万古长青,活跃跳脱至极,催生湮灭复原,循环往复,未曾间断过。 夕舯虞亦随大势所趋,他如今双掌合十举高,对准头顶房梁,双眸眯成一条缝,隐隐绽放恐怖神韵,他四肢身体宛若游蛇泥鳅般妩媚扭动,看上去也显得柔软无骨,口鼻呼吸舒畅有致,声音微不可察,隐约吞吐奇异热流,在体内那股庞大神韵之力倾力助推之下,他仿佛与天地自然产生共鸣,从而进一步达到叠加增幅之奇效,令他修为一日千里,比平时增快了数倍之多,他体内细胞组织也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惊人变化,这种变化无与伦比,神韵配合血液沸腾,加速其肉体各方面层层暴涨。 在他匀称呼吸吐纳之间,那成片植株不知何时逐渐受其吸引,两者之间缓慢达到平衡,呈同一水平线曼妙摇曳,丝丝缕缕深蓝能量从大片根茎叶内外层膜溢散而出,点点晶莹光晕百转千回,随他不断吐纳呼吸间缓缓向其聚拢弥漫,充斥在其周身上下,透过肌肤毛孔纷纷渗透其四肢百骸,与那股强大神韵一点点巧妙杂糅融合,形成独树一帜的神秘力量。 他周身被浓郁深蓝光晕包裹得严丝合缝,整个人清尘脱俗,宛如蓝精灵般惊为天人,有股别样梦幻朦胧之美,本就长了一张盛世容颜,再经这么一衬托,便显得愈加惊艳迷人,若有女子在场,定然会自惭形秽,无不为他肝脑涂地舍生赴死。 体内那股神秘力量一遍遍冲刷涤荡其四肢百骸,令他肉身愈发稳固强悍,也无时无刻不在点滴改造其那具独属人族的脆弱肉体,首先便是少部分肌肤体表逐渐变得深蓝具象化,宛似覆盖上一层深蓝薄膜,并开始长出翠绿嫩芽,在勃勃生机滋养浸润下缓慢开枝散叶,生长到一定程度方才以极迟缓速度发芽,与地面接触的身体则缓缓生根,无数细长根须扎根地底,渐渐向下延伸渗透,汲取微少养分。 “嗯?”他微微皱眉,自大量深蓝光晕渗入体内开始,他体内就产生丝许异样**感,这种感觉令他飘飘欲仙舒爽清凉,他还是头一回体验,未免有点措手不及,但很快便适应下来,“我能清楚感应到,这股能量乍一入体,便在悄然改造我身体,使之逐渐变得无坚不摧,到最后该不会变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植物体吧!” “但我又能随心所欲操纵这股能量,想来没像我想得那么严重。”他唯有这么安慰自己,才能令自己不那么惴惴不安,“不必太过庸人自扰,顺其自然即可,大道殊途同归,以借鉴天地万物为媒介,可快速暴涨实力,达到惊人地步,亦未尝不可。” 心里暗自嘟囔了一阵子,他旋即缓缓睁开眼来,入眼便瞧见被深蓝光晕包裹严实,他顿时短暂陷入惊愕失神状态,目光愣愣不知所措,脑子都发懵了,好在他见多识广,很快便镇定平复下来。 “嗯?我这右臂……”他平复心情后,才感觉到右臂在微微蠕动,这时才发现整条臂膀几乎被翠绿植株所覆盖笼罩,郁郁葱葱,喷薄浓郁光晕,他上下仔细翻转打量,又瞥了眼凉亭外那成片植株,不免发出一阵苦笑声,“看来是汲取吸收深蓝能量所致,我原以为仅仅只是改造肉体这么简单,万万没想到,还生长出一模一样的植株,这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之外。” “事已至此,也只能任由其继续生长下去了,这份机缘可遇而不可求,总不能就此终止修行吧!”他低头陷入沉思,“日后会发展成何样我尚未可知,不过,有一点可以保证,那便是定会大大增强我肉身,普通刀剑棍棒等兵器应该不惧,至于那些由特殊矿石炼制而成的神兵利器,不知可否抵御得住,这得要试过心里才有谱。” “目前长势尚幼嫩,不似周边这些植株那么蓬勃挺直,御敌威力应当不大。”他不断呢喃自语,“不过,我可自如操控手臂上这些植株,可长可短,变幻各种刁钻诡异招数,在我源源不断倾覆绞杀之下,御敌威力还可成倍暴涨。” 他环顾凉亭四周,而后目光一定,注视右侧边缘处一块首尾相连的坚硬石板凳,他会心一笑跃跃欲试道:“就拿此物先小试牛刀,试试威力如何。” “去。”他陡然张嘴发出一声暴喝,目中闪烁缕缕精芒,同时轻甩手臂遥相挥去。 ‘刷’ 他手臂植株疯狂延伸暴涨,以刁钻诡异角度化作藤蔓破空绞杀而去,眨眼功夫便将石板凳紧紧束缚缠绕住,在经他完美操纵稍微提力,便将之顷刻绞成碎石炸裂四溅,他对此强横一击颇为满意,随即控制藤蔓飞快缩短恢复原状。 ‘哗啦啦’ 在他收回藤蔓刹那,那些四处飞溅的大小碎石粉末在无形天地之力操控下强行收拢复原,与原本毫无差别。 “嗯?”夕舯虞稍稍错愕,眼神充满不可思议之色,他止不住啧啧感叹,“这处禁地果真处处神秘莫测,自成一片天地,连被我绞碎之物也可瞬间复原,着实神奇。” “这些植株威力也不可小觑。”他转而再次认真打量起右臂来,“修行之初便有这般强悍绞杀力,日后随着修为愈发浑厚,这些植株威力定然更加深不可测,也定会有种种匪夷所思能力崭露锋芒,真期待那一天早点到来。” “至于我这肉身经过初步改造之后,能承受多大伤害……”他上下打量着隐隐流转深蓝光晕的肌肤体表,一股跃跃欲试的念头稍纵即逝,他左掌一翻转,一柄晶莹剔透的短匕凭空出现,他握紧短匕嘴角上扬,“这柄短匕锋芒无匹,削铁如泥,不知我这副肉身能否承受得住。” “试试看。”他毫不迟疑一剑朝手臂奋力劈斩而下,表层凝聚的深蓝光晕略微阻挡了下便被劈开,继续朝内层肌肤血肉斩去。 ‘噗嗤’ 这柄短匕轻而易举割破肌肤血肉,仅仅割破指缝深浅便无法再继续深入,全力一击,也仅仅割破皮毛罢了!连一滴鲜红血液都未溅出,对他根本造成不了丁点伤害。 “不错不错!”他收回短匕,嘴角带笑,在浓郁生命力滋润恢复下,伤口瞬间愈合,未留下任何伤疤。 “可承受低品级的神兵利器全力一击,想来那些普通兵器我也可以丝毫不惧了。”他顿时信心满满,心里有了底气总归安心些,不然凭借原先那副脆弱肉体与强敌厮杀,最怕一个不小心遭受对方种种凌厉招数重创肉身。 作为人族,肉体脆弱便是最大缺陷短板,无数先辈为此而绞尽脑汁弥补,或是靠修炼外功,亦或是吞食种种天地奇珍,更或是施展秘术改造身躯等等诸如此类方法,依靠外物强身极易遭受反噬,过程必将苦不堪言,他还算是无比幸运的了,先有神韵加持保护,让他得以两相杂糅融合,最终顺利修成。 第八十三集 炸炉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数日后,一处宽敞溶洞内,此处比邻珍藏着海量天材地宝的诸多密室,细细数之,足有近百间之多,统一分布开凿在这处宽敞溶洞四周,内部空间星罗万象,散发的各种浓郁芳香沁人心脾,经过曲折甬道相互连通,缕缕浓郁芳香也随之一并溢散涌入中央这处最大溶洞,混合蔓延各处,久久未能消散殆尽。 这处溶洞珍藏的无数天材地宝均由该族先辈从古至今付出莫大心血收集堆积而来,或是来自于掠夺诸多异族道藏,或是与天地间各种蛮荒生物生死厮杀,收集其部分有极大价值的血肉脏腑等器官,或是探索各地危机四伏的远古遗迹废墟,能堆积到如此海量奇珍,该族代代先辈必定付出了惨重代价,它们是用生命换来的,若非如此,该族也不可能繁衍壮大至今,跻身这片大陆几大巅峰族群之一。 在禁地内经过这短短数日艰苦勤奋的参悟修行,相较于数日之前,夕舯虞如今这一身实力要精进不少,气息愈发沉稳内敛,浑圆天成,架势不动如山,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玄妙意境,若即若离,又令人心绪震荡。 刻苦勤劳固然重要,但适当放松片刻修身养性也未尝不可,修行并非一日之功,日日疯狂修炼沉浸钻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对修行者精气神等各方面也并非是十足好事,轻则变得脾性古怪乖张,自此不与人为伍,重则疯癫入魔,行事痴傻,不按常理出牌,一言不合大开杀戒的例子比比皆是。 他自小便常伴师尊左右,深受其讲经论道的浓烈熏陶,故而他从小心性脾气会比同龄人成熟稳重许多,也深刻了解面对枯燥乏味的修行大业,必须戒骄戒躁,同时也需注重劳逸结合,合理安排娱乐与修行两方面时间,如此方可牢固根基,将走火入魔这一极度危险因素降到最低,个人修行路方能走得更远。 他眼下便暂时放下修行重任,离开禁地来到这处宽敞溶洞鼓捣炼丹之道,这条道路任重而道远,心思必须缜密聪颖,脑筋死板执拗之人,自古以来钻研此道,能达到成就极好深之辈寥寥无几,反而是似他此等天赋资质俱佳之人,往往懂得融会贯通,举一反三,从一条大道上劈砍延伸出无数小道,独特思路令人大开眼界,拍案叫好,这类人大多成就颇高,极个别行将就错走了歪门邪道,尽毁自身大好前程,毕竟属于个例,会有惋惜、感叹等声音替他们不值,但很快便会泯然众人,逐渐被遗忘在漫长历史长河中。 他独自盘坐在蒲团上,周围摆放着各种造型样式奇形怪状的锅碗瓢盆、大大小小或是精美典雅,或是粗糙简陋的复杂仪器、以及几尊配以炼制灵丹妙药的丹鼎铜炉,他面前则归类摆放上百本古老典籍文献,偶尔灵感迸发,有所顿悟,则拿起特制笔墨详细抄录记载在厚重本子里。 他身边也有几头禁卫生灵忙前忙后,主要负责搬运打杂等累活重活,从旁一丝不苟协助做事,它们训练有素,行事干净利落,乃该族最忠诚护卫,一切脏累苦等重活差遣它们去做,他也能轻松不少,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嗯?”他脑海中不断有灵光乍现,手上也没闲着,同时挥动毛笔记录下心得体会,可记着记着却突然卡壳,直接推翻了前头自认为绝对合理的炼丹之法,他频频摇头心情烦躁,直接一把撕下好几页纸张,顺手丢进旁侧火炉燃烧成灰烬,“不对不对,又错了,大错特错。” “到底哪个步骤出现问题?”他绞尽脑汁努力去构思,经过这一番思前想后,才最终发现有好几处炼丹步骤存在致命缺陷,倘若此时再去弥补空缺,必将又要费尽脑筋,可不论参悟哪条大道,肯定要历经艰难险阻,凡事无绝对的一帆风顺,就像修行路,有前人不慎跌倒,后人必会赶超追上,前赴后继拼命往上爬,以致最终登临巅峰。 “看来,欲炼成这‘破厄丸’,着实不易。”他扭头凝望右前方其中一尊四足庞大丹鼎,仔细聆听其遍布秘纹的炉壁不断响起沉闷轰鸣声,底下挖出深坑,专门挪引炙热地火煅烧丹鼎炼制灵丹妙药,“诚如‘修行并非一日之功’,对于这炼丹之道,我虽掌握些粗浅皮毛,便自信足以傲视群雄,但远非我所想象这么简单,个中奇思妙想我时刻灵光迸发,其中的晦涩高深我却半知半解,仍处于懵懵懂懂,丹药之道包罗万象,无数先辈为之趋之若鹜,其中不乏佼佼者,我如今宛如孩提学步,又怎能与皓月争辉,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戒骄戒躁,宽心则成。”与此同时,一道浑厚低沉声音适时传入他脑海之中,正是他大哥,它此刻虽要全身心投入看顾秘宝炼制进程,一刻也抽不开身,两地相隔几座高峰之远,但它实力高深莫测,小施手段便可轻易掌握他一举一动,自然将他自怨自艾尽收眼底。 “大哥,您说得轻巧,一旦行动起来可难多了。”他顿时唉声叹气,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往日里两兄弟尽展才能各抒己见,参悟钻研炼丹之道,往往有事半功倍之效,眼见‘破厄’丹方即将弥补齐全,大功告成,可如今却推翻了几道关键步骤,使之这几日付出辛苦汗水颇不容易得来的钻研成果悉数付诸东流,怎能不令他气愤懊恼难当,他虽有各种奇思妙想,但却远远不及此刻这般痛苦煎熬,推翻重来,换谁都极难受。 在兄弟俩畅所欲言之际,其中一尊丹鼎却突兀传来异常动静,且越来越大声,那尊丹鼎内混合的各种天材地宝互相激烈碰撞挤压,狠狠敲击炉壁,不断发出暴烈轰鸣巨响,同时导致整尊丹鼎疯狂震颤抖动,炉盖缝隙汩汩冒出缕缕浓烟,仿佛随时会轰然爆炸似的。 “嗯?”夕舯虞脸色一变再变,他距离这尊丹鼎无比之近,更是清晰感应到滚滚压迫力迎面冲刷席卷而来,随时会面临生命危险,他心头隐隐感觉不妙,“这尊丹鼎要炸了。” “快,开启樊笼大阵,将这尊丹鼎层层笼罩,避免波及无辜。”来不及多作思考,他当即一声令下,严肃指挥周围一众禁卫。 “遵命。”众护卫拱手得令,以最快速度纷纷施展预设禁制将之层层笼罩住,此大阵乃上古该族某位先辈强者所创,可轻易抵御同等级以下的强敌全力一击,拿来抵御丹鼎炸炉,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但为了使炼丹制药过程能顺利实施,此法是最行之有效的稳妥之法,既保证不会伤及无辜,又能将丹鼎爆炸等之类的危害降至最低,将此大阵用于此处完全能发挥其最大作用。 樊笼大阵里里外外一层叠加一层,拢共笼罩了近二十层之多,依据以往他丰富的炼丹经验,叠加如此之多禁制完全足够抵御得住丹鼎爆炸之威。 “退。”眼见层层金光阵起,将庞大丹鼎笼罩得严丝合缝,他当即大手一挥,又再次一声令下,他冷峻面容极为凝重严肃,毫不犹豫转身率先迈足狂奔远离此处凶险。 一干禁卫遵从命令如潮水般退去,瞬间走个精光,虽然这座樊笼大阵足够抵抗下丹鼎爆炸之威,保护他与一干禁卫性命安全无虞,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小心谨慎起见,还是暂避锋芒最为稳妥。 在他与一众护卫扭头狂奔远离,不消几个呼吸之后,那尊丹鼎便传来轰隆炸裂巨大响声,爆炸冲击力全部被樊笼大阵抵消卸去,只剩下爆炸巨响余威传荡冲击开来,这处溶洞毕竟由普通岩石挖凿形成,这点余威便足以引起地动山摇,只不过不会太夸张,仅仅掉落少许碎石而已! 待陡峭山体趋于稳定,夕舯虞方才小心翼翼沿着蜿蜒甬道靠近溶洞,身后一众禁卫彼此对视,也随同逼近赶去。 入眼可见,溶洞内一应物品历经适才一阵地动山摇,小半数东倒西歪略显凌乱,但却毫无损坏,樊笼大阵金光熠熠,经历那般大的冲击力依旧牢固,只是那尊庞大丹鼎却炸裂粉碎,只剩一堆齑粉遗留在地上,待撤去大阵,一股丹药芬芳顷刻迎面扑鼻而来,夹杂着少许焦糊味道,连同那堆齑粉掺杂混合,乌漆嘛黑散发浓烟,完全分辨不清。 “唉!”他心里五味杂陈,那股滋味颇不好受,话到嘴边又咽回喉咙里,他低头扫视愣愣发呆,驻足沉默良久方才黯然失落摇头自嘲,“又失败了。” “你们几个将这里打扫干净,再重新换上一尊丹鼎来。”他努力平复心情归于平静,随即扭头一声令下。 “是。”几个禁卫手脚麻利,迅速打扫干净,又重新扛来一尊丹鼎摆放好,并燃起炽热地火熊熊煅烧,动作一气呵成,尽职尽责快速完工。 “大哥,这股焦糊味道甚是特殊,我原本拟定的丹方里有味药草药性极烈,与这股焦糊味完全一致,会不会是由这味药导致丹鼎不稳定,由此而引起炸炉?”夕舯虞又蹲下身子仔细嗅上几大口,他面容微变,旋即立马严肃传音询问起因,征询意见互相探讨。 “嗯,你此番所言极有可能。”它立即传音给出看法,“这味药药性太过刚猛,极容易与个别奇珍相冲突,从而产生质变,导致炸炉。” “这样,你不妨试试融合冰寒之物,看看有何效果。”它沉吟片刻,随后接着开口,“你在珍藏室内找找看,应该有类似的冰寒之物可替代。” “有是有,不过……珍藏室内的天材地宝大多储存日久,药效或多或少有所流失,恐怕炼制起来会大打折扣,会直接影响所炼成灵丹的最佳饱和度。”他逐一详细分析透彻,不遗漏任何细微末节。 “那依你所言,是想要最新鲜的?”它立刻抓住问题关键之处,直戳要害。 “对。”夕舯虞嘴脸含笑,微微点头传音回应。 “此事倒不难办,容我想想。”它沉默思索几息,紧接着语气略微惊喜道:“有了,我知道一处地方有你所需之物。” “在哪儿?”他急忙追问。 “就在距离此地约莫五十里处,有片荆棘林,直朝东方走就能到达目的地。”它继续说道:“我直接吩咐手下禁卫取来即可。” “大哥,不必麻烦它们,由我只身前往解决就行了。”他笑了笑道:“我如今修为大涨,正憋得难受,正好去练练手。” “这……也好。”它犹豫了一下子方才答应,“不过,你独自前往过于危险,我还需派遣几名护卫从中护你周全,如此我才放心。” “嗯。”他微微点头,“都依您安排。” 接下来,它又悄然传音详细吩咐几句才了事,他随后简单收拾妥当,才在几名强大禁卫严密护送下迅速离府,一路直奔东方而去。 第八十四集 无形煎熬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几名贴身禁卫与他直指东方马不停蹄奔袭了五十里方才到达目的地,一路翻山越岭,越过种种秘境遗迹等等,中途从未有片刻落脚歇息。 “小主人,咱们到了。”一头肩扛锈迹斑斑厚重乌黑棒子的壮硕蛮猿轰隆隆低沉开口,它有一张血盆大口,漆黑獠牙外露,一张嘴便喷吐极腥臭气味,它那对铜铃兽目冰冷森寒,此刻正遥遥眺望天边尽头若隐若现地大片荆棘林。 “嗯。”夕舯虞盘膝端坐于它粗糙掌心之上,平心静气调养身心,陡然听见它那震人耳膜的简洁话语传入耳畔,便立马睁眼冷静吩咐,“切莫打草惊蛇,在荆棘林附近将我放下即可,你等便埋伏在外围边缘处,我若不敌,随时接应。” “是。”几头外形容貌奇形怪状的强大护卫齐齐低声恭敬听令,不到半柱香功夫便小心翼翼摸到荆棘林外围边缘,在几座上千丈山头背面阴凉处隐匿蛰伏。 几头护卫眼神皆冷若冰霜,它们聚精会神警惕环顾四周有无危险逼近,待确认安全无虞,便彼此对视微微颔首,它们防范意识极强,本就是被严格训练出来看家护院的,自然要确保他生命安全,不会掉一根毫毛。 那头雄壮蛮猿生命层次极高,自然具备种种强大神通,它那对铜铃兽目骤然流转金芒,此乃其天赋神通,与生俱来,生命层次晋升至一定高度便自主应运而生,只见它露出半截头颅小心窥探前方那片荆棘林,略微一扫而过便收回,瞳孔金芒缓缓暗淡消退,“小主人,前方那片荆棘林很安全,暂无凶兽蛰伏,您可安心从此处进发。” “嗯。”他也跟着谨慎冒头遥遥扫视了几眼,随即浅笑点头,“有劳。” “属下应尽之职。”雄壮蛮猿咧嘴微笑,略感诚惶诚恐,它不笑还感觉没什么,一笑便令他直犯恶心,只是他修养好,强自镇定,不轻易表露丝毫粗鄙不雅姿态。 他当即施展身法飞快逼近窜去,他如今修为暴涨,又显露少许深蓝植株相助,顿时如虎添翼,飞窜速度相较于数日前要快上一大截,身法也更加飘忽诡异多变,几个呼吸间便闪电掠入荆棘林。 “嗯?”他微微动容,当即止步藏匿于一小片荆棘丛林里,一对狭长眼眸静如止水环顾四周,接着又回眸瞧了眼身后仅有几步之隔的分界线,以这片遍布荆棘的广袤丛林边缘分割两地,他如今所处地界环境阴暗潮湿,且处处弥漫诡异朦胧灰雾,更有大量颗粒灰烬在周身缓缓飘荡萦绕,令他内心隐隐惴惴不安,一跨入此地便寂静阴森得可怕,落针可闻,且感应不到任何生命气息,身后几步之外阳光明媚,一片鸟语花香,与此地环境氛围截然相反,他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果敢前往怡然不惧。 “一进入此地便感觉阴森森的,呈现出另外一副诡谲景致,当真是怪哉!”他声音压得极低,微不可察,沿途嘀嘀咕咕嘟囔了几句,同时也不忘小心戒备凶险降临。 他前行脚步甚为轻盈,有意避开各种障碍,一步三回头,时刻不敢松懈,一路七拐八绕前进了近乎五里,方才逐渐放缓步伐,随后停下脚步驻足平静环顾,只因他挑中了前方一片还算开阔些的平坦空地,“就这了。” 他当即大跨步上前,稍微一拂袖,面前便堆放了一堆柴火,支架上一大块肥瘦相间的兽肉,他指尖凝聚一小簇火苗弹去,瞬间点燃了那堆柴火,熊熊燃烧熏烤那大块兽肉,他一手不断翻动支架,另一只手均匀撒上特制香料,不一会儿便散发浓郁肉香,金黄油脂不断外渗滴落,不消几刹那,浓郁肉香便弥漫方圆上百米,甚至朝更远处飘散而去。 待仔细调配妥当,他便就地寻处空位一屁股盘膝坐好,周围阴森森,遍布朦胧灰雾,唯有眼前这处温暖火光给他丝许慰藉,“根据大哥所述,这块兽肉乃那头冰寒生物最酷爱的肉食,无论身处多远,它都能嗅到香味,不吃上一口绝不罢休。” “希望此行不会功亏一篑。”他眼下只好暗自安慰,独自身处险地,换作胆小如鼠之人早就吓破胆了,也唯有他还能这般淡定自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看这片荆棘林也没什么可担惊受怕的,不过如此,还是静静等待诱饵上钩吧!其他琐碎之事不必忧虑太多。” 他旋即闭眸入定,静心凝神纹丝不动,恢复最佳状态应付强敌来袭,柴火熊熊燃烧未见熄灭,不断传来噼里啪啦声响,萦绕在他耳边未曾间断,大块兽肉逐渐变得金黄酥脆,肉香四溢,换作他人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口水直流,馋虫不断在肚子里作祟,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仿佛这世间无物可勾起他贪嗔痴念。 他完美调动肉体力量聚集于双腿,一股极为微弱的无形波动自体表荡漾开来,清晰感应四周阴暗环境,最多弥漫方圆三里才到极限,三里以外的探查视野逐渐模糊不清,直至陷入一片漆黑,他双腿与地面接触部分则生长出大量植株根须扎根地底,轻易钻透泥石纷纷呈半圆形朝地底辐射扩散,大量根须盘根错节,也延伸至地底将近四里之远方才停止生长。 “一条条根须交错纵横,比我精神力感应范围还要略微稍远些,辐射地底将近四里,一有生物靠近即刻一目了然,这地底大量根须便相当于我无数只眼睛,以我为中心,全方位无死角感应,堪称完美无瑕。”他顿时信心十足,再加之附近蛰伏几头禁卫严阵以待,一有危险便第一时间动手救援,如此布防,便令他愈发无所顾忌。 四周环境阴寒森冷,寂寥无声,仰头一眼望去,上空也被一层厚厚灰雾笼罩,经久不散,时间在点滴流逝,不知不觉已悄然过去三盏茶之久,在他严密布局之下,暂无任何凶险来临,这让他内心稍稍诧异,差点快坐不住了。 “莫非大哥情报有误?”他盘膝枯坐,一动不动,即使叫他静坐个十天半月都熬得住,可如今他急着捕捉冰寒生物好快点打道回府,忙着炼制灵丹妙药,他可没这闲工夫一直苦等下去,在这儿消磨时间,可若是耐不住性子,那这三盏茶时间可就白等了,他以往并非是如此焦躁性格,只是炼制‘破厄丸’迫在眉睫,他才会一时失了分寸,忘记了师尊常教导他戒骄戒躁、持之以恒等清规戒律。 “大哥没必要诓骗我,想必是那头冰寒生物太过狡猾奸诈了,能历经尸山血海存活至今的蛮荒生物,应对一切无不处处小心,性情尽皆凶残暴虐,饿疯了连自相残杀都极为常见。”他暗自思忖,“指不定在哪儿躲藏着警惕窥视,随时伺机而动,这些蛮荒生物狡诈得很,再耐心等等,不信那孽畜不上钩。” 他轻吁口气舒缓身心,时刻感应四周异常动静,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某一时刻,周边阴冷潮湿环境隐约感觉渐渐加重,他若有所觉,眼皮微微抖动,正觉奇怪间,一缕缕阴寒微风吹拂而过,凛冽刺骨,令他猝不及防之下,冻得他身体轻轻颤抖,他因提前吞服了御寒灵丹,这种鬼天气完全能抵抗得住,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各种妖魔鬼怪千奇百态,神秘莫测,难保不会有能完全避开我精神感应,而悄无声息诡魅来袭的生物。”他缓缓睁眸半眯着,凌厉扫视四周,神经紧绷,一刻也不敢松懈,对方有极大可能性已蛰伏在附近,随时施展狠辣手段给他致命一击,“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必以千百倍还击,给对方当头棒喝。” ‘呼呼呼’ 这片荆棘林的气候逐渐严酷恶劣,严重影响其手脚活动,他唯有不断吞食御寒灵丹,以此来暖和身子,不多时,头顶浓厚灰雾也跟着凝结成淡红霜雪,相继飘落而下,将本就即将熄灭的几簇火苗彻底冻灭,随同那一大块兽肉一齐冰冻成块状物。 “这片荆棘林太诡异了。”夕舯虞缓缓抬手握紧身后两柄锋利石剑严阵以待,随时应对强敌来袭,“我还是想得过于简单了,这头孽畜定然是头极为难缠的强大妖邪,能做到悄无声息引发阴风阵阵,改变天地自然气候,使之降下鹅毛飞雪,这份实力可不一般呐!估计连我都没有十足把握可将其擒下,势必最后要让那几头贴身禁卫联手擒拿了。” “雪花飘飘,色泽竟泛红,不断飘落沾在我身上,令我皮肤有些微辣疼难耐,也有些许瘙痒不适。”他眉头微皱,唯有不断释放无行波动,在周身体表凝聚成一层稀薄护罩,抵挡雪花侵蚀肉体,但此法也并非长久之计,只有尽快想法子破解眼下危局,“这淡红雪花莫非也是其强大神通?侵蚀力度虽微弱,但耐不住其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今我身陷囹圄,举步维艰,若不趁早逐个击破,势必会大大影响我接下来全力迎敌,十分实力,能施展个七八分就得烧香拜佛了。” “都说这片蛮荒世界物种无奇不有,千奇百怪,种种奇异神通手段层出不穷,两方生死厮杀,最忌惮一方暗藏某种狠辣阴毒招数,关键时刻给予另一方致命一击,彻底反败为胜。”他那双狭长眼眸冰冷凌厉,因当下严重深受恶劣气候影响,他精神力感应范围大大锐减缩短,周边恶劣气候直指其精神本质,最终也仅仅只能感应到方圆六丈左右,再远便很勉强了。 “眼下情形何其相似,只不过,对方身影捉摸不定,属于在无形中取敌首级,往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至今都感应不到丁点危险气息逼近,这头畜生太过狡猾,肯定是极擅长于暗中袭杀等卑鄙手段。”他冷静分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双方剑拔弩张,他随时做好了厮杀准备,“必须时刻维持冷静,切勿分心,如若让对方抓住我露出任何破绽,那将会给对方制造可乘之机,届时迎接我的必定是死亡无疑。” 第八十五集 终生羁绊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眼下氛围凝重诡异得可怕,淡红霜雪洋洋洒洒,不断飘荡而下,从未间断过,原本环境昏暗阴森,自雪花飘落那刻起,便导致周边环境诡异中泛起猩红,一眼瞧去,天色嗜血瘆人,令人胆颤心惊。 周边大片荆棘丛林渐渐被大量霜雪沾染覆盖,缓缓渗透其根茎叶中,也令其悄然泛起猩红色泽,淡红芒忽明忽暗,整片荆棘藤条通体变幻成红艳玲珑冰晶,这种色泽是极妖艳诡异的红,令人隐隐作呕直犯恶心,这种景致着实欣赏不来,脑子里反倒会忍不住想象出各种恐怖可怕画面,夜夜做噩梦,延续好多天辗转难眠。 他盘膝纹丝不动,双眸冰冷凌厉,聚精会神死死环顾四周,不敢有丝毫放松,他双手握紧剑柄蓄势待发,一旦捕捉到妖魔邪祟鬼魅袭杀而来,便立刻拔剑御敌,在以往岁月里,他与无数妖魔鬼怪厮杀过,时常徘徊在生死边缘,可最终都能反败为胜,靠的是不屈不挠的顽强意志力,以及对强大实力的强烈渴望让他无往不利,依靠与各种强敌战斗来磨砺自身,让他如今的对敌经验无比丰富,第六感同样非常准,即使感应不到任何危险来临,他也能靠四周地域环境变化来判断吉凶祸福,这便是他修行至今,目前为止所能展露出来的强大之处。 荆棘林最外围边缘,那几座山头阴暗处,几名贴身护卫同样第一时间遥遥瞧见好几里外不同寻常之处,它们精神高度紧绷,随时对小主人施以援手,临出发前,族长再三严肃叮嘱,必须确保他性命无忧,若少了一根头发,唯它们是问,它们几个自当誓死护其周全,不让小主人受到丁点伤害。 “猿兄,眼下小主人有难,我们是否着手施救?” “您下命令吧!” “我等唯您是从。” 除了那头雄壮蛮猿仍旧镇定自若以外,另外几名贴身禁卫纷纷焦急难安,在它们这几个之中,尤以蛮猿修为最强,自然由它领头下达命令,它们虽护主心切,但也依旧仍需那头蛮猿下达命令施以援手。 “不必着急。”蛮猿肩扛黝黑棒子,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焦急紧张心态,它依旧我行我素,笑容满面轻声安抚几名同僚,“小主人尚未遭遇妖邪袭杀,他如今依然完好无伤,诸位兄弟,你们大可不必大惊小怪,等小主人挨不住了,我等再出手施救也不迟。” “这……”另外几名同僚彼此相视几眼,最后也只好老实听从,暂且按兵不动。 远在几里之外,他调动全身力量,随时准备与敌厮杀,四周环境变幻莫测,处处遍布诡异,令他精神不得不高度集中,提防邪祟来袭。 ‘哗啦啦’ 就在此刻,周边荆棘藤蔓主干上缓缓发芽开花,竞相绽放,无数花朵色泽妖艳邪魅,散发无穷诱惑力,有蛊惑人心之能。 “哼哼。”夕舯虞精神力虽受到些许影响,但还算扛得住,不至于彻底丧失理智,“花招还挺多,可惜却奈何不了我,纯粹是花架子罢了!华而不实,待我以力破法,我倒要看看有多厉害。” 他正欲出手施法之际,大量妖艳花朵竟纷纷诡异咧开笑脸,发出各种喜怒哀乐等极富人性化笑声,各类笑声掺杂混淆,清晰传入他耳朵里,令他顷刻心神震荡,这股股诡魅笑声甚是厉害,一潮高过一潮,此起彼伏,汹涌澎湃,欲刺破其耳膜,令他彻底失聪听不见。 他咬紧牙关极力抵抗,双手捂紧耳朵,尽量减少阵阵刺耳鬼魅笑声传入耳中,可他却远远低估了杀伤力,这鬼魅笑声仿佛无孔不入,即便他捂紧双耳,亦无济于事,收效甚微,他整个脑子不断嗡嗡震响,颇为难受,双眸亦是恍惚迷离,什么也瞧不清,脑袋昏昏沉沉欲倒地昏死过去似的。 这阵阵鬼魅笑声一直回荡在他脑海里,脑袋瓜子仿佛要爆炸裂开,感觉寄生了亿万只蚂蚁啃咬吞噬,又宛如有千斤重锤疯狂敲击,诸如此类精神攻击层出不穷,持续不断上演,他感觉自己都快要顶不住了,修长身躯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昏厥倒地,彻底任其宰割。 “这精神攻击着实可怕,压迫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他意志力足够顽强坚韧,咬牙支撑至今,仍残留些许意识,“对方到底是何方妖孽,一身实力竟恐怖如斯,以我如今修为尚且抵御得极为勉强,神智随时会被吞噬殆尽。” “兴许对方极有可能尚未发挥出十成实力,仅仅是小试牛刀?又或是在戏耍我?与我玩捉迷藏?”他艰难思及于此,眼眸微微睁大,“若真如我所思这般,那这头孽畜可真该千刀万剐,躲藏暗处慢慢消磨我实力,不正大光明面对面与我一战,真够阴险狡诈。” “百密一疏,还是让对方钻了空子。”他心高气傲,从不屈服于恶贼妖邪脚下唯命是从,“不过,我虽不敌,但外头仍有几名贴身禁卫隐匿蛰伏,它们可不是吃素的,届时定杀得你人仰马翻,让你好生尝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惨滋味。” ‘呼呼呼’ 无数花朵笑脸丑陋恶心至极,只见其喷吐缕缕红粉雾气,不多时便完全弥漫笼罩住整片荆棘林,眼下他本就精神受创,再加上视野模糊不清,便愈发举步维艰了。 这红粉雾气亦是无孔不入,将那层稀薄护罩彻底侵蚀干净,瞬间冲刷笼罩其全身上下,透过肌肤毛孔、耳鼻口等外体器官疯狂渗透。 他当即双眸瞪大,一头栽倒在地,不由自主吸入几大口,眼神愈加涣散无光,“这、这雾气……会令心智迷失。” 断断续续艰难说完这句,他整个人便就此彻底昏死过去,不省人事,无论怎么叫也叫不醒。 在他浑浑噩噩迷失沉沦之中,耳畔依稀听见传来阵阵如同银铃般的欢乐娇笑声,同时伴随着女子呼唤,这娇笑声让他感觉颇为熟悉,他忍不住轻微低哼几声,在无尽黑暗中悠悠转醒,隐约看见前方有几道模糊人影在来回跑动,可因刚一醒来,视线尚且模糊不清,不过等他逐渐恢复神智彻底清醒之后,才算看清前方几道人影所为何人。 “五师妹?小师弟?师尊?”他使劲揉了揉双眼环顾四周,一觉醒来竟奇迹般回到道院,眼前一幕让他颇感不可思议,“我怎么会出现在桃园林里?我记得我应该仍在那片蛮荒世界,此刻正与妖邪抗衡才对。” “大师兄,你还愣着作甚?快来与我俩一起玩呐!” “大师兄,快来快来。” 师姐弟两人瞧见他傻愣愣坐着不知所措,遂急忙催促其过去,他俩正嬉戏玩耍得正欢,正在兴头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自然要叫上他一齐参与了。 “舯虞,你也真是的,许久未见,也不知来我府上与为师叙叙旧,平日教导你必须尊师重道,难道你悉数丢得一干二净了?”大院士依旧似往昔那般浑身邋遢肮脏不堪,他瞧见座下大弟子仍然不为所动,便佯装恼怒笑骂道:“你师弟师妹两人正唤你呢!还不赶紧过来?” “不不不,这一切皆为虚妄,虚虚假假,真真实实,不过梦幻泡影罢了!”他原地闭眸打坐,对眼前这几位此生最亲近之人不断催促呼唤,根本无动于衷。 耳畔仍萦绕着师弟师妹两人欢声笑语,互相嬉戏打闹,也听见师尊谆谆教诲,参禅悟道,一字一句皆深深印刻在他脑海里,久久不忘,他多么想参与进去,与他们同乐,这股冲动越是强烈难以抑制,他越是要坚守道心,坚如磐石,欢声笑语始终萦绕久久未能散尽,眼下时光最是令他煎熬难耐,仿佛过去了无数个漫长岁月,又仿佛只逝去刹那光阴,仅历经沧海一粟便回归彼岸。 耳边之声越来越弱,直至消弭殆尽,他逐渐沉寂平静下来,一切归于混沌,暗无天日,最终再次令他进入那片浑浑噩噩的迷失之地,等他又一次悠悠苏醒过来,他发现周围事物环境早已大变样,他平躺在一张破旧木床上,裹着补丁被褥,入眼望去,整间茅屋破破烂烂,因年久失修,房顶还在不断漏水,柱子上挂满锅碗瓢盆等农居陋器,头顶窗户打开一条缝,正好有缕温暖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 他脑袋袭来阵阵昏沉胀痛,令他闷哼一声捂头揉捏,闻着屋内弥漫腐朽恶臭气味,他颇为不习惯,精神状态大为不佳,“这是何处?” “嗯?”他骨碌坐起才后知后觉,察觉到身体同以往大相径庭,他赶紧掀开被褥检查身体,这一下可委实将他惊吓个不轻,他眼角余光瞥见梳妆台上有块铜镜,遂连忙下床冲过去,对着镜子一通左瞧右看,上下打量如今这副孱弱身体,“这、这是我?一张黑黝黝面孔,且体弱多病,感觉一阵凉风吹过来,轻而易举会被吹倒似的。” “皮蛋,你在做啥子嘞?快点过来吃饭。”正巧此时,一名高瘦中年男子从他身后敞开屋门外兴冲冲端着饭菜赶来,热腾腾冒着香味,对方粗糙双手不经烫,赶紧放在桌上,并以严厉口吻开口训斥。 “你是??”夕舯虞稍微愣了愣神,随即转过身来轻声问询,对方那声称呼令他一头雾水,对当下环境更是极为陌生。 “你脑子被隔壁大胖打傻了?我是你阿爹呀!”中年男子满嘴粗鄙之语,还不时喷吐口水,一身乡下农民破烂装扮,大字不识几个,浑身更是散发熏臭酒气,土生土长的乡野村夫。 “阿爹?亲生的?”夕舯虞被对方这一通利索回答,整得脑子更懵了。 “臭小子,我看你是皮痒找打,几日不见,这嘴上功夫见长啊!”说完便正待冲将过来,撸起袖子欲对他拳打脚踢。 “死鬼,住手。”屋外传来一道年长妇女蛮横暴怒厉喝声,这嗓门出奇的大,声音与撒泼骂街无二异,传得十里八街都听得一清二楚,闹了不少笑话。 “咱宝贝儿子你也敢欺负?看我不灭了你这个老秃汉,整日游手好闲,也敢进我这家门?滚回你狗窝去。”她大力揪住对方耳朵往外提去,一张脸更是凶神恶煞,比沿街乞讨的老乞丐长得还要丑陋难看。 “疼疼疼。”他边走边痛呼,疼得他整张脸都扭曲狰狞起来,他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摇尾乞怜讨好道:“臭婆娘,您行行好,别揪我耳朵了,我哪里经得住您日日这般折腾,都快断了。” “你也知道叫疼?你欺负儿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夫妇俩渐行渐远,直至打骂声彻底听不见。 夕舯虞深吁口气,上前坐在木凳上,嗅着几碟饭菜香气,他不禁感慨良多,“这夫妇俩想来极可能乃我人世间的身生父母,他俩在我尚处襁褓之时将我抛弃于荒郊野外,已是枉为人父母,经历这短暂的人世浮华沧桑,亦使我心有触动。” “他俩虽将我抛弃,但却断不了血脉亲情,血脉浓厚,可亲情却从未有过。”他旋即缓闭双眸,“我不怪他们,以后也不会,怪只怪这世道不公,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也许他俩昔年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许他俩是真的狠心将我遗弃不顾,无论是何缘由,这些未解之谜对我而言已经统统不重要了。” “村内诸公合议亲赐‘鸳鸯村’,这名字起得倒真雅致。”他一番感慨完便自嘲一笑,目光幽幽凝望屋外天空,“天大地大,红尘俗世最难断绝,世人常言‘落叶归根’,可我的根早已斩断,唯独只剩下那一丝牵绊罢了!” “等若干年后,希望还能见上一面,届时,我这辈子便了无遗憾了。”他缓缓闭上深邃眼眸,周围场景瞬间扭曲变幻,重新归于混沌黑暗。 …… 第八十六集 从沉沦中苏醒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小主人,醒醒,快醒醒……” 他历经了无数个碎片记忆轮回,尝尽人间百态,生离死别,度过无尽寂寥孤独的漫长岁月,他心智变得尤为坚韧刚毅,眼底深处也充斥着沧桑冰冷,他偶尔会自我怀疑是否真实存在,这一切都那么的虚无缥缈,又那么感同身受,这一刻他深陷沉默纠结。 在他浑浑噩噩、漫无边际地漂泊流浪之时,脑海中有股强烈呼唤突兀响起,他身体条件反射颤抖了下,似是为其拨开重重云雾,得以重见光明,令他大脑神智刹那清醒大半,那股强烈呼唤忽大忽小,时而急促不安,时而如细水潺潺般平缓延绵,诸如此类不断反反复复,深陷苦海无涯,他尝试过回头是岸,每次都是小心翼翼,懦弱胆小中夹杂着期盼好奇,这便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反照。 他尝试单脚触碰溪河湖海,在天地之间尽情遨游,是那么肆意洒脱,游览人间无数,忽而有股巨大撕扯力,将他单薄孱弱躯体撕碎殆尽,他肉体经历崩塌湮灭,又复合重组,双手捂头,巨大疼痛感席卷脑海,是因为当下记忆极具混乱模糊,在天地规则下努力为其恢复完好,可他身体本能产生巨大排斥,不愿意回忆属于那段伤心悲恸的往昔,以及那似真似幻的牵挂。 眼下他这副脆弱肉身被无情狠心抛入广袤无边的时光长河,他感觉呼吸极为困难,脑袋昏昏沉沉,他拼命挣扎求存,欲索取那片刻圣洁光明,可无论如何疯狂游动皆无法得偿所愿,他最后那股强烈求存渴望终将落空,不出意外,他跌入那片废土深渊,薄弱身躯被无情吸扯卷入,坠入无尽黑暗遗忘了却,郁郁不得志。 “小主人,快醒过来。” 那股强烈呼唤又再次回荡萦绕在他沉重脑海中,越发焦急万分,仿佛有柄重锤敲击心脏,他徒然睁开双眸惊醒回神,恢复神智,并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令体内肺腑肾脏等器官重焕生机。 在他瞬间苏醒之际,他发现他身处于荆棘林内,这片熟悉又陌生的阴森恐怖环境中,还是处于斜躺姿势保持不变,唯一发生变化的,便是周围传来怒吼连连,大地震颤振聋发聩,日月颠倒轰隆倾覆,周边浓浓硝烟滚滚弥漫,碎末残渣四散飞溅,这里正发生着惊天动地泣鬼神的生死厮杀。 他陷入短暂失神呆滞,愣愣斜躺纹丝不动,他此刻意识尤其清晰,只因亲眼目睹了震天撼地的血腥场面,大量荆棘藤条似群魔乱舞,漫天挥动鞭杀,源源不断永无止尽,不断喷吐毒刺、粉红雾气等狠辣手段,无数荆棘藤条交错纵横,相互缠绕扭结,倾尽翻江倒海之力欲置敌于死地。 几名贴身禁卫已来到他身边,将他团团包围,保护住其周全,它们各自拼命施展强悍绝招勇猛顽强抵御,不让无数荆棘藤条近其身分毫,将之抵挡在外,它们浴血奋战,浑身伤痕累累,气喘吁吁至极,眼看便会抵御不住而接连丧命。 “吃俺老猿一棒。”壮硕蛮猿一双兽目遍布血腥肃杀之气,它正杀得兴起,体内血液沸腾翻滚,它许久未尝到徘徊生死边缘的滋味,眼下令它忆起往昔岁月,它又重新点燃心中那股熊熊斗志,拼尽全力与敌厮杀,虽伤痕累累,但却越战越勇,颇为酣畅淋漓。 它本就桀骜不驯,遇神杀神,遇佛**,一个不顺眼便会大打出手,对方欲置它们与死地,它们也并非吃素的,个个凶猛好斗,天不怕地不怕,唯恐天下不乱,这一棒子轰砸下去,所过之处,不仅轻而易举令众多荆棘藤条寸寸碎裂崩断,短时间之内失去再攻之力,也刚好将方圆一里地之内的大片荆棘丛林尽数摧毁殆尽,眨眼间夷为平地,同时引发山崩地裂,这根粗糙黑棒势大力沉,且通体符纹密布,闪烁迷蒙毫光,它裹携滚滚天威崩裂虚空,令虚空短暂破碎无法修复,这份实力便令人窒息震撼。 他当场惊愕失神,只因被它们保护得严丝合缝,故而丝毫未受到威压震荡冲击,他身上毫发无伤,内心却豪气干云,滋生敬佩称赞,“不愧为‘龙鲛族’护族禁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棒子怒砸下去,这大片荆棘丛林顷刻撕裂成齑粉,且隐隐触碰到天地规则,裹携丝许天威攻杀对敌,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呐!”他往日最是敬佩英雄好汉,这头蛮猿禁卫实力令他大为惊叹侧目,正好符合他心中标准,能令他正眼相待也不足为奇。 正自喋喋不休之间,它沿途所过之处奋力挥舞黑棒扫荡摧毁,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推荡平邪祟污秽,其余几名护卫个个实力也不俗,各有千秋,实力虽参差不齐,好歹足够护他周全,保他此番安全无虞不在话下。 此间种种异术纷呈,令人眼花缭乱,有狂暴肉体刀枪不入,一路撼山拔地,占据绝对优势,有风雨雷电等天地自然力量席卷摧毁,狡兔死,走狗烹,此等强悍术法,大片荆棘藤条远远无法抗衡,唯有节节败退的份。 “杀杀杀。” “哈哈哈,死吧!都死绝吧!” “在我等绝对实力之下,也胆敢负隅顽抗?乖乖受降,不然,我等今日非将你这邪祟污秽之物斩杀殆尽不可。” “痛快,真痛快。” …… 几头贴身禁卫边疯狂对攻搏杀,边暴怒唾骂不休助长声威,它们层层推进劈砍怒砸,对方则节节败退,最初还颇为诡异飘忽,打了它们一个措手不及,可随着战局推进,便越显颓败之势,逐渐不敌,面对它们暴雨梨花似的拼命轰杀而来,对方苦不堪言,唯有苦苦支撑,与它们浴血奋战到底。 它们生命层次本就极高,随意修为不断晋升跃迁,实力便愈发强悍可怕,精神意志异常坚韧不拔,且不论它们实力不俗,乃个中翘楚,出类拔萃之辈,单单是它们身负种种恐怖神通,便足够令对方吃一壶的了,这头邪祟自负兼备种种精神攻击,早先便不将它们放在眼里,如今栽了个大跟头,欲后悔已来不及,它施展的精神攻击对它们丝毫不起作用,全部施展了个遍亦未能重创它们分毫,反而令它们愈加暴怒发狂,更加卖力攻杀,各种狠辣招数层出不穷,出其不意下令它不断深受重创,直至奄奄一息,仿佛风烛残年一吹即灭。 “诸位同僚,再加把劲儿,今日势必要将这头邪祟铲除干净不可。”壮硕蛮猿凶光毕露,丑陋面孔狰狞扭曲,它咧嘴狞笑连连,这笑容极富邪恶诡魅,令人不寒而栗,“不知好歹,既然不乖乖受降,那我等今日便将你这个污秽之物打杀干净了。” “不错不错,我生平最喜杀戮,今日定要杀个痛快。” “桀桀桀。” 另外几名护卫纷纷激昂附和,蛮猿那番话对它们颇为鼓舞,令它们士气大振,攻势愈发凌厉狠辣,翻江倒海不可一世。 “嗯?玲珑心,传说中至阴至寒之物,乃‘荆棘妖圣’本命神心,这股浓郁冰寒可冻结方圆万丈之远,最是恐怖无边。”雄壮蛮猿双眸精芒暴绽不止,它心下顿时大喜过望,只因在其拼命轰杀对攻,不经意间瞥见那颗最冰寒纯净之物,此物万中无一,乃‘荆棘妖圣’力量源泉,取之便可令它瞬间土崩瓦解,化作齑粉灰烬,眼下被它不经意瞧见,它自然欣喜若狂,不会错失夺取良机,“终于让我找到了,孽畜,受死吧!” ‘轰轰轰’ 它手持粗糙黑棒奋勇狂奔冲杀而去,所过之处大地震颤,泥石碎裂纷飞,其厚重双脚将脚下大地轻易踩踏出一个接一个深坑,并裂开如蛛网般的条条裂缝,它一路势不可挡,勇猛直往,任何障碍皆无法阻挡其前冲步伐,一个劲儿直捣黄龙。 ‘呼呼呼’ 不计其数的荆棘藤条从各个方向飘忽诡异破空突袭而来,速度快如雷霆,一圈又一圈将它缠绕捆紧,其大量尖锐毒刺欲强行扎穿对方厚实皮肤,释放毒素渗透其四肢百骸,可扎入过程却异常艰难,仅仅刺破肌肤表层皮毛便无法再寸进。 “哈哈哈。”蛮猿仰头咆哮怒吼,猖狂大笑不休,它壮硕身躯奋力一抖,便将身上众多荆棘藤条震碎崩飞,手上黑棒也灵活挥舞得虎虎生威,将前赴后继不断突袭而来的无数荆棘藤条轻松挥劈尽断,它仅仅停顿片刻便再次奋勇冲杀逼近,无数荆棘藤条根本无法近其身,“仅凭这些小伎俩,又能奈我何?乖乖受死,不要做无谓挣扎。” 无数荆棘藤条前仆后继拼命阻挡,反倒令对方愈发刚猛英勇,一路势如破竹,在它眼里弹指可灭尽,故而一门心思往前冲杀,只为夺取那枚冰寒宝物,好邀得首功,族长定重重嘉奖,说不定还有极大升迁机会,面对即将到手的种种诱惑,它绝不会错失,暗下决心定要牢牢把握住。 “死。”它一棒子奋力挥劈而下,整根黑棒因力道过大而弯曲变形,虚空坍塌破碎,转瞬又恢复如初,它怒发冲冠,不可一世,这一棒子蕴含其十成威力,爆发璀璨金光,瞬间将对方淹没,本体被轰杀成渣,唯独遗留下那枚本命神心依旧完好无损,趁机欲化作流光远遁逃窜,企图逃出生天。 “哼哼,还想逃?”蛮猿咧嘴狞笑一声,丑陋面孔极为冰冷邪恶,“逃得掉吗?” ‘刷’ 它单掌微捏成利爪,闪电般暴探怒抓而去,比之逃窜速度要快了许多,转瞬而至,对方逃无可逃,在悲凉凄惨哀嚎声中被其一把轻松握住,对方虽仍在疯狂挣扎试图遁逃,可它力道何其之大,不管如何负隅顽抗,它都抓得紧紧的,此乃邀功嘉奖之宝物,它当然尤为上心,又怎会粗心大意,让对方轻易溜掉。 “哈哈哈,得手了。”它仰头开怀大笑,不断摇头晃脑,内心欣喜若狂,此物既已得手,那心中憧憬的诸多梦寐以求之物便不远了,怎能不令它心情大好呢! 取出这枚本命神心,等同于失去了力量源泉,大片荆棘藤条枯萎腐烂,生命力流失枯竭,转瞬化作齑粉灰飞烟灭,彻底随风消散在天地之间。 “猿兄威武。” “可喜可贺呐!猿兄一举斩杀邪祟,回府后定受族长大力嘉奖,升迁也大大有望。” 其余同僚个个心思精明,连忙上前先溜须拍马一波,增进彼此关系。 “哈哈哈,承诸位吉言!”它欣然接受它们这番阿谀奉承,它们心中那点小算盘它又怎会不懂,只要不与它交恶,它便以兄弟相称,至少表面上维持着客客气气。 “小主人,您收好。”它笑眯眯递去手中宝物,姿态放得极低。 “嗯。”夕舯虞一拍乾坤袋,将冰寒之物轻松收归囊中,随后大手一挥,“此间事已了,咱们即刻启程,打道回府。” “遵命。”它们齐刷刷拱手作揖,之后按照原先既定路线马不停蹄往回赶去。 第八十七集 一举炼成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来得快,回得也快,几名贴身禁卫快马加鞭不停赶路,与来时几乎一致的时间安全回府。 夕舯虞满心愉悦欢快,此次顺利取得冰寒宝物,怎能不令他欢喜,他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族长洞穴府邸,熟门熟路沿着七拐八绕的宽阔石道来到洞穴深处,与一干老弱妇孺等族长家眷热络打了声招呼,而后再次沿着略微昏暗的甬道来到炼物石室内,除了昼夜吃喝拉撒之外,近段时日他大哥均盘膝枯坐在此看守炼制秘宝进度,此次炼制秘宝不容有丝毫闪失,它自然需亲力亲为,直至秘宝炼成现世为止。 宽敞甬道内传来阵阵轻盈脚步声,且声音越来越大,它这段时间与他打交道,时常把酒言欢,自然无比熟悉这脚步声所属为谁,更遑论它鼻子灵敏,单单嗅其身上味道便立马知晓。 坎巴特从静心打坐中悄然苏醒过来,双眸眼神由凌厉冰冷转变为偏温和些许,它龇牙咧嘴,嘴角泛起浅笑,别看它一脸凶神恶煞,实则它性情豪迈爽朗,最喜结交朋友,不然断不会与他扯上关系,一见如故了。 待他行至石室洞口驻足而立,它便挪动巍峨身躯转过身来,低头俯瞰笑容灿烂道:“老弟,冰寒之物取到手了?” “不错。”夕舯虞嘴角上扬,当即一拍乾坤袋拿了出来,这枚本命神心静静悬浮于他掌心之上,散发迷蒙纯净光芒,仿佛可净化世间万物,又无比之至阴至寒,可眨眼冻结方圆万丈,概因被他打入上千道强大封印,才不至于令其狂暴肆虐,这枚宝物如今宛如一头温顺小花猫般乖巧老实,其原本胡乱溢散的狂暴力量收敛得一干二净,如今看起来仅仅仿佛乃一颗稍微灵性些的奇异宝石罢了! “大哥请看。”他单臂拖起,将掌心冰寒之物呈于对方眼前。 “哼哼。”它硕大眸子略微瞪大,心神激荡,久久无法平静,鼻孔直哼两缕滚烫热流,不断灼烧空气,它顿时仰头开怀畅笑,“果真乃世所罕见的‘玲珑心’,不愧是至阴至寒之物,其内能量不仅庞大充沛,且极为纯净,正是炼制‘破厄丸’的不二之选。” “那距‘破厄丸’炼成之日即将不久矣!”听它此番所言,顿时令他放松舒心许多,“确乃一大喜事。” “眼下庆贺尚且为时过早,炼制‘破厄丸’已进入最后收尾工序,切不可出现任何差池。”它一脸严肃凝重提醒,“在你出府之际,我偶有所悟,便将那几道错误步骤悉数补齐全,你等会儿便遵照我所改良的部分丹方炼制即可,相信定会一举功成。” “好。”夕舯虞眼睛一亮,他原先还为此事愁容不展,眼下对方解决了他燃眉之急,他顿感轻松不少,遂连忙点头,内心满含期待。 “我现在便将那部分丹方告知于你。”它当即通过秘法传音详细传输印刻于他脑海中,如此做,便可保证他永不忘却。 看似缓慢,实则却是一刹那之事。 “好了。”它缓缓睁开眼眸平淡道:“此丹方炼制手法通俗易懂,相信你也能一点即通。” “这自然难不倒我。”他满脸信心十足。 ‘砰’ 它那硕大瞳孔微微一凝闪烁厉芒,只见那枚冰寒之物顷刻碎裂成大小均匀一致的数十几块,仅仅眼神稍微释放少许威压,便将冰寒之物震碎,可见其实力恐怖如斯! “依据你脑海中那篇丹方所详细刻录,炼制一次只可摄入两小块,多了可就失去均衡了。”它凝重叮嘱,“各类天地奇珍相辅相成,必须保持均衡调配,不可有丁点冲突,否则炼制结果必将功亏一篑,你可牢记?” “愚弟谨记于心。”夕舯虞重重颔首。 “去吧!”它微微挥手,“炼成出炉之后,再拿与我细瞧。” “愚弟告退。”他随手一翻,将数十枚冰寒碎块悉数收归乾坤袋之中,随后转身马不停蹄离去。 不费多少时间,他很快便来到那处再熟悉不过的宽敞溶洞,数百名洞府禁卫在此层层严密把守,连只苍蝇都休想飞进来。 “开炉炼丹。”他环顾众护卫一声令下。 “是。”它们齐齐恭敬听从,井然有序来回忙碌起来。 几十名贴身护卫则负责遵循他命令指示搬运诸多天材地宝,准时按量投入丹鼎内炼制,他则负责严谨下达命令,同时手持纸笔,一边认真查看炼丹过程变动,一边快速记录下心得体悟,好第一时间做出更加完善的调整改进。 时间在点滴流逝,炼制丹药也在如火如荼进行中,他额头沁出一层细密汗水,双手略微抓紧纸笔,心里说不紧张那是假的,炼丹过程如今已来到末尾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掉链子,不然前头一番辛苦必将就此功亏一篑。 “从头至尾摄入大量天材地宝,皆已顺利杂糅融合,接下来最为关键,绝不容许有半点闪失。”他随手抓起袖袍擦干净额头汗水,喉咙轻微滚动,紧盯丹鼎目不转睛,底下地火熊熊煅烧,温度炽热,将他俊美五官轮廓照亮得异常清晰可见,他喃喃自语,“成败便在此一举了。” ‘刷’ 他从乾坤袋内闪电抓出两枚冰寒碎块,趁丹鼎内各类天地奇珍融合得最完美那刻,一把瞬间抛入丹炉中。 ‘砰砰砰’ 两枚冰寒碎块剧烈挣扎,不断冲撞炉壁,欲夺炉而出,可这尊丹鼎刻画种种强大符纹,用于强行镇压,坚不可摧,量其再是如何负隅顽抗,也于事无补。 在滚滚神秘符纹强悍镇压之下,那两枚寒冰碎块终究逃不过融解命运,冲撞轰鸣声趋于减少变弱,直至消失听不见,方才彻底消停。 “成功了。”他顿时展露喜悦笑容,数个昼夜不停歇炼丹,次次以失败而告终,早已逐渐消磨掉其耐心,如今眼见大功告成,他自当欢喜不已,悬着的一颗心也终能放下。 “差点以为又要功亏一篑了,没想到,大哥这篇丹方居然如此功参造化,遵循丹方所指引步骤,竟一举功成了。”他啧啧赞叹,“还是大哥修为深厚,炼丹造诣更为高深莫测呐!” “少贫嘴。”它突兀传音入密,语气稍稍严厉。 他立马乖乖听话,专心致志看顾炼丹进程,平静等候了半个时辰以后,丹炉内传来一声异响,他连忙释放精神力感应,当即面露一喜,大手一挥淡漠吩咐,“开炉。” “是。”顿时有几名贴身护卫连忙上前来,均匀分散站立丹鼎周身,抓紧连接炉盖的精密机关同时掀开,一股浓郁药香溢散席卷开来,沁人心脾,又引人陶醉迷离。 ‘哗啦啦’ 紧随其后,一股清澈液流自丹鼎内凭空飞起,一旁早已摆放一块宽大石盆,精准无误飞入其内,满满一大盆。 “嗯,不错。”他赶忙上前来蹲身观察,“清澈通透,毫无半点杂质,这一大盆药液估摸着应该能炼制出好几百枚‘破厄丸’了。” “走。”他一声令下,率先动身离去。 身旁几名贴身禁卫忙小心翼翼抬起石盆,紧随他脚步一并离去。 他与身后几名护卫穿行几座险峻山峰,直往族长洞府赶去,不一会儿便来到那处宽敞石室内。 “大哥,药液已炼成。”他笑容可掬,身后几名护卫小心放下石盆,随即自觉退去。 它缓缓睁眸转过身来,平静俯瞰那盆药液,丑陋面孔静如止水,它凝视几刹那,紧接着伸出手指蘸上少许,直接伸进嘴里品尝回味。 它眼眸微动,露出一抹淡笑,“很好,很不错,只是,这药性尚且还烈了些,待我摘几枚‘血瓤’灵果调和一二。” 它轰隆隆抬手伸向头顶穹壁,体型本就巍峨庞大,乍一抬手,便轻而易举触碰到,在它一番精心拨弄下,几下子便摘得几枚通体赤血光滑的灵果,这色泽瞧之颇令人心惊胆颤,脑中隐约充斥大恐惧。 “这几枚‘血瓤’富含猩红果肉汁液,因力量太过精纯庞大,不适合你等弱小修士直接吞食,一小口便足以令你爆体而亡。”它不断翻动把玩手中几枚赤血灵果,“似我等生命层次极高者,食之功效又微乎其微,故而我平日也只是当成饭后小点心来吃,待你修为晋升至一定程度之后,才可直接食用晋升实力。” “眼下用来调配这盆药液,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它一把捏碎手中灵果,浓稠果肉汁液顺着手指缝滴入石盆,那些被捏烂的果肉残渣也一并抛入,缓慢融解稀释化开,直至彻底融为一体,这盆药液显得愈发浓郁清澈,表面氤氲流转,如梦似幻尽收眼底。 “这下子便才算是彻底大功告成。”它伸出厚长舌头舐舔干净手掌香甜汁液,闭眸回味,一脸极尽享受。 夕舯虞眼神明灭不定,思索片刻方才开口询问,“大哥,那件秘宝不知炼制进度如何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会来过问,看你这急不可耐的样子,比我还上心。”它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几日已来问我不下二十遍之多,炼制秘宝并非一朝一夕可成,你必须耐着性子好好等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是是是,大哥教训的是。”他连忙频频乖巧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估摸着还得有四五日光景便可炼成,戒骄戒躁,不差这几日。”它耐心安抚,“回去耐心等待,不必时常来过问,你遵照平日修行安排去做即可,这四五日一溜烟儿便熬过去了。” “嗯。”他轻轻颔首,“那愚弟先行告退。” “去吧!”它微微挥手。 临行前他又瞧了眼那尊庞大丹炉片刻,随即才转身离去。 第八十八集 秘境试炼场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龙鲛族’禁地。 这处禁地一如既往地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珍禽异兽遍地走,有的互相嬉闹玩耍,有的飞天遁地吞云吐雾,无所不能,而有的则蛰伏在山河湖海等各地奇异秘境内,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靡靡之音徘徊环绕,怒吼咆哮振聋发聩,响彻天际,种种神秘异象令人当场瞠目结舌,好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夕舯虞极其熟练的开启石门繁琐机关,动作一气呵成,比两日前要快多了,至少缩短了半数时间,厚重石门轰隆隆缓缓上升开启,他毫不犹豫迈入混沌黑暗中,往返次数一多,都能摸黑找到门路,他步履轻盈飞快,昂首挺胸,很快便找到那束亮光加快赶了上去。 几个呼吸功夫走到悬崖峭壁某处洞窟通道口边缘,驻足眺望前方一大片广袤无垠的云雾缭绕之地,次次来此,都能给他心灵带来无比之惊喜欢愉。 “这处禁地美景不仅钟灵娟秀,而且遍布奇遇造化,参悟一处即可受用一生,实乃大机缘。”夕舯虞闭眸深深嗅闻山林田野间的天地灵气,浓郁澎湃,冲刷四肢百骸,可彻底洗涤干净一身疲倦困乏,他尤其酷爱这处禁地养眼景致,不仅仅是感到舒适宜人,也可令烦躁心情瞬间沉淀平复,心如止水,莫过于此,他笑了笑面容明媚道:“依大哥详细讲述介绍,在这处禁地还蕴藏着数之不尽地秘境宝藏,正待我去开发探索,它次次话讲一半,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老是不讲全,我每次听着都颇感无奈。” “唉!谁叫它是我结拜大哥呢!我理应遵守礼数,礼节不可废,该有的礼数还是必不可少的,大哥如何讲述,那我便唯有乖乖听着的份。”他默默驻足轻声细语,双眸却始终瞟向前方广袤景致,天地自然大好风光尽揽眼底,“不过,也并非毫无收获,大哥它为了详细讲述了几处神秘地藏,皆乃对我如今修为参悟晋升有大助益,那几处地藏正适合我活动活动筋骨,也有助于我强健体魄,不仅可增强我肉体愈发强悍坚硬,也可大大提升我修为,说不定还能领悟出个一招半式,这样对我日后御敌也能增加几成胜算,不至于处处落于下风。” “事不宜迟,即可动身。”话音刚落,他便立即施展身法腾空一跃往下坠去,双脚轻盈落地,而后又化作道道模糊残影自山林河野间闪转腾挪,肉眼几乎不可见,如今这前冲速度堪称恐怖,比往昔快了不知几何,不可同日而语。 他沿途跋山涉水,不辞辛劳,中途从未落脚歇息,马不停蹄赶往某处,很快便遥遥瞧见天边尽头依稀有座山峰云雾缭绕,且不断有异象孕育诞生,引发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更有众多奇珍异兽腾云驾雾而来,身躯轰隆砸在山头岩石上嗷嗷咆哮嘶吼,玩闹似的来回翻滚嬉戏,好不快哉! “前方那座庞大山头便应该是大哥早先所提及的‘万兽峰’了吧!”他猛然加快前冲速度,一路兴冲冲,内心激荡澎湃不已,“果然如大哥所言,万兽来朝,好一派热闹景象,顾名思义,以万兽最喜在那聚居嬉戏而由此得名,我如今快马加鞭赶过去,一盏茶功夫即可到达,必要一睹为快方不虚此行。” ‘嗖’ 他又提快了几分脚程,内心早已迫不及待要前往观览那震撼宏伟景致了。 他很快便赶到山脚下,仰头观览欣赏,虽老是听大哥在他耳边碎碎念提及,但百闻不如一见,如今亲眼目睹到天地自然风光,自然少不了一番震撼莫名,他见多识广,很快清醒回过神来,仅仅愣神几刹那,眼前景致虽震撼惊奇,但他此行目的并非来此观光旅游,而是借助此地极佳的天时地利,来参悟修行,以此提升实力方为重中之重。 他沿着这座庞大山峰宽阔山体直径来回寻找了好几遍,最终才在一处极低山坳驻足停下,他仔细扫视前方茂盛草丛,抹干净额头细密汗水,才放松身心平缓口气,“终于找到了,这处洞口杂草丛生,被遮掩得严严实实,不认真找寻还真不容易发现,这大半天可废了老大劲儿了。” 他赶忙上前拨开杂草,洞内伸手不见五指,一片黑漆漆,可却难不倒他,从乾坤袋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夜明珠照亮昏暗通道,沿着崎岖坎坷石子路缓缓前行深入,徒步走了一炷香,前方渐渐豁然开朗,一道厚重铁门堵住前路,其上雕刻‘天海群涯’四个异族文字,笔走游龙,一笔一划皆蕴含凌厉压迫感。 “就是这了。”他微微浅笑,赶忙迈步行至近前来,不假思索伸手推开厚重铁门,一股凉飕飕阴风迎面刮来,凭他如今修为完全不惧,他一个大跨步入内,反手关闭铁门,冷静驻足环顾内部陌生构造,“这处密室乃专门用于强身健体,增强肉身体魄,听大哥详细讲述,必须日日经受各类锋利兵器劈砍肉体,直至修行至刀枪不入,坚不可摧为止,之后才可移送至下一层继续经历残酷血腥试炼。” “说实话,我一开始都有些犹豫不决了,不过一想到修行必须勤奋刻苦,不畏惧艰难险阻砥砺前行,之后想想便释然了。”他眼神愈加坚定,内心毫不动摇,“修行不用功,到头来必将一事无成,趁年轻便要抓紧,绝不可心生懒散懈怠。” “走。”他定了定神,而后坚决上前,前头有条浮空岩石道路,他循着指定路线轻盈跳跃往上逼近,最终降落在最中央那块平坦石台上,中间镶嵌一块晶莹碧绿矿石,当作休憩静心所用,材质坚硬剔透,摸起来暖洋洋的,对疏通人体血管脉络等大有裨益。 他略感好奇,当即迈步上前左瞧右看,这块矿石光滑透亮,甚至可清晰反射其外形容貌,看得一清二楚,他并未多想,连忙盘膝而坐,摒除杂念,让自身快速达到心静如一,“开始吧!” 言毕便缓缓闭上双眸,盘膝纹丝不动,他声音虽轻,却清晰传遍整个密室角落各处。 ‘刷刷刷’ 以他为中心,周围凹凸不平的岩石墙壁上突兀喷吐几柄锋利兵器,刀剑棍棒等制式兵器不一而同,每一柄不仅锋芒无匹,且尽皆蕴含莫大威能,比之普通兵器要锋利不知多少倍,已超脱凡品,甚至相较于最低品级的神兵利器还要锋利些许,已可对他肉体造成不小威胁。 “嗯?”他稍稍动容,这几柄神兵利器凌空劈斩而来,溢散冲刷着莫大威力,他感应得清清楚楚,内心丝毫不惧,反而血液沸腾激昂,“来得好。” 这几柄神兵利器转瞬即至,接二连三将他修长身躯狠狠劈砍得鲜血淋漓,骨头外露,甚至还隐约瞧见部分脏腑器官在微微跳动,他疼得龇牙咧嘴,才刚开始便将其重创,令他尤为吃惊,身下大块碧绿矿石散发光芒,其身上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断蠕动愈合,只不过这恢复速度不甚理想。 “咦?”在他因受锋利兵器劈斩之时,几柄兵刃溢散的神秘力量也同时透过伤口不断渗透洗涤其五脏六腑,以极缓慢速度提升增强其肉体坚韧度,他虽咬紧牙关极力强忍剧痛,可也对体内那股神秘力量感到惊诧,“原来是借助兵刃溢散力量,以此来强健体魄,此法甚妙!” ‘刷刷刷’ 在他自言自语惊叹之际,几柄锋利兵器又紧随而至,从岩壁各处以刁钻诡异角度凭空劈砍切割而来,他身上几道伤口仍未恢复透彻,便又再次增添了几道交错纵横血淋淋伤口,这下伤势便更严重了。 他面容吃痛不已,一口腥甜鲜血欲怒喷而出,可却被他卡在喉咙里,强行压制忍受下来,从小到大从未受过如此严重伤势,他一时之间极为不习惯,疼痛难以复加,可为了勤劳刻苦增强修为,这点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锋利兵器不计其数,接二连三从四周岩壁上飚射劈斩而来,若无大毅力,是肯定强忍不下来的,此举残酷血腥,可又是能快速晋升修为的其中诸多妙法之一,他对那些对他修为增长收效甚微的试炼之地不屑一顾,专门挑选诸如此类试炼的秘境来修行,他毫不畏惧生死,更不怕吃苦,唯有迎难而上方可迅速成长,在温室中生长的花朵始终太过温顺,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不知修行之艰辛,历经种种挫折磨难,才令意志力愈发坚如磐石,也能走得更高更远。 “这兵刃威力……”他接连经受住几波兵器劈砍,从中切身感受到兵刃威能越来越恐怖,旧伤未痊愈,又再添新伤,如此层层叠加不断重挫,令他咬牙强忍极为吃力,视线都有些涣散恍惚,他身上伤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仿佛随时会支撑不住倒地昏迷过去。 之后又咬牙强忍下几波劈砍,此刻的他面容苍白,毫无血色,身体摇摇欲坠,仅凭一股顽强意志力支撑坚挺下来,他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波攻势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挺过这一难关。 新一波凌厉攻势转瞬即来,一股脑倾泻在他肉体上,一条手臂被锋利兵刃劈断抛飞,温热鲜血溅洒一地,这血液竟隐隐泛青。 “啊?”他痛苦惨嚎,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仰头倒下,在他身体接触地面刹那,独臂却颤巍巍撑地,脑海中残余的丝许意识仍未消散,他双眸早已麻木呆滞,看起来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身体以极夸张扭曲弧度强撑地面,他摇摇晃晃艰难撑起身子,脑袋低垂,声音沙哑不清,“我、我要挺过这关。” 锋利兵刃接踵而至,目不暇接,甚至其恐怖威能稍微引发了空间波动,无数兵刃以特立独行刁钻角度劈斩而来,层出不穷,又隐约有其玄妙规律存在。 …… 第八十九集 秘宝现世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他在第一关历练虽伤势惨重,甚至抵御不住诸多锋利兵器接连不断对其肉体狂轰滥炸,随着攻势威能逐波递进,他抵御得便愈发吃力,以至于在某一波恐怖攻势下被斩断一臂,令他本就不堪重压的伤势愈显严重,险些葬送了性命。 幸好他身下那块碧绿矿石蕴含浓郁生机,可源源不断释放生命力恢复其伤口,也可助他断臂再生,这是一块天然疗伤胎石,安置在此处自然是为了帮助历练之人恢复伤势,即便是伤势再严重,甚至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都能从鬼门关强行拉回来,恢复如初一般无二。 四日后,禁地石门轰隆隆上升开启,夕舯虞从混沌黑暗中缓缓走来,历经这数日残酷历练,他心性变得愈发稳重,气息浑圆内敛,不怒自威,他连忙马不停蹄沿着甬道来到炼物石室。 “来了。”坎巴特轰隆隆转身,声音低沉威严。 “嗯。”他轻轻点头。 “你这几日在禁地历练,可是遭了不少罪吧?”它稍稍感应其修为,不仅在短短几日内又暴涨许多,而且肉体越发浑然天成,它对禁地了如指掌,无需猜测便自然知晓他去了何处。 “无妨。”他丝毫不在意,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头,再艰难困苦之事都经历过了,因而根本不将这几日苦修放在心上,“无非就是让身体饱受痛苦折磨罢了!过程虽残酷血腥,但只要咬紧牙关,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再苦再累我都受过,这点苦根本不算什么。” “所幸经历这短短数日苦修,肉体坚韧度倒是提升了一小截,换作平日不疾不徐埋头修炼,想要达到如今修为都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概因有残酷历练相助,才使我进步神速,此间种种机缘,皆乃大哥所赐,请受愚弟一拜。”说完他便拱手作揖深深一拜,行礼姿势极尽标准。 “你我既为结拜兄弟,便无需在意那些繁文缛节,这礼数我便受下,日后就不必如此见外了。”它挥了挥手脸色一板,佯装生气,该族自由自在惯了,也毫不在意这些隆重礼数,他这一恭敬举动,倒令它感觉双方关系生分。 “好。”他颇感暖心,为能与它结识一场而真正感到自豪开心。 “大哥,您在我修炼之时急匆匆传唤我来此,所为何事?”他脑筋一转,略微猜测到了些,可又不敢肯定,他先是瞧了眼庞大丹炉,而后才面带几分喜悦之色急切询问,“莫非是那件秘宝即将问世?” “不错。”坎巴特笑容愈甚,都快咧到耳根子处了,“那件秘宝已彻底大功告成,我今日唤你来此,正是让你亲眼目睹秘宝风采,也刚好赠送于你。” “今日才第九日,没想到比预计提前了一天炼制而成,大哥果然身手不凡,愚弟佩服之至。”夕舯虞微微躬身行礼。 “我适才所言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它面容揾怒,这次显然是真的生气不悦了。 “瞧我这脑子,自小深受繁文缛节熏陶,一时半刻还真改不过来,我下回一定谨记于心。”他一拍脑门,尽量放松身心。 它微微摇头,这等芝麻绿豆小事也懒得多做警醒,关键还需自身时刻谨记才行之有效,它转过身去低首俯瞰那尊丹炉,头也不回道:“好了,蝇头小事自己记住便好,接下来我准备揭开炉盖,这件秘宝威力强大,一揭开其本身蕴含的庞大能量定会冲刷席卷周遭一应之物,我先为你施加护罩护你周全,以免遭受庞大力量冲刷而不小心被震死。” “嗯。”他微微颔首。 ‘嗖嗖嗖’ 只见它一挥蒲扇巨掌,几道耀眼流光随即脱手而出,在他周身上下施加层层护罩,此物坚不可摧,乃其亲手炼制,专门用以护持肉体免遭伤害。 地火熊熊燃烧,温度极高,可轻易焚尽万物,这尊丹炉厚重庞大,且外层炉壁刻满晦涩秘纹,沟壑纵横,笔走游龙,此物一看便不凡,近段时日昼夜受到高温地火煅烧,致使其通体血红,色泽血腥瘆人,令人心生惊悸恶寒。 待一切准备妥当,它略微先轻舒口气,喷吐一缕滚烫热流,引发空气沸腾扭曲,而后眼神一定,丑陋面孔颇为凝重坚毅,它缓缓伸手抓紧炉盖,凭借其如今强悍肉体,丝毫不惧地火暴晒灼烧,根本无法伤及其丝毫,生命层次之强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轰’ 它稍稍使力掀开厚重炉盖,乍一打开刹那,一大股氤氲云雾自炉口处溢散席卷四面八方,不消片刻便弥漫飘荡在整间石室各个角落,久久未能散尽,这氤氲云雾不仅炽热恐怖,且尤为潮湿浓厚,历经短短时日积压沉淀在庞大丹炉内,昼夜经受地火熊熊煅烧,既具备地火少许焚灭之力,亦沾染几分秘宝恐怖威势,二者融会贯通,威力逐步叠加,已令其隐隐撬动天地,诞生孕育种种神秘异象。 氤氲云雾间龙虎翻腾,玄龟傲立九重天仰头嘶鸣哀嚎,似是叹其命运不公,招致祸端,种种异象此起彼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浪高过一浪,未曾间断。 ‘轰隆’ 它随手一扔那块厚重炉盖,轰隆砸地,致使尘土飞扬,溅起一片呛鼻尘埃,大地因此而抖上三抖,石室稍微晃动,四周岩壁更有大小碎石松动掉落,仅仅一块炉盖随手一扔便导致地动山摇,由此可见,那尊丹炉便更加了不得了。 “起。”它右掌自下往上缓缓虚抬,并释放缕缕肉体力量包裹炉内之物。 肉眼可见,那件秘宝在它完美操控下逐渐上升现出真面目,这是一件薄如蝉翼的透明衣裳,散发柔和光芒,云蒸霞蔚,迷人霞光忽明忽暗,当空静静悬浮,不仅顷刻驱散了周边氤氲云雾,更照亮了整间石室,其所散发之光芒是那么纯净圣洁,令人望着怔怔入神,陶醉流连其中无法自拔。 夕舯虞一时之间竟痴傻呆愣住了,他浑身血液沸腾,心跳逐渐加快,看得如痴如醉,尤为入迷。 “老弟,你可喜欢?”坎巴特陡然开口,令他瞬间清醒回神,拉回现实。 “此物极好,我甚是喜欢。”他不假思索连忙频频点头,从他脸上泛起激动神情便是最好答案。 “哈哈哈,喜欢就好。”它顿时开怀大笑,自己亲手所炼之物能得到他喜爱,内心自然欣慰不已,“这件秘宝乃护身内甲,可轻松抵御比我修为稍逊色些许的强者全力一击,几乎无坚不摧,当然了,我若欲轰破此物也需费上几番手脚,没个十几二十招绝轰不破,这件秘宝绝对是护身御敌的绝佳宝物。” “居然如此厉害,那我若是穿上这件护身内甲,岂不是基本可以横着走了?”他双眸频频发亮,语气异常激动,内心更是无法平静,这件秘宝诱惑力极大,由不得他不心动。 “大致上如此,不过,倘若碰上似我这等强者,你还能抵抗厮杀一二,但却无法维持长久,硬生生抗下二十招之后,你这件秘宝必碎。”它那张丑陋面容略微凝重,对他循循教导一番,“我便将这件护身内甲赠予你,切记,日后若是不巧碰上与我修为一般无二的强敌,切记不可恋战,能逃便逃,这件秘宝并非绝对无敌,碰上实力比我还要恐怖的强者,轻轻吹口气,说不定你这件护身内甲便碎成齑粉了。” “愚弟谨记。”夕舯虞认真听其讲述,将它那番话牢牢记在心里。 “嗯。”它点了点头颇为欣慰,随后凭空操控秘宝朝其轻轻挥去,“穿上吧!” 在它右掌轻轻挥动间,那件秘宝渐渐缩小,变化成正常成年人尺寸,并逐渐敛去柔和光芒,一件晶莹剔透衣裳呈于面前,轻易穿透他身上几件衣袍内衣阻碍,紧贴于肌肤表层,大小刚刚好。 他活动了几下双臂,略感惊奇笑道:“咦?这件护身内甲不仅大小正合适,而且非常合身,一点也感觉不到身体不灵敏,我原本肉体便不惧最低品级的神兵利器,如今再加上这件强大秘宝护持,我这副肉体便强悍了许多,对抗数倍,乃至数十上百倍修为于我的强敌,我也可以怡然不惧了。” “哈哈哈~~”它又再次开怀畅笑起来,兄弟俩感情浓厚,它自然对他是百般呵护,“这件秘宝可自如变幻尺寸大小,想不合你身都难。” “哦对了,差点忘记了。”坎巴特先抓起厚重炉盖放回丹炉盖好,而后一屁股轰隆原地盘坐而下,双手抱胸笑道:“我还需详细告知你操纵这件秘宝的口诀,毕竟你之后仍要去那处秘境历练,如若昼夜身穿护身内甲不脱下,那些锋利兵器便无法劈伤你肉体,这样也就达不到有效的强健体魄了。” “大哥所言极是!”夕舯虞恍然忆起,它若不讲,他还真有可能忘记了。 它透过精神念力传音详细教授一段晦涩口诀入他脑海中,也就简单花费了片刻功夫便教授完毕,兄弟俩同时缓睁眼眸相对,均不约而同豪爽大笑起来。 他精神力同样强大,几个呼吸间便已滚瓜烂熟,遂跃跃欲试,尝试几遍将护身内甲收起穿好,一顿施展逐渐收放自如,直至做到转瞬收放才停止,他抬头轻笑,“大哥,这段晦涩口诀颇为玄妙,我尝试收放几遍,此刻已彻底掌握其中窍门,真正做到收放自如。” “这大半得归功于你天赋出众,你本就天资聪颖,学习起来自然一点即通,这段口诀虽晦涩难懂了些,但却根本难不倒你,你三两下便彻底掌握,天赋果然不一般。”它竖起大拇指连连赞扬,真诚流露难能可贵,它这番话毫无掺杂半分虚伪,是真正将他当成亲兄弟对待。 “大哥谬赞了。”他脸颊一红,笑容明媚灿烂,无论何人被它如此夸奖,心里都会飘飘然,他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本身修养极佳,比常人要克制收敛得好而已! “对了,大哥,咱们是否该着手准备炼制‘破厄丸’了?”夕舯虞陡然忆起炼丹之事,索性直接过问。 “的确该着手准备了。”