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空降汪古部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你醒了阿,老伴,快过来,小伙子醒过来了。”一个50岁左右的妇人对着门外,不对,应该是帐外喊道。 “阿,醒过来就好了,醒过来就没事了。”一个声音略有些沙哑的老汉边说边撩起门帘走了进来。 夏兴努力的半睁着朦胧的双眼,有些勉强的略微撑起身子环顾四周,意外的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帐篷之中。阿~貌似他们刚才说的是蒙古语,再一看,两人都穿着蒙古袍。我是在一个蒙古包里,他迷迷糊糊的想到,突然感到后脑一阵剧痛,不由表情痛苦的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你还是先躺下休息一会吧,看你的样子还是很虚弱呀。”老汉说道。 “来,先喝碗nǎi茶吧。”刚才那个大妈说着端了碗马nǎi茶递给夏兴。 夏兴道了声谢后伸出虚弱的右手接过nǎi茶喝了一口,顿感又咸又sāo,“咳咳~”忍不住咳了起来。大妈见状赶紧接过nǎi茶拍了拍夏兴的背又扶着他躺了下来。 夏兴用生硬的蒙语问道:“我这是在哪儿阿?” “我今天上午放牧的时候发现你昏倒在地上,脑袋下面枕着块石头,我想你可能是摔晕了,就把你带了回来。。。” 夏兴听着老汉的话仔细回想着,头脑中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没错,自己正处于中考后的假期呢。夏兴的父亲是个商人,自从夏兴的妈妈几年前因车祸去世之后他就一直忙于与蒙古国的进出口生意,很少回到běi jīng的家中。夏兴只好按照爸爸的安排寄居在姑姑家念书,虽然姑姑一家人对自己非常的体贴照顾,但他总是时不时的感觉到有些不是很自在。失去了母亲的关爱,父亲也难得见到一面,这种内心的孤独煎熬着夏兴幼小的心灵。经历的事情多了,他开始慢慢成熟,渐渐长大。从小就聪颖好学的他甚至抽空自学起了蒙语,因为他期盼着有一天能够到父亲身边去助他一臂之力。虽然一个中学生的空闲时间不多,但在强烈信念的驱使下他进步神速,取得了不小的成果。中考前几个月时父亲回来探望过一次,夏兴竟然能用蒙语跟他交谈,父亲激动不已,答应中考后带着夏兴去看看自己奔波谋生的地方---内蒙和外蒙。 这不,父子俩来到了内蒙边境的一座小城。这天,天气晴朗,碧空万里,吃早饭时父亲对他说:“来到草原上不能不骑骑马阿,一会我去教你骑马吧。” “好阿”夏兴高兴的叫出了声。吃过饭后,父子二人租了两匹马来到草原之上,“把腿夹紧,恩,对,不要怕,慢慢来。”夏兴在父亲的鼓励下兴奋异常,胯下的那匹大青马也十分配合的跨着优雅的步子慢跑了起来。夏兴打小就喜欢参加各种体育活动,身体这几年也发育很快,15周岁的他身高已有1米7,而且相当壮实。感受着胯下马匹一起一伏的颠簸小跑着,他渐渐的自信起来,加快了速度。 父亲看到后有点不放心,紧张的喊道:“慢点骑,不要跑太快了。” 此时的夏兴正在兴头上,满不在意的回头说了声“没事”就朝前方奔去,父亲紧紧跟在后面。 夏兴渐入佳境,这时他想起电视上的人骑马时有个经常使用的经典动作,疾驰中突然一勒缰绳,马儿就双脚腾空长嘶一声,非常拉风的感觉。他顿时有些心血来cháo,也想要尝试一下。夏兴深吸一口气,为稳妥起见稍微放缓了速度,然后猛的一拉缰绳,胯下马儿果然前脚腾空仰头悲鸣,同时脖子猛的一甩。夏兴心中非常得意,甚至不忘扭头瞅一眼身后的父亲,只见父亲面现惊恐之sè,大喊道“小心点”,可夏兴心中颇不以为然,就在这时,他脚下突然一滑,踩脱了马镫,仰面飞身倒了下去,砰的一声后脑勺磕在一块裸露在地表的石头上,随后便不省人事了。 夏兴大脑清楚起来,身体也感觉恢复了些许活力,伸手摸摸后脑勺,竟然没破,甚至连个包都没有,“嘿嘿,我的脑袋还真够硬的。”心中有点小得意,心情也立马舒畅了一些。他转头对着老夫老妻说:“谢谢你们救了我,只是,我爸爸呢?” 老汉略显疑惑的回答道:“我看见你时,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儿,旁边并没有其他人阿。” 夏兴满脸狐疑的看着老汉,感觉他不像是在撒谎,不禁心中犯起了嘀咕:奇了怪了,我跌在地上昏迷过去,老爸怎么可能把我丢下不管呢,不是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吧。 “小伙子,你这是从哪里来呀,看你的服饰颇为奇特,老汉我虽然放了一辈子牧没见过什么世面,可至少这草原上没穿这种衣服的部族,我还是能肯定的。” 夏兴听了心想:这老头真有点搞笑了,虽然是牧民也不该这么孤陋寡闻吧,这普普通通的衣服裤子到他眼里竟成了奇装异服了。不过他心里奇怪面上却还得有点礼貌,于是认真的回答道:“呵呵,我是从běi jīng来的,准备跟老爸去蒙古做生意的。” 老汉听罢看了看一旁的老伴,见她摇了摇头,于是疑惑的接着问道:“běi jīng?běi jīng是哪儿阿?” 我晕,我算是服气了,这年头还有不知道běi jīng的,我不会是一跟头摔出边境线了吧?可是就算是出了边境也不至于挨这么近的蒙古国的人连běi jīng都不知道吧? 夏兴心里这么想着,颇有点无奈的说道:“那个。。呵呵,běi jīng就是中国的首都阿,很有名的,你们没有听说过吗?” 老汉略微思索了下说道:“中国?你是金国人?听说金国人管自己的国家叫中国,可是金国的都城不是中都吗?呵呵,不过俺这没出过草原的人对外面的事情不太清楚,都是听人家瞎说的。” 我靠,这个也太离谱了吧,这老汉不是疯了就是在故意拿我开涮。想考我历史阿?没问题,这个最拿手,小哥我上初一的时候就把直到高中毕业的地理历史课本全看完了,之后闲书一大堆更是不在话下。 虽然心中非常疑惑,但夏兴还是只得应付道:“那个。。那个。。中国最早是指中原地区,金国那时候的确自称中国,因为它占据了中原地区,不过宋国也自称中国,因为它算是汉人的正统政权嘛,可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了,您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呀。哦,对了,那个金国的中都其实就是běi jīng啦。” 老汉挠头想了想,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是又没说出来,过了会终于开口道:“原来是中都,哦。。那个běi jīng去蒙古的商人阿,只是看你孤身一人的,难道是路遇劫匪,单人奔逃至此?” “不是不是,我是跟着我老爸一起来的,他说来趟草原得骑骑马感受下草原风情,嘿嘿,结果没想到我坠马摔晕了。”夏兴尴尬的笑笑,结果抬眼一看,老汉的表情比他还尴尬,好像听到了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夏兴看到这幅情景,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过了会夏兴感觉自己的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无力,但后脑隐隐作痛的感觉基本上消失了,想起不知所踪的老爸,他急忙问道:“哦,对了,大叔大娘,从这里怎么到城里去阿,我得赶快回去找我老爸了,我没拿手机,呵呵,放口袋里咯得慌,估计骑马的时候不太舒服,就放旅馆里了。” “进城?你是说大帐驻跸之地吗?离此地尚有百里,我看你还是在这休息几天养好了身子再去不迟吧,我家中养了些马匹,你可以顺便练练骑术,在这草原上行走,不会骑马可不行阿。”老汉诚恳的说道。可夏兴却听得一头雾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不得以跟着老两口待了几天,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好几天时间过去了,都不见老爸来找自己。出去走了走,竟只见茫茫草原不见人烟。跟老两口的交谈,也在各种奇奇怪怪的互相不理解之中几乎无法进行下去,只是知道了老汉名叫斯热,他的老伴名叫乌尤,世世代代都是草原上的牧民,无儿无女的夫妻俩相依为命。他们对自己管吃管住,生活上还十分照顾,夏兴心中非常感激,无聊之极中也帮着他们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只是他的心中越来越焦急了,不知道爸爸现在什么情况?为什么丢下我不管?明明我俩没有离开那个小城多远,怎么这里这么荒凉,旁边的景物都变了样?哎~好多诡异的问题想不明白。 这天吃过午饭,斯热对夏兴说道:“看你这几天身体好多了,要不要练练骑术好早rì去找你父亲阿?”夏兴心想,这两天出去转了转,貌似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汽车都没有,出门还真得靠骑马了,虽然有点心理yīn影,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斯热领着夏兴来到马群旁,“挑一匹吧”斯热说道。 “您帮我挑吧,我不识货的,帮我挑匹温顺点的,我可再受不了上次那种刺激了。”“哈哈哈”斯热爽朗的笑了起来。 少顷,他牵着一匹健壮的枣红sè马儿走了过来,套上马具把缰绳交到了夏兴手里。夏兴深吸几口气壮了壮胆子,心想,为了找老爸豁出去了,然后就踩着马镫跨上了马背。没有了上次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jīng神,这次的他有点畏首畏尾起来,坐在马背上不怎么敢动。话说一朝被蛇咬还十年怕井绳呢,何况上次摔得恐怕比一般的蛇咬了还要严重。斯热告诉夏兴,正确的骑马姿势是双脚前半部踩镫,上身直立坐稳马鞍,快走和快跑时,小腿膝盖和大腿内侧用力夹马,臀部和马鞍似触非触,保持跟随马的跑动节奏起伏。夏兴按照专家的指导渐渐找到了感觉,没多久便放开了手脚,重新找回了自信。在斯热的耐心帮助下,夏兴完全摆脱了yīn影,在马背上越来越自如了。 吃晚饭时,乌尤对夏兴说道:“听老头子说,你今rì骑术颇有进步那。” 夏兴听了夸奖高兴的说道:“呵呵,马马虎虎吧,肯定不至于再摔下来就是了。” 乌尤大妈笑着道:“老头子三天后要去大帐驻跸之地,换取些家用物什。你要去找你父亲的话,他可以跟你结伴同行互相有个照应。” 夏兴闻言大喜,终于可以去找老爸了,“好阿,我这两天一定继续苦练骑术,到时候斯热大叔您跑快点,别被我落下哦。”三人哈哈大笑,夏兴不经意间看到老两口对视的一瞬间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舍的神情,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想着三天后的旅行,略微有些兴奋。。。 时间在焦急与等待中流逝。三天后的清晨,在斯热大叔的建议下,夏兴脱了这些天折腾的脏兮兮的衣服,换了身干净的蒙古袍,样式朴素而且有点旧,不过还算合身,穿起来还蛮像那么回事的。两人准备妥当后上了路,乌尤站在帐外挥舞着手臂,眼含热泪与他们告别。夏兴心想:这老夫老妻的感情还真不错呢,老头子不就出去赶个小集嘛,能有几天时间?眼泪都出来了。丝毫没有想到乌尤大娘的眼泪也许是为他而流。 两人三马走在大草原之上,那匹没人的马上放着一摞羊皮和其他一些畜牧产品,是斯热准备拿去交换生活用品的。草原上生活清苦,但有些东西是必不可少的,比如那夏兴起初觉得难以下咽的马nǎi茶,富含维生素还可以帮助消化,在以肉食为主的草原上实是生活必需品,经过这些天的适应,夏兴已经渐渐习惯了它的味道,甚至开始有一点点喜欢了。 夏兴欣赏着一路上的美景,心想这年头竟然还有保护的这么好的草原。这里的天是那么蓝,空气是那么清新,盛夏骄阳之下到处翠sèyù滴,绿sè的大地在远方轻轻流入云际。真是令人心旷神怡,顿生豪迈之情。 走阿走阿走,跟着太阳走,跟着风儿走,百里路耗去了整整一个上午,不过由于这几天的勤学苦练,夏兴已经习惯了长时间骑马,所以感觉并不怎么累,但是当斯热大叔说出“到了”两个字的时候,夏兴却呆立马上一动不动,张着嘴定在那仿佛凝结成了一副雕像。这哪是那座小城阿,这不就是一片宿营地吗?一些小帐篷围着一个大些的帐篷,根本看不到砖瓦建筑。 “这。。这是哪儿阿?”片刻之后夏兴痴痴的问。斯热大叔刚才看到他的神情时有些不知所措,这时看他张口说话,连忙答道:“这就是族长驻地阿,你不是要来这里吗?我们先吃些东西,然后我去找人交易,你就去找你的父亲吧,不管结果如何,rì落时在这相聚,好吗?”夏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两人随便进了些饮食,斯热便离开了,夏兴开始漫无目的的在这片帐篷地里乱转悠。他看着旁边的各sè人物,长相各异,有些长的像蒙古人,有些则长的比较像维吾尔人,服饰也略有差别,人们各自忙碌着,无人理睬他。 该不会是在拍电视剧吧,真是邪了。夏兴不禁联想起这些天一系列诡异的事情,心里犯起了嘀咕:谁这么无聊这么有钱又有闲的搞如此大的排场折腾小哥我阿,老爸?不可能阿,有什么必要呢?夏兴摇了摇头否定了这种假设。 这时一只马队从他身旁急驰而过直达大帐门前,他听到旁边两个男人议论道:“又是乃蛮来的使者,不知有什么大事三番四次的来见首领。”乃蛮?被成吉思汗打败的突厥部落?斯热大叔以为如今还是金国时代,现在又冒出乃蛮人,夏兴错愕万分。 他来到那两个男人身边急切的问道:“你们刚才说他们是乃蛮来的使者?” “没错,乃蛮太阳汗的使者,已经是第三批了。”路人甲看着他疑惑的说道。 太阳汗?不就是被铁木真打废的那个乃蛮首领吗? “请问今年是哪一年?” “今年是鼠年那,”路人乙答道,可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面有怒sè道:“这位小兄弟不会是在消遣我二人吧,你又不是三岁孩童,怎么会不知道何年何月。” “不敢,不敢,只是,是鼠年不错,可具体是什么年份那?”夏兴接着问道。 “鼠年就是鼠年,什么年份不年份的,你是在欺我二人无知吗?”看着对方快要发飙的样子,夏兴也不敢再多说,只好继续游荡起来。过了会他突然想起蒙古人在古代早期时好像仅会使用生肖纪年,别无其他方法。 夏兴脑中突然爆出一个念头:莫非我玩了一把传说中的穿越?这个。。那个。。不是吧?难不成那一跤将小哥爆头致死,重生他处?不对,重生他时?夏兴思绪万千,心中无法平静,也不去寻老爸了,干脆就蹲在“村口”等着斯热大叔了。 夕阳西下时,斯热大叔终于出现了,他看到夏兴坐在地上显得十分沮丧,心知寻父之事肯定进展不顺利,他走过去拍了拍夏兴的肩膀道:“饿了吧,来吃点东西,不用着急,我还要在这待上一两天,你慢慢找你父亲吧,实在没有着落的话就跟我回去从长计议吧,总会有办法的。” 夏兴听罢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觉着可能不用白费力气了,大叔,您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人又是什么人,越详细越好。” 斯热看了看夏兴,坐在地上拿出食物,递给夏兴道:“来,边吃边说吧。”随后将自己知道的情况悉数讲了出来。 原来这个地方是属于汪古部的地盘,汪古部不知从何时起就活动于yīn山东段地区,该部唐末时与李克用关系密切,至今仍自称是突厥沙陀部后裔,原是辽朝属部,金灭辽后,随即依附金国。前些年,金国为了防范北方逐渐崛起的蒙古人,在净州以北修建了堑壕和边墙,命汪古部守护,现在的汪古部首领是阿兀思剔吉忽里,称北平王。汪古部处于各族交界处,部落中人口来源庞杂,有突厥人,蒙古人,党项人,回鹘人等等,像斯热大叔夫妇就是辗转来到此地的蒙古人。 听完了斯热大叔的话,夏兴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穿越?哼,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吧。“大叔,明天我帮您找人交易,完事之后便一起回去吧。”夏兴淡淡的说道。 斯热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竟闪过一丝欣慰之sè。 第二章 摆地摊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第二天一大早,夏兴和斯热大叔来到营地一角的一片作为市场的空地上开始了摆地摊生涯。 汪古部在这茫茫大草原之上并不算是个势力强大,人丁兴旺的部落。但是它比起北方的蒙古人,长期以来接触南方以汉文化为主的先进文化的机会更多,因此经济和文化发展水平远在蒙古人之上。来到这市场上看一看便会有所体会,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大部分产品明显都显得较为简单粗陋,尚脱离不了家庭手工业的范畴,但像什么铁器阿,铜器阿,陶瓷,布匹,毛毯之类的可谓应有尽有,更不用说草原特产的各种皮革制品了。这些器物的形制虽大多类似汉式,但又明显具有本民族的特sè,显然都是本地出产。 两人摆好了货物后便坐下来等着顾客上门,夏兴心想:真没想到这个部落的手工业水平还真不错,自己的这些低端产品貌似不占什么优势阿。两人就这么坐了半天只见虽然人来人往的,但自己的摊位始终无人问津。 夏兴有点着急,可看看斯热大叔却一副悠闲的样子,他诧异道:“大叔,这老半天了也没人要您的东西,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那?” 斯热笑了笑道:“着急也没有用的,俺这些个东西都是牧民家的寻常物产,没啥稀奇之处,自然不好卖,只能碰碰运气了。” 夏兴听了心想:您也知道这都是草原上家家不缺的东西,还拿出来卖什么阿。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老两口也就这么点出产,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眼见着太阳渐渐升到了脑门顶上,夏兴有点坐不住了。他略显焦急的对斯热说道:“大叔,咱这么静悄悄的坐着也不是个办法阿,咱得吆喝吆喝。” 斯热看了看夏兴诧异道:“这有什么好吆喝的,东西就摆在这,别人都看得见。呵呵,你要是嫌闷的慌就到别处转转玩玩吧,这有我一个人照看就行了。” 夏兴笑道:“这个您就不懂了,这卖东西呀三分靠品质,七分靠推销,您就瞧我的吧。” 他问了问斯热大叔打算以什么价格出售,随后便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衫大声叫卖起来:“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了阿,结实漂亮的绵羊皮,您做鞋做帽做手套,保暖又舒适了阿。。。”他这么大喊大叫的,自己没觉得什么,可斯热大叔却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连忙扯了扯夏兴的衣角,示意他坐下不要胡闹。夏兴却装作没感觉到,继续吆喝着:“新鲜家酿酸马nǎi,好喝又健康了阿,健肠胃助消化,居家旅行必备饮品。。。”“瞧一瞧,看一看了阿。。。” 你还别说,这扯着嗓子一喊还真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夏兴他们的摊位前立马变得热闹了起来。 “我说你们这羊皮和酸马nǎi有什么特别之处阿?”一个中年人问道。 夏兴忙道:“除了物美价廉还真没别的什么特点,您摸摸这皮子,柔软平滑,闻闻这马nǎi,香气扑鼻那。” 中年人真的照他说的做了,然后轻笑道:“东西是不错,可我也没觉着就比别家的强多少那。” 夏兴听到这话并没有显出不悦的神情,陪笑着道:“这么说您也觉着比别家的强咯,可您还不知道吧,俺这还比别家的便宜呢,上好的羊皮一张或者这样的两大皮囊酸马nǎi只换半斤砖茶,要是拿别的东西交换也可以商量。”中年人听了没说什么,看样子是在认真思索,暂且还拿不定主意。夏兴瞅着这儿虽然是热闹了起来,但一个个的还是看的多买的少,不禁有点泄气。 就在这时,一个看上去像畏兀儿人的男子从另一个摊位走了过来,对着夏兴两人笑眯眯的说道:“两位,在下有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夏兴与斯热对视一眼,皆一脸茫然,最后略做商议决定由斯热看着摊位,夏兴跟着那人走开几步看看有什么事情。夏兴打量了下那人,只见他穿着长袍,留着胡子,略微有些发胖,还真有点像姑姑家附近那个xīn jiāng饭馆的老板,顿觉有几分亲切。 只见他离开人群之后回过头来和蔼的对夏兴说道:“你好,我叫达瓦提,是高昌国来的商人,在草原上南来北往好些个年头了,这次带着些高昌土产来此贩卖,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出了些许问题。。。” 夏兴认真的听着他的讲述,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位名叫达瓦提的畏兀儿商人与汪古部高层往来多年,建立了牢固的生意伙伴关系,他常年在高昌与汪古两地之间往来贩卖货物,互通有无。以前每次到来,都是阿兀思剔吉忽里(剔吉忽里是汪古部首领的称号)亲自接待并买下他的货物,随后再帮他收购要带回高昌的汪古物产,某种程度上,他可以算是汪古部的官方商人了。可这次他携带货物前来后竟然没有人理会他,各位大人们都忙着接待乃蛮人的使者商量大事,达瓦提一连等了十几天也没能拜见到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人物,更不用说阿兀思剔吉忽里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来到此地摆起了地摊,期望能够挽回点损失。可达瓦提出售的都是些颇为jīng细,相对高档的物品,普通人是负担不起的,所以生意十分惨淡。 夏兴对达瓦提的事情越听越明白,可对这件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却越来越糊涂了,难道自己看起来像是买的起他东西的人吗?夏兴不禁疑惑的问道:“不知在下能帮的上什么忙吗?呵呵,您可能不知道,我只是来帮那位大叔处理点家庭自产的粗陋玩意儿,自己是身无分文那。” 达瓦提笑道:“您误会了,我是想跟您二位合作一下,对你们有大大的好处,我自己也可以挽回一点点损失。” 夏兴诧异道:“怎么个合作法,您说说看。” 达瓦提面带微笑,和蔼可亲的说道:“在下在此地一耽搁就是十多天,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家里还有些未了的事情急着需要处理,所以近两rì就得动身回高昌去了。可是还有好些货物没有出手,这一来一回的千里迢迢,人吃马嚼,迁延时rì,损失惨重那。你就说这葡萄酒吧,异常沉重,不便运输,路上磕磕绊绊十分容易损毁。”说着说着,达瓦提脸上愁云密布,“刚刚看了您二位的货物,实是不错,我估摸着能不能你我双方以物易物,我的葡萄酒换你们的羊皮,您看如何。” 夏兴听了不禁心想,真后悔跟这个家伙过来听了这么多的废话,简直是捣乱我做生意。他定了定神,挂着微笑道:“您可能不了解情况,我们是贫苦牧民之家,拿出些许土产只是为了换些少不得的家用物什,这葡萄美酒对我们来说可能过于奢侈了吧。” 达瓦提听罢略加思索道:“您说的不错,呵呵,若不是在下急着回去,也不会拿这些佳酿仅仅换些羊皮的,实是无奈而已。实不相瞒,方才看到您叫卖有方,像是会做生意的人,你我相遇在此也算有缘,在下想交您这个朋友。这样吧,你们把羊皮给我,我拿双倍价值的葡萄酒交换,二位可以再花些时间在此贩卖那些酒,亦或者等大人们有空了卖给他们。我不耽误行程,路上也可轻松一些,你们则可轻易获利,如何?” 夏兴听到这个建议心中一动,这天上还真掉个馅饼砸我头上了吗?他有些兴奋的说道:“这事我必须要跟大叔商量一下,您且先行一步,我认得您的摊位,过一会不管商量的结果如何在下自会过去给您个交代。” 夏兴回到斯热身边,告知了事情经过。斯热犹犹豫豫的说道:“听起来像是好事,可我觉得心里有点不太踏实。” 夏兴考虑了下说道:“看他神情颇为诚恳,不像是坏人。只是有个问题,我对葡萄酒不甚了解,如何知道品质好坏,价钱高低,如何知道他换给咱们的是否真的有两倍价值。” 夏兴正思索着,不经意间望向达瓦提的摊位,只见有个顾客走了上去,正跟达瓦提攀谈,夏兴连忙靠了过去,侧耳倾听。不过他们的谈话貌似已经快要结束了,只听那顾客说道:“确实是难得见到这么好的葡萄美酒,我就用这一斤砖茶换你这一小壶吧。”达瓦提略显无奈的答应了,紧接着他们就进行了交易。 夏兴赶忙回到大叔身旁道:“那人用一斤砖茶换了一壶葡萄酒,咱这有十二张羊皮,本来换六斤砖茶,现在换十二壶酒,转手就能多赚六斤茶了。”夏兴说着两眼放光的盯着斯热,斯热也显得非常兴奋。 他们稍作商议后便停了生意,卷了铺盖来到达瓦提的摊位旁。达瓦提看到夏兴二人把摊位都收了,立即用热情的微笑迎接他们,急问道:“二位商量的怎么样了?” 夏兴答道:“我们觉着您的提议还算合理,不如就以一张羊皮换那样子大小的一壶酒吧。”夏兴边说边指了指与刚才那位顾客拿走的同样样式的一个酒壶。 达瓦提面露难sè道:“这样的交易似乎超出我的许诺了吧,我答应以双倍价值交换,可不是三倍哦。” 夏兴笑道:“我刚才明明看到有人以一斤砖茶换了一壶酒去,我们的一张羊皮换半斤砖茶还是没有问题的吧。” 达瓦提脸上闪过一丝jiān笑随即又显得颇为无奈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夏兴和斯热都面露喜sè,取出羊皮准备与达瓦提交换。 达瓦提的手已经摸到了羊皮,这时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传来:“达瓦提,你这个家伙怎么还没走?还想在这里坑人吗?” 斯热大叔闻言赶紧将差点交出去的羊皮紧紧抱在怀里。夏兴回头一看,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牵着马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随从。 达瓦提抬眼望去,看到少年后他面露惊慌之sè,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笑嘻嘻的上前行礼道:“原来是孛要合小王子您大驾光临那,小的。。。” 那位少年抬了下手中的马鞭止住了他的话,轻蔑的望着达瓦提道:“你这个家伙,父亲和哥哥忙于接见使臣无暇理会你,着本王子与你洽谈生意,你竟敢欺本王子年幼无知,企图将你在路上保管不当,爆晒变质的葡萄酒卖与我。枉你与我汪古部往来多年,竟无半点信义可言,怎么,迟迟不归想在此地骗我部民吗?” 夏兴与斯热此时才恍然大悟,不禁怒火中烧。又想想要不是孛要合及时出现,自己险些血本无归,斯热连忙上前行礼道:“多谢小王子搭救,不然小民就要上了此jiān商的当了。” 孛要合略显得意道:“本王子岂能容忍他在此坑害部民,对了,他想要诓骗你们何物?” 夏兴一五一十的将情况说给孛要合听,孛要合听罢略加思索随后带着yīn笑道:“此事好办,来呀,先将此jiān商的烂酒悉数倒掉。”只见身后几个随从大步上前将达瓦提摆着的葡萄酒全都倒在了地上。空气中立即弥漫起一股刺鼻的味道。 达瓦提在一旁又哭又喊的求情告饶,孛要合冷笑道:“本来就是些不能卖的东西,倒掉了有何可惜,又哭又喊的就是因为无法再用他们骗人了吗?” 达瓦提立即停止哭喊,面带真诚的说道:“小的再不敢诓骗于人了,还望小王子殿下高抬贵手,放过小的这次吧。” 孛要合恶作剧式的笑道:“放过这次?上次企图蒙骗本王子,绕你一次已是仁至义尽。今rì又来欺诈他人,已是再犯。我命你将这老少二人所有货物按照刚才定价换成砖茶,你可服气?” 达瓦提表情痛苦可也不得不点头答应。孛要合继续说道:“准你今后继续往来贩卖,不过如若再犯,哼哼,这南来北往的商人可不止你一家。” 在接受了夏兴二人再次拜谢之后,孛要合留下两个随从监督达瓦提完成交易,自己则离开去逛其他的货摊了。 夏兴毕竟年少,尤感怒气未消,想要上前与达瓦提再理论一番,斯热拦住他道:“算了吧,说到底咱们还占了便宜呢。”夏兴想想也是,便释怀了。斯热接着道:“现在天sè还不晚,及时上路的话rì落前还能赶回家中,要是没其他事情,咱们就吃点东西等那个jiān商准备好砖茶就出发吧。” 夏兴点头“嗯”了一声,突然想到此行的目的,想起了老爸,不过不知为何,脑海中的印象十分模糊,恍若隔世。 第三章 使命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夏rì午后,天高云淡,晴朗依旧,夏兴与斯热两人三马奔驰在缓缓起伏的草原之上。斯热看了眼身后驮运东西的马背上那鼓鼓的包袱,心中洋溢起一片喜悦,乌尤这下该夸我能干了吧,哈哈。他转头看看夏兴,似乎已然没有了昨晚那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他想问问夏兴今后的打算,可又怕触及他伤心之处,遂并未开口,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赶着路,一点一点想要接近远方的天际。 夏兴如何能不考虑关于以后的打算?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有理出什么头绪。是阿,虽然大概知道了现在处于宋金时期,可再具体一点的时间就不是很清楚了,情况一片混沌之下,又如何做进一步的规划呢。想到这,夏兴放慢马速,叫住了斯热,他想问问斯热具体的年份,可想起上次那俩人的表现,心知斯热肯定也说不出什么更好的答案来,就算他能说出个金国或者宋国的年号之类的,可如果不是非常有名的皇帝在位的话,自己恐怕也记不得那么详细以至于能跟公元纪年对应起来。 夏兴叫住他却又一言不发,斯热只好笑着问道:“怎么了?可是骑累了?不碍事的,歇歇无妨。” 夏兴回道:“呵呵,嗯,看这天sè,时间尚且宽裕,咱稍微歇会,慢点骑,聊聊天吧。” 斯热高兴的说道:“好阿,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老汉我活了50多岁,年轻时也曾在这草原上走过不少地方,虽然谈不上有多大见识,但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点事情的。” 夏兴想到,以前看书的时候了解到,乃蛮人在铁木真成为成吉思汗之前就被其击败了,所以现在肯定是在1206年蒙古国成立之前。那就先问问关于乃蛮人的情况吧,兴许能有什么启发也不一定,于是他说道:“大叔,您也听说乃蛮使者的事情了吧,这乃蛮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历阿?如此急切的一批接一批往这汪古部派使者是为了什么呢?” 斯热略加思索后回答道:“我只知道这乃蛮部是阿尔泰山以南的一个大部落,与汪古部同是突厥种,虽然相隔遥远,但两家世代通婚,联系紧密。至于这次派使者前来,我这小民就无从得知所为何事了,只是这些rì子听说自从那铁木真攻灭克烈部王罕之后,很多反对蒙古的部落都去投靠了乃蛮人。乃蛮人自视甚高,向来瞧不起蒙古人,觉着蒙古人都是些土包子。铁木真近年来声势rì隆,攻灭了不少部落,双方的矛盾rì深。现在铁木真和太阳汗之间剑拔弩张,乃蛮使者来访想是与此有关吧。” 夏兴听了眼前一亮,这王罕的大名他是听说过的,虽然夏兴很怀疑几张皮毛能有多大的魅力和价值,但据说王罕确实是铁木真用老婆嫁妆里的一领黑貂皮战袍认来的义父,双方结盟多年,屡次并肩作战击败强敌,克烈部可谓是铁木真崛起路上最重要的一大臂助。可后来铁木真翅膀硬了,势力大了,王罕出于种种原因成为了铁木真的绊脚石,最终没能逃过被清除掉的命运,几年之后铁木真便成为了蒙古国的开创者,有了名垂千古的称号---成吉思汗。 