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下的东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工作难找如今已成了社会难题,尤其是我这种一没学历,二没技术的屌丝男。 大专毕业后,二叔费了不少周折,靠老战友的关系,把我送进了当地的一个黄河水利站。 黄河水利站沿用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称呼,表面上属于企业,实际上却是当地河务局的下属单位。 二叔说他的老战友承诺先让我在这里锻炼两年,将来找机会调到河务局,转正成吃“铁饭碗”的正式工。 其实我心里清楚,这是屁话! 上班后第二个月,遇到了件让我毛骨悚然的怪事,确切说,这事发生在十几里外的黄河滩里…… 说来也邪门,山东东营这一带已经连续两年干旱,以至于被称为中国第二长河的黄河如今也成了牛蹄之涔,于是住在河两岸的半大小子们时常吆五喝六地跑到河洼里洗澡捞鱼。 黄河边上的孩子大都会水,家大人也不担心自家孩子淹着。 事情就发生在这个周末,我正窝在宿舍和几个哥们聊微信,“啪_啪啪”——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把手机扔掉。 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 “你小子别玩手机了,跟我出趟警!”李国志喘着粗气嚷道。 “出警”是我们站里职工自嘲的称呼,水利站原本只负责本辖区内防汛抗旱工作及过往船只安全,可十里八村的街坊们不管这些,在他们眼里只要和黄河有关的事,都应该找我们,于是每次有外出任务,我们就自嘲地说“出警”去。 看到推门而入的是李国志,我满腔怒火顿时被浇灭了一半。 李国志四十多岁,是水利站的副站长。正站长姓贺,明年就退休了,也懒得再“抛头露面”,所以站里的大小事基本都是李国志说了算。 “咋了,志哥?出啥事啦?” “刚才有人打电话说河王村俩小子溺了水……”话没说完,李国志回头瞪了我一眼,厉声道,“啰嗦啥,到地方不就知道了!” 俩人赶紧开着站里的四手桑塔纳,出了站。 李国志车开得很快,沿着黄河大堤飞奔了不到十分钟,就看到不远处断了流的黄河洼里聚集着不少人。 黄河在我国江河里行二,虽说已经断流一年多,可下游这一带,两三米深的水洼还是随处可见的,其实河里淹死个小孩也不算啥稀奇事。 好事之人可真多!看到这么多围观的吃瓜群众,我心里暗暗道。 车停到河边的土路上,距离人群约有五六百米,远远的就听到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里还掺杂着女人的哭声。 “老王,谁家小子出事了?”靠近了些,李国志对着一个瘦黑老头招了招手,轻声地问。 “光林家的——哎!一个被水呛傻了,另一个还没找到……” 这话我又听不明白了,让人变傻的方式很多,唯独没听说有被水呛傻的。 李国志似乎也是一头雾水,愣了一下:“这事……这事得报警啊!俺们……俺们只能干打捞尸体的活儿!” 说完朝我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毕竟我一分到站里就跟着李国志混,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意思是让我打电话通知田振和于晋捞尸。 被称为老王的黑瘦老头叹了声气:“已经报了警,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估摸着孩子早就完了!” 看到我俩过来,人群自觉闪出个道儿,这会我才看到河边上,一个蓬头垢面的妇女坐在黄泥上,怀里搂着个半大小子,听不清她嘴里哼哧着什么,旁边还站着个眉头紧皱的汉子,不停地唉声叹气。 扫视了一圈,我的视线定格在了妇女怀里的小子身上。 这孩子瞅着顶多有十一二岁,哧溜着身子,胸口一颤一颤的,双眼瞪着很大,嘴巴微微张着。 “这是光林家的大小子——二的没上来……”黑瘦老头话没说完,蓬头垢面的妇女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下水捞人没啥问题。”李国志转身瞅了一眼妇女搂着的小子。“我看这孩子不像是被水呛的。” “啥?那咋这样哩?” “瞧着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的!” 李国志这话又引起人群的一阵躁动。 “国志,你以前干过两年赤脚医生,就先给看看呗,咱这地方偏,救护车一时半会也赶不来。” “是啊!乡里乡亲的……” 李国志苦笑着朝人群摆了摆手,挽了挽裤腿,蹲到了小子面前。 因为李国志是背对着我,也没看清他捏了孩子哪里,不到一分钟,就听到“哇”的一声,孩子猛地坐了起来。 “死小孩!” “死小孩!水底有死小孩!” 一恢复神智,疯了一样大声尖叫起来,他声音尖细,而且含糊不清,可这话就像一个响雷,瞬间在人群里炸开了锅。 “你……你说清楚,哪里有死小孩?” 老王也蹲到小子身侧,颤巍巍地问。 “就……就在水底,有……有好几个。” 老王使劲晃了晃孩子的肩膀:“玉珏,你……你说啥?水下面有……有好几个死小孩?” 孩子嘴巴张了张,喉结随之动了几下,却始终没能说出一个字,只是不断点头,就像捣蒜一样。 人群里的议论声再也没有停止。 “怎么可能还有……” “难道是杀人抛尸?” “那也不对啊!最近没听说有小孩失踪——更别说还是好几个……” 大家都清楚,如果是有人溺水身亡,这仅仅属于意外事故,可假如水下还有其他人的尸体,那很可能牵扯到命案,性质就不一样了。 十几分后,一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先后停到了河滩一旁的土路上,几个警.察和穿着白大褂的走了过来。 老王和李国志赶紧迎了上去。 “刘所长,你咋亲自来了?” 老王朝着走在最前面的中年胖警.察出手。 “周末嘛!正好轮到我值班——到底啥情况?” 刘所长先是扫视了人群一圈,视线在李国志脸上顿了顿,随即点了点头,算是和他打招呼。 “事情变复杂了……”老王领着几个人走到水洼边,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趁着周末,俩小子来这里洗澡才出的事,正好被附近放牛的孙老头看见,这才通知村里报的警。 听老王说到水下还有几个小孩尸体,刘所长皱起了眉头,他想再去问问海涛,蹲在地上做检查的女医生却朝他摇了摇头。 “已经昏过去了——倒是没有外伤……” 好事的村民越聚越多,于晋和老洪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国志啊!田振陪女朋友逛街去了,今天这活我替他。”说完,老洪朝我俩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 我们站一共十个人,除了正副站长和两个女同志,剩下的俩人一组,周末轮流值班,按值班表,这周轮到于晋和田振。 “那就辛苦老哥了——刚才我还担心俩毛头小子应付不了。”李国志轻轻拍了拍老洪的肩膀后,三言两语交代了这次的打捞任务。 算起来,老洪是站里资格最老的职工,比站长还大一岁,本应该退休了,可他却申请了继续上班,说自己老骨头还硬朗,也舍不得这条河,结果又被返聘回来了。 站了的几个年轻的总是拿这事开玩笑,说人老了,脑细胞可能会病变,别人盼着退休还退不了,他倒好,能退不退。 我们六个人里也属老洪的潜水功夫好,胆子也大,有他在,我也觉得踏实。 于晋本想和老洪一起下水,可老洪却拒绝了:“这片水洼浑浊,河床上净是淤泥,我自己的吧!” 说完他鼓捣好设备,朝岸上的人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潜了下去。 我们身后围满了吃瓜群众,这一刻所有人都很默契地安静了下来,我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双眼死死盯着水面荡漾的涟漪。 足有五分钟,伴随着哗啦一声水响,老洪从几米外的水面上钻了出来。 嗯?没捞到尸体? 我正纳闷,就看到老洪抡起胳膊扑通到岸边,样子有些狼狈,他扯下呼吸管,摘下面镜后,喘着粗气就往岸上爬。 “水里……里的东西不是……不是人!” 这话再次像一枚炸弹,在人群中炸开了。 就连刘所长脸色也是微变:“不是人?那是什么!” 我和于晋赶紧把老洪拉起来,我注意到他表情有些奇怪,脸上肌肉僵硬,眼神闪烁不定。 “是……是半人半蛇的妖怪!被玻璃罩扣住的妖怪!” 老洪声音嘶哑,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抖个不停。 扶着老洪坐到一侧,李国志递过一根烟,又掏出火机给他点燃,使劲吸了两口,老洪才缓缓道出在水下所见。 黄河水含沙量大,本就浑浊,这洼水坑又深,水下的情景昏暗不明。老洪艺高人胆大,倒是也不怎么害怕,凭着经验潜到了水底。 刚开始很顺利,他摸索着往前“爬”了不到两米,就看到了一只脚陷进泥中的小孩尸体,正当他想把缆绳栓到小孩腰上时,视线一瞥,注意力顿时被尸体前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刚开始他以为那是一块被黄泥包裹着的玻璃,出于好奇,还是伸手摸了一下,这才发觉弧形的玻璃下面好像有东西。 第二章 奇怪的尸体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有时候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老洪再次伸手摸了两下,借着手中潜伴灯微弱的光,他先是看到玻璃下有一张被水泡得褶皱的小脸。 这时候他还并没有多害怕,毕竟干了几十年打捞工,在水里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 老洪心里想,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其他小孩的尸体? 小孩的尸体怎么会被玻璃压.在黄河底呢?瞅着玻璃下的小脸,他内心涌出一种十分异样的感觉,于是下意识地抹去玻璃四周的泥土。 再次望去。 这一眼望去,老洪只觉得头皮一麻,后脊梁像被电了一下,浑身一阵抖动。 他看到了小脸下的身子——在那一刹那间,老洪脑中闪过几个念头,甚至都做好看到残缺不全的尸身的准备。 结果还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在淡淡的黄色光晕里,他看到一具从未见过的奇怪尸体。尸体似乎没有四肢,脖子下是整个一弯形的长条,表面隐约还有一层鳞片。 天呐!这哪里是人的尸体,分明是蛇…… 一惊之下,老洪猛烈咳嗽了几声,呼吸管差点进水,他也顾不上管刚才那具小孩尸体,倒退了两步后,用上吃奶的劲儿浮出了水面。 讲完后,老洪颤抖的手掐着烟,一口气吸了三根,说什么也不敢再下去。 连他都不敢下水,别人就不敢了。 刘局长脸色铁青,朝身旁几个警.察使了个眼色,然后几个人走到了一边,几个人嘀咕了好一阵才转身回来。 “这样吧!再过俩小时天该黑了,这事太蹊跷,得报告给市局,让市里派两名专业的打捞员。”他先是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老洪,视线又定格到老王脸上,“王书.记让街坊们都回去吧!” 一个小时后,我们才回到站里,李国志似乎有些生气,一路上没说一句话,直到下车后才压低嗓子对老洪说:“洪哥,跟我来一趟。” 俩人离开后,于晋朝我吐了吐舌头:“兄弟,黄河里啥怪东西都有,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我问问田振还回来不,咱仨去吃烧烤吧!” 夜幕降临,仨人来到镇上仅有的烧烤摊,点了一堆烧烤,要了捆啤酒,吃喝到九点多,期间聊起下午捞尸的事,田振讲了一大堆前些年站里前辈巡河时遇到的诡异事,什么能在水下行走的女尸,背上刻着奇怪花纹的巨大乌龟,听得我心里一颤一颤的。 回站的路上,我不自觉又想起下午的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尸体,把一个“金牌”捞尸人吓成这样? 事情肯定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回到宿舍,酒意逐渐上来,我往床.上一趟,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觉得有人轻轻摸.我的胳膊,刚开始还以为做梦,可这痒痒的感觉越来越真切,我大脑一下子清醒了,猛的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的淡淡月光,半明半暗中我看到一个佝偻的人影站在我面前。 “妈呀,你谁啊!!” 我大叫一声,条件反射般地坐了起来,心扑腾扑腾狂跳不止。 那人先是“嘘”了一声,然后弯着身子慢慢把脸靠了过来,压低声音:“兄弟,是我,别咋呼啊!” 这声音—— “是……你是洪大哥?”我也下意识压低声音。 “对!” “这都……你找我有事?” 虽然已经确定眼前站着的是同事老洪,可心还是悬着,这老家伙三更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神经啊!深吸了两口气后,我暗骂道。 “兄弟,你信得过老哥,就啥也别问,跟我走!” 我愣了一下:“去哪里啊?” “去找宝贝,一箱子的宝贝,待会你就会感激我老洪了。” 说完转身就蹑手蹑脚朝门外走去。 宝贝?哪来的宝贝!! 迟疑了一下,我赶紧穿上鞋跟了出去。 此时外面繁星点点,遥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奇怪的鸟叫声,让我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扫视了一圈,看到老洪朝着大门方向走去,每走几步,都回头瞅我一眼。我赶紧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俩人一前一后沿着站左侧的小路走了几百米,老洪停住后,前后张望了几下,然后从一侧的树底下推出一辆摩托车。 “洪大哥,这就是你说的宝贝?”这一下,我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洪嘿嘿一笑:“先别问,快上车,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老洪是站里的前辈,平时我们几个都很尊重他,虽然我脑海里漂浮着“十万个为什么”,但此时此刻也只能按他说的做。 这是一辆旧摩托,坐到后座上,我才注意到车筐里塞着个黑袋子,鼓鼓的。 车沿着小路上了黄河大堤,一路南行。 坐在老洪身后,望着夜幕下的原野,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想了好几种可能,好奇心也逐渐遮盖了恐惧,这老小子到底带我去哪里?我和他无怨无仇的,总不至于把我骗到荒郊野外弄死吧?摩托车沿着黄河大堤行驶了约有二三十分钟,才拐了下去,当我看到眼前的一片黄河洼地,才恍然大悟。 这不是下午捞尸的地方嘛!一想到不远处的水坑里沉着一具小孩尸体,还有老洪口中那玻璃罩下的诡异怪尸,我只觉得寒毛直立。 “洪大哥,你带我来这里做啥?”我忍不住又问。 老洪把车停稳,先是四周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后,提下车筐里的黑袋子,才朝我嘿嘿一笑。 “兄弟,宝贝就在这里。”他指了指面前的水洼,“你知道下午捞尸时,我在水里发现了什么?” 他这一问,我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你不是说除了那具溺水的小孩尸体外,还有……还有被玻璃罩着的奇怪尸体?”我一拍后脑勺,“老哥,难道你下午说的话是……” 没等我说完,老洪就摆了摆手。 “这些都是实话,不过我还在水下发现了一个箱子,箱子已经烂了一半,你知道箱子里是什么嘛?” “是什么?” “金子!整箱子的金子!” 听到这里我才真正恍然大悟,原来他说的宝贝是水下的金子! 有个著名的网络作家说过,人类对于金子的喜爱已经深入到了基因里,我听到满箱子金子,浑身也是一颤。 “这行吗?好像……好像犯法……” “呸!现在凌晨三点,这里除了咱俩外,连个鬼都没有,你怕啥?” 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弯腰开始鼓捣黑袋子里的东西。原来黑袋里装着一整套的潜水设备。 老洪很熟练地把潜水衣穿到身上,把安全缆绳的一头递给我:“兄弟,别愣神啊!你给老哥搭把手,弄上金子咱俩六四分,我六你四!” 说完转身下了水。 感觉着手里的缆绳一点点被老洪拉进水里,我内心再次忐忑起来,总觉得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 大约过了半分钟,我忽然觉得手里的绳子抖动了几下,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气把缆绳向水里拉。 瞬间回过神,我本能地用力向上拽,可那股力道太大,一个趔趄我脸朝下重重摔到了地上。 一股咸味流进了嘴里,不用看,一定是鼻血。 我心里暗骂了老洪的祖宗十八代,可转念一想,老洪在水里不可能有这么大劲儿。 这么一想,一股寒意瞬间从后脊梁冒了出来。 既然不是老洪,那会是什么东西?一刹那只觉得头皮被电了一下,愣神之际,已经被拖到了水边上,正想松手,就听到水里传来“哗啦”一声,我条件发射地抬起头,就看到水里伸出一只毛松松的黑手。 想躲,哪还来得及。 黑手死死抓住了我的脖子,我顿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气把我往水里拉。 我本能地伸手,想掰开这只黑手,无奈黑手的力气极大,我又是趴在地上,使不上劲儿。 很快一股窒息的感觉从脖子传递到我浑身的每个细胞,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虽然我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感涌了出来,甚至我已经放弃了挣扎。 可就在这时,水里再次响起一连串的哗啦哗啦声,声响很大,就好像有人搬着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往水里扔一样。 我以为自己就要完了,可就在这时候,掐住我脖子的力道突然松了,求生的本能让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往左侧一滚,同时下意识地望向声响传来的方向。 借着月光,我看到一条白影从身前的水面闪过,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三章 雨中的诡影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听说了嘛,又运来两具尸体。” “咋没听说!一大一小,大的死的老惨了,据说半个脑袋都不见了!” “嘘——李院长下了命令,这事谁都不能说……” 先是听到几个女人的奇怪对话,随后我逐渐恢复了意识,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白床单,白枕头,头顶上挂着两小包液体。 这里是医院?思维也慢慢清晰起来。 “哟!你可醒了!感觉咋样?” 歪了歪头,我看到个一身白衣的护士朝着我微笑。 “头有些疼……”话刚说完,我才反应过来,其实是脖子疼,一阵阵辣辣的感觉从脖子上传来,就想伸手去摸。 谁知手刚伸到一半就被身侧的小护士拦住了。 “不能摸啊!你脖子上抹了药——昨天吓死了,你……你脖子一片血肉模糊。” 我脖子?晕厥前的那一幕浮现出了脑海,到底什么情况,那毛茸茸的黑手和白影是什么东西? “何主任,他醒了!” 护士甜美的声音再次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小伙子,你觉得怎么样?”又是同样的问题,我再次歪了歪头,看到一个戴眼镜,五十来岁的瘦高个医生站在护士旁边。 “浑身没力气,脖子有些疼……” 医生掰着我下巴看了看我脖子:“问题不大,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大夫,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医生转身就要走,我忙喊住了他。 “我姓何,喊我何医生就行——你是昨天早晨被几个警.察送来了,当时你深度昏迷,脖子上皮开肉.绽,别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了。” 谢过医生,我再次回想起昨晚的事,头皮又是一阵麻。 躺了一会儿,我尝试着坐了起来,刚想下床,就看到门外走进来几个人。 “鲁东,感觉咋样啊?” 我一眼认出了李国志和那天见过的刘所长。 “就是脖子有些疼——对了,我到底是怎么伤的,咋躺在医院里呢?”我问李国志。 没等李国志回答,他旁边的刘所长开口了:“是我们的人把你送到医院的,至于你提的第一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 刘所长找人给我录了口供,把昨晚的经过详细复述了一遍后,病房内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你说的都是真的?”刘所长喉结动了动,带着疑惑问我。 我也懒得再解释,干脆点了点头。 “洪大哥咋样了?”警.察的问题问完,我赶紧反问道。 李国志苦笑一声:“死了!而且死的很惨!刘局长所里的人早晨去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尸体和深度昏迷的你。” “死了?是咋死的?”我继续问。 刘所长又接茬:“案子正在查,初步判断是被什么猛兽咬死的。” 猛兽?这一带属于平原,别说猛兽了,就连野兔、山鸡都是稀罕物,据我所知,附近倒是有几户养藏獒的。 白影?忽然我想到了昨晚失去意识前听到的巨大水花声和看到的长形白影,莫非是什么鱼?黄河鲤鱼体型没这么长,更没这么大,刀鱼、草鱼就更不可能了。 越想越是一头雾水。 警.察局的人离开后,李国志给我扒了根香蕉,才详细说起事情的经过。 说起来,我已经昏迷两天一夜。 按照市局要求,昨天一大早,刘局长派了三个警.察去捞尸的水洼测量地形,远远的就看见了昏厥的我和惨死的老洪。 李国志苦笑了一声,告诉我发现老洪尸体时,他身上穿着潜水设备,右手戴着个奇怪的兽皮手套。 我有些懵——老洪戴这么一个手套干啥,随即头皮就像被电了一下——难不成掐我脖子的是老洪?可是为啥呢!我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李国志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讲完后点了一根烟,自顾吸起来,不再说话。 老洪死了,死的很悲惨,也很蹊跷,隐隐的我有种感觉,那就是昨晚老洪骗我到水洼的真正目的绝对不是找什么宝贝。 一直到第二天出院,警.察先后来找我过五次,也让我把当晚的经历复述了五遍。 出院时,是于晋来接的我,回到站里我才发现李国志、田振他们都不在。 “晋哥,站里的人呢?” “都去黄河滩帮忙啦!还以为市里来的专业打捞员多牛呢!还不是得请咱兄弟出马?” 于晋说放下我后,他也要赶去黄河滩帮忙,我摆了摆手:“哥呀,直接去吧!我也跟着长长见识!” 于晋拗不过我,只好把车一拐,驱车上了大堤。 “晋哥,这两天捞上啥东西没?是不是有一箱金子?” “金子?还银子呢!捞上来了河王村那小孩的尸体,还有几个大玻璃缸,每个玻璃缸里都泡着一具畸形婴儿的尸体标本,另外好像还有几个黑箱子,这东西警.察不让我们靠近,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这话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个疑惑,同时又有了两个新的疑惑,原来那天下午老洪看到的玻璃下的尸体是装在玻璃器皿中的婴儿标本,这些标本怎么会沉在河床.上呢?黑箱子里难道就是老洪口中的金子? 今天河滩上的场面更加壮观,光警车就停了四辆,附近几个村的好事之徒远远地围着。 刘所长看到我走过来,摇了摇头:“还真有越挫越勇的,你小子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我摸着脖子上的绷带,憨笑几声算是回应。 听现场的一个警.察说,这两天不断打捞上来一些奇怪的东西,其中既有古代青铜器皿,又有现代人使用过的各类器具,可能这片洼地地势洼,长期以来沉积了不少黄河中上游冲刷下来的东西。 田振、李国志、姚立国三个同事帮着两个市局派来的打捞员在水里忙活,我想起昨晚的长条白影,就和河王村老王书记闲聊起来。 “老王书.记,咱这一带河里有什么大鱼?” 老王气色不大好,嘟囔道:“百十斤的鲤鱼算是最大的,不过八十年代清淤的时候,挖出一条十几米长的白蛇……这事后来闹得沸沸,还死了十几个人啊!” 我好奇心顿时,正想再问,就听到空中传来一声巨响,抬头就看到西南侧乌云密布。 刘所长赶紧朝着水里大喊:“大家赶紧上岸,快下雨啦!” 已经是九月份,按说雨季已过,可这雨来的贼快,说话间黄豆大小的雨滴已经落到了脸上。 围观的街坊起哄似的散了去,警.察和我们站的几个兄弟躲上车时,衣服都湿.透了。 本来以为下不了多久,谁知滂沱大雨没喘气连下了三个半小时,透过车玻璃,看到河水已经连成片,而且四周的积水泄洪般齐聚而来,估计雨停了,也没法再打捞。 我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坐在我后面的一个警.察大喊:“你们看,那是谁?”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我看到一个人影在大雨中朝着河面慢慢移动。雨太大,视线有些模糊,瞅着那像个女人。 下这么大雨,还往河边跑,这不是傻嘛!我这想法刚冒出,身侧的刘所长吼道:“不好!这人想跳河自尽!” 警.察的反应就是比一般人快,刘所长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车门响,转身看时,坐在我身后的两个警.察已经冲了出去。 汽车距离河边至少五六百米,地上坑坑洼洼的,没等俩人赶到,女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大雨中。 “人呢?”刘所长大呼道。 “不会是摔倒了吧?”另一个警.察解释道。 等了五六分钟两个冲出去的警.察回到车上,喘气如牛。 “刘局,人怕是真的跳河了,雨太大,没法下去捞啊!” 刘局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车内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我都知道,营救溺水之人不能超过五分钟,否则就算救上来,也救不活。 大半个小时过去后,雨才才逐渐减小,没等雨完全停下,刘所长和几个警.察便下车再次靠近河边寻找刚才的女人。 女人没找到,却迎来了以村支书老王为首的十几个村民,他们浑身湿.漉漉的,从河堤上蹿下来。 其它车上的人不知道出了啥事,也都围了过来。 “你们……你们看见光林的媳妇了?”老王喘着粗气问道。 大部分人都被问懵了,于晋像是在车上睡了一会儿,打着哈欠问:“谁是光林的媳妇?光林是谁啊!” 老王瞪了他一眼:“溺河的那俩小子的娘!” “到底咋回事?下这么大雨,那妇女跑河边干啥!!”刘所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雨下的正大的时候,倒是看到有个人影朝着河边挪去,我们的人想追,没追上啊!” 老王一拍大腿:“那就是啦!光林家媳妇疯了,我们十来个人愣是没拦住,看来这下凶多吉少了!” 李国志叹了口气:“这是念子成狂啊!” “对啦!你们都在,还省得我报案了。”老王脸色一沉,话锋一转,“光林上吊死了,就在他们家的偏房里,这还是刚下雨时,邻居听到他媳妇在家里大喊大叫才知道的。” 事都出了三天,两口子怎么这时候又想不开了呢!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于是没等刘所长开口,抢先问:“老王书.记,她媳妇都喊些什么?” 老王身后一个秃顶老汉回道:“俺是他家邻居,光林家弟妹其实反复喊的就一句话。” “啥话?” “我儿子是被鬼害死的!” 第四章 带香味的“煤球”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听到这话,现场顿时一阵死寂,刘所长低头似乎若有所思,他又问那邻居:“这两天有没有发现他家有啥异常?” 那邻居挠了挠头:“俩孩子出了事,街里街坊的都觉得挺难受,这几天俺们没少往他家跑——对了!昨天半夜我拉肚子,刚走到院子中间,恰好听到他家有敲门声,当时我还很纳闷,都凌晨三点了,谁会这个点串门。” 刘局长点了点头,让两个手下跟着老王回死者家里查看查看。 几天后我才知道,这两口人的死,派出所的定性是自杀,对于这个结果,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不信。 河王村的街坊们回去后,刘局长边甩着衣服上的水边说:“这场大雨纯粹是来搞破坏的,打捞工作只好暂停了,大家收拾东西撤吧!”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除了潜水打捞器具,今天捞上来三个黑箱子和两个装着婴儿标本的玻璃器皿。 刘局长让另外三个手下搬东西,他把市里来的打捞员叫到了一旁,三个人嘀嘀咕咕说起话来,我距离稍远,听不清说的啥,就看到两个打捞员边听边不住点头。 我心想肯定是“辛苦了!替我向某某领.导问候一声”等类似的客套话。 就在此时,只听“哐当”一声,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地上散着个破了的黑箱子,旁边的小警.察愣在一旁。 于晋恰好站在旁边,他“咦”了一声,弯腰拿起箱子里的东西。 就见他随手剥了一下,可能是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黑色塑料纸掉到了地上,我看清了里面包裹着的东西。 那是一块乌黑,比成年人拳头稍大的球状物体,有点像煤球。 “赶紧扔掉!!快!” 我刚想过去看个究竟,被身后几乎同时传来的两声喊叫吓了一跳,一转身就看到李国志和刘所长怒冲冲地跑到我身侧。 “你小子活腻歪了,是不是?” 刘所长指着于晋,脸色十分难看。 “我……我就是帮忙捡起来。”于晋也懵了,“煤球”掉到了地上。 刘所长火气很大,骂了两句后,让李国志赶紧带着黄河水利站的人回去,这话让站里的几个兄弟有些恼火,妈的!这不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嘛!不过李国志在,我们几个有气也不好撒出来。 一只脚刚迈上车,我就听到身后的刘所长让手下远离掉到地上的“煤球”,这就更让人纳闷了,几乎同时,我忽然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一侧的田振也嘟囔起来:“哎?啥东西这么香!” 突然我脑中犹如划过一道闪电,这种香味似曾相闻啊!视线再次定格到十几米外的“煤球”上,刹那间,一段发生在十几年前的奇异记忆浮现出了我脑海。 我曾经见过这种“煤球”,也闻到过这种让人闻一下便终生难忘的香味。 那还是十几年前,我大概八九岁的时候,记得那也是一个下雨天,老爸浑身湿.漉漉地回到家,神情有些凝重。 他见到我后,好像不大高兴,让我先去卧室玩一会儿。 那个时代没有手机电脑,在这样的雨天,小孩子唯一消遣的方式就是看动画片,而电视机就放在客厅。 小时候我可是听话的孩子,正准备回卧室,一转身才注意到老爸手里提着个黑色塑料桶,桶里好像还有东西。 难道老爸捉了条大鱼?隐隐的记得当时我还这么想。 我从小就好下水捉鱼,这一下心思全都放到了黑桶里。 即将迈步进卧室,又转身瞥了一眼,看到老爸把黑桶放到了小饭桌的后面。在卧室待了几分钟,我从门缝看到父亲脱下湿漉漉的衣服走进了自己卧室,我知道他是去换衣服,一咬牙,就蹿了出来。 寻思着他先得脱.下全身湿.衣服,再把身体和头发擦干,然后才能换上干衣裳,等他换好,起码四五分钟,这个时间足够我看清楚黑桶里放着什么鱼了。 我蹑手蹑脚走到饭桌傍边,心里想着,这水桶里会是什么鱼呢?鲤鱼?鲫鱼?还是草鱼? 可弯腰看清楚水桶里的东西后,当场就懵住了。 半桶水里泡着一个用红色塑料袋包裹着东西——竟然不是鱼!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好奇人太重,会害死人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把水桶里的东西捧了出来。 挺沉的!应该是金属或者石头的。这是我捧起这东西后的第一感觉。 脑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稍微一犹豫我还是像扒橘子皮一样,把包裹着的红色塑料布扯了下来。 随即发生的一幕让我终生难忘! 我连续扒开两层塑料布后,看到里面是个黑糊糊圆溜溜的东西,同时还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这种香味我之前从未闻到过,好像掺杂着花香、食物香以及其它很多种香味。 就在我愣神之际,身后传来一声呵斥,老爸大声吼道,让我把东西扔进水里。 我刚松手,老爸就冲上来扯住我的衣领,左右开工,一口气就是六七个耳光,疼得我双耳嗡嗡作响,眼前净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我记得这是长这么大以来,老爸第一次打我。 随后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自从这件事后,我再也没见过这种黑球,也再没闻到过这种气味。 这件事发生半年后,老爸突然失踪了,那天我放学回家,看到老妈趴在床.上哭,身侧还放着几沓钱。 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只是轻轻说,我爸爸出了远门,可能过很久才能回来,我再问,她就只是哭。 这一等就是十几年,老爸始终没有回来,老妈也在几年前生病去世。 …… “兄弟,愣什么神啊?”田振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哟!你咋哭了?” 我抹了抹眼泪,苦笑一声:“没事啊!有东西迷着眼了。” 回站的路上,我思绪万千,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这黑色的“煤球”到底是啥东西?从当年老爸和今天刘局长的反应看,这东西似乎很重要,也很危险。 第五章 福尔马林的味道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被刘局长训了一顿,于晋有些不大乐意,一路上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李国志怼道:“你小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这话让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忙问李国志:“志哥,那黑东西到底是啥?难不成有毒?” 李国志冷哼一声,我本以为接下来他会说点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谁知冷笑过后竟然没了下文。 我不甘心!老爸的失踪像一个巨大的石头,一直压着我,这十几年里,我经常觉得自己是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每天都盼来一个能解救我的唐僧师傅。 初中时,每当周末看到同学们的父亲去学校接他们回家,我心里就泛酸,更气人的是闹矛盾时,嘴上缺德的玩意们总喜欢骂我是没爹的孩子。 作文课上,同学们的理想大都是长大要当科学家,要当演员,而我始终的理想都是能找到父亲,前几年母亲离世后,我这个做梦都想实现的理想算是彻底破灭了。 这一刻我脑子有些乱,但更强烈的情绪是激动,一股很难抑制的激动。 回顾当年的事,第六感觉告诉我,老爸的失踪一定和那个黑色的“煤球”有关。难不成当年老爸也来过黄河边?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错失有希望查清他失踪原因的机会! 我努力让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平静下来,下了车,于晋他们笑骂着回了后院,我则跟着李国志去了他住的院子。 “你小子还有事?” 李国志刚想进门,发现了跟在身后的我。 “嗯——我想问问……” 没等我把话说完,李国志打开了屋门,让我进屋说。 李国志虽然已经四十多岁,却是单身,我来的这一个多月里他始终住在水利站的家属院里。出于好奇,我之前还问过站里管后勤和做饭的胡婶,刚开始她只是叹气,我再三追问,才告诉我李国志原本有个温柔漂亮的老婆,还有对龙凤胎孩子,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惹得很多人都羡慕。 灾难发生在十几年前,具体的事情胡婶也不知道,好像那一天他们一家四口自己划船在黄河里垂钓,回来后不久,先是他媳妇生了怪病,浑身长出小枣大小的黄色疙瘩,长到一周,疙瘩就会破裂,冒出无比腥臭绿色稠状物,之后浑身的皮肤就开始溃烂,最终感染致死。 一对儿女也是同样的命运,短短几个月内,李国志变成了人人同情的“孤家寡人”。 其实李国志的父母尚在人世,只是站里的同事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件事后,他就和家人断绝了关系,这十年来,哪怕是过年,也不回家。 这还是我第一次踏进李国志的宿舍,屋内的摆设有些简陋,基本都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流行的家具,我扫了一眼,注意力被左侧的一扇门吸引了。 那是一扇防盗门,而且还是银行和保险公司专用的那类。其实这个时代家里安防盗门再普遍不过了,可李国志住的是单位宿舍,无论是房屋还是屋内的家具,都透着一个“土”字,这防盗门和周围的环境一比,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况且他也应该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今晚就在哥这里吃,咱俩喝两杯,有啥话待会再问吧!” 说完也没等我同意,转身走到了另一间屋子里,这间屋没有门,只有门框上挂着条灰不溜秋的门帘,半分钟后,李国志提出个脏兮兮的电饭锅,转身又从墙角的厨子里拿了一瓶酒和两个玻璃杯子。 “哥这里条件简陋,咱就将就着吃火锅吧!” 我挽起袖子想帮忙,却被他拒绝了。 “你坐着吧!茶几上有几本杂志,随便看啊!”说完转身又走进挂着门帘的屋里,很快里面传来了很有节奏的切菜声。 我随手拿起一本旧杂志,翻了几分钟,可根本没看进一个字,甚至连杂志名都没注意看。 不到十分钟,李国志就端出几盘切好的菜,和两盘干肉。 其实我心里很着急,转念一想,连喝酒带吃饭,怎么也得一两个小时,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点好。又等了几分钟,锅里的菜终于熟了。 李国志没有夹菜,而是转身从角落的厨子里拿出一个黑碗,然后舀上大半碗菜,走到那扇防盗门前,停住后,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嗯?里面应该没人啊!难不成他养了狗啊猫的小动物?想想也不大可能,因为从我进屋到现在少说也有半个小时,根本就没听到狗猫的叫声。 也许是鳄鱼之类的“哑巴”猛禽吧! 这想法刚冒出,忽然我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这气味不算浓,却很刺激,闻了后觉得十分熟悉,再使劲闻了几下,突然后脑勺就是一麻,这不是福尔马林的气味嘛! 一瞬间,我冷汗都下来了,心更是悬到了嗓子眼。 这间屋子里怎么会有福尔马林的气味呢?这里又不是学校的标本室,更不是医院的太平间。 第一次闻到福尔马林,还是初三那年,生物老师让我和班里几个男同学到仪器室帮忙搬东西,忘记是谁不小心打破了一个泡着青蛙标本的罐子,当时空气中就瞬间产生了这种气味。 李国志关门的声音让我回过了神。 我看到出来时的李国志双手空空,最终还是没忍住,就问:“志哥,这菜是给……” 李国志微微一笑:“一言难尽,赶紧倒满酒啊!” 他不愿意说,我也不合适再问,但内心的疑惑越来越多。 一杯酒下肚后,我终于开口问起黑箱子里“煤球”的事。 李国志摇着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那是啥东西。这一下我急眼了:“啥?你……你不知道?那怎么朝着于晋大喊,让他赶紧扔掉?” “兄弟,我没骗你,在打捞之前,刘所长就特意交代过,这次打捞的东西十分危险,不小心是会闹出人命的,当时……当时我还以为是战争时期残留下的炸弹呢!” 原来如此,黑糊糊的球状物体,远远地看,的确像是个老式炸弹。 看李国志的表情,我相信他所言不虚,但还是不甘心。 “刘所长怎么知道河底下有黑箱子,而且知道箱子里是什么呢?” 李国志苦笑着干掉杯中的酒:“我说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巡河人的规矩,再说人家是堂堂的派出所副所长,做什么事还得向我解释清楚?” 我点点头,有些郁闷,也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来还得去找刘所长! 两杯酒下肚,我才发现桌子上的几盘菜看着有点别扭。 第六章 你的脸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志哥,咋没弄条鱼?”一琢磨,原来桌上有菜有肉,却没有鱼。 生活在黄河边上的,尤其是我们这类直接和黄河打交道的人,鱼是最普遍的下酒菜,弄条两三斤的草鱼,剁成块,放一包酸菜,煮个十几二十分钟,一锅香喷喷的酸菜鱼就做好了。 其实吃什么,我无所谓,也不过是随口这么一问,没想到我话音刚落,李国志夹菜的筷子僵在了空中。 “我不吃鱼!”顿了几秒钟,李国志冷冷道。 我们明显感觉到他原本十分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的不悦。 大老爷们,咋还不吃鱼?看他有些不悦,我也没再问。 一顿饭吃的十分别扭,吃完后他也没留我再坐会儿,可当我即将走到大门口时,他开口喊住了我。 “等一下!” 背后传来了李国志颤抖的声音。 我转过身:“嗯?志哥,还有啥事?” “兄弟!人的一生不容易,咱们不过是天地间的一粒尘埃,太渺小,太卑微,也太脆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这话他是一个字一个字喊出来的,吐字很清楚,我却听得云里雾里,这话听得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喝醉了?怎么说起“心灵鸡汤”了! 我朝李国志摆了摆手,就回了宿舍,主要是也不知道回应啥。 第二天上午,我请了假去找刘所长。 河口区派出所距离我们三十几里路,找到副局长办公室时还不到九点。 “刘局长!” 他办公室的门大敞着,我站在门口礼貌性地轻喊一声。 “你?——请进吧!有事?” 刘局长抬头看到我,似乎颇感意外。 我也不想再多啰嗦,直接开门见山:“刘局长,我想问问黄河里打捞上来的那几个黑箱子的事。” 刘局长明显愣了一下,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你……你打问这东西干啥?” 语气顿时变得不甚友好起来。 干脆我也不再隐瞒,在派出所所长面前,怕是想隐瞒也隐瞒不住,如果撒谎,到时候万一被戳穿反而更不好。 我把十几年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还有这事?”刘所长弯腰捡起笔,声音有些不自然。 “我怀疑父亲的失踪和当年他带回的乌黑的球状物有关,所以……” 没等我把话说完,刘所长就摆了摆手:“小兄弟,实话告诉你吧!黄河里打捞上来的那些东西和几件陈年大案有关,是上级指定的任务,我们也正在查,过多的信息实在是不方便透露。” 我再想开口,他就推脱说自己有事。奶奶的!傻子也能看得出,这是在下逐客令。 出了派出所,我一肚子气,妈的!俩人都不告诉我,老子自己查! 可冷静下来一琢磨,也并非全无收获,我能明显感觉到当我提到箱子里的黑石头时,李国志和刘所长都表现得很不自然。 由此更可以断定,这些打捞上来的“煤球”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 神游了一路,不知不觉间回到了站里,一进大门就看到院子里停着两辆轿车。 糟糕!一定是水利局来人检查了,我正想脚底抹油开溜,就听到有人在喊我:“鲁东,你来的正好,我给介绍一下咱们的大领导啊!” 一听这声音,我就知道是谁了。 “贺站长!” 转过身,就看到十来天没来站里上班的贺站长站在办公室门口,他身旁除了李国志还有四个人,一男一女两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青年,一个胖子手里还拿着把扇子,另外一个中年人站在一旁,看样子像是司机。 “这位是水利局付局长,这次是来给咱们站送人才的。”说着指了指一男一女俩年轻人。 男的叫韩彬华,女的叫吴敬涵,俩人都是山东大学历史系的研究生,具体学的好像叫黄河流域民俗文化研究,这次算是来上段时间的实践课。 对于他们这类高材生所谓的上实践课,我自认为还算了解,无非是找个地方玩两天,然后拍些照,最重要的是在胡编乱造的实践课报告上盖上章。 我对俩人要做什么没兴趣,不过女孩的模样还是引得我多瞅了几眼。 吴敬涵一米六的个头,一头黑发,白皮肤,高鼻梁,小嘴,典型的南方小家碧玉型美女。 副局长离开后,贺站长说了几句客套话,让我们好好干,也开车离开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李国志气色不大好看,双眼红肿,眼眶发黑。 “鲁东,于晋、田振他们去检查河堤了,你帮他俩安排一下住处,再领着在站里转转,你们年龄差不多!”说完,没等我回应,转身回了办公室。 我们站最大的好处是房子多,我住的隔壁恰好就有两间,房间只是简单装修过,不过还算干净。 我明白李国志话的意思,无非是让我带着他们看看食堂和厕所在哪。 我有意识把吴敬涵安排在靠近我的房间,又帮他们提水涮拖把,简单打扫了一遍卫生,刚忙活完,就听到李国志喊我们吃饭。 中午李国志特意让胡婶炖了半锅排骨,又辣炒了只鸡,菜上桌后,刚想开吃,食堂的门被推开了。 姚利国和田振一边一个扶着于晋走了进来。 “这是咋了?” 李国志赶紧问。 “可能昨天下雨淋了一下,有点感冒,觉得……觉得浑身没力气。” 我也是想着在吴敬涵面前逞能,打趣道:“你一米八五的个子,这么娇气?感个冒,熊成这样!” 给她们仨介绍了吴敬涵和韩彬华,彼此打了个招呼,仨人就坐下吃饭。 我们厂还有俩职工,都是附近村里的临时工,平时都是回家吃饭。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和美女同桌吃饭,田振和姚利国话也比平时多得多,于晋却始终耷拉着头,脸色也煞白。 吃到一半,于晋开始挠起痒痒,一会儿摸摸自己脖子,一会儿又挖挖大腿,看着浑身都不自在的样子。 “不舒服的话,早回去歇歇吧?” 李国志关心地问。 “那行!我也吃饱了,就先回宿舍躺会,今天也不知咋的,总感觉身体不大对劲。”于晋不好意思地朝我们笑了笑,起身出了食堂。 下午于晋没有上班,我们仨加上俩研究生,去河边转了一圈,昨天那场大雨后,黄河终于又像条河了。 其实这几年黄河两岸的堤坝已经足够牢固,估摸着不会再出现九八年那样的灾难了。 傍晚回到站里,我觉得应该来看看生病的于晋,上班一个多月里,兄弟几个相处的不错。 来到于晋宿舍门前,敲了一分多钟的门,门才吱哟一声打开。 “晋哥,你不会是在装病……”话还没说完,就抬头看到了于晋的脸。 我立刻惊呼:“你的……你的脸!!!” 第七章 白酒泡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看到于晋的脸上长满了小枣大小的疙瘩,有的疙瘩头发黄,有的发白,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上去既恶心又狰狞。 “兄……兄弟,帮我打120……”于晋声音嘶哑,说完后扑通一声趴到了地上。 救护车的呼啸声惊得水利站内树上的麻雀群起乱飞,李国志开车拉着我们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救护车上的两个小护士直接吓哭了,人送到急诊室后,看到浑身长着枣状疙瘩的于晋,医生们也傻眼了。 “这是咋回事?怎么弄的?” 一个戴眼镜的秃顶老头颤抖地问。 “我们也不知道啊!他上午觉得浑身无力,几个小时后就这样了。”田振忙解释。 医生又问了几个问题,无非是生病前去过哪里,吃过什么,碰了什么东西。 田振赶紧解释:“怎么可能呢……我们几个在一艘船上,去过相同的地方,吃的也一样……” 除了李国志,我们单位就数姚利国年龄大,没等田振落下话音,姚利国大手一挥:“不对!应该不是今天的事!” 我们几个都没明白他这话啥意思。 “利国,你这话啥意思?”李国志忙问。 “我是说,小于之所以变成这样,应该不是今天的事——你忘记那黑箱子里的东西了?” 此话一出,李国志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愣了好几秒钟,才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那箱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你们……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我忙问道。 李国志瞪了我一眼,没说话,姚利国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隐瞒?没隐瞒啥啊!” “那……那你怎么知道晋哥变成这样,和那黑箱子里的东西有关?” “奥——那天下河打捞前,刘所长一再告诫我和志国,说河底有几个旧铁箱,里面的东西绝对不能碰。”姚利国苦笑着解释。 “为啥不能碰?” “这个我们咋知道——不问原因是咱们黄河巡河人的守则之一嘛!” 一听这话,我心中刚燃起的希望火苗,一下子被浇灭了。 根据李国志和姚利国的描述,秃顶医生也似懂非懂,仔细检查了于晋的身体后,用上排除法,秃顶医生得出结论,说于晋是被感染了。 感染?我没听懂,什么感染病速度这么快,还不到一天,好好的一个人就变成了这样。 秃头医生好像还是急诊室的主任,面对已经全无人样的于晋,也束手无策,他尴尬地朝身边的年轻医生嘀咕了几句,年轻医生急忙转身跑了出去。 不到五分钟,一个白头发老头在几个年轻医生的簇拥下,来到了急诊室。 秃顶医生看到老头进来,很恭敬地喊了声赵老师。 于晋被推.进了手术室,我们几个就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条登上,足足等了两三个小时,直到晚上八点多,手术室门才再次打开。 秃顶医生第一个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这种怪病我们还是……还是第一次见到,始终没能查出病因,实在无能为力。”秃顶医生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如果想转院,我们负责——不过看他病状,我觉得……哎!黄泉路上无老少啊!” 这话说得够明白,顿时一股恐惧的感觉从我内心深处冒了出来,然后窜到了浑身各处的每个细胞。 难道真和黄河里捞上来的黑东西有关?