它喃喃低语,“还差最后几个关键步骤尚未补齐全,待丹方补全之日,便是开炉炼丹之时,那天也即将到来,已经不远了。” “嗯。”他微微点头,内心也很期待那天快些到来。 第九十集 切磋比试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禁地凉亭内。 一如往常,夕舯虞正盘膝坐在池塘凉亭中参悟修行,他彻底放松身心,处于无欲无求的迷幻意境中。 成片奇异植株左支右摆,正随风飘扬,摇曳生辉,飘摇弧度如梦似幻,仔细看慢如蜗牛爬,摇摆动作尤为缓慢,随性些观赏又引人目眩迷离,致使视线浮现层层叠叠模糊幻影,脑海中滋生一股若有若无之迷蒙灵光,隐隐约约触摸到另外一层遥不可及的意境世界。 这种感觉很奇妙,又有股不真实感,似真似幻,又真实存在,令人几次三番欲探索深究,又触之不及,颇令人原地跺脚苦恼着急。 意随心动,可他却始终不这么认为,他坚信凡事需脚踏实地,不论如何艰难险阻,都需坚守道心扶摇直上,过程再苦再累,挥洒大量汗水艰辛,都必须咬紧牙关坚持,做出比预计更完美的结果,这便是他所心之向往的广袤天地。 周边大片奇异植株摇曳飘扬弧度有迹可循,并非按部就班,形式并不会固定,偶尔也需灵活变通,随机应变,这处禁地乃是洞天福地,处处遍布莫大机缘,尚且存在大半不可知之地仍需后辈子孙去好好探索,他如今所处的这片区域,不过是距离禁地出入口最近,也是最早探索发现的罢了! 数之不尽地天地奇珍竞相绽放宝气灵韵,诸多飞禽走兽在此地栖息生存,只为谋一处立足之地好生将养,褪去暴虐凶残兽性,为此地奉献福祉圣音。 他几乎听不到周遭天地其余乱人心智的嘈杂之声,只听见成片奇异植株不断随风摇曳,左摇右摆,轨迹难寻,清脆悦耳沙沙声相继传入耳畔,不绝于耳。 他浸入无我无相状态,这种意境虚无缥缈,仿佛身处遥远宇宙洪荒中心,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他唯独钟情于自我虚构框架之世界,风雨飘摇独自漂泊流浪,无依无靠,他很快习惯了这种孤独无助,自小到大都是独自一人往来,自然习惯得快。 此刻他随大片奇异植株摇摆身姿,浑身仿若柔软无骨,修长身躯呈海浪波涛翻滚状动静结合,又如蛇蝎泥鳅般无比滑溜,体内血液带青,比之以往要深幽丝许,在神秘力量蕴养滋润下,淡青血液沸腾澎湃,来回流转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将其现有的强悍生命源能发挥到淋漓尽致。 生命层次以缓慢速度点滴攀升,他感觉身体飘飘然,这种感受让他无比满足,又十分舒适,他很享受生命层次逐渐递增的快感,本就一心向道,希冀日后成为一方巅峰强者,他性子极骄傲,自然不甘心委于现状,也不愿永远寄人篱下,唯有变得强大,才是他如今唯一信念与目标。 他口鼻间呼吸均匀,吞吐有序,呼吸声极其微弱,微不可察,他那稍壮硕些的宽阔胸膛因匀称呼吸而略微鼓胀收缩,透过肌肤毛孔、口鼻等外部器官不断吸收深蓝光晕,又夹杂点点日月精华辅以相佐,如鲸吞大海般不可斗量,相互杂糅融合,一并吸收吞食入体,循序渐进,完成几番大周天运转。 他肌肤浮现众多深蓝纹路,交错纵横,如老树盘根般错综复杂,又如血管脉络那般清晰酷似,最初仅仅是其单个臂膀开枝散叶,生长出几株奇异植株幼苗,如今经历这短短数日勤学苦修,其周身上下几处部位亦孕育枝芽,与周边大片奇异植株品相一般无二,他天赋出众,只需稍微点拨,修为便可如湖河泻堤般与日暴涨,前段日子得瑞兽相助,赐下大机缘,又悟透几分天地自然规律,两相助益,短短数日功夫修为自然增长极快,与那些天之骄子的修行速度相比较亦不遑多让。 他如今整副身躯逐渐朝‘植物化’转变,浑身上下生长而出的枝芽、植株幼苗茁壮健康,郁郁葱葱,生长势头极佳,偶有微风吹拂而过,带动其周身植株根茎叶不断摇曳,他周身包裹深蓝光晕,整个人瞧起来甚为美轮美奂,宝光华相,此乃神韵初现,连得机缘相助,亦是天公作美,为此子降临福报。 他扭动轨迹自有其一番玄妙神奇,不因举止不雅而羞涩难堪,一开始确实有些难以接受,不过等他渐渐适应习惯这种修行方式以后,心里便释然多了,其实换种思路仔细想想,大可不必拘泥于姿态不雅观,也不必一直钻牛角尖,待他思路变得清晰开拓,其实这些只不过是他迈向成功道路上的踏脚石罢了!迎难而上,方知路途艰险,不知者无畏,不过愚蠢耳! ‘哗啦啦’ 与此同时,其周身枝芽、植株幼苗疯狂生长,开枝散叶,化作藤蔓鬼魅扭动缠绕周边一应物体,相互之间盘根错节,随即又在他完美操纵之下逐渐紧缚,缠绕得紧紧的,紧贴石柱石凳等坚硬物体,欲仅凭一己之力强行搅碎一切所触碰之物。 他额头沁出细密汗水,眉头紧蹙,面露些许吃力,周身一根根藤蔓绷得极紧,使尽浑身解数亦不得其果,他索性身体一松快速收拢条条藤蔓,暂时放弃,“还是不行,这片天地束缚力太强,我即便使劲浑身解数,力气都仿佛被吸干。” “天地规则压迫力太大,大哥早前所言非虚,还是太过勉强为之。”他微微喘气,呼吸稍显不畅通,赶紧吞服一粒灵丹补充肉体力量,过了几息体力方才见长许多,“而且,我初修此法,尚处稚嫩,才刚刚入门,一切尚需自己摸索钻研,外加良师从旁指点迷津,修为方可与日俱进。” “老弟。”在他呢喃自语期间,一道低沉爽朗之声悄然传音传入他脑海中。 “嗯?”夕舯虞略微愣了愣神,随即方才传音回复,“大哥,您眼下寻我所为何事?” “你早些时候不是提到过要找寻对手比试切磋一番吗?我已经为你打点妥当了,离你所在处也不远,就在五里开外一处景致怡人的山谷里,你直往东走即可到达。”坎巴特连忙传音应答,声音朗朗入耳。 “可您之前不是提及过,禁地之内严禁私自斗殴,唯恐我等控制不好力道,从而大肆破坏了禁地安宁。”他虽当即大喜过望,可转念一想,忆起早前他大哥所详细交代之事,他便有所顾忌,“换言之,你族人若知晓,定不会轻饶了我。” 它豪迈开怀大笑道:“你大可放心,我已知会过族人一声,他们也都同意了,即使你大肆破坏了周边花草树木、山川河流,也会在天地规则下顷刻恢复如初,无需顾忌太多,你放心比斗便是。”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便赶过去。”得到其族人准许,他便再也无需顾虑太多,当即骨碌站起身来,一闪腾空飞跃而起,在他蹦跳起落间,可做到短暂翱翔高空,这便是修为与日俱增所带来的种种强大能力。 他一路兴奋难耐,内心难掩激动,年轻气盛,尚处弱冠之年,自当一腔热血沸腾,敢闯敢拼,按耐不住欲赶紧到达,一心只为与他大哥所挑选好的强大对手切磋比试,也好校验这段时日的修行成果。 紧赶慢赶,功夫不负有心人,以他当前身法,速度自然极快,实力赶超同龄人一大截,他借助落地刹那,脚掌生出密集根须助力飞跃,速度亦比不施展此法之时要快上些许,也能令他更早到达目的地所在。 “嗯?”他飞跃穿梭低空层层浓厚云雾,在极速降落之际,依稀遥遥瞧见遥远天边尽头,有几道模糊黑影纹丝不动蹲坐山川河流之间,体型高矮胖瘦,尽皆乃凶残嗜血土著生灵,它们气息迎面滚滚席卷冲刷而来,恐怖威压不可一世,令他也不得不心生忌惮。 “这几头土著生灵修为太可怕,每一头都比我高出太多,可即便如此,我这满腔战意依旧难以抑制。”他身体因过于亢奋而隐隐颤抖,“修为越强,越能提升实战经验,开拓我思路,除了枯燥乏味安逸老实修行以外,与强者斗法也是快速提升修为的有效捷径,这几头土著生灵个个实力不凡,倒是几块难得的炼金石,与我切磋比试刚刚合适,想必大哥也考虑到我目前修为不强,才会安排几头实力比我高出不少,但又不会高出太多的土著生灵与我切磋,这段时日勤学苦修,正好试试修行成果如何。” 他施展身法飞快逼近,那几头土著生灵感应到凌厉波动袭来,个个顿时若有所觉,不约而同相继从休憩中悠悠转醒,齐刷刷扭头遥望正西方天边尽头,一个黑点快速逼近,逐渐凝实变大,不消几个呼吸间便赶到此地,轻盈飞落在山谷中央处驻足站定,冷静环顾这几头土著生灵,它们也冷冰冰俯瞰这个小不点,充满好奇、不屑、以及戏谑等神态,或多或少有些许瞧不起。 “你这外族人便是族长安排来此与我等切磋比试修为的?”其中一头赤焰金雕颇为傲慢自大,目中无人,它最是瞧不起比其修为弱小的生灵,此次被派遣来此,还以为对方与自己修为相当,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位平平无奇的外族人,委实令它大失所望。 “正是在下。”夕舯虞双眸微眯,语气偏冷,言辞犀利,既然对方傲慢无礼,那自己也没必要给对方好脸色,“怎么?你瞧我不起?” “哼哼。”另一头黑岩山妖戏谑冷笑,“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配做我等切磋对手?族长会不会挑错人了,挑了你这么个小不点来与我等比试,纯粹找虐,我一根手指头轻轻松松碾碎了你。” “配不配做尔等对手,只有打过才能见分晓,耍耍嘴皮子谁不会,小心风大闪了舌头。”他反唇相讥,毫不示弱,面对几头土著生灵释放恐怖威压压制,他依旧挺拔傲立,修长身躯岿然不动。 “哼,大言不惭。”赤焰金雕轻轻冷哼,眼神不屑一顾,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第九十一集 冥冥之中的呼唤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谁先来?”他驻足傲立于幽静山谷中央开阔空地上,眼神凌厉冰冷,声音浑厚有力,传荡四面八方震慑九霄,余音缭绕,许久方才消弭殆尽,同时一扫而过在场几头土著生灵,从不知不惧为何物,内心未起丝毫波澜。 “人族小子,休要猖狂。”那头黑岩山妖气愤得当场须发怒张,龇牙咧嘴怒骂咆哮个不停,它体型宛如小山,臃肿庞大,浑身表层黑岩流液滚滚流动,不仅滚烫炽热,而且令人一眼视之便心生惊悸恐惧,它疯狂捶击胸膛怒吼连连,仰天咆哮,无形音浪刺耳难听,震动得方圆四里地动山摇,“我来做你对手。” “喝。”黑岩山妖那对黑瞳仿佛怒目金刚,瞪大如铜铃,七窍喷吐滚滚浓黑煞气,它握掌成拳,一拳蓄力携滔滔天威,对准那名芝麻绿豆大小的外族人凭空怒砸而下,它皮肤表层沟壑纵横,清晰可见,因拳势恐怖,从而剧烈摩擦虚空,孕育一缕缕滚烫黑雾,不断流转环绕在其粗壮臂膀表面,“吃我一拳。” “吃了这黑货一拳,这人族小子必死无疑。” “哼哼,口出狂言,是会付出代价的。” “无趣,真无趣,我还以为这场切磋比试会稍微有些许看头呢!” …… 剩余几头土著生灵无不幸灾乐祸,暗地里对他鄙夷嘲讽不已,看待他的眼神也是可怜戏谑,仿佛就是在看一具冰冷死尸那般,这场切磋比试在它们看来毫无悬念,这外族人必败无疑。 “嗯?”夕舯虞冥冥之中偶有所感,那种感觉若有若无,可却悄无声息出现,一直勾动吸引他神智,他不自觉抬头望天,凝望高空苍穹某处,他视野徒然略微恍惚,脑袋有些浑浑噩噩,一股昏沉嗜睡感油然而生,视野中好似浮现扭曲吸引力天象在对他微弱呼唤,似真似幻,且愈发强烈,“我、我这是怎么了?” 那股呼唤之声由最初的断断续续,逐渐转变清晰,自此他也听清了所言为何话,他双眸瞬间微微睁大,一缕诧异从眼底闪过,“我所诞生的世界在呼唤我回去?” 话还未说完,只讲出了这段惊诧困惑,随后便眼前一黑倒在地上,纹丝不动彻底陷入昏迷,那只恐怖拳头裹携滔滔威势瞬息而至,眼见那小不点无端昏迷倒地不醒,那头黑岩山妖硕大瞳孔稍稍错愕,一下子不知所措痴傻呆愣住了,它从未见过此等令其感到措手不及的特殊情形,所幸及时刹住了拳头,未造成事故伤亡,在他倒地瞬间,那只拳头也距他仅有半丈左右,二者相距异常之近,几乎下一刻便可危及他性命了。 其它土著生灵同样个个呆傻愣住,不知对方闹的是哪一出,它们相继收敛气势,动身蹦跳飞跃靠近而来,将他团团包围仔细打量,同时感应其身体状况。 那头黑岩山妖当即收回硕大拳头,挠了挠头皮,一头雾水不知所措,更是做出一脸无辜样,“我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未碰到,你们可别这么看着我。” 它连忙挥动双手解释清楚,可它们却齐齐扭头冷冰冰视之,紧盯着它不放,看得它额头不断冒虚汗,头皮发麻,浑身颇为不自在,只能不断挠着头皮憨厚傻笑来掩饰尴尬气氛。 “我们自然知晓不是你所为。”赤焰金雕禽目冷若冰霜,也是在场头脑最为冷静的土著生灵,它收回目光分析前因后果,随即抬头环顾在场其余同伴,“我施展灵识将他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他身体极为健康,并不像是身患疾病之人,至于他又为何会无故昏迷不醒,这我就不知了,我可没那本事检查出他昏迷源头。” “这人族小子蹊跷诡异得很,在与我等切磋比试之时竟无端昏迷,你又检查不出他为何会如此,此事唯有等他苏醒之后才能知晓了。”一头老龟人立而起,苍白须发甚长,拖着地面行走,它抬手捋顺胡须凝眸思索,声音极为苍老,行将就木仿佛随时寿终正寝。 “嗯。” “说得没错。” 其余土著生灵彼此对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那好。”赤焰金雕禽目一定,略微昂首挺胸环顾在场一众同伴,它修为在它们之中属最高,自然事事以它命令为主,“既然这名人族小子昏迷得蹊跷,又检查不出他为何如此,索性只好传音给族长,让它拿定主意。” “也唯有如此了。” 剩余几头土著生灵连忙点头,事出有妖,它们又束手无策,反正这场切磋比试由族长牵头举办,它们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它们才懒得多管闲事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何况与他非亲非故,也没道理去帮衬一二。 炼物石室。 坎巴特闭目盘膝端坐,调息静养,它身躯巍峨庞大,即便盘坐着也有小山那般高耸,身前近处摆放着那尊厚重丹炉,炉盖缝隙腾腾冒着芬芳药香,底下地火熊熊煅烧,火焰温度以往昔所用还要高上许多,这整尊丹炉也通体更赤红,宛似几欲滴出鲜血来。 “这‘破厄丸’已炼制至关键时刻,千万不可马虎大意,若最后炼成之际掉了链子,届时想哭都没地方哭去。”它精神高度集中,一张丑陋面孔凝重至极,冷汗不断往外渗出,并非受炙热地火暴晒所致,而是太过紧张才招致这般,它暗自思忖,“必须集中精神力时刻感应丹炉内那枚丹药凝聚进度,若中途炼岔,以防万一,必须马上停止,避免出现不可预料的突发状况。” ‘轰隆隆’ 就在此刻,丹炉内诸多天地奇珍相互排斥剧烈碰撞,将内壁撞击得传来砰砰巨响,如此突如其来一幕令它瞬间惊醒,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大脑一片浆糊,不知如何应付。 “有了。”它仅仅慌乱片刻便想出了法子解决,“族父所创通天秘术可压制丹药暴动,不妨试试看。” ‘呼呼呼’ 只见它立即遵照口诀调动肉体力量施展秘术,它双手掌心释放两股柔和晶莹白芒,轻易穿透丹鼎炉壁严实包裹尚未凝聚成型的药丸泥胎,硬生生压制住那股狂暴燥动,那枚药丸泥胎原本正在四下乱撞,试图冲破坚硬炉壁逃出生天,可却中途被一股柔和力量压制住,逐渐趋于平静。 “呼~”坎巴特轻吁口气,此刻方才如释重负,不再如适才那般胆颤心惊,“终于将它压制住了,族父所创通天秘术威力果然非同凡响,只消须臾,即可彻底压制丹药暴乱。” “嗯?”恰巧此时,那头赤焰金雕透过传音之术如数告知比试始末,坎巴特听完之后脸色立马大变,“夕弟晕倒了?” “还不赶紧将他带出来。”坎巴特面色狰狞扭曲,它呵斥咆哮,壮硕胸膛剧烈起伏,肺都快气炸了,“一群蠢货,他若是出现任何意外,我拿你们是问。” “我炼制‘破厄丸’已到关键步骤,偏偏在此刻,夕弟出了意外,昏迷不醒,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如此两难尴尬境地,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它面孔变幻不定,眉头紧蹙,“依据那几头蠢货方才所通禀,夕弟目前只是昏迷不醒罢了!身体健康得很,并非因病魔而招致昏迷,但也不排除受外力所为。” “如今已到关键时刻,我万万不可中途离开,炼丹过程中最忌讳中途间断,否则一切将前功尽弃。”坎巴特不断抓耳挠腮,一方面需看护炼丹进度,另一方面又无比关心他身体状况,一副坐立难安的急躁样子,“既然他仅仅只是昏迷不醒,那目前暂无大碍,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先看守丹药炼制进度方为首要重任,待我炼成,再去探望也不迟。” “火龙卫。”它略微侧目低沉传唤一声。 “属下在。”两头人形火红妖兽穿透岩壁现出庞大身形来,它俩齐齐俯首作揖,言谈举止一丝不苟。 “将小主人携至莲池调养身子,速速去办,不得有误。”它威严下达命令,语气不容置疑。 “是,族长。”两头人形火红妖兽恭敬叩首听命,随即起身隐入岩壁消失不见。 “夕弟,你可不能有事呐!”它喃喃低语,不难看出,它对这位相识仅仅月余的结拜兄弟关怀备至,兄弟俩虽无半点血缘关系,但却交情深厚,彼此尤为依赖,“我如今需看护丹药炼制进程,暂时抽不开身,为今之计,也只好将你携至莲池暂作静养,之后再走一步看一步了。” …… ‘轰隆隆’ 那扇禁地石门缓缓上升打开,赤焰金雕从黑暗中焦急忙慌冲将而出,它背羽上驮着至今昏迷不醒的外族人类,它翱翔途中也有无数次试图将他唤醒,可却徒劳无用,它越想越焦急,只能以最快速度飞奔出禁地来。 ‘哗啦啦’ 原先那两头人形火红妖兽恰巧赶来,其中一头体型稍微魁梧些的火龙卫冷漠吩咐,“族长有令,命我俩携小主人前往莲池调养,交给我,你可以退下了。” “遵命。”赤焰金雕毕恭毕敬乖巧听从,待交接完毕方才退回禁地消失在黑暗中。 厚重石门轰隆隆关闭,两头火龙卫相继隐入坚硬岩壁,很快便出现在莲池圣地,它俩将小主人小心翼翼放入莲花池子中央,海量莲浆精华疯狂渗透进其四肢百骸,滋养调理身子,他双眸紧闭,俊美脸庞古井无波,呼吸匀称,依照目前来看,他虽深陷昏迷,但性命却无大碍,只是始终不见苏醒,旁人也不知他因何缘由招致如此境地。 第九十二集 离别难断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光阴眨眼即逝,一晃眼已过去了半个月有余。 莲池圣地内,夕舯虞始终昏迷不醒,就这么昼夜不间断浸泡莲池中吸收莲浆精华滋养肉体,呼吸匀称舒畅,这半月有余他身体并无任何异况,气息颇为稳定,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在此期间从未见其苏醒过片刻,这是唯一令该族费解困惑的谜团。 此地早已派遣重兵把守,除了日常护理照料他一二之外,一有突发状况发生,也好及时向族长禀告,早解决早安心。 炼物石室。 坎巴特在此闭眸盘膝静坐,地火熊熊煅烧庞大丹炉,这尊炉鼎已通体血红至极致,呈现出妖异之美,外壁表层古老秘纹若隐若现,闪耀点点晶莹血芒,令这尊丹炉愈发诡魅神秘,过了小半晌,丹炉内骤然响起异样动静,并有缕缕无形波动传荡四方,异响极其微弱不可察。 “嗯?”身前那股异响瞬间将它震醒,它幽幽睁开硕大眸子,强大灵识轻易穿透厚实炉壁,炉内情形一目了然,它咧嘴上扬,喜悦之色溢于言表,“这段时日耗费莫大心血,终于将‘破厄丸’炼成了。” “来之不易呐!”它内心感慨万千,再也按耐不住心中亢奋,连忙轰隆起身兴冲冲迈步上前来,掀开炉盖随手扔下,砸起一片尘埃。 开炉之际瞬间宝光四溢,并溢散浓郁丹香迎面扑鼻而来,它那副丑陋面孔略微陷入陶醉,狠狠吸了一大口芬芳香气,浑身滋生舒爽麻痒感,整副身子都飘飘欲仙起来,它吞云吐雾,又随之喷吐一大口污浊热浪,席卷灼烧身前一小片虚空气流,虚空沸腾不休。 “真香。”它露出舒爽笑容,抬起左臂捏拳成爪,一把暴探入炉内那片氤氲白雾中,丝毫不惧怕炉内滚烫热流,紧接着抓出六粒浑圆灵丹,手指缝霞光异彩,光芒颇为绚烂夺目,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哈哈哈。”它仰头咧嘴豪迈大笑,笑声浑厚震荡周边岩壁轰隆颤动,大小碎石纷纷掉落,单凭其笑声之威便恐怖如斯,其一身修为更是高深莫测。 “终于炼成了。”它满心欢喜,缓缓摊开如同蒲扇般的粗糙手掌,它瞧看得尤为仔细,已至极细微之处,不放过任何丹药纹理,以至于怔怔入神而浑然不知,过了片刻它微微摇头晃脑,醒了醒神,凝眉略微思索低语,“这‘破厄丸’虽是炼成了,可不知有毒无毒,也不知药效如何,万一炼成的是剧毒丹药,那我一口咽下去岂不立刻一命呜呼,那这丹药对我而言将有害无益,此次必以失败而告终。” “谨慎起见,先找个牺牲品试试看这灵丹真假。”它稍作思考便做好决定,随即微微侧身威严传唤,“矛蚩。” ‘哗啦啦’ 它身后某处岩壁扭曲流转,一头漆黑弯角生灵凝聚幻化而成,连忙跨步上前毕恭毕敬鞠躬行礼,“族长,您有何吩咐?” 这头弯角生灵乃其众多贴身亲卫之一,专门以保护一族之长为终生几任,最为信任可靠,生命层次同样颇高,每一名亲卫皆乃个中翘楚,实力深不可测。 ‘嗖’ “接着。”坎巴特头也不回,随手朝它轻轻抛去一粒浑圆药丸,“你劳苦功高,对我族忠心耿耿,这枚丹药便赏赐于你了。” “多谢族长恩赐。”弯角生灵闻言大喜过望,这枚灵丹精准落入其掌心,它小心翼翼轻捧,如获至宝,生怕磕着碰着摔碎了,心底激动欣喜之余,亦不忘感恩戴德跪伏叩首谢恩。 “这枚丹药对你肉体大有裨益,趁它此刻尚处于浓郁芬芳,药效也达到最盛之时,赶紧咽下。”坎巴特淡漠命令,再三催促。 “是。”弯角生灵对族长此番所言毫无半分质疑,它本就乃其身边最亲近护卫,时刻甘愿为其赴汤蹈火,换言之,族长所赐之物,它也自认为乃奇珍无疑,绝不可能会毒害于它,可事实却往往出人意料。 ‘咕噜’ 它张嘴仰头一口吞入腹中,原本正喜滋滋等待药效发挥作用,它正闭眸徜徉在美妙幻想中,可下一刻它却骤然暴睁瞪大兽目,面色大变,一头栽倒在地,捂肚来回翻滚,面露极具痛苦,狰狞扭曲至极,龇牙咧嘴咆哮怒吼,发出恶兽惨嚎叫声,它疼得死去活来,腹中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痛不欲生,几欲穿肠破肚溃烂毙亡。 “族长,救我,救救我。”它眸中充满恐惧害怕,视线恍惚模糊,此刻它并非心生怨恨,而是企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希冀族长能救它一命。 坎巴特无动于衷,对它拼命救喊毫不搭理,待它再蹦跶几下子,便头颅一歪彻底昏死过去,气若游丝,显然在此期间体内那股庞大药效让它受尽痛苦折磨,接下来,一股惊人变化陡然发生,只见它浑身浓密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缩短,魁梧肉体也缓缓收缩变小,最终变幻成另外一副类人形生灵,比原本那副魁梧身躯缩小了大半,庞大药效可见一斑。 “嗯?”坎巴特有些微动容,它转身低头冰冷俯瞰望去,丑陋面孔当即露出一抹喜悦笑容,“这‘破厄丸’珍贵罕见,可令妖兽突破生命桎梏,幻化成类人形,如此身手才会更灵活多变,对敌把握亦可大大提升。” 它随后收归视线,低头凝视掌心剩余五枚滚圆丹丸,微微眯眸自言自语,“看来,这五枚丹药确为‘破厄丸’无疑,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眼下暂且不可拿自身犯险,需再多观察些时日,看看这矛蚩肉体有何变化,之后才好另外思索对策应付。” “嗯哼。”过了半炷香之后,它才悠悠转醒,脑袋昏昏沉沉,疼痛难耐,它伸手揉脑祛除疼痛,如此做才令它好受了些,定睛仰视族长比平日巍峨高大得多,它瞬间当场愣住了,随后才惊慌失措不断打量身躯,“族长,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不必慌张。”坎巴特镇定自若,温和宽慰道:“你适才所咽下丹药乃‘破厄丸’,有自如变幻肉体大小之神奇功效,这丹药对你有益无害,你不必心惊胆颤,大可放宽心。” “呼~”闻言它便重重舒缓口气,抹了一把额头虚汗,“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方才身死魂消了呢!原来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 它连忙跪伏频频叩首,一番感激涕零,“多谢族长赐药之恩。” “起来吧!”坎巴特皮笑肉不笑道:“回去后好好适应这副身体,想必你肉体变小之后,身法速度上也能比往昔提升不少。” “好了,退下吧!”坎巴特微微挥手将之屏退。 “是,属下告退。”它连忙拱手作揖,而后穿透岩壁隐匿消失。 “报。”恰巧此时,一头洞府小妖沿着甬道风尘仆仆赶来。 “何事惊慌?”坎巴特稍稍皱眉,心生丝许不快。 小妖疯狂吞咽口水,只好愈发诚惶诚恐恭敬通禀,“回禀族长,小主人已经苏醒过来了。” “什么?”它巍峨身躯猛然一震,内心洋溢着巨大喜悦,“太好了。” 它连忙拔腿冲将狂奔出去,一溜烟儿便跑没影了,很快来到莲池圣地,也亲眼目睹他仍沐浴莲浆中央,一副怔怔发蒙入神的模样,显然刚苏醒过来,依旧有些不适应。 他听见急促脚步声便转头望去,兄弟俩凝眸相对,皆稍微愣神片刻,之后它才咧嘴开怀大笑,火急火燎几个大跨步迈足上前来。 “夕弟,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坎巴特一屁股轰隆盘膝坐下,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大哥,我这是怎么了?”夕舯虞脑子仍处于浑浑噩噩状态,对先前所发生之事几乎忘得一干二净,精神也略显涣散疲惫,声音更是有气无力,“我又为何会在莲池静养?” “你完全不记得你发生了何事?”它微微拧眉,面露些许疑惑之色。 “也并非完全忘记,还是有点印象的。”夕舯虞回头稍微思索了几刹那,脑海中努力回忆先前所发生的点点滴滴,眼角徒然闪过一丝光芒,“我只记得我昏迷之前正准备与几头土著生灵切磋比试来着,刚一出手身体便传来异样感,之后……” “之后怎么了?快详细说与我听。”坎巴特焦急催促,巍峨身躯略微前倾靠近些许,正聚精会神听他娓娓道来。 “之后……”他眼皮微微抖动,抬手轻揉了揉太阳穴,减轻几分因思考过度而引发的胀痛感,他长吁短叹瞥了眼对方,心情颇为失落,“我冥冥之中感应到我原先所处世界对我不断呼唤,兴许不久之后我便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坎巴特呼吸一窒,脸上那浓浓好奇之色彻底定格住,转而轻舒口气端直身板,目光转向别处一言不发。 当下氛围颇为凝重压抑,兄弟俩皆默不作声,圣地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何时走?”它心情沉重,此番鼓足勇气才仅仅问出这简短一句话来,表面上看似毫无波澜,实则内心压抑着无尽伤悲,强忍着未表露出来而已!生怕丢了一族之长所该具备的威严形象。 “尚不清楚。”他艰难回眸望去,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来,“或许是明天,也或许是数日后,更或许是十天半月,乃至好几个月之后,我也很难说得准。” “这样啊!”它双手稍稍抓紧膝盖,唉声叹气摇摇头道:“既是如此,那你接下来一段时日便好生修养,就不必频繁外出历练了。” 言毕它便不等他开口,连忙轰隆起身独自离去,背影颇为寂寥落寞。 “大哥,您……”夕舯虞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唉!我何尝不想永远留下,与大哥您日日把酒言欢,这是我最为向往的肆意洒脱生活,只可惜,时不我待,我的世界里还有师门长辈与师弟师妹们在等我回去,他们肯定对我万般担心吧!” “大哥,倘若日后有缘,或许还会有相见那一天。”他刚才还满脸愁容惨淡,可这一刻却释然开怀了许多,“这天地世间之事,皆逃不过悲欢离合,或是昙花一现,或是长长久久,谁也无法掌控自身命运,兴许等未来某一天真正超脱天地,才有资格享受人世浮沉吧!” …… 第九十三集 终如愿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这夜,在族长洞府内,一家子亲眷老幼齐聚一堂,面前石案上摆满各色美味佳肴,夕舯虞赫然在列,客厅中央堆放篝火,熏烤几头鲜美妖兽肉食,兽肉被烤制得外焦里嫩,正不断散发诱人香气,勾起腹中馋虫隐隐作祟。 此间气氛颇为压抑凝重,就连往日极为闹腾的几个小崽子也老实安分许多,族长一家子低头默默吃食,一声不吭,晚宴中萦绕着伤感与不舍,他与这一家子相处时日虽短暂,但却建立了浓厚交情,除了与他师尊长辈及同门师弟师妹等十几人感情深厚以外,也就属这一家子对他照顾有加了。 “大哥。”夕舯虞内心也极为不舍,可即便再依依不舍,也有离别的那一天,他压抑住心中伤悲,率先打破沉默,“临行一别,不知日后何年何月才能相聚首,我来到这片陌生世界,能与您结识一场,是我这辈子莫大荣幸,也很感谢您这段时日对我的悉心照料,不然,我恐怕早已葬送于蛮荒妖兽之口,成为它们的腹中餐了。” “明日你便要离去?这么着急?”坎巴特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它极力挽留,“也不必急于一时,你再在我洞府中小住几日,之后再走也不迟。” “我也想多住几日,我甚至还想过要永远留下来,与您在这儿过上无拘无束的生活。”他轻叹一声,满脸愁容,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面临离别,他难免伤感,眼角更是隐泛泪花,“可冥冥中那股呼唤越来越强烈,这段日子我几次三番打坐修行时,都无法静下心来,乃至三更半夜更是夜不能寐,辗转难眠,那股吸附力宛如欲将我拽离这片世界似的,我每晚都被惊醒,精气神更是萎靡涣散,这几日我实在是休憩不足,精神极为不佳。” “我冥冥之中感应到,明日便会离开这片世界,那股强烈呼唤已到极致,迫使我不得不走。”他仰头自饮一杯甘甜果酒,味道略微辛辣,刺激味蕾恰到好处,也令他内心悲伤不舍愈发浓烈几分。 “既然如此,身为大哥也不好强行挽留。”它独自沉默许久,随即唉声叹气一番,它实非多愁善感,也难以启齿,性情使然,却并不代表它不重情重义,“此去经年,不知何年何月再可聚首,这杯果酒便算是提前为您践行,干了这一杯。” “好,干。”他也豪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兄弟俩入目相对,心有灵犀同时开怀畅笑起来,愁容伤感亦消退了些。 “咱俩若有缘,日后定会相见。”坎巴特又痛痛快快畅饮好几大杯果酒,酒水顺着嘴角滴落沾湿了兽皮衣裳,它全然不顾,自知今夜要与他一醉方休。 “嗯。”夕舯虞重重点头明媚笑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次日,夕舯虞简单收拾妥当,最后才在该族合族上下依依不舍夹道目送下离去。 一族之长负责全程护送,从哪儿来便送到哪儿去,它背负那柄锈迹斑斑的破损石剑,一路跋山涉水飞快狂奔,所过之处引发地动山摇,无数蛮荒生物无不惊慌失措拼命四散逃窜,唯恐受此波及,无辜命丧其手。 他则全程盘膝打坐,在它厚实粗糙掌心上静心休养,随着愈发逼近降落地点,心中那股呼唤之声便越发强烈,心脏怦怦狂跳,几欲夺体而出,他眉头亦紧蹙不断,俊秀面容变幻不定,内心始终无法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过去一刹那,仿佛又过去了漫长光阴岁月。 “夕弟,到了。”坎巴特从飞速狂奔状态中停下脚步,它体型巍峨庞大,与数千丈山峰高度相比肩,就这么昂首挺立于最初与‘赤莽族’至强生灵相互厮杀搏斗之地。 苍穹高空灰蒙蒙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大地辽阔,诸强争霸,到处掩埋裸露累累白骨,放眼望去,尽皆呈现出一片荒凉诡异景象,回溯几月前厮杀至今,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无数蛮荒生物无不瑟瑟发抖,两大巅峰强者相互厮杀,方圆数百里内能侥幸存活者寥寥无几,其余悉数命丧黄泉,魂归九天。 此地始终仍萦绕飘荡着浓烈刺鼻血腥气味,这是至强精血滋养浸润大地,一眼望去,山川大地之上遍布奇花异植,隐隐有复苏回春迹象,这便是至强血奇妙无穷之所在,其血蕴含海量生命精华,能润泽万物,亦可生死人肉白骨,强行使半只脚踏入棺材者回光返照亦不在话下,诸般种种神异,无不体现出生命层次越高,其自身生命精华更是会蕴含种种恐怖能力,这便是他穷尽一生也要实现的唯一目标。 闻听它小声传音,夕舯虞便从半梦半醒中悠悠睁眸醒来,它当即屈膝蹲身张开手掌平摊在地上,他顺势走下,一步又一步顺着记忆缓缓来到那处最初降落之地,他默默驻足低头俯瞰脚下土地,默不作声,一张俊美脸庞更是古井无波,不起丝毫波澜,表面上虽是如此镇定,可眼底却浮现浓浓哀伤与不舍,他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片蛮荒世界的残酷血腥生存法则,可如今却要就此离开,他最不舍的还是在他大哥族群内的点点滴滴,往事历历在目,可即将要成为过眼云烟,心中那股伤悲情不自禁。 他眼眶湿润,眼角滑落泪水,浸湿了脚下干燥土地,一阵凉风袭来,又将潮湿泥土瞬间吹干,不留下丝毫记忆,他偷偷抹干净泪水,虽然与他大哥背对而立,可如此一幕它自然看在眼里,它又何尝不是怅然失落,感觉丢了魂似的,低下头颅一言不发,心中萦绕着巨大孤寂感。 “夕弟,我就在此守候你安全离去。”它当即轰隆盘膝坐下,溅起一片尘埃,挺直腰板环伺警惕四周,感应任何凶险来临,也好第一时间拔剑应对。 “嗯。”夕舯虞简单整理几下略显凌乱的衣裳与头饰,随即才面色含笑转过身来,他轻轻点头道:“辛苦大哥您了。” “咱俩无需客套见外,一切以你安全为重。”它佯装哈哈大笑,以此来掩饰内心巨大悲伤不舍,它话锋一转,“不过,今日一别,日后咱兄弟俩再想聚首恐无机会了。” “纵使千难万险,倘若彼此惺惺相惜,总归会有相见之日。”他莞尔勉强一笑,笑容虽灿烂,可脸上却洋溢着浓浓不舍,世界那一头有许多对他关怀备至之人在等待自己,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熟悉面孔,那些人是他这辈子最亲近之人,虽无血缘,却胜似家人,他同样对他们日夜思念,无不盼望着立马回去与他们重聚,可在这片世界生活了短短数月,也早已习惯这里的一切,对大哥它们同样极为不舍,他很想就此留下,可这片世界容不下他,终究会有离别那日,令他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他仍有太多事情想去做,可如今却无法实现了。 “但愿如此吧!”坎巴特抬头惆怅一笑,目光幽幽,似能洞穿古今,这简短一句话,不知蕴含了多少孤独寂寥,日后少了一位知心挚友与其把酒言欢,生活中丢失了一些乐趣,也会渐渐回归本性。 他摇头轻叹一声,不顾脚下脏乱,当即盘膝而坐,闭上双眸平静等待下去。 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半个时辰,耳畔微风呼呼作响,凉风习习,丝毫感觉不到寒意,他面容静如止水,心脏****,怦怦跳动得愈发迅速,心头那股呼唤声亦强烈之至。 “嗯?”他忽有所感,睁开眼眸仰头望天,它亦被异动惊醒,紧随其后仰望苍穹,天空依旧乌云密布,只不过,此刻却风云涌动,缓缓形成强力漩涡状,扭曲撕裂周边一切,他忽然低声呢喃自语,璀璨眼眸焕发无限色彩,“来了。” ‘呼呼呼’ 话音刚落,一缕缕浓黑气流在他周身随风环绕旋转凭空凝聚而成,随着旋转速度逐渐变快,最终形成一团浑圆黑芒,将他紧紧包裹严实。 “大哥,保重。”在他即将失去意识之际,他艰难传音告别,随后残存意识尽失,眼前一黑彻底深陷浑浑噩噩状态,静静漂浮纹丝不动,与来时所处状态一般无二。 ‘嗖’ 这团黑芒当即化作黑色流光一飞冲天,破空扎入巨大漩涡中心处,一晃眼消失无踪。 “保重。”它仰头凝望漩涡中心许久,眼角滑落一滴硕大泪水,这是它有生以来第一次落泪,手足兄弟眼睁睁目睹离去,在最后一刻终究压抑不住内心伤悲,直至漩涡消失风平浪静之后,它依旧保持仰天注目姿势纹丝不动,过了很久方才黯然离去。 …… 隋山道院,乾元古城禁地废墟。 “一眨眼已过去了一年有余,也不知大师兄何时归来。”奚梦瑶一如既往端坐在破败凉亭石凳上苦苦等待,身旁石桌上摆放琳琅满目的可口点心,以及一应茶具等物品,一小簇炭火煅烧铜制茶壶,眼下正汩汩冒着茶水香气,气味沁人心脾,她不时捻起茶杯轻呡一小口,再配以可口点心入腹,举止优雅得体,不失大家闺秀那种蕙质兰心。 她品尝得颇为津津有味,经历半年前她小师弟一语点破,瞬间令她幡然醒悟,随后半年光阴,她勤学苦修,如今修为精进不少,终究不负老天眷顾。 “大师兄若是瞧见我如今修为,定会毫不吝啬夸赞我冰雪聪明吧!”她一想及此,精致脸颊上便羞涩得泛起红晕,活脱脱一副小家碧玉模样。 “小主,小主。”一道不合时宜的急切声音传入耳中,打断了她美妙幻想,来人正是儒雅道士,他手上正抓着一头可爱小兽兴冲冲奔来,脸上难掩亢奋激动,“您看您看,我把这头灵兽‘牯牦’给您抓来了,给您当妖宠再合适不过了,极配您出尘脱俗的秀雅气质。” 她微微皱眉,睁开漂亮双眸转头望去,眼神略冷,“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是是是。”蒙道人连忙拱手作揖,惊出一身冷汗,这小主乃大院士膝下独女,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小宠溺疼爱到大,事事依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地位自然极特殊,他表现出心惊胆颤的样子亦不足为奇,“小主教训得是,那您看这头妖宠……” ‘哗啦’ 就在此时,头顶高空壁画传来一声巨响,一团黑芒穿透石壁飞速下降而来,转瞬间便凭空悬浮在‘碑台’三寸之上,震荡缕缕无形威势力。 “嗯?”两人齐齐惊愕愣神望去,眼眸均略微瞪大,表情说不出的精彩。 黑芒砰然溃散殆尽,现出夕舯虞修长身躯来,他缓缓降落着地,一动不动静静平躺,过了片刻便缓缓睁眸直起身子,一脸狐疑环顾四周,一眼便瞧见破败凉亭内两人正一脸瞠目结舌,表情比刚才更加夸张。 “你俩怎么了?为何这么看着我?莫非我脸上有脏东西?”他说完还不忘伸手抚摸几下脸庞,神态更加疑惑了。 “大师兄。”奚梦瑶最先回过神来,她内心充斥着巨大喜悦,一晃眼便消失不见,下一刻将他紧紧抱住,死活不撒手,哭得梨花带雨,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她语气哽咽道:“你这一年多杳无音讯,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好苦好苦,我对你日思夜想,都快想疯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别哭了,再哭可就不美了。”他笑容明媚,不断用手轻拍她背部,自然少不了一番温柔安慰,“妳说我走了一年有余?真的假的?” “我可是你师妹,难道我还能诓骗你不成?”她轻捶了下他后背,双手却搂得更紧了,微微瞪眼气鼓鼓道。 “是是是,师妹心地善良,从不行那诓骗之事。”他一脸发苦,微微摇头颇为无奈。 “哼,本来就是。”她撅起樱桃小嘴,傲娇得宛如一只高贵美天鹅,在他面前才会表现得活泼灵动,可在外人面前却显得端庄大气,从未暴露本性。 第九十四集 传遍宗派上下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对了,大师兄,以往我等亲传弟子在此参悟修行,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三个月,即可参悟完毕,可你这为何参悟了一年有余之久,时至今日才得以回来?”奚梦瑶连忙擦干净眼泪,眨了眨水汪汪眸子,歪着脑袋颇为疑惑不解,“在此期间,你一直杳无音讯,我还以为你遭遇凶险,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傻丫头,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麽!妳看妳,这一年多肯定没好好休息吃饭,面黄肌瘦的,这身子骨可比平日孱弱多了。”夕舯虞轻笑着为她细致整理了下妆容,眼神说不出的温柔亲切,“至于我这一年多去了何处,这件事可就说来话长了,没个十天半月是讲不完的,等我日后再慢慢讲给妳听。” “好啊好啊!”她漂亮双眸顿时发亮,频频点头欢欣雀跃不已,脸颊红扑扑的,内心颇感娇羞甜蜜,对他比以往更为依恋,“我平日素来最喜欢听大师兄你讲故事了,你可不许反悔,回去后定要好好讲与我听。” “好好好,谁叫妳是我最疼爱的五师妹呢!我定会一字不差娓娓道来。”夕舯虞轻刮了下她细嫩坚挺的小琼鼻,对她这番惹人怜爱的娇羞模样也是甚为无奈,想不对她百依百顺都难。 “大师兄对我最好了。”奚梦瑶笑容愈加甜蜜,忍不住又一把拥入他怀里紧紧抱着,她作为大院士膝下独女,自小锦衣玉食,自然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好皮囊,一颦一笑皆可勾魂夺魄,吸引旁人脑中无限遐想,这一对璧人郎才女貌,自是令人好生羡慕至极。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我在那片蛮荒陌生世界呆了仅仅几个月而已!没想到,这处生我养我的世界已过去一年之久。”他不由长吁短叹一番,凝神沉默暗自感慨万千,脑中思绪又不由自主飘到九重天之外,回忆起与大哥把酒言欢的点点滴滴,他忽而仰头凝望头顶某处石壁,脸上又泛起些许愁容寂寥,“想来必是两处世界时间流速大为不同,那片蛮荒世界过去了几个月,这处世界却过去了一年之久,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一年时间足够发生太多太多事了。” “大师兄,你怎么了?”奚梦瑶见他满脸惆怅忧郁,心不在焉,遂多问了几句,“有心事?不妨说与师妹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上点忙。” “没什么,只是回忆起我参悟修行这段日子罢了!不是什么大事。”他轻柔抚摸几下她一头柔顺秀发,定了定神浅笑安慰,将诸多杂念悉数抛诸脑后,不再去多加回忆,以免伤感。 “哦!”她稍微狐疑片刻,随后便不再多想,大师兄今日得以安然无恙回归,自当皆大欢喜,那些有的没的她才懒得理睬,珍惜眼前人才是她当下唯一信念。 “咳咳。”儒雅道士瞧见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丝毫不知避讳,一张老脸也不禁羞涩发烫,两人拥抱许久也不见分开,故而连忙咳嗽两声以示提醒,“二位主子,是否需贫道即刻向大院士通禀你归来喜讯?” “那是自然。”奚梦瑶抢先应答,一点也未见她有任何撒手之意,依旧抱得紧紧的,好不容易盼到大师兄安然无恙归来,思念颇深,她倒是极为主动,也不害臊,两人做出如此亲密无间举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外人眼光如何,她才懒得搭理,也就她胆大心细,换作其他未尝肌肤之亲的女子,早就娇羞逃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那贫道这便通传。”儒雅道士拱手听从,而后掌心一翻,一块传讯玉牌凭空出现,他当即激发恭敬禀告喜讯。 …… 议事大殿。 一派掌教与底下众长老在此聚首商榷近日以来管辖境地内所发生的大小之事,正议论得如火如荼,个个眉头紧锁,很明显心情颇为烦忧。 “这一年多以来,我‘隋山道院’大半弟子学成下山,斩杀各地妖魔鬼怪,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一名风韵犹存的女长老面露痛惜之色,久久不见其舒展开来,“行侠仗义至今,下山除妖的大半弟子死伤惨重,其中有半数弟子尸骨无存,更不乏众多曝尸荒野的弟子,待寻到之时也早已被野兽啃咬得面目全非,不成样子了。” “那些还存活下来的弟子寥寥可数,几乎也已元气大伤,修为十不存一。”她顿时咬牙切齿,颇为痛心疾首,一拳狠狠砸穿条案,“那些妖孽简直欺人太甚,不仅大肆欺压屠戮我道院治下黎民百姓,还将我道院下派弟子斩杀大半,令我道院痛失弟子数十万之多,一下子遭受重创,如今我道院人才凋零,统治地位岌岌可危,周边大小势力蠢蠢欲动,免不了会对我道院动歪心思。” “我道院底蕴深厚,虽然损失了大半优秀弟子,可有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在此坐镇,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一名年迈长老虎背熊腰,剑眉星目,五官端正,他脾气在几大长老中最为火爆,一身修为亦不可小觑,他眼神犀利冷冽,不可一世,微微冷哼一声,“如若真敢大举进犯我道院管辖境地,定叫他们有来无回,让他们瞧瞧我道院绝非软柿子,可随意任凭欺凌揉捏。” “说得好。” “熊长老,你这脾气最对我胃口,你这一番话豪情壮志,说到我等心坎上了。” “若他们胆敢来犯,定叫他们付出惨痛代价。” …… 底下一众长老群情激昂,纷纷附和,眼睁睁看着道院弟子损失惨重,心中那股熊熊怒火积压许久,此刻在两名长老愤慨发言下彻底被点燃爆发,不仅心疼痛惜,又满腔怒火气愤难平,纷纷要大院士出谋划策,解决各地隐患。 “诸位,肃静。”大院士伸手虚压,声音浑厚有力,清晰传入在座一众长老耳中,就这一下,便将嘈杂之声彻底压下,大殿顷刻安静了下来。 “我道院如今内忧外患,此事绝非一朝一夕即可解决妥当,尚需从长计议,制定相对应方案应付外敌,如此方可保我道院长治久安,兴盛不衰。”他面无表情一扫而过,气势汹涌如虹,这一年多以来,时常传来诸多弟子伤亡的消息,他又何尝不是心如刀绞,夜不能寐,在此期间曾密谋制定过上百条方案,可无一例外,皆以失败告终,他也在绞尽脑汁想出方针应对外敌,试图打破现有僵局,希冀能迎来一缕曙光。 话音刚落,他放于袖袍内的传讯玉符响起轻微震颤,底下众长老齐刷刷望来,尽皆默不作声,不敢轻易打扰。 “嗯?”大院士微微皱眉,掏出传讯玉符并将之激发,心神沉浸其内仔细聆听,他徒然睁眼,欣喜若狂失声道:“我座下大徒弟回来了,他终于安然无恙回来了。” 底下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个不停,一个个也纷纷大喜过望,大院士座下大弟子消失无踪的消息,早已在道院内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此刻得以毫发无损归来,实乃神佛眷顾,一个个自然满心欢欣喜悦,纷纷拱手道贺。 “这小子在禁地参悟修行,一消失便是一年有余,老夫还以为他深陷险境回不来了呢!”绿袍神秘人暗自思忖,“既然你小子大难不死,那定有后福,得将这个喜讯尽早告知那小丫头片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若是还不把握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他当即掏出传讯玉珠悄然传音,因浑身包裹严实,这一细微举动却不易令包括大院士在内的一众道院高层察觉到,他极擅长隐匿踪迹,这一手自然深藏不露。 “哈哈哈。”大院士顿时笑逐颜开,笑得前俯后仰,“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呐!” “诸位,制定应敌方案之事择日再议,都散了吧!”他大手一挥,声音朗朗上口,连日以来的心烦气躁,终被这一喜讯冲散,心情也大好,脸上笑容更是愈发浓烈。 底下众长老面面相觑,既然大院士下此御令,他们也不敢不从,只好乖乖起身相继离去。 …… 一处幽静别院后花园内。 伊芙苓正手持窄刃长剑在此演练剑法,剑招大开大合,浑圆天成,颇有几分大宗师之意境。 “小姐。”一名俏丽婢女手捧传讯玉符款款走近前来,将之恭敬呈上。 “嗯?”伊芙苓停止练剑,眼神略冷,回眸一扫而来,忙上前拿起当即激发,听完后便稍感惊诧,“大师兄归来了?他消失了一年多,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听闻他是入禁地参悟修行才消失如此之久,道听途说亦不知是真是假,总之,他定有一番机缘奇遇。” “木爷爷叫我与他多多走动,互相亲近亲近,如今归来,要我与他亲近倒未尝不可。”她稍作思考便下定决心,随即一声令下吩咐道:“将这里收拾干净了。” “是。”周围一众婢女齐齐脆生生作揖听令。 至于她则简单洗漱一番,随后骑上飞禽灵兽赶往大院士日常作息所在院落处。 …… 另一处半山腰上的恬静古朴别院,廖子殇此刻正在后院池塘岸边喂养灵兽,放于身上的传讯玉牌陡然响起,他眸光微动,连忙掏出将之激发,心神浸入其中聆听。 “大师兄,你、你真是大师兄,我不是在做梦吧!”他一脸不可思议,震惊得瞠目结舌,手中木勺木桶掉落在地,他全然不知,脑子还是处于懵愣状态,浑身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眼泪止不住哗哗往外流,“大师兄,我好想你,我还以为你已经……”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男子汉大丈夫,别哭哭啼啼的,严肃些。”夕舯虞无奈苦笑摇头不已。 他暗自叹息,“看来我消失的这一年多,大家对我甚为挂念呐!也对,我与他们亲如一家,说不挂念那是假的。” “小师弟,你即刻前往桃园林,我随后就到。”他言简意赅温和吩咐。 “好。”廖子殇压抑住内心振奋激动,连忙收好传讯玉牌,当即朝桃园林方向赶去。 他也一一传讯给其他师弟师妹,自然少不了一番嘘寒问暖,也相继吩咐他们齐聚桃园林,待他一到,便可尽情把酒言欢,再现昔日热闹光景。 …… 第九十五集 半道纠缠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道院禁地深处,乾元古城废墟中心。 在破败石亭内,夕舯虞与奚梦瑶师兄妹俩人分凳而坐,旁侧石桌上摆放茶水点心,形味繁多琳琅满目,以供他二人细细挑拣品尝,至于那位儒雅道士则在旁恭候,与大院士互相传讯详谈他归来喜讯。 待谈毕,儒雅道士便回过身来面对俩人而立,恭敬欠身笑眯眯轻语,“二位小主,我与大院士已详谈完毕,他一听您已安全归来,便欢喜得不得了。” “我师尊现下在何处?”夕舯虞谈吐举止娴雅得体,他就着点心轻呡一小口温热茶水入腹,唇齿留香,久久萦绕未散尽,语气更是不疾不徐,刚一落地倒有些饿了,因而想着先填饱肚子再去面见一众师门长辈也不迟。 而奚梦瑶自始至终目光皆落在他一人身上,从未见她移开过分毫,俩人相隔一年有余未相见,她日夜睹物思人,茶不思饭不想,在此之前,她精气神因伤心过度而憔悴颓废许多,心心念念皆为他一人。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他毫发无损归来,自然对他愈发爱慕思恋,达到如痴如狂的程度,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此番俩人得以重逢,她暗自发誓定要将他牢牢抓住,此生此世绝不放手。 “回禀小主,大院士适才已将近日以来大小琐碎之事暂时搁置,留待择日再议。”儒雅道士举止愈加拘谨谦卑,腰板弯得更低了,他脸上笑容也越发灿烂明媚,“眼下他老人家已身处于他自个儿的歇息小院,正等候您前往恭拜。” “好。”夕舯虞轻轻颔首,面如止水,临行前,他又喝了几杯茶水,并细嚼慢咽吃下几块可口点心,待吃喝得更温饱些,方才回眸对她微笑轻唤,“五师妹,事不宜迟,咱俩即刻动手去恭拜师尊他老人家,一年多未见,我也甚为思念。” “嗯。”她优雅轻笑点头,随即俩人即刻起身一同离去。 “恭送二位小主。”蒙道人笑眯眯拱手送别,等他俩走远后方才将石案上的茶水点心收拾干净,而后才返回住所休憩。 师兄妹俩人一路不紧不慢并肩同行,相互之间谈笑风生,关系变得愈发亲密无间,待俩人走出山石大殿,殿外早已恭候两头飞禽灵兽,正是大院士遣人送来,好方便他俩提快脚程。 他俩毫不迟疑各自跃上两头飞禽灵兽后背盘膝坐好,而后熟练驾驭坐骑一飞冲天,穿梭层层浓厚云雾,直朝山下极速俯冲而去。 这两头飞禽飞行速度快如闪电,用不了多久,便在连绵恢宏宫殿群千丈高空处振翅翱翔,狂风呼呼迎面刮来,俩人身形却嵌然不动,不受丝毫影响。 “嗯?”他低头俯瞰下方连绵宫殿群,清晰瞧见往返弟子寥寥无几,人丁稀少,平日里的热闹繁华不复往昔,显得死气沉沉不少,他尤为困惑不解,“师妹,道院为何会变得这般冷清萧条?众多师弟师妹们都去哪儿了?” “莫不是与我道院统辖境内那些妖邪作祟息息相关?”他眸光微动,稍作思索便想到关键之处。 “大师兄,你想得不错。”她长吁短叹,满脸愁容,“如今咱这道院已今非昔比,因各地妖邪大肆屠戮黎民百姓,道院大半弟子便领命下山斩妖除魔,匡扶正义,时至今日,可谓是死伤惨重,即使可侥幸活着回来,也是身负重伤,修为尽丧。” “眼下道院所剩弟子不足十万尔!而且,大多数尚且修为低微,即便下山与凶残妖邪厮杀搏斗,也不是那些妖孽的一招之敌,只会任其蹂躏宰割,倒不如老老实实在道院内勤学苦练,待学成之日,方可下山行侠仗义。”她言及此处便心如刀绞,“那些命丧妖邪之手的大半弟子,几乎个个天赋出众,如今尽皆丧命,对咱道院而言,可谓是致命打击,无数优秀弟子在外抛头颅洒热血,而咱俩却在道院内安逸享乐,是否愧对那数十万亡魂一片赤胆忠心?” “这数十万优秀弟子不顾性命在外与妖邪厮杀,为道院捐躯赴死,个个都是好样的。”夕舯虞眼神坚定,听闻此番惊人消息,内心颇为不平静,“他们死得其所,宁死也为保我道院一方太平,应当永受我道院铭记祈福。” “师妹,谈不上愧不愧对,咱们这些活着的人,更应该以振兴宗派为重任,也要将此血海深仇牢记于心,待日后学成出山,再将那些孽畜杀个一干二净,为数十万英魂报仇雪恨。”他面色沉重道:“所以,咱们眼下首要重任,便是养精蓄锐,等到修为大成之日,何愁不能下山杀个痛快。” “对。”经大师兄一番指点迷津,她立即幡然醒悟,心中悲恸犹如拨开云雾般烟消云散,“大师兄,还是你想得足够长远,倒是师妹我近段时日沉浸在巨大悲伤中,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彻底失去了理智,经你一番开导疏通,我想开了许多,也有了更为清晰的目标。” “生死乃人之常情,我们不仅要为死去的数十万英魂吊唁祈福,更应该勤学苦修,争取早日学成出山,为他们报仇雪恨。”她随即舒缓口气,身心轻松了不少,“修行不可一日惰懒,待今日回去,我定要付出千百倍汗水去磨砺苦修,以天下苍生为已任,做个行侠仗义的女中豪杰。” “呵呵,这才是我乖巧伶俐的好师妹,妳这份肯吃苦耐劳的精神值得我称赞佩服。”夕舯虞不由竖起大拇指,笑容甚是迷人,都将她看得怔怔入神,如痴如醉。 “大师兄谬赞了。”她双颊羞红,低下头扭捏起来,心脏宛如小鹿乱撞般怦怦狂跳,她甚少目睹过他露出笑容来,每每瞧见如此一幕,都能令她羞涩难当,脑袋晕乎乎的不知所措。 “咱们快到了,别耽搁了时辰。”她唯有转移话题来掩饰娇羞,当即轻喝一声,身下坐骑顿时提速渐飞渐远。 “这丫头……”他自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只好笑了笑无奈摇头,也跟着加快飞去。 师兄妹俩人很快便骑着飞禽灵兽轻盈降落在幽寂小院落,此处恬静雅致,极适合修士在此修身养性,这一大片院落,专供大院士一人使用,外人无权在此居住,也没那胆量敢冒犯掌教威严。 “师妹,妳就在外侯着即可。”夕舯虞回头吩咐。 “嗯。”她轻轻点头。 “呼~”他深吁口气,几个大跨步走到门外恭候,“师尊,弟子来了。” “进来吧!”一道威严低沉声音从屋内徐徐传来。 ‘吱呀’ 他小心翼翼推开房门,一脚跨入屋内,反手将大门关上,见师尊盘坐榻上静心打坐,连忙蹑手蹑脚上前来,随意寻个蒲团安静坐好,对方不开口,他又怎敢出声打扰。 默默静候了许久,大院士率先打破寂静氛围,他双眸半开半合,面无表情道:“舯虞,说说看,你这一年多都经历了什么?” “回禀师尊。”他略微愣了愣神,随后连忙拱手行礼,“此事说来话长,没个十天半月恐难讲完。” “那你就挑重点讲。”中年邋遢男子面无波澜,鲜少有人可猜透其心思。 “是。”夕舯虞乖巧听从,接下来,他滔滔不绝讲了一大堆,精挑细选,侧重点讲些重要事件,多余细节便不必多讲,免得多加浪费宝贵时间。 花费了半个时辰方才如数讲完,这还是他专挑重点精简过后的结果,倘若要细致入微,精细到点点滴滴,起码得不吃不喝讲个好几天,师徒俩又不傻,岂会闲着没事干如此做。 “听你这么说,你这份机缘着实不浅呐!”大院士莞尔一笑,上下仔细打量,“那片蛮荒世界危机四伏,你能大难不死,证明你福泽深厚,你以赤诚真心待人,别人也会真心待你,这份大机缘既已得之,你便要好好运用,争取修为更上一层楼。” “弟子定不负师尊厚爱。”夕舯虞不卑不亢恭敬作揖。 “我瞧你如今修为暴涨,心性比一年多以前沉稳内敛了许多,实属难能可贵。”中年邋遢男子循循教导,“继续保持这份心性,戒骄戒躁,也不可因修为暴涨而荒废修行,你可牢记?” “弟子铭记于心。”夕舯虞又再次深深施加一礼恭拜,他旋即话锋一转,“对了,师尊,弟子有一事不明,需向师尊您请教一二。” “但说无妨!”中年邋遢男子微微挥手,语气平易近人。 “我与那‘龙鲛族’族长行结拜之礼,数月以来肝胆相照,彼此交情深厚,更是惺惺相惜日月可鉴。”夕舯虞回忆起在那片蛮荒世界里的点点滴滴,又难免伤感,“敢问师尊,我日后前往禁地参悟修行,是否还可借助壁画与大哥再次重逢?” “修行路虚无缥缈,绝非我辈修士所能完全掌控,兴许你与那异界生灵还有见面重逢的那一天,兴许会难如登天,那处禁地连为师至今也还未彻底了如指掌,更遑论为你解答此等玄妙之事了。”大院士轻轻摇头不断叹息,那处禁地诱惑力巨大,远远超出他想象,他虽身为一派掌教,但修为有限,仍旧无法彻底探索个通透,恐怕穷尽一生,也实难了却夙愿。 夕舯虞略显着急,“那如若依靠强大逆天的遁空珍宝,或者是传送门之类的宝物,又可否到达那处世界?” “徒儿,我道院虽底蕴深厚,但似此等强大秘宝,为师见都没见过,更无那机缘气运有幸得之了。”中年邋遢男子自嘲一笑,他目光幽幽,似乎蕴含万千星辰,生生运转不息,“或许等日后某一天,你能强大到打破天地桎梏,也许才能一偿宿愿吧!但是,如今的你,还是太弱小了。” “师尊,您说得对。”夕舯虞摇头苦笑,“我所思所想太过天方夜谭,凭我如今天赋资质,修行到那等境界,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还是脚踏实地勤学苦修,做好当下之事方为首要。” “你能有此领悟便是最好。”中年邋遢男子满意点头。 “弟子受教了。”他虽不愿接受现实打击,但却不得不承认,他必须接受残酷现实,个人实力强弱决定了权利地位,身处这片等级分明的广袤世界,就必须拼命往上爬,唯有如此,才不会任人摆布欺凌,日后也才会有一丝机会得偿所愿。 师徒俩许久未见,免不了一番促膝长谈,足足闲聊了两个时辰才恭敬退去。 师兄妹二人当即骑上飞禽灵兽赶往桃园林,半道上却迎面撞上了不速之客。 “大师兄,师妹有礼了。”伊芙苓妖娆抚媚,身段婀娜多姿,是位难得的大美人,她即便简单装扮一番,也能极尽衬托其倾国倾城之美,道院内追求者数不胜数,对她自己容颜还是颇为自信十足的。 “哼,狐狸精。”奚梦瑶微微皱眉,暗自冷哼,“还真会在大师兄面前搔首弄姿,殊不知,大师兄秉性纯良端正,又怎会被妳这只骚狐狸给勾了魂去。” “原来是伊师妹,妳寻我俩有何要紧事?”他面对她散发的无穷魅力,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有丝许生厌,若非对小师弟有授业之恩,他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胆敢拦路,她是迄今为止破天荒第一人,他自然极为不喜,之所以不当众动怒,无非就是看在以往帮衬照拂过小师弟一二,不让她失了颜面罢了! “大师兄,师妹我今……”她正欲开口说下去,可却被强行打断了。 “若无他事,我俩便先行告辞了。”他扭头轻声道:“五师妹,走。” 二人当即骑着飞禽灵兽破空离去,临行前,奚梦瑶朝她冷漠瞟了眼,随后方才跟上,一会儿功夫便消失在天际尽头。 “真是不识趣。”伊芙苓心生怒火,但她修养好,未当众暴怒喝骂,被她完美控制住,不至于丑态毕露,她转而露出一抹自信笑容,“不过,我有的是法子将你征服,来日方长,你终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眼见俩人消失在天际尽头,她也不会自讨没趣再次跟上去纠缠,她也是位心高气傲之人,不仅有清尘脱俗的外表,更是聪明伶俐,鬼点子颇多,深受她家族长辈赏识看重,更得木长老倾力栽培,前途似锦不可限量。 第九十六集 谈笑风生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桃园林。 此时正值十月小阳春,秋风萧瑟,略微有些许凛冽刺骨,日照暖洋洋,沐浴耀眼神光,倒与冷冽秋风相抵消,这种暖和直透内心深处,给人以慰藉、亲切,仿佛身处天地自然怀抱里,是那么奇妙无穷。 秋风习习,令成片桃园林沙沙作响,枝条左支右摆,不断摇曳生辉,因临近深秋,气候变幻莫测,连日以来刮起阵阵冷风,这天空苍穹之上亦跟着阴云密布,今日难得是个好天气,万丈霞光刺破浓厚乌云,尽情照耀在山川大地河流之间,也将这片桃园林衬托得美轮美奂至极,云蒸霞蔚,宛如天宫仙境,这副绝美景致流连心田梦乡。 无数鲜艳桃花瓣相继枯萎随风飘落,落英缤纷,胜似人间无数,鸟儿成群结队,从田野乡间各地叽叽喳喳汇聚而来,尽皆受到浓郁花香吸引,来此采蜜觅食,它们盘旋飞落枝杈上,一会儿啄食虫害,一会儿蹦跳飞跃嬉戏玩耍,这副场景像极了纯真活泼的孩童玩伴,自小玩到大,彼此交情深厚,亲密无间,好不快哉! “哈哈哈~~” “许师兄,再多讲讲,我们大家伙儿还想听,您讲得故事新奇有趣,倒将我们近段时日以来的烦闷疲乏一冲而散了。” “对对对,我们大家伙儿可爱听了。” 在此等舒适宜人的美好环境之下,桃园林深处却响起阵阵欢声笑语,自然也免不了热络攀谈,定睛一看,正是大院士座下诸多亲传弟子在此地相聚,互相饮酒作乐,把酒言欢,宴席温馨和睦,同为师尊座下亲传弟子,自然亲如手足,那位唤作‘许师兄’的年轻男子酷爱讲些奇闻异事,不时引得在座众人前俯后仰哄堂大笑,笑容更是真情流露,也唯有极为熟络亲近才会如此。 “大师兄也不知何时到来,都快等着急了。”廖子殇盘坐条案边角处,独自喝着闷酒,那位‘许师兄’所讲故事虽有趣,他也听得甚是津津有味,可主角一直不现身到场,他便始终坐立难安,神态稍微有些失魂落魄,与当下温馨氛围格格不入。 “小师弟,莫心急,大师兄既然提早将我等邀聚于此,他定会如约而至,不会爽约的。”一位中年女子与廖子殇面对而坐,她原本正听得怔怔入神,眼角余光瞥见他心不在焉,恍惚出神,遂微笑安慰道:“再说了,大师兄是何许人也!他说一不二,性情光明磊落,指不定等会儿就来了呢!” “九师姐所言极是。”廖子殇勉强挤出丝许和煦笑容,只是眼神仍旧飘忽不定,时不时往身后扫去,脸上透露出焦急,以及少许兴奋激动。 等候了约莫一盏茶功夫,在天际尽头,两头飞禽灵兽振翅翱翔,以闪电般的速度破空飞来,并同时伴随着清脆响亮鸣啼清晰传来,气势威风凛凛,眨眼而至,轻盈降落在桃园林某块开阔空地之上。 “嗯?”在座众人乍一闻听飞禽道道鸣啼叫声,便个个心神一震,无需多加猜测,心中立刻知晓来人定是大师兄无疑,难掩激动振奋之色,当即相继起身并排而立相迎。 夕舯虞俩人言笑晏晏并肩而行,一路沿着蜿蜒曲折的林间羊肠小道迈步走来,俩人郎才女貌,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一道并肩行走,令人羡慕不已,外加桃园美景衬托之下,更加凸显俩人出尘绝凡气质,确为世间难得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奚梦瑶挽起他手臂轻快走来,笑容幸福甜蜜,在众人面前丝毫不顾及避嫌,而他心如止水,任由她所为,将谦谦君子作风展现得淋漓尽致。 待二人行至近前来,对面并排众人立即整齐划一兴奋激动鞠躬作揖,“拜见大师兄。” “免礼。”夕舯虞莞尔一笑,抬手微微一拂袖,言谈举止极尽温文尔雅,“都别站着了,坐吧!” “是。”一干人等拱手听从,转而分散坐回各自指定蒲团上,乖巧老实端坐着一丝不苟。 条案一侧中央,有两块蒲团紧挨空着,正是特地留给俩人的,他俩也毫不客气坐下,同门手足之间亲密熟络,自然不必太过见外。 “不必这么拘束,都放松些。”见众人神态严肃默不作声,夕舯虞当即哭笑不得,“我等同为亲传弟子,关系岂与外人等同一般,一年多未见,怎么反倒显得如此生分了?” “哈哈哈,大师兄,我们与你开玩笑呢!” “是啊是啊!我等关系非同一般,之所以会如此严肃,都是跟你闹着玩罢了!” “大师兄,许久未见,你的修为精进不少呐!” “看来大师兄机缘不浅,定是大有斩获。” …… 上一刻还正襟危坐,下一刻个个便欢快活泼起来,也就他们往来甚密,彼此知根知底,他俩方才始终镇定自若,换做外人,早就被刚才那一幕转变吓上一跳不可。 “呵呵。”夕舯虞无奈摇头,“你们呀!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嗯?”他瞧见小师弟盘坐条案角落独自饮酒,连忙朝他微微招手,“小师弟,快过来。” 身旁一位年轻同门自觉起身退让开来,朝廖子殇席位走去。 至于廖子殇则兴冲冲端起酒杯欢快跑来,一屁股坐下紧挨上去,眼睛一眨一眨,颇为灵动干净,“大师兄,许久未见,你快给我们讲讲,你这一年多都经历了什么。” “对啊对啊!” “快讲讲,快讲讲。” “我们可都好奇得紧,你今日不讲完,可不许离开。” 其余众人连忙吆喝起哄,纷纷畅快欢笑附和,一个个正聚精会神紧盯他一人看,连满桌美味佳肴以及那位‘许师兄’所讲的种种奇闻异事都悉数抛诸脑后,无暇顾及了,现下最具吸引力之事,莫过于今日主角夕舯虞这一年多以来所历经的点滴谜团,一日不解开,他们便日日心痒难耐,不弄清楚他身上谜团绝不罢手。 他平静环顾在场众人,先轻呡半杯酒水润润嗓子,而后才在众人满怀期待好奇之下浅笑徐徐告知,“既然你们这么想听,那我便告诉你们,不过,除了我等同门十数人,以及师尊他老人家,还有蒙道人之外,此事绝不可再让更多人知晓,毕竟涉及禁地诸多秘辛,切不可泄露天机,以至于让那些图谋不轨之徒心生觊觎贪婪,令我宗派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那是自然。” “大师兄,你就放心吧!我等定会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半分。” “道院乃我等另一个家,我们又岂会自掘坟墓,令心怀叵测之人有机可趁呢!” 一个个拍着胸脯打包票,眼神坚定,又满脸兴奋好奇,等待他娓娓道来。 “也对。”夕舯虞转念一想,觉得众人所言不无道理,他不免摇头失笑,“还是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他们久居道院多年,感情深厚,又怎会做背叛师门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呢!” “我与他们亲如手足兄妹,若是这点信任都不具备,还谈何携手为道院谋福祉。”他暗自思忖片刻,随后便不再往坏处去想,在众人满含期待中组织好语言娓娓道来。 众人聆听得心潮跌宕起伏,不时有人插嘴问上几句,他也耐着性子一五一十为其答疑解惑,身旁俩人则面色凝重得多,更多的是担忧,而并非好奇。 “没想到那处蛮荒世界这般瑰丽神奇,处处危机四伏,险象环生,起初若非被他大哥阻拦,恐怕大师兄早已命丧那蛮荒生物之手,也不可能坐在这与我等闲聊了。” “不错,那片世界确实危险重重,若无绝对高超修为,哪敢外出闯荡历险呐!” “也就大师兄洪福齐天,恰巧被他大哥阻拦逃过一劫,又有幸与他大哥结为异性兄弟,这份气运,委实令我等羡慕之至。” 在座众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内心感慨颇多,言至**时,又为他深深捏了把汗,个个心惊动魄,而他身旁俩人则愈发忧心忡忡,在他温和笑容安抚之下,俩人方才情绪稳定了些,不过,心中那股担忧却未减少分毫,反而愈加对他关怀备至。 …… 在一片紫竹林深处,坐落几座幽静紫竹小院,院内花草树木郁郁葱葱,竞相绽放,同时,还建造了亭台楼阁,几块数人高的坚硬山石均匀分散,表面长满翠绿青苔,正厅前头挖凿一汪池塘,游鱼竞相嬉闹玩乐,居中位置也摆放块山石,旁侧组装固定一座巨型风车状的灌溉器械,环环相扣,又复杂精密无比,此处由微型阵法自动操纵运转,生生流转不息,构成了宛如小桥流水般的奇妙景致。 众多仆从婢女忙前顾后,细心打理小院各处里里外外,木长老则在后花园精心呵护他那些亲手栽种的奇花异植,他生平酷爱钻研奇门遁甲,可谓是爱入骨髓,平日无事闲暇之余,便养养花,种种草,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对他而言,这也是另外一种修行,可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沉淀心境。 不多时,远处有位奴仆快步走来,毕恭毕敬道:“主人,伊天骄求见。” “哦?我早些时候不是吩咐她去与那小子多亲近亲近嘛!怎么反倒蹿上老夫洞府来了?”绿袍神秘人将手上浇水工具交给身旁婢女,随即负手平淡命令,“领她进来。” “是。”那名奴仆拱手作揖,而后转身匆忙离去。 绿袍神秘人回到大厅,坐下默默等候,过了大约半炷香功夫,那名奴仆便引领一位妙龄女子缓缓而来。 她笑容邪魅迷人,优雅迈动莲步款款上前躬身作揖,“木爷爷,孙女有礼了。” “呵呵。”绿袍神秘人和蔼可亲道:“妳这小丫头,跟木爷爷还如此见外作甚!快坐。” “老夫之前不是吩咐过妳,要与那小子多走动走动,增进彼此关系嘛!妳不去寻他,来我这府邸所为何事?”绿袍神秘人略感困惑。 “别提他了,一提他我就来气。”伊芙苓精致容颜微微变冷,“我确实有遵循木爷爷您的吩咐与他接近,可他太不识好歹,放着我这大美人不好好亲近相处,却与那贱女人勾搭在一块,而且,更过分的是,我刚与他搭话,他便将我撇下晾在一旁,幸亏当时四下再无别人,不然,我非要大大出糗不可。” “木爷爷,他那人性子沉默寡言,更是油盐不进,对我爱搭不理,很明显过于主动定会令他大为反感,您是否还有其他法子?快替我支支招。”她这人鬼灵精怪,鬼点子虽多,但又怎能与她老奸巨猾的木爷爷相提并论,此番前来,也是急于求些妙法助她一臂之力。 “丫头,你放心,那小子越是不识好歹,骨子里便越是心高气傲,面对这类人,你必须软硬兼施,妳一开始便拦住他去路,他定然心生不快,妳这一招太过莽撞冒失了。”绿袍神秘人循循教导,俨然一副世外高人模样,他本就身居高位,说他是隐士高人,倒相差无几。 “来来来,老夫好好支妳几招。”他微微招手。 她起身靠近了些,仔细聆听,不时眼冒精光,连连称赞叫好。 …… 第九十七集 情根深种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是日,一缕缕凛冽冷风吹拂而过,苍穹晴空万里,未见一朵云彩,虽已渐至深秋,冷风飕飕,这种季节反复无常,时冷时热,寻常人家也该到了穿袄裹被之时令,毕竟乃肉体凡胎,挨不得冷风刮冻,可对于修行者而言,他们体质强悍,寻常恶劣天气已无法造成丁点侵袭伤害。 不过,修行者也是人,也打小深受人族风俗礼仪影响,一年四季也遵循着人族日常起居饮食等风俗习惯,因此,即便不怕冷,也是该如何便如何,一样不落。 桃园林深处,五位衣着迥异的男男女女分散盘膝而坐,他们个个气宇轩昂,各自身上油然散发独具一格的出尘气质,手持各类古怪乐器弹奏乐曲,一阵阵动听曲音荡气回肠,时而紧致澎湃,时而悠扬悦耳,宛似流水潺潺,一泻千里。 山林湖河间无数精灵野怪闻听悦耳曲音悠悠传来,便相继欢快蹦跳振翅靠近,或是清脆鸣啼,或是嬉戏玩耍,或是在五人头顶盘旋环绕,翩翩起舞,呈现出犹如万兽朝圣的震撼景致。 过了一炷香时间,有头飞禽灵兽从远方高空极速飞来,而后俯冲降落轻盈着地,一袭白衣的俊美青年从坐骑背上轻松一跃而下,并沿着弯曲小道昂首阔步缓缓走来。 来者正是夕舯虞,他面容平淡,古井无波,相较于几日前,气质越发深邃迷人,沉稳内敛,修为亦更上一层楼,有了少许精进。 无数精灵野怪犹如惊弓之鸟,见有生人突然造访,便纷纷作鸟兽散,一眨眼便统统跑没影了,同时也将那五人惊动,他们原本沉浸在美妙氛围中,几乎关闭了感官,外界任何嘈杂之声丝毫听不见,可突感少了精怪作伴,便纷纷停止弹奏,个个缓睁双眸齐齐凝望来人,顿时喜不自胜。 “原来是大师兄突然造访。” “我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顽皮弟子呢!” “大师兄,快来快来,正好为我等点评纠正一二。” 