夏兴听着,想着,慢慢的,一点一滴的线索在他脑海中联系了起来,1206年之前+攻灭王罕之后+鼠年。。。09牛年,08鼠年,12年一轮。。。算下来今年岂不只能是1204年。想通了这个问题,夏兴兴奋异常,终于不再是一头雾水了,时间有了,地点有了---yīn山脚下,下面就看我这个人物该如何发展了。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何去何从?自己只是一个刚刚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毛头小子,问我有什么能力?吃饭睡觉看书写字踢踢球上上网打打游戏聊聊天,除此之外基本两眼一抹黑。哦,对了,不知道捣鼓捣鼓别人所说的90后脑残体火星文在这个时代算不算一项特殊技能? 记得以前看过几本穿越小说,那些个神一般的天才主角们一个个大炼钢铁,大造水泥玻璃蒸汽机,抄袭诗词小说对对联,推动科技跨越式发展,动辄还要大刀阔斧的搞搞经济政治改革,可能还要发起宗教改革顺便完善下哲学体系。可现在仔细想想,就凭自己那点可怜的物理化学知识能造的出什么?实在是想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退一步讲,就算自己哪天真的想起或者顿悟个什么原理,就凭这现代都市培养出来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实践水平又能做的出什么东西?好吧,那我就卖弄卖弄风sāo,背背古诗,写写对联混个大官当当得了。不对,且慢,现在都南宋了,大部分有名的唐诗宋词都轮不到我去抄袭了,宋朝之后的诗词还真不记得几个。就算记得吧,可想来貌似什么李白李贺李商隐的,一个个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官吧,好像还经常过的颇为抑郁呢。哎,如何是好呢? 嘿嘿,不如剽窃下四大名著什么的,怎么说也能混个名垂青史吧,再出版发行下赚个盆满钵满做个富足翁享享清福应该问题不太大。哼,说的容易,大概故事情节是知道了,可那恢弘壮阔的结构,引人入胜的细节,优美动人的语言,是自己能够复制出来的吗? 哎,算了,还是来点简单的,给这些愚昧的古人搞搞科普,讲讲地圆说,rì心说,rì食月食刮风下雨海啸地震的原理,再总结个什么夏兴三大定律,也算没白走这一遭了。再想想,科技进步了,社会也得跟着发展嘛,做个洞察千年的改革先驱,推动历史的大cháo前进一大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夏兴正暗自兴奋,突然有几个血淋淋的名字蹦入了他的脑海,被活活烧死的布鲁诺,五马分尸的商鞅,窝囊皇帝光绪。。。哎呀妈呀,我到底该怎么办?千万别说推出什么马列主义,唯物主义哲学之类的,据说人睡觉的时候基本听不见别人说什么,所以夏兴从来搞不清楚政治老师整天都在叨咕些什么。 哎,难道就这么做个普普通通的牧民整天骑骑马,放放羊,兴许哪天再找个豪放的草原姑娘天为被地为席的野合一番生个小牧民出来接着骑马放羊? 夏兴一个人想的入神,斯热看着他一会陶醉的微笑,一会苦闷的摇头,搞不清楚状况,也就没有随便搭腔。 夏兴想了很多很多,也没理出个头绪。自己来到这里,来到这成吉思汗崛起的时代,来到这蒙古人即将横空出世横扫欧亚大陆的前夕,是冥冥之中有老天安排还是仅仅是个巧合? 想到成吉思汗,不禁勾起夏兴的一些回忆。记得自己对历史感起兴趣的主要原因就是爱读伟人的故事,那些叱咤风云的帝王,驰骋疆场的大将,运筹帷幄的智者,鞠躬尽瘁的贤臣,甚至命运多舛的红颜。。。他们的故事读来令人心cháo澎湃,心生向往。这其中,被誉为“一代天骄”的千年风云第一人---成吉思汗无疑是伟人中的伟人,帝王中的帝王。 夏兴记得自己还在十分年幼时,就时常听人说起元朝时中国广大的疆域,成吉思汗及其子孙开疆拓土灭国无数的丰功伟绩等等,只是那时没有人告诉他蒙古人杀人盈野,屠城掠夺,毁灭文明的残忍野蛮和愚昧无知。 记得有一次,爸爸从蒙古国回来,他们聊起蒙古人古时的赫赫战功,聊到成吉思汗,夏兴怀着无比的崇敬说道:“我觉得成吉思汗是中国最伟大的帝王。” 可是父亲却看着他严肃的说道:“孩子,你如果在蒙古国说这句话,千万注意别让别人听到,因为蒙古人可不觉得他们伟大的成吉思汗是中国人,而且,我也不认为他是。如果哪个国家被蒙古人灭亡蹂躏过,成吉思汗就算哪国人的话,那恐怕他得有好几十个国籍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的累积,夏兴渐渐意识到事情的真相,他知道了中国人和蒙古人的关系仅仅是持续千年的游牧民族劫掠农耕民族的延续;知道了汉人在蒙古人统治下的悲惨遭遇;知道了成吉思汗这个所谓的中国人给中国带来的大部分是毁灭和倒退;知道了成吉思汗子孙建立的元朝仅仅是蒙古人带着一群sè目人对汉人施行的残暴殖民统治;知道了苏联时期甚至禁止蒙古国人崇拜成吉思汗这个刽子手而无数可悲的中国人却竭力鼓吹这个屠杀自己祖先的外国人;知道了“崖山之后无中国”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男子汉人生中最快乐的事,就是杀人xìng命,夺尽其所有财产,将他们斩草除根,*其妻女,令她们以泪洗面...”看吧,说出这种话的人究竟算是最伟大还是最龌龊? 夏兴思绪万千,无法平静。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让刽子手无法得到快乐,让无辜的人不用以泪洗面,让泱泱中华不会遭受亡国之耻,丧家之痛?我能做到吗?也许自已不该那么妄自菲薄,也许凭借多出800年的见识,凭借对历史人物的了解,对历史脉络的把握,真的能够有所作为?也许这真的是我的使命吧。。。想着想着,远方出现了斯热家那顶白sè的毡帐。 第四章 斯热的礼物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夏兴与斯热二人走到帐门口,先将马儿栓好,正准备进得帐内,只见此时乌尤大妈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抢先走了出来,她边撩门帘边说道:“回来了阿。”待出来后看到夏兴站在斯热身旁,乌尤有些吃惊,夏兴则笑嘻嘻的叫了声“大娘”,乌尤立即露出欣喜之sè。 斯热也是面带喜sè,正等着她询问生意的情况,好表功一番呢。可乌尤却令其颇为失望的没有理会他,待招呼二人进去之后,她首先关心的问夏兴道:“怎么,没找到你父亲吗?” 夏兴略微低了下脑袋,随即抬起脸微笑着道:“嗯,不过没关系,以后再找就是了。呵呵,我想暂且在您这儿借住段rì子,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帮着干活的,我一身力气,决不会吃白饭的。”说完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瞅了眼乌尤大妈。 只见乌尤不怒反喜道:“瞧你说的,只要你不嫌弃我们这rì子艰苦就好了,千万别客气,就当这是自己家吧,就当我和你大叔是你。。。”“哼~哼~”斯热大叔咳了几声打断了她的话,乌尤瞪了他一眼,这才没好气的问道:“东西都换出去了吗?拿回来了多少茶叶阿?” 斯热一听表现的机会终于来了,也不管乌尤方才那神情和语气,立即眉飞sè舞道:“保你想不到,十二张羊皮本来是说好要换十二斤茶叶的,可后来那人实在一时筹不出,恰巧他手头有些炒米,我们便换了十斤砖茶和整整二十斤的炒米,嘿嘿,不过你做的酸马nǎi却没有我扒的羊皮那么受人欢迎,我看还是留着咱们自己喝得了。” 乌尤听罢又恼又惊又喜,斯热看到更加得意。待到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乌尤也是异常兴奋,欣喜道:“以前听说那孛要合小王子向来顽皮,没想到竟还有这样一幅善良的热心肠呢。” 夏兴和斯热听罢也都心存感激的点了点头。这时乌尤突然“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斯热的脊背道:“险些被人骗成了冤大头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还不赶快出去把东西卸了,今晚咱给夏兴做马nǎi茶泡香炒米吃。” 斯热哼哼唧唧的走了出去后,乌尤脸上愠sè消失,微笑着对夏兴说道:“这炒米是俺们牧人家里最受喜爱的粮食,携带方便,也好保存。早上放牧以前阿,用那滚烫的nǎi茶泡上一碗喝到肚里,保管出一身汗之后,浑身舒畅,jīng神头倍增呢。也可以在炒米里加上些炒熟的豆子,放牧时带上,随时吃嚼,可是极好的干粮阿。你一定得好好尝尝。” 夏兴笑着说道:“我一定好好品尝大娘您的手艺。” 太阳渐渐落下了山,夏兴此时心满意足的摸着肚皮打着饱嗝道:“乌尤大娘,明儿早上您一定得再给我做一碗这nǎi茶泡炒米,吃饱了我好跟大叔一块去放牧阿。” 乌尤笑道:“放牧有你大叔就行了,哪用的着你cāo心那。” 夏兴砸吧着嘴道:“我说了不能吃白饭就得干点活嘛,先跟着大叔学学,等学会了,我就一个人去,大叔他不就可以多休息休息了吗。”夏兴说着看了看大娘显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接着道:“再说了,就这么呆在屋里实在无聊,还不如出去走走呢。” 第二天一大早,夏兴跟斯热骑着马赶着羊群来到一处缓坡上放牧。羊儿们懒洋洋的吃着草,夏兴看了会,见没什么好cāo作的,便下了马,随手拔了根草茎出来叼在口中,躺在了草地上。微风轻拂着他的脸庞,耳边响着鸟儿和昆虫的欢唱,蓝天,白云似乎触手可及,点点野花点缀的绿sè地毯铺向远方,真美阿。他渐渐放松了身心,陶醉在了这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当中。 可是这美丽的土地却养育着野蛮贪婪的民族,孕育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哎,要是这草原民族都能像斯热夫妇那样善良该多好阿?不对,也许草原上的人们的确热情纯朴,但是游牧文明的特点决定了他们集体行为的特征,这也许不是人力所能阻挡的吧。不管怎么说,自己得赶紧学点本事才是,要不别说拯救万民于水火了,恐怕就连自身都保护不了,牧羊人永远都只能做任人宰割的绵羊。 结束了放牧,二人回到帐中,吃饭时闲聊当中,夏兴对斯热说道:“我以前听说,牧民的生活可不光是放牧,还要经常打猎吧,要不明天您带着我去打点野味吧,我正好也想学习下shè箭。” 只见斯热和乌尤听了这话都徐徐放下了碗,低着头一言不发。夏兴搞不清楚状况,有点不知所措,他嗫嚅道:“没事,我继续放羊就好拉,放羊蛮好的,真的,不打猎了,呵呵。” 过了半晌,斯热才坚定的说道:“草原之人,生在马背,长在马背,纵马驰骋,弯弓shè猎,是不得不学的。只是我曾向长生天起誓,余生决不再发一箭,所以打猎的事情还是免了吧。”只见乌尤扯了扯斯热的衣袖,嘴里似乎嘟囔着什么,可是斯热并没有理睬她。 夏兴忙道:“原来是这样阿,没事没事,是我多事了,呵呵。” 第二天清晨,夏兴醒来后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出帐篷。只见斯热大叔正在给一匹浑身乌黑,颇为神骏的马儿边清洗边梳毛。夏兴不禁赞叹道:“真是匹好马阿。” 斯热笑道:“是阿,我看你马术颇有jīng进,以后不用再骑那匹枣红马了,这是我那匹老马的后代,虽然还有点年幼,但已经足可骑乘了,就送给你作为坐骑吧。” 夏兴十分兴奋的上前摸了摸那马儿的鬃毛,光滑柔顺,还带着点水滴,马儿被人触摸,颇为不安的动了几下蹄子打了个响鼻,夏兴见状轻柔的抚mo着他的面颊使它平静了下来。 斯热清洗完毕,起身道:“看来你俩颇为投缘那,这马儿见了你脾气都好多了。” 吃过早饭,夏兴说道:“大叔,走吧,该放羊去喽。” 斯热却道:“等等,我有些东西要交给你。”说着他便转身走到一口箱子跟前,斯热深吸了口气似乎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那箱子,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夏兴定睛一看,吃了一惊,是一张弓,一袋箭和一把刀。 斯热双手捧着它们来到夏兴跟前说道:“草原上,马匹,马刀,弓箭是一个男子汉最好的朋友,你收下他们吧。” 夏兴张着嘴吃惊的说道:“可是,昨天。。。” “昨天是老汉糊涂了,我不能shè箭,不代表不能教你阿,不会骑shè的男人出门是要被笑话的,再说现在可不是太平年月,有一技防身总是好的。”斯热说着伸出双手道:“来,拿着吧。” 夏兴心情激动的接了过来,感觉沉甸甸的。他将它们放在地上,细细把玩起来。只见这几样东西外表看起来都颇为朴素,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夏兴抽出箭袋里的一支箭,箭杆笔直,再看看箭头,做工竟然十分jīng细,抽出其他几支看了看,竟然都是jīng工细作,一袋箭30支,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夏兴心中暗暗有些吃惊,再拿起那把刀,从戴着刀鞘的状态看,这把刀不是很长也不像以前电视上看到的有些蒙古刀那么宽大,略有弧度但不是很大,刀柄与刀身反向弯曲,握上去竟有点人体工学的味道。夏兴噌的一声抽出了半截,顿时寒光闪闪,耀眼夺目,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刀身上若隐若现的竟有些似有规律又似毫无头绪的花纹,夏兴不禁看的呆了。 只听斯热说道:“据说这把刀来自遥远的西方,当年从一个大食商人那里辗转来到我手,此刀锋利无比,无坚不摧,是当之无愧的宝刀阿。” 夏兴放下刀,拿起那张弓来,试着拉了拉,结果使出吃nǎi的劲儿也只能勉强拉开不到三分之一,夏兴一向自诩身体强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还真是张硬功阿。” 斯热呵呵笑道:“这弓可是最好的铁胎弓,想拉满的话,你还得好好练练力气哦。” 夏兴心中早已吃惊不已,想不到平rì里和蔼可亲的牧民斯热大叔竟有如此多的宝贝,那刀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马士革钢刀?不过以前在网上看到那种刀都是装饰极其华丽,斯热这把刀的刀鞘刀柄似乎过于普通了。还有这弓,其貌不扬却也决非凡物,甚至连箭支都制作jīng良。真不知道这貌似普通的慈祥大叔身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过去。 他不经意间朝那个箱子望了一眼,隐约看到一撮马鬃一样的毛发从一个金属物中露了出来,夏兴正看的出神,只听斯热说道:“走吧,出去试试马去。” 一直在旁边的乌尤大娘忙叫道:“等等。”她走过来帮夏兴把刀跨在左边腰间,箭袋背在背上,从袋口伸出的箭尾在右边肩头露出,最后弓弦在前的把那弓斜跨在身上,与箭袋在背后成交叉状。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的说道:“去吧,小心点哦。” 夏兴兴奋的跨上马背,顿感意气风发,“驾!”一声纵马飞奔而去。他俯下身子贴近马鬃,小声说道:“从今天起,你就叫黑云了。”“驾!” 第五章 安答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划破长空拖着优美的弧线飞了出去,只见一头小梅花鹿跳将起来惊慌的四处乱窜似乎不知道朝哪个方向逃跑比较好。 “他nǎinǎi的,又没中。”夏兴懊恼的抱怨着,骑着马跑过去捡起了刚刚shè出的箭,没办法,数量有限,回收利用嘛。他重新上马追赶那只小鹿而去,“今天一定得吃到鹿肉,嘿嘿。”夏兴狞笑着再一次弯弓搭箭。瞄了会感觉角度不错正准备出手,却见那头小鹿已经哀鸣着中箭倒地了,夏兴见状一阵郁闷,停住了黑云朝那边眼巴巴的望着,只见几个人飞奔而来,捡起了小鹿架在马后又飞奔而去。 这时斯热从后面赶了上来,微笑着道:“不要着急,这骑shè的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驾轻就熟的,这几天你已经进步不小了。” 夏兴却讪讪的说道:“好几天了连只兔子都没打到,天天空着手回去,我都不好意思见乌尤大娘了。” 斯热笑道:“哈哈,谁叫你天天出门都夸口晚上要吃野味阿,来吧,咱还是歇歇,继续吃咱的炒米吧。” 二人来到一个缓坡上下得马来休息进食,斯热给夏兴唠叨着骑shè要领,夏兴却道:“这些东西您都说了八十遍了,可我就是做不到阿。” 斯热道:“是老汉啰嗦了,呵呵,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那,只能是多多练习了。” 二人正聊着,又一只梅花鹿没头没脑的从坡后窜了上来,见到二人惊恐万分,拼命逃窜。一阵马蹄声响,几个骑士追赶上来,当先一少年手起一箭,梅花鹿倒在地上扑腾几下不再动弹。 夏兴瞅着那浑圆的鹿屁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只见那少年经过他二人身边时放缓了马速,盯着“黑云”一个劲儿的看,不禁感叹道:“真是好一匹汗血宝马。”随即转过头来准备询问些什么,看到夏兴二人略微吃惊道:“原来是你们,咱们又见面了。” 这时夏兴他们也看清了少年的面容,赶紧上前鞠躬道:“是孛要合小王子阿,上次大恩无以为报,今rì又得见小王子神shè,实在是我等的荣幸那。” 孛要合得意的哈哈大笑道:“不是本王子吹嘘,这汪古部之中骑shè功夫比我强的还真没几个。对了,这匹马是你们的吗?真是神骏那,你们如何得到此等西方良驹的。” 夏兴正不知如何回答,只听斯热说道:“此马是老汉我年轻时机缘巧合得到的两匹大宛马的后代,现已赠与这位小兄弟作为坐骑了,能入得小王子的法眼,也是这畜生的福分了。” 孛要合略为吃惊的看了看斯热,随后爽朗的笑道:“茫茫草原之上遇到就是有缘,我们正准备生火做饭,饮点酒水,二位不嫌弃的话也一起来吧。” 斯热微笑鞠躬道:“多谢小王子殿下盛情,我们没有理由拒绝。不过,这里离在下毡帐颇近,那里有喝不完的马nǎi酒,希望小王子殿下能赏光驾临,我们也好报答您恩情于万一。” 孛要合爽朗的答道:“好吧,好客主人的邀请是不应该拒绝的,那就麻烦您了。” 繁星点点的夜空下,燃起了一堆篝火,烤架上架起了新鲜的鹿肉。孛要合举起酒杯道:“让我们满饮此杯,表示对主人的敬意。”人们欢呼着一饮而尽。 马nǎi酒是蒙古人极为喜爱的饮料,度数很低,味道甚至有些甘甜,最大的好处是不上头,不损肝,所谓“豪饮不伤身”。甚至夏兴这样从未喝过酒的也能喝上不少。 在热烈友好的气氛中,鹿肉终于烤好了,夏兴切了一大块,兴冲冲的跑到乌尤大妈跟前说道:“大娘,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来,吃块鹿肉。”乌尤大妈脸上笑开了花,不过她只是撕下了一小块说道:“大娘吃不了这许多,剩下的你吃吧。”夏兴也不客气,抱着就啃了起来,嚼着鲜美细嫩的鹿肉,嘴角都开始流油了。这时斯热大叔靠了过来在夏兴耳边低语几句,又赶紧回去招呼客人了。 过了一会,夏兴牵了一匹健壮的土棕sè马儿走到篝火旁,众人的眼神立即被吸引了过去。只见夏兴大声说道:“上次承蒙王子殿下帮助,今rì又得分享猎物,无以为报。斯热大叔曾赠两匹宝马良驹给在下,二马实为兄弟,宝马配英雄,在下实是受之有愧,还望王子殿下赏光接受这匹宝马,让其不用像它哥哥一样明珠暗投了。” 孛要合闻言兴奋异常,因为喝酒略显发红的脸更加涨红了,连忙说道:“既然如此,本王子就多谢了。”说着便上前边打量边抚mo着那马儿。随后兴奋的大叫道:“大腕喝酒大块吃肉,今晚不醉不休。” 与此同时,汪古部首领大帐内的气氛也同样热烈。 乃蛮部的使者高声说道:“阿兀思,我不知道你还在犹豫什么,乃蛮汪古世代姻亲,同文同种,同信景教,难道你为了那蒙古人要抛弃多年的朋友,亦或是你被蒙古人吓破了胆子不敢再拿起你的刀战斗了吗?” 阿兀思的长子不颜惜班闻言立时而起:“闭嘴,脱儿必塔失,你好大的胆子,这汪古部大帐是你随便喧哗的地方吗?” 月忽难接着说道:“太阳汗刚愎自用,毫无统兵之才,自恃国大民众妄图与铁木真一战,实为以卵击石,万万不可与乃蛮结盟阿。” 脱儿必塔失冷笑着道:“哼,以卵击石?现今太阳汗麾下聚集着无数反对铁木真的部落,蔑儿乞部脱黑脱阿,克烈部阿邻太师,斡亦剌部忽图合别乞,扎答兰部札木合,哪一个不是纵横草原的英雄?” “他们又有哪一个不是被铁木真击败的丧家之犬?”阿兀思的侄子镇国厉声说道。 “铁木真像拔钉子一样把草原上的部落一个个的连根拔起,他的义父王罕,安答札木合全都无法幸免,我们汪古部就能安然无恙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乃蛮部所帅联军吸引其主力,我们奇袭后方,东西夹攻之下其首尾难顾,焉有不胜之理。”大将艾拜激愤的说道。 ......双方各持己见激烈的争论着。 孛要合越喝越兴奋,竟提着酒囊走到夏兴身边搂着他的肩膀道:“你我真是有缘,哈哈,我们的坐骑是兄弟,不如我们也结为安答吧,如何?” 夏兴听罢心想,怎么说他也是个王子,跟他结交也算是攀上权贵了,何乐而不为呢。不过看他现在这醉熏熏的状态算不算是我趁虚而入阿? 夏兴显得受宠若惊道:“王子殿下赏脸,是我的荣幸阿。” “别什么王子王子的,叫我孛要合就行了,我们汪古人没那么多规矩,我听斯热说你是从金国来的,你是女真人吗?” 夏兴忙答道:“不是的,我是汉人。”孛要合略显惊讶道:“汉人?在这草原上,汉人到是稀罕,哈哈,怪不得你的箭法那么不堪呢,哈哈哈。” “妈的,真是一点面子不给。” 灿烂的星空下响起了两人的誓言: “长生天作证,我孛要合……” “长生天作证,我夏兴……” “愿从今rì起,结为一生的安答……” “从此生死与共,荣辱共担……” 第六章 第一个手下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天刚朦朦亮,偶尔蹦出一两颗火星的篝火还挣扎着不想熄灭。篝火周围鼾声如雷,除了斯热老两口在帐篷里外,其他人都在这儿席地而眠,酒囊东倒西歪在众人身旁,让人不难遐想昨晚的激烈场面。 “都给我起来了。”孛要合扯着嗓子吼道,顺便还踹了一脚身边一个随从的屁股,那人噌的一下跳了起来。其他人也都坐起来揉着朦胧的双眼。 夏兴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子道:“我的好安答,这太阳才刚刚冒了半个脑袋出来,你这是要干吗阿?”经过昨晚的接触,夏兴知道孛要合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而且现在两人有安答的名份,所以说话也随便了起来。 孛要合兴奋的说道:“我要去试试你送给我的宝马,你也一起去吧,顺便可以让为兄教教你如何shè箭。” 夏兴心中苦笑:昨晚还真忘了问问谁大谁小了,一觉起来,这小子竟然自封为兄了。他无奈的说道:“好吧好吧,大家伙轻着点,别吵了大娘他们睡觉。” 话说转眼已到了中午。 “不是给你说了在马蹄离地的同时放箭吗?”孛要合有些气愤又有些泄气的对着夏兴叫嚷道。 夏兴心想:就好像我不知道一样,还是斯热大叔和蔼可亲,这个安答xìng子太急了。 “你声音越大我压力越大,别这么激动,shè个兔子而已,我shè不中饶它一命没准还算积了yīn德呢。”尽管自己也很懊恼,但夏兴还是故作轻松的说道。 汪古部大部分是景教徒,所谓景教其实是基督教的一个分支,但他们毕竟是草原民族所以并不排斥萨满教,所以孛要合与夏兴结拜时是向长生天起誓。可这yīn德是个什么东西孛要合就不知道了,他正准备问问夏兴,却突然看到前方行来一只马队,打着汪古部的旗帜,孛要合感到好奇便迎了上去。 走近一看,众人吃了一惊,只见前两天还趾高气扬的乃蛮使者脱儿必塔失如今被绑缚在马背之上,披头散发极为狼狈。 “月忽难,这是怎么回事?”孛要合问那领队之人。 “首领已经决定拒绝乃蛮部的结盟请求,将此人解送铁木真处以示友好。”月忽难顿了顿接着道:“眼下多事之秋,小王子还是不要只顾玩耍赶快回去助首领一臂之力吧。”他说这话时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我自有分寸,你们继续赶路吧。”孛要合没好气的回了句。 待马队走远后,孛要合的一个随从不忿的说道:“要抛弃世代友好,血缘相连的乃蛮人,去讨好那土包子爆发户吗?不知道首领是怎么想的。” 孛要合回头呵斥道:“你知道个屁,那铁木真是草原英雄,正统黄金家族后裔,几百年才能出一个的人物,父亲深思熟虑终于痛下决心,这是对汪古部最为有利的决定。” 夏兴在旁边听到“黄金家族”四个字,不禁心中一乐。 传说蒙古族有一个始祖母阿兰豁阿,阿兰豁阿与她的丈夫生了两个儿子,在她丈夫死后又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大儿子对此事心存疑惑,于是阿兰豁阿扯了个谎说:“每rì夜间,我见一金sè人从天窗隙处进来,钻入我被,抚mo我的肚皮,把光明透入我腹。末了,那人便借着rì月的光茫,宛如黄狗一般摇摇摆摆地飘升着出去了,我因是怀孕,连生三男。”她还预言这三个孩子的子孙有朝一rì将成为世界的征服者。而这三个孩子的后代被称为纯洁出身的蒙古人,即所谓“黄金家族”。但实际上,当时家中除了她的儿子以外只有一个男人,是阿兰豁阿用一根鹿腿换来的仆人。。。 夏兴正回味着这个讽刺之极的故事,只听孛要合对他说道:“安答,这使者一去,带回来的估计就是出征的号角,我要赶紧回去帮助父亲和哥哥做些准备了,你且保重,我先行一步。” 夏兴忙道:“大事要紧,后会有期了。” 目送孛要合一行离开后,夏兴一个人往回溜达。“也不说把刚才打到的野兔给俺留下,还能拿回去给大妈炫耀一番呢,哎,可惜。”夏兴想着,又有些不甘心,看到前面山坡上有一片树林,心想:“这草原上一片空旷,无处遁形,不如去树林子里搞搞伏击,说不定能有所斩获呢。” 夏兴将马栓在林子边缘,走进去找了好几个隐藏点都觉得不怎么理想,最后终于找到一个小坑蹲了下去,可是半天也不见猎物出现,渐渐感到腿脚发麻,便干脆趴在了地上。起初他努力盯着前方的动静,可是慢慢的眼皮子却有点不听使唤了,“nǎinǎi的,今天起的太早了。不行,得振作jīng神,决不能睡着了,要不然被野兽啃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想着想着他的脑袋却停止了运转。 不知过了多久,夏兴醒了过来,他猛的坐起,摸摸胳膊摸摸腿的,最后终于确认完整无缺,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惊悚过后感觉肚子有些饿了,“还是回家吧,看来我做猎人是没什么前途了。” 夏兴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尘土,抬起头来准备离开,却看到不远处的树木后面露出两条人腿。顿时心中大寒“不会是野兽吃剩下的吧?”他有心不去理会,却又禁不住好奇心驱使,朝那边小心翼翼的走去。 “阿~”夏兴轻声惊呼,这并不是野兽吃剩下的两条腿,而是属于一个完整的身体,或者“尸体?”夏兴壮着胆子摇了摇趴在地上的“身体”,没什么反应。没办法,只好把他翻了过来,只见那人面sè苍白,毫无生气。 夏兴从来没见过死人,当年母亲去世,由于是车祸,身体损毁严重,自己又年幼,所以父亲根本没让自己看遗体。再加上树林中较为yīn暗,更是使他心中充满恐惧。夏兴努力定了定神,鼓起勇气学起了电视上经常看到的动作,颤抖着把一根手指伸到了那人的鼻子下面,夏兴感到一阵微弱的气息传到手指之上。 “不是死人,他还活着。” 夏兴没有想到,这个人便是他一生中的第一个手下。 第七章 跟班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夏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那昏迷之人放到了马背上,“这真是有意思了,才刚过了半个月,竟然被救者就变成救人者了。这家伙该不会也是玩穿越的吧?应该不会,哪能动不动就穿越阿,瞧他那发型和衣服也不太像。” 夏兴牵着黑云胡思乱想的走着,好半天之后终于回到了斯热的毡帐,天sè已经有些暗了。 “哎呀,我说你这一天是跑哪去了呀,早晨一睁眼就不见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乌尤大妈焦急的问道,她不住的上下打量着夏兴,在确定他安然无恙后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孛要合小王子呢?诶,这个人是谁阿?”这时乌尤才注意到马背上的人。 “孛要合回去了,这个人昏迷在树林里,我看到后就把他带了回来。”夏兴答道。 一旁的斯热大叔刚才没抢着说话机会,这时才赶紧道:“快,咱们把他抬进去吧。” 牧民家也没什么医疗手段,只能是试着给他喂点喝的,能不能醒过来就全看长生天的旨意了。 夏兴几人也没有办法,做了能做的,也就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去了。 还好这小子命挺大,第二天终于醒了过来,一醒来就要吃要喝,夏兴忙不迭的招呼,可那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总是躲躲闪闪的,夏兴不禁感到奇怪。 待到他吃饱喝足之后,夏兴问道:“请问您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晕倒在那荒僻的树林里呢?” 那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怯生生的反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夏兴又仔细的端详了他一会,身形似曾相识,可看看面容,一张十八,九岁相貌普通的脸,实在是想不起来。只好疑惑的问道:“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那人强笑道:“我就是那个用一斤砖茶换了达瓦提一壶葡萄酒的人阿。” 夏兴这才恍然,不禁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托儿阿,其实我当时只看到你的背影,你不说我还真是认不出来了。” 那人显得十分尴尬,忙道:“上次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们,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达瓦提的跟班,不得不听他的话行事呀。” 夏兴对那件事早已释怀,爽朗的笑笑道:“那事就不用再提了,到是你,没跟着那个达瓦提回高昌去吗?” 那人闻言顿时生出一股怒气,咬着牙道:“要不是那个jiān商,我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的商队一共有五个人,除了我以外都是达瓦提的亲戚朋友,那帮家伙为了节省口粮和一点可怜的工钱,在回去的路上竟然将我抛弃荒野。我只好徒步跋涉希望找到人家,只可惜事与愿违。后来看到那片树林,想进去摘些果子喂喂咕咕乱叫的肚子,谁想竟饿晕在那里,还好恩人及时搭救,要不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夏兴听罢也是怒不可遏,世上竟有这等狼心狗肺之徒。 过了会夏兴问道:“你说其他人都是他的亲戚朋友,那你呢?你为何会成了他的跟班呢?” 张杰微低着脑袋道:“说来惭愧,我家世居高昌,世代经商,可是到我父亲这一辈,却因为一场生意几乎陪的jīng光,从此父亲自暴自弃,整rì借酒浇愁。在下不才,立志重振家业,又不知从何做起,后来辗转认识了达瓦提,就跟着他来到草原,想学习学习也好增长些经验,了解些行情,谁知却弄的如此狼狈。