脑海里瞬间又浮现出十几年前的事,怪不得老爸看到我拿起水桶里的“煤球”,像是变了个人,还让我第一次尝到被父亲揍的滋味。 可是那次我拿了“煤球”后,后来我身体也没怎么样啊! 不对!那次事情后,老爸让村里买酒的老头送来十几桶散酒,又到村里小卖部买来几十包米醋,把米醋掺在酒里,然后让我连续泡了三天,每天泡一个多小时。 难道老爸当时这么做,是为了消除“煤球”给身体带来的感染? 一瞬间,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秃顶医生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回过神,我听到他话里话外,好像在表达等到于晋死后把尸体捐献给他们医院做研究。 呸!脸皮真够厚的。 “志哥,咱们带晋哥回去吧!” 李志国脸色蜡黄,朝我皱了皱眉头:“回去?” 我使劲点了点头:“你也听出来了,这病他们治不了,或许……或许我有办法。” “你?” 回到站里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在路上我让李国志尽快准备好白酒和米醋。 李国志似乎不大相信我,但还是吩咐田振和姚利国开车去买。 水利站不缺水缸,白酒和米醋买来后,我回忆着十几年前老爸的做法,把白酒和米醋倒进水缸里,然后几个人合力把赤身裸体的于晋放进了水缸里。 在抬于晋腿时,我差点吐出来,近距离看,他身上的疙瘩,有不少已经破裂,流出了黄色的稠状液体,并散发着极其难闻的臭味,气味和臭鸡蛋有点类似。 “这样能治好他?你……你小子跟谁学的?” 人放好后,李国志用质疑的语气问我。 “试试呗!我老爸教的,他曾是我们那一片有名的赤脚医生……”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水缸里于晋轻轻咳嗽了一声,头也轻轻晃了晃。 其实直到一秒钟前,我心里依然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一看他这样,才稍稍踏实了些。 “志哥,放心就行!”这话说的也算掷地有声。 半个小时后,水缸里的酒已经变成了黄褐色,而且发出着刺鼻的味道。 当年我被泡到酒里时,老爸一直守在旁边,为了让我安稳地配合,还给我放影碟看,我记得从我进去水缸到出来,vcd播的电影差不多演到后半段,也就是说一个小时左右。 和李国志交流后,也让于晋泡三天,每天泡一个小时。 经过这一番折腾,站里几个人都有些惊魂未定,尤其是俩研究生——吴敬涵虽是女的,反倒比韩彬华胆大,仨人一起回宿舍的路上她问起那天打捞的事。 “我真不知道河底的畸形婴儿和黑箱子是咋回事,其实我也想知道真相!”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些心烦,我不耐烦地回道。 第二天我刚想出工,李国志拦住了我。 “上午你去趟医院吧!”说着递给我几张百元大钞。 “去医院?去医院干啥?” “把昨天于晋的费用算算,一大早医院就打电话了。” 没等我说话,田振就骂了一句,嘟囔道:“我看当今世界,也就医院的脸最大,皮也厚……” 说的也是啊,病没看好,费不少收,不过转念一想,医院也不是福利单位,不收钱医生们吃什么?医疗设备又那么贵。 来到医院排队结账,就听到一旁三个小护士在嚼舌头根。 本来说的是他们某领导很色的事,说着说着话题就变了。 “听说了?昨晚住院部一个小男孩吊死了!” “啊!怎么会吊死呢?” “这个谁知道,没看到一大早门口停着辆警车嘛!” “小孩上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是哪个小孩?” “就是前几天淹了一下的那个,听说他父母也死了……” 听到这里,我头皮就是一麻,脑中瞬间浮现出了那孩子微睁着眼,喘着粗气的样子。 第八章 吊死的男孩是谁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赶紧结完账,我追上刚刚离开的护士。 “大姐,你刚才说的小孩是不是河王村的?” “叫谁大姐呢!”护士白了我一眼。 “小姐……” “呸!你才小姐呢” 我连连道歉:“不好意思,美女!太着急了。” 护士打量了我一番:“算了算啦!刚才的话你听到了……我也是听别的同事说的,就知道是住院部三楼的小孩,别的……” 护士朝着我双手一摊,就推着小车离开了。 男孩兄弟俩先发现了河底的奇怪东西,我又想到男孩邻居在河边转述男孩娘的话——我儿子是被害死的——总觉得男孩可能知道些什么。刘所长嘴里应该问不出什么了,如果小男孩还活着,没准是个突破口。 这么想着,赶紧来到了住院部三楼。 一大早住院部三楼的人并不多,护士站只有一个年轻护士在值班。 “你好,我想问一下前几天警.察送来的男孩住几号病房?对了!是义和镇河王村的。” 护士用异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遍:“你打问他干啥?”语气不是很友好。 “奥!我……我看看有没有拉下啥东西。”看这护士的态度,我猜到男孩应该是出事了,便灵机一动,胡诌道。 “你是……” “我是他远房表舅,我这表外甥命苦,全家先后都出了意外。” 护士很不好意思地朝我连连道歉:“啊?这……实在不好意思啊!孩子现在住在312病房,这两天知道父母出事后,哭得死去活来的。” 我内心一颤:“人已经死了?” 护士不好意思笑了笑:“我是早晨来上班的,这个还真不太清楚,听昨晚值夜班的同事说,好像……好像……” 312病房的门开着,里面有三张床,靠门的那张床.上坐着个老头,手里端着饭菜,看着吃的还挺香,一旁坐着个中年妇女,瞅着模样像是老头的闺女。 里面两张床空着,不过中间床的床头挂着一件小孩的上衣。 “大爷,这病房里之前是不是住着个男孩?” 老头放下碗,用手背摸了一下嘴:“哎!昨晚上吊喽。是个好孩子啊!就是命太苦……” 环视了一圈,312是普通病房,天花板上倒是有个风扇,不过距离地面挺高的,想用来上吊也栓不上绳子,挂吊瓶的架子又太矮,人是怎么吊死的呢?况且老头还在病房里,这么大一个活人上吊,动静一定不小,他咋会听不到呢? “大爷,那孩子咋上的吊?” 没想到老头摇了摇头:“昨晚我家妮子接我回去住了一晚,这才刚回来没半小时——听说是在厕所里吊死的,发现时人已经死透了。” 听完这话,我心彻底凉了,看来注定我又一次寻父无望。 刚转身准备离开,就看到一个双眼红.肿的男孩站在我身后,看情景是想进屋,被我挡住道了。 看清这孩子的样子,我吓得“啊”的一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后脑勺重重撞在了病房门上。 “你……你不是已经……”因为紧张,我话已经说不成流。 小男孩满脸诧异地看着我,眼睛眨了眨,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 身后的老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都咳嗽了起来:“小伙子,看你胆子小的,别误会啊!昨晚上吊的不是这个孩子。” 我手心都是汗,扶着门站直身子。 “啥?不是这个?咋……咋会有俩孩子?” 男孩跑回到中间病床.上,老头笑着解释了原委。 住在312病房的男孩的确在昨晚吊死在厕所了,那孩子已经十五六岁了,患有一种很奇怪也很难治愈的疾病,而且父母早就离异了,他刚住院时还时不时来看看他,也许是看他病情不见好转,渐渐的俩人都不来了。 至于河王村的这个男孩,之前住在311病房,今早上才挪过来的,护士长说311房间的电路出了故障,今天电工师傅来维修。 听完,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虚惊一场,是八婆护士们弄错了,幸亏他们弄错,此时我的心情和刚才比,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我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脸上强行挤出个笑容,走到小男孩床前。 “小弟.弟,你还认识我?” 男孩揉.了揉.红.肿的双眼,摇了摇头。 “那天你们兄弟俩出事,我……我是其中的一个打捞员。” 说这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小男孩脸上的神情有些变化。 这才意识到刚才来的急,找小男孩却没有买东西,于是从掏出二百块钱放到小男孩枕头一侧。 “哥哥来的着急,你自己随便买点喜欢的东西吃吧!” 男孩盯着两张百元大钞,看了好几秒钟,才重新抬头看着我,此时表情明显放松了些。 一看有门啊!我心中又是一喜。 “小弟.弟,你叫啥名字?刚才出去干啥了?”我轻声问。 “王玉珏。吃饭。” 男孩声音很低,回答也很干脆。我是越来越看到希望的曙光了,既然他开口说话,我就有信心撬开他的小嘴。 “这几天谁陪你在医院?” “我小姨。” “奥,她人呢?” “回家拿东西了。” 我怕王玉珏再次变回“哑巴”,便采用循循善诱的方式问他。 俩人一问一答,王玉珏的话越来越多,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才切入正题。 “那天你们为啥去那水洼的洗澡?” “我和哥哥不是去洗澡,而是……而是捞东西。” 听到这话头皮一麻,什么?他们竟然也是在捞东西,这样的话,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你们在捞什么?”我赶紧追着问。 “箱子,黑箱子。” 其实这句话问出口的同时,我已经猜测到他可能这么回答,但亲耳听到王玉珏口中说出“黑箱子”三个字时,还是浑身一个激灵。 “你……你们兄弟俩怎么知道河底下有黑箱子?是不是有人让你俩这么做的?” 王玉珏拿起我放到枕头旁的两张百元大钞,紧紧攥在手里,嘴巴使劲抿了起来,好像内心在做什么决定。 “一个爷爷,他告诉我们那地方有黑箱子,那爷爷说我和哥哥能捞上一个箱子,就给我们两千块钱,我……我家很需要钱,有了钱,爹娘就不会总吵架了……” 原来如此!这话让我七分疑惑,三分心酸,看来这兄弟俩很懂事啊!一切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口中的爷爷到底是谁呢? 我刚想继续问,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嫩的呵斥声。 “你是谁?” “小姨!你这么早就来了!”王玉珏瞬间变成笑脸,朝着门口摆了摆手。 我回头就看到一个二十三四岁,穿着白色体恤,蓝色牛仔裤的美女瞪着我。 第九章 消失的浮尸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解释:“我是黄河水利站的职员,玉珏兄弟俩出事那天,是我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今天恰好来医院办点事,就顺便看看玉珏。” 这话说的一半真一半假,没毛病。 美女看了王玉珏一眼,应该是收到了肯定的眼神,对我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好意思啊!我……我是他小姨。”脸刷的一下红了。 一聊才知道,王玉珏的小姨叫吴宇辉,姐姐和姐夫去世后的这两天,就是她在照顾住院的外甥。巧的是吴宇辉是女刑警,就在医院旁边的辖区派出所上班,她也觉得姐夫两口子和大外甥的死十分可疑,于是看到陌生人在和小外甥聊天,条件发射般地警惕起来。 通过聊天,能感觉得到吴宇辉是个性情直爽的辣妹子,我便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告诉了她。 吴宇辉一边听一边点头。 “和我想的差不多,我今天就带玉珏出院,你……你留个微信吧!有案子的信息咱们共享啊!”说完拿出手机,点出微信二维码。 我本想就刚才问题继续问王玉珏,如果知道让他捞黑箱子的老头是谁,岂不就有机会查到黑箱子里的“煤球”是啥东西啦? 看到吴宇辉着急带王玉珏出院,我只好克制住这种迫切的想法,转念一想,既然王玉珏人没事,还跟着当刑警的小姨,我又有她小姨的联系方式,就不急于一时了。 况且我内心深处还有另外一个想法——这恰好是个联系吴宇辉的好机会。美女嘛!对我这个年龄的正常男人根本没有抵抗力。 回到站里,心情大好。 田振他们几个去巡河了,于晋托付给了吴敬涵和韩彬华。看到于晋已经恢复了意识,好像脸上的枣状疙瘩也没有昨晚多,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看来老爸的方法管用,我也算无意中显摆了一次。 说起来,这次我对他而言可是救命之恩,如果于晋是女孩的话,怎么也该以身相许,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吴敬涵。 昨天泡于晋的白酒已经变成褐黄色,而且腥臭无比,肯定不能用了,我和韩彬华倒掉后,正准备往水缸里重新倒白酒,就听到田振从外面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这是咋了,振哥?” 田振把上衣往一旁的椅子上一扔,怒气冲冲地嘟囔:“还不是区派出所的警察,简直把我们当成了专业捞尸员了,咱们的本职工作可是巡河员。”说完还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黄河里又发现浮尸了?” “就是那天下雨中投河的妇女,都找了好几天,愣是没找到她的尸体。” 原来是王玉珏的娘,我心中再次浮现出王玉珏双眼红肿的样子,顿时有些心酸。 “没准被水里杂草或者木棍子之类的东西挂住了,下那么大的雨,她又是有心寻死,应该是淹死了。”我随口劝解田振。 “一般情况,水中的浮尸三到五天都会浮到水面上!” 吴敬涵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我和田振预料未及,几乎同时下意识望向她。 “你……你咋知道?难不成水里的尸体给你托梦了?”田振一本正经的开玩笑,惹得吴敬涵有点不知所措。 我忙打圆场:“别听他胡说——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嘛?” 吴敬涵点点头:“水中的尸体在水里泡上三天后,伴随着体内器官的腐烂,会产生一种比空气质量轻的气体,当这种气体达到一定的量,尸体就会浮起来。” 我点了点头:“原来这样,怪不得捞上岸的尸体,大都肚子鼓鼓的。” 田振“嗯”了一声,喃喃地说:“我还以为浮尸肚子鼓着,是淹死后气得呢!” “你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李国志一声呵斥,走了进来,瞪了一眼田振,然后朝吴敬涵笑着点了点头,“小吴说的对!这就是浮尸大都鼓着肚子的原因。” 下午吴敬涵想跟着我们巡河,李国志就安排给我个特殊任务,那就是别的工作可以不做,一定保护好她的安全。 算起来,这也是个美差!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仔细梳理了这几天的经历,总觉得李国志肯定有什么事隐瞒着我,尤其是他屋里那间装着厚重防盗门的房间,里面到底养着什么,为啥就连姚立国和胡婶都不知道呢? 我之所以来这里上班,叔叔说是自己找了老战友,脸托脸,关系托关系,对此我一直深信不疑。 再想起这事,才发觉不对劲——叔叔的老战友?忽然我脑海里犹如划过一道闪电。叔叔好像从来没有当过兵啊!哪来的老战友? 激动得我猛地坐了起来,心狂跳不止。叔叔为啥骗我?难不成让我进入到黄河水利站,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或者干脆说这是一场阴谋? 细思极恐! 越想越觉得诡异,冷汗都下来了,直到天亮,我是一秒钟都没睡,翻来覆去,烙完一张饼,烙另一张饼。 天一亮,我就跟李国志请了假,谎称家里一个本家长辈去世了。 我家住在南户村,距离黄河水利站约七八十里路,不到俩小时,我就来到叔叔家。 “冬冬,你咋回来了?是单位放假,还是有别的事?” 二叔恰好在拾掇农用三轮车。 其实二叔和三婶对我都挺好,尤其是老娘去世后,可以说俩人把我当成了亲儿子看待,即使他们有事骗了我,我也坚信一定有什么苦衷,肯定不会害我。 “二叔!我问你个事,你一定得告诉我实话!” 这话我说的嘎嘣脆,弄得二叔愣了一下。 “啥事啊?你倒是说啊!” “二叔,我去黄河水利站上班,到底是谁安排的?” 我能觉察到二叔脸上闪过一丝的不安:“就问这事啊!你……你不是知道嘛!我找了老战友帮忙,比起你的学历,这工作就不孬了。” 我苦笑了两声:“二叔,你一天兵都没当过,哪来的战友啊?” 此话一出,二叔脸色立马变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乘胜追击,继续问:“你是不是知道我老爸怎么失踪的?他的失踪和黄河水利站有关?” 二叔本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天生不是撒谎的料,正是因为这样,之前我才没意识到他的话里有如此大的漏洞。 被我这么连续追问,二叔瞬间崩了盘。 “既然……既然没能隐瞒住你,那我就把知道的事都告诉你吧!”二叔深深叹了口气。 我拿了两个小马扎,给二叔递过一个,自己坐一个,等着他的下文。 说话之前二叔先是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两口,慢慢吐出后,才开始说话:“其实让你进水利站上班,是你爸的安排!” 第十章 奇怪的兵种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听到这话,我一下子急了眼:“二叔,你咋就不能说实话呢?我爸都失踪了十几年,怎么……怎么安排?”在我看来,这话比之前的谎言更加离谱。 二叔依然不急不躁,他再次使劲吸了两口烟,缓缓把烟雾吐到空中。 “你爸失踪前找我过一次,给我留了个电话,说等你上完学后,让我给这人打电话,自会有人把你安排进黄河水利站。” 我更急了:“二叔,这到底是咋回事?我爸……我爸他到底去了哪里?你……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二叔叹了口气,把烟头扔到地上,又用脚撵了几下。 “大侄子,虽然我和你爸是亲兄弟,可关于他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其实他从部队复员回来那年,就觉得他怪怪的,那时候我年龄小点,说出来也没人信……” 我也知道老爸当过几年兵,好像就在黄河边上的济南军区,据二叔说我爸的兵种有些特别,不属于“陆海空”之一,而是“医兵”,验兵入伍时的条件也和别的兵种非常不同,体检时既对身高没要求,也对视力没要求,查的最严的竟然是医学知识。 我们老刘家从我爸往上数三辈,都是附近十村八里有名的赤脚医生,当时老爸就是凭借这门手艺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军人。 老爸在部队待了五年,这五年里他一共回来过三次,可是每次回家,都有人跟着,三次都是住一晚便立刻回去。那时候就连村支部也没电话,和远方的亲朋联系都靠书信,他每隔两个月都会寄回一封信和一些钱,信中却从来不提部队的事。 复员回家后,老爸性格变化很大,以前他爱说话好热闹,可复原后却变得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朝着窗户抽烟,也不再给街坊们看病。 二叔说老爸和老妈是他战友介绍认识的,在认识我妈之前,至少十几个街坊来我家提亲,其中有些姑娘条件很不多,但老爸都是一口拒绝。 老爸老妈结婚后,第二年有了我,之后老爸的行为就更加怪异,他既不种地,也不出去做买卖,每隔两个月都出一次门,每次大约三五天,其余时间都是闭门不出。 直到他最后一次离开后,至今也没有回来。 ………… 听完二叔的讲述,我觉得内心的疑惑更多了,老爸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事?他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如果我找到当年他所在的部队,最好找到那神秘电话号码的主人,是不是应该能查到什么线索呢?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盘算了一下,想要了解老爸的秘密,得从两方面入手:第一,找到他当年所在的部队,最好能找到他当年的战友,可惜我用手机拨打老爸当年留下的手机号,却已经成了空号。第二,问清楚让王玉珏兄弟俩下河捞黑箱子的老头是谁。 想到王玉珏,我脑中不自觉浮现出了吴宇辉的模样,白色体恤,浅蓝色牛仔裤,说话时脸上显现出两个小酒窝。于是拿出手机在微信上给她发了条“在么”。 很快就有了回复:在,正想联系你呢,我找人根据玉珏的描述画了一张肖像,觉得这老头的模样有几分眼熟啊! 我:这么说你可能见过他? 吴宇辉:应该是吧。对了,还有件事,昨天我去姐家拿东西时,发现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玉珏出院前一天我还去过,还不是这样。 这话意思很明白,肯定是这两天有人去翻找过什么东西。找什么呢?这东西会不会是不是导致他们两口子被害的原因? 这些事想想头就大了,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回到站里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下车后,我沿着河堤向站里走去,看到夕阳映照在黄河水面上,波光粼粼,看上去很静谧很安详,大概只有我们这类人才知道,黄河的泥沙里还不知道埋葬了多少秘密,这些秘密有的或许可以重见天日,有的必将永远属于河床下的黑暗。 于晋已经恢复了意识,脸上的枣状疙瘩也明显减少,他见了我进来,嘿嘿一笑:“听说这次多亏了兄弟,我才保住这条小命。谢谢啊!以后咱就是亲兄弟啦!” 看他恢复得不错,我也挺高兴,但实在没心思和他闲扯。 吃晚饭时,李国志告诉我们接到了市里的通知,说今晚可能有大到暴雨,让我们做好防汛准备。 田振一口馒头噎住了,咳嗽了两声:“怕啥!咱这堤坝都被车碾压了十几年,只要不是东海龙王来捣乱,应该没事吧?” 姚立国笑了笑:“那万一东海龙王来捣乱呢?” 田振张了张嘴,语塞了。 “别胡闹,这次大雨不同往常的,市里通知我时语气很重啊!” 我也插嘴道:“这都十月份了,雨季早就过去,哪来这么大雨!” “不管咋样,还是谨慎为妙!” 黄河水利站建在黄河边上,晚上我们的娱乐方式除了看电视玩手机,也就下棋打牌,韩彬华来了后,顶替了我的角色。其实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打牌! 独自躺在床上想事,吴静涵敲敲门走了进来。 “聊会天呗!”她笑着坐到我床前的椅子上。 “行啊!你说你们两个研究生,不好好在学校学习,跑我们偏僻的水利站做啥?” “我们这个专业的研究生,大部分课程都是实践课,待在学校里也没用啊!我们就是来学习的,亲身感受一下母亲河的壮观和神秘”她话锋一转,“你给我讲讲当地和黄河有关的诡异事呗?” 我把刚来那两周,胡婶和老洪讲给我的“瞎话”,添枝加叶地讲了一些,什么卡车大小的黄河王八,什么淹死鬼找替身。 正说的起劲,就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条微信,赶紧点开,竟然是吴宇辉发来的,看完微信的内容,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微信内容只有一句话:听玉珏讲了一些姐姐和姐夫的事,我想应该知道哪些人去翻找什么了,速来河王村,要保密,我在村口大桥边等你。 第十一章 深夜访客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看到微信内容,我足足愣神了至少五秒钟。 反应过来后,我赶紧拨打吴宇辉的电话,没想到对方手机已经关机。 “不好意思,小吴同志,我得出去趟,咱们改天再聊啊!”说完也不等他回话,趿拉着鞋便跑了出去。 站里的旧桑塔纳车钥匙就挂着办公室的门后面,这辆车算是值班车,也算是我们的隐形福利。 出了站才发现四周一片漆黑,不过大晚上乡村路上也没行人,我开车沿着黄河大堤二十来分钟就来到了河王村路口,之前我还注意过,村口的大桥距离路口约有一里路,为了不惹麻烦,我把车停到路边的一块空地上,熄了火步行走向大桥。 我边走边注意周围的动静,无奈手机的照明功能太弱,一路上摔了好几跤。 我靠!不就是来自己姐姐家找件东西嘛!有必要弄得和地下特务偷东西一样?还把手机关掉,不会是有意玩刺激吧! 摸着摔疼的胳膊,我脑子里胡乱想着,已经走到了桥头上。 举起手机,光晕顿时大了好几圈,模模糊糊地能看到四周七八米的范围,可并没有吴宇辉的影子,难道人还没有来? 我使劲朝桥的另一侧望去,黑咕隆咚的,也不像有人。 吴宇辉还没到?我正纳闷,忽然感觉有只手轻轻拍到了我的左肩上,此时此刻我全身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桥上,根本没想到会有人从身后拍我,吓得我头皮一麻,心里“扑通”一下,“妈呀”一声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急忙转过身,就看到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吴宇辉把中指竖到嘴唇上,朝我张了几下嘴。 我自认为还算思维敏捷之人,第一时间就猜出这是让我不要说话。 这里是村外,况且还是大晚上阴着天,四周连个鬼也没,主要是我们也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有必要这样? 我愣神之际,吴宇辉伸手就抢过我的手机,随即我就看到手机的光照消失了。 啊!给我关机了?这下我除了满脑子疑惑外,还有些生气。大晚上让我来荒郊野外,还不声不响给我关了机,有点…… 我正想发作,吴宇辉突然搂住了我的腰,然后把嘴贴到我耳朵上,吐气如兰,一股女孩身上特有的体.香味立刻飞到了我鼻子里。 什么情况?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手机可能被窃.听了,有人监视我们。”轻柔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没等我反应过来,一直软手握住我的手朝着村子方向走去,走到桥中间又停下了。 “很奇怪吧?” 吴宇辉轻声问我,这次没有贴着我耳朵,反倒让我有些失望。 “怎么回事?你说有人监视我们?” 黑暗中看不到吴宇辉脸上的表情,我想此时她应该是点了点头。 “确切说,是我被监视了,至于你——如果我被监视的原因和姐姐一家的命案有关,你也逃不了。” 内容太过震撼,一时间我有点难以接受。 “你……你这么说可有什么根据?啥人这么牛叉——咋监视咱们?” “你别忘记我可是刑警,这两天总感觉背后有人跟踪我,于是谨慎起见,把手机交给我们局科技科的技术人员,结果你猜在我的手机里发现了什么?” “什么?” “微型监控器。技术科的同事告诉我,这种监控器的优点是小,而且便于安装,缺点是只能近距离监视,范围大概在一千米之内。” 我下意识地拿出手机,被吴宇辉伸手挡住了:“小哥,别猴急啊!这监控器还有个特点,那就是只有手机在连接到网络时,才能使用。”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发完微信后,手机关了机,而且刚才和我说话前先把我手机关机。 “这里又没人,你拉我到桥中央又是啥目的?” 吴宇辉轻轻一笑:“谨慎而已!监视我们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你怎么知道路旁的草丛里没有人呢?” 这话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奶.奶的,这又不是特务片,也不是香.港电影“窃.听风云”中的桥段,生活里哪有这么玄乎的事! 又聊了几句,吴宇辉告诉我她听王玉珏说,在老头让他们兄弟俩下水捞箱子的一个月前,这兄弟俩和村里的几个同龄人去那地方洗过澡,当时王玉珏在水浅的河床.上摸到一把形状很奇特的黑钥匙,之后的几天里他还炫耀似的在脖子上,后来新鲜劲过去了,就扔到了厨房种蒜苗的盆里。 吴宇辉猜测,姐姐家引来横祸没准和这把钥匙有关。 俩人顺着进村的路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一座小院子前。 “这就是我姐姐家,以后……以后就成荒院了。”话语间,透着伤感。 吴宇辉左右瞅了几眼,然后掏出钥匙插进大门的钥匙孔里。 我俩像小偷一样“钻”进了院内,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院内比外面更黑,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那……那种蒜的花盆在哪?” 我实在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一分钟,反手推上门后,轻声问吴宇辉。 “玉珏说在厨房,你跟我来!” 说完朝着一侧的矮偏房走去。 农村的厨房大都很简陋,王玉珏家的更不例外,刚迈进一步,我就被一股腥臭味熏得连连咳嗽不止。 “啥味啊!这么难闻。” 被刺鼻的味道一熏,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王玉珏他爸不会就在这间屋子里上的吊吧?这么一想,顿时觉得有股凉风吹到了后脖子上,还下意识抬头看看头顶上是不是挂着个死人。 吴宇辉也没理我,拿着手电四周照了一圈,在淡黄色的光晕中,我看到锅台上放着个深褐色的瓷盆,里面泡着些长满黑毛的食物,看着像腐肉,又像发霉的面团。 吴宇辉也忍不住伸手捂住了鼻子。 这时候,手电光一晃,照到了一个角落里。 “花盆!那里有个花盆!” 我看到这个角落里歪斜着一个十分粗糙的花盆,上面竖着棵已经枯萎的植物。 俩人也顾不得臭味,两步蹿了过去,几乎同时弯腰低头,她的下巴恰好撞到我后脑勺上,疼得她“哎哟”一声,就在这时候,我看到花盆里果然有把黑色的类似钥匙一样的东西。 “是这个吧!” 我伸手刚拿起黑钥匙,突然眼前黑了,同时听到吴宇辉小声在我耳旁说:“别出声,外面好像有动静。” 几乎同时,我果然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听着像是有东西从院子墙头上掉了下来。 有人?我的心猛的揪了起来。 算算时间,此时至少晚上十点多,除了我俩谁还会来死过人的院子?何况还是爬墙而入? 我大气都不敢喘,虽然屋外屋里都是一片漆黑,还是下意识地双眼死死盯着门缝外。几秒钟后,透过门缝,我先是看到一片淡淡的光照到了地上,随即就看到个黑影一闪而过。 果然是个人! 第十二章 看见死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吱呀”。 随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听声音人应该是进了屋子。 只有一个人,他手里还拿着把小型的手电,难道会是小偷?这想法一闪而过,就被另一个想法代替了:他的目的不会和我们一样吧! “就一个人,要不咱把他……” 我想说我俩冲出去,来个“二禽一”,我自认为身体素质不错,吴宇辉虽是女的,却是刑警,肯定也有两下子,两个对一个,再来个突然袭击,应该胜券在握。 只要把人控制住,真相不就大白了? 没想到吴宇辉却摇了摇头,拒绝了,她轻轻拉了我一下,慢慢走到了小窗户前。 这一刻我也猜不透她是咋想的,难道她不想让那人认出我俩是谁? 厨房的窗户破旧不堪,几扇玻璃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整个用一张破旧的油毡纸糊了起来。这样恰好我们蹲在窗户里,可以透过油毡纸的缝隙看到院内的情景,从外面却看不到我俩。 俩人就这么蹲着等了至少七八分钟,人一直没有出来,我觉得眼睛都酸了,后来注意力又转移到耳朵上,却啥动静都听不见。我是再一次切身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滋味,已经进入十月份,乡村的夜晚挺凉爽的,可俩人肩并肩窝在狭窄的空间里,实在憋屈得慌。 渐渐的我手心变得黏糊糊的,后背也痒痒的,能感觉到汗珠顺着脊背往下流,更让我叫苦不迭的是吴宇辉紧紧依靠着我,把全身的重量都压我身上。 女刑警也是女人,体力是问题…… 刚开始我还觉得有些尴尬,又害怕一动弹会弄出啥动静,只好硬.挺着,很快双腿就麻得没了感觉。又过了几分钟,就听到“吱哟”一声门响,随后院子的地上再次显出一片光晕,随后是轻微的脚步声。 人出来了! 我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摒住呼吸,克制住满心的激动,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门缝外的光晕里,先是看到一个黑色人影慢慢往前移动,紧接着出现了浑身黑装的人。 光线虽暗,可我还是一眼便认清了这人的模样,就在我看到看到这张脸的同时,直觉头皮一麻,浑身仿若被闪电击中。 老洪?外面一闪而过的人竟然是老洪。可这怎么可能呢?老洪不是已经死了嘛!一刹那,我脑中乱成一团,甚至都觉得此时经历的一切是在做梦。 人一闪而过,很快院墙边出现了一系列的琐碎声音,应该是老洪爬墙跳了出去,等我缓过神,已经过去了至少一分钟。 身旁的吴宇辉好像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再次轻轻拉了拉我的裤子。 “怎么,你认识外面那老头?”她轻轻地问。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刚才为啥不同意冲出去抓着那人?” 吴宇辉也坐到了地上,沉默了十几秒钟后,缓缓说:“你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嘛?况且刚才就算抓住他,又能怎样?他如果一口咬定是来盗窃的,这种情况还属于盗窃未遂,拘留几天就放出来了,反倒不好!” 我思绪有些乱,一时间也判断不出她这话有没有道理。 “你是不是认识这老头?”吴宇辉再次问我。 我冷哼一声:“不但认识,而且还很熟呢,他是我之前的同事!” “之前的同事?怎么,现在退休了,还是调走了?” “死啦!就在几天前,死在了黄河边上,半个脑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去!”我低声回道。 “什么?那晚黄河边上命案的死者?这……这怎么可能?”吴宇辉也惊呼起来,声音颤抖着。 “我知道不可能,所以才这么震惊!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我更加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仿佛四周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朝我吹风。 “先离开这里吧!” 吴宇辉轻轻拍了拍我,缓缓站了起来,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俩人刚走出大门,天空就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就是一声响雷。 小跑着回车上时,俩人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坐好关上门,车内俩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外面雨越下越大,伴随着电闪雷鸣,像是从天上倒下来一样。 到底什么情况?刚才的人是不是老洪,我脑中不断重复刚才看到的画面,那张脸,甚至那走路的样子,分明就是已经死了好几天的老洪。 送吴宇辉回家,一路上她什么都没说,直到下车后才撂下句“这事暂时一定保密,不要向任何人说,一切肯定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其实吴宇辉的举动也让我觉得诧异,她是刑警,又是死者的妹妹,一晚上却偷偷摸摸和做贼一样,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怀疑她说的被监视的事……往大里说,不就死了俩人嘛!弄得和对付国家间谍一样。 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可能是因为突降骤雨的原因,整个水利站都停电了。 我哆哆嗦嗦打开手机,借着手机屏幕的荧光找了半根蜡烛。 我也顾不得换衣服,满脑子都是“十万个为什么”,除了疑惑,一想到老洪,我内心深处逐渐涌出一种恐惧的感觉。 那天第一次下河打捞时,老洪执意要替田振下水,而且还坚持一个人下去,现在想想这事就不大对劲,当天晚上的经历,更是解释不通,可最让心惊胆颤的是,老洪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深夜出现在了王玉珏家里? 瓢泼大雨直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多才停,我一夜未眠,看到雨停了,就想打开门透透气。一推门,就看到整个水利站的院子都被水淹了,低头看,水几乎没到了最上面的一层台阶上。 这都十月份了,怎么可能下这么大的雨!我心里不禁感慨道。 李国志喊我们几个开会,我本想问问他老洪的事,那天我从医院里醒来后,是他告诉我老洪惨死的消息,其实从始至终我都没见过老洪的尸体。 又想到昨晚吴宇辉下车后说的话,还是控制住了。 院子里的水最浅的也摸过了膝盖,外面的积水肯定更深,这下黄河也肯定泛滥了,这么一大早叫我们开会,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是为防洪排涝的事。 李国志脸色阴沉地坐在办公室,田振他们脸色也不好看,大家都知道干我们这个职业,闲的时候很清闲,很可能几个月没事做,可忙起来,也是真要命。 “早晨我接到局里电话了,这活儿肯定躲不过去……”老洪开门见山地说。 第十三章 黄河坝屋子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黄河下游一带,每个黄河水利站都负责一段区域的黄河堤坝,堤坝上每隔十几里都有个小房子,盖在堤坝突出来的空地上,当地称“坝屋子”,供巡河人临时居住。 我们站负责大约五十里的区域,有三个坝屋子,除去老洪,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五人中的三人得分别住在三个坝屋子里守堤。 “于晋身体还不行,我得留在站里,你们仨人三个坝屋子,自己商量着分吧!” 问了一下坝屋子的位置,恰好有一所就在河王村的边上,其实这一个多月里,我来来回回都能看到,那是两间旧青砖瓦房。 我脑中飞速闪过几个想法:李国志家的里屋为什么安着防盗门,屋子里到底有什么?老洪到底死了没有,越想我越觉得李国志有问题……诡异的事情就是从河王村边上的黄河洼里开始,干脆我就去河王村边上的坝屋子。 上午,我们几个沿着黄河大堤巡视了一圈,泛滥的河水已经掩盖了两岸边的田地,滔天的浪声呼啸向西奔腾,幸亏两边有大坝护着,否则河两侧的几十个村子就要遭殃了。 大坝还算结实,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下午李国志又召集大家商量事,原本我以为要叮嘱我们仨几句,明天就要去看坝屋子,少说也有十天半个月,作为领导,这时候总得说几句慷慨激昂催人尿下的话。 “老洪的后事,还得靠咱们兄弟……” 李国志一开口,一听到“老洪”二字,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说。 “志哥,老洪的家人呢?在一起待了好几年,我每次问老洪家人的事,他……他都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啥都不肯说。”田振喃喃地说。 没等李国志回话,姚立国苦笑着摆了摆手:“老洪的事我和国志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他老家是陕西的,二十几年前是附近一个工厂的技术工人,那可是铁饭碗啊!后来工厂倒闭了,他才被调到我们站,他自己说老家没啥亲戚了,自己又是光棍,所以就把咱们站当成了家。” 李国志也点了点头。 田振又问:“啥工厂?没听说这一带有工厂啊!” 李国志瞪了他一眼:“你聋啊!都说这厂子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倒闭了——我记得好像是一家制药厂,就在河王村南边的碱厂地上,现在那里还有几排破房子。” 听完这话我一惊,又是河王村附近,为啥这么多怪事都和这个村子有关呢? 李国志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他想等到老洪的案子一完结,由我们站出面,先把老洪的尸体活化了,再开个简单的追悼会,至于骨灰,只能临时寄存在殡仪馆中。 看李国志的严肃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这下我更糊涂了,难道他也被骗了,还是刘所长弄错了?? 应该不可能,这种情况派出所的法医应该做尸检,尸体身份怎么还会弄错呐! 黄河水利站位置较周围地势略高,第二天一早,院子里的水已经退去,仨人吃了早饭后,收拾好行囊,就各自“上任”了。 水利站和附近街坊的关系比较好,平时我们没少帮他们忙,看我要来驻守大堤,村支书老王叫着几个妇女来帮忙收拾屋子。 “小兄弟,这阵子够你忙活的!”村支书老王笑着递过一根烟。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王书记,我不抽烟……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来一个多月,啥也不会干啊!” 老头自己点上烟,笑着吸了一口:“叫我老王就行,其实也不用小兄弟干啥,有你在我们心里就觉得踏实,万一有啥紧急情况,也有人及时通知上头。”说完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嘴的黄牙。 中午老王叫我去他家吃饭,我想起李国志的事,就问老王:“王大叔,我们李站长家也是附近村子的?” 老王摇了摇头:“国志老弟是老庙村的,距俺们村也不过五六十里路,他命苦啊!打捞了二十来年尸体,自己老婆孩子的尸体却没找到。” 这话又是让我一惊,之前听胡婶说李国志老婆孩子是得了一种怪病死的,怎么尸体不见了呢! 老王或许看出我的疑惑,也不等我问,继续解释:“他老婆和俩孩子是掉进黄河淹死的,尸体到现在也没找到,估计早就喂鱼虾了。” 吃完饭,老王泡了一壶茶,我又想到之前他提起在黄河清淤时,挖出大白蛇的事,就问:“王叔,那天你说从黄河泥沙里挖出十几米的大白蛇,不会是逗我玩吧?” 老王一愣,笑了:“这事啊!绝对是真的!我亲眼见过还能有假?说起来这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不是八五年就是八六年冬天,俺们村在村西黄河滩里‘上夫’……” “上夫”是当地人的叫法,简单说就是每年冬天,农村户口的成年人都要承担一点给附近的沟啊河的清淤的任务。 老王刚说了个开头话,我手机忽然响了,一看竟然是吴宇辉。 “不好意思,先接个电话!” 我朝老王打了个招呼,就拿着手机走到了屋外。 “我找了个几个锁匠看了这么那把钥匙……”电话里,吴宇辉的声音有些低沉。 “他们怎么说,这是什么锁上的钥匙?”嘴上这么说,其实我心里都怀疑,这是不是钥匙。 “都说钥匙的样式很奇怪,他们……他们根本没见过,后来我找到个退休了的老工人,这人以前是小偷,擅长开各种锁……” 我心里有些着急,没耐心听这些铺垫,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这老工人咋说?” “奥——老工人说,这应该是某种柜子或者箱子上的暗锁,看钥匙的凹槽,这种钥匙没法配制,里面锁着的东西应该很珍贵。” 听到箱子俩字,我脑中顿时浮现出了从黄河里打捞上来的那几口黑箱子,难道是那黑箱子上的锁?这么一想,似乎很多原本以为不相干的事情瞬间有了联系。 扣掉电话,回到屋里,老王已经倚在联邦椅上睡了过去。 老王媳妇端出一盘葵花籽,笑着对我说:“你王叔就这毛病,只要一喝酒就会睡觉,就算打雷也听不见。” 回到坝屋子,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不远处黄河里的水依旧涌动着。 屋子被几个街坊收拾的很干净,村里还送我一条新的凉席子,说是防潮,另外燃气罐,锅碗瓢盆也都给我准备好了,一下子我竟觉得有些感动。 第十四章 白蛇传说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昨晚一夜没睡,这一整天都没大有精神,加上刚才又在老王家喝了点酒,一躺到床.上就觉得困意袭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迷迷糊糊的我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谁他娘的大早上跑到大堤上来,村里人又不会晨练。打着哈欠,我推开门就看到几个街坊有的提着水桶,有的拿着盆,都朝着黄河方向跑去。 我好奇心顿起,赶紧朝着离我最近的妇女喊:“大婶,你们这是去干啥啊?” 妇女转过身看了我一眼,看她满脸堆笑,好像中了福利彩票,正赶时间去领奖。 “你是来守堤的巡河员吧?河里出现了好多鱼,俺们都去抓鱼呐!”说完转过身,扭着屁.股小跑着追上了前面几个人。 捉鱼?这么大水,就算有鱼也不好捉啊!这时候,恰好堤坝下又走上来俩人,其中一个我见过,是王玉珏家的邻居。 “大叔,你们也是去捉鱼?”我赶紧挡在老头前面。 “对啊!有人都抓了半桶了。”老头说完就想继续往前走。 我赶紧又挡了挡他:“这么大水,怎么捉鱼啊!” 老头把水桶换到另一个肩膀上,咧嘴道:“其实我也不明白,都说一大早黄河里出现了好多白色的鲤鱼,而且……而且还都是傻鱼,一个个的都蹿到了泥里,简直就是白拾啊!” 说完老头朝我嘿嘿一笑,径直朝着黄河跑去。 之后又陆续过去十几个街坊,个个手里都拿着盆啊桶的,不用问也都是去捉鱼的。 黄河虽然是我国第二大河,但河水浑浊,鱼类并不多,倒是有一种红尾巴的黄河鲤鱼,听说这种黄河鲤鱼在清朝时还被上供给朝廷,是慈禧老太后最爱吃的菜,不过最近几年黄河鲤鱼的数量逐渐年少,就算是常年打渔的,也只是隔三差五才能碰上一条,至于白色的鲤鱼,别说见了,我就是听也没听过。 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从哪冒出这么一种鱼。 当天借了辆街坊的自行车,我沿着十几里黄河大坝走了一圈,工作嘛,还得认真干。这一段的大坝倒是坚固得很,不过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整个十几里区域内,少说也有五六个村子,可只有河王村附近这一片聚集着街坊们捞鱼。 我不禁再次纳闷起来:到底是鱼有问题,还是河王村边上这段河有问题? 中午本想自己泡包方便面吃,一个人的饭就是不讲究,可水还没烧开,就听到老王媳妇站在门外喊我:“小刘兄弟,去我家喝鱼汤吧!你真是有福的孩子,多少年了,我还没见过这个好的鱼呢!” 说着老王媳妇就走了进来。 “婶子,你说的是那种白色的鲤鱼?” “是啊!你王叔没有去捉,是几个邻居送了几条来,每条都一斤多,浑身雪白,我活了五六十年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个颜色的鱼呐!” 我也不客气,跟着老王媳妇回到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酒,除了老王还坐着俩中年汉子。 “小刘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刚子和小斌,俩人都是靠河吃河的渔民,这鱼就是他们送来的,俩人都长得黢黑,朝我傻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村里人都憨厚实在,四个人吃着大鲤鱼,喝着小酒,很快气氛就上来了。 “王叔,你……你上次说的大白蛇的事……” 老王笑着摇了摇头:“我好喝两盅,可酒量太差,一喝就打盹,上次没讲完,这次叔接着讲。”说完他一口干掉杯中的酒,神情也变得严肃了些。 老王说三十年前“上夫”挖到白蛇的时候,他恰好也在场,还亲眼见过那条十几米长,水桶粗的白蛇。 他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黄河早已干涸,河床像是乌龟壳一样,横七竖八都是裂痕。 河王村分到的河段恰好就在他们村附近,那天特别冷,只有十几个人出工。 他们一边聊着村里的老寡.妇小媳妇,一边在河床.上挖泥,刚挖了一个多小时,其中一个村民一锨下去,眼前河床上突然出现了个洞。 住在黄河两岸的街坊都知道这么一个常识:河泥里挖出洞,里面一定有冬眠的王八,还不一定是一只,往往洞越大,王八的个头也就越大,一看这洞口的样子,十几个人顿时眼睛就亮了。 八十年代,王八也是值钱的东西。 几把铁锨一阵乱捅,洞口顿时变得如农村蒸馒.头的锅盖那么大,下面黑咕隆咚的,空间很大,看着又不像王八之类动物冬眠的窝儿。 所有人也都是一头雾水,推让了几下,最终外号“陈大胆”的陈建国被推了出来,他壮着胆探进了半个身子,只出瞅了一眼,顿时吓得鬼哭狼嚎起来,人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十几米外。 其他人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也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问他到底洞里面有什么。 陈大胆吓得尿了裤子,哆哆嗦嗦的说里面有双绿色的眼睛,还有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此话一出,众人都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齐刷刷蹿到了十几米外。. 几分钟后,洞里钻出一个白色的蛇头,足有电线杆上的大喇叭那么大,还吐着血红色的信子。 这下所有人更是吓破了胆,又跑出三四十米,虽然害怕,可也都好奇,就这么远远地看着。白蛇慢慢爬出了大半个身子,通体雪白,比成人手指甲还大的鳞片,在冬日阳光下熠熠发光,蛇身有水桶那么粗。 白蛇晃着脑袋瞅了几眼不远处的十几个人,竟然又慢慢缩了回去。 包括老王在内的所有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洞口,既害怕蛇会再次爬出来,又隐隐的期待它出来,可等了一个多小时,白蛇再也没显过身。本来应该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毕竟古老而神秘的黄河在这些街坊心目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蛇又是村里人格外敬畏的动物。 可偏巧村里有个叫李四的年轻人,在外打过几年工。那个时代农村人.大都守旧,只要饿不死,大都宁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享受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都不愿意出门找活干,所以这个李四打工回来后就成了见多识广的能人。 后面发生的事,老王刚开始并不知道,直到更邪乎更恐怖的事发生后,他才知道的。 第十五章 黄河博物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正听得入迷,迫切想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啥邪乎事,谁知老王说到这里却停住了,抬头一看,人竟然歪着头睡了过去。 