几人立马笑逐颜开,彼此对视几眼,连忙起身恭敬迎接,尤其热情好客,一个个都争着抢着欲恭请来人上座,一道欣赏乐曲之美妙旋律。 “大师兄,你来了。”奚梦瑶也身处五人之列,她对乐器音谱也尤为痴迷,对她修身养性大有裨益,平日闲暇之余,便相邀几位同门在此谈经论道,趣味相投,自然而然便能凑到一块儿去。 “嗯。”夕舯虞温柔点头,他昂首驻足平静一扫在座众人,“我今次前来,最主要目的并非是为了欣赏你等弹奏乐曲,而是直奔四师弟而来。” “四师弟?”其余四人顿时一头雾水,均不明所以,尽皆齐刷刷扭头朝身旁那位头发凌乱的中年男子疑惑注视而去。 “额。”他被四人盯得浑身不自在,略微呆傻憨愣的挠了挠头皮,一直傻笑个不停,“都这么看着我作甚?我脸上脏了?” “喏,这是几日前许你的趁手兵器。”夕舯虞一拍乾坤袋,一个四方长条木盒被他单掌托举捧于身前,随后他轻抛了过去,“接着。” 中年男子轻松接住,平放于双腿之上,上下打量抚摸盒身,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见四人依旧眼神怪异疑惑紧紧盯着,目光未移开分毫,当即开口解释,“你们也知道,我精心呵护蕴养多年的那柄长枪出现几处裂缝,它随我征战至今,随时会面临崩断,大师兄炼器之术精湛,我便只好腆着脸请他为我炼制一柄趁手长枪,你们几个也不必这么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没必要骗你们。” “真的?”一位秀丽女子依旧半信半疑,脸上古怪之色仍未消退。 “千真万确。”他竖起三根手指并拢抬高,义正言辞发起誓言,“倘若我骗了你们,便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四师兄,你往日可没少坑蒙拐骗,你这品性……堪忧呐!”秀丽女子白了他一眼,故意提高几分嗓音一顿数落,惹得其余三人纷纷掩嘴偷笑。 “额呵呵,前尘往事,还提它作甚!”中年男子尴尬羞愧难当,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揭他伤疤,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好了,别闹了。”眼看气氛越来越尴尬难以收场,夕舯虞便适时转移话题,“四师弟,打开看看兵器趁不趁手。” 其余三人连忙端正姿态,不再去调侃取笑于他,同门之间相互开玩笑也必须适可而止,如若伤了和气,那同门情谊也定将维持不了太久,最终只会闹得以关系破裂分道扬镳收场。 “好。”中年男子向他投去感激眼神,在其余三人满脸好奇之下打开木盒,一阵刺目霞光一闪即逝,盒内之物便映入几人眼帘。 长枪分成三截,可拆卸组装,四人目光一下子被盒内兵器深深吸引,看得痴迷入神至极。 “试试看。”夕舯虞露出满意笑容。 ‘咔咔咔’ 中年男子连忙拿起枪杆熟练组装,动作一气呵成,他起身来到空旷之处,按照所学枪法挥耍起来,一招一式行云流水,时而刚猛霸道,时而细雨绵绵,卷起大量枯萎花瓣,形成牢不可破的防御护罩,花瓣凌厉飞舞,隐隐切割气流,蕴含强大破坏力。 “哈哈哈。”他施展得酣畅淋漓,笑声震慑九天,“此枪重量刚刚好,挥舞起来毫不拖泥带水,好枪,真是好枪。” “我还得去二师弟住处一趟,你们几个继续。”夕舯虞会心一笑,转身正欲离去。 “大师兄,等等。”奚梦瑶略微焦急叫住了他,连忙起身加快步伐小跑上前来,并顺手挽住他胳膊,满眼含情脉脉,一副娇羞女子姿态,“我可否随你一同前去?” “这个……”他脸色顿时犯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不好嘛!”奚梦瑶立马嘟嘴撒娇,不断摇晃他手臂,做出小家碧玉的可爱模样,令那三人大跌眼镜。 “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他无奈连连摇头苦笑不已,“我手可就要被妳摇断了。” “嘻嘻,大师兄真好。”她立马欢快蹦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笑容甜美迷人,“咱们快走吧!” 她拉起俊美青年便朝坐骑跑去,留下身后几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呆滞愣神了许久都未能平复。 “六师妹,看来妳是彻底没机会了。”一位马脸男子甩了个飘逸秀发,做出自认为帅气迷人的深情来,不断朝她挤眉弄眼,“不妨考虑考虑我如何?我虽不及大师兄十分之一,但还是深受少女喜爱的,配妳倒是绰绰有余。” “滚。”秀丽女子朝他狠狠剐了眼,一脸极为嫌弃,“就你长得这尖嘴猴腮的样子,没把她们吓跑就算不错的了,自恋耍帅也要有个限度吧!” “大师兄可比你强上千万倍。”她一脸犯花痴,从未因大院士独女捷足先登而自此放弃,她依旧满脑子憧憬美好未来。 “唉!”马脸男子逃生叹气频频摇头,“看来是彻底没戏了。” …… 飞禽灵兽在高空极速翱翔,跨越崇山峻岭,并穿梭在层层缭绕云雾之间,一路直朝东南方破空飞去。 夕舯虞反手一翻,一个玉盒凭空出现,他递了过去,“师妹,这个送给妳。” “这是什么?”她一脸疑惑。 “妳打开看看。”他平淡轻语。 “咦?是对玉耳环。”她漂亮双眸微微睁大,扑闪眼睛不断打量。 “妳可喜欢?”他温柔微笑。 “喜欢,非常喜欢。”她连忙频频点头,满心欢喜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她心脏怦怦乱跳,脸颊红扑扑的,红到耳根子处,低着脑袋娇羞问道:“这对玉耳环可是……定情信物?” “师妹,妳……”他正待解释清楚。 “大师兄,你对我真好。”她不由自主扑入对方怀里,脸颊羞红紧紧依偎着,一脸甜蜜,她微微抬头,满眼水汪汪道:“为我戴上可好?” 他暗自摇头长吁短叹,如若一口回绝,岂不令她伤心断肠,索性只好点头答应,“好。” 他虽有些笨手笨脚,但好在鼓捣片刻便很快上手,三两下替她戴了上去。 她拿出一面小巧镜子不断照看,漂亮双眸微眯成月牙状,“真好看。” “大师兄,我也有个惊喜要送给你。”她脑袋枕在对方厚实肩膀上,语气极尽温柔体贴。 “何物?”他来了兴趣。 她故作神秘道:“暂时保密。” “这小丫头……”他暗暗哭笑不得,吊足了他胃口又不讲,他可真是拿她毫无办法。 飞禽坐骑穿破层层云雾,很快便降落在一座紫气蒸腾的山脚下,俩人轻松跃下,站在山门外环顾四周梦幻优美景色。 “二师兄倒是会挑居所,几处地处龙脉的山头早早被他霸占了去,可父亲也只是笑笑了事,并未多说什么。”奚梦瑶打量周围环境,忍不住啧啧赞叹。 “说的是。”他亦跟着羡慕不已。 不消刹那,一道模糊身影从山门内逐渐凝实走来,来人乃是一位稚嫩童子,明眸皓齿,眼眸灿若星辰,无比干净,他徐徐近前恭敬作揖,“二位可是来寻我家主子?” “正是。”夕舯虞微微颔首,“你家主子可在?” “我家主子外出垂钓去了。”稚嫩童子面容古井无波,“眼下算算这时辰,大概还需半个时辰左右方才归来。” “那我俩可否入府等候?”夕舯虞谦谦有礼道。 “请。”稚嫩童子侧身后退几步,让开一条道路。 师兄妹俩人并肩前行,沿着层层蜿蜒石阶往上走去,穿过浓厚紫色雾气,眼前突兀豁然开朗,如同拨开云雾般缓缓散开,几座破败小屋顿时映入眼帘,建造在悬崖峭壁之上,其内人影绰绰,几名年龄相仿的童子忙碌不休,将屋舍打理得井井有条,即使颇为破败,也始终屹立不倒,尽皆归功于这处龙脉地势夺天地之造化,是多少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建宗立派之宝地。 第九十八集 山门骚动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来往忙碌于破败小屋各处的几名稚嫩童子相继瞥见一对男女从浓浓紫雾中现出身形来,遂纷纷停下手中活计往下俯瞰片刻,而后又扭回头去继续兢兢业业干活。 其中一位管事童子年长些许,他沿着曲折廊道,以及杂草丛生的崎岖山路匆匆忙忙小跑赶来,对两名青年男女拱手作揖,“二位,请随我来。” 他负责在前头领路,师兄妹俩人则紧随其后,这处洞天宝地曲径通幽,奇花异植遍地茁壮生长,不仅风景优美,天地力量充沛浓郁,且是处难得的静心养神之所在。 走了约莫一炷香功夫,拐了几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几座山峰依稀朦胧拔地而起,受浓厚紫雾笼罩,经久未散。 ‘哗啦啦’ 管事童子操纵大阵撤散周边紫色雾气,几座山体地貌逐渐清晰呈现在几人眼前,一条岩壁廊道弯弯绕绕,犹如盘龙直通山巅。 三人马不停蹄,又顺着山势往上走,他们皆乃修行者,修为不俗,走了许久山路,却丝毫脸不红心不跳,步履稳健如飞,用不了多久,几人便来到半山腰上依岩石而修建的观览筑台,四周波澜壮阔的大好风光尽揽眼底。 师兄妹俩人分席而坐,受到管事童子热情款待,一边品茗茶水点心,一边尽情欣赏大好河山,山间雨露未蒸干,依旧湿漉漉的,空气略微潮湿,且夹杂着腥甜味道,他俩目前所在地,乃这处洞天宝地天地力量最浓郁充沛之处,昼夜生生运转不息,为罕见龙脉提供源源不断之气运来源。 “这二师兄可是霸占了个好地方呐!”奚梦瑶深吸一大口天地力量入体,冲刷四肢百骸,顿感神清气爽,整个人都精神许多,“此地不仅景致优美宜人,而且地势更是得天独厚,在此修行,必定事半功倍。” “他日日在此沐浴晨曦,洗涤周身污垢杂质,令肉体几乎臻至完美。”夕舯虞品茗浅尝几口茶水点心,目光却遥望天际尽头,他心血汹涌澎湃,宛如与天地共鸣,“这龙脉气运昌隆,蕴含至纯至净精粹,与天地力量相辅相成,精纯程度成倍增长,更有利于他感悟天地自然,修为自然而然就比我等要增长快得多,假以时日,定会远远将我甩在身后。” “有三位亲传弟子最是深受我父亲偏爱,一位是你,另一位是小师弟,至于最后一位,便是二师兄了。”奚梦瑶轻呡一小口茶水,随即舒缓口气展颜轻笑,“我父亲收徒素来有教无类,吸纳天下间诸多天纵奇才入我道院修习,满打满算,至今也就收了十五名嫡传弟子入门下,你三人天赋异禀,深受我父亲器重疼爱,我们剩余这十二人虽也天资纵横,但与你三次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井底跳蚤,又怎可与天上皓月争辉。” “师妹,妳此言差矣!”夕舯虞回过头来灿烂一笑,“将自己比作井底跳蚤,岂不是与那些乞丐泼皮无异,不可如此贬低自己,妳乃师尊膝下独女,地位尊贵显赫,天赋资质也就比我三人差上一筹罢了!哪有妳讲的这般夸张,再说了,其余师弟师妹们天赋亦与妳不分伯仲,待学成下山,日后成就亦不可限量。” “修行除了在个人之外,也必须倚靠宗派鼎力栽培,妳的起点自小就比大多数人要高上不少,自然也深受师尊宠溺疼爱,日后这大院士之位,也必定是由妳接手传承。”他目光幽幽,一扫周边广袤美景,清晨暖阳将他俊美脸庞映照得棱角分明,宛如经过精雕细琢,乃尘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我的志向抱负很远大,并不想一辈子蜗居在这偏安一隅之地,我做梦都想着游览闯荡这大好河山,看看这外面的广袤世界是否如同我想象那般精彩纷呈。” “我的志向也并不在此,我不稀罕大院士之尊位,也不想多加理会这世俗纷争。”她微微俯身,双手撑着下巴,仔细盯着他那张盛世容颜怔怔入神,不一会儿便痴痴入迷了,仿佛整个世界只他一人能令她倾心爱慕,“我只希望能永远常伴你左右,无论你去哪儿,我都如影随形,此生便足矣!” 他一心向往广阔天地,任意闯荡游历,可她心心念念皆为他一人,不管海枯石烂,天崩地裂,皆可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家族断绝,此生亦无悔。 师兄妹俩人在此促膝长谈,时间点滴流逝,不知不觉已过了半个时辰。 “算算时辰,这二师兄也差不多该来了吧!”奚梦瑶活动了几下僵硬筋骨,她微微皱眉,“坐了半个时辰之久,这身上都快长草了。” “呵呵,师妹,切勿心焦气躁。”他眼角余光瞥见远处山壁廊道上有道佝偻人影缓缓走来,面色不由一喜,“喏,说曹操曹操就到。” 奚梦瑶也顺着他目光瞧去,顿时插着腰气鼓鼓道:“哼,这二师兄是主,咱俩是客,连主客都认不清,我看他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师妹,毕竟他身体残缺,外加上了年纪,妳多体谅体谅。”夕舯虞好言安慰,“消消气,消消气。” “哼!”她撇过头去,气不打一处来,无论他如何极尽宽慰均油盐不进,她脾性本就公私分明,若真把她惹恼火了,想再劝好将比登天还难。 “唉!”夕舯虞摇头无奈叹息,使尽浑身解数也劝不好,他便直犯头疼,“二师弟,你自求多福喽!” “你俩在背后嘀嘀咕咕说我什么坏话呢?”佝偻老者穿戴斗笠蓑衣,一肩膀挎着竹篓,背上斜背着极长鱼竿,从山壁廊道步履蹒跚走来。 她插着腰气鼓鼓生闷气,默不作声,而他则拼命使眼色,佝偻老者瞬间心领神会,先将身上用具卸在一旁角落,而后缓缓上前来面对俩人而坐。 他咧嘴笑了笑,笑容尤为僵硬,且脸上皱纹密布,都快挤成一团了,不难看出,也是位平日不苟言笑的主,“五师妹,我若是日日不外出垂钓,这一日三餐可就没着落了,我总不可能去喝西北风吧!” “噗嗤。”她立马被对方一番话给逗笑了,“我辈修行中人,以天地元气为食,吃饭睡觉可有可无,你倒是牙尖嘴利,一把年纪了还童心未泯,日日游手好闲。” “我从未有一日落下修行,妳瞧瞧,这处龙脉夺天地之造化,天地元气充沛,我即便再好吃懒做,依靠吸收这浓郁元气也可令修为精进。”佝偻老者慵懒斜躺于蒲团上,笑眯眯沐浴温暖阳光,“你二人平日若无他事,可时常来我洞府感悟修行,总比你们住处好上千百倍。” “哼!”上下打量他那不雅睡姿,她脸上顿时露出嫌弃鄙夷之色,连忙撇过头去望向别处。 ‘哗啦’ 条案上凭空凝聚一张棋盘,以及两摞黑白棋子。 “对弈两把?”佝偻老者一目紧闭,一目微眯,笑眯眯注视俊美青年,言谈举止悠闲懒散至极。 “求之不得。”夕舯虞双眸微亮,一番摩拳擦掌。 俩人一开始落子便极尽针锋相对,杀气毕露,最初几个回合下来平分秋色,谁也不让谁,可谓是精彩绝伦,令人拍案叫好,就连她也被渐渐吸引了目光,心中火气烟消云散,不时鼓掌喝彩,只不过却只为她爱慕之人喝彩罢了!惹得佝偻老者叫苦连天,不知该说什么好。 夕舯虞越战越勇,而佝偻老者却由一开始的懒散轻松,逐渐变得凝重认真起来。 “呦!”佝偻老者眸泛精光,他一下子来了浓厚兴趣,“许久未见,棋力见长呐!” “那是。”奚梦瑶眼神傲娇,搂着他臂膀紧紧不放,“大师兄可是举世无双的天纵奇才,无人能出其右。” “五师妹,不带这么夸人的。”佝偻老者垂头丧气,皱巴巴老脸直发苦,“也不见妳夸夸我。” “你……”她不断打量对方几眼,面露嫌弃,“还是算了吧!” “唉!”佝偻老者仰天长叹,“天理何在呐!” “二师弟,我今日光临贵府,是为了赠予你一份大礼。”夕舯虞沉默思考下一步落子位置,头也不抬平淡开口。 “大礼?”佝偻老者浑浊双眸微凝,他原本用意念控制黑子正欲落下,可此刻却停顿住,距离棋盘仅有毫厘之差,他稍微抬头瞥去,面露疑惑不解,同时隐含些许期待,“不知你所赠为何物?” “不急不急。”夕舯虞慢条斯理道:“待将这盘棋下完再说也不迟。” “神神秘秘的。”佝偻老者小声嘟囔一句。 山门外,此时却人山人海,少说也有五六百人,可陆陆续续还有许多人朝四面八方赶来,清一色的女弟子,高矮胖瘦,外貌更是千奇百怪,其中也不乏容貌姣好的女子。 她们一并聚集在山门外,人挤人,嘈杂吵闹不休,两名童子负责整顿秩序,尽心安抚一众女弟子烦躁恼火情绪,言语极尽讨好,可他俩心里却是苦不堪言。 他俩地位卑微,这群女弟子高高在上,可着实是惹不起,赶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时之间陷入了进退两难境地。 “你这俩毛头小子,还敢诓骗我们这群姐妹,我明明亲眼目睹大师兄往山上去了,难道我这双眼睛瞎了不成?”一名女弟子有对龅牙,开口讲话直漏风,言辞含糊不清,一边插着腰凶神恶煞瞪眼逼视,一边唾沫横飞怒骂连连,态度蛮横无理。 “不不不,您误会了。”其中一名面容白皙的稚嫩童子频频摇手,“大师兄眼下正与我家主子在商榷要事,不方便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有啥要事好商谈的。” “对对对,姐妹们说得在理。” “我有些修行上的问题不得要领,正要寻大师兄为我答疑解惑呢!” “你们两个小屁孩毛都还没长齐,胆子也忒大了,快快上山将大师兄请下来。” “还不快去,我这拳头可不长眼,休怪我三拳两脚将你俩给揍扁了。” 一众女弟子声势浩大,一浪高过一浪,浩浩荡荡赶将聚集而来,振臂呐喊,统一高呼口号,几欲将天给捅破了,山门摇摇欲坠,脚下大地不断震颤,周围花草树木亦簌簌摇曳,个人修为低微,可架不住众人拾柴火焰高,数百人拧成一股绳,这声威同样不可小觑。 “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呐!”一名童子吓得惊恐万状,连忙疾声大喊,“快快快,快上山禀报。” “是是是,我这就去。”身旁同伴同样惊吓得两股战战,赶紧听令转身连滚带爬狂奔上山。 第九十九集 意图不明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山门外一众女弟子闹出的动静颇大,此事十万火急,那位童子不得不加紧步伐急匆匆往山上狂奔赶去。 他对沿途疑惑询问之人充耳不闻,以最快脚程往半山腰上赶,不顾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以极短时间最终赶到观览筑台。 “主人,不好了,大事不好。”童子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口干舌燥,整张脸更是煞白,他急匆匆大喊大叫跑来,全然忘记了尊卑礼数。 “何事如此慌张?”佝偻老者眼眸微冷,面露些许不悦,他冷冰冰紧盯来人,眼神仿佛欲吃人似的,煞是冷若冰霜,“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师兄妹俩人也微微皱眉,转头平淡望去,徒然被打断恬静雅致氛围,换作任何人都会心生不快,他俩亦如此,只不过不似佝偻老者那般厉声呵斥,来者是客,自然要保持儒雅随和,不至于给旁人留下坏印象。 童子被自家主人这一番疾言暴斥,宛如当头棒喝,浑身浇了一盆冷水般瞬间清醒,适才由于事态紧急而失了分寸,完全忽略了主人正在此议事,而今却心惊胆颤惶恐跪伏叩首,“主人,山门外此刻正聚集了数百名女弟子,而且陆续仍有众多女弟子相继赶来,都吵着闹着要见大师兄一面,眼下都快闹翻天了,山门外仅有一名童子在控制局面,恐怕也快顶不住了。” “见我?”夕舯虞一头雾水,与身旁俩人彼此对视,尽皆面面相觑。 “正是。”童子头也不抬,纹丝不动保持跪伏姿势,赶紧恭敬应答。 夕舯虞转过头去不疾不徐落下一子,慢条斯理道:“见我所为何事?” 那童子正欲开口,却被奚梦瑶抢先一步,只见她眉宇皱得愈深,一张俊俏脸蛋儿冷若冰霜,宛似都能将方圆万里冻结,她搂紧身旁青年胳膊,详细告知来龙去脉,“大师兄,你往昔一心扑在修行上,对其余闲散琐碎小事不理不睬,有所不知,有许多女弟子假借答疑解惑,意图与你亲近,似此等对你心怀不轨之事,我都事先统统替你扼杀在摇篮里,好让你专心修行。” “万万没想到,她们至今依旧死性不改,看你身为道院大师兄,身份尊崇,修为高超,且容貌上佳,便仍然对你死缠烂打到底。”奚梦瑶眼底频频闪过寒芒,表面上看似冷艳,实则内心怒火冲天,肺都快气炸了,“看来,这些贱胚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平日里给她们的教训还不够,还敢闹到这里来,真是气死人了。” 话音刚落,她便正欲气呼呼起身朝山下赶去。 “好了,师妹,莫让你二师兄看笑话。”夕舯虞及时伸手将她拉住,目光直往佝偻老者瞟去,对方脸色憋红,正憋着不笑出声来。 “真是一对才子佳人,实乃绝配。”佝偻老者暗自嘀嘀咕咕嘟囔了几句,人一旦上了年纪,便变得愈发老不正经,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也热衷于看绝偶良人打情骂俏,平日闲来无事,便最喜在一旁调侃起哄,成了他如今一大乐趣。 奚梦瑶双颊红晕,低着头一声不吭,心里羞涩极了。 夕舯虞眼见气氛尴尬,便只好出来打圆场调解氛围,他义正言辞道:“山门外让那些女弟子这般喧闹也不是办法,不如这样,我现在便修书一封,寥寥写上数句将她们一并打发了,也好叫她们死了这条心。” “一来,妳也不必日日为此等琐碎小事烦忧操心,二来,二师弟这处洞府也能清净不少。”夕舯虞思索片刻便给出解决方案,他来回瞧了俩人一眼询问意见,言谈平易近人,“不知你俩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佝偻老者一口答应下来。 “嗯。”奚梦瑶也跟着微微叹气,点头认同,“就随大师兄意思去办。” “那好。”夕舯虞随手一挥,身前条案上凭空摆好笔墨纸砚,他执笔龙飞凤舞书写几行字句,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待写毕,他当即捻起纸张朝童子甩去,“执我亲笔书信,将山下一干女弟子统统打发了。” “是。”童子精准接住,利索折叠收好,连忙起身直往山下赶去。 “来来来,二师弟,咱们继续,莫让外人扫了雅兴。”夕舯虞捏起一枚白子不假思索落入棋盘,令佝偻老者顿时眉头微蹙,一番思来想去,也迟迟不见其落子。 不消多时,那名童子便去而复返,胆量也大了些许,他一扫而过抬头挺胸谦逊笑道:“诸位姐姐,大师兄修书一封命我传话,他……” “赶紧的,别啰里吧嗦的,讲了一大堆废话,” “快拿出来念给大家伙儿听听。” “对对对,大师兄最是善解人意了,他定会对我等倾囊相助。” “别藏着掖着了,快些拿出来。” 就这么一来一回没多久,山门外便陆续聚集了近千人,声势愈发浩大,一眼望去,人头涌动,清一色的女弟子,个个装扮得花枝招展,都快将山门挤破了,只为极尽卖弄风骚,企图获得大师兄青睐。 那名童子颤颤巍巍从袖袍内取出书信,一众女弟子两眼放光,纷纷前扑后拥挤过来,将童子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如狼似虎,眼神饥渴极了,他哪里见过如此大场面,当即吓得不敢动弹,连翻开书信念给大家听的勇气都丧失干净了。 “且慢。”就在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动听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谁呀!” “哪个不开眼的胆敢来碍事?” “给老娘出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 近千女弟子犹如泼妇骂街,一下子点燃了她们满腔怒火,齐刷刷凶神恶煞扭头死死紧盯来人,入眼可见,两名装扮靓丽的婢女迈动莲步优雅走来,她俩笑靥如花,俊俏脸蛋儿始终带着亲切迷人微笑,谈吐举止极有教养,无需猜测便知晓主人家平日里定**得好,才会令她俩待人处事这般亲切随和。 “妳俩又是从哪个旮旯地儿冒出来的?” “也是来寻大师兄为妳俩答疑解惑?问过我等意见没有?” 几名女弟子插着腰恶狠狠上前来,尽皆来势汹汹,正待与她俩好好理论一番,却不承想被身边姐妹及时制止。 “好好瞧清楚,外门天骄伊芙苓的婢女妳也敢拦?” “那伊芙苓虽为外门天骄之一,放眼整个道院上下,身份地位算不得多么尊贵显赫,可据说她背靠木长老这座大山,对她宠溺疼爱有加,在道院里几乎是横着走的风云人物。” “妳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小心这两婢女去告御状,届时有妳苦头吃的。” 随行几位姐妹在她们耳畔窃窃私语小声嘀咕几句,言语间透露着忌惮恐惧,仅仅就这么几句话,便将她们彻底震慑住,心惊胆颤吓了一大跳,近千人连忙诚惶诚恐恭敬低头退让开一条道路来,大气都不敢喘,再也不敢肆无忌惮撒泼放狂。 只因俩婢女姗姗走来,在场近千人便再也不敢放肆狂言,她俩有仗势欺人的资本,可这近千人却无一人具备,她俩身份特殊,身为伊芙苓府中婢女,自然也受尽各方谄媚逢迎,极尽讨好。 她俩脸色傲慢,在近千人谦卑拥护下缓缓行至两名童子跟前来,并随手递上一封书信,言行举止趾高气昂道:“速将这封书信呈给大师兄,他一看便知。” “二位稍候。”其中一名童子恭敬接过,与同伴轻轻点头,彼此眼神示意了下,随后才转身奔回山上去。 不多时,童子又风尘仆仆赶回半山腰筑台,来回往返跑了几趟,可委实将他累得够呛。 “你怎么又回来了?”奚梦瑶颇为不耐烦,“不是命你将她们打发走吗?” “五师妹,脾气收敛些。”佝偻老者端正姿态,他瞧向童子言简意赅道:“说吧!莫非是事情进展不顺?” 童子连忙递了封书信上来,“请您过目。” 三人彼此相视,夕舯虞伸手接过,顺手拆开仔细阅读,她也忍不住好奇心靠近过去。 “嗯?”奚梦瑶眼神立马冷了下来,“这骚货还真是不知好歹,才打发走了一大拨贱胚子,她又急不可耐地贴上来,前几日拦住我俩去路,大师兄宽宏大量,并未与她多加计较,这次倒好,直接命下人光明正大送请柬上门来,看来她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散发着一股子骚气,真是骚到骨子里去了,非要逼我出手好好教训她不可。” “死缠烂打也得有个限度,更何况她出身名门望族,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那种端庄矜持,反倒是到处拈花惹草,这种女子最是下贱浪荡,令人不耻。”奚梦瑶气极,丧失了理智,各种粗鄙之语尽数从她口中说出,令身旁俩人频频侧目。 佝偻老者微微摇头哭笑不得,“我说师妹呐!妳口中所谩骂的‘她’不知是何人?能令妳如此大动肝火,想必妳平日里对她也是恨入骨髓吧!”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位仗着有木长老撑腰的外门天骄伊芙苓麽!”一提及她名讳,奚梦瑶便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气恼得咬牙切齿,“前几日拦住我俩去路,今日又命人送请柬过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肯定对大师兄意图不轨,这请柬中还委婉讲到,欲请大师兄上门一叙,仅此而已!” “这话……搁谁谁会信?”奚梦瑶双手抱胸,气呼呼冷嘲热讽,将对方贬低唾骂得一文不值。 “哦?原来是她。”佝偻老者仔细回忆了几息,便立马恍然大悟起来。 “怎么?你认识她?”奚梦瑶稍感讶异。 佝偻老者轻笑几声,“呵呵,也算不上认识,只是来往过几回,略微对她了解一二罢了!” “那你可得小心些,平日里少跟她打交道,这女子总感觉不简单。”奚梦瑶好心提醒。 “好好好,五师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还是极有道理的,师兄我定铭记于心。”佝偻老者咧嘴点头。 “大师兄,你确定要去赴宴?这个女人说不定会对你心生歪念。”奚梦瑶忧心忡忡道:“需不需要我一道陪同前往?” “不必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修为比她高出许多,量她也不敢胡来。”夕舯虞扭头抚摸她柔顺秀发,一脸温柔,“而且,这也是小师弟的意思,小师弟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我晚些时候便过去会会她,看她到底要耍些什么花样。” “这小师弟莫不是看她生得如花似玉,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将他魂都给勾去了?”奚梦瑶说出心中最大猜疑。 “她要能将小师弟迷惑得团团转,那证明她魅力可挺大的,待他长大成人,也正好将她娶过门。”夕舯虞半开玩笑道。 “待小师弟长大成人,她岂不是到了人老珠黄的年纪了。”奚梦瑶接过话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个老太婆,小师弟到时可未必看得上咯!” 师兄妹俩人一唱一和,玩笑归玩笑,可此番前来也有正事要干,先命童子下山口述传话,晚些时候必定登门拜访,而后才解决眼下正事。 夕舯虞略微一挥手,一个木盒便凭空出现在条案上,“二师弟,打开瞧瞧。” “一件礼物罢了!非要搞得如此神秘。”佝偻老者随手打开木盒,入眼便稍稍惊诧,“这是……” “这两条手臂乃混合数十种珍贵宝物炼制而成,今日特意赠送于你,等你装上,行事也可方便许多。”夕舯虞满脸真诚。 “大恩不言谢,你有心了。”佝偻老者毫不客气收下。 “同门师兄弟一场,不必见外。”夕舯虞笑了笑,“待这盘棋下完,我再施法替你装上。” “好。”佝偻老者眼神真挚,同门情谊亲如手足,客套话不必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 第一百集 假意昏迷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正午时分,与佝偻老者促膝长谈完毕,夕舯虞便下山与那两位婢女一齐离去,三头飞禽坐骑翱翔半空,速度飞快,她俩负责在前头领路,而他则紧随其后,一路翻越穷山峻岭,很快便降落在一座幽寂别院大门外。 三名奴仆恭候多时,瞧见来者,便赶忙上前来分别牵起三头飞禽坐骑安置至后院细心喂养。 “我家小主现下正在前厅等候您大驾光临。”其中一位婢女侧身恭拜,“请随我来。” 三人推门而入,几个呼吸过后,幽寂院落大门外不远处茂盛树林间陡然响起细微沙沙声,一道模糊黑影鬼魅闪过几下,最终蹲守在一棵粗壮大树树底下现出身形来。 来人正是奚梦瑶,她小心翼翼伺机窥探院落大门口,语气深沉冰冷,“我倒要看看,妳这骚蹄子能使出什么花招来,若胆敢对大师兄图谋不轨,届时休怪我不客气。” 言毕便小施手段彻底隐匿踪影,寻找合适时机悄无声息朝客厅逐渐逼近过去。 三人沿着院内蜿蜒石路来到客厅,即使隔着老远,都能听清前厅传来阵阵欢声笑语,他不以为然,悠闲自得跟随两名婢女身后,前厅大门敞开,厅内几人尽皆听到外头由远及近响起密集脚步声,不约而同扭头望去。 “大师兄,快来快来。”廖子殇难耐兴奋激动之色,频频向他招手,“我与师妹等你许久了。” 而伊芙苓则赶紧起身恭敬迎接,笑容冷艳娇媚,“大师兄,请上座。” “嗯。”夕舯虞平淡点头,随意寻一蒲团盘膝坐下,“这女人今日大摆宴席,也不知耍什么名堂,既来之则安之,暂且先看下去。” 几名奴仆端着各种珍馐美味相继入厅走来,纷纷摆放在主客三人条案上。 “二位师兄,尝尝我这府上菜肴如何。”伊芙苓高坐主位,娇媚浅笑一扫两人,谈吐举止落落大方。 闻着一桌子香喷喷的美味佳肴,廖子殇顿时食欲大振,他狠狠咽了几口口水,连忙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兽肉送入嘴中大快朵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好吃,真好吃,妳府中饭菜最适合下饭了。” 夕舯虞吃相则优雅十足,他细嚼慢咽,不光相貌出众,看他小口小口品尝菜肴的样子,是个女人都会陶醉沉迷,实在是他各方面尤为优秀,是道院内诸多女弟子最为崇拜爱慕之人,就连伊芙苓一时之间也不禁看得痴呆入迷了。 “菜肴挺可口的。”他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话,将盯得怔怔入神的伊芙苓拉回现实。 伊芙苓眨了眨明艳双眸回过神来,双颊微微泛起红晕,也连忙跟着浅尝几口菜肴,她虚掩红唇柔媚娇笑几声,“二位师兄,饭菜合你俩胃口便好,我还担心你俩会吃不惯呢!” “妳这的饭菜与我府上饭菜不分伯仲,一样美味可口。”廖子殇腮帮子鼓鼓的,一边狼吞虎咽,还不忘往嘴里塞,塞得再鼓也不见他会噎住,他饭量颇大,平日里在自家的吃相比眼下更夸张,塞得再多,统统都能轻而易举咽入腹中消化干净。 “呵呵。”伊芙苓掩嘴发出娇笑声,笑容更甚,“合胃口就好。” “不知师妹今日唤我前来,所为何事?”夕舯虞面容平静道:“我猜,不单单是品尝珍馐美食这般简单吧?” “大师兄的心思果然通透。”伊芙苓眼神微顿,旋即放下碗筷轻声细语,“的确,我今日邀请大师兄来此赴宴,并非是品尝我府上菜肴这般简单,最主要有两个原因。” “哦?”夕舯虞稍微来了些兴趣,“不妨说说看。” 廖子殇也跟着放下筷子,一口将嘴中食物咽入肚中,随同他大师兄一起静候她娓娓道来。 “一则,是为了前几日半道上拦截你去路,而在此郑重向大师兄你赔礼致歉。”她当即拱手作揖,态度诚恳,“前几日是师妹我太过唐突冒失了,还望大师兄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几日前那件事我并未放在心上,我也并非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夕舯虞微微挥手毫不在意,大大方方道:“再说了,我与妳也并未造成实质上的损失,那件事无需再提,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道院弟子本应和睦相处,少些勾心斗角,岂不更好?” “大师兄这份宽广胸襟,着实令师妹佩服得五体投地。”伊芙苓态度倍加诚恳真挚,姿态也放得更低,“师妹在此谢过您体谅。” “师妹谬赞了。”夕舯虞略微欠身回礼。 “今日除了为前几日那件事赔礼道歉之外,其实还有一个缘由。”她盘膝端坐,曲线玲珑的曼妙胴体令人浮想联翩,在最欣赏之人面前,她竭尽所能表现出高贵冷艳气质,散发出无尽魅惑力,只为博君一笑,好令他对自己生出好感。 “但说无妨。”夕舯虞根本不为所动,目前在他眼里,只对修行感兴趣,对于儿女情长,从未考虑过,也从未规划过日后的终生大事。 “另外一件事,便是有关于十五师兄修行上的问题。”伊芙苓直言相告。 “怎么?他修行上小有阻碍,不得要领?”夕舯虞扭头瞥向大快朵颐的小师弟,对方听得云里雾里,挠了挠头继续低头吃食。 “不错。”伊芙苓认真点头,“在我指导他修行的这段日子里,他总会因我所提见解心得太过晦涩难懂而挠头苦思老半天,这个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每位修行者的修行道路上皆会面临此等棘手难关,这类问题尤为常见,我也遇到过,有什么不妥之处吗?”夕舯虞略感疑惑不解。 “我灌输的所有知识,他都能完成得异常出色。”伊芙苓摇头叹息,“可怪就怪在,每当我施展招式时,他都会冥思苦想许久,思路总会慢半拍,我教导得很吃力,他也是懊恼自身不够勤奋刻苦,时常郁郁不得志。” “我早就跟你提及过,这是我自打娘胎里遗传而来的,我爹娘说过,这是一种病,代代遗传,治不好的。”廖子殇大口啃咬一块肥腻鸡腿,双手沾满油脂,吃相甚是难堪,边吃边连忙解释,同时还白了她一眼。 “嗯。”夕舯虞点了点头,“我与小师弟同住一府,他从小到大的事迹我也了如指掌,确实如他所言,这种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属于先天遗传,若想治好,也并非完全没可能,只是花费的代价会极大,依据我现如今所掌握的手段,想治好难如登天,不过,师尊修为高超,他也是慢慢调理小师弟身体病症,治疗至今,已逐渐有所起色好转,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定能彻底痊愈康复。” 伊芙苓拱手道贺,“十五师兄天赋异禀,相信这点小问题也完全无法拌住其脚跟,大院士亲自出手为他调理身体,离彻底痊愈也是指日可待。” “小师弟,眼下天色尚早,你不妨去外头演练一番,待我瞧瞧你这段时日的修行成果,到底精进了多少,我可以与妳师妹为你指点一二,也可指出你修行上的种种小毛病,帮你指正解决好。”夕舯虞义正言辞道:“不知师妹妳意下如何?” “甚好!”伊芙苓立马点头同意,她一脸期待,也隐含兴奋,连忙起身率先离开客厅,朝后花园款款走去,“快随我来。” “走。”夕舯虞拉起小师弟手腕朝外头走去,他正大口狼吞虎咽,吃得贼香,临行前还不忘抓起四五块鸡腿大快朵颐,满嘴流油。 三人沿着曲折小道七拐八绕,很快来到芬芳宜人的后花园,此处修建了几座练武场,刀剑棍棒等诸品兵器琳琅满目,一应俱全,也有一座古朴亭台,方便习武之人乘凉休憩。 “咦?”廖子殇玩心大起,他目光一亮,概因一眼瞧见不远处那座古朴亭台内挂着一个笼子,喂养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小巧玲珑飞禽,正叽叽喳喳啼叫个不停,他拔腿奔跑上去,搬来石凳欲解下笼子,“师妹,我昨日来时还未见此处有此一物,你这是从哪儿抓来的?” “这只飞禽是我今晨从林间捡来的,我见它受了伤,便想着捡回府中精心呵护喂养一番,待它伤势痊愈,便将它放归山林。”伊芙苓目光柔和,她随后展颜一笑,“你若喜欢,那我便将它赠予你。” “真的?”廖子殇颇为惊喜。 “嗯。”她微笑颔首,眼神真挚。 “小师弟,玩闹归玩闹,咱们还是回归正题,待今日课业做完,你想跟它玩多久都随你。”夕舯虞板起一张脸来,“快过来施展你目前所学,我俩也好为你指点迷津,修行在于个人勤奋刻苦,一日不可荒废。” “好吧!”廖子殇顿时无精打采慢悠悠走到练武场中央,将当前所学尽情施展出来。 他俩分席而坐,偶尔皱眉思考,偶尔指正几处小毛病,又偶尔目光熠熠,连连夸赞,将他夸得找不着东南西北,大致下来还不错,只是仍需再接再厉刻苦求学。 时间稍纵即逝,不知不觉已来到傍晚时分,落日夕阳正欲西下,天色很快就会暗下来。 “小师弟,你且先回去,我随后就来。”夕舯虞平淡低语。 “好。”他瞧了大师兄一眼,又扫了眼露出人畜无害笑容的娇媚师妹,他未做多想,提着笼子转身离去。 廖子殇渐行渐远,二人默默目送他离去,随后方才重回客厅饮酒攀谈。 “大师兄,来,我敬你一杯。”她一脸笑靥如花,举起酒杯恭敬作揖。 “请。”夕舯虞也微笑回敬,一口一饮而尽。 “嗯?”过了几息,他整个脑袋顿时昏昏沉沉,视线更是目眩迷离,身体左摇右晃,“这酒……” ‘砰’ 他仅仅支撑了几个呼吸功夫便一头昏倒下去,倘若有人在此刻瞪大眼睛瞧仔细了,便不难发现,他嘴角泛起一抹微不可察的浅笑,转瞬即逝,之后又恢复成昏迷状态。 “大师兄,大师兄……”她尝试叫了几次,对方均无回应,她转而露出胜券在握笑容,微微一拂袖,朝厅外传唤,“来人呐!” “小主。”两名婢女转身入厅,毕恭毕敬跪伏叩首。 “将大师兄搀扶到‘天池’沐浴,切记,小心伺候。”伊芙苓自斟自饮一杯水酒,笑容邪魅迷人。 “遵命。”她俩连忙起身上前,将他小心翼翼搀扶离开。 “呵呵。”她掩嘴媚笑,一路扭动腰肢紧随其后,“良辰美景共度今宵,今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待客厅彻底陷入寂静,又过了几刹那,一道高挑倩影自朦胧黑夜中闪过,死死紧盯几人离去方向,“这骚蹄子果真对大师兄图谋不轨,不行,我必须跟上去,不能让大师兄失身与她。” ‘嗖嗖嗖’ 话音刚落,她当即便施展身法悄然欺近过去,双方保持着一定距离,府内来回走动的众多奴仆婢女尽皆无法察觉,依旧忙忙碌碌干起手头之事。 第一百零一集 未能得逞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天池’由天地自然孕育形成,具备洗精伐髓等诸多神奇功效,这伊芙苓身为外门众天骄之一,身份地位特殊,受外门众多弟子崇拜敬仰,她如今居住的这处幽寂院落乃由她干爷爷精挑细选,乃是一处天然的修身养性之所在,日夜身处此地参悟修行,对她肉体、精神力等精进大有裨益。 彼时正处于月黑风高之夜,微风习习,拂人心田,高空苍穹之上圆月高悬,披洒点滴晶莹柔和光辉,‘天池’之水完全由天地元气凝结聚成,蕴含浓郁精华,一汪纯净灵液凝聚于幽寂别院后山山巅之上,与柔和月华遥相辉映,无时无刻不在溢散氤氲光晕,灵液水面波光粼粼,色泽衬托得愈发耀眼夺目,蒙上一层令人心驰神往的梦幻之美。 从半山腰一路延伸至山巅之顶,崎岖山路九曲十八弯,弯弯绕绕乱人视野,沿途花草树木稀疏平常,柔和月光透过树叶缝隙处依稀照射在岩石山路上,倒也可清清楚楚一眼望得到山巅尽头。 沿途静谧无声,唯有寥寥几人沿着崎岖山路不紧不慢往山巅上走去,两名婢女左右小心搀扶着昏迷青年,一位娇柔妩媚女子满脸含笑紧随三人身后,她身段可谓是充满极致诱惑力,身穿一件单薄纱裙,曼妙胴体凹凸有致,令人血脉喷张,心甘情愿陶醉沉迷温柔乡。 她内心愈发蠢蠢欲动,目光始终落在俊美青年身上,一刻都未曾移开,眼神流转饥渴、贪婪、以及柔情似水,“今夜有月娥相伴,想必也不会太寂寞了。” 这段山路不长不短,虽崎岖难行,但好在几人也没费多少吹灰之力,很快赶到山巅之顶,‘天池’渐行渐近,相隔老远都能被浓郁天地元气冲刷洗涤得神清气爽,浑身疲乏劳累一扫而空,两名婢女为他宽衣解带,褪去仅剩一件白净内衫方止,紧接着小心翼翼搀扶他放入灵液池水畔浸泡沐浴,他自始至终昏迷不醒,殊不知,他神智清醒得很,只是借此假装醉倒,欲探究对方意欲何为罢了! “好了,妳俩先退下吧!”伊芙苓平静驻足挺立于池水岸边,微微一拂袖屏退身旁两人,言谈举止略显冷傲清高。 “是。”两婢女恭敬作揖,而后转身退去。 “呵呵。”她淡漠目送两人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野里,随后缓缓回头低首凝视俊美青年几息,她徒然掩嘴展颜一笑,发出银铃般清脆悦耳娇媚笑声,也跟着自行渐渐褪去身上那件单薄纱裙,迈动玉足走入池水中。 她逐渐朝对方游动靠近过去,两人面对而视,贴得无比之近,轻嗅几口他身上散发的雄性气息,令她愈发目眩迷离,双颊微微泛红,轻启红唇,口吐芬芳,她玉手白皙细腻,肤如凝脂,从他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上轻轻划过,更是心神荡漾难以自拔。 “好一位面如冠玉的俏郎君。”她由上往下仔细打量对方脸部线条,观察得无比细致,他脸庞宛如刀削斧凿,好似凡尘俗世最完美的艺术瑰宝,她微微**,嘴角泛起一抹迷人浅笑,“贴近看,仿佛更能动人心魄,生来拥有一副好皮囊,怪不得能令道院内诸多女弟子为之疯狂,就连我都有些把持不住了呢!” “咯咯咯~~”她顿时游开,在这汪不大不小的灵液池水中翩翩起舞,脚下无物可踏,可她却宛似水中精灵,一展曼妙迷人舞姿,与氤氲月华勾连辉映,形成一副独特神奇画面,她一会儿扭摆腰肢起舞弄影,一会儿轻点水面欢快飞跃,舞姿弧度极致夸张,整个人宛如自九天仙宫仙女下凡,一双水汪汪眸子摄人心魄,尘世诸多男子无不对她神魂颠倒,甘愿奉献一切。 此情此景极尽香艳糜烂,她怦然心动,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浑身上下略微燥热难耐,内心散发一股异样感觉,自小到大从未亲身感受过,她颇感惊诧,侧眸凝视纹丝不动的俊美青年许久,“他相貌出众,虽不赖,但也不至于令我为之掏心掏肺,平日素昧深交往来,相交甚少,莫非我真对他动心了?” “不不不,我才跟他见过几次面呐!尚且谈不上掏付真心,可若非木爷爷有意撮合,今夜也定不会发展到如今地步。”她微微晃了晃脑袋,令脑子稍稍清醒了些,也不至于勾起内心原始冲动,“作为名门望族子弟,需知礼义廉耻,木爷爷太过急不可耐,可我却不必完全听他安排,男女情爱之情,必须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慢慢来,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不必太操之过急。” “不过,大师兄仪表堂堂,身份地位尊贵,各项才能出类拔萃,难怪会引得众多女弟子倾心爱慕,为之疯狂。”她思索考量再三,觉得还需遵循本心,旋即莞尔一笑,“儿女情长之事不可一蹴而就,木爷爷叫我今夜拿下他,可我总觉得太过着急会适得其反,事后他若对我生烦厌恶了又该当如何,我必须要为自己的终生大事慎重斟酌才行,木爷爷所提诸法虽妙,但并非完全适用,我总归有些抗拒心理。” ‘刷’ 与此同时,不远处昏暗漆黑山林间,树叶簌簌颤动了几下,骤然响起阵阵细微沙沙声,一道高挑倩影一闪而过,旋即轻盈飞落在山巅某处空地上,在柔和月华照耀之下现出身形来。 “谁?”那几声异常动静响起刹那,伊芙苓便瞬间敏锐察觉到,她循声扭头望去,冷艳容颜微微变色,瞳孔深处浮现慌乱紧张,但她身为外门天骄,见过各种大场面,仅仅只惊慌失措了片刻,便彻底镇定下来。 当她看清来人,她便更加无所顾忌,只是需遵循长幼尊卑,该尽的礼数还是必须尽到,她游至池畔,起身媚笑恭敬行礼,“不知五师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五师姐莫怪。” 温热池水雾气朦胧,依稀可瞧见她湿漉漉曼妙胴体玲珑有致,也可隐约瞧见她旁侧有位青年修长背影,正纹丝不动浸泡池水中沐浴。 “伊师妹,妳好大的胆子。”奚梦瑶冷若冰霜,眼角闪过一缕寒芒,顿时杀机毕露,步步紧逼,“胆敢欲对大师兄图谋不轨,妳仅仅是一名外门弟子,最多比众多普通外门弟子地位高贵了些许罢了!也敢对大师兄心生染指。” “我俩两情相悦,何来染指之说?”伊芙苓毫不示弱,她不怒反笑,“妳说我欲对大师兄图谋不轨,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敬妳为大院士膝下独女,是看在妳身份显赫,才会对妳礼敬三分,不与妳太过斤斤计较,妳莫不是以为,我当真怕了妳?” “伊师妹,我可是全程听得一清二楚,妳还想抵赖不成?”奚梦瑶语出惊人,不慌不忙娓娓道来。 伊芙苓当即心头一颤,眉头微微皱起,表面上依旧强装淡定,反唇相讥,“妳跟踪我?” “是又如何!”奚梦瑶胜券在握道。 “既然如此,我就跟妳实话实说了吧!”伊芙苓见事情败露,便露出本来面目,“我确实对大师兄心生爱慕之情,我也知晓你俩平日里几乎形影不离,但我不在乎,咱俩可以公平竞争,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都毫无怨言,相反,如果他选择了妳,我不介意当个小妾,自此之后尽心尽力服侍他,不知师姐您意下如何?” “真不要脸。”奚梦瑶努力压制心中怒火,但却气得身体隐隐颤抖,面红耳赤,差点按耐不住怒气,进而大打出手。 “过奖。”伊芙苓不断搔首弄姿,气势完全不落下风,“一句话,答不答应?” 奚梦瑶答非所问,当即深吸一口气,眼神深沉冰冷,“妳就不怕,我将今夜之事抖搂出去,让妳身败名裂?” “尽管去做。”伊芙苓掩嘴娇笑不休,笑得花枝招展,散发无尽魅惑力,“我从此身败名裂倒不打紧,只是势必会严重败坏大师兄一身孤傲纯良清誉,妳试想一下,届时那场面该有多精彩呐!妳也不希望大师兄自此被旁人指指点点吧?” “妳……”奚梦瑶顿时咬牙切齿,一时语塞,一番思前想后,却是越想越心惊,在一番艰难抉择之下,只好点头答应,“好,我可以与妳公平竞争,但前提是,妳必须发下‘心之誓言’,绝不会透露半分今夜之事,我不想大师兄一身声誉毁于一旦。” ‘心之誓言’乃修行者之间流传的最狠辣无情毒誓,一旦一方毁誓,会立刻应验,瞬间身死魂消,灰飞烟灭。 “还真是痴心一片呐!”伊芙苓摇头感慨,“好,我也答应妳,不到迫不得已,我也绝不会拿自身清白开玩笑。” 说完便缓缓闭上双眸,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她身躯一震,冷艳容颜也紧跟着微微狰狞扭曲,但又顷刻恢复正常,仿佛没事人似的。 她转而睁开眼眸邪魅娇笑,“心之誓言已立下,这下妳满意了吧!” “还不行,妳府中一众奴仆婢女或多或少也与此事有所关联,也必须解决妥当方可。”奚梦瑶俊俏脸蛋儿无比凝重。 “安啦安啦!”伊芙苓微微挥手漫不经心道:“真是麻烦,待我洗漱沐浴完毕,我会施展秘术为他们消除记忆,这下妳总该高枕无忧了吧!” “如此我便安心了。”奚梦瑶松了口气,“为免夜长梦多,我必须即刻送大师兄回府。” “请便。”伊芙苓侧身退开。 奚梦瑶连忙迈步上前,将他细心搀扶出池水,并小施手段替他蒸干浑身水渍,披好归置一旁的几件衣裳,临行前也不忘再次慎重提醒,“记住妳发过的毒誓。” “放心。”伊芙苓极有礼貌的点了点头。 她目送两人渐行渐远,待彻底消失在黑暗中没了身影,她脸上顿时浮现冷色,“哼哼,蠢女人。” 她随后游向池水中央,独自翩翩飞舞起来。 师兄妹俩人很快来到山下,摸着夜色骑上飞禽灵兽往住处赶去。 她不断打量对方那张俊美脸庞,他安详熟睡,可她却隐隐惴惴不安,内心始终不平静。 待对方悠悠转醒,她才面色一喜,“大师兄,你终于醒了。” “师妹,其实……我一直都在装睡。”夕舯虞坐直身子,语气颇为漫不经心。 “什、什么?”她当即吓了一大跳,可旋即又低下脑袋面红耳赤起来,声音细若蚊咬,“那我俩的对话你全都听到了?” “自然。”他笑容愈浓。 “你既然刻意装睡不醒,是不是对她心生好感?故意任由她所为?”她顿时急了,面带哭腔,泪水几欲落下。 “傻丫头,妳这小脑袋瓜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夕舯虞哭笑不得,轻轻刮了下她的坚挺小琼鼻,“我与她往来甚少,即便差小师弟给她教导,也交情极浅,她今日邀请我去她府上做客,我总感觉这个中有猫腻,果不其然,被我猜中了。” “历经这几番接触下来,我从中发觉,这个女人极不简单,懂得权衡利弊,将来若不中途夭折,定会成为一方举重若轻的大人物。”夕舯虞笑了笑,“所以,妳也别多想了,我对她完全不感兴趣,即使她日后死缠烂打不放手,我也不会娶她为妻,因为,这种女人高傲自负,不是随随便便所能轻易掌控的,谁若娶了她,兴许日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妇强夫弱这个道理,我相信妳应该明白吧!”夕舯虞耐心解释。 “哼。”她轻哼一声,撇过头去,“照你这么讲,那你是觉得我与她没两样咯?” “嗯~”他半开玩笑道:“可以这么说吧!” “哼,不理你了。”她愈发生气。 “哈哈哈~~”他被对方此番气闷模样逗得开怀大笑。 “你、你还敢笑。”她挥起粉拳捶打过去,实则却完全不痛不痒,“讨打。” 两人一路嬉笑玩闹,画面温馨,与她相处久了,反倒不似以往那般沉默寡言,性格也开朗不少,飞禽坐骑渐飞渐远,很快消失在远方天际尽头。 …… 第一百零二集 咒术秘藏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隋山道院议事偏殿。 殿内一应之物装饰得古朴典雅,光线不算明亮,甚至还略显晦暗阴沉,居中处摆放三尊古铜鼎炉,角度呈均匀正三角形格局,不偏差一丝一毫,炉盖缝隙口纷纷溢散清香气味,蔓延此殿内各个角落,味道不但沁人心脾,且令人神清气爽透彻心凉,直冲天灵盖,依稀有冲破体内禁锢枷锁的暴烈感通。 一宗掌教盘膝高坐宝榻上,他现下正闭目凝神,静心打坐调养身心,呼吸吐纳有序,吞吐间自有一股大道玄妙,殿内两侧亦分席盘坐几名地位尊贵的长老,他们个个气息各异,各司其职,身份地位均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掌实权,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权势滔天,挥一挥衣袖,动辄焚天灭地,修为通天。 “诸位长老,尔等不妨谈谈看法,该当如何制定行之有效的方案应付属地内妖邪为祸四方?”中年邋遢男子那对浑浊眼眸半眯半合,他面无表情一扫下首两侧尽皆默不吭声的几大长老,心中无名怒火滋生,脏兮兮脸庞稍显揾怒,“怎么?一到关键时刻都成哑巴了?” “各管辖境内众多邪祟为祸已长达近乎两年之久,弟子死伤惨重,在此期间也血腥镇压歼灭过好几回,换来一方属地短时间内的繁荣太平。”一位肌肉遒结强壮如黑熊般的疤脸男子目光炯炯有神,他面有难色,面对大院士怒火充盈,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嚣张跋扈瞬间烟消云散,变得乖巧老实许多,“可这也仅仅只能维持短暂时间,过了几个月,各个属地又逐渐悄然蔓延妖邪祸患,它们大肆杀戮吞食各地普通黎民百姓,当作牲畜圈养充当口粮,各地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剿灭一处,另一处又如病毒般肆虐,死灰复燃,无论怎么杀都杀不干净。” “可如今各属地战火纷飞,到处充满毒瘤亡魂,尸横遍野,眼见我道院就这么日渐式微,恐怕在不久将来,定会面临分崩离析之祸。”一位中年贵妇风韵犹存,她媚眼生桃花,一张鹅蛋脸,保养得极好,可见她年轻之时定是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 “许婆娘,妳这般口无遮拦,一直都改变不了直率性子,小心祸从口出。”绿袍神秘人嗓音冗长尖细,极为刺耳难听,他郑重警告,“大院士可一直坐在殿内,听得一清二楚,妳言谈举止可要收敛着些,别什么话都敢往外吐露。” “无妨。”中年邋遢男子挥手打断,沧桑面容古井无波,“大家各抒己见也是好事,身为手握重权的长老,就应该畅所欲言,我就喜欢敢于直言之人,相反,那些卑鄙无耻之徒,我是极为唾弃鄙夷的,一直与我虚与委蛇,胆子确实够大。” “多谢大院士抬爱。”中年贵妇瞥向身旁两名长老,眼神极尽戏谑轻蔑。 他俩立即低下脑袋羞愧难当,大院士意有所指,那番言外之意自当了然,不敢直视在座其余几人,以免徒增尴尬。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中年邋遢男子面色凝重无比,“这个道理相信在座诸位再明白不过,妖邪祸患除之不尽,即使短暂维持了一方水土太平,再过不久又妖风四起,如此循环往复不断,又该当如何是好。在座诸位有何良策?只要行之有效就好,眼下辖区各地生灵涂炭,能铲除多少便是多少,好过束手无策就地等死。” 殿内一干长老几人相继陷入沉默,眼神明灭不定,尽皆一言不发,统统拿不出好计策来。 也就寂静了几个呼吸,绿袍神秘人连忙朝大院士拱手作揖,率先打破此间沉默,“大院士,我有一良策。” “但说无妨!”中年邋遢男子当即眸光发亮,精光一闪即逝,他语气略微急促,“若是实施下去收效大,那便是大功德一件,速速说来。” 其余几人也屏息以待,个个聚精会神,目光统一聚焦在他身上,静静等候他娓娓道来。 “我道院数十万优秀弟子相继学成下山,在天下各地除魔卫道,为黎民百姓谋福祉,实乃天下之一大功德无量。”绿袍神秘人静默刹那,而后慢条斯理道:“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无数弟子为之抛头颅洒热血,期间死伤者占大半数以上,天下各地生灵涂炭,百姓名不聊生。” “周边各大小势力虎视眈眈,内部又历经无数妖魔邪祟肆虐破坏,内忧外患,我道院虽跻身几大巅峰势力之列,道藏优厚,也拥有种种逆天珍宝,可对妖邪造成重创,更是人才辈出,惊才绝艳者亦不在少数,在外抵御妖邪之际,立下众多功勋,也由此崛起了诸多默默无闻之辈,得以为我道院着重栽培。”绿袍神秘人语气平缓道:“经历了大大小小上百回残酷战争,我道院弟子即便再惊艳绝伦,也禁不住这般损失惨重,更何况还损失了数十万优秀弟子,这对我道院而言,不可谓不惨烈,严重损毁我道院稳固根基。” “所以,我提议,可否将地牢深处那些大罪孽囚徒分派镇守辖区各方,一来可大量减轻在外众弟子伤亡负担,二来也可让他们渐渐赎清罪孽。”绿袍神秘人声音压低了些许,“不知大院士您意下如何?” “不行,绝对不行。”对面那名壮硕男子矢口否决,整张脸都黑如木炭,严肃冰冷至极,“你这法子太过冒险,若在押运囚犯途中不小心让他们逃脱了,或者是真让他们镇守各管辖地,日子久了,必生不可逆转的天大祸端,他们极有可能会纠结众多为祸一方的大魔头,暗地里结党营私,待翅膀硬了,便会反咬我道院一口,对我道院造成沉痛重击。” “也怕他们经年累月修为大涨,届时,我道院对他们也会更加无法掌控,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遑论是这些大罪孽囚徒,他们个个罪孽深重,性情乖戾暴躁,嗜杀成性,若关押在地牢深处还能永久镇压,可一旦放出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中年贵妇精致容颜也颇为凝重,“这些凶徒极不安分,派遣他们镇守各方,定会引发各地百姓惶惶不安。你可别忘了,他们手段极其嗜血残忍,动辄可轻易屠戮一方生灵,致使血流成河,冤魂哀嚎,到那时又该当如何收场?” “你俩别那么激动麽!”绿袍神秘人轻笑一声,“我之所以会有此提议,也是经过我缜密考虑周全的结果,我若无十足把握,会这么愚蠢直接将他们派遣各地镇守嘛!” “那你倒是说说看,若无法令我等心服口服,此提议就此作废,绝不可再提。”中年贵妇猛一挥袖袍,没给好脸色。 其余几人也是神态各异,唯一相同之处,便是一致冷眼旁观,就连身为一院掌教也面无表情,自始至终一声不吭,面容冷肃得令人直犯怵。 绿袍神秘人巍然不惧,敢于直面几人投来的冷漠眼神,他笑了笑慢悠悠道:“诸位,你们难道全忘了,我道院底蕴深厚,论掌控人心的强大手段敢称第二,恐怕其他势力无一个敢称第一了吧!” “你莫非是想……在他们身上施加生死咒术?”壮硕男子双眸逐渐瞪大,眼神错愕不已。 “没错!”绿袍神秘人运筹帷幄,“从古至今,我道院也收藏了五本咒术类典籍,本本珍贵稀罕,施加咒术之后,不仅可感应他们的一举一动,也可清楚知晓他们内心真实想法,一旦生出反叛异心,就地咒杀。” “哈哈哈。”壮硕男子开怀畅笑,“此法甚妙!你若不提,我都给忘了。” “在场几人之中,也就唯有大院士深得咒术精髓,我等不过学了些皮毛罢了!”中年贵妇适时恭维逢迎,“哪能跟大院士相提并论呢!” “许师妹,妳也不必太抬举我。”中年邋遢男子语气悠扬绵延,颇为顺耳,“我也只习得十之七八,只专精其中一本咒术典籍而已!但是,即便仅仅只修习一本,想要彻底操纵他们也是绰绰有余了。” “那您觉得我此计可好?”绿袍神秘人试探性轻声问询。 “嗯。”中年邋遢男子不假思索微微点头,“你这法子可行,不过,布置咒术会稍微复杂些,所需宝物也不下上百件,过程会相对久一些,兴许要花费三日才可大功告成。” “与我们道院荣辱存亡相比,这点付出又算得了什么。”绿袍神秘人大义凛然道:“大院士,您尽管施展即可,区区三日罢了!眨眼即逝,也不差等上这几天。” “对对对。” “木长老所言极是!” “木长老心系道院生死存亡,一心一意为道院鞠躬尽瘁,真乃我辈楷模。” 在场几人纷纷阿谀奉承迎合起来,将他马屁拍得邦邦响,与方才一番冷言冷语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真虚伪。”绿袍神秘人暗自鄙夷不屑。 “好了,待我布置妥当,立即施展,这几日你们便静等我好消息。”中年邋遢男子舒缓口气,“三日后,将他们分批押赴辖区各地,以城镇人口多寡来排兵布阵,保我一方水土太平盛世。” “谨遵大院士御令。”几大长老齐齐拱手作揖,之后等余下诸事商榷完毕方才相继离去。 第一百零三集 重见天日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短短三日不过转瞬即逝,实施咒术的场地也在这几天有条不紊布置完工。 是夜,一间古色古香的幽静屋子内,中年邋遢男子正在石榻上盘膝打坐,一动不动养精蓄锐,将精气神调养至最巅峰状态,以做接下来的准备。 不消几个呼吸之后,左侧一幅悬挂紧贴墙壁之上的精美山水丹青微微荡漾波纹,一缕缕无形波动自画卷中央震荡蔓延开来。 ‘哗啦啦’ 六名普通工匠皆身着奇装异服,容貌迥异,有男有女,相继穿透这幅丹青现出身形来。 “掌教大人,咒术场地已竣工布置妥当。”六人或背挎、或手持长矛铁锤竹篓铆钉等工具物件,齐齐朝枯坐男子鞠躬作揖。 “嗯。”他缓缓睁眸微眯,目光浑浊沧桑,气息浑圆内敛,仿佛这方天地以他为中心运转不休,他略微扭头侧目瞥去,“各自下去领赏吧!” “多谢掌教恩赏。”六人内心顿时喜不自胜,纷纷迫不及待跨门离去,并不忘顺手带上屋门。 屋子立即又寂静下来,他起身不疾不徐走到那幅丹青前,毫不多作停留,一转眼没入画卷消失无踪。 经历短暂天旋地转,下一刻他便凝聚身形出现在一座茅草凉亭内,这是一处山水世界,钟灵毓秀,鸟语花香,可周边场景却微微扭曲,致使原本绝美景致若隐若现,有所缺陷遗憾,这是唯一美中不足之处。 他上前几步四下张望,而后低头俯瞰冷漠锁定下方一片清澈湖泊,眼神古井无波,他又抬头环顾均匀分布四周山崖上的四名青面獠牙妖童,它们瞳目紧闭,默默驻守掌控这片天地。 ‘咻’‘咻’‘咻’‘咻’ 中年邋遢男子当即微微一拂袖,随手甩出四块精巧圆盘异物,各自分散开化作流光破空钻入四名妖童额间,它们精瘦身躯瞬间青光大放,璀璨夺目刺破高空苍穹。 紧随其后,下方湖泊中央渐渐浮现巨大繁复阵图,青黄相交,隐隐勾动虚空。 ‘嗡’ 四头妖童陡然暴睁瞳目,并绽放八道耀眼光束,笔直汇聚于阵图中央。 “开。” 它们齐齐暴烈高呼,震慑九霄,四周环绕山峰频频震颤,这声波威力足见非同凡响。 ‘哗啦啦’ 巨大阵图转而扭曲变幻成滚滚浪涛,充斥着肃杀湮灭之力,令人不难想象,一切敢靠近之物均会被无情搅碎成齑粉虚无。 “大阵已生成,接下来,该给他们施加咒印了。”中年邋遢男子目光幽幽,瞳孔深处闪烁一缕寒芒,可穿金裂石。 他右手一翻,掌心凭空出现一根短小奇异木棍,他当即握掌成拳,将木棍紧紧攥住,口中并念念有词,他慈祥脸庞此刻神圣而光洁,极具亲和力,随着施法,掌心木棍表面逐渐浮现大量晦涩秘纹,璀璨金光于指缝暴绽,与其浑身散发的神圣光辉融为一体,周身虚空隐隐塌陷崩溃,冰冷黑暗混沌依稀可见,一缕缕气流透过虚空缝隙缓缓溢出,尽皆朝其掌心木棍汇聚融合,致使大量晦涩秘纹愈发神秘莫测,且整根木棍无坚不摧,仿佛随意一击,即可引发山崩地裂。 “去。”他徒然睁眸,宛如怒目金刚,将手中木棍随手甩去,随之不断逼近,此物寸寸崩碎断裂,在天地自然面前堪称坚不可摧,可在扭曲阵图下却不堪一击,咒术之威恐怖如斯。 寸寸碎木屑转瞬冲入扭曲阵图消失不见,下方湖泊也逐渐恢复风平浪静,仿佛适才一切从未发生过。 “大功告成。”他眸中精光一闪即逝,高大身躯逐渐虚幻消散。 道院地牢深处。 每一层牢房均关押着诸多穷凶极恶的大罪孽囚徒,往昔所犯罪行累累,终其一生都要关押在这肮脏污秽的暗无天日之地,永生永世生不如死,除了特殊原因,便永无重见光明的丁点希望。 ‘啪’‘啪’‘啪’ 随着不断深入地底,种种酷刑愈发血腥残忍,花招百出,常叫众多囚徒痛不欲生,折磨得死去活来,各种凄厉惨嚎此起彼伏,从未间断过。 “叫你嚎,我叫你嚎。”一名壮硕糙汉子猛挥雷电长鞭,将一头凶残妖猪鞭打得皮开肉绽,蜷缩在角落奄奄一息,他满脸凶神恶煞,如此血腥场面未见他有丝毫不适,反而却越挥打越兴奋,还不断舐舔嘴唇,“再敢给爷爷我嚎一声试试看,我今日非将你教训得服服帖帖不可。” “求求你,杀了我,快杀了我,日日受尽折磨,倒不如结果了我一了百了。” “我愿给您当牛做马,只求饶我一命。” “哈哈哈,好好享受这股痛不欲生的滋味吧!” “给我跪下,跪下就给饭吃。” …… 相似一幕幕血腥场景在层层牢房之间接连不断上演,人性丑陋邪恶于此展露无遗,诸多穷凶极恶囚徒或是跪伏叩首哀求活命,或是咬牙切齿苦苦支撑,又或是不堪忍受痛苦折磨自尽身亡,此间种种罪恶令人胆寒惊悸,无数冤魂死不瞑目,在此游荡哀嚎无所依,汇集了世间一切罪恶源头,乃大恐怖之地。 ‘呼呼呼’ 寸寸碎木屑自虚无中冲破而来,纷纷化作流光朝地底深处破空飞去,周围众多生灵仿佛视若无睹,别说看见了,就连半分气息都丝毫察觉不到,依旧日复一日各司其职。 一路左冲右突,道道流光快如闪电,很快飞入地牢最深处,趁众凶徒熟睡之际悄然钻入它们体内,在这刹那间,它们尽皆感到有股异样感觉自体内袭来,个个突兀惊醒,从而引发一大片不小骚乱。 “啊啊啊!!” “该死,真该死,你们这些人族修士当真卑鄙无耻,我当时真该将你们人族屠戮殆尽,如今悔不该当初。” “完了,彻底完了。” “这咒杀之术传闻相当厉害,如今被种入魂魄,生还机会彻底无望,唯有形同傀儡任人宰割。” …… 关押在此的大量凶徒有人族,也有强大妖魔,更有异域特殊生命,原本还能无需昼夜忍受痛苦折磨,可现如今却又被绑缚一道枷锁,生存更加渺茫无期,虽不至于被折磨致死,可永远关押在这处暗无天日之地,如同行尸走肉,与死亡又有何异,如今又被种下咒术,可真就生生世世任人摆布,一辈子为奴为仆,活得连猪狗都不如。 “呵呵呵。”其中一间昏暗牢房内,一名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双眸呆滞无神,浑身弥漫死亡腐朽气息,普通修士根本没胆量靠近,触之必死,他一生罪孽滔天,杀人如麻,行将就木之际被种下咒术,反倒未心生绝望,而是彻底看开,囚禁了漫长岁月,自知生还无望,索性只好乖乖等死,变成一堆黄土。 “临死之际,还被种下咒术,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只是早晚罢了!”他身为人族巅峰强者之一,也曾风光无限,也曾受尽世人膜拜爱戴,可终究酿下祸端,给人族带来无法磨灭的大灾难,他心中虽残存悲悯,可行事风格太过残暴血腥,单凭这一点,便深受诸多强者冷眼排挤,甚至起了杀心,联手将他打入深渊,自此一蹶不振。 过了约莫一炷香功夫,几名白发苍苍的黑袍老者自黑暗中慢悠悠走来,他们来到囚室中央,以其中一名长须老者为首,其余几人恭敬分站两侧,尽皆负手而立,听候为首老者调遣。 “肃静。”长须老者眼神戏谑,他张嘴一声冷斥,眸中杀机毕露,冷冰冰一扫而过,大量囚徒立马闭上嘴巴不敢吱声,眼神恐惧,浑身瑟瑟发抖,凡是被他那对冰冷眼神扫中,无不身躯一颤低头不敢直视,对方血腥手段它们有目共睹,更何况它们修为尽皆被禁锢,往昔那般威风凛凛早已不复存在,为了不被降罪,只能乖乖听命,能活一天便是一天。 “很好。”长须老者颇感满意,他高傲仰头,语气极为轻蔑,“相信你们也都感觉到被种下了咒术,这辈子生生世世为奴为仆,永远也别想尝试冲破这道枷锁,因为,你们如今修为全无,形同废物,根本没那能力冲破咒印,即便恢复了修为,欲尝试也只会徒遭反噬,甚至还会有身死可能。” “除非……你们修为强于种印者,但是,你们觉得掌教会给你们强大起来的机会吗?”长须老者反唇讥笑,“答案很明显,绝无可能,哪怕你们强大到对他构成威胁,掌教也会将你们提早扼杀在摇篮里,绝无反叛机会。” “之所以给你们种下咒印,是因为我道院辖区各地深受妖邪肆虐,需要派遣强者镇守,你们便是不二之选。”长须老者眼中寒芒闪烁,“你们之中部分囚徒可以重获自由,但这种自由也必须受到种种限制。比如,只能在各自辖区自由活动,不可逾越地界,除非掌教下达调令。又比如,不可大肆屠戮我道院治下诸多黎民百姓,违令者,杀无赦!” “还有其他大大小小限令,我也不再多讲,待尔等被派遣至各自管辖地界以后,会有专人上呈册子给你们看,里面详细归列了众多限令。”长须老者从袖袍内拿出一卷精美纸张,并随手翻开,声音朗朗,神态颇为**肃穆,“接下来,凡是念到名讳的,必须立即押赴管辖地界。” “子绮罗归、贺冥、刹鲲、苦头陀、十三蚀、刽童、血莲、幽冥双煞、朱竹清……以及,最后一位押赴人选,单于熊。”待悉数念完,长须老者便合上纸张,负手冷傲环顾,“念到名讳的,统统都可‘重获自由’,但是,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们,别想着动歪脑筋,在背后搞小动作,你们也清楚这咒印的厉害之处,动了任何歪念,毫不留情,即刻咒杀,你们辛辛苦苦修行至今,想必也不想憋屈而死,所以,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听话,保我道院一方太平,荣华富贵将享之不尽,也可享受我道院赐下的少数优渥待遇。” 当他念到最后那个名字之时,那名中年男子顿时眸光微亮,高大身躯隐隐颤抖,“万万没想到,我还能有重见光明之日,这世界终究未将我遗弃,以我这苟延残喘之躯为道院效力,虽限制颇多,但总好过一辈子呆在这处暗无天地的囚笼里。” “速速遣人将他们分批押赴各自管辖地界,不得有误。”长须老者回眸冷肃吩咐。 “遵命!”身后几人齐齐躬身作揖,而后转身离开下达调令,安排诸多事宜。 第一百零四集 时局动荡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不多时,一位身披重铠的绿面男子从囚牢石门外昂首阔步走来,他双眸炯炯有神,似乎蕴含莫大吸引力,周遭虚空因他所到之处而冻结凝固,转瞬间又恢复稳定,寒冰气息浓烈,霸道而阴森,身后下属即便与他相隔几丈远,也不禁深受缕缕逼人寒气袭来,身躯止不住的瑟瑟颤抖。 他带领众部将走到长须老者旁侧,齐刷刷抱拳行礼,声音铿锵有力,“参见黑衣执事。” “嗯。”长须老者原本驻足静立,待负责押送囚徒的众兵将到齐,他方才睁眸微眯冷漠瞥向身旁一干人等,并慢悠悠掏出御状递给为首之人,语气比之最初要稍微温和了些许,“華将军,这张御状已列出所要押赴的全部囚徒名讳,你即刻动身将他们押送至各管辖地界,不得出现任何差池。” “属下定不辱命。”绿面男子恭敬接过御状,而后翻开粗略一扫,转身威风凛凛下令,“来人,动手。” “遵命!”身后一众兵将连忙有条不紊调动起来,个个手抓漆黑铁链跃上一头头飞禽妖兽后背盘坐,四人为一组,遵循将军所念到的名字齐齐挥动铁链紧紧绑缚牢房边角,一并使力配合拖出,操纵坐骑相继朝石门外飞去。 “执事大人,属下告退!”绿面男子恭敬作揖。 “嗯。”长须老者微微挥手。 他当即麻利跃上坐骑盘膝而坐,紧随前头一众兵将离去。 飞禽妖兽队伍浩浩荡荡,所过之处无人胆敢阻挠,他们沿着七拐八绕的层层特定地牢通道,由下往上迅速飞去,沿途众多人族与妖魔鬼怪无不颤栗发抖,队伍不仅浩大,而且外放气势霸道凶悍,他们有幸观望到从地牢深处押解上来的大罪孽囚徒,生平仅此一见,肯定要一次性观赏个够,一路惊恐呆滞目送这支浩大队伍消失在视野里,方才回头继续干起手头之事,适才一幕震撼场景依旧历历在目,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呼呼呼’ 这支妖兽队伍很快飞出地牢,在领头将军冷肃指挥下,分批押送到早已准备多时的数百艘古老战船上,将全部囚徒安排在指定区域关押,并派遣众多强大修士昼夜不眠看守,此事事关重大,即便他们修为遭受禁锢,为了以防万一,也必须将把守措施贯彻落实到底。 在其中一间几乎密不透风的厚实牢笼之中,一缕极为明亮的光线透过边缘缝隙处照射进去,中年男子被关押了漫长岁月,太久未见到刺眼阳光,颇感不适应,他忙抬起手掌虚掩浑浊双眸,过了较久才逐渐适应,缓缓仰头透过缝隙处望去,眼眸呆滞,就这么痴傻盘坐一动不动,良久才从他嘴里冒出一句沙哑的话来,“天下再兴杀戮,时局动荡不安,一代擎天巨臂陨落,换来的是冉冉新星升起,是福是祸,终究躲不过。” 讲完这句便被几名壮汉抬入船内,这缕暖阳随之逐渐消失,牢笼内部也彻底陷入黑暗。 ‘轰隆隆’ 众多修士按部就班操纵每艘战船缓缓起飞,驱动核心动力,分批朝不同方位相继加速破空离去,一晃眼功夫便消失在远方天际尽头。 …… 一片广袤无垠地冰天雪地世界里,此地到处白雪皑皑,凛冽刺骨寒风呼啸撕裂周遭一切,高空苍穹白云密布,与满地洁白冰雪色泽一般无二,天空更是下起绵绵雪花,历经无数个昼夜皆被冷冽寒风刮得漫天飞舞,一刻都未曾停止,一眼望去,植被稀疏平常,摇摇欲倒,成片雪白山峰连绵起伏,孤零零几座直耸云霄,山巅处云雾缭绕,似灭似幻,有几头大恐怖飞禽走兽吞云吐雾,致使日月无光,天地乾坤颠。 在几处稀疏树林间,偶现成群结队的珍禽异兽蹦跳飞跃,在互相嬉戏玩耍,忽而定睛抬头仰望天空,十数只黑翅苍鹰体型尤为庞大,它们感官敏锐,即便相隔万丈高空也能嗅到猎物身上散发的味道,当即张喙嘶鸣笔直俯冲而下,速度飞快,一瞬千丈之远,大地上成群猎物已足够它们饱餐一顿,顺利度过今年这个寒冬季节。 几拨成群走兽顿时惊慌失措,兽目瞪大,好似受了极大惊吓的兔子那般一哄四散逃窜,试图躲避天空十数只捕食者的猎杀,可即使大多数已侥幸逃之夭夭,余下少许还是无法幸免于难,悉数葬送在凶残苍鹰口中,成为它们的腹中美餐。 ‘轰’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一只毛绒绒的雪白利爪从地底下暴探而出,一把将惊恐万状难以逃掉的庞大苍鹰粗壮脖子紧紧掐住,任其再是如何拼命负隅顽抗,也于事无补,愣是无法逃出对方魔掌。 其余十几只苍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大跳,纷纷扑腾翅膀四散飞逃,全然不顾及同伴死活,在这片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唯有自身实力强大才能不受欺凌宰割,也必须小心谨慎寻求生存,稍有不慎,便会面临万劫不复之地。 怪只怪这只苍鹰太过疏于防范,强者生存,弱者淘汰,这般粗心大意,只有死路一条。 ‘咔嚓’ 这只苍鹰脖子被粗糙利爪轻松拧断,它脖子一歪,舌头外翻,瞬间气绝毙亡,同时庞大身躯也跟着不再拼命挣扎,被毛绒绒粗壮臂膀提将在空中,左右微微摇晃,身躯软绵绵,才刚断气,余温仍在,正当新鲜美味可口。 ‘骨碌骨碌’ 紧接着,一头浑身上下遍布毛茸茸旺盛毛发的人形野蛮生灵艰难扒开泥土,费了老大劲儿才爬将出来,一屁股轰隆盘坐在雪地上,坐姿颇为随意不雅观。 它那四对猩红眸子频频放光,不断滴溜溜乱转,吧唧几下獠牙巨口,并疯狂吞咽口水,伸出猩红舌头舐舔厚实嘴唇,它动作甚为粗鲁野蛮的将手中猎物剥皮抽筋,随后掏空血淋淋内脏,一并随手丢弃在一旁,就这么抓起生肉大快朵颐,一大口一大口狼吞虎咽起来,吃得满嘴鲜血横流,它却丝毫不在意,只顾着品尝生鲜肉食。 未过多久,一道模糊身影依稀可见,雪花飘飘,漫天飞舞,从遥远山巅之上闲庭信步悄然无息缓缓逼近而来,一步一脚印,但又顷刻被漫天雪花覆盖掩埋,不留下丁点痕迹。 它若有所觉,停止大口吃食,缓缓扭头定睛遥望渐行渐近的高大身影,随着不断靠近,也渐渐瞧清楚了来者是何外形容貌。 这是一位头生三对弯角的持杖类人老者,他身穿几件破烂衣裳,袒胸露乳,蓬头垢面,样貌无比丑陋,牙口狰狞,锋利且尖锐,虽然在慢悠悠闲庭漫步,动作迟缓,身体颤巍巍,似倒又不倒,两者看似相距极为遥远,在平常人眼里,他行将就木,需要走上老半天才能碰头,可却惊奇的花费不到几个呼吸便来到它身边。 他眼眸深邃明亮,不似枯槁老人那般浑浊不堪,一脸皮笑肉不笑,就这么静静驻足站立着,这片冰雪天地仿佛以他为中心,瘦弱身躯瞬间高大挺拔,介乎于虚幻与真实的凡尘俗世之间,蕴含一股湮灭威势,无形散发着死亡、腐败、以及毁灭等恐怖气息,令它不寒而栗,仿佛随时会受到波及腐蚀血肉意识,乃至灵魂根本,彻底一命呜呼。 “痴儿,你已在此苦苦等候了将近半载光阴,以天地为床,以山珍野味为食,日夜过着野蛮生活,这种苦日子,何时是个头。”类人老者抬起权杖轻敲雪地,三丈方圆冰雪眨眼震散,又被漫天雪花逐渐覆盖掩埋,他微微摇头晃脑,丑陋脸庞泛起一丝无奈,“你这又是何必呢!何不赶紧趁早回去,继续过上你那逍遥快活的神仙日子。” “使者大人,求求您,还望您告知我山门所在,我日思夜想,只为谋求长生之道。”人形野蛮生灵将手中血淋淋肉食一把扔掉,嘴边污血用手掌随意抹几下便了事,骨碌转身跪伏频频叩首,动作极度尊敬虔诚,“您所在山门乃我此生梦寐以求之圣地,我愿倾尽家财,悉数充当入门缴纳金,希冀在我油尽灯枯之际,一窥山门神妙,我此生唯有这一念想,还望大人成全。” “唉!”类人老者顿时摇头叹息,面露不忍,稍显心软,可下一刻又坚定眼神,遥望漫天雪地,“痴儿,你还是快快回去做你的山大王去吧!我‘魍氏’山门戒律森严,岂是随随便便那么好进的,入门条件是必须经受重重考验,一甲子年开启一次,距离下次开启入门比试,仍有十余年,换言之,你必须还要等上十余个春秋四季,你苦苦等候半载之久,已经充分证明你毅力坚定,是个肯吃苦耐劳之辈,既然如此,相较而言,又何必再在此苦等十余年呢!昼夜风餐露宿,远远比不上你自家洞府舒适逍遥,日日有美女伺候服侍,又有大把珍馐美味可食用,比你在此忍饥挨饿要强上千万倍,你还是速速回去,不必在此苦等,山门未到开启之日,你苦等再久也徒劳无用。” “我不怕吃苦受累,更不怕天寒地冻,什么苦我都吃得下,只求大人您看在我初衷不变的份上,望能让我参加入门试炼,求求您了。”人形野蛮生灵苦口婆心央求,将头磕得砰砰响,即便头破血流,内心那份坚持也从未改变分毫,“我愿给您当牛做马,您让我干什么都行,无论是烧杀抢掠,甚至要我杀妻戮子,我也在所不惜。” “你连自己亲人都不放过,手段果然足够狠辣恶毒。”类人老者不断抚摸胡须,频频点头赞赏不已,“不错不错,这份狠辣心性,确实足以入我‘魍氏’山门,我门中之辈皆乃十恶不赦的疯子,为世间正道修士所不容,个个泯灭人性,只知道日日以杀戮过活,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他们从未感到烦腻,反而互相攀比所屠戮生灵数目,并引以为荣,这正好印证了我山门宗旨,戒律不可废,可罪孽深重之辈我山门却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你这份心性已达到入门标准,可惜的是,入门时间未到,我也无能为力。”类人老者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你坚持初心不改,我身为‘魍氏’诸贤之一,可在祖师面前为你求取资格,希望能为你破例一次。” “多谢使者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人形野蛮生灵顿时欣喜若狂,脸上激动之色难以抑制。 “先别急着谢我。”类人老者双眸微凝,“我之所以答应你在祖师跟前为你求取入门资格,这一切前提,都是有条件的。” “你方才说你为了入我山门,什么都愿意去干?”他稍微低伏瘦弱身子,语气深沉,眸中寒光闪烁,说者漫不经心,可听者却隐隐毛骨悚然。 “是、是的。”人形野蛮生灵咽了咽口水,强壮身躯微微颤抖,此乃它不堪对方气势压迫,过于紧张所致。 “很好。”类人老者嘴角上扬,“那我要你去人世间散播疾病,你可否愿意?” “愿意,我愿意。”人形野蛮生灵毫不犹豫叩首答应,“只要能破例让我进入山门,叫我去毁灭这世间一切,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哈哈哈。”类人老者当即仰头酣畅狂笑,脚下冰雪都因此而疯狂震颤不休,他眸中那股亢奋癫狂愈发浓厚,“我越来越欣赏你这股狠劲儿,着实是心狠手辣,世间难能可贵的人才呐!” “接下来这段时日,我要看到满意的结果,你可否做到?”他狞笑连连,令人生畏。 “晚辈定不负大人期望。”人形野蛮生灵将胸脯拍得砰砰响,眼神坚定十足。 “很好。”类人老者转而和煦点头,挥了挥手道:“去吧!” 待它抬头四下张望,对方早已失去了踪影,消失在冰天雪地之中,只留下余音缭绕,经久未散。 它猩红眸子微眯,连忙起身一头扎入来时那个黑漆漆地洞,在地底刨土飞快爬行,片刻不停返回自家府邸。 …… 第一百零五集 山野妙趣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夕舯虞师兄弟俩人居所后山,有块风水宝地土地肥沃,景致怡人,最是适宜种植上等奇花异植、瓜果药草等修行所需物品。 时值清晨,朝阳初升,大地刚刚复苏,空气潮湿浓重,山脉间花草树木上沾满露珠,尚未彻底蒸发干净,一缕阳光透过云雾披洒在山川大地,温度暖洋洋,尽显美轮美奂。 后山那块肥沃土地上划分大小区域,或是珍禽异兽飞天遁地,又或是花草树木芬芳四溢,硕果累累,其散发的浓郁果肉香味令人垂涎欲滴,亦或是山涧瀑布流水潺潺,仅供游人欣赏游玩,其乐融融,好不快哉! 此贵宝地许久之前便修建了一座山庄,久而久之,便自成体系,丰衣足食不愁吃穿,许多杂役弟子,以及资质差的后辈子嗣自知修行无望,便在此扎根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民风淳朴,清晨湿气太重,可他们早已习惯这种忙碌耕种生活,一派欣欣向荣。 山庄正门外,一条崎岖陡峭的羊肠小道自大门直通山脚下,曲径通幽,因清晨露水未完全退去,石阶湿漉漉的,且遍布脆嫩苔藓,行人往返路过,一不小心便会滑倒,因而这个时辰,山路上行人鲜少,一眼望去,仅有寥寥几人背着竹篓,手拿农具哼着歌谣散步闲聊,相互谈笑风生。 此时,在半山腰小道上,两名身穿道服的杂役弟子并肩同行,两人有说有笑,互聊各种奇闻趣事。 “哎!你听说了嘛!隔壁大婶家的鸡昨夜又被野狐狸给偷了,仔细数数,起码来过不下二十回了吧!”一名年幼些许的杂役弟子说到兴起,便忍不住掩嘴偷笑,他长了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一边偷笑,还不忘一边朝四处胡乱瞄去,生怕被外人偷听了去。 “可不是嘛!”另一名年长些的弟子提了提背上竹篓,也跟着来回偷瞄了周边几眼,而后靠近对方耳边窃窃私语,声音压得极低,“听闻他家那傻儿子早年间挖了山野间一处狐狸坟,精虫野怪最是记仇,这一下子可将它们惹毛了,三天两头来他家骚扰作祟,日日不得安生,几大家子人相继病重,疯的疯,傻的傻,光是想想可太惨了。” ‘咚咚咚’ 在他俩热络闲谈之时,山庄内忽而响起阵阵悠扬延绵钟声,传荡四野,响彻整片山川大地。 “哎呦!不好,忙着跟你闲聊,倒把正事给忘了。”年长弟子面色一变,急忙催促,并拉起对方手腕直往山上奔去,“快走快走,再不快点儿可就要迟到受罚了,我可不想丢了铁饭碗。” “走走走。”年幼弟子也惊慌失措,满嘴哆嗦不已,“晨曦长老脾气可是暴躁得很,若要等到他大发雷霆,恐怕咱俩小命都会不保,咱俩身份低微,可招惹他不起。” “知道就好。”年长弟子边跑边狂冒汗水,“第一次做早间课便留下坏印象,非将咱俩的皮给扒了不可。” 他俩惊慌失措往山上直奔去,即使疲累得气喘吁吁也不管不顾,在他俩印象之中,对方性情古怪乖戾,稍微做错了一丁点,便要受到残酷体罚,底下弟子们私底下可谓是苦不堪言,可却也只能将这种苦楚打碎了往肚子里咽,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委屈,至少在长老跟前没那胆量。 在偌大山庄内,有一块茶莊独立划分而出,仅供师兄弟俩人使用,此间漫山遍野的翠绿茶树飘香四溢,一棵棵并排环伺山脉而种,由上往下从山巅延伸至山脚下,紧凑而不严密,大小适中,吸收此山脉上浓郁天地元气,棵棵笔挺茂盛,长势颇好。 有诸多茶农在山间各处采摘片片嫩绿茶叶,统一归置在后背竹筐,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笑容,因资质太差,修为低微,连进入杂役弟子门槛都未达标,可道院兼容博爱,又怎会舍得抛弃每一个人,也就只能安排他们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来维持日常温饱及修行等所需。 这处茶莊内也修建了几间居室,师兄弟俩人闲暇无事之余,偶尔会来此品茶遛弯,小住上几日,日常修行太过枯燥乏味,偶尔换换心情放松放松,也未尝不是人间一大乐事,这也有助于修身养性,体味人生百态。 “施大娘,您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身子骨哪里经得住这般折腾。”夕舯虞笑容满面,他腰挎小竹篓,身穿两件休闲服饰,赤着双脚行走在茶园泥泞沟渠之间,清晨朝气蓬勃,阳光明媚,正是外出游赏的好天气,他今日心情也尤为大好,“您可要悠着点,别摔着了。” “官人,瞧你这说的哪里话,老身身子骨可还硬朗着呢!”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满脸皱纹,一边拄着拐杖蹒跚前行,一边利索娴熟采摘茶叶,一点也看不出上了年纪的样子,她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并用手中拐杖敲打泥地,抛给他一个白眼,“你瞧瞧,别看老身一把年纪了,可老身还活蹦乱跳得很,叫我爬上这座山巅上去,我也脸不红心不跳,丝毫不会气喘吁吁。” “是啊是啊!官人,你别太操心了。” “施大娘她这一手采茶技艺可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连我等都自愧不如呢!” “官人,你在这儿也住了好几日了,也不见你带个小娘子来让我们这些婆娘瞧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这模样倒是俊得很,哪里会愁找不到好婆娘。我看哪!恐怕是那些小娘子排了十里八街,任你精挑细选吧!” “哈哈哈,大家伙儿看看,快看看,官人害臊了,本就长得俊,这一脸红,便更好看了。” 周边众多老弱妇孺都是爱看热闹的主,一天到晚在这茶莊采茶,生活太过单调,毫无趣事,好不容易来了个模样俊俏的白面小生,个个还不赶紧靠拢过来打趣调侃,舒解连日以来的枯燥乏味,也好保持这份愉悦。 一个个起哄调侃,说着说着便聊到儿女情长之事,羞涩得他脸上频频泛起红晕,都快红到耳根子处,她们笑谈得颇为露骨大胆,这可令他内心苦不堪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堂堂道院大师兄,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面临如此羞涩尴尬境地。 “好了好了,一个个聊到兴起,都闲不住嘴了,他好歹也是大院士座下首徒,岂能让你们这帮婆娘如此调侃,他那面子往哪搁呐!”老妇看不下去,顿时绷着一张脸冷哼几声,“一个个都这般空闲无所事事吗?今日采摘份量再加双倍,干不完不许吃饭。” “施大娘,您不必如此苛刻,诸位姨婶也是觉得日子太过单调枯燥,来了个生面孔,想陪我说说话解解乏罢了!”夕舯虞温和劝言,“再说了,我也没放在心上,大家伙儿互帮互助友爱相处,岂不是其乐融融,不必为了一点芝麻绿豆小事而大发雷霆,您上了年纪,可别气坏了身子。” “哼!”老妇冷眉横眼,环顾在场众人,“看看你们,一个个嘴巴这般闲不住,再看看官人,胸襟多么宽广,多么包容,真替你们感到羞耻。” “额!”夕舯虞稍微愣了愣神,众人默不作声,纷纷低下头羞愧难当,他眼见气氛尴尬,遂抬头瞧了眼天色挥手招呼,“来来来,诸位肯定累了吧!快快进屋休憩片刻,待养足了精神再忙活也不迟。” “都听到了吧!”老妇依旧冷着一张脸,没甩好脾气。 “听到了,听到了。” “走走走。” 众人纷纷恭敬应答,而后简单收拾了下,便三两成群结伴往屋舍赶去。 “施大娘,咱们也去休息休息。”夕舯虞小心翼翼搀扶着老妇,谈吐举止颇为谦逊有礼,丝毫不因地位高贵而目中无人。 “呵呵。”柱杖老妇立马笑逐颜开,一张老脸都笑开花来了,语气颇为和蔼可亲,她轻轻拍了拍青年手背,一齐随同前往,“还是你最乖巧懂事,不似他们尖酸刻薄的嘴脸,看着都生厌。” “诸位姨婶只是太热情好客了,哪像您说的这般夸张呐!”夕舯虞无奈失笑。 “不必替他们说好话,该打骂还是得打骂,不然,一个个性子太野了,都惯出毛病来了。”老妇气得再次冷哼几声,不断甩起拐杖敲打泥地,很明显气得不轻。 “您老消消气,消消气。”夕舯虞尽心安抚。 “真懂事。”老妇满脸慈祥。 老幼二人沿着山间小道往下走,在他尽心尽力搀扶下,将老妇安排在休憩厅室歇脚休息,自己则独自穿行廊道走到就近一间屋舍内,此处乃他独立开辟的居所,他喜欢娴静舒适的生活环境,更不喜被旁人打扰,自小到大独来独往惯了,也就养成了孤僻沉默的性子。 屋舍墙壁上挂满字帖画卷,每一幅都尽心装裱,闲来无事便写写画画,也会外出务农,体味乡野的辛勤疲苦,挥洒每一滴汗水,都能令他身心欢愉,他喜欢这种简单生活,也喜欢凡尘俗世的烟火气。 这会儿他正独自一人正襟端坐在木椅上,身前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皆为极佳材料制成,他如今正手持毛笔泼墨作画,笔走游龙,一笔一划皆行云流水,颇具大师风范,一个精巧笼子悬挂在对面窗户房梁上,正是前段时日伊府主人所赠,只是眼下笼口大开,笼内小鸟已不知去向。 不消多时,他便绘画好小半,依稀可辨认出,所画景色正是早先众人于山间采摘茶叶的欢乐场景,只不过还未完工绘出全貌,可即便如此,也不得不称赞其绘画功底之炉火纯青,一笔一划皆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与真人无异。 他完全沉浸在绘画美妙意境之中,全然不知此刻正有一幼童从远处徐徐走来。 来人乃廖子殇,他远远瞧见大师兄正全神贯注专心伏案绘画,便尽量不发出任何嘈杂之声来,他一路蹑手蹑脚提着裤脚走到窗户边,双手撑着小脑袋瓜子聚精会神观看,不出声干扰打断。 等到他停笔发觉窗边来人,便面色一喜,“小师弟,你今日怎会得空来此?早课修行都完成了?” “嗯嗯,若是没做完,我也不敢来此寻你。”廖子殇一副乖巧模样,他连连点头,并抬头指了指房梁上那个笼子,“大师兄,小青去哪儿了?为何我一大清早过来,竟不见它踪影。” “你该不会将它放生了吧?”言及此处,他不禁急得慌了神。 “放心吧!”夕舯虞抛去安心眼神,“这两日,它身上伤口经由我悉心调养,已几近痊愈,我只不过将它放出去活动活动,傍晚时分它自己便会归来,飞禽类灵兽本就野性难驯,但也懂得知恩图报,兴许它此刻正与配偶撒欢交喻呢!你大可放宽心,它认得归途,很快会回来的。” “那就好。”廖子殇松了口气。 “大师兄,你可为这幅丹青提前赋好词了?”他当下好奇得紧,努了努嘴瞅向书案上完成小半的作品。 “还未。”夕舯虞笑了笑,“怎么?你想到什么好词了?” “你所画可是那片茶田?”他侧身指了指窗外不远处。 “嗯。”夕舯虞轻轻点头。 “那你就得从山野田园入手,二者息息相关,这类诗词可是一抓一大把,师弟我相信你的文采,定能一举赋出好词。”他不断打气加油,“届时,可要首先让师弟我掌掌眼。” “好好好。”夕舯虞笑呵呵道。 第一百零六集 沾染红尘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师兄弟俩人热络攀谈了许久,而后廖子殇方才兴致勃勃下山离去。 至于夕舯虞则继续埋头绘画未完工作品,四周环境静谧,有助于彻底平心静气,将书案上这幅丹青绘画得越加完美无瑕,达到如今境界,一举一动皆可隐约勾连丝许天地自然,借助天地广袤娟秀之势泼墨作画,这便是修行者手段得天独厚之处。 待安静画上两个时辰之久,余下角落小半仍空白未完工,他轻舒口气,停笔放归原处,并伸了个懒腰,之后用双指轻轻揉捏眼眸缓解疲惫。 等出门在外漫步散心,精气神清爽了许多,他才返回住处卷好这幅未完工丹青,与其余半成品统一放置木箱内锁好。 他驻足门外负手而立,身穿一袭朴素衣裳,神态静如止水,他平淡环顾周围寥寥几人往返行色匆匆,肩扛锄铲,背挎竹篓等农具,又转头一扫遍布山间的众多采茶农夫,尽皆有说有笑,个个脸上均洋溢着快乐美满笑容。 “大道迢迢,何其艰难万险。”他转而仰头凝望明媚骄阳,以及一望无垠的万里晴空,心头感慨良多,目光幽幽,似能洞察万古,“不如乡野山田来得妙趣横生,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珍惜当下便足以心安理得,惆怅再多亦无用。” “哈哈哈~~”一阵阵爽朗笑声陡然传来,将他思绪打断,来人乃身着长老服饰的粗犷壮汉,对方三步并一步,从茶莊大门外兴冲冲奔来,给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笑声朗朗震慑耳膜,“师弟,师兄我又来了。” “晨曦师兄,你早课做完了?”夕舯虞神色发蒙,对方将他紧紧抱住,他还是略感不习惯,“那群弟子教导得如何了?” “哎!别提了。”粗犷大汉频频摇头长吁短叹,颇为恨铁不成钢,“一个个脑子蠢笨不开窍就算了,身体还尤其不协调,笨手笨脚的,教导了大半天依旧进步缓慢,大院士也真是的,非得调我来这处鸟不拉屎的旮旯地,衣食住行统统不习惯,你看看我这黑眼圈,都是拜这些蠢笨弟子所致,害得我夜夜辗转难眠,来到这晦气的地方,可受了一肚子气。” “呵呵。”夕舯虞轻笑几声,“他们也就资质差了些,并非似你讲得如此差劲吧!这些杂役弟子,以及诸多道侣所生的后辈子嗣,天赋资质虽差,但仍旧具备那么一丝丝慧根的,你也不必太过埋怨,日日潜心教导即可,指不定你教久了,会发现他们质朴可爱的另一面呢!” “得得得,你又想苦口婆心来劝我,我这人嘴笨,最是听不得至理名言,滔滔不绝绕得我头昏脑涨的,我这头疼病又得犯了,你还是省点口水吧!”粗犷大汉连忙抬手制止,并揉了揉太阳穴舒缓疼痛,“我今个儿高兴,别提那群小兔崽子了。” “走走走,咱俩进屋好好痛饮一番。”他一脸兴高采烈,正欲拉起对方往里屋走去。 “师兄,等等,我昨日叫你代我寻找的珍贵灵材都找齐了吗?”夕舯虞客客气气道:“我眼下正急着用呢!” “你这小子。”粗犷大汉摇头叹气,“连寻你来喝上几杯都不尽兴,修行之事且放一边,人生在世,当肆意洒脱好好逍遥快活一番才对,哪像你,整天只知道修炼修炼,脑子都快要变傻了。” “我比旁人更懂得辛勤刻苦,修行之事,一刻都不敢松懈怠慢。”夕舯虞莞尔一笑,“毕竟,我的眼界更高更远,我辈中人,谁不想追求长生不老,终获睥睨众生的强悍实力,乃我辈修士最终志向。” “罢了罢了!”粗犷大汉目露几分幽怨之色,他挥了挥手,“既然你志在修行,那我也不好多加叨扰,择日再寻你把酒言欢。” ‘哗啦’ 他右掌一翻,手上凭空出现一个乾坤袋,并顺手递了过去。 “这个乾坤袋里已收集齐全你所需之物,打开瞧瞧有无遗漏。”他面色平静道。 “不必看了,我还是信任师兄你的。”夕舯虞笑着接过,收入囊中。 “那好。”粗犷大汉背负双手,“师兄先走了,改日再叙。” “慢走。”夕舯虞微笑拱手。 对方回敬了一礼,随后转身洒脱离去。 夕舯虞返回里屋,命人将烹煮器具准备妥当,称量适当炒晒好的茶叶放入水壶,挂在铜架上用慢火熬煮,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里,他按照以往积累的丰富经验,精准适量往里加些珍贵灵材,一呆便是半天,此时正值下午申时许,太阳毒辣,外头山间众多茶农正顶着烈日采摘茶叶,即使浑身大汗淋漓,也继续忙碌干活,一刻也不敢停歇。 “好了。”夕舯虞双眸发亮,倒出一杯茶水小口轻呡,顿时面泛陶醉,“不错不错,混合了四十九种珍贵灵材熬煮出来的茶水,这味道果真棒极了,此前试验无数次皆以失败告终,这次总结了丰富经验,却一举功成了,一番辛苦终未白费。” “这茶水清香甘甜,又微微带着点苦涩,是个难得的消暑饮品”他旋即陷入沉思,“该以何名命名呢!” “有了。”沉默良久,脑中陡然灵光一闪,想出了个绝佳茶名。 他连忙来到书案前,捻纸执笔龙飞凤舞写下大段漂亮小楷,写完后还不忘仔细欣赏几遍,越看越满意。 所写内容为: 此茶名唤西岭莆丝,盛产自大蘅境,可另外添加决明子、山犀、衣蓝飨……拢共四十九种山野灵珍一齐温火慢熬。 具备清热解咳、健脾养胃等极佳疗效,只需烹煮半日即可饮用。 (刚煮沸的茶水太烫,需置凉半炷香左右,切记!) “这消暑饮品口感极佳,相信师尊定会喜欢。”他对此持十足信心。 ‘轰隆隆’ 与此同时,一道惊天动地巨响震荡四方,从遥远处突兀传来,其恐怖威势也将这座山头波及,引发地动山摇。 “怎么了?” “发生何事?” 众多茶农惊恐万状,纷纷放下手头之事惊慌环顾四周,寻找巨响传来的方向,这般突如其来,着实将众人吓得不轻。 “嗯?”夕舯虞面容微变,连忙起身来到屋外,轻松一跃而起,三两下飞落在山巅之顶遥遥眺望远方。 入眼所见,一头庞大山狸从某座山峰内部破土而出,张牙舞爪,仰头怒吼连连,吞吐乌黑云雾,污染了小片天空,那座小山承受不住挤压而逐渐崩塌解体,山石滚滚坠落,一大片浓厚尘埃向方圆几里蔓延散去。 “十三师弟失去理智陷入狂暴了。”夕舯虞面色一变再变,无比凝重,“他这段时日修为陷入瓶颈,希冀以闭关来冲破生命桎梏,没想到反而适得其反,他已然走火入魔,这下子可棘手了。” “孽徒,还不快快醒来。”一道威严之声响彻九霄,传荡至道院上下每片角落。 “师尊出手了。”夕舯虞松了口气,遥遥望向连绵宫殿群中央。 ‘嗖’ 一道刺目流光从大殿飞出,破空逼近遥远处那头庞然大物,飞行速度极快,转瞬即至,在对方满含惊恐眼神中,他一掌直朝其硕大头颅狠狠拍击而下,对方一声吃痛,庞大身躯一个踉跄未站稳,直挺挺仰头往后摔倒,又砸起一大片尘埃。 他这一掌看似软绵绵,实则霸道强悍,蕴含莫大伟力,在拍击对方脑门刹那,也释放一股神秘力量冲刷其四肢百骸,将对方体内那股狂暴魔性彻底镇压,意识归于清醒,对方庞大身躯逐渐缩小,直至恢复原状,仰躺在巨大坑底中央昏迷不醒。 这一幕惊世骇俗场景,引发了道院上下一片骚动慌乱,诸多弟子惶恐不安,即便出动长老镇压,也无法彻底控制住场面。 “各位不必惊慌,老夫已将这孽徒彻底压制,他现下已不会再兴风作浪。”中年邋遢男子凌空而立,面容威严肃穆,他遥遥俯瞰下方连绵宫殿群,声音清晰传荡道院上下,“诸事照常,众长老迅速维持秩序。” “遵命!”大院士一声令下,方才令慌乱场面逐渐恢复平静,外加上众长老严肃维持秩序,效果自然事半功倍。 “这孽徒魔性未除,只是近日修为临近瓶颈,才闭关突破,一出关便给我惹来这般大的骚动,真是令人不省心呐!”他微微皱眉,无奈摇头,“如今他离突破更高一层生命桎梏只差临门一脚,需寻个僻静之地为他调养身体,同时也好助他突破。” ‘嗖’ 他想好有效解决之法后,便二话不说连忙俯冲而下,将他轻松提起,直往另一座山头破空赶去。 “没事了,没事了。”夕舯虞满脸堆笑,尽心尽力安抚在场众人。 在他与老妇尽力安慰下,众人方才放宽心了许多,回归各自岗位,只不过,他们依旧心有余悸,适才那一幕太过惊心动魄,稍有不慎,便会面临灭顶之灾,所幸有大院士及时出手镇压,才将此次伤亡降低至最小,令众多无辜生灵幸免于难。 “十三师弟的安危最紧要,必须过去瞧瞧。”夕舯虞将此间诸多事宜简单安排妥当,而后呼唤来飞禽坐骑,马不停蹄往那座山头飞快赶去。 等他离开没多久,一只小巧飞禽从另外一处遥远天边迅速飞来,降落在屋舍窗户边,正是那只伊府主人所赠灵兽,它蹦蹦跳跳梳理羽翅,忽而禽目一凝,蹦跳几下站在放于书案上的那张小簪上,极具人性化的上下打量一番,它似乎觉得有趣,先四下张望窗外,见无人察觉,便张喙叼起这张小簪,扑腾翅膀朝来时方向飞去。 ‘哗啦啦’ 虚空微微荡漾起涟漪,小巧飞禽眨眼钻入其中消失无影踪。 待它再次现身之时,已然出现在某座城池中的一间不起眼铁匠铺内,十几名肌肉遒结的壮汉正手持铁锤奋力敲打通红铁胎,几乎赤身裸体,仅穿一件裤衩,浑身大汗淋漓,铁匠铺内弥漫着熏天汗臭味,此处温度极高,平常人根本忍受不住,可却有一位蓬头垢面的年轻女子颇为鹤立鸡群,她脸上脏兮兮,几乎看不清长相,不过,从她眉目间可瞧出,还是颇具几分姿色。 “嗯?”小巧飞禽徒然飞落在她肩头,她微微愣神,接过那张小簪仔细打量,“小铃,有段时日未见,你都偷跑去哪玩了?还偷了张字帖回来。” “这字……”她双眸忽而一亮,从头到尾又仔细读了好几遍,“这字不仅苍劲有力,且行云流水,在这偌大皇城中,我还从未见过有谁写了这么一手漂亮的小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地之大,何其广袤无垠,这张字帖定是出自某位世外高人之手。” “呵呵。”她忍不住掩嘴笑出声来,“最后落款这段文字倒是提醒得恰到好处,想必写此小簪之人,在生活中定然事事巨细,不知日后是否有缘相见,真想亲眼见识见识此人的庐山真面目呐!” “臭丫头,还敢偷懒。”一名光头壮汉抱着一大堆刀剑等兵器胚胎,从外头大跨步走来,他将手中那堆兵器胚胎随意丢弃在地上,顿时将她吓了一大跳,他板起脸,凶神恶煞指着她骂骂咧咧道:“几日不见,长本事了是吧!再敢偷懒,小心我将妳扔到猪圈去,往后日夜与它们作伴。” “师父,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她眼疾手快,趁对方未发现之前,连忙将那张字帖揉成一团藏在怀里,而后继续干起手头之事,小身板虽柔弱,可干起活来,却干净利索得很。 “哼。”光头壮汉冷眼怒瞪,“上一个跟在我身边干活做事的人,也是似妳这般偷奸耍滑,我一怒之下一刀把他给劈了,尸体被我扔进河里喂鱼,我看妳身为一介女流,平日里还算机灵,见妳是初犯,这次便不多加为难于妳,下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她频频乖巧点头,“徒儿定当谨记教诲。” 其余那些铁匠也就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一人上前替她说好话,这世道本就艰险,想混口饭吃也颇不容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都顾不住了,哪还有心情去多管闲事。 …… 第一百零七集 谈及婚嫁之事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呼呼呼’ 一头飞禽坐骑从半空中俯冲而下,稳稳当当降落于那座险峰山脚之下。 俊秀青年轻松一跃而下,他行色匆匆,正待往山上宏伟洞府赶去。 “大师兄。” “大师兄。” 身后陡然相继传来几道高声呼唤,纷纷叫住了他,声音听着甚为熟悉不过,来者正是他那些同门师弟师妹等人,或是只身一人,或是三两成群结伴同行,一个个乘坐小型舟船、骑着飞禽灵兽等御空之物相继降落于此,后头陆陆续续仍有其余同门从远方天际尽头赶来。 “嗯。”夕舯虞停住上山脚步,转而回头望去,与急匆匆赶至近前来的一众同门一一简单打声招呼。 “大师兄,十三师弟情况如何了?”奚梦瑶心急如焚,他们这些同门之间感情深厚,虽分属不同种族,但日夜朝夕相处之下,早已不分彼此,相互之间情同手足,一方有难,八方必当支援。 身旁其余同门也无比焦急担忧,深怕十三师弟因此次闭关走火入魔而导致生命岌岌可危,幸而师尊及时出手,凭借一己之力强行镇压其魔性发狂,才令道院上下幸免于难,避免了一场生灵涂炭。 “我前脚刚到,你们后脚便来了。”夕舯虞平静环顾身边众人焦急脸色,不免轻声叹息摇头,“我也不知十三师弟情况如何,这次突发事件由师尊亲自出马镇压,也唯有他老人家才一清二楚,你们来问我,我也一概不知。” “走吧!”他转身负手率先朝山上赶去,“去问问师尊他老人家不就清楚了。” “走。”他们彼此相视点了点头,也紧随前头俊秀青年步伐一齐匆匆上山。 待他们十几人沿着崎岖山路走了一小段,忽然尽皆感应到有层无形屏障阻隔了上山道路,凭借他们如今修为,远远无法畅通无阻。 “嗯?”夕舯虞停步驻足,回眸向身后众人轻语,“这层无形屏障由师尊亲手所设,外人无法轻易穿透进入,待我向师尊打声招呼。” “好。”身后众人齐齐点头。 “师尊,我等担忧十三师弟安危,还望求见。”他大声朗朗开口,朝山上那座宏伟洞府拱手一拜。 ‘哗啦’ 无形屏障撕裂开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出入口,边缘处如水波般微微荡漾,肉眼可见若隐若现。 “都上来吧!”山上陡然传来一道沧桑威严之声。 “多谢师尊。”他们个个顿时大喜过望,相继穿过出入口赶上山去。 这段曲折山路全长不足一里,他们脚程颇快,赶到洞府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他们先后跨入大殿之内,大院士此刻正盘坐蒲团上静心打坐,等候众人到来。 “坐吧!”他缓缓睁眸平淡凝望众弟子,不卑不亢略微一挥手。 “是。”十几人乖巧遵从吩咐,大殿两侧共摆放上千块蒲团,他们按照辈分长幼,靠前分席落座。 “师尊,十三师弟情况如何了?”夕舯虞作为首席大弟子,自然身先士卒,率先开口询问安危,“我早先远远观察到,他不知因何缘由而导致魔性大发,我们担心得很,便想着赶过来一探究竟,也想着尽点绵薄之力。” “我已施展大能力,将他体内残存魔性彻底镇压,只是急着突破瓶颈,致使道心不稳罢了!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中年邋遢男子平静道:“现下我已将他安排在密室调养,吞服了青阳丹,已无大碍。” “这小子离突破更高一层生命桎梏只差临门一脚,若是侥幸成功,不仅会令修为暴涨,生命层次亦会愈加悠远绵长。”他目露些许赞赏之色,“这小子天赋资质也算不俗,我还是挺看好他的,倘若成功突破,我道院也能多增强一分实力,应付外敌侵犯也会更加不惧。” “接下来这段时日,我会昼夜看守在他身边,助他顺利突破修为瓶颈。”他平心静气环顾众人,“有老夫亲自坐镇于此,若他再次魔性大发,我也可及时出手镇压,避免再起祸乱。” “你们回去吧!处理各自事务,该干嘛干嘛,不必担心。”他淡笑安抚,一番话令人宽心十足,他转而又望向座下首徒,“舯虞留下。” “我等谨遵师命!”在座众弟子彼此相视,而后恭敬听从,纷纷起身离去。 过了片刻,奚梦瑶又折返回来,躲在大殿门外侧耳偷听。 待其余同门相继离开后,他才略微不解问道:“师尊,您有要事需吩咐徒儿去办?” 中年邋遢男子微微摇头,随即嘴角上扬笑眯眯道:“并无要事,而是有关于你终生大事。” “唉!”夕舯虞顿时唉声叹气,面泛苦笑,也颇感头疼,“师尊,徒儿眼下尚不考虑婚姻大事,我如今只以勤勉刻苦修行为首要重任,其他一切不相关的琐碎小事不去理睬,关于终生大事,还是等以后再去考虑吧!” 大门外,她俏容一慌,内心不免紧张不安起来。 “你如今也已到了弱冠之年,是时候该考虑婚姻大事了。”中年邋遢男子无奈叹气,“你也不想等到年迈之时,膝下仍无儿无女吧!你身为老夫座下首徒,地位尊贵,一举一动都受到大众紧密关注,到了合适年龄,婚姻大事更是无法避免,成年后必须谈婚论嫁,否则你如若等到年老再娶,或是终生不娶,落在旁人眼里,是会被笑话的。” “旁人怎么看待,用何种目光看我,我懒得理会,也无心理会。”夕舯虞始终坚定内心想法,从未动摇过一丝一毫,“外人爱怎么说便怎么说,久而久之,这件事自然便会渐渐遗忘了。” “你呀!要为师怎么说你好呐!”中年邋遢男子不禁长吁短叹,“听为师一句劝,婚姻大事,媒妁之言,日后你终究是逃不掉的,不如趁早娶妻生子,不然,这件事为师会一直揪在心头,始终放心不下。” “师尊,徒儿跟您实话实说吧!”夕舯虞轻叹一声,“我方才也跟您讲过,我并非不想娶妻生子,而是我如今年纪尚轻,一心只以修行为重,等到了合适年龄,会考虑婚姻大事的。” “那你要等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更久?”中年邋遢男子面色揾怒,“婚姻大事岂可与儿戏等同,况且,你还是为师座下大弟子,你若让外人指指点点笑话,为师这面子上也挂不住,为师身为堂堂一宗之主,可不想让外人取笑一辈子,这种结果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可是……”他正要继续争论下去。 “不必再可是了。”中年邋遢男子板着脸严厉打断,待怒气消退了些,才继续好言相劝,语气尽量保持温和,“徒儿,为师说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我女儿对你倾心爱慕已久,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此前命你小师弟代为师将那幅画送到你俩手中,也是对你俩有意撮合,想必这件事你也心知肚明。” “还有,前段时日,那木烈狼单独找我详谈过,一来便直接开门见山,有意将他干孙女许配给你。”他继续侃侃劝言,“而且,他干孙女也表过态,如若将我女儿许配给你,她不介意给你做妾。” “两个女子对你这般真情实意,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让你遇到两个对你真心付出的善良女子。”他内心感慨颇多。 “师尊,您所说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夕舯虞眸光明灭不定,“五师妹真心待我,我自然能够真切感受到,可那木长老的干孙女……是否真如您所讲这般真情实意,那便有待斟酌一二了。” “哦?”中年邋遢男子略感诧异,“难道她并非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实则对你另有企图?” “我与她也只仅仅打过几次交道罢了!并未深入了解,至于她真实品性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夕舯虞脸色深沉,“单从我与她简单打过几次交道便粗略了解到,这个女人城府极深,且颇有手段,也懂得审时度势,绝不甘心屈居人下,日后若真娶了她,也定会互相处处提防,与其如此不快活,倒不如与她尽量保持距离,能日日不见,那便再好不过了。” “嗯。”中年邋遢男子点头认同,“那老东西还向我说尽她各种好,什么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等等鬼话连篇之言,如今细细想来,他起初也是没安好心,心里肯定憋着什么坏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夕舯虞面容凝重道:“您老与她素未谋面,仅听木长老的片面之词,便觉得她理应如此,未知事物才是最为可怕的,至少在我看来,即便他如何费尽三寸不烂之舌,我也定不会纳她为妾,彼此信任,交付真心,才是身为夫妻之间的好典范。” “为师近日倒有所耳闻,她时常纠缠于你,想必这也是那老东西叫她这么做的。”中年邋遢男子也面露不快,“依据你如今种种论述,她表面上装作柔弱贤惠,实则心高气傲得很,几乎不将低于她修为之人放在眼里,若非你乃为师座下首徒,她也定是看你不上,那老东西也不会心甘情愿要将他干孙女许配给你了。” “不错。”夕舯虞点点头,“她来寻我,我大多数时候都是避而不见,实在避无可避之下,也只好假装客客气气与她交谈,既然她别有目的,那我又怎会与她纠缠太深呢!只是她这脸皮也的确够厚,我对她这般不冷不淡,她居然从未放弃与我纠缠下去的念头,次次还能与我谈笑风生,跟没事人似的,这一点倒令我始料未及。” “女人心,海底针,咱们师徒俩身为男人,又怎么能彻底摸透女人的心思呢!”中年邋遢男子嘴角含笑道。 “师尊所言极是。”夕舯虞拱手附和。 中年邋遢男子挥了挥袖袍,“好了,你不想娶她,那便随你,不过,我女儿倒是与你颇为般配,她对你有意,你日后可不能辜负了她。” 待他讲完,双眸还有意无意朝大门外瞥去,他暗自摇头失笑,内心颇为无可奈何。 大门外,她听她父亲一席话,心中不免欢欣雀跃不已,不禁羞涩得捂住羞红脸颊,浑身燥热难耐,心头小鹿乱撞,女孩子家家的小家碧玉在她这里展露得淋漓尽致。 “师尊,我……”他正欲说下去。 “好了。”中年邋遢男子缓缓闭上浑浊双眸,语气不容置疑,“为师累了,需要好好休憩一番,你退下吧!” “徒儿告退!”他欲言又止,最终也只能轻叹一声,起身轻手轻脚退出大殿。 大门外,她闻听见状赶紧快步离去,及时躲避在某个角落里,他从她身前不远处经过,临下山之际,微微回眸,眼神平静如水,他脚步丝毫未停,不疾不徐下山离去。 他感应敏锐,一早便察觉到大门外有人偷听,根本瞒他不住,只是从头到尾都未想过要去揭穿,以免令气氛尴尬。 他骑上飞禽灵兽返回屋舍,一来一回,天色也渐渐昏暗了下来。 “嗯?”他瞧见那张小簪不知去向,屋舍内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不禁疑惑皱眉,随后传唤来一名老仆,“福伯,我一个时辰前外出之后,在这期间是否有人来过?” “有人来过?”驼背老仆头发花白,到了这把年纪,记性极差,只不过,对于这间屋舍主人以往的诸般交代,他却记得格外清楚,他仅仅沉思了片刻,便眸光一动,赶忙老实回答,“官人,老仆我记性可是远胜年轻人,我恪尽职守,从未看见有谁进过您屋舍,我对天发誓,我所言句句属实。” 他以义正言辞的口吻,说着一番糊涂话。 “好了好了,我信你。”夕舯虞早已习以为常,“你先下去吧!” “好嘞!”驼背老仆挠头哈哈傻笑,转身拄着拐杖慢吞吞离去。 “会是谁呢!”夕舯虞来到茶田,来回向众人简单问询了一遍,皆不得其果。 他自知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是什么珍贵宝贝,只是普通草纸一张,再重新写过便是,最终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一百零八集 共谋御敌大计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恢宏洞府,主事大殿内。 大院士正盘坐蒲团上闭眸静修,大殿内异常寂静,落针可闻。 时间悄然过了几息,他突兀缓缓睁开浑浊双眸,心下忽有所感,朝大殿右侧密室扭头望去,“不知不觉,这小子闭关突破已过去大半月,在此之前都保持循序渐进,修为以点滴增涨,还算稳定。” “可眼下汲取天地元气却比往昔要快上许多,看来,他离突破瓶颈也只差一线,随时可冲破生命桎梏,迈入另外一片缥缈天地。”他为对方感到高兴,作为达者先师,自然很疼爱亲手教导的子女后辈,视为掌中宝,一方都不偏袒,含辛茹苦,倾尽心血,一心希望他们成材后能各自闯荡出一番天地来,也不辜负他长久以来的悉心栽培。 “快了,就快了。”他回头注视大殿之外,沧桑面容历经漫长岁月冲刷,遗留下痕迹,显得神圣古朴无华,他喃喃低语,“倘若功成,便自此鲤鱼跃龙门,若不幸反噬陨落,也是你命中有此一劫,修行道路需靠自身一步一脚印开拓,旁人最多只可帮衬相助一二,一切便靠你自己的造化了。” “是成是败,便在此一举了。”他目光徒然变得尤为坚定,似乎蕴含一份寄托,但更多的还是期许,以及对世事变幻难料的忧心忡忡。 过了一小会儿,一位年轻弟子从大殿外风尘仆仆赶来,入内行至近前来恭敬作揖,“启禀大院士,‘潮汐仙乡’派遣几名神子神女求见。” “呵呵,还真看得起老夫。”中年邋遢男子挥一挥衣袖,大义凛然威严道:“速速命人去‘一品添香’设宴,老夫要好生招待这几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是。”年轻弟子乖巧听命,而后转身迅速退去。 这座山头半山腰上,有处缤纷花田,漫山遍野开满艳丽鲜花,竞相绽放,香味迎面扑鼻而来,令人流连忘返,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一处较为开阔花田上,人影绰绰,诸多奴仆下人相继搬来条案蒲团,按照主客顺序依次摆放好,随后又有一拨婢女各自端着瓜果菜肴款款走来,摆放在条案上。 “诸位大人,请随我来。”过了片刻功夫,又有一拨人沿着崎岖山路往上而来,一名中年管事负责领路,一路谄媚逢迎,身边几名容颜绝美的神子神女身着洁白圣袍,浑身上下沐浴光辉,一尘不染,不含一丝皱褶,颇为光鲜亮丽,引得路过奴仆婢女频频侧目,低头羞涩不已。 他们人手一本厚厚典籍,封面印刻奇异图案与文字,神态冷傲,不苟言笑,一头秀丽长发盘于脑后,长相有别于人族,但又与人族极为酷似,只是眼角皮肤覆盖少许鳞片,其余倒与人族相差无异。 中年管事谄笑带领这几名异族来到花田,依次恭请落座,身旁几名婢女自觉为他们斟满酒水,个个小心伺候着,生怕将他们惹恼。 “诸位大人,你们先吃着喝着,大院士随后便到。”中年管事卑躬屈膝,一脸堆笑,尽职尽责伺候。 “大兄,咱们一路走来,所见所闻也不怎么样嘛!”几名神子神女之中,一位长相稍微稚嫩些许的少年挤眉撇嘴,语气略微不屑,“这‘隋山道院’虽人才济济,建筑风格富丽堂皇,可与我们‘潮汐仙乡’一番相比之下,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闭嘴。”一名神女当即横眉怒目呵斥,姣好面容冷若冰霜,仿佛寒冰万年不化,“这一桌子美味佳肴也堵不住你的臭嘴,出门在外需谨言慎行,小心祸从口出,一身良好修养都喂了狗了。” 少年当即羞愧难当怵怵低头,再也不敢多胡言乱语半句。 一名领头神子在这几人之中年岁最长,他也跟着冷眸瞥去,没甩好脸色,转而对中年管事微微欠身作揖,“愚弟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不碍事,不碍事。”中年管事诚惶诚恐,连忙笑眯眯回敬一礼。 “哈哈哈。”在他们笑谈之际,大院士也正好迈步缓缓赶来,“诸位,饭菜可合胃口?” 几名神子神女连忙起身相迎,齐齐恭敬作揖,“拜见大院士。” “快坐快坐,不必多礼。”中年邋遢男子挥了挥手,来到主座上大马金刀盘膝而坐,他们也纷纷坐下,坐姿优雅得体,尽显大家风度。 中年管事躬身施礼,而后含笑退去。 “诸位舟车劳顿远道而来,肚子都饿了吧!快尝尝我道院当地有名的特色菜肴,看看合不合胃口。”大院士伸手恭请,一派掌教风姿威武不凡,落在他们眼里也是由衷敬佩。 “好。”领头神子率先动筷,在他眼神示意之下,其余几人也纷纷夹菜送入嘴里,他们自小受到良好教育,言谈举止自然极为优雅,就连吃饭动作也是细嚼慢咽,极尽完美,不让外人看出丝毫粗鄙不雅之举。 “不知诸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中年邋遢男子见他们吃得挺香,便适时开口问明来意。 “我‘潮汐仙乡’秉承上天意志,下凡游历,解救世人脱离苦海。”领头神子赶忙放下筷子,一番义正言辞道:“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皆是饿殍遍野,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为挽救黎民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族希望征求您许可,不日派遣大量族人助您大蘅境扫荡肃清一切邪恶势力,还朗朗乾坤以太平繁荣,不知您意下如何?” “哈哈哈~~”大院士顿时开怀大笑,甚是客客气气道:“你族既有这份慈悲侠义心肠,心怀天下苍生安危,这自然是极好,我正道一派本就应该同仇敌忾,共同抵御世间所有邪恶势力,既然你族与我道院同样心系苍生,那便应该同气连枝,你们有这份良善之心,我又怎会恶了你族之意呢!” “那您是同意了?”领头神子连忙追问,神态略微激动与欢喜。 “嗯,那是自然。”中年邋遢男子笑容满面,“既然同为正道一派,自然应该携手御敌,有了你族鼎力相助,相信定能大举重创邪魔外道,我大蘅境内诸多黎民百姓也能少受许多疾苦,尽早将邪祟铲除干净,天下苍生也能尽快休养生息,再现昔日繁荣昌盛。” “您如此大度慈悲,真令我等敬佩之至。”领头神子满脸真诚,低头作揖,这一礼是实实在在的,丝毫不弄虚作假,“世人盛传,您以宽宏仁德治理治下子民,百姓也对您甚为拥护爱戴,颇得民心,在您一番治理之下,百姓安居乐业,各地城镇繁荣富强,只因当初那场‘天狗蚀月’异象降临凡尘,才令天下各地一夕之间惨遭妖魔邪祟侵扰祸乱,致使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酿成这场人间惨祸。” “神子所言极是!”中年邋遢男子摇头叹息,“当初那场天地异象猝不及防来临,打了我道院一个措手不及,原本蛰伏藏匿于山川大泽之间的诸多妖魔邪祟,一夕之间修为突飞猛进,跃升了好几个层次,更是令它们彻底丧失原有神智,变得癫狂嗜血,之后短短几日,便造成我道院统辖境内损失惨重,到处是血流成河,不可谓不惨烈。” “我族也同样损失惨重,与众多妖魔邪祟殊死搏斗至今,我族不得不面临人才凋零的惨淡局面。”领头神子言及于此便黯然神伤,仰头望天做虔诚朝拜举动,其余同族也紧随其后,“可我族却丝毫不气馁胆怯,在此期间也组织过好几次大扫荡,对妖邪狠狠造成沉痛打击,不管大举来犯多少次,我族都会顽强力搏到底,不将它们杀个片甲不留,绝不善罢甘休。” “经历最初那场猝不及防的惨痛教训之后,我族及时下达种种御敌方案,有效组织防御力量,从起初至今,我族由原来的措手不及,到如今的井然有序抵抗强敌,我族各地民生也有了很大起色。”一名神女脆生生道:“从最初至今,我族优秀子弟虽损失惨重,可后辈子嗣天赋资质同样不可小觑,许多修行至今,也成为了我族中流砥柱,有充足实力抵御妖邪侵犯作祟,弥补了优秀子弟大量流失的空缺。” “待我族逐渐趋于安稳之后,便分派数名至十数名不等的优秀子弟到各大小势力参见,与各势力首领详细商榷有效解决方针,希冀能携手共退妖魔邪祟,还天下以太平。”领头神子接过话茬,继续滔滔不绝。 “可倘若你族分派大量优秀子弟与各势力携手御敌,那你族管辖境内各地短时间之内岂不是会面临人才严重缺失问题。”大院士直戳要害,“那不就等于令妖魔邪祟有了可乘之机?” “个族荣辱终究抵不过天下兴衰存亡。”领头神子面泛慈祥,“若妖魔作祟这一大难题得不到有效解决,还谈何天下太平,我正道一方能够欣欣向荣,才是天下之幸。” “再说了,我族虽派遣大量优秀子弟与各势力参战御敌,腹地内人才严重缺失这一大问题不可避免。”领头神子满脸自信,“但是,我族乃大族,底蕴深厚,从古至今也积蓄了诸多大杀伤力珍宝用以御敌,有了这一大助力,也彻底弥补了优秀人才严重缺失这一难题。” “嗯。”大院士含笑点头,“缺少大量优秀子弟镇守,便用珍贵至宝来弥补空缺,这也倒是个好办法,我道院虽也底蕴深厚,却无法与你族相提并论,关于心系苍生这一点,老夫自惭形秽,倒是应该反过来好好学习你族榜样。” “哪里哪里!”领头神子也微笑以对,“您老谬赞了,大家同为正道一派,本就应该同仇敌忾,不分你我,解救天下苍生方为当下重中之重,太过客套的话就不必互相吹捧了,免得生分。” “哈哈哈。”中年邋遢男子仰头畅笑,“说得好,来来来,老夫敬你一杯。” “请。”领头神子几人齐齐举杯回敬,优雅饮尽果酒。 “对了。”领头神子话锋一转,只见他当即催发指间那枚空间戒,同时迸发一道璀璨光芒,待散尽,条案上便多出了六本厚重典籍,“这六本典籍分别记载了我族众多强大秘术,既然与您已谈妥相关事宜,我族君主便命我赠予您,你人族可借鉴吸收,借此壮大实力,还望您收下。” “这怎么行。”大院士连连摆手,“这份礼物太贵重了,老夫不能收。” “既然是赠送,那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领头神子将六本典籍推前些许,“况且,你人族每强大一分,便多了一分御敌把握,届时与我族联手,胜算也会越大,何乐而不为呢!” “言之有理。”大院士犹豫片刻,随后心中也就释然了,“那老夫便却之不恭了。” 他打开乾坤袋,将六本珍贵典籍如数收好,再与他们促膝畅谈了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便命下人一路好生恭送贵客离去。 第一百零九集 成功突破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是夜,月光皎洁如洗,披洒点点朦胧光晕,天地之间万簌俱寂,偶尔有几只灵动黑影于山川湖泽一闪即逝,惊起一片鬼哭狼嚎,传荡至遥远天际尽头经久未散。 妩怜居,乃大院士膝下闺女居所,从远处望去,山间清溪瀑布流水潺潺,自有一阵阵灵动清脆之声悄然传来,方圆几里无多余建筑,此处乃她父亲为其精挑细选,不仅风景优美,而且自夜幕降临后,四周山脉便逐渐凭空孕育淡淡云雾,使此间院落云蒸霞蔚,仿佛置身于九幽仙境。 猛然吸入一大口,周身神清气爽,一身疲乏困累悉数洗尽,不由分说,这自然是由天地元气凝聚而成,使生灵四肢百骸通达,修为也由此而晋升了那么丝许,能有幸在此入住,是多少内外门弟子可望而不可求。 拉近了瞧,环境倒显得更加静谧神秘,院落内偶有奴仆成双结伴同行,人手一杆明晃晃灯笼,一边交头接耳低声笑谈各类趣事,一边自蜿蜒小道间往返警惕巡逻,以防居心叵测之人擅闯私宅。 此刻,在大门外正有两名仆从挑着灯笼摸黑看守,他俩直往羊肠小道黑漆漆尽头扫去,一缕寒风刮来,冻得两人瘦高身体激灵灵直打哆嗦,忍不住小声暗骂一句,面泛些许焦躁急迫之色,说是看顾宅邸,倒不如说是在等候某人来得准确。 不知过了多久,山下尽头黑暗中忽现一丝迷蒙光亮,一闪一闪似幽幽鬼火,且随着时间推移,那缕亮光愈发凝实,正朝这山间宅邸缓缓靠近飘来。 “二愣子,别打盹了。”一名仆从提高灯笼,并狠狠揉了揉眼睛瞪大望去,他立即瞠目结舌,惊恐得腿肚子发软,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他不断摇晃同伴肩膀,欲将其唤醒,同时直指山脚下那缕幽幽光亮,“看,你看,那是什么?” “哎呦!别摇了,我这身子骨快要被你摇散架了。”另外一名仆从顿时恼怒烦躁不已,他正做着美梦,没想到却被对方给搅断了,心里能舒服才怪,他循着手指仔细瞧去,长舒一口气,“我说,你是属猪的吗?转眼就把正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今夜有外客临门,小姐不是老早便吩咐咱俩在外恭候吗?我看你这脑袋瓜子里装的全是浆糊,妥妥的笨蛋一个。” “哦哦,对对对,看我这脑子,都把正事给忘了。”他痴痴思考了许久才忆起此前交代之事,不禁挠了挠头皮脸色一红,举止颇为滑稽可笑。 同伴白了他一眼,暗自嘟嘟囔囔鄙夷了一顿,看待对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傻子似的。 不消多时,只见一名上了年纪的护卫也挑着灯笼缓缓行至两人近前,即便烛火明亮,也看不清他面孔五官,宛如蒙上一层面纱,行踪神秘诡谲,来去如风,未留下任何路过痕迹,他嗓音极致低沉沙哑,“小姐现下各处?” “小姐眼下正在后院等候您多时了。”那位头脑机灵的仆从抢先拱手应答,身边同伴也傻愣愣的紧随作揖,二人负责推开大门,而后退至一旁。 护卫默不吭声,他提着灯笼缓步入内远去,很快便消失在两人视野里,一路所过未听见丁点脚步声传来,令二人不禁毛骨悚然,一阵寒意从头冷到脚,内心莫名惊骇不已。 二人不免松了口气,惊出一身冷汗,那名头脑灵活的仆从拍了拍胸口压压惊,指着同伴鼻子小声斥责,“下次机灵点。” “好的好的,我晓得了。”他同伴挠头憨厚傻笑,一点也未因对方过于苛责而心生埋怨气愤,反倒是乖巧老实得很,对对方唯命是从。 他俩随后入院关闭大门,做各自手头之事去了。 护卫经常串门,早已熟门熟路,他摸黑挑灯来到后院,紧接着拐过几个廊道弯口,老远便瞧见,一道高挑倩影背对而立,对方默默驻足于荷塘岸边,借着皎洁月亮披洒迷蒙光辉,背后拉出一道极长影子,在外人看来,她只身一人欣赏月色,身影颇具寂寥孤独,给人第一眼印象是那种折戟沉沙的沧桑感。 荷塘内蛙声阵阵,此起彼伏不断,这片月色下的朦胧景致颇令人陶醉沉迷,能令人烦闷思绪顷刻沉静平复,一扫而空,也难怪她会始终选择在此会见外客了。 护卫马不停蹄,连忙加紧步伐上前,于她身后近处抱拳行礼,“小姐,属下已将您所需之物带来了。” “我父亲没察觉到吧?”奚梦瑶回过神来,头也不回脆生生道。 护卫立刻恭敬回应,“老爷近段时日一直住在凌霄殿,从未有过片刻离开,他原先久居小院仅有四五仆人看顾打理,以属下之能,想要绕过他们几人察觉,自然是轻而易举。” “很好。”她当即嘴角上扬,展颜会心一笑,眼波迷离,频频闪烁睿智光芒,她侧脑轻声吩咐,“拿给我瞧瞧。” “是。”护卫得令,连忙上前几步,将一个琉璃玉盒恭敬呈递过去。 她伸出玉手接过,先细致打量一番,护卫则自觉退去。 ‘啪嗒’ 琉璃玉盒本身质地细腻纯净,未含丝毫杂质,是块难得的蕴养珍宝,但她此次目的不在盒子,而是盒内之物,二话不说,她当即目不转睛屏息打开,一道霞光璀璨夺目,闪耀四方,等光芒散尽,盒内之物便悉数呈现在其眼前。 这是两朵名贵罕见奇花,表面弥漫点点晶莹,不断自虚无孕育而生,又转瞬随之湮灭,彻底消散殆尽,一时之间竟看得痴迷入神了。 “就是这个。”她内心欢喜,脸上笑意不减,反而愈渐浓烈,点点晶莹光芒将她俏丽容颜衬托得清尘脱俗,比以往更加迷人。 她小心翼翼捻起一朵奇花置于掌心,入手有股冰凉丝滑之感,颇为舒服,她将之贴在心口,隔着纱裙砰然碎开,化作精华悉数渗透入体内,彻底融入心脏。 她浑身上下散发迷蒙毫光,整个人宛如谪仙下凡,紧闭双眸享受这种融合美妙之感,异象也就短短持续了几个呼吸功夫罢了!之后便彻底消散,恢复原本平静。 她缓缓睁眸,不断爱抚盒内剩余那朵奇花,内心渐渐滋生期待,“一半幽花已种入心田,接下来,便只需寻个合适时机,让另一半与心爱之人水**织,自此,将生生世世永不弃。” “没人能将他从我身边夺走。”她合上收好,静静欣赏满池塘荷花,眼神里说不出的柔情似水,“他只属于我一个人。” …… 次日,恢宏洞府正殿内。 大院士依旧一如既往在此守护,他忽而有所察觉,徒然睁眸扭头瞧向右侧密室,脸上浮现一抹微笑,“经历这段日子潜心闭关修炼,这小子终于不负所望,将那层隔膜捅破,晋入更高层次境界,而且,远远比我预期的要强上不少。” “不错不错!”他不断抚须,频频满意颔首,“山狸一族本就世所罕见,从古至今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许多修士穷尽一生也无法窥其真容,老夫依稀记得,这小子初入宗门时,还是个不经世事的愣头青,一晃十几年,如今已然长大成人,野性虽难驯,但终归比初次面见之时要收敛许多,心性可随岁月沉淀打磨,修为却必须凭借自身脚踏实地,一步一步修成正果。” “沧海桑田,世事沉浮。”他旋即多愁善感起来,心头感慨良多,回忆起往昔点滴岁月,恍如隔世,历历在目,他轻轻摇头长吁短叹,“雏鹰终有一天会远离父母怀抱,独自在外翱翔,面临种种艰难险阻,最终闯出一片天来。” ‘哗啦’ 密室禁制开启,一头山狸从黑暗中迈步走来,它体型庞大壮硕,身长三丈有余,瞳孔猩红嗜血,遍布血丝,择人而噬,晋入更高层次,令它欣喜若狂,仰头咆哮连连,与此前彻底丧失神智,陷入走火入魔的狂暴状态相比,这一刻它神智清晰,体内魔性亦趋于磨灭,由大院士日夜亲力亲为守护在侧,想再次发狂都难。 “好了好了,玩闹够了便恢复原形吧!”他无奈失笑。 ‘呼呼呼’ 它嘿嘿一笑,庞大体型逐渐缩小,外形眨眼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人族成年男子体形容貌一般无二。 “多谢师尊这段时日为徒儿护法,助徒儿突破生命桎梏,晋入更高层次境界。”他连忙快步走到对方跟前,扑通一声跪伏叩首,“若非师尊悉心照料,恐怕徒儿早已疯癫入魔,更无可能达到那层高不可攀的高度,这一切皆乃师尊赐予,徒儿永世难忘师恩。” “好了,起来吧!”中年邋遢男子微微一拂袖,“你我师徒一场,你此前有难,为师又怎能袖手旁观,你这辈子只需记住为师的传道受业之恩即可,多余虚礼就不必了。” “是。”他乖巧听从,“徒儿定当谨记于心。” “师尊,徒儿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泛难色。 “你我师徒一场,有什么话不好当面直言。”大院士豪爽道:“但说无妨!” “我如今突破生命桎梏,晋入更高层次,修为大成,独自面对强敌也有了足够自保之力。”他深吸口气,而后试探性问道:“您看……是否能让徒儿下山闯荡游历,一展宏图抱负?” “天下间高手如云,比你如今修为还要强大之辈比比皆是,用多如牛毛来形容亦不为过。”大院士面色微沉,语气稍冷,“凭你如今修为下山闯荡,与自寻死路又有何异,别以为学了点本事,便自认为足以傲视群雄,殊不知,你这点微末道行在那些强者眼里,连他们的脚趾头都比不上,你还是安心在宗门内修行,待足够有自保能力,再下山闯荡也不迟。” “可徒儿一刻也等不及了。”他频频叩首恳求,“您就应允徒儿这点要求吧!” “你就这么想下山?”大院士反问一句。 “嗯。”他重重点头,“徒儿做梦都想。” “唉!”大院士沉默许久,他脑中浮现诸多念头,理清其中的利弊好坏,眼见其心意已决,最终也只好遂了他的愿,“既然如此,为师便答应你。” “多谢师尊成全。”他顿时大喜过望,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中年邋遢男子面容沉重,“为师既已应允你要求,不代表你即刻便可下山,你如今刚刚突破,根基尚且不稳固,接下来一段时日,你必须好好在宗门内休养生息,待你修为彻底稳固,再择一吉日下山。” “徒儿谨遵师命。”他内心深处无比激动,他这一族本就野性难驯,喜闯荡游戏人间,只不过在他师尊一番悉心教导之下,燥动心性才收敛了许多,但这也并不代表他会永远耐得住这份枯燥乏味生活,终有一日,他也会学成下山,只是早晚问题,眼下只不过提早了些罢了! “为师已替你选择好下山历练的地点。”大院士语重心长道:“近段时日,黑瑚山一带疟疾扩散爆发严重,已造成十里八乡的人族几乎死绝殆尽,据在外闯荡的弟子回报,已确定乃妖邪所为,你下山之后的首个历练地点,便是在这黑瑚山,找出那妖邪巢穴所在,彻底根除干净。” “你本体乃是山狸,肉身强悍,修为更比同层次者高出许多。”大院士冷静道:“黑瑚山一带的妖邪,外门弟子去再多也是送命,内门弟子才足以应付自如,想来派遣你去那儿历练,危险程度也不高,你应对起来也会轻而易举。” “待你修为稳固,便去那黑瑚山历练闯荡。”大院士继续开口,“等将那妖邪巢穴彻底拔除干净之后,为师会再另外安排你去别处历练。” “徒儿遵命!”他恭敬听从。 “嗯。”大院士微微挥手,“若无他事,便先下去吧!” “徒儿告退!”他拱手作揖,接着转身退出大殿,传唤来坐骑返回居所。 “子女大了不中留呐!”大院士满脸惆怅,“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弟子学成下山,心里这滋味也颇不好受,可即使再不好受,又能如何呢!还不是必须面对现实。” “命运,有时候真待老夫不公平。”他一脸愁容,这一刻他想了很多,“兴许,真该放下默守陈规,才能令后辈子弟走得更高更远吧!” …… 第一百一十集 一往情深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一个月之后。 议事大殿。 一侧走廊上,六名雍容华贵宫女各自挑着香薰金盏迈动莲步款款而来,她们俏丽容颜微泛媚笑,神色平静祥和,井然有序在前头领路,之后便是刚好沐浴更衣完毕的青年男子昂首阔步跟随走来,他正是大院士座下排行十三的嫡传弟子,今日是他正式下山历练的日子,场面自然要浩大些,他刚沐浴完,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往更显神清气爽,也要精神抖擞得多。 身后有两排仆从低头紧随,这支护送队伍排场也属于嫡传弟子才配拥有的最高规格,不可谓不令众多内外门弟子们羡慕不已。 一众宫女与仆从们缓缓走到大殿中央,齐齐对端坐宝座上的大院士行跪拜大礼,齐声山呼,“祝大院士洪福齐天,万古不朽。” “参见师尊。”至于他则按照以往惯例行叩师礼。 “哈哈哈。”大院士抚须开怀大笑,“好好好,都起来吧!” “谢大院士。” “谢师尊。” 殿下众人纷纷听命起身,宫女仆从等人默默退居两侧,青年男子则原地恭立等候,老实听从大院士安排。 “徒儿,今日是你正式下山历练闯荡的大好日子,为师也没什么珍贵宝物好送给你的,只送给你一句话为你践行。”大院士凝重叮嘱,“出门在外,切勿好高骛远,记住,常回宗门探望一二,这里永远是你另一个家。” “是,师尊。”青年男子忍住泪水,内心有诸般不舍,“徒儿定当谨记。” “嗯。”大院士眼神温柔,他继而深吸口气,大手一挥,“来人,吩咐下去,为老夫徒儿敲钟践行。” “谨遵御令!”大殿门外有两名重甲护卫负责把守,他俩恭敬听从,而后转身离去下达命令。 又过了几个呼吸,两名肌肉遒结的粗犷大汉来到钟塔楼顶,手持木锤面对而立,毫不犹豫奋力敲击下去。 ‘咚咚咚!!’ 总共敲击六声,声声悠扬延绵,紧密有序,轻松传遍道院上下各个角落。 在这一刻,凡是行色匆匆往返各地,在藏经阁内勤奋刻苦钻研修习,在练武场上挥洒汗水,又或是在嬉笑打骂,所有弟子与长老们,不约而同停下手头之事,郑重遥遥眺望钟塔楼方向,在心里为他默念祈福。 此事意义非凡,大院士座下无论哪个嫡传弟子下山历练,都会受到这最高规格洗礼践行,这是对掌教的尊重,也是隋山道院自创派伊始制定下来的诸多森严规矩之一。 在桃园林内,几名同门男女正在桃树下吹奏乐曲,忽而听见六道悠扬钟声传来,遂纷纷停下。 他们彼此对视,极有默契的尽皆露出明媚笑容,而后站起身来朝议事大殿方向齐齐作揖,“恭送公良师弟。” 在佝偻老者住处,自双臂接好之后,逐渐习惯了一段日子,如今也已能挥使自如,他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双肩各挎竹篓与钓竿,一脸悠闲自在,正巧欲出门去太湖垂钓。 他于此刻也清晰听见,六道悠扬钟声自钟塔楼方向传入耳畔,不免微微愣了愣神,随后嘴角上扬,连忙也跟着拱手作揖,“恭送小十三。” 伊府后花园。 “对对,没错,就该这样。”伊芙苓正驻足一旁负手指挥,她态度极其认真,对眼前这位小师兄也是倾囊相授,他身份地位高贵尊崇,她仅仅是个外门天骄罢了!眼下自然应该好好巴结,日后若有事相求,也会念及彼时诚心教导之恩相助一二。 “小师兄,剑道一途追求快准狠,必须样样修行到极致,你今日所挥洒的千万倍汗水,都是为了在日后成为一代剑道大家。”她循循教导,“你天赋异禀,虽顿悟资质差了点,但好歹可靠后天努力弥补,外加你本身优秀天赋,成为叱咤风云的剑道宗师亦指日可待。” 在她话音刚落,六道悠扬钟声也陡然传入他俩耳中。 “嗯?”伊芙苓头脑灵敏,也是第一个率先反应过来,她自然知晓这六道钟声所代表为何意,连忙简单整理了下纱裙,而后朝议事大殿方向拱手拜去,“恭送十三师兄。” “十三师兄这么快就要下山历练去了?”廖子殇停止练剑,回眸遥望钟塔楼,来不及多想,也紧随其后持剑作揖,为他践行。 藏书阁。 众多内外门弟子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有说有笑的并肩结伴往返,此间好不热闹! 在三楼一间幽静雅室内,夕舯虞正独自一人在此静心翻阅典籍,越加往上,隔音效果越好,所存放典籍也愈发珍贵,这三楼属于藏书阁中层,环境还算舒适,此刻来往弟子也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几人,都是内外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才有资格来此翻阅典籍,那些籍籍无名之辈,虽内心颇为渴望,可道院明令禁止,他们也不敢胆大妄为肆意违抗,后果有多严重,可想而知。 此时,有几名女弟子羞红着脸颊,窃窃私语互相推搡着走来,这间雅室有层珠帘格挡住了视线,但却不妨碍她们痴痴欣赏那张绝美侧颜,随着愈发靠近,她们心脏便止不住的怦怦乱跳,且跳动得越来越快。 她们站在雅室外,隔着珠帘频频往里羞涩偷瞄,最后才壮起几分胆量,纷纷掏出早已准备多时的情书,正待递将上去。 可偏偏此时刚巧有六道钟声传来,打断了她们精心准备日久,即将说出口的一段情话。 她们唯有暂时作罢,先恭送要紧,同楼层内的其余弟子也纷纷转身往议事大殿拱手拜去,原本颇为热闹的藏书阁,一下子之间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嗯?”夕舯虞双眸微动,继而嘴角上扬,“翻阅了半天典籍,都忘记了今天这个大日子。” “算了,想必他此时也已动身下山历练去了。”他轻声细语,“我若此时前往相送,恐怕也已晚了,也见不到他人影。” “心意到了便好。”他抱拳微微施礼,“小十三,一路好走,我们这些师兄师姐,也即将在不久之后学成下山,届时,再一同齐聚把酒言欢。” 他在内心默默为对方践行,祈求平安,道院上下鲜少有大事发生,除了妖邪作祟之外,也就今日这场践行大礼最为隆重,举派上下为其送别。 议事大殿。 他默默驻足于大殿门槛边上,遥遥眺望注目钟塔楼方向怔怔入神,这一刻他心绪复杂,回忆往昔种种,有酸甜苦辣咸,对他而言,统统乃最美好的欢乐时光,可惜,却一去不复返,所幸,他收获了一群同门手足,师尊更是待他如子侄,长久以来对他毫无保留倾囊相授,不是亲生,却胜似亲人,这是最为难能可贵的一段经历,他会永远珍藏心底,永不相忘。 “徒儿,该走了。”大院士声音低沉,“记住为师刚才所交代的那番话。” “师尊,您多加保重。”他眼泛泪花,最后还是忍不住离别伤悲,流下眼泪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收回去。”大院士轻声训斥,“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徒儿告辞!”他当即转身大跨步离去,头也不回,生怕一回头,便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诸位师兄师姐,来日再会!”他心头默念,一把将泪水抹干净,调整好情绪,并传唤来飞禽坐骑,跃起盘膝坐好,身下坐骑当即振翅一飞冲天,不消几刹那便破空远去,消失在天际尽头。 …… 时值初冬,入夜渐冷,白昼阳光明媚,光线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也并未感觉到有多寒冷,只不过,眼下季节更迭太快,眼看着刚过完酷热夏季,这冬天便眨眼即至,往往令人措手不及。 待夜幕降临后,气温逐渐变冷,且随着时辰推移,一口气会下降个十几度,昼夜温差太大,换作普通老百姓,早已冻得瑟瑟发抖,赶紧穿衣披袄,可对于修行者而言,他们体魄强健,区区这点寒冷,不足为惧。 夜色已深,天空阴云密布,将一轮残月几乎遮掩,皎洁光辉愈发晦暗朦胧,大院士所居住的独立院落内,寒风习习,凛冽刺骨,吹打得各处廊道上的烛火灯笼左支右拙,摇晃个不停,各处庭院之间的奇花异植更是沙沙作响,颇显寂寥萧条,偶有奴仆挑灯来回匆匆走动,紧了紧身上厚实棉袄,以防冻坏了身子。 ‘呼呼呼’ 此时,在一片灰蒙蒙天边尽头,一头飞禽灵兽振翅破空迅速飞来,不消几息,便俯冲而下稳稳降落在某处庭院内。 奚梦瑶身手敏捷一跃而下,几个大跨步来到屋门前,并顺手轻轻推开,跨入屋内反手关闭,轻手轻脚行至大院士近前来,“爹爹,您寻女儿?” 他停止吐纳调养身心,从玄妙状态中回过神缓缓睁开眼来,他目不转睛注视着对方,自始至终一声不吭,瞧得她浑身冷嗖嗖的,止不住头皮发麻,她欲言又止,见父亲一直不开口,也就没那胆子再多问哪怕一句话来,实在是对方眼神太冷漠,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启齿。 待过了许久,他才微微摇头叹息,“乖女儿,妳自小知书达理,心性纯良,切不可行那偷窃之举,此等行为,无异于与那些肮脏龌龊之辈等同一般。” “莫非父亲知道了?”奚梦瑶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之色,但转瞬间又恢复平静,她展颜一笑,“爹爹,女儿自幼便不屑与那些龌龊之人同流合污,长大后更是深知行侠仗义方为正途,又怎会行此等腌臜之举呢!” “妳以为那段时日趁为父不在,便派遣护卫来我屋内偷窃,为父便浑然不知了?”大院士语出惊人。 “爹爹,女儿错了,女儿知错了。”她立即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言辞中隐含哭腔,“女儿千不该万不该,命护卫来您房中偷窃,女儿犯下弥天大错,有失大家闺秀知书达理风范,让您蒙羞,女儿甘愿受罚。” “哎!”毕竟她始终都是自己亲生女儿,即便再有过错,又怎会舍得下重手,他心中还是颇为不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念妳是初犯,为父可以既往不咎,既为老夫女儿,便不可心生半点歪念,如此行事,反而对妳往后修行之路毫无半分益处。” “女儿定铭记于心。”她乖巧点头。 “只是……”她话锋一转,继续开口言语,“女儿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个人终生大事着想。” “妳心里那点小心思,为父又怎会不了解。”大院士目光微凝,“妳完全没必要命护卫偷偷摸摸行事,妳即便不偷,为父也会寻个时机给妳,因为,这两朵幽花本就是为父为你俩精心准备的,妳又何必多此一举,在妳人生道路上添加一笔污点呢!” “女儿,女儿……”在对方讲完后,她才彻底幡然醒悟,可做了便是做了,人生没有后悔药可吃,兴许等她日后再忆起此事,她内心多多少少会悔恨自己曾经犯下的傻事吧! “知错便好,其余不必多言。”他低声轻叹,目光愈渐浑浊,“去吧!为父已提前为妳安排好一切,他已率先前往千雁湖,妳现下动身赶去,刚好能与他碰面。” “多谢爹爹。”她感激涕零,内心欢欣雀跃不已。 “去吧!”他挥了挥衣袖,之后便缓缓闭上浑浊眼眸,纹丝不动静心打坐。 她赶紧起身跑出屋舍,满心欢喜跳上飞禽灵兽后背盘膝坐好,坐骑一飞冲天,眨眼远去。 “我女儿用情至深,可惜他却是个榆木疙瘩,脑子始终不开窍。”大院士双眸微眯,一番喃喃自语,“幽花一旦种下,便会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 “徒儿,你可莫要伤了我女儿一颗真心呐!”一番话言毕,便又继续闭上双眸静心吐纳打息,庭院外一阵寒风吹拂而过,扫起几许落寞与寂寥。 第一百一十一集 心碎如刀绞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夜深人静之时,寒风凛冽刺骨,透入五脏六腑,四周环境虽静谧无声,寒冷寂寥,但好歹还有丝丝缕缕月华作伴,不至于形单影只,凄苦无依。 千雁湖始建于隋山道院创立之初,乃是珍禽异兽修养圣地,普通弟子不得轻易踏足,大院士年轻时在外游历闯荡,身旁有头妖宠长久随行陪同,与它主人携手征战四方,在外闯荡了上千年漫长岁月,临近年迈,对杀戮渐生倦怠,主仆才回归宗派休养生息。 上代大院士寿尽宾天,他座下首徒才秉承师尊遗志,继承掌教之位,也就是现如今的当代大院士奚寒封,他座下妖宠也年老体衰,为了能够让它好好颐养天年,便将它安排在千雁湖休养生息,让它余下岁月能得到慰藉,一住,便又过去了近千年,往年里,也就只有大院士时常来探望,今夜,却是个例外。 月黑风高,夕舯虞师兄弟俩人漫步走在羊肠小道上,顺手拨开沿途遮挡的稀疏树叶,走了没多久,前方忽而豁然开朗,二人稍稍愣住,平静驻足在千雁湖边缘出入口岩石台阶上,环顾仔细打量周围寂寥环境。 廖子殇原本站在他大师兄身后,只因充满好奇心,便按耐不住拨开草丛冒出小脑袋来,双眸机灵四下张望,而后抬头奶声奶气道:“大师兄,咱们到了?” “嗯。”夕舯虞微微淡笑点头,率先迈步前往,“走吧!” 