哎,只恨我轻信他人,达瓦提与我非亲非故又非同族,我竟然稀里糊涂的跟着他这么久,别的没学到,就学了些坑蒙拐骗的伎俩,实在是惭愧,惭愧那。” 夏兴看了看他,突然想到什么,诧异的问道:“怎么有蒙古人世居高昌吗?” 那人轻笑道:“我不是蒙古人,这身衣服是那jiān商给我坑人用的。在下姓张,名杰,实是汉人。那高昌本是汉人故地,后被回鹘(畏兀儿)占据,如今是西辽属国,现在那里尚有不少汉人遗族。” 夏兴一听张杰是汉人,顿感十分亲切。还没待他说话,旁边的斯热竟然激动的说道:“这还真是巧了,夏兴也是汉人,而且也是商人,怎么经商的汉人全都晕倒在草原上了吗?” 张杰闻言又惊又喜,夏兴则哈哈大笑:“咱们经常出去转转,改天能组个商队了。” 夏兴笑完,恢复神sè问张杰道:“张兄,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 张杰思索片刻回道:“在下自然是想经商赚钱,重振家业。可惜经过这一番事情,才知此决非易事。何况如今又蒙救命之恩做牛做马无以为报,实是不知如何是好。” 夏兴听罢,带着坏笑道:“说这是救命之恩还真不假,呵呵,我也不要你做牛做马,这样吧,你做过达瓦提的跟班,如今就做我的跟班吧,当然也不能一直使唤你,做五年跟班算你报了恩,如何?” 张杰一脸愕然,自己一句做牛做马夏兴还真当真了,刚才还张兄呢,现在就变跟班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说别的东西自己还真拿不出来,先尽力报答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于是回道:“在下。。饿。。小的一定尽力报恩。” 夏兴憋着笑道“先说说你都有些什么本事吧?” 张杰颇显恭敬的回答:“小的别无所长,就是除了汉语,还会蒙古语,波斯语,以及多种突厥语,是小时父亲逼我学的,说是在西域和草原行走经商必须要会的。” 夏兴点点头说道:“不错的本事,你就先在这帮大叔大娘放放牧,干干活,也好挣一口饭吃,咱俩都是商人,你以后就叫我掌柜的,不不,不太合适,就叫我老板吧,哈哈,行了,你歇着吧,我出去练骑shè去了。” 张杰一脸茫然的望着夏兴的背影,“哎,放五年羊,我还重振什么家业呀,这个天杀的达瓦提,我咒他吃哈密瓜噎死,喝葡萄酒呛死,骑毛驴摔死。。。” 第八章 来访者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安答,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夏兴看到孛要合到来高兴的说道。 孛要合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的道:“估计是烦恼的风把我吹到你这来,好让我散散心吧。” 夏兴略显诧异的问道:“出什么事了?有人胆敢惹我的安答生气吗?那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孛要合哈哈大笑,似乎情绪有所好转道:“你能对付的人,我会对付不了吗?我是对父王有些气恼。”说完脸又沉了下去。 夏兴“哦”了一声道:“先进去吃碗nǎi茶歇歇吧。” 进帐之后,夏兴介绍了张杰,孛要合笑道:“你小子不错阿,几天不见竟然都养起奴隶了。” 夏兴听了慌忙道:“他不是奴隶,只是我的手下而已。” “你的手下?他没有部民身份又没有财产,那不就是奴隶吗?”孛要合不屑的说道。 夏兴感到颇为尴尬,瞄了眼张杰,却见他面sè异常平静。夏兴想到了什么,犹犹豫豫道:“我也没有部民身份又没有财产阿?我。。。” “你不是斯热的养子吗?”孛要合瞪大眼睛问道。 夏兴诧异的扭头向斯热和乌尤看去,却遇到了他们躲闪的目光,只好若有所思的嘟囔道“饿。。。是,是。” 孛要合也不理会,接着道:“哼,是奴隶还好,要不是奴隶,看他的年纪立即就得出征去了。” 夏兴惊讶道:“出征?发生战事了吗?” 孛要合道:“嗯,那出使蒙古的月忽难昨天回来了,我汪古部已经与蒙古人结盟。父王要率领汪古勇士担任铁木真的先导讨伐乃蛮人去了。为了显示汪古部兵强马壮,这次出征并没有全部动员,只是征召了18-40岁的壮年,嘿嘿,要不然安答你也得上战场了。” 夏兴摸了把额头冷汗道:“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吗?可你不是赞成与蒙古结盟的吗?而且你早就说过这使者一去,带回来的必是出征的号角阿。” 孛要合道:“我生气不是因为这个,我恼的是父王和大哥竟然不带我同去,只是让我留守,而且仅仅是辅助堂兄镇国留守,我如此不得父亲重用,能高兴的起来吗?” 夏兴心想:你成天的不务正业,能重用你还怪了。但嘴上却说道:“这留守重任可非同小可那,以你的年纪已但当如此大任,还不算重用吗?” 孛要合冷笑道:“哼,仅仅是辅助他人而已,何足道哉?”说完面sè稍有缓和道:“罢了罢了,说是要来散散心,怎么总说这恼人的事,今rì只求与安答纵马shè猎一番并且再尝一次乌尤大妈的做饭手艺即可,走吧。”说着便拉了夏兴风急火燎的出去了。 酣畅淋漓的飞鹰走狗一番,一伙人说说笑笑的走在回来的路了。 “安答阿,没想到你这捡来的奴隶身手不错嘛,比你这主子可强多了,以后你要是嘴馋了,可以叫他给你打点好吃的去。哈哈哈”孛要合似乎已然忘记了烦恼。 夏兴道:“是阿,我也没有想到。”说着转头对张杰道:“你不是商人吗,怎么也懂这骑shè之术?” 张杰回道:“商人走南闯北,动辄千里,这骑马shè箭不但能够防身或者逃命,有时还可shè猎充饥,实是保命的本领阿。不过小人也只是粗通皮毛而已。小王子少年豪杰,草原英雄,神shè无人能及。” 孛要合得意的哈哈大笑:“你这奴隶真会说话,要不是看你就这一个,我都想叫你送给我了。” 夏兴心想:会说话?他自称粗通皮毛算是体现谦虚美德了,可我这还不如他的水平算什么?就顾着吹捧别人,这老板的面子真是一点不管那。回头得好好教育教育这小跟班才行。 几人谈笑着走进了斯热的毡帐,却发现帐内有一陌生人在,此人四十多岁,面貌粗犷,虎背熊腰,眼神颇为犀利。斯热看到夏兴和孛要合进来,略显慌张的说道:“这是我在北方老家的朋友,来这里看望我的。” 几人互相略微点头致意一番,那人便起身道:“看到斯热大哥身体健康,老当益壮,我也就放心了,在下还有些别的事情,就不多打扰了,告辞。”说完大步离去。斯热也不多送,竟站都没站起来。 夏兴心中思忖:这么大老远的来看望斯热大叔,怎么坐这么一会就走了,而且两人明显都气呼呼的样子,真是奇怪。不过这种事情自己也不好过问,便也没有再多想。 孛要合拍拍夏兴的肩膀道:“发什么呆呢,赶快收拾收拾,今晚咱们再好好大吃大喝一番。 酒到半酣,孛要合眯着眼道:“要说这酒阿,还是要属咱这马nǎi酒好,rǔ香宜人,回味无穷。值此盛夏时节饮用,更是清凉适口,沁人心脾。那畏兀儿人的葡萄酒我也尝过些,且不说味道一般,光是那颜sè就着实让人有饮血之感,颇为不适。” 夏兴笑着道:“安答说的是,这马nǎi酒确实是酒中佳品,不上头,醒酒快。不过这草原之人喜欢豪饮,可能也是因为这马nǎi酒劲头不够吧。” 孛要合斜靠在地上不服气的说道:“草原之人豪爽洒脱,自然喜爱豪饮,你说这马nǎi酒劲头不够,可我也不觉得那葡萄酒喝着有多带劲阿。” 夏兴笑笑道:“安答有所不知,这世间除了马nǎi酒和葡萄酒尚有许多其他酒类呢。比如中原人喜爱的烧酒,晶亮透明,玉洁冰清,敞杯不饮,香气扑鼻,开怀畅饮,满口生香,下及腹中,犹如火燎,醇香连绵,回味悠长。呵呵,只是烈酒不宜多饮,否则伤身那。” 孛要合听罢咽了口口水半信半疑道:“人言中原人虽心灵手巧,但不够刚烈,岂能饮得烈酒,要是真有你所说的此等好酒,也该是我草原男儿才配畅饮的。”说罢他满饮一口,边擦嘴边发出“啊~”的声音。 夏兴也不理会他话语中对自己同胞的轻视之意,笑道:“安答想喝好酒也不是没有可能,天下之大,出产何其丰富,然一隅之地,往往物产单一,但只要有了往来商贾,能够互通有无,便可各得所需各获其利了。到时将这马nǎi酒贩至中原换取烧酒,岂不皆大欢喜。” 孛要合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他听罢颇为不屑的说道:“商贾之人,能写会算,jiān诈狡猾,不足为信。我们草原上的规矩只有一条:想要什么东西,自己去取就好了,得的到是本事,得不到也怨不得别人。” 夏兴闻言不再言语,是阿,只要把那个取字换成抢字,差不多就是草原上唯一的准则了吧。 第九章 出征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明媚的阳光洒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草尖上晶莹yù滴的露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繁星点点,一条蜿蜒的河流像白sè的丝带置于绿地毯之上,平静的水面几乎看不出是在流动。人说黄河九曲十八弯,可这草原上的一条条无名小河在目力所及之处便超过此数,也算是一道独特的风景了。距河流不远处的一片营地之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人们正肆无忌惮的打扰着大自然美丽宁静的早晨。 今天是汪古部勇士们出征的rì子,孛要合前来送行,夏兴出于好奇也带着张杰跟着前来观看。只见士兵们乱哄哄的在大帐前集结完毕,阿兀思领着家眷和几个主要将领站在大帐门口的简易高台上面对着队伍。孛要合本要夏兴跟他一起站到前面去,但夏兴觉得有些造次,正所谓做人要低调,他坚持跟围观的百姓待在一起,孛要合便也没有坚持。此时夏兴垫着脚尖望了望,黑压压的一片貌似足有好几千士兵,倒也颇为壮观。 阿兀思向前跨出一步,他全身披挂,显得神采奕奕,此刻左手按着刀柄,目光坚定的说道:“汪古部的勇士们,今天就是我们出征的rì子。我们将荣幸的担任联军的先导进攻乃蛮部。乃蛮部太阳汗鼠目寸光,目中无人,竟然口出狂言说什么天无二rì,地无二主,妄图夺取蒙古乞颜部首领铁木真的弓矢。那铁木真乃黄金家族后裔,这几十年来,无处不流传着他的英雄事迹,他统一草原诸部,消弭暗无天rì,连绵不绝的部族混战,使牧民们过上了期盼已久的安定生活。在今时今rì,与铁木真结盟已势在必行,这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乃蛮人虽是我们的兄弟部族,但他们已经被愚蠢的太阳汗欺骗蒙蔽,竟然妄图勾结一些不成气的鼠辈行不可行之事。我们将前往贴篾延(今蒙古共和国中部杭爱山西),汇合盟军,然后直捣阿尔泰山。汪古部的勇士们,跨上你们的战马,挥舞你们的马刀去战胜敌人吧,这是上帝的意愿。” 激动人心的战前演说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所有准备出征的战士都跨上了马背,抽出马刀举过头顶竭力欢呼起来,很多景教徒反复呼喊着“上帝的意愿”,情绪显得非常激动。这让夏兴联想起了一部自己非常喜欢的电影《天国王朝》当中那些狂热的圣殿骑士们高喊相同语句的情景。置身其中,感受着周围高浓度的荷尔蒙分泌,甚至连夏兴这个外人也不禁略微有些激动起来,心道:这个阿兀思还真是有些战略眼光,能够不轻易为感情所蒙蔽,审时度势,看清形势,顺应cháo流而动,为自己的部落争取到较为有利的位置,不愧是个合格的首领。 但也有一部分队伍似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夏兴不经意间看到前面的将领中也有一些人不但没什么响应还似乎面有愠sè。在这几天的闲聊中他已经从孛要合那了解到,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支持阿兀思的这个决定。草原上的部落都是由多个氏族组成,每个氏族的首领都保留有相当大的权力,这次就有部分氏族的首领反对与铁木真结盟,但出于部落内团结稳定的需要最后只得响应出兵,想必这些无动于衷的人就是那部分反对派吧。 宣泄完情绪后,队伍开始出发了,亲友们箪食壶浆夹道相送。夏兴注意到在一个位置显眼的地方,有一位身着普通牧民服饰的干瘦老头右手拿着根树枝,左手拎着个木桶,不时的用树枝蘸一下木桶里的清水然后挥舞着撒向队列之中,同时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某种夏兴听不懂的语言,老头身后还有个年轻人抱着个大十字架。夏兴心想:这老头估计是个神甫吧,跟自己记忆中的还真是差别不小,自己印象中的神甫几乎都是些穿着黑sè长袍子的西洋老头,这个人除了也是个老头以外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看到这样一场传说中的古叙利亚语假橄榄枝圣水祝福仪式,还真有点感觉怪怪的。 夏兴正东张西望的寻找着其他有趣的事情,孛要合出现在他的身后拍拍他的背道:“怎么样,我们汪古部的勇士们还看得过去吧。” 夏兴点头回道:“嗯,可以说是英姿飒爽了,怎么,心痒痒了,想参加进去吗?” 孛要合撇撇嘴道:“心痒痒有什么用,其实我已经想通了,留着看家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还落个清闲呢。” 夏兴望向队伍的前列,指着一个高级将领摸样的人道:“那个人一直耷拉着个脸闷闷不乐的,他是谁阿?” 孛要合看了看说道:“那个家伙就是帕勒肯氏的族长艾拜,部落里的实力人物,战场厮杀是一把好手,不过脑子却有限的很。前些rì子最反对父亲结好铁木真的就是他了。”孛要合轻笑一声接着道:“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他老婆就是个乃蛮人,而且他是十分虔诚的教徒,去年铁木真与克烈部王罕决战时,他就建议父亲起兵援助同信景教的克烈部,从那时起他便与父亲和兄长等人一再意见相左,常常吵到面红耳赤不欢而散。” 夏兴闻言诧异道:“那怎么还带着他一起出征呢?” 孛要合搂着夏兴的肩膀笑道:“我说安答呀,你是不是觉着我太清闲了,想留着他在家里捣捣乱,好让我这看家的有点事情干阿?哼哼,带着他出去,有父亲看着,他也闹不起什么风浪。等到消灭了乃蛮部,铁木真便一统草原,艾拜他们也只能面对现实了。这也是为什么父王在去年克烈部即将灭亡时还犹豫不决,最后只是保持中立,今年却终于下定决心投靠了铁木真,因为这已经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夏兴点点头道:“还是安答你想的周到。” 孛要合哈哈一笑道:“不说这些了,走,跟我去见见我的母亲吧,她早就听说我结拜了一个安答,总嚷嚷着叫我带过去让她看看呢。”说着便搂着夏兴向大帐走去。 第十章 拜见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夏兴跟着孛要合进到了大帐之中,张杰则十分自觉的留在了门外候着。 “母亲,这位就是我对您说起过的夏兴安答了。”孛要合介绍道。 “参见夫人。”夏兴赶忙恭敬的鞠躬行礼。 只见一个头戴顾姑冠,身穿华丽袍子,约莫40岁左右的妇人在仔细端详夏兴片刻后微微点头笑着说道:“你既然是孛要合的安答,那也就是我的孩子了,不用客气。” 孛要合的母亲名叫阿里黑,是阿兀思的正室,听到她对自己说话的语气非常和蔼,夏兴刚才稍稍有些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他环顾大帐,发现除了自己和孛要合母子外,只有一个年轻男子和一个面容清秀的十三四岁少女在场,他们都是刚才站在高台上参加完仪式后刚刚进来的。 那个年轻人斜睨了夏兴一眼,没做理会,而是转头对阿里黑说道:“婶婶,大军开拔之后,这部落中的大小事情就要有劳婶婶多费心了。” 阿里黑微笑着道:“镇国,你叔叔将留守重任交给你,是对你的器重和信任,一切有你做主就好了,我一个女人家能知道些什么,就不给你添乱了。” 年轻人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说道:“镇国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叔叔婶婶重托,您要是没其他的吩咐,我就先下去了,有什么事情叫人唤我一声就是了。” “哎,看到了吧,他就是我那个堂兄镇国了,真是幸福的很那,比我这个亲生儿子还要讨我阿爸阿妈喜欢呢。”镇国刚一出门,孛要合就yīn阳怪气的对着夏兴说道。 夏兴尴尬的笑笑,正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听阿里黑厉声呵道:“不要胡说八道,你自己不争气还要怪别人太努力吗?” “哈哈哈,就是就是,孛要合哥哥,你要是每天少打几只兔子,多帮阿兀思叔叔分担点事情,估计现在也就不用这么唉声叹气的抱怨了。”站在阿里黑身旁的少女此时眉开眼笑道。 孛要合闻言看着那少女显得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个家伙,你说说我打到的哪只兔子不是你吃的最多,还有那些鹿肉,哪次不是吃的你满嘴流油的叫唤‘孛要合好哥哥,明天你再去打猎嘛’怎么这嘴刚抹干净就忘了你孛要合哥哥的好了,现在竟然这么说我。哎,看来不管怎么对你好也比不上亲哥哥亲哟。” 阿里黑听到此已经有些怒不可遏了:“孛要合,你都胡说些什么呢?什么亲哥哥不亲哥哥的,镇国和那仁跟你和不颜惜班在我们眼里没有任何区别。你叔叔婶婶去世的早,十几年来他们跟你们吃同一个锅里的饭,睡在同一个毡帐下,难道你觉得他们跟你不是一家人吗?” 孛要合看到母亲真的生气了,赶紧笑嘻嘻的说道:“阿妈,你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怎么可能不当他们是一家人呢?你也知道我一向是最疼那仁妹妹的嘛,是吧,那仁?”说罢他用哀求的目光看向那个叫那仁的少女。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他吐了吐舌头,似乎一点也不气恼,只是有些幸灾乐祸。 “不要只知道耍嘴皮子功夫,这些天你父兄不在,你少花点时间行猎饮酒,多帮着镇国处理部落里的事情,老大不小了哪能整天只顾玩耍。”阿里黑严肃的说道,随后她转向夏兴,脸上又露出了和蔼的微笑“孛要合虽然顽劣,但向来十分自以为是,他愿意跟你结交,说明你必有过人之处。你们既然结为安答,就要互帮互助,你一定要帮我看着点他,多劝劝他上进一些,让我这老人家少cāo点心。” 夏兴听到40岁的人说自己是老人家觉得有些好笑,但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他忙回答道:“孛要合安答智慧出众,shè术jīng湛,在下只求跟随左右,多多学习,若有幸能对他有所助益,当义不容辞。” 夏兴与孛要合出得帐来,都感到松了口气。 “看到了吧,我就是这么不受人待见。”孛要合撇撇嘴道。 “爱之深责之切嘛,都是为了你好。”夏兴笑道。 “大道理谁都懂,哎,母亲大人都发话了,看来我是没的玩了。不如你别回斯热那了,留下来帮我吧。出征将士的家眷都集中到了这里,分配草场,组织放牧还真是有的忙一阵的。”孛要合看着夏兴说道。 夏兴有些犹豫,不过看到孛要合用诚恳的眼神盯着自己,只好说道:“好吧。张杰,你回去告诉大叔大娘我暂时不回去了,你就留在那里帮他们干活吧,有什么事情及时过来告诉我。” “是,老板。”张杰恭敬的答道,虽然刚开始他对老板这个词不太适应,但现在已经叫的朗朗上口了。 “等等,”孛要合叫道,张杰停下了脚步,“为什么不叫斯热大叔夫妇也来这里呢,大家互相有个照应也好阿。” 夏兴摇摇头道:“安答有所不知,我早就说过叫他们跟别人一起扎营放牧,但他们就是不同意,好像他俩就是比较喜欢离群索居吧。” “哦,那算了。”孛要合挥挥手,张杰上马离去了。 就在这时,那仁从帐中走了出来。孛要合一看到就跳了起来:“那仁,你还真是忘恩负义阿,这么不给我面子,老说我坏话。” “哈哈,不说你两句,怎么在阿里黑婶婶跟前显得我比你聪明呢。”那仁昂着小脑袋得意洋洋的说完便转身离去。 孛要合气的哑口无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恨恨的嘟囔着嘴。半晌才对夏兴道:“走吧,干活了。” 为了方便管理,并且互相照应出征后缺乏劳动力的各个家庭,大家都驾着牛车拉着蒙古包,赶着畜群集中在了一起。协调纠纷,分配营地,安排草场等等,还真是够人忙活的。终于到了夜幕时分,劳累了一天的人们点起篝火,烤肉饮酒,拉起马头琴,唱歌跳舞,营地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人们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出征将士的安危。 第十一章 后院起火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忙碌过后,一切步入正轨。夏兴和孛要合重新闲了下来,于是他们又开始了飞鹰走狗的惬意生活。rì子一天天过去,夏兴的骑shè本领有了不小的长进,跟阿里黑,那仁等人也都熟络了起来,感觉到自己渐渐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夏兴过的越来越舒服。 一个明媚的午后,夏兴与孛要合又准备出发了,没办法,打猎骑马实在是草原上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中比较有吸引力的了。 这时那仁手里抓着一只光秃秃的幼鸟走了过来。“夏兴哥哥,这小鸟怎么还没长出羽毛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飞起来。”那仁有些着急的问道。 夏兴带着无奈的笑容答道:“你都问了八百遍了,小鸟长的哪有那么快,再说了,让你去抓小虫子喂它,你喂了吗?饿着肚子可长不快哦。” 那仁嘟嘟嘴道:“当然喂了,只是我怕像上次那只一样被噎死了,所以只找些特别小的虫子,会不会吃不饱阿?”说着她脸上显出了担心的神sè。 孛要合闻言哈哈大笑道:“没事的,我们今天出去把它阿爸阿妈全都抓回来给你,让它们去喂它。” “对对,到时候你绑个绳子在它们腿上,就能放活风筝了,我小的时候玩过,很有意思的,绝对不会像前几天费半天劲给你做的那个只能拖在地上跑的羊皮风筝的。”夏兴兴奋的说道。 那仁闻言又高兴了起来,抚mo着小鸟的脑袋一脸爱惜的神情。 就在这时,北方的山坡上出现了数十名骑士,他们簇拥着两个孩子疾驰向汪古部营地,这些人衣衫不整,面容憔悴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惊恐,使出吃nǎi的劲抽打着胯下的马匹,似乎身后有无数匹饿狼在追赶。 夏兴和孛要合发现了远处的黑点,“快去通知镇国”孛要合对一个随从说道,“那仁,去大帐找你姑姑。安答,走,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他转头不带迟疑的说道。 而此刻夏兴的心中则十分紧张,他看向那群人飞驰而来的方向,虽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他的心脏已经随着马蹄一次次的蹬踏地面怦怦直跳了。这要是强盗之类的,迎上去不是找死吗,真受不了孛要合这个家伙。但抱怨归抱怨,总不能就这么怯场了吧,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大小伙子了,他只好硬着头皮上马跟孛要合带了寥寥数个随从朝北边驰去。 越来越接近了,对面的人却好像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夏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来我汪古部有何贵干?”孛要合声震四野。 只见那数十名骑士迅速将夏兴等人包围起来,抽出马刀,似乎随时准备把他们几个剁成碎块的样子。夏兴哪里见过此等场面,环顾四周凶神恶煞的众人,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心说这下玩完了,这么快又得挂第二回了。 这时人群中提马而出一男一女两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两人都稚气未脱,目光却异常坚定,丝毫不见恐惧慌张的神sè,男孩厉声道:“我乃铁木真四子拖雷,奉父命坐镇克烈部故地,今蔑儿乞人叛乱,洗劫我的营地,yù擒我等,特来汪古部盟友处求援。”说着掏出一块金牌。 孛要合认得那金牌,月忽难出使蒙古回来时曾带着一块,他见状不敢怠慢,忙道:“四王子请随我来。” 夏兴起先听到拖雷二字还为自己终于有幸见到一个历史名人有些兴奋,但听到蔑儿乞人叛乱,更加紧张起来。 蔑儿乞是蒙古语族部落之一,极其好战,与铁木真所属的乞颜部可谓血海深仇。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就是其父也速该当年抢夺来的蔑儿乞人妻子,而铁木真的正妻孛儿帖在新婚不久之后即被复仇的蔑儿乞人抢走,后来铁木真在王罕的帮助下夺回妻子,但不久后孛儿帖即生下铁木真长子术赤,术赤的意思即为“客人”。这其中的猫腻实在是说不清道不白,两家的仇怨也越来越深。 夏兴想到如今跟铁木真阵营站在一起的自己如果落到蔑儿乞人的手里会有什么样的悲惨下场,不禁不寒而栗。 镇国此时已带着近百人迎了上来,搞清楚怎么回事后,他竟有些慌张的不知所措。 孛要合顾不得许多,着急的吼道:“镇国,事情紧急,早做决断。” “蔑儿乞人紧追不舍,我手下分批迎敌迟滞,但无奈人数不足,想来敌人转瞬即至。他们约有接近千人,可战便战,不可战则逃,没有时间犹豫了。”拖雷也厉声道。 就在此时,张杰飞马来到,夏兴看到他后心中一凛,莫不是斯热大叔夫妇出了什么事? 张杰面sè慌张道:“斯热大叔让我前来报信,有大队骑兵向南驰来,似乎来意不善,我马稍快,他们经长途跋涉马力疲乏,但半个时辰后也应到了。” 夏兴心中焦急,问张杰道:“为什么不带大叔大娘一起过来?” 张杰面有难sè道:“他们执意不肯前来,小人实在没有办法。” 镇国思索片刻咬咬牙道:“大军出征,青壮不在,即使老弱男子也大多放牧在外,可战者仅我身后这百人而已,看来只能委屈四王子了。” 拖雷毫不迟疑道:“客随主便,但听吩咐。” 镇国也不再犹豫:“传令,所有部民向南边山上树林撤退。” 孛要合紧接着道:“所有人只带马匹干粮,舍弃财物,速速集合,迟者不候。” 众人扶老携幼,舍弃家园,走在逃跑的路上,孛要合忙着指挥,夏兴承担起了照顾阿里黑和那仁的任务。“夏兴哥哥,咱们要到哪里去阿?”那仁的小脸流露出紧张,手里依然抓着那只小鸟。 “不要怕,我们到树林里躲几天,等叛军走了就回去,不会有事的。”尽管夏兴自己害怕的要命,同时还担心着斯热和乌尤的安危,但他还是强撑着故作轻松的安慰那仁。 老天保佑,终于撤退到了树林里,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几个主要人物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夏兴也跟着孛要合前来。 一个跟随拖雷前来的中年男子面有不悦道:“此地孤山一座,地域狭小,千人足以围山,且一面临河,今秋水大涨,无法涉渡,缘何在此停留,要是蔑儿乞人追击至此,我等如同瓮中之鳖,如何逃脱。” 拖雷介绍道:“这位是唆鲁禾帖尼的父亲阿绀孛,我的岳父。” 阿绀孛绷着脸道:“还望各位指教。” 夏兴听到唆鲁禾帖尼的名字,向那个小女孩望去,这小姑娘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四帝之母”,看她临危不惧的样子,果真是不简单。 镇国回答道:“我等扶老携幼,如果一味奔逃,迟早会被追上的,在此隐蔽处躲藏几rì,蔑儿乞人未必会发现。” 阿绀孛闻言轻蔑冷笑道:“自欺欺人,岂能将四王子的安危寄希望于‘未必’之上。哼,明知道人多不便,我等应尽选jīng壮,舍弃老幼才是。” 镇国闻言脸sè尴尬,孛要合则面有怒sè道:“说得轻巧,这些部民乃我汪古部根基,岂能说舍便舍。” 拖雷见状赶忙说道:“岳父莫要无礼,我们为了摆脱追兵所行路线曲折,多耗了些时间,先前派出的快马信使想必早就到了母亲那里,此刻援军应该已在路上,我们只要拖延些时rì,必可化险为夷。” 气氛缓和了下来,拖雷也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铁木真与王罕于六年前联手击败蔑儿乞部,为了感谢义父报了自己的深仇大恨,铁木真将绝大部分战利品和俘虏献给了王罕。后来铁木真击败克烈部,王罕的兄弟阿绀孛归顺,铁木真将阿绀孛的女儿许配给幼子拖雷,并让拖雷坐镇克烈故地。当年被俘的蔑儿乞人自然也划归拖雷麾下,没想到此次贼心不死的他们趁后方空虚突然反叛,杀了拖雷一个措手不及,只得慌乱出逃。蒙古本部虽留守部队较多但路途稍远且恐叛军在途中有所埋伏,只好决定向南奔逃寻求较近的盟友汪古部的帮助,同时派出多路信使快马驰报本部。 之后他又说了一些感谢盟友,倘能化险为夷必封官许愿之类的话。 在揪心的等待中,夜幕渐渐降临,叛军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镇国有些沉不住气了,为了侦查情况,他决定派出一个斥候。这个被jīng心挑选出来的斥候带着一脸的倒霉相听完了领导们的鼓励,他走出树林,小心翼翼的前行,所有人都紧张的望着他月光下模糊的身影,他顺利走出了几百米的距离,四周一片寂静。突然,一支利箭闪着寒光呼啸而来,斥候在马上晃动了几下跌了下去。紧接着号角声响起,四散搜索的叛军迅速集结,夏兴等人被困在了山上。 阿绀孛以拳击掌道:“妈的,早说过这是坐以待毙。”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拖雷瞪了一眼自己的岳父,对众人道:“如今天sè已暗,敌人对我们的情况也不甚明了,必然不敢贸然冲进树林,我等需尽快商量个对策,否则明rì就是我们的死期了。” 这时,山下的叛军点起了篝火,夏兴远远望去,心中一惊,几乎叫出声来,他回头望向张杰,对方也是一脸的惊愕。 第十二章 筹谋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夜sè越来越深沉了,山下聚集的蔑儿乞人围着篝火吃的吃,喝的喝,都在抓紧时间好好休息疲惫的身躯。也有些无聊的人偶尔朝着山上放上几支冷箭,但由于没有目标再加上茂密的树木遮挡根本不可能shè到人。 与此同时,山上林中的气氛则越来越压抑。很多小孩子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噤若寒蝉,也许他们根本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谁都能感觉到危险就在眼前了。 “应该立即召集人马护卫四王子殿下冲出去,我们集中一点突破他们的封锁并非难事。”阿绀孛情绪激动的说道。 “能突破他们的封锁是一回事,能不能甩得掉追击是另外一回事,而且弓箭无眼,这样做谁能保证四王子殿下的安全?”孛要合毫不犹豫的提出了反对意见。 阿绀孛立即不服气的反驳道:“困守在这里就能够保证殿下的安全了吗?简直是笑话。” “如果吵架能够解决问题的话,你早就帮上大忙了,岳父大人。”拖雷不悦的说道。 夏兴对他们的争论渐渐感到厌倦了,他来到阿里黑和那仁身边说道:“夫人,吃点东西吧,镇国和孛要合他们会想出办法来的。” 阿里黑笑了笑道:“不用管我,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事是吓不倒我的。”她摸了摸那仁的脑袋接着道:“我们的那仁也是很勇敢的,是不是阿?”那仁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孛要合气呼呼的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时朝地上砸了一拳道:“那个阿绀孛,简直不可理喻。” 