三个人相视哈哈一笑,看来这白蛇的故事,还得下次才能听完。 我很想听完这个故事,除了好奇心作祟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那晚在黄河边昏迷前看到的白影。 其实第一次听老王提到白蛇时,我有有种大胆的想法:一闪而过的长条形白影会不会是条巨蛇呢! 老王媳妇端上几个热腾腾的馒头:“快吃吧!别管你王叔了,他没一两个钟头,不会醒。” 没办法,只得收了收心。 下午我没事做,就留在老王家帮着老王家媳妇晒家具。 “都是些老家具,放在这里好多年了,你王叔就是舍不得扔。” 老王媳妇打开偏房,指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说。 前晚的雨太大,偏房进了水,老王两口子本想下午搬出去晒晒,谁知道老家伙喝了两杯酒便睡了过去,这活只能我来干。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累得我满头大汗,总算搬完了,更让我叫苦的是我还得留下,日落前再帮她搬回去。 老王媳妇趁机拿着扫帚进去打扫打扫,我闲着无聊就随手翻开抽屉里旧相册。 随手翻了几页,前面的照片都很旧,还有几张是黑白的,看着有些年头了。 老王原来当过兵!! 转念一想,这也不稀奇,平白无故的谁能当上村支书。 很快就翻到了相册的最一页,那是几张看着很有年代感的黑白照片,忽然我视线扫到了其中一张照片上,顿时被照片上的一个人吸引住了。 这是一张四人合影,看着勾肩搭背的样子,四个年轻人关系应该不错,我第一眼先是认出了老王,他咧嘴笑着,年轻时的老王虽然称不上帅,但很精神。 老王的左边站着个瘦子,刚开始我只是觉得眼熟,仔细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竟然是老洪,老洪右臂勾住老王的肩膀,很显然俩人应该很熟。 老洪竟然和老王认识,那为什么当天他俩好像是陌生人一样?回想那天下午第一次下河打捞整个过程,他俩都没说过一句话。 “婶子,这……这照片是啥时候拍的?”我有些语无伦次,其实照片左下角明明印着时间。 “一九八五年五月四日厂大门口拍照留念。”照片应该是拍摄于三十年前,我其实是想问怎么会有这么一张照片,老王怎么会认识老洪? 老王媳妇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汗,接过相册瞅了两眼:“奥!这是你王叔部队复原后当保安时和同事拍的,好多年了。” 这话信息量很大,三十年前老王当过保安,而且还和老洪是同事?这么说这个厂子就是姚利国口中的那家制药厂? 看我发愣,老王媳妇问:“咋了?” 我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觉得好奇——另外几个人是谁啊?” 老王媳妇仔细看了几眼:“他们几个好像是同一年进入的厂子,厂子倒闭后你王叔就回了村,和他们没联系了。” 我还想再问,看老王媳妇有些忙,也就没好意思。 还是等着老王醒了问他吧!这么想,就决定留下再蹭一顿晚饭,等到晚上我劝老王不喝酒,说啥也问个明白。 打定了主意,我干活就更起劲了,汗水和力气总能换一顿晚饭吧! 我拿起扫把想进去帮忙,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拿出一看,竟然是吴敬涵打来的。 “小吴,是不是站里有啥事?” “不是,是我不想总待在站里,想……想出去遛遛,能去你那里看看?” 声音里透着羞涩。 “能啊!咋不能——可你怎么来呢?”厂里就两辆车,一辆旧桑塔纳,另一辆是出工用的皮卡,车斗里拉过死人,一般谁都不愿意碰。 “恰好有个老乡到站里办事,他说能把我捎到河王村村口。” “那行!正好街坊们捉了些白色的鲤鱼,算你有口福喽!” 能听出电话对面的吴敬涵有些惊讶,愣了几秒钟,才回道:“那我到了后,给你打电话,你得出来接我一下啊!” 和老王媳妇说有个在我们站实践的女研究生想来蹭顿饭,她高兴的咧开了嘴。 “行啊!我早把鱼炖上,再炒个鸡,有鱼有鸡,那可是地主过得日子。” 吴敬涵穿着一身牛仔服,倒背着手站在路口,领她到老王家的路上,不停地问白色鲤鱼的事。 接近傍晚,老王才醒过来,很不好意思地朝我挠了挠头。 “我这酒后睡觉的毛病啊……” 晚饭很丰盛,老王媳妇一个劲夸我,说我能干还有礼貌,说我有前途,过几年或许能当站长,说得我倒不好意思了。 她肯定是误会了我和吴敬涵的关系,村里人嘛,大都热情。 吴敬涵对她的话不感兴趣,张口闭口就是白色鲤鱼,直到我和老王把今天一早捉鱼前后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她才一脸疑惑地点点头。 “小吴你是专门研究黄河古文化的研究生,也没见过这种鲤鱼?” 吴静涵摇了摇头:“不但没见过,关于黄河流域鱼类的书籍我还读过几本,也没记得有相关的记载。” 老王给吴静涵夹了一块鱼肉,笑着说:“想那么多干啥,黄河里啥怪东西都有,这不稀奇。” 趁着吴静涵吃鱼的当空,我赶紧拿过那相册,翻出四人合影的黑白旧照片:“王叔,你认识我们站的老洪?” 说这话的时候,我注意到老王脸上的表情明显有变化,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认识,但不熟,我们都在黄河制药厂干过,不过他是正式的工人,我是临时的保安。” 这觉得这话应该是真的。 我又问:“那厂子咋就关门了呢?”这话只是随口问的。 老王苦笑一声:“这个谁知道啊!后来我听说和一个博物馆有关,不过这个博物馆在九八年那场百年不遇的洪水中冲垮了。” “博物馆?啥博物馆?”吴静涵连忙问。 “就叫黄河博物馆,当时就建在黄河边上,距俺们村有一百多里路,里面放着些和黄河有关的奇怪物件,对啦!我觉得那天从河里捞上来的蛇身小孩,可能就是博物馆里的东西。” 第十六章 雨夜惊魂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先是突然倒闭的制药厂,又是被洪水冲垮的博物馆,一下子我头脑有些乱。 “王叔,博物馆怎么能和制药厂扯上关系呢!”在我看来两个地方根本就疯马牛不相及。 老王笑了笑:“这个谁知道啊!我也只是听说,不过……不过几次值夜班时,我倒是见过博物馆的车从制药厂的仓库里拉走过几次东西。” 我再问,老王只是哼哈应付,我也识趣,既然他不想说,话题就此打住吧! 有吴静涵在,我也没敢再问白蛇的事,怕她抓住这事问起来没完没了,岂不给人家老王两口添麻烦?有时候文化水平高,也是一件挺可怕的事。 一顿饭吃得很嗨,吴静涵虽然不再问白色鲤鱼的事,可还是问了一大堆关于黄河的当地传说,什么卡车大小的王八,透明的棺材,老王两口子似乎很喜欢她,仨人聊得热火朝天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八点,天已经全黑了。 “啊!天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吴静涵望了一眼窗外,有些慌张。 “要不今晚就住叔这里吧?我闺女的房间一直空着,也很干净。” “这个点还不算晚,我到大堤上拦辆车,回去吧!”吴静涵脸红地回道。 女孩大都羞涩,这是第一次来老王家,肯定不好意思住下,看着老王夫妇也理解。 离开老王家,我和吴静涵迈步在乡村小路上,我竟有种俩人约会的错觉,刚出村,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紧随是一个响雷,紧接着黄豆大小的雨点滴落下来。 糟糕!怎么又要下雨了。俩人赶紧加快脚步,跑回了坝屋子,和几天前那晚一样,我和吴静涵的衣服也都湿透了。 “今年雨水不正常啊!”进屋后,我把仅有的毛巾拿给吴静涵,又找了件自己的上衣擦了把脸。 “是啊!按说七八月份是雨季,这都入秋了。”吴静涵有些不好意思,擦着脸上头上的雨水,随口回道。 坝屋子十分简陋,只有一张用木板搭成的简易床,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我只好掀起被褥,俩人一头一个坐到了床板上。 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哗哗的,屋里却是温暖如春,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单独和女孩共处一室,心里既激动又紧张,结结巴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提到的人头蛇身的婴儿是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还是吴静涵打破了僵局。 “嗯!好几个呢,是些身体畸形的婴儿,乍看上去像是蛇身子一样。”我话锋一转,问她,“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婴儿呢?” 吴静涵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正常情况下,婴儿存在畸形的几率大约百分之四到百分之六,不过……不过很少有你描述的这么厉害的。” 我也是有一句每一句的瞎聊,随便聊点啥也比尴尬着不说话强。 “畸形婴儿是咋形成的?”我问。 “这个……原因很多吧,有天生的也有母体受影响所致,比如怀孕期间吸食毒品或者环境被重度污染都会导致婴儿畸形,如果一个地区婴儿畸形率偏高的话,也可能和污染或者水质有关。” 正说着,门晃荡了几下,看来外面起风了,我赶紧过去想把门关严实。 就当我手摸到门插销时,恰好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在这一秒钟的时间里,我看到外面的大堤上若隐若现站着几个人。 我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心也随之揪了起来。 什么情况,外面大雨如注,况且都已经晚上九点多钟,外面怎么会有人呢?不会是……我脑中冒出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又转念一想,或许是街坊们组织人在防汛,毕竟先后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已经下了三场大雨。 这么想着,我深吸了几口气,再次慢慢靠到了门前,把脸贴到了门玻璃上向外望去。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哗哗的雨声传来。 难道刚才是我产生的幻觉?或许……或许这几天事情多,神经有些紧绷的缘故,刚想转身,恰好又是一道闪电,这一次我看得很清楚,外面大坝地确实是几个人,看着还都是女人,都耷拉着脑袋,而且还在慢慢走动,不像是来防汛的街坊们。 这次我确定看的很清楚,刚落回肚子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小吴,外面……” 我转过身,本想也让吴静涵过来看看,却看到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你……你怎么啦?”这一刻虽然我还不至于害怕,可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经冒出了脑海。 吴静涵没有说话,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你……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再次问道。吴静涵依旧没有丝毫反应,这一下我有些慌了,想想外面的人,又看看眼前神情呆滞的吴静涵,他们好像一个症状。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到底怎么了?我想起小时候爷爷讲过的那些妖狐冤魂压身的故事,头皮就发麻起来,这一带不会是乱葬岗吧!他们都被脏东西压了身? 屋门已经关紧,外面的那些人进不来,屋里只有吴静涵,不管她被什么东西压着,总归是个瘦弱的女孩,我堂堂一米七五的个子,难道还怕她不成?大不了,先用绳子绑起来…… 这么一想,内心深处竟然有些小期待。 俩人就这么对视了足有五分钟,我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压抑。突然电动闪了一下,我一愣神之际,吴静涵一下子坐了起来,缓缓朝我走来。 刚才脑中盘算得很好,可这一刻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难道真把她绑起来?这么做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 算了!见机行事吧!没准她不会对我做什么…… 吴静涵朝我走了两步,依旧面无表情,双眼直直地盯着我。坝屋子里空间本就不大,此时俩人相距也不过一米半,我正想采取点什么措施,忽然眼前一黑,竟然他娘的停电了。 黑暗中屋外哗哗的雨声更加刺耳,周围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底冒了出来,瞬间弥漫到了我全身每一个细胞。 第十七章 蛇孩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黑暗里我也不敢动,等了半分钟后,正想开口说话,就感到一双手摸到了我肚子上,随后紧紧抱住了我…… 人啊,很多时候不得不在本性和理智之间做出选择……这一刻,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的本性战胜了理智…… 我是被一阵警笛声吵醒的,睁开眼,天半亮不亮,吴静涵侧躺在我身边,呼吸均匀,我拿毛巾被给她盖了盖,自己赶紧穿上衣服来到外面。 昨夜的一场雨可真不小,远远望去河面明显涨了一大截,几辆警车停在不远处,坝坡上有不少人,瞅着有村民,也有警.察。 忽然我就想到昨晚大雨中看到的一幕,心里顿时一颤,黄河大堤应该没事啊。 走近了些,我先是认出了昨天中午和我一起喝酒的小斌,又认出了村支书老王和派出所的刘所长,难道又是人命案? 看到刘所长,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叔,出啥事了?” 我赶紧朝着老王走去。 老王看到我,勾了勾手,让我过去。 “小刘啊!昨天晚上你住在大坝上,没发现啥异常吧?刘所长刚才还说去问问你。” 异常?我寻思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老王继续说:“昨晚村里十来个女的集体失踪了,有人看到她们出过村,派出所的同志们怀疑她们……她们投河了!” 这话让我一惊,脑中再次浮现出昨晚看到的那一幕,难道大雨中慢慢在大坝上往前走到,就是村里失踪的女人? 十几女人失踪,还集体投河,这可不是小事,当天上午几乎整个派出所的警,察全都出动了,加上村里几十个主动帮忙的街坊,大家顺着河边地毯式搜索,果然在河边的淤泥里找到了几具尸体,经过辨认,都是村里的失踪的妇女。 其中一具尸体还是我和小斌极其另外两个警,察发现的,她上衣已经不见,浑身都是挠伤,半个身子陷在了淤泥里,双眼瞪得很大,看死状肯定被泥水呛死的。 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她竟然是笑着死的,略带夸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让人看去上有些狰狞。旁边的警,察告诉我,人会留住死亡那一刻的表情,假如她是笑着死的,那么笑容就会僵在脸上。 这让人十分不理解,人怎么会笑着死呢?尤其是被水呛死,死状应该很惨才对。 据说另外几具尸体的样子也是一样,浑身衣衫不整,身上伤痕累累,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 河口区派出所的女警,察查访了附近的几个村,结果发现一共失踪了十七个妇女,其中十三个是河王村的,另外四个是附近德民村和七顷村的。 中午回到坝屋子,吴静涵已经离开,回想起昨晚的事,好像是一场梦,不过这样的梦如果能多做几个就好了。 我给她发了条微信:回去了吧? 过了不到一分钟,对方她只回了个:嗯。 事情太大,已经惊动了市里,当天下午市派出所派来了一个专门的小组负责侦查,同时当地派出所和村民们协助继续寻找其她失踪妇女的尸体,功夫不负有心人,到天黑前又找到三具。 愁得老王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不停地唉声叹气,晚上竟然提着小菜和两瓶半斤的北,京二锅头来到坝屋子。 “小刘啊!今晚我得在你这里对付一宿。” 老王苦笑道。 “啊?当然没问题,你这是?”我忙问道。 “我来放哨,实在是不放心啊!” 原来他担心今晚还会有人投河,这里又是从村里到黄河的必经之路,他想守在这里,也能把好最后一关。 这年头当个村支书也不容易,尤其是老王这种负责的。 昨晚的大雨把电压器烧了,到现在整个这一片都没电,老王心细,带来一包蜡烛,坝屋子内也没有酒杯,俩人一人一小瓶北,京二锅头,就着小菜,来了顿“烛光晚餐”。 我再次提起白蛇的事,老王笑了:“你这小子还真执着,今晚我有绝对不能睡,所以有的是时间,就和你好好唠唠。” 白蛇的事很快就传遍了附近十几个村子,那个时代没有网络,否则肯定会传遍全世界的。李四找到陈大胆,详细询问了当日发现白蛇的经过,然后就出了村。 几天后他回到村子时,还带来了七八个人,细心的村民还发现一辆旧解放车停在村外的空地上,车上装着一个巨大的笼子。 当年的老百姓大都单纯,估计刚开始谁都没想到他们敢去捉蛇。 李四他们捉白蛇的过程老王也是听去世的一个街坊说的,他们在河床,上找到了蛇洞,把蛇引出洞口后,先是用一种特殊的枪射击,等到大白蛇晕晕乎乎了,再用铁链子拴。 结果其中的两个外乡人当场死在和河床,上,另外有两个受了伤,至于白蛇有没有被捉走,就没有人知道了。 这件事情过去后,李四消失了个把月,老王记得他是年前几天回来的,整个人消瘦了不少,原本是咋咋呼呼的性格,回来后也变得沉默了。 农村人的生活节奏慢,等到春暖花开,黄河里来了水,提起这件事的人也就渐渐少了。 李四倒也安分了不少,不再出门打工,而是在村后面盖起了养鸡棚,养了几千只蛋鸡。 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养鸡的都知道最害怕的是禽流感,一旦被传染,大量的鸡就会病死,不知道是李四运气好,还是管理的好,他养的鸡竟然没有一只病死。可就在开始产蛋时候,每天早晨他都会发现几十只死鸡。 鸡是咋死的?他既心疼又好奇,就带着两只死鸡到了县里找个兽医。 刚开始兽医也找到死因,后来在两只鸡的脖子上各发现了一个很小的齿痕印迹,因为被鸡毛挡着,不仔细找,根本看不到。 兽医的结论是:这两只鸡都是被蛇咬死的。 李四回到家里后,一声不吭,竟然把所有的鸡低价处理掉了,安心承包起村里的几十亩棉花地,这个时候他媳妇已经怀孕四个多月。 八十年代村里人生孩子大都到镇上,有的干脆在家里,李四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找了一辆农用车,送媳妇到了县里的人民医院。 家里添丁本来是天大的好事,谁知道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他媳妇生出的竟然是个人头蛇身的怪胎,吓得医生护士都不敢进产房了。 第十八章 死亡真相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那个时代信息传播的慢,可这事还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黄河下游一带,老王说就算是三十年后的现在,你问这附近的老人,大都知道这事。 李四带着老婆孩子回到家,他也愁啊!不管咋说总归是自己的骨肉,常言道“血浓于水”,不能就这么扔掉,只好先养着吧!之后河王村还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李四媳妇生孩子这天,正好是他带人捉白蛇的一周年,这是白蛇复仇来了。 三十年前百姓们大都喜欢传播这类神神叨叨的事,不管真假,其实传播者本人并不在乎是真是假,即使传言听起来不可逻辑十分离谱,但他们宁可相信是真的。 转眼间又过去了一年多,李四的孩子也已经一岁多,背后里街坊们都叫他蛇孩。 正常的孩子一岁多都会走路,也能喊“爸爸”等简单的词,可蛇孩却只会在地上爬,速度还出奇地快,也不会说话,嘴巴里一直发出这“嗖嗖嗖”的声音,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他对着人傻笑时,总喜欢吐着吐舌头。 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在蛇孩出生后的三年内,也就是一九八九年前,李四全家先后意外去世,当时也有人怀疑过他全家人的死因,可表面上有的是车祸,有的是火灾,都属于意外。 后来蛇孩也不见了,至于他的下落,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被一群神秘人带走了,对于这两种说法,相信支持后一种说法的人更多,因为在李四出车祸的那天下午,下了一场大雨,有好几个街坊看到大雨中一辆车停到了李四院门前,带走了蛇孩。 不过这些事都快过去了快三十年,真真假假谁又能说的清呢? 老王干掉最后一口酒,朝我笑了笑,,压低嗓音:“兄弟今晚也没有外人,我告诉你个秘密。” “啥秘密?”我忙问。 “还记得我说过黄河博物馆?” 我点点头:“记得,里面摆着很多和黄河有关的物件。” “有人里面看到过一个做成标本的蛇孩,据说就是李四的孩子。” 这话让我浑身像是被电了一下,看来在河底打捞上来的畸形小孩标本还真是来自这个博物馆。 俩人聊到半夜,一人一瓶酒也都喝得底朝天。 第二天市里来了一辆商务车停到了坝屋子旁边的空地上,车上下来四五个戴眼镜的人,其中三个稍微年轻点,估摸着有四十来岁,五个人看起来都文质彬彬的。 派出所刘所长和老王找到我。 “小刘,那几位是市局派来的专家,来做化验的,你这坝屋子位置挺合适,能不能借用一下?” 自从上次我到派出所找他问黑箱子的事,他对我一顿应付后,我对这个副所长就没什么好印象,反正我也不犯法,没必要鸟他。 本想拒绝,可看到一旁老王双眼红.肿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期许,我一下子心软了。 “随便吧!我这里简陋,也没个坐的地方。”我不冷不热地回道。 刘所长双手一拍,这个好办,他朝身后喊了一声,很快几个警.察从车上搬来几个马扎和小桌子,另外还有茶壶茶碗等,全都摆到了屋里。 几个专家先是坐着边喝茶边商量事,手里拿着几张纸,我就坐在一旁听着。 一个中年人对老头说:“朱博士,从这几份法医报告上看,几个死者并没有中毒迹象,身上除了自己手指甲的划伤外,也没有其它外伤,死亡原因还都是溺水,这有些蹊跷啊!” 老头点点头,接过中年人手里的纸,用手正当了一下眼镜,看了几眼后点了点头:“确实蹊跷,不过他们血液中的蕾元素比正常人高出了一百多倍,这或许是导致他们精神不正常的原因。” 老头又问另外一个年轻人:“胃里的食物化验了么?” 年轻人点了点头:“已经拿到了报告单,也问过区派出所的,她们并非一家人。” 老头又问:“食物有没有异常?” 年轻人想了一下:“他们胃里都有未消化的鱼肉残渣,应该在死亡前二十四小时内都吃过鱼,不知道这算不算……” 老头沉思了一下,喊来刘所长:“你好!麻烦你们派人去这几个死者家里,把前天晚上吃剩的食物残渣全都带回来,如果……如果找不到,就问清楚她们家人,当晚吃过什么,记住一定要问详细,” 刘所长点点头,转身布置任务去了。几个人继续讨论。 “朱博士,你是不是怀疑他们吃过什么带毒的食物导致精神异常?” 老头摇了摇头:“根据尸检报告,已经排除了中毒的可能,不过……不过我另外有个想法,还得等他们找来食物残渣后,咱们化验一下才能证实。” 不到半个小时,几个去找村里找食物残渣的人先后回来了,每人都提着个袋子,看来都有收获。 老头让人空出一个地方,又铺上一层蓝色的塑料纸,让几个人把袋子里的东西放到了塑料纸上。当袋子里的东西倒出后,一股腥臭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顿时我只觉得反胃。 再看塑料纸上,有吃剩的饭菜,也有动物内脏,还有半个鱼头。 老头也不嫌脏,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白手套,便蹲下来腰,年轻人赶紧拿来一个小箱子,从里面拿出几个瓶瓶罐罐。 老头随手拿起一个小镊子,从几堆食物里夹了一点放到了一个小器皿内,又拿了个滴灌,从一个蓝色的瓶子里吸了一管蓝色液体,滴到了器皿里的食物残渣上。 我视线被几个人挡着,我只能看到老头的脸,就见老头嘴巴微微一张,可能是因为老头脸上满是褶皱的缘故,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变化。 “果然啊!鱼体内含有大量的雷元素,这不是中毒,而是辐射。” 这话连警.察和老头身边的几个中年人也是浑身一怔,都往后退了退。 “朱博士,这……这怎么会有辐射呢?”他身边的年轻人颤巍巍地问。 “这个我也觉得很奇怪——鱼是黄河里捉的?”老头转身看向我们。 我被腥臭味熏得实在不愿意放下手,坐在我身旁的老王赶紧回道:“是啊!很多街坊都吃了,为啥只有她们……” 老头思索了一下:“应该和女人的体质有关吧!这种元素很神秘,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反应的,而且所谓的雷中毒并非真的中毒,而是影响人的神经系统,能激发出人体内原始的欲.望,甚至产生强烈的幻觉。” 第十九章 疤痕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临走时,被称呼为朱博士的老头让人带走几条白色鲤鱼,说是带回去详细化验一下。 出了这样的怪事,大家心里都很慌,老王直接用村里的大喇叭通知全村人,这几天千万不要吃鱼。 专家们离开后,警.察和街坊们继续寻尸,看到屋子里只剩刘所长,我突然想起了老洪的事。 老洪到底是死是活,李国志真的可能不知道真相,但刘所长一定清楚。 “刘所长,我想问问同事老洪的事……” 刘所长转过身,看了我一眼:“那案子已经结了,人是被不知名的动物咬死的。” “你能确定那具尸体是老洪的?”我反问道。 听到这话刘所长明显有些不高兴:“你小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我们警.察都是白痴嘛?” 我知道他误会了我的意思,赶紧道歉:“别误会啊,领.导!我是想问既然只有半个脑袋,你们是怎样确定那就是老洪的尸体?” 刘所长冷哼一声:“你听过DNA鉴定?我们第一时间用尸体和老洪宿舍里的毛发对比过,绝对不会出错的。” 这话让我又是一头雾水,感觉刘所长不像是撒谎,其实他也没必要骗我,可如果老洪已经死了,那晚我和吴宇辉看到的人影又是谁呢? 我也坚信自己没有看花眼! 我把这事用微信发给了吴宇辉,可等了一个多小时,她也没回,看来警.察们忙起来都是不打折扣的,于是又给李国志打了个电话,按照巡河人规定,每隔二十四小时,得向站里汇报一次情况。 说完这边的事,我刚想挂掉电话,被李国志阻挠了。 “你这电话打的很及时,我正想通知你呢!所里来电话,说老洪的尸体可以运回去了,后天送去火化,我寻思着火化回来后,咱们几个给他办个简单的追悼会。” 我来站里这一个多月,老洪还是待我很不错,下水的功夫更是他手把手教的,得知他的尸体就要被火化,我心里还是满不是滋味。 火化尸体的活儿,还得靠我和田振,所以后天得回趟站里。 挂掉电话我心情很复杂,很想回去看看吴敬涵,那晚的一幕幕走马灯式闪过我脑海,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前天晚上我也是顺水推舟,多少有点不地道。 当天下午照例骑着街坊的自行车转了一圈,总觉得河水的颜色有些奇怪,黄中带蓝,咋一看还以为是大海呢! 望着滚滚黄河,心中不自觉琢磨起白色鲤鱼有辐射的事。 怪不得好好的鲤鱼会变成白色,原来是辐射所致,可好好的黄河怎么会有辐射呢? 回忆当日的情景,所有的白色鲤鱼都“傻子”似的钻上河王村旁黄河边上的泥里,为啥偏偏只有这片区域……黑箱子和畸形婴儿标本也是在这里发现的,两者之间会不会有关系? 我觉得事情越复杂了,看来想弄清楚老爸失踪的原因,先得弄清楚这些事。 这几天我每天都拨打三叔留给的手机号码,结果一开始还是停机状态,后来直接变成了空号,我也打问过父亲当年所在的部队,竟然没人知道。 第二天帮着寻找了一天尸体,结果该找的尸体没找到,却发现了另外两具尸体,其中一具是个年轻女孩,双手竟然被尼龙绳绑着,嘴里还塞着袜子,死因可想而知。 黄河里发现尸体,并不算稀奇事,尤其是大雨后,这种事当然有警.察操心。 第三天我还没睡醒,门就被拍得啪.啪作响。 “谁啊?”我没好气地吼道。 “我,姚利国,你小子不是来巡堤,是来度假啊。”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姚哥你……你稍等啊!”我赶紧提上裤子,也顾不得穿鞋,几步过去打开了门。 “志国让咱俩直接去派出所领老洪的尸体,他已经去了——你小子手机咋还关机了?” 说完他转身出了门。 我赶紧穿上鞋,带上门,跟了出去,在车上我再次问起老洪的事。 “姚哥,老洪出事那天,你见过他的尸体?” 姚利国摇了摇头:“我们去的时候,尸体已经蒙上了白布,虽然没看到脸,可衣服鞋子确实是老洪平时穿的——咋?你问这事干啥?” “我怀疑那具尸体不是老洪的!” 我这话刚说完,姚利国一个急刹车:“你说啥?” 犹豫了一下,我没把那晚和吴玉辉看到老洪的事说出来,就说前几天有人说见到过老洪,就在河王村里。 “这不可能!”姚利国连连摆手。 “我也只是这么一想……” 没等我说完,姚利国插话道:“其实想证实死的是不是老洪,我倒有个办法!” “啥办法?”我忙问。 “老洪左手手背有条十几公分长的疤痕,听他说是之前意外划伤的,咱们抬尸体的时候看看不就行了?”姚立国说完朝我一咧嘴。 两人很快就到了派出所,站里的皮卡车就停在院子一侧的三层楼前,姚利国下车后直奔这栋楼。 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走进停尸房,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后脖子发凉,心里抑制不住地打起了鼓。 在抬尸体时,姚利国朝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悄悄拉开了左侧的装尸袋,我扭头望去,就看到一只粗糙的手,手背上有条明显的疤痕,好似一条巨大的蜈蚣。 果然是老洪的尸体,我松了口气,可那晚见到的又是谁呢? 带着老洪骨灰回到站里,刚下车就看到了吴敬涵,脑中顿时浮现出那晚香.艳的画面。 吴敬涵看到我后,脸上也泛起了红晕,直到追悼会完成后,我才有机会单独和她说几句话。 “那晚……” 我刚开口,就被她打断了:“那晚的事不要再提了,就当是一场梦吧!” 我点了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骨灰盒由姚利国送到当地的殡仪馆寄存,李国志的意思还是想法联系一下老洪的家人,就算没有很亲的,就算是七大姑八大姨也行啊! 老洪在厂里干了二十年,既有功劳又有苦劳,总得让他“落叶归根”吧。 我想把老洪早已死了的事告诉吴宇辉,这次直接打了她手机,彩铃声响了十几秒钟后,接起来的竟然是个男的。 “这……这不是吴宇辉的手机号么?” 我忙问。 “对!她被车撞了,一直昏迷不醒。” 第二十章 细思极恐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再一问才知道,对方是人民医院那一片辖区派出所的队长,也是吴宇辉的同事。 赶到医院时,几个警.察聚在病房门口小声说着什么,个个愁眉苦脸,看到我走过来,全都不说话地看着我。 “吴宇辉是在这间病房吧?我是……是他朋友。”警.察们不主动说话,我只好开口打破了僵局。 “宇辉的朋友?你是水利站的职员,姓刘?”一个胖警.察问我。 “对啊!我叫刘鲁东。” “刚才电话就是我接的,你跟我进来吧!”说着带我进了病房。 我看到整个脑袋被白布包裹着的吴宇辉,鲜血浸透了白纱布,嘴唇发紫,脸如白纸,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她是咋出的车祸?” 胖警.察回道:“昨天晚上下班时被撞的,已经立了案。” “立案?”我一惊,“你的意思是这不是意外?” 胖警.察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结论,刚才我们还在讨论这事,你是她朋友,我也不妨直言不讳地告诉你,已经调出了昨晚车祸前的监控,我们发现肇事车辆从一开始就尾随着宇辉,所以我们怀疑这次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早有蓄谋。” 我心里咯噔一下:“能看清车牌号?” “能!但没什么用,因为车主早在半年前就去世了,应该是套牌。” 说着胖警.察递给我一张照片:“120赶到现场时,人已经基本失去了意识,当时赶到的医生发现宇辉手里攥着一张照片,并含糊地说了好几遍‘给水利站的小刘’,我想她说的小刘应该就是你吧?” 这是一张旧黑白照片,沾着不少血迹,只看了一眼我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是这张照片? 胖警.察忙问我:“你……你知道这是什么照片?” 我点了点头,先指着照片上的几个人:“这个是我们站的一个老同事,也就是几天前被不知名动物咬死在黄河边上的巡河人,他旁边的姓王,是河王村的村支书,另外两个人我不认识。” 这张照片竟然是前几天在老王家看到的那张四人的黑白照片。到底什么情况!照片怎么会在吴宇辉的手里? 我把知道的关于这种照片的事讲了一遍,听得几个警.察都张开了嘴。 “小兄弟,你能想到宇辉为什么想给你看这张照片?”胖警.察继续问。 我想了一下,回道:“或许和照片上的这几个人有关吧!” 我突然想起了王玉珏,赶紧问:“你们有没有看到她外甥?” 几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视线又都定格到我脸上:“什么外甥?” “吴宇辉的外甥啊!叫王玉珏,十来岁。” 胖警.察挠了挠头:“兄弟,你没弄错吧!吴宇辉哪来的外甥?她是独生女,既没有姐姐也没有妹妹,怎么会有外甥?” 这下轮到我懵了,一下子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看着几个警.察的表情,应该不是开玩笑,相对于我,肯定是他们更了解吴宇辉…… 吴宇辉没有外甥,那之前在医院的一幕怎么解释?王玉珏明明叫她小姨,看关系他们俩也很亲密,不像有假啊! 看我发愣,胖警.察又问我:“你说的是前几天从黄河边上送到医院的小男孩?” “对啊!”我连忙点头。 这话一出,有两个警.察竟然笑了。 “你可能误会了,她和那男孩无亲无故的,区所让我们派一名女刑警负责陪床,我就让她去了,我们辖区派出所离得最近嘛!” 我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道:误会个屁啊!他俩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一个自称是对方的小姨,另一个也乖乖的叫小姨,看着还很亲密,换做谁都不会怀疑这事还有假。 “那……那王玉珏呢?”我又问胖警.察。 “已经派人去吴宇辉家找了,估计再过十来分钟就会有消息。” “打电话问问吴宇辉父母不就行了,她手机上肯定有自己父母的电话号码!” 胖警.察苦笑一声:“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宇辉的父母已经去世十几年了,他们两口子原本都是我们的同事,就在宇辉七岁那年夏天,因为执行特殊任务,俩人死在了黄河里,尸体都没找到啊!” 这话让我又是浑身一个激灵。 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又是十几年前失踪的…… 原来吴宇辉命这么哭,甚至比我还苦,难道那晚她约我深夜去河王村王玉珏家找东西,目的是不想让别看到自己,甚至反对我冲出去抓住黑衣人的目的也是不想让别人认出她? 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忽然我脑子闪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我纠.缠于这些诡事的目的是为了找到老爸失踪的原因,她这么做会不会也是为了自己父母? 既然没有找到尸体,人或许并没有死,或者……或者说死亡原因不是意外…… “伤者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需要休息,你们……你们有什么事还是出去说吧!”一个高个子医生站在病房门口缓缓地说。 “她到底伤得咋样?”看到医生进来,我赶紧问道。 高个子医生瞅了我一眼:“不好说,死者头部受到重创,目前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需要继续观察。” 这话让我心猛地揪了起来,算起来和吴宇辉也不过刚认识几天,没多深交情,我也说不清为啥这么担心她。 “啥时候能过危险期?”我又问。 医生好像思考了一下:“这个还真不好说,一般情况下,如果四十八小时内能醒过来,命就算保住了,如果……”医生没说出下文,但在场的应该都能听明白。 我跟着胖警.察他们刚走出病房,就看到两个警.察一前一后快步走了过来,俩人都面红耳赤,估计是小跑着上来的。 “张队,我们都找遍了,没找到那孩子。”前面的警.察看到胖警.察,赶紧加快脚步跑到他面前。 “没找到?宇辉家里没有?”原来胖警.察姓张,还是个队长。 “没有啊!对了,还有个怪事,小吴家东西乱七八糟的,我俩怀疑有人去翻找个什么东西。”后面跟上的警.察也点头表示意见一致。 张队长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奥?宇辉有洁癖,绝对忍受不了家里这么乱,应该是这样……我马上派人再去仔细搜索一遍。” 我心头也是一颤,吴宇辉出了车祸,王玉珏又失踪,看来他也凶多吉少,这背后的凶手到底是什么人,咋会有这么牛叉的力量,简直细思极恐啊! 第二十一章 打捞小萝莉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人民医院辖区派出所归河口区派出所管,一提到刘所长,胖警察张队长他们和我的关系似乎近了些,互相留个电话后,我回到了坝屋子。 出了这样的事,河王村的街坊们谁都不敢再吃鱼了,那些白色的鲤鱼倒是也没有再出现。 警察和街坊们找了三四天,依然有五具尸体没能找到,大伙心里也都明白,这几天河水湍急,那几具尸体很可能被水流冲到了更下游,没准这时候已经唱着“大海啊故乡”漂到了海里,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被水中杂物挂住,得等到尸体完全膨胀起来,才可能再次浮出水面。 只要有找到尸体的机会,就不能放弃,否则死者家属也不干啊! 因为这第三场大雨,导致整个黄河中上游河水泛滥,像泄洪一样奔流而下,市里下了紧急通知,给所有的巡河员安排了项新任务——每天巡河捞尸。 其实每年的汛期,黄河里都会发现浮尸,有的是意外死亡,有的则是谋杀,比如之前打捞上来的年轻女孩,双手被尼龙绳反绑着,嘴里还塞着袜子,肯定不是自杀。 对于黄河浮尸,无论是河南山西,还是山东,大家心里都遵守着一个潜规矩,那就是“不告不究”,尤其是对于我们巡河员,如果看到浮尸,不但不会主动打捞,反而会想法让他赶快顺水漂走。 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永远是至理名言。 姚立国曾对我说过,至少十几年前,我们巡河员还不用管黄河里的浮尸,那时候黄河两岸有专门给人打捞尸体的职业,当地称其为黄河捞尸人,暗地里也叫水鬼。 尤其在半个世纪之前,所谓的靠水吃水,穷苦人里干这行的人还不少,他们大都就在码头之类的地方等着,有翻了的船或者淹死的人,他们就会主动“请缨”,当然根据所打捞东西的价值收费,同样是浮尸,价格差别也很大。 捞尸人还能根据尸体的穿着或者身上佩戴的首饰,判断出他的家境情况,家里殷实的,就狠狠宰一笔,穷光蛋就少要点,甚至有时候随便给点什么也干,就当是帮个忙。 但是但凡捞尸,绝对不能什么都不要,干这一行的讲究个“不能白干”。 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制度的完善,黄河捞尸人渐渐就被淘汰,后来巡河人也开始兼职打捞尸体。 我算是个无神论者,并不害怕尸体,但是不得不承认尸体很脏,尤其是泡了很久的浮尸,他们的肚子都像是打了气,在打捞的时候不小心会戳破,顿时像气球突然扎破,五脏六腑会喷的到处都是,那种刺鼻的臭味一般人扛不住,就算你连续用香皂洗三天澡,也甭想完全祛除。 这几天除了巡河,我每天都去趟医院,在第三天,也就是吴宇辉昏迷即将到四十八小时时,她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只是因为大脑有瘀血,暂时丧失了语言和行动能力。 医生说他这种情况,只要能苏醒,应该就能完全康复,不会留下后遗症,想彻底恢复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所以只要我有空,就去医院照顾她。 张队长他们很忙,很多时候我去了后,陪床的警察就“溜”了,我只好留下来陪床。 吴宇辉虽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我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这样很多时候难免会尴尬,比如帮她换尿盆时。医生还要求每隔几个小时都得帮她翻翻身子,以防止肌肉僵化、血液循环受阻,这时候我总不能闭上眼睛吧? 该看到的,总归还是一览无余,不得不说,这妮子身材还真不错。我不知道在我火辣辣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她身体看的时候,吴宇辉心里做何感想,或许内心深处骂了我无数遍吧! 这几天我每天都会给两个派出所打电话,询问两个案子的进展情况。白色鲤鱼的案子一直在等市局的化验结果,说来也奇怪,自从确定白色鲤鱼体内含有强烈雷辐射,一支由省市水质专家和化学家组成的小队就开始沿着黄河下游往上抽样检测,但并没有发现黄河水质有问题,由此可见,黄河并没有受到污染。 吴宇辉被撞和王玉珏失踪的案子,倒是有了线索,因为牵扯到案情,原则上需要对外人保密,不过在我的软磨硬泡下,还是知道了个大概。 这几天他们通过调取不同地方的监控,四个人两两一组轮流查看监控,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收获两段很有价值的监控视频,虽然每一段只有几秒钟,但没准对于侦破整个案子,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很想去看看两段监控视频内容,可张队长他们坚决不同意。 这几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寻找浮尸,这是我第一次独自划着小船巡河,很紧张,更觉得刺激, 第一天上午我还很兴奋,看到河里有奇怪的漂浮物,能捞上来的,一定会捞上来看看是啥,结果不到中午船上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真空包装的烤鸡,有喝了一半的白酒,最刺激的是临近中午时,我忽然看到水里漂着白白的腿,脚还露出了水面。 当时第一反应是:终于捞到浮尸了!害怕的同时,也有些小激动。 我慢慢把船靠了过去,越靠近越觉得这条腿十分奇怪,脚趾甲依稀能看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皮肤不但十分光滑,而且没有变形。正常情况下,这几乎不可能,因为人死后,再被河水一泡,大都会变紫变暗,还会肿胀起来。 我抑制住狂跳不已的心,伸出了小网子,只捞了一下,感觉更不对劲了,怎么这么轻啊!按理说河里的浮尸体内含水特别多,比活着的时候还沉才对,所谓的“死沉死沉”说的就是这个现象。 我卯足劲儿捞了一竿子,本想先看看悬浮在水里的尸身,至少看看我这第一次单独打捞的是啥模样的死鬼吧!尸体翻动了一下,泡在水里的头露了出来。 我靠!竟然是个金发碧眼的小萝莉,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第二十二章 半夜啼哭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被吓得够呛,差点把竿子扔掉,可转念一想这绝对不可能啊!就算是外国人淹死在黄河里,也不可能是这模样,咱们伟大的母亲河总不至于崇洋媚外到这个程度吧! 我壮着胆子又捞了一竿子,尸体的一条腿竟然很容易地被捞尸扣子扣住。 要不要拉上来呢?双手握住竿子,我还是犹豫了半分钟,最终决定遵守职业操.守吧! 一拉更能感受到,这尸体太轻了,轻到感觉绝对不正常的程度! 把尸体拉到船上一看,我都笑了,这竟然是个充气娃娃,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把自己买来的“洋媳妇”扔到河里啦! 我有些啼笑皆非,中午返回前把乱七八糟的物件全都扔回了河里。 下午继续划船巡河,这次好奇心没那么重,看到水面漂浮的瓶瓶罐罐,也都懒得多看一眼。生活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永远是至理名言。 如今的黄河水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只有我们这些常和这条河打交道的人才知道,实际上水底汹涌澎湃,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别看水面平如镜,要知河底万丈渊”。 很多淹死鬼,就是看着水面还算平静,又仗着自己在游泳馆学的皮毛游泳技术,贸然下了河,结果跳下的,躺着上来。 我坐在小船上,看着土黄色的河水缓缓流动,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也有时间梳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老爸年轻时在黄河一带当过兵,复员回家后,性格大变,在我十来岁的时候,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散发着奇怪香味的“煤球”,为此还狠狠揍了我,后来他就失踪了。 现在看来,父亲失踪这件事并非突然事件,首先他离家前给老妈留下了一些钱,还给三叔留了个手机号,这说明他自己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 在一周前的打捞现场,我再次闻到了那种香味,气味来自从河底打捞上来的黑色箱子里,依旧是那种不规则的“煤球”,这是我此生第二次见到这玩意,也瞬间回忆起小时候的事,再次燃起查清老爸失踪真相的火焰。 沿着黑箱子里“煤球”的线索,我查到了王玉珏家,可惜他们一家四口,三个已死,一个生死不明。 为了查名真相,我主动申请住在河王村边上的坝屋子里守堤,随后发生了一系列奇怪的事,深夜里我看到了死去的老洪,大雨后河里出现了白色的鲤鱼…… 脑中正在把一件件怪事串联起来,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河面上漂浮着一个红色的影子。 卧槽!不会又是个充气娃娃吧! 有了上午的经历,这次我没有那么冒失,而是把船靠近些,先看清楚到底是不是个人再说。 随着小船逐渐靠近红影,我先是看到了一堆黑色的头发,随后看到了微微发胀的小.腹。这次百分百确定,水里漂浮着的就是一具尸体,而且还确定是个年龄不大的女人。 紧张感再次从内心深处冒出来,我深吸了两口气,再把船靠得更近一些。 这是一具穿着红裙子的女尸,肿胀得厉害,脸部已经开始腐烂,看上去既狰狞,又恶心。看到这一幕,我伸出的捞尸竿又缩了回来。 这么脏,一定满是尸臭味,又不是这次区里让打捞的人,捞上来放哪里呢?犹豫了一下,我决定放弃。 算了!按照这个速度,这具浮尸很快就漂出我们辖区的河段,就让她在水里再漂浮两天吧! 我划着船和浮尸擦肩而过时,还是忍不住向水里望了一眼,这一眼让我头皮就是一麻。我看到女尸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银白色的细链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链子上还挂着一个红色的骷髅头挂件,约有小枣那么大,被阳光一照,似乎还在反光。 我知道很多男孩喜欢骷髅头饰品,可女孩喜欢这玩意的应该很少,突然在一具女尸脖子上看到,给人视觉带来的冲击力还真不小。 挂这玩意的女人,一定不是什么正经人!这么想着心里也就坦然了些。 日薄西山,我划着小船返回坝屋子,回去的路上还特别留意过,竟然没有发现那具穿着红裙子的女尸,心想,可能又沉到河底了吧! 晚上给李国志汇报时,只说了上午捞到充气娃娃的事,被李国志笑骂了一顿,挂掉电话后,就躺在床.上玩手机。 点微信的时候,看到了吴敬涵的微信头像,心里顿时有种酸酸的感觉,自从老洪的追悼会后,我不但没见过她,连微信电话都没联系过。 其实我很想主动给她打个电话,可又实在不好意思,关键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纠结了几分钟,还是给她发了条微信:在么? 没想到不到十秒钟,对方就回了一个字:在。 一下子高兴得我差点从从床.上跳起来,看来吴敬涵没准备不搭理我,是我多心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仅仅是隔着一层窗户纸,一旦把这层窗户纸捅开,也就可以赤.裸相见。 俩人一口气聊了一个多小时,她说自己有些困了,才互道晚安。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了想美事,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竟然听到一阵女人的哭泣声,这声音不大,却听得很真切。 这里可是三更半夜的村外,咋会有女人哭声呢!起初我还以为是做梦,可越听声音越真切……我缓缓睁开眼,下意识朝着门的方向望去,只瞟了一眼,我头皮就炸开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我竟然看到门外蹲着个长发女人,哭声正是从门外传来的。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心狂跳不止,哆嗦着伸手抓起放在枕头一旁的手电筒。 “谁……谁在外面?”虽然害怕,我还是壮着胆朝外喊了一声,这一声传到自己耳朵里都变了调。 外面的人影没有回答,但是哭声戛然而止了,我深吸了两口气,慢慢挪到床边,同时打开了手电照去。 外面的女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我的心也随之揪到了嗓子眼。 “你……你是谁啊?”我再次朝着门外喊。 “屋子有人嘛?我……我迷路了。”外面传来了颤巍巍的声音,听着是个年龄不大的女的。 果然是个人,只要是人就没什么可怕的! 趿拉上鞋,我先打开灯,然后慢慢朝着屋门走去,光亮总是能提升人的勇气。 这一刻我心还是悬着的,双眼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外,心想:到底什么人,大半夜的咋还能迷糊到这里?关键是这里是乡村,又不是城市,咋还会迷路呢! 走到门前,我还是纠结了一下,看清外面的确是个女孩的脸,双眼还在流泪,才伸手打开门。 “不好意思,我以为这屋子里没人呢!”门被打开后,我看到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双手交叉在胸前,整个身体在瑟瑟发抖。 