廖子殇也紧随跟上步伐,一路欢快奔跑在最前头,还时不时回头向他大师兄嬉笑招手,他颇感无奈,小孩子童心未泯,自入门至今,顽皮心性虽有所收敛,但毕竟仍未长大成人,年龄尚幼,嬉戏玩耍本就属于小孩心性,他爱玩便虽他去,作为他大师兄,也不好太严加管教,偶尔让他率性而为,也有助于给他童年留下一段美好回忆。 二人从石拱桥上穿行而过,一路静心漫步欣赏月下景色,他俩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便来到湖心亭对岸边上。 “大师兄,咱们过去瞧瞧。”廖子殇一手指着湖心亭,一手牵起对方正欲往所指建筑物跑去。 “你去吧!我想自个儿呆会。”夕舯虞笑了笑。 “好吧!”他眸泛丝许失落,但很快便被欢喜遮掩,独自一人奔跑在七拐八绕的岩石栈道上,随着愈发靠近,内心欢乐便越浓厚。 “师尊今夜命我来此,说是约了个人与我见面。”夕舯虞上前几步,驻足于湖泊边缘,他低头凝望波光粼粼的湖面,借助朦胧月色,勉强可瞧清湖面倒影,此刻他思绪万千,脸上神情令人琢磨不透,唯有常年饱经风霜之人才会如此多愁善感,“也不知替我约了何人。” ‘哗啦啦’ 岩石栈道边上湖水忽而漩涡汹涌,波涛滚滚,激起无尽浪花,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他二人措手不及。 廖子殇被吓了一大跳,娇小身体陡然一抖,脚底差点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拍拍胸口压压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至于他大师兄则表现得很泰然自若,未被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吓到,而是眸光微动,抬头冰冷紧盯漩涡中心,时刻保持警惕。 不消几刹那,一头狰狞妖兽冲出湖底冒出小半截庞大身躯来,它那三对赤金瞳目扑闪扑闪频频眨动,甚是炯炯有神,气势威压惊人,不可一世,换作平常人,早就吓破了胆,两股战战昏死过去。 它硕大兽目来回打量两个突然造访的陌生人,并未凶光毕露,也并未展露出丝毫敌意,而是满眼好奇,除了它主人时常来探望之外,倒不曾有第三者踏足此地,会好奇些也实属常态。 “小师弟,切勿轻举妄动。”夕舯虞立马传音提醒,“这头妖宠乃师尊坐骑,与师尊南征北战,立下过赫赫功劳,临近年迈才被师尊安排在此颐养天年,不必惊慌,它对咱俩没有敌意。” 经他传音简单告知此兽来历,廖子殇才拍拍胸口松了口气,也放下了戒备之心,壮起胆子满眼好奇朝它上下打量一番。 “前辈,我俩并无恶意。”夕舯虞连忙拱手作揖,毕恭毕敬道:“只是师尊早先替我约了个人,命我来此等候,才打扰了前辈您清修,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您海涵!” 廖子殇见状,也赶紧抱拳行礼,举止不敢有丝毫不敬。 “无妨!”它口吐人言,声音轰隆隆,尤为低沉苍老,三对赤金瞳目微泛刺芒,转动庞大身躯扭头直视过去,目光悉数落在另外那位青年人身上。 “多谢前辈谅解。”夕舯虞暗自轻吁口气,闻听对方未动怒,当下便彻底放松下来。 在一人一**谈之时,它身旁湖面上又随之冒出另外一头妖兽来,这是它幼崽,刚孵化破壳不到半月,尚处年幼稚嫩,外形小巧可爱,三对赤金兽目一眨一眨的,颇为灵动乖巧,在湖面上游耍叫唤,只不过,它刚一露出湖面,目光自始至终便落在廖子殇身上,从未移开过分毫。 “嗯?”夕舯虞与它母亲也敏锐察觉到气氛微妙,不免惊诧好奇。 “大师兄,它、它……”廖子殇与它兽目乍一接触,竟心生一股血脉相连之感,他目露些许震惊,一时之间语无伦次起来。 “莫要慌张。”夕舯虞传音安抚,“且静观其变。” 母子在小声交流,它不时扭头瞥向那名幼童,兽目浮现惊讶与狐疑,等交流言毕,它才点了点头,它幼崽当即兴奋激动不已,在二人惊愕眼神下,从湖面一蹦而起,飞落在幼童旁边,不断用头颅往他身上亲昵蹭去,嘴里更是轻声叫唤着,看起来颇为享受。 “这、这……”廖子殇莫名震惊,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主人先前赠予我一株奇珍,让我拿它滋养我后辈子嗣。”它微笑解释,“想来那株奇珍必是出自你这小家伙身上,我儿才会对你这般亲昵,既是靠它蕴养我儿天赋资质,那想必我儿体内也肯定流着你这小家伙一部分鲜血,你与我儿会有种血脉相连之感也实属再正常不过。” “原来如此!”师兄弟俩人顿时恍然大悟。 “小家伙,你从此以后可愿当我儿主人?”它这番话可委实将他吓得不轻。 “什、什么?”廖子殇扭头向他大师兄瞧去,征询对方意见。 “嗯。”夕舯虞并未多言,仅仅只是浅笑点头便了事。 “我愿意。”廖子殇犹豫思索再三,最终便只好深吁口气点头答应,“只不过,你儿以后跟了我,您会不会心有不舍?” “我膝下儿女众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它话锋一转,“况且,我儿既承了你的恩,那必须要还,你与我儿命中有缘,跟在你身边也不吃亏,我儿要跟随你,做母亲的哪有不应允的道理。” “既然前辈您都这么说了,那我日后定会全心全意待它,不辜负您今夜托儿之恩。”廖子殇恭敬作揖。 “是我要向你这小家伙感恩才对。”它面泛慈祥,“若非主人当日赠予那株奇珍,我儿天赋资质也不会如此上佳,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理应受我一拜。”它低下硕大头颅拜了下去。 “不敢不敢。”廖子殇诚惶诚恐,整个人跪伏在地上,“前辈,您折煞晚辈了。” 夕舯虞在旁默默注视,笑容满面,眼前一幕颇为温馨,他不便打扰,便独自一人悄悄走开,漫步至石拱桥上欣赏周边夜色,阵阵寒风吹拂而过,他身体未有丝毫不适应,反而颇为享受,周围夜色如梦似幻,是处难得的夜景,他心境如止水,一切烦心事立即一扫而空,他尤为喜欢独自一人欣赏广袤大地壮丽风光,也唯有如此,一颗心才会彻底平静,对他修行路的成长也有不小助益。 他彻底静下心来,仰头痴痴欣赏这片夜空,浑然不知后方正有人走来。 “大师兄,好巧。”奚梦瑶笑靥如花,一张俏丽容颜在朦胧月色照耀之下,衬托得愈发甜美迷人,“没想到还能在这儿与你碰见。” “嗯?”他从沉浸状态中回过神来,回眸一笑,“是很巧。” “看来,师尊替我约的那个人,便是五师妹无疑了。”他暗自思忖,原本寂寥孤独的心有了一丝温暖。 “师妹,妳也是来此欣赏这片夜景?”他看破不说破,不想因太过直白而破坏了当下美好气氛。 “嗯。”她一脸甜蜜蜜,温柔问道:“一起?” “好。”夕舯虞点头同意。 她当即欢欣雀跃不已,一路欢快小跑到他身边,与他紧挨而立,即使二人以往经常往来,借助这片美妙夜色,她此刻也不免颇为紧张,不知所措,心头小鹿乱撞,低下头羞红着脸颊,自始至终都不敢与他对视,生怕更显羞涩。 “这丫头,心跳如此之快。”他耳聪目明,清晰感应到她心跳声在这一刻变快了许多,不免暗自无奈摇头,“也不知是怎么了,平日里可不似今夜这般反常,女人心,海底针,果真是捉摸不透呐!” 他二人就这么静静驻足欣赏夜色,彼时气氛无比美好,谁也不愿率先开口打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多时,天空悄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凛冽寒风不断吹拂,连带着令雪花飘飘,给这片天地多增添了几分色彩。 “嗯?”奚梦瑶张开手掌,片片雪花不断飘落在其掌心,她笑脸更甜美,“下雪了。” “是啊!”夕舯虞面容平静,“才入冬没几日,这场雪也下得挺及时。” “大师兄,你先前亲手送给我这对耳环,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当时说过,我也有个惊喜要送给你。”她伸手抚摸了下左耳那只耳环,随后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与其面对而视,一对漂亮眼眸含情脉脉,脸颊红彤彤,从未消退下去。 “当然记得。”他也扭头望去,二人靠得无比之近,都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呼吸声,他嘴角泛起一抹浅笑,双眸璨若星河,尤其深邃明亮,“只要是我与妳的过往点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这脑子,除了不懂儿女私情之外,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自信的。” “妳该不会……”他目露丝许诧异。 “嗯,你猜得没错。”她笑容愈浓,眼眸都弯成了月牙状,双颊更是浮现两个小酒窝,煞是可爱迷人,“我现在就要把惊喜送给你,你先将眼睛闭上。” “为何?”他一头雾水。 “哎呀!”她脸颊煞红,宛如熟透了的苹果,“你别管那么多,只需闭上就是了。” “听你的。”他迟疑了刹那,而后缓缓闭上眼眸,面容静如止水。 这一刻她等了太久太久,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一片雪花飘落于掌心正中,并未消融,而是转瞬变幻成一朵散发点点晶莹的梦幻花朵,悬浮于她掌心缓缓转动,她眼神无比坚定,也随之闭上眼眸踮起脚尖,一点点渐渐靠近对方嘴唇,掌心那朵幽花也同时朝其心口按去,心脏怦怦跳动,越跳越快,生平第一次做这种事,女儿家的羞涩远胜以往,这种不由自主很妙不可言,她完全控制不住对他的深深爱慕之情,这令她内心莫名产生羞耻罪恶感。 在双唇即将触碰刹那,他突兀来了一句,“对不起。” 她娇躯一震,此刻只觉有柄锋利匕首狠狠朝其心脏扎去,她内心有股难以言喻的巨大伤痛袭来,令她猛然睁开双眸,整副身躯都颤抖个不停,掌心那朵幽花也随之破碎消散殆尽。 她嘴角溢血,一张俏脸煞白,一滴血泪更是顺着脸颊滑落,与脚下雪花相融,她咬紧红唇,强行忍住内心巨大悲伤,不让泪水哗啦啦往外流,为了不失仪态,她转身噙着泪奔跑远去,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 过了几息,他缓缓睁眸凝望对方那道远去倩影,不禁摇头叹息,“此生,我负了妳,若有来世,我定与妳白头偕老,一心一意报答妳的一颗真心。” “修行路渺渺,我又怎可受困于儿女私情,误了我的道心呐!”他不免多愁善感,始终坚守初心不变,“说出这句‘对不起’,我鼓足了很大勇气,适才说出口,如今反倒轻松了许多,可对妳的痛,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弥补了。” 第一百一十二集 师徒缘尽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现下已是三更半夜,偌大道院上下几乎四下无人,偶尔有几位持剑弟子冒着凛冽寒冷风雪结伴在外严密巡逻,一丝不苟,眼神如鹰隼般凌厉冰冷,不放过任何细微角落。 如今这时辰,道院上下所有人几乎已熄灯就寝,因今年入冬大雪于今夜首次造访,外加上寒风凛冽刺骨,气温便雪上添霜,一瞬间突然骤降,山川大地河湖、花草树木、屋舍宫殿等宛如披上一层银白衣裳,银装素裹,这片广袤天地仿佛置身于白雪世界,凄寒萧条,风雪撕裂的呼呼声不绝于耳,四季景致之美,各有春秋,芸芸众生只不过是这片世界规则下的产物罢了!在广袤天地面前,渺小如蝼蚁,不值一提。 一头飞禽灵兽冒着凛冽寒风飞快破空振翅翱翔,它背上驮着奚梦瑶,她紧紧捂住胸口,心脏如刀绞般极为难受疼痛,俏脸苍白无比,毫无血气,她此刻正沉浸在巨大悲伤里,脑海中不断重复闪过适才那一幕场景,情至深处时,又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将身下坐骑羽翅染红,高挑身躯愈加摇摇欲坠,最后终究难以支撑住,眼前一黑彻底昏倒过去。 身下坐骑当即大惊,张喙鸣啼几声,见呼唤无果,便立马以最快速度往大院士住处赶去,凡是充当坐骑的灵兽皆已通灵,它异常担忧主人安危,原本还有约莫两里之遥,却在它提速飞行下瞬息而至,最终小心翼翼降落在庭院内。 “嗯?”屋外传来动静,立即将大院士从静修状态中吵醒,他起身走到房门前顺手打开,一入眼便瞧见自己女儿俏脸煞白昏迷不醒,他脸色大变,一个箭步闪到她身边,掏出一粒补气血的丹药喂她服下。 他将她抱起冲到隔壁屋舍内,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并为其盖好被褥,他那双浑浊眼眸泛起微弱紫芒,为她身体从头到脚彻底检查了个遍,最后目光停留在心口处,顿时眉头紧蹙,语气无比深沉,“幽花已碎裂消散,直接导致心脉受损,再想痊愈,将难如登天,遭受如此重创,对她原本稳固根基也造成不小影响,日后成就也有限。” “混账小子,老夫原以为你只是块榆木疙瘩,在老夫女儿日渐深情感染下,今夜会就此被打动,接受老夫女儿一颗芳心。”他双眸掠过一丝寒芒,宝贝女儿乃他不可触碰的逆鳞,若有人胆敢伤害她,必会承受他雷霆怒火,即便是座下最得意门徒,也一视同仁,眼下这一刻,他显然动了杀心,“令老夫万万没想到,你会如此铁石心肠,竟让老夫女儿深受如此重创,很好,非常好。” “混账小子,看老夫不一掌废了你。”他咬牙切齿,一张脸无比阴沉森寒,不难看出,如今对那小子早已恨入骨髓,不除之而后快不痛快。 “咳咳、咳咳咳~~”她剧烈咳嗽起来,随后悠悠转醒,在丹药滋补下,精气神略有起色,只不过,俏脸仍旧煞白得很,在她浑浑噩噩即将醒来之际,也隐约听见父亲所言,她不顾及身上伤势,虚弱紧抓父亲手臂,苦口婆心抽嗫央求,“爹爹,别这么做,女儿求求您了,女儿给您跪下,求求您别去。” 苦苦哀求至激动之时,她又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原本稍显起色的精气神反倒愈发严重,她完全不顾眼下身体抱恙,艰难起身欲下跪磕头。 “好好好,为父不去,为父不去。”他一脸焦急心疼,连忙将其扶回床上躺好,“宝贝女儿,妳身上伤势严重,快快躺下好好休息,为父全听妳的,不去为难那混账小子便是。” 听到父亲如此说,她内心也就稍稍放宽心了些许,只是俏容隐隐狰狞,紧紧捂住胸口,红唇紧咬,很明显正在强忍巨大疼痛不断袭来,刚才经过一番折腾,反而又令伤势加重,心脉受损,远非常人所能承受,更何况她只是个女儿家,就更加承受不住了。 “幽花尽碎,妳若未将另外一朵种入那小子心田,碎裂消散之后所带来的剧烈反噬之痛,将会叠加双倍痛楚,尽皆由妳一人承受。”他赶紧及时掏出几粒灵丹妙药,喂入她嘴里咽下,药力颇强,正逐渐恢复她心口创伤,过了半炷香,她俏容才算小有起色,他微微松了口气,可却依旧很心疼,颇为担心她又会随时复发,他很清楚,眼下必须先好好安抚她情绪方为首要。 “爹爹,您不能怪大师兄,这一切都是女儿咎由自取。”奚梦瑶呼吸平缓许多,不再似起初那般紊乱急促,即便被伤透了心,也不见她有任何怨言,只是精神一直很虚弱,毫无半分以往那般灵动乖巧,“临出发前,女儿也想过会面临失败结果,只是没想到,被一口拒绝所带来的痛苦会如此难受,甚至是深入骨髓。”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妳还在维护他,老夫当初千不该万不该,将他从狼嘴里救下。”他顿时怒火中烧,一张脸阴森得欲滴出血来,“这么多年以来,老夫含辛茹苦对他悉心栽培,他不感念师恩便算了,如今居然还将我女儿祸害成这般模样,老夫后悔莫及呐!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爹爹,大师兄品性正直,他平日待女儿也很好,事事巨细,处处为女儿着想。”她回忆往昔种种,一时之间竟忘了疼痛,秀丽俏容泛起些微温柔甜蜜。 “幽花碎裂,彻底消散殆尽,妳那颗心原本也该不会为任何人动心才对。”他眼睁睁见女儿情丝仍难断,除了惊诧感叹之余,也有些于心不忍,“可如今看来,妳对那臭小子用情太深,甚至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远远超出为父预料之外,妳心脉虽受损,一颗心已然死去,可对他的情意却难以抹除,已将那小子深深烙印在心底,这辈子都无法彻底忘却干净。” “女儿,妳这又是何苦呢!”他好言相劝,事事为她着想,“妳现在只要彻底斩断情丝,将那小子忘记,不再与他有过多牵扯,妳日后才不会再为情所累,修行道路也会平坦宽广,一路坦荡荡走得更高更远。” “爹爹,您不必再劝女儿了。”她眼眸柔和,而后缓缓闭上,“女儿这辈子早已认定他,唯他不嫁,一颗心虽沉寂燃灭,但女儿相信,日后总有一天,女儿会凭借自身努力,重新令它死灰复燃,至于我这一身修为根基,受损便受损了吧!女儿如今也不是太在乎,只要大师兄不嫌弃讨厌我,还愿意像往昔那般与我往来,女儿便心满意足了。” “不求对我动情,只求彼此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她面泛柔情,“还望爹爹成全。” “彼此无名无分,妳莫非要一辈子侍奉在他左右?”他眉头微皱。 “嗯。”她微微颔首,眼神颇为坚决。 “罢了罢了!”他面泛难色,眸光明灭不定,思索再三,唯有暂且答应,“妳这倔强性子,还真是完全遗传了妳母亲,她也如同妳这般执拗,不听劝告。” “此事容后再议。”他为她盖好被褥,神态和蔼可亲道:“妳如今身体抱恙,先好好休养身子。” “可是……”她还欲继续讲下去。 “不许顶嘴。”他面色一板,佯装生气道:“好好休息。” “好吧!”她乖巧点头,也怕父亲再次动怒。 他又好好安慰了一番,等她渐渐熟睡以后,才将蜡烛吹灭,轻手轻脚退出屋舍,并设了道隔绝禁止,保证她能得到最好休养。 “浑小子,你将老夫女儿害成这样,简直不可饶恕。”他怒气始终难消,“看老夫如何收拾你。” 千雁湖旁石拱桥上,夕舯虞依旧痴痴站着,呆愣愣注视五师妹离去方向,许久都未回过神来。 “大师兄、大师兄……”廖子殇与他灵宠从远处嬉闹走来,见对方傻傻站着,才呼唤了几声。 “嗯?”夕舯虞心不在焉道:“想回去了?” “嗯。”廖子殇点了点头,又不免狐疑询问,“你怎么了?” “没事!”他简单搪塞,而后率先离去,“走吧!” “奇怪。”廖子殇小声嘟囔,随后晃了晃小脑袋不再多想,也连忙跟上对方脚步一齐离去。 两人一兽漫步在山林间,脚下羊肠小道几乎被积雪覆盖,但还是能凭肉眼看清台阶痕迹,待行至山脚下,夕舯虞陡然停步驻足,身边一人一兽却一头雾水抬头瞧去。 “舯虞,速来老夫府上。”他脑海中突兀传来威严低沉之声。 他简单回应后,才扭头吩咐道:“小师弟,你先行回府。” 说完也不等对方追问,火急火燎传唤来飞禽坐骑独自破空远去。 “听师尊这语气,貌似很生气的样子,莫非是五师妹出了什么意外?”他盘膝坐在飞禽后背上低头沉吟,一番自语推敲间,下方一小片独立院落已然映入眼帘。 飞禽灵兽轻盈落地,他一跃而下,先深吸了口气,而后才迈步上前轻轻敲门,“师尊,弟子来了。” “进。”屋内之人言简意赅,语气一如既往的威严深沉,也隐含丝许怒气。 “看来我所料非虚。”他感应敏锐,依旧还是听出了对方正极力强忍怒火,不禁暗自发苦,“这次,定要吃上不少苦头了。” ‘吱呀’ 他推门而入,并顺手关上,几步走到对方近前恭敬行礼,“师尊,这么晚了,您找弟子何事?” “明知故问。”奚寒封一张脸冷若冰霜,他微一挥手,便在这间屋子周围设下了隔音结界,随后直接开门见山,“为师且问你,你害我女儿根基受损,这笔账该怎么算?” “弟子惶恐。”他面色骤变,连忙跪在地上,“弟子从未想过要加害师妹,也没想到会发展成如今这番局面,弟子原以为拒绝了她情意,她便会对弟子死心,没想到,反倒令她根基受损。” “师尊,敢问师妹现下何处?”他焦急追问,“弟子想见见她。” “哼!”奚寒封冷肃道:“你还有脸去见我女儿,原以为你俩郎才女貌,今夜老夫特意将你俩安排在千雁湖见面,为的是能够撮合你俩,倘若你答应了,倒是成就了美好姻缘,不失为一段佳话,可你脑子却偏偏不开窍,辜负了老夫女儿对你的真心,老夫当初也是瞎了眼,怎会收了你这孽障当弟子,若非老夫当初将你从狼嘴救下,你早被叼走给吃了,你如今就是这么报答为师的?” “弟子知错。”他频频叩首,“弟子自知有负师恩,甘愿受罚,只是,弟子在受罚之前,还望师尊准许我去见上师妹一面。” “罚是肯定要受的。”奚寒封语气颇为冷漠,“为师也准许你去见我女儿一面,不过,只能远远瞧上几眼,这是为师能做到的最大宽容。” “多谢师尊。”夕舯虞无比愧疚,“徒儿对师妹造成的伤害,这辈子都无法弥补,能远远瞧上几眼,便足矣!” “从即日起,你不再是老夫弟子,老夫也不再是你师尊,你我之间,从此再无半点关系。”“师徒情分,到此为止,还有,择日逐出师门,在此之前,必须毁去容貌,在外行走,也不得在外人面前提及老夫是你师尊,你我,自此形同陌路,你可听清了?” “师尊。”夕舯虞心头猛然一颤,一直以来,他都以师尊座下嫡传弟子为荣,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眼下这般严重,一朝打入深渊,除了难以置信之外,还有深深颓废无力感萦绕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住嘴,谁是你师尊?”奚寒封转身猛然一挥袖袍,怒瞪暴喝,“老夫宝贝女儿本就是老夫逆鳞,谁也不能伤害她一根头发,可你却偏偏不开窍,令她落得如今这副田地,没了你这位大师兄,老夫还可挑选其他德才兼备之人来继承掌教之位,这位子,并非非你不可。” “难道此事便毫无半分转圜余地?”夕舯虞是真急了,他不相信师尊会这般绝情,正试图让对方回心转意。 “老夫未废掉你一身修为,便是对你做出的最大忍让了,你休要得寸进尺。”他面露烦躁,差点气愤得欲一掌劈去。 第一百一十三集 改头换面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老夫女儿如今正在隔壁屋子疗伤静养,你可在屋外瞧上几眼,但是你记住了,倘若胆敢破门而入,休怪老夫不客气。”奚寒封双眸此刻冷漠至极,丝毫不甩好脸色,从对方将他女儿伤害到这步田地开始,对他的好感已荡然无存,如今可谓是无比厌恶痛恨,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方才能泄心头之恨,“你可听清了?” “弟子……”夕舯虞心如死灰,从小在这道院长大,待眼前之人如亲生父亲,如今师徒之情说断便断,从不迟疑犹豫哪怕片刻,一想到自此便被逐出师门,独自在外孤苦无依,浪迹天涯,对日后更是充满了迷茫与无助。 对方一个凌厉眼神扭头怒瞪过来,浑身杀气毕露,他不由得颤抖了下,连忙闭上嘴巴不再多言,低下头乖乖跪伏,即便如今心里有千般苦楚,万般难受,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连半分机会都不给他解释,真正感受到了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无力。 “晚辈听清了。”他连忙改口,殊不知,他此刻内心承受着巨大痛苦,说出这短短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从小被父母抛弃,如今又被逐出师门,可真正变成了举目无亲,内心深处空落落,郁郁不得志。 “等你看望完老夫女儿,之后便着手处理你自身诸多事宜。”奚寒封甩袖冷哼了声,而后转过头去负手背对而立,略微仰头仔细打量墙壁上那副祖师爷画像,语气自始至终冷漠无情,“倘若今夜能处理妥当,便连夜赶下山去,最迟不可逗留到明日清晨。” “晚辈谨记!”夕舯虞强忍内心悲恸,可即使再坚强之人,内心也有柔软脆弱的一面,他眼眶终究还是湿润了,从小到大从不轻言落泪,这次却败给了残酷现实。 “滚吧!”奚寒封重重低喝,“从今往后,别让老夫再看见你,不然,休怪老夫辣手无情。” “您多加保重。”夕舯虞身体微微颤抖,此乃因悲伤过度所致,一次次冷语相对,宛如重锤在狠狠敲砸其心脏,令其内心那片美好世界逐渐走向崩塌毁灭,直至眼下彻底荡然无存,形同一具毫无自主意识的行尸走肉。 言毕,他蹒跚艰难站起身来,双眸瞳孔呆滞无神,浑身上下毫无半点生气可言,他行走得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完全听不见周围任何声响,全凭简单意识驱使身体行诸事,打开房门后,便缓缓走到隔壁屋门外,屋内蜡烛随之无火自燃,照亮了整间屋子。 庭院外寒风阵阵,凛冽刺骨,吹乱了他一头柔顺长发,他全然不理会,屋舍内却静谧无声,气温暖和得很,与凄凉萧条的庭院好似两个世界,他时刻承受着冰天雪地的无情摧残,修长身影孤寂颓废,全无往昔孤傲自信风采,与这片世界仿佛格格不入,任由风雪吹刮在身上,自始至终皆无动于衷。 整间屋子通透明亮,所幸还可勉强透过幕布依稀瞧见里屋木床,她盖着被褥沉沉睡下,经过体内浓郁药力一番精心调理,俏容红润了许多,已不似最初那般疼痛难忍,只不过,她微微咬紧银牙,额头不断沁出细密虚汗,显然还未完全摆脱心脉受损之痛。 他痴呆注视良久,见她因自己一时愚蠢而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内心颇为心疼,想进屋去悉心照顾,又不敢忤逆师命,在进退两难之下,最终只能生出深深无助感。 他轻轻舒缓口气,眼底深处再次迸发一丝色彩,有气无力凄苦慨叹,“师妹,后会无期。” 这句话说出口,仿佛使尽了全身力气,身体随后轻松了些许,感觉不再背着重重包袱蹒跚前行。 不消几刹那,由远及近传来几道脚步声,两名白甲带刀护卫从廊道拐角处冷漠昂首行至近前来,其中一人低沉冷语,“随我俩走吧!” 夕舯虞再怔怔注视片刻,而后不再留恋,默默转身随同这两护卫离去。 隔壁屋子内,奚寒封闭眸轻叹一声,毕竟曾师徒一场,虽彻底断绝,可终究有些于心不忍,一想到自己女儿如今重伤加身,卧床不起,他又骤然睁眸凌厉怒瞪,瞳孔浮现狠辣无情,背负身后的双手紧紧攥住,旁人根本琢磨不透其当下所思所想为何,从表面上不难看出,他正压抑着冲天怒火,不至于头脑发热失了分寸。 三人行走在风雪交加的昏暗夜色下,两名护卫负责羁押,走了小半刻,最终来到一处洞府外。 三人马不停蹄迈步入内,期间又拐过几个弯,来到一汪清澈寒潭岸边。 一名白甲护卫满脸络腮胡,看似弱不禁风,可一身修为却不可小觑,冰冷眼神同样犀利可怕,对方大师兄头衔虽一夕尽失,被大院士狠心剥夺,但一身实力犹在,想动手欺辱一二,又畏惧其恐怖修为,不敢太过肆意妄为,也就只敢过过嘴瘾罢了! 他冰冷呵斥,“手脚麻利些,不要拖延太久。” “我俩就在门外侯着。”他转而扭头朝同僚轻声挥手,“走。” 二人转身退去,分别在洞门两侧严密把守。 “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呐!”夕舯虞摇头苦笑,“连两个小小的护卫,如今也敢欺辱到我头上来了。” 他心怀仁义,本就是个文质彬彬之人,护卫出言不逊,再三冒犯顶撞,他宽宏大量,一再忍让,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就不去与之过多计较了,他并非睚眦必报之人,为免多生事端,不到逼不得已,绝不会大打出手教训那些无故挑事的狂妄之徒。 他平静打量了几眼这处阴寒洞府,除了中央那汪寒潭以外,周边空无一物,他随后收回目光,利索脱下身上几件华贵衣裳,以及精巧头饰,随手扔在脚下,最后仅剩余一件白色长裤并未褪去,修长身躯精壮干练,白皙细腻有光泽,身材比例太过完美无瑕,若有女子在场,定会尖叫连连,为之疯狂痴迷不可。 他几步跨入寒潭之中,右脚乍一接触冰寒潭水,便传来一股钻心疼痛,疼得龇牙咧嘴,整张俊美脸庞扭曲狰狞,即使疼得死去活来,他内心坚守的那份孤傲也不允许其失了儒雅仪态,“这汪潭水可真够冰寒,不过,还挺得住。” 随着不断前行,他整副身躯逐渐被寒潭淹没,直至消失,他游荡至潭水中央闭眸悬浮,屏息静气纹丝不动,肉眼可见,他肌肤表面正缓慢发生变化,在冰寒潭水疯狂侵蚀下,全身上下蠕动扩散出或大或小十几道鲜血淋漓的狰狞伤口,看起来颇为瘆人,不消片刻,又转瞬止血结痂成伤疤,钻心之痛顷刻消失。 他徒然睁开双眸,动身朝岸边游去,很快便露出水面,身上水渍也在他小施手段下蒸发干净。 他转头瞧向左侧甬道,毫不犹豫迈步走去,来到一间较为宽敞的简陋石室内,几个密闭橱柜靠墙并列摆设,以及一块椭圆形落地镜子,除了这几件家具物品之外,别无他物。 他率先走到那块镜子前,入眼微微错愕了刹那,而后恢复平静,镜子中的自己完全展露在他眼里,他原地转了一圈,上下打量身上十几道狰狞伤疤,随后又靠近些轻轻抚摸右侧眼角伤疤,由始至终都表现得尤为镇定,未因如今外形容貌丑陋不堪而癫狂发疯,一切外在皮囊对他而言无关紧要,只要不断强大修为便心满意足。 “呵呵。”他不由得凄苦自嘲,“我生身父母给了我一副好皮囊,如今,却落得这番田地,完全是我咎由自取,修行者本就不该太在意容貌,而是应该专心致志,一心一意扑在修行大道上,原先那副皮囊太招人羡慕嫉妒恨,如今这副丑陋面孔,看起来倒是顺眼多了,当个普普通通的闲散修士,闲来无事之余,仗剑除魔卫道,匡扶正义,倒不失肆意洒脱。” “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众多黎民百姓看见我如此丑陋容貌,定然唯恐避之不及。”他凝眉沉思,不断喃喃自语,“胆大者会沿街指指点点,对我取笑嘲讽,胆小如鼠者,不是被吓破了胆,也会惊恐四散而逃,躲避在暗处怯懦偷窥。” “最行之有效之法,唯有一个,那便是将自己包裹严实,换上另外一种身份在外闯荡江湖。”他眸光微动,“从古至今历代弟子之中,也有许多天纵奇才在天下行走历练,他们行事颇为低调,从不轻易抛头露面,为了不引人注目,也会施展各种手段收敛容貌气息。” “如此行事,不仅方便得多,而且,其他修行者也定会认为他们背后靠山强硬,或是某些不世出的隐秘宗门,又或是某些底蕴深厚的顶尖宗派,在未摸清底细之前,多多少少会忌惮三分。”他面容平静道:“我也可以学学他们,既不会吓到外人,也会免遭诸多事端,毕竟我如今无依无靠,天下强者不知凡几,比我修为强大之辈比比皆是,若不彻底敛去容貌气息,恐遭人暗算迫害,而且,如若改头换面低调行事,别人也会觉得我有强硬后台,不敢轻易对我出手。” “目前,我也只能如此行事了。”他微微摇头,“待得日后真正强大起来,自然也就不惧诸多强敌,更不必整日藏头露尾,遮遮掩掩低调行事了。” “我如今被逐出师门,在外行走之时,以另外一种身份游历闯荡,若是碰到道院弟子,或是碰到师弟师妹他们,想必他们也定是认不出我来吧!”他失笑叹息,“诸位师弟师妹,你们多加珍重,小师弟,我不在以后,你一定要勤学苦练,争取早日成为道院中流砥柱,等你学有所成,我也就放心了。” 他就近打开一个橱柜,上下共分隔十层,林林总总折叠归置了数百件粗陋布衣,他从中随手拿出一件来穿在身上,因被逐出师门,从此以后便无法再以道院弟子身份行走天下,也就不能再穿道院服饰了。 他在落地镜子前一番上下打量,不免自嘲一笑,“这身行头,倒颇衬我如今模样,与平头老百姓无多大差别,这样也好,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从今往后,便就此尝遍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做个普普通通的闲散修士,养养鱼,逗逗鸟,这样的生活何其美妙无穷,我老早便想下山行侠仗义,如今被逐出师门,倒是成全了我心中志向。” “从此以后,隐匿于江湖市井,保天下苍生平安繁荣,惠泽一方水土,天下便多一分太平。”他也想透彻了许多,不必拘泥于现状,随心所欲行事,才更自由豁达,“这种日子恰恰是我毕生追求,多么其乐无穷呐!” 他目光坚定,整理好着装后,便转身离开这间石室,如今已是深更半夜,四下无人,一道修长人影浑身包裹严实走出洞府,粗陋布衣被风雪刮得呼呼作响,并未多作停留,立马冒着风雪快步下山远去,他行踪飘忽不定,除了少数几人知晓其离去之外,其余长老弟子均毫无察觉,更不知其去往何方。 第一百一十四集 说辞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夜半子时,风雪越刮越大,四周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偶尔有豺狼虎豹等猛兽在山间出没,嘶吼哀嚎从未间断,时值初冬,食物愈加短缺匮乏,它们拖着饥肠辘辘的疲惫不堪身躯,在山林湖河间摸黑觅食,只为填饱饿瘪了的肚子。 与此同时,廖子殇正在朝阳阁内演练剑法,待灵感堵塞,困顿不解之时,便暂时放下剑谱,不再继续练下去,而是就近来到某个书架前,先来回上下仔细打量,取下几本剑法精要概括类修行典籍抱在怀里,走到一旁石案上端首坐下,挑灯埋头一页页认真翻阅,汲取吸收典籍内海量知识要点,借此精进剑道修为,也希冀能顺势自创出各种五花八门的精妙招式。 万法皆通,脑海中不断灵光迸发,汲取各家之所长,补己短板,以此达到融会贯通之境界,也可借鉴天地自然运转规律,来达到强健体魄,或是开辟出另外一条独属自身之道,借此循序渐进修行下去,至于能达到多高成就,全凭自身造化。 天赋异禀之辈,往往可走得更高更远,修行各类术法几乎一点即通,也是各大宗派重点栽培对象,似他便是此类人,天资出众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还必须勤勉刻苦,令挥洒的一点一滴汗水都发挥到最大价值,初期根基越稳固,越往后走,实力越出类拔萃,离晋升顶尖强者那一巅峰层次也能更进一步。 他全身心沉浸徜徉在知识海洋里,一点点汲取能令耳目一新的招式要点,他会牢牢印刻在脑海中,同时也会充分发挥无穷想象力构建出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演练各种新式粗糙招数,将之逐渐达到更加精妙绝伦,开拓知识,精进修为,方为当前重中之重。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之间,他已挑灯夜读了近一个半时辰,屋舍内温暖如春,气温正适宜,而屋外却刮起漫天风雪,到处天寒地冻,花草树木、湖河溪海等皆已迅速结冰,在如此饥寒交迫之下,山林湖泽间众多奇珍异兽只会愈发举步维艰,大多数时候,在外流浪觅食了好几个昼夜,都不一定能觅得解饿食物。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负责打理宅邸上下的年迈老者举着灯笼走来,他满脸皱纹,沟壑纵横,一双浑浊眸子极尽耷拉低垂,年事已高,驼着背走路,双腿更是颤颤巍巍,似乎随时会背过气去,语气更是极为沙哑,每讲一句话,都要费好大劲儿,时不时握拳咳嗽喘气,“小主子,天色已晚,您该回屋歇息了。” 老者来无影去无踪,走路更是轻飘飘的,乍一开口,可着实将廖子殇吓了好大一跳,他轻拍了拍胸口定定神,惊魂未定道:“仕伯,您走路都没声的,每回都能将我吓个正着,我这小身板可再也经不起您这般折腾了。” “该歇息了。”老者答非所问,整个人痴傻呆愣得很,语气更是不含任何感情。 “好好好。”廖子殇见状,唯有无可奈何道:“待我将这本典籍余下知识翻阅完,我就回屋去歇息。” “嗯。”老者神态呆滞无神,转身离去之际,又剧烈咳嗽起来。 “哦对了。”廖子殇忽而忆起一事,遂赶紧将老者叫住,“大师兄回来了没有?” “还未。”老者停下脚步,回头慢吞吞应答,一张遍布皱纹的苍老脸庞在烛火照耀下,凸显得愈发丑陋瘆人。 “还没归来?”廖子殇眉头微拧,低下头喃喃自语一番,而后又扭头挥了挥手,“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老者轻轻点头,转身一步一步蹒跚退去。 “以往都会按时回府,今夜却是个例外。”他略微狐疑,思考了一阵,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就摒清思绪抛诸脑后,“指不定他有重要之事需处理,别瞎操心了,明早说不准便回来了。” 又埋头翻阅了一盏茶功夫,才最终看完,他抱起几本典籍放回指定书架上,随后才离开朝阳阁,返回自己屋子熄灯就寝。 次日,天蒙蒙亮,他便悠悠转醒,也不急着洗漱一番,而是率先开门急匆匆来到另外一间屋外,轻唤几声,“大师兄,大师兄……” “嗯?”见呼唤无果,他不禁眉头紧蹙,“还没回来?” 他转而来到客厅,简单问询那些下人,他们尽皆摇头不知,在这其中,也包括那老者在内,一概不知,这可委实令其心慌意乱起来。 “看大师兄昨夜离去方向,正是前往师尊住处。”一夜未归,难免会令他胡思乱想,越想越不对劲儿,他直往厅外奔去,连晨起洗漱也顾不得理会,“去师尊那儿瞧瞧。” “小主子,您还未吃早饭呢!”一名仆从开口大喊。 “晚些时候再吃。”廖子殇远远撂下一句话,一下子便跑没影了,令厅内一干下人互相大眼瞪小眼,尽皆愣在当场。 他则骑上飞禽灵兽一飞冲天,直朝大院士独立小院赶去。 花费不到一炷香功夫,坐骑便飞落在庭院内,他急急忙忙一跃而下,几步走到屋门外,轻敲几下恭敬道:“师尊,徒儿给您请安了。” “进来吧!”一道简短威严之声从屋内传来。 他见状连忙轻轻推开屋门,见对方正在床榻上静心打坐,便轻手轻脚缓缓近前去,正待恭敬询问大师兄之事。 “老夫知道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奚寒封缓睁双眸,并低沉开口打断,“我道院统辖境内战事吃紧,最近这段时日,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故而,老夫昨夜已秘密将其下派,解救天下苍生于水火。” “乖徒儿,你也无需担心。”他早已算到对方一大清早便会来寻自己,因而,他便提早想好了一大堆说辞,目的自然是为了彻底掩盖他座下大弟子已被其逐出师门的事实真相,他不慌不忙笑道:“舯虞修为仍未大成,为师自然不敢将其委派至凶险之地,只是将他派遣到力所能及之地肃清当地一众妖魔邪祟罢了!不日便可安全归来,你大可放宽心,只需在府上等候便是。” “咳咳。”彼时,隔壁屋子内传来阵阵剧烈咳嗽声,因昨夜设下强大禁制,也唯有大院士可一清二楚听见,其最小弟子却完全无法察觉,更不知昨夜在此所发生的大事。 “你先行回去,静候他凯旋佳音。”奚寒封轻挥了挥袖袍,一张沧桑脸庞颇为慈祥和蔼。 “是。”既然尊师昨夜作此安排,那他也自认为对方完全没有欺瞒自己的道理,故而在对方堪称天衣无缝的一番说辞下,他便就此彻底信以为真,原先还大起疑心,如今却生不出半分怀疑来。 他连忙恭敬拱手,“徒儿告退!” 他转身退出屋舍,飞禽坐骑驮着他一飞冲天振翅远去,返回府邸住处。 奚寒封目送对方离去,而后慈祥笑容渐失,转而面无表情来到隔壁屋子,连忙走到床边坐下,为其打入一缕柔和力量调理身体,不多时,对方苍白俏容继而渐渐红润了些,整个人的状态趋于稳定。 “爹爹。”不消几刹那,她悠悠转醒,入眼便瞧见一张慈祥面容。 “乖女儿,妳刚才又扯动了心脉,导致疼痛复发。”奚寒封语气温和,与昨夜那番严厉一面简直判若两人,“幸亏为父及时为妳调理了身体,妳现在才算是稳定了不少,不然,恐怕又该似昨夜那般严重了。” “女儿不打紧。”她声音极为虚弱,有气无力道:“爹爹,女儿这一觉睡了多久?” “也就熟睡了一夜罢了!”他无比殷切关心,将其照料得无微不至,“妳如今心脉受损,修为也不及以往五成,正是无比虚弱之时,待会儿为父会再为妳好好调理一番,相信在为父悉心照料之下,也可早早彻底痊愈。” “只不过,妳这心病还需心药医,为父即便有天大的本事,对儿女情伤之事,也是束手无策。”他微微摇头,不禁长吁短叹道:“这一切,全凭妳自己恢复,为父也只能从旁尽全力医治,最多也只能彻底治好妳受损心脉,让妳不再像如今这般受苦受累。” “接下来一段日子,妳便好好在此静心疗养,其余琐碎小事,交予为父去替妳办妥。”他细心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被褥,顺便投去安心笑脸。 “爹爹,大师兄应该知晓我如今病情了吧!”她急忙追问,“在女儿熟睡之时,他是否有来探望过我?还有,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脸庞微沉,并深吁口气,语气尽量保持平和,“他昨夜确实有来探望过妳,而且,也确实交代为父一些话,待你苏醒后便悉数告知于妳。” “大师兄都交代了哪些话?”她闻听一番之后,脸上顿时难掩喜色,但又转而急不可耐继续追问下去。 “那小子自知对妳不住,便自觉无颜面对妳,昨夜也只敢在屋外逗留片刻,透过门缝偷偷看望妳。”他半真半假仔细回答,从未露出半点破绽,“至于话嘛!倒是交代了不少,大概意思便是要妳安心养病。” “为了赎清罪孽,这小子昨夜便叫为父将他下派至凡尘俗世历练闯荡,本来他修为尚未大成,尚不足以下山独挡一面,不过,既然他再三央求,为父无奈,最终便只好遂了他的愿。”他这番说辞毫不拖泥带水,讲得极为顺溜,“凌晨未时末出发,此刻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快到达下派目的地了吧!” “凡尘俗世远比身处道院内凶险,他修为尚未学有所成,此次提早下山闯荡,难免会深陷种种险境之中。”她顿时面泛焦急与担忧,“爹爹,您怎么能应允他的请求呢!这无异于送羊入虎口,迟早会葬送于妖魔邪祟之手。” “爹爹,您快将他召回来,您快去呐!”这么一折腾,她又剧烈咳嗽起来。 “妳先别着急,且听为父慢慢讲与妳听。”他面色一变,连忙再为其输入一缕柔和力量,并好好安抚其焦躁不安的情绪,“既然他欲下山赎罪,为父自然考虑到他人身安全,为父只是把他调遣到其目前修为力所能及之地而已!凭借他如今修为,完全可以独挡一面,妳别太激动,小心又牵动了伤势。” “真的?”听其父此番所言,她顿时稍稍松了口气,但却依旧半信半疑。 “乖女儿,为父曾几何时骗过妳?”他面色一板,佯装严肃道。 “那就好。”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妳好好养伤,为父晚点再来看妳。”他尽心安抚。 “嗯。”她乖乖点头,缓缓闭眸沉沉睡去。 待她安歇,他才放心离开,轻轻将房门关上,转而换上了另外一副深沉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乖女儿,莫怪为父如此骗妳,要怪就怪那负心汉,将妳伤害得如此之深,害妳如今卧床不起。”“那小子若非曾乃为父座下大弟子,老夫早就一掌劈了他,马容他活到现在,这负心汉不值得妳托付终生,为父做这一切,完全都是为了妳好,为父只希望妳这辈子健康成长,那便足矣!” …… 第一百一十五集 心系爱慕之人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十二月下旬。 是日清晨,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昨夜大雪纷飞,刮了一整夜未停,今晨天刚亮才趋于平静,迎来了次日第一缕温暖曙光。 大多数实力低微,完全扛不住寒冷的妖兽储存好足量食物后,便相继早早归巢冬眠,希冀能挺过这三月寒冬,等到来年初春,花草树木生根发芽之际,再纷纷出洞四处觅食活动。 朝阳从东边山脉升起,因是清晨第一缕阳光,光线并未显得太过耀眼,朝阳轮廓肉眼可见,色泽略微血红,又不失引人入胜,如此良辰美景,倒是别有一番视觉享受。 屋外风雪已停,再加之朝阳光线暖洋洋,今晨气温比之昨日要暖和许多,也并未感到有多寒冷,毕竟今日是入冬以来难得的好天气,最是适宜才子佳人在外游玩散心,彼此互诉心肠。 ‘吱呀’ 独立院落内,两扇屋门徒然打开,一位高挑女子身着雪白华丽绒衣,抬脚跨过门槛从屋内款款而来,她本就出落得亭亭玉立,清尘脱俗,一张俏容仅抹淡妆出行,穿上这身名贵服饰,便越发衬托出其风姿卓绝,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女。 她此刻驻足静立于屋外廊道上,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吐出的淡淡气息转而飘散殆尽,她痴痴仰头遥望一览无余的晴朗天空,目光清幽,又饱含思念,就这么怔怔入神欣赏周边雪白景致,说不出的寂寥孤独,又好似欲寻个人诉说衷肠,却始终不得果。 “算算日子,距大师兄下山闯荡至今,也该过去大半月了吧!”奚梦瑶满脸红润细腻,在屋内专心养伤的这段时日,不曾与爱慕之人相见过哪怕一面,反而令她思念之情更加浓烈,即使一日不见,她心中也颇为难受,更别提还需承受这大半月的思念煎熬,简直是度日如年,她掩嘴轻轻咳嗽几声,“也不知他现下状况如何了,独自一人出门在外无人照料,有没有吃饱穿暖,若是与妖邪厮杀深陷囫囵,又该如何脱困。” “有太多未知得不到答案,你只身一人在外闯荡,师妹我担心得夜夜辗转难眠,生怕你哪天遭遇不测,尸首无存,只遣人送来一份遗书,到那时,师妹我又该当如何自处。”她如今心心念念皆是她那倾心之人,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你当初狠心拒绝了我的情意,师妹从未怨过你,可你却自认为亏欠我太多,故而一走了之,独自一人下山面对种种凶险,你如今吉凶难料,师妹我也不在你身边,想知道你眼下安危又无从得知,师妹我又岂能日夜不担惊受怕。” “我这一躺便是足足大半个月,在爹爹此番悉心照料之下,受损的心脉也几近痊愈,身体已无大碍,近日外出走动已不成问题。”她话锋一转,转头迎着朝阳闭眸沐浴温暖阳光,脸上不由泛起一丝和煦微笑,近段时日以来积压的阴霾一扫而空,身心也轻快许多,“只可惜,爹爹命人将我看护得紧,不得他首肯,我即便也想提早下山历练,却迫于爹爹威严,只好乖乖听话在此将养身子,一日不将身子养好,便一日不得踏出这院门半步。” “出门散散心倒是可以,只不过,只能在这独立小院范围内走动,暗中派护卫看紧我,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紧我一举一动,颇为不自在,在外散心诸多不便,又怎能开心得起来呢!”她顿时愁眉苦展,“爹爹也真是的,我都成这样了,还派遣护卫将我看得死死的,我身子还未彻底痊愈,以我现如今这副孱弱之躯,连踏出这处院落半步都无法做到,难道还怕我逃下山不成?” 她一边散步,一边沿途欣赏各色风景,只是偶尔会咳嗽几声,引得暗中看护的诸多护卫立即绷紧神经,尤其提心吊胆,生怕她伤势再次复发,事后引来大院士苛责惩罚,唾骂他们照顾不周,那便是有苦也说不出了。 不多时,有两名婢女各自端着熬补浓汤,从廊道一侧拐弯缓步走来。 她俩不经意间瞥见对方正在不远处漫步散心,其中一人立马疾呼,“小姐,妳身子骨还未痊愈,快快进屋休息,莫冻坏了身子,老爷若是怪罪下来,我俩可担待不起。” “是啊是啊!”另外一人也跟着急忙催促,“小姐,这龙骨汤也熬好了,顺便随我俩进屋喝下这汤,您身子还很虚弱,不宜在外多走动,在屋子里悉心将养,才对您调理身子大有裨益。” “妳俩把汤放进屋子里吧!”她扭头望向两名婢女,语气平静温和,毫无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女那种嚣张跋扈姿态,“我身子如今已无大碍,已经将养得差不多痊愈了,我还想多走动走动,妳俩把汤放下便可自行离去,我晚点再喝。” “可是……”她俩微微低头彼此对视,正欲继续劝说下去。 奚梦瑶面容略泛冷色,默不作声未做应答,只是一直盯着两人不放,显然已不耐烦,只是碍于大家闺秀仪态,不好破口大骂有失教养罢了! 她俩娇躯一颤,不禁毛骨悚然起来,顿时怵怵低头,快步赶到其屋内放下浓汤,临行前还不忘行大礼恭拜,随后才一并结伴退去。 过了没多久,又有一名仆人从廊道拐弯处匆匆赶来,他行至近前拱手作揖,“小姐,我家主子邀请您前往桃林一叙。” “你是我三师兄府邸下人?”她往日与各个同门之间交往频繁密切,对他们府上一众奴仆容貌依稀有些许印象。 “正是小人。”这名奴仆面相颇为青涩,尚未成年,但却深谙为人处世之道,他性子世故圆滑,颇为机灵,比之那些老狐狸不遑多让。 “爹爹。”她一番蠢蠢欲动,可却必须先向父亲报备一声,征得准许方可离院。 “去吧!”一道威严沧桑之声随之悠悠传来。 “爹爹真好。”她顿时笑逐颜开,连忙朝身边仆人吩咐道:“领路。” ‘哗啦’ 他随手一甩,一艘小巧飞舟迎风暴涨,足以乘坐七八人不在话下,两人纵身一跃而起,进入飞舟之内各自盘膝端坐,他麻利激发符纹,这艘飞舟顿时破空远去。 两地相隔本就甚近,这艘飞舟又以极速飞行,遂只用了区区半炷香便赶到桃园林。 一众同门本在促膝畅谈,闻听破空声传来,顿时个个放下酒杯,齐齐扭头遥望远空,只见一艘飞舟由远及近飞来,转瞬即至,最后轻盈降落在众人附近空地上。 一仆人、一绝美女子从飞舟甲板上相继走下,她随身携带木伞,一从飞舟内推门走出便撑伞遮阳,满脸含笑迈动莲步款款朝众人走去,而他则先恭敬作揖,之后才收回飞舟自觉退去。 “五师姐,大半月未见,妳这身子将养得如何了?” “师妹,快来快来,就差妳一人了。” …… 众人立马露出灿烂笑容,纷纷起身相迎,同门之间情谊深厚,相互来往密切,自然对她病情颇为担忧,这段时日也时常去登门探望,为了照顾她病情,已极为默契的为她留出了个绝佳坐席。 “多谢各位这段日子以来对我照料有加。”她缓缓走到众人身边收好木伞,接着盘膝坐下,“我如今已无大碍,身体已康复得差不多了,相信再过段时日,即可彻底痊愈。” “那就好,那就好。” “五师妹吉人自有天相,在师尊悉心调养之下,定能恢复成以往那般生龙活虎。” “还真是,妳这精神头瞧着也颇佳,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在座众人纷纷畅所欲言,同门情谊深厚,自然才能毫无顾忌谈笑风生。 “对了,二师兄,我之前托你帮师妹我探听之事,你探听得如何了?”奚梦瑶与众人简单交谈一番过后,才看向佝偻老者询问其最紧要之事。 身边一众同门亦停止笑谈,个个面容凝重,也跟着齐齐扭头望向佝偻老者,安静聆听其即将要交代之事。 “唉!”他先是一口饮尽杯中果酒,而后方才摇头轻叹一声,酝酿好一番话之后,才开口应答,“五师妹,师兄我没用,妳之前所交代之事,我已秘密派人暗中探查,传回来的消息,无一例外,皆以无果而告终。” “大师兄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我再怎么加派人手大力搜查,都探寻不到他丝毫踪迹。”佝偻老者颇为愧疚自责,“师兄我没用,真的很没用。” “难道就一点蛛丝马迹都探查不到?”她心中绝望,此刻想了很多,但却依旧不放弃。 “五师妹,二师兄已经尽力了。”身边一位魁梧男子拍了拍绝美女子香肩,温和宽慰几句,“连二师兄都探寻不到踪迹,说明师尊定是委派了个绝密任务让他去做,才会以二师兄之能也束手无策。” “莫非爹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奚梦瑶伤心失落之余,也不忘认真猜测一二。 “哎呦!我的好师妹呐!”魁梧男子顿感惊慌无措,连连急忙制止,“师尊诸般谋划,我等作为弟子,又怎可在背地里妄加议论,妳是师尊膝下独女,他老人家自然对妳宠溺疼爱有加,不会对妳施难,可我等就不同了,若是胆敢妄议,等待我们的,只会是严厉酷刑,师尊行事不可胡乱揣摩,他老人家会派遣大师兄提早下山,定有他一番道理,我等就不必瞎操心了。” “五师姐,可以跟我们讲讲,那夜妳与大师兄发生了何事吗?”廖子殇好奇心贼重,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孩子童言无忌,自然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就连身旁众人也来了兴趣,个个聚精会神,他们那夜均不在场,便更想听其讲一番了。 “那夜……”奚梦瑶欲言又止,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她沉默了许久,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只好敷衍了事,勉为其难一笑,“等我日后再慢慢讲与各位听。” “唉!” “看来是个伤心事。” “五师妹不愿提及,也实属正常。” 众人暗自摇头叹息,若继续追问下去,难免会令她因伤心事而加重伤势,他们个个心思聪颖,都思虑周到,自然不会再去提及。 第一百一十六集 宗门震动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独立院落。 在其中一间修炼静室内,奚寒封正在此盘膝打坐,吐纳汲取天地元气,借此来提升巩固修为,修行到如今此等生命层次,一身实力已晋升至高深莫测地步,每提升一个层次都无比艰难,但与之相媲美的,便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地位,以及举手投足间愈发令天地为之色变。 在他女儿离开后没多久,一位壮硕男子从院门外踩踏雪地迎面走来,他衣着破烂不堪,不修边幅,看不清是何长相,只是一双眼神锐利如芒,宛如欲择人而噬,令把守院门两侧的几名甲士无不瑟瑟发抖,低下头不敢与之面对而视,连蛰伏暗处的诸多护卫亦心神震荡,疯狂吞咽口水,一身衣裳在后知后觉下才发觉已被冷汗浸透,生命本质上的惧怕,才是这世间大恐怖。 他踩踏雪地闲庭信步而来,看似相隔甚远,实则对他而言,却仅仅一步之遥,在众甲士与护卫愣神恍惚间,转瞬而至,他们皆能清楚感受到其时刻溢散的恐怖绵延气势,以及均匀呼吸声,他们浑身紧绷不敢动弹分毫,对方如入无人之境,待其渐行渐远,方才心有余悸彻底放松身心,回忆起适才一幕,无不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此人行走如风,步履稳健,一步一脚印,行走在亭台楼阁之间,又接着拐过几个转弯口,沿着廊道最终来到那间修炼静室大门外驻足,他抬手轻敲了几下房门,静候室内回应。 “进来吧!”奚寒封保持打坐姿势纹丝不动,紧闭双眸深沉低语。 门外之人随之轻轻将门推开,跨入后顺带反手关上,接着缓缓近前去弯腰作揖,声音极致沙哑,听着令人颇不舒服,“启禀大院士,您此前所交代之事,属下已准备妥当,如今就等您一声令下,将恶徒当众处决。” “你所擒获之人是否为为祸一方的大魔头?”奚寒封慢悠悠低沉问询。 “正是。”造访男子不假思索,语气斩钉截铁,忙低首恭敬回应。 “很好。”奚寒封缓缓睁眸微眯,冷静凝视来人,旋即从旁边拿起一份早已准备多时的金黄锦帛,并顺手递了过去,“你即刻携带这份御旨前往议事大殿等候。” “遵命!”他伸出双手,那卷锦帛自动飘入其掌上,连忙利索收好,“属下告退。” 他转身退去,一路马不停蹄赶往议事大殿,与静守在偏殿内的另一拨人齐聚一堂。 “吩咐下去。”他一声令下,言辞不容置疑,“立即召集道院上下众长老及弟子来此议事。” “是。”一名中年执事当即拱手听令,而后火急火燎推门离去。 他急匆匆赶到钟塔楼,将两个在旁打瞌睡的魁梧壮汉呵斥唤醒,二人激灵灵站起身来,遵循来人吩咐奋力敲击那口厚重铜钟。 ‘咚咚咚!!’ 前后总共响起十二声,声声悠远延绵,传遍道院上下处处。 “有大事急召。” “快走快走。” 一众长老与弟子遍布道院上下,钟声刚一响起,他们便相继扭头遥遥眺望钟塔楼方向,个个心神凝重,二话不说,赶忙放下手头诸事,成群结队纷纷朝议事大殿聚拢赶去。 桃园林深处,一干人原本正在饮酒闲谈,忽而闻听声声悠扬钟声传来,个个也不由面容凝重无比,齐刷刷扭头眺望过去。 “各位,议事大殿急召,恐有大事发生。” “那咱们赶紧过去吧!” “走走走。” 席间众人也顾不得再吃喝闲聊,钟响十二声,代表有大事发生,道院上下众人必须立即赶赴议事大殿齐聚,否则以重罪论处,他们也是道院弟子,虽身份尊贵,但也必须乖乖遵从道规,故而均来不及收拾,一个个乘坐遁空宝物相继破空赶去。 “我心中隐隐不安,总感觉此次急召与大师兄有关。”奚梦瑶仍未动身,在钟声响完之后,她心中没来由滋生一股惊慌之感,她也不知为何会如此,但她直觉向来很准,一念及此,便愈加手足无措,也忘记了需往议事大殿集合。 “五师姐,你也太过杞人忧天了。”廖子殇尽心安慰,“大师兄向来福大命大,说不定是他凯旋而回了呢!你也别总往坏处想,你看看你这段日子以来朝思暮想,都快思念成疾了,往好处想,病才好得快呐!” “兴许如你所言吧!”她脸上担忧从未散去,尽心安慰未见奏效,反而使她那股忧心忡忡之感越发强烈。 “五师姐,咱们快走吧!”廖子殇摇头轻叹,儿女情长之事需由自己解决,旁人插手,只会适得其反,眼见收效甚微,便不敢再多嘴添乱了。 “嗯。”奚梦瑶轻轻颔首,随即起身结伴同行。 其余同门早已率先赶往,只留下他俩在场,二人忙跃上坐骑后背盘膝而坐,飞禽灵兽顿时一飞冲天振翅远去。 不到一炷香功夫二人便赶到,当空向下俯瞰,一眼望去,议事大殿外熙熙攘攘,人山人海,好不热闹,细细数之,足有十几万人之多,身份地位由高至低,均按照指定划分区域分席就坐,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猜测讨论最多的,莫过于此次齐聚于此所议为何事,这是此间最大疑团,也是众人心中最想知晓的答案。 飞禽坐骑当即俯冲而下,降落在议事宫殿大门外,二人来到嫡传弟子所属区域分席紧挨而坐,与在场众长老一一含笑打声招呼,之后便静等议事开始。 ‘吱呀’ 两扇殿门突兀打开,一位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从内跨出,身后六名下属紧随,领头之人居中昂首而立,其余六人向两侧分散并排驻守,在座众人立刻停止交谈,连忙端正身姿坐直,原本一片嘈杂,可在领头七人从大殿出来后,便再也不敢大肆喧哗,道院规矩森严,无人敢触犯掌教威严。 “此次将诸位召集于此,是有件大事要讲与各位听。”领头男子冷静环顾在座众人,面容不怒自威,“大半月之前,大院士委派座下大弟子下山执行绝密任务,原本一切顺风顺水,怎料半路竟遭奸人坑害,令其深陷妖邪巢穴,为了突出重围,与妖邪厮杀血战了三天三夜,最终寡不敌众,含恨而终。” “什么?” “大师兄战死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大师兄修为高超,一人足以抵御千军万马,最终竟惨死在那群妖邪之手,打死我都不相信。” …… 闻听这一骇人消息,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个个难以置信,特别是那些女弟子,大多晕厥了过去,皆乃伤心过度所致,而其他人,也都乱成一团,脸上激动震惊之色难以抑制。 “大师兄,大师兄他、他死了?”廖子殇脑子一团浆糊,一脸震惊,难以接受这一突发事实,他疯狂摇头,“不可能,大师兄一身本领出神入化,又怎会惨死在区区妖邪之手,即便有奸人陷害,我也绝对相信,他最终定能突出重围,绝无可能战死他乡。” “大师兄,大师兄……”奚梦瑶则心神震荡,俏脸瞬间煞白,呆滞无神,整个人摇摇欲坠,嘴里不断喃喃低语,“我一直苦等你凯旋归来,没想到,等到的却是你已战死的消息,你抛下我独自死去,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 “噗。”她无法接受这一事实,急血攻心,令她原本几近康复的伤势再次复发,而且还比起初更加严重,在这件大事打击之下,一口鲜血怒喷而出,当即眼前一黑倒地昏迷不醒。 “五师姐、五师姐……” “快叫师尊,快叫师尊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身旁众人顿时大惊失色,一名长老当即取出灵丹喂其服下,先稳定其心脉,而后将她抱起,以最快速度赶往大院士住处医治。 “女儿。”奚寒封面色巨变,连忙破门而出,纵身化作流光破空飞去,从那名长老手上将女儿接过,火急火燎原路返回居所。 “继续。”他向主持议事之人冷漠传音,而后不再理睬,迅速飞回院内。 “大家肃静,肃静。”领头男子抬手虚压,“大院士已将小姐接回府中治疗,诸位不必太过担忧,议事继续进行。” “那奸人可否抓获?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对对对,不将其千刀万剐,难解心头之恨,” “诛奸贼,灭妖邪。” 十几万人群情愤慨,满腔熊熊怒火无处发泄,大师兄乃是他们最为仰慕崇拜之人,如今身死,心中那座伟岸高大身影顿时崩塌,讨伐声一浪高过一浪,众怒难平,个个都想即刻下山铲除妖邪,为战死之人报仇雪恨。 “抬上来。”眼见效果显著,领头男子见机朝身后挥手示意,侧身向后退开。 一个铁笼被四名大汉从大殿内扛了出来,轰隆一声摔砸在众人眼前,其中一人顺带掀开黑布,铁笼内关押着一个凶残魔头,他已然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进气多呼气少,突兀瞧见一张张凶神恶煞面孔,他顿时心惊胆颤,一身修为惨遭禁锢,如今形同废人,对方人多势众,随便挑出一人来,都可轻易碾死自己,即使再是如何挣扎,亦于事无补。 “这人便是那奸贼。”领头男子义愤填膺。 “杀了他,杀了他……” 众人眼见奸人现出真容,心中越发怒火中烧,满腔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爆发而出,就差冲上去狠狠虐杀一顿。 领头男子取出御旨,麻利展开义正言辞朗朗开口,“此贼伙同妖邪,联手坑害我道院弟子,罪孽滔天,不可饶恕,今秉承大院士御令,对此贼施以雷火之邢,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来人呐!”他当即一声令下。 “属下在。”旁侧六人拱手作揖。 “诛之。”他双眸杀气毕露,抬手怒指笼中之人。 “领命。”旁侧六人连忙快步上前,将其团团包围,对方面如死灰,满眼绝望,修为被禁锢,连开口喊冤也做不到,便不再挣扎,唯有静静等死。 六人脸庞冷若冰霜,齐齐施展秘术,引来六道强大雷火当空怒劈而下,这个大魔头虽为祸一方,一身修为强悍恐怖,可面对雷火天罚,又怎能凭借一己之力承受得住呢!结局可想而知,支撑不住刹那,瞬间飞灰烟灭,原地仅遗留下一堆焦黑碎石,正往外冒着浓浓黑烟。 “死得好。” “终于将这奸贼给宰了,真是大快人心呐!” “大师兄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 恶贼已当场伏诛,众人又怎会不解恨,只是大师兄尸骨无存,这是唯一的最大遗憾,以后祭奠缅怀,也只能是对着一座空坟拜祭了。 …… 第一百一十七集 爷孙二人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咻’ 一道炽热流光当空从天而降,飞落在独立小院某处庭院外,下冲速度甚快,冲击力轻松冲散周边大片积雪,也令诸多用于观赏的花草树木东倒西歪,摇摇欲断,庭院内一片狼藉。 来不及多想,奚寒封立即抱着怀中昏迷不醒的绝美女子破门而入,将她放躺在床上,并盖好被褥,探指靠近其鼻间,他沧桑脸庞顷刻一变,“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而且,呼吸气若游丝,随时会面临生命危险。” “原本已几近痊愈的伤势,在适才强烈刺激之下,又再次复发,甚至比之以往还要严重。”他双眸泛起缕缕紫芒,能清楚看见其心脏处心脉尽损,心跳声更是趋于微弱,随时会停止跳动,他急忙掏出几粒丹药喂入她嘴里,入嘴即化,正逐渐修复受损心脉,可却收效甚微,他不禁眉头紧蹙,“怎么会这样?难道因伤心过度,连灵丹妙药也不太管用了?” “为父就妳这么一个宝贝闺女,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妳弃我而去,为父哪怕修为大减,也必须为妳续命。”他目光霎时坚定,以自身那股精纯力量源源不断渡入其体内,强行修复其受损心脉,他目光一亮,“果真比那几粒灵丹功效要好太多,受损心脉正以成倍恢复如初,只是……依旧昏迷不醒。”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为妳续命再说。”他渡入了近四成力量才令她暂时稳定,此次治疗消耗不少,他也有些许吃不消,一身修为起伏不定,但为了保女儿性命无忧,他也顾不了太多,收功前,再渡入大量浓郁元气包裹心脏,保证时时刻刻能滋养修复受损心脉。 ‘吱呀’ 过了没多久,他开门跨出,脸色稍显疲惫,内心深深自责,始终挥之不去。 “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重罚。”他挺直腰杆定了定神,拿出上位者那股威严气势,语气更是不容置疑。 “是。”众多强大护卫蛰伏藏匿于阴暗之处,闻听主人一声令下,当即开口齐齐恭敬听从。 他拖着略显疲惫之躯返回住所,二话不说盘膝端坐于床榻上,缓缓闭眸静心打坐调养身体,依靠身前一丈外那尊鼎炉溢散的浓郁药香辅助调息,源源不断吸入体内,滋补四肢百骸,过了约莫一炷香,他气色也恢复得红润了些,气息趋于稳定。 “我原以为只要安排这场议事,便可令她对那小子彻底死心,没想到,却百密一疏,反倒令她伤势再次复发,比最初还要严重。”他颇为懊恼悔恨,暗骂自己愚蠢,“都怪为父年纪大老糊涂了,我平日里处处考虑缜密周全,却还是粗心大意了,早知今日,便不该安排这场议事。” “他们绝大多数都相信那小子已战死于妖邪巢穴,目的几乎已达到,可如今倒好,我女儿却又病倒了,伤势愈发严重,随时威胁到生命安全。”他内心很心疼,频频自责,“若是连妳也弃为父而去,为父又该如何向妳九泉之下的母亲交代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莫不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为父悔呐!” “这一切都怪为父愚蠢自大,一心只为急忙让妳走出心伤,反倒帮了倒忙。”他连连叹气悲恼,“可此事既已做了,便没有后悔药可吃,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妳能尽快康复,别抛下为父独自一人苟活在这世上,那种孤寂感绝非常人所能忍受,为父身为一派掌教,手握重权,说到底也是个人,也渴望骨肉亲情,更希望子孙满堂,待为父与世长辞,也能安心了。” “女儿,妳千万要挺住。”他满眼担心与责备,同时还有一抹坚定一闪即逝,内心始终动摇不了分毫,“有为父在,定保你性命无忧,绝不会让妳先为父一步撒手人寰。” …… 一座华丽洞府外,一头飞禽傀儡此刻正振翅俯冲而落,伊芙苓轻松跃下,徐徐往洞府大门近前去。 “木爷爷可在府内?”她瞧向洞府大门右侧侍卫,一对冷魅眸子淡漠至极。 “长老正与挚友在客厅会谈。”侍卫毕恭毕敬持戟拱手。 她收回目光,迈步朝里走去,熟门熟路来到会客大厅外,也不提前打声招呼便推门而入,一眼瞧见两人面对而坐,正专心致志下棋对弈。 她立即展颜一笑,一路欢快小跑至其中一人身边,不断撒起娇来,“木爷爷,几日不见,您越发精神抖擞了呢!” “呵呵。”绿袍神秘人将手上棋子放入瓮中,“油嘴滑舌,从小到大没个正形,不过,老夫就喜欢听。” 她吐了吐小香舌,露出一副小家碧玉姿态,颇惹人怜爱疼惜,只要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绝难把持得住,定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这位是?”对面下棋对弈之人,乃是一位无脸女子,伊芙苓微微愣住,盯着看了片刻,而后回眸疑惑询问。 “她是我结识多年的挚交好友,今日得以空闲,才来我府邸陪我下下棋。”绿袍神秘人言辞轻巧道:“妳可称呼她一声芳姨,日后妳俩也可多走动走动,多多亲近些。” “芳姨。”伊芙苓连忙媚笑行礼。 “小娃娃嘴真甜。”无脸女子手执黑子啪嗒落下,随后才笑呵呵道:“日后我若得空,会去妳府上为妳指点一二,保妳修为短时间内突飞猛进,暴涨好几个层次。” “多谢芳姨。”伊芙苓展露出大家闺秀良好修养,机灵递上一杯茶水,“您请喝茶。” “呵呵。”无脸女子笑声愈浓,“有心了。” 她接过茶水,用袖袍遮面一饮而尽。 伊芙苓暗暗狐疑不解,“她脸无七窍,也不知是如何饮茶的,真是个怪人。” “丫头,妳今日为何得闲来老夫府上呐!”绿袍神秘人捻起白子,却苦于思无对策不知落哪儿,索性只好先找其交谈。 “想木爷爷您了,便来找您叙叙旧呗!”伊芙苓也为他递上一杯热茶,“前几日有大事急召,没想到却是大师兄战死的消息,他这一生惊才绝艳,道院诸多弟子无不对其仰慕崇拜之至,如今传来这一噩耗,道院上下顿时陷入一片哀伤,更有许多弟子不愿接受这一事实,自愿请命下山讨伐妖邪,只为为他们心中那敬仰之人报仇雪恨。” “怎么?妳这丫头也为他感到惋惜?”绿袍神秘人语气平淡,“觉得他命不该绝?” “毕竟他乃是我等这一辈中最为风华绝代之人,心里或多或少会为他感到可惜。”她轻声叹气,心中虽对他毫无感情可言,但却感慨英才早逝,为其不值,“一代英才就此陨落,还是葬送在那些妖邪之手,这种死法也是够憋屈,全道院上下为其歌功颂德,丰功伟绩永垂不朽,他也算是彻底扬名立万了。” “妳这丫头自小便最为欣赏英雄好汉,现今长大了,这性子也一点没变。”绿袍神秘人轻声细语,“那小子一生傲骨铮铮,满怀侠义心肠,原本乃是下任掌教之位的不二人选,大院士也决意授位于他,可他如今却英年早逝,连尸骨都未寻到,大院士除了悲痛惋惜,命人修建陵冢之外,貌似并无其他大动作。” “我也正纳闷呢!”伊芙苓狐疑,“一连过去几日,也不见他纠结人手讨伐妖邪,道院上下诸多弟子讨伐声愈发浩浩荡荡,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他也只是下令命众长老尽心安抚,今日才算是有所起色。” “兴许他有自己一番谋划吧!”绿袍神秘人沉声道:“大院士有何考量,我等身为道院一份子,也必须尽职尽责为他排忧解难,他座下大弟子身死,他绝不可能无动于衷,眼下他毫无动作,不代表他日后不会,如今各管辖地界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他定会加大力度为民除害,一来还芸芸众生以太平盛世,二来,便是为其最得意弟子报仇雪恨了。” “木爷爷所言极是。”伊芙苓媚笑点头附和。 “妳与他郎才女貌,乃天作之合,只不过,他这一死,若想再为妳觅得绝配佳婿,也定是难上加难了。”绿袍神秘人轻轻摇头,“可惜,真是可惜呐!” “木爷爷,我与他本就无感情可言,您往日叫我与他多多接触,彼此亲近亲近,无非是看重他地位尊贵,纯粹以利益着想。”伊芙苓倒无所顾忌,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如今他已死,那这份交易便就此落空,我这心里除了惋惜之外,倒不会对他之死感到有丝毫伤心难过,毕竟彼此无情,又哪来的真心流露呢!” “丫头,妳还是太嫩了。”绿袍神秘人语气低沉,“老夫之所以会指定他当妳夫婿,一是看重他天赋异禀,日后成就也能走得更高更远,二是你俩若能结合,妳家族地位也必定水涨船高,在天下众多族派林立之间也能得到颇高威望,妳日后身份也不可同日而语,可今时不同往日,妳如今痛失了位乘龙快婿,再想另择佳婿,又该从何找起。” “木爷爷,您这一番良苦用心,孙女都铭记于心。”伊芙苓高傲得如同一只白天鹅,她自小便心高气傲,只要能为家族与个人带来巨大利益,她皆可舍身付诸一切,“只是他这一死,其余同门之中,能与他天赋资质不分伯仲者,也就唯有二师兄与那十五师兄两人了,其他人的天赋根本无法与这两人相提并论,也入不了本小姐的眼。” “妳这番话,倒是提醒了老夫。”绿袍神秘人仔细斟酌一二,“那两人天赋资质亦俱佳,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木爷爷,您就知道拿我打趣。”伊芙苓气鼓鼓插着腰,别过头去,“一个人瘦骨嶙峋,佝偻着腰,年岁如同七老八十的老翁,半只脚都已踏进棺材里了,我怎么可能瞧得上,至于那十五师兄,与我相差十几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罢了!毛都还未长齐,我与他就更无可能了。” “丫头,妳别生气,且听老夫娓娓道来。”绿袍神秘人温和安抚。 “那您倒是说说看。”伊芙苓瘪着红唇,依旧气鼓鼓。 “那老二年事已高,性子懒散,整日游手好闲,最喜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的生活,对那掌教之位根本不感兴趣,也不愿多掺和权位之争。”绿袍神秘人认真讲述分析,“而那小十五据老夫仔细观察,貌似对那掌教之位颇感兴趣,这小子虽尚属年幼,但奈不住天赋出众,日后倘若任其成长起来,也定然是个妖孽天才,这小子天赋一点也不比他大师兄差,你俩虽相差十几岁,但这丝毫不妨事,再过个十年,这小子也该成年了,届时也该到了婚配嫁娶的年龄,妳到那时也才三十出头,正值风华正茂,如饥似渴的年纪,妳若嫁于他,反倒不吃亏,反而便宜了他,眼下就得看妳,等不等得起这十年光阴了。” “如饥似渴?”伊芙苓急得都快哭了,“木爷爷,我哪有,不带您这么老不正经的。” “额,好好好,老夫嘴笨说错了话。”绿袍神秘人赶紧陪笑讨好,“老夫这就给妳这小丫头赔不是。” “好了好了,木爷爷,我是小辈,您这礼数我哪承受得起呐!