阿里黑劝解道:“他是四王子殿下的岳父,面子还是要顾及一些的,你可不要太造次了。” “哼,舍弃自己的兄弟和部族换来的岳父有什么了不起的。”孛要合轻蔑的说道。 过了会,镇国也走了过来,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讲,但又有些犹豫的样子。片刻之后,他终于鼓起了足够的勇气开口对阿里黑说道:“婶婶,侄儿有个主意或许可以脱离此险境。” 阿里黑闻言大喜:“快快讲来。” 镇国瞅了眼夏兴,夏兴会意,立即起身准备离开。孛要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对镇国道:“夏兴是我的安答,不必回避,有话但讲无妨。”阿里黑点了点头,夏兴示意张杰离开,自己又坐了下去。 镇国看了看阿里黑,又看了看孛要合,抿了抿嘴唇道:“不如我们将拖雷一干人等交给蔑儿乞人,换取我等平安。。。” 阿里黑惊愕万分,夏兴也大吃一惊,孛要合则干脆跳了起来,大喊道:“镇国,你何其糊涂。”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压低声音道:“父兄及汪古部所有青壮眼下都在铁木真军中,你竟然想要出卖铁木真的儿子换取平安?这么做你换取的只能是死亡,是汪古部的彻底灭亡你知道吗?” 镇国似乎对众人的反应早有准备,他说道:“我们交出拖雷,换取蔑儿乞人撤兵,拖雷落到仇家手里必死无疑,死无对证之下,我们就说拖雷根本没有能够到达汪古部营地即被敌所擒,有何不可?” 阿里黑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板着脸道:“镇国,枉你叔叔对你器重有加,没想到你竟然会想出如此主意。且不说那些蔑儿乞人即使拿了拖雷也不一定会放我等一条生路,就算我们侥幸得脱,你觉得铁木真就是那么好糊弄的吗?此事休要再提,一心保全四王子xìng命才是当务之急。” 镇国遭到呵斥不再言语,夏兴朝拖雷那边望了一眼,看到随他而来的那几十名骑士都忠实的守在他的身边,隐隐将他护卫在中间,有些还带着怀疑的目光望向这边。 “四王子殿下请两位过去,还望赏脸。”阿绀孛冷冰冰的说道,镇国和孛要合对视一眼后跟着他向拖雷走去。 夏兴找了一棵大树,坐下来靠在树干上,心中一团乱麻。他想要帮助自己的安答,又担心着自己的小命,他想起蔑儿乞人点起篝火时看到的那一幕,侧过头对来到他身后的张杰道:“你认识那个头盔吧?” “小的认得,不过这样的头盔可能不止一个吧,老板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张杰答道。 夏兴无言的点点头,“你有什么办法能逃出去吗?” 张杰想了想道:“如今的关键问题是如何保全四王子殿下的安全。不过小的在此斗胆奉劝老板一句,事不可为时还应首先考虑您自己的安危才是那。” 夏兴闻言转过头去看着张杰道:“你有什么主意吗?” 张杰凑近了小声道:“老板可会游泳?” 夏兴苦笑道:“不会。” 张杰接着道:“不会游泳也没关系,小的有办法可以潜入水底,走过河去,或者隐藏在水下等到一切结束。” “你想的倒美,河岸那边肯定早有人守着了。” “河岸上的看守肯定稀少,因为四王子殿下是绝不会从那逃跑的。那个河段无法涉渡,马匹无法过岸,而蔑儿乞人千人之众肯定配有羊皮囊等渡河工具,那是草原骑兵的常用物品。只要将几个羊皮囊扎在一起就能将马匹运过河去。小的估计,如果他们商量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到天明时就只能孤注一掷强行突围了,到时河岸上布置的人肯定会去支援被攻击的地方,我们就偷偷钻到水底去,秋水浑浊,没人看得见的。” “如果他们都奔四王子殿下而去了,我们不就不用逃了?干吗还要潜入水底?” “突围不一定成功,等到他们消灭了出击的战士,就轮到山上的百姓了。即使突围成功,叛军乌合之众而已,肯定有人会为了财务上山洗劫百姓的,这些亡命之徒杀人不眨眼,还是躲起来的好。” 夏兴内心翻腾不已,摇了摇头道:“我不能抛下孛要合和那仁不管那。” “陪着他们一起死不如留下有用之身,张杰出此计策绝不是为了自己苟活,小的死不足惜,只恨老板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望您三思那。” 夏兴看着张杰,看到他那坚定的眼神,犹犹豫豫的说道:“容我再想想吧。” 张杰觉得有戏,趁热打铁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带上那仁公主,至于阿里黑夫人和孛要合王子肯定不会跟我们走的,老板,大丈夫当断则断那。” 夏兴看看孛要合的方向,再看看那仁,心中颇多感慨,渐渐下定了决心。 第十三章 金蝉脱壳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漫长的一夜就要结束了,东方出现了第一丝温暖的曙光。山下养jīng蓄锐的蔑儿乞人终于开始行动了,所有人上马持弓严阵以待。两小队骑兵拿着火把朝山林两侧驰来,渐渐接近,朝林中扔出火把后又退了回去,秋rì干燥的树木遇到新鲜的火种,迅速燃烧了起来,朝着山林深处蔓延。 “就是现在了,勇士们,冲吧!”孛要合一声大喊,从林中飞奔而出约一百多名骑兵,呼喊着朝蔑儿乞人决绝的冲去。蔑儿乞人没有想到一直处于被动的敌人竟然会反应如此迅速,吃了一惊,队伍中起了一阵sāo动,但看到对方只有百多人时,又平静下来,所有人朝着他们冲来的地方火速集结,双方先shè出一阵箭雨,各有死伤,就在短兵相接的一刹那,汪古人的队列中分出一队从蔑儿乞人身旁疾驰而过。蔑儿乞人集结在当面的人马约有四五百人,其他方向的人马也在朝战场飞驰,看到那队人冲过去后,除了正在接战的人,所有人都楞了一下,不知该追还是该去攻击正面之敌,那数十人转瞬间已奔出一箭之地。 “拖雷逃了!拖雷在那里面!”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眼尖的小头目惊呼道。 就在此时,又一队骑兵出现在蔑儿乞人背后,约有二百人,但似乎皆为老弱,蔑儿乞人分兵抵挡,一时有些被动。这些人都是汪古部的牧民,昨天放牧归来,发现营地一片狼藉,显然是遭到了洗劫,家人都不知所踪,他们分头搜寻一夜,一部分人发现了这里的蔑儿乞人,于是在远处潜伏下来,看到山上有所行动,立即起而响应。 “我去追击拖雷,诺rì布你在这抵挡敌人。”一个声音沙哑的老者吼道,说着率领一队人马朝逃脱的那一小队骑兵追去。 夏兴此时就在那队逃脱的人马之中,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不时回头张望,起先看到蔑儿乞人反应迟钝,心中窃喜,现在看到敌人追击上来,又紧张了起来。“咻!”一支利箭擦耳而过,夏兴几乎感觉到它带起的一股凉气,“啊~”他前面的一名骑兵中箭落马。 “不要放箭,抓活的!”老者大吼道,怒视一眼刚才放箭的手下。 “快跑阿,快跑,黑云!不要误主阿!”虽然马匹优良,但夏兴的骑术毕竟还比不上这些生长在马背上的骑士,渐渐有点要被落下了。张杰则一直保持在他的身后,夏兴知道骑术jīng湛的他肯定是在保护自己。队伍中的女孩同样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夏兴从呼啸而过的风声中隐约捕捉到一丝啜泣,那仁在哭。 没错,那个穿着唆鲁禾帖尼衣服的正是那仁。只见“拖雷”一把将那仁拽到自己的马后,回头喊道:“安答,快点!” 与此同时,山下的战斗还在激烈的进行着,蔑儿乞人越聚越多,汪古人则越来越少,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战场渐渐归于平静。 “这些汪古人还真是愿意给铁木真卖命,呸!”诺rì布朝最后一个倒下的汪古战士吐了口唾沫。他转头朝山上望去,大火漫过的山头一片焦黑。 “孛要合,你昨rì口口声声说这些部民是我汪古部根基,如今就要这么舍弃了吗?”镇国怒道。 孛要合咬牙道:“此一时彼一时,昨rì尚未到如此境地,现在保全四王子殿下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其他的一切皆可舍弃。我跟王子殿下身形相近,我愿做拖雷王子的替身,那仁,你就代替唆鲁禾帖尼夫人吧。”孛要合坚定的目光shè向那仁。 那仁面现惊恐,她看看阿里黑和镇国又看看夏兴,阿里黑没有言语,镇国yù言又止,夏兴则不忍道:“孛要合,随便挑两个人就可以了,不用以身犯险吧。”说实话,夏兴对拖雷的死活根本毫不关心,只是由于料定孛要合出于职责所在不可能舍弃拖雷跟自己逃跑,才制定了这个计划准备捎带上拖雷。谁曾想现在却使自己在乎的两个人要去深入险境。 孛要合抬手止住他道:“以身犯险?不以身作则又如何叫他人以身犯险,不用再说了,此事我已决定,堂兄负责留守,保护王子殿下夫妇和母亲,安答你也跟他们留下吧。”镇国闻言脸上一红,不过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阿绀孛同样选择了沉默,拖雷则有些动容道:“孛要合兄,此次无论成败,你对在下的恩情,汪古部对蒙古人的恩情,我们是不会忘记的。” 夏兴想到这是自己出的主意,一时意气道:“我跟你一起去,我们发过生死与共,荣辱共担的誓言,记得吗?”孛要合拍拍夏兴的肩膀点点头,张杰此时则是一脸苦相。 夏兴回忆起昨夜的情景摇了摇头,现在的他要说不后悔,只能是骗人的。因为他们已经被敌人包围了,两人共骑一马的速度毕竟太慢。 孛要合将那仁扔到地上带领随从们毫不犹豫的抽出马刀冲向了敌人,夏兴颤抖着,几乎闭着眼睛也冲了上去,几秒钟之后即被那个戴半覆面头盔的老者击落马下。 战斗很快结束了,俘虏们没jīng打采的坐在地上,“他不是拖雷,那女孩也不是唆鲁禾帖尼,我们被骗了。”一名蔑儿乞骑兵怒吼道。 老者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你确定吗?”孛要合听到后突然抬头向他看去,面现惊愕,他转头看向夏兴和张杰,两人则低着脑袋看不到表情。 “当然确定,我见过他们不止一次,我们还是将这几人砍了,去找诺rì布将军汇合吧。” 老者正想阻拦,远方天际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马队。 “敌人援军到了,快撤,这几个杂碎就留着他们的狗命吧。”老者看了一眼地上的夏兴,目光柔和。 山下,“诺rì布将军,有人逃过河去了。” “妈的,去看看。” 蔑儿乞人来到河边,“他们用我们准备的羊皮筏渡过河去了,你们这帮蠢货,用的着所有人都跑到前面去对付那些老弱病残吗?”诺rì布看着对岸已被破坏的羊皮筏怒不可遏道,“都楞着干什么,快点再去扎一个,刚才的拖雷肯定是假的,要是真的拖雷逃到了对岸,我要你们好看。” 诺rì布带领着蔑儿乞人过了河,杀死追到的每一个汪古人,但始终没有找到拖雷的踪影。 老者回到了诺rì布身边道:“我们追到了那伙人,不过拖雷并不在其中,敌人大批援军已到,想是你并没有拦住所有的信使,如今事已不可为,还是赶快逃吧。” 诺rì布嘴角抽动,片刻后淡淡的道:“逃?我们逃的太多了,不是吗?今天我们不再逃跑了,就让最后的蔑儿乞人死在堂堂正正的战斗之中吧。兄弟们,最后一次抽出你们的马刀,勇敢的去牺牲吧,长生天会让我们见到死去的亲人的。。。” 第十四章 斯热之死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四王子殿下。。。”得到解救的夏兴等人带着援军将领来到河边寻找拖雷他们的藏身之处。“四王子殿下,孛儿帖夫人接到信使急报后命我等驰援,蔑儿乞叛军已经被消灭了,四王子殿下。。。”援军头领双手成喇叭状扯着嗓子喊道。 一片浑浊的水面突然起了波澜,“快,在那”将领指了指波动的水面,几个会水的士兵立即跳下河去将湿漉漉脏兮兮的拖雷,唆鲁禾帖尼,镇国,阿里黑几人拉了上来,只见他们嘴里都含着一根中空的植物茎秆,一上来就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直喘粗气,在水下躲藏了这么长时间,想必此时都已经疲惫不堪又饥寒交迫了。 那仁赶忙上前搀扶着阿里黑,阿里黑看到大家都平安无事归来,脸上露出了有些僵硬但欣喜的微笑。 刚才呼喊的将领立时跪倒在拖雷面前作痛心疾首状道:“臣耶律阿海来迟,让四王子殿下受惊了,臣万死。”夏兴对耶律阿海有点印象,曾经有部rì本拍摄的纪录片就是以耶律阿海的视角来讲述成吉思汗波澜壮阔的后半生。他是契丹皇族后裔,原本是金国大臣,在出使蒙古时被铁木真的气概所折服,竟不顾尚在金国的家人死活,毅然决然的主动投靠了蒙古人。 拖雷有气无力的摆摆手道:“幸得忠良相助,有惊无险而已,起来吧。” 众人完成任务,收拾队伍,领着搜寻到的所剩无几的汪古部民回到了营地。 “把贼首带上来”耶律阿海厉声道,拖雷此时坐在重新搭建起来的大帐中的主位之上,蒙古人以右为尊与汉人相反,为了体现对主人的尊重,镇国和孛要合坐于拖雷右侧,夏兴因功也被赐坐孛要合下首,阿绀孛与援军将领诸人则坐于他们对面。 不一会,诺rì布和那名老者被几名士兵生拖硬拽了进来。“跪下”,二人腿弯处皆被狠狠踹了一脚,浑身是伤的两人顶不住跪了下去,但依然高昂着头颅,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耶律阿海粗暴的一把扯掉了老者半覆面式的头盔扔在地上,苍老憔悴的面容呈现在大家面前。 夏兴心头一紧,最不希望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那名老者果然就是斯热,而他身旁的诺rì布,夏兴也认出正是之前曾去拜访过斯热的那个人。而地上那个顶上带着撮红樱的头盔,夏兴当rì曾在箱中窥见,后来有一次他和张杰还看到斯热将它拿出来仔细的擦拭。 “王子殿下,这二人便是蔑儿乞叛军的首领。”耶律阿海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二人道。 “报上名来”拖雷说道,虽然小小年纪,但已能够自然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听不到王子殿下问你们话吗?”耶律阿海喝道。 “少费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诺rì布针锋相对。 “哼,在我克烈部作牛作马时,竟不知你有这等气概,啊?诺rì布。”阿绀孛轻蔑的说道,“此人我认得,在克烈部的蔑儿乞人俘虏中颇有人望,平rì里到也顺服,没想到竟包藏此等狼子野心,都怪老夫视察了。”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拖雷看着斯热问道。 斯热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王子殿下问你话呢,”耶律阿海用刀鞘猛的磕在他的脸上,顿时鲜血直流,立时将身上的血迹连成了一片红sè。夏兴不忍再看,微微低下头去喝了一口马nǎi酒,口中却索然无味。 拖雷看了一眼阿绀孛,阿绀孛摇了摇头道:“在下也不曾见过此人。” 耶律阿海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抽刀在手架在斯热的脖子上yīn冷的说道:“老家伙,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吗?哼,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一刀砍下你的脑袋眼睛都不眨一下。”斯热闻言没有流露出丝毫惊恐之sè,相反露出了轻蔑的笑容,直直的盯着耶律阿海的眼睛慢慢说道:“信不信我可以一刀被你砍下脑袋,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时间,大帐中静的可怕,冷的出奇。片刻之后,耶律阿海才反应过来自己受到的侮辱,瞪大双眼举起了屠刀。。。 “且慢”夏兴惊呼一声,耶律阿海的刀停在了半空,夏兴急忙上前对拖雷行礼,颤声说道:“四王子殿下,这位是小人的义父斯热,他是个好人,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牧民,此次必是被叛军胁迫,请您高抬贵手,饶他一条xìng命。” “哈哈哈~”还没等拖雷发话,斯热狂笑声起,随即正sè道:“我斯热,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二十年前蔑儿乞部第一勇士,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义父?你们汪古人一向就是这么习惯乱认爹娘的吗?” “大叔。。。”夏兴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安答,你昏了头了吗?这贼人怎么会是你的义父呢?你不记得我去过你义父的毡帐见过他老人家吗?”孛要合带着戏谑的口气说道,随即转身对拖雷道:“四王子殿下,我这个安答什么都好,就是一向好酒而无量,想是已经不胜酒力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了。” 拖雷不假思索就爽快的答道。“哈哈哈,此次若不是夏兴妙计,我等岂能安坐此处痛饮美酒?酒后乱言我又岂会当真?” 孛要合使了个眼sè,一直侍立夏兴座后的张杰立即上前扶着夏兴回到了座位上。 “阿海,这两人就交给你处置了,拖下去吧,别搅了大家酒兴。”拖雷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 推杯换盏不必多言,等到大家尽兴而散时已是一轮皓月当空,满天星斗闪耀。夏兴晕晕乎乎走出大帐,呆立当场,月光之下,高杆之上,两具人影晃动,诺rì布和斯热已经被吊死了。 孛要合从后面走出来推了夏兴一把笑道:“怎么,路都走不了了吗?你这个家伙照顾好你家主子,别在这挡着道。”说着不引人注意的将斯热的头盔塞到了张杰的怀里。 营地重新归于沉寂,大家都沉沉睡去之后,两个鬼祟的身影牵着三匹马悄悄溜了出来。夏兴,张杰,还有斯热再一次奔驰在草原之上,月光皎洁,凉风习习,夏兴回头看看马背上斯热大叔干瘦的身躯,眼眶湿润,闭眼的刹那,温暖的泪滴轻轻落入草丛之中变为了晶莹的露水。 第十五章 乌尤之死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乌尤冲出帐外,看到最后那匹马上斯热的尸体,立时双手捂口瘫坐在帐门前,目光迷离,不知所措。夏兴和张杰则牵着前面的两匹马呆立着低头不语。 “他是为了保护你才去的,你知道吗?”三人在帐内围坐在斯热身边,乌尤擦了擦眼泪终于开口说话。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夏兴低语道。 “我跟斯热从小一起长大,”乌尤轻轻抚mo着斯热的额头,眼中充满无限温柔缓缓说道,“斯热是蔑儿乞部一个氏族首领的儿子,小时候无忧无虑,rì子一天天过着,平淡但也平静。直到有一天,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抢走了赤列都的新婚妻子诃额仑,蔑儿乞部与乞颜部就此交恶,有仇必报是草原人奉行的准则,两个部落的人从此生活在永无止境的仇杀之中。斯热在蔑儿乞部中越来越被人疏远,因为他的母亲是也速该的姐姐。” 夏兴吃惊不已,真没想到斯热和铁木真竟然是表兄弟?这个也速该也真是的,连姐姐部落的女人都抢。 “后来也速该在为铁木真定亲的归途中被另一个仇家塔塔儿人毒死,铁木真一家被部众抛弃,孤苦伶仃的艰难求存。斯热在母亲的授意下曾经偷偷的帮助过铁木真他们,甚至只身前往弘吉剌部给不知铁木真死活的德薛婵家报信,维持了铁木真与德薛婵之女孛儿帖的婚约。铁木真在困境中渐渐的成长起来,不少部众回到了他的身边,最终顺利迎娶了孛儿帖为妻。如果铁木真一直默默无闻还好,但他的逐渐壮大引起了蔑儿乞人的不安,首领脱黑脱阿率军突袭,虏来了孛儿帖,尽管没能使孛儿帖免受侮辱,但斯热一直竭尽所能保护和帮助着孛儿帖。” 说到这里乌尤又低头啜泣,好一会后才抬起头接着说道:“很快,铁木真找到了帮手,他复仇的怒火毫不留情的燃烧了蔑儿乞人的营地,在那个血雨腥风的混乱夜晚,斯热的父亲,母亲,还有我们十二岁的儿子全都死在了铁木真与王罕联军的手上。他们带走了孛儿帖,却将仇恨留在了斯热的心里,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无时无刻不被复仇的念头一口口吞噬,从那时起他不断的与铁木真作战。斯热勇猛善战,在蔑儿乞人中的声望也越来越高,但与一天比一天强大的铁木真的战争却始终是胜少负多,蔑儿乞部就这样一步步走向了毁灭。六年前,一个似曾相识的夜晚,铁木真王罕联军又一次光顾了蔑儿乞营地,几乎将蔑儿乞人一网打尽。铁木真将除了我和斯热的所有俘虏送给了王罕,他想要斯热投靠他,斯热却一心求死断然拒绝,但铁木真放了我们。斯热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向长生天立誓决不再发一箭,希望能摆脱这无止境的恩恩怨怨,最后我们来到这里放牧,想要就这样了结一生终老此地。” 听到这里夏兴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他嗫嚅着道:“可是,斯热大叔是铁木真的表兄,又素有勇名,为什么拖雷,阿绀孛和耶律阿海都没有认出他呢?” 乌尤语气略带凄凉的回答道:“斯热毕竟只是蔑儿乞部众多部酋中的一个,而且自从二十多年前父母儿子尽丧的那天之后,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和铁木真是表兄弟,这些年来草原上如流星般起起落落无数英雄人物,又有谁会记得这样一个不断失败的人呢?可能也只有蔑儿乞人还能想起他吧。那天来找斯热的人名叫诺rì布,想趁铁木真大军尽出之机在后方起事,他来劝说斯热能够重新出山,领导蔑儿乞人,但斯热早已立誓在先,而且从内心里厌倦了那种生活,他拒绝了诺rì布,还劝他不要轻举妄动,说铁木真的势力现在坚若磐石不是轻易能够撼动的。这件事渐渐被淡忘了,可就在前天,诺rì布竟然领着大批人马途经此地,斯热没有想到蔑儿乞军队会来到汪古部,我们知道你当时正跟孛要合在一起,非常危险,就叫张杰速去报信。而斯热则假装回心转意加入了诺rì布的队伍,以防你有什么不测无法照应。现在既然你平安无事,我想他也就能够安心的去了。” 夏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乌尤哽咽着道:“我和斯热在这里的rì子过的索然无味,就是等死而已,直到你出现后,他的jīng神越来越好,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我们多想有你这样的一个儿子阿。” 想起这些rì子以来,老两口对自己的照顾,斯热甚至因为自己而死,夏兴心中悲痛不已,他跪倒在地对着斯热和乌尤分别磕了一个头说道:“从我来到这里的那一天起,你们就是我的爹娘了,斯热大叔不在了,我还在,我今后一定会照顾好您的。”乌尤闻言显得非常激动,眼中闪着泪花点了点头。 “斯热年轻时曾经救过一个大食商人的xìng命,他送给斯热不少东西,马,刀,还有这块石头,这个你拿着吧。”夏兴接过乌尤递过来的微微闪着光泽的绿sè石头,没看出什么名堂,而家道殷实时见过些世面的张杰则一眼认出那是一块极其昂贵的祖母绿宝石,不由面露惊sè。 乌尤接着说道“夏兴,记住,斯热的死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能责怪任何人,永远不要让仇恨占据你的心灵,至于我这个老婆子,还能照顾自己,不会拖累你的。你俩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待会。”夏兴迟疑的看了看乌尤,见她只是盯着斯热的脸庞,面sè平静,便和张杰退了出去。 两人就站在门口,过了会隐约听到帐内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声,夏兴立即冲进毡帐,但一切已经晚了,一把匕首刺进了乌尤的胸膛,她缓缓的倒了下去。 “夏兴!”外面响起了孛要合的声音,他踏进毡帐,只见夏兴抱着乌尤的尸体呆坐在地上,斯热静静的躺在一旁。 孛要合看到这样一幅情景yù言又止,候了一会开口道:“夏兴,你们偷了斯热大叔的尸体,耶律阿海正在派人四处寻找,你看是不是先。。。” 张杰也劝道:“老板,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节哀那。” 夏兴缓缓放下乌尤的尸体道:“你说的是,活着的人应该好好活着,即使仅仅是为了已经死去的人。”他摸了把眼泪重新振作了jīng神。 夏兴可不想让大叔大娘的尸体成为秃鹫的美餐,所以并没有采取蒙古人的天葬方式。不久之后,在一座小丘陵与一条小河相遇的地方,出现了一座小坟茔,坟茔上放着斯热的头盔,坟前插着的一块木牌上有夏兴亲手刻的六个汉字:斯热乌尤之墓。 第十六章 浮石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夏兴在埋葬了斯热和乌尤之后的这几天里,rì子过的可以用浑浑噩噩来形容。大道理谁都明白,但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不是不想振作jīng神,但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完全依靠自己生活下去,巨大的压力,对未来的迷茫,使他看不清前方的路,说到底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 “又在里面睡觉呢?”孛要合问张杰道,后者无奈的点了点头。 “哎,起来了!”孛要合走进来轻轻踢了踢趴在地铺上的夏兴的脚。 夏兴缓缓的转过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你怎么三天两头往这跑阿,那边没事情做了吗?”他并没有起身,而是懒洋洋的说道。 “你老是这副德行,我还能不来看看你?那天给你说的事情想好了没有?” “什么事情?”夏兴坐起来一手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肘着膝盖问道。 “叫你移到主营地去的事情阿,到了那儿我可以叫人多关照着你点,要不斯热大叔留给你的那些马匹牛羊迟早都得饿死了。”说着孛要合将衣服往夏兴身上一扔又催促道:“快起来吧,那仁想见你,我带着她过来了,赶快把衣服穿上。” 夏兴一听那仁来了,也不好意思再赖床,穿上衣服跟着孛要合走出了毡帐。 “夏兴哥哥,你怎么不去找我玩了呀?”那仁一见夏兴出来就兴奋的问道。 夏兴勉强的挤出了一点笑容道:“前几天累了,得多休息休息。呵呵,你jīng神头到是不错嘛,比在马上吓得掉眼泪的时候强多了。” 那仁闻言小脸一红争辩道:“胡说,谁掉眼泪了?”随即又一副神气样说道:“哼,就算掉眼泪也是因为我的小鸟,才不是因为害怕追咱们的那些人呢,逃跑的时候我把它揣在了怀里,谁知道一不小心把它给捂死了,你和孛要合哥哥不是说过要帮我抓到它阿爸阿妈吗?什么时候去阿?” “怕不太好吧,你把它们的孩子都弄死了,它们可能正到处找你报仇呢,你还敢去抓它们?鸟儿嘴很硬的哦,而且专叨人眼睛,它阿爸阿妈一人一口,咱们的那仁就要变瞎子喽。我看咱们还是就在这里休息休息养养神得了,我正好也懒得动弹。”夏兴显得一脸颓废的说道。 那仁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孛要合有些看不下去了,笑着对那仁道:“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又对夏兴道:“那天斯热大叔也救了那仁,她心存感激,今天来是想去坟上祭奠他老人家的。呵呵,你放心,除了我也就她知道斯热大叔的事情。” 孛要合说完,那仁才好像刚刚想起这件正事一般忙着道:“是的是的,我想去看看斯热大叔。” 夏兴一看是这情况,自己又怎么好拒绝,于是四人一行来到斯热的坟茔前祭奠了一番。 “好了,回去吧。”夏兴道。 “我有点累,咱们歇会吧。”那仁说道。 孛要合立即附和:“也好,咱们就歇会,进点饮食再回不迟吧。” 夏兴坐在地上嚼着干肉,那仁和孛要合则在一旁的小河边打起了水漂。 “嘿,你们不是要休息吗?怎么还有力气往河里扔石头阿?”夏兴叫道。 那仁听到后转身跑过来拉着夏兴的胳膊兴高采烈的说道:“夏兴哥哥,来一起玩。” 夏兴拗不过她,只好拍拍屁股走了过去,有气无力的扔了几下,结果都是噗通一声一沉到底没有一个跳起来的。 “夏兴哥哥,你看这块石头,信不信它可以一直浮在水面上?”那仁拿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朝着夏兴晃了晃说道。 夏兴蹲下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调笑道:“那你信不信我把这块石子抛到天上去,它就可以一直飘在空中?” 那仁竟然认真思索了一会才答道:“我不信。” 夏兴轻轻抛起那小石子,毫无疑问小石子落在了地上,他撇撇嘴说:“我也不信。” “你敢和我打个赌吗?”那仁道。 夏兴满不在乎道:“赌什么?” “如果这块石头能漂在水面上,你就去和我们一块放牧,如果不能,嗯。。。你说你想要什么吧?” 夏兴想也不想就答道:“我什么都不要,你扔吧。” 那仁酝酿了一下情绪,使劲将那块石头竖直砸进河水里,溅起了一束水花。虽然夏兴根本不可能相信石头能浮在水上,但还是经不住好奇紧盯着水面上的动静。 就在水花回落到水中的同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块石头竟然真的浮了起来,夏兴和张杰都瞪大了眼睛,孛要合则微笑着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而那仁更是兴奋的追着河水流淌的方向一边小跑一边指着漂在水面上的石头大叫:“快看,快看,浮起来了,看到了吗?” 夏兴好歹是21世纪初中毕业生,而且成绩还不错,比重阿,浮力阿之类的东西还是了解一二的,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副场景,百思不得其解。他问了那仁好几次她是如何做到的,可那小丫头只是得意洋洋的说了句:“你去河里把那块石头捞上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夏兴心说:这会怕都漂到北冰洋里去了,刚才还真应该想办法捡上来研究研究,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石头。可身为一个男人,总不能打赌输给一个女孩还耍赖吧,只好答应明天收拾行装跟他们去主营地。 一行四人回到毡帐,没了乌尤大妈,大家只好随便糊弄了一顿晚饭。 那仁在帐内沉沉睡去了,夏兴还在外面篝火旁四肢伸展在地上摆出个“大”字,遥望着星空。 孛要合走过来坐到他身旁,说道:“那天我们被蔑儿乞人追击,包围,护卫悉数战死,我等被俘,那仁其实吓坏了,回去后好几天都不怎么说话。可她听说你jīng神萎靡之后,主动要我带着她过来,还将一个石头掏空后给里面塞满了木屑,呵呵,这是我以前戏弄她的时候用过的招式,没想到她活学活用了。” 夏兴听了孛要合的话深受触动,一个小女孩都能做到这样,自己又为身边的人甚至为自己做过些什么呢?悲痛不能成为颓废的理由,迷茫不应该作为堕落的原因。以后的rì子还长,积极的态度是成功最基础的条件。 “呵呵,我真是比不上那仁阿。”夏兴坐起来摇头苦笑道。 