第二十三章 不可能存在的监控画面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先进来吧!”不知道是因为惶恐还是激动,我心“砰砰”直跳,下意识地闪开一个空儿。 在灯光映照下才看清楚,看着女孩不过十八九岁,皮肤很白,衣服全都湿.透了,怪不得浑身打哆嗦,原来是冻得。 我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凌晨两点多,轻声问她:“你是哪个村的,咋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女孩蜷缩着身子,颤颤地回道:“我是六合镇西河村的,出来找姐姐,不知不觉到了傍晚,一着急不小心崴了下脚,好不容易走到大路上……迷了路。” 听她这么说,又瞅着她可怜的样子,我悬着的心算是彻底回到了肚子里。 “你衣服湿.了,把外套脱了吧!我用煤气炉帮你烤烤。先穿我这件,放心啊!是刚洗的,干净着呢!”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件上衣外套。 估计女孩冻得够呛,稍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了我。 严格地说,我觉得自己还算个君子,虽然女孩脱得是外套,我还是很自觉地歪过头,老祖宗留下的话:非礼勿视嘛! 帮她倒了一碗热水,一转身,差点把碗扔掉,我看到女孩穿着一件鲜红色连衣裙。 “你……你是谁?” 我踉跄地躲到了一侧,手里的半碗水全都洒到了地上。这不就是今天下午在黄河里那具女尸身上穿的红裙子嘛? 他……她是那具女尸,嫌我没有救她,找上门报复我来了。 “我叫梁福音,你……你怎么啦?” 女孩穿上我递过的外套,或许觉得我举动奇怪,轻声问我。 “你……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再次仔细打量眼前的瘦弱女孩,她脸如白纸,嘴唇发紫,身体在微微颤抖,怎么看都不像是鬼。 “大哥,我骗你干啥?”梁福音微微一笑。 我把碗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这条红裙子是哪来的?”我问。 “你说这条裙子?”梁福音指了指自己的裙子下摆,“是姐姐买的,我姐姐对我可好了,我就是找她才迷路的。” 女孩的声音逐渐降低了下来。 我深吸了口气,妈的!原来是个巧合,女人嘛这个季节穿红裙的挺多,看来是我想多了。 又重新给梁福音倒了碗热水,她双手接过来,连连道谢。 我只穿着裤子,梁福音也是衣衫不整,又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俩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很快她喝完两碗热水,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通过聊天,我知道女孩今天刚刚卫校毕业,前几天她姐姐感情方面出了点问题,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因为父母早就去世,她一直把姐姐当成半个妈,所以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梁福音听几个摆摊买东西的说,看到过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孩,神情慌张地沿着河沿往北走,于是她就顺着黄河一路向北找,不巧的是今天傍晚突然崴了脚,当时恰好深处荒郊野外,手机又没了电…… 梁福音讲完,我也算彻底松了口气,一股倦意袭来。 “这样吧,你睡我床.上,我铺着凉席在地上睡。”现在正是秋老虎季节,晚上穿着衣服睡并不冷。 梁福音连连摆手:“那可不行,今晚已经很感谢你了,我……我睡地上吧!” 能看得出,梁福音很倔强,我也只好顺她意。 梁福音躺到凉席上后,就没说过一句话,我也是太困了,很快睡了过去。 不知道为啥,这一觉睡得特别香,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我一睁开眼,第一时间向地上的凉席子看去,梁福音已经离开,我上衣外套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凉席上。 看来这丫头有点内向,所以不等我醒来才离开的。 我把凉席子叠起来,重新铺到了床.上,越想昨晚的事,越觉得有意思,同时也有些感慨,真是姐妹情深啊!但愿她能找到自己姐姐吧! 上午正准备去巡河,手机就响了,竟然是张队长打来的,顿时我心中一颤,昨天因为巡了一天河,没有去看吴宇辉,她不会出啥事了吧? 这是我看到张队长电话的第一反应。 “小刘啊!来我们所一趟吧!有点事需要你协助。” 电话接通后,竟然不是吴宇辉的事,我也算把心放回到肚子里。挂掉电话,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一个小小巡河员能协助他们啥事。 来到人民医院辖区的派出所时,已经上午十点半,门卫老头问了我是谁后,领着我去了张队长的办公室。 一进门就刻被一阵刺鼻的烟味熏得连连咳嗽,空气中飘荡着一层淡蓝色的烟雾,再看张队长他们几个人,正围着一个笔记本电脑,每人手里都掐着半根烟,在吞云吐雾。 “小刘兄弟,这边来!” 张队长看到我,赶紧勾手。 “张队长,叫我来协助啥?”我随口问道。 “让你帮着看段视频。”张队长又转身对身侧一个年轻警.察说,“小胡,把咱们之前看的那段视频再放一遍。” 原来让我来看视频,什么视频还需要我这个小巡河员看,难不成是黄河里又发现了怪东西?带着疑惑我凑到了笔记本前。 另外两个警.察很自觉地闪开一个空儿。 电脑屏幕上是段模糊的视频,仔细瞅了两眼,应该一段监控的视频,时间是晚上,画面中好像是个小区的门口。 小胡点开视频后,也退到了一侧,张队长他们就站在我身侧,依旧嘬着烟,也不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确定自己注意力很集中,画面中的景物没有丝毫变化,就这样至少过了三分钟,正当我忍不住想开口问张队长时,画面的左下角缓缓走出一个人。 因为画面并不清晰,而且只能看到这人的侧面,起初我只能辨认出这是个老汉,略微有点驼背,他走向了画面中的大门内。 整个过程不过两五秒钟。 “这监控视频怎么啦?”我抬起头望向张队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张队长双眼红.肿,眼珠里布满着血丝,他把烟头扔到烟灰缸里,朝我苦笑一声:“别着急,你接着往下看。” 小胡又点了几下,视频快进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依旧是夜晚的大门口,这次我心理有所准备,只等了一分多钟,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大门里走了出来,这次他手里还领着一个小男孩,看清小男孩的模样后,我直接惊呼出了声来,竟然是王玉珏,几乎同时也认出了老汉的模样,顿时头皮像是被电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呢,这人竟然是老洪,老洪不是已经死了么? 第二十四章 尸体肚子动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因为监控安装的正对大门,只能拍摄出走他出大门时人的模样,从衣服和身形可以确定,刚才走进入大门的正是我的同事老洪。 我双腿有些发抖,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一脚踩到了身后人的脚上,他拦了我一下,我也没心思抬头看是谁。 “这……这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啊!”恐惧之余,我惊呼出了声。 张队长他们只是静静看着我,也不作声。揉了揉眼睛,我转身望向张队长:“这……这视频你们从哪弄来的?” 张队长拍了拍我肩膀,伸手从桌子上抽出一根烟递给我。其实我从不抽烟,只是下意识伸手接过来,塞到了嘴里。 张队长用打火机帮我点上,吸了两口,我被呛得咳嗽起来,顿时脑子也清醒了些。 “张……张队长,你应该知道视频里的俩人是谁了吧?”我再次颤巍巍地问。 这次张队长没有沉默:“知道!只是让你来再次确认一下。” 我伸手指向屏幕,小胡心领神会,赶紧再次点了几下鼠标,画面定格在刚才老洪领着王玉珏走出大门的画面。 手抖得有点控制不住,我强行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指了指老洪:“有些事我没解释不清楚……这人看着很像我们站的老洪,但这不可能啊!老洪已经死了,尸体还是我看着推.进焚尸炉的,一定是……” 我想说,一定是和老洪长得很像的另一个人,可这么解释,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 愣了一下,我又指着王玉珏:“这个就是吴宇辉负责照看的男孩,叫王玉珏,相信你们应该确认了。” 张队长点点头:“小刘兄弟,你的疑惑我理解,这事太它娘的诡异,所以还不能张扬,目前就连你们站长都不知道,你仔细看看,能确定这人是你们同事时洪景生?” 洪景生是老洪的大名,只是平时很少有人叫他名字。 小胡赶紧再次回放视频,我一口气连续看了五六遍,心中的疑惑陡增。 “怎么样?能确定么?”张队长小声问我。 我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我也糊涂了,监控画面清晰度不够,看这人的模样、身形,以及走路的样子,就算不是老洪,至少和他有九分相似,可是……可是老洪的尸体是我看着火化的……” 张队长再次拍拍我的肩膀:“我们正在查,有些事情暂时还不方便和兄弟说,你先回去吧!” 说完又点了根烟。 回去的路上,我内心的恐惧简直难以言表,想了一堆可能性,但又都被自己否定了,无论如何老洪的尸体是我看着推.进了焚尸炉……不知不觉就到了坝屋子。 自从把老洪尸体从区派出所的停尸房领出来,看到他左手长约十几厘米的蜈蚣形疤痕,本来我已经相信那晚看花了眼,此时心里再次打起鼓,那人应该就是那晚和吴宇辉在王玉珏家见到的老头。 问题是这人到底是不是老洪? 越想越觉得乱糟糟,干脆啥也不想了,换了一身衣服带上几根火腿肠和一瓶矿泉水奔向黄河边,今天的活儿还没做呢! 刚走下大坝,就看到黄河边上十几个人熙熙攘攘地走了过来,仔细看,有几个我还认识,都是河王村的街坊。 “干啥去来?”远远的我便打招呼。 “小斌被蛇咬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一个街坊回道。 他这么说,我也没太当回事,这一带是平原,蛇很少,还都没毒,被蛇咬着其实和划破手差不多。 “哪来的蛇啊?”靠近了几步后,我随口问。 “河里钻出来的,我孙老四在河边生活五十年了,从来没见过河里有蛇,连听都没听过,你说这不是怪事?” 说话间,我走到了人群前,看到被几个人抬着的小斌。人已经晕了,脸色和白纸一样。 蛇属于爬行动物,虽然偶尔会在水里活动,当地也俗称“水长虫”,但实际上淡水里并没蛇。 我啧了啧舌:“咋看着这么厉害?咱这里的蛇不都没毒嘛?” 孙老四用手使劲拍了拍自己后脑勺:“所以说是怪事嘛!咋看咋像中了毒。” 说着话,但一伙人脚下没有停,急着送小斌去医院。 毕竟和他们也不算太熟,上了船也就没再把这当回事。和前两天比,河水已经很缓了,河面上依旧时不时出现些乱七八糟的漂浮物,在返回的途中,我看到不远处有一堆杂草,杂草里似乎有一堆黑头发。 心顿时猛地一颤——浮尸!又是一具浮尸。 再此看到黄河浮尸,虽然我心里依旧发怵,但有了昨天的经历,倒是勉强可以扛得住,本来这几天巡河的目的就是寻找这玩意。 我慢慢把船靠了过去,也逐渐看清了尸体的样子。这依旧是一具女尸,脸、脖子已经肿胀得变了形,模样无法辨认,上衣破烂不堪,但能辨认出是村里妇女常穿的那种花褂子。 我尽量把船靠得近一些,伸出竿子瞄了几下,扣住了尸体的一条腿,然后把竿子的另一头固定在了船上。 我猜尸体在水里泡了好几天,尸臭味已经很大,我不想弄脏船,就这么用船拖着回到了岸边。 附近的街坊们和当地某部门虽然“赐予”我们巡河员捞尸的职责,但怎么处理尸体,我们却没有权力,甚至都不应该轻易挪动,用刘所长的话说,这叫保留第一手证据,为这事姚立国挨过好几次训。 停好船,我先给李国志打了个电话,经他同意才报了警,不到二十分钟,两辆警车呼啸而至。 “你小子行啊!”警车上下来的两个警.察我也算认识,都是刘所长的手下。 警.察身后跟着俩法医,一男一女,几个人很快就把女尸捞了上来,尸体肚子已经涨得像个球一样,肚脐眼翻到了外面,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破裂一样,同时一股无比难闻的尸臭味扑鼻而来,我赶紧捂住鼻子向一侧退了好几步。 相比起尸臭味,厕所里的味道直接不算啥。 我正想和带队的警.察打个招呼,把尸体弄回来,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至于他们怎么处理,就和我一毛钱关系没有了。 走到带队警.察身侧,刚想开口,就听到站在尸体边上的两个法医惊呼了一声后,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啦?”带队警.察赶紧问。 其中一个女法医指着尸体的肚子惊呼道:“郝队你……你看,这具尸体的肚子好像动了一下。” 第二十五章 照片中的第三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被女法医的话吓了一跳,一眼望去,看到女尸和刚才一样,既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动。 带队警.察也是一愣,盯着尸体看了几秒钟后,怒气冲冲地瞪了女法医一眼:“小何,都工作一年多,咋还这么小胆?” 原来女法医叫姓何。 小何忙摆摆手,指了指女尸,声音颤抖地说:“真的!郝队长,不信你……你问问希利哥。” 郝队长转身又看向男法医:“刘希利,你说!到底咋回事?” 男法医刘希利带着口罩,但能看得出他有些慌张:“郝队,是真的!刚才……刚才女尸的肚子动了一下。” 俩法医都这么说,气氛一下子不好了。 我们几个又往后退了两步,郝队长距离女尸最近,约七八米,两个法医站在他身后,我在法医后面,几个人就这么盯着女尸的肚子。 或许是这几天遇到的怪事多了,我神经系统也大条了,很快冷静了下来。 人已经在水里泡了好几天,不可能活过来,死人的肚子怎么会动呢?难道被拖上岸后,肚子里的水或者空气作祟? 脑中刚冒出这想法,就在这时,我看到女尸鼓鼓的肚子又动了一下,一刹那,我头皮一麻。我确定自己看得很清楚,尸体的肚子上出现了个小凸出,从身体左侧快速“划”到了右侧,就好像有人在里面用手指划了一下。 郝队长他们应该是也看清楚了,下意识又往后退了一步,女法医更是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妈的!林正英演的僵尸片不都是虚构的嘛?难不成这具女尸要尸变? 郝队长明显有些惊慌失措,竟然拔出了枪,双手握紧指着女尸。 就在这时候,女尸的小.腹微微鼓了鼓,随后一条大拇指粗细的长条形动物从她双腿中间爬了出来,迅速爬向了河里,这东西通体血红,大约有一米长。 “蛇!是蛇!她肚子……肚子里爬出一条蛇!” 女法医似乎吓得有点失控,大吼着跑到了车上。 蛇?就算是蛇,也绝对不是我们常见蛇,因为刚才她从尸体双腿.间爬出,直到爬进河里,大约有四五秒时间,我看的很清楚,咋一看像是蛇,但颜色却是火红色的,尖尖的头,关键是没有吐信子。 谁见过这种蛇?或许正如老王说的,神秘的黄河里出现什么东西都不足为奇。 女尸最后还是被弄了回去,当然我是后来听其他警.察说的。 女尸肚子里爬出这么个玩意,着实吓了我们一跳,不过惊恐过后,却没有精神负担,毕竟知道尸体肚子蠕.动的原因了。 抬头看看天,已经是日薄西山,我没心思瞅他们怎么收拾一具女尸,打了个招呼,转身就朝着大坝走去。 郝队长他们仨始终盯着女尸的肚子,就好像等着爬出第二条,我知道这次他们是真的被吓着了。 当晚老王又叫我去他家吃饭,这次饭桌上菜很丰盛,但是没有鱼。 想到吴宇辉被车撞了后,手里依然拿着老洪和老王他们四人合影的照片,我判断她已经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应该和照片上的四个人有关。我再次问起老洪的事,老王一个劲的摇头: “都过去这些年了,很多事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当年我和他一起到黄河制药厂上班,不过我只是个临时保安,人家是正式分配的工人,吃铁饭碗的!” 这些他之前提到过,我只好继续问:“你……你觉得老洪是个啥样的人?” 老王夹了一口菜,笑着嚼了嚼:“我记得照完这张相,我们接触的次数就很少了,他们工作的地方,禁止外人进入,平时也就见面打个招呼……后来倒是一起吃过一顿饭,至于为啥吃饭,我想不起来了。” 我心里骂了老王的十八代祖宗,不急不躁,还总忘事! 突然我脑中犹如划过一道闪电:我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吴宇辉手中那张照片是怎么来的?会不会就是之前我在老王家看到的那张? 这么一想,赶紧问老王:“王叔,那个旧相册呢?” “在隔壁屋子了!干啥?”老王随口回道。 “我……我能不能再瞅瞅?” “咋不行啊!都是老照片,那天要不是你问,我都忘记这些事了。”放下筷子,老王扭头朝着厨房,“老伴儿,去把那天小刘看的旧相册拿来。” 五六十岁以上的农村家庭大都这个特点,男的当家做主,女的经常扮演仆人,就比如老王家,每次都是老王陪客人喝酒吃菜,老王媳妇忙活做饭,还时不时被他呼来喝去。 老王媳妇赶紧擦了把手,转身出了屋子,不到两分钟,手里拿着旧相册又回到屋子。 “这相册有啥好看的!”她朝我嘿嘿一笑,递给了我。 我也顾不得回道,赶紧翻到最后一页,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四人的合影照片——看来吴宇辉手里拿的是另外一张。 这就耐人寻味了!一般情况下,人只会保存着自己的照片,换句话说,拥有这张照片的应该只有照片上的四个人,老王这张一直夹在自家的相册里,另外三个人…… 离开黄河制药厂后,老洪应该直接去了我们水利站,和他相处的这一个多月里,我并没注意到他有有这张照片,况且他出了意外后,宿舍就被李国志锁了起来,旁人根本进不去,那会不会是另外两个人的呢? 抽出旧照片,我递到老王面前:“王叔,这四个人除了你和老洪外,另外两个人是谁啊!“ 老王有些花眼,拿着相册凑到眼前看了看,又往外挪了挪,沉思了片刻,才回道:“这俩也是当时一年上班的,具体叫什么,我还真想不起来……这个……这个好像姓贺,听说后来还当了小官,另一个也是保安,制药厂关门后,就去了博物馆干。” 我视线先扫到他口中姓贺的人,这人胖胖的,笑起来双眼眯成一条缝,咋看咋眼熟。 突然浑身一颤,姓贺?眼睛迷城一条缝?再看他的模样,我一下子想到他是谁了,这人我认识啊!怎么会是他呢? 第二十六章 李国志往事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这人圆脸微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不正是我们水利站的贺站长嘛? 贺站长明年正式退休,今年应该是五十九岁,处于“内退”状态,说来有些可笑,作为水利站职员的我,上班至今见过他都不到五次。 贺站长和老洪原来以前就是同事,后来又都到了水利站上班,我怎么从来没听李国志他们说过!当晚再问老王别的事,他已经醉眼朦胧,只含含糊糊地告诉我照片上第四个人在六合镇同和村住。 我觉得知道的信息越多,事情反而越复杂起来,越想越觉得压抑,不知不觉地多喝了两杯。 “小刘兄弟,你……你今晚就住下吧?我闺女房间闲着……”老王媳妇先把老王扶到炕上,又转身劝我。 “没事啊!婶子,这么几步路,我溜达回去就行。”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老王媳妇跟在后面送我。 走出大门时,我正想挥手告别,她又喊住了我:“小刘兄弟,有几句话婶子想和你唠唠……” 被她这突然一句话弄得有些愣,想和我唠唠?一个老太太和一个毛头小伙有什么好捞的?如果不是老王媳妇大我四十岁,我很可能会想多,转念一想,不会是给我介绍对象吧! “啥事啊,婶子?”我赶紧转过身,笑脸迎上去。 “刚才你问你王叔的那些话,我基本都听见了,小兄弟是在打问当年的制药厂和博物馆吧?” 我完全没想到老王媳妇会问这事,愣了一下,才点了点。 “婶子觉得你人不错,这里也没别人,就劝你几句话,至于听不听,你自己掂量吧!” 这话一出,我酒意顿时醒了一半。 “婶子,有……有啥话你就说吧!” “制药厂和博物馆的事,你最好少打问,十几前年就有几个打问这些事的,后来……后来……” 我有些着急,忙催促:“后来怎么啦?” 老王媳妇左右瞅了一眼,又把声音压得很低:“他们三人中的两个,先是失踪了,几天后尸体在黄河里被发现的,几个看见尸体的人说,俩人眼睛瞪得很大,老吓人啦!” 这一下,我的酒意全都醒了。 “还有这事?凶手查出来了?” 老王媳妇摇摇头:“听说上头不让查,这俩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第三个……”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发毛,都横死黄河了还不是最惨的,就问她第三个人怎么了。 “第三个人现在看着倒是很好,那天我听你王叔说,他还当了小官。” 瞬间,我想骂人! 老王媳妇到底会不会聊天,上句话还说那第三个人很惨,下一句又说他现在当了小官,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老王媳妇接着说:“其实他现在活的很痛苦,我听说……听说十几年前他媳妇和两个孩子被人埋进了黄河淤泥里,尸体都找不到了……” 这话我怎么觉得有些熟啊!媳妇和两个孩子…… “婶子,为啥害死他媳妇和俩孩子,却不害他呢?” 老王媳妇神秘地一笑:“这个……这个——有一次你王叔喝醉了酒,倒是说漏过嘴,好像他掌握了什么重要证据,背后的人不敢动他。 我怎么感觉在听悬疑故事,都啥时代了,有这么猖狂的黑势力? 老王媳妇摆了摆手:“行了,我一个老婆子也分不清轻重,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事,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说完老王媳妇转身就想回去。 我随口就是一句:“那人叫啥名字?” 老王媳妇已经走了一步,又转过身:“好像叫……叫什么国志。” “李国志?”我只觉得浑身的细胞全都炸开了,不禁大吼道。 老王媳妇显然被我吓了一跳,瞅了一眼,寻思了一下:“对!就是这个名字。” 语言已经无法形容我此时此刻的感受,大脑“轰”的一下,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不见。 我觉得眼前有一团雾,老爸,老洪,老王,何站长、李国志,好像我周围的所有人都深陷在这场雾中。 怎么回的坝屋子,自己都不知道,看看手机已经夜里十一点,我真想现在就回到站里,问问李国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老王媳妇说的都是真的,十几年前李国志因为调查当年的厂子和博物馆被人害死媳妇孩子,又说明什么呢?莫非当年的厂子和博物馆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个厉害角色? 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弄得我头大,觉得有些晕乎,就脱下鞋躺到了床上。 谁知道刚躺下,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我一跳:“谁啊!” “大哥,是我,梁福音。” 想了一下我才反应过过来,梁福音不就是昨天半夜借宿的,那个穿红裙子的女孩嘛! 赶紧开门,果然是她。 “你……你怎么还没回家?” 看到又是她,我多少有点不耐烦,心想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连续两晚半夜里敲单身男人的门,这是考验他的的人性和兽性嘛? 心里不耐烦,嘴上还是挺客气:“进来吧!” 梁福音明显比昨天的精神状态好,至少脸上泛着红晕。 “大哥,我是来求你的……”梁福音话说了一半,就没了下文。 “求我?求我什么?”我赶紧问道。 “我太了解姐姐……觉得她凶多吉少了,我听附近几个村民说巡河员也负责寻找淹死的人,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姐姐?” 听完这话,我又想骂人,我们帮着寻找尸体,严格地说,其实属于帮忙性质,怎么还给扣上“责任”的帽子啦? 可看看梁福音有些楚楚可怜,一肚子火又不好发泄到她身上。 “这个……这个我可以顺便帮着看着点,啥事别总往坏处想,也许你姐姐只是去了朋友家,没准过几天就回去了。” 梁福音摇了摇头:“姐姐的朋友我都认识,也都联系了,我也不想往这方面想。”说着两行眼泪脱框而出。 我最见不得女孩哭了,劝了两句就问她:“你有姐姐照片嘛?” 女孩抽噎着摇了摇头:“现在身上没有,不过我明天可以回家拿。” 我点点头,又问:“那你姐姐有什么特征嘛?最好能一眼辨认出来的。” “姐姐长得比我高一点,我俩模样差不多。”梁福音突然抬起头,“对啦!姐姐离家时也穿着一件这样的红裙子,而且她脖子上挂着条一模一样的挂件。” 说着拉开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红裙子,同时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挂件。 看到她手里银白色的挂件,我顿时感觉全身的血液全都涌到了大脑里。 第二十七章 半夜惊梦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条件反射般地再次盯着梁福音的脸,看得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你……你怎么啦?是不是不愿意帮我!”她用带着祈求的语气问我。 缓过神,我赶紧摇了摇头:“不是!我……我被你这骷髅头挂件吓了一跳,咋……咋挂这么一个东西?” 这小枣大小的银白色挂件,竟然和昨天下午黄河里女尸脖子上挂着的一模一样,巧的是那女尸身上也穿着一件红裙子,现在回想起来,那条血红的裙子和扎眼的银白色骷髅头挂件,就好像在我脑海中一直晃荡。 一瞬间,我甚至怀疑眼前的梁福音就是水里漂浮的那具女尸,她这是怪我,来报复我。可看到梁福音消瘦身体,楚楚可怜的样子,分明又不是鬼。 别想多了,我劝自己。 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惶恐,又问了些关于她姐姐的事,心里基本已经确定昨天那具尸体就是她姐姐。 该说的话也都说了,看着梁福音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而且脸上红晕逐渐加重,我大概猜到了她的困难。 “你是不是还没地方去?” 梁福音使劲低下头,声音勉强能听见:“我是先搭顺风车,又走了一个小时才来到这里的,这个点……” “那你今早去哪了?”想到今早晨一醒来,她已经离开,又说这么长时间才又回到这里,我也是好奇心起。 “去区派出所报案了,他们让我填了一张失踪人口报案表,又让我留了联系方式……可是我觉得根本没用。” 说着梁福音再次抽泣起来。 “这个……这个你放心啊!我认识两个派出所的,可以帮你问问,另外巡河的时候,我也一定帮你留意啊!” 梁福音揉了揉眼睛:“那太谢谢你了,今晚我还得……” “行了,今晚你睡床,我睡凉席,不愿意拉倒!”我故意语气很坚定。 “那……那实在不好意思啦!”说完,她竟然朝我笑了笑。 俩人各自躺下,我有些不好意思,还有意识地把头扭向门口,妙龄美女就躺在一米外,可我脑中根本没有想一点“色”事。 装着奇怪“煤球”的尸块和畸形婴儿标本同时被发现,如果畸形婴儿来自那家被洪水冲垮的博物馆,那么“煤球”是哪来的? 老爸当年参军入伍后,兵种是军医,他们部队遵守着奇怪的军队纪律,不准随便和家人通信,不能独自回家探亲,而且就在黄河一带,又想到老王今晚说的话,这才突然发现老爸部队的纪律和黄河制药厂的规定类似。 是巧合么? 正想着,忽然听到枕头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微信,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吴敬涵发来的。 吴敬涵:睡了么? 我赶紧回复:没呢! 吴敬涵:明天有空么?和我去趟区里吧,何站长让我过去趟。 我:啊!那我去合适么?我最怕见领.导了。 吴敬涵:其实我也不想去,碍着他是长辈,自己又不好意思,才叫上你! 我:长辈?你……你和他之前认识? 吴敬涵:也不算认识,他和我爷爷认识,不过也就仅仅互相认识而已,没有任何交情。 转念一想,我来黄河水利站也有一个半月,怎么也该去一把手家里走一趟,况且我两天没去医院看吴宇辉了,怎么也该去看看她。这么想着就答应了吴敬涵,俩人约着明天在水利站外的路口见面。 放下微.信号,我兴奋的一时睡不着了,瞟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梁福音,她面朝里侧躺着,应该早就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迷迷糊糊睡着。 睡着睡着,就觉得有人在轻轻摸.我的脸,我缓缓睁开眼,顿时吓得打了个哆嗦。 梁福音坐在我头旁边,正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猛地坐了起来:“你……你干啥?” 梁福音没有说话,而是朝我冷笑一声,她笑起来的表情十分诡异,让我心里有种发毛的感觉,再次提高声音,朝她喊:“你怎么啦?” 她还是不说话,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就在我要第三次开口的时候,她竟然开始默不作声地脱开衣服。 对于男人,本来这是无比香.艳的画面,可此时却让我头皮发麻,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伸手阻止她:“你这是干什么!” 我伸出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肩膀,顿时就觉得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手心传递到我全身。 “你……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梁福音慢慢张开了嘴,我看到她的牙齿和常人的不一样,既尖又细,而且一个紧挨着一个,有点像裂开的石榴。 这一吓,更不得了。 我强行忍住内心的惊恐,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我不是答应,帮你找姐姐嘛?什么……什么叫见死不救……” 梁福音又是一声冷笑,嘴巴竟然裂到了两边的耳朵上,露出了一嘴的尖细獠牙,这根本不可能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这一下,我说什么都扛不住了,内心的崩溃如山倒,连滚带爬躲到了一边。 “你……你到底是谁?” 我声音都变了调。 “不就是我么?河水好冷啊!你为什么不救我?” 河水?我大脑“嗡”的一下。 “你……你是昨天下午那具浮尸?” “不就是我么!”她还是那句话,又尖又细,却听得我头皮发麻。 她不是人! 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站起来,朝着门跑去,谁知道跑了两步,才发现面前是一堵用青砖砌起来的墙,墙上还沾满了黑色头发。 环视一周,才发现此时并不在自己的坝屋子里。 这也是一间面积不大的屋子,四周都是青砖砌起来的墙,到处沾满了长长的黑头发。 我吓得已经六神无主,这是哪里?这是什么地方? 转身再看梁福音,她朝我笑着扯下了自己的头发,又扥下自己的左耳,伸手递给我:“拿着啊!拿着啊!” 她耳朵位置鲜血直流,手也被染成了红色。 我哪里敢拿,一直退到墙边上。 就在这时,遥远处传来了一声声的狗叫声,声音有的尖细,有的嘶哑,听着至少有十几只狗。刚开始听着狗叫声十分遥远,好似在另一个世界,随后越来越近,听得也越来越清晰。 我猛地睁开眼,喘了几口粗气。四周一片漆黑,原来是场梦,这他娘的也太逼真了,吓得我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 转身望了一眼梁福音,她依旧面朝里侧躺着,和之前的姿势一样。 妈的!一切都是梦啊!不过狗叫声却是真的,听方向,声音是从河王村传来的,也幸亏这些狗了,否则我还不得被刚才的噩梦活活吓死。 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 这个点,怎么会有这么多狗一起叫呢?难道是村里来了很多人? 第二十八章 怪蛇来袭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刚才的噩梦让我惊魂未定,赶紧悄悄穿上鞋,想出去透透气,顺便看看为啥有这么多狗在叫,刚想拉门,脑中瞬间浮出刚才的梦境中的画面,于是下意识地扭头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梁福音。 借着斑驳的月光,我看到她的脸非常白,五官也显得格外精致,和梦境里的简直不是一个人。 出了门,一阵凉风吹来,我觉得舒服了不少。 天还没有亮,我望向河王村方向,在一阵狗叫声中,很多户人家里亮起了灯,也不知道是亮灯惹得狗乱叫,还是狗叫声引得人们开了灯。 仔细听,狗叫声里还掺杂着人的哭声和叫喊声,这就让我更疑惑了,大半夜的到底能出啥事,惊得好像整个村子都不得安宁。 又瞅了一会儿,模糊的月光下,就看到几个人影从村子方向跑来,三轮车的发动机声也由远及近,等了几分钟我才看清楚,来的还不是一拨,有人也有车,看样子都很着急。 我赶紧走到路口,几乎同事一辆三轮车也开上了大坝。 “这是出啥事啦?”看到车上是个妇女抱着个孩子哭,开车的汉子也是一脸哭相。 汉子没停车,而是朝我喊了句:“被蛇咬了,去医院。” 又是被蛇咬了?我想起来昨天中午小斌被从黄河上抬回来的样子。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蛇? 三轮车过去后,紧接着又来了一些人和车,其中几个我还认识,竟然也都是被蛇咬了。 “婶子!你这是咋了?” 正纳闷呢,一眼认出了坐在拖拉机后车斗上老王媳妇,她也是哭丧着脸,身侧还躺了个人,这人全身被毯子盖着。 “老王婶子,你也去医院?” 她看到是我,比划着回道:“半夜里很多村民被蛇咬了,你王叔脚脖子上也被咬了一口,不到五分钟人就晕了……” 前面开拖拉机的根本没减速,她后半句说的啥,我就听不清楚了。 蛇?哪来的这么多蛇,难不成是从女尸肚子里钻出来那种火红的玩意?想到昨天下午那一幕,我只觉得后脊背发凉,下意识向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蛇后才松了口气。 前前后后折腾了半个小时,估摸着出来了七八十口人,看来被蛇咬伤的也得十几二十个。真是怪事,哪来这么多蛇? 天已经微亮,出了这事我睡意全无,转身就望见了隐隐可见的黄河,如果蛇是从黄河里爬来的,肯定会经过黄河大坝……一下子我想到了睡在屋里的梁福音,我的娘啊!她可别被蛇咬伤,否则孤男孤女共处一室,我是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 赶紧回到屋里,梁福音许是太累了,依旧是原来的姿势躺着。 难不成女孩睡觉,一晚上不换姿势?不大可能吧!我赶紧走到床前,想推推她看看,又不大好意思,犹豫之际,注意到她上衣脖子下的扣子开了,露出了里面粉红色的罩子,我瞬间觉得浑身一麻,不自觉看愣了神。 就在这时候,梁福音慢慢睁开了眼,看到我后,惊得大喊一声,赶紧坐了起来。 “你……你干啥?”她双手交叉在胸前,脸红到了耳朵根。 这下尴尬了! “我……我看看你有没有被蛇咬……” 虽然这他娘的字字属实,可换做是谁,也觉得是谎话。你盯着人家胸口看,理由竟然是担心人家被蛇咬,这不扯淡嘛!典型的耍流氓。 “蛇?”梁福音左右瞅了一眼,身子缩了缩,“哪来的蛇?” 我知道再怎么解释,也说不清楚,还是得硬着头皮把昨天下午和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你今天准备回家嘛?”为避免尴尬,说完蛇的事,我赶紧岔开话题。 “奥——得回去一趟,然后再去趟派出所,他们要我提供姐姐的照片。” 俩人聊了五六分钟,缓过神,这才发现彼此都衣冠不整,我穿着大裤衩,她上衣扣子都开着,实在有些尴尬。 早晨我下了面条,俩人就着咸蒜,每人吃了一碗。 “我上午到区里去一趟,回来巡河时一定留意,如果……如果发现你……第一时间联系你。” “嗯!” 俩人一起出了门,留了电话,加了微信,来到大坝上等车,不过方向相反她回家向南,区城在北边。 我搭了一辆拉砖的农用五轮车,半个小时后到了约定的路口,远远的就看到一身浅绿运动装的吴敬涵站在路边的站牌下。 尽管我和她用微信聊得热火朝天,真见了面还是有些拘束。 “等了很久啦?”我轻声问。 “没……没,刚来一会儿。”她转身看到我,抿嘴笑了笑。 缓缓驶来的13路公交车缓和了俩人的尴尬,我抢着掏出零钱塞进了自动投币箱里:“我俩的!” 司机瞟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何站长家住哪里,只好看着吴静涵的背影,准备跟着她下车。 之后的几站,先后上来十几个人,有几个农村人打扮的中老年男女站在我身侧,闲着无事就聊起天。 “大哥,表哥咋会被毒蛇咬了呢!哪来的毒蛇。”一个妇女问她身前的秃头顶。 秃头男随口回道:“这我咋知道,电话里说晚上睡着觉,莫名其妙地被红色的怪蛇咬了,不到几分钟人就没了直觉。” 中年妇女又问:“不会是表嫂哄咱们吧,听说他们关系可不好……咱这一带哪里有红色的蛇?” “那也未必,十几年之前我就亲眼见过红蛇……”秃头顶回道。 我仔细瞅了瞅俩人,中年妇女看着四五十岁,秃头男至少六十多岁,俩人都是酒糟鼻大耳朵,应该是兄妹——也不知道他们爹还是娘,基因简直太强大了。 听俩人的对话,他们有个表哥被红蛇咬伤了,所以约着去看表哥。 又是红蛇,这突然出现的红蛇咋到处都有……我好奇心逐渐膨胀起来。 “你好,大叔坐我这里吧!”我站起来,给秃头男让座。 刚开始秃头男还不大好意思,客气了一番后,才连连道谢地坐下。 “大叔,你们家也有亲戚被蛇咬了?”看到时机成熟,我忙开口问。 秃头男“咦”了一声,转身问我:“咋?小兄弟也有家人被蛇咬了?” 我点点头:“好几个呢!是一个村的,都是昨晚……” 我话没说完,站在我身侧的中年妇女插话问:“是不是河王村的?” “你说的可是河王村?”妇女看着我问。 “是啊!” “俺们表哥也是河王村的。” 她一说出自己表哥的名字,我不但认识,而且还很熟。 第二十九章 自我谋杀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一沟通才知道真是巧了!他们表哥竟然是河王村的村支部书.记老王,我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真是太小。 跟着吴静涵和兄妹俩一起下的车。 “小兄弟,你也来医院看人?”秃头男见我也下了车,忙问道。 抬头才注意到这是人民医院站:“奥——我一会儿也去看看王叔,不过先得去我们站长家一趟。” 俩人离开后,我才问吴静涵:“怎么,贺站长住在医院附近?” 没想到吴静涵却摇了摇头:“他家不在这里,不过这几天在疗养院住着。” 我有些吃惊:“怎么,病了?” “好像是吧!电话里声音有些嘶哑,具体我也不清楚。” 疗养院紧挨着医院,其实就是医院的一部分,跟着他来到疗养院D座二楼,刚上楼梯就看到几个医生护士朝我们跑来,我俩赶紧闪到两侧。 几个人喘着粗气擦肩而过,原来是奔向电梯 “肯定是有人病危,他们着急抢救呢!”我自以为是地解释说。 跟着吴静涵来到214病房前,她停住了,就在这时214病房里推出一张床,床.上是个人,不过已经被白布蒙了起来,人应该是死了。 这么大的医院差不多每天都有人死,很正常啊!正想继续往前走,谁知吴静敬涵却停住了,她愣愣地看着214房间的空床。 寻思了一下,不好的念头一下子冒了出来,难道贺站长在这间病房里?我侧过身子,看到病房里只有一张床。 疗养院嘛!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硬件设施自然不会差,应该是一人一间屋,难不成刚才被推出去的是贺站长? 吴静涵变了脸色,估计和我想法一样,她愣了足有半分钟后,猛地转身跑向二楼的护士站,我赶紧跟上。 “你……你好,请问住在214房间的是……是叫贺振坤?”吴静敬涵气喘吁吁地问值班的护士。 小护士年纪不大,她看了一眼吴静涵,低头扒拉了几下,又抬起头:“对!刚才……刚才他……”护士似乎欲言又止,话只说了一半。 “到底怎么啦,你倒是说啊!”我急得吼道。 “他大声嚷嚷有人要害死他,可我们去的时候,屋子里只有他自己,就在十分钟之前,他再次大喊大叫,还是嚷嚷着有人要害他,结果……结果等了几分钟,几个医生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我接着问:“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小秘书一脸懵懵地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赶过去的时候,他正双手掐着自己脖子在地上抽搐。” “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吴敬涵诧异地重复问道。 “对!屋子里没有别人,因为时间还早,整个二楼当时其实只有我自己……”能听得出,小护士的话音里带着惶恐。 我觉得这话有点糊弄人,语气加重了些:“那人到底是什么死的?医院总得给个结论吧!” “刚才你不是见到我们主任了?跑过去的老头就是,他说……说是窒息死的,当时几个男医生用了很大力气才把他……他的双手掰开的,脖子上还留了瘀血手印。” 我顿时火起,指着小护士吼道:“你这话啥意思,难不成还能自己掐死自己?” 护士尴尬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又一想,她毕竟是个小护士,看着上班也超不过两年,知道啥啊!于是话锋一转:“刚才他们急匆匆下去干啥?” 小护士回道:“送到前面医院,已经报了警,派出所的在等着呢!” 我和吴静涵赶到疗养院前的医院。 这几天我算是这家医院的常客,前前后后来了八九次。 刚绕过一侧矮楼,就看到医院门口停着辆警车,一个青年警.察和一个穿着迷彩服的汉子在聊天。 “哟,小刘同志?”看到我,小警.察扬了扬手,和我打招呼。 看着警.察有些面熟,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不自觉地上下打量了两遍。 “怎么,不记得了?”年轻警.察朝咧咧嘴,伸手过一根烟,“你第一次来医院看宇辉时,我就在我们张队长身边,我姓董,都叫我小董。” 我这才想起来,当日张队长身侧的确有这么一个警.察。 “奥——实在不好意思……对了,刚才是不是从疗养院送过了一具尸体,刚死的?” 小董点点头:“对!我们就是接到医院报警赶来的,张队长他们在里面呢,让我等总派出所的法医。” 正说着,有一辆警车来了过来,停到了一侧,先后下来一个警.察和两个法医,一瞅这仨人我也觉得面熟。 这不是那天去黄河边接手尸体的郝队长和那两名法医嘛!我记得女法医姓何,看到她,我一下子想起那天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咦?怎么是你!” 郝队长一转身看到我,似乎觉得有些诧异。 “死者是我们站长,我正想来看看他,谁知道人已经出事了。” 虽然和郝队长不熟,但也算是有过接触,有熟人就好做事,这也算是普遍规律。 跟着郝队长和俩法医进入到医院,直接下了负一层的一间手术室内。 可能是找回上次黄河边上丢了面子,郝队长转身对我说:“这可不是一般的手术室,是……是专门解剖死尸的地方,你敢进去?”脸上还透着挑衅的神情。 “这有啥不敢的!你们让我进,我就不怕!”我强行笑了笑,回道,又转身问了问身后的吴静涵,“你……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吴静涵摇了摇头:“没事,我在大三那年选修过解剖学,接触过尸体。” 跟着郝队长走进手术室,就看到室内一张床.上躺着贺站长,张队长和几个医生站在一旁。两个队长打了个招呼,张队长还瞟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到来感到意外。 俩法医先和医生交流的一番,然后几个人围到了何站长的尸体四周。 男法医刘希利:“死者除脖子上手掌形淤青,并没发现其它外伤,” 女法医小何:“死者双眼外翻,舌头约十厘米伸出嘴唇外,并未发现其它异常。” 俩人弯下腰摆弄了几分钟,然后稍微一交流一下,男法医刘希利才站起来对两个队长说:“初步判断死者死于窒息导致的大脑供血不足。” 郝队长刚来,应该还不了解情况,深吸了一口气,问:“怎么导致的窒息?能看出来?” 刘希利点了点头:“应该是自己用力掐脖子导致的窒息。” 郝队长“啊”了一声:“你是说是他自己谋杀了自己?” 第三十章 饶了我吧!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所有的警.察和医生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当时我还不大明白,后来和小何法医熟悉了后,才听她解释清楚其中的原委。 原来法医界流传着这么一个规则:即使力气再大的人,也不可能掐死自己,因为当你在掐死自己前,肯定先会失去力气。 不过老法医告诫过小何,凡事不能一概而论,所谓的规则或者规律都是指的在常规情况下,那位法医就曾遇到了一个自己把自己咬死的案例。 刘希利的这个结论显然无法通过,随后警.察和法医们赶到疗养院二楼,看到现场有破坏痕迹,还发了顿脾气,不过看过监控后,几个人一下子都蔫了。 监控上看得很清楚,八点十五分,贺站长像是被人追赶着从房间里跑出来的,直奔护士站,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最后被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送回了房间。 能明显看得出,回去的时候他很不情愿,嘴里一直在嘟囔着什么。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就看到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小护士跑着去了214房间,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做出了惊恐的样子,还把左手塞进了嘴里,这是很多女孩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做出的条件反射。 小护士在214门口愣了几秒钟,然后喊着跑向了护士站,因为这个监控距离护士站较远,也看不清他摁了什么按钮,还是打了什么电话,不到三分钟几个医生分别从不同的地方冲了出来,跑去了214,之后又是几个医护人员紧随其后。 在214病房里发生的事情监控上看不出来,听医生和护士说,当时贺站长还没有咽气,但一直蜷缩在地上,双眼外凸,脸涨的通红,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正如刚才小护士所说,几个年轻医生本想掰开贺站长的手,却直到他咽气几分钟后,才能掰开。 所有的证据都排除了谋杀,可不是谋杀,贺站长死亡前的奇怪举动又怎么解释呢?张队长重放了好几遍何站长从214房间门口走到护士站的这段视频,他神情恍惚,短短二十几秒钟,一共回了七次头,平均3秒钟一次,而且更诡异的是,他嘴里还重复念叨着什么。 在反复慢放后,几个警.察和法医判断他说的是“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说”。 再次走出疗养院,吴静涵脸色铁青,刚开始我以为她是吓得,毕竟胆小是女孩子的通病,不管她承不承认。 “累的话,就在一楼等我一会儿,我上去看两个朋友。”走到医院门前,我对吴静涵说。 吴宇辉和老王都在这家院里,都已经来到门口,我总不能“见色忘义”吧! 吴静涵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就坐在一楼等着。”声音有气无力。 我先来到7楼吴宇辉的病房,一进门就看到她倚着墙坐着,还使劲瞪了我一眼,护士正在给她换吊瓶。 “能起身啦?”看到她能坐起来,我似乎瞬间忘记了刚才的疑惑和愁闷。 护士转身也瞪了我一眼:“这里住的都是重伤病号,你咋呼啥啊!” 我不好意思地朝护士笑了笑:“看到……嘿嘿……一时冲动啊!” 看护士忙活完,我赶紧问:“咋样?恢复的还顺利吧!” 这护士看着四十来岁,朝我撇了撇嘴:“何止是顺利,简直是顺利,这都已经可以坐一会了,估计用不了几天,手脚就可以动,也应该能说话了。” 说完转身笑着离开了。 这护士性格不错,开朗又幽默,要是所有的护士都是这性格,对病人和伤者也是一个大福利。 护士走后,屋子只剩陪床的小女警.察,之前我见过她几次,也算是认识,估计陪床时间久了,早就憋坏了,看到我进门,嘴巴都裂到了耳朵上。 “你来的正好,我……我去上个厕所啊!” 小女警.察朝我一咧嘴,出了门。 一下子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吴宇辉,气氛瞬间就变了味。 吴宇辉浑身除了眼珠子外,都不能动,但还是狠狠地瞪着我,其实我理解,之前在只有我自己陪床时,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从某种角度说,我眼睛和手都赚了点便宜。 她这是表明自己态度和反击呢! 我只好硬着头皮伺候着。 果然等了约有二十分钟,小警.察才咧嘴走了进来,还朝吴宇辉摆了摆手。 看到吴宇辉恢复这么快,我打心底高兴,又紧接着来到十一楼,之前在公交车上,秃头男告诉我老王在1106。 果然一进门就看到秃头男和中年妇女门口一侧的座位上,病房里几乎挤满了人,老王一动不动地躺在最靠外的病床.上,身旁坐着老王婶子。 我这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为啥之前在公交车上,中年妇女说老王和他媳妇关系不好呢?不对啊!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感觉俩人很默契,属于典型的老一辈恩爱夫妻。 先是秃头男看到了我。 “哎呀!小兄弟,你……你还真来了!” 听语气他以为之前我说的是客套话,没想到我会真来。 这话反而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来得急,没买东西,空着手看病人这可是一大忌讳。 我赶紧掏出二百块钱:“婶子,这次来的着急,也没买啥东西,你就给王叔随便买点吃的吧!” 老王婶子双眼红.肿,估计不但昨晚没睡好,刚才还又哭了好几场:“孩子,你……你有这心,婶子就很高兴了。”说着还是很麻利地把钱揣进了口袋里。 “王叔咋样了?”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王叔双目紧闭,嘴唇发紫。 “中了蛇毒,倒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说大概今晚就会醒过来。”说着又呜呜呜地哭起来。 秃顶男和中年妇女赶紧劝,又是嫂子长,又是嫂子短的,听起来好像很亲一样。 “叔到底是咋让蛇咬着的?”