折煞我了。”她认真思索,“您这般尽心尽力为我着想,我若是辜负了您,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人,您这番提议,我会仔细考虑的,若是真到了选无可选的地步,我会下定决心再等上个十年,这十年豆蔻芳华,不要也罢!” “呵呵。”绿袍神秘人满意道:“妳一向乖巧懂事,如何取舍,相信妳心里再清楚不过,等妳认认真真考虑好了,再给老夫答复也不迟。” “嗯。”她点了点头,心中思绪颇多,“孙女明白。” …… 第一百一十八集 流落小山村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呼呼呼’ 一阵阵凛冽风雪呼啸而过,天空阴沉沉,一望无垠,朦胧昏暗,广袤大地之上天寒地冻,时值寒冬,几乎无活物敢外出觅食,大地宛如裹上一层雪白银霜素衣,放眼望去,山川河泽一片荒芜与萧瑟,半空中偶尔闪过几道黑影,啼叫声刺耳瘆人,使之天地间笼罩着一层阴森恐怖的神秘面纱。 夜幕降临,天地万簌俱寂,在一片连绵山脉深处,一片破败小村落依山傍水而建,在冰天雪地中摇摇而立,仿佛随时会被强劲风雪刮倒,此地人烟稀少,这片小村落户户紧挨,也仅有十几户人家,不足百人,可却能在这山脉深处顽强挨过寒冬,喜迎来年初春焕然一新的大地面貌。 “哈哈、哈哈哈~~” “小兔兔,别跑,看俺不抓住你。” “大丫,二丫,你两兄弟等等我,我一个女孩子家家,腿脚哪里跑得过你们男孩子,这段路可够折腾的,跑得我腿都麻了。” “花花,妳跑快点啊!” “这只小兔兔这么膘肥体胖,肉质肯定很鲜嫩,熬煮出来的汤肉也定然鲜香可口,咱们逮了好几天都扑了个空,这次定不能再让它跑了。” 在小村落附近,三名稚童浑身皮肤淡红,身披好几件厚实兽衣,七窍血肉皮肤均被铜环穿透,跑起路来相互碰撞,发出一连串清脆叮当响。 他们几个嘻嘻哈哈,在被厚厚积雪覆盖的树林中灵活追逐奔跑,三两下便远离了小村落,前头有只膘肥兔子拼命逃窜,一路左冲右突,奔跑速度丝毫不比这几个小毛孩差,眼看双方距离在逐渐拉远,这几个稚童顿时气急败坏,全然不顾及后头那个追赶不上的同伴早已疲惫得气喘吁吁,两兄弟越跑越远,一下子便几乎没了身影,小女孩害怕极了,急迫得赖在雪地上放声痛哭,可在风雪呼啸之下,并未传出多远,哭声便被彻底淹没,在这片茫茫大山中,瘦小身体毫不起眼,周围黑漆漆一片,危机四伏,随时会被饥肠辘辘的野兽残忍叼走。 “大丫,别跑那么快,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快追,要是让这只兔子逃了,我们一大家子又得饿上好几天呢!” 兄弟俩紧追不舍,时不时巧妙借助周围地形优势加快奔跑,即便也疲乏得气喘吁吁,可却在顽强毅力推动下,始终保持飞快狂奔,且还在逐渐加快,手脚灵活得好似一只窜天猴。 就这么不知不觉跑出去老远,那只兔子不由露出人性化笑容,正欲纵身凌空一跃,一头钻入前头两丈开外一个漆黑洞穴中,怎料此时,在它旁侧最近一棵大树背面底下,一个黑不溜秋的手掌突兀闪电般暴探而出抓来,它来不及做出反应,在空中一把被其勒紧脖子提将而起,粗短四肢扑腾乱蹬了几下便松软窒息昏死过去。 同时传来阵阵野兔特有的嘶鸣惨叫之声,仅仅几声便戛然而止,最终被风雪彻底淹没,兄弟俩与之相隔仅六丈左右,距离甚近,也第一时间清晰听见了几声野兔嘶鸣,他俩立即停止前冲,一闪躲避在就近一棵大树背后警惕前方昏暗环境。 几乎瞬间,一缕幽暗烛火于前头六丈外骤然亮起,并逐渐向两人缓缓欺近而来,光芒忽明忽暗,在这片漆黑树林中尤为扎眼,令当下氛围愈加神秘诡异,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传来,脚步深深踏入积雪,在平日里听起来甚是普通平常不过,可在眼下周边诡异环境中,却令他俩瘦小身躯禁不住瑟瑟发抖,内心紧张惧怕至极。 脚步声渐行渐近,每一下都重重敲击他俩心脏,不免扑通扑通怦怦乱跳,方圆广袤天寒地冻,可他俩却冷汗直冒,心惊胆颤不止,在那缕幽暗烛火摇曳照耀之下,不明来者渐渐现出原形来。 这是一位浑身上下笼罩粗布麻衣长袍的黑衣人,一手挑着灯笼照明,另外一只手钳着那只膘肥野兔,只不过,它早已彻底昏死过去,正待任凭宰割处置。 “小娃娃们,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长袍黑衣人嗓音浑厚深沉,他缓缓近前来,但又与他俩保持了适当距离,不至于受到惊吓,即便烛火幽亮,却依旧无法照亮其真面目。 兄弟俩吓得不敢动弹,不是不敢扭头逃跑,而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双腿好似被铁浆死死凝固住,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长袍黑衣人尽量保持平易近人,见他俩目光不时瞟向猎物,心下顿时了然,忙将之递了上去,语气温和道:“你俩是要我手上这只野兔?” 兄弟俩彼此对视,眼神飘忽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胆怯懦弱样子,年长兄长壮起胆子,朝来人轻轻点头,并顺带将弟弟推向身后尽力保护好。 “呵呵。”长袍黑衣人见此情形,不由笑出声来,只觉得两人如今举止怪可爱的,顿时又将手上猎物递近了些许,“拿着吧!这只野兔是你们辛辛苦苦追赶了好几天的口粮,我只是顺手帮你俩抓住,别害怕,这只野兔归你们了。” 兄弟俩警惕心放松了不少,也不似起初那般提心吊胆,年长兄长试探性的伸出小手,黑衣人手掌一送,任凭其拿去紧紧抱在怀里不松开。 “请问,你是谁?”年长兄长怯生生道。 “我?”长袍黑衣人语气惆怅,“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只不过是个过客罢了!名讳不值一提。” “过客?”他不免心生好奇,继续追问,“看你这一身奇装异服打扮,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小娃娃真聪明。”长袍黑衣人轻叹一声,“一路四海为家,无依无靠,走到哪儿便是哪儿。” “没地儿住?”他低头沉默片刻,而后向其招了招手,“不如今夜来我家做客,我阿爹阿娘定会热情招待,你觉得怎样?” “会不会给你们家添麻烦?”长袍黑衣人并未一口答应。 “不会不会。”他龇着牙,露出一抹灿烂笑容,“你能来我家做客,我们一家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话锋一转,“而且,你还帮我抓获这只畜生,若不是你及时出手,定让这只畜生又给逃了,我们全家已经饿了好几天揭不开锅了,今夜有此收获,定能好好饱餐一顿,为了报答你,邀请你来我家做客也是理所应当。” “那好。”长袍黑衣人不再犹豫,“既然你盛情邀约,那我便随你俩前去。” “走。”兄弟俩撤销了全部戒心,沿途蹦蹦跳跳欢快原路返回,走了没多久,便碰见早先被撇下不管的同伴,对方躲藏在草丛里,以此来躲避风雪,只是手脚冰寒,被冻得瑟瑟发抖,委实颇受折磨,被兄弟俩撇下后仍完好无伤,未让凶残野兽给叼走,也实属是不幸中的万幸。 此山间时常有妖兽出没,特别是当夜幕降临之后,一到夜里便更加凶险万分,若非家中老少饿了好几天揭不开锅,他们绝计不会趁夜偷偷外出寻觅食物,一切为了维持生计,即使是龙潭虎穴,相信他们也敢不畏艰险闯进去。 “这枚丹药可驱寒。”长袍黑衣人随手一翻,双指遂捏着一粒浑圆药丸,连忙喂入她嘴里。 在兄弟俩惊喜目光注视之下,她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瘦小身体也不再颤抖,一下子便活蹦乱跳起来。 “真神奇。”他俩惊诧不已。 “你俩可要?”长袍黑衣人扭头低沉道。 “不必不必。”他俩砰砰拍打胸膛,“我俩这身体可结实着呢!” 一行人在此逗留了一小会儿,随后才继续出发往回赶,很快便隐约遥遥瞧见远处道道火光,那是家家户户屋内点燃的烛火,这片小村庄坐落在大山深处,与世隔绝,偏僻落后,日常所用器具也是极为简陋粗糙,避世悠久却始终未被妖兽侵吞肆虐,明眼人都知晓其间不凡之处。 “阿爹阿娘,孩儿回来了。”兄妹三人一路兴高采烈奔回家中,挂在七窍的铜环相互碰撞,不断发出清脆叮当响,也惊动了屋内一众长辈。 “你们这三个死孩子,死哪儿去了?”一道打骂声颇为怒气冲冲,接着又嚎啕大哭起来,“这深更半夜的,就敢不要命往外跑,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为娘还怎么活?” “好了好了,这不是平安无事回来了嘛!”另一道浑厚威严声响起。 “一早叫你外出寻找,你偏偏不去,这么胆小懦弱,还配当我这三个孩子的爹吗?”那道哭腔又继而骂骂咧咧,“若是我这三个孩子没了,我定要跟你玩命,真是个孬种,毫无主见担当,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一个孬种。” “我……”对方一时语塞,完全不敢顶嘴。 “阿娘,我们不怪阿爹,您就别骂了。”年长兄长喜滋滋道:“您看,我们抓到了野兔,今夜晚餐有着落了。” “抓再多,也没你们三个重要。”妇女爱怜道。 “对了,阿爹阿娘,我们今夜能捕到猎物,多亏了一个人。”兄妹三人各自拉起父母走出屋子,并指着屋外之人欢快大喊,“就是这位好心人。” “嗯?”夫妇俩虎背熊腰,身高足足丈余,浑身毛发浓密,这面孔也颇为凶神恶煞,甚是吓人,他俩先是皱了皱眉,将黑衣人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个透彻,可对方气息全无,极为普通,这不禁让他俩稍起警觉,小声嘟囔了句,“外乡人?” “叨扰了。”长袍黑衣人微微拱手。 “既然你好心将我子女安全送回,又替我们捕到猎物,那便是于我这一家子有大恩。”妇女眉宇舒展了些,言谈举止颇为客客气气,全然毫无适才那股泼辣劲儿,这一大家子隐隐以她为主,身旁夫婿反倒成了陪衬,姿态卑微得很,“进来吧!这屋外天寒地冻,别冻坏了身子。” 说完便率先迈入屋内,其子女三人却欢欣雀跃,频频向黑衣人招手,也紧随其后一齐入屋,屋内装饰极为简陋,中央堆放了一堆晶莹矿石充当燃料,火焰熊熊燃烧,温暖了整间屋子,颇为奇妙。 第一百一十九集 宝刀‘金皎’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嗯?”在长袍黑衣人一踏入屋内,一丝奇异波动便顷刻荡漾而来,他感应敏锐,瞬间捕捉到波动源头。 他当即扭头往右侧望去,入眼可见,一幅丹青悬挂墙面映入眼帘,所绘之人乃儒雅老叟,嘴角勾勒一抹浅笑,面容甚是和蔼可亲,神态看似放荡不羁,实则蕴含无尽吸引力,一眼望去,仿佛随时会被拽入无尽深渊,浑浑噩噩游离虚妄混沌,永生永世无法脱离苦海。 “这幅画……”长袍黑衣人眼神恍惚了几下,然后恢复正常,他痴痴呢喃自语,宛似有只无形大手,不断拖拽着他一步步往画卷走去,他脑海意识如今处于半清醒半迷糊状态,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却不由自主,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内心滋生的浓厚兴趣令其欲一探究竟,无人可阻碍其前进步伐。 “阿爹阿娘,他怎么了?”兄妹三人均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根本理解不透其为何会做出如此令人费解举动来。 “嘘!”妇女抬起食指抵在嘴边,声音压得极低,细若蚊咬,“禁言。” 兄妹三人连忙伸手捂住嘴巴,频频乖巧点头,不敢再发出丁点声响来,父母之言大于天,他们莫敢不从。 “婆娘,这外乡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万万没想到,今夜碰巧入住咱这穷乡僻壤之地,居然与我族有莫大渊源。”她夫婿同样壮硕如牛,外形容貌比他夫人还要粗犷野蛮,可这个家明显乃他夫人当家做主,以她马首是瞻,他见此情形,不禁小心翼翼感慨几句,“这外乡人不简单呐!” “嗯。”妇女点头赞同,眼眸原本瞪如铜铃,可如今却眯成一条缝,眸光连连闪烁,颇具智慧,“我族老祖宗曾传下遗嘱,如若将来有谁能参悟此画,便与我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看来这个外乡人便是老祖宗口中所言的有缘人无疑了。” “那咱们现今该当如何行事?”魁梧男子小声征询主意。 “静观其变即可。”妇女嘴角泛起丝许睿智微笑,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嗯,听婆娘妳的。”魁梧男子连连点头。 ‘嗖’ 长袍黑衣人缓缓走近画卷前驻足静立,二者相隔不足三尺,已然颇近,触手可及,接下来发生一幕,令这一家子当即瞠目结舌,只见他化作一道黑芒,飞快钻入画卷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无踪,现场未留下任何痕迹。 兄妹三人从未见过如此神奇一幕,立即目瞪口呆,好半天未缓过劲来。 “没、没了。”魁梧男子嗫嗫嚅嚅道。 “愚蠢。”妇女失望透顶,扭头狠狠剐了眼,“这外乡人已进入画卷世界内,哪里是什么没了,这脑子比猪还蠢,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亏你还如此壮实。” 历经一阵天旋地转,待他醒来时,入眼便身处一片鸟语花香的世界,他环顾四周静谧环境,有山林湖河,也有日月星辰,到处美轮美奂,神秘迷人。 “年轻人,过来。”远处湖畔边有人垂钓,正不断招手。 “老人家,您是在叫我?”长袍黑衣人大为惊讶,“我身穿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的,您也看得清我的容貌?” “一切皆为虚妄假象,在我这老头子眼里,悉数无所遁形。”垂钓老者抚须开怀大笑,“况且,此地就你我二人,还哪来的第三者,快快过来,陪我这老头子聊聊天。” 长袍黑衣人犹豫了刹那,随后便动身前往,沿着湖畔曲折泥路走到老者近前来,随着越发欺近,才愈发瞧清对方慈眉善目,平易近人,仅仅在其身旁驻足,一颗心都能时刻保持静如止水,抛却往日诸多烦恼。 “小伙子,将你这身袍子解了吧!”儒雅老叟一边持杆垂钓,一边笑眯眯咧嘴笑道:“在老夫面前,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你的面容老夫瞧得一清二楚,不必如此见外。” 他干笑一声,既然老叟投以善意,那便没什么可顾及的,索性乖乖解下黑袍,彻底露出本来面目。 “小伙子,你家师可还安好?”儒雅老叟上下打量一番,之后扭过头去专心垂钓。 “不知前辈所言何人?”夕舯虞暗自微惊,表面上却镇定自若,未露出任何破绽。 “在老夫面前装糊涂,你小子还嫩了点。”儒雅老叟斜瞥白了眼,没好气道:“当然是那姓奚的,那老不死的可还活在这世上?几千年未见,恐怕已先我一步死翘翘了吧!” “前辈,您这……”夕舯虞不敢动怒,对方骂得越凶,越证明其来头不小。 “不打紧,不打紧。”儒雅老叟挥了挥手,“老夫与你家师是老相识了,这么久没见,怪想他的。” “前辈从何看出,家师姓奚?”夕舯虞恭敬道。 “你小子身上沾满了那老不死的味道,老夫老远便闻到了,你家师若不姓奚,难道还有假?”儒雅老叟略微不耐烦。 “前辈,实不相瞒,前不久,晚辈已被家师逐出师门,我如今已不属于道院弟子,与宗门已无半点关系。”夕舯虞面露苦笑。 “你这一身伤疤,也是那老不死的惩罚所致?”儒雅老叟眼神老辣,稍稍转念一想,便猜测出几分。 “正是。”夕舯虞越发苦涩。 “那老不死的可真够狠的。”儒雅老叟扭头询问,“听你这口气,不像是因做出危害宗门之事而被逐出师门。” “一段情债罢了!”夕舯虞欲言又止。 “算了算了。”儒雅老叟甩了甩手,“你们年轻人男欢女爱之事,我这老头子也懒得深究,既然你难以启齿,那便不必多言,来日方长,那道坎日后终归要迈过去。” “你既已种下因,这果也必须由你亲自解决。”儒雅老叟循循教导,“老头子我不便插手多理。” “晚辈受教了。”他拱手作揖,内心颇受触动。 “这片画卷世界如梦似幻,老头子我一呆,便是几千年漫长岁月,太久太久了。”儒雅老叟感慨万千,“此地并非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你虽已被逐出师门,不再是道院中人,但你既然能进得来,便证明你与老夫有缘。” “缘法自然,普度有缘人。”他面容慈祥亲切,给人以十足安全感。 ‘哗啦’ 他随手一挥,三件珍贵宝物凭空出现,静静悬浮当空,各色霞光绽放,散发梦幻朦胧之美,一看便不同凡响,若流落凡尘,必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罕见珍宝现世,无人不眼馋心动。 “这三件强大至宝,乃是老夫替毛人族准备的。”儒雅老叟长吁短叹,“老夫日夜在此苦苦守候,一等便是几千年之久,如今终于等来你这位有缘人,老夫心愿也可彻底了却了。” “毛人族?”夕舯虞稍感疑惑,低头沉吟了下,随后恍然大悟,“莫非是那群皮肤泛红,长得虎背熊腰的异族生灵?” “没错。”儒雅老叟点了点头,“就是那群小娃娃。” “前辈,恕晚辈斗胆。”夕舯虞小心翼翼问道:“您身为人族血统,莫非与那群毛人族还有段渊源过往?” “唉!你所猜不错,确实有段深厚渊源。”儒雅老叟眼神暗淡,颇为神伤惆怅,“这段过往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讲不完,前尘往事不堪回首,老夫年少无知造下孽端,这三件珍宝便转交你手,替老夫转赠予毛人族,也算是化解了老夫身上少许罪孽吧!” “若非你有缘至此,恐怕今生都还不清这笔孽债。”儒雅老叟闭眸轻声叹息。 “这片世界连晚辈都能轻易进入,前辈您修为强大,应该来去自如吧!”夕舯虞道出心中存疑。 “老夫又何尝不想出去,好好潇洒快活一番,可老夫如今已仅剩一缕残魂,一旦跨出这片世界,立即魂飞魄散,彻底化作虚无。”他说完还不忘伸出手掌,若隐若现,表明其所言非虚。 “晚辈不知您会如此,还望恕罪。”夕舯虞连忙赔礼致歉。 “不必介怀。”儒雅老叟挥了挥袖袍,“老夫还需你转赠这三件珍宝呢!如今有求于你,哪还有降罪的道理。” “还请你务必转赠于毛人族之手。”他微微施礼,“老夫定感激不尽。” “前辈不必多礼。”夕舯虞诚惶诚恐,赶紧伸手将老叟扶起,“您折煞晚辈了。” “晚辈分内之事。”他顺手将三件珍宝尽数收入乾坤袋,并拱手行礼, “定不负前辈所托。” “哈哈哈。”儒雅老叟开怀大笑,“你小子仁义豁达,老夫果真没看错你,你日后必成大器。” “前辈谬赞了。”夕舯虞未因受到夸赞而骄傲自大,反而彬彬有礼。 “老夫也不让你白帮这个忙。”儒雅老叟右掌一翻,一柄宽刃宝刀凭空凝聚而成,“不如这样,这柄‘金皎’跟随老夫南征北战,饮敌之血无数,已自成煞气,锋芒无匹,如今放在老夫身边也无大用,不如赠予你,也当作还你转赠珍宝之恩。” “这……不太好吧!”夕舯虞见状并未立刻收下,他眼神纯净,并非贪婪险恶之辈,因此对这柄宝刀也毫不眼馋。 “收下吧!”儒雅老叟越发赞赏,“这是你应得的。” “好吧!”夕舯虞眼见推脱不掉,遂只好收下,“那晚辈便却之不恭了。” “好了,该了结的心愿也已了结,老夫这便送你出去。”儒雅老叟随手一挥,一条传送通道便凭空出现。 “晚辈告辞!”夕舯虞恭敬作揖,而后转身一跃而入,传送通道迅速收缩,直至消失。 “此子心性不错,着实不凡。”儒雅老叟连连嘲讽,笑容贱兮兮道:“老不死的,你将此子逐出师门,是多么的迂腐昏庸呐!日后定有你后悔的那一天,若是连肠子都悔青了,又该找谁诉苦呐!” “届时,你那表情肯定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他转而黯然神伤,“可惜,我恐怕见不到咯!” 第一百二十集 庇佑毛人族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在简陋屋子内,温度暖洋洋,宜人适中,相较于屋外广袤天地一片天寒地冻,风雪凛冽刺骨,这片小村落家家户户均堆放适量矿石充当燃料,用以驱寒取暖,也可烹煮食物。 屋子中央凹坑内,一小堆晶莹矿石烧得正旺盛,其上架设粗糙铁胚,悬挂一口石锅,正腾腾冒出香喷喷肉香,弥漫扩散整间屋子。 兄妹三人眼巴巴盯着石锅,使劲吞咽口水,野兔肉太香,致使他们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乱叫,腹中馋虫勾起,食欲大振,默默等候许久,早已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阿爹阿娘,我好饿。” “可以开动了吗?” “要不,咱别等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兄妹三人一副委屈巴巴、无精打采的样子,不断揉转肚皮叫饿连天,小孩子本就贪吃好玩,眼前有锅喷香肉食摆着却不能开吃,这种折磨最为难受。 “哼!”妇女狠狠瞪了眼,语气颇为严厉,“整天就知道吃吃吃,贵客都还未上桌,哪有主人家先动筷子的道理,先好生憋住,再难受也得给老娘忍下来。” 夫婿老老实实跪坐旁侧,见此情形,颇为于心不忍,正欲张嘴好言相劝几句,可一番话提到嗓子眼,又打碎了往肚子里咽,他虽是明面上真正的一家之主,可地位太卑微,平日面对婆娘苛责谩骂,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太过懦弱无能。 他欲言又止,一番斟酌思索再三,最终便只好轻轻摇头,暗自唉声叹气,不再插手理会。 “是,阿娘。”兄妹三人见状怵怵低头,内心惧怕极了,生怕她抄起家伙事来,狠狠朝自个儿身上招呼。 ‘嗖’ 恰巧,那副画像表面微微荡漾涟漪,一道黑芒从中穿透飞出,变幻成长袍黑衣人模样。 这一家子老少立马察觉到异动,连忙盘膝挺直身板,纷纷扭过头望去。 “尊驾,来来来,快请上座。”妇女旋即喜笑颜开,姿态放得很低,其他几个家人也颇为毕恭毕敬,笑脸灿烂,谄媚卑微得过分。 “你们这是……”夕舯虞可委实被这一家子此举弄得发蒙愣住了,前后简直判若两人,客气程度令其颇为不习惯。 “您今夜来我家中做客,我们一家子照顾不周,还望尊驾海涵!”妇女卑躬屈膝道:“您快些上座吧!这锅肉膳也差不多熬煮好了,快过来尝尝鲜,暖暖身子。” 夕舯虞依旧感到一阵莫名其妙,这一家子过于热情好客,盛情难却,便只好走到主位坐下,“你们不必如此客气,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罢了!今夜之所以会暂时借宿在此,也是你们子女邀请,不好直接拒绝而已!” “尊驾能在此留宿,也令敝宅蓬荜生辉呐!我们乃一介乡野村夫,唯恐怠慢。”妇女笑呵呵道:“况且,您今夜将我夫妇二人子女安全护送归来,又捕得猎物,我们夫妇二人感激不尽,感谢您还来不及呢!又岂敢有丝毫怠慢,您又与我族有缘,能窥伺画中天机,实属乃大气运之人,我们这一家子定当尽心尽力服侍。” 夕舯虞轻吁口气,怡然自得道:“既然我能在这幅画像中来去自如,想必你们也能肯定,我来历并非普通了吧!” “您早前在树林中所为,贱妇膝下这子女三人已如数告知,您愿取出灵丹妙药喂小女服下,为她驱寒,便充分证明您心地善良,您随随便便将灵丹喂给小女吃,如此大手笔,贱妇或多或少猜到您身份不简单。”妇女含笑分析,“再加之您能有缘窥伺画中玄机,且来去自如,若说先前有三四成,那如今便有十成,因为,我族老祖宗逝世前曾留下遗嘱,若非有缘之人,绝对无法窥伺画中奥妙,而您,便是我族苦苦等候的那位有缘人。” “贱妇斗胆。”她试探性问了句,“您进入这幅画像中,是否有所得?” “你所言非虚。”夕舯虞直言不讳,“既然我与你族有缘,那这一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哗啦’ 他随手一挥,只见三件奇珍异宝悬浮当空,熠熠生辉,霞光璀璨夺目,颇令人目眩迷离。 “这、这是?”妇女瞠目结舌,喉咙干涩,哪里曾目睹过此等异象,不免失了分寸,她家人也极为震惊,傻愣愣呆坐着,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这三件奇珍异宝,乃是寄居此画内的一位前辈交予我手,再吩咐我尽数转赠给你毛人族,如今也算是不辜负前辈重托了。”夕舯虞此番所言轻描淡写,从小到大见识了各种大场面,珍贵罕见至宝也见得多了,自然不会表露出丝毫激动,“临行前,前辈悉心交代,这三件奇珍异宝有缘者得之,既然前辈能放心交予你族之手,也是完全信任你族能秉持公平正义,让你族能与这三件珍宝契合的儿郎得之。” “我身为毛人族一族之长,会秉持绝对公平正义的。”魁梧男子将壮硕胸脯拍得砰砰响,他除了懦弱胆小惧内之外,却绝对不会贪赃枉法,会保证族人个个享有公正待遇,“您就放心吧!” 妇女转头狠狠斜瞪了眼,眼神欲吃人似的,他魁梧身躯一颤,惊恐得连连低下了头,温顺得宛如小猫咪般,再也不敢开口插嘴。 夕舯虞完全看在眼里,不禁微微皱眉,便又凝重交代了句,“记住,必须绝对秉持公正。” “呵呵。”妇女回头换上谦卑笑容,“这是自然,我族儿郎能得此宝物,有如神助,往后面对山荒大泽无数凶残嗜血妖魔,也有一拼之力,更不会永远龟缩在这穷乡僻壤之地,日日忍饥挨饿,也不必担惊受怕妖兽来犯了。” “你族之所以长久稳居此地界,始终屹立不倒,想必以前定有高人在你族腹地设下重重杀敌屏障,护持你族长治久安吧!”夕舯虞道出内心猜测。 “一切都瞒不过尊驾您。”妇女点了点头,“确实如您所言,我族腹地的确设下了重重阵法机关,用以抵御外敌滋扰,距我族老祖宗与世长辞后,也距今近两百年之久,在这期间,因年久失修,已日渐破损,想来也支撑不了太久,终有一日会土崩瓦解。” “阵法机关倘若尚在,我族便多了一个屏障保护,不至于遭受妖兽肆虐侵害,可一旦支撑不住,待得土崩瓦解那日,我族也定会遭受灭顶之灾。”妇女愁容满面,哀叹连连,“这并非长久之计,我族从古至今历经过几番浩劫,能得以存活至今的族人不足百众,即便幸运存活了下来,也是苟延残喘过活,我族日渐式微,也必须面临屏障崩溃,这好日子也快活到头了。”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迎来了尊驾您大驾光临,替我族力挽狂澜,解救我族近百儿郎于水深火热之中,为我族能繁衍延续推了一把力。”她眸中浮现神采,“这三件奇珍异宝,是我族如今唯一救命稻草,能彻底解救我族于危难,您是我族大恩人,当受我族一拜。” 这一家子老幼在妇女带头之下,齐齐向他跪伏叩首,态度真诚流露。 “不敢当,不敢当。”夕舯虞忙将这一家子扶起,“我只是恰巧留宿在你家中,又窥得机缘,这三件奇珍异宝也是前辈吩咐代为转赠,我可承受不起你族大恩,倘若真要谢恩,你们最该感谢那画卷中的前辈高人,他才是助你族力挽狂澜,免遭灭族之灾的大恩人。” “您二人皆乃我族大恩人,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这一家子又朝那幅画像深深叩拜,她感激涕零道:“完全当得起我族叩拜大礼。” “这……”夕舯虞拗不过这一家老小,最终只好受下,“好吧!我收下你族叩拜大礼便是,可以起来了吧!” “尊驾这份大恩,我族永世难忘。”一家子起身返回各自席位,有恩报恩,有怨报怨,这便是该族难能可贵之处。 他又另外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乾坤袋,将三件珍宝悉数收归其中,并递了过去,神态郑重道:“这三件宝物,定要收好,莫让心怀叵测之人偷去,早早让你族有缘者炼化吸收,也好早日成为你族三大助力,你族安危,才能得到极大保障,也能长久繁衍生息,使族群得以日益壮大。” “接下来一段时日,我会在你族中暂居些日子,一方面庇佑你族安危,另外一方面,我会替你族检查阵法机关破损之处,争取最大程度修复完好。”夕舯虞沉默了片刻,继而语气深沉道:“这就需要征求你全族上下表决同意了。” “您愿意暂居我族,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至于第二点,您大可放心,明日天一亮,我便聚齐族人商议,相信在您这股扶危济困的精神感染下,他们也定会全数表决通过。”魁梧男子眼神坚定,恭敬接过收在身上,“我族儿郎也不愿看到族群就此衰败灭绝,最终彻底湮灭在漫长历史长河之中,所以,您的到来,势必会给我族带来希望与曙光,他们也定会不遗余力支持,放心大胆让您去施展,替我族度过难关。” “你身为一族之长,族中儿郎以你马首是瞻,相信以你的号召力,此事定能圆满完成。”夕舯虞慢条斯理道:“我便在此静静等候你好消息了。” “您就放心吧!”魁梧男子咧起嘴角,外貌磕碜,这笑容亦不忍直视。 夕舯虞与这一家子老幼相谈甚欢,待到临近夜半子时,方才收拾好一间客房让贵客住下。 …… 第一百二十一集 心智悄然改变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隋山道院。 独立小院,大院士膝下掌上明珠长住屋舍内。 “小姐昏睡了足足半月之久,时至今日,仍未见丝毫苏醒迹象。” “唉!妳又不是不知晓,小姐倾心之人已于半月前战死,据侍卫回禀,那一战不可谓不惨烈,大师兄乃道院翘楚,天之骄子,修为强悍,他只身独闯龙潭虎穴,与无数凶残妖邪血腥厮杀了足足三天三夜,终究不敌,饮恨当场。” “道院上下相继赶往议事大殿齐聚,此事一经昭告,宗门震动,犹如掀起滔天巨浪,门外门诸多弟子群情激愤,欲自告请命下山讨伐妖邪,小姐当时悲痛欲绝,不愿相信事实真相,体内气血上涌,一口鲜血随之怒喷溅洒,当即倒地昏迷不醒。” “小姐也真是太凄惨了,不仅心爱之人身死魂消,而且,小姐本来身子骨便尤其孱弱,久病缠身,经不起这一番折磨,身子眼见几近痊愈,可这一重磅消息传来,她再也承受不住巨大打击,病情再次复发,且相比起初还要严重得多,这真是作孽呐!老天爷也太狠心了,折磨一次还不够,还得连二连三的折磨,倘若小姐自此永不苏醒,那又该如何是好啊!” “嘘!妳不要命啦!此地可是大院士独立居所,我等如今一举一动皆受护卫暗中监视,若是妳这番话经他们之口传到大院士耳中,小心妳小命不保。” “我嘴贱,我嘴贱,希望他们没听见,不然,我这小命可真将不保了。” 在这间别致闺房内,五名丫鬟奴仆正各司其职,专心细致打扫房内各处,兴许是诸事繁忙,从早干到晚,一整天下来也讲不上几句话,憋得实在难受,其中两名丫鬟便紧挨着窃窃私语,偶尔低声碎碎念,以为会相安无事,殊不知,她俩从头到尾一番话早已被暗处护卫清晰听个透彻,之后不久,这两丫鬟的好日子也即将走到尽头,在背地里议论是非,道院规矩森严,其中最轻刑罚之一,也是千刀万剐,丢给豢养妖兽当腹中餐。 奚梦瑶此刻正安静躺在病床上沉沉昏睡不醒,历经半月悉心呵护调养,气色恢复了许多,已不似最初那般惨白无血,她昏睡得尤为安详,精致俏容不施粉黛,已然倾国倾城,即使如今重病缠身,卧床不起,这般昏睡姿态也颇令人心疼怜惜,气质过于迷人,若丁点不受外人疼惜,也实属说不过去。 “大师兄,别死,你别死……”她双眸细长睫毛轻微颤动了下,嘴里发出娇声闷哼,旋即断断续续说着一段话,语气虚弱无力,声音虽细若蚊咬,但依旧令闺房内一干下人清楚听见,他们停下手头之事,尽皆呆滞愣住,统一往病床上瞧去。 “小姐醒了,小姐终于苏醒了。” “快快通禀大院士。” “好嘞!好嘞!” 经历一阵短暂惊愕愣神以后,他们随即欣喜若狂,在领头干事冷静指挥之下,那两名丫鬟正欲欢喜跑出闺房,一路急匆匆赶往大院士住处,向其通禀这一大喜事。 ‘呼’ 正当此时,一阵凉风迎面吹拂而来,下一刻,在场几名下人还未彻底反应过来,一道高大身影背负双手,瞬间出现于闺房内,不由多想,急忙走到床边坐下,检查女儿病情。 一干下人瞧见来者,便赶忙齐齐下跪恭敬叩安,与大院士接触如此之近,心里是万分紧张,多多少少更滋生恐惧害怕,来人气势之强横,压迫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退下。”奚寒封悉心照料,检查女儿气色,视线未移开分毫,仅仅从其口中冒出这一句简短之言来。 “是。”一干下人恭敬退去,顺带轻轻关上房门。 “乖女儿,妳如今感觉如何?”他关怀备至,若非昼夜细心照料,又怎会昏睡短短半月便苏醒过来,爱女心切,自然需亲力亲为,令她得到最好休养。 “爹爹,大师兄的陵冢修建在何处?”奚梦瑶缓缓睁开眼眸,每每开口讲句话,都无比虚弱艰难,她眼下沉浸在巨大悲恸之中,伤心过度,病情虽稍显起色,但始终不见彻底康复,爱慕之人已亡故,已然生无可恋,如今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念头,却是那座空坟罢了! “女儿,妳这又是何必呢!”他怕极了女儿会想不开做傻事,便只好尽量疏导,“妳如今身子骨很虚弱,其余琐碎小事不必多管,先专心养病要紧,待养好了病,才有力气去做其他事。” “爹爹,您快告诉女儿。”奚梦瑶眼底伤悲之色越发浓厚,眼眶略微噙着泪水,“不然,女儿将寝食难安,至少让女儿去他坟前磕头拜香,他一个人太孤单了,女儿想陪他解解闷。” “唉!妳这犟脾气像极了妳娘亲,如今妳也长大了,为父便更加管束不了妳了。”他默默注视良久,见女儿如此伤痛欲绝,虽尽力安抚,却见效甚微,他犟不过女儿,内心最终还是软了下来,轻轻摇头叹了口气,双拳握紧了几分,终究还是松口了,“那小子的陵冢就修建在万骧山,迟些时候,妳再过去上上香祭典一二。” “万骧山?”她轻声呢喃了句,接着眼神便坚定了些许,欲起身掀开被褥,“女儿必须现在去。” “不可,万万不可。”奚寒封脸色一变,连忙伸手制止,“妳大病未愈,不可鲁莽行事,倘若牵扯了伤口,妳让为父如何是好,为父会心疼的,迟些时候再去祭典,也是一样,妳又何必急于彼时呢!” “乖乖听话,先躺下休息,早去晚去并无多大差别。”他费尽唇舌,神态颇为急切,语气尽力保持温和,额头不断沁出细密汗水来。 “爹爹,女儿就这一个要求,女儿必须立即前往万骧山,还望爹爹您莫擅加阻拦。”她同样急切,也牵动了伤势剧烈咳嗽,在她父亲输入一缕柔和力量之后,方才稳定了许多,可却仍旧不松口,“女儿求求您了,让女儿立刻去见见大师兄吧!” “好吧好吧!”他颇为无奈,唯有妥协答应,“都依妳,都依妳便是。” “不过……”他转而又话锋一转,面色凝重道:“妳如今身子虚弱,必须让护卫随行陪同,在旁细心照顾,唯有如此,为父才算彻底放心。” “嗯!”她微微颔首,这完全不过分,父亲担忧女儿安危,乃情有可原,为了以防万一,派遣护卫陪同,也是怕她中途昏迷,或是起了自残倾向,对于父亲此举,她又何尝不懂,但更多的是理解,也并未再多加推托。 “来人呐!”他转头朝外严肃传唤。 ‘刷刷刷’ 就在他话音刚落,一众白甲护卫霎时从各处阴暗角落一闪即至,一齐单膝跪地聚集在屋舍外雪地上。 ‘哗啦’ 他随手一挥,紧接着,一辆轮椅凭空凝聚于病床前,制作工艺精良,框架构造精细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用这辆轮椅代为徒步行走。”他又将一干下人传唤回来,为她穿戴好衣裳,而他则站在门外静静等候。 过了没多久,一名丫鬟小心推着轮椅缓缓驶来,天空阴沉沉,屋外下起了鹅毛大雪,今日并未刮起寒风,倒不显多么寒冷,他又随手一甩,一艘精心锻造的珍贵舟船漂浮当空,容纳当下所有人,完全不成问题。 他全程亲力亲为,将女儿安置在舟船休息室安歇,两名丫鬟随同照料,一众白甲护卫最后才纷纷跃上舟船,分散各处严肃驻守。 ‘嗖’ 待尽数安置妥当,这艘舟船当即升空一飞冲天,迅速破空远去。 万骧山足足近乎三千丈之高,以半山腰为分水岭,越往上,气候便越干燥稀薄,且终年积雪,即便一年四季最为酷热时节,也不足以消融积雪,半山腰之下,却是四季如春,山林间落英缤纷,凉爽舒适,极为适宜闲散修士在此修身养性,参禅打坐,对于提升进境修为也大有裨益。 舟船飞行速度颇快,两地相隔十数里远,可舟船却仅仅花费半炷香不到,便降落在半山腰偏上某处空地,一众护卫相继一跃而下,分散开严密巡守。 “小姐,咱们到了。”一名丫鬟轻声唤道。 “嗯。”奚梦瑶缓缓睁眸,并点了点头。 此地同样飘起了鹅毛大雪,一名丫鬟负责在旁撑伞,另外一人则负责推动轮椅向前驶行,积雪颇深,可沿途所过之处,却只留下两行浅层轧痕,转瞬间又被鹅毛大雪覆盖,未遗留丁点路过痕迹。 雪花飘飘,眼花缭乱,干扰行人视野,一阵寒风轻轻吹来,略微吹乱了她鬓角几缕发丝,她无暇顾及,视野原本很模糊,可随着逐渐向前驶行,一座模糊陵冢映入眼帘,虽无法看清墓碑字迹,但她异常肯定,正是自己此次所要寻找的陵冢。 “那儿。”她呼吸一窒,顾不及伤势尚未康复,忙抬起玉手遥遥一指,一股巨大悲伤又席卷心田,她无法抑制,一滴温热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又顷刻在寒冷气温下凝结成冰晶,彻底淹没在风雪之中。 一行人加快了些行程,渐行渐近,那座墓碑字迹也逐渐清晰可见,她呼吸急促,娇躯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不止,病娇美人儿伤情落泪,按理说,这种场景并不少见,在她身上,更多的是孤寂与伤悲,以及面对世道不公,而感到深深无力和自责感,在鹅毛大雪渲染之下,孤独之人越发悲情,斯人已逝,奈何深情难断。 一行人来到陵冢近前,她情难自控,可有外人在场,她必须克制压抑内心那股巨大悲伤,这段行驶距离不算远,在她视野里,却宛如过去了漫长岁月,四周的嘈杂纷扰,她完全屏蔽,不去理会,满眼唯有这座陵冢,也唯有身处此地,才让她满目疮痍的一颗心得到几丝慰藉与归属。 “妳们退下吧!”她满脸伤情,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沙哑了些。 “是。”旁侧两名丫鬟彼此对视,而后乖乖听从,转身渐行渐远,身影彻底淹没在风雪之中。 她如今行单只影,一手撑着木伞,一手抚摸墓碑字迹,在冰天雪地中颇为凄凉孤独,此刻连说句话都极为勉强,她默默注视许久,欲将这座陵冢完全印刻在脑海里,不知何时,才轻启红唇细语,“大师兄,师妹来看你了。” ‘哗啦’ 她随手一挥,墓碑前凭空摆放了一应瓜果酒水等食物,也顺手点燃香烛,告慰英灵。 “师妹带了你爱吃的桂花糕,你快尝尝。”她满眼伤感之余,也浮现了一丝柔情,短短几番话,却道不尽她情深意切,“这地儿天寒地冻的,你肯定吃住得很不习惯吧!虽然寒碜了些,但师妹往后会时常来陪你说说话,你也就不会太寂寞了。” “你的仇,师妹会替你去报,终有一日,我要让那些孽畜万劫不复,为你陪葬,让它们永生永世活在暗无天日的深渊地狱。”她捏掌成爪,在墓碑表面划出五道爪痕,她双眸瞳孔微微泛红,若隐若现,俏容略显狰狞扭曲,她已然神智不清,脖颈宛如神经质般咔咔作响,做出一系列诡异举动来,浑身上下更溢散缕缕血红雾气,色泽瘆人,如今模样,足以令人头皮发麻,退避三舍。 “该死,都该死。”她喉咙发出低沉嘶吼,笑声刺耳恐怖,但又控制在方圆三丈之内,不至于让周边随从察觉异状,“粘稠鲜血,肉,人肉,兽肉,大把的肉,哈哈、哈哈哈,杀,杀个干净,统统为你陪葬,陪葬。” “咯咯咯、桀桀桀……”她笑声越发凄厉瘆人,令闻听者无不闻风丧胆,持续了许久,方才又脑袋一歪,彻底陷入昏迷。 “小姐,小姐……”一阵阵凄厉笑声传出去老远,也惊动了一众护卫与丫鬟,纷纷火速赶来,瞧见她昏迷不醒,个个立刻大惊失色,不由分说,连忙小心翼翼将她护送回舟船安置,而后一飞冲天破空远去。 …… 第一百二十二集 宅邸建成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翌日清晨。 天蒙蒙亮,‘毛人族’族长宅邸外便聚集了不少族人,清一色的年幼稚童,互相拥簇扒拉着往里屋偷瞄,昨夜有外乡人光临村寨,今晨一大早,便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得人尽皆知,村寨孩童爱凑热闹,都想来一睹外乡人真容。 “哎呦!别挤,你别挤呀!” “族长,这外乡人在哪儿呢?” “咱这穷乡僻壤的破烂旮旯地儿,居然也会有外乡人光顾,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瞧你这话讲的,咱这荒山村寨虽破败不堪,但也还是有观光价值的,这外乡人能来咱这儿留宿,指不定是看重了咱这块宝地富得流油吧!” “得了吧你,就这鸟不拉屎的小村落,谁还愿意在咱这儿留宿,这外乡人说不定是恰巧路过此地,夜深人静之下无处可安顿歇脚,才勉强在咱这儿留宿一夜。” “说得挺有道理呐!” “看吧!连小龅牙都承认我所言有理。” “是是是,鸭仔威武!” “你小子净给人起外号,我看你小子是欠揍,哪里跑,站住,看我不打断你那条小短腿,就属你溜得贼快。” “鸭仔,哦不,小鸡崽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气死我了。” …… 族长宅邸外,年幼稚童越聚越多,满脸稚嫩,一个个仍未长开,因岁数太小,也是最天真无邪的年龄,无论讲什么话都无所顾忌,哪里有热闹,便往哪里凑,有些用大拇指充当奶嘴吮吸,有些则邋里邋遢,鼻涕口水流了一地,随便往同伴身上抹去,有些则嬉笑玩耍,充满一片欢声笑语。 “都别看了,都别看了。”魁梧男子刚从户外打猎归来,远远便瞧见自家宅邸外围堵了一帮小毛孩,正满眼好奇不断往屋内偷瞄,他颇感无可奈何,连忙加快脚程赶回宅邸,作为一族之长,需维护个人形象,不可对族人颐指气使,他脾气本来就好,遂心平气和挥了挥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你们围堵在我家门口大呼小叫的,若是吵醒了贵客,惹他不高兴了,可有你们苦头吃。” “族长,我们也只是好奇罢了!” “看一眼,就看一眼。” “对对对,咱这小村落与世隔绝,不与外界互通往来,对这外乡人是何真面目自然好奇得紧。” 族长一番话丝毫不起作用,反倒越让他们滋生了欲一睹为快的浓厚兴趣,若族长脾性跋扈嚣张,他们自然惧怕,还未等族长靠近,早已一溜烟儿逃没影了,可族长性子甚为敦厚老实,好相与,时常与族人打成一片,那便助长了他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族长越要赶,他们反而越不走,誓要一睹外乡人真面目方才罢休。 “唉!你们既然想看,那便看吧!”魁梧男子见此情形,刚想发脾气,又于心不忍,硬生生憋了回去,最后也只好摇头轻叹,“不过,必须小点声,切勿吵醒了贵客安歇,都听懂了吗?” “嗯嗯,知道了。” “放心吧!族长,我们小声些便是。” 这一帮孩童拍着胸脯打包票,接着又回头往里屋瞄去,这宅邸门槛都快被挤破了,一个个七嘴八舌小声嘟囔,心里都有数,将族长适才所言都牢牢谨记,不敢再粗鲁无礼大声喧哗。 “一帮孩子,也太闹腾了。”他摇头失笑,挑着为数不多的猎物抬脚迈入屋内,来到后厨清理干净。 “嗯?”其中一间舒适卧室内,夕舯虞正盘膝端坐床榻上静心休憩,闻听屋外一阵阵嘈杂打闹之声,他并未动怒,而是眼皮略微颤动,继而缓缓睁眸扭头瞥向屋门,“小孩子们天真无邪,可以快快乐乐的长大成人,体验父母亲情,而我却从未体味过,不免遗憾。” 他转而又瞧向旁侧窗户外,也有几个稚童使劲扒拉着窗口,不断往里偷瞄,见外乡人睡醒,便又像做贼心虚似的,小脑袋惊慌往回缩,随后急匆匆一哄而散,一眨眼跑了个精光。 “呵呵。”他轻笑两声,内心感慨良多,“年轻真好,可以无拘无束的过日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种生活用多少金银珠宝也换不来,可惜,时不我待,若想长久安定,潇洒安乐过活一生,至少现今仍无法办到。” ‘吱呀’ 他起身推开屋门,大门外一帮孩童也纷纷慌张跑开,只剩余几个胆大的不为所动,眨巴眨巴小眼睛,不断上下打量,好奇心愈发浓烈,他身披黑袍包裹严实,看起来神神秘秘的,却丝毫不影响欣赏,欲看个透彻。 “昨夜商榷之事,还望族长尽早落实。”夕舯虞微微欠身作揖。 “请尊驾放一百个心。”魁梧男子在灶台前烹煮肉食,见状赶忙也拱手回敬。 “那就好。”夕舯虞走出宅邸,屋外天气晴朗,清晨阳光明媚,朝阳金黄披洒山川大地,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他整个人也神清气爽了许多,在整个部族上下好奇目送之下,出了大门后,渐渐往右侧稀疏山林沐浴晨曦踏雪远去。 “这外乡人就长这样?” “笨蛋,他身上披了长袍,哪里看得出是何面目,你这脑子比猪还蠢,别说俺认识你,嫌丢人。” “额,嘿嘿嘿~~” “傻狍子。” 等他渐行渐远后,整个部族上下又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还闹出了一番笑话来。 距这片小村寨约莫两里之外,有条清澈河流横亘南北山脉尽头,一路蜿蜒曲折,九曲十八弯,远远望去,河面在温暖晨曦照耀下波光粼粼,不断泛起点点金黄色泽,尽显天地自然雄伟壮观之美,此地山林稀疏平常,河道两畔雪地开阔,风景隽秀,也鲜少有妖兽敢来此撒欢出没,概因此地山林较为平坦开阔,稍有不慎,便会面临强大妖兽侵袭滋扰,凡是智慧颇高的凶兽,尽皆在阴暗处开辟洞府蛰伏隐匿,哪里还敢肆无忌惮到处撒野。 “据‘毛人族’族长描述,应该就是此地了。”夕舯虞平静环顾四周绚烂迷人景致,山林白雪皑皑,到处呈现一片冰雪世界,不论近看远观,环境均很舒适静谧,今晨雪停了,苍穹万里无云,一轮初升朝阳悬挂于天边山脉之上,披洒缕缕晨曦旭辉,轮廓如梦似幻,他抬头望天,静静呼吸天地之间每一分清新蓬勃元气,不禁令其心旷神怡,尽数洗涤多日疲倦身心,“风景优美,四通八达,倒是适宜居住。” “首先,需寻找些免费劳动力。”他低头沉吟刹那,旋即眸光微亮,嘴角不自觉上扬,“有了。” 他伸出手掌,随手一翻,从乾坤袋内取出一株浓郁药草,静静漂浮于掌心之上,药香馥郁芬芳,乍一取出,便顷刻弥漫扩散四方,还不断向更遥远处飘荡过去。 “吼吼吼~~”不消片刻,四周稀疏山林间引起颇大骚动,一阵阵妖兽嘶吼声相继传来,紧接着,大地震颤不止,一头头凶残妖魔从山林深处奔袭而来,面目凶神恶煞,在不远处驻足怒吼连连,本能提醒它们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将面临死亡危险。 “来得倒挺多。”面对众多妖魔团团包围,他丝毫不惊慌失措,反而悠哉悠哉取出锋利宝剑,斜指向下,宝剑发出吟吟震响,温暖阳光照耀在剑刃上,散发氤氲霞光,他冷静环顾诸妖,忽而低沉道:“可惜,太多反而碍事。” ‘咻咻咻’ 他臂膀一震,剑刃霞光愈盛,在电光火石之际,他挥剑凭空斜劈出几道剑光,速度快如闪电,一众凶残妖魔根本无法反应过来,便破空劈碎远处矮山,狠狠犁出几道狭长沟壑,威力恐怖如斯。 一众妖魔瞠目结舌,呆愣愣傻站着纹丝不动,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脚跟席卷至天灵盖,面对如此恐怖一击,它们毫无招架之力,所幸几道剑光并非招呼在它们身上,不然,恐将一命呜呼。 “留下少许力气大的,其余可以各自散去了。”他声音朗朗传荡四方。 ‘轰隆隆’ 话音刚落,大多数妖魔扭头便跑,立即逃之夭夭,只留下少许,但也是面色发苦,面对这尊煞神,它们无力抵抗,更不敢违令逃走。 “不用怕,若卖力干活,成果让我满意,好处少不了。”他适当抛出甜头。 它们兽目顿时一亮,纷纷向他所在处聚拢奔去,乖乖听候差遣。 遵循他一步步指令,它们各自分工四散开,就地取材,劈断山林间少数树木,又扛来归置一处,至于他则负责搭建宅邸,修行者本就实力强横,建造区区宅邸自然易如反掌,仅仅花费了小半天功夫,便落地建成,彻底竣工,自家宅邸共分三层,比那‘毛人族’屋子要富丽堂皇许多,两相比较之下,还是这间宅邸更显壮观恢宏,住得也舒适,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不错不错。”夕舯虞上下打量一番,颇为满意,之后又赏赐了优厚宝物给那些苦力,它们才欣喜若狂,纷纷感恩戴德兴冲冲离去。 ‘哗啦’ 他随手一挥,一应条案、蒲团、精美兽毯、以及茶具等物品凭空摆放于宅邸大门外,这座宅邸面朝向东,是他有意为之,目的再简单不过,无非是每日清晨一觉醒来,刚好可以出门晒晒太阳,给身心增添几分暖意。 他盘膝而坐,有条不紊烹煮茶水,一边欣赏大好河山,一边品茶沐浴晨曦,何其美哉! “哦,对了,还需找几头妖宠看家护院。”他会心一笑,而后手掌一摊,变出一小把晶莹灵粟,往前方雪地轻轻一撒,浓郁香气立刻溢散四面八方。 不一会儿,几头鼠类妖兽破土而出,露出两颗大板牙,油光锃亮,它们鼻子颇为灵敏,一旦嗅到灵食香气,便前赴后继钻土爬来,它们眸中精光暴绽,美食诱惑颇大,脸上饥渴难耐,可面对他在场,一时之间,内心虽蠢蠢欲动,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不必客气,吃吧!”他心平气和道:“你们若愿为我看家护院,以后的美食将享之不尽。” 它们立马频频点头答应,如今,才再也忍受不住诱惑冲动,一拥而上拼命抢食,吃相狼吞虎咽,一脸美滋滋,颇为享受。 不远处,魁梧男子正巧穿过树林迈步赶来,一座恢宏宅邸霎时映入眼帘,他稍稍愣住了神,从未见过如此壮观建筑,不免被震撼住,他晃了晃脑袋,立即马不停蹄赶至近前去。 “族长,事情处理得如何了?”夕舯虞眼角余光瞥见来者,遂平静问询。 “全票通过。”魁梧男子咧了咧嘴,“他们很乐意您去修复阵法机关,有您出手,必定马到成功。” “不必抬举我。”夕舯虞挥了挥手,听其恭维之言,毫不骄傲自大,“事不宜迟,我即刻动身回去,为你族出份绵薄之力。” “有劳尊驾了。”魁梧男子恭敬作揖。 “护住院子。”夕舯虞下令吩咐。 几头鼠类妖兽重重点头,他又撒下一大把灵粟,它们埋头吃得越发津津有味,已然挪不动道了。 第一百二十三集 喜事接踵而至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夕舯虞与魁梧男子结伴同行,一齐返回部族村寨,在‘毛人族’族长恭敬带领之下,来到村落东北角偏边缘位置,一块一人来高的普通岩石映入眼帘,一端少许嵌入泥土,另外一端裸露在外,静静伫立,表面沟壑纵横,一看便知定经历了漫长岁月风吹雨打,有古老历史侵蚀痕迹。 “就是这了。”魁梧男子伸手指去,“这块岩石乃阵法机关出入口,未经允许,外人无法轻易入内,唯有历代‘毛人族’族长可畅通无阻,尊驾若要进入,可由我代为指引。” “有劳了。”夕舯虞略微欠身。 “小事一桩。”魁梧男子稍感惶恐,忙施礼回敬。 言毕,只见他几个大跨步近前去,抬手轻按岩石表面,一道道密密麻麻符纹转瞬即逝,一缕毫光亮起,眨眼又消散恢复原状。 “尊驾,随我来。”魁梧男子轻松穿透岩石,率先入内。 夕舯虞也毫不迟疑紧随其后,一并穿透而入,下一刻,周围场景大变,他出现在一处密闭空间,各种怪异声音不绝于耳,类似于齿轮转动,原地驻足一扫而过,环境晦暗,也夹杂着阴冷气息一缕缕袭来,依稀可分辨清楚,一座座阵法机关被阴冷雾气笼罩,不断汹涌翻腾,器械精妙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尊驾,如何?”魁梧男子颇为自信。 “巧夺天工。”夕舯虞小小惊叹了下,但却还未到那种目瞪口呆的地步,他见多识广,早已司空见惯,此处阵法机关虽精妙绝伦,夺天地之造化,出自顶尖强者手笔,但他早已练就一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宝物珍贵程度,由感不感兴趣决定。 “呵呵。”魁梧男子淡笑两声,“烦请尊驾随我巡查一番,此处阵法机关年久失修,杀伐威力锐减,早已大不如前,您如今所听见的种种怪异之声,皆因破损轻重所致,声音大小,决定了使用寿命,我族上下统统修为低微,都上不了台面,老祖宗尚且健在之时,还可勉强修复,如今他老人家魂归九幽,所传手艺也只学了点皮毛,根本无法影响大局,幸而您驾临,由您出手相助,定可力挽狂澜。” “族长,你谬赞了。”夕舯虞谦虚问道:“依据这些阵法机关如此精妙程度,定是由顶尖强者亲手布置,不知我此言可对?” “没错。”魁梧男子轻轻点头,“我族历代祖先只全权负责修复校验,至于布置之人是谁,由于历史记载太过久远,早已不得而知,无从查起。” “我族老祖宗曾口述,乃由一位先贤所设下,其余一概不知。”他面露向往,“若非此处阵法机关护佑我族千秋万代,恐怕早已灭绝,彻底湮灭在漫长历史尘埃中。” “看来,大概率是由依附在那幅画像中的前辈所布置了。”夕舯虞暗暗思忖,“此事不管是真是假,待我迟些时候一问便知,当下至关重要之事,首先尽量将阵法机关修复完好,之后再谈其他。” “没想到会如此精妙绝伦,看来,要费些手脚了。”他小小自我安慰一番,思前想后,倒轻松许多,“事在人为,能修复多少全凭能力高低,余下若实在无能为力,再请教前辈即可。” 魁梧男子对此地无比熟悉,由他负责领路,那是再合适不过,夕舯虞只需全权动手修复,过程中虽一波三折,但好在或多或少修复了些,每座阵法机关相较于一开始,如今发挥出的威力要多得多,也要更加强横凌厉,修复过程持续了一整天,他虽修为不俗,但耗损过多元气,也令其颇为吃不消,吞咽了几枚丹药,身体方才恢复如初,仍有不小难题实在难以攻克,他也束手无策,便只好暂时放任不管,待向前辈请教一二,剩余不费吹灰之力,即刻可完美解决。 傍晚时分,夜幕降临,天空繁星点点,一闪一闪绚烂多姿,一轮皎洁弯月从东方升起,照亮广袤大地,今夜气温寒冷,却难得没下雪,四周静悄悄,静谧寒幽,自入冬以来,连番飘飞鹅毛大雪,今夜这天气实属难得。 ‘哗啦’ 那块岩石泛起圈圈涟漪波纹,‘毛人族’族长缓步穿透而出,夕舯虞也紧随其后,一同往宅邸赶去。 住宅内灯火通明,双方相继从正门跨入其内,妇女正在烹煮肉食,忽而见状,忙起身恭敬行礼,兄妹三人则在房内小憩,日间疯玩一天,此刻颇为疲倦困乏。 “尊驾,辛苦您了。”妇女姿态拘谨谦卑,相比昨夜,如今更显尊敬,毕竟对方实力出神入化,更遑论还倾力修复阵法机关,就更值得尊敬了,对阖族上下有大恩,自然不敢怠慢丝毫,“肉食快熬煮好了,今夜就在此吃上一顿,让我夫妇俩好好招待您。” “答谢一事暂且放在一旁,我有事需先向前辈请教一二。”夕舯虞低沉应答。 “那您先忙。”夫妇俩恭敬作揖。 “前辈。”夕舯虞迈步走到画像近前,毕恭毕敬施加一礼。 “进来一叙。”一道沧桑威严声在他脑海响起,下一瞬间,只见他化作一缕黑芒,飞快钻入丹青中,彻底消失无踪。 又短暂经历一阵天旋地转,他在湖畔边小道上凝聚出身形来,定睛一看,儒雅老叟依旧盘卧湖边持杆垂钓,只不过,他从头到尾,也不见对方钓上哪怕一条鱼来,兴许是为了闲情逸致,又或许是在此颐养天年,钓不钓得上,全凭气运吧! “小家伙,过来。”儒雅老叟远远热情招手。 夕舯虞不假思索,立即动身前往,来到老叟旁侧抱拳作揖,“前辈。” “等等,容小老儿猜猜看。”儒雅老叟抚须思考,“你今次前来,是否因修复阵法机关不得要领,故而来向老夫讨教妙法?” “您怎么知道?”夕舯虞略感吃惊。 “小老儿活了几千年,对天象之术略懂一二。”儒雅老叟自信十足,“老夫掐指一算,便知晓你此番前来目的。” “老夫说过,一切皆乃虚妄假象,尽数无所遁形。”他抬头反问,“不知你可还记得这句?” “前辈神通广大,晚辈对您佩服之至。”夕舯虞虽对老叟老不正经感到无奈,可面上却不敢失了礼数,连忙顺着台阶往下恭维奉承。 ‘哗啦’ 他老怀大笑,听其恭维颇为舒服,当即随手一挥,一个长条状卷筒凭空出现。 “这卷筒内正是你所需之物。”儒雅老叟安静垂钓,头也不回道:“拿好。” “多谢前辈馈赠。”夕舯虞立马大喜过望,伸手恭敬接过,收入乾坤袋内。 “不必说什么馈不馈赠的,这阵法机关乃老夫亲手布置,一晃过去几百年,威力耗损六成,此次出手,本就理所应当。”儒雅老叟大度道:“你也可从中钻研参悟精髓,能悟透多少,便看你小子造化了。” “阵法一道,包罗万象,巧夺天工,晚辈定不会让您失望。”夕舯虞郑重拜谢。 “老夫是看你小子天赋出众,才会对你如此器重,若你天资平平,老夫才懒得多看一眼。”儒雅老叟语气平淡,“即使你曾为那老不死的嫡传弟子,天赋平平,也进不了这片世界。” “前辈真是位实在人。”夕舯虞心理未收到丝毫打击,后辈天赋异禀,自然更加受到高人栽培倚重,这是**裸的现实,是个明白人都懂得这个简单道理。 “也是你小子福泽深厚,能有缘与小老儿相遇。”儒雅老叟随手一翻,一枚青玉珠子凝聚于掌心上,他转头打量了几眼,“你身穿黑袍行走江湖,又以秘术遮敛气息与容貌,同等修为以下的修士绝难看破,可世间强者如林,能一眼看破你这点粗陋术法之辈,大有人在,你之所以会做这般扮相,无非是想低调行事,不想到处惹是生非,想维持一辈子安逸绝非易事,一旦踏入修行之路,必将面临尸山血海,你想平淡安逸生活,可那些心肠歹毒之辈又岂能让你如愿以偿。” “这颗青玉珠子乃大造化之物,可彻底遮敛你身上气息,甚至是外貌。”儒雅老叟将此珠递了过去,“你且收下,使用之前,先滴血认主,之后便可随你心意自主变幻形态,即使是修为高于你之辈,只要不是高出太多,绝对难以看破。” “这礼物太贵重了。”夕舯虞诚惶诚恐。 “收下。”他陡然严肃起来。 “前辈这般厚爱,晚辈定永远铭记于心。”夕舯虞自知若再推辞,对方定会大发雷霆,为了避免事态难以收场,便只好连忙收入乾坤袋内。 “这就对了。”儒雅老叟立即笑逐颜开,顺便开启传送通道,而后回过头去继续垂钓,“若无他事,便回去吧!” “晚辈告退!”夕舯虞恭敬行礼,转身一跃而入,传送通道转瞬收缩消失,虚空随即恢复原状。 ‘嗖’ 无形波纹荡漾开来,一缕黑芒穿透画像迅速飞出,恢复成长袍黑衣人外形。 夫妇俩正紧挨盘坐石案前默默等候,忽而瞥见黑袍人现出原形来,便急不可耐起身追问,“尊驾,如何了?” 他随手一翻,一个长条状卷筒凭空变出,“这里面所装之物,便是阵法机关修复图。” “莫非……”夫妇俩顿时瞪大眼眸,一脸难以置信。 “没错。”夕舯虞坦诚相告,“昨夜并非我刻意隐瞒,而是前辈叮嘱我切勿泄露其踪迹,今夜也是得到他老人家首肯,我才敢透露身份。” “怪不得老祖宗在世之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定要看护好这幅画像。”夫妇俩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原来那位先贤,便是这画上之人,老祖宗临死也未告知我等真相,也定有难言之隐,都怪我等浊眼不识珠,先贤近在眼前,我等仍傻傻不知。” “此事不怪你们。”夕舯虞语气凝重,“如今我已告知真相,那你们定不可泄露丁点前辈踪迹,即便是你族中儿郎,也不得透露丝毫,可做到一辈子守口如瓶?” “无需尊驾开口,我夫妇俩也定将此事一辈子烂在肚子里。”魁梧男子面色严肃道。 “很好。”夕舯虞收回卷筒,“你族粮食短缺问题,待我回去好好整顿一番,不日将会彻底解决,包你族过上好日子。” “此事全权拜托您了。”夫妇俩闻言大喜,连忙跪伏叩拜。 第一百二十四集 血腥一夜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今夜这顿餐食乃是答谢宴,因此颇为丰盛,果肉酒菜一应俱全,琳琅满目摆满石案,今夜喜事连连,夫妇俩既激动兴奋,又热情好客,尽心尽力接待贵宾,兄妹三人也馋得口水直流,不顾形象纷纷狼吞虎咽大口吃食,晚宴吃得尽兴,主客相聊甚欢,席间氛围颇为其乐融融。 等晚宴结束,主客又闲谈了约莫一盏茶时间,他才寻个简单由头先行辞去。 月亮光辉披洒在山川大地之上,周边夜景静谧朦胧,轮廓分明,也照亮了前行道路,他今夜孤零零一人,心情舒畅平静,在山林间闲庭信步,不疾不徐往自家府邸赶去。 浑身上下笼罩黑袍,在朦胧月色迎面照耀下,能清晰看见他嘴角含笑,甚是意味深长,两里地对他而言相隔颇近,漫步走了没多久便遥遥望见恢宏宅邸整体轮廓,在这山川大地间颇为显著,又行走了一小会儿,随着渐行渐近,那几头鼠类妖兽似乎敏锐嗅到熟悉气味,齐齐抬头瞩目,眺望到一个熟悉身影,顿时欣喜若狂,个个兽目放光,立即拔腿狂奔过去,围着来人团团转圈,不断蹦蹦跳跳欢喜得不得了。 “呵呵呵。”夕舯虞难得高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馋坏了,先回府,我再好好奖励你们,今夜还有得忙呢!只是还需辛苦你们出出力,优厚好处定少不了。” 它们闻言,便蹦跳得更加兴奋活泼了,嘴里发出的唧唧喳喳声不绝于耳,皆乃激动亢奋所致,一人及几头妖兽返回宅邸,先撒下足量灵粟喂养,让它们填饱肚子,再之后,便开始精心布置家具装饰等日常所需之物,也费不了多少手脚,仅仅挥挥手即可简单办到。 “好了,大功告成。”他拍了拍手,一扫大厅充足齐全的装饰摆件,二三楼层亦如出一辙,却是越看越满意,“这下应该就差不多了。” “接下来,仍需在府邸旁布置一小块天然宝地,如此便更完美了。”他旋即收回目光,转身低头俯瞰脚下,几头鼠类妖兽正埋头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忘乎所以然,他莞尔一笑,目光柔和,“小崽子们,轮到你们干活了,都随我来吧!” 它们歪着胖乎乎脑袋,圆滚滚兽目颇为纯净灵动,闻听主人所言,顿时风卷残云吞咽得越发疯狂,一眨眼便吃了个干干净净,丁点不剩,在主人一路带领之下,来到宅邸右侧几丈外雪地上驻足。 他环顾周边天时地利,沉默了几息,而后轻轻点头,“我脚下所在位置地势最佳,且毗邻府邸,最是适宜开辟天然宝地。” “小崽子们,动手吧!”他继而又扭头俯瞰脚下几头灵宠,不紧不慢吩咐,“以我脚下站立点为中心,将方圆两丈内刨出坑地来,记住,不必刨太深,有一丈半左右即可。” 它们灵动仰头,默默凝视了刹那,随后才唧唧喳喳欢快刨土,四肢蹄爪尖锐锋利,腿脚虽短,但却力气巨大,且速度飞快,刨起泥土来丝毫不含糊,它们卖力刨土,而他则退守一旁,只需要静静等候即可。 在几头灵宠齐心协力合作之下,坑地越挖越深,潮湿泥土四处飞溅,刨出约莫一丈半之深,也并未浪费多少力气,不到半炷香功夫,已彻底完工,刨出来的泥土也顺带被推平,它们相继飞快窜回主人身旁,在脚边绕圈蹦蹦跳跳欢腾邀功请赏。 “真乖。”他又撒了些灵食投喂,相较于粟谷,其中蕴含的元气更显浓郁,适当给予些好处,灵宠才会愈发卖力干活。 “开始吧!”话音刚落,只见他随手一挥袖袍,有一粒粒晶莹剔透光点均匀撒向坑洞周边,定睛一瞧,形似颗粒种子,散发点点纯净光泽,数量众多,美不胜收,与漫天繁星遥相辉映,也是一闪一闪如梦似幻般。 ‘呼呼呼’ 下一刻,在潮湿泥土浸润之下,大量种子开始生根发芽,逐渐开枝散叶,郁郁葱葱,种类繁多,并弥漫开一股浓郁芳香,混杂着各类奇花异植香气,同时也凭空凝聚缕缕浓厚云雾,向周边扩散蔓延,也将恢宏宅邸笼罩在内,形成了一小片人间仙境。 他从头至尾尤为镇定自若,早已预料到会发生眼前这幕美景,而那几头灵宠则表情夸张至极,个个瞠目结舌傻愣愣惊呆住了,宛如见了鬼似的,好半天未缓过劲儿来。 ‘哗啦啦’ 在它们惊呆之时,又有惊奇一幕发生了,这一小片区域已被彻底改变,形成天然宝地,于是,附近的天地元气便纷纷自主向此地聚拢,经由大量奇花异植吸收,转变成浓郁灵液,汇聚于坑洞中,灵液充沛,坑洞仅仅一丈半之深,便很快被灵液几近聚满,幸而在他完美操纵之下,才不至于令灵液溢出。 “相辅相成,生生运转不息,构成天然生态宝地,添加了这潭灵液,这座府邸才算真正完美建成。”夕舯虞环顾周边,有云雾缭绕笼罩,地上众多奇花异植肆意喷薄勃勃生机,人世间的美妙莫过于此,他吸入一小口天地元气,身心轻飘飘,舒爽清凉得很,连日以来诸多疲惫也一扫而空,“棒,棒极了。” 他跃跃欲试,连忙褪去身上几件衣裳,仅穿一条柔纱长裤,裸露出修长精壮身躯,只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全身上下多了许多伤疤,或大或小,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眼角皮肤也有一小块,原本容貌堪称完美无瑕,却让这个污秽给毁了,颇令人惋惜心疼。 他缓缓迈入灵液潭水中,在池畔躺坐沐浴,这潭灵液不仅元气充沛,且可冲刷四肢百骸,洗涤体内污垢,令肌体看起来愈加完美无缺,池水暖和,水温适中,用以沐浴洗漱刚刚好,他彻底放松身心,紧闭双眸颇为享受,那几头灵宠也垂涎三尺,在征求主人同意之后,纷纷兴高采烈扑通几声跳入潭水中,不断欢快嬉戏玩耍,玩得不亦说乎。 他躺坐池畔安静沐浴,过了小半晌,忽而忆起一事,便抬手一招,在身后几件叠放整齐的衣裳内,飞出一枚青玉珠子,迅速落入他掌中,他上下翻转,并仔细打量,不难发现,其内有股青色液体氤氲流转,愈显神秘奇特。 “不愧是前辈所赠之物,无一平凡普通,样样皆属极品。”他眸光微动,面容静若止水,“试试看。” ‘噗嗤’ 他用指甲切割指尖皮肤,划拉开一道细长伤口,鲜血霎时流出,连忙滴落在青玉珠子表面,转瞬被其吸收殆尽,指尖伤口自动愈合,立刻恢复如初。 与此同时,一小股奇异感觉涌上心头,就好似与此物联结得更深了,他略感诧异,当即心念一动,这枚青玉珠子顿时变成一块金色面具,在他完美控制之下,形状大小刚好与眼角伤疤吻合。 此刻在水面上,几条灵液水柱缓缓聚拢,凝结成一面镜子,他并未多想,试着将面具戴上,紧紧贴合,肉眼可见,反射在镜子里的面孔正悄然发生改变,变成了一个中年男子模样,长相普普通通,放在人群里,都不会引起别人过多关注,只是那块面具仍在,并未隐匿消失。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注视许久,并抚摸如今这副沧桑脸庞,粗略一扫,样貌很普通,但若瞧仔细,还是能看出带着丝许冷峻。 他眸光微暗,低头叹了口气,道不尽的孤单寂寥,“会变成如今凄凉窘迫,也是自己咎由自取,不过,这样也好,改头换面重新过活一世,做个行侠仗义的闲散修士,好过以往日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我这辈子,兴许会以这般模样过活余生,无牵无挂,消弭于世俗浮华中,这样也挺好。” …… 隋山道院。 独立小院内,夜渐渐深了,天空雪花飘飘,寒风萧瑟,时值深冬,气温最为寒冷,庭院内静谧寂寥,与春夏之际百花竞放相比,眼下时节天差地别,寒冬腊月,本就不值得令才子佳人期待,也就唯有偶尔天气晴朗,才会外出游赏,寄情于天地。 “这盅药膳可是专门熬煮给小姐喝的。”厨房内,一位年迈老妪阴阳怪气吩咐道:“小心些,切莫笨手笨脚弄撒了。” “是,嬷嬷。”一名丫鬟容貌姣好,她双手小心翼翼端紧瓷盅,药膳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快去。”老妪急忙催促,“切勿耽误了时辰。” “奴婢告退!”丫鬟转身离去,在曲折廊道之间款款前行,拐过几个弯,闺房已然近在眼前。 ‘轰咔’ 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之上,陡然劈落几道闪电,声响巨大,光芒璀璨夺目,且隐约夹杂着血红色,映照得大地妖魅阴森,突如其来的一幕,可委实将熟睡之人吓得冷汗直冒。 “哎呦!”丫鬟也无法避免,她身子猛颤了下,盅内药膳差点撒了出来,好在她端得够稳,才不至于犯下大罪,她心有余悸,俏脸顿时煞白,“这大冬天竟还打雷,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她小声嘟囔了几句,随后马不停蹄赶到闺房大门外,屋内乌漆嘛黑,不免狐疑,“我记得,刚经过此处时,这屋内烛火还亮着呐!怎么这会儿竟熄灭了?难道是小姐醒了?她吹灭的?” 她带着狐疑之色推开房门,入眼黑漆漆一片,不禁心生害怕,她咽了咽口水,轻手轻脚抬腿跨入,刚走了没几步,屋外雷声又骤然暴响,光芒微泛血红,一瞬间将屋内照亮。 “啊!”丫鬟肝胆俱裂,手上瓷盅一个不稳摔碎在地上,浓香药膳撒了一地,只因在雷光照亮闺房刹那,她看清了可怕恐怖一幕,不禁惊吓得三魂七魄尽失,“鬼、鬼啊!” “咯咯咯~~”奚梦瑶披头散发,七窍更是血流不止,一袭白裳破破烂烂,浑身上下伤痕累累,遍布猩红血痕,她此刻模样大变,与以往清尘脱俗外形大相径庭,见丫鬟被吓破了胆,顿时邪笑连连,“死。” 话音刚落,她娇躯一闪,只见一道模糊血影掠过,下一刻,已然站在丫鬟面前,她双手十指锋利尖锐,捏指成爪,一把抱紧丫鬟,十指刺破其血肉,牢牢箍住,她猛然张开红唇,满嘴尖锐獠牙闪烁红芒,一口咬在丫鬟脖颈处,疯狂吮吸其体内鲜血,彼时,屋外雷声大燥,此起彼伏,不断将屋内照亮,浮现一幕恐怖场景。 丫鬟被牢牢抱住,无法动弹分毫,她嘴角汩汩溢血,一开一合,因喉咙被鲜血充斥,只能说着一段含糊不清的话,她意识逐渐涣散,脸色苍白,体内鲜血被疯狂吮吸干净,致使生机不断流逝,最终彻底断气毙命,死状凄惨恐怖,软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第一百二十五集 走火入魔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小、小姐她……”众多侍卫蛰伏看守于附近阴暗处,透过闺房墙壁阻碍,纷纷看清楚了房内正发生的血腥可怕一幕,个个脸色震惊恐惧之余,也吓得懵住了,不知该如何行事。 “快,快将此事通禀老爷。”还是侍卫统领率先反应过来,他满脸惊恐万状,也不忘使劲摇晃身边下属,令其马上清醒过来,焦急忙慌不断催促。 “可老爷眼下正在闭关修行,他早先便下令,若非事关道院生死存亡大事,便不得打扰。”身旁下属傻呆呆道:“咱还是没必要通禀此事,交给长老们处理即可。” “蠢货。”侍卫统领破口大骂,狠狠给了对方一个暴栗,当场气得七窍生烟,“此事事关重大,难道还不足以等同宗门生死存亡?况且,此事若声张出去,定会再次引起宗门震动,我道院可再也经不住折腾了,老爷作为一派掌教,交给他处理最为妥当。” “可是……”身旁下属仍不开窍,还想继续说下去。 “别可是了。”侍卫统领已极为不耐烦,“顾不了那么多了,即便事后会挨重罚,也必须将此事通禀老爷,别傻傻杵在这了,再不去就迟了,我等会严防死守此处,严密监视小姐一举一动。”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身旁下属如今才算真正明白事态严重性,他转身急匆匆离开,拼命赶往大院士闭关修炼之处。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侍卫统领胆颤心惊,同时又忐忑不安,原地急切得团团转,“小姐,妳可切勿再惹出事端来呐!不然,小的这脑袋恐怕保不住了。” 闺房内漆黑一片,偶尔雷声大燥,一瞬间将闺房照亮,紧接着又归于黑暗,同时照亮了闺房内血腥一幕,借着雷光,将她整个人渲染得越发妖魅邪恶,脚下尸体愈近冰凉,体内鲜血被吸干,已彻底气绝死透,死状极其可怕,皮肤略微干皱皱,似乎随时会变成一具干尸,原本那张姣好脸蛋已不复存在,异常狰狞扭曲,模样令人作呕,惨不忍睹。 “咯咯咯。”奚梦瑶身处黑暗中,一双猩红眸子妖魅瘆人,她露出意犹未尽的满足表情,不断舐舔嘴唇,也抬起双手吮吸十指残留鲜血,神态愈发销魂亢奋,娇躯抑制不住的颤抖,“美味,太美味了,堪称人间极品。” ‘呼呼呼’ 闺房内根根蜡烛无火自燃,火光色泽血红,呈现出妖异血腥之美。 她扭动腰肢,来到梳妆台前坐下,镜子中的自己披头散发,原本一头乌黑亮丽秀发,如今已如同鲜血般血红,她举止妖娆妩媚,一边为自己梳妆打扮,一边嘴里又轻哼歌谣,偶尔仿佛神经质似的,突然仰头猖狂大笑,突然又扭摆娇躯,发出野兽般嘶吼嚎啕,浑身骨骼咔咔清脆作响,种种诡异举动已远非常人。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好多只羊,毛绒绒,滑溜溜,好可爱,多到数不过来呢!” “爹爹,娘亲,女儿好怕,女儿好怕,有人要杀我,追杀我,女儿要将他们、将他们碎尸万段,扒皮抽筋,敲碎他们的骨头,吸干他们的骨髓。” “嘻嘻、嘿嘿嘿~~” “好吃,真好吃,人肉,鲜血,太好吃了,太好喝了。” “别过来,你别过来,小心我戳瞎你的双眼,让你找不到家人,我的家人、家人,都被我屠光了,死光光了,死绝了,精彩,真精彩。” “大师兄,我会为你报仇的,神挡杀神,佛挡**,哈哈、哈哈哈,死,都去死,杀杀杀,杀死你们,统统去死。” “咯咯、哈哈哈~~” 她时而面露狰狞,疯癫狂笑不止,时而抱头蜷缩在角落里,满眼惊恐万状,浑身瑟瑟发抖,害怕恐惧极了,时而又自言自语,说着一些疯疯癫癫、不着边际的话,烛火忽明忽暗,将房内氛围渲染得更加妖魅诡异。 她正襟端坐于梳妆台前,手拿梳子认真梳理头发,已然神志不清,陷入癫狂状态,谁也不认识,正跟镜中自己说着悄悄话,“妳说,我如今这副模样,是不是很美?大师兄应该很喜欢吧!他往日最喜欢我做的桂花糕,也定是喜欢我这副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 “咯咯咯。”镜中之人虚掩沾血红唇,娇躯因娇笑不休而颤抖个不停,她咧开嘴角,近乎咧到耳根子处,并趴近了仔细打量,“妳这副容颜……当然是美极啦!这天下间,再也无任何女子能与妳容貌相媲美,宛如出水芙蓉,一尘不染,世间男子尽皆会拜倒在妳石榴裙下,为妳心甘情愿赴死。” “不,那些臭男人,又怎配与大师兄相提并论,我此生只倾心爱慕于大师兄,我也完全相信,他也是一心一意对我好的,初心永远不会改变。”