孛要合拍拍他的肩膀道:“去睡吧,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第十七章 经商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说说吧,报告一下我的财产。”夏兴今天jīng神饱满,他神情轻松的问张杰道。 张杰看到夏兴的状态良好,也很高兴,他答道:“现在您一共有马22匹,不过除了您的坐骑外都是普通的蒙古马,有牛5头,羊106只,牛车两辆,毡帐一顶,其它零散家用物什若干。” “哈哈,貌似还不错嘛,不知道在牧民里算不算富裕的。”夏兴似乎对这数字挺满意。 只见张杰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说道:“老板,这些都不值什么钱的,倒是乌尤大妈之前交给您的那块宝石,实是价值连城那。” 夏兴略显诧异的掏出一直装在身上的那块祖母绿仔细看了看说道:“也就是块玉石吧,可能是个翡翠?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研究,好像也不值什么钱吧。” “非也,非也,这绝对是一块上等的祖母绿宝石,以前家父与西边来的商人有些生意往来,这祖母绿在西方可是最名贵的宝石那。”张杰两眼放光的说道,夏兴看着他,觉得自己这个小跟班倒是第一次看起来像个贪婪的商人了。 “都准备好了就出发吧。”孛要合走过来说道。 驾着牛车,赶着畜群,速度自然缓慢,几人从清晨一直走到傍晚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张杰,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搭起帐篷,吃饱歇足后夏兴与张杰聊了起来。 张杰不带迟疑的说:“自然是跟随老板左右了,这五年的跟班还没做够时限,小的岂敢有别的想法?” 夏兴闻言笑了起来:“一句戏言而已,你又何必当真。这些rì子以来,你帮了我不少忙,要说我对你有什么恩情的话,你也已经报答了,现在你应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呵呵,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地方尽管开口就好了。” 张杰低头沉思片刻道:“说句心里话,当初您让我做跟班,我并不能说是完全的心甘情愿,只是出于报恩迫于无奈而已。但时间长了,我倒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您从不把我当下人看待,而是像一个朋友一样。您现在让我去过自己的生活,好吧,那我决定继续做您的跟班。” 夏兴苦笑:“那你重振家业的志向呢?” 张杰撇撇嘴道:“咳,就我这块料?这次还算运气好被您救了,下次要是被人丢到沙漠里,佛祖都救不了我了。” 夏兴知道他已下定决心,心中感到十分欣慰,同时肩上也有了压力,不想让跟随自己的人失望就得想办法干点事情了。 “你今天早上说那块叫什么祖母绿的石头价值连城?具体来说到底值多少钱?” “这个要看在什么地方了,在这蒙古草原或者中原地区,自古以来几乎见不到此种宝石,所以也就不值什么钱。但是到了高昌以西的地方,却可以说是炙手可热,看这块的质地和尺寸,当可换取最上等的骏马一百匹。” 夏兴知道汉武帝当年牺牲士卒数万也仅得汗血马千匹,其中上等良马仅数十而已,不由对这块宝石的价值吃了一惊。 “不对阿,经商之人都知道奇货可居的道理,所谓物以稀为贵,为什么数量少的地方反而不值钱呢?”夏兴有些疑惑的问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也不尽然。蒙古中原之人根本不识得此为何物,也许能遇到感兴趣的人,可大部分人无从知晓这祖母绿的真正价值,在它们眼里,可能这上等货sè尚不及一块普通的和田玉呢,这样的生意可不好做。” 夏兴点了点头心道:说的对,没有需求,没有市场,自然没有生意。 “孛要合给咱们找了人帮忙放牧,你我二人在这里实在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我想到高昌去看看,如何?” “老板怎么突然想去高昌?这一路上千里迢迢,人烟稀少,途中说不准还会遇到盗匪,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 夏兴笑着道:“没什么,也就是在草原待腻了,想出去走走看看,可能的话将那石头卖了搞点本钱,做点生意,别忘了咱们可都是商人阿。” 张杰听罢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老板突然想要经商,而且是去高昌,是为了帮助自己重振家业吗?夏兴则想的更多,当然不能完全排除帮助张杰的想法,但他还有更加深远的目的,无论到了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都是治理名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就让经商赚钱成为自己实现理想的第一步吧。 第二天晚上汪古部里隆重举行了对拖雷的送行晚宴。 拖雷看到好几天不见的夏兴出现,便热情的与他交谈,得知夏兴有去高昌经商的想法。拖雷道:“汪古与高昌之间隔着我所坐镇的克烈部故地,如果夏兄弟不嫌弃的话,明rì可与我等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我的营地大概就在半程处。” “谢四王子殿下,在下感激不尽。”夏兴受宠若惊道。 拖雷笑着回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不知夏兄弟准备去高昌贩卖何物阿?” “不瞒殿下,此去并不携带货物,待到了高昌再寻商机。” “如此的话。。。阿海,去把从蔑儿乞叛军那里夺回的黑貂皮取十张来。呵呵,这些个特产在其他地方可不好找,夏兄拿去想能卖个好价钱吧。” 夏兴闻言惊讶万分,黑貂皮?铁木真送王罕的也不过是一件九张黑貂皮制成的战袍而已,拖雷竟然一口气送给自己十张。。。 夏兴赶忙道:“四王子殿下,礼太重了吧,在下受之有愧那。” “几张兽皮而已,都是蔑儿乞人从我营地抢掠走的,如不是夏兄相助,哪能夺的回来,怎么能说是受之有愧呢?夏兄不必过谦。”拖雷满不在意的说道。 夏兴还是感觉有些不妥,嗫嚅道:“可是。。。铁木真首领当年拜见王罕时也仅是赠送一件黑貂皮战袍而已。。。这,礼太重了吧。” 夏兴心中正忐忑不安,拖雷却大笑起来:“哈哈哈,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黑貂皮是稀罕物没错可也没贵重到那种地步,当年父亲送给王罕的是英勇的忽图剌可汗取得无数胜利时所穿的那件战袍,这才是价值所在阿。” 夏兴闻言对自己的孔雀开屏有点尴尬,但心中也坦然起了,便接受了拖雷的馈赠,相约明rì一块启程。 第十八章 合答黑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夏兴哥哥,你还会回来吗?”那仁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即将远行的夏兴小声问道。 夏兴笑着道:“当然了,这里有我的安答,有我的牛羊,有斯热大叔和乌尤大娘的坟茔,我怎么会一去不返呢?” 那仁闻言高兴中略带些失落,夏兴看在眼里,微笑着道:“哦,对了,还有我的好妹妹那仁呢,哈哈。”那仁这才喜笑颜开。 孛要合和阿里黑也前来相送,“一路小心那,要是不顺利的话就赶快回来。”阿里黑略显担忧的嘱咐道。 “咳,我说母亲,瞧您这话是怎么说的,就凭我安答的胆识和智慧,会有什么事情不顺利呢?” “我的牛羊马匹,你可别忘了看着点,等我回来死一只赔两只阿。”夏兴说笑道。 孛要合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说道:“就你那几只牲畜,安排一个人去管都嫌浪费人力,随便并到谁家的畜群里就顺带着照顾了,你就放心吧。” 依依不舍三步一停的送别之后,大队人马终于上路了,夏兴与张杰钻入大军之中就像是沙粒落入了小溪,随波逐流般跟着大家朝阳开拔,夕阳扎营,一rì又一rì,终于在一个凉爽的秋rì午后一切顺利的抵达了拖雷的营地。 之前蔑儿乞人叛乱时逃散的部众早已重新回归,大家看到拖雷领着耶律阿海的大军前来,都出来迎接,一时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拖雷迈着轻松的步伐一走进营地,就看到几个人跪于道旁,领头之人朗声道:“参见四王子殿下。” “哼,合答黑,你还有脸来见我吗?”拖雷一看到领头之人便气不打一处来。 “小人听闻四王子殿下凯旋而归,特来迎接。”合答黑面无表情道。 拖雷憋红了小脸怒道:“凯旋?说的真好听,本王子狼狈逃窜时,你和你的那一百名只儿斤勇士在哪里?都跑去给蔑儿乞人带路了吗?” “小人当时急于护送忽亦勒答儿的妻儿逃脱险境,实在分身乏术。” 阿绀孛抢着厉声道:“轻重不辨,主次不分,主帅有难,却先救妇孺?是何居心?” 一直低着头的合答黑抬头怒视阿绀孛道:“我合答黑得到的命令是世代为奴护卫忽亦勒答儿妻儿,不知其他。” 这个合答黑原是克烈部只儿斤氏首领,王罕手下大将,在与铁木真的战争中变现突出,后战败被俘,被押到铁木真面前时说:“我所以连战三rì三夜者,是为本汗也。我何可舍弃本汗而令其遭擒焉?是以尽我所能,拼死力战,以尽可能久地拖延时rì,使本汗得以乘隙逃远也。而今被擒,若赐死则死之,若蒙思赦,则愿忠实为汝效力。”铁木真没有杀他,而是命他带领只儿斤勇士百人于先前战死的大将忽亦勒答儿的寡妻孤儿处做护卫奴仆。 阿绀孛为合答黑一股气势所迫哑口无言,拖雷余怒未消也拂袖而去,径直向大帐走去不再理会合答黑。 可这个一根筋的合答黑却偏偏不放拖雷走,他大声道:“四王子殿下,小人有事禀报。” 拖雷站定,头也没回的冷声冷气道:“什么事,说吧。” “小人死罪,未能护卫忽亦勒答儿妻儿周全,虽经死战得脱险地,不想忽亦勒答儿妻儿却都因不慎误饮被蔑儿乞人投毒的河水而死。”虽然是奴仆身份,一直口称小人,但这个合答黑的神情语气却一直没有半点卑躬屈膝的感觉。 拖雷闻言转过身来看着合答黑冷笑道:“好一个世代护卫的忠义奴仆,主子都被毒死了,你为何安然无恙?” “小人先饮河水,但蔑儿乞人狡诈,使用的毒药发作较慢,致使小人放松了jǐng惕,且活水即使投毒也不持久,毒药很快便会被河水带走,鉴于此,便让主子放心饮用,药发时小人虽侥幸得免一死,但忽亦勒答儿妻儿体质虚弱没能幸存,小人失职,甘愿以死谢罪。” 拖雷思索片刻道:“哼,你死了又有什么用?”,说着叫过夏兴接着道:“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留着戴罪之身做他的奴仆,护送他去高昌吧。”说罢转身继续朝大帐走去。 夏兴已在旁边看了半天,心中早已对合答黑生出敬佩之情,听到拖雷将他赐与自己,暗喜不已。 拖雷走远后,夏兴赶忙上前扶起合答黑道:“将军请起。” “不敢,小人奴仆之身,但听主人吩咐而已,哪敢称将军。”合答黑站起身来说道,语气恭敬。 夏兴看到他身后尚跪着数人,忙道:“各位壮士都起来吧。”众人站起身来,看到自己的新主人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少年商贾,眼神和动作之中流露出明显的轻视之意。 “连番苦战之后,小人手下浑身周全的仅剩这九人而已,还望主人不要嫌弃。”合答黑瞪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对夏兴说道。 夏兴却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异常,难掩喜sè道:“哪里哪里,各位都是百战余生的jīng壮之士,以后还望多多关照。” 生火做饭,饮酒闲聊不必多言。 “老板,他们已经是你的奴隶了,你怎么跟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么客气呢?”张杰找了个四下无人的机会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夏兴满不在乎道:“什么奴隶不奴隶的,你不是说我把你当朋友一样让你感觉很好吗?” “这些人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余生之士,唯有恩威并施才能使他们归心,一味降低身份想要打成一片,有时反而适得其反,招致轻视阿。”张杰面现焦急道。 夏兴还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些问题,但现在有了几个手下就不得不多想想了,世间至难得者人心也,该怎么笼络人心,让有才之人归心效力是至关重要的问题。有些人在未崛起时即展现出自己的潜力让人才倾心辅佐,有些人则靠已经拥有的强大实力使想要投靠强者的人依附,有些人靠共同的理想凝聚一群志同道合之人,有些人也许能够凭借个人魅力吸引追随者,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呢?哎,头痛那,还是权且先做自己吧,领导不是一天炼成的,先靠老天送几个有缘人吧。 “嗯,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夏兴敷衍了一句,接着道:“你去告诉合答黑,明天一早就出发,叫他们做好准备。” 此时,合答黑正跟几个手下待在一起,“我等为蒙古人拼死力战,就换来给一个少年商人做奴隶的结果,哼,还不如当时跟铁木真作战时战死沙场来的痛快,您可是有巴特尔称号的英雄,就咽的下这口气吗?”一个手下对着合答黑宣泄着胸中的愤懑。 合答黑闻言厉声道:“闭嘴!我们在王罕手下时,尽了臣属的义务,在忽亦勒答儿妻儿身边也尽到了护卫的职责,现在给夏兴主人做奴仆,就应该尽到奴仆的本份,我合答黑只认死理,只儿斤勇士生的明白,死的清楚,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些牢sāo话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了。” 就在这时张杰到来,对合答黑说道:“将军,主人说明早便出发,诸位还请早做准备。” 合答黑语气坚定而自信的回道:“请回禀主人,我合答黑随时听候差遣。” 第十九章 沙漠奇遇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第二天早晨夏兴走出帐蓬时,合答黑已经带着手下领了一队携带给养的骆驼等在了外面。 他见夏兴出来,上前道:“主人,此去途经戈壁沙漠,小人已准备好驼队,足以补给人马所需水粮,茫茫大漠,不辨方向,这只领头的老骆驼曾数次往返高昌克烈之间,有它领路可保万无一失。” 夏兴满意的点点头道:“有劳将军了,待我去跟四王子殿下辞行后就出发吧。” 一行人朝着西方稍偏南的方向前进,草场渐渐变得稀疏起来,后来大地变成了碎石遍布的戈壁,最后终于进入了沙漠。 虽说已是秋天,但这沙漠之中的秋老虎也着实够人承受的了,不过白天虽然炎热难当,到了晚上却又寒风刺骨。夏兴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早穿皮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的巨大温差。幸好有驼队驮运了足够的水粮,虽气候恶劣行进缓慢但一切按部就班倒也还顺利。 进入沙漠地带的第三天,一个看似平常的中午,从金黄sè地表升腾起的热浪蒸的夏兴两眼冒花,昏昏沉沉,其他人一个个也都没jīng打采。 突然间,天地相交处黄沙翻滚,像海啸般向夏兴等人涌来,一时间天昏地暗,rì月无光,狂风怒吼,飞沙走石,呼啸的沙粒碎石打在夏兴的身上脸上,疼痛不已,队伍中人畜皆一阵sāo动。紧急时刻,合答黑吆喝着骆驼全部趴下,然后吼道:“全都紧贴着骆驼蹲下,快!” 夏兴迅速从惊慌中恢复镇定,按照合答黑所说趴在了骆驼身上。身后狂风继续鬼哭狼嚎一般横扫而过,天空中不断落下沙尘,待到一切归于平静时,所有人都被埋在了沙堆之下,夏兴借着与骆驼之间的空隙艰难呼气险些晕厥,最后被合答黑和张杰刨了出来,他转过身来大口的呼吸,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微笑。 “让主人受惊了。”合答黑道。 夏兴笑着道:“没事,呵呵,这传说中的沙尘暴还真是壮观,仅凭见识了这景象就不算白跑一趟了。哦,大家都没事吧?” 张杰答道:“人马和骆驼都还好,就是有几个水囊被风吹走了,可能就埋在附近的沙子里,合答黑将军的手下正在寻找。” 夏兴环顾四周,士兵们正在刨着沙子寻找水囊,他站起身来皱了皱眉说道:“咱们也一起去找吧,茫茫大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走的出去,没了水可万万不行。” 经过众人手脚并用悉心寻找,大部分丢失的水囊都找到了,夏兴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老板,快过来看看这个东西。”张杰在数十步外带着兴奋和些许惊恐喊道。 夏兴好奇心顿起,张杰这小子该不会意外发现什么古城遗址了吧?不过这年头对保护遗址没什么概念,发现了也没多大用。不过可能其中埋藏了什么宝藏或者珍贵的古董也不一定,那可就发财了。哈哈,我的运气不会这么好吧。 夏兴怀着激动的心情,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张杰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沙尘暴中刮出的洼地,望着地上刚刚露出一角的那个一点也不像古城遗址的东西,夏兴先是有点失望,随即又感觉似曾相识,不禁心cháo澎湃。 “快,把所有人都叫过来,挖深一点看看。”夏兴道。 人多力量大,大伙抽出马刀在沙地里挖掘起来,半晌过后,那个庞然大物的轮廓清晰的展现在夏兴的眼前。 “这东西真够大的。”合答黑在对面一边捧着沙子扔到旁边一边说道。 张杰凑到夏兴跟前道:“老板,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阿?看起来像是一副骨架。”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阿,这应该是一具传说中的恐龙骨骼化石。”夏兴两眼放光难掩兴奋道。 “恐龙?您是说,这是龙骨?”张杰惊愕万分,眼睛睁大到了极限。 “不是,恐龙是一种远古巨兽,不过你看这头骨,你说它是龙头,又有谁敢说不是呢,毕竟谁也没见过真的龙。”夏兴带着狡黠的笑容说道。 “那老板准备如何处置这。。。额。。。恐龙骨呢?” 夏兴挠着头道:“此物过于巨大,我们几个没有车子,怕是运不出去,不如以后再找机会回来处理。” 张杰闻言道:“恐怕不妥,您今天也看到了,这大漠之中,气象地形千变万化,狂风一起飞沙走石,沙丘就像长了腿一样到处移动,没有什么辨别的标记,怕是这一走就再也找不到此处了。” 夏兴和张杰苦思冥想,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便征询合答黑的意见。 合答黑想了想道:“办法也不是没有,此次驼队中有只母骆驼尚在哺rǔ之中,所以我将它的小骆驼崽也带了来,我们可将小骆驼杀了就地掩埋进这个东西下面,此物巨大,再大的风也无法吹动,下次带上那头母骆驼,它必定能带我们来到此处。” 夏兴闻言大喜,便着合答黑就此办理。只见一名士兵上前一刀刺入小骆驼的心脏,顿时悲鸣声起,血流喷涌如注,另外一名士兵立即拿着一个空皮囊上前接盛鲜血。夏兴见状吃惊的问合答黑:“这是干什么?” “尚未走出沙漠,又丢了些饮水,得尽量增加储备,以备不时只需。不过请主人放心,这是我们这些下人喝的,不会委屈您的。”合答黑一本正经的答道。 小骆驼的母亲看到这样一副悲惨的景象,撕心裂肺的吭叫着,夏兴心中顿生不忍。不过转念想想,要成大事,很多时候牺牲人命也是值得的,又何况只是一头牲畜,自己天天吃肉已不知害死多少动物了,便也释然。 折腾半天,天sè已经暗了,这天晚上,一行人就在恐龙骨架里宿营,夏兴躺在恐龙头骨之中,思索着自己能用这些化石干些什么事情。古人相信各种祥瑞,认为是天意的表现,地方官员甚至将发现祥瑞作为自己的政绩,什么麒麟,凤凰,神龟,蛟龙,各种星象等等,千奇百怪数不胜数,当帝王听说各地出现种种祥瑞时,没有一个不是乐开了花的,即使在那个无法捕捉影像的时代,绝大部分都是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虚报。而如今这以假乱真的“龙头”就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屁股底下,我该怎么处置它呢? 所谓rì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沙漠中寂静寒冷的夜晚,夏兴流着哈喇子做起了腾龙驾雾直上云霄的美梦。 第二十章 整装待发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历经艰难困苦,长途跋涉,夏兴等人终于到达了高昌,这个位于吐鲁番盆地的多民族国家相当的繁荣昌盛,城头楼阁高耸,城内佛寺林立,山谷石窟排列,街市上商号作坊鳞次栉比,各国各民族商贾贩客往来如梭,欣欣向荣的景象大大出乎了夏兴的预料。 “真没想到这高昌国竟如此的繁华。”走在街道上的夏兴不禁发出了感叹。 张杰略带骄傲的神sè道:“高昌国土地虽不甚肥沃,幸有水利灌溉之便,农产丰富,又处于各族交汇之地,境内多商道,人民善于经商贩卖,自古即是繁荣之所在,这高昌之名就是从‘地势高敞,人广昌盛’之说而来的。” 夏兴听着张杰介绍自己的家乡,赞同的点点头。不过自从来到这里他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小和尚,他才恍然想起道:“对了,如今高昌是畏兀儿人当权是吗?” “不错,高昌古属姑师国,汉朝时为西域重镇,后几经易手,汉家麴氏掌权建国,唐太宗时灭麴氏,高昌并入唐土,安史之乱后为吐蕃占据,待漠北回鹘汗国灭亡部众西迁时,一部分回鹘人击败吐蕃夺得高昌,这些回鹘人就是高昌畏兀儿人的先祖了。不过,世居此地的汉人也不少,*汉俗随处可见。”张杰侃侃而谈,看来对自己的祖居之地有着相当的了解。 夏兴联想起后世的情况疑惑的问道:“这畏兀儿人不是应该信伊斯兰教吗?怎么这里佛寺遍地却不见清真寺呢?” 张杰略显惊异道:“老板果然见识非凡,生长于金国竟也能知晓这伊斯兰教,此教数百年来在西域非常强势,不断东进,如今高昌的宗主国喀喇契丹(西辽)和它的另一个属国,也是回鹘一支的喀喇汗国大部分国民都已成为此教教徒,称为穆斯林。喀喇汗以西,花剌子模,大食等大国更是早已举国皆信此教。但这高昌国有所不同,此地自古以来便佛教盛行,回鹘人初来时信摩尼教,后也大部皈依佛教,是以如今依然佛寺林立,香火昌盛。” “原来如此。”夏兴轻声道,这时他注意到街上的人们不断以异样的眼神瞟几眼自己这群人,还明显的有意避开他们,搞的夏兴浑身不自在,他颇为不解的问张杰道:“怎么这商贾穿梭之地的人没有见过草原上来的人吗?” 张杰也注意到了异常,不一会即明白过来,他嗫嚅道“额。。。这个,老板,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咱们几个太。。。太脏了吧。” “什么?”夏兴听到张杰说自己脏,一时没有转过弯来险些惊叫起来,可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再回头瞅了瞅后面跟着的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合答黑等人,这才想起这几个月以来在草原上入乡随俗,根本没有洗过澡,没有理过发,甚至连这身袍子都没有换过,再加上这一路行来风吹rì晒,沙土飞扬,甚至被活埋了一回,又岂能干净的了?平时见到的人全是这样,习惯后竟也没觉得什么,可现在身边来来回回的尽是些衣着光鲜洁净的“城里人”,一下显得自己跟叫花子一样。突然间,夏兴的感官似乎都活络起来,从自己这群人里散发出的一股强烈体臭呛入他的鼻腔,感觉就像是进了动物园的狮虎山里才能闻到的那种气味。 我的天那!夏兴心中惊呼,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路人的眼神就像一把把尖刀扎在他的自尊之上。 张杰看出夏兴的尴尬忙说道:“老板,您不是要拜访家父吗?还是赶快赶路吧。” 夏兴苦笑道:“你就这副德行去见你父亲吗?你不觉得丢人我还不好意思呢,先找个地方把黑貂皮卖了,搞点钱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吧。” 张杰轻车熟路的找到一个皮毛商人,不依不饶的讨价还价:“这可是上好的黑貂皮,要到极北的地方才能找的到。。。” “我做这皮草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这个价,你不卖自有别人来卖。”老板不屑道。 夏兴此时早已等不及了,催促道:“先卖一张吧,亏点无所谓。” 张杰闻言松了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易完成。钱?夏兴定睛一看,张杰捧着的竟是一堆长条状的粗棉布。 “怎么商业如此繁荣之地尚且用这以物易物之法?就没有铜钱之类的货币吗?”夏兴惊异道。 “这花蕊布就是这里的钱了,高昌有金币银币,但在百姓中还是这布币最为常用,这些可不是普通的布匹,每一张上面都是盖了王印的。”张杰说着将盖了印戳的地方展示给夏兴看。 夏兴有些吃惊,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然有拿布匹当货币大规模使用的,不过管他铜钱布钱,只要能花就是好钱。 “先买衣服再找个地方洗个澡去。”夏兴急不可耐道。 张杰诧异道:“买衣服?哪里能买衣服阿?得先到布庄买布再找裁缝制作,少说也得两三rì才能成衣吧。”张杰心想:我这老板有时聪明,常人难及,有时却也糊涂的匪夷所思,真是捉摸不透。 nǎinǎi的,这该死的古代还真是麻烦,夏兴心里骂了句,无奈道:“那就先去扯布定做衣服,再去找个客栈投宿。” 夏兴一行还没走到布庄就来到一个制衣店门前,于是决定先进去看看。里面坐着一个胖乎乎的裁缝,他看了看众人的寒碜摸样,心想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没见过世面的野蛮人,便漫不经心道:“各位客官想要做什么样式的衣服,墙上有各式样品,敬请挑选。”说罢便低头忙着自己的活计去了。 “将军请选吧,还有你们几个,选个式样,不过为统一起见,只能选一种,一式九份。”胖老板一听是大订单上门了,抬头又发现张杰怀中的一堆布币,立即站起身来笑嘻嘻的上前介绍起各种款式。 合答黑和他的手下听到主人要给自己买新衣服,都兴奋的像小孩子般,左瞅瞅,右看看,士兵们七嘴八舌的险些就要动起手来。 夏兴也仔细的挑选着,看到有不少中原风格的款式,心中不觉暖意上涌,最后选定了一件白sè的书生袍。 晚上投宿客栈,夏兴洗了个酣畅淋漓的热水澡,真是毛孔舒张,一身轻松。可是大兵们对洗澡却似乎颇为抵触,最后在夏兴命令合答黑,合答黑再命令手下,并威胁不洗澡不准吃饭的情况下才总算洗掉了这帮家伙不知道积了多少年的污垢。 几天轻松闲适的生活将那张黑貂皮所得挥霍一空,定做的衣服也终于拿到了手上。 众人穿上新服,夏兴与张杰一身书生打扮,腰间束带,头顶束发,散发儒雅之气,合答黑与他的百战之士们也都神清气爽,英武抖擞。 “好了,这下可以去拜见令尊了。”夏兴挂着自信的微笑说道。 第二十一章 达瓦提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张杰带着夏兴来到了他父亲的居所,一间十分简陋的夯土茅草房,屋内最醒目的就是一个实心大土炕,另外有一口大水缸和一口稍小的缸估计是装粮食的,基本上这就是全部家当了。张杰的双亲坐在土炕之上,有些手足无措,张父张之远紧张的说了句:“请坐,”却发现根本无处可坐,还好合答黑他们没有进来,否则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夏兴微笑道:“不必麻烦了,今rì晚辈是特意来拜见二老的,张杰与我情同手足,此次来到高昌,我们想做些生意,可晚辈人生地不熟,还望伯父能够出山相助。” 张之远一听强压着兴奋说:“我听人家说张杰这次跟随商队从汪古返回途中在大漠遇险命丧黄沙,没想到小儿不但活的好好的,还得遇贵人了,您是我张家的恩人,能有什么用的到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了。” 夏兴掏出那块祖母绿双手呈给张之远,对方两眼放光半张着嘴,接过宝石细细揣摩起来。 “我听张杰说起过,您当年家大业大,行商千里,颇有人脉,不知可否找到合适的买家?”夏兴问道。 “这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那,”张之远喃喃道,头也不抬一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张杰在旁边咳了一声,张之远才顿觉失态,边递还宝石边说道:“说来惭愧那,实不相瞒,我继承祖业,初时倒也顺风顺水,认识了些各地的豪商,可后来失足成恨,这几年家道破败如斯,与那些人早就不再联系了。” 夏兴略现失望之sè,张之远瞅见忙道:“不过我可以出去走动走动,试试能不能联系上以前的生意伙伴,当初倒是确实认识几个西边来的大珠宝商人的。” 夏兴转忧为喜道:“那就有劳伯父了,哦,还请二老暂且在此委屈些时rì,待到宝石出手之后,晚辈会帮伯父伯母物sè一处宅院的。” 张之远夫妇大喜过望,一步三个慢走送走了夏兴。 “老板,您对小人的恩情,天高地厚,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报答。”张杰激动的说道。 夏兴笑道:“我可没打算一直待在高昌,你现在是我的首席跟班,也不能离我左右,到时候,这里的生意就只能靠你爹帮忙打理了,也算是帮你张家重振家业了吧,好让你安心在我身边效力阿。”张杰闻言几乎哽咽,夏兴拍拍他肩膀道:“呵呵,咱们好像没有钱了吧,走,再去给那个皮草商人占次便宜,然后去客栈等待你爹的好消息。” 夏兴与张杰溜达到皮草店旁边时,听到里面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你这个家伙真是忘恩负义,我以前帮过你多少忙,现在你就这样一点情面不讲吗?” “你还是省点力气少点废话吧,以前我在你手里吃过的憋屈亏还少吗?再大吼大叫的影响我做生意,老子就不客气了。” “怎么说也是相识一场,稍微借点解燃眉之急,咱们立字据盖印戳,我肯定尽快还您的。”真是求人气短,里面的人语气立即就软了下来。 可那老板却不想再跟他啰嗦,抄起一个扫把劈头盖脸的将其打了出去。 “达瓦提!”站在店外的张杰认出仇人,双眼冒火。 达瓦提刚刚被狼狈赶出,正在拍着尘土整着衣衫,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听到这一声怒吼,抬头一看竟是被自己抛弃的张杰,楞了片刻,拔腿便跑。 合答黑不等夏兴发话,箭步上前提着达瓦提的领子把他拽了过来。 “好久不见那,您还记得我吗?”夏兴笑眯眯的说道。 达瓦提认出夏兴,再看看他身后如狼似虎的卫士们,哆嗦着说:“上次的事情是我对不住您,可最后您也是得了实惠的,还望高抬贵手,放过在下。” “我放过你?呵呵,说实话,我早就放过你了。只是,你对我的伙计张杰做的事情又怎么说呢?” 达瓦提看了眼张杰,凑到夏兴耳边道:“您还不知道吧,当时是这小子跟我和着伙骗您的,现在他跟在您身边做伙计,还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呢。”