其实我是想问好好的怎么会有毒蛇呢! 老王婶子抽泣地说:“我也不知道啊!听他惨叫了一声,我拉开灯,恰好看到一条大拇指粗细的红蛇钻了出去。” “红蛇?是红颜色的?”我又问。 “是啊!我看的真真的!”老王婶子一拍胸脯,说道。 曾经的小飞侠,永远的黑曼巴(悼念科比)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早晨打开手机,看到科比离去的消息,到现在都觉得难以接受。 犹记2016年4月14日,作为球员的科比落幕战,当日斯坦普斯球馆大咖云集,星光璀璨,勉强容纳两万人的球场座无空席,所有人都期待见证历史的一刻。 科比持球,两万人一起呐喊。 科比!科比!MVP! 当日另有一场同样惹人注目的比赛,库里带领他的勇士队豪取单赛季73胜,打破了乔丹所在的芝加哥公牛队赛季最长取胜记录。 然而,这一天只属于科比的湖人队! 依然记得比赛结束后,众星簇拥着科比,他笑容满面,边擦汗,边演讲,台下掌声不断,呐喊声如雷。 那一天我感慨颇多,很难想象没有科比的美职联是什么样的,没有科比的球场是否还具魅力。 科比,永远的MVP! 如今科比真的离去了,以这样一种让人很难接受的方式离开了凡间。 打开网页,输入“科比”,出现写着“科比——1978——2020”科比的图片,吊文铺天盖地,透着手机屏幕似乎都能听到抽泣声。 詹姆斯刚下飞机,得知科比离世的噩耗后,当即掩面痛哭。 欧文痛哭着离开球队,无法参加本日比赛。 独行侠球队老板库班第一时间发表声明,独行侠队永久性退役24号球衣。 今天比赛的球队开场各用“24秒违例”或者“8秒违例”来悼念科比。 美职篮破例取消赛前采访,并允许赛后所有球员都可发声。 美国前总统奥巴马,美国现总统特朗普,乔丹以及美职篮大部分球队都发表声明,缅怀科比,众多球迷赶到飞机事故附近为科比守夜,早晨自发聚集到斯台普斯球场悼念科比。 绮阁风凄伤鹤唳,瑶阶月冷泣鹃啼。 科比的存在已经超越了篮球本身,他是一个符号,一种舍我其谁永不言弃的精神,一股激励着年青一代努力拼搏的正能量。 永远的黑曼巴,愿你在另一个世界再创奇迹! 第三十一章 人咬人 真吓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正想再问点啥,就听到楼道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嘶哑而具有穿透力,听着像是河口区派出所的刘所长!赶紧奔出门,就看到四五个警.察分散在十一楼的楼道里,瞅着在向医生护士们盘问事情。 刘所长一眼看到了我:“咦?你咋在这里!” 他左手拿着几页纸,右手做了个让我过去的手势。 “刘所长在办案啊!我……我来看两个朋友!” “来十一楼看朋友?这层可都是被蛇咬伤的,莫非你朋友也中了蛇毒?”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你也认识,河王村的村支书老王,另外也去看了看你同事吴宇辉。” “你俩啥时候成朋友啦!”刘所长点了点头,低头继续翻弄手里的纸。 “你们在十一楼办啥案子?不会就为毒蛇咬人这事吧?” 刘所长看了我一眼:“你还以为这是小事?你知道这是些什么蛇么?” 我摇了摇头,暗骂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买什么关子! “你还记得白色鲤鱼的事?”刘所长又问。 我点了点头:“市里的专家不是说有辐射嘛?还带走了几条要去化验。” “对!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市里的人说这条鱼近距离接触过一种强烈辐射,这种物质的放射线类似于雷,目前在已知的放射性物质里,竟然没有与其匹配的。” 我有的愕然:“这又说明啥了呢?” “说明啥?说明黄河里有一种含有强烈放射物的东西,而且很危险!” 这话让我浑身一颤。 如果真如专家所说,光是吃了接触过这种物质的鱼,就像疯了一样,一夜间十几个跳河的妇女,这危险程度不亚于炸弹。 刘所长冷哼一声:“明白了吧?我是担心他们所说的红色怪蛇也是被那种东西辐射过的变异品种——再死人,这事就闹大啦!” 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啊!可是这种危险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我忽然想到了之前在黄河里打捞上来的黑箱子,会不会就是黑箱子里的“煤球”呢!为这东西小时候我第一次挨揍,于晋只是碰了一下,小命差点交代。 可转念一想,打捞黑箱子是刘所长下的命令,那么他应该知道这些“煤球”是什么,可从他的做法看,好像又并不知道…… 算了!别费这个脑子,还是直接问问他吧:“刘所长,会不会和那天捞上来的黑箱子有关?” 刘所长用诧异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奥?你知道黑箱子里的东西是啥了?” 我直接想开骂。妈的!这是逗我玩吧!我如果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那天还大老远跑到派出所问你干啥! 气得我咬紧牙,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嘴上还得很客气:“不知道啊!你不是知道嘛?” “我知道个屁啊!”他把手里的纸往包里一塞,骂道。 看他神情,不像是撒谎,这就奇怪了,他既然也不知道为啥让人打捞呢?而且还知道那东西碰不得,我想问个明白,可刘所长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几个警察.也紧随其后下了楼。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惊得我一愣,转身就看到秃头男和中年妇女兄妹俩从病里跑了出来。 “大夫!大夫!不好啦!有人疯啦!” 俩人.大喊着朝着我身后的护士站跑去,我这才注意到秃头男一只手捂着耳朵,鲜血从他指缝中流出来,他妹妹的鼻子上也满是血。 “出啥事啦?” 俩人经过我身侧时,我朝他俩喊道。 “表哥疯了——见人就咬——” 俩人顾不得再解释,呼呼地跑了过去。 我赶紧跑到1106号病房门口,看到了无比惊悚的一幕,十分钟之前还昏迷不醒的老王已经醒了,此时满脸是血,正扑向一个陪床的年轻妇女,看得出他是想咬年轻妇女,年轻妇女不过三十出头,吓得双手捂着脸哇哇叫着四处躲闪。 老王媳妇趴在地上,身体抖个不停。 老王在咬人?看他狰狞的面孔张着嘴,嘴四周都是血,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在我眼里老王可是带着老学究气质和军人风貌的牛逼村支书,咋会做出这事? 一定是疯了! 我立刻想到了刚才刘所长说的话,难道是红色怪蛇…… 几个医生和护士赶了过来,我听到跑在最前面的医生骂了句“卧槽”,她身后的护士直接尖叫一声躲到了一旁。 “愣着啥用?赶紧阻止啊!” 我朝着俩男医生大喝一声,就冲了过去。 老王此事一定处于非正常状态,等他清醒后,一定会为此时的所做所为惭愧自责的,为了减少他的惭愧自责,我应该赶紧制止他。 老王已经六十好几岁,没想到力气却极大,拽着他的胳膊,我都用上了吃奶的劲儿,却如同再拽一根很结实的树干。 “妈的!快来帮忙啊!”我再次大喝道。 这次三个男医生壮着胆冲了上了,几个人直接把老王抬了起来,我掰着他肩膀,三个人摁着四肢,一不留神,他扭过头朝着我的手腕就是一口。 我眼睁睁看着他咬到了手腕,可惜根本反应不过来,等到想躲闪,已经觉得手腕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不能放手,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这么想着,我忍着剧痛和三个男医生把老王抬了出去。 几乎同时,又听到其它房间里也传来了叫喊声和哭声,有个尖细的声音大喊道:咬人啦!……疯了! 瞬间,整个十一楼乱成了一团。 几分钟后警.察才冲上来,估计刘所长他们还没走远,便接到了报警。 很多人从病房里冲了出来,叫喊着跑向楼梯,最后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人走了出来。 说是“走”,是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语言形容,他们的姿势很奇怪,膝盖并不打弯,脚也不完全离地,准确说是两条腿交替拖着脚前进。 很像……很像香.港恐怖片中的丧尸! 刘所长骂了一声,拿出手机嚷嚷了几句,好像是请求支援。 看到这几个人的模样,我浑身一个激灵,他们个个满嘴是血,张着嘴,样子别提多恐怖了,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这几个人竟然蹒跚着朝着我们走来。 第三十二章 谁是吴宝财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看看自己的手腕,深深的两排牙印,已经渗出了血。 刚开始警.察们只是挡在病号服和我们之间,有两个双腿抖个不停,估计心里也发怵啊!刘所长打完电话,朝着病号服大喊:“别动!你们……” 下半句没说出来。 病号服个个如同美国电影里的丧尸,很有节奏地一步步往前走,好像对身前的警.察没有丝毫畏惧。 “掏枪!”刘所长大喊一声。 几个警.察瞬间掏出枪,指着几米外的病号服。 医院的几个保安也凑了上来,但都是远远看着,谁也不敢靠近。 “赶紧停下!”刘所长又是一声大喊。 病号服再次朝我们这边迈了两步,气势上已经完全压倒了警.察。 一共七个病号服,警.察这边加上刘所长才六个,估计他也一直犹豫是不是开枪。可能外人不清楚,看着警.察们手里拿着枪,似乎很威风,其实他们轻易不敢开枪,也不能开枪,且不说每把枪,每颗子弹都有编号,每次开枪后还都得写报告。 眼看着双方已经相距两米不足,刘所长大骂一声:“娘的!把枪收起来,和他们肉搏!” 几个警.察反应也快,一眨眼的工夫,所有的枪都放回了套里,刘所长第一个冲了上去,和最前面的病号服扭打在了一起,随后其他警.察也都吆喝着冲了上去。 估计大部分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一幕,十几个人扭打成了一团。 不到三分钟,有几个警.察的脖子、手背上已经出现了咬痕……就在这时候,电梯里又冲出七八个警.察,加入到了战斗中。 一直观战的保安随后也加入了进来,最终病号服被大家合力用绳子捆了起来。 “真是担心啥,发生啥!”刘所长捂着自己被咬伤的胳膊苦笑道。 这时候我才得空看看被我们摁在地上的老王,一看之下,又是一惊。 老王刚才还生龙活虎,力气大的惊人,此时却奄奄一息,眯缝着双眼,似乎随时都会闭上眼睛,嘴角和脸上还都是干血,样子看上去十分诡异。 透过迷离的眼神,我能看得出此时的他和刚才的已经判若两人,第六感觉告诉我人已经恢复了理智。 “王叔,你……你怎么样?”我轻声问他。 “小刘……”他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王叔,是我,你觉得怎么样啦?”我再次轻声问。 “不行了,我……我不行了……你……你听着,有……有三个秘密我得……得告诉你。”声音断断续续,似乎随时都可能一口气上不来。 我把耳朵靠向他的嘴:“王叔,你不会有事的,有啥事你就慢慢说吧!” 嘴上这么说,其实我心里十分着急。 “第一……第一件事,其实我……我每次喝醉酒后睡觉,是……是骗你的!”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没关系!我相信这么做你一定有原因。” 老王朝我微微张了张嘴,可能因为嘴角上有血,他的笑看起来既狰狞又诡异。 “第二件事……我知道你在查……查什么,这……这事一定要找……找李国志帮忙……他……他掌握了一些秘密,为了……为了保命,都……都藏着了。” “你还得去同和村找……找吴宝财,他……他就是照片上的第四个人,当年干的时间……时间最长的保安……” 我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没敢打断他的话。 说完这三件事,老王缓缓闭上了眼睛。 “王叔——”正当我以为他已经不行了,突然看到一双满是褶皱眼又睁开了。 “另外……另外,我还想……想告诉你,我……我真正的老伴儿……老伴儿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 啥意思?说的是胡话,老王婶子不一直活着嘛! 我还想等他继续说下去,谁知声音戛然而止,这才注意到他嘴巴微微张着,双眼里已经失去了神采。 老王死了,一切就这么有戏曲性。 其他被红色怪蛇咬伤的病号服在打了专门抗御蛇毒的青霉素后,慢慢地都恢复了意识……整个一下午,河口区人民医院住院部十一层成了恐怖现场,傍晚十分,我离开时,依旧到处是哭喊声。 不仅仅是十一层,其实整个医院都炸了锅。可我坐电梯到一楼时,吴静涵却坐在角落的长条椅上睡着了。 许是累了吧!心累。 看着四周惊慌议论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和病人家属,我内心反倒平静了下来,悄悄走到吴敬涵身边,脱下衣服帮她披上,然后坐到了一旁。 又睡了半个小时,她才缓缓睁开眼。 在看着她睡觉时,我反复琢磨老王临死前说的几句话。 第一个密码其实也不算秘密。 他让我找李志国帮忙,还说李志国藏着一些秘密,是为了保命,到底是什么的秘密,又是谁要害他? 同和村的吴宝财?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吴静涵醒来后,打断了我的思绪。 “不好意思,我……我睡着了。”吴静涵揉着眼睛,柔声道,把衣服还给我。 “咱们回去吧!你可能太累了……” 刚出了医院大门,吴静涵说:“我有点饿,要么咱们先吃点饭吧!” 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恍然大悟,因为连续出现命案,中午我们根本没顾上吃饭。 俩人在医院对面的永和豆浆店坐下了,随便要了点吃的,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饭吃到一半,我大脑似乎划过一道闪电:第一个死亡的是老洪,第二个是贺站长,第三个是老王。好像都是那张旧照片上人,这难道是巧合么? 如今三个人都离奇死去,只剩下一个叫吴宝财的,这个吴宝财会不会很快也像他们一样,意外惨死呢? 估计是看我愣神,吴静涵把自己碗里的一块手夹给我。 “刚才医院里出了啥事啦?又是警.察又是保安的,我看到很多人哭喊着从楼上跑下来……刚才还没顾上问你呢。” 我叹了口气:“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还记得请咱们吃鱼的老王?” 吴静涵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我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为缓和尴尬继续说:“老王死了,就在我上去看他之后。” 吴静涵“啊”了一声:“还有这事,咋死的?” 我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楚。” 又吃了几口,我脑中实在放不下吴宝财这个名字,随口就问吴敬涵:“你认识一个叫吴宝财的?” 没想到吴静涵僵住了,瞅了我足有十秒钟,才疑惑地问:“认识啊,我爷爷就叫吴宝财。” 这么巧?我一愣,赶紧问:“你爷爷家在住哪里?” “就住在我们村啊!” 我那个去!关键是我还不知道她是哪个村。 吴静涵看出了我的窘迫,笑了笑:“我是同和村的。” 第三十三章 少装!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竟然是同和村?这三个字像根针一样扎进了我心窝,世界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我把老王咽气前说的话简单说了一遍,吴静涵也听得一脸茫然。 “王叔让你找我爷爷?” 我点点头,从钱包里拿出了那张黑白旧照片,递给吴静涵:“你认认这四个人里有你爷爷嘛?” 吴静涵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有!这个……这个左边第二个就是……这应该是爷爷四五十岁时的样子。” “你爷爷、老王、何站长还有老洪四个人早就认识,现在他们仨人先后意外去世,你觉得这是巧合嘛?” 这话我说的很委婉,其实就是想表达:照片上的四个人已经死了三个,你爷爷可能也有危险。 吴静涵冰雪聪明,自然听出我这话的意思,浑身抖了一下:“这么说,有人可能要害我爷爷?” 同和村也位于黄河边上,距离河口区城七十多里路,外面已是暮色时分,我劝她先往家里打个电话,不行的话明天再去一趟,可吴敬涵急得已经坐不住。 “我现在就得回趟家,爷爷没有手机,没法联系。” 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我瞬间就心软了:“那行!这么晚了,我陪你去!” 打了辆出租车,司机开口就是一百五,也懒得讨价,我递过二百后,司机很高兴地发动了汽车。 沿着黄河大堤行驶了约莫有四十几分钟,车停了下来,吴静涵指着前面的小村子:“到了!这就是同和村。你以前应该没来过吧?” 我摇了摇头,心想:这不废话嘛!但以后说不准得经常来,姑爷来老丈人家很平常的事嘛! 两个人一前一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位于村西的一个破旧小院前,吴静涵站在门口先喘了喘粗气,转身很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推开了栅栏门。 屋里亮着灯,我之前还悬着的心这才回到肚子里。 “爷爷,你……你没事吧?”吴静涵推开屋门,朝着屋里坐着吃饭的老头喊。 “涵涵?你怎么这个点回家了?吃饭了嘛?”老头看到吴静涵,满是褶皱的脸上瞬间乐开了花,视线一瞥,看到了我,“这个小伙子是?” 吴静涵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朋友,天晚了,我自己不敢回家,他陪我……” 老头子看着至少有七十来岁,旧照片上的吴宝财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现在距离那次大洪水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这在年龄上对上了。 “小伙子,您来坐吧!你俩都还没吃饭吧?”老头子看到我后,好像更开心了。 “爷爷,我们吃了,也没事,就是突然很想你了,回家看看。”吴静涵抽噎地说。 同和村位置偏,已经是晚上八点,这个时间就是想回去,也没车,当晚只好住下。 我这才了解到,吴静涵竟然是由爷爷独自拉扯大的,好像她的父母早在十几年前就意外去世的,当时吴静涵不过几岁,她倒是还有个叔叔,不过听她话外之音,叔叔一直把她当作眼中钉肉中刺,这些年对她几乎是不管不问。 吴宝财家的房子并不宽敞,除了吴宝财睡得小炕外,就只有吴静涵的小卧室。 这可真是小卧室,不但面积小,床也小,连个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我有些发愁,大老远的跑来,既费了力气,还花了一百五十块钱,到站后还没地方睡觉。 我岂不是和窦娥一样冤? 吴宝财收拾起碗筷,泡了壶茶,三个人聊起天。 我先嘘寒问暖聊了几分钟家常,觉得时机成熟了,便拿出了老王的那张旧照片:“老爷子,这照片上的几个,您都认识吧?” 吴宝财接过照片,放到眼前,瞅了几眼,脸色就变了。 “算是认识吧!小伙子,这照片是哪来的?” 我把认识老王,帮他搬家时无意中看到照片的事说了一遍,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他们仨人已经离奇死亡的事说了出来。 “老爷子,其实我和吴敬涵这么着急赶回来,就是有些担心你。” 老头竟然笑了:“我有啥好担心的?一把老骨头了。” 我本想趁机问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他是否知道黑箱子里的“煤球”和畸形婴儿标本的事,也不知道是他年纪大了,还是故意和我打哈哈,扯来扯去,总是不提正事。 聊着聊着,话题总是扯到吴敬涵身上。 “涵涵喜欢吃酸,最怕辣了,喜欢喝萝卜汤,爱吃素三鲜的饺子……” “涵涵很懂事,学习也好,镇上大领导还表彰过呢……” “涵涵不容易啊!很小就没了爹娘,跟着我受了不少罪,一到冬天就冻手……” 一旁的吴静涵听着听着,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看看手机已经是晚上九点半,老爷子还在喋喋不休地说,我实在听不进去了。 “老爷子,你看这天也不早啦,您早歇息吧?”我找机会打断了他。 吴宝财摇着头嘟囔了几句什么,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吴敬涵身前:“涵涵啊!我炕头柜子里都是你爸爸的遗物,千万别弄丢了啊!” 吴静涵扶着吴宝财的胳膊:“我记住了,爷爷,你早睡吧!” 吴宝财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回了自己小卧室。 “不好意思啊!我爷爷年纪大了,尤其是过年后,总是絮叨起来没完……” 我微微笑了笑:“没事,老人都这样,要么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嘛!” 这话说完,俩人都沉默了,因为此时终于要面对最尴尬的事,只有一张小床,我睡哪? 吴静涵脸红到了耳根,低头沉默了足有一分钟,才猛地抬起头:“咱们就挤挤吧!” “这合适嘛!”嘴上这么说,可我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吴静涵瞪了我一眼:“少装!这事你又不是没干过。” 我只好用傻笑回应。 吴静涵的卧室虽然小,但物品摆放的很整齐,收拾的也很干净。 “早说好啊!只是凑活着在一张床上睡,你可不要有什么想法,更不能动手动脚!”吴静涵红着脸指着我说。 我简直被她娇羞的样子迷住了,很想握住她白皙的手,然后把她整个人抱起来。 第三十四章 长出鳞片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放心!放心!我不是禽.兽。”我尽量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 躺在床.上,俩人也都不好意思说啥,不过关掉灯后,我也不觉得尴尬。吴静涵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让我闻之有些意乱情迷,觉得体内有一股强烈的欲.望喷薄欲出,只好转移思维,努力克制住。 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觉到天亮。 早晨是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的,睁开眼先看了一眼身侧,吴静涵已经离开。拿起手机一看,是李国志打来的。 可能因为听了老王咽气前那几句话的原因,一想到李国志,总有种怪怪的感觉,类似于那种最熟悉的陌生人。 愣了一下,我赶紧摁了接听键。 “志哥,有啥事?” “你小子在哪?”电话里传来李国志激烈咧的怒斥声音。 “和吴静涵回趟老家,今上午就回去。” 明显感觉的电话对面的李国志迟疑了一下,才开口:“出事了!贺站长出了意外,咱们得过去一趟,另外……另外河王村的王支书也去世了,两场追悼会定于后天,今天区里要给贺站长举行遗体告别仪式。” 吴宝财蒸的米饭,两个人就着自己家腌制小咸菜,各自吃了一大碗。 吃饭的时候我感觉吴宝财比昨晚苍老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灯光暗,没看清楚模样的缘故。 知道自己爷爷没事,吴静涵似乎很高兴,哼着歌和我走到村口,恰好村里有个去县城送菜三轮车,把我俩捎到了水利站路口。 贺站长的遗体放在了殡仪馆,灵堂布置的庄严肃静,几个领.导样子的人在小声说着什么,想想也对,人家也是一站之长,怎么也得有几个领.导出个场露个面。 我不喜欢这种场合,觉得所有人都很虚伪,跟着李国志、姚立国他们身后,鞠了几个躬。鞠躬时,我注意到灵堂里都是职场的人,没有贺站长家属。 贺站长没有家属?应该不可能啊! 遗体四周摆满了各种颜色的花,遗体告别仪式的最后环节是所有参加追悼会的人全都围着遗体转圈,一边转圈,还一边哭,家属更是得喊着“娘啊爹啊!我舍不得你啊!”之类的话。 这种丧俗其实各地区都不一样,就说黄河中下游一带,其实大体一个模式,但细节上差别还是很大的,这里的习俗是所有人围着遗体正着转三圈,再倒着转三圈。 就当我跟着人群转到第三圈时,无意中抬了抬头,就看到贺站长的脸上好像长了一层灰白色的东西,无奈大厅里视线太暗,我又有点近视眼,实在看不清那是什么。 当倒着转到第二圈时,走在我最前面的有个女人.大声嚷嚷起来:“何叔脸上长鳞啦!”顿时整个灵堂乱成一团,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何站长脸和脖子上东西。 果然那是一层薄薄的鳞片,像是蛇身上的,应该是人死后这大约一天时间里长出来的。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不得已报了警。 区派出所的李队长带人赶了过去,先清空了灵堂里的人,走到殡仪馆外我才有机会问姚立国。 姚立国告诉我,贺站长家人在十几年前死于疾病,这又让我多了几分疑心:老洪家人死于十几年前,李国志老婆孩子死于十几年前,吴宝财的儿子儿媳死于十几年前,就连老王也说自己老婆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虽然这话我至今不懂。 有这么巧的事?说什么我都不信。 想到老王,我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和他认识时间不长,但通过几次喝酒吃饭,已经把老王当成自己人,就想着去趟河王村看看能不能帮点啥忙。 远远的就看到白色的灵堂搭在老王家一旁的空地上,几个村里的老头在张罗着,我很恭敬地到他灵位前磕了三个头,一起身,就看到一个穿着孝衫满脸泪痕的女孩对我谢礼。 难道这是老王的闺女?我记得老王说过,她女儿叫王胜佳,常年在外地工作。 出了灵堂我到处转了一圈,并没有注意看到老王媳妇,刚想离开,差点和迎面走来的秃顶老汉撞个满怀。 抬头一看原来王玉珏家的邻居张老汉。 “小伙子你慌里慌张地做啥呢!”张老汉问我。 “奥——张大爷,我咋没看到王婶子?” 张老汉摇了摇头:“别说你没见看,就是整个村的人谁也没看到她。” 这话让我觉得有些意外:“昨天不是还在医院里嘛?” “是啊!当时都慌了神,谁都没看到她回村,俺们村的几个说话算数的正商量着呢!以俺看,这事还得报警。” 说完,人就倒背着手进了院子。 还有这事?按理说自己男人死了,应该赶快回来操.持后事才对,况且还有个未出嫁的闺女,这哪是当娘的干的事。 想到昨天早晨在公交车上,老王表妹那句话:表哥和表嫂关系并不好。又想到老王的遗言:其实自己的媳妇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此时忽然想起这句话,只觉得头皮一麻。 难不成老王媳妇真的有问题,这么说老王临终前的那句话并非胡话?一想,简直细思极恐,于是又折了回来,想借着给在老王丧事伤帮忙的机会弄清楚事情真相。 不管怎么说,和老王也是朋友一场,总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农村的丧事很复杂,总共需要三天时间,差不多半个村的人都会帮忙。帮忙不要钱,只要管顿饭街坊们就乐呵呵的,这就是村里人的朴实。 我寻思了一下,别的不会,记个账应该没问题,于是直接去了账房。 晚上吃完饭,所有帮忙的街坊都聚到账房“领工”。“领工”就是等着管事的安排帮忙的活儿,谁负责砌坟,谁负责抬棺,都由管事的提前安排好。 按照惯例,最后本家会出来答谢,家境宽裕的还会塞几个“白包”,每个“白包”里都是三百元。 果然九点多钟,刚才跪在灵堂里女孩走了进来,先是挨着感谢了一遍,最后塞了三个“白包”给管事的。 果然是王胜佳,我赶紧上前打招呼:“你是王叔的女儿胜佳吧?” 第三十五章 半夜来我家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王胜佳转身看向我,双眼红.肿,明显哭多了。 “你是?”声音有些嘶哑。 “我是王叔的……的朋友,王叔临终前,就是躺在我怀着,当时留了几句遗言,有句话我不大懂。”我把声音压得更低,“你妈……” 我还没把后面的话说完,王胜佳快速伸出左手食指,竖在嘴唇上,朝我做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用极低的声音回道:“晚上十二点,你一个人悄悄来我家。” 说完也不等我回应,转身出了门。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意思?约我半夜到她家,难不成……随即打消了这个龌龊的念头,大脑飞速旋转:一听我提到她妈,立刻不让我说话……让我半夜去找她,肯定是有什么话想告诉我,但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一定是这样的! 想明白这些,我也装作所无其事的样子,和几个老头聊了会天,就说自己困了,转身出门回坝屋子睡觉。 在路上先给吴敬涵打了个电话,她说准备过几天和韩彬华回趟学校。 一听她要回学校,我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你……你还回来么?” 电话对面的吴敬涵竟然笑了:“当然回来啊!再回来后,年前也就不用回去了。” 这话让我踏实了,之后俩人闲聊了几句后,便挂掉了电话。 紧接着我又给李国志打电话:“喂,志哥,贺站长脖子和脸上长鳞片的事知道原因啦?” 李国志声音很深沉:“医生在他体内检测出一种奇怪的元素,这种元素应该在他体内潜伏了一二十年,可能是这种特殊的元素导致的。” 这话当时我根本听不懂,啥微量元素这么厉害?比潜伏的特务还牛逼,潜伏期直接就是一二十年。机缘巧合下,后来我专门咨询过一个著名的医学博士。 医学博士是这么解释的: 微量元素和人的神经系统都是很奇妙的东西,所谓的死亡,从医学角度解释,就是某种病毒或者类似病毒的东西杀死了神经系统。 也存在这么一种情况,那就是这种病毒并不是第一时间和神经系统起冲突,而是像个“敌军特务”一样深深潜伏于体内,需要一定的时间“发酵”才会露面。 比如说狂犬病毒。 被含有狂犬病毒的狗咬伤后,当时不会有事,但并不代表以后没事。 被狗咬伤的人,有的几年后狂犬病毒发作,有的十几年发作,有记录的最长潜伏期为二十年。说到这里博士还给我讲过个小实例。 河南还是山西,一个名牌大学大四学生忽然变得精神亢奋,双目发红,而且嘴里难以自制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老师和舍友赶紧送他到医院。谁知还没到医院,他就变得更疯狂,甚至开始袭击人,咬人。 人是被绑起来,进得手术室。 做完检查后,医生出门后连连摇头,这时候家长也赶到了医院,就一起问医生,到底得了什么病。 医生说是狂犬病。 这让家长不理解,孩子没有被狗咬伤,怎么会得狂犬病呢! 后来双方一交流,家长说孩子五岁那年被一条流浪狗咬破过小腿,当时伤的也不严重,家长也就没当回事。 后来确定,就是这次体内有了狂犬病毒。他被狗咬伤那年才五岁,几年二十一岁,期间整整隔了十六年。 医学博士还说,还有种病毒更邪门,并不是直接杀死神经系统,而是控制它,让神经系统完全处于脱离人.大脑控制的状态。 身患这种病毒的人在西方有个瘆人的称呼,叫丧尸。 …… 对于贺站长死后,脖子和脸上长出类似蛇身上的鳞片,医生用类似狂犬病潜伏期现象解释,他们判断贺站长在二十年内接触过某种特殊的物质,染上了某种病毒,或者被受到什么辐射。 听到这里,我又是心头一颤,果然又和黄河里的那种神秘物质有关。 当晚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几乎每隔十几二十分钟,就看一下手机,时间这东西和某些人一样,你越在乎它,它越走的慢,越会拿一把儿! 刚想闭眼睡一会,忽然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梁福音,我这才想起答应过,帮她寻找姐姐的尸体。 记得听梁福音说过,她家也是六合镇的,好像叫西河村,今天早晨从吴敬涵村子回水利站时,还注意到这个村子,巧的是和吴敬涵村子紧挨着。 赶紧收回神,接通电话。 “你好,刘大哥,这两天有什么发现么?”透过话筒,能听出梁福音有些急切。 “不好意思,这两天有点事……派出所的也没回音。”我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岔开话题。 在电话里,我再次做了一番承诺,其实心里已经很没底了,因为距我发现女尸,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没准尸体早就顺河漂走了。 再次躺到床.上,我睡意全无,一会儿想到老王临死前说的那几句话,一会想到老洪,甚至还想到了失踪了的王玉珏。 好不容易等到十一点多,我赶紧穿好衣服,拿起手电出了门。 农村大都睡得早,又加上这几天村里连续发生怪事,害死了不少人,所以差不多一到天黑,千家万户就进入睡眠模式。 这个点,整个河王村一片漆黑,好像是个荒村一样。 我借着手电光晕很快到了老王家院门口,让我疑惑的是,院内也是一片漆黑,明明是王胜佳约我来的,她怎么会关着灯呢! 我怕引起别的注意,也关掉了手电筒。 纳闷之际,我下意识推了一下大门,门竟然“吱哟”一声开了。 原来门没有关!几秒钟前,我顿时紧张起来,怕惊得邻居,就从门缝钻了进去,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老王家我来过好几次,知道王胜佳闺房在哪,也就别浪费时间,直接朝着她闺房走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越靠近王胜佳的闺房门,心里越颤抖的厉害。屋内静悄悄,我站在门口停了足有一分钟,屋内也没有丝毫声音。 这一瞬间,我甚至都怀疑屋子里是否有人。进还是不进?我内心打起了鼓。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啪.啪——啪!” 虽然我没用力,但声音却格外刺耳。 屋内没有回应。 我有些着急了,不自觉地手上多用了几分力气。 “啪——啪.啪!” 门竟然再次“吱哟”一声开了一条缝。嗯?竟然又没关!! 第三十六章 不是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一刹那,我心悬到了嗓子眼,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 “王胜佳——王胜佳——” 我捏着嗓子轻声喊着,迈步走了进去,然而屋内并没有人回应,这让我更紧张起来。 继续一边喊着“王胜佳”三个字,一边慢慢往里挪步。 一步,两步,三步……我每一步都迈得很小,而且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什么东西。 大约走了七八步,估计走到了屋子中间,就听到“啪”的一声,一侧亮起了台灯,王胜佳冰冷的脸出现在了淡黄色的灯光下。 “别出声,过来!”她朝我勾了勾手,用极低的声音说。 我被王胜佳弄得五迷三道的,不过这种感觉之前也曾有过,就是上次跟着吴宇辉深夜去王玉珏家找东西时,她总说自己被人监视了,一路上疑神疑鬼的,当时的感觉就是这么刺激! 台灯的光照很淡,能看得出是王胜佳故意调成这样的,他这么做一定是害怕别人看见,可这是在自己家里,她到底怕什么人?又是什么事呢? 满脑子的疑惑萦绕在我大脑,我迈步走了过去。 此时王胜佳穿着一身深色衣服,显得身材十分苗条,坐在床边上。 我摒住呼吸,压低声音:“你叫我来……” 我走到她面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大晚上,人家老爸刚去世,这里就上演孤男寡女的情节。 “我妈的事,很复杂,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才这个点叫你来我家。”王胜佳声音略带嘶哑,却很有磁性。 “你妈……你妈到底怎么啦?”这么问,脑中随时浮现出老王媳妇憨厚的样子,那晚还好心劝我,不要管这些闲事,而且告诉我十几年前李国志他们也曾查过这些事,感觉她很正常,更不像坏人,可转念一想,正常的话怎么老公死了,却至今不回家。 “其实你看到的我妈,并不是我真正的妈。”王胜佳冷冷道。 不是她真正的妈?难道老王有过前妻,王胜佳是前妻生的?这样差不多就可以解释老王咽气前那句“我媳妇早在十几年就死了”——他指的应该是前妻。估计她亲妈应该是意外去世的,现在爸又死了,她心里肯定很难受。 可这应该也不算啥秘密啊! 王胜佳指了指一旁的板凳:“坐下吧!现在你可以说了,我爸有什么关于我妈的遗言?” “奥——你爸可能想你亲妈了,说……说你妈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王胜佳冷笑一声:“你理解错了吧?什么亲妈后妈的,我就一个妈,哪来的后妈?” “那你刚才的话……” “你知道为什么我很少回家么?”王胜佳没有接我的话,而是反问我。 “工作忙吧!”我回道。 “忙个屁!是我爸不让我回,而且我也不想回,我不想看到假扮我妈的人。” 我听得云里雾里,一头雾水:“谁假扮你妈?你爸咋还不让你回家呢?” “我爸也是为了我好,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我越听越糊涂,拍了拍后脑勺,关键是这种压着嗓子说话的方式实在不舒服:“你……你的意思是你妈——哦,也就是现在的妈,是有人假扮的?这……这怎么可能呢?” 大概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脑中一下子想到二战时期,希特勒为了自身安全,找了好几个长相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再精心化化妆,当自己的替身。 希特勒是法西斯元首,那是为了自身安全,谁又假扮一个破村支书的媳妇呢! 王胜佳摇了摇,把台灯关上,瞬间整个屋子里一片漆黑。 “这个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但是她不是自己亲妈,我肯定能感觉得到……我记得在我十二岁那年,有一次爸爸出去了两天没有回来,我妈担心,就把我托付给了邻居照看,她自己出去找,谁知道半天后我爸回来了,我妈却没回来,直到两天一夜后,她才回到家。” 黑暗里听着她讲小时候的故事,刚开始还觉得很有趣,到后面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那时候老王已经是村支书,他媳妇失踪后,几乎整个村的老少爷们都帮他找媳妇,方圆三五十里都找遍,却没找到,正想报警,没想到媳妇自己回来了。老王问她去了哪里,他媳妇说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大坑中,在里面待了两天,才被别人救上来。 老王问她,这大坑在哪里,并想买些礼品感谢救她的人。 他媳妇支支吾吾最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因为好几天没有见到妈妈,当晚王胜佳想和妈妈一起睡,却被拒绝了,理由是她妈说自己很累,想歇一歇。当晚他们父女俩并没有怀疑。 可是随后的几天,老王媳妇都表现的很异常,例如以前从来不吃辣椒,现在也不忌讳,以前每天晚上都会给闺女讲故事,可自从这次回来后,再也没有讲过一个故事。 更让人疑心的是,她声称那天摔到了头,大脑有损伤,以前的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当然还有很多细节,让他们父女断定此时的媳妇和妈妈并不是原来的人。 刚开始他们也奇怪,无论是身高,模样还是说话的声音,都和原来一样,也就是说身体百分百是原来的,他们只是感觉身体内的东西换了。 更让他们觉得恐惧的是,老王媳妇是个“白虎”,也就是天生不长阴.毛,而且在会阴处有个红色的痣,这个特征算是只有老王才知道的“隐私记号”。 俩人年少时恩爱的次数多,玩的也狂,老王曾经常以此开媳妇的玩笑,后来上了年纪,也就没这么疯了,就算行周公之礼,也基本关着灯。 老王为了验证自己媳妇身体还是不是和原来一样,在“行礼”时,有意识地扯光媳妇的衣裳,并且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打开了灯,他惊奇地发现依然是“白虎”,依然有颗红痣。 这让父子俩觉得毛骨悚然,什么意思,难不成灵魂被人换了? 也不得不说,王胜佳少年老成,她强行忍耐住,每天早晨都自我重复“这就是我妈”,之后找到了另一种发泄方式:学习。 她自小学到大学,一直都是班里的第一名,很多同学和老师都夸她上进,她也不狡辩,其实自己知道她之所以这么做,纯粹是为了发泄。 她相信爸爸的话:一定要隐忍,只有这样她真正的妈妈才会回来。 后来长大后,老板才告诉她另一个“版本”,他们父女俩一直处在被监视的状态,监视他们的人就是这个抢占了她妈妈灵魂的人。 老王继续让她隐忍,只有这样她才能平安活下去。 第三十七章 尽快火化我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后来上了大学,她就干脆很少回家。 她和父亲的联系方式也比较特别,甚至很多在旁人耳中听着是唠家常的话里,都隐含着重要信息,比如使用藏头诗等。 父女俩最近一次交流,是十天前,我大概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在黄河打捞结束后,她通过只有她们父女才懂的“语言”告诉王胜佳:一切可能快结束了! 说到这里,我虽然看不见王胜佳的表情,却听到了她啜泣声。 沉默了一会儿,她接着说:“很多时候,我甚至怀疑她并不是人,自小到大她经常用一种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我觉得那种眼神不是人类能用拥有的。” 我一惊,忙问:“不是人,那是什么?” “是蛇!” 最令我震惊的还是王胜佳说的另一件事,原来老王在几年前也给她留过遗言:死后必须在四十小时内把遗体火化,火化过程中任何人不能在场。 当时王胜佳听父亲遗言时,震惊程度肯定比我大,但她相信老爸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老王身体很硬朗,就算是被蛇咬伤前,比起六十多岁的老汉,也算个壮老汉,这句遗言也就留在了记忆里。 直到昨天,村里的会计联系到她,得知老爸意外去世的消息后,才想起几年前老爸的遗言。 王胜佳已经向单位请了两个月的假,她这次回村除了操持老爸丧事,还决心查清楚当年老妈失踪的原因。 我和她交换了信息,王胜佳告诉我,据她判断,家里遇到这些事和老爸当年当过几年保安有关,她怀疑当年突然倒闭的制药厂有问题。 我又给她讲了黄河里打捞上残疾婴儿尸体和奇怪“煤球”的事,王胜佳忽然想到小时候村里流传的一个诡异传说。 王胜佳今年二十七岁,她所谓的小时候指的是自己十周岁之前。 那时候的学校“划片”,大点的乡镇可能有好几所学校,当时他们所在的学校位于附近的薄家村,学生都是附近七八个村的。 有一句很吓人的话,在她八九岁时,成了附近一带大人吓唬小孩的流行话。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去做成妖孩!” 一时间“妖孩”一词让十里八村的孩子闻之丧胆。 王胜佳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被父母用这句话吓唬过,而每当父母说出这句话,大部分孩子也立刻就会“服软”。 那两年,附近失踪过好几个小孩,都是三到七岁的正常孩子,流传是被“打蒙”的偷去了。所谓的“打蒙”的,换成现在的话说,就是拐卖儿童的人口贩子。 也是在那几年,附近还出现了一件更怪的事,至少有十几个妇女生下了畸形儿。这个应该是真的,因为很多人亲眼见过,这些孩子要么身体残缺不全,要么多出两条胳膊或者腿,这些孩子比起人类,更像是动物,背地里街坊们都称之为“妖孩”,当然后来所有的孩子都夭折了。 这件事在当时造成了很大的恐慌,甚至到了村民们自发组织起来祭拜河神的程度。 祭拜河神的一幕王胜佳稍微有点印象,她记得当时河王村十来个寡妇聚在一起,又是烧香又是拜佛,到黄河边上对着滚滚黄河磕头。 王胜佳隐隐记得当时祭拜河神时是春天,当时她头上还戴着邻居哥哥用刚发芽的柳枝编成的帽子,嘴里含着用柳条拧成哨,在孩子们眼里这是件很有趣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村里老寡妇的祭拜有了灵验,那年夏天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雨,大雨淹没了村庄和田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场大雨过后,再也没有畸形婴儿出生,也没再听说过小孩被偷的事。 听完这些,我冷汗都下来了。 “你……你既然是我爸爸的朋友,那……那能不能帮我个忙?”讲完童年诡异往事后,王胜佳忽然话锋一转,柔声问我。 “嗯?啥事?” “按照我爸生前遗愿,必须在四十小时内火化他,可是……可是村里习俗是停尸三天,当然村里工作我来做,你得帮我带着老爸遗体去火化场,火化尸体时,还得想法让火化场的工作人员离开。” 一听到火化场,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发怵。 “我求求你了……”突然感到一双轻柔的手握住了我胳膊。 刹那间,我所有的犹豫烟消云散了:“那行!” 和王胜佳互留了电话,回到坝屋子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我一点睡意也没有。殡仪馆和人民医院挨着不远,恰好明天可以去看看吴宇辉,我记得张队长说过,吴宇辉的父母也是失踪于一二十年前,这所有的事情会不会都有联系呢? 当地习俗,六十岁以前去世的上午火化,过了六十的下午火化,果然早晨王胜佳打电话,告诉我已经和村里几个管事的商量过,下午三点准时出发。 两天没巡河,我坐到小船上,反倒有种很轻松的感觉,寻思着怎么才能找到那具女尸呢?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能找到尸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哎!尽力而为吧! 河水明显比两天前少了许多,我顺着黄河一路往前,路上碰到几个电鱼的小船。 说起来挺有意思,随之时代发展,捕渔行业也用上了高科技,现在在黄河上,用网捕鱼的基本都业余的,可能就是单纯的爱好,或者自家捉了鱼吃,真正靠捕鱼赚钱的,大都用上了“电网”,这玩意杀伤力强大,放一次电,几米内的大小鱼通杀。 捕鱼的大都是老汉,他们都认识我,远远的和我打招呼。 “小伙子,那两具尸体还没找到啊?” 一个老汉划船靠向我,咧嘴喊道。 “没呢!好像还有两具。”我回道。 老汉嘿嘿一笑:“你们也甭费力气了,看来这俩人是水命,被水龙王选中,下去当小媳妇了,找不到喽!” 我知道他这话一半是开玩笑,不过找到的可能性很小。 看到老汉黑瘦的样子,就知道一定常年靠河吃河,没准有这方面经验。 “大爷,我问个事啊!” “问吧!” “三四天前的一具尸体,现在再找的话,还能找到嘛?” “嗯——这个很难说,黄河浮尸这玩意挺邪乎的,有的不管水流多快,就是不离开这片区域,有的会沉到水底,当然顺水流到大海,就得去问东海龙王啦。” 这老汉没啥正事啊!我道了声谢,刚想继续往前走,老汉又喊住了我: “我倒是听老渔民说过一个在黄河找尸体方法,就是不知道灵不灵。” 我赶紧转过身:“啥法子?先说说听听呗!” “找三个黑色的大西瓜,喊着死者的名字,然后扔到水里,如果死者是被水龙王选中的,这时候就是浮出来。” 第三十八章 焚尸炉里的奇怪声音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用三个西瓜捞尸? 我差点笑喷出来,这是用西瓜和河里的龙王换人?老汉说完嘿嘿笑着划船而去。 这话一听就是无稽之谈,我也没当回事。 下午要送老王遗体去火化场,我提前赶到河王村老王家。宽大灵棚里蹲着七八个人,都是老王一家子侄子辈的,几个年轻人有的抽着烟聊天,有的咧嘴玩手机,丝毫看不出一点伤心样儿。 老王的黑白照片竖在棺材前的木桌上,两只白色蜡烛插在两侧。 灵堂最里侧,王胜佳满脸泪痕地跪着。看看还就她自己伤心! 哎!看得我有点心酸,俗话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这话反过来也说的通,子女对待父母的感情那也是没说的。 农村的习俗多,尤其是婚丧嫁娶之类的事,村里管事的老头姓魏,是个油嘴滑舌的小矮个,他看到我走过来,好像很高兴,忙给我递烟:“小兄弟挺仗义啊!” 这话让我有些懵:“咋了,魏大爷?” “你和老王认识才几天啊!这就主动去火化场送他最后一程,这事让我老魏挺感动啊!” 我暗骂了一声,一定是王胜佳这么说的,她咋不说我是老王的准女婿呢! 魏管事一边招呼帮忙的乡亲们喝水吸烟,一边时不时瞅瞅手表,我知道丧事和婚事一样,都讲究个恰当的时辰,过了时辰就很忌讳了。 三点整,他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到时辰了,咱们送老王大哥上路吧!” 刚才灵堂里的几个小伙子还在说笑,这话一出,所有人一下子都跪到了地上,哭得淅沥哗啦。 没注意到魏管事从哪里拿出个青色的瓦片,瓦上还用毛笔画了几个圈,然后走到小伙子前,把瓦递给他。 “我的叔啊!” 小伙子双手接过瓦,大喊一声把瓦片举过头顶,使劲摔到了地上。“啪”的一声,瓦片四散,所有人都提高了嗓音“嗷呜嗷呜”地哭起来。 四五个汉子抬起老王的尸体往车上走,魏管事扶着摔瓦小伙子的胳膊紧随其后,其他人在后面跟着,尸体上车后,魏管事让两个四十来岁的街坊、我、王胜佳上了一辆轿车。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作祟,一走进火化场,就觉得浑身发冷。 焚尸房有俩值班的,一胖一瘦,俩人脸色都阴沉沉的。 “焚烧过程大约需要一个小时,家属可以选择自愿进入。”瘦子愣愣地对我们说。 “我们想……想送老人最后一程。”我赶紧回道。 瘦子点了点头,就上前抬尸体。不知道是不是王胜佳叮嘱过,俩帮忙的街坊从始至终没下车。 抬着老王的尸体放到焚尸炉前的台子上,解开装尸袋,胖子戴好手套就想往炉子里般推,可手刚伸到一半,便“啊”的一声尖叫,又缩了回来,人也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咋了?猛哥!”瘦子扶住胖子问。 “尸体……尸体长毛了!” 之前我还预料到会发生奇怪的事情,可看到尸体都已经放到焚尸炉前,总不至于死了一天半的老王变成僵尸吧! 可听到他刚才那一声惊呼,我心道:果然坏事了! 四个人壮着胆子凑了过去,就看到老王的脖子和脸上长出了一层白色的毛,约有三厘米,看上去像个猿人,无比瘆人。 “他是什么人?”瘦子脸色本来就阴白,又被这么一吓,更是阴森可怖。 王胜佳脸色也变了,她拿出几张百元大钞,递到瘦子手里,声音打哆嗦:“不好意思,我爸是得怪病去世的,死状很难看,刚才……刚才忘记告诉你们了。” 瘦子犹豫了一下,又看看胖子,一时不知所措。 我赶紧又拿出三百块钱,递到胖子手里:“俩大哥,你们只需要帮着打开焚尸炉就行,我们俩在这里守着,老人辛苦了一辈子,我这做女婿的也得进进孝心不是?” 这下俩人没再犹豫,硬着头皮帮着把老王尸体抬进了焚尸炉内。 “那你们在这守着吧!焚尸炉是定时的,时间到了那地方会亮起红灯,到时候你们喊我俩就行!”他指了指一侧的控制器。 打开焚尸炉开关,俩人小跑着出了门。 焚尸炉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听得我心里一颤一颤的。