镜子前的她怒目狰狞,将手中梳子一把捏成粉碎,而后又一副小鸟依人,温柔甜蜜的娇羞举止,“我与大师兄的情爱,忠贞不渝,此生只愿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我与他都私定终生了。” “妳……真的相信你俩私定终生了?”镜中之人满头血红发丝无风飞舞,一张狰狞丑陋脸庞紧贴镜面,近乎咆哮嘶嚎,“别自欺欺人了,妳内心脆弱不堪,我轻而易举就能看透,妳渴望亲情,爱情,友情,也希冀团团圆圆,终成眷顾,可妳这愿望,太过奢侈,妳无论付出再多努力,也终究徒劳无功,只会沦为世人笑柄罢了!” “妳就是个失败者,个人情感稍微出现波折裂痕,便自暴自弃,正因为妳自甘堕落,才让妳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这副……自以为是的丑陋嘴角,妳是个丑陋的女人,以后是,一辈子都是,永远无法洗干净妳内心的肮脏。”“妳羡慕嫉妒恨,羡慕世间美好,也羡慕佳人郎情妾意,妳嫉妒妳二师兄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不为任何事情所困扰,更嫉妒小师弟比妳天赋要出众得多,比妳更得妳父亲疼爱宠溺,妳恨妳自己不成器、不成熟、作茧自缚、任性妄为,种种因果循环报应,才让妳因爱而不得。” “而……成魔。”镜中之人越说越情绪激昂,甚至到了疯癫邪恶状态,一字一句仿佛重锤,狠狠敲击对方脆弱心灵,令其信念崩溃坍塌。 “成、成魔?”奚梦瑶十指尖锐,捏掌成爪,轻松将梳妆台划拉出十条爪痕,更沾染未干透鲜血,看着颇为触目惊心,“不可能,不可能,我绝不可能成魔,妳在骗我,妳骗我,我要杀了妳,去死,去死。” ‘砰’ 她怒起发狂,一头血红长发肆意飞舞,宛如暴怒女魔头,欲择人而噬,她癫狂挥舞双爪,张嘴发出刺耳嘶吼,足以震破耳膜,一面镜子被撕碎得稀巴烂,片片四溅甩落,致使满屋子狼藉破烂,屋外众多侍卫毛骨悚然,身体一直在颤栗,不敢置信屋内女子会做出种种诡异举动来。 “咯咯、咯咯咯~~”这面镜子几乎挠成粉碎,可依旧有残存碎片,镶嵌在镜框边缘,未掉落下来,也反射出那阴森恶毒的另外一面来,片片镜片皆如此,每一小块面孔均不一而同,那是她内心最邪恶阴暗的恐惧污秽之物,久久挥之不去。 “死,去死,别缠着我,别缠着我。”奚梦瑶近乎癫狂,原本梳理好的一头血红长发,又因陷入疯癫而凌乱不堪,她拼命挥舞利爪,一道道锋利爪芒撕裂而出,粉碎了房内桌椅板凳及装饰之物,无一完好,顷刻撕裂成碎屑,一眨眼之间,已彻底不成样。 那道娇笑声肆意张狂阴邪,始终萦绕在她耳畔,久久挥之不去,导致她疯癫更甚,做出的各种诡异举动已完全不受自身控制,神智丧失,早已分不清现实虚幻,唯有靠本能驱使,种种举止,也加快其堕落步伐。 ‘轰’ 与此同时,一道凶猛劲风刮来,房门宛如豆腐做的,被轻而易举刮成粉碎,随即,逐渐凝聚成一道高大人影,并彻底现出身形来。 她宛似群魔乱舞般肆意狂笑,陡然响起巨大动静,遂一甩脑袋,一对猩红眸子微微眯起,阴冷怒瞪来人,她彻底丧失神智,不管来人是谁,都分辨不出,就连血浓于水的父母也是如此,照宰不误。 “走火入魔?”奚寒封面色巨变,早些时候未闭关修炼之前,她还好好的,最多也就只是因为情伤过度,时而昏迷不醒罢了!万万没想到,事情往往出乎意料之外,前脚才刚走没多久,后脚赶来,竟变成如今难以收拾的局面,他不敢置信,眼前状若癫狂之人,会是自己亲生闺女,变成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你也要将我大师兄抢走?”她狰狞怒喝,满嘴獠牙森寒,更散发浓浓血腥气味,令人作呕,听见巨响后扭头见状,不分青红皂白,一道血影一闪掠过,速度惊人,十指弯曲挠抓而去,“纳命来。” 他十分心疼,除了满脸不敢置信之外,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地步,见女儿丧失神智,疯癫成魔,内心颇为悲恸凄苦,被伤痛占据,可理智告诉他,必须大义灭亲,却迟迟下不去手,他仍心存侥幸,认为女儿神智依旧未彻底尽丧,抱着这种侥幸心理,他先一步甩出一条金黄绳索,此物如蛇蝎般凌空游曳,乃其亲手炼制而成,坚不可摧,制服走火入魔的女儿绰绰有余。 在她飞快闪掠过近半,这条金黄绳索便转瞬而至,轻松将她结结实实捆绑,一头踉跄栽倒在地,任凭其如何拼命挣扎嘶吼,也于事无补,丝毫挣脱不开。 他接着又迅速丢出一枚药丸,精准喂进她嘴里,药丸眨眼即化,立即充斥其四肢百骸,强行镇压其体内狂躁魔气,药丸见效颇快,不一会儿便令她逐渐平息稳定,直至闭眸昏沉睡去。 “乖女儿,是为父未尽到义务,害妳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快步上前,将她抱起拥入怀里,满脸伤悲,内心深深自责,“都是为父的错,造成如今无法挽回的局面,为父该死,若连妳也先为父而去,那为父就真成了孤家寡人,独自苟活于世,又有何意义!” “别怪为父狠心,为父也是身不由己,为父定会找到办法,彻底根除妳体内隐患。”他转而扭头朝外一声令下,“来人呐!” ‘刷刷刷’ 几名白甲护卫从四面暗处闪来,齐齐单膝跪地守候在门外。 “立刻将小姐抬进寒狱关押,不得有误!”他一脸冷肃道。 “是。”他们恭敬听从,将她小心翼翼抬入舟船内安顿,随后一飞冲天破空远去。 第一百二十六集 算计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奚寒封背负双手,默默驻足闺房大门外走廊上,仰头遥遥目送舟船渐飞渐远,双眸眼神说不出的伤悲及挣扎痛苦,女儿已走火入魔,他终究狠不下心来痛下杀手,毕竟乃自己亲生骨肉,从小含辛茹苦抚养成人,如今坠入魔道,倘若此惊天消息不小心外泄,必定引起天下正道人士群起而攻之,届时,女儿定举世皆敌,自己再是如何不忍心,也必须顺应天意,为民除害,还世间太平。 为今之计,唯有暂时将她关押,一来,消息不至于外泄,引起道院上下惶惶不安,二来,将她关押看似残忍,实则是为了暗中护其周全,直至寻找到能彻底恢复神智之法,膝下子女宛如父母心头肉,他又怎舍得痛下杀手,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更懂得骨肉亲情的人族呢! “狼忡。”他平静仰望良久,直至舟船彻底消失在天际尽头,才收回目光轻叹了口气,一脸惆怅,惘然若失,但心绪很快平复镇定,随即转头向右前方阴暗处低沉传唤。 ‘嗖’ 一道模糊白影一闪而过,在他身前单膝跪地恭敬低头,“请老爷吩咐。” “接着。”奚寒封随手扔出一块圆润玉符,并语气郑重道:“这块玉符乃是开启寒狱的钥匙,你身为侍卫统领,也是老夫座下亲信,交给你妥善保管,老夫也能放一百个心。” “属下定不让老爷失望。”白甲男子斩钉截铁道。 “好了,下去吧!”奚寒封挥了挥手。 “属下告退!”白甲男子驾驭黑盘遁空远去。 “女儿,妳再耐心些等待。”奚寒封喃喃自语,“为父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助妳恢复清醒。” 言毕,便化作一阵微风消失无踪。 过了两个呼吸之后,庭院内某块坚硬山石表面,一只阴厉竖眼突兀睁开,遥遥眺望远空,诸多护卫藏匿于暗处,却无一人察觉,宛似视若无睹。 一道声音狞笑连连,“老东西,年纪大了,连脑子都不好使了,你以为将钥匙交予亲信保管,便可确保万无一失?真是自信过头了呐!” ‘呼呼呼’ 一缕浓稠血雾污浊不堪,当即脱离山石一飞冲天,往黑盘远去方向迅速袭去。 它飞行速度异常惊人,侍卫统领即便飞出去老远,可它却仍能在短短几息逼近,对方毫无察觉后头危险降临,它狞笑着从其后背一头钻入,他身体仅轻微颤抖了下,意识便被彻底侵蚀吞没,待其再次醒来,已换上一副邪恶狞笑脸庞,继续操纵黑盘破空飞往目的地。 “这么一块小小玉符,便足以开启寒狱牢笼,当真不凡。”他取出玉符上下打量,并不断翻转把玩,猩红瞳孔充满戏谑与阴毒,似乎这天下间最污秽肮脏之物,均汇聚于其一身,仔细把玩了片刻,便翻手收好,而后驾驭黑盘加速赶往寒狱。 目的地很快赶到,他俯冲而下,降落在寒狱最外围处,大量弟子于此地层层严防把守,宛如铜墙铁壁,看守得水泄不通,他大摇大摆赶往寒狱最深处,沿途所过之处,出示了道道令牌,才畅通无阻,若是换作陌生人擅闯,早就被一众弟子围堵在第一层关卡就地格杀了。 他不费吹灰之力来到最深处,简单询问了看押狱卒,问明她关押所在,方才一路火速赶去。 “嗯?”他眼神一凝,暗自低语,“居然派遣死灵看守。” “不过……”他旋即嘴角上扬,泛起一抹轻蔑冷笑,眸中杀气毕露,“对我而言,实力太低微了,简直不堪一击,我翻手可屠戮殆尽。” ‘刷刷’ 两股浓稠液体从其脚掌脱离而出,轻松渗透脚底土石,以恐怖速度欺近驻守牢狱外的两头死灵,下一刻,两股液体变幻成尖锐血刺,钻破土石袭杀而去。 它俩毫无防备,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它俩措手不及,只见‘噗噗’两声响起,两道血刺轻而易举刺穿它俩头颅,它俩惊愕瞪大眸子,只能任凭其吸干浓郁生机,最终含怒毙命身亡。 “桀桀桀。”他从黑暗中现出身形来,闲庭信步走到牢狱石门前,顺手收回猩红血刺,两具干瘪尸体当即栽倒在地,气息彻底断绝。 “两只蝼蚁爬虫。”他不屑一顾,眉头紧蹙,“不愧是死灵,生命精华甚是浓郁,不过,这味道也太腥臭难吃了,本想尝尝鲜,却糟了心情。” “真他娘的不爽。”他低声唾骂,原本大好心情却糟糕透顶,眼下再想发泄,也必须先干完正事。 牢狱石门上有个凹坑,与玉符形状恰巧吻合,他微微狞笑随手一甩,一道流光飙射而出,玉符精准扣在凹坑上。 ‘轰隆隆’ 石门分裂成两扇,向两侧开启,打开一刹那,一缕缕冰寒煞气迎面席卷冲刷而来,并迅速向周边蔓延扩散,轻易冻结了石壁地板,也将那两具干尸冻成冰雕,触之及碎。 “嗯?”他神色微变,这股冰寒煞气太过浓重,虽不至于也跟着冻成冰雕,但这副血肉之躯乃人族,即使催发血红元气与之抗衡,可或多或少终归有些不适应,行动也略微不便。 “真麻烦。”他稍感气恼,本就属于特殊生命,无血肉之躯,救出关押之人后,这副身躯随时可以抛弃,之所以占据其肉身,无非是看中其手握开启寒狱钥匙,占据人躯,进出也更方便罢了! 他毫不犹豫跨入牢狱内,沿途循着血腥气息急匆匆深入,行走了没多久,一块冰雕隐约可见,他呼吸一窒,内心难掩激动亢奋,遂赶紧加快步伐赶至近前去,一位女子被冰冻其内,正紧闭双眸安详沉睡,她如今容貌大变,可却依稀能瞧出几分秀丽姿色,冰寒气息再浓重,也难以遮掩那股刺鼻血腥气味,她走火入魔后,生命本质已彻底改变,极易动怒癫狂,也变得六亲不认,关押在此,也是目前为止唯一压制其体内魔气的最好方法。 “主人,我这便救妳出来。”他眼睁睁看其受苦,不免颇为心疼,正欲出手施展全力一击融解寒冰。 “不必了。”她徒然睁开双眸,嘴角勾勒一抹冷蔑与不屑。 “主人,妳、妳醒了?”他顿时大喜。 “我早已苏醒。”她猩红眸子微微眯起,脸上戏谑之色更浓,“区区寒冰,还困不了我,我是故意束手就擒,目的是想要彻底摆脱那处独立小院,好制造一场逃脱机会,那老东西以为能困住我一辈子,只可惜,还是远远低估了我的实力,这次,我将彻底摆脱魔掌,海阔天空任我翱翔。” “主人洪福齐天。”他由衷佩服。 ‘哗啦啦’ 寒冰被阴毒煞气轻松腐蚀干净,一缕浓稠血雾从他体内钻出,转而与她融为一体,失去宿主控制,侍卫统领当即软绵绵一头栽倒在地上,顷刻冻成冰雕。 “自由的感觉,真好呐!”她抬起一脚踩碎,如今,才令她彻底放松,身心说不出的舒爽,原本那件破烂白裳自动寸寸撕裂掉落,重新换上一身由血腥煞气凝聚而成的血红衣裳,皮肤脏污冲刷殆尽,变得肤如凝脂,披散头发也变得柔顺丝滑,且猩红如血,容貌彻底大变,已不复往昔清丽出尘,给人以毛骨悚然之感。 “主人,咱们接下来该前往何处?”一道刺耳声音从她脑海中响起。 “自然是离开这个令人厌烦的地方,下山逍遥快活去了。”她咧开红唇,露出一嘴尖锐獠牙,“我这一走,那老东西定会伤心得气血上涌,一口老血喷出来。” “桀桀桀。”那道刺耳声音放肆狞笑,“可惜了,见不到他吐血而亡。” “他死不死,又干我何事。”她满嘴恶毒之言,心智大变,彻底入魔,“要是真吐血而亡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主人所言极是!”那道刺耳声音连忙附和。 “桀桀桀~~” “咯咯咯~~” 主仆俩一唱一和,大肆吐露各种恶毒阴损言辞,张狂大笑之声萦绕在这间牢狱之中,经久未散。 ‘呼’ 她随后化作一缕黏稠血雾,飞行轨迹飘忽诡异,一闪飞出牢狱大门,又在层层关卡之间左冲右突,无一名巡守弟子察觉,尽皆视若无睹。 她飞行速度极快,穿过层层关卡以后,最终闪出寒狱最外围那扇宽大石门,转瞬一飞冲天,往天际尽头迅疾飞去。 过了一盏茶时间,一位白发苍苍老者大汗淋漓,正焦急忙慌赶往独立小院,简单向驻守侍卫问询了大院士目前所在,才又火急火燎赶到一间静室大门外。 “大院士,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老者冷汗直流,心里是既焦急又恐惧,一张嘴哆嗦个不停,连带着讲话也结结巴巴。 “发生何事?不知道老夫正在休息吗?”屋内奚寒封心生恼怒,静心打坐最忌讳外人叨扰,如今深更半夜,正是他保持最佳状态之时,此时被打断,说不来气那是假的。 “此事与小姐有关。”老者直言禀告。 ‘哐当’ 房门自动打开,巨大撞击声不禁吓了来人一大跳。 “小姐?”奚寒封面泛急切,“小姐怎么了?快进来说话。” 老者大跨步入内,几步走到跟前,旋即拱手作揖,“回禀大院士,小姐她不见了。” “讲清楚些。”奚寒封气极,一股不好预感涌上心头。 老者狠狠咽了咽口水,连忙详细告知,“一炷香之前,几名巡逻弟子路过关押小姐的牢狱,发现石门大开,两头死灵也已毙命,他们顿感大事不妙,便走入牢狱查看,才发现连小姐也失去踪迹,依据驻守层层关卡的弟子所述,今夜仅那侍卫统领来过,这件事极有可能是他所为。” “狼忡。”奚寒封眼神一凛,心中怒火充盈,“枉费老夫对你如此信任,你居然敢将小姐放走,好,很好。” ‘嗖’ 他化作一道流光一飞冲天,带着满腔熊熊怒火赶到寒狱,驻守每层关卡的众多弟子纷纷退守,不敢阻拦,一眨眼功夫便来到牢狱内,现出身形来。 他看着原先那块冰雕摆放处空空如也,旁边也有大量碎冰,尽皆乃坚硬血肉碎块,根据现场分布痕迹,他转念一想,便粗略知晓了此间所发生之事。 “狼忡修为低微,根本轰不破坚不可摧的寒冰。”他冷静分析来龙去脉,“而且,他应该是被我女儿亲手杀死,此事真正源头,唯有出自女儿身上了。” “我女儿应该是假装昏迷,好借机寻找逃脱时机。”他修行至如今层次,智慧自然颇高,根据现场蛛丝马迹,立马便分析了个透彻,“关键便在这狼忡身上,他手持玉符,便给了我女儿暗中操控机会,借着这块小小玉符,她便彻底逃出生天,事后,他便失去了利用价值,因此才会有我眼下看到的这一幕痕迹。” “这些血肉碎块,依据气息来看,正是狼忡无疑。”他深吸了口气,心中悲凉,“女儿呐!妳打了一手好算盘,连为父都被妳算计在内,中了妳的圈套,为父知妳已走火入魔,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想来,妳已彻底性情大变,变得连为父也不认识了,妳为了出逃,还真是心思缜密,无所不用其极,妳早前一系列癫狂嗜血举动,也不过是妳装疯卖傻,用以彻底迷惑为父的小伎俩罢了!” “可万万没想到,就是妳这小小伎俩,为父也会中招,着了妳的道。”他不禁摇头苦笑,“若非妳历经那两次沉痛打击,也不至于沦为如今模样,既然为父已铸成大错,若想挽回,已断无可能,为父对不起妳,更对不起妳九泉之下的母亲,害妳疯癫成魔,为父罪孽深重,枉为人父。” “天要绝我奚氏,让老夫断子绝孙。”他满心悲痛、绝望,原本挺拔身躯佝偻颓废了许多,对周围之人的关切置若罔闻,他步履蹒跚返回府邸,一整夜都在借酒消愁,“老夫就是个罪人,罪人呐!” …… 第一百二十七集 族中三强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清晨时分,第一缕阳光披洒在屋檐瓦砾之间,山川大地白雪皑皑,与朝阳遥相辉映,渲染出别样风光。 ‘哗啦’ 浓厚云雾笼罩了整座恢宏宅邸,夕舯虞就这么微微一拂袖,云雾便渐渐散去,露出整座府邸轮廓,东升朝阳光辉也挥洒在宅邸各个角落,令原本冷清清氛围瞬间朝气蓬勃,暖意不断袭来,也给此地带来生机。 几头灵宠正在宅邸内慵懒沉睡,互相紧挨拥抱取暖,正睡得香甜,一缕缕温暖阳光照射在身上,令它们悠悠转醒,猛惊了一下,纷纷抬高胖乎乎脑袋,四下张望,它们本能反应迎着朝阳仰望,光线太过刺眼,但这股温暖令它们感觉异常舒服,趁着沐浴晨曦,它们猛窜了起来,兴冲冲夺门而出,在外头雪地上嬉戏玩耍,玩得不亦乐乎! “呵呵。”夕舯虞抬头见状,不免摇头无奈道:“真是一群小崽子,稚气未脱,好上天窜地,哪里都敢闯,有时候,我也颇为羡慕,能无忧无虑的生活,这也是一种对生活的乐观向往。” 他嘴角含笑,轻轻一挥手,一大把灵粟便向门外撒去,几头灵宠嗅觉异常灵敏,立即闻到灵食散发的诱人香气,便纷纷撒丫子一拥而上,狼吞虎咽大口大口饱餐一顿,相较于起初,这几头灵宠身材体型大了整整一圈,精神头十足,兽目炯炯有神,养得膘肥体胖,灵粟乃上等灵食,最适合拿来豢养妖兽,看它们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就知道这灵粟营养丰富,口感美味,越吃越痴迷,如同醉汉醉心美酒般上瘾。 “啧啧啧,还真能吃呐!”瞧着它们吃得有滋有味,他也食欲大振,遂又一拂袖,身旁凭空摆放各种瓜果酒水等美味佳肴,他盘坐在宽敞客厅中央,一边抓着灵果啃咬,细嚼慢咽,举止颇为优雅,一边仔细钻研上百幅阵法机关图卷,每一幅均精妙绝伦,令他大开眼界,精妙细致程度闻所未闻,内心产生了浓浓兴趣。 他这几日钻研参悟下来,也小有所获,同时,修复繁杂的阵法机关也在如火如荼进行,一样不落,两边齐头并进,理论与实践相结合,钻研速度倒提升不少,也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本就天赋出众,对于越发感兴趣,从未踏足涉猎的领域,自然免不了滋生好奇,这一沉醉钻研,便一发不可收拾。 “前辈的阵法造诣,堪称大家,这每道机关环环相扣,又互相紧密贯通,拧成一股绳,爆发出数倍乃至几十倍威力,给予来犯强敌造成致命一击。”他越看越痴迷陶醉,直至越陷越深,偶尔一钻研便是昼夜不歇息,达到如痴如狂地步,“妙,真是妙不可言呐!” 宽敞客厅内铺设满图卷,他如今正醉心钻研其中一幅,双眸闪烁精芒,脑海中灵光乍现,频频迸发新思路,构建更趋于完美的阵法机关构造,修行并非一日之功,尝试朝多方面递进发展,也能令所掌握手段更层出不穷,御敌也可更有把握,这阵法机关也是他第一次接触领域,其中种种新鲜令其着迷,他想钻研得更深,想尝试开创独属自身的修行之路,这份尝试值得倾心投入,大道殊途同归,因缘际会之下,才令他获得这份弥足珍贵的机缘。 他全身心投入进去,已达到忘乎所以然,对于周遭一切充耳不闻,连那几头灵宠吃完灵粟,正围着他蹦蹦跳跳,又欲嗷嗷待哺也视若无睹。 恢宏宅邸外,一条清澈大河奔腾流淌,因水流太过湍急,便不断飞溅水花,在朝阳照耀下波光粼粼,反射出一片绚烂迷人之美。 ‘哗啦’ 这条河流也颇深,足足近六十丈,用深不见底来形容丝毫不为过,而就在此刻,河底一道黑影逐渐凝实,正迅速往河面上冲来,不出意料,黑影最终冲破水面,彻底现出原形来。 这是一头庞然大物,河底鱼类凶兽其中一种,獠牙阔口,且体型无比肥美,一蹦出水面,经阳光一照射,便散发五颜六色光泽,绚丽多姿,可此刻它并非冲出水面来嬉戏,而貌似是惊吓过度,被追杀围捕所致,因为它硕大脸庞既扭曲痛苦,也惊恐万状,庞大身躯呈现极夸张扭曲弧度,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一看便知,百分百受到某物追剿捕杀,才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 “哈哈哈~~”果不其然,紧接着,一道模糊身影紧随其后,从河底飞快游出水面,一蹦三丈高,他凌空张牙舞爪,赤膊上身,浑身肌肉遒结,线条极致优美,充满爆炸性力量,长相同样狰狞粗犷,脑袋一半光秃秃,锃光油亮,另外一半扎成脏辫,根根晃荡。 “看你这畜生还往哪儿跑。”他嗓音浑厚粗野,轰隆隆震荡四方,附近树林簌簌颤动,致使大量积雪散落,笑声猖狂放肆,正待又凌空挥出一拳轰砸猎物头颅,眼看即将得逞,他不禁咧嘴得意大笑,“你逃不出洒家手掌心。” “大哥,你耍赖。”河底之下,又有两道身影相继冲出水面,显现身形来,这两人一胖一瘦,身高差了整整一大截,与前者堪称完美身材比例相较之下,毫无可比性,他俩也凌空而起,争先恐后向那头鱼兽抓去,谁也不让谁,最惨的还属这鱼兽,原本悠哉悠哉在河底觅食,不知从哪儿冒出三个入侵者,互相争抢抓捕,弄得一身狼狈不说,还需疯狂逃窜,最终寡不敌众,只能憋屈的被轰出水面上来,任凭宰割。 “哼,耍赖?”雄壮男子不屑一顾,根本未将另外两人放在眼里,他眼高于顶,仗着自身实力强悍,功劳没少让他抢去,另外两人每次都空手而归,让族人笑话,这次,他俩都铆足劲儿,而雄壮男子亦不甘示弱,全力一拳轰杀而去,“你俩哪只眼睛看见洒家耍赖了?公平竞争,尊驾谁也不偏袒谁,有能者得之,这本就是这片大陆铁则,莫非你俩还想耍些阴谋诡计不成?” “你就是耍赖,我俩在追捕过程中,都瞧得一清二楚,你作为大 哥,难道不懂得让着我俩一些?” “对对对,没错,你休想抵赖,耍了些小伎俩,以为还能逃过我俩慧眼,殊不知,早就被我俩识破了,还在那里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嘿嘿。”雄壮男子奸笑连连,浑身气息顿时暴涨好几番,肌肉膨胀得愈发夸张,宛如人形暴龙,直接凌空霸道碾压过去,速度丝毫不亚于另外二人,快到变成一道幻影,在他俩面前一眨眼闪过,“洒家实力比你俩要强横许多,谁的拳头硬,谁的话就有理。” “咋地?不服气?”他继续讥笑挑衅,“有本事,来咬我啊!” “气煞我也!” “二姐,别跟这臭不要脸的硬莽,干脆,咱俩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先收拾了这头畜生再说,之后,再慢慢找这泼皮算账。” “好,听你的。” 姐弟二人眼见形势不妙,彻底落于下风,便自觉达成共识,在相互巧妙携手互助之下,由那年轻女子爆发暗劲,轻柔拍击矮胖男子后背,令他飞行速度瞬间暴涨,竟比壮硕男子还要快上一筹。 “什么?”他扭头目睹对方迅速飞来,立刻瞠目结舌,他咬牙切齿道:“比赛遵循公平竞争原则,不得携手互助,你俩竟敢公然违抗,洒家就没见过,比我还要阴险无耻的人。” “哈哈哈。” “看吧看吧!终于承认了吧!看你还敢不敢嘴硬。” 姐弟两人放肆大笑,前仆后仰,肚子都笑抽筋了。 “你、你们……”雄壮男子脸都气绿了,脑子发热,一时竟说漏了嘴,只觉脸庞火辣辣的,十分尴尬,“笑吧!继续笑吧!你俩笑得越猖狂得意,等会儿输得便越惨,这头鱼兽,已是洒家的囊中之物了。” “哼,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不好,速度被反超了。”她面色一变,连忙急中生智,在电光火石之际,狠狠凭空抛出两颗巨大矿石物质,朝雄壮男子破空砸去,这一下,即便不死也会被砸成肉酱,“三弟,二姐来助你一臂之力。” “我滴个亲娘嘞!”壮硕男子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一脸惊恐万状,一边急忙疯狂躲避,一边骂骂咧咧道:“妳这娘们,想砸死你大哥我呀!这两颗黑不溜秋的黑疙瘩,可够洒家我喝一壶的了。” “你暗地里耍阴招,就不许我俩耍赖了?”年轻女子瞧见计谋得逞,逼迫对方不得已暂且退避三舍,喜悦之色便溢于言表。 “妳……”他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算妳狠。” 趁将他暂且逼退,为自己争取出充足时间来,矮胖男子旋即见机加快速度前冲,一晃眼便凌空欺近鱼兽头颅近前来。 “喝。”他握紧胖乎乎右拳,一拳狠狠轰击其头颅,轰砸处深深凹陷,它颅内**顷刻爆碎成一团浆糊,连凄厉哀嚎都未发出,便彻底气绝身亡,庞大肉身狠狠砸入雪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大哥,咋样?”他轻飘飘落地,抬头高傲瞥去,“服不服气?” “哼!”雄壮男子也紧跟着凌空飞落,身材因太魁梧结实,轻松溅起一大片雪花,他仅仅冷哼一声,便别过头去,很明显对此结果仍不服气,本就心高气傲,心中在仔细盘算着,决定下回定要一雪前耻。 “真犟。”年轻女子掩嘴偷笑,她三两下纵身飞跃至矮胖男子旁边,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频频点头夸赞,“三弟,干得不错,有我一半风范。” “弟弟不敢邀功,若非二姐鼎力相助,今次比赛定又赢不下。”矮胖男子拱手奉承,“这大半功劳,非二姐莫属。” “哈哈哈。”她仰头开怀大笑,“还是三弟懂事,可比某人强多了。” “哼!”雄壮男子见状更加憋屈气愤,正憋着一肚子火无处撒,他双臂抱胸,暗暗唾骂了句,“卑鄙无耻。” 第一百二十八集 严师出高徒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宅邸外响起的一连串巨大动静,终归将静心钻研的他吵醒,他从那种妙不可言的状态中回过神来,顺带放下手中图卷,也将已咬掉一小口的香甜灵果放回果盘,汁水颇多,散发极致诱人香味。 外头三人互相较劲,剑拔弩张,形势已然不可开交,谁也不服气谁,他作为此次试炼发起人,必须秉持公平公正原则,丝毫不偏袒任何一方,若哪方公然违反,背地里偷奸耍滑头,倘若被他发现,定惩不饶,那些惩罚戒律可着实不轻。 “唉!”他抬头瞥向客厅大门外,正因双方一追一逃,沿着河道无所顾忌疯狂肆虐而过,一路所过之处,一片狼藉不堪,河水与积雪飞溅四洒,也将府邸大门外弄脏,更飞溅少许进客厅里头来,他轻叹口气摇了摇头,想动怒发火,终究不忍心,最终便平息了怒气,“这三个小兔崽子,这般不让人省心,到处肆无忌惮的去撒野耍横,日后长大成人,岂不是越来越放肆。” “试炼也有试炼的规矩,也不知道收敛些,换作其他脾气火爆之人,早将你们几个给硬生生轰走了。”他略微一挥袖,一阵清风凭空刮去,客厅内的水渍与积雪尽数被席卷干净,吹扫向大门外,“也就是我才这般脾性温和好相与,不与你们几个斤斤计较,被前辈所赐予的奇珍异宝选中,练就了一点微末本事,便不将此次试炼放在眼里,看来,必须给你们加重负担了,你们才知道修行的辛勤艰苦,太贪图享乐,将此次试炼当做儿戏,只会助长尔等越发嚣张跋扈。” 他当即站起身来,昂首走到大门外走廊上负手驻足,右前方不远处,兄妹三人正暗暗较劲,一方以雄壮男子独自一人为首,另外一方以姐弟两人团结一致对外,双方均没甩好脸色,毕竟前者心高气傲,几乎从未服过谁,后者两人一唱一和,互相嬉皮笑脸,不断炫耀胜利果实,那副嘴脸可委实将前者气得牙根痒痒,但又无可奈何。 双方都使诈作弊,利用投机取巧的小伎俩胜之,结局自然是胜之不武,表面上虽心知肚明,但嘴上却打死不承认,也就造成了眼下所见互相不服气的场面。 “咳咳。”夕舯虞见形势难以收场,从他们从头到尾的谈话声,以及现场情形来分析,无需多做思考,一眼便轻易看透,双方皆偷奸耍滑,前者心高气傲不服输,后者赢得也不光彩,眼见双方争执不下,遂咳嗽两声以示提醒。 “嗯?”他们三人将注意力都放在争执上,并未发现对方,等听见咳嗽声传来,才猛然惊醒,这两声咳嗽他们太熟悉了,对对方是既敬畏又惧怕,故而连忙转身向来人齐齐抱拳施礼,“前辈万福金安。” “免礼吧!”夕舯虞嗓音低沉浑厚,自从前几日夜里将那枚青玉珠子滴血认主,并顺便戴上遮掩脸上伤疤,彻底收敛气息与样貌之后,他便越来越像个平凡人,过着闲云野鹤的平淡生活,次日族长来访,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串错门了呢! 兄妹三人乖乖站立,在他面前,丝毫不敢嚣张跋扈,过于放肆,前辈手段他们自然是有所见识,除了目瞪口呆,愈发崇拜敬仰以外,也无其他语言可以来形容了。 “前辈,您给评评理。”雄壮男子越想越不甘心,索性先给自己立个老实人牌坊,“这条鱼兽分明是洒家先发现的,而且,在此次捕杀过程中,洒家倾尽了全力,完全遵守试炼规矩,却让他俩出尽了风头,明目张胆耍奸,抢了原本该属于洒家的功劳,他俩这么做,不就等于破坏了试炼规则,不将您放在眼里。” “哎呦!我说大哥,你这无赖性子啥时候能好好改改呐!真够不要脸的。”矮胖男子双眸一大一小,还不断挤眉弄眼,神态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语气更是阴阳怪气道:“你好几次公然违背规矩,打破公平公正原则,暗地里耍阴谋诡计,次次都被我俩给逮个正着,我俩本着不与你多斤斤计较,没想到你却得寸进尺,屡教不改,越发肆无忌惮,这次倒好,不仅将自己以往过错摘了个干干净净,还把责任悉数推卸到我俩头上来,你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呐!弟弟我对你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哥,小妹作为女孩子家家,原本不该插嘴多言,但这次你确实做得太过分了。”年轻女子也对对方屡犯不改看不过眼,遂顺着矮胖男子那番话吐露近日以来种种不满,“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屡屡破戒,公然无视试炼规矩,小妹知晓你性子心高气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但前辈乃何许人也,你公然违背前辈所设规则,便是对前辈不敬重,你早就应该好好反思反思了。” “二妹,你这说的什么话。”雄壮男子扭头瞪眼斜瞥而去,粗犷脸庞无比阴沉,顿时再也沉不住气,怒火冲冲道:“其他人洒家可以不服,但洒家作为晚辈后生,自然是对前辈秉承万分敬仰尊重,前辈所设下种种规矩,洒家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才胆敢去违背。但你俩仔细想想,洒家是那等不分轻重愚蠢之辈吗?” “洒家承认,屡屡犯下违背规矩之事。”他继续滔滔不绝发泄心头怒气,“可你俩不一样犯了,而且,妳为了此次输赢,竟狠心向洒家投掷大杀伤宝物,这么冷血无情,丝毫不知道收敛着点,妳莫非还想弑兄不成?若非洒家够机灵,修为够强,也躲避得快,洒家非得命丧黄泉不可。” “你这不是毫发无伤麽!”她小声嘀咕了句风凉话,依旧觉得自己这方占理,“换言之,你作为兄长,谦让我俩一些,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就是就是。”矮胖男子也频频点头认真附和,“既然咱们都耍滑头,那这场试炼便无关公平与否了,我亲手宰了这条鱼兽,战利品理应归我俩所有,换言之,这场试炼,是我与二姐赢了。” “你们……”雄壮男子气急败坏,咬牙切齿,愣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气愤得他直跳脚,真想动手暴揍他俩一顿,好发泄发泄心中怒火,但前辈在场,又不敢太过放肆,这股憋屈感越积越深,已令其积压得愈发难受,需要好好出口恶气。 “好了。”夕舯虞适时横插一脚,打断双方激烈争执,倘若真到了拳脚相向难以调和的地步,届时,场面定不好收场,只会令双方积怨渐深,这一幕是他所不想面对的,他也不希望看到,“你等作为同族,应该互助互爱,齐心协力完成好每一次试炼,而不是各怀鬼胎,在试炼之际为了输赢而去偷奸耍滑,你等行为,不仅违背了个人初衷,而且也辜负了先贤莫大期望,你们不觉得太过羞愧可耻吗?” “先贤代我转交他老人家所赐三件重宝,目的是为了遴选尔等族中可造之材,大力扶植栽培。”他眼神骤然变冷,近乎呵斥道:“尔等各自炼化吸收之后,却渐渐变得嚣张跋扈,养成目中无人的心性,真是愧对先贤期许,念在尔等年龄尚幼,一开始踏入修行,会眼高于顶也情有可原,可若是尔等乃成年人,或是更年长,还敢如此放肆,即便尔等族长不忍心惩罚,我也会代先贤惩治,治一治你们这娇纵性子。” “前辈,我等知错了。”听君一席话,兄妹三人顿时愧疚难当,纷纷低下脑袋,陷入深深自责,忆起过往种种,确实因突然间踏入修行之路,而导致性格逐渐膨胀自大,变得越发目中无人,几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若任凭他们如此成长下去,只会更容易受到外界蛊惑挑唆而误入歧途,到那时,再想迷途知返,也定将难上加难。 在这个时候,有个好老师从旁协助纠正,是无比至关重要的,对他们人生成长将起到关键作用,夕舯虞曾属于隋山道院大院士座下嫡传弟子,完美秉承了有教无类的教导原则,以‘大道殊途同归’为宗旨,来去教导后辈子孙,以此法来教导眼前三人,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夕舯虞稍微有所满意,但字里行间仍严厉相向,教导晚辈若事事放纵,只会助长他们嚣张跋扈气焰,故而,他深知这个硬道理,软硬兼施,才会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尔等若真心知错悔改,那日后成就定不可限量。”他语气放缓,适当平和对待,“现如今,一方面除了学会行侠仗义,为芸芸众生谋福祉之外,另一方面也应当勤勉刻苦,严加修行,该学的功课一样也不许落下,必须严于律己,付出千万倍汗水问鼎巅峰。” “我等定不负前辈授业之恩。”兄妹三人面容凝重,经历此番严厉训诫,他们内心也深刻认知到各自错误,看待彼此的眼神,也亲切和蔼许多,不似适才那般剑拔弩张,仿佛随时会怒起而杀人。 “嗯。”夕舯虞沧桑面容略微含笑,“很好。” “前辈,那这条鱼兽该如何分配?”年轻女子头脑精明机敏,为人处事果断干练,她双眸滴溜溜乱转,连忙抬手指向旁侧体型臃肿肥美的庞然大物,在这三人之中,她实力虽不是最强,仅排名第二,可她那份聪明劲儿,却是最讨夕舯虞欢心的,头脑远远要比另外二人强得多。 “你们三人在此次试炼之中,既然各自都坏了规矩,那便不存在输赢之分。”他思索了会儿,随后作出决定,“此次试炼成绩作废,这战利品便不归你们之中任何一人所有,扛回部族,按照每家每户人口多寡分配,我这么做,你们三人可有异议?” “我等遵命!”兄妹三人也觉得如此处置合情合理,便恭敬从命。 第一百二十九集 善于恶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好了。”夕舯虞挥了挥手,“此次试炼到此结束,都回去吧!” “是。”兄妹三人恭敬作揖,随后同心协力一齐扛起鱼兽,他们虽刚刚踏入修行,可体质已远非凡俗可比肩,三人均力大无穷,扛起鱼兽自然绰绰有余,完全不在话下。 他们步履轻盈,沿着来时路途迅速返回部族,一溜烟儿便跑没影了。 “这三个小崽子,太调皮了。”他平静驻足目送兄妹三人一路远去,待他们跑远,看不见身影之后,方才摇头无奈叹气笑了笑,“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如若中途不夭折,日后定会成为叱咤风云的一方大人物。” “希望在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证那一天的到来。”他内心惆怅万分,接着缓缓回过头来,静静迎着朝阳沐浴晨曦,这一份温暖和静谧,是他以往所梦寐以求的,如今终得实现,定会好好把握住,不浪费每一分每一秒,活出人生精彩,才不枉此生走这一遭。 晒了会儿阳光,并收了收愁绪,而后他便转身返回客厅,微微一拂袖,收回瓜果酒水等吃食,也一并将铺满客厅的上百张图卷细心整理好,统统塞入长条状卷筒,放置在内厅一角,与各类丹青画作一同归置。 过了片刻,他右手提着挎篮,左手拿着小巧锄头,一路悠闲散漫,走出客厅大门,来到宅邸旁灵液池,相较于前几日而言,今时今日,早已今非昔比,各类奇花异植蓬勃生长,焕发勃勃生机,源源不断喷薄沁人心脾的浓郁芬芳,一眼望去,景致更加美轮美奂,宛如仙境。 短短几日功夫,在天地元气昼夜不停蕴养滋润之下,隐隐欲冲破此间云雾,要向外生长的势头,他选择在此开辟宝地,全然因为答应了庇佑‘毛人族’一段时日,待该族基本步入正轨,便差不多该离开了,他并无打算在此地长久定居,所以,这一小潭灵液池畔奇花异植,也是他一时兴起才播撒种下,控制生长在云雾范围内即可,没必要向外蔓延扩张,进而引起各方妖兽垂涎,来频频骚扰其安定生活,这种结果并非其乐见,保持现今状态方为最佳。 在池畔边花草区域,历经短短几日,诸多美丽精灵由珍贵灵种孕育诞生,它们在花丛间翩翩起舞,播撒花卉精华,滋养这一小片花田,突见外人造访,颇为紧张,便纷纷放下手头诸事,来人身影极为熟悉,它们也就舒缓口气彻底放松下来,之后又继续忙碌干活。 他见状不禁嘴角上扬,平静驻足花田边缘处环顾一圈,呼吸着此间花香,他整个人都轻飘飘,即便日日往返多次,也相见不腻,反而愈发迷恋与向往。 “嗯?”他徒然定睛一看,瞳孔略微发亮,“随手播撒,没想到长势却这般好,这些胡萝卜在天地元气滋养下,不仅个头肥大,与兽肉一道爆炒,也肯定喷香四溢,这味道定然鲜嫩可口,今天中午,有口福了。” 他小心翼翼踩踏花田空地,尽量做到不糟蹋花草,这些花草经过细心呵护来之不易,每一株最少价值万金,放到凡尘俗世之中,定会引起各方人士疯狂争抢掠夺,他走到就近一块空地蹲下,正准备用锄头将胡萝卜挖出,泥土刨到一半,身后却传来动静。 “大哥哥,你在家吗?”一道稚嫩童声传入他耳中。 “嗯?”夕舯虞对这声音很熟悉,他未多想,扭头回了一句,“我在花田里,进来吧!” “好嘞!”那道稚嫩童声颇为高兴激动,立马呼朋唤友熟门熟路窸窸窣窣跑来,平日里显然没少来往,才会对这座宅邸格局这般熟悉。 几道脚步声密集且急促,渐行渐近,没费多少功夫,三个稚嫩孩童便冲破浓厚云雾而来,正是族长膝下子女三人,他们兴高采烈,在互相推搡之下,也小心翼翼踩踏空地近前来。 “大哥哥,我们家里囤积的瓜果蔬菜都吃光了,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们挖些胡萝卜回去?”兄妹三人彼此对视,在弟弟妹妹眼神示意下,年长兄长才壮了壮胆子,直接开门见山,道出来此目的,毫不避讳。 “可以。”夕舯虞将兄妹三人憨厚可掬举动尽收眼底,他不免莞尔一笑,毫不犹豫点了点头,一口爽朗答应,“这些胡萝卜既然种在此地,那等成熟后,本就是挖来吃的,供人填饱肚子,并非什么稀罕食材,你们想挖多少都可以,不必与我客气见外。” “那太好了。” “大哥哥,你心地真善良。” “那咱们开挖吧!” 兄妹三人闻听顿时兴高采烈起来,这满地珍贵花草经由天地元气滋润蕴养,哪怕服下一株,即可延年益寿,他们次次至此,虽眼馋得紧,着实是垂涎三尺,可不经主人家同意,他们也不敢太肆无忌惮,只取些日常所需,其余不敢妄动。 兄妹三人也人手两件粗陋农具,正分散开来小心挖取,天地元气异常浓郁,他们不断嗅入体内,身体也感觉飘飘然,整个人神采奕奕,眼下他们年龄尚幼,经天地元气入内洗涤滋养,也令体魄强健不少,待长大成人,甚至是年纪越大,也几乎一生无灾无病,至少活到长命百岁也不在话下。 他们几个辛苦挖了许久,背上箩筐已装了大半,也不见大汗淋漓,依旧行动自如,人手一箩筐,看起来沉甸甸的,比他们每个人还要大上些许,兄妹三人收获满满,可把他们给乐坏了。 “大哥哥,我们走咯!”他们紧了紧箩筐,临行前,还不忘记打声招呼。 “走慢些,千万别摔倒了。”夕舯虞回眸见状,免不了一番担心,“你们这小身板,我就怕你们承受不住。” “你就放心吧!” “是啊是啊!我们力气可大着呢!” “我们如今壮实得可一拳揍趴妖熊,挑起这点重量易如反掌。” 兄妹三人边大肆吹嘘,还不忘挥舞拳头,大有一拳震山河的架势。 “呵呵。”他忍不住夸赞笑道:“好好好,你们兄妹三人最厉害了。” “一路小心。”他挥手送别三兄妹,似乎是有意无意之间,他时常感应到周边总有无数双眼睛在窥伺,令他略微不舒服,心生烦躁。 他停下手头之事,抬头四下张望,只见周遭山林间黑影绰绰,不断来回闪动,他清晰感应到,这些黑影正是众多妖兽,他们凶残嗜血,暴虐成性,以各种天材地宝与弱小生灵为食,眼下正蛰伏藏匿暗处,伺机而动,此地也属于‘毛人族’统治领地,受阵法机关保护,它们灵智颇高,能在此开辟宝地,绝非泛泛之辈,因而也只敢在不远处窥伺蛰伏,虽对那些珍贵灵植眼馋垂涎得很,却不敢贸然进攻,生怕一不小心遭受杀身之祸。 双方互不干扰,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也就形成了眼下所见的对峙局面。 “这些小爬虫还真谨小慎微呐!”他双眸微眯,神态颇为冷静,丝毫未曾担惊受怕过,“昼夜如此,就蛰伏在周遭不远处山林内,也不见攻杀而来。” “想来,定是受到这些珍贵花草所吸引,毕竟香气扑鼻,太过浓郁,仅仅凭借云雾屏障,虽然可遮挡大半,但仍有少许渗透,往更远处弥漫飘散而去,从而也就吸引了一大批妖兽来此蛰伏。”一念及此,他不禁感到好笑,“在周遭山林内伺机而动,却不敢贸然攻杀过来,也就只敢过过眼瘾罢了!” “这些小爬虫灵智初开,没想到却如此小心谨慎。”他转念一想,倒觉得合乎情理,“也对,这片大陆遵循弱肉强食法则,能历经尸山血海活到现在,哪个不是奸诈狡猾之辈,这些小爬虫谨慎些,也实属正常,毕竟,明知攻杀过来会白白葬送性命,何不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待寻找到合适良机,再见机攻杀岂不更好。” “妖兽亦如此,作为人,又有何不同呢!”他颇为感慨,“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自相残杀之事时有发生,人与妖兽并无区别,尽皆嗜杀好斗狠,一言不合便大开杀戒,致使一方生灵涂炭,饿殍遍野。” “我自小始终坚守,人之初,性本善这一观念,认为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世间生灵皆一心向善,行善积德、普度众生诸如此类壮举,也认为这世间一切均美好而神秘,是诸多生灵繁荣与共的桃源圣乡。”他眼神黯淡无光,不免嗤笑一声,“可随着岁数逐渐增长,这一切皆如梦幻泡影般破灭,那偏安一隅之地,仍有最堕落污秽之物未彻底清剿干净,那里潜藏着大罪孽,大恐怖,受世人所鄙夷唾弃,也日日担惊受怕,活在阴影笼罩之下,惶惶不可终日,永无可能翻身出头。” “如今,我情愿相信,人之初,性本恶,凡尘俗世这一切罪恶源头,皆来源于世间生灵内心深处潜藏的那一抹恶念,以待有朝一日彻底爆发,污染这世俗堆砌的一切美好幻想。”他忽而瞳孔凝重,一丝厌恶之色转瞬即逝,“这一抹恶念,无穷无尽,一旦沾染,会永远侵蚀良善,似那些十恶不赦之徒,双手沾满鲜血,一生罪孽深重,死后也定下伽罗地狱,生生世世承受业火之苦,直至麻木,蜷缩在角落了却余生。” “这世间诸事,永远无法理清,珍惜当下这段短暂美好时光便知足了。”他缓缓闭上眼眸,趁着享受当下美好,而尽情在这片净土游曳徜徉,心却始终无法保持平静,隐约惴惴不安,“毕竟,在不久将来,一段腥风血雨即将降临,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一百三十集 山雨欲来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毛人族’部族村落大道外。 “阿爹阿娘,我们回来了。” 三兄妹各自身背沉甸甸箩筐,相继兴冲冲往家里赶去,筐里装了大半胡萝卜,个头鲜红欲滴,肥美硕大,品相极佳,日夜深受天地元气滋养,这品相自然是极完美的,与肉食一齐烹煮炖炒,即便不添加油盐酱醋等调味料,烹炒出来的味道,也是十分鲜嫩可口,令人满腹食欲。 “大丫,二丫,花丫头,回来啦!” “哎呦!今日这收获颇丰厚呐!三大箩筐胡萝卜,这个头品相一看便属极品,囤积了这么多新鲜蔬菜,足足够吃半个月了。” “可不是嘛!看看我家这傻小子,整日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再看看这机灵乖巧的兄妹三人,小小年纪便知道勤俭持家,分担家务,族长夫妇二人,可是生了三个好子女呐!” “这是天大的福气呐!我家那傻大个也与那几个浑小子整日厮混,我一气之下,便将他赶出家门,让他在外头忍饥挨饿,冻上个几天,等深刻认知到错误之后,再叫他回家。” “大嫂,您老早就该这么做了,不能老放纵子女,任由他们肆意妄为,惯出一身坏毛病来,从小疏于管教,等到长大成人后,会越来越放肆,更有可能会误入歧途,害人终害己,管教子女,必须从小抓起。” “是啊是啊!吴大娘所言有理呐!” “看看这三兄妹,多么孝顺呐!就是因为族长夫妇二人平日里严厉管教,子女才早早懂事听话,帮助家里多多分担家务,这日子自然过得有滋有味呐!” “妳们都说得在理,不行,我回去就得拿鞭子伺候,让他们老老实实听老娘的话,要是敢反抗,直接一鞭子抽下去,再野性难驯,最终还不是得乖乖顺从。” “大嫂,您这办法我看可行,看来,妹妹我得跟您多学习学习了。” “听老娘的就错不了。” 族中子民三五成群结伴同行,往返于部族正门内外,有的刚巧外出打猎,有的兴高采烈满载而归,有的在家门口晾晒衣服,兄妹三人沿途所过之处,与族人一一迎头碰面,并简单打了声招呼,他们纷纷投去羡慕眼神,脸上均洋溢着亲切和蔼笑容,近百族人同气连枝,亲如一家,三兄妹沿途路过,也会对穷苦家庭施舍帮衬一二,共同挨过这数月寒冬。 “阿爹阿娘,我们回来了。” “快看快看,我们都带回来了什么。” 这一路兴高采烈奔跑归来,尤其是这石子路,把脚硌得生疼,倘若换作普通人如同他们跑得这般飞快,恐怕早就硌破皮了,非得满脚流血不可,也就他们一族皮糙肉厚,这石子路对他们而言,与挠痒痒没两样,还有助于他们舒经活血呢! “这、这这……”魁梧男子乍一见状,不免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彻底愣住了,惊讶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胡萝卜?一看这品相便不一般,个头不仅肥大,且鲜嫩多汁,每个均蕴含浓郁元气,对我族人而言,乃是大补之物。”妇女为人处事倒是聪颖精明得很,她转念一思,心中便清楚知晓了这三大箩筐灵食出自何处,她眉头紧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孩子,这三大箩筐灵食,是不是出自尊驾府邸住处?” “阿娘,您真聪明,一猜即中。” “不错!我们家中粮食匮乏,正好大哥哥那儿食物充沛,索性我们便去他住处讨了些回来。” “阿娘,您看您看,这个头品相,是不是鲜嫩肥大?够我们一家子吃上十几天了呢!” 兄妹三人依旧兴高采烈讲个不停,完全不知晓,他们阿娘正满腔怒火中烧,处于暴怒边缘,随时会动手打人,此时的她,越听越气愤,真想一巴掌将子女扇个半死,好发泄发泄心中怒火。 “住嘴。”她终究忍不住,对子女大发雷霆,旁侧夫婿见状,被惊吓得魁梧身躯猛然颤抖了下,妇女就如同家中母老虎,说一不二,他丝毫不敢吭声插嘴,免得也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尊驾是何许人也!他府邸之物,你们这几个死孩子也敢碰?”她目眦欲裂,满嘴唾沫星子飞溅,喷得兄妹三人满脸臭烘烘的,“简直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快快送回去,并好生赔礼道歉,饶求宽恕,事情没处理妥当,今日便不必回家了,在外饿死冻死,我也不会多看哪怕一眼。” 本以为帮家里分担压力,会讨得父母欢心,谁曾想却适得其反,她当场雷霆震怒,完全出乎预料之外,他们这下可彻底吓蒙了,脑子晕乎乎的,原地愣住,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待妇女骂够骂累了,她才抓起夫婿小心翼翼递来的一杯温水,一口咕哝咕哝饮尽,她随便抹了几下嘴巴,举止粗鲁野蛮,并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见三兄妹怵怵低头,默不作声,便又指着鼻子气恼呵斥,“你们怎么不说话了?这会儿个个又哑巴了?” “阿娘,您这般大发雷霆,一口气骂个没完没了,我们几个完全插不上嘴,更别提解释清楚了。” “嗯嗯,您这大嗓门,传得十里八街人尽皆知,这会儿,族人们正在门外看笑话呢!” “我们跟大哥哥来往频繁,早已无话不谈,我们事先也是征得他本人同意,才敢去他府上讨些瓜果蔬菜。”年长兄长接着解释,“况且,大哥哥作为修道中人,性情豪爽大方,并未对我们端起架子,相反与我们相谈甚欢,我们今日前去讨食,他也毫不犹豫爽朗答应了,次次皆如此,往返次数多了,我们也就习以为常了。” “额。”魁梧男子稍微愣了愣神,言谈举止谦卑不已,他搓了搓手掌,不断谄笑好言相劝,“婆娘,既然此事来龙去脉也已理清,错不在他们身上,相反,他们并未做错,至少他们与尊驾混熟了,我们一家子也反而与尊驾更亲近了不少,妳也不必再大发雷霆,孩子们都被妳给吓坏了。” 她扭头狠狠瞪了眼,没甩好脸色,这一举动,可着实将他吓得不轻,他赶紧低下头去闭紧嘴巴,不敢再插嘴多言半句,以免也被唾骂得狗血淋头。 “哼!”她心头依旧未消气,只是语气略微缓和了些许,不似适才那般严厉,宛如泼妇骂街,“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更应该好好感谢人家,你们作为‘毛人族’族长子女,要拿出点气魄来,出门在外,可不能过于粗鄙野蛮丢了身份,让尊驾瞧不起。” “这情绪转变得也忒快了。”魁梧男子不禁汗颜,暗自小声嘟囔了句话。 她耳力惊人,即使嘀咕得再小声,细若蚊咬,也终究逃不过她耳朵,只是懒得与他斤斤计较。 “您还不是一样粗鲁野蛮。”三兄妹撇了撇嘴。 “嗯?”妇女双眸一瞪,滚圆如铜铃,神色颇为凶神恶煞,令人心生畏惧。 “知道了。”他们吓得赶紧乖巧听话,生怕她再大发雷霆。 “收拾收拾,扛回地窖里去。”魁梧男子见状,连忙开口打圆场,应付某些方面,他也算是老辣熟练,并非似表面上这般敦厚老实。 父子四人互帮互助,一齐同心协力将三大筐胡萝卜抬入地窖,紧挨归置妥当,这处地窖经过特殊处理,长久储存食物,保持新鲜,不腐烂,丝毫不在话下。 “阿爹,我们出去玩了。”趁他不注意,三兄妹迅速偷拿胡萝卜,人手一根,塞在身上藏好。 “呵呵。”他又怎会不知背后小动作,全然装作没瞧见,在这个家中,他对子女最为疼爱宠溺,平日里根本不舍得打骂,父爱如山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别在外头逗留太久,早去早回。” “知道了,阿爹。”他们高兴不已,征得长辈准许,方才相继欢欣雀跃奔出地窖,一路往山林深处嬉闹跑去。 “二丫,花花,你俩赶紧跑快些。”年长兄长一边飞快往前奔跑,身手矫健灵活,一边还不忘扭头朝后方催促,“昨日让那只巢子獾不小心跑了,害我们吃了不少苦头,今日,定要一举抓住那只畜生。” “嗯嗯,生吞活剥了它。” “绝不能轻易放过那只畜生。” 他俩也甚是咬牙切齿,昨日弄得一身灰头土脸,最终愣是两手空空,气得牙根痒痒,返回家中,又被妇女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心中可积蓄了不少怨气,眼下正好借此,好好发泄怨愤,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三兄妹均身手灵活,一路左冲右突,上蹿下跳,两地相隔足足两里,仍处于‘毛人族’统辖区域内,凶残妖兽根本不敢进犯,对他们如今身手而言,根本未费多少力气,很快便逼近目的地。 年长兄长眼神一定,遂连忙抬手示意,身后两人见状,均心领神会,纷纷逐渐放缓前冲速度,最后一闪而过,相继窜进一处茂盛草丛内躲好,前头不远处,一处凸起积雪清晰映入眼帘,也看清了一个约莫六寸宽的黑漆漆洞口,洞口外遍布大量细碎脚印,歪歪扭扭延伸至周边各处。 “脚印尚新。”年长兄长双眸微眯,一丝睿智光芒一闪即逝,“依据脚印走向,这些畜生刚出洞不久,我们即刻布置陷阱,待它们觅食归来,正好将其一网打尽。” 他随即转头低声吩咐,“二丫,咱俩去布置陷阱,花花负责警戒。” “好。”两人齐齐点头。 ‘刷刷’ 话音刚落,两道人影一闪而过,他俩经验丰富,应付起来自然得心应手,每每布置好一处陷阱,便细心抹去沿途痕迹,以免让它们警觉。 总共沿着洞口周边分散布置了足足六十处陷阱,每一处都小心翼翼撒上一小撮切碎的胡萝卜丁,这种灵食乃巢子獾最爱,用以引诱围猎,那是再适合不过,收尾之际,又在洞口外布置一处陷阱,并放上一整根引诱,试图将残余巢子獾一网打尽。 ‘嗖’‘嗖’ 他俩迅速窜回草丛内,彻底隐蔽身影,收敛气息,屏息以待,巢子獾对气息颇为敏锐,老远便可嗅到,稍有风吹草动,立刻一哄而散,彻底逃之夭夭。 不消多时,周遭附近逐渐传来一连串窸窸窣窣的声音,山林内光线略显昏暗,频频有黑影闪动,且声音越来越清晰密集,定睛一看,足足有数百只,形似毛鼠,浑身黑毛浓密,面目狰狞,看着颇为吓人,它们极为警觉,并未一股脑往洞口窜去,而是先在外围四下张望,感应有无危险降临,它们也嗅到了灵食诱人气味,有近半巢子獾终究难抵巨大诱惑,立即冲出队伍,朝浓郁灵食一路狂奔而去。 剩余同伴见状,原本还在苦苦支撑,可最后也终究被诱人灵食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拼命狂奔,只为满足口腹之欲。 结局可想而知,大半中了陷阱,被黑网网住,一网几只到十几只不等,统统悬挂在树上,不断摇晃拼命挣扎,也纷纷发出刺耳嘶鸣声,可黑网牢不可破,任凭它们如何挣扎,也于事无补,残余巢子獾则惊恐四散逃窜,不顾及同伴死活,只为能逃出生天。 “太好了,太好了。” “哈哈哈,看你们这些畜生还往哪里逃。” “这次收获如此丰厚,替昨日出了口恶气呐!” 兄妹三人兴奋激动不已,正欲从草丛窜出处置猎。 ‘轰隆隆’ 天空陡然乌云密布,且雷鸣电闪,眨眼之间遮挡了明媚阳光,致使山林内光线一下子突变昏暗,气温原本冰寒彻骨,可此时此刻,却逐渐回暖,周边环境压抑且阴沉,更透露无尽诡异。 “大丫,二丫,我好害怕。”她浑身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周遭环境太过诡异,恐惧无助始终萦绕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别怕,有我俩在呢!”年长兄长也颇为警惕不安,不断透过草丛缝隙四下张望。 “刚才天气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天了?”二丫脑筋比较大条,始终比别人慢半拍,山林环境变幻莫测,也仅仅稍感惊讶罢了! “别说话。”年长兄长伸出食指抵在嘴边,做禁声动作。 第一百三十一集 可怕黑影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高空苍穹乌云压顶,已汇聚得极为浓厚,无数雷蛇在云层汹涌翻腾,且隐约青光绽放,威压恐怖如斯,这种天地异象在这寒冬腊月之际极为罕见,每每发生,定会引起天地动荡。 山川大地之上,大量奇珍异兽纷纷惊恐抬头仰望天象,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栗发抖,这是本能反应,面对天地异象即将降临,它们如蝼蚁渣滓般,毫无抵抗之力,最终只会湮灭在天地之力中,彻底被轰杀成尘埃虚无。 为了躲避这场天灾,它们卯足劲儿撒丫子四散而逃,企图躲避开天地异象笼罩区域,求取一片栖身安稳之地。 “这、这是什么?” “天灾浩劫降临,我族危矣!” “呸呸呸!少说些丧气话,我族在此定居了上千年漫长岁月,在此期间,历经了几场重大生死存亡,都无法将我族灭族,至今为止,我们依旧活得好好的,子民繁衍生息,遍布山川大泽,即便我们这一支彻底灭亡,也无法动摇我族根基,定会永久繁荣昌盛,绵延千秋万代。” “就是就是,你这糟老头子,就知道散播谣言,致使我族惴惴不安,你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从哪儿来,赶紧回哪儿歇着去,别在这满嘴扯谎,扰乱族人安定。” ‘毛人族’村落内,近百族人突见天地异象降临,个个惊恐不安,陷入一片混乱,好在族长及时出面安抚民众,一番好说歹说,才彻底安抚下来。 他组织族人返回各自住所,躲避此次天灾,族中阵法机关已修复大半,他无比坚信,面对天灾降临,此次也定能安然无恙挨过去。 “嗯?”夕舯虞正准备烹煮饭菜,他听见府邸外频频传来雷电巨大轰隆响声,心中顿时隐隐滋生不安,他当即放下锅铲,连忙来到门外仰头望天,喃喃自语道:“是天灾?亦或是人为?彼时正值寒冬腊月,却突兀降临如此天地异象,这事非比寻常。” “看这异象源头,是在东北方向。”他转而遥望远方天际尽头,那里的天地威压更为压抑恐怖,且电闪雷鸣,隐隐降下天灾劫难,“事不宜迟,必须冒险过去瞧瞧。” 族长宅邸内,夫妇二人正急得焦头烂额团团乱转,坐立难安。 “婆娘,咱们的孩儿仍未见归来,妳说,此刻会不会身陷囹圄?”魁梧男子在客厅内来回踱步,内心始终惶惶不安,他几个大跨步走到大门外遥遥眺望,并抬手直指东北方向,忙向妇女焦急催促道:“我很不放心,要不,咱俩过去那儿找找看?” “走走走。”她也紧跟着来到大门外,循着所指方向望去,“这几个死孩子,真是不要命了,都怪你把他们宠坏了,若是孩子没了,我跟你没完。” “二位不必惊慌,由我亲自出马前往探查,定将你俩孩儿们安全护送回来。”夫妇二人脑海中陡然响起夕舯虞一番静心安抚之言。 “由您出马,定能保我俩孩儿们安全无虞。” “有劳了。” 他俩闻听稍稍一愣,相继松了口气,而后忙恭敬行礼,内心的焦急不安也平复下来。 夕舯虞传唤来一头地兽,骑着它往东北方向火速狂奔而去,并沿途感应寻找附近有无三兄妹下落踪迹。 ‘轰咔’ 高空乌云汹涌翻腾,忽而一道金黄雷电从云层内滚滚怒劈而下,耀眼光芒转瞬即逝,一下子照亮了整座昏暗山林,那道恐怖雷电也直接劈中其中一棵大树,树上积雪顷刻蒸发殆尽,化作虚无消散在天地间,雷电顺着树干冲刷地面大量积雪泥土,一路延伸扩散至四面八方,方圆三十丈之内,地表变成焦土,刺鼻硝烟滚滚,众多大树也变成焦炭,细长枝杈纷纷断落,掉在地上摔成焦黑灰烬。 所幸三兄妹身处三十丈之外,安全躲过一劫,可即便如此,在刚刚那道恐怖雷电突兀降临刹那,兄妹三人便被彻底吓傻了,全身冷汗直冒,躲避在草丛里不敢动弹分毫,想转身逃之夭夭,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更感觉双腿无比沉重,根本无法挪动半步。 他们就这么纹丝不动抱成一团,满脸惊恐万状,周遭任何嘈杂之声丝毫听不见,尽皆瞪大眼眸直愣愣遥望三十丈开外,那棵被雷电劈成通体焦黑的大树。 高空苍穹之上,乌云正逐渐酝酿恐怖威势,新一轮雷电也紧随其后,又狠狠劈落而下,这次,同样劈中那棵大树,枝杈末梢少许化作飞灰,随风消散殆尽,这次劈下,致使粗细树干愈发焦黑,也使得整体矮了一小截,更加摇摇欲坠。 ‘轰咔、轰咔!!!’ 苍穹雷电不断滚滚劈下,每每酝酿威势,均一道比一道恐怖霸道,次次皆精准无比劈中同一棵大树,貌似只揪着它不放,势必要将其劈成灰烬方才善罢甘休。 “大丫,二丫,你、你们快看。”她双眸瞪得极大,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颤颤巍巍抬起右手,遥遥指向三十丈开外,那棵通体焦黑大树底下,右手止不住微微颤抖,嘴巴更是哆嗦个不停,连话都讲不利索了,“那、那是什、什么怪物?” “我也不知道。”身旁二丫呼吸一窒,心脏怦怦乱跳,一股巨大恐惧感萦绕在心头,始终挥之不去,他用手肘轻轻顶了顶兄长臂膀,一脸惊恐问道:“大丫,你熟知这种怪物不?” “从未见过。”他还算镇定,只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他额头沁出一滴冷汗,顺着脸庞滑落,滴在兽衣上,表面镇定,实则内心紧张万分。 高空苍穹雷鸣电闪,轰隆隆巨大雷声不绝于耳,振聋发聩,天地异象震人心魄,又宛如末日降临,湮灭涤荡世间一切污秽,带给芸芸众生天下太平。 雷电光芒璀璨夺目,不断劈落而下,一瞬间照亮山林,又眨眼使之深陷昏暗,在此之间,一个黑影从那棵大树底下渐渐冒出头来,并伴随着阵阵磨牙声响彻天地,声音刺耳难听,令三兄妹脑袋嗡嗡直响,整个人难受至极。 他们捂紧耳朵,虽然声音减弱了些,可却收效甚微,脑袋依旧难受得很。 ‘轰咔’ 就在此时,一道恐怖雷电裹携滚滚天威扶摇劈下,在漆黑昏暗山林内,仅仅只能清晰瞧见黑影口目,那两排牙齿在黑暗环境衬托下,越显洁白,无丝毫泥垢,那三对圆滚滚眸子,纯净明亮,一尘不染,宛如世间最绚丽瑰宝,价值连城。 黑影怡然不惧,不退反进,那张嘴巴缓缓上扬,弯成月牙状,几乎咧至耳根子处,弧度勾勒得极致夸张,更在那儿疯狂磨牙,声音越发刺耳难听,它笑吟吟仰头望天,恐怖雷电转瞬即至,也未见其丝毫退却,反而迎难直上。 黑影纵身跃上树梢顶端,身躯呈仰天咆哮之势,威武霸气,怒张血盆大口,恐怖雷电眨眼降下,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令兄妹三人愈加瞠目结舌,三脸不敢置信,黑影竟一口直接吞下雷电,吧唧吧唧舐舔嘴唇,还不忘打了个饱嗝,嘴角勾勒一抹诡异笑容,他们将此一幕尽收眼底,统统彻底惊呆了,此间种种异象将永生难忘,彻底震撼颠覆了三兄妹认知,能有幸亲眼目睹罕见天地异象降临凡尘。 黑影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三只明亮眸子齐齐眨动了下,缓缓扭过头来,平静遥望三十丈开外某处草丛,那抹笑容更加诡异瘆人,兄妹三人被对方直勾勾盯着,心下大惊,身体猛然颤抖,浑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 黑影疯狂磨牙,并仰头癫狂大笑,张扬霸道气势,头顶苍穹之上,又有一道雷电酝酿好了恐怖威势,趁其狂笑转瞬劈落而下,在电光火石之际,它来不及张开血盆大口吞咽,而是直接被劈中身躯,雷弧在其体表滋滋跳动,它顿时激灵灵绷直身躯,一股焦臭味蔓延开来,气味极其难闻,它三只眸子涣散呆滞,差点一个不稳摔落在地上。 黑影仰头怒瞪高空,嗷嗷咆哮,叫声震慑九霄,一个不慎遭到雷电偷袭,它展露出了巨大屈辱与愤怒,依照它如今架势,不难看出,势必要与这贼老天抗争到底,方才能够一雪适才莫大耻辱。 雷电威压愈发恐怖霸道,之后,又一连降下五道,一道比一道强横,可黑影却都惊奇般的挺了过去,统统被其吞咽入腹中,转化成一股庞大精纯力量,冲刷其四肢八骸,令其越发精神抖擞,做出各种不堪入目的举动来,整副身躯说不出的舒爽通透。 兄妹三人中,兄弟俩倒觉得没什么,反而是她小脸红扑扑,黑影一系列举止实在太过不雅观,她作为女儿家,也难掩羞涩,轻啐了一口,捂住眼睛撇过头去。 这场罕见天地异象持续了整整三盏茶功夫,头顶浓厚乌云并未即刻散去,而是一直汇聚汹涌翻滚,反倒是雷电已逐渐沉寂,直至彻底消失殆尽。 山林内依旧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乌黑云层内偶尔光芒涌动,才将山林刹那照亮,显现出方圆六十丈内满目疮痍,大地一片焦黑,且浓浓硝烟滚滚飘散。 “倒是有趣。”夕舯虞老早便赶到此地,只是他眼下正躲藏在附近暗处观望,到目前为止,黑影并未对兄妹三人露出杀心,他也就不急着现出身影来,他打算先静静观察一番,看黑影接下来有何举动,再见机行事。 过了没多久,黑影跃下树梢轻盈着地,一脸笑吟吟闲庭信步直往三兄妹所在处迈步而去,步伐不疾不徐,颇为悠哉悠哉得很,兄妹三人顿时绷紧神经,随着黑影逐步欺近而来,他们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三十丈距离颇近,黑影本可以一跃而至,但它似乎玩心大起,又似乎从未见过除它以外的其他生灵,顿时产生了浓厚兴趣,欲近前挑逗一番。 “嗯?”夕舯虞眼神一凛,随时做好准备冲出搭救兄妹三人,心中却疑惑不解,“这头畜生此举太过怪异,丝毫感应不到丁点杀气,它这是要干什么?” 黑影渐行渐近,其脚步声也愈发清晰入耳,它慵懒漫步走来,浑身那股恐怖气势也随着压迫而至,它瞧见三兄妹吓得不轻,便赶紧收敛气息,那股压抑沉重之感顿时消失,他们身体一轻,顿时松了口气,山林内光线虽昏暗,几乎不可视物,但他们能感觉到黑影正渐渐走近而来,光凭它粗重呼吸声,便可轻易判断。 黑影逐渐减缓前行脚步,三兄妹身体也绷得笔直,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毫无修为,也就体质比同龄人要强健些,黑影适才大发神威,从头至尾目睹得一清二楚,它若起了杀心,他们也定无法逃脱魔掌,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只是希冀它并非与那些妖兽一般凶残暴虐,可这种几率过于渺茫,他们也坚定了一同赴死的决心。 黑影一点点靠近过来,分别在他们身上轻嗅了几口,兄妹三人心脏扑通扑通狂跳,都紧张得要命,尽皆紧闭眼眸不敢直视,它歪了歪脑袋,目露些许疑惑,轻哼了几口粗气,接着又低下头颅,在脚下胡乱嗅闻,它忽而眸子精光暴绽,猛地抬头紧盯右侧不远处,那里似乎有巨大诱惑,令它蠢蠢欲动,它终究按耐不住,猛蹬蹄爪嗖的一声飞窜而出,一口将一张黑网轻易撕咬而下,轻盈落地静静驻足,紧接着,一阵阵嘎嘣嘎嘣清脆响声不断传来,连同黑网、巢子獾、以及胡萝卜一齐慢慢咀嚼,鲜血混合着胡萝卜碎块溅落在雪地上。 兄妹三人这下彻底蒙了,他们原本正准备一同赴死,万万没想到,却来了个大反转,黑影一系列古怪举动令他们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傻傻愣在原地,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夕舯虞正欲冲出解救,可见此滑稽一幕,也痴痴愣了几息,随后便哭笑不得,被黑影此举给彻底逗笑了。 黑影咀嚼得贼香,三只眸子微微眯起,一脸颇为享受,它似乎感应到三兄妹投来目光,遂扭过头去,朝他们贱兮兮地咧了咧嘴,鼻孔直哼气,还边咀嚼边磨牙,这番举动,颇为滑稽搞笑。 第一百三十二集 收服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彼时,头顶乌云正逐渐散尽,那缕缕温暖阳光穿透云层缝隙,尽情挥洒照耀在山川湖泽,这片广袤无垠的连绵雪峰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山林内气温由暖和渐变寒冷,原本漆黑诡异环境也逐渐静谧凄寒,阳光透过树林,令视野也慢慢亮堂了起来。 黑影渐渐显现原形,这是一头壮硕骡子,浑身毛发浓密,在光线照射下黝黑发亮,体型约莫三个成年人合计大小,特别是其双耳奇长无比,一边悠闲慵懒细嚼慢咽,双耳扑腾扑腾乱晃荡,拍击敢于近身骚扰的蚊蝇虫等微小生物,额间长一竖瞳,瞳孔炯炯有神,可它一张脸却呆滞无神,呆呆傻傻原地驻足,慢吞吞咀嚼食物,也跟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磨牙声,从头到尾就没见这声音停下来过。 它周边附近大树上,一眼望去,晃晃荡荡挂满黑网,被捕捉的巢子獾均相互抱团瑟瑟发抖,适才这头骡子大发神威的一幕也亲眼目睹到,比兄妹三人还要惊恐万状至极,若非被黑网束缚得死死的,它们定会不顾一切撒丫子扭头逃之夭夭,唯恐殃及己身。 这头骡子卡蹦卡蹦吃得贼香,它们早已害怕恐惧得脊背凉飕飕,同伴惨死其口,混合胡萝卜与黑网残渣,血水不断从其嘴角滴落,将其身下积雪彻底染红,这一幕太血腥恐怖,它如今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单凭其细嚼慢咽的样子,便能将它们吓破了胆,浑身紧紧绷住,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相互抱团,不过是自我安慰,增加些许安全感,不那么害怕罢了! 在乌云逐渐散尽,天气放晴之后,兄妹三人也慢慢瞧清其真面目,那会儿周遭环境漆黑诡异,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也很难看清其真容,更不知其是何妖物,这会儿山林光线渐渐转亮后,才算彻底目睹,原本极为担惊受怕,害怕得不敢动弹,也自知必死无疑,如今亲眼目睹妖物真容,不禁愣住了。 那会儿山林昏暗漆黑,还以为它生性凶残暴虐,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妖,如今才看清,不过是头长相清奇的骡子罢了!只不过,比普通人家圈养的家畜不同,这头骡子天生长相奇特,走在大街上,都能引起行人带着异样目光频频侧目,害怕得纷纷躲避开来。 如今终目睹其真面目,三兄妹反而不似一开始那么惊恐万状了,内心紧绷着的那根弦也松了些,可依旧不敢掉以轻心,看它吃得贼香,指不定下一个遭殃的就轮到他们其中之一了。 “大丫,二丫,趁它这会儿正在进食,咱们赶紧快逃吧!”她透过草丛缝隙小心偷瞄了几眼,而后又如受惊的兔子般缩回了小脑袋,声音虽微不可察,但却无法逃过它惊人耳力,它不为所动,依旧在懒散咀嚼吞咽,似乎根本未将三兄妹放在眼里。 “逃不掉的。”年长兄长摇头轻叹,眼神黯淡无光,早已认命。 不远处,夕舯虞见状连忙催促身下地兽靠近过去,那头骡子感官敏锐,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瞬间感应到,他骑着地兽缓缓赶来,令它心下一惊,立即警惕万分,也停止进食,目光阴沉转身死死紧盯来人,它感应到对方不好惹,且极度危险,便随时做好殊死厮杀准备。 “大哥哥。”兄妹三人瞧见来人,顿时欢欣雀跃不已,相继起身冲出草丛,往来人喜悦狂奔而去。 他们纷纷跳上地兽后背坐好,有他在身边,兄妹三人才真正踏实安心,紧绷着的一颗心彻底放松下来。 他们开心寒暄一番,一一检查了三兄妹身上毫发无伤,他才彻底松了口气,“你们安然无恙便好。” “让大哥哥您担心了。”三兄妹面泛愧疚之色,纷纷低下头去。 “真正担心的,是你们阿爹阿娘。”夕舯虞语气温和,“他俩可担心坏了,这会儿,肯定在家里为你们三个提心吊胆着呢!” “都怪我们不好。”三兄妹越发愧疚,“若是早些时候不贪玩外出,就不会发生这档子事了。” “也不能全怪你们。”他亲切安慰,“你们也是为了替家里分担家务,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你们如今年龄尚幼,太过贪玩终究会误事,从今往后,尽量少些外出打猎,你们阿爹阿娘身强体魄,这种事交给他们去干就行了。” “嗯嗯。”兄妹三人乖巧点头,“我们知道了。” “好了。”夕舯虞回过头去,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该轮到它了。” 那头骡子凶神恶煞,龇牙咧嘴,不断发出野兽低吼声,三只眸子死死紧盯来人,对方散发的气息雄浑绵延,宛如一座大山死死压制透不过气来,它感到极致凶险,因而凶态毕露,寄希望于能将其逼退,结果可想而知,毫无作用。 他骑着地兽缓缓靠近,双方相隔十丈方才轻唤停下,他轻松一跃而下,踏着脚下积雪一步步近前,它见状一惊,连忙迈蹄后退,双方一进一退,自始至终保持着十丈之远。 他内心微感诧异,再上前迈了几步便停下,同时也彻底收敛气息,以免再惊吓到对方,不难看出,它敌意满满,戒备心极强,自己一来便以气势压制,它不龇牙咧嘴才怪。 “你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夕舯虞尽量使语气温和,并据实以告,“我一早便躲藏在这附近,你从头到尾的一举一动,我都尽收眼底,你未伤害这兄妹三人,想必你心地不坏。” 它依旧满脸凶神恶煞,口水滴答直流,全身心维持防备攻势,丝毫不会因他这番话而有所动摇。 他见对方根本不为所动,遂心头灵机一转,回忆起方才它进食那幕,心下觉得,那会是个突破口,故此连忙问询,“你对那些巢子獾感兴趣?” 它循着对方所指,扭头望了过去,顿时面露不屑,神态颇为人性化,又转瞬回头呈戒备姿势。 “说错了?”他稍显疑惑。 “大哥哥,指不定它真正爱吃的,是那胡萝卜呢!”身后三兄妹之中,作为兄长则最为聪颖机灵。 他随手一翻,手上凭空出现一整根完好的胡萝卜,浓郁元气立即溢散弥漫开来,“你喜欢吃这种灵食?” 它见状先是微微错愕,随后三对眸子立即频频暴绽精芒,它一张脸原本凶神恶煞,在见到他手中之物后,便立刻发生七百二十度大转变,露出极度饥渴难耐的神态来,并拼命磨牙,此举乃亢奋激动所致,他手中之物散发的浓郁元气,令其垂涎三尺,宛如陷入魔怔,不断摇头晃脑,仿佛神经质似的。 