他转着小眼珠谄媚的接着说道:“我早就说过您是做商人的料,如今看来您果然是大富大贵了吧。” 夏兴笑道:“张杰助你行骗之事我早就知道了,承您吉言,在下如今虽说不上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夏兴看着路人越聚越多上前围观,说道:“他乡遇故知,还请您赏光去客栈一叙。” 张杰进店卖了张黑貂皮,合答黑不由分说的拽着达瓦提,一行人回到了客栈。 “看您这样子,混的不怎么如意阿?”夏兴坐在椅子上慢悠悠道。 达瓦提站在他面前,一脸苦相的诉说起了自己的遭遇:“所谓恶有恶报,还真是不假,在下对不住您和张杰兄弟,如今遭报应了,汪古部那一趟损失就不提了。后来,我去虎思翰耳朵(西辽都城)做一单大买卖,谁知道回来的路上被溃散为匪四处流窜的乃蛮乱兵所劫,侥幸逃得一条xìng命但也就此倾家荡产,还欠了一屁股债。如今债主逼迫甚急,我所有的财产只剩下了一个祖传的葡萄园,已被抵押给了债主,要是到期不能偿还债务,葡萄园将被抄没,且全家老小将世代成为债主的奴隶阿。”说着达瓦提装模作样的摸了几把眼泪,“那些所谓的朋友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到了危难时刻竟无一人伸出援手,就说那个皮草商人吧,我以前哪次去草原不带回各种稀有皮货低价卖给他,如今见我落魄了竟将我生生的驱打出来。” 夏兴听罢轻蔑的一笑,问道:“你有葡萄园?这么说你不光是贩卖,还会酿造葡萄酒喽?” “我达瓦提家世代酿酒,在这高昌一带还是小有名气的,上次那些坏掉的只是意外。”达瓦提连忙说道。 夏兴抿了口茶水道:“你知道对付仇恨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以德报怨是也,兴许我能帮你一把。” 达瓦提痛哭流涕状嚎叫:“多谢恩人,我全家老小都谢谢您了。” “先不要谢我,事成与不成还不一定,你且带我一个手下去认一下你的宅子,改天我有了办法自然会去找你。”夏兴平静的说道。 达瓦提有些犹豫,夏兴不屑道:“我要是想找你麻烦,现在不就可以?何必搞那么复杂。” 达瓦提闻言又眼泪横流谢个不停,彷佛已经帮他解决了问题一般,走到门口时终于擦干了眼泪,这才扭头嗫嚅道:“只是,债务还有十天就要到期了。。。” 夏兴没有理会他,合答黑见状一把将其推了出去。 “老板,这种狼心狗肺之徒帮他作甚!”张杰颇有怨气道。 “达瓦提家的葡萄酒到底如何?你可清楚?”夏兴没有回答转而问道。 “这老儿刚才的话倒也不算吹嘘,他家祖上确是酿酒起家,有些祖传的手段,只是。。。” 夏兴打断张杰道:“不是吹嘘就好,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多问,我会帮你出这口气就是了。” 第二十二章 祖母绿风波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张之远得了夏兴的嘱托,着实奔波了好几rì,终于打听到一个以前认识的花剌子模大珠宝商人此刻正在高昌城之中,便带着夏兴和张杰登门拜访。 这个花剌子模商人所讲的语言夏兴听不懂,他便委托张之远全权负责交涉,张杰则像往常一样侍立在侧。当这个珠宝商人看到那块祖母绿宝石时,明显可以看出是在强作镇定,他只简单的瞅了几眼就对着张之远开口说话了,眼神中尽量不表现出过度的渴望。 张之远听罢他的话皱着眉头对夏兴道:“据他所说花剌子模现在东征西讨,不断扩张,贵族们全都掠夺搜刮了无数珍宝,现在像这样的祖母绿在那里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值钱了。” 夏兴微笑道:“晚辈对珠宝生意实在是一无所知,伯父全权代劳就好,只要等谈妥了价钱告知晚辈一声即可。” 张之远闻言放开手脚与对方展开了唇枪舌战,只见两人一会苦着脸摇头,一会又不住的点头,表情千变万化,唾沫星子横飞。真是商场如战场,即使听不懂他们在讲些什么,夏兴也能感受到双方据理力争的紧张气氛和时不时故意摆出的yù擒故纵的轻松和不屑的表情,张之远甚至数次想要起身告辞又被对方拉了回去。你来我往之中,张之远似乎渐渐占了上风,最后时刻,珠宝商人要求再看一看宝石,这次他仔细研究了好半天,最终看似颇为不甘心的重重点了几下头。 张之远笑容满面的转头对夏兴道:“他同意出三千枚金币,请。。额。。老板定夺。”虽然夏兴一直客气的称自己为伯父,但张之远可不敢心安理得的叫夏兴贤侄,只好学着张杰叫起了老板。 夏兴看张之远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应该是谈了个好价钱,便痛快的说道:“伯父若觉得合适的话那就成交吧。”夏兴回头看了眼张杰,却见他闷闷不乐的yīn沉着脸。 事成之后,夏兴找了个城中最高档的酒楼准备宴请一番庆祝一下。夏兴,张杰,合答黑,张之远四人在楼上雅间中就坐,九个大兵也沾了光,在楼下坐了一大桌,为即将品尝草原上见不到的各种美味而兴奋不已。 酒菜呈了上来,楼下大兵们喧哗不已,雅间中夏兴频频敬酒道谢,张之远来者不拒喝的十分痛快,张杰却一直沉默不语。 酒涨人腹,张之远起身方便,结果一转身就跌跌撞撞的弄翻了凳子,张杰见状道:“家父喝多了,我扶他出去。”便扶着张之远走出了雅间。 张杰一整天都显得不怎么正常,虽然对他非常信任,不至于起什么不好的疑心,但好奇总是难免的,夏兴想了想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茅房之中,张杰带着愤怒,努力压制着音量说道:“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张之远却理直气壮的回答道:“我一不是他的手下,二不是他的故旧,帮他谈生意为何不能收取点佣金?” 张杰几乎情绪失控道:“你。。。老板救过我的命,为了帮咱家重振祖业也费尽心力,你不思报答,竟然还如此的两面三刀,你让我今后如何去面对老板。” “就是因为他对咱们有恩,我才只收了一百金币,哼,要是我不客气点,把给夏兴的价钱定成两千,收上五百又有何不可?” “你现在认错还来得及,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告诉老板才行的。”张杰坚决的说道。 “整天老板老板老板,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夏兴早已经听得怒不可遏了,胸中涌起一股被信任的人所欺骗的心酸感觉,但为了顾及张杰的脸面,他强忍住了想要冲进去的冲动,回到了席上。 过了会,张杰父子也都走了回来。张之远依旧笑脸盈盈,张杰也勉强撑起了一抹微笑却一直不敢直视夏兴的眼睛。 “伯父,今rì多亏了您鼎力相助,合答黑,数两百金币交与伯父,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夏兴谈笑自若道。 张杰的微笑消失了,张之远因为喝酒微微泛红的脸颊转瞬变为了暗红sè,连忙道:“您对张家恩重如山,略尽绵薄之力实在难报万一,受之有愧,受之有愧那。” “唉,哪里哪里,您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您且先收下这些,等明rì小侄再带您和伯母去寻座宅院,不把你们安顿舒服了,张杰岂能安心做事呢。” 夏兴将合答黑数出的一袋金币双手捧着递向张之远,对方却低着脑袋没有伸出手来。 张杰再也看不下去了,他霍的起身颤声说道:“张家愧对老板大恩大德,家父今rì与那花剌子模商人交涉时曾为自己谋得一百金币的好处。” 张之远的脸sè由暗红转为惨白,夏兴则装出诧异状道:“这从何说起那?” “花剌子模语与波斯语十分相近,小的基本听得懂,虽然家父和对方未曾直接说出,但屡次言语暗示,而且我看到他们秘打手势。商贾交涉多有不便让他人听到看到之时,家父以前教过小人西域商人经常使用的各种隐秘手势,他压低价格收取对方一百金币的好处费,想来等到有机会时就会去取吧。”张杰已经豁了出去,和盘托出。 张之远如坐针毡,夏兴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笑道:“哪有这样的事,你也说了不能完全听的懂,什么手势不手势的,肯定是你看花眼了吧,行了行了,不要说这些了,伯父您现在不收下这些钱,改天我就亲自给您送去,来,晚辈再敬您一杯。” 客栈庭院,月明星稀,凉风习习,“老板,家父。。。”张杰嗫嚅道。 “这件事我已经完全清楚,不必再说了。你爹要是不想为我做事,他这次赚的三百金币也够他们过上不错的rì子或者做些买卖了,要是他愿意帮忙打理我准备在高昌购置的产业,我也会再给他一次机会。今天那两百金币就是要告诉他,为别人做值一百金币的事情,到我这就能赚到两百,你不是说过要恩威并施吗?我觉得恩威的顺序应该是先恩后威,先礼后兵,所以如果再有下次,我也只能对不住你了。”夏兴望着星空对着背后的张杰说道。 第二十三章 葡萄园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在给张之远夫妇买下一座宅院之后,夏兴找来了达瓦提,要求去他的葡萄园看看。达瓦提现在的全部希望都已经寄托在了夏兴这个救星身上,当然是有求必应。 达瓦提的葡萄园位于一个狭长而平缓的峡谷之中,谷内流淌着清澈的溪流,溪流两侧遍布葡萄架,像是搭起的一个个凉棚,藤蔓层层叠叠,绿意葱葱,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农家村舍错落有致点缀各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葡萄沟?夏兴不禁想起了小学时的课文:xīn jiāng吐鲁番有个地方叫葡萄沟,那里出产水果。。。。。。 “还真是个好地方,”夏兴有感而发。 “那是当然,这里气候干燥,rì照强烈,溪流中流淌着纯洁的雪山融水,是最适合葡萄生长的地方。”达瓦提话语中带着一丝骄傲。 夏兴等人走进葡萄园之中,头顶葡萄架上触手可及一串串已经或者马上就要成熟的葡萄,让人不禁口水泛滥。 不一会,他们来到了一个农家院落之中,“这些是我的果农,”门前院子里站着老老小小十几个人,一个老农见主人带着客人前来,马上端出各种干鲜果品。 达瓦提忙说道:“您请尝尝这个,这种无核白葡萄制作的葡萄干是最好吃的。” 夏兴抓了几个放到嘴里,还没咀嚼,口中就已经沁满香甜,嚼烂咽下之后余味久久缭绕,这原生态纯绿sè产品果然不同凡响。 夏兴满意的点点头道:“这葡萄干我以前也曾吃过不少,可如此佳品却是从未尝到,是怎么做的阿?” 达瓦提脸上笑开了花,连忙领着夏兴来到一个样子颇为怪异,墙壁上布满间隔的孔洞,有些像是小碉堡的砖房旁,“葡萄干是把葡萄挂在这种不见阳光,四壁透风的砖房之中yīn干而成的。”达瓦提介绍道。 夏兴在门口向里面望了望,只见密密麻麻的一串串葡萄挂在木头支架之上,有些还十分饱满圆润,有些则已经干瘪。 哈哈,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来到这著名的旅游景点欣赏到一系列最原汁原味的景致。 “嗯,有点意思,好了,去葡萄酒作坊看看吧。”夏兴微笑道。 达瓦提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临时导游的角sè,边走边讲解,很快便来到了作坊里,只见两名畏兀儿少女正赤脚踩踏着满满一大木盆的葡萄,她们双手扶着对方的肩膀保持平衡,有节奏的在盆中起伏,仿佛是在偏偏起舞。两名少女看到突然有陌生人进来,停住了脚下的活有些不知所措。 达瓦提呵斥道:“看什么看,干你们的活。”少女们赶紧重新开始了工作。达瓦提转过脸发现夏兴的眼睛还盯在少女身上,立即挂上了谄媚而yín邪的笑容说道:“只有最美貌纯洁的姑娘才能榨出最香甜的葡萄汁,最香甜的葡萄汁才能酿出最好的葡萄酒。” 合答黑这些天来为了确保主人的安全,不管夏兴去哪都会带着手下跟随左右,这时起先没有进去的几个士兵听到屋内有“最美貌纯洁的姑娘”,都按耐不住向里面拥挤,想要一探究竟,谁知人多脚杂,有个士兵不小心踢翻了一个酒坛,鲜红sè的酒液立即从仅用粗布封口的坛子里溢了出来,流的满地都是。 “干什么?都滚出去。”合答黑对自己的手下怒吼道,还没看清姑娘摸样的士兵们又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夏兴似乎一点也不生气,而是盯着躺倒的酒坛,流淌的酒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片刻之后,他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出酒坊,望向不远处山坡上的一片树林,他刚刚就在那片林边走过。 天助我也,果然是橡树,夏兴心中激动,面现喜sè。 夏兴以前长期寄居在姑姑家中,他的姑父是个葡萄酒发烧友,时不时的给夏兴讲些有关葡萄酒的知识。虽然夏兴缺乏实践基础,对辨别葡萄酒的品质等技术活完全不懂,但耳濡目染之下,对一些相关的东西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据姑父说上好的葡萄酒,一定要使用橡树皮制作的软木塞,软木塞弹力和复原xìng出sè,被压缩至瓶内后能够达到很好的密封效果却又不至于完全隔绝空气,透过软木塞上极细微的气孔,空气缓缓渗入,酒液可以慢慢的进行有益的氧化作用,这就是为什么越陈的酒越香。虽然干燥时弹力会下降,但只要将葡萄酒采用横放方式,使软木塞接触酒液,就能够使其保湿以使葡萄酒得到保护并得以完善。 夏兴正庆幸自己的发现,思考着该如何开发利用,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达瓦提面现不快,扯着嗓子吼道:“吵什么吵!” “你说我吵什么?”葡萄架的yīn影中走出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身后跟着一堆随从。 “老爷,他们不听劝阻硬闯了进来。”先前献水果的老头跑上前弯着腰说道。 达瓦提刚看到那个中年人时显得十分紧张,但想到如今靠山就在眼前,又壮起了胆子说道:“夏哈甫,债务还有五天才到期,你现在来这里干什么?” “你说什么?不是你让人叫我前来的吗?你是想逗本大爷玩吗?告诉你,这么远的路大爷不能白走,今天你要是没个交代,大爷我自有办法给你放点血。”夏哈甫说话时双下巴都在颤抖,虽然口气凶恶却仍然显得有些滑稽。 “大家不要误会,今天是我安排二位在此见面的,好解决二位之间的债务问题。”夏兴说道。 达瓦提一看靠山出马,夏哈甫一听收账有望,两人都转怒为喜。 “夏哈甫老爷,契约您都带来了吗?”夏兴问道。 “当然当然,来人嘱咐过,我哪能不带来呢。” “那就好,在下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把达瓦提的债务转移到我的名下。” “只要能拿回我的钱,怎么样都行。”夏哈甫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夏兴也笑着道:“您放心,连本带利一分都不会少。” 双方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下签字画押,完成了债权转移,夏哈甫满意而归。 这时,达瓦提怯生生的说道:“恩人,您看我这个债,能免多少?哦,不不不,能推迟到什么时候?” 夏兴闻言睁大他充满诧异和无辜的双眼说道。“推迟?为什么要推迟?五天后,我就能拥有这个葡萄园中的一切,甚至你全家老小也将成为我的奴隶,我等都等不及呢,为什么还要推迟?” 达瓦提一时犹遭五雷轰顶,伫立当场,张杰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不可阻挡的映在了他的眼睛里。 “回去准备准备,五天之后,你全家马上搬到这个葡萄园中居住,努力帮我作葡萄干,酿葡萄酒,要是小爷满意的话,兴许能让你填饱肚子。哦,对了,千万不要想着逃跑阿,你还记得合答黑将军吧。”夏兴给了他最后的一记重击,达瓦提绵软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第二十四章 夏氏酒庄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五天后,在达瓦提葡萄园正中大院的正堂里,夏兴高坐于主位之上。 张之远起身道:“老板,这几位就是按照您的要求招募而来的工匠,有木匠,铁匠,陶器,造纸还有印刷匠,皆是附近小有名气,世代相传,手艺jīng湛的匠人。” 夏兴扫视众人,缓缓说道:“今rì召诸位聚集此处,是要对今后的工作做个简单的交代。”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这个出手阔绰的少年商人重金雇佣这么多工匠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夏兴接过张杰递过来的几张纸,说道:“我已经收购了这个葡萄园以及邻近的橡树林和溪边的一片空地,我们的目标是要把这片土地建设成为一个生产高档葡萄酒的酒庄,附带生产一些葡萄干。请你们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实现相关产品的自给自足。陶器匠负责制作新的酒瓶,木匠负责用橡树皮做出与酒瓶相匹配的软木塞,铁匠负责打造螺旋开瓶器,印刷匠雕刻模板印刷木版画作为商标,造纸匠制造商标用纸,当然,各位也得负责酒庄内民生方面的生产,不过酒庄内人口不多,各位这方面的负担不会很重。我已经将所有东西画了出来。诸位看看,有什么问题现在就提出来。”夏兴说完将画着各种物件的纸张交给了众位工匠。 工匠们都拿到了画着自己将要负责物件的纸张,仔细的研究了起来,虽然夏兴的绘画技巧比较拙劣,但他自认基本上清楚表达出自己的意图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尽管都是些新奇的玩意,但明显没有什么技术上的难度,半晌之后,依然没有人提出问题。 夏兴说道:“没有人说话是不是表示都可以完成任务阿?” 木匠闻言有些紧张的说道:“老爷,这个软木塞看上去似乎颇为容易制作,但小的从未用树皮做过东西,所以没有试试的话还不敢打下保票。” 其他工匠听罢也都点了点头,只见印刷匠有些迟疑的说道:“小的雕过也印过不少木板画,不过老爷这张画。。。有些。。。有些看不懂阿。” 夏兴拿回那张商标画看了看,这个家伙竟然说看不懂?这可是所有示意图中费了最大劲的一张,硕果累累的葡萄架下微笑的美丽畏兀儿少女简直就是跃然纸上嘛,怎么会看不懂。夏兴瞟了一眼那个印刷匠,却没发觉张杰正在自己身后盯着那个只能隐约看出是人形的“美丽少女”强忍着笑。 “哦,这幅画不就是一个站在葡萄架下的少女吗?有什么看不懂的?记得雕刻的jīng细一些,这是要贴在酒瓶上做商标的。你要是觉得不好,可以想办法改进一下,不过这个大致的意思不能变。对了,每张商标的右下角都要用印章盖上‘夏氏’二字。”夏兴说道。 “是,是,小的清楚了。”虽然根本不知道商标是个什么东西,印刷匠还是忙着回道。 陶器匠此时也怯生生道:“老爷,您画的这个酒瓶,意思是造出来就是这么大吗?是不是太小了点呀?” 夏兴画的酒瓶根据的是后世的一斤装陶瓷酒瓶,他不带迟疑的回道:“就是这么大,我说过了,我的葡萄酒定位的是高档产品,是奢侈品,不是拿来当凉水喝的,要那么大做什么?还有,包装非常重要,而酒瓶就是包装的基础,一定要认真对待。” 一直显得有些大大咧咧的铁匠发话了:“老爷,这么说来,您画的这个钻头也是这么小的阿?那要来何用?”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个东西叫螺旋开瓶器,不是什么钻头,是用来开启软木塞的,没有这个东西软木塞很难拔的出来。” “哦,呵呵,小的知道了。”铁匠傻笑着道。 又过了会,没有人再提出疑问,夏兴便说道:“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你们就各回各家先试着制作,有了成果之后立即来找我,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我会告诉你们,直到我满意之后,才能定型量产。我会叫人在庄园中盖些房屋,如果你们的产品能够符合我的要求,你们就可以搬进来正式成为夏氏酒庄的一员。诸位放心,一旦进庄你们就是将来的元老级骨干人员,我是不会吝惜金钱的。” 众工匠齐声高呼:“谢老爷,小的告辞。” “伯父,以后这酒庄要多劳您费心了。待到一切就位之后,在城里开间店铺,行销天下,都得靠您张罗了。”工匠们走后夏兴对张之远说道。 张之远早就对上次对不住夏兴的事情懊悔不已,如今夏兴依然这样重用自己,他自然是感激涕零,忙说道:“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将夏氏酒庄的名声传遍四方。” “嗯,对于庄中的果农和工匠一定要加以善待,这样才能使他们心甘情愿竭尽效力。尤其是达瓦提,他已经受到了惩罚,我也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还请您放下个人恩怨,说到底,他才是酒庄成败的关键。对于所有工种,生产过程中的每一步都要jīng益求jīng,严格把关,要让达瓦提拿出他最好的工艺,如果他表现良好,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对他加以提拔。这样可以将酒庄的生产事宜交与他管理,您可以专心负责转运贩卖。当然,总抓全局的人还是您。”夏兴又嘱咐了几句。 其实夏兴这些天的思绪不光是在这酒庄的建设之上,这些rì子以来夏兴过上了有钱人的惬意生活,使他不禁陶醉其中。有时想想,干脆就如此下去,专心经商赚钱享受生活得了。但他心里清楚,这样的舒坦rì子又能再过上几年呢?天下生灵涂炭的时候已经不远了,一个商贾又如何能够螳臂当车拯救华夏文明呢?自己只能回到汪古部,尽量接近蒙古人,利用现在已经有幸建立的一些人际关系和经济上的基础,取得权力。也许可以改变历史的走向,甚至借力打力,借助蒙古人迅速膨胀的实力壮大自己的力量,说不定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驯服蒙古帝国这股洪水猛兽,或者将其引到其它的方向。要实现这一切,暂时的依附蒙古人无疑是最有效最快捷而且又迫不得已的选择。 第二十五章 开张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虽然夏兴和众工匠们起初都觉得要制造出夏兴想要的那些东西并没有太高的难度,但这世间的事情往往都不像人们希望或者想象的那么容易和顺利。已经过去十几天了,除了无需什么改进的纸张以外,还没有一件能够令人满意的产品呈现在夏兴的面前。 夏兴不免心中烦闷,这天他来到酒庄中巡视,想要散散心顺便看看准备给工匠们居住的房舍建造的如何了。即使这几个人不行,自己也一定要物sè到能够造出合格产品的工匠,所以房舍是一定要修的。 工地上工人们正干的热火朝天,看上去进展不错,还是这无需变动的驾轻就熟的活计容易干好阿。工头看到雇主老爷前来,连忙上前问好,而夏兴只是微微点头致意,随后便坐在一个土堆上望着忙碌的人群发起呆来。 只见工人们和泥的和泥,砌砖的砌砖,还有人专门负责从下面给房上面的人扔着砖头,他们熟练的动作显得那么轻盈而又jīng确,每一块砖头都是刚刚到达上面那人的手边时达到最高点,然后被轻巧的接住,一遍又一遍机械的重复着,看起来竟然有些赏心悦目的感觉。 夏兴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有些倦了,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准备走人。可就在转身的一瞬,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妈的,竟然忘记造酒窖了,葡萄酒的天敌就是阳光的照shè和温度的变化,地下酒窖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达瓦提上次坏掉的酒,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由于传统的储存方式不当。没有酒窖还怎么储藏陈年佳酿呢?哎,真是百密一疏,竟然忘记了如此重要的东西。 他立即叫过工头,说道:“我看这些房屋建的颇为顺利阿,我这还有个工程想交给你,有兴趣吗?” 工头一听乐不可支,生意上门哪能没有兴趣,忙道:“夏老爷关照小的生意,小的一定竭尽所能,包您满意。” “嗯,不知你以前有没有修过地窖?”夏兴问道。 “地窖?小的知道很多农家都自挖地窖用于存放些蔬菜瓜果,不过专门请人挖地窖?小的还没有接过这种生意。”工头心里嘀咕:盖房子有点技术难度也还罢了,挖个地窖也要请人?这个小老爷还真是。。。有钱那。 “我要挖的不是普通的农家小地窖,而是用来存酒的大酒窖,要达到恒温,保湿,避光,通风的效果,你能办得到吗?” “没问题,没问题。”工头谄媚的笑着。 夏兴笑了笑道:“没问题就好,盖好了房子我会告诉你酒窖的地点和大小等具体事宜,工程越快赏钱越多,不过质量要有保证,否则我分文不给还得叫你给我重新填起来。” “您就放心吧。”工头信心满满不带迟疑的说道。 解决了这个问题,夏兴去找张之远,这几天张之远没有回过城里的新宅,而是一直待在酒庄之中打点上下。 夏兴找到了张之远,可还没待他开口,张之远就兴奋的迎上来抢先说道:“老板,没想到这个达瓦提还真是有些办法,以前他为了图省事和降低成本,在酿造过程中偷工减料,投机取巧,酒的品质大打折扣。如今在老板的威逼利诱之下,他拿出祖传秘方,我等严格遵循秘方试酿出的酒,sè泽鲜艳,口感极佳,实属不曾见过的上上佳品那。” 夏兴闻言也是激动不已,这最最根本的问题竟然第一个得到了保障,他有些沉闷的心情立即得到了缓解。 “好极了,哈哈,伯父,我找您是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要交代一下。” 张之远收敛了笑容道:“老板尽管吩咐。” “我刚才给工头交代了,准备修一个酒窖,今后生产出的葡萄酒要有一部分长期储存于酒窖之中,所有的酒瓶都必须横放在木架之上,且每月要转动酒瓶使其上下交替。年份越长的价钱要定的越高。初期时我们当然只能销售新酒,至于以后销售时各个年份产品所占的比例问题,还需您根据生意的具体情况决定,尽量实现利益最大化,您驰骋商场多年应该是颇有心得吧。” 张之远听夏兴说起过越陈的葡萄酒品质越好,也没有什么疑问,只是谦逊的说道:“张某以前也自认在商场中如鱼得水,一直认为家道破落只是一时运气不好,但自从得见老板之后,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板少年有成,新奇的点子层出不穷,我辈汗颜,只愿常随左右聆听教诲而已。” 听到别人夸奖自己,夏兴当然高兴,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只是作弊而已,没什么好得意的。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酒庄中心大院之中,夏兴大摆宴席。众位工匠,果农甚至只是临时雇佣的那些个建筑工人全都聚在了一起,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今天是夏氏酒庄正式开始步入正常运转的rì子,工艺经过完善,葡萄酒已定型并开始量产,命名为夏氏红酒。所有的硬件设施也都准备就绪,张之远在城里的黄金地段物sè了宽敞体面的店铺,工匠们经过一次次尝试终于造出了令夏兴满意的相互匹配的产品,供工匠们居住的漂亮整洁的崭新房舍拔地而起,设施齐全的地下酒窖也已修建完毕。 夏兴用开瓶器拧进软木塞之中,“砰”的一声,第一瓶夏氏红酒在刚生产出不久之后就达到了它生命中最辉煌的时刻。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之下,夏氏酒庄终于步上正轨,最终定型之后的第一批红酒佳酿已经新鲜‘出炉’,今天大家务必开怀畅饮。”说完,夏兴先走到张之远身边,斟了一杯酒,敬他道:“酒庄能够走到今天,伯父是头号功臣,还请您喝下这第一杯酒。” 如此场合,张之远自然不能推辞,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突然声嘶力竭一般大喊一声“好酒!”这一喊发泄出了所有的辛苦劳累,喊声中充满了激动和骄傲,众人皆被他感染,大声附和。 夏兴随后朝达瓦提走去,达瓦提看到夏兴过来,有些惊愕,也有些紧张,不自觉的低下头去抓起一把干果就往嘴里放,自己都不知道抓的是什么。夏兴停在了他的身边一手握瓶一手拿杯斟起了酒,达瓦提有些忐忑但却没有站起来,本来今天被告知参加这场宴会时他已经有些意外,如今看到这架势,他不敢相信,这真的是给自己倒的吗? “达瓦提,要说功劳,你排第三没有人敢排第二,我敬你一杯,希望你能够再接再厉,呵呵,之前我那是丑话说在了前头,但这些天来,我可曾亏待过你?只要你以后对酒庄尽心,不但有饱饭吃,说不定会比以前过的更好。”夏兴微笑道。 达瓦提闻言终于确信,连忙起身,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酒杯,用颤抖的嘴唇缓缓喝下,不禁觉得自己从未喝过如此美酒。这些天以来,他在张之远的督促下按照祖传秘方,用从未有过的认真仔细,jīng益求jīng的酿酒,如今品尝到祖先的智慧结晶,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一股成就感和归属感油然而生。 夏兴面向众人道:“明rì就是城中店铺开张的rì子,也是我出发回汪古部的rì子,今后这酒庄就要倚仗诸位了,我先干为敬。”夏兴说罢仰头一杯,众宾客欢呼雀跃,拿起桌上的酒瓶开始了推杯换盏,宴会的气氛渐渐达到了高cháo。 第二十六章 返程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伯父,我说过要帮张家重振祖业,如果您只是帮我干活,那就根本不算是您自家的产业。所以我决定将酒庄现在所有财产的一成赠与张家,您以后就是我的合伙人了。酒庄获得的利润您得两成,一成算是分红,另一成是您的酬劳,再把五成存起来,我有其他用处,剩下的三成就用来支付薪酬,扩大生产和贸易吧,还请您多多费心那。”店铺开张之后,即将启程的夏兴在对张之远做着最后的交代。 张之远闻言自然是感恩戴德,考虑到夏兴对张家的恩情以及经过这些天以来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即使只是帮助夏兴经营,他也是会竭尽全力的,如今酒庄有了自己的一份子,利益均沾,风险共担,当然更加是义不容辞。“多谢老板,张家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会保佑您今后万事如意的。” “卖宝石的钱只剩下一千金币了,就留给酒庄做周转之用吧,回到草原上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我们卖掉了剩下的黑貂皮,足够买些路上用的和带回去的东西了。好了,不多说了,我们这就出发了。”了却了在高昌的所有事情,夏兴终于可以放心上路了。 还是来时的十二个人走在了回去的路上,只是如今的他们已经看不出一点原来的影子,一个个都是全身上下干净整洁,容光焕发,神采奕奕。那几个大兵在高昌吃香喝辣过了段神仙般的生活,对夏兴的轻视和不满早已烟消云散,但现在又要回到草原去,在那里他们一无所有,作为战败投靠人员,身份上是奴隶,地位低下,生活清苦,不免有些想不通。 有个胆大的嘟囔着说道:“这高昌要什么有什么,嘿嘿,主人,酒庄才刚刚开始营业,不如再留下段时rì吧,我们也可以多帮些忙嘛。” 