自从走进分尸房,王胜佳脸色就很难看,其实这也好理解,自己的爸爸就要被烧成灰烬,换做任何人,内心怕是都会很难受。 我走到她身边,本想安慰几句,可还没等我开口,她的脸一下子贴到我胸口,小声呜咽起来。 “你……你要……” 想想还是算了,此时无声胜有声,我也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焚尸炉里的声音渐渐有了变化,好像在“轰隆轰隆”的声音外,还参杂着“呜呜呜呜”的奇怪声音,这声音断断续续,但是十分刺耳。 刚开始我只是有些诧异,炉子里怎么会传出这种声音? 再仔细听,这声音……好像是嗓子嘶哑的人在哭,这么一想,就越听越觉得像是老头哭得声音,听得我头皮一阵发麻,甚至还脑补出画面:老王进了焚尸炉后,被火一烧,醒了,然后就开始在烈火中挣扎,这声音就是他痛苦呻吟的声音。 王胜佳应该也听到了焚尸炉里的声音,头紧紧缩到了我怀里,微微颤抖起来。 分尸房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待在这里简直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还好时间只需要一个小时,总算熬过去了。 进去的是个一米七多一百多斤的人,再出来,却是一捧骨灰,我又忍不住一阵心酸。 王胜佳双手托着骨灰盒,身体不停地抖动,我也顾不得别人说闲话,上去搂着她胳膊,搀着她把老王骨灰放到了车上。 车子离开后,我直接去了医院看吴宇辉。 吴宇辉精神状态似乎比昨天更好,这次陪床的小女警察没找理由离开,因为除了我,张队长也来了病房。 “兄弟,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考虑考虑加入我们警察队伍吧!”可能张队长看到吴宇辉恢复的不错,挺高兴,和我开起了玩笑。 “算了!我这觉悟,还是老老实实在水利站上班就挺好。” 这话惹得一旁的护士都跟着笑了起来。 “对了,张队长,案子查的咋样了?” 张队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皱了皱眉,缓缓道:“撞人的车找到了,但……但已经没什么价值,另外我们查到了洪景生的信息。” “奥?你是说老洪?” 张队长微微笑了笑:“我是指的洪景生!并不是你同事。” 这话让我直接想骂人,这张大队长直接没记性:“对啊!就是洪景生,老洪就叫洪景生,你……你不是知道嘛?” 没想到老洪却摇了摇头:“你同事并不是洪景生,真正的洪景生早在二十年前死于那场大洪水,如果我们猜的没错,一直在黄河水利站上班的人是洪景柱。”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又冒出一个洪景柱!这是个什么人?洪景生?洪景柱?难道他们是…… 第三十九章 无间道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张队长拍了拍我肩膀:“不用费劲想了,我们已经到他老家查过,人托人脸托脸,花了好几天功夫才从一些废弃旧档案找到了他们的资料。” “不是双胞胎,而是三胞胎!” 张队长斩钉截铁地回道。 我心中就是一颤,要知道老洪已经六十岁,在他出生的时代受经济水平和医疗条件限.制,别说三胞胎,就是双胞胎也很难成活。 实在是诧异!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用几秒钟时间梳理了一下思绪:“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三兄弟中的一个死于二十年前,另一个才是十天前,被咬死在河边的人?” 张队长点了点头:“对!其实他们还有一个兄弟叫洪景奎,应该就是那晚你看到的人,也是监控中带走王玉珏的人。”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可是……可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张队长摇了摇头:“这个正在查……” 虽然我不是警.察,但张队长还是把这几天查到的一些线索,以及警.察们的一些分析讲了一遍。 张队长说显然他们三兄弟在预谋一件见不得人的大事,这件事的跨度至少是二十年,三兄弟中的洪景生是老.二,死于二十年前,后来洪景柱使用了他的身份进入到黄河水利站,肯定也是有目的。 他们推测,那晚洪景柱约我下河捞金子,是想得到黑箱子或者畸形婴儿的标本,并让我当替死鬼,至于他被不知名动物咬死,应该是一次意外。 他们通过户籍信息查到,王玉珏的妈竟然也姓洪,而且不是本地人,这引起了张队长的怀疑,可惜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她和洪景柱三兄弟有关系。 通过反复对比那几段监控视频,他们在心理专家的协助下得出一个很惊人的结论:从俩人手牵手,以及很放松的走路姿势判断,洪景奎不但和王玉珏认识,而且关系应该很熟,所以说这并不是绑架。 他们的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大概只有找到俩人后,才能得到答案。 “兄弟,其实有个事还得请你帮个忙?” 张队长打断了我的沉思。 “奥?又是看监控?”我几乎是条件发射地回道。 张队长苦笑一声,看了一眼病房门,又把我拉到病房的洗漱间,低声说:“这次不是。是想让你帮着打问点事,我怀疑……怀疑我们内部有人参与了这些事。” “啊!你的意思是说有‘内鬼’?”我脑中立刻浮现出香.港电影《无间道》中梁朝伟用枪指着刘德华的经典桥段。 张队长愣了两秒钟,好像一下子没明白我的意思。 “对!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洪家三兄弟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总感觉所里有人参与其中。” “为啥这么说?是纯粹猜的?”我问。 张队长摇了摇头:“不是。有两个疑点,第一,吴宇辉的手机被安装了微型监视器,这个一般人做不到。第二,好像有外人知道我们追查的计划。” 说完,他又朝我微微一笑:“当然我们不怀疑你,况且这些事,我也是刚刚告诉你的。” 顿时我觉得有一种很神秘很刺激的感觉,似乎自己一下子变成了很重要的人。 “嗯,我明白了!你说吧,让我打问啥事?” “你们副站长!不对,他现在已经是站长了。”张队长轻声道。 这话着实让我一惊,李国志?难道他们怀疑李国志?老王临死前还告诉我,要想弄清楚当年制药厂和博物馆的事,必须找他,他手里藏着一份保命证据……李国志到底是个什么人?” “为啥……为啥查我们站长?”愣了一下,我赶紧问。 “沿着姓洪的仨兄弟这条线索,我们发现了一份旧档案,上面记录了一次打捞沉船的过程,当时的打捞员一共四个,其他三个都神秘地死于十年前,根据记录,这是一艘货船,押送员有三个,就是姓洪的三兄弟。” 我一惊,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怎么又蹦出一艘沉船啊!一想,这事好像有点不对劲,之前我了解到的信息,老洪是黄河制药厂的工人,先不管这个老洪是三兄弟中的哪一个,制药厂员工怎么会押船呢? 张队长又说:“记录上没有写船上装的是什么货物,只说是极度重要的物品,就在打捞事件几年后,四人中的三个都出了意外,我们怀疑他们的死并非意外,为什么唯独李国志没事呢?其中一定有原因。” 我不得不佩服张队长的分析推断能力,他说的和我掌握的信息一样,看来这个表面看着少言寡语的李国志,也不是简单角色,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暂时不把李国志藏有保命资料的事说出来。 离开医院后,已经是中午头,我有点想吴敬涵,就回了趟水利站,顺便蹭顿饭吃。 巧的是姚立国和田振也都回了站里,李国志说正想通知我回站。 “出啥事啦!志哥?” 一听到他要通知我回来,我头皮先是一麻,奶.奶的!这段时间发生的怪事太多,哪一件也够人喝一壶的。 李国志笑了笑:“没啥事,可能一会儿要来个新同事,另外我……我不是升职了嘛!今晚我请客咱们不醉不归。” 一听没事,我心已经放到了肚子里,又听到他要请客,更是喜上眉梢。 加上韩彬华和吴敬涵,几个人围着嗑瓜子聊天,大家轮着讲笑话,笑声一阵接一阵。果然三点多钟,一个看着憨厚的矮个青年敲了敲门。 “你们好啊!俺是来报道的,俺叫韩建立。” 一听口音就知道是鲁西人。 李国志站起来,朝他招招手:“你好!我是站长李国志,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李国志把这憨货安排在我宿舍,帮着他收拾后,已经是五点多钟,刚出门就看到了快餐店的老板娘骑着三轮车来送菜。 我忍不住乐出了声,心想这还差不多,只要不是食堂胡婶做到饭,我就吃着很香。 韩建立说话带着憨味,人也实在,一来就抢着做这做那,嘴上还一口一个“大哥大哥”,叫着田振直夸他仁义。 可能是这几天憋坏了,晚上我一点也没客气,直接茶碗倒白酒,比我更疯狂的还有俩,一个是李国志,另一个竟然是刚来的韩建立。 喝了一杯酒,我忽然想到老王临终前的话,他说李国志藏着一份保命的资料,可他就生活在厂里,住的是单位宿舍,这东西又能藏到哪里呢? 脑中又浮现出那天在他宿舍吃饭的情景,忽然那扇不锈钢门闪出了我脑海,难道东西.藏到了这间屋子里? 第四十章 棺材里的东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越想我越觉得有可能,而且可能性极大。这酒我是再也喝不进去了。 想进入那间屋,一定得打开那扇防盗门,扇门的构造,估计用一般的切割机也得两三个小时,没有钥匙,根本不可能打开。 我记得那天李国志从裤口袋里拿出了钥匙,看来他一直把钥匙栓到了裤上,这就难办了,除非…… 看到李国志端着酒杯的样子,我忽然想到个办法,正好今晚聚餐喝酒,这还真是巧他爹遇上巧他妈,巧到家了。 几个同事轮流给李国志端酒,又是祝贺又是恭喜的,说到都是过年的话,乐的李国志嘴都合不拢,也不客气,谁端的酒都喝,不到半个小时,人就成了大舌头。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那个乐啊! 一轮端酒敬酒结束,我也赶紧倒上酒,凑过去:“志哥,兄弟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我先给你端个酒,再敬一个,咱们感情深一口闷啦!” “好!谢谢兄弟啦!”他举起酒杯一口干掉了杯中酒。 眼看着李国志摇摇晃晃,人已经站不稳,为了确保他喝醉,我小声对韩斌华说:“你也给咱领导端个酒,到时候好在你实践报告上写个优啊!” 韩斌华赶紧也端着酒,怯生生地走了过去。 终于李国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里还嚷嚷着“倒酒!倒酒!倒满酒!” 这果然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看时机差不多了,我赶紧扶起李国志,转身对田振他们:“志哥这是喝猛了,都是自己人,就让他先休息去吧!咱们自己喝。” 田振舌头也有些打弯儿:“行!行!那……那这任务就交给你了!” 正中我下怀。 扶着李国志回到他宿舍,一路上试了好几次,确定他这次喝得烂醉如泥,我心里才踏实下来。 “志哥,钥匙呢?我帮你开门。” 来到他小院门口,我小声在他耳旁问道。 李国志只是“恩恩”地发出些喉音,根本没反应,我赶紧摸了一下,从他腰带上摘下一挂钥匙,试了几次后,打开了门,其实这个过程我仔细观察过,这挂钥匙里并没有防盗门钥匙。 扶着李国志进屋子,直接进了卧室,把他放到床上,这时候人已经双目紧闭,喉咙里发出很有节奏的鼾声。 老小子睡着啦?真是老天助我。 我赶紧伸手摸向他口袋,摸了两下,就摸到了一个硬东西,心中顿时就是一喜,掏出来一看,果然是把防盗门钥匙,只不过用很结实的绳子拴到了裤子上。 这到难不倒我! 几下子我就把钥匙解了下来,转身走到防盗门前。我下意识的回头瞟了李国志一眼,他依旧一动不动。或许这么太不光明正大了吧!把钥匙插进匙孔的刹那,我心“突突”地跳着。奶奶的!心理素质这么差,这点事就紧张成这个样子。 在准备拧动钥匙时,我又想到那天在这里吃饭时,李国志的一个很奇怪的举动:在吃饭前,他在吃饭前,先舀了一碗菜,端到了这间屋子里,当时我自以为是地认为他养了什么动物,可后来问过胡婶他们,他们说李国志不喜欢动物,连猫啊狗的都不会养。 后来因为发生了一系列奇怪的事,我就把这事给忘了。 此时此刻忽然想起来,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犹豫了足有一分多钟,都能感觉到手心的汗流了出来。心中犹如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劝我赶紧开门一探究竟,另一个不让我开。既然都到了这一步,说什么也得硬着头皮往前走,于是心一横,一咬牙,用力一拧一拉,门开了。 伴随着开门,一股十分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这是一种复杂的气味,能闻得出,其中参杂着福尔马林的的气味,竟然还有腐肉的味道。 我几欲作呕,强忍着朝里望去,谁知道只看了一眼,顿时浑身的细胞全都炸开了。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相对光线很暗,我看到一具至少一米半高褐色棺材,赫然摆在正对门口的位置。 卧槽!屋子里怎么会摆着一具棺材呢!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在中国约定俗成的观念里,棺材往往和死人联系在一起,象征着死亡和恐怖,甚至这种观念已经被写进人类的脑细胞里,以至于七八岁小孩看到棺材后,都会害怕。 李国志怎么会把棺材摆着家里,还用防盗门锁着,难道里面…… 我刚想里面会不会有死人,可转念又想到他拿着一碗菜送到里面的情景,又觉得可能不是死人,死人还需要吃饭嘛? 看着褐色的棺材,心中乱成了一团,我暗骂了自己一句:纠结个屁啊!过去看一眼,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迈了两步,才发觉自己已经紧张到双腿打哆嗦的程度。 棺材是木质的,外面刷了一层漆,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在管材一侧,有张小床,上面铺着被褥,还有枕头,看枕头的样子,应该经常被使用。 棺材怎么会和床挨着呢!刚开始我只是觉得奇怪,往深里一想,顿时冷汗都下来了。床和管材还真有相似之处,都是让人歇息的地方,不同的是床是暂时休息之处,棺材供人永久地安眠。 把床放在这里,难道……我不敢继续再往下想。这个李国志是不是有特殊癖好,肯定是个怪人。 又往前走了几步,才注意到管材盖拉着一条缝隙,刺鼻的气味就是从这缝隙里冒出来的,里面难道会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这间屋子并不大,从门口到棺材前,也不过三四米,可我却觉得走了好长时间。 之前怎么都想不到,里面会是一口棺材,自古挖坟开馆就是不吉利的事,不是万不得已,谁都不会做这事。 我再次纠结起来。 棺材里放死人,是正常人的普遍认知,我转念一想,李国志再怎么着,也不会把一个死人放在家里,没准他是用这口奇怪的棺材吓唬人,正常人不管是小偷还是强盗,估计看到屋子里摆着一口大棺材,都会吓够呛,就更不敢打开瞧瞧里面是什么了。 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我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双手扶着棺材盖用力一推。 “吱哟”一声闷响,棺材盖被推到了一侧。 第四十一章 还是死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棺材里是什么呢?我的心“砰砰”直跳,浑身也抖动如筛糠,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还没来得及看,先被一股更浓更刺鼻的气味呛得连连咳嗽不止,低头一看,又是一身冷汗,里面竟然装着半棺材奇怪的液体,稍微有些发黄,却是半透明的,液体里一大两小三具变了形的尸体浸泡在里面。 依稀能辨认出是个女人和俩孩子,看着已经成了标本。 我头都要炸开了!这是什么情况?怪不得有这么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原来这里泡着三具尸体。李国志这到底是在做什么?他不会是个杀人变态狂魔吧! 一瞬间,好几种想法飞闪出我脑海。 我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很像大喊一声然后转身冲出去,可内心深处有个声音让我先冷静下来。 我要冷静!我必须先冷静! 我深吸了几口气,每次都缓缓呼出来。李国志在家里藏了三具尸体,而且用福尔马林液体泡着,这是一种最常用的防腐液体,一般用于医院、实验室或者学校的标本室。 李国志这么做分明是想保存尸体……我视线一瞥,扫到了棺材一旁的小床上,难道李国志经常在这里睡觉——挨着棺材里的尸体睡? 如此看来,这三具尸体应该是他十分亲近的人。 顺着这个思路想,我想到胡婶和老王媳妇说的那些话,虽然她们所说内容大相径庭,但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说他媳妇和两个孩子都死了,而且尸骨无存。 难道……难道棺材里的三个人他的老婆孩子?嗯,一定是。 思维有些乱,倒是没有刚才那么恐惧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窒息的疑惑。 我对李国志的评价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儿,刚才还怀疑他是杀人狂魔雨夜屠夫之类的,现在又觉得他可能是个极其重情重义的人。 棺材,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可老王说到证据在哪?不会就是这玩意吧! 再次环视了一圈,屋子里没有别的东西,算了!还是先离开的好,这事让李国志知道了不好,弄不好还会和我翻脸,人家现在可是水利站站长,我惹不起啊! 悄悄合上棺材盖,我退到屋子外,第一时间先看了一眼李国志他依旧熟睡如泥,我才悄悄锁上门。整个这一切,我十分小心,深怕露出什么蛛丝马迹,回到餐厅时他们还在继续喝酒,个个东倒西歪,已经不成样子。 被刚才的事一折腾,我一时间缓不过神,没心思和他们一块疯。 “怎么,不舒服?”我正坐在门口椅子上愣神,吴静涵悄悄走到我身侧。 “奥——没事,就是觉得很累。”我回道。 “那我……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俩人走出大门,顺着黄河大堤往前走,秋天的晚上吹到脸上十分舒服,闲聊了一会儿,我问起他爷爷的事。 “你爷爷一直生活在村里啊?” 吴静涵摇了摇头:“他以前好像当过保安,厂子好像倒闭了,后来他就回家种起了果园,你问这干啥?” “没啥!虽然问问。”我那把手揣进了口袋里,“对了!你认识西河村一个叫梁福音的?” 吴静涵想了一下,摇摇头:“不认识,不过我们俩村紧挨着,我认识他们村很多人呐!你问的是什么人?” “其实我也是刚认识不就,她找姐姐,找到了我坝屋子上。”我没敢把梁福音和我一个屋待过两晚的事告诉她,上学时一位经验丰富的师兄曾告诫过我:所有的女人在另一个女人面前,都是小心眼的动物。 顺着河堤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又折了回来,快回到水利站时,我尝试着牵着她的手,我想如果吴静涵有强烈摆脱的意思,我就道歉说不小心的,如果不摆脱,那就说明她心里接受我,俩人的关系就更进一步了。 让我欣喜若狂的是,她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下,然后顺从里被我握住了手,同时脸红到了耳根,头也低到了胸膛上。 我的娘啊!这是有门啊! 俩人就这么手牵手,谁也没开口说话,临近大门才松开。 当晚除了我之外,所有住在水利站的同事都喝大了,其实这段时候大家都挺累,放纵一次,也挺好的。 我也很累,比起身体,更主要的是心累 晚上躺在床上,听着另一侧新同事韩建立很霸气的呼噜声,直接一点睡意也没有。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哭声,我更是一下子精神了。外面谁在哭?不会是…… 一下子想到李国志那口棺材里情景,头皮又是一麻。 正犹豫是不是该出去看看,听着声音竟然越来越清楚,听着好像朝我们宿舍来了。 “砰……砰……” 紧接着就是敲门声。 “谁啊!”一眼望向门口,就看到门外有个不停抖动的人影。 “是我……我爷爷去世啦!呜呜呜——” 听到说话的声音,我一下子听出来了,是吴敬涵,赶紧跑过去开门。 吴静涵已经哭成了泪人,我刚开门,人就扑到了我怀里:“刚才叔叔打来电话,说……说我爷爷去世了!” 吴静涵应该是睡着觉,接到老家叔叔打来电话的,一听说吴宝财去世,她一下子慌了,这会儿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 我也只穿了内裤,实在尴尬。 她哭了两声,抬起头:“你能陪我回趟家嘛?求你了!” 这“求”字一出口,我瞬间被打败了。 “行,啥时候?”我以为也都半夜了,怎么也应该明天一早吧! “能……能现在去嘛?”她双目梨花地看着我。 “能!”虽然我颇感意外,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回道。 再次开始开上水利站那辆不知道几手的黑色桑塔纳,狂奔在黄河大堤上,半个小时就到了同和村,把车停到路边上,远远的就看到吴静涵爷爷的院子里扎着白色的灵堂,依稀能认出有几个人在走动。 吴静涵一路上只是抽泣,估计是看到自己家,百感交集,“哇”的一声哭出来。 吴宝财还是死了,这让我感到有些恐惧,老王临终遗言,让我来找吴宝财,前几天见他没事,我还想过几天再来找他,谁知他却在这时候出事了。 人是怎么死的?我十分怀疑死因。 来到灵堂前,看到吴宝财躺在一张用木板搭起的简易床铺上,人已经凉透,嘴巴微微张着,看上去死的很安详。 吴静涵疯了一般哭着扑到吴宝财身前,跪到地上。 边上有很多人,我也不好意思劝她,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过来,一边一个把她拉了起来。 “别哭了,你爷爷已经七十八,在咱们村也算长寿的……” 这人谁啊!说这话也不怕挨揍,要是被吴静涵叔叔听见,至少也会挨顿骂。 没想到吴静涵,开口朝那人叫了声叔叔,让我一下子有些凌乱。 这是啥混蛋儿子!看样子是盼着父亲吴宝财死啊! 吴静涵泣不成声:“叔……叔叔……爷爷是咋没的?” 吴静涵叔叔叹了口气:“可能年纪大了,有些糊涂,竟然自己摔倒,跌进了水缸里,就这么淹死了。” 第四十二章 阴魂传说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自己摔倒水缸里淹死的?这死法还真是奇怪,话是吴宝财儿子说的,本来我也没怀疑,可低头再看吴宝财的样子,顿时又生怀疑。 吴宝财表情很放松,甚至嘴角还微微上扬,这不符合意外死亡的特征。 如果意外溺水,肯定有过一番挣扎,死后脸上会僵留下死亡前一刹那的惊恐表情,反过来想,这表情会不会说明他的死不是意外? 难道是自杀?我心里猛地一颤,但转念一想,人已经死了,至于原因,或许并不重要。 吴静涵的叔和婶子劝着吴敬涵站起来,几个村妇也凑过来安慰她。 “生老病死,这谁都没办法…… “人的命,天注定,这都是安排好了的。” 吴静涵刚起来,一个老妇女手里拿着一件女孝衣给她穿上。 同和村和河王村虽然相距几十里路,但俩村子的丧葬习俗有很大的不同,这里还保留这上世纪的一些传统做法,比:如长辈去世,子孙辈的要穿孝衣,儿子还要披麻戴孝,头上顶着俩形似肉丸子的东西,俗称“大耳蛋”,而且这一带还行“舍老”。 “舍老”是当地土话,简单说就是死者晚辈或亲朋披麻戴孝,手上拄着柳棍(一定得用柳棍,借用谐音“留”,寓意表达想挽留死者意思),然后朝着西南方向出村,一般每个村都有个固定“舍老”的地方。 所有人围成一圈,然后围着边哭边转圈,最后烧掉纸人纸马,最后烧一件死者平时穿的衣服,再在地上撒一些半生不熟的水饺。 另外本村还有个奇特的习俗,那就是死者如果死于晚上,需要在天亮前完成一次“舍牢”,我们赶回村时,已经三点多钟,又安慰了吴敬涵一顿,耽误了些时间,眼看已经过了四点。 村里管白事的催促了好几次,让吴敬涵叔叔赶紧准备好去舍老。 今晚拉手成功,其实吴静涵心里已经承认了我的身份,此时此刻,是表现自己的机会了,我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拿了一根柳棍跟着舍老的队伍出了村。 这是我一次参与“舍老”,觉得挺新鲜,总之前面人咋做,我就咋做,也不担心出错。 很快舍老队伍来到了村外的黄河边上,没听清管事的老头喊了句什么,所有人开始大声嚷嚷着哭起来,吴静涵的叔走在最前面,由管事老头领着在河滩上转了两圈。 当时东方天空已经有些发白,黄河边上起了一层白雾,当转到第二圈时,无意中朝一侧的白雾中望了一眼,这一眼吓得浑身打了寒颤。 远远的,我看到白雾中有两队人,这些人似乎也都穿着白孝衣,好像手里也拿着木棍,看着默默呼呼的。我一愣:这分明也是一支舍老的丧队 这么巧?附近几个村夜也死过人?然而接下来发生一件更可怖的事,我愣神的时间不超过三秒,然而当我再次抬起头,那些人一个都不见了,远处只有蒙蒙白雾。 人呢?我朝两侧瞅了瞅,也没有人,这就邪门了,刚才看到的,估摸着至少有几十个人,怎么就一眨眼的时间消失了呢!就是跑,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不对劲!怎么会这么巧,黄河边上同时出现了两个舍老队伍,刚才我看到的一定不是人。这么一想冷汗顿时下来了。 回去了路上忍不住回了好几次头,村里一个帮着打灯的老汉朝我笑了笑:“小伙子,回头瞅啥呢?” 我苦笑一声,低声说:“可能是刚才花眼了,瞅见黄河边上还有一支舍老队伍,可是……可是一眨眼又不见了。” 老汉笑了笑:“这有啥奇怪的,好多人看到过……其实不是舍老的,而是一些工匠,听说是几十年前死在这里的修桥石匠,他们死得冤,所以阴魂不散……” “啊!他们是……是……”我本想说他们都是“鬼”,可又觉得在这样的时间,又是在舍老,说“鬼”不大合适。 老汉子又是呵呵一笑:“小伙子,没啥奇怪的,这些是阴魂,不会害人的。” 我点了点头,其实还是有些不相信,什么阴魂阴差的,我根本不相信这一套,寻思着应该是这段时间奇怪的事多,再加上几乎一夜没睡,出现了幻觉。 回到吴宝财家,我再次主动要求留下帮忙,一看有免费劳动力,吴敬涵的叔自然高兴,吴静涵也用红肿的眼睛望着我,慢慢都是柔情。 趁着天亮前的一个多小时,我在吴静涵我卧室迷糊的一会儿,迷迷糊糊的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听了几句,原来是吴静涵叔叔和婶子在外面商量事。 “你爹说死就死,也不知道他手里又没有积蓄……” “很多了,肯定没有,钱都用来养小妮子了,估摸着怎么也有点棺材本。”伴随着俩人笑声对话,还掺杂着翻箱倒柜的琐碎声音。 “老家伙不会把钱存到银行了吧?”吴静涵婶子问。 “他成年也不出村,再说也没有存折银行卡啥的,咋存?肯定是藏在家里……” 气得我很想冲出去骂他们一顿,可这毕竟是在他们自己家,我算啥啊!看看手机,刚六点,我是帮忙记账,这么早没我的活儿,正想再睡一会儿,又听到吴静涵婶子的骂声: “又不是老师,家里藏着这么多本子干啥,明天……明天我就叫个收破烂的,收拾收拾全都卖了!”听着还十分有怨气。 吴静涵叔回道:“这些都是我爹之前当保安时,养成的记日记的习惯,我还以为他早卖掉了呢!” “穷酸!大字都不识一箩筐,还学人家文化人……”剩下的话,我就听不清楚了。 一听到“当保安时记日记”几个字,我心头一颤:这些日记里会不会记着啥有用的信息呢!不行!吴宝财已经死了,这些日记我得弄到手,这事找吴静涵帮忙,问题应该不大。 听着动静,俩人离开后,我才从吴静涵卧室出来。 找了个机会把想法和吴静涵一说,她竟然没问我这么做的目的,便点头同意了。 第四十三章 六个大西瓜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忙活了一上午,我脑中除了吴宝财日记的事,还总浮现出昨晚在黄河边上看到的惊悚画面,那些手里拿着棍状物的白影到底是什么?难不成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啊魂的之类的东西? 中午正在吃大锅饭,手机响了。 “喂!你小子开着站里的车去哪了?是不是没在坝屋子?” 听到电话里李国志怒气冲冲的语气,我这才想起了,昨晚把站里的桑塔纳开了出来,没有打招呼。 我赶紧把吴静涵爷爷去世的消息简单一说,电话对面的李国志顿时火气已经消了一大半,还让我帮着随上二百块钱,不管咋说,吴静涵也是局里领导亲自送来的实习生。 其实被李国志训这几句,我心里反倒踏实了,他没有提昨晚的事,估计当时真是喝大了,这会儿怕是刚清醒,并没发现异常。 “对啦!被你气的差点忘记正事……河王村要组织人寻尸,你……你得在现场看着,别闹出啥幺蛾子啊!”李国志话锋一转,掷地有声地说。 他这话我有些没明白啥意思:“寻尸?寻啥尸?” “村里不是还有两具妇女尸体到现在还没找到嘛!死了找不到尸体,这可是农村的大忌讳!” “我们……我们都找不到,他们怎么找?”我又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下午你得赶紧回去,有啥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俨然一副领导的架子。 赶紧和吴敬涵说了一下,又找村里管白事的老头找了个记账的,一点多钟,我开车回到了河王村坝屋子。 还没停下车,就看到河边聚集着几十个人。 卧槽!尸体早就不知道漂浮到哪去了,围在这里有啥用?没文化,真可怕! 停好车,我赶紧跑了过去,远远的就看到人群里有几个认识的,这些人应该都是河王村的街坊们。 “老乡们,你们……你们这是做啥呢?”我假装啥也不知道,朝着人群喊道。大部分村民认识我,有个人回道:“看来靠你们是没希望了,只好我们自己想办法。” 回我话的是个中年汉子,一脸阴沉样,好似别人欠他钱一样。 走进后,我看到地上放着几个大西瓜,一下子就想起那天巡河时,打渔老汉说的话,他们这是想用西瓜寻尸?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封建迷信。 一堆西瓜旁边站着几个人,其中就包括那个阴沉着脸的汉子,估计是两个溺水妇女的家属。我本想再劝几句,让他们不要再浪费时间和情感,可瞅着几个人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旁的河滩上放着个大铝盆,盆里堆着半盆纸灰,盆前还插着几根尚未燃尽的黄香,一个白胡子老头端着一瓶墨汁走了过去,蹲到铝盆前,用手抓了两把纸灰放到了墨汁里,又用毛笔搅拌了几下,然后走到西瓜前,蹲下,抽出毛笔在西瓜上划了起字。 恩?我好奇心一下子膨胀起来,侧身瞅去,老头竟然是在写字,又仔细瞅了几眼,认出他在一堆西瓜上写了“裴维红“,另一堆西瓜上写的是“张建花”。一看就知道这是两个人名啊! 我明白了!张建花和裴维红应该就是两个溺水后没找到尸体的人。 六个西瓜都写上名字后,那几个阴沉脸的全都呜呜呜哭起来。 老头把毛笔放好,朝着这几个人摆了摆手:“行啦!趁着墨水干掉前,得赶紧给龙王送过去,要不就露馅了。” 几个人也知道好歹,赶紧闭上嘴,一人抱起一个西瓜。 老头又提醒他们:“要念叨死者的名字啊!而且是一口气念九遍,一遍不能多,一遍也不能少。” 几个人赶紧念叨起来,一边念叨,一边朝着河边走去,几乎是同时把西瓜扔进了河里。 “噗通……噗通……” 几声闷响惊得我的心也随之一颤。 唉!都啥时代了……如果这么简单就能找到水里的尸体,那要那些专业的打捞员干啥?不过,这样也省事,我省得和李国志汇报了。 本以外他们会就此离开,没想西瓜扔到水里后,所有人都双眼直直地盯着水里,好像看在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西瓜在水里肯定漂浮着,这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这么想,其实我心里也好奇,不自觉也朝着河边走了几步,顿时心中就是一惊,只见六个西瓜在没有波浪的河面上滚动着,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形成了六个小漩涡。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情况?西瓜咋自己转起来了?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摆弄陀螺。 这一幕惹得河岸上众人一阵惊呼。 西瓜越转速度越快,正当我以为会和科幻电影中的情节一样,随后河面上会显出一扇水门,有个长着龙角的怪人朝我们招招手,说:两具女尸在这里,我还给你们吧!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六个西瓜就在我眼皮底下沉到了水底。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声。 “西瓜咋沉下去了?”终于人群里有个女人嚷嚷起来。 紧接着一个哑嗓子的男人回道:“许是被水里的龙王吸下去了!” 白须老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他摸着几根胡须对几个家属说:“先都回去吧!龙王既然收了礼物,这事就好说了,不过……不过还要看他肯不肯放人,一切会在今晚十二点之前有结果。” 我对这神神叨叨的老头没啥好感,就问一旁的街坊:“他是哪来的?难不成是什么大仙?” 那街坊低声回道:“是这两家人花钱请来的,听说还是从一白多里外,是……是当地有名的风水大师。 果然呐!还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又等了十来分钟,看到河里没再出现异样,街坊们好像有些失望,都三五成群地回了村子,等到河岸除了寻尸的两家人,不到十个人时,我瞅了一眼手机,已经下午三点十分。 两家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死死盯着河面,几个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白胡子老头都是很悠闲的样子,竟然蹲到一侧抽烟。我暗骂了一句:就装吧!估计等到晚上十二点,就会说:看来龙王不想放人,这我就没办法了。 又走了几个人,眼看就是剩下寻尸的两家人了,我也觉得事情也就这样了,正想转身离开,就听到刚才阴沉脸的瘦高个喊了句:“你们看,那是什么!” 第四十四章 旧日记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忙转身望向水面,顿时惊得三魂五魄都吓没了,就看到水面上慢慢漂浮上来一具尸体,黑色的长发散乱在水里,很明显这是一具年轻的女尸。 卧槽!这还真邪门,尸体怎么就突然从河里冒出来了呢!我感觉自己的人生观瞬间颠覆,这是啥道理,就用三个西瓜找到沉于黄河底的尸体? 两家子费这么多力气,总算找到了尸体,不管这具尸体是谁家的,我想总算是件好事,怎么也有一家欢呼起来吧! 谁知瞅了几眼河里尸体,两家人都尖叫一声,齐刷刷向后退起来。 妈的,这么胆小!咋还害怕自己家人尸体?我纳闷起来,再看白须老头,也是脸色大变,手里吸了一半的香烟掉到了地上。 “这……这是谁啊?”阴沉脸的高个惊呼道。 他身侧的女人也大声尖叫着:“这人我们不认识啊!你……你看他们的样子……她在笑!” 女人的叫喊声引得我再次望向水里的女尸,这一看不得了,我只觉得头皮像被电了一下,伴随着浑身一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具女尸已经完全漂了上来,她穿着红色裙子,血红的连衣裙十分扎眼,尸体仰面朝上,脸和四肢已经明显浮肿,看着似乎已经开始腐烂,不过模模糊糊地还能看到表情,看着好像在笑。 让我震惊的不不仅仅是这具女尸的诡异表情,而是我见过她,就在几天前,这血红色的连衣裙……她是梁福音的姐姐。 我浑身冷汗都下来了。 她的尸体怎么会在这里?几天前我巡河见到这具尸体时,是在下游几公里处,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尸体在水里要么顺流而下,要么沉到水底泥沙里,绝对没逆流而上的道理。 我转念一想,也许……也许是巧合呢?会不会有另一具类似的尸体…… 为了确定这具就是之前见到的女尸,我手扶着地爬起来,咬牙朝着河里走了两步,当我看到女尸脖子上那条骷髅头挂件时,一下子吃了秤砣铁了心。 没错啊!就是她,绝对错不了。 白胡须老头使劲拉了我一下:“你……你干什么?这是黄河游尸,千万不能靠近啊!” 我哪里是想靠近啊!只是双腿抖得如同筛糠,根本不听使唤,想动都动不了,最后咬着牙才向后挪了好几步。 从白胡子老头的反应,足见他对这具尸体的恐惧,虽然我不知道啥叫游尸,甚至之前都没听过这名字,可我知道这尸体是谁,也知道他绝对不该出现在此地。 花钱请大师寻尸出现了这样的结果,所有人都感到意外,遇到死人这种事,还得先报警。 我是这一带的巡河员,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也脱不了干系,只好也陪着他们在河边等着,不到半小时,一辆警车呼啸而至,郝队长领着几个警.察和法医下了车。 “哟!兄弟又是你啊!” 看到我,他苦笑着打招呼,经过之前两次接触,我俩也算是相识,只是碰面的现场都恐怖异常,所以我见了他总感觉怪怪的,相信他看到我也是一样的感觉。 郝队长看到水里的女尸,脸色骤变:“这尸体怎么被发现的?”他问。 我如实把刚才的过程说了一遍,郝队长让人把白胡子老头连同女人尸体带回了所里,我赶紧给梁福音打电话。 谁知连续打了好几遍,始终没人接。 眼看到了傍晚,我只好先回坝屋子,还想着晚饭后去趟老王家,看看王胜佳咋样了。 谁知天刚,黑就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整个黄河仿佛被一层雾气笼罩着,我想到奔丧的吴静涵还穿着单衣服,忙给她打了个电话,他说爷爷的遗体下午已经火化,而且已入土为安,这又让我感慨不已。 按照当地习俗,老人去世需要三天时间操.办丧事,他这混帐儿子也真够可以的! 吴静涵在电话里说,他叔已经同意她把爷爷的那堆旧笔记带走,让我现在就去接她。 听着声音,人好像是刚哭过,弄得我心里也涌起了一阵难受。 赶紧开着站里的旧桑塔纳来到同和村,吴静涵爷爷的小屋里点着两根蜡烛,里面坐着七八个人,除了吴敬涵和她叔叔婶子外,还有几个老头,一进屋我就感觉到了一股让人压抑的气氛。 “我……我只想带走父母的遗物……别的什么都不要……” 吴静涵双眼红.肿地说。 一个抽着烟的黑瘦老头点点头:“庆国啊!按说老吴这点旧家当也不值钱,应该留给涵涵,既然……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这家就这么分开吧!”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屋子里这么压抑,原来在分家。 看我进来,吴静涵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家分好了,吴静涵低头走到我身边,声音很低:“帮我把东西装到车上吧!”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我赶紧跟着她来到卧室,地上一个酒箱子,里装满了日记本,另外还有一个样子很奇特的黑箱子。 视线扫到黑箱子的一瞬间,我浑身就是一颤。 这不是从黄河里打捞上来,装着奇怪“煤球”的箱子嘛!吴宝财家怎么有这样的箱子?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转身问吴敬涵:“这……这黑箱子是哪来的?” 吴静涵眨巴眨巴眼睛:“是我父母留下的遗物,好多年啦!” 遗物?我这才想起之前来的那晚,吴静涵念叨着要让吴静涵一定保管好父母留下的遗物,我想他说的应该就是这口黑箱子吧! 有了之前的经历,看着黑箱子,想到箱子里很可能也放着那种“煤球”,我有些发怵。 “怎么啦?”吴静涵应该看出我有异常,轻声问。 “这种黑箱子我之前曾经见过,里面……里面……”话到嘴边,我还是决定不说了。 “我想这样的箱子在十几二十年前,应该很普遍,你见过也没啥奇怪的。”吴静涵小声解释。 我点了点头,也许是我太敏.感了,有可能还真是巧合。 箱子并不重,我小心翼翼搬到汽车后备箱里,才得空注意酒箱子里的旧笔记本。 都是些八九十年代很普遍的那类软皮笔记本,而且都已泛黄,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第四十五章 不见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吴宝财写这么多日记?一个保安……里面不会都是记录自己啥时候起床,啥时候吃饭,这一天都做什么这样的流水账吧! 我好奇心一下子膨胀起来,又一想,日记本都装到车上了,也不着急这一时三刻看。 回去时,吴敬涵刚上车,便“哇”的一声哭起来,我理解这种心情,她需要发泄,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 汽车沿着黄河大堤缓缓行驶,我有意识把车开得很慢,这一阵雨稍微大了一点,雨水刷很有节奏地左右摆动。 其实我很享受这种感觉,和吴敬涵在狭小的空间里独处,不会有外人打搅。即将行驶到坝屋子时,我才开始安慰她,还趁机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吴敬涵不但不挣扎,反而紧紧握住我的手,两情相悦,无声胜有声。 大晚上,还下着雨,大堤上没有一辆车,所以我才敢这么“放肆”,刚想伸另一只手去摸吴敬涵,忽然她指着前面惊呼起来:“小心!前面有人!” 我赶紧抬头超前望去,同时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 在朦胧的车灯光晕里,我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以非常奇怪的姿势沿着黄河大堤朝南走,因为是相向而行,我也没有减速,只和他打了照面。 我暗骂了一声,都几点了,还下这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竟然有个神经病老头! 吴静涵在我大腿上掐了一下:“开车都不小心,差点出事吧!” 我也惊得心里一颤一颤的,不自觉车速更慢了。 这老头的样子好像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具体在哪。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不知不觉就到了坝屋子。 刚停下车,我才反应过来,应该先送吴敬涵回水利站,正想重新发动汽车,刚拿起钥匙的手被吴敬涵握住了。 “今晚……今晚就让我住你这里吧!” 我激动的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到了头上,心更是狂跳不已,使劲咽了两口唾沫,假装很为难的样:“我这里……这里只有一张床!” 吴静涵白了我一眼:“少装!”转后下车,直接走向坝屋子。 良宵苦短,一个人真正理解这个词含义其实需要经验。当晚吴静涵跟我约法三章,不可越雷池一步,我也十分理解,毕竟人家爷爷刚刚去世,其实就这么抱着睡一晚上,我已经很知足了。 好梦是被一阵嚷嚷声惊醒了,睁开眼,天已经大亮,身侧的吴静涵双眼里含着眼泪,人还在熟睡。哎!可能她前晚一夜没睡,昨天又操劳了一天,累坏了! 穿衣出门,恰好两辆警车从一旁大堤驶过,从前面的道口拐了下去,顺着往前看,看到黄河边上聚集着十几个人。 卧槽!还要寻尸?这是看到昨天用三个西瓜寻尸的方法灵验,想再试一次!警车来咋又来了?不会河里又浮上啥东西了吧! 我反手带上门,朝着河边走了过去。 依然是昨天寻尸的地方,远远就看到围观群众都盯着河面看什么,警.察们也冲了过去。 看样子应该又是一具尸体——难道是河王村俩妇女的尸体? 我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远远的果然看到水里漂着一具尸体,群众和警.察都站在河边,似乎没有要打捞的意思。 我还觉得纳闷,发什么呆,赶紧打捞啊! 可等我跑到河边,挤过几个群众,看清水里泡着的尸体时,也懵了!竟然是昨天被带回派出所的白胡子老头。他怎么会死了呢?而且尸体还泡在这里! 视线一瞥,才注意到来的警.察里除了郝队长和昨天见过的几名法医外,刘所长竟然也来了。 要知道在派出所,主管业务的副所长业务很多,一般情况下是不出警的。 “刘所长,咋回事啊?这……这老头不是被带回派出所了么?” 刘所长扭头看到我,皱了皱眉头:“昨天我们也是照例审讯,并对他做出了拘留二十四小时决定,奇怪的是,昨晚人明明关在拘留所里,谁知半夜巡查时,却发现不见了,早晨五点接到报警,说河里有具老头尸体,接警员询问了死者衣着特征后,我们怀疑死的就是拘留所里逃走的老头,赶过来一看,哼!果然是他。” 刘所长的话也让我心头一颤,下意识地看向河中的尸体。 这老头和一般的人比较,的确很容易区分,他干瘦的如同一具干尸,还留着稀疏的胡子,更最大的特点是穿着一件藏青色长袍,很像是封建社会里教书的先生。 长袍?我脑中犹如划过一道闪电。 昨晚开车差点撞到的老头也是穿着长袍……我脑中立即浮现出昨晚那惊魂的一幕,瞬间冷汗就下来了。是他!就是他!昨晚独冒雨在大坝上行走的人就是这个老头。 刘所长许是看出我的情绪变化,低声问:“怎么啦?小刘兄弟!” 我猛地缓过神:“没事……没事,这老头我昨晚好像见过……” 把昨晚的事简单一说,听得几个警.察都是眉头紧皱。 刘所长压低声音对我说:“其实还有件更邪门的事。” 我一愣:“啥事?”按理说,案情属于机密,不应该向我透露这么多。 “我听小郝说,昨天河里漂上红裙子女尸时,你也在场?” 我点了点头,心道:难道是那具女尸有啥问题? “昨晚那具女尸也不见啦!” 这话犹如一个响雷,在我脑中绽开了。 “尸体……尸体咋还不见了呢?”我的意思是说,老头是活的有可能自己逃出去,可尸体是死物,不可能自己动弹。 “这个我们也很疑惑,还有另一件怪事——本来楼道里都安装有监控,或许是下雨漏电了吧!昨晚停了三个小时的电,等到恢复供电后,老头和那具女尸都不见啦!” “会不会……” 我本想说,会不会有人偷尸呢!可转念一想,尸体这东西躲还来不及,哪个傻帽敢去太平间偷,关键是偷了也没用啊!” 第四十六章 天呐!改制?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刘所长的话让我觉得寒毛直竖,这事咋一听,比鬼故事都吓人,再往深处一想,更是细思极恐,这么机密的事,一个区级派出所的业务副所长为啥告诉我呢? 难不成怀疑我?这么一想冷汗再次淌了出来。 本以为接下来刘所长会盘问我,昨晚去了哪里,都有谁能证明。我甚至都纠结,到时候是不是让吴敬涵当我的人证。 这么做吴静涵会不会很尴尬?毕竟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公开…… 谁知道刘所长让几个警.察四周查看了一番,便令人打捞上老头的尸体,带着尸体离开了。 两辆警车离开后,吃瓜群众们才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有的说,这老头昨天得罪了水里的龙王;有的说,是红裙子女尸寻仇来了;还有的说是诅咒……这些我也懒得听,心里一直纳闷:既然不是怀疑我,刘所长为啥把这些事告诉我呢? 还没等回到坝屋子,手机突然响了,是李国志打来的。 “喂,你小子咋还没把站里的车开回来?” 接通电话,话筒里立刻传来雷鸣般的斥责声。 我自知理亏,只好先赔笑,再赔罪。 “我不是帮着小吴家办丧事嘛!昨晚又下了雨……” “行啦!不和你废话,赶紧回来,接到局里通知,咱们水利站要改制了,十点上头来人开个全体职工会。” 真是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啥叫改制?是不是要取缔我们这类存在意义已经不大的水利站?意思是我刚上班不到俩月,就得下岗? 奶.奶的!趁着李国志还没挂电话,我赶紧问:“志哥,啥叫改制?” 李国志叹了口气:“这个我也不知道,上头没说,只是让我通知全站人,不能耽误十点开会。”李国志声音有些低沉,听得出情绪有点低落。想想也是啊!我作为一个小职员,得知水利站可能要解散的消息,都不是滋味,他刚干上一把手,就更不愿接受了。 回到坝屋子,吴静涵正在下面条,看到我后,煞白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女人心,海底针,我猜旧社会新婚夫妇一夜洞房后,第二天一早,新媳妇的反应就是这样。 “刚才……刚才李站长打电话,让回去开会……”我赶紧找个话题,免得俩人.大眼瞪小眼,更尴尬。 “奥!那……那吃点东西后,就回去吧!” 李国志搬进了站长办公室,能看得出他彻底把办公室打扫了一遍,角落里还多了几个盆栽,田振、于晋、姚立国,甚至连胡嫂和管帐的小敏都在。 所有人都郎当着脸不做声。 看我我田振怒骂了一句:“出了这么大事,你小子也不早回来和兄弟们商量一下对策,把站里的车当自家车啦?”说完,他又骂了一声,说开就开吧,再不开,以后怕是也没机会了。 其实我很理解他的心情。 通过接近两个月的相处,对于这几个同事,我还算有一定的了解。 据我所指田振和于晋的父亲曾经都是黄河打捞员,而且都是因公殉职,当时他们都不足十岁,或许是照顾他们吧,几年前都安排进了水利站上班。 姚立国的姥爷是之前的站长,凭借这层关系,在水利站上班也有小二十年。 说起来,水利站并不算好单位,工资没有银行国企高,工作也没有事业编公.务员轻松,可是在当今这种社会形式下,大学生一大把一大把,天上掉下个大石头,砸死十个人,怎么也有三四个是大学生。 我们几个都没学历,我孬好还是三流专科生,他们几个都是初中毕业就踏入社会,能有个三险一金,待遇还说得过去的工作就已经不错了。 社会上有很多人歧视我们这种工作,就像在火化场上班的人一样,虽然有正式编制,待遇也高,还很轻快,但大部分都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他们,不但对象不好找,甚至想租房子都难! 我们的境遇比他们稍微好一点,但因为牵扯到捞尸,也被了解的人忌讳。 这不是嘛!田振和于晋俩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帅,也都二十七八岁了,于晋至今没有女朋友,田振也是几个月前,刚在殡仪馆找了。听说是个给死人做美容的,一个月一万多,俩人谁也不嫌弃谁。 一旦水利站撤销,我们就都成下岗职工了! 办公室气氛很压抑,除了田振骂骂咧咧的,其他人都不愿说话。 大约十点来钟,外面响起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我们几个赶紧迎了出去。 院子里开进来四辆车,前面是辆黑色帕萨特,中间两辆白色丰田,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后面竟然还跟着一辆警车。 卧槽!这是担心我们有情绪闹事? 四辆车一字排开,停在办公室前,倒是很有气势。 黑色帕萨特上下来的是水利局付局长,之前他来送过吴静涵和韩彬华,另外几个人我都不认识,不过看着也是领导级别的。 警车上第一个下来的竟然是刘所长。 他怎么来了?我更是一头雾水。 付局长对其他几个人很客气,喊来李国志。 “国志啊!我给你介绍一下……” 付局长一一介绍了他身边的几个人,果然都是区里的领.导,级别和他差不多,这就让我疑惑不解了,就算解散我们,也没必要来这么多领导。应该不是为了震慑我们…… 付局长把几个人都请到办公室,最好后,清咳了两下。 “水利站改制这事,是上级的意思,我也是昨天刚接到正式通知,本来想电话通知大家这个好消息,可这事一两句话又说不清楚,还是当面说吧! 