它虽极度饥渴,但仍尚存丝许理智,不至于被冲昏了头脑,它站立难安,四蹄颤颤巍巍,欲迈蹄冲上前去一口夺下,又疯狂晃动头颅,欲恢复理智,这般想冲又不敢冲的滑稽样子,令对面三兄妹脸色憋得通红,想酣畅淋漓开怀爆笑,可眼下情形明显不适合如此,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们还是明事理的。 夕舯虞略微愣住,见对方此举,不免也感到有些好笑,他缓缓蹲下身子,将手上胡萝卜递了过去,“我刚才已言明,我并无害你之心,你既然喜食此物,那这根胡萝卜便归你了。” 他将手中之物抛到对方跟前,它低头轻嗅了几口,并未立刻下嘴。 “放心,此物无毒。”他轻声提醒。 它眸子滴溜溜转动,又仔细确认了一番,才最终伸出舌头舐舔了一大口,眸光顿时发亮,连忙狼吞虎咽大口咀嚼,吃相颇为津津有味,看着那一脸醉醺醺的陶醉样子,惹得兄妹三人也食欲大振,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乱叫起来。 “我那儿还有一大堆,吃都吃不完。”夕舯虞灵机一动,不断用言语诱惑,“不如……你同我回去,我保证以后让你吃个够,想吃多少便吃多少,你意下如何?” 闻听于此,它眸子频频暴绽光芒,一脸兴奋,先是使劲点头,而后似乎忆起什么,又拼命摇晃胖乎乎脑袋,做出戒备姿态来。 ‘哗啦’ 他应付此类事已颇为老辣熟练,丝毫不慌不忙,微微一拂袖,只见凭空堆放一地胡萝卜,少说也有几百根,统统加起来,那股浓郁元气都能令其为之疯狂。 他自信十足,有百分百把握能将其收服,事实也不出他所料,它见状顿时再也按耐不住冲动,彻底屈服在巨大诱惑之下,一闪近前,大口大口狼吞虎咽起来。 “这下可以跟我回去了吧?”他笑容愈发浓烈。 它彻底放下戒心,一边嘎嘣嘎嘣享受美食,一边点头同意,面对巨大美食诱惑,已彻底沉沦,不再凶恶相向。 “就这么简简单单几下被收服了?”二丫眨巴几下眼睛,微微错愕,“也太没节操了。” “还真是奇葩。”她也忍不住吐槽。 “嘘!”年长兄长面色一板,无比严肃,“不可妄议。” 他翻掌取出一块妖兽皮囊,将上百只巢子獾尽数装入其中,并结绳系好,此物从外表瞧去看似不大,实则不然,其内部空间却大得出奇,装下上百只猎物绰绰有余。 他随手交给兄妹三人,这些猎物乃他们付诸辛勤劳动所捕获,理应归他们所有。 待此间一切收拾妥当,他便跃上骡子后背面向左侧而坐,“这头地兽会将你们安然无恙护送回村子里去。” “记住了,以后可不能再随便外出乱跑了。”临行前,他又细心叮嘱一番。 “知道了,大哥哥。”兄妹三人乖乖听从,而后骑着地兽率先远去。 “我们也回去吧!”他轻轻拍了拍骡子后背,它一口气吃下剩余灵食,细嚼慢咽仔细回味,在他沿途指挥下,很快便返回宅邸。 第一百三十三集 江湖名号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是夜,雪花飘飘,天地一片寂寥冰寒,时值腊月中旬,正是寒风凛冽,一年四季入冬以来最为寒冷季节,大地披上了一层雪白银霜,到处白雪皑皑,今夜风雪交加,夜色渐深,气温便越加寒冷彻骨。 近段时日,以府邸为中心,夕舯虞又陆续向周围扩建了几座宅院,相互紧挨比邻而立,以浓厚云雾笼罩,宅邸之间遍地生长奇花异植,香味混杂,浓郁芬芳,迎面扑鼻而来,砖墙瓦砾亦爬满藤蔓,相互缠绕蓬勃向上,只为向阳而生,汲取更多养分,此地已自成一片小天地,亭台楼阁,静谧清幽,内外相隔一层云雾,环境却犹如天壤之别。 其外天寒地冻,其内鸟语花香,且天地元气充沛,常年在此居住,不仅可强身健体,也一生无灾无病,活得逍遥自在,有滋有味。 用完晚膳后,他走出宅邸大门,漫步在亭台楼阁之间,最后来到一座炼金坊内,此处专门用以冶炼锻造兵器等宝物,他建造不足半日便大功告成,不同于其他宅邸,这座炼金坊建筑风格颇为奇形怪状,内置诸多炼金炉鼎,以及各种尚未锻造成型的剑体胚胎,四周墙壁上,则挂满各类样式精美古朴的神兵利器,流光溢彩,闪烁道道绚丽霞光。 他走到一尊形状怪异炉鼎前驻足静立,透过圆形炉口肉眼可见,其内异火熊熊燃烧,且散发炽热性能量,整间炼金坊温度炙热,平常普通人一刻都呆不下,也就他作为修行者,才可像没事人似的抵御这种能量不断炙烤。 “嗯。”他眼神静如止水,透过圆形炉口,仔细盯着炉鼎内一颗黑不溜秋的暗紫疙瘩,在异火熊熊煅烧之下,正凌空漂浮缓缓旋转,时间点滴流逝,不一会儿,炉内之物便逐渐凝聚而成,通体滚圆,正不断散发暗紫光芒,妖异而迷人。 “内核已炼制而成,就差最后一道工序便可大功告成。”他抬起右掌,将一颗暗紫之物从炉鼎内摄出,他操纵力量包裹此物,并上下打量,通体滚圆精巧,一股精神力渗透其内,瞬间感受到一股巨大破坏力,他毫不怀疑,此物虽不是成品,可一旦爆发,方圆十里之内,一切将被摧毁殆尽,包括万物生灵在内,也是十死无生。 “太精妙了。”他喜不自胜,手上握着暗紫内核,不免微微颤抖,这是激动所致,“这段时日以来,我夜以继日钻研参悟阵法机关,仅仅悟透其中五幅图卷,便彻底掌握了其中奥妙精髓所在,进而小试牛刀,希冀炼制出我脑海中所构建的宝物样式,没想到,居然一举成功了。” “我以精神力渗透解析其内部构造,环环相扣,器械精妙程度令人叹为观止。”他双眸频频暴绽精芒,情绪越发兴奋激动,这枚内核几乎坚不可摧,斩杀中等生命层次生灵也易如反掌,与更高层次生命互攻,也可厮杀得旗鼓相当,“这枚内核作为‘器具傀儡’核心,不仅蕴含巨大破坏力,且每次在重创强敌,消耗巨大能量同时,也可借助外部几层器械,源源不断吸收汲取海量天地元气,来补充内核能量亏损,这简直是一件完美大杀器,除非受到外物重创受损,不然,将会追杀敌人至天涯海角,直至杀死为止。” “这枚内核乃世所罕见之物,到目前为止,是我所炼制的最完美工艺品,哦不,是最完美杀戮工具才对。”他脑海中幻想出一幕画面,那是他操纵几枚杀戮机器大肆轰杀,睥睨芸芸众生的场景,“往后有朝一日,若深陷兽潮围攻,不可力敌之时,只需扔出几枚‘器具傀儡’,必将摧枯拉朽,那场面似收割稻草般,不费吹灰之力横扫一切,大量妖兽面临此物,也得当场饮恨而亡,扭转必败战局。” “不过……”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幻不定,低头平静凝视掌心内核许久,“这枚内核虽已炼制而成,但却从未实际操纵过,这只是我依据五幅精妙图卷,从而最终幻想之物,内部构造精妙绝伦,且蕴含巨大破坏力,但谁也不知,是否会失控弑主,若我刚一炼制而成,随随便便就拿去试验,从而失控弑主的话,那我不是死得太冤了。” “归根结底,还是不能太操之过急,必须循序渐进才行,不能被喜悦给冲昏了头脑,这枚内核仍处于试验品,威力不详,也不知会否失控弑主,一切的一切,都尚未可知。”他转而笑了笑,“反正还差最后一道工序方才大功告成,此事不急,必须慢慢来,待我先彻底炼制完成,再向前辈虚心请教,前辈见多识广,修为高深,他老人家也定能为我答疑解惑。” 他接着走到一潭幽绿池水旁,入眼可见,水面正汩汩冒出气泡,他将手上内核顺手投入池水中,扑通一声溅起少许水花,内核缓缓沉入池底,引发整潭池水悄然发生微妙变化,最显而易见的,是水温逐渐上升,冒出气泡频率加快。 他抬起左掌,一一对准另外几尊炉鼎,相继凭空摄出几枚凹凸不平之物,大小不一,且外形古怪,尽皆散发或强烈、或微弱能量,霞光交相辉映,令人眼花缭乱。 “去。”他随手一挥,几枚半成品物体便纷纷飞入池水,几道扑通声响起,也一齐缓缓下沉,分解化作几缕液体,相继朝那枚暗紫内核汇聚而去。 内核疯狂吸收汲取,在吞噬同时,也在逐渐发生惊人变化,内核表面变得愈发滚圆光滑,几缕液体源源不断渗透其内,正逐渐增强其强大破坏力,令其达到真正饱和状态,内核宛如无底深渊,似乎可吸收任何物质,颇为饥渴,无论汲取多少能量,都仿佛无法满足其所需,势必要将周遭一切吞噬殆尽方才罢休。 “嗯?”他分出一缕精神力渗透池底,聚精会神感应内核变化,在其疯狂吸收几缕液体能量之时,他眉头一皱,表情略微吃惊,并呢喃自语道:“按照我脑海中的构思图解,不应该是如此啊!莫非……我的构造思路发生偏差?还是这枚内核远超我所想象,是枚更不得了的大杀器?” “根据我精神力渗透感应,这几缕液体能量正源源不断改造其内部结构,朝着质变发展,这与我的构造理念完全吻合,的确正朝着正常轨迹改造下去。”他低头凝思,不断摩挲下巴,“破坏力也在逐渐增强,构造也更加完美无缺,它吸收的几缕液体能量,也在不断覆盖其表面,依照我目前解析,里里外外应该会覆盖六层,每层结构均变幻莫测,蕴含种种杀戮威能,令敌人防不胜防。” “每层杀戮威能层层递进,招数也层出不穷,最深层内核,才是‘器具傀儡’能量核心,可源源不断为其输送能量,使层层招数得以永久运转,直至杀光敌人方休。”他稍感困惑,“只是,这枚内核是否太过恐怖了些,宛如无底洞般,吸收再多能量也无法将其填满,至少在我目前看来,它是朝着‘质变’发展下去,至于最终会变成何物,反倒不得而知了,只希望,吸收过程中可千万莫发生意外,不然,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接下来,只需要静静等待其炼成即可。”他收回精神力,并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一直保持精神外放,身体也会疲倦困乏,若长久维持,身体更是会吃不消,产生头昏脑涨等不良症状也是必然的,待精神恢复了些,方才转身迈步离去。 他返回宅邸,在灵液池好好洗漱沐浴了一番,忙活了一整天,今夜又消耗了不少精神力,正是需要好好放松放松,几头灵宠整天好吃懒做,跟随在他身边,小日子过得那是极为潇洒快活,如今,也养得圆滚滚肉乎乎,都快走不动道了,本就是让它们看家护院,顺便打理打理宅邸上下,至于叫它们与妖兽厮杀,不被吓破胆便不错了,一个个别看贼眉鼠眼,其实胆子小着呢!倘若有妖兽进犯,二话不说,绝对会立马转身逃之夭夭。 它们也随同主人一齐沐浴,在池水中嬉戏玩耍,玩得不亦乐乎! 等到沐浴完,他自行披上一件丝滑长裳,彼时,已临近夜半子时,云雾外风雪交加,其内却恬静清幽,气候适宜,他漫步在宅邸外长廊上,心情舒畅,接着走进客厅,沿着楼梯上到宅邸二层,一头骡子正慵懒盘卧在看台边缘,它半眯半醒,忽而听见阵阵脚步声传来,便双耳抖动,极为懒散的缓睁眸子瞟向来人,然后又闭上继续呼噜酣睡。 二楼大厅中央,摆放一尊半人高铜鼎,鼎盖缝隙处,正源源不断溢散缕缕药草芳香,起到静心凝神之功效,看那头骡子睡得香甜,也得完全归功于药香。 大厅一侧,斜放一框木架,专门用于平日闲来无事之余绘画之用,此时,正好有幅画好一半的画像,木架前放了块柔软蒲团,他缓缓近前去盘膝而坐,顺手拿起一旁毛笔沾染墨水,继续在画卷上泼墨作画,一笔一划皆轻柔画过,宛如润物细无声,勾动心间最柔情之处,他笔走游龙,又苍劲有力,从小到大沉浸徜徉在书画世界里,令其绘画一道出神入化,每幅成品,皆自成一片大道真谛,若非倾注了莫大心血,也不会有此倾世佳作。 默默绘画了半个时辰,方才大功告成,此幅画像中人,正是他身披黑袍的样子,毫无瑕疵,简直一模一样。 “胖墩儿,瞧瞧,我这幅画作韵味如何?”他独自欣赏了一阵子,却是越看越满意,又扭头斜瞥那头骡子,向它征询评价。 它酣睡得正香甜,被他突然吵醒,不免心生烦躁,它鼻孔直哼气,眸子死气沉沉,瞅了画像一眼,便又继续闭上眸子睡下。 “不满意?”他旋即一愣,回过头去摩挲下巴,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番,忽而双眸发亮,用毛笔轻敲脑袋,一脸恍然道:“噢,我知道了,还差了最重要一笔。” 他手持毛笔忙又沾染墨汁,又继续泼墨作画,这次,他在画中之人后背添加了一柄大刀,骑着骡子行走在山河原野之间,颇为悠闲自在。 他为这幅丹青提名为‘海天一色’,署名处,却迟迟未见其落笔。 “该署何名呢!”他仔细打量,“山水波澜壮阔,气势雄浑,总感觉差了一股韵味,似有似无,又不知差在何处。” “行走江湖,应该是差了一个名号。”他低头沉吟,“前辈谆谆教诲,修行亦修心,江湖侠士重在修身养性,不必太过拘泥于华丽名号,但又必须起得响亮霸气。” “前辈曾言,这柄刀名唤‘金皎’,又别名‘狂刀’,别名已经足够霸气了。”他眼眸一亮,“不如……就叫狂刀客吧!” 它睁眸叫唤了几声,不断磨牙,咯吱咯吱作响,并咧嘴灿烂一笑,露出两排整洁牙齿,这般举动,表示已经认同。 “哈哈哈。”他开怀大笑起来,“连你也觉得这名号霸气?” “那好,就叫狂刀客。”他连忙提笔署上名字,平静看了许久,越看越意犹未尽。 第一百三十四集 形势所迫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隋山道院。 ‘咻’ 远方天际尽头,一道青芒以极速破空飞来,快如闪电,一转眼之间,便当空飞过连绵宫殿群,最终朝独立小院飞去。 “嗯?”独立小院最外围出入口,几名白甲亲卫在此严密驻守,远方天际传来刺耳破空声,自然逃不过他们耳朵,纷纷仰头遥望远空。 前段日子,侍卫统领狼忡已身死毙命,作为他身边副将,一位阴柔女子,便顺理成章官升正品,接替了侍卫统领职位,负责全权统领三千麾下。 那道青芒破空飞来,她抬手接住,在她手掌心幻化成一只青羽飞禽,叽叽喳喳声不断,蹦蹦跳跳活泼好动至极。 她举至耳畔仔细聆听,青色飞禽则不断张喙窃窃私语,她那张阴柔脸庞微微动容,狭长双眸更是略微眯起,神态愈显严肃凝重,她旋即转身一声令下,“我暂时离开向老爷通禀要事,你等把守好此处,不得偷懒。” “是。”麾下亲卫齐齐拱手作揖。 下完命令,她便马不停蹄往大院士住处赶去,传回来的消息十万火急,她必须第一时间向大院士通禀,行色匆匆地拐过几个廊道,很快便来到那间十分熟悉的房屋大门外。 “老爷,属下有要事禀告。”她驻足房门外,言谈举止颇为恭敬拘谨。 “进。”一道沧桑声音随即从屋内传来。 ‘吱呀’ 她轻轻推开房门,一脚迈入后并顺手关上,恭敬低头走到大院士近前去。 “有何要事?”奚寒封盘膝静心打坐,高大身躯保持纹丝不动,并未睁开眼来,仅仅张嘴慢条斯理询问。 她将小巧飞禽托举身前,而后恭敬应答,“启禀老爷,是有关于小姐行踪下落之事。” “女儿?”他身体猛然一颤,眼眸骤然睁开,死死直盯来人双掌上所呈之物,他伸手一招,便轻而易举将飞禽凭空摄入手心,情绪因太过紧张激动,而致使身躯颤抖不止,连日以来,自己亲生女儿杳无音讯,如今好不容易探听到踪迹,心情当然颇为激动。 ‘哗啦’ 他挥袖一甩,掌心之物便凭空化作一段影像,画面中不断投映近段时日以来,他女儿目前为止所走过的所有地方。 其中一小段影像投映的是,他女儿乔装打扮成俊俏公子哥,日夜流连于各个城池内所有烟花柳巷之地,与诸多达官贵族勾肩搭背,醉生梦死,当然了,也免不了魔性大发,偶尔会在三更半夜,悄悄掳掠细皮嫩肉之人,吸食他们的血肉精华,来满足口腹之欲,场面也是极为血腥恐怖。 这段日子以来,各门各派侠义志士纷纷揭竿而起,各统辖地界内,也爆发了或大或小众多战役,以围追剿杀凶残妖魔为己任,匡扶正义,为民除害,还一方黎民百姓太平盛世。 这段影像中,也投映了她参与剿杀队伍中,与诸多修士一齐浴血奋战,屠戮光了一拨又一拨妖魔大军,也拔除了各个妖魔巢穴,只是,她因走火入魔,所以性子时常令人琢磨不透,一旦杀红了眼,便极易魔性大发,最严重之时,连同身边伙伴也一块屠戮了个干净,无人能与之匹敌。 在这段日子以来,她在江湖中闯下了赫赫凶名,当然,全靠杀出来的,她因杀戮成性,一旦入魔,便见谁都宰,不分敌我,又因其身穿一袭血衣,便被冠以‘血衣魔女’这个名号,上至各门各派,下至黎民百姓,听闻其名号,无不闻风丧胆,怵怵而逃。 “走火入魔以后,没想到却性情大变,日夜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与那些凡人醉生梦死,风流快活。”奚寒封微微蹙眉,原本还无比激动,可在看完这段影像后,心情却五味杂陈,无比复杂,沧桑脸庞更是闪过一抹悲伤,“唉!这一切,都是为父的错,若非为父被猪油蒙了心,干了蠢事,为父也不会铸成大错,害你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 “就这些?还有无更多她的踪迹?”他随手一挥,那段影像便又重新恢复原形,化作小巧飞禽,一捏便瞬间消散殆尽。 “据山下探子回报,目前为止他们所掌握的动向,仅仅只有这些。”阴柔女子脑袋愈发低下,她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如实禀告,“小姐行踪飘忽诡异,我道院探子虽遍布驻地各处,可每每都跟丢了人,实在是小姐如今修为暴涨,派驻各地的探子一时能跟上她脚步,却无法一直紧追不舍,终究会有跟丢的一天。” “因此,他们所掌握的动向,也仅仅只有手头这些罢了!”她内心忐忑不安,紧张极了,生怕老爷因自己办事不周,进而暴怒发火严厉惩戒自己,额头不断沁出冷汗,便是因过于害怕所致。 屋内寂静得可怕,他一声不吭,一脸严肃,她又跪伏低头,完全瞧不见老爷脸色变化,也就不知他作何心情了。 “那些探子修为不高,能掌握这些动向已经极为不易了,其实,我也从来不指望,他们能日夜紧随她身后,完全做到从不跟丢的本事。”他摇头轻叹,“只要她能安然无恙,老夫便安心了。” “可小姐如今凶残成性,神智极不稳定,这段时日以来,虽捣毁了众多妖魔巢穴,可一旦杀上瘾后,便敌我不分,对名门正派也痛下杀手。”她担忧不已,“小姐种种行径,早已导致民怨沸腾,连那些名门正派,也纷纷团结一致,打着诛杀魔女的正义旗帜,对小姐日以继夜的追杀,小姐再是如何修为高超,也终归会被诸派擒拿,指不定,还会被当众斩首示众,以祭典众多死去英烈的在天之灵。” “老夫女儿走火入魔,杀戮成性,眼睁睁看着她残害无辜生灵,老夫又何尝不会痛心疾首。”他陷入挣扎,心情糟糕透顶,“可老夫既要保护我道院治下子民安危,又不忍心伤害她,实在是眼下这种左右为难委实令老夫难以抉择,老夫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我已亏欠她太多太多,眼下时局动荡不安,老夫绝无可能因她犯下罪孽,而派遣强者将她诛杀。” “可小姐若是真犯下了滔天罪孽,导致人神共愤,天地不容,届时,您又该做何抉择?”她作为侍卫统领,新官上任,也必须为老爷排忧解难,相较于上任侍卫统领,她心思要更加机灵缜密,处处考虑周到,“是继续维护她?还是任她逍遥法外?毕竟,天下苍生与她性命相比,孰轻孰重,相信您心中有数,倘若您到时还置之不理,定会引起民愤,纷纷揭竿而起,推翻我宗派万年根基,我道院治下大量散修同仇敌忾,这股力量太过可怕了,我道院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怒火。” “你当下所言,我又何尝没有考虑过。”他捂住心口,阵阵绞痛令其不知该当如何,更难以下定决心,“只是,我不忍心对她痛下杀手,若失去了她,老夫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老爷,属下倒有一两全其美之策。”她陷入沉默,但又很快想到应对之法,“既可平息民怨,不至于让事态进一步恶化,又可保小姐一命。” “但讲无妨!”他深吸一口气,自己女儿生死难料,眼下一心担忧女儿安危,早已失了方寸,脑子一团浆糊,根本无法做出任何行之有效的计策来。 “我宗派自古流传下来几本咒杀秘术,不如,您就像上回对待那些囚徒一样,也在小姐身上种下咒印,禁锢她自由。”她心下一狠,一心为宗门未来着想,“唯有如此,小姐才会老老实实,不会再胡作非为,到处惹出祸端来。” “混账。”奚寒封顿时怒火中烧,一掌将石榻拍裂,细密裂痕触目惊心,“她是老夫亲生女儿,老夫怎可对她行如此卑劣行径,此前对那些囚徒种下咒印,乃是形势所迫,不得不这么做,况且他们罪孽深重,对他们动用此秘术,也算不得手段卑鄙,可她身份不同,又怎能与那些囚徒混为一谈,老夫绝不会对亲生女儿动用此法,咒术无解,她将一生受此所困,不得安生。” “可这是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为了天下黎民百姓的安危着想,也为了小姐性命着想,您必须这么做。”她继续开口,“若是任由小姐肆意妄为,那天下定民不聊生,等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那我道院万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小姐也定必死无疑。” 他面色阴晴不定,心中思虑种种,顿时犹豫起来,确实如侍卫统领所言,目前为止,唯有种下咒印,方可解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不至于让她继续大肆屠戮生灵,也又有如此,方可保她一命。 “此事宜早不宜迟。”阴柔女子跪伏叩首,冒着身死的危险,她也要义无反顾地大胆谏言,“还望老爷您早做决断。” “此事容我再考虑考虑。”他闭上眼眸转过身去,不由负手轻叹一声,“你先下去。” “属下告退!”她眼眸微动,随后起身离去。 房内彻底陷入寂静,他默默背负双手驻足良久,心底激烈挣扎起来,一边是黎民百姓,以及道院万年根基,一边又是亲生闺女性命,两难取舍。 最终,他缓缓睁开双眸,眼神坚定,“女儿,为了芸芸众生,为父必须狠心将妳舍下,妳别怪为父,终有一天,为父会用尽一切补偿妳,这一生罪孽,为父恐怕是还不清了。” 第一百三十五集 外来闯入者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广袤连绵雪山上,一头恶鬼青面獠牙,它拥有三头六臂,手持三叉戟,兴许是杀戮过重,犯下累累罪孽,每件兵器上都沾满陈年血迹,无法彻底擦拭干净,还不断滴落鲜血,它一路仓皇逃窜所过之处,浓重血腥味道迅速蔓延四方,风雪呼啸刮过,一片鬼哭狼嚎,瞬间惊动了周边附近大量妖兽,致使它们心惊胆颤,纷纷四散而逃。 “该死。”它那三副丑陋面孔狰狞扭曲,咬牙切齿频频回头瞥向大后方,浑身上下更是伤痕累累,心口处有个窟窿前后通透,还不断往外渗血,这道伤口最为严重,有股霸道力量在体内肆虐,导致其伤势痊愈极为缓慢,那道窟窿血肉蠕动恢复更是慢如龟爬,它元气大伤,逃窜速度因而大为锐减,颇为狼狈不堪。 “想我堂堂一方霸主,麾下兵将数以万计,却一个不慎,着了这帮名门正派的道,不但麾下兵将死伤殆尽,如今,竟也沦为丧家之犬,只得一路落荒而逃,过着朝不保夕的逃亡生活。”它不免心生兔死狐悲之感,却不小心牵扯了伤势,一口鲜血喷出,“天要绝我呐!” “若侥幸让我逃出生天,来日定将尔等卑鄙无耻之徒赶尽杀绝,一个不留。”它满腔愤慨,意难平,一边艰难祛除体内那股霸道力量,一边疯狂往西狼狈逃窜,“等着吧!我鬼王定会东山再起,不将人族杀绝,誓不罢休。” “鬼王,纳命来。” “孽障,往哪里逃,乖乖束手就擒,我等还能饶你不死。” “鬼王,别逃呀!来来来,再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我这柄神剑许久未曾饮血,正饥渴着呢!” 大后方天际尽头,七八名强大修士正驾驭御空宝物呼啸杀来,或是狞笑连连,或是伸出舌头舐舔兵器鲜血,或是一路摧枯拉朽,将尚未逃掉的妖兽轰杀成渣,他们长相奇形怪状,一看便知,个个手段凶残,皆乃常年刀口舔血的主,身上散发血腥凶厉气息,令附近妖兽无不闻风丧胆,疯狂逃窜避之锋芒。 他们个个开怀邪笑连连,笑声震慑九霄,一路所向披靡,原本双方相距极遥远,可它早已身负重伤,导致实力大减,逃窜速度也缓慢许多,一追一逃,追杀一方气势汹汹,个个杀气毕露,很快便缩短了遥远距离,从后方狞笑追杀而来。 “这帮弃徒,还真是紧追不舍呐!”它对那些名门正派,可谓是恨之入骨,对这些无耻弃徒弃暗投明,更是恨不得啖其肉,削其骨,期望一报灭门之仇,“龙阳府主给了点甜头,便不知羞耻,大批大批的倒戈相向,原先是他们被正派人士大举围追剿杀,如今倒反过头来,清剿了大量妖魔巢穴,凡是与名门正派对着干,统统被认定为邪恶势力,必须围剿干净,我这一派,也无法幸免于难。” “看来,天要亡我呐!”它心生悲凉凄苦,眼看即将追杀上来,当即再猛一提速,又甩开了一段距离,只是,很快又会被追上,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终归会力量枯竭,难逃一死,“我如今元气大伤,实力锐减,这些弃徒也快追上来了,我好不容易活到现在,绝不能在此白白葬送了性命。” “我必须甩掉他们,不能死,绝不能死。”它咬紧牙关拼命逃窜,一心只为逃出生天,即使付出再大代价,也必须从追杀者手中逃脱,在疯狂逃窜之下,也牵动了伤口,这下子反而更加严重,全身上下大量伤口撕裂,犹如蛛网般细密裂痕,也正不断汩汩冒血,眼看命不久矣! “呔!”一头熊妖凶眸瞪如铜铃,满含杀意,它一脸凶神恶煞,阔口獠牙,七窍喷薄缕缕血气,肩头斜挎狼牙棒,在山林间横冲直撞,一路所向披靡,大量大树在它狠狠冲撞之下,顷刻间碎裂炸开,致使木屑纷飞,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它保留了原始野蛮兽性,血腥凶残,一路奋力迈足狂奔,溅起大片尘埃,“你这头恶心的东西,这肉肯定柴得很,非常不好吃,看我不一棒子将你砸成肉泥。” “不好,这头蠢熊追上来了。”恶鬼在连绵雪山上飞跃逃窜,轻轻一跳便是两里之远,这速度已然十分恐怖,可在一帮追杀者眼里,却完全不够看,后方阵阵狂笑声传来,它忍不住回头瞧去,这一看,可着实将它吓了一大跳,在这七八名强大修士之中,尤以这头蛮熊实力为最,体型虽笨重,但速度却丝毫不慢,比其余弃徒还要快上一筹,即便它又甩开了一大截,但却依旧无法将蛮熊甩脱,双方距离反而在逐渐拉近。 “哈哈哈。”蛮熊仰天狂笑,猛地一飞跃,轻松将脚下土石踏碎成巨大凹坑,它也借助反冲势头,一飞冲天,顺手熟练卸下肩头那柄狼牙棒,一棒子奋力砸下,且亢奋怒吼暴喝,“狗杂碎,吃你熊爷爷一棒。” ‘轰隆’ 恶鬼回眸一惊,手脚并未慌乱,眼看躲避不及,便堪堪祭出六柄三叉戟抵在身前,双方兵器霎时剧烈碰撞,爆发一股巨大冲击力冲刷四方,蛮熊力大无穷,这头恶鬼原本还能与之战至旗鼓相当,可如今身负重伤,实力大不如前,一经交手,它首先当空怒喷一口鲜血,而后身体不受控制,一头轰碎下方雪山,传来震天巨响。 “我看你这下子还不死。”蛮熊咧嘴狞笑,正欲继续怒砸而下。 ‘咻’ 可恶鬼仍未断气毙命,它从破碎山石中拼命冲出,心知不敌,便毫不犹豫扭头继续向西逃窜。 “命还真硬。”蛮熊双眸微眯,一缕缕寒芒暴绽,它凌空奋力一击扑了个空,心下顿时大怒不悦,连忙紧追而上,不取其性命不罢休。 “杀!!!” 大后方,其余修士也紧随杀来,刚刚蛮熊奋力一击,反而令双方距离缩短了许多,这一举动大涨士气,他们追杀得越发卖力,而它则苦不堪言,令原本严重伤势更加雪上添霜。 “嗯?”它视线所及,极遥远处有条滚滚大河,一小片浓厚云雾汇聚在河畔边,它几乎可以肯定,那处地方必是某位修士道场,它内心难掩激动,连忙加快往那处云雾逃去,觉得此次定能逃出生天,“有救了,这下有救了。” 它一心以为此次逃脱有望,殊不知,又即将面临一股巨大危机,且这次十死无生。 “嗯?”后方一众修士紧追不舍,他们也依稀瞧见那一小片浓厚云雾,隐约觉得不凡。 “熊哥,那头恶鬼直接朝那块宝地逃去了。” “我们该当如何?” “还要不要追杀上去?” 其余随行同伙纷纷传音,让蛮熊拿定主意,它组织了此次剿杀任务,而且修为在他们这一众修士中最为强大,自然以它决策为主。 “府主有令,绝不可放任这头鬼王继续为非作歹,必须将其一众党羽剿灭干净为止。”蛮熊边疯狂追赶,边传音下令,“况且,这头鬼王头颅可是价值三百万灵石,三百万呐!可足够我们兄弟几个挥霍潇洒好一阵子了,它头颅不菲,又怎能放任它逃之夭夭,不管前方有何凶险,这次,定要一举将其拿下。” “是。”最后头,一众修士振奋激昂,他们天不怕地不怕,哪怕刀山火海也敢无畏闯荡,若是碰到点未知凶险便踟蹰不前,那又何以对得起这一身赫赫威名。 “这群杀人不眨眼的疯子,还真是亡我之心不死呐!”恶鬼回头斜瞥而去,只见追杀者依旧紧追不舍,俨然杀红了眼,它咬了咬牙,不禁怒目而视,“那片云雾明显不凡,很显然有大修行者在此开辟洞府,我借机恳求收留,定能逃脱这帮疯子魔爪。” “哼哼!”它冷笑连连,自认为聪明绝顶,“这次,看你们死是不死,待我日后东山再起,定会带兵踏平龙阳府,一报今日灭门之仇。” “这老天爷,终究给我留下了一线生机。”它越想越激动兴奋,一心觉得即将逃出生天,脑海中已逐渐滋生复仇大计,只待日后时机成熟,再一举施展宏图霸业。 ‘嗖嗖嗖’ 它在山林间鬼魅飞跃,也顾不得身上伤势严重,直直往那一小片浓厚云雾兴冲冲赶去。 恢宏宅邸内。 夕舯虞原本正在一楼客厅钻研参悟图卷,他微微动容,缓缓放下手中图卷,一股血腥波动轻易透过云雾弥漫冲刷而来,他身体感到极不舒服,不禁紧蹙眉头,转过头去遥望东方天际尽头。 身边那头骡子正慵懒休憩,也嗅到一股浓烈血腥气味飘散而来,它猛然抬头睁开眸子,也随后朝东方遥望而去,不断龇牙咧嘴,正欲起身奔去。 “切勿焦躁。”他冷静安抚,丝毫未感到惊慌失措,“那些脏东西修为不俗,但是,它们若胆敢擅闯此地,无一例外,统统会上西天,乖乖躺好,一会儿等着看好戏吧!” 那头骡子刚要站起身来,他那番话便传入耳中,它转而重新趴下盘卧躺好,并轻轻点头,咧嘴嘶鸣几声,磨牙声阵阵,他晃了晃略微眩晕迷糊的脑袋,迄今为止,他依旧听不惯其磨牙与嘶鸣声,不由无可奈何叹息摇头,将注意力尽数转移到闯入者身上,笑容玩味静等好戏上场。 第一百三十六集 初展神威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毛人族’族长宅邸内,一家子五口正分席盘坐石案前,石案上摆满各色美味佳肴,散发香喷喷诱人饭菜香味,一家子老幼食指大动,腹中馋虫已咕噜噜乱叫,这几日收获颇丰,眼下这餐可口饭菜,是多日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餐饱饭,一家子忙端起碗筷大快朵颐,吃得贼香。 ‘嗡嗡嗡’ 一大家子正忙着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一阵阵微弱震颤声却不合时宜陡然响起,他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明显烦躁,从身上摸出一块偏扁圆形晶石,正闪耀红芒,忽明忽暗。 “嗯?”魁梧男子面色骤变,“有外来者擅闯边界,婆娘,孩儿们,你们先吃着,我必须马上去处理此事。” “去吧去吧!”妇女挥了挥手,随后继续埋头大快朵颐。 从古至今,此类事时有发生,次次都能依靠强大阵法机关逼退外界来犯者,按照晶石闪烁色泽来判断来犯者修为强弱,闪耀红芒则表示来犯者实力不容小觑,如今阵法机关已基本修复完毕,应付此次强敌轻松自如,三两下即可妥善解决。 “我去去便回。”他收好晶石,当即动身行色匆匆赶到那块普通岩石前,毫不犹豫穿透入内,之后又一路直奔主控中心,双手飞快熟练操纵,全面激发阵法机关,身前一块影像显示来犯者外形容貌,对方正迅速逼近而来,他嘴角上扬,“胆敢犯我族地界,唯有死路一条。” ‘轰轰轰’ 他彻底催发阵法机关,大量轰隆声振聋发聩,无数精密器械有条不紊组装拼接,形成巨大绞杀力,直往来犯者破土绞杀而去。 “哼哼!”恶鬼冷笑两声,一边往西拼命逃窜,一边频频朝大后方瞥去,追杀者仍旧紧追不舍,这反而助长了它嚣张气焰,自认为它们必死无疑,“来吧!都来吧!这次,将会是你们的末日,再好好看一眼这世间净土吧!等会儿,就看不到了。” “该死,这头鬼王适才受了熊哥致命一击,身手居然仍如此灵活鬼魅,我等苦苦追赶,愣是无法碰到它一根毫毛,也就熊哥修为强悍,勉强能追赶得上。” “可不是嘛!这头鬼王身负重伤,实力大减,不过,它这命可真硬呐!逃窜至今,还未力量枯竭,它这一身力量可真惊人。” “它属于鬼族,生命体系特殊些也实属正常,听闻,它这一族靠吞噬亡魂精进修为,前中期崛起颇快,越到后期越艰难,这头鬼王正巧欲闭关突破瓶颈,才让我等杀了个措手不及,若让它成功突破生命桎梏,那它实力必将发生翻天覆地变化,届时,仅凭我等合力围攻,无异于以卵击石。” “此次它元气大伤,必须趁机一举将其宰杀,倘若让它逃出生天,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日后,我等小命将不保呐!” “为了那三百万灵石,哪怕追杀到天涯海角,也必须了结了它。” “说得对。” 这群亡命之徒过惯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杀起人来毫不拖泥带水,他们对那头鬼王下定了必杀决心,倘若让它逃脱,那往后必将后患无穷,他们个个阴险狡诈,这一简单道理再明白不过,能踏遍尸山血海活到现在,绝非泛泛之辈,为了活命,享受荣华富贵,个个都能做到不择手段,罪孽深重之徒,大多绝情绝性,彻底丧失了人伦道德。 “狗杂碎,你逃不掉的。”蛮熊瞳孔频频闪烁寒芒,一些逃之不及的妖兽,都被它无情踩踏成肉酱,死状凄惨,它毫无怜悯之心,对待自家亲人,若敢阻拦,皆被它屠戮了个干净,“人头如此值钱,又怎能轻易放你逃过一劫呢!” “快了快了,就快到了。”恶鬼狞笑连连,它不顾及身上严重伤势拼命逃窜,眼看即将赶到那一小片浓厚云雾地界内,内心愈发难掩激动振奋,身躯都因而颤抖不止,“待我歇下脚来,到那时便是尔等死期,这次,我定要将尔等折磨得生不如死,方解心头之恨。” 双方一追一逃,速度均快如雷霆,它疯狂逃窜,与那一小片云雾相隔仅仅三里之时,三副丑陋面孔已兴奋至极点,它认定已经彻底安全了。 ‘轰隆隆’ 脚下大地突兀间震颤不休,且震动得越发剧烈,一股恐怖波动弥漫而来,充满血腥杀戮气息,且气味刺鼻难闻,这是一股原始腐朽味道,崩天灭地,无物可阻挡。 “嗯?”恶鬼面庞兴奋之色陡然凝固,它瞪大凶眸,一副吓破胆的表情,喉咙被硬生生扼住,透不过气来,它飞落在某座雪峰山巅,浑身紧绷,两股战战,身躯被死死锁定,完全无法动弹,“怎、怎么回事儿?感觉有只恐怖妖物快杀过来了,我这身体也动不了了。” “嗯?” “不好,情况有变。” “这地方太邪门了,主人家根本不欢迎我们,我有预感,再不走,我们一个都走不掉。” “大哥,您快拿定主意,是追是退,全权由您做主。” “我等愿誓死追随,一切但凭大哥您指挥。” 一众修士预感到情形不妙,便立即纷纷停止追杀,他们此刻举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那股原始腐朽气息迎面冲刷而来,顿时令他们止不住瑟瑟发抖,那感觉就仿佛面对无数洪荒巨兽残忍扑食,丝毫生不起任何抵抗之心。 “诸位大可不必惊慌,只需静观其变即可。”蛮熊也脸色一变,不过,它很快冷静下来沉着应对,并下达命令,它瞬间暴退,来到同伙身边,“反正那头恶鬼离得最近,我等离得较远,如若遭受波及,也是它先毙命,这短短一瞬间,也足够我等安全躲避过去了。” 这一伙弃徒并未就此放弃追杀,而是与它保持了近乎两里,一齐聚集在一座山头上伺机而动,它悬赏价值不菲,诱惑力太大了,他们又怎会这么轻易放弃,反正它也逃不掉,倒不如趁它命悬一线之际,再见机取其性命,倒省下不少功夫再去与其搏杀,如此不费吹灰之力,正是他们希望看见的,他们蛰伏山头按兵不动,届时再见机行事。 “杀来了。”恶鬼心惊胆颤,想挪动腿脚逃命,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仿佛被铁钉固定死了,这让它彻底绝望,“不妙,我小心谨慎修行至今,没想到,今日竟要命丧于此,即便逃脱渺渺无望,我也必须试上一试,赢取那一线生机。” 大地震颤得愈发剧烈,周边地动山摇,似乎随时会崩溃塌陷,它拼命咬紧牙关,试图摆脱气息锁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它凶眸明灭不定,丑陋面容剧烈挣扎,紧紧握住六柄三叉戟,内心那股对生的渴望无比强烈,不愿就此一命呜呼。 “顾不了那么多了。”它立马做出决定,“原以为这次能彻底逃出生天,却万万没想到,又深入龙潭虎穴,一开始太过渴望活命,导致迷失了神智,一步错步步错,算计了大半辈子,这次恐怕要栽在此地了。” “不过,还有机会逃命,我还没输。”它一口咬断舌头,鲜血顺着嘴角汩汩而流,在它浑身上下飞快游走,形成一道道神秘血痕,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它仰天癫狂大笑,“逼我动用我族秘术,虽折损了近半寿元,不过,只要能逃出生天,这点寿元,也损失得值了。” ‘哗啦啦’ 它仰天狂笑,同时瘦削身躯疯狂暴涨,变成一头顶天立地的巍峨恶鬼,它如今模样,比原先还要丑陋恶心,一脚踩踏大地,可轻易引发山崩地裂,满头青发随风飘舞,六柄三叉戟挥舞得虎虎生威,催发禁术,已让它彻底摆脱气息锁定,一身汹涌澎湃气势威武霸道,不可一世,它如今自信到打遍天下无敌手,面对任何凌厉攻击,皆可一戟挑飞。 “哈哈哈。”它满嘴尖锐獠牙,一开一合,锋利无匹,可轻松咬碎万物,“来吧!统统杀来吧!” “这这这……”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没想到,鬼族代代相传的禁术,居然在今日有幸亲眼目睹,不虚此行呐!” 一众修士蛰伏在某座山头上,他们尽皆目瞪口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那道巍峨身影压迫力极恐怖,口鼻间不断吞吐黑煞之气,周边气流滚烫燃烧,虚空隐隐扭曲坍塌,仿佛随时会崩溃,摧毁周遭一切事物。 “等会儿宰起来,更过瘾。”蛮熊瞳孔频频闪烁精光,难掩内心亢奋,它精神高度集中,已做好万全准备,趁机对其实施致命一击。 “哦?”夕舯虞笑容玩味,“这场好戏越来越有趣了,希望你能坚持得久一些,千万可别死得太早了,那多不尽兴呐!” ‘轰轰轰’ 山川大地已震颤至极限,突然间,一条条不知名生物破土冲出,说是生物,倒不如说是由大量精密器械组成的非生命物体来得更准确些,细细数之,总共三十六条,它们钻破泥土漫天飞舞,不断疯狂旋转,大量精巧器械之间咬合力无比惊人,表面富含极致美感,又充斥恐怖绞杀力。 ‘咔咔咔’ 它们环绕在巍峨身影周边漫天飞舞的同时,又纷纷响起巨大撕咬声,此起彼伏不断,根本不给它任何喘息机会,直接一股脑凌空绞杀而去。 ‘砰砰砰’ 它怡然不惧,反而激起澎湃战意,一条条器械物体转瞬即至,飞行轨迹刁钻灵活,飘忽不定,漆黑躯体宛如游蛇爬虫般,在空中钻来钻去,一波波凌厉攻势仿佛狂风暴雨般相继倾泻而下,绞杀力道异常霸道,它咬紧牙关拼命抵御,灵活挥耍六柄三叉戟,速度快到形成道道模糊残影,它攻击范围大大缩短,几乎被控制在原地,这令它大感不妙,完全处于劣势。 “我施展了族中最强禁术,莫非还战胜不了这些破铜废铁不成?”它目露疯狂,仰头咆哮怒吼,声音如同鬼哭狼嚎,“不,我绝不能丧命于此。” ‘轰轰轰’ 趁它拼命抵御之时,在三十六条器械物体中,瞬间分出三条,一头钻破泥土扎入地底,在地底飞快旋转爬行,向它迅速靠拢绞杀而去。 “嗯?”它面色顿时巨变,心下大惊,一股不妙感弥漫全身,“不好。” ‘轰’ 还未待它彻底反应过来,一条大上三倍的器械物体从它脚下大地钻出,直朝其裆下部位疯狂旋转绞去。 它下意识低下头颅,丑陋脸庞彻底惊愕住了,器械物体势如破竹,它连惨叫声都未发出,巍峨身躯便被轻松撕扯得支离破碎,溅起漫天血肉碎块,绞杀力恐怖如斯,连一方霸主级大魔头都毫无招架之力,转瞬之间一命呜呼。 “啊啊啊!!”它那副巍峨身躯虽被彻底绞碎,可短时间之内依旧未身死毙命,它三颗头颅仍然完好无伤,从空中砸落在雪山上,连滚了好几圈方才停止,失去了禁术支撑,它头颅眨眼缩小,恢复成原状,只是燃烧了近半寿元,又失去禁术支撑,顿时苍老了许多,满脸皱纹密布,且狰狞扭曲怒嚎连连,“我不甘心,不甘心呐!” 原本便是为祸一方的大魔头,生命层次颇高,蕴含极其澎湃的生命精华,鬼族体系特殊,又修行至如今地步,即使损失了肉身,头颅也能存活许久,不会立刻断气毙命。 第一百三十七集 抛出橄榄枝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这阵法机关果真厉害,招招狠辣凌厉,攻势连绵不绝,置人于死地。”夕舯虞眼眸发亮,在修复阵法机关之时,便被它的精巧构造所震撼,堪称世所罕见,今日终得以窥见其大显神威,内心便越发啧啧赞叹不已,“妙,太妙了,这鬼族禁术也算颇为了得,同层次内打遍天下无敌手,却在这阵法机关持续不断疯狂绞杀之下,只挨了几个呼吸便彻底败下阵来。” “不过,这鬼族强者仍未气绝身亡,命可真够硬的。”他由衷感慨,遥遥眺望几里之外那座雪山,那头恶鬼失去了肉身,几乎等同于失去了再战之力,别看它如今狼狈不堪,指不定会临死反扑,“据史料记载,传闻这鬼族修士专门精炼肉体某个部位,这头恶鬼肉身尽毁,可头颅依旧完好无损,想来,这头恶鬼最坚硬部位,便是三颗头颅无疑了,连三十六条器械物体持续狂轰,都无法伤及其分毫,倘若真要将其绞烂,非得费一番手脚不可了。” “我原以为,这头恶鬼能坚持半个时辰呢!没想到,仅仅几个照面便扛不住了,无趣,真无趣。”他悠闲盘坐于金丝蒲团上,一边轻呡几口茶水,一边遥遥眺望看戏,“好了,这场杀戮盛宴也享受够了,该出去收拾残局了。” “胖墩儿,驮我过去。”他连忙起身招了招手,与骡子一齐风尘仆仆走出宅邸大门,而后又穿透浓厚云雾,相继现身河畔边,正准备奔向那座雪山,“远处那帮修士也看戏看够了,若擅加阻拦,一并宰了了事。” ‘呼呼呼’ 三十六条器械物体漫天飞舞,相互缠绕旋转,飞行轨迹飘忽诡异,令人眼花缭乱,它们轻易绞碎了恶鬼肉体,在族长完美操控下,又纷纷调转方向,一同往那三颗头颅疯狂绞杀而去。 “嗯?不好。” “熊哥,若再不出手,那三颗头颅就没了。” “这头鬼王悬赏数目可足足三百万灵石,这诱惑力太大了,大哥,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鸭子给飞走了。” 遥远山头处,身旁一众修士急躁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纷纷催促蛮熊拿定主意,为了缉拿这头鬼王,他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才将其重创,眼看即将得手,却又深陷囹圄,自己这边,也只能眼睁睁看其丧命而无计可施。 “是我等先擅闯对方地界,在对方地盘内肆意妄为,本就理亏在先。”蛮熊眸光明灭不定,很快便冷静下来,想好了要如何应对,“诸位不必着急,我等亲自前去,诚心诚意求得主人家宽恕,希望他能留下那头鬼王一命。” “好。” “眼下也唯有如此了。” 一众修士彼此对视,齐齐点头立即做出决定。 “走。”蛮熊率先动身竭尽全力奔跑赶去,其余修士紧随其后,毕竟如今每时每刻都必须争分夺秒,若是去迟一步,那三颗头颅兴许就真的没了。 “道友,且慢动手。”蛮熊一马当先奔赴赶来,它奔跑速度颇快,后方一众同伙,远远赶之不及。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夕舯虞暗自嘀咕了声,他一眼便看透,遥远处那拨人马属于追杀者,毕竟来势汹汹,这头鬼王狼狈逃窜,显然在躲避追杀,眼见形势不妙,便蛰伏在远处看戏,好趁机坐收渔翁之利,殊不知,他可并非好招惹之人,敢耍小伎俩算计到他头上来,心里能舒服才怪。 “我倒要看看,你们接下来还有何阴谋诡计。”他暗中传音,“族长,暂且留它一命。” ‘轰轰轰’ 三十六条器械物体合并为三,相距三颗头颅仅仅毫厘之间,真可谓是千钧一发,毫不夸张的说,只需眨眼功夫,即可将其重创,他既已开口,那便唯有遵命行事,三条器械物体灵活调转方向,纷纷钻破泥土迅速退去。 ‘呼呼呼’ 骡子身负神通,善于腾云驾雾,它驮着主人腾空而起,轻轻松松翻越了几座高矮山峰,最后飞落在三颗头颅附近。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若让我侥幸存活下来,日后我定灭你九族。”三颗头颅均凶神恶煞,怒气腾腾,凶眸阴毒怒瞪来人,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方解心头只恨。 “我等着。”夕舯虞毫不惧怕,转头与其阴毒眼神平静对视,在他眼里,这头鬼王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掀不起多大风浪来。 在蛮熊急匆匆带领之下,一众修士火急火燎赶至近前来,他们清晰感应到,来者普普通通,身上毫无气息波动,看似是个凡俗,但他们丝毫不敢放肆看轻,能在此地开辟洞府,又能重创鬼王之辈,定是位大修行者,他们本就先擅自闯入,毫无礼数,表现得谦卑些也是理所应当。 “我等擅自乱闯道友地盘,是我等莽撞失礼了,还望道友莫要怪罪。”蛮熊带头,率先恭敬作揖,身旁众修士也不敢造次,乖乖随同行礼。 “既然你等诚心致歉,那此事便就此揭过。”夕舯虞也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反正也并未造成实质性损失,对方既已诚心赔礼道歉,那他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如若这群闯入者依旧蛮横无理,那指不准,便要出手好好教训一二了,“只不过,这三颗头颅必须留下,就当做赔罪之物。” “道、道友,您这也太过分了吧!” “我们都诚心诚意给您赔礼致歉了,您怎么还要出**夺这三颗头颅?” “大哥,这贼人太放肆了,让我活劈了他。” 一众修士闻言,顿时个个义愤填膺,唾沫横飞,他们本就是一帮杀人不眨眼之徒,诚心诚意赔礼致歉,对方领情了,可却要赔上辛辛苦苦追杀良久的悬赏大魔头,个个火爆脾气忍无可忍,立刻炸毛,纷纷祭出宝物,准备与其殊死搏斗。 “怎么?”夕舯虞双眸微眯,不退反进,一丝狠辣之色转瞬即逝,谈吐举止也不再如刚才那般客客气气,“难道你们还想动手不成?” “休得无礼!”蛮熊顿时雷霆震怒,不过并非对着他撒泼怒斥,而是立即转过身去,给每个同伙狠狠踹上一脚,将他们踹翻在地痛苦打滚。 “道兄,您消消气,消消气。”蛮熊姿态放得很低,它倒是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出门在外,凡事需小心谨慎,它清楚对方来历不凡,适才连那头鬼王都可轻松解决,它已心生巴结,广交好友,才更不会任人鱼肉,“都怪我管教无方,让这几个败类顶撞了您,我回去之后,定会再好好训斥一番。” “不过……”它话锋一转,言谈颇为小心翼翼,“这头鬼王乃我龙阳府众多悬赏魔头其中之一,它罪孽深重,修行至今,已残害了无数无辜生灵,您若是执意要将其留下,我等回府之后,也不好向府主交代,免不了会狠狠责罚我们,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们这些小人物太过计较。” “龙阳府?”夕舯虞略感狐疑。 “正是。”蛮熊笑容谄媚,连忙改换一开始的称谓,以谦逊姿态自居,“我龙阳府受隋山道院统辖,在诸多城镇中也算颇有威名,此地距离我龙阳府也不算太远,您应该知道我龙阳府是何盛况才对。” “略有耳闻。”夕舯虞不想多做解释,双方刚刚相识,连挚交好友都算不上,更不可能会互诉心肠,能有此一答,也是颇为客气的了。 “原来如此!”蛮熊也未多问,它指了指那三颗头颅,意思不言而喻,“那您看……” 他顺其所指扭过头去,默默沉吟了几息,“这三颗头颅可以还给你们,他们适才那番无礼之举,我也可以既往不咎,我也并非睚眦必报之人,也不想与你等交恶,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是最好不过。” “那真是太好了。”蛮熊闻言,立马高兴起来,它已做好付出大代价的准备,没想到对方这般好相与,这令它颇感意外,同时内心又难掩激动兴奋,一想到即将能拿这三颗头颅换取巨额悬赏,它便兴奋得彻夜辗转难眠,一开始紧绷的心弦,此刻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你们几个蠢货,还不快快赔礼道歉。”蛮熊转而向身旁众修士大声呵斥,那架子可谓野蛮得很,他们乖乖听话,若非大哥机灵聪慧,恐怕这会儿,已身首异处了。 “这些虚礼便免了。”夕舯虞宽宏大量,心中早已消气了,“天下各族应当不分高低贵贱,平心相交即可。” 它忙指挥一名修士上前,将三颗头颅一并收入玉瓶中,这下,它才真正放心。 “不知道兄是否愿意加入我龙阳府?”它一早便心生招揽之意,只是都寻不到合适时机开口,在此临行之际,它才终于忍不住,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它此举诚心实意,丝毫不惺惺作态,“您放心,只要您愿加入,我龙阳府必许您优厚俸禄,不知您意下如何?” “哦?”他来了一丝兴趣,“莫非你还能替你府主自作主张?” “此等大事,自是需要先向府主报备一声。”蛮熊熟练应答,一番慷慨激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它多么大义凛然,满怀侠义心肠,“我龙阳府家大业大,广结天下能人异士,既然我龙阳府敞开大门,自然是多多益善,唯有不断壮大我龙阳府实力,才能替天下苍生谋福祉,天下也能早日太平。” “说实话,我对加入势力,其实并不感兴趣。”他此番所言既不得罪,也并未立刻同意加入,半推半就,才是最好的折中之法,“不过,既然你诚心招揽,我也不好推诿,这样,你先去问问你家府主,我再看看你家府主允诺的条件优厚程度如何。” “好。”它一点即通,瞳孔滴溜溜转动,而后恭敬拱手,“您请稍候。” 它转身马不停蹄赶到一处树林内,右掌一翻,掌心凭空出现一块椭圆形玉石,它连忙催发,玉石绽放光芒,于上空凝聚一团影像,一张沧桑脸庞逐渐凝实,影像中的男子,正是单于熊,相较于囚禁地牢深处,日夜备受痛苦煎熬,今时今日,他整个人要容光焕发许多,眼眸深处,也重新焕发了几分生机。 “参见府主。”蛮熊赶忙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叩首。 “何事?”他仪容冷傲严肃,油然散发一股不怒自威之感。 它将此间发生之事,一五一十悉数告知,不遗漏任何一处细节,言毕,便静静恭候对方吩咐下令。 “依你所言,这位大修行者来历不凡,是个不可多得的大人物?”他眸中浮现一缕精芒,“只是,你等从头到尾,都未曾见他亲自出手,也就无从知晓他修为高低,他更未自报家门,透露半分门派所在,你这脑子,真让人堪忧呐!” “属下罪该万死。”蛮熊脸色一变,频频叩首,“属下也是爱才心切,我观他所作所为,倒不似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况且,他也并未因我等擅自闯入,而降罪我等,相反,在属下诚心赔礼道歉之后,他还将那三颗头颅交还于我等,如此种种,属下才生出了招揽之心。” “属下完全是为了我龙阳府未来着想,还望府主明鉴。”它急忙解释,只为少受些惩罚。 “起来吧!”他缓和语气,不再严厉相逼。 “多谢府主。”它顿时大喜过望。 “此人肯定是要招揽的,不过……不是现在。”他双眸微眯,“此人来历不明,属于何门何派也未透露半分,更不知修为底细,若他是敌方奸细,此时贸然招揽,必会令我龙阳府造成重创。” “那依您之见,该当如何行事?”蛮熊拘谨问道。 “先允诺他客卿之职,看看他作何反应。”单于熊笑了笑道。 “客卿只是个虚职。”它稍微愣了愣神,不知府心中有何盘算。 “不错。”他轻轻点头,“不管此人是不是奸细,执掌客卿之职,便无法参与高层议事,重要机密便无从外泄,而且,就算只是个虚职,我也会根据他所获功劳多寡,来相对应的分配酬劳,虽是闲职,但同时也是个肥差,就看他动不动心了。” “府主高明!”它适时谄媚讨好。 “你等会儿回去之后,就一五一十如实告知我所开出的条件。”他嘴角上扬,“另外,无论他接不接管客卿要职,都给他一份悬赏名册。” “可是,必须要是我龙阳府麾下,才能人手一份悬赏名册呐!”它疑惑不解。 “哪来那么多废话。”他脸色大为不悦,“你只需照实去办即可。” “是是是。”它连忙怵怵低头,并抹了一把额头冷汗,“属下这就去办。” ‘哗啦’ 掌心那枚玉石所散发光芒瞬间收拢,那团影像也随之消散殆尽,它收好玉石,转身原路返回。 第一百三十八集 同门情谊深厚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嗖’ 一道模糊幻影从山林间一闪而过,蛮熊便显现身形来。 它驻足于众修士身旁,当即咧嘴含笑恭敬作揖,“道兄,让您久等了。” “无妨!”夕舯虞轻轻挥袖毫不在意,“你与你家府主商榷得如何了?” “我家府主求贤若渴,广揽人才,我跟府主交代,您不喜加入帮派势力,但他依旧愿伸出橄榄枝,想极力招揽您加入龙阳府,增添我府实力,替天下苍生惩奸除恶,还一方水土安康。”蛮熊毕恭毕敬,笑意渐浓,“我家府主还再三交代,若您愿加入,会允诺您客卿之职,不过,请您放心,此职位毫无束缚,不会管束您人身自由,您干任何事都随您心意,要遵守的规矩也极少,是个闲职,同时也是个肥差。” “我家府主还交代了,您若愿加入,会根据您所获功劳多寡来分配酬劳。”它是实打实的羡慕极了,身旁众修士,也纷纷点头谦逊附和,“既是个闲职,又任您随心所欲,放在天下间所有势力中,恐怕都没有比这职务更清闲的了,我等想谋个客卿要职,还轮不到呢!您一来,便如此好运,实在是令我等羡慕得很呐!” “好了,不必夸大。”夕舯虞犹豫了下子,而后给出答复,“你家府主允诺的职位,诱惑力确实挺大,说实话,我都有点心动了。” “那照您这番话所言,您这是同意了?”蛮熊双眸一亮,内心颇为激动。 “别打岔,我还未讲完呢!”他没好气道。 “额哈哈~~”它挠了挠头皮,面泛尴尬之色,“是我太过冒失了,您接着讲,接着讲。” “不过,我虽是有些心动,但是,我为人孤僻,沉默寡言,平日鲜少与人来往,一直自由散漫惯了。”他一番慷慨陈词,通顺易懂,简单陈述了眼下生活境况,“而且,我也过惯了如今的恬静生活,不愿过多沾染红尘俗世,世间诸多纷纷扰扰,自有能人异士去烦忧,我更不想去多添麻烦了。” “所以,你家府主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他委婉拒绝,“日后若经过龙阳府,定会去叨扰一番,讨杯酒水喝,至于接管客卿之职,我确实对权位不感兴趣,也不想掺和到争权夺利之中,个人不喜,还望诸位道友多多体谅。” “那真是太可惜了。”它见再三招揽无果,非但不动怒,反而更加彬彬有礼,对方身上毫无气息波动,再结合亲眼目睹此前种种,极有可能是位隐世不出的强者,它又怎敢怠慢不敬,“既然道兄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好再多劝,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既然你等已完成悬赏任务,若无他事,烦请诸位回去交差吧!”他下达了逐客令,“我府中还有些琐碎之事未做,我如今急着回府,请恕我恕不远送了。” 他讲完便跳上骡子后背,正待腾云驾雾返回宅邸。 “道兄,烦请您稍候片刻。”蛮熊见状急了,赶忙伸手将他叫住。 “嗯?”夕舯虞轻拍了拍骡子浓密毛发,暂时不急着往回赶,转头一脸狐疑问道:“道友,你还有何要事?” “也没什么大事。”它继续娓娓道来,“只是,我家府主最后还交代了句,我龙阳府敞开大门,如果您某天回心转意,我龙阳府永远欢迎您加入,与我辈修士一齐为天下芸芸众生谋福祉。” “我会仔细考虑清楚的。”他抒发胸中情怀,一番慷慨激昂,直叫在场众修士心潮澎湃不已,“况且,为天下苍生谋福祉,本就是我辈修士职责所在,我作为人族一份子,当责无旁贷,路遇不平事,自当出手帮助,行侠仗义,若有妖魔胆敢犯我人族地界,我也会义无反顾冲锋陷阵,杀他个片甲不留。” “说得好。” “我辈修士,自当有此气概。” “我等对您钦佩之至,满腔热血沸腾,难以平复。” 一众修士均被勾起了熊熊战意,一想到与同伴大杀四方的场面,便心潮澎湃热血,谁没年少轻狂过,只是他们随着阅历增长,那颗热血沸腾的心早已被腐蚀得千疮百孔,被利欲熏了心,变得贪婪奸诈,卑鄙无耻,整日荒淫无度,无所事事,若非倒戈相向,恐怕还会继续堕落沉沦下去,最终落得个与这头鬼王一个凄惨下场,现在回忆起来,着实心惊胆寒后怕不已,脊背发凉直冒汗。 “呵呵。”蛮熊咧嘴轻笑几声,“您如此大义凛然,为黎民百姓舍生忘死,确实当为我辈修士楷模,值得我等学习的好榜样。” “太过谬赞了。”夕舯虞不骄不躁,未被一番赞美之词冲昏了头脑。 “我等都是实话实说。” “对啊对啊!” 一众修士仍然还想继续大加赞美下去。 “您既不愿掺和凡尘俗世之争,那也丝毫不妨碍我等与您交好。”蛮熊顿了顿语气,才继续开口说道:“我这里有份悬赏名册,您接好。” ‘刷’ 话音刚落,它随手一翻,一枚手镯便被其抛了过去。 他连忙接住,粗略翻看打量了一番,不禁疑惑,“给我悬赏名册作甚?” “我家府主交代了,您如若不打算加入我龙阳府,但却依旧可以享受我龙阳府少许特权。”它随即笑了笑道:“这枚手镯乃空间类珍宝,您释放丝许意念渗透即可催发,里头详尽介绍了我龙阳府所涉猎领域,通过这枚空间手镯,您若看重哪件奇珍异宝,可比外界便宜几成购买,至于便宜多少,这枚手镯里都有详细介绍,我就不一一细讲了。” “当然了,这枚手镯里头也划分了悬赏名单区域,其中囊括了天下各地不计其数的大魔头,它们个个罪孽深重,均乃我名门正派所不容。”它面色凝重,“我辈修士巴不得将它们赶尽杀绝,还朗朗乾坤以太平盛世,您可随意挑选其中某个魔头,行生杀大权,提头颅至各个门派领取赏金,当然了,每个门派之间所发放赏钱均有偏差,但上下浮动价钱都不会相差太大,都在可接受范围内,来我龙阳府领取赏金,自然是最公道的,价格也包您满意。” “毕竟,每张悬赏名单上所标注的赏金都是不可调动的,而凡事好商量,这价钱方面……自然会让您满意,绝不会亏待了您,捞份赏钱也不容易,我龙阳府也绝不会在价钱上克扣,否则,我龙阳府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除非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干尽此等愚蠢之事。”蛮熊舒缓了口气,然后莞尔一笑,“怎么样?我龙阳府够诚意吧?” “你龙阳府受隋山道院管辖,这份信誉还是值得信赖的,我完全相信,你龙阳府绝不会行那等坑蒙拐骗、卑鄙下流之事。”听对方一席话,他倒不会再有所怀疑,“你龙阳府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这就对了。”蛮熊开怀大笑起来,为对做了件有意义之事而自豪骄傲,他肯虚心笑纳,证明拉拢之事仍旧有转圜余地,能为龙阳府多增添一份实力,何乐而不为呢!反正无论如何做,都有益无害,至于他是否有另外一层身份,等到以后顺藤摸瓜,自会探查个水落石出。 “道兄,此间之事既已了结,那我等便就此告辞了。”蛮熊等一众修士齐齐拱手拜别,“后会有期!” “慢走。”夕舯虞也略微弯腰欠身。 ‘嗖嗖嗖’ 一众修士纷纷祭出遁空宝物,化作道道流光消失在天际尽头。 他默默目送众修士破空远去,之后收回目光,骑着骡子腾云驾雾,很快返回宅邸外,河畔边早已齐聚包括族长在内等一干族人,他们相继急匆匆上前来。 “尊驾,如何了?”族长一马当先,内心颇为忧虑不安,尽皆写在脸上。 “不必担心。”夕舯虞投去安慰眼神,连忙一五一十告知在场众人从头至尾所发生之事。 族长等人听得心惊胆战,待听完,便纷纷松了口气,幸亏有阵法机关严密护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任凭夕舯虞再是如何神通广大,也无法彻底预料,有阵法机关保护,才给‘毛人族’上下吃了颗定心丸。 “这龙阳府麾下行事如此蛮横乖张,见事不妙,便躲在远处看戏,好趁机坐收渔翁之利,这结果,也遂了他们的意。” “的确可恨无耻至极!” “这龙阳府上下,也定是一片乌烟瘴气,不然,又怎会大言不惭,直言揽尽天下奇人异士,多多益善。我看呐!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就是就是,既然这么讲,那肯定连歪瓜裂枣都给招揽进去了,真是一群不要脸的卑鄙之徒。” 一干族人群情激愤,听完他一席话,便更加对这所谓的龙阳府行事风格不耻,都快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几乎骂了个遍。 “说话都注意些分寸。”魁梧男子斜瞥呵斥,“没瞧见尊驾还在?” 一干人顿时闭上嘴巴,纷纷低下脑袋,不再多言。 “尊驾,既然此事我等已了解清楚,那我等便不多叨扰您休息了。”族长拱手作揖,“先行告退!” “嗯。”他微微颔首,平静目送族长等人离去。 他转而穿透浓厚云雾来到宅邸二楼,寻块蒲团盘膝而坐,顺手取出空间手镯,并释放一缕意念激发,经历了一阵短暂天旋地转,在一片广袤无垠昏暗天地内,一位长袍男子逐渐凝聚形成,正是夕舯虞,他微微一愣,环伺四周不断打量,脚下是一整片看不到尽头的深幽液体,头顶星辰若隐若现,依稀可见,这是一片奇特空间,无论是谁一踏入此地,目光都会被深深吸引。 ‘哗啦’ 此时,在他身前两丈之外,凭空凝聚不计其数之物,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有无数天材地宝,也有名胜古迹,诸如此类等等数之不尽。 “嗯?”他释放意念,将其中一小块悬赏区域摄入近前来,他抬起左手凭空挥动,那一栏悬赏名单便飞快滑动,他眼疾手快,滑动到某块名单时,不免来了兴趣,“哦?临安水妖肆虐,大肆屠戮城中无辜百姓,迄今为止,已损失了大半人口,其中就包含隋山道院弟子两万有余,尽数惨死,无一生还,城中历经大大小小战事,可谓损失惨重。” “这水妖频频骚扰为祸人间,实乃可恨至极,简直不可饶恕。”他眼神微眯,浮现一缕杀气,“待过上几日,我便赶往驰援,定将那水族妖孽斩杀殆尽为止。” 他又滑动了片刻,在不经意之间,目光一凝,连忙倒退滑动了几下,眼神聚焦在一张悬赏名单上,画像上是个血衣女子,仪态妖娆妩媚,但容貌却十分丑陋,令人恶心,“这个女子……为何会有一丝熟悉之感。” “到底是谁?”他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无从忆起,这不禁令他大感困惑,心中极为不安,他视线顺着画像逐渐往下瞧去,眸光微动,“悬赏金额,才五百灵石,这种小人物也划分在内?兴许是龙阳府出错了,偶尔失误,也在所难免。” “不过,这女子总让我有种熟悉感,始终挥之不去,仿佛曾今认识了很久似的。”他当即盘膝而坐,目光幽幽,注视良久,“行走江湖,日后会碰见也说不定,这女子才值五百灵石,这份悬赏名单上也详细记录了她平生所干坏事,都无关痛痒,罪孽太轻,若能迷途知返,便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大千世界,妖魔横行,还有许多未知之地值得我去闯荡探索。”他莞尔一笑,“这世界太过精彩纷呈,行侠仗义的这颗炽热之心,才会激情澎湃。” “偏安一隅,终归难有作为,在世间闯荡,才有意义。”他平静低语,仰头遥望天空,眼神璨若星河,似乎能贯穿古今,“桃花园林,未来终将有相聚一日,诸位师弟师妹,等着我,聚首之日,不会太久了。” …… 全本完结 番外篇 至暗 - 山涧牧野诡谈 - 羽少森 ‘轰咔’ 高空苍穹上阴云密布,大量电蛇游走,汹涌翻腾,互相撕咬啃噬,随着时间推移,乌云越积越厚,周遭一切暗无天日,宛如一片末日降临的诡异景象。 恐怖雷电源源不断劈落下方大地连绵山脉上,山峰坚不可摧,几乎寸草不生,大量雷弧在山体表层肆虐闪烁,金色光芒璀璨夺目,颇令人目眩迷离,如此这般日复一日,才造就了这片如同炼狱般的蛮荒之地。 各峰山脚下,一眼望去,方圆几百公里内,硕大人头涌动,络绎不绝,近乎挤满了山峰内外,这些乃龙鲛族部众,粗略数之,少说也达上百万之多,场面不可谓不宏伟壮观。 今日,是个重要的日子,丝毫看不出喜庆氛围,反而,气氛颇为凝重,且萦绕着一大片死气沉沉气息,经久不散,他们均统一双膝跪地而坐,神色庄重严肃,同时,还有痛苦不堪、狰狞扭曲等等,少许年幼子女,甚至与父母相互紧抱,偷偷哽咽抽噎,很明显是在哭泣,可是,在巨大雷霆狂暴噼啪劈落之下,这点微不足道的哭泣声,尽皆被雷声彻底掩盖,溅不起丝毫波澜。 此间气氛压抑、凝重,雷声狂躁暴乱,将昏暗诡异环境持续不断瞬间照亮,他们面孔的轮廓清晰可见,上百万龙鲛族部众,已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今天,便是出征的日子。 族长洞府内,巨大篝火照亮了整个洞穴,族长一众家小,以及各部族首领均围着篝火分散盘坐,正严密商谈攻伐大事。 “那些赤莽族杂碎简直欺人太甚,居然教唆其他两大巅峰族群与之结盟,一齐侵占我族领地,还大肆屠戮我族子民,前前后后共攻打了五次,若非我族上下勠力同心,恐怕早已面临灭族之灾。” “虽然三大族群前后共攻伐了五次,次次全力以赴,纠结大军压境,杀戮场面堪称疯狂血腥,双方虽势均力敌,但同样也死伤惨重。” “他们三大族群也好不到哪儿去,攻伐了五次,均久攻不下,他们大军早已军心涣散,都想从我族内讨得一杯羹,可谁也不服谁,久而久之,如今战事也就一再拖延下去,他们大军也无心备战,恐将分裂,不日极有可能会回归各自领地。” “此乃大势所趋,谁叫他们三大族群,各自心怀鬼胎,都想从我族讨得些许甜头,攻打了五次,次次虽齐心协力,但是,不难看出,各自都还保留了实力,不然,早就将我族侵占了。” “我族儿郎个个实力强劲,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也不全是他们军心不齐,我族实力强大,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 “可是,我族实力强是强,本来最巅峰鼎盛之时,部族子民达近亿之多,用空前鼎盛来形容亦不为过,可如今你们看看,我族部众死伤惨重,子民大量锐减,拼命抵御三大族群至今,已剩余百余万族人,且年轻力壮者多数战死,仅剩下这些老弱病残,如今战事吃紧,我族还拿什么去与他们抗衡,恐怕再攻打一次,定会被彻底攻陷。” “力杜,说什么丧气话呢!” “你敢扰乱我族军心,不怕族长将你就地斩首示众?” “力杜,你过分了,你自个儿贪生怕死,每回都躲避在大军后方,让麾下部族子民为你抛头颅洒热血,你此番言论,若是让他们听见,你让他们怎么看待你,让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部族儿郎们听见,定会气得爬出坟墓,来活生生将你掐死。” 这处洞穴内,各部族首领群情激昂,纷纷商榷攻伐战事,说到激动之时,都商谈不出任何有效抵御计策来,如今,双方战局蓄势待发,随时会面临三大族群血腥扑咬,若还是商谈不出结果来,恐将全族遭难。 “够了。”坎巴特眉头紧蹙,气不打一处来,诸位部族首领在它耳边叽叽喳喳,但又商谈不出决策来,这令它大为恼火,气得脑子都快炸了,它雷霆震怒,将手中石杯轻松捏个稀巴烂,“我召集你等来此,是为了商谈出有效应对方案,而不是来此看你们喋喋不休吵架的,商榷了一上午,依旧得不出个结果来,我养你们又有何用。” 在座各个部族首领尽皆虎躯一颤,纷纷低下脑袋,一声不吭,族长大发雷霆,他们个个都心惊胆战得很,族长之令大于天,莫敢不从。 “父,母亲去哪儿了?孩儿好想她呀!” “我也想母亲了,父,您快叫母亲出来,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不再调皮捣蛋了。” 族长旁侧,一家子老幼紧挨而坐,两位老父母、以及外祖父母均年老体衰,皮肤皱巴巴,行将就木,半只脚都已踏进棺材里了。 他们闻言,不禁唉声叹气起来,顿时眼眶湿润,潸然泪下,回忆起以往一幕幕凄惨血腥杀戮场景,尽皆心如刀绞,身躯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一众幼童们咿咿呀呀,围着它不断摇晃问询,族长一家子人丁兴旺,后辈子嗣也达数百之多,个个机灵聪颖,就是太过贪玩好斗,大半以上子嗣,都不学无术,时常惹得它大发脾气,可又不舍得动手打骂,生怕一个不小心,给打成了傻瓜,那这罪过可就大了。 “别闹了,都别闹了。”它尽心安抚,语气温和,不断抚摸众孩童脑袋,眼神满是宠溺疼爱,眼底深处,却是无比悲痛哀伤,“你们母亲很快就回来了,只要你们乖乖听话,不贪玩斗狠,你们母亲很快就出来了。” “真的?”一众孩童天真活泼,个个充满喜悦。 “嗯。”坎巴特灿烂一笑,并轻轻点头,殊不知,它内心忍受着巨大悲痛,都是为了让膝下子嗣带着希望活下去。 “族长,夫人们被那些杂碎给掳掠了,恐怕早已进献给三大族群族长了吧!”一位干瘦老者咬牙切齿,暗中传音气愤道:“我即刻领十万精兵,势必踏平海族孽畜,为夫人们报仇。” “仇是一定要报的。”坎巴特深吸一口气,一想起自己夫人们被那三族族长欺凌玩弄,它便心如刀绞,恨不得将他们扒皮抽筋,杀个干净彻底,“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据探子回报,已成功打入敌营巢穴。”干瘦老者赶忙如实禀告,“只待您一声令下,我族上下,必与族长您共存亡。” “很好。”坎巴特严肃传音,“点好兵将,即刻出发。” “是。”一众部族首领齐齐听命。 赤莽族大本营,三族族长与麾下部众均在此醉生梦死,把酒言欢,身旁女仆成群,尽皆乃掳掠而来的外族妻妾,个个貌美如花,身段妩媚妖娆,个顶个的令三族族长以及麾下部众为之疯狂。 这场酒宴也极尽奢靡,已开怀畅饮了十天十夜,至今还在大肆狂欢。 “来来来,都给我喝,痛痛快快的喝个够,我私藏美酒多得是,诸位不必同我客气,今日,不醉不归。”赤莽族长咧开血盆大口,满嘴腥臭,且一身酒气冲天,身旁妻妾也只能强忍着,不敢放肆抵抗。 “哈哈哈。”一头鲨鱼类蛮荒妖兽满嘴獠牙阴森,锋利无匹,可轻而易举咬断千丈高山峰,“赤莽兄,你太客气了,我海族能与你携手共谋大事,是愚弟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过上几日举兵攻打,定要一举拿下龙鲛族,我可是眼馋他族中女眷许久了,个个跟小妖精似的,光是想想便带劲儿,很快便能享受到了,真兴奋呐!” 它呼吸急促,看向赤莽族族长身旁妻妾,眼神都充满贪婪饥渴,因为,这些妻妾都是龙鲛族女眷,个个婀娜多姿,容貌美艳,它越看越蠢蠢欲动,不断舐舔嘴唇,口水更是滴答直流,恨不得立马扑上去享受个够。 这些妻妾被它贪婪盯着,统统娇躯一颤,连忙往赤莽身后躲去,不断瑟瑟发抖,内心害怕极了。 “烈淫兄,可别将我这些宝贝美人儿吓坏了。”赤莽斜瞥瞪眼,“你身旁不是有貌美妻妾服侍吗?莫非你还想与我争抢不成?” “不敢不敢。”它连连挥手,“你说笑了。” “这些妻妾我都玩腻了,就想玩点新鲜的。”它笑吟吟道:“赤莽兄,不妨让一两个给我,让我玩个够?” “你……”赤莽正欲继续开口。 “报~”一头妖禽风尘仆仆赶来。 “何事?”赤莽端直腰杆,一脸威严肃穆。 “旗帜已断。”妖禽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旗帜已断?”在座三族皆彼此对视,一头雾水。 “不好。”唯有赤莽明白何意,它也是第一个回过神来。 “动手。”妖禽厉声大喝,它率先化作一道流光,朝赤莽杀去。 “大胆。”三族部众此时方才反应过来,顿时瞪大眼眸,酒宴上立即乱成一锅粥,一部分部众将刀口对准自己人,杀得难解难分,那些妻妾也一拥而上,将三族族长牢牢束缚住。 “哈哈哈,病娇女眷,能奈我何,统统去死。” “杀杀杀。” 不断有女眷香消玉殒,倒在血泊下,彻底毙命。 “嗯?”赤莽也被牢牢束缚住,它却丝毫不惧,相反异常冷静,它瞧见远方有大量龙鲛族大举杀来,喊杀声振聋发聩,它咧嘴冷笑,将身旁妻妾统统震死,也将攻杀而来的那头妖禽随手拧断脖颈,令它舌头外翻,一命呜呼,“一群蝼蚁,不堪一击。” “噗。”在催发肉体力量同时,一口鲜血也怒喷溅洒,它捂住胸膛,微微皱眉,“这酒……有毒?” 遥远处喊杀声震天,双方你来我往,拼命攻防,时刻都在上演血腥杀戮场景,大地哀鸿遍野,双方不断有将士喋血阵亡,被踩踏成肉酱,到处一片修罗地狱景象。 “赤莽小儿,纳命来。”坎巴特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已然杀红了眼,遥遥看见妻妾倒在血泊中,内心悲痛便更加难以抑制,统统转化为滔天仇恨,正向赤莽奔杀而去,准备将仇恨发泄在它身上,“我要你为我妻妾陪葬。” “哼哼!”赤莽见状轻蔑冷笑,“不自量力。” ‘嗖’ 它也动身冲杀上去,两头洪荒巨兽速度快如闪电,眼看即将狠狠对撞,掀起滔天尘浪。 ‘呜’ 在头顶苍穹血色云雾内,一小块漆黑岩石状物体冲破云层,并瞬间响起阵阵厚重之声,酷似号角吹鸣,震颤得大地上四族部众耳膜生疼,纷纷捂住耳朵痛苦倒地,不断翻滚嚎叫,而四族族长则面孔一变,都停止杀戮,相继仰头望天,一脸惊恐万状。 “这、这是?”烈淫感到莫名心悸,庞大身躯颤抖不止。 ‘呼呼呼’ 一滴幽红液体从漆黑岩石物体尖端处凝聚滴落,它速度飞快,且不断蠕动,仿佛活物,成千上万四族部众惊恐万状,统统被幽红液体扩散腐蚀了个干净,全部阵亡,连强如四族族长也无法幸免于难,顷刻一命呜呼。 广袤大地荒芜凄凉,寸草不生,四族上下连尸骨都未剩下,统统腐蚀消散殆尽。 ‘哗啦’ 那一小块漆黑岩石物体转而渐渐升空,很快便冲破云雾,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