合答黑怒道:“你们几个家伙,太不知足了,主人给你们吃给你们喝还不够?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话进言的份了?” 夏兴则笑道:“草原是必须要回的,咱们在这耗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再不启程,严冬降临大雪封路,就得等到明年了。如今酒庄步上正轨,不用你们cāo心了。各司其职方能有条不稳,你们只要跟着合答黑将军干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是,主人。”说话的大兵早知机会不大,听了夏兴的话后心悦诚服道。 初冬的大漠终于不再炎热,但加剧的寒意不可阻挡的从各个角度侵入衣衫,浸彻骨髓,使人不自觉的尽量收缩身体。到了晚上更是难熬,还好此次夏兴他们准备充分,增加了骆驼的数量,携带了帐篷甚至木柴,在难寻树木的沙漠中也能点起一堆温暖的篝火,熬上一锅热汤,一口下肚之后暖彻心肺,舒服极了。 就在夏兴等人尽情享受的时候,不远处,几双充满羡慕和渴望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盯着他们。 “看起来只是一伙商人,我们去讨点吃的喝的吧,说不定还能烤烤火呢。”其中一个人经受不住诱惑建议道。 “商人?你看到那些武器了吗?还有那几个衣着一致的伴当,一看就是身经百战之人,怎么会是商人。”说话的人看似是这几人中的头领。 “商人出行配备护卫实属正常,能在这里碰到人就是上帝保佑了,我们已经没有了饮水和食物,想徒步走出大漠已然是不可能,与其死在这里,不如去试试运气,还能有更坏的结果吗?”提议的人继续倡议着。 头领听罢思索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jiān邪,说道:“你说的不错,那么就由你先过去试探一下吧。” “我。。。” “怎么,自己出的主意都不敢试试吗?”头领看他犹豫立即逼问道。 那人没有办法,只好咬咬牙道:“好吧,总比饿死好。” 夏兴等人正在谈笑之中,合答黑突然站起来朝一片漆黑的旷野中吼道:“什么人?”士兵们立即起身抓起武器,握弓拔刀一阵声响之后迅速挡在了夏兴的身前。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只身前来的那个倒霉蛋充满惊恐却又有气无力的喊道。 夏兴从士兵们身体之间的缝隙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萧索身影渐渐走进了火光之中,他蜷缩着身子不断颤抖着,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微微低着脑袋,目光闪烁不定。 “你是什么人?在这干什么?”合答黑厉声问道。 “我是个商人,被盗匪劫掠,沦落至此,想讨口吃的。”那人哆哆嗦嗦的说道。 夏兴看他实在可怜,手中又无寸铁,于是从士兵身后走出来道:“同道中人,相见即是有缘,过来烤烤火喝口热汤吧。”那人面露喜sè,但看见合答黑的表情,又犹豫着没敢立即上前。 “主人,我们不知此人底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合答黑说道。 “是阿,老板,还是谨慎些的好。”张杰附和道。 “你是想叫我见死不救吗?”夏兴盯着张杰的眼睛说道。 张杰想起自己的命就是夏兴救回来的,心中惭愧不已。 “你过来吧。”夏兴又一次发出了邀请。 “多谢恩人,我还有几个同伴就在附近,不知。。。” “都叫过来吧。”夏兴爽快的说道。好人做到底,几个人而已,还应付的过来。 那人用力招了招手,不一会,黑暗中逐渐显现七八个人影,皆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当他们看到火架上那滴着肥油的羊腿和锅里冒着热气的肉汤时,不约而同的咽下一口口水。 夏兴命令士兵们招呼那几个人,在合答黑的坚持下,士兵们将夏兴与几个“客人”隔离了开来。那群人对着羊腿和热汤奋战不已,夏兴看着他们,心中隐隐升起一种助人为乐之后的满足感,过了会便进帐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收了帐篷,赶起骆驼准备上路。夏兴看到士兵们都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奇怪的问合答黑道:“怎么一个个都跟没睡醒似的?” “为主人安全计,昨夜分两班轮流值夜。”合答黑答道。 夏兴这才发现合答黑红扑扑的眼珠和熊猫眼一般的黑眼圈,看起来他这一夜根本就没睡。 “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他们赤手空拳的,留一两人看着就行了,仅分两班倒只能是人人都休息不好。”夏兴说道。 “小的觉得这几人根本就不像是什么商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肯定都是拿过刀的,不能不谨慎对待。” 夏兴知道这都是为了他的安全,也不再说什么。 众人开拔,那几人猥猥琐琐的跟在队伍后面,合答黑想去驱赶,被夏兴阻止。 走了不多会儿,昨夜率先前来的那个人加快脚步想要凑到夏兴跟前,却立即被两名士兵拦住,情急之下,他大声喊道:“恩人,我有事请教。” 夏兴听到后回头看去,才发现两名士兵正架着一人往后拖去,“放他过来。” “你有什么事?”那人靠近后夏兴问道。 “恩人这是在向北方走,敢问恩人是要去哪里阿?” “我们要去汪古部。” 那人楞了一楞,显出失望之sè,嗫嚅道:“哦,可惜。。。” 夏兴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我们是从汪古部来的,现在要回去,如果顺路的话,你们尽管跟着,如果不是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些水粮,诸位请自便。” 那人回去跟其他人商量了一番,最终接受水粮,千恩万谢之后朝南方而去。 合答黑和士兵们都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晚可以补个好觉了。 第二十七章 偷袭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艰苦的跋涉依然在继续,甩掉了那几个跟屁虫,也没有遇到沙尘天气,一切看上去平静而有序,而且似乎接下来仍然会如此。 夜幕再次降临大漠,合答黑带领手下按部就班的搭帐篷,升篝火,烤肉熬汤。吃饱喝足之后,他们用骆驼在外面围了一个圈,将马匹和人员围在里面。不久之后,人和动物们大都沉沉睡去,骆驼四肢跪地,马儿们由于特殊的生活习xìng即使睡觉时仍然不知疲倦的站立着,比较起来,还是躺着睡觉的人类最会享受。夏兴和张杰待在烧着火盆的帐篷里,外面的篝火旁则横七竖八的卧着合答黑和他的手下,只有一个负责jǐng戒的士兵坐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看着其他人沉浸在甜美的梦乡,耳中只有篝火时而发出的噼啪声。 “真他妈够倒霉的,怎么偏偏就轮到我了。”这个士兵脸上斜卧着一条巨大的刀疤,看上去有些面目狰狞,他嘟囔着发了句牢sāo,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毯子。昨夜只睡了半晚上的他努力抬起沉重的上眼睑,期盼着早点结束自己的当值时间。平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时,合答黑会安排四个士兵轮流值夜,保证每个人都得到充足的休息。 这些久经战阵的士兵早就练就了一身野外生存和获取信息的本领,通过对大自然的了解,总结出了一系列的规律,虽然不像白天看太阳推测时间那么容易,但通过观察月亮在夜空中的位置再结合yīn历的rì期,还是可以了解大概的时间。 刀疤脸昨天值了后半夜的班,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在经过初期的努力抗争之后,他渐渐丧失了对瞌睡虫的抵抗能力,上眼睑最终重重的砸了下来,再也没有抬起。 也许到了第二天会有几个人来感谢他,因为由于他的失职,其他三个人都不用当这值夜的无聊苦差事了。不过前提是,如果他还有命活到明天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出现了几个猥琐的身影,佝偻着身子慢慢的靠近围在外面的骆驼,在确定所有人都睡着了之后,他们跨过一只骆驼耷拉在腿上的脑袋,闯了进去。入侵者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寻找武器,但不幸的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将弓箭压在身下,钢刀抱在怀中。只有一个例外,就是刀疤脸。他睡着后,本来抓在手中的马刀脱离手掌掉在了地上。 入侵者的头领捡起马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做了几个手势,一名手下上前捂住刀疤脸的嘴,另有几人抓住他的手脚,头领在他的脖子上轻轻一抹,鲜血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伴随着漏气的声音时不时的冒出几个小气泡。刀疤脸圆睁双目,shè出愤怒和悔恨的光芒。他想喊,喊不出声,想动动胳膊动动腿制造点声响,也没能如愿,最终静悄悄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结束了他刚刚品味到一丝美好的尘世生活。 头领提刀走向熟睡的人群,一个手下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指了指夏兴所在的那顶帐篷。头领会意点头,微微招手,不速之客们立即向帐篷靠拢。 头领小心翼翼的撩起门帘,可刚到一半时,突然一愣,因为他感觉到碰着了什么东西。不容他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声高亢的嘶鸣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话说夏兴对自己的坐骑“黑云”可谓爱护有加,不忍它与其他的同伴待在外面,而是将其牵进了能够挡风遮雨又更加温暖的帐篷之中。此时站在门口的“黑云”突然被一只鬼祟的手碰到,立即叫了起来。 除了刀疤脸,所有的人都霍的爬了起来,抽出马刀冲向那群入侵者,夏兴和张杰在帐内也抽刀在手紧张的死死盯住还没停止晃动的门帘。夏兴清楚自己的身手,现在情况不明,可不是自己逞英雄的时候,留在帐内是最好的选择。 外面传来阵阵哀嚎,一把刀岂是九把刀的对手,很快大部分入侵者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危急时刻,头领和另一个靠近帐篷的人向侧面的马群奔逃,两人冲进马群中,熟练的一跃而上跨上马背,头领挥刀砍向另一匹马,马儿挨了一刀没头没脑的乱撞,马群陷入混乱,两人趁此机会从受惊而起的骆驼之间冲了出去没命的狂奔。合答黑他们安抚住马匹后已失去了追击的宝贵机会,只是向黑暗中放了几只箭。 合答黑浑身是血的走入帐篷单膝跪地道:“主人,小人失职,遭歹人偷袭,经激战后敌人七人伏诛,两人逃逸。我方损失一人,其余人皆无大碍。” 夏兴不禁怒火中烧,他冲出帐外,却差点被地上的障碍物绊倒,只见一个个肢体不全的尸体凌乱的堵在了帐门口,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的血腥味,有些令人作呕。 但夏兴在上次突围时就经历过战斗,看到过这样的景象,如今已能适应,在他跨越这些衣衫褴褛的尸体时,跳跃的火光一下一下的映出他们的脸庞,夏兴看清后心中一惊,这不是昨晚那群人吗? “今夜是谁当值,把那个渎职的士兵带上来。”夏兴怒气冲冲道。 两名士兵拖着一具已有些冰凉的尸体上前仰面放在了地上。夏兴望着那黑乎乎的刀口,怒气顿消,缓缓说道:“收敛遗容,好生安葬。” 合答黑却不敢隐瞒,坦诚的说道:“他不配,此人今夜值第一班,现在已到了第三班的时间,他未曾叫醒后继人员,肯定是睡了过去,死不足惜。” 夏兴闻言没有言语,其他士兵则显出一丝不忍,毕竟是多年的战友,虽然是咎由自取但也难免感到惋惜。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喊道:“主人,这还有个活的。” 夏兴立刻走了过去,他认出此人就是昨夜打头阵的那个人,怒喝道:“我给你们烤火,供你们水粮,你昨rì一口一个恩人,今天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听命行事而已,实非我所愿阿。”那人已经奄奄一息,断断续续的小声说道。 “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想要我等的xìng命?”合答黑用音量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那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后还是说道:“我们是逃亡的乃蛮人,刚才提刀之人是太阳汗之子屈出律王子。你们汪古部舍弃旧义带着蒙古人侵入我们的土地,王子殿下咽不下这口气,便偷偷跟踪你们到此,想要杀了你们再劫了你们的财物。” “给他一个痛快吧。”内心翻腾的夏兴口中淡淡的说道。 第二十八章 抵达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夏兴余怒未消,有心立刻掉头追击屈出律,但张杰头脑依然保持着清醒,这茫茫大漠之中,屈出律早就已经不知所踪,又从何追起?夏兴最终听从张杰的劝告,恢复了冷静,天明后再次收拾行装上路。 走出沙漠,越过戈壁,进入草原,夏兴却并没有见到记忆中的绿sè,初冬枯黄的草场跟沙漠一样呈现出一片金黄,在温柔的阳光下煜煜生辉闪耀着光芒。走到生命尽头的草儿被亘古不变的季节轮回又一次无情的遗弃,软弱无力的倒伏在大地之上,苦苦的期盼着来年的chūn风。 遭遇了偷袭,失去了伙伴,所有人都像那枯草一样打不起jīng神,只是例行公事般赶路,一天天接近目的地。 草儿没有盼来chūn风的吹拂,却迎来了第一场雪的抚慰。草原上一向单调的sè彩一夜之间又一次完全改变,彻底的就像一觉醒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覆盖一切的晶莹白雪使大地晶光闪耀,令人眼花目眩。唯有那偶尔能够看到的小片针叶林挺拔的立于山坡之上,雪涛之中,在积雪的压迫下依然想方设法显露出自己的本sè。 夏兴走过一座熟悉的山头,白雪刚刚遮蔽了它焦黑的土壤,但却无法掩饰一根根孤独树立的黑sè枯木。再次来到了这死里逃生的地方,夏兴知道,汪古部的营地已经不远了。 可是当夏兴终于远远望见那片本以为熟悉的营地时,却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虽说草原上的部落在激烈的竞争中聚散离合,崛起衰落往往迅猛的犹如历史长河中的一颗流星。但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营地就扩大了许多倍,却也只能说是天方夜谭。可如今呈现在眼前的无数毡帐,以及其间隐约可见人头攒动的大量人口,又令人不得不信。 “这是怎么回事?即使阿兀思首领班师抵达,营地也不至于一下子扩大这么多阿。”停住脚步呆呆的望了半天的夏兴疑惑的问道。 张杰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不寻常的现象,他从最可能的角度分析道:“从乃蛮王子狼狈逃亡来看,此战蒙古汪古联军必是大获全胜,可能首领带回了大量的俘虏吧。” “照这么看,乃蛮人可能全都被首领抓回来了吧。”虽然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但夏兴显然并不十分认同这种说法。 “主人,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不如先派人过去打探一下。”虽然合答黑从来没有到过汪古部,但他知道,即使全盛时期强大的克烈部也从未聚集起过如此巨大的主营地,为稳妥起见他提出了这个建议。 刚刚因为大意险些丢了xìng命的夏兴正待同意,身后忽然传来马蹄声声。 众人转头jǐng惕的盯着疾驰而来的那一小队骑兵,随着对方渐渐接近,马匹上的猎物清晰可见,看来他们这是冬猎归来。 只见这队骑兵从夏兴等人身边经过时丝毫没有减速,看来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兴趣。可跑出不远,领头两人却又突然勒马回转,带着众人走了过来。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夏兴立刻又紧张起来,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而且看上去根本就不是汪古人。 “这不是合答黑巴特尔吗?有段rì子没见了,你的主子呢?忽亦勒答儿的妻子儿子还好吧?哦,对了对了,他们被蔑儿乞人毒死了,还真是可怜的孤儿寡母阿。听说拖雷把你扔给了一个少年商人,哦,这位就是吧?”两个头领中的一个轻蔑的看着合答黑一阵连珠炮shè来。 合答黑粗人一个,被人羞辱之下毫不掩饰愤恨厌恶的表情,他歪着脑袋勉强的行了个礼说道:“参见两位王子殿下,这位正是小人的主子。” 夏兴一听,此二人必然是铁木真之子,也赶紧行礼道:“夏兴参见两位王子殿下。” 刚才说话的那位没有回应,只是斜睨了一眼夏兴便直接提马而走,另一个王子则语气平和的说道:“我听拖雷说起过你,”他好像还想说什么,可看看前面那位已经走出一段,便匆匆说道:“我等先行一步,告辞了。” “这是哪两位王子?”夏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景问合答黑道。 “前一个是二王子察合台,后一个是三王子窝阔台。”合答黑带着愤懑之气回答道。 夏兴好奇道:“你跟察合台殿下有什么过节吗?”合答黑显出一丝犹豫,夏兴看出后笑着道:“但说无妨。” “以前小的在王罕麾下时,曾与察合台殿下战场交锋,他在小的这里屡次受挫,损失惨重又没能取得什么像样的战功,可能至今仍然怀恨在心吧。” “那时是各为其主而已,他还真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那。”夏兴轻蔑的说道。 合答黑看到主人谈论起察合台毫无顾忌,便也肆无忌惮的吐起了苦水:“察合台殿下作战勇猛,但刚愎自用,心胸狭窄,当时就是因为他极力进言,才导致小的不受重用,最终被安排给孤儿寡母做了奴仆,如今又被他看了笑话。” 夏兴闻言突然严肃的说道:“怎么,跟着我会被人看笑话吗?”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合答黑慌忙说道。 “哈哈,我开个玩笑而已,不必紧张。说实话我还得谢谢察合台王子呢,要不然我上哪得到像你这样的得力帮手呢?”夏兴打断他道。 合答黑听罢胸中升起一股暖意。 “两位王子殿下都在汪古部中,看来大汗(非成吉思汗称号,此时铁木真早已在乞颜部称汗多年)可能也在此地。”张杰说道。 “嗯,大军直接班师汪古部,不知有什么大事。呵呵,走吧,至少不会有什么危险。”夏兴带着众人进入了营地。 “夏兴安答,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明年了呢。”孛要合见到夏兴后开心的说道。 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夏兴也十分高兴,“我就是不想等到明年,没看到冒着雪就赶回来了吗?哈哈,来,拿着,尝尝我夏氏酒庄的佳酿。”夏兴递给孛要合一瓶红酒。 孛要合接过新奇的酒瓶翻转把玩了一会,又看了看jīng美的商标,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太在意,他边拔着软木塞边说道:“你跑到高昌就是为了做个酒贩子吗?怎么,为了报仇想抢达瓦提的生意?” “达瓦提的生意已经被我抢光了,他现在正在帮我种葡萄呢。”夏兴得意的说道。 “种葡萄?你得。。。给我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孛要合半天拔不出软木塞,边用力拔着边憋着劲断断续续的说了前一句,突然大吼道。 “哈哈哈~~”夏兴恶作剧得逞,拿出开瓶器拔出瓶塞,孛要合就瓶吹了一大口,抹了把嘴说道:“嗯,达瓦提这个家伙种葡萄倒是有一手,真是好酒。”说完又仰头闷了一大口。 “夏氏红酒,绝对jīng品,哈哈。慢点喝,我那还多着呢,少不了你的。对了,大汗为何不回本部,直接班师到此阿?”夏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嘿嘿,这次征讨乃蛮大胜,汪古部立下头功,大汗将爱女阿剌海别公主许配给了不颜惜班兄长。还未回师时,信使即已出发,命阿剌海别前来汪古部完婚,想来这几天就快到了。大汗为显重视,遂亲临汪古部,yù表永世修好之意。” 第二十九章 下一个目标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夏兴哥哥。。。”夏兴正跟孛要合说着话,那仁从一个毡帐之后闪了出来。 “那仁,呵呵,我回来了。” 那仁带着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夏兴一番,小声道:“你这身装束,好奇怪哦。” “怎么,不好看吗?这是中原读书人的装束,我也是第一次这么打扮。” “好看,挺好看的。”那仁红着小脸说道。 一向大大咧咧的孛要合似乎刚刚注意到夏兴服饰和发式上的变化,瞅了瞅说道:“你还别说,这一身打扮看起来还蛮jīng神的嘛。” “看看我给那仁妹妹带什么回来了?”夏兴说着伸过手去,张杰取出一个jīng美的小木盒递给了他。 “打开看看吧。”夏兴带着期待的目光递给那仁。 那仁兴高采烈的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开启木盒,一条金灿灿的项链立即映入眼帘。 “什么好东西,让我也来看看。”孛要合凑了过去,“哈哈,原来是条项链阿,父亲这次从乃蛮人的老巢里缴获了很多金银饰品,给了那仁不少呢。你这个。。。好细阿。” 夏兴闻言面现尴尬之sè,那仁狠狠的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孛要合,转而带着甜美的微笑道:“谢谢夏兴哥哥,很漂亮,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呵呵,我这还有点带给阿里黑夫人的礼物,你帮我拿过去交给她吧。”听了孛要合的话,夏兴已经对自己jīng心准备的礼物失去了信心,干脆让那仁交给阿里黑算了。 “好,那我去找阿里黑婶婶了。”那仁接过另一个木盒转身离去。 “你们赶了这么多天路都累坏了吧,走吧,我给你们找个地方扎营去。”孛要合已经喝完了那一瓶红酒,才想起夏兴还没落脚的地方。 孛要合将夏兴的帐篷安排到了汪古部贵族的营地旁边,离铁木真的大帐也不远。这天晚上,铁木真大帐之中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大汗设宴,你怎么没去阿?”夏兴问孛要合道。 孛要合撇撇嘴说道:“草原上所有的英雄豪杰此刻都在那个大帐之中了,整个汪古部也就父亲和兄长受邀,我算老几?”说着他脸上浮现出崇拜的神sè道:“如今草原一统,再无人可与大汗争锋,自从班师归来,夜夜宴饮,好不痛快!” 孛要合说罢低下头显出一丝沮丧,夏兴笑道:“怎么?觉着自己以后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吗?” “不瞒你说,还真叫你说中了。太平rì子不是不好,只是男儿理当驰骋疆场,建功立业,扬名立万,流芳百世,只恨我晚生了二十年那。”孛要合毫不谦虚的说道。 “我倒不觉得以后就有太平rì子过了。” “哼,如今蒙古势大,各部落灭亡的灭亡,归顺的归顺,大汗的军队战无不胜,一统毡帐百姓,哪里还有像样的对手?不要告诉我那些林中百姓能挑战的了大汗的权威。”孛要合不以为然道。 “林中百姓分散,弱小,岂是大汗的对手,迟早都是要被收服的。只是,天下之大,用武之地可不止这草原那。” 孛要合盯着夏兴的眼睛半晌后说道:“你是说大汗会攻打金国?哼,人人都知道蒙古与金国是世仇,当年俺巴孩汗惨死木驴之上,曾言后人必报此仇。不过,金国土地辽阔,人口众多,汉人善耕作,女真人善征战,换做是我,可不会跟他们作对的,要知道,汪古部即使到现在,在名义上也还是金国藩属呢。” “也许你低估了蒙古人蕴含的力量,也高估了金国的实力,依我看,大汗决不会就此止步的。”夏兴有些无奈的说道。 游牧民族的经济模式和生活方式,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是爱好和平的种族。由于自然条件的限制,蒙古漠北地区无法获得生活亟需的农产品及其他更多的物资,为了满足经济上的需要,代表草原游牧贵族利益的铁木真,向四邻地区发动掠夺战争将是必然。当然发展贸易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问题,但农耕民族出于自身的偏见和短视往往不能很好的利用这一手段。这种情况下,如果农耕民族政权不是足够强大到能够威慑游牧民族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劫掠这种无本生意永远都会是游牧民首选的最快捷有效的手段。草原一统之后,农耕民族的噩运随之马上就要开始了。 与此同时,大帐之中,铁木真高坐主位环顾下面的各部部酋,谋臣武将,威严的说道:“此次征讨乃蛮,各位皆作战奋勇,贼首太阳汗重伤而死,我方大获全胜,实在是可喜可贺。”人群中立刻洋溢起一片喜悦,铁木真却话锋一转,“但是,太阳汗之子屈出律仍然在逃不知所踪。这让我想起了屡屡与我为难,不遗余力的挑拨我与王罕义父的关系,最终导致蒙古与克烈开战的那个桑昆也在去年的战事中得以逃脱,这些人不除,我寝食难安那。” “父亲不必烦恼,他们已是穷途末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我们蒙古人的手掌心的。”察合台抢先说道,众人一片赞同之声。 铁木真没有显出丝毫欣慰之sè,而是缓缓说道:“最近得到密报,据说桑昆逃到了唐古特(西夏),不知诸位有何想法?” 大帐内一时鸦雀无声,西夏此时已立国近两百年,从辽宋争霸到如今金宋对峙,西夏盘踞西北,左右逢缘,坚若磐石,甚至在与东面大国的战争中屡屡占据上风,实力不容小觑。境内得黄河灌溉之利,有草原放牧之便,党项人英勇善战,可不是个好招惹的对象。 众人不禁揣测,大汗突然提起桑昆逃到了西夏,是何用意?难道是想派使者前去要人吗?还是想对西夏用兵? “大汗,我愿作为使者前往,让他们交出我那个不孝不义的侄子。”阿绀孛不愿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毛遂自荐道。 铁木真没有说话,众人马上清楚了他的真实用意,一时间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长子术赤首先开口说道:“父亲,蒙古之敌金国也,与唐古特向无仇怨,此时不宜树敌过多阿。” 木华黎立即回应道:“不错,金国之仇不可不报,但唐古特新恨也不能坐视不理。大汗以兄长待桑昆,他却yù置大汗死地,如今既然知道他人在唐古特,那唐古特包庇蒙古仇敌之罪就不可不问。” 明眼人都清楚,成不了什么气候的桑昆只是一个借口,铁木真的最终目标是金国,可一旦与金国开战,西夏卧于榻侧,将会采取什么立场,实在令人不安。如果能使其臣服,则与金国决战时便能保证侧翼的安全,如果能够经由西夏国土直接攻击金国腹地,更是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看到铁木真最信任器重的木华黎这么说,几乎所有人都表示赞同。 铁木真终于满意的点点头道:“既然大家都觉得有必要教训一下唐古特人,那大军就在此过冬,待来年开chūn恢复马力之时便大军出击直捣兴庆府。” 富饶的田野,繁荣的城市,无尽的财富,漂亮的女人。。。浮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第三十章 初见铁木真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夏兴此时正走在前去觐见铁木真的路上,话说拖雷早已对铁木真说起过夏兴的事迹,在得知夏兴从高昌归来之后便再次向铁木真提及,铁木真也对这个救了自己幼子xìng命的少年商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便派拖雷去叫夏兴前来觐见。 夏兴不禁心cháo澎湃,马上就要见到的这个人,是一生中灭亡了数十个国家和部落,占据了广袤无垠的土地,统治无数人民的世界征服者;是毁城灭国,摧残文明,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是将游牧民族的武力和权力发展到最高峰的伟大帝王。夏兴内心的紧张不言而喻。 拖雷看出了夏兴的忐忑,笑着说道:“放心吧,父汗一向十分平易近人,完全不必紧张的。” 夏兴强装微笑点了点头,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铁木真的寝帐门前,这是一个显得有些普通的毡帐,没有昨夜用来宴饮的大帐那么宏伟壮观,也没有什么过分华丽的装饰。 门前站岗的卫兵看到拖雷来到,立即撩起门帘,拖雷和夏兴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帐内只有寥寥数人,夏兴微低着脑袋,只听拖雷说道:“父汗,这位就是我对您说起过的夏兴了。” 夏兴立即单膝跪地,手摸胸口道:“参见大汗。” “嗯,起来吧。”铁木真十分随意的说道。 夏兴起身瞄了一眼对面的铁木真,只见他约莫40多岁,阔额宽脸,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神采奕奕。夏兴跟铁木真眼神相对的一瞬间,只觉他双目如电,犀利无比,让人不敢直视,似大山压顶,气势强劲。 “你救了拖雷的xìng命,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就是了。”一上来铁木真就扔出了大馅饼。 夏兴却没有敢接,而是诚惶诚恐状说道。“那是小的应该做的,拖雷殿下已经厚赏过小人,不敢再有什么奢求。” 铁木真也不强求,转而说道:“听说你是从金国中都来的?可知那里的情况?皇帝是否勤勉,大臣是否正直,将士是否善战,人民是否富足?” “这个。。。小人着实不知那。”夏兴听了这一连串问题,摸了把额头的汗珠说道。 “知道多少说多少。”铁木真也不气恼,随和的说道。 “禀大汗,民间情况倒是了解一二,人民生活不能说是富足,只能算是基本温饱吧。小人年少无知又是一介商贾,在金国的地位十分低贱,朝廷之中的事情,着实无从知晓那。”人人都以为夏兴是从中都来的,可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去过这个时代被叫做中都的běi jīng城,只好胡诌了两句暂且应付一下。 “坦诚相告即好,嗯?你的刀?。。。”铁木真突然凝眉带着一脸的疑惑说道。 