我暗骂了一声,呸!胡说八道,我们都快成无业游民了,还好事? 付局长接着说:“咱们神圣的水利站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是时候退出舞台了,这对于咱们可是个好事啊!” “啥?好事!付局长,你……你这话咋说的?我们几个都快回家种地了,还好事?”田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吼道。 付局长显然没料到一个小职员会守着这么多人,站起来顶撞他,有点蒙圈,愣了几秒钟才回道:“谁说让你种地了?改制后,你就有正式编制,怎么?还不愿意啊!” “啊!局长,你的意思是……” 付局长身侧的一个胖子抢着回道:“改制后,你们隶属于区派出所,我们已经商议好了,水利站的几个同志过去后,基本还是干原来的活,单独为你们设了一个科,叫水务科,你们站长任科长。” 此话一出,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鼓起掌。 第四十七章 被撞真相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一下子有点坐缆车过山峦的感觉,事情转折太快,田振直接笑出了声。 刘所长朝我笑了笑:“小刘,知道今早上我为啥和你说那些事了?以后咱们就是自己兄弟,就从这件诡异的案子开始,欢迎你们加入!”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以后我它娘的成警.察了?好事来的太突然,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既然同属于一个部门,那关于黄河里打捞上来黑箱子的秘密,他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了? 想到这点,我心砰砰直跳,恨不得赶紧跑过去问个明白。 短暂的会议结束后,刘所长带着我们几个去派出所转了一圈,算是介绍一下所里的同事们。中午还带们去单位食堂吃饭。 终于趁着上厕所的机会,我问刘所长:“刘所长,你说……说都收编我们了,那件事可以告诉我了吧?” “哪件事?”刘所长洗着手反问我。 “黄河里捞上来的那几个黑箱子啊!” “奥!这事啊!我当时也是接到上级命令,只知道箱子里的东西和以前的几个大案子有关,而且带有强烈的辐射,只有用塑料包起来才能防止辐射,人绝对不能碰……” 没等他说完,我忍不住插嘴:“那东西现在在哪?” “早就被上面的人带走了。”刘所长话锋一转,问我,“怎么,你之前说你爸爸失踪和这东西有关,是真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他一直当我在忽悠他! 刘所长说可以帮我问问上头。 离开派出所,几个人都是心情大好,尤其是田振,一出门就用破锣般的嗓子唱“攀登高.峰望故乡,黄沙漫天飞……”他们直接回了水利站,我则去医院看吴宇辉。 一进门就看到吴宇辉拄着双拐在挪动,看到我后,脸涮的红到了耳根。 “你……你这个流氓……怎么……怎么……” 她已经能动,能说话,但显然都还不利索。她滑稽的样子惹得一侧陪床女警.察笑得花枝乱颤。 “我得去洗手间,你……你们聊啊!”说完哈哈笑着窜了出去。 我也不管吴宇辉愿意不愿意,过去扶着她坐到了床.上。 “我那也是没办法啊!你要怪,就怪你同事吧!她不在,这事还不得我做?” 这话让吴宇辉顿时哑口无言了,低着头,不再看我。 “对啦!你咋出的车祸?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我直奔主题地问。 吴宇辉只是勉强能说话,但断断续续我大概听明白了。 她说那天从王玉珏家回来后,把找到钥匙的事告诉了王玉珏,第二天下班时,就发觉身后有人跟踪,身为警.察,她也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当年父母出意外时,吴宇辉年纪还小,就跟着亲戚生活,所以自己家一直空着,后来他上学上班,虽然一直没有回家住,但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回家打扫打扫卫生,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和当年父母离开时一样。 那天下班后,她觉得身心俱疲,便再次来到父母的房子里。 一切和十几年前一样,她脑中浮现出记忆中的画面:蜷缩在沙发上听妈妈讲故事,爸爸坐在一旁看足球比赛…… 人就像一条行驶在茫茫大海中的小舟,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什么事情,是风平浪静还是分与飘渺,其实全凭天意。 让吴敬涵伤心的是,她觉得随着一天天过去,父母的模样似乎逐渐在她脑海里模糊起来,有时候她看着父母的照片,甚至有种陌生的感觉。 这很可怕!她很害怕有一天会彻底忘记父母的模样。 再次收拾父母的遗物,她决定把父母的衣服收起来,如果再过几年,依然没有他们的音讯,就把这些东西全都烧掉。 爸爸经常穿着一件迷彩服一直挂在衣橱里,遥远的记忆里,父亲穿着这件衣服,总显得那么帅气,父母失踪前,爸爸就穿着这件衣服……想到这些,她不自觉地拿起浅绿色迷彩服,颜色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鲜艳了。 她想把衣服叠起来,突然衣服口袋里掉出一张纸片,吴宇辉赶紧拿起来,发现这是一张就照片,可能衣橱里干燥,照片保存的很好,上面是四个他不认识的人。 这张照片应该是爸爸失踪前一天放进口袋里的,难道……难道……她内心一颤,赶紧把照片放到眼前,再次仔细辨认一遍,确定照片里四个人他都不认识。 视线挪到从左边数第三个人的脸上,多看几眼,又觉得有几分眼熟,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到这人的嘴角上。依稀能看出嘴角上有颗痣,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她脑海,她一下子想到他可能是谁了。 这一刻在吴宇辉心中,犹如引.爆了个炸弹,震惊程度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她坐到了地上,手里拿着照片想了很多,如果照片中这人真是他,是不是就证明父母当年的失踪和这些诡异的事有关呢? 离开父母的房子,他匆匆先回了趟派出所拿点东西,本想一回家就联系我,谁知半路上被车撞成重伤。 听完这些,我唏嘘不已,从包里掏出老王的这张四人合影:“这张照片,我也有一张,并且已经知道照片里的人都是谁,可惜他们现在全都死了。” 吴宇辉眼泪夺眶而出,我赶紧安慰。 “你受伤的这段时间,我也没闲着,查到不少线索,等你再好点我讲给你听,放心吧!”我给她倒了杯水,接着说,“另外还有件事想告诉你,以后咱们也算同事了。” 我把黄河水利站合并到区派出所的事简单一说,吴宇辉竟然笑了。 离开医院,我心情有些负责,事情越来越邪门,已经离奇死了好几个人,最邪门的还是白胡子老头和梁福音姐姐尸体失踪的事。 想到梁福音,赶紧又给她打了个电话,竟然已经关机。 我这才预感到事情不大对劲,本来想先回水利站和兄弟们庆祝一下,可想到这里立刻掉头回了派出所。 “刘所长,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在二楼副局长办公室找到刘所长,我直截了当地说。 “以后就没有外人在,喊我伟哥就行——我叫刘立伟——啥事这么着急?” 我点了点头:“伟哥,我认识死者的妹妹,其实……其实一周前,我在河里见过这具尸体。” 第四十八章 绿头苍蝇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把之前巡河时见到红裙尸体,以及梁福音两次深夜“拜访”我的事说了一遍,刘立伟听得直皱眉头。 “还有这事?你说……你说那具尸体曾经在下游出现过?”刘立伟倒吸了一口凉气,问我。 “对!当时我看得很清楚。”我斩钉截铁地回道。 “这不符合常理啊,尸体原本在下游……难不成尸体还能逆流而上?真是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 我接着问:“尸体失踪的事有线索嘛?” 刘立伟点了点头:“我们在停尸房找到一排奇怪的脚印和手印,是女性的,经过法医鉴定,结果……结果有些匪夷所思,所以还没有得出结论。” 我一惊:“你是说手印和脚印有问题?” 刘立伟点点头:“根据指纹特点,确定是死人留下的!” “啊”我差点从椅子上摔倒,“死人怎么会……” “我也纳闷呐!难不成是死尸自己走出去的?” 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但似乎只有这么解释,才能说得通女尸在关闭的停尸房里神秘消失的原因,因为现在用的不锈钢门都是暗锁,即便是锁着,从里面打开,也不需要钥匙。 死尸复活的诡异事,古今中外都有,比如八十年代,在山西挖到一口清朝的古墓,发现棺材里有具样子诡异的女干尸,考古学家研究后,结论是:下葬时,她并没有死,而是入土后在棺材里被活活憋死的,又在她盆骨上发现一堆黑色物体,经鉴定是干化的胎盘。 最后分析,这名仅有二十几岁妇女的死因:生产时假死,下葬后又醒了过来。 另外还有东北黑龙江火化前,突然坐起来的老头…… 科学解释,这些人其实都是假死,可这具女尸在水里泡了至少一周,而且已经开始腐烂,总不会也是假死吧? “你说知道女尸是哪个村的?” 俩人沉默了十几秒钟后,刘立伟问我。 “对啊!是……是六合镇西河村,她妹妹梁福音是这么说的。”我回道。 刘立伟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手表:“现在下午三点半,你陪我去一趟西河村,先确定死者身份。” 刘立伟开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西河村。西河村紧挨着同和村,也和河王村在一条直线上,估计建村的人也是遵循“倚水而建”的原则,人类的文明不就是这么兴起的嘛! 局长办事就是大气!他进村后,问了问路上一个村民,村支部的位置,直接把车开进了村支部大院里。 西河村村子是个瘦高个,看着不过四十来岁,看到警车后,先是有些懵,当刘立伟自我介绍后,他立刻换成一副笑脸。 “刘所长我是西河村的村书记丁立群,您来俺们村有啥公干嘛?” “昨天在河里打捞上一具女尸,我们怀疑是你们村的人,所以来了解一下情况!” 丁立群手机“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啊!我们村的?谁……谁啊!”声调都变了。 “你们村有个叫梁福音的?”刘立伟问。 “有啊!” “她姐姐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已经失踪啦?” 丁立群摸了摸后脑勺,似乎没听明白。 刘立伟又说了一遍:“村里最近有人见过梁福音的姐姐?” 丁立群皱了皱眉头:“你说的什么姐姐?她姨家的,还是姑家的?” 我有些急眼:“啥姑家姨家,我们是问她亲姐姐!” 丁立群一脸问号地反问我:“她哪来的姐姐?” 我更着急了,同事后脑勺一麻:“她不是有个姐姐嘛?前几天因为失恋,离家出走了?” “不对!不对!我也听说这孩子和男朋友闹的动静挺大,可她……她没有姐姐啊!” 这话让我心头一颤,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从内心深处冒了出来,难道之前的那些话,她都是骗我,为啥要这样呢!那……那穿红裙子的女尸又是谁呢? 刘立伟毕竟是副局长,也听出不对劲,但还是十分镇定。 “丁书记,你带我俩去一趟梁福音家吧!” 丁立群忙点头:“好!好!你们跟俺走吧!” 跟着丁立群走出村支部大院,朝着村东头走去,很快来到了一个破旧的院子前。 “这里就是梁福音家啦!” 啊!这么破,我不禁有些疑惑。 “丁书记,这梁福音不是跟着父母住吧?”我问丁立群。 丁立群点点头:“这位兄弟说的对!严格说,俺们村是她姥娘家,她自小是跟着姥姥娘长大的。” 刘立伟又问:“那她父母呢?” “哎!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娘得了一种怪病,浑身长疙瘩,然后腐烂流脓,没过多久就病死了,他狠心的爸爸撇下她,再也没回来。” 一听这话,气得我牙痒痒,世上还有这么狠心的父亲,梁福音也真是倒霉啊! “你们真要见龙婆?”丁立群举起手刚想敲门,手却僵在了空中。 “怎么,她不愿意见人?”刘立伟开口问。 丁立群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她……她因为闺女的事,精神有点不正常,发起疯来挺吓人的……” 刘立伟微微一笑:“没事,敲门吧!” 他用力敲了敲大门,等了足有两分钟,伴随着一阵咳嗽,从屋里走出来一个驼背老太太,每走两步都会咳嗽几声。 “龙婆,福音在家嘛?” 丁立群朝着老太太大声喊。 不知道是老太太耳朵不好使,还是身体反应迟钝,两三秒中后才抬头瞅了我们一眼,也听不清嘴里念叨着什么。 老太太开门后,让我们进屋,一眼瞅见这屋子不大,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我条件发射般地捂住了鼻子。 “龙婆,孩子呢?”丁立群几乎是吼,看来老太太听力真有问题。 “奥!她好久没回家啦,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她去哪了。”听她说话,很担心随时都可能一口气上不来。 循着味道,我视线扫到了房间角落的锅台上。 借着淡黄色的灯光,我看到锅台上放着个红盆,盆上盖着快油啧啧的笼布,盆里鼓鼓囊囊的。上世纪北方农村,家里有锅台很普遍,农村人到了冬天直接在屋子里做饭,晚上一家人挤在炕上睡,既方便又舒服。 可正屋里的锅台,都是到了冬天才使用,这才十月份,虽然过了酷暑,可秋老虎还没走,咋能在屋子做饭呢? 再看锅台上的红盆,有一群绿头苍蝇围着乱飞。 第四十九章 盆里的腐肉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看着红盆上乱飞的大苍蝇,再闻着这种刺鼻的腥臭味,我顿时觉得喉头一痒,赶紧跑到门外,一口气吐了个七荤八素。 我天生对气味特别敏.感,闻到难闻的气味,就会吐。没办法,只好在门外等着,四五分钟后,刘立伟和丁立群才走了出来,三个人出了院子。 “伟哥,白来一趟吧!”出了院门,我不好意思地小声问刘立伟。 刘立伟一副略有所思的表情:“不是!收获很大,回去再说吧。” 回到村支部,刘立伟竟然没有提要走的意思,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递给丁立群:“丁书记,麻烦找人帮着买三包花生米和小咸菜,再买几瓶啤酒,咱们仨喝点酒。” 我直接被整蒙了,堂堂区公.安局副所长这是想体验一下农村生活?把这里当成度假村啦! “奥……不用,花生米和咸菜村支部冰箱里就有。”丁立群摆摆手,转身到隔壁房间拿了几瓶啤酒,几包花生米,还有两包咸菜。 丁立群搬来一张小木桌,仨人坐在马扎上,边吃边聊起来。 “丁书.记,这龙婆家里就她一个人啦?”刘立伟吃了一粒花生米问。 “这老太太可怜呐!十几年前,闺女得怪病死了,老伴和女婿随后也都失踪,看来她外甥女……哎!” 喝着啤酒,刘立伟张口闭口问的都是关于龙婆的事,让我越听越糊涂——既然梁福音没有姐姐,也就排除了红衣女尸是她姐姐尸体的可能性,现在应该赶紧想法找到尸体才对,咋还在这里又吃又喝上啦!警.察办事,有时候也让人琢磨不透。 丁立群心中的疑惑应该不比我少,喝了一瓶啤酒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丁立群:“刘局长,你……你不会是怀疑龙婆吧?” 刘局长冷哼了一声:“本来我只是好奇,可听你说了这么多,还真有些怀疑!” “奥!”丁立群浑身一怔,坐直了身子,“你……你怀疑她什么?” 刘立伟看了看门口,身体往前探了探,压低声音问:“你俩没在她屋子里闻到难闻的气味?” 这话让我差点把喝到肚子里的酒全都吐出来。 “行啦!伟哥,还让不让人喝酒啦!”我忙摆了摆手,求他赶紧止住。 丁立群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咋还能没闻到,龙婆一个人也太可怜,家里都脏成这样……我这个村支部书记有责任啊!” 刘立伟冷哼一声:“你不觉得这气味很特别嘛!” “是特别,特别难闻!刚才我都快把苦胆吐出来了。”我干脆放下筷子,“哎?你们说这是啥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气味。” 丁立群也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五年前区里老电影院发生了一次骇人听闻的杀人煮尸案,当时是我带队赶到现场的……这种味道让人闻一下,能记一辈子!” 这话惊得我和丁立群几乎同时蹦了起来。 “你……你说啥!龙婆家里是煮人.肉的气味?”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话刚问完便忍不住跑到院子里又吐了个稀里哗啦。 吐完后回到屋里,丁立群脸色也是铁青,但还不忘从一侧桌子上抽了几张卫生纸递给我。 “我也只是怀疑!所以向你了解了龙婆的事!”刘立伟说着又拿了两个花生米扔到嘴里。 我还想吐,可胃里已经一无所有,只好干呕了几下。 刘立伟说出了他的想法,他凭着多年侦缉工作的经验,先是闻到龙婆家里气味不对劲,随后也发现了盖着笼布的红盆,当然肯定也看到了围着嗡嗡作响的苍蝇。 刚才丁立群说龙婆是个孤寡老人,天气好的时候,会在村口摆个摊,买混沌,按理说村口大堤不算主干道,来往行人也不算多,可龙婆做的馄饨好吃,回头客也多,还是吸引了不少客人。 她做的馄饨大都是肉馅的,足以说明龙婆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弱不经风,能把肉剁成肉泥,一般的中年妇女也未必做到。 总之,龙婆的行为很诡异,也很可疑。 刘立伟和丁立群商量,问他能不能想法让离开家一段时间,起码十来分钟,这事光怀疑还不行,得找到证据。 我恍然大悟!这是寻尸没寻到,却有意外收获了。 “正好!镇上送来的福利大米还没有发下去,有她的两袋,就让她来领大米吧!” 看看手机,已经是晚上七点半,村里的老头老太太睡得早,不能再拖拉。 我们仨人赶紧再次来到龙婆院门口,我自认为自己胆子还行,这时候却忍不住双腿打哆嗦,望着龙婆破旧的院落,很担心她下一分钟,会拿着砍刀兴冲冲地从屋子冲出来。 我和刘立伟躲到一侧的巷子里,藏好后,丁立群去敲门。 听着声音,又是等了好几分钟,龙婆才出来开门。 俩人的对话,我听的真真的。 说明来意后,龙婆直接跟着丁离去去了村支部,等到俩人的脚步声消失后,我和刘立伟才走出来。 “伟哥,进去?”我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奶.奶的!关键是刚才煮尸那话题太瘆人啦! 刘立伟摇了摇头:“我进去,你就站在一旁替我看着人点。”说完迈步进了院子。 看人?喝酒的时候,丁立群也说过,这个龙婆性格十分古怪,这几年几乎不和村里人打交道,白天都没人去她家串门,更何况这是晚上。 转念一想,或许是他看出我怕这些东西,不让我进去是避免我尴尬。 刘立伟刚进去不到二分钟后,胡同里传来了丁立群的声音:“龙婆!你……你先领上大米啊!耽误不了几分钟……” 龙婆怎么回的话,我听不见,随即又听到丁立群说:“咱村里风气好,放心吧!家里丢不了东西……” 丁立群这两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目的我清楚,肯定通知我们,龙婆又折回来了。 我赶紧躲到一侧的胡同里,几乎是刚藏好,俩人的脚步声已经清晰起来。 “龙婆,你……你锁门不嫌麻烦啊!” 丁立群继续吼道,听声音已经走到了院门口。 “小心为妙啊!我……我穷,才要更小心。” 随后就听到锁门的声音。 等到俩人的脚步声再次走远,我才出来,门已经被大锁头锁上,看到不锈钢大锁头,我反倒是放心了不少,这样刘立伟更安全。 又等了七八分钟,先是听到一侧传来“砰”的一声,寻声望去,就看到刘立伟站在矮墙下。 “赶紧……赶紧打电话,这老太太太狠了!”说着她拿出了手机。 第五十章 龙婆的秘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是刘立伟……” 刘立伟对着手机嚷嚷了几句,听着竟然是叫当日值班的刑警队立刻带人来。 等他扣掉电话,我才凑过去,小声问:“伟哥,到底咋啦?” 刘立伟铁青着脸,冷哼一声:“你知道那红色脸盆里装着的是什么?” “什么?”看他表情,我心里一颤,意识到可能有大事要发生了。 “全它娘的都是人体内脏,心肝肥肠一应俱全,这个龙婆可能是个变态杀人魔啊!” 什么?我脑中瞬间浮现出那个红色的盆,四周乱飞的苍蝇……又是一股突然冒出来的恶心感,让我不得不深吸几口气,强行克制住。 “那咋办?咱们……咱们先去控制住她?” 刘立伟摇了摇头:“还不行!这事得走程序,咱俩先盯紧她,等小谢他们来当场取证抓人。” “行!” 我俩还是藏到刚才的小胡同里,等着龙婆回来。 可是坐等右等,人还是没来,最后连刘立伟都没耐心了。 “这老太太……行啦!咱们去村支部问问。” 嘟囔了两句,他转身出了小巷子,直奔村支部院子,我赶紧紧随其后。 村支部大门敞着,透出了屋里的灯光,刚进院子,恰好看到丁立群在锁村支部的屋门。 “丁书.记,龙婆呢?” 丁立群转过身,瞅见我俩,似乎一脸疑惑:“咦?我正想去找你俩呢!龙婆早就回去了啊!” 龙婆回去啦?我俩对望了一眼,这咋可能呢!我们之前一直在她院门口等着,然后直奔村支部大院,并没有瞅见她。 很快两辆警车停到了院门口。 “刘所,到底是什么案子?” 刘立伟让郝队长他们跟着走,路上简单把龙婆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几个警.察连连咋舌。 “还有这事?如果不是老太太,我还以为你讲的是香.港八仙饭店的老板呢!” 说话间,来到了龙婆院门口,大门依然锁着。郝队长他们不知道什么情况,可我心中的疑惑简直到达了顶点,看看手机已经晚上九点半,龙婆这是去哪了呢? 刘立伟应该也十分纳闷,让一个高个警.察手撑着矮墙往里瞅瞅,里面没有动静,这说明龙婆并没有回家。 “刘局,你说的这个龙婆,不就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嘛?身体还不好!”郝队长似乎对刘局长这谨慎的态度有些不理解。 “小郝,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开门吧!” 刘局长神情更严肃了,弄得我也更加紧张起来。 郝队长和身后两个警.察耳语了几声,随后这俩小警.察从随身所带的包里拿出管钳,几下子把门鼻子剪断,门随之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到黑咕隆咚的院子,我仿佛感觉这是一个巨大魔鬼的嘴,正张大了,等着我们进去。 几个警.察两侧包抄过去,我知道这是他们的职业习惯,只是我觉得今天这么对付一个身体羸弱的老太太,是在没必要。 屋子里没有丝毫灯光,也没有一点动静,这让我不由得心跳更加快了。又想到屋子里灶台上红盆里的人体器官,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警.察门堵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刘立伟朝着屋里挥了挥手,几个警.察立即一拥而入,随后屋子里的灯亮了,不过是四五十度的小灯泡,发出浑黄的光,可这一刻在我看来,却如同一个太阳。 我跟在刘立伟身后再次踏进了龙婆的屋子。 一切如旧,炉灶上的红盆也依旧在,还有那股刺鼻腥臭的味道,第二次闻到这股味,或许知道盆里是人体器官的缘故,觉得这股味道格外难接受,但我还是强行忍着凑到了炉灶前。 泡在血水里的器官分外扎眼,几个警.察也忍不住连连作呕,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跟着的法医立刻做了检测,确定红盆里泡在血水里的都是人体内脏。 刘立伟和郝明圆带人仔细搜索了龙婆的屋子,又搜出一些挂着风干了的人.肉,在这两个小时里,恐惧如雨点般敲打着我颤抖的心脏。 “奇怪……” 站在一堆褐色的人.肉干前,刘立伟脸色更阴沉了,低着头,双手托在下巴上,听不清嘴里嘟囔着什么。 “刘局,肉和内脏不是同一个人的,而且……而且肉的干化程度不同,初步判断也来自不同的人。”法医刘希利走过来,向刘局长汇报。 “奥?能看出是几个人?”刘立伟问。 “至少四个人的,其中有老人也也有孩子……” 刘希利的话再次让我心头一颤。这个龙婆果然是个杀人狂魔,不但害死了至少四个人,还把人.肉风干备用,估计她摆摊做的馄饨就是用的人.肉。 刘立伟嘴里又念叨了声“奇怪”。我本来被熏得早就用手捏住了鼻子,不想说话,可看到刘立伟这样儿,还是憋不住开口问他:“怎么了伟哥?有啥奇怪的!” 刘立伟指着一堆干肉冷哼道:“你不觉得奇怪嘛!” 我还是没懂,反问他:“有啥奇怪的,你是指龙婆手段过于残忍?” “这里有人体内脏,有肉,你不觉得还缺少点什么嘛?” 缺少什么?我脑中飞速转了两圈,忽然心头一颤:对啊!内脏有了,肉有了,咋没有骨骼呢?可是四个人的骨骼,不好处理。 刘立伟让郝队长带人再次仔仔细细搜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一根骨头。 “刘局,骨头应该弄出去埋了吧?” 屋子里气味实在难闻,所有人只好在院子里商量。 刘立伟喊来一直候在大门外的丁立群,他知道屋子里搜出一堆人.肉后,吓得浑身打着哆。 “丁书.记,龙婆平时经常出门嘛?”刘立伟问。 “不……不,她……她很少出门……”丁立群惊慌过度,话都说不成溜。 刘立伟沉思了一下,转身斩钉截铁地对手下警.察说:“根据我的直觉,几个被害者的骨骼应该还在这院子里。” 看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半,郝队长他们搜了好几遍,厨子里,箱子中,甚至炕洞里都找遍了,连个毛都没有,估计每个人都是既惊悚又疑惑,应该还会觉得很无奈。 第五十一章 藏在树上的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至少四个人的骨头,也不少,房子院子就这么大,一个老太太又能藏在哪呢?整个三间屋子都已找遍,并没有,难不成藏在院子里? 龙婆的院子不小,并且杂草横生,东侧有两棵树,扫视了一圈我视线定格到这两棵大树上。 月光婆娑,树枝随风微微晃动。奇怪的是,这竟然是两棵柳树! 要知道农村人大都迷信,只要院子够大,都愿意种几棵树,大部分人家喜欢种果树,什么石榴杏树,也有种槐树杨树的,但基本不会种桑树和柳树,所谓“前不栽桑,后不种柳”说的就是这个事。 刘立伟他们也注意到这两棵树,全都围了过去。 “我靠!给树吃激素了,这么茂盛。”郝民圆瞅着大树茂密的树叶,咋舌道。 所有人都抬头望着树冠,枝繁叶茂,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看上去柳树的叶子竟然是黑色的。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侧茂密的树枝剧烈抖动了几下,我的第一反应是,树上躲着一只猫,被我们这么多陌生人惊吓着了,可再一看,却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另一侧的树枝剧烈抖动起来。 “树上有人!” 我也没听清谁一声尖叫,惊得我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其他人也都条件发射地往后退了退。 什么情况?从我们进入龙婆院内怎么也有两三个小时,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树上怎么可能藏着个人呢?不会是龙婆吧! 又一想,不可能是她,首先我们来之前,院子大门一直是锁着的,龙婆自从离开后,就没再回来,另外这树少说也有四五米高,龙婆应该爬不上去。 刘立伟和郝民圆掏出了枪,瞄准枝叶晃动的地方。 “什么人,躲在树上?”刘立伟大喝道。 两三个人赶紧打开手电照向树冠。 随着光照扫去,那处格外茂盛的枝叶后面有个人影的轮廓,没错!树上有个人。 这时候又有俩人打开手电照向树上,随着光线增强,瞧着这人影的轮廓更明显了,我透过枝叶间的缝隙,还能看到这人露出来的部分。 仔细瞅了瞅,不仅倒吸了口凉气。 这人怎么好像是光着的,而且以一种十分奇特的姿势倚靠在树干上,这动作说难不难,但一般人也做不出来。 一瞬间我心中的恐惧几乎都被疑惑代替。 “赶紧……赶紧下来,否则开枪啦!”这是我第一次感觉一向淡定的刘立伟有些惊慌。 一个在树上,七八个围着柳树,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三四分钟。这期间,那人只是微微动弹几下,弄得身前的枝叶晃动,但人就是不出来。 我已经是汗流浃背,注意力开始不集中。 “刘所,怎么弄?”郝民圆怒骂一声。 谁知还没等刘立伟回答,就听到树上那人发出一声诡异的尖叫,循声望去,只见那处树枝剧烈晃动起来,下一秒钟我看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 我看到一个奇怪的人从抖动的树枝后面跳出来,动作快到正常人根本无法达到的程度,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她浑身不着一物,头发披散到胸口,关键是她浑身似乎裹着一层鳞片。 竟然是个女人!我一眼看到了那两个突起。她动作极快,而且十分灵活,像猴子一样跳了几下,就跳到了另一棵大柳树的树干,等我们追过去,她已经跳到了隔壁人家的屋顶上,转身看了我们一眼,便消失在了黑暗里。 “卧槽!这是个人嘛!” “树顶距离那屋顶少说也有四五米,她……她咋跳这么远!”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七嘴八舌嚷嚷起来。 看体型是个女人,但看动作却分明不像人类,而且还长着一层鳞片——哪有人长麟? “咋样?看到脸啦!”刘立伟问。 “太快啦!根本……” “被头发遮挡着,看不到啊!” 我也没看清这人的脸——姑且说她是个人——但十分确定,并不是龙婆。 大家缓了缓,才再次把重心挪到两棵树上。 “长这么茂盛,不对劲啊!”刘立伟蹲到树下,仔细瞅了瞅四周的泥土,转身朝着躲到大门口的丁立群喊道:“丁书记,能不能弄几把铁锨来?” 我这才注意到丁立群像个撒泼的女人一样,坐到了大门一侧的地上,估计是刚才被吓的。 “啊!铁……铁锨?有……有……”话也说不利索。 刘立伟转身对我和另外两个手下说:“你们跟着去拿吧!” 跟着丁立群走出院门,先是看他走路姿势有些奇怪,随后就闻到了一股骚气味,借着月光,就看到他上半部分裤子颜色明显深一些。 在路上我还纳闷:要铁锨干啥,总不会想把两棵大树连根挖出来吧? 一共拿来六把铁锨,刘立伟让所有人围着柳树轮着挖,挖到一米多深时,郝民圆指着坑里喊道:“有东西!” 树下埋着东西?等我看清楚那是啥东西后,整个人就是一哆嗦。 白骨!赫然是一副人体骨骼…… 又挖了十几分钟,一共清理出好几堆骨头,法医小何和刘希立把一张至少两平米宽的蓝布铺到地上,等所有的白骨摆好后,我注意到蓝布上摆着的并不都是人骨,因为在森森骨堆里,一眼认出了个狗的骷髅头。 整个院子都被恐惧笼罩着,一直忙活到天亮,院门口已经聚集着不少街坊。 刘立伟脸色铁青,打电话回所里,要求增加人手,同时让手下给丁立群和住在附近的几个街坊做了份笔录,同时开始通缉龙婆。 他的观点是:目前的证据还不能证实这些事是龙婆做的,毕竟又冒出一个更像怪物的人,但无论如何一定和龙婆有关。 我实在不愿意面对着森森白骨,就跟着去大门口录口供。 “龙婆多大了?” “七十三还是七十四。” “家里几口人?有没有关系较好的朋友,或者亲戚?” “龙婆娘家是四川贵州那一带的,闺女死了,老伴儿和女婿后来也都失踪,没啥亲戚了,她也从来不和村里人走动,要说熟悉她的,还就只有我们村支书……” 丁立群忙打断了呲牙妇女的话:“国山媳妇,话你可别乱说,我是村支书……和她没有别的关系啊!” “龙婆平时都做些什么?” 第五十二章 吴宝财的日记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除了摆摊卖馄饨……”丁立群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妇女又插嘴:“她没事喜欢在河边溜达,好像……好像捡些东西卖……” 她刚说完最后面的胖妇女接着说:“我也见过好几次,都是傍晚……” 我听了着有些不明白,黄河边上能有啥东西可捡?总不会等着水里的鱼自己傻乎乎地跳上岸,来个“守河待鱼”吧! 转念一想,也不是没这种可能,黄河里经常从上游冲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瓶子罐子更是常见,攒多了倒是能卖点钱。 “不对!不对!我经常看到龙婆半夜骑着小三轮车出去,几乎天亮才回来,好几次啦!”这时,人群里一个黑瘦老头声音嘶哑地说。 负责录口供的哥们,停顿了一下,抬头瞅了他一眼,冷声道:“她半夜出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头嘿嘿一笑,还没等他回答,呲牙快嘴妇女抢着说:“他家就住在村口,是养蚕的,半夜捞不着睡觉。” 龙婆骑着三轮车半夜出去?能去干啥呢!我大脑迅速想了好几种可能,立刻又都被自己否定了,我换位琢磨了一下:如果是我,半夜正是打盹的时候,不是很重要的事,一定不想出门,反过来说,必须半夜出门的事要么很重要,要么见不得人,养蚕老头说看到她好几次半夜出去,天亮才回来,就说明不是突发重要的事,那一定是不能见人的事…… 一个老太太不可能大半夜偷着找老头约会,那还能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呢? 想想我头都大了。 一夜没睡,我困得实在受不了,和刘立伟打了个招呼后,想到村支部值班室床上睡了一会儿,谁知一躺下,就睡了过去,睡醒后已经是中午,刚出门就看到几个街坊朝着龙婆家方向跑去。 “又出啥事啦?”我赶紧摆摆手问。 “龙婆找到了……”街坊并没停,嘴里扔下一句话,继续往前跑。 找到了?我顿时睡意全无,跟着奔向龙婆家。 龙婆院门外围着很多街坊,嚷嚷声此起彼伏,像是一群蛤蟆在叫。 我挤过人群,就看到院子里郝民圆领着龙婆好像在指认什么。果然找到啦!看龙婆的样子似乎比昨天更憔悴了,驼着背,一步一步往前走,速度极慢。 看他这样子,我也纳闷:这么一个羸弱的老太太能做出杀人煮尸的事?真是难以置信。 具体的审讯我没有听到,听着好像是龙婆自己回的家,并承认所有人都是它杀的,肉也是他煮熟晾干的,还有树下的骨头…… 龙婆被带走后,刘立伟苦笑一声,问郝民圆:“小郝,这事你咋看?” “看她那疯癫的样子吧……并且都招了,难道还有啥值得怀疑的?” “你小子还是不够心思缜密,首先她的口供漏洞百出,其次你没有注意观察她的手一直在抖动嘛?如果我判断没错,她早就得了帕金森综合症,根本没有力气旋肉埋骨。” “不是她?那会是——你是说树上的怪人?” 刘立伟只是若有所思地瞅了几眼树冠,没有再说什么。 龙婆的事轰动不小,连河王村的街坊们都听说了,本来是调查梁福音姐姐尸体的事,却又牵扯出这么一出骇人听闻的凶杀案,用扑朔迷离形容,再合适不过。 疑点越来越多,既然梁福音没有姐姐,那她为什么拜托我帮她找姐姐?我又想到另一件怪事,不禁一阵毛骨悚然:那具女尸穿的衣服以及脖子上戴着的骷髅形挂件,和梁福音脖子上挂的一模一样,这又怎么解释呢? 看来一切真相还得抓住树上的怪人,找到梁福音后才能水落石出。 水利站虽然改制,但河水退掉前,我还得驻守在河王村边的坝屋子里,还是干着巡河的活。当天回到坝屋子,我困的双眼皮直打仗,脑中一直浮现着干人.肉和骷髅,一点食欲没有,就先想着睡一觉,谁知醒来时看看手机,已经是夜里十点半,有五个未接来电,都是半小时前吴静涵打来的。 靠!我睡得太死,竟然没听见。 刚想拨回去,就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 我浑身一个机灵,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脑中第一个反应是梁福音又来找我啦!赶紧望向门外,借着月光,能看清门外站着的果然是个女人的人影。 “谁……谁啊!”想到龙婆和那具尸体,我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慌,没敢第一时间开门。 “是我!你怎么不接电话?”门外传来银铃般的声音。 一听这声音,我直接乐啦,哪里是梁福音,是吴静涵的声音。估计连续打我手机,一直没人接,才来坝屋子找我的。 赶紧开门,就看到吴静涵一脸怒气地瞪着我。 “昨晚一夜没合眼,下午三点多才睡下,这不刚睡醒,正想给你回电话嘛!” 我笑着解释道。 吴静涵瞅了我几秒钟,脸上的怒气顿时消了不少:“一夜没睡?你……你做啥啦?” 我把所里丢失尸体及龙婆的事简单一说。 “你是说龙婆?”吴敬涵惊呼起来。 “对啊!你听过她名字?” “龙婆太可怜了!我们附近几个村的都知道她,听说她闺女病死后,都没有火化。”吴静涵喃喃地说。 “没火化?这都啥年代了,还有不火化的!”我随口回道。 “这个我也是听爷爷说的,好像当时龙婆哭死哭活地拉着闺女的尸体,就是不让帮忙的运走,后来村里帮忙的也懒得管,应该就这么埋了吧!” 还有这事,丁立群也没说……对!十几年前他还不是村支书,况且都过去这么久,能瞒住他一定会满过去。 当晚我俩你侬我侬地聊着天,翻着吴宝财留下的日记。 还真和我预想的一样,所谓的日记基本都是流水帐,什么几点几分开进来一辆卡车,从车上卸下些什么东西。 根据日记的时间顺序,有十几本是在黄河制药厂当保安时写的,读了其中几本外,除了无聊我还发现几个奇怪的事。 其中一本日记是一九九六年秋天写的,有这么几段引起的我的好奇: 九月二十八日。日记上说这次运来的不是货物,而是几个长得很奇怪的死婴,看到死婴后,厂里的领导都很震惊,还嘟囔着“闯祸啦”“闯祸啦”之类的话,他们把怪婴放到了冰柜里,又找来好几个医生…… 十月三日。今天是假期,但厂里的人并不少,而且好像比平时还忙。今天副厂长张俊国领来一个货车,司机长得又胖又丑,从货车上卸下来十几个奇怪的玻璃缸…… 十月八日。请来的医生终于走了,我注意到他们个个脸色都不好看,也不知道这十来天藏在里面做什么……当天半夜,我已经睡下,胡主任却急着把我喊起来,让开大门,我看到厂里拉货的车慢慢开了出去,奇怪的是副驾驶座上竟然坐着厂长。难道厂长坐够宝马,想换换坐火车的滋味? 第五十三章 我是什么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读到这里,我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我想此时此刻应该知道之前在黄河里,打捞上来的畸形婴儿标本是从哪来的了,应该就是一九九六年,黄河制药厂里制作的,用的都是河王村等附近几个村子出生后夭折的畸形儿。 按理说制药厂和这些婴儿家庭没有直接的联系,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呢?难不成弄这些尸体回来时为了研制什么新药? 如果是这样,其实也没必要偷偷摸摸的,很多开明的死者家属还会选择免费把遗体捐给正规医院,供解剖研究用。 这么分析,尸体应该不是这个用途。 我继续往下读。 十月二十一日。今天厂里来个几个很重要的客人,其中一个我还认识,是河口区人民医院的院长,另外几个好像也是医院的领导。 厂长和本厂的几个领导和医院院长一行在会议室待了很久,我巡逻经过会议室门口时,还听到他们激烈的争吵声,争吵的内容我听不大清楚,听着屋里的几个人火气都很大,院长不断指责我们院长,好像说什么事情一旦败露,咱们就全完了……又什么纸里包不住火…… 另外一篇日记也引起我的注意。 这篇日记写于一九九七年春天,是吴宝财在黄河制药厂写的最后一本日记。 三月十五日。这半年多,我一直感觉厂子里可能要有大事发生,两个副厂长都被调走了,厂长也整天愁眉苦脸,今天中午,该发生的事终于发生,厂长说厂子要倒闭了…… 好好的一个厂子,怎么会突然倒闭呢? 黄河制药厂是国企,我想三四十岁以上的人都清楚二三十年前,在咱们这片土地上,国企是个多么牛逼的存在,对它们而言,根本就不存在倒闭这个说法。 再说这是一家制药厂,可能一般人不知道,药物属于垄断行业,利润几乎超过百分之九十五,制药厂又怎么会倒闭呢? 还想继续把剩下的十几本日记也翻翻,可吴静涵说自己太困了,想睡觉。男人嘛!禁不住这种诱惑,我只好把日记先放到一侧…… 第二天送走吴静涵,回来的路上,恰好碰到河王村两个街坊,他们告诉我那两具妇女的尸体昨天中午找到了,这又让我吃惊不已,难不成西瓜寻尸的方法真的有用? 上午划船巡河,明显感觉河水小了不少,估摸着和李国志说一下,这两天应该可以结束巡河了。说起黄河,还真是奇怪,本来预计再过十来天河水才会退去,没想到河水退得这么快。 返回的时候,接到派出所的电话,接起来一听,竟然是张队长。 “小刘兄弟,听说你们厂合并到区派出所啦?”听声音他似乎很兴奋。 “对啊!我们也是突然收到的通知……” 我话还没说完,他接着又说:“和你说个事啊!姓洪的三兄弟的事有新线索了。” “奥?”我一惊,忙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并不重要,关键是他们的户籍身份,太让人捉摸不透。”张队长闷声回道。 “他……他什么身份?”一时间,我没明白。 “我们查到了他老家的户籍信息,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电话对面的张队长愣了几秒钟,听着呼吸有些急促,“他们户籍上并不是兄弟三人,而是……而是只有一人。” 我还是没明白:“啥?一人!你的意思是另外两人没有户籍信息?” “哼!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张队长话锋一转,又说,“对啦!差点忘记正事——我们查到他在本区的住所了,想让你陪着去一趟。” “我?我去了能做啥?” “你能认出他们俩——有个事还真邪门!我们费了很多时间,竟然没有找到姓洪的三兄弟一张照片,那晚的监控画面又太迷糊。” 没有姓洪的照片?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水利站办公室里有职工信息栏,唯独老洪的信息没有照片,况且我们一起拍照时,他从来不参与,我还记得田振开玩笑说,老洪害怕照相时能吸走人的灵魂…… 当时觉得老洪可能性格孤僻点,但现在回忆起来,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他是老光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生活在厂里,好像也没有驾驶证,我甚至都怀疑他没有身份证。 根据目前线索:仨兄弟,十几二十年前死掉一个,老洪冒充他兄弟的身份加入到水利站,后来也惨死在河边,剩下的叫洪景奎,也就是那晚在河王村看到的人。 想到这些,不自不觉走了神,电话对面的催促声把我拉了回来。 “咋样?还需要我和刘所说一声?” “奥——不用!准备啥时间行动兄弟?我提前去汇合。” 行动定于晚上九点半,让我天黑前赶到人民医院辖区派出所就行。 我本想给李国志打电话汇报黄河水位下降的情况,一想,还是直接去一趟吧! 回到站里已经十一点多,李国志见到我后,神情有些奇怪,再次约我去他家喝酒。 一想到李国志喝醉酒的那晚,我在防盗门后屋内看到的一切,浑身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褐色的木棺材,泡在福尔马林的三具尸体……李国志为什么要藏着这些诡异的东西? 其实接近两个月的相处中,第六感觉告诉我李国志是个眼冷心热的人,我好几次看到他把自制的玩具小车送到路边的小孩,也好几次看到他帮着在水边洗衣服的老太太端盆子。 想想就是一头雾水。 关键是他这次找我吃饭,想说啥呢?算啦!走一步算一步吧,况且这是大中午,就算我看走眼,李国志是个伪装的杀人狂魔,也不敢大白天把我怎么着。 这么想着,一咬牙回道:“行!志哥,那我去镇上快餐店买点吃的。” 再次坐到李国志宿舍里,眼睛时不时瞟一眼那扇透着恐惧之光的防盗门,虽然内心已经努力克制,但还是觉得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鲁东啊!咱们相处也快两个月,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五十四章 魔鬼煞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没想到俩人一坐下,还没动筷,他突然盯着我开口问,表情还很严肃。 “志哥……志哥咋突然这么问?”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国志微微笑了笑,是那种表情很奇怪的笑,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随即他又从身后的破旧厨子拿出黑碗,夹上半碗菜,转身走向防盗门。 之前我还十分疑惑,以为屋子里养着啥小动物,现在冷汗都下来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涌心底油然而生。李国志端菜给棺材里的骷髅吃?他这不变态嘛! “啪”的一声,他锁门的声音又是让我一惊。 “兄弟,我知道那晚你打开过这扇门!”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锁门转身后,他朝我似笑非笑地扔下这么一句话。 “志哥……” 我大脑“嗡”的一下,瞬间做好了转身以最快速度冲出去的准备,奶.奶的!我才二十多岁,还是处.男一枚,可不想就这么被他弄死,然后泡在福尔马林液体里成为人体标本。 李国志微微笑了笑,摆手打断了我杂乱的思绪。 “不用解释,既然你好奇,而且一切都看到了,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你。”说着转身再次掏出钥匙,插.入齿孔,“吱哟”厚重的防盗门再次被打开。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听语气好像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 一时间我愣住了,不知道应不应跟他过去。 “怎么?你不是很好奇嘛!”李国志声音一扬,表情却是十分平静。 “奥——”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起来,稍一犹豫,还是迈步走了过去。李国志站在防盗门内,我走到他身后,眼前再次出现了那口褐色的棺材。 “志哥,你这是……”我想问他屋子里为啥放着一口褐色大棺材,可话到嘴边,却觉得说不出口。 李国志又没等我说完,就指了指棺材:“来!见见你嫂子和侄子侄女。” 因为他是背对我,我看不到他表情,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句玩笑话,可钻到耳朵里,犹如一声战雷。 “说啥呢?志哥。”我只好装糊涂,反问他。 李国志转身瞅了我一眼,表情依旧很奇怪:“你应该都见过了吧?” 这时候我才确定他没和我开玩笑。又是一股冷汗……什么嫂子侄子的?难不成说的是棺材里的尸体…… 李国志是个疯子,是个变态啊……我心里暗骂着想转身离开,才发现双腿软绵绵地打哆嗦,根本使不上劲儿。 “别害怕兄弟!棺材里的是我媳妇和两个孩子,他们已经去世十几年了。”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过身径直走到棺材前,拿起棺材上的黑碗,又转身朝门口走来。 这一刻,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生怕看到碗里的菜会消失,骷髅吃饭菜,这将是摧毁我人生观的最后一根草。不过还好,他走到我身侧时,我看到碗里的菜丝毫不少。 “志哥,这到底是咋回事?”看到李国志一切正常,我也冷静了下来,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地问。 “他们是我害死的!已经十几年了……当年我和你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好奇,也嫉恶如仇想做个当代的侠客,可惜却被现实狠揍了一顿。” 俩人说着走出这间屋子,他锁上门后,示意我坐到小桌子前。 “咱兄弟俩喝点……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我其实胃里已经翻云倒海,哪有心思喝酒,可一听他后半句,还是禁不住诱.惑,主要是一下子想起老王临死前说的那句话: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得找李国志。 “行!”我强忍着坐下,先给他倒了一杯酒。 李国志端起来就是一口,然后叹了口气。 “兄弟,话要从二十年前说起,那年我和你一样刚参加工作。二十年前的交通还没有如今这么便利,河运属于重要的运货方式,正因为如此,走.私货船经常出没,查走.私船是当时咱们黄河巡河员的主要工作……”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李国志和站里的几个前辈照例巡河,就看到不远处有搜船翻了,本来打捞翻船也是巡河人的职责,于是他们赶紧凑了过去。 这是一艘不大的货船,谁知道他们靠近后,泡在水里的几个人脸上顿显慌张神色,经验告诉他们船上的货物一定有问题。 当时的巡河人在河上具有执法的权力,他们不顾船主阻挠,潜到水里想看看是什么货物。结果李国志摸到一个箱子,弄上来一看,里面是几个形状奇怪的青铜器,看着像个炉子,瞅着锈迹斑斑的样子,一看就是文物。 另外几个同事也都捞上来不同的文物。 这样一下子就可以定性了——这是一起贩运古董文物的走.私船。 九十年代,还没有什么“一锤定音”“寻宝”等鉴宝节目,古董也没有现在这么值钱,但这么大批的走.私,还是严令禁止的。 船上的人一看事情败露,就弃船逃跑了,当时考虑到走.私犯手里大都有枪,他们人数又多,李国志他们没敢贸然上前阻挠。 一个小时后,当地派出所的民警赶了过来,一共十几个人,开始打捞翻船。 当时船只是侧翻,还并没有沉,相对打捞起来也容易,包括李国志在内的七八个水利站的员工很快捞个差不多。 就在他们清点货物时,才发现少了个同事。 老胡不见了! 老胡算是有经验的打捞员,按说不会出意外啊!况且这里这么多人,也没人听到喊叫……李国志他们赶紧下水找人,结果在船尾发现了老胡,捞上来后,人已经直挺挺的,奇怪的是背后上趴着一个锅盖形状的动物。 这东西灰褐色,有点像大海里的鳗鱼,围观的十几个都没见过。 这时候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渔民远远地咋呼起来:“这是魔鬼煞!这是魔鬼煞啊!千万不要碰。” 几个人被老头嘶哑的声音吓一跳,都看向他,问他啥叫魔鬼煞。 老头也不客气,把船靠过来,撑着船桨轻快地跳了上来。 “魔鬼煞是一种靠吃死人.肉为生的鱼,可活几百岁,一般生活在灌进水的古墓中,如今已经很少见了。” 第五十五章 古莱国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老头走近后,围着瞅了几眼,脸色顿时就变了,他转身问众人有没有老陈醋,最好是山西的老陈醋。 这里是黄河上,谁它娘的巡河办案还带着老陈醋?自然是没有,当时负责带队的倒也冷静,就问老渔民,要老陈醋干啥。 “没有老陈醋,这东西下不来!” 老头回道。 赶紧让人去买了两瓶。这期间趴在老胡尸体上的魔鬼煞偶尔蠕动一下,但始终紧紧吸在尸体背上,周围的人只是远远围在,谁也不敢靠近。 买来老陈醋,老头指挥着,让人全都洒到了老胡尸体上,又让人准备好渔网和火炉。他说这法子还是听自己爷爷说起的,不过他活这么大也是第二次见到魔鬼煞,不知道这方法有没有用。 一分钟后魔鬼煞开始剧烈动弹,后来果然松开了尸体。 老头一网把它扣住,然后放到火炉里烧,当时怪鱼发出的如婴儿般的尖叫声,让李国志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更让他记忆深刻是在烧了几分钟后,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奇怪的气味,就好像烂肉加上屎一样,附近十里八里范围内都能闻到。 按照老渔民所说,一直烧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怪鱼变黑烧焦,里面流出一些黑褐色液体,才停下来。 臭味一直弥漫到第二天下午,才逐渐散去。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老渔民只偷着告诉过当时派出所带队的人,之后他们忍着恶臭,继续清点文物。 文物之多,且多为形状奇怪的青铜器,也引起了他们的重视,赶紧第一时间报告文物部门。 来的是齐鲁博物馆的几个老头,他们看到这些文物后,连喊三个“天呐”,然后一埋头就是半个小时,结论是:这是一批春秋战国时期古莱国文物,而且是刚出“水”的。 他们判断,这批船上的人是盗墓贼,而黄河某地有个神秘的古墓。 当时李国志他们没听过古莱国,只知道在春秋战国时期山东境内有两大古国:齐国和鲁国,自然也就没怎么重视,谁知道第二天省里和市里来了十几个人,也把当时派出所和李国志他们叫了去。 听两个老头讲述了一番,他们才初步了解这个古莱国。 说起来这是个十分神秘的古国,根据现有资料,古莱国是由九黎氏族建造的,历史上九黎氏族有个十分牛逼的人物蚩尤。 有学者分析,古莱国是蚩尤所在的东夷族被炎黄部落打败后,剩余的部分人建造,大约战国中期突然消失的,算起来从始至终大约有一千五百年历史,是个政教合一的国家,处处透着神秘诡异色彩,几乎没留下历史痕迹,也没有发现过古莱国的古墓。 假如这些文物真是来自一个古莱国大墓,那么它的意义不仅仅是文物本身了,找到这个古墓甚至可能找到古莱国的墓葬群,到时候就可以揭开古莱国什么面纱了。 这批文物的发现,还有另外一个重要意义,那就是解开了为什么几千年来,始终没有发现古莱国古墓,齐国博物馆的几个老头猜测,他们墓葬群不在陆地,而是在水下。 为此,成立了一个小组,把李国志他们几个也加了进来,毕竟在对于这一带黄河,没谁比他们更熟悉。 很快他们锁定了一个区域,基本断定那一片就是古莱国的墓葬区,谁知道噩耗开始了。 不到一年,参与这次行动的人死了三分之二,死因还十分奇特,都是好好的突然发疯,力气还极大,谁都控制不住,结果有的掉进水里淹死,有的被车撞死。 就连他们的家属也有许多得了这种怪病,死伤达到了几十人。 这件事曾经轰动一时,当然当年的传言也是五花八门,主流说法还是惹着了黄河大王。迫于形势,这次行动取消了。 当时李国志一对双胞胎儿子刚出生,媳妇也温柔漂亮,他天性倔强,根本不相信这些鬼啊神的,也就没当回事,为此他还和派出所的几个暗地里调查,他们沿着翻船的线索查到了当地一个博物馆。 说话间,又是一年下去,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和博物馆的一个保安混熟了,得知了一个巨大的秘密,保安说博物馆里经常被送来一些奇怪的东西,这些东西都藏在仓库里,而且时不时会有外国人出现在博物馆。 又费了几个月时间,李国志得到两本账本,账本上竟然记录着几次盗墓经过和文物走私过程,他把其中一本交给了上级有关部门,谁知当天晚上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里只有一行字:莫管闲事,否则全家死。 几天后他带着老婆孩子去黄河上钓鱼,当天钓到几条黄河鲤鱼,媳妇做了鱼汤,谁知当晚就得了怪病,几天后全身开始溃烂,后来相继死去。 就在这时,他又收到了第二封信,同样只有一句话:你父母、哥哥、姐姐、侄子、侄女共十三人。 这是威胁!李国志痛彻心扉,很想找到这人……哪怕一命抵一命,可他同时也明白,这人的实力不容小觑,既然能让她老婆孩子病死,怕是也能让他亲人丧命。 内心挣扎了几天后,理智告诉他为了父母和哥哥姐姐们,这口气只得忍了…… 李国志接受不了老婆孩子惨死的事实,又加上那阵子心理压力极大,鬼使神差地就找人定做了一口特大号的棺材,又请人在棺材内部做了防水的特殊处理,然后用防腐剂和福尔马林把老婆孩子的尸体保存了起来。 每次想他们的时候,李国志都靠着棺材陪他们睡,甚至每次吃饭前,都先端一碗饭菜放到棺材上…… 说完这些我长长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兄弟,我本来想说这些……哥的命苦啊!我俩孩子还不到四岁……这些年都不敢和父母亲人接触,就是……就是怕他们遭到毒手。” 说完嚎啕大哭起来。 硬干落泪最感人,我给他倒满酒,一咬牙:“志哥,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这些年你没有想过给嫂子和侄子报仇?” 李国志抹了把眼泪,又是一口干掉杯中酒:“咋没想!我做梦都想,可是……可是随后发生了另一件怪事。” 第五十六章 海盛路四十七号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奥!啥事?”我菊.花一紧,忙问道。 “九八年那次黄河发大水,你应该知道吧?”李国志问我。 “知道啊!当年咱们大半个国家都遭了水灾,北到黑龙江南到珠江……我记得听老爸说过,印象很深,当时连大部分学校都停了一周课。”我缓缓回道。 “那次黄河大水把整个博物馆冲毁了,洪灾过后,整个……整个博物馆就好似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说着李国志点了根烟,使劲吸了两口。 我恍然大悟,忙问他:“你说的可是黄河博物馆?” “奥?”李国志有些诧异,“你竟然也知道这个博物馆?” 我点了点头:“志哥,其实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也在查二十年前的一些旧案,线索指向了这个博物馆。” 我把老爸失踪到最近的一些经历简单说了一遍,我注意到讲述时,他脸上时不时闪过诧异的神情,但基本还算镇定。 “还有这事……看来黄河博物馆和黄河制药存在某种联系……” 我本以为听我讲完这些,李国志会解释一番,谁知只感慨了一句,便没了下文,之后就是眼神迷离地低头抽烟。 “志哥,你……你不想为嫂子报仇?” 沉默了几分钟,我还是憋不住,轻声问他。 “报仇?”李国志冷笑一声,“前十年我无时无刻都在想报仇,可几乎每次付诸行动后,都会听到亲人意外受伤的消息,有一次是我娘差点被车撞,有一次是哥哥遇到了抢劫,大腿被划伤……” 说完他苦笑着摇摇头:“还记得上次在我这里喝酒,我说的那句话?咱们都是小人物,很卑微也很脆弱……” 从李国志的眼神我看得出,为了活着的家人,他已经放弃了报仇,至少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不想再冒险。 这也理解,估计他是真怕了! 接下来的聊天十分沉闷。 “志哥,你……你那份证据还留着吧?” 李国志点了点头。 “就不想再试试……” 他又摇了摇头:“这事还请你保密……” 说话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半,我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就起身告辞了。 李国志的事既让我觉得匪夷所思,又让我感动,一个热血青年变成了个性格古怪的中年大叔,他爱老婆孩子,也孝顺父母,为此采用了一种十分极端的方式让她们母子三人陪在身边,事情既然已经这样,或许他骨子里已经向命运妥协,接受就这么过一辈子。 我脑中反复梳理他说的话,直觉告诉我,老爸的突然失踪也和李国志当年遇到的事有关。 很快到了傍晚,我出了站门,拦了一辆顺风车,直奔人民医院辖区派出所。 张队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四五个人聚在一起商量事,一进门没等我说话,我先被呛得一阵剧烈咳嗽。 “各位大哥,吸烟对身体不好……咱……咱能不能戒掉?”我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张队长笑着使劲吸了口烟,把烟屁.股在烟灰缸里戳了戳:“兄弟,你不懂啊!干我们这行的,有时候和出租车司机类似,离不开烟啊!” 见我来到,他又重新讲了一遍今晚的计划。 根据他们掌握的线索,这些年洪景奎一直使用假身份证,名字叫洪天来,最近藏于老城区海盛路四十七号,这是一个废弃的学校。 老城区都是破旧楼房,几乎一半的化工厂制药厂建在此地,交通不便,污染严重,稍微有点钱的大都搬了出来,换句话说住在老城区的基本是老幼病残穷光蛋。 老城区的治安不好,因为住户少,前几年老城区派出所和附近另一所派出所合并,就导致本区更加混乱,当然也成了某些潜逃犯的天堂。 晚上九点,张队长招呼我们坐上车,出了门一路向南,半个小时后所有车停到了一个垃圾站前。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千多米,为了不打草惊蛇,这点路咱们悄悄走过去。”张队长摆摆手,让大家围过来悄悄地说。 我是第一次跟着警.察出警,心里既兴奋又紧张,甚至比那次晚上,和吴宇辉偷着去王玉珏家找东西还紧张。 放眼望去,整个四周一片漆黑,隐约可见高低不等的旧房屋,哪里有人生活的迹象,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一行人沿着路边崎岖的小路往前走,大约走了七八分钟,才停下来,眼前是一个破旧不堪的院子,大门早已不存在,一片断壁残垣,一看就被荒废了很久。 大门左侧的垛子还在,上面依稀可见四个斑驳的大字:河口区义和中学。 这里以前果然是个学校,叫义和中学。 张队长他们训练有素,立刻换了一种状态,和电视剧警匪片中的情节一样,他们贴着大门两侧,迅速进了院子,张队长示意我紧跟在他身后,不要弄出动静。 院子几乎被杂草覆盖,中间有条石板路,直通到正对大门的三层楼前,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清楼房的轮廓。 悄悄来到楼前,才看清楚楼门是锁着的,大锁头上锈迹斑斑,估计最后一次锁上后,就没再打开过。 “怎么进?张队!”冲在最前面的刑警转身小声问张队长。 张队长观察了几秒钟,视线由锈迹斑驳的大门转移到一侧从窗户上:“正面不通,得走窗户!” 这时候一个细心的小警.察指着地面,小声说:“你们看!” 寻声望去,就看到杂草中有一条被人多次行走,踏出来的痕迹,直通左边数第四个窗户,这扇窗户虽然关着,但明显拉着一条几厘米的缝隙。 “张队,是这里嘛?会不会……”我身侧的小警.察挠着后脑勺嘟囔道。 “别出声!不会有错。”张队长轻轻拍了他一下,然后吩咐几个手下,守在一楼窗户外,又让一个矮个先爬窗户进去看看。 矮个刑警姓魏,年纪和我差不多,之前我见过几次,张队长他们都叫他小魏。 小魏伸手十分矫健,拉开窗户,双手撑着一用力,人已经蹲到了窗台上。 小魏先拿手电朝着屋里照了照,然后转身找我们做了个“ok”的手势,转身跳了下去。我们紧随其后,鱼贯而入,我是倒数第二个。 第五十七章 废楼惊魂夜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能看得出窗户内是间教室,一地的废弃物中斜着两张烂桌子,在手电光晕中,我看到墙上有一块老式黑板,上面满是涂鸦,我一眼看到一行歪斜的字“范永芹我他娘的爱你”,后面还画了个大大的“心”。 范永芹是谁?估计是这所中学的学生,学校撤销后,某个暗恋她的同学又回到他们曾经的教室,在黑板上写下这几个字,以此发泄。 我们没在这间教室停留,等所有人进来后,张队长挥了挥手,所有人鱼贯走出教室。 外面是个走廊,手电一照,两侧都能看到头 按照之前的计划,进楼后所有人分成两个小组,迅速向两侧,每间教室挨着搜,我跟在张队长身后。 整个一楼共五间教室和一间办公室,很快所有人在中间的大厅集合,并没发现异常,随即上了二楼。 很快又把二楼搜了一遍,依然没异常发现,五间教室和办公室都是空的。再次碰头时,我能感觉到了一种压抑的气氛。 “妈的!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是啊!看着不像有人生活的迹象……” 灯光照到张队长的脸上,他神情也很严肃,抬头瞅了一眼通向三楼的楼梯,咬牙道:“小魏和志军守在楼梯口,其他人上去。” 一共三层,这是最后一层,如果再没有人,这次行动就白费力气了。 楼梯上凌乱地撒着葵花籽壳一样的东西,踩到上面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三楼竟然不是教室,而是一排功能用房,每间功能室都有前后两个门,我们放慢脚步,朝着左边走去。 左侧第一间是化学实验室,手电一照,屋内横七竖八着残破的水泥实验台,明显看得出被严重破坏过的痕迹,估计是楼房废弃后,拾荒者来“扫荡”过,把屋子里塑料、金属等值钱的材料全都弄走了。 再往左走是间物理实验室,和刚才屋内情景差不多,谨慎起见,张队长他们进去仔细搜了一遍,我干脆在门外等着,免得碍手碍脚。 化学实验室、物理实验室,我猜测下一间应该就是生物实验室了吧!这么想着,歪了歪身子把脸贴到这间屋子后门的玻璃上。 那是?我浑身一个激灵。 透过脏的不能再脏的后门玻璃,我看到一个人背对着后门,面朝墙角坐着。 卧槽!果然有个人,我赶紧压低嗓子朝物理实验室的张队长他们喊:“人在这边……人在这边呐!” 几个人蹑手蹑脚地冲出来,张队长凑到我身侧,朝着后门玻璃照去,其他几个人快速堵到了前门,我和张队长的手电一起朝着那人照,光线顿时强了一倍。 我听到张队长也深吸了口气,嘴里骂了句什么。 这人面朝着墙角,竟然一动不动,姿势十分奇怪,我瞅了两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好像没肩膀,确切说没有胳膊,衣服也奇怪,竟然穿着件披风,还戴着个鸭舌帽。 “不对劲!”李国志低吼一声,冲到了前门。 我也觉得哪里不对劲,无奈这玻璃实在太脏,看的不清楚,听他这么一喊,我瞬间反应了过来,对啊!正常情况下,被人从外面这么一照,本能地会回头瞅一眼,就算不回头,至少会有应激反应,那怕身子动弹一下。 难道这人坐着睡着啦! 我暗骂了一声自己是个猪啊!干嘛躲在后门外看。 张队长他们已经冲了进去。走到前门,我下意识抬头瞟了一眼,果然不出我所料,门牌上写着“生物实验室”。几个人站在门内,都用手电照向那角落。 站在这个角度看去,就更奇怪了,那人竟然坐在一张破椅子上,骇人的是椅子下面空空如也,我一惊,他没有腿? “妈的!谁这么无聊。” 张队长身侧的一个警察怒骂了一声,打破了屋内让人压抑的沉默。 我还没明白是咋回事,他已经走了过去,揪着那人的衣领一扯,竟然把那件奇怪的藏青色披风扯了下来,同时鸭舌帽也掉到了地上。 卧槽!是个假人!其他几个人也骂起来。 这是学校仪器室摆放的那种人体半身模型,我记得上学时,我们学校生物仪器摆着好几个,其中有展示人体内脏器官的,有展现肌肉的,还有两副骷髅架子。 不知道谁搞恶作剧,捡了一件破披风给人体模型围到了脖子上,又在头上扣了个鸭舌帽,更欠踹的是他还把人体模型面朝里放到角落里,咋看起来很像个人朝着墙角坐着。 虚惊一场的同时,我也看清楚了这间屋内的情景,依旧没有人再次生活过的痕迹。 几个人缓了缓神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走,是一间音乐教室,其实这时候,对于能找到洪景奎,我已经觉得没什么希望,估计张队长收到的线索有误。 看看手机已经十一点,我有些困意,打着哈欠继续跟在张队长身后往前走。 就当我们即将走到音乐教室门口时,就听到再往前的一间屋子里传来了“啪哒”一声脆响,像是瓶子之类的东西掉到了地上,几个人一愣,先是张队长反应过来,低吼一声“有人”,话音刚落人已经窜了出去,我们赶紧随其后,也跟了上去。 比起他们,我反应慢,速度更慢,直接被拉到了最后面。 等我跑到发出动静这间屋子门口时,他们已经冲了进去。站在门外,我一眼看到屋子里吊着个人,这人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同时还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这味道太它娘熟悉了,是尸臭味。 因为天生对刺激气味敏感,我下意识愣了一下,正当我咬咬牙,想进屋时,就听到身后的走廊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快速脚步声,转身就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急速朝着楼梯方向跑去。 这人……看背影是个老头……我脑中犹如划过一道闪电。老头?这人谁洪景奎?? “他……他跑啦!”情急之下,我语无伦次,几乎是想到啥喊啥。 张队长他们反应也快,一个箭步冲了出来,只看到个人影奔向二楼。 他们狂奔着大喊着:“下楼啦!拦住啊……” 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荡起一阵阵回音。 等我跑到楼梯口时,所有人都没了踪影,我朝楼下望去,楼下灯光闪烁,只听到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家伙这是用的调虎离山计,不知道怎么弄出了动静,自己藏在音乐教室,却把我们吸引到最头上的屋里。奶奶的,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等我顺着楼梯走到一楼,张队长他们正气喘吁吁地往回走。 “怎么样啊?”我忙问。 “跑了!”张队长骂了一声娘,“外面的俩兄弟也没拦住,这家伙力气太大!” 我有些纳闷,老洪六十多,他的孪生兄弟应该一样大,一个年过花甲的老汉,能跑多快?力气又能多大? 第五十八掌 咬人的东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重新回到三楼最里侧的功能室,才注意到这是一间美术教室,我一眼便认出,吊着的死尸正是失踪多日的王玉珏,顿时心中感慨万千,他父母和哥哥都已惨死,本以为他是个幸运儿,没想到还是没能摆脱命运的安排。 人的命,天注定,是一劫早晚也逃不开。 死了也好,他们一家人可以在下面团聚了,记得有个哲人说过这么一句很温暖的话:死亡其实是一场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梦,就让他永远生活在梦中吧。 王玉珏的死,属于意料之外,张队长怕破坏了现场证据,没让人靠近,而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局里,让法医赶到现场。 半个小时后,小魏领着两个法医气喘吁吁走上三楼,一看这俩法医,我还都认识,是总派出所的刘希利和小何。 刘希利一进美术室,就皱起了眉头,他小声和小何嘀咕了几句,俩人竟然没有看吊着的王玉珏,而是从随身带着的箱子里拿出法医器具,蹲下身子围着尸体四处寻找着什么。 张队长他们几个则聚在门外,讨论起来。 “看清那人样子啦?” “差不多吧!带着帽子,是个老头……他怎么跑那么快?” 十几分钟后,刘希利和小何才走了出来,王玉珏的尸体已经放了下来。 “咋样?” 张队长直截了当地问。 “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身体表面无明显外伤,初步断定死于窒息,详细情况还要等尸体运回后,做个详细尸检,到时候我把尸检报告复印给你一份。” 张队长点了点头,又问:“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刘希利晃了晃手中的证物袋:“采集到几个清晰的指纹,我回去输入到指纹库,看看有什么发现吧!” 张队长又带着几个手下把这最后两间功能室仔细搜寻了一遍,发现了大量人生活过的痕迹,不用问。这一段时间他俩就藏身于此。 洪景奎为什么要杀王玉珏呢?从之前那段监控看,他俩不但认识,而且应该很熟。 “张队,我觉得很奇怪……” 一个老刑警的话打断了我凌乱的思绪。 “奥!海哥,有啥奇怪的?” 老刑警先是指着王玉珏的尸体说:“这小孩瘦的只剩皮包骨头,显然到了营养不良的程度,而且你没发现这两间屋子里少了什么东西?” 少东西?难道是床?可角落里铺着一层旧被褥,应该是俩人休息的地方,都这处境了,和要饭的也差不多,还要啥床啊! 张队长沉思了一下,忽然抬起头:“对啊!没有……没有炊事工具,而且……而且也没有打包的塑料袋或者筷子,他们吃什么呢?” 我想了一下,随口插话道:“会不会在外面吃,只是回来休息呢?” 张队长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你们看这是什么。” 他指着角落里装有一小半东西的麻袋,走了过去,小魏心领神会,赶紧打开看。 “张队,是大米!生大米!里面还放着个舀子头” 这又让大伙疑惑不解了,大米肯定是洪景奎弄来了,弄大米的目的肯定是为吃饭,可为什么没有丝毫做过饭的痕迹呢! “只有一种可能!” 张队长厉声道。 “啥可能?”老刑警问。 “他们一直在吃生大米!” 这话让在场的几个人,包括刘希利和小何,都是一惊。 刘希利点头道:“想要验证张队的想法,倒也不难,回去我做尸检时,可以检测他胃里的食物残渣。” 离开旧教学楼时,已经凌晨四点,一行人都是身心俱疲,最遗憾的是让洪景奎跑了,否则一切谜团可能就解开了 “张队,我……我直接回水利站吧!” 坐到车上,我对张队长说。 “奥!也行,不管咋样,今晚谢谢你啦!”他苦笑一声,又接着说,“其实现在大家也算一个单位的兄弟,这也是你的职责,我大名张立海,你直接喊我张哥吧……” 我赶紧点头称是。 “那行!我让小魏送你回去,有啥事再联系吧!” 谁知道他这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了。 “喂!刘所……” 一听好像是刘立伟打来的。 挂掉电话,他扭头朝我皱了皱眉头。 “咋了,张队……海哥?” “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啊!刚才总所的刘所让我带人赶到河宁小区,那地方……那地方出了件更怪的事!”他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刘所说接到七八个人报警,河宁小区出了个咬人的僵尸,见人就咬,而且……而且全身高度腐烂……” 我靠!这不是林正英僵尸片中的情景嘛! “别送我了,我也跟着去海宁小区!” 汽车掉转方向,直奔城西的海宁小区。 海宁小区也是本区最早建设的小区,因为位置好,入住率高,小区虽然旧了点,但还算繁华,我有个大专同学家就住那里,刚上班时还去玩过一次。 来到海宁小区,天已经微亮,小区门外围着至少上百人,全都哭丧着脸,小孩哭大人叫的声音不绝于耳。我扫了一眼,注意竟然有人只穿着内衣。大门已经被警戒线圈了起来,两个警察在看守。 “张队,你们来啦!” 看到张立海,其中一个小伙子赶紧打招呼。 根据小伙子指的路,我们来到小区左侧,远远的就看到14号楼前是个小广场,这里围着十几个人,大都是穿着刑警制服的刑警,我一眼认出了郝民圆。 逐渐靠近,闻到了一股越来越浓的臭味,又走近了几十米,闻着这股刺鼻臭味有些熟……忽然大脑“嗡”的一下,奶奶的!这是尸臭味啊! 再次朝人群望去,我又认出了刘立伟,他站在十几个刑警的最前头,所有人都对着前方的假山。 当距离他们大约五六十米时,我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就看到假山下有个穿着红色裙子的人,刚开始还愣了一下,随即整个头皮瞬间炸开了。 看清穿红裙子那人的样子后,我只觉得浑身被电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呐!站在假山下的,竟然是之前在黄河里捞上来的红衣女尸 第五十九章 复活女尸之谜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是红衣女尸! 看到刘立伟口中的僵尸原来是她,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这一刻我的人生观彻底被颠覆。 走到郝民圆身侧,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发颤,尽力克制住激动,轻声问:“到底咋回事,这具尸体……她……她不是在停尸房不见的那具……那具女尸?”实在语无伦次得厉害。 “这不找到了嘛!” 郝民圆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回道。 红衣女尸样子十分可怖,脸和脖子上的皮肤严重溃烂,嘴上满是鲜血,她站在小广场的假山前,仔细看,手里还抱着血淋淋毛茸茸的东西,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小狗?仔细瞅了瞅她手里的东西,因为角度和其中一部分被她手臂遮挡,我无法认清他手里东西到底是什么。 或许刘立伟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转身看了我们一眼,低沉道:“现在尸体找到了,反而更麻烦……”这话听着很有自嘲的意味。 我强行抑制住狂跳的心脏,脑中冒出了一大堆问号。 中国有僵尸传说,电影电视中的僵尸大都穿着清朝的官服,西方有丧尸和吸血鬼的故事,样子和中国的僵尸多少有点类似。 可这些不都是编造出来的嘛? 她真的尸变了?是自己从停尸房里打开的门,然后到了海宁小区……似乎这样倒是能解释尸体失踪之谜,但死尸复活就不符合常理……到底怎么回事? 又想到河王村的街坊被黄河里的红蛇咬伤后,也变得和丧尸一样,力气明显大,见人就咬,我记得当时张立海他们先制服这些人,然后用绳子捆起来,最后医生给他们打了一种专治蛇毒的血清…… 想到这些,我轻轻走到刘立伟身后,刚想开口,视线瞟到红衣女尸手里抱着的血淋淋的球形物体上,一下子认了出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靠!那是颗人头,赫然是一颗女人的头。我只觉得浑身细胞全都膨胀了起来。 “小刘,你怎么来了?”刘立伟或许听说声响,扭头看到是我,低声问道。 “恰好……恰好跟着张立海队长办案,就一块来啦!”这情景下,也没时间详细解释,我克制住恐惧,话锋一转,“伟哥,你还记得之前在人们医院十一层发生的事?” 刘立伟点了点头:“已经联系了医院,刘希利他们随后也会赶来,你不知道啊!她……她比之前中蛇毒的街坊要难对付,已经伤了十几个,死了三个,你没看到她手里的人头嘛!这家伙力极大……” 言下之意:这次不能和上次在人民医院十一层那样,用蛮力制服她,否则损失会太大。 女尸一动不动站着,这可真是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刑警们也只好围在十几米外,双方就这么对峙着。 不到十分钟,刘希利、小何,还有几个人民医院的医生赶了过来。 “刘所,在路上我们商量过,想试试用麻醉枪——把麻醉剂换成之前用过的那种血清……”刘希利低声对刘立伟说。 “好!也没有好办法。那就试试吧!” 那种血清不是专门治蛇毒的嘛!很明显,红衣女尸和之前中蛇毒的老王他们情况不一样。也没别的好办法,姑且一试吧! 很快几个专门负责射击的刑警靠了上来,手里端着麻醉枪,准备好后,只听几声沉闷的枪响,对面的红衣女尸身体应声动了几下,同时喉咙里发出了“呜噜呜噜”的奇怪声音,结果不但没有倒下,反而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身后的郝民圆大骂:“奶.奶的,没起作用!” 这一下就连警.察们都慌了,这不怪他们胆小,再凶狠的罪犯总归是人,是人就会怕死,可眼前的本来就是死人,更别提要她命,警察拿她也没办法。 刘所长先后退了几步,然后果断举起枪。 “啪!” 紧接着所有拿枪的警.察都举枪朝着女尸射击 “啪——啪——” 一连串的枪响后,红衣女尸依旧缓缓朝着我们走来,一步两步,速度不快,给人机械性的感觉,可给人的气势却如同排山倒海,每走一步我的心都跟着颤一下,这种恐惧是之前从未体检到的。 我能看得出,刘立伟也慌了,估计当了大半辈子刑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他的手不停颤抖,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就在这时,就听到身后一声大喝:“你们闪开!” 这声音好熟悉啊……转过头,我看到李国志双目红.肿地站在不远处,他身侧还站着个老白发头。乍一看,吓得我魂都飞了,这老头不是死了嘛!那天早晨我亲眼见过的,尸体就泡在河里…… 仔细看了一眼,才发觉自己认错了,可能高度紧张的缘故吧!这人和那天淹死在河王村外黄河里的老头很像,都是一头白发,稀疏的白胡须,这老头穿着一身深颜色的耐克休闲服,给人的感觉也和之前的老头明显不是一个人。 俩人快速走了过来。 “志哥,你……”看到李国志我着实感到意外,虽说现在水利站合并到区派出所,可毕竟我们和刑警们分工不同,黄河之外的事,和我们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况且这又是大早晨,他来做什么? 李国志朝我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刘所,你们的家伙对付不了她!”李国志走到刘立伟身侧,斩钉截铁地说。 “奥?国志,难道你……” 李国志指了指身侧的白发老头:“这位是齐鲁博物馆的宋教授……先对付完女尸再说吧……” 被称为宋教授的老头从包里掏出个褐色的瓶子,大小有矿泉水瓶的一半,他瞅了一眼距离不到十米的女尸,又扫视在场的警.察,最后把瓶子递给了刘立伟。 “这具行尸中了一种古老的病毒,把这瓶子里的液体灌到她嘴里,就行啦!” 老头说话的声音很低沉,但每个字说的都很清晰,我让我不由地再次打量了老头一遍。 估摸着老头至少八十几岁,但长得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她抬起胳膊我才注意到,老头不但穿着耐克休闲装,还带着浪琴手表,看来还是个很赶时髦的老人。 “大爷,这瓶子里是……”刘立伟接过瓶子,有些不知所措。 “你发什么愣!先制服这具行尸再说。”老头不怒自威,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了他的话,竟然没刚才那么慌张了。 “那……那就试试!” 刘立伟略一沉思,让所有人向后退了十几米,找人拿来绳子。 “兄弟们!再试一次,先把……先把这畜.生捆住……”从他话里我听出了底气不足,估计刚才用过这招,结果没办事。 一条十来米的绳子被扯开,一头三四个警.察紧握住,从两侧缠向红衣女尸,给人的感觉就像在捆住一头猛兽,不知道一万年前的原始人类是不是用这种方式捕猎的。 绳子两头的人围着女尸迎面转了三圈,站在几米外的刘立伟大喊一声“收!”两帮人拉紧绳子,一起往后撤,女尸瞬间被捆了起来。 第六十章 死马当活马医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绳子是那种搓起来的尼龙绳,在平常生活中算是比较结实的,三五个普通人甭想弄断。 红衣女尸瞬间被缠了起来,看她身形单薄的样子,我说什么都不相信她会挣断绳子。尼龙绳越捆越紧,就在我以为红衣女尸被制住时,就听到她喉咙里再次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像是猫在示威。 看到她被捆住,我刚松了口气,这一下心又悬起来,果然呐,随后我就看到比成人大拇指还粗的尼龙绳,断了其中一小根。 “上啊!” 刘立伟大喝一声,拿着褐色瓶子冲了上去,随即几个警察也跟着冲上去,几个人把红衣女尸“搂”了起来。 我就站在刘立伟身侧,距离红衣女尸不过五六米,看到尼龙绳马上全部被扯断,我脑子一热,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也冲了上去帮忙,恰好刘立伟往她嘴里塞瓶子口,可就在瓶口距离她嘴不到十厘米时,就听到“啪”的一声,尼龙绳全都断了。 几乎是同时,抓住女尸胳膊的三人被狠狠甩了出去。 我也顾不得女尸身上散发的刺腥臭味,看到她挥起胳膊就要抓李国志,我条件反射般地抱住她的胳膊,就在此时,红衣女尸转过了脸,我先是闻到一股难以忍受的臭味,随即就看到一双血红的眼,和一张正常人类绝对不可能张到的大嘴…… 这可是肉搏战,我和女尸面对面距离不过几十厘米,这时候我想躲,已经是来不及,眼看着她张大嘴朝我扑了过来。 耳中传来李国志一声大喝“闪开”,我也想闪,可先是感觉到脖子上一疼,这股疼痛很快传递到身体的每个细胞,麻麻的,痒痒的,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我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渐渐的消失…… “医生……医生,就不能再想想办法?” 迷迷糊糊的我听到一种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我二叔?他怎么来了。 意识逐渐恢复,听声音的确是二叔,回他话的是个低沉的男人声: “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桥段好熟啊!尽力的意思不就是说对方就要死翘翘了!是我家什么亲戚得重病啦?我想睁开眼瞅瞅是咋回事,却发现全身都无法动弹,眼睛也睁不开。 这是怎么啦?我一下子急了,想喊二叔,喉咙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从内心深处袭来,我脑中乱成一麻,对话声继续从我身旁传来。 “不是……不是还有心跳嘛!” 三叔继续带着哭腔问。 我心里着急啊!可是一点办法呀没有,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 我判断对方应该是个医生,周围还有其他人。 “就是啊!大夫,医学上不是说只要有心跳就算有生命特征嘛!”听声音,说话的是刘立伟。 低沉的男低音回道:“刘所,理论上是这么说,可……可伤者的情况十分特殊,他虽然有心跳,脑细胞却已经死亡,准确说脑细胞是否死亡才是判断一个人有无生命特征的标准。” “可是他还有心跳……这怎么解释?”刘立伟又问道。 人在极度恐慌过后,便是极度的冷静。 听着几个人的对话,我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即将死翘翘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 脑子随即浮现出失去意识前的瞬间,老子这是被复活的红衣女尸咬了,估计自己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如此。 我的脑细胞已经死了? 此时此刻,我最大的感受不是恐惧,而是好奇。 “吱哟”。 听着是开门的声音,随后传来了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李医生,就不能……不能再试一次嘛?” 这声音让我好一阵激动,进门的应该是吴敬涵,她在为我哭。 “实在抱歉……”低沉的男声回道。 我到底怎么回事?冷静下来后,意识逐渐清晰,但浑身各处却没有丝毫的感觉,莫非每个人在死亡前都会这样? 脚步声,开门声……随后屋内一片寂静,惊得我再次惶恐起来。 死亡后是什么感觉,我想千百年来,无数人好奇过这个问题,也想寻求到答案,可活着的人不可能知道死人的想法,死去的人也不能告诉活人自己的感受。 所以至今为止,这依然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不过我想自己即将知道答案了。 足有一个多小时,门才再次被推开,听脚步声进来了两三个人。 “真的不转院试试?”听声音,首先开口说话的竟然是我二婶子。 回话的是二叔的声音:“李医生说的对,这是命啊!” 一阵琐碎声音后,觉得有人抬起我胳膊,然后开始脱我衣服。 这是…… 我靠!换衣服……寿衣?这是趁着我身体还没变软,先把寿衣换了,然后静等我心脏停止跳动,之后直送火化场? 一下子我又慌了……细思极恐…… 二叔二婶说着话帮我换上了衣服,然后离开了房间,顿时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静寂。 我着急啊!自己到底怎么啦?难不成每个将死之人是不是都会经历这个过程——怪不得几乎全国各处都盛行死后三天再火化下葬的习俗。 可我如果真这么死了,岂不冤死? 到了下面阎王爷问我:你是怎么死的?我咋回答!总不能说是被鬼咬死的吧。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次被一阵嘈杂声惊醒时,也不知睡了多久,这次听着屋子里有很多人。 “刘大哥,你……你想好啦?”听声音说话的是李国志。 “想好啦!反正也是等死,倒不如试试。”回话的竟然是我二叔。 “万一给他吃了这种东西后,他也变成……变成那东西,咋办?”李国志继续问。 嗯?我精神为一振,听着他们在商量给我吃什么东西?一琢磨,应该是某种药物吧!这种桥段电视电影中也经常见,这就叫“死马当活马医”。 这还犹豫啥啊!赶紧给我吃啊!反正不吃也得死,吃了或许还有起死回生的机会。我又一想……变成那东西,是啥东西?我有点懵。 “李站长,换做是你家孩子?这时候,你会咋做?” 二叔没有回答,说话的是我二婶子,我心里暗叫了一声“好”,这话顶的及时,也够火候。 沉默了十几秒钟,李国志才缓缓回道:“大概我也会试试吧!” 憋得我只想骂人,这是想给我吃啥东西,这么纠结! 第六十一章 苦到抓耳挠腮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不支持你们这么做……这得家属签字啊!”听着应该是之前的低沉的男人声,只是这次听着声音急咧咧的。 我二婶子立刻怼道:“你讲不讲道理?你们治不好,还不让俺们自己想办法?你们……你们是地主老财啊!”我了解二婶,她可是怼人的高手,在我们村也是有一号的人。 医生支支吾吾了几声,没表达出什么意思。 听着二叔也来了气:“既然你们治不好,那我就给我侄子办出院手续,这你们可管不着吧!” 我竟然忍不住心里一乐。 之前还真没注意,二叔竟然还有这口才! 医生被怼的哑口无言,就说这事他做不了主,得去请示主任,随即听到脚步声和开门声。 接下来脚步声和开门关门声乱成了一团,我听不出他们在干什么,急得肚子里像是钻进来三五只老鼠。躺在床上我估摸着时间,大约过去了一个小时,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把我抬到一张软东西上,我猜可能是担架。 听着周围的动静判断,俩人抬着我离开房间,穿过走廊,到了电梯里,下楼,出楼,上车…… 我这才体会到瞎子的痛苦。 瞎子的世界只有黑暗,他们不得不靠耳朵感知周围的世界,正常人根本体会不到他们的孤独和无奈。 在车上除了发动机的声音,还时不时听到几个人的对话,由此我判断出坐在这辆车上的人有:二叔、二婶、李国志、田振、吴静涵,韩建立,最后竟然还听到了吴宇辉的声音。 看来吴宇辉已经出院了,而且身体并无大碍,想想又觉得有点黑色幽默的意味:她出来,我进去,风水轮流转。 我都这样了,听到还这么多人围在我身边,内心深处竟然有些小喜。 刚开始车平缓地行驶,大约二十分钟后,开始颠簸起来,我寻思着,这是出了区城啦! 从把我抬上车到下车,我心里默默算着,大约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打开车门,把我抬下来,鼻中立刻传来一阵带着泥土的熟悉味,这是……这是来到了黄河边?不会是水利站吧! “把他抬到我……我的宿舍吧!被褥是……是刚晒过的……吴静涵的声音像是蚊子叫,虽然眼看不见,此时此刻猜也能猜到,此时她因为害羞满脸红.潮。 我果然被抬进了吴静涵的宿舍里,因为一躺下就闻到了阳光的味道和她身上特有的香味。 “李站长,你到底要给东东吃啥东西?”屋内沉寂了半分钟后,传来二婶急切的声音。 李国志缓缓回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估计这会儿宋教授快到了。” 一听他们提到宋教授,我脑中立刻浮现出昏迷前,李国志带来穿着耐克休闲装手腕带着浪琴表的老头,记得说他是个考古教授,一个整天和死人东西打交道的老头,难不成还能给我带来什么灵丹妙药? 好奇人顿时…… 又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伴随着推门声,耳中传来略带嘶哑的老头声音:“国志老弟,不好意思,来晚啦!” “宋教授,这是哪里话,这几天已经连续麻烦了了你两次,是我不好意思。”李国志十分客气地回道。 “我这条命都是老弟救的,当然是随叫随到……” 俩人一番客气把我弄得有些糊涂。一个县区偏僻水利站的捞尸人和一个省博物馆的大教授怎么就扯上关系了呢!从俩人对话中可以听出,他们认识的时间已有二十年,还共同经历了一次生死,是李国志救了他。 聊了几分钟,直奔正题。 “那东西带来了吧?”李国志说话时,声音明显低沉了些。 “嗯!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拿出这玩意!”宋教授说完,苦笑了两声。 “刘大哥,你们……你们可想好了?”顿了十几秒钟,李国志又说道。 回话的是我二叔:“想好了!这孩子从小命苦,只要……只要你讲的事都是真的,我相信他……他吉人自有天相。” 我听得是一头雾水,李国志都对着二叔讲什么了,医生都束手无策,他找来一个学考古的教授,就有这么多魔力?我正在寻思着,就感觉有双手把我脑袋歪了歪,紧接着又一只手捏着我的嘴两侧,随即就感觉一个非常苦的块状物塞进了我嘴里。 这种苦并非一般的苦瓜或者药片的苦味,而是一种让人难以用语言形容,抓狂挠腮的苦,如果此时我能动,一定赶紧吐出来,然后跳起来骂娘。 能感觉到塞进我嘴里的东西约有桃核大小,十分光.滑,竟然顺着我的喉咙往下滑,苦味随之滑.进肚子里,我觉得喉咙里痒痒的,肚子里也痒痒的,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逐渐遍布全身。 “咋没有效果啊!”耳旁传来二婶急切的声音。 回话的是宋教授:“别着急啊!这玩意当年我吃过……” 我想问候他八辈子祖宗,这是治病还是治人,老子都这样了,还折腾……明清十大酷刑也不过如此吧! 很快痒痒的感觉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火辣辣麻嗖嗖的奇怪感觉,只觉得一股火.热的感觉由心中涌起,然后弥漫全身…… “给我吃的啥东西?”这股伴随着火辣辣麻嗖嗖感觉的力量逐渐增强,最后冲到了喉咙里,我实在憋不住,一声大吼,竟然吼出了声。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吼完后,我竟然也能睁开了眼,看到四周几张“大脸”盯着我,首先认出的是李国志,他在朝着我咧嘴笑,第二个看到的是二叔二婶,俩人满眼含泪,屋子里还有吴静涵、田振、于晋、姚立国、韩建立。 “你小子醒啦?差点吓死哥哥。” 田振朝我憨笑一声。 “我……我这是怎么啦?” 发觉自己全身都能动弹,我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双腿,然后坐了起来,还好!身体无恙,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你被尸体咬了,医生都说已经没救……谁知道你他娘的还真有运气,竟然……”田振话没说完,后脑勺重重挨了李国志一巴掌。 “你这是嘴还是裤.裆!” 说完老脸竟然红了,估计话出口后,才想到身后还站着吴静涵。 二婶哭着坐到床沿扶着我:“感觉哪里不舒服?” 我尝试着下了床,走了两步后,挤了个笑容:“没事啊!我到底怎么啦?” 确定我真的没事后,所有人都乐了,就连萍水相逢的宋教授都喜上眉梢。几个人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的整个过程讲了一遍。 原来我被红衣女尸咬伤后,当即昏迷,李国志趁机把褐色瓶子塞进了她嘴里,这才制服她。 第六十二章 身体的变化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李国志告诉我,红衣女尸已经被火化,按说这不符合程序,但这具尸体实在太诡异,这只能特例特办,当然在火化前,刘立伟让法医对尸体进行了详细解剖。 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也有明显长期被水浸泡过的痕迹,这就更让人惊悚了,僵尸电影中的桥段怎么会在现实生活里上演呢? 或许想解开这个谜团得从两方面入手:一是确定女尸的身份,二是询问李国志和宋教授,他们应该知道些什么。 当时情形很乱,小区里人口密集,不但有群众死伤,连刑警都伤了五六个,所以也没顾上继续查案子。 等到收拾完残局,刘立伟正想给李国志打电话,办公室的门“吱哟”一声开了,走进来的正是李国志。 “哟,国志啊!我正想联系你呢!” 李国志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把一个包裹得很严实的牛皮纸袋子放到办公桌上。 “刘所,我……我报案!”李国志斩钉截铁地回道。 这话让刘立伟一惊,忙问道:“你……你报什么案啊?” “这案子怕是你管不了……先看看袋子里的东西再说吧!” 翻完档案袋里的东西后,刘立伟脸色顿变,他问李国志这东西是哪来的,李国志告诉他,这东西自己已经保存了二十年,没有这档案袋里的东西,自己早就去西天取经。 至于怎么来的,那就一言难尽了。 刘立伟不敢含糊,先是报告了局长,局长看完东西后,立刻先上报…… ………… 当然这些话,是李国志单独对我说的。 听李国志说到这里,我也是一头雾水,忙打断了他:“志哥,你交给刘所长的到底是啥东西?所长都不能擅自做主?” 李国志冷哼一声:“他?他还差着三级呢!这可是老子的保命符,本来也不想拿出来,那天和你聊完后,我纠结了一番……哎!没想到二十年前的东西又出现了……看来这事想躲是躲不掉喽!” 声音里竟带着几分凄凉。 “那到底是啥东西?”我忍不住好奇,继续问。 “一些证据吧!这事在真相大白之前,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二叔二婶在站里住了一晚,确定我没事后,才回的家。 从我睁开眼到天黑,田振先后问了我至少七八遍。 “兄弟,你真觉得身体没有啥不舒服的地方?” 于晋也跟着起哄:“是啊!你可比我前几天严重多啦,医生……医生都说你脑细胞已经死亡——不过人民医院的医生太垃圾……” 我嘴上说没事,其实心里也在打鼓,总感觉肚子里有个火辣辣的东西,想吐又吐不出来。 奶奶的,这老头到底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我嘴里!当时醒来后,也问过李国志,他说我还是不知道的好,既然能救我一命,就是灵丹妙药。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同事们都为我高兴,胡婶还特意为我炖了一只老母鸡,韩建立又是帮我捶腿,又是给我捏背,整得我好像一下当了大老爷。 闹闹腾腾到了傍晚,我才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吴静涵双眼通红。 “你咋啦?”我走过去小声安慰。 “你……你差点吓死我!” 这六个字,我觉得胜过千言万语,不由的心里一激动,一下子把她搂进怀里。吴静涵挣脱了一下,便顺从地把脸贴到了我胸口。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无言中。 她这个年龄,我这个岁数,本就是谈情说爱的年华,管它呢! 我抱着吴静涵,她娇小的身体在我怀里抽搐着…… 晚上的菜很丰盛,一桌子菜当然包括胡婶特意为我做的母鸡汤。 “河水退了,明天大家都不用再驻守黄河大堤,况且咱们的身份也和以前不一样啦!” 所有人都很高兴,但最高兴的还是刚来几天的韩建立,他刚来几天,就稀里糊涂混了个国家正式编制。 感觉这小伙子很憨厚,嘴也甜,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哥哥,叫的我们几个都很高兴。 吃完饭,李国志把我叫到一侧,低声道:“老弟,谢谢你啊!” 我有些懵,挠头反问:“谢……谢我什么?” “帮我解开心结,这疙瘩我解了快二十年,今天总算……总算解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他满脸发红,双眸闪着光泽。 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 “兄弟,帮我个忙!”李国志轻轻拍了拍我,把我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奥——帮啥忙?” “我想让媳妇和孩子入土为安,这一页也该翻过去了。” 这话让我一惊,但还是不知道怎么回复他。 “过两天帮我把她们遗体运回老家,如果……如果这次我能度过这一关,算了……”他欲言又止,话没说完,就一个劲儿摇头。 “行,需要我做啥,志哥开口就行。”我赶紧拍着胸脯承诺。 当晚我和吴静涵沿着黄河散步,一口气走出五六里路,再走回来,只聊得口干舌燥,才各自回宿舍睡觉。半夜里,我突然热了起来,睁开眼,感觉浑身像是着了火,只觉得口渴难耐。 我咋突然发起烧啦!心里这么想着,赶紧起床倒了一大杯凉开水,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水,可还是觉得口渴难耐,又连续喝了三杯后,才强忍着重新回到床上慢慢睡去。 第二天睁开眼,觉得眼前的世界似乎变了,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我原本有些近视眼,可此时竟然清晰看到趴在门上的小虫子,甚至连虫子的触角的腿都看的清清楚楚。我的视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啦? 我带着疑惑打开门,远远望去,几里地外大堤上的柳树映入眼帘,树叶在微风中摇曳,树枝上还停着两只麻雀……那几棵大柳树距离我宿舍至少三四里地。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情况,咋睡了一觉,我变成千里眼啦? 正疑惑不解,身后传来了手机铃声。 “小刘啊!听说……听说你好啦?哥哥本想去看看你,可这两天我一直在外查案,实在回不去……”电话里传来刘立伟喘着粗气的声音。 “我没事了,伟哥——又查什么案子?”我随口问。 “哎!”刘立伟先是叹了口气,才缓缓道,“龙婆死了,而且死的很惨,内脏被活活掏了出来,满地都是血。” 我听得直反胃,咽了两口唾沫,才回道:“还有这事?查出真凶啦?” 电话里传来一声冷哼:“凶手一直知道,就是抓不到啊!” “啥人这么牛逼?” “人?目前还不能确定他是人。”刘立伟话锋一转,继续说,“你还记得那晚在龙婆院内树上看到的东西?” 听他这么说,我脑中立刻浮现出那晚的情景,树上长着鳞片的奇怪女人像是猴子一样,一跃而起,跳到了好几米之外的屋顶上,然后消失在了黑夜里…… 龙婆是被它害死的? 第六十三章 梁福音的电话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扣掉电话后,我还是诧异于身体的变化。 昨晚觉得身体火热,口渴难耐,醒来后视力突然变得这么好,很明显已经超过了常人数倍……难道和宋教授塞到我嘴里的东西有关? 正瞎捉摸着,耳中传来了李国志和姚立国的对话声,声音不高,但听得句句清晰。 “老姚啊!这几天站里的事就麻烦你啦!” “你到底遇到啥事了,国志?说出来,没准兄弟们能帮上你的忙!” “我的一点私事,你们……你们不好插手……” 咦?俩人在我门口说悄悄话?我赶紧走到门口,却发现并没有人,探出头,才看到站在十几米外的俩人。看到我探出身子,李国志朝我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 怎么回事?他们距离这么远,听着还是有意识压低声音说的话,我在屋子里咋听得这么清楚? 俩人走了过来,应该并不知道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你小子真是命大,昨天还伤得那么重,谁知不但没事,这会