夏兴一阵慌乱,平常他总是将斯热赠与的宝刀挂在左侧腰间,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觐见前也并没有人提醒过他要卸下武器,莫非引起了铁木真的不快?他连忙卸下宝刀又一次单膝跪地将刀平放于地上,说道:“这是小人随身携带之物,并无不敬之意,望大汗恕罪。” “将那口刀呈上来,”铁木真根本没有理会夏兴。 一名侍立在侧的近侍上前拾起那把刀双手捧着交给了铁木真。 铁木真接过刀仔细的观察了一阵,然后“噌”的抽出宝刀,看的更加出神。夏兴早已吓的魂飞魄散,拖雷等人也摸不着头脑,实际上在蒙古,现在并没有不能带刀觐见的规矩,难道铁木真是对这把刀产生了兴趣? 拖雷想给夏兴使个眼sè让他献刀了事,可夏兴此时低着脑袋根本看不见他。 过了半晌铁木真才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你们都出去吧,夏兴留下。”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单独留下来的夏兴只觉冷汗直冒,空气似乎都已经凝结了。 “这把刀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过了会铁木真开口问道。 “义父所赠。” “义父?你的义父叫什么名字?” 夏兴有些犹豫,斯热跟铁木真有着深仇大恨,该不该说?可是不说实话,恐怕自己死的更快,“小人的义父名叫。。。斯热。” “果然,我认得这把刀,斯热二十多年以来无时无刻不想用它砍下我的脑袋。”铁木真带着一丝冷笑说道。 “大汗,小人的义父生前早已放下恩怨,归隐异乡,与小人义母乌尤一心放牧,不问世事,甚至立誓永远不再弯弓shè箭,只愿能够安稳的度过余生而已。” “生前?斯热死了?” 夏兴一五一十的告知铁木真事情的经过,当然着重突出了斯热并不想助纣为虐,甚至一度劝阻诺rì布,只是由于担心夏兴的安危才挺身而出,最终为了不使夏兴惹上麻烦,牺牲了自己。还杜撰了一段斯热和乌尤希望他能够摒弃前嫌效力蒙古的遗愿。 铁木真听完后一声叹息,“没想到斯热英雄一世,最后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甚至在报告叛乱过程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提起过他的名字,哎。。。”他显得有些感伤,“是我对不起他,不但没有报答过他的恩情,还致使他家破人亡,虽然是由于战场混乱无心之失,但。。。”铁木真明显是动了真感情,看着那把刀不住的叹息。 夏兴终于放下心来,看来自己xìng命无忧矣。 “看来斯热着实对你爱护有加阿,为了你竟然可以不顾自己xìng命,我如果重用你,也许可以算是弥补我对他所欠下的债吧。”铁木真又恢复了常态。 转忧为喜,夏兴心中激动不已,忙道:“小人只愿鞍前马后效力大汗左右,不敢奢望其它。” “你先下去吧。”铁木真淡淡的说道。 夏兴起身走到帐门口,铁木真突然叫道:“等等,”夏兴心中一紧,转过身来,只见铁木真收刀入鞘道:“拿着你的刀。”说着直接抛了过来,夏兴接住后终于退了出去。 这次觐见简直跟坐了一回过山车一样,令人兴奋又紧张刺激,夏兴出来后好半天仍然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想起以前连去见教导处主任都觉得恐怖的自己现在竟然能够进出铁木真的毡帐,简直是做梦一般。 这个人就是自己以后要依靠和借助的人吗?这个人就是自己rì思夜想希望从来没有在历史之中出现过的人吗?这个人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必须要跨过的最大障碍吗?没错,就是这个动动手指就可以把自己碾为齑粉的人。 回味起铁木真那像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神,夏兴的心头感觉到一座大山压了下来。 第三十一章 阿剌海别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老板,这些就是大汗今rì着人赏赐下来的奴隶,都是在此次的战事之中被俘虏而来的乃蛮人,一共有101人,其中只有一个男人,其余的有三十个女人,七十个孩子,都是十岁以上十四岁以下可以干活的,男孩和女孩各有三十五人,此外大汗还赏赐了黄牛十头,马匹一百匹,羊一千只,先前交给孛要合王子照料的牲畜小的也已经领了回来。”张杰向夏兴做着汇报。 草原上你死我活的部落兼并战争一般都进行的非常残酷,男人大量被屠戮,妇女和小孩则被掳掠成为奴隶,这些都是千百年以来形成的战争规则。 夏兴望了一眼这些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女人和孩子,他们眼中充满了绝望,没有一个人流露出哪怕任何一丝不满的神sè或者抗争的勇气,一个个看上去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牛羊一般顺服和安静。夏兴内心之中不禁生出一丝同情之心,无辜又无力的老百姓总是战争中最大的受害者。 “嗯,你,你过来一下。”夏兴指了指人群之中唯一的那个男人说道,这个人长相十分普通,大约30多岁的样子。 他看到主人呼唤自己,立即微弓着背毕恭毕敬的走上前来说道:“小的听候主人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托合班,以前曾做过一个乃蛮贵人的管家,大汗命我前来为仆,协助主人管理奴隶和牲畜。” 夏兴正愁怎么安排这么些人,听到此人是铁木真专门委派而来的职业人才,立即欣喜的说道:“既然你有这方面的经验,那我就将这100人和所有的牲畜都放心的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给我看管好了。不管是人还是牲畜都要给我养的肥肥壮壮的,听到了吗?” “是,主人,小的一定竭尽全力不负主人所托。”托合班满怀信心的说道,那些女人和孩子们听到新主人说出要把自己这群人养的肥肥壮壮,不禁眼中闪现出一丝欣喜,但随即便转瞬即逝,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们实在是已经不敢再有什么过分的期盼了。 夏兴随后带着托合班领着奴隶们来到营地的边缘扎好了一片毡帐,然后将所有人集合了起来,宣布道:“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属民了,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老实本分的做好本职工作,不要惹什么麻烦,我是一定会善待你们的。现在我要做一些安排,你们都听好了。你们之中有母子或母女关系的,现在把手举起来。” 夏兴说完,只有寥寥数个女人和差不多数量的孩子举起了手。 “剩下的人,我知道你们以前互相之间可能根本就不认识,但为了今后便于管理,我现在要求你们组成新的家庭,孩子可以挑选母亲,母亲也可以挑选孩子,但是为了平衡起见,每个母亲不得超过3个孩子。一旦选定不得更改,你们今后要像真的亲人一样在一起生活,互帮互助,承担相应的义务和责任,都明白了吗?好了,开始吧。” 夏兴一声令下,人群中顿时慌乱起来,主人有令自然没有人敢于违抗,可是如此这般的挑选母亲和孩子,真是闻所未闻,所有人都难免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一个个东张西望的却都没有什么实质xìng的行动。 “这对于你们个人来说的确是事关重大的抉择,这样吧,大家也不必急于一时,匆忙间就做出决定,你们可以多花点时间互相深入了解一下,认真考虑考虑。不过,三rì之内每个人都一定要完成这件事情,每个新组建好的家庭都得马上到托合班处报告,他会给你们安排毡帐,分配所负责的牲畜或者其他工作。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托合班询问,如果托合班不能解决他可以来找我。如果有人觉得受到了不公的待遇或者托合班的工作中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可以直接来找我。”夏兴做着最后的交代,托合班听到这些话并没有显出什么不快。 “夏兴哥哥,夏兴哥哥,新娘子来了,快去看那。”那仁忽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一把拽住夏兴的袖子拉着就跑。 “又不是你出嫁,这么激动干什么?”夏兴高高在上的主人形象被这么拉拉拽拽的破坏殆尽,带着一丝怨气又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我好心跑来叫你,不愿意看就算了。”那仁甩开夏兴的胳膊气呼呼的在前面走着。 夏兴见状在她身后紧跟,连忙陪着不是道:“那仁,那仁,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慢点,等等我。。。” “唉?新郎呢?”夏兴和那仁终于赶到了大帐前的人群里找到了孛要合,夏兴望了一眼却只见一辆想必是新娘乘坐的大篷车和送亲的蒙古人队列缓缓向大帐行进,今天早晨接到报信后前去迎亲的不颜惜班和陪同而去的汪古人却一个也没有回来。 “哎。。。肯定是刁帽子不敌这些蒙古勇士,被落在后面了。”孛要合叹了口气道。 “刁帽子?什么意思?”夏兴瞪大了眼睛问道。 “笨!”不等孛要合解释,那仁头也不回的说道。 那仁开口说话肯定就是不怎么生气了,夏兴连忙趁热打铁厚着脸皮说道:“嘿嘿,那仁妹妹最聪明了,给哥哥说说呗。” “哼!”那仁神气的撇撇嘴道,“草原上的习俗,迎亲者和送亲者在途中要进行刁帽子比赛,送亲者要想方设法的把新郎的帽子抢过来,挑在马鞭上让迎亲者去抢,或者扔到地上,让新郎下马去捡,从而减缓迎亲者的速度,娶亲者则彼此掩护不让送亲者抢去新郎的帽子,总之一路上纵马奔驰,你追我赶,哪一方先到达营地就是优胜者。看这样子,不颜惜班带去的人肯定是骑术被送亲的人比下去了。” 正说着,远处驰来一名穿着艳丽的年轻女子,将一顶帽子挑在马鞭之上,嬉笑奔驰,女子身后一群骑士拼命追赶,为首的便是不颜惜班。 所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这。。。这是新娘子?”孛要合痴痴的张着嘴嘟囔道。 “哈哈,不颜惜班哥哥的帽子竟然被新娘子抢走了,哈哈。。。”那仁则兴奋异常,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铁木真的女儿果真不同凡响,夏兴远远望着阿剌海别在马背上矫健的身姿不禁感叹道。 只见新娘子跑到离大帐只有一箭之地时将马鞭之上的帽子用力甩向了一侧,然后纵马奔向大帐,在大篷车边停住,跳下马来,说道:“恭请母亲下车。”随后新娘扶着一中年妇女从车中出来,走向了站在帐外的铁木真。 离的近了,夏兴看清了阿剌海别的面容,虽然谈不上多么漂亮,却透露出一股英武之气。 新郎不颜惜班终于捡到了自己的帽子戴在头上,脸上挂着无比的尴尬也走到了大帐前。 从车中出来的中年妇女就是铁木真的正妻孛儿帖,此时她已经站到了铁木真的身侧,阿兀思,阿里黑夫妇则立于他们旁边。 铁木真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嗔道:“阿剌海别,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赶快进到车里去。”孛儿帖则始终在一旁微笑不语。 遵照习俗在举行一定的仪式之前,新娘是不能下车的,阿剌海别在铁木真面前倒也不敢造次,乖乖的进到了车里,然后铁木真大声说道:“大萨满阔阔出有言,今rì便是良辰吉rì,幸得阿剌海别恰于今rì抵达,我们也不必拖延,即刻举行婚礼吧。” 第三十二章 造字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草原上的婚礼一般要持续三到四天,但那包括新郎去新娘的毡帐迎亲,亲人告别新娘等等的仪式进程,而不颜惜班与阿剌海别的婚礼则是直接将新娘送了过来,仅仅进行了象征xìng的迎接。这场简化的婚礼剩下的仪式也进行的并不复杂,首先是新娘坐在车中绕蒙古包转了三圈,然后始下得车来与新郎双双从两堆旺火之间穿过,接受火神的洗礼,表示爱情的纯洁,象征新生活的兴旺,接下来拜见父母和亲友,礼毕由一名老侍女给新娘梳头换装。婚礼按照蒙古人的习俗进行,大萨满阔阔出亲自上阵跳了一段诡异的祈神舞蹈,最后大家载歌载舞一番便进入了最后一道程序---婚宴。 营地里所有人都得以放开手脚好酒好肉大吃大喝,贵族们则在大帐门外的空地上围着篝火接受新郎新娘敬酒,旁边有伴随着马头琴放声高歌的少女。 经过夏兴的推销和孛要合,拖雷的大力相助,夏氏红酒得以摆上了贵族们的餐桌,所有人都十分满意,赞不绝口,几乎抢了新婚夫妇一大半的风头。 一对新人敬酒一圈之后,大家开始了zì yóu搏击,气氛越来越热烈。 铁木真已经喝的醉醺醺了,兴致高昂的他又喝下一杯红酒,将坐在末尾的夏兴叫上前去。 铁木真醉眼朦胧的看了看夏兴,缓缓说道:“你这红酒比我以前喝过的葡萄酒好上许多,今后别忘了多多贩运到草原上来阿。” 夏兴赶忙说道:“能得大汗赏识,是小人三生有幸,今后一定多多进贡。” 得到了蒙古贵族的青睐,就有了一大批实力雄厚的固定客源,夏兴心里乐开了花。 只见铁木真把玩着一个空酒瓶,望着商标发起了呆,过了会指着右下角的印戳问道:“这写的是什么?” “回大汗,那是两个汉字---夏氏,是小人的姓氏,用来表明红酒出自何处的标志。” “嗯,哼,乃蛮人嘲笑我们蒙古人蛮荒不化,经常说的一件事就是我们连文字都没有,可如今如何阿,不知道现在还有几个会写字的乃蛮人活在这世上呢?男人在世,要的是弓箭马刀征服敌人,不是舞文弄墨吟诗作对,那些东西只能使人变得孱弱,使野狼变成绵羊。”铁木真言毕,在座的蒙古部酋将领们全都哈哈大笑高声附和。 可有一个人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似是下定决心,毅然起身进言道:“大汗,文字绝不是无用之物,也绝不仅仅是可以附庸风雅而已。制定扎撒(法律),发布命令,记录先辈的英雄事迹,将大汗的教诲和功绩传之后世,没有文字是万万不行的。” 铁木真似乎一瞬间醉意顿消,双眼shè出两道jīng光紧盯着进言之人说道:“塔塔统阿,你是说我现在制定的扎撒,发布的命令,还有我们蒙古人口口相传的先辈事迹,都是些废物不成吗?”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说口口相传易于以讹传讹,唯有用文字记录下来,才能流传永久。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的大国,皆有文字,远的不说,契丹,女真,党项通晓汉文,但依然造本族文字,小人曾任乃蛮掌玺官,深知文字的重要,有幸得大汗赏识,不敢不尽心竭力,心中所想即为口中所言,还望大汗恕罪。” 静,热闹的宴会似乎瞬间被冰封,铁木真刚刚说过蒙古人靠口口相传来记录先辈事迹,塔塔统阿竟然紧接着就说口口相传易于以讹传讹,这岂不是公然质疑蒙古先祖传说的真实xìng,胆子还真是不小。 铁木真气量非浅,他只是表情淡漠的缓缓自斟自饮一杯,说道:“以你之见,当如何?” “小人是畏兀儿人,jīng晓畏兀儿文字,得蒙大汗重用之后,小人即rì夜思索如何用畏兀儿文拼写蒙古语,如大汗准许,小人有信心造出借用畏兀儿字母拼写的蒙古文。”塔塔统阿毫不迟疑的说道。 铁木真雄才大略,不会欠缺智慧,刚才贬低文字的功用只是一时豪气所致,如今静下心来想想,让塔塔统阿试着制造文字也未尝不可,便说道:“既然如此,我就着你创制蒙古文字,还望你不要令我失望那。” 夏兴学习蒙古语时曾了解过蒙古文字的历史,他知道历史中塔塔统阿使用古畏兀儿字母造出的蒙古文是蒙古的第一代文字,也是新中国内蒙地区使用的胡都木蒙古文的直接前身,后来满文的创制也借用了这种蒙古文,但是这种文字有着无法解决的致命缺陷,诸如书写与口语不一致,一音多形和一形多音的模糊xìng,人名地名国名等专有名词难以在文章中很好的区别容易产生误解,无法准确音译外来词,书写阅读复杂等等,举不胜举。但夏兴为了帮助父亲的生意所着重学习的蒙古国西里尔字母文字则基本解决了这些弊病,只是出于一些政治上的原因才在内蒙地区没有得到使用。 夏兴想到这里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就在兴奋的塔塔统阿正准备道谢退下时夏兴突然开口说道:“大汗,小人以前跟随父亲行商时,曾接触过一种十分奇特的文字,小人觉得用那种文字拼写蒙古语才是上上之选,所以小人也斗胆请求试造蒙古文字。” 塔塔统阿吃了一惊,铁木真则似乎来了兴趣,说道:“甚好,没有比较怎么知道孰优孰劣,我命你二人各造蒙古文字,嗯。。。不知你们需要多长时间?” 夏兴抢先答道:“小人保证,来年开chūn,新字造成。” 塔塔统阿睁大了眼睛盯着夏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创制文字岂是儿戏,这少年竟然如此口方狂言,他咬了咬牙,归附以来第一次表现的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被比了下去,便硬着头皮说道:“来年开chūn,一较长短。” “好,今冬过后,大军开拔之前,选用文字,你二人胜出者即为大书记官,就这么定了。”铁木真斩钉截铁道。 塔塔统阿满面愁容,夏兴则一脸轻松,心里想着:大书记官,貌似不小的官哦,哈哈,只是这个可怜的,本该被历史大书一笔的塔塔统阿老兄,马上就要作为自己的陪衬昙花一现了。 第三十三章 那仁借马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 夏兴领了创制蒙古文字的任务,让张杰找来纸笔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帐篷之中,并且放出话来,闭关造字中,切勿打扰,还派合答黑门神般守在了帐外。 一个阳光明媚的冬rì,拖雷夫妇,新婚不久的不颜惜班夫妇,以及镇国,孛要合和那仁相约外出冬猎野餐。 “哼,夏兴哥哥不来是他的损失,我好心去叫他,竟然将我拦在了门外,真是气死我了。”那仁啃着一根鹿腿气呼呼的抱怨着。 不颜惜班闻言说道:“唉,孛要合,话说回来,你这个安答可真是够胆大包天的,竟然敢在大汗面前想也不想的就夸下如此海口,一个冬天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如何能造的出文字阿。” 孛要合也是一脸无奈状说道:“哎,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说我这个夏兴安答平常时不时的倒真是有些奇思妙想,可这创制文字,虽然我也不了解,但想来必是难如登天的事情吧。不过他既然已经在大汗面前信誓旦旦的应承了下来,我倒是想尽量帮帮他,可我昨rì带了个好不容易寻觅到的博学老者前去,竟然也是费了半天劲好说歹说才终于进了他的毡帐。”孛要合喝了口酒暖了暖身子接着说道:“要说不进去还好,进去后看到他在纸上横七竖八,七拐八扭画下的那些跟虫子乱爬一样的东西,还真是替他捏一把汗那。” “这岂不是戏耍大汗吗,到时候如果大汗震怒,你可千万不要多嘴替他求情,哼,这次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镇国一脸不屑的对孛要合说道。 那仁听到这儿却是不禁渗出了一身冷汗,嗫嚅着道:“夏兴哥哥他。。。不会有事吧。” “就算有什么事也全是他自找的,人家塔塔统阿在乃蛮时就是掌玺官,那可是最聪慧博学之人才能担任的了的,夏兴竟然敢跟人家叫板,以为穿了那么一身不伦不类的衣服就真的成了读书人了吗?”在上次救援拖雷的行动中,夏兴抢尽了镇国的风头,一向嫉贤妒能的他继续发泄着对夏兴的不满情绪。 “我看倒也未必吧,夏兴一向非常谨慎,并不像是个随随便便就张口说大话的人,想来应该是有一定的把握吧。”拖雷想了想开口说道,他的妻子唆鲁禾帖尼也在一旁微微点着头。 “我回来了,看我打到了什么?”阿剌海别手里提着一只银狐兴高采烈的对大家说道。 “嫂子好厉害。”那仁喜笑颜开道。 不颜惜班趁阿剌海别栓马的时候凑了上去小声说着什么,孛要合做了个鬼脸对其他人轻声说道:“估计又是嫌阿剌海别嫂子不跟随大家,一个人乱跑,不给他面子之类的。”不一会不颜惜班和阿剌海别来到篝火旁时,大家都强忍着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阿剌海别嫂子,你的骑术和箭术真是厉害,你们蒙古女子都是这么英武的吗?”那仁带着一脸崇敬的神sè说道。 阿剌海别笑了笑,还不待她回话,唆鲁禾帖尼就骄傲的说道:“那当然了,英雄的母亲才能生出勇敢的战士,虽然我们的箭术并不一定是人人jīng湛,不过说到骑术,那可是每一个蒙古女人的基本功那。” 那仁听了这番话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唆鲁禾帖尼一口一个蒙古女人如何如何了得,简直将自己看扁了,她一时气愤不过,壮着胆气说道:“我们汪古女人也是一样的,个个都是骑术jīng湛呢。” 现在的唆鲁禾帖尼还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免不了有些不成熟,争强好胜之心顿起,挖苦着说道:“如果汪古女人的骑术比不上汪古男人的话,那跟蒙古女人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吧。”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面现尴尬,尤其是不颜惜班,但是好男不跟女斗,倒也不好说些什么,可那仁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公然羞辱,直接站起身来,不忿的大声说道:“我今天就要跟你比一比骑术,你敢吗?” 实际上唆鲁禾帖尼一时不慎说出了那样过分的话,她自己也有些后悔,可现在面对那仁的直接挑战,已没有办法再退缩了,两个卯上劲的女孩牵着自己的坐骑来到了空地之上。。。。。。 “那仁公主殿下,主人吩咐过,非公事一概不得入内。”正在帐篷里百无聊赖的躺着的夏兴听到门外响起了合答黑的声音。 那仁又来找自己玩了吧,夏兴心里想着,哎,实际上自己早已掌握了西里尔蒙古文,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手拿把掐的,根本不用真的费什么大劲,但如果表现的太夸张了可能也不太好,所以只好整天装作是在闭关苦心研究,其实早就无聊之极了。 “不进去也行,我这次来是要借夏兴哥哥的坐骑‘黑云’。”那仁说道。 “这个。。。”合答黑知道那仁与夏兴的关系十分要好,可是主人没有吩咐过,他哪里敢随便做主。 “你进去问问他,借还是不借。” “合答黑,让她进来吧。”夏兴听出那仁的语气费比寻常,也起了好奇之心。 “你要借‘黑云’做什么?”夏兴问道。 “赛马。” “赛马?跟谁赛马?” “唆鲁禾帖尼。”那仁语气决绝,似乎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夏兴见状用和缓的语气说道:“你不要激动,给我说说为什么要跟她赛马?出了什么事?” “她说我们汪古部的女人比不上蒙古女人,我。。。我不服气,便跟她赛马,结果。。。结果输了,不过那是因为我的马没她的好。”那仁说着说着就带上了一丝委屈的哭音,随即控制住情绪又坚决的说道:“明天我还要接着跟她比,我知道你一向把那匹马当做宝贝,你就说吧,到底是借还是不借?” 夏兴看到那仁如此受伤,心有不忍,柔声说道:“一匹马而已,再宝贝能宝贝的过我的那仁妹妹吗?尽管借去吧,明天一定要好好比,我会去给你助威鼓劲的。” 第三十四章 赛马 - 崖山之前 - 小胖不吃肉 “你怎么来了,这些天还真是难得见上你一面呐。”孛要合看到夏兴竟然出关前来,略显惊异的说道。 “昨天那仁过来说要借马,我问了下怎么回事,答应了她今天要来给她助威呢。” “咳,这两个女孩子家还真是较上劲儿了,不瞒你说,那仁平时一直就不怎么喜欢骑马,说实话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今天多比这一场恐怕也是一样的结果。”孛要合摇了摇头说道。 “你对我的‘黑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根本就不是马的问题,那仁自己的坐骑虽然可能是比不上唆鲁禾帖尼的,可昨天你是没有看到,差距之大,那可不是一星半点,连我都觉着汗颜呐。再说了,要是只有她一个人换了马倒也好,只可惜人家也有准备,你瞅瞅,唆鲁禾帖尼准备用阿剌海别嫂子的马出赛呢。阿剌海别嫂子喜欢纵马驰骋,那可是一匹万里挑一的良驹阿。” “孛要合你说什么呢?我就这么不堪吗?”不远处的那仁听到了孛要合的话,牵着‘黑云’走了过来。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我看还是算了吧,免得又难看一次。” “你。。。人家说汪古部的坏话,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连夏兴哥哥都停了造字这么重要的事情来帮我,你就只知道在一旁说风凉话吗?” “什么坏话不坏话的,我已经是个男人了,才不会把一个小女孩说的话当真呢。”孛要合故作老城,理直气壮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应该站在那仁一边的嘛,对了,究竟是怎么个比法阿?”夏兴说道。 “就是,孛要合哥哥的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那仁瞪了一眼孛要合说道,“我和她从这里跑到前面的河边再跑回来,那里会有个人看着,我们必须让马匹喝一口水才能返回来,谁先回到出发点就算谁胜。” 夏兴望了眼前方的那条小河,还好,距离不算太远,正好有利于发挥“黑云”短程冲刺能力明显优于蒙古马的特点。 这时一个拿着面旗子的骑兵向前方奔去,到达河边后,他将旗杆往地上一杵做好了标志。 “两位妹妹,可以开始了。”阿剌海别说道。 只见唆鲁禾帖尼信心满满的跨上一匹神骏的黄骠马很快就站到了起跑线上准备就绪,而那仁明显底气显得有些不足,牵着马缓缓走了过去。 “请等一下,就这么一场定胜负恐怕有些不妥吧?”夏兴说道。 “有何不妥?”似乎算是担任裁判的阿剌海别问道。 “只比一场,偶然因素太多,诸如骑手失误,马匹状态不佳等等,都有可能导致不能准确显示出骑手的实力,而这不恰恰是二人比试的根本所在吗?” 阿剌海别略微思忖了下说道:“那你说比几场好呢?” “依我看,至少得比三场,而且每次都得更换坐骑,如此得来的最后结果方能显示二人真正的骑术实力。”夏兴也稍做思考状之后说道。 “两位妹妹同意吗?” 唆鲁禾帖尼自觉胜券在握比几场都没有关系,于是表示同意,也算卖夏兴一个面子,而那仁虽然不知道夏兴的用意,但心里清楚他肯定是为了帮助自己,自然也不会表示反对。 最终,那仁选定了“黑云”,孛要合的以及自己的坐骑作为参赛马匹。唆鲁禾帖尼除了自己的和阿剌海别的坐骑,还借来了拖雷的马。 在最后的准备阶段,夏兴小声的问合答黑道:“依你看,这些马匹的优劣情况如何?” 合答黑仔细观察一番,凭借多年的经验肯定的说道:“主人的坐骑虽然还没有完全长成,但依然无疑是其中最好的一匹,孛要合殿下的马虽然也是汗血马,但比主人的坐骑更加年幼,稍微劣于阿剌海别公主的坐驾,但明显优于其次的拖雷殿下坐骑,再次就是唆鲁禾帖尼夫人和那仁公主的马了,两者相差不多,但比之前几匹都差了不少。” “好极了。”夏兴闻言大喜,这个情况是十拿九稳的了。 夏兴一再嘱咐那仁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提示,安排出场马匹的顺序之后,对阿剌海别说道:“可以开始了。” “两位妹妹,那就开始吧。” 唆鲁禾帖尼一上来就挑选了那匹最好的阿剌海别的坐骑,毫不慌张的站在了起跑线上。 夏兴微微一笑,指了指那仁自己的那匹马,那仁有些不悦,想说什么,但看看夏兴只是一个劲的朝自己点头,似乎颇为笃定。 要是我输了非叫他好看不可,那仁心说道,没有办法,只好跨上了自己的那匹劣马。 毫无疑问,第一场那仁惨败而归,差距之大,惨不忍睹。 那仁一下马,憋着一肚子气的她眼看就要发作,夏兴却抢先大喊道:“不必休息,直接下一场,下一场!” 阿剌海别奇怪的盯着夏兴看了眼,夏兴尴尬的躲闪过她的眼神。 信心爆膨的唆鲁禾帖尼也不想多等,又率先骑着自己的马迅速就位了。 火大的那仁二话不说,牵着自己的王牌“黑云”就要上前迎战,夏兴立马上前阻拦,轻声说:“你一定要相信我,先上孛要合的马。” 那仁看着唆鲁禾帖尼趾高气扬的得意神情,也不跟夏兴多说,愤懑的一把甩开“黑云”的缰绳,拉着孛要合的马出战了。 第二场进行的波澜不惊,只不过换了胜利者,唆鲁禾帖尼那在蒙古马里也有些普通的坐骑跟那匹夏兴在斯热授意下赠与孛要合的宝马良驹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那仁最终得以较为轻易的获胜。 那仁由于心情激动外加寒风吹拂和体力消耗,小脸通红通红,映衬着她灿烂的笑容,“我赢了,我赢了。” “不要大意,还有一场呢。”夏兴提醒道。 “那仁好样的,哈哈。”先前信心不足的孛要合看到那仁获胜也非常兴奋。 “哼,”那仁则只是用鼻子神气的哼了一声瞟了他一眼。 “两位妹妹,最后一场定胜负了哦。”阿剌海别微笑着说道,身份特殊的她最好的办法就是采取中立立场,谁胜都高兴。 王牌出场,自然不遑多让,那仁第一次率先就位,唆鲁禾帖尼则还在和拖雷商量着什么,过了会才走了过来,看上去明显丧失了大部分自信,但眼神依然坚定。 阿剌海别清脆的一声令下,两名骑手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那仁一开始就处于领先,但并没有拉开与唆鲁禾帖尼的距离,双方只相差半个马身而已。 夏兴这才看出来:坏了,那仁因为担心今天的比赛,昨天把“黑云”借走之后,肯定没少骑,体力消耗再加赛前喂的太饱,这下可危险了。 等到二人到了河边时,唆鲁禾帖尼凭借胜出一筹的控马技术弥补了那微不足道的劣势,率先完成了饮马动作返过身来。 夏兴捏紧了拳头,紧张的注视着场上,看到那仁落后,突然大叫起来:“那仁,快跑!那仁,加油!” 孛要合跟合答黑不明白夏兴用汉语喊的“加油”是什么意思,张杰却真真切切的听清了那两个字,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不是炒菜,加什么油阿,但他们都明显感受到了强烈的节奏感,于是都跟着呼喊起来。 拖雷阵中不甘示弱,也传出了助威声,但比起这边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伴随着夏兴等人整齐一致的呐喊助威,那仁一点一点的缩小着差距,到半程时两人已经齐头并进,只见两个娇小的身躯,甩着马鞭没命的抽打在马儿的屁股上,都咬着牙顶着耳边呼啸的寒风向前奔驰。 两人难解难分,越凑越近,最后几乎挨在了一起。 最终,二人几乎同时撞线。 阿剌海别看到如此情景,赶忙打着圆场道:“两位妹妹都是好样的,蒙古女人和汪古女人都是巾帼英雄,呵呵,这场比赛就算平局了吧。” 取得这样的结果,那仁已经十分满意,唆鲁禾帖尼也不想再咄咄逼人,最后大家皆大欢喜。 到这时,大家已经全都明白了夏兴赛马之法的精妙,无不感到钦佩,唆鲁禾帖尼心服口服,那仁的感激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夏兴心中惭愧,自己只是借用距当时千余年前就已出现,在后世连小孩子都知道的田忌赛马之法而已,实在没什么好得意的。他收敛了刚刚的紧张激动,淡淡的说了句:“在下要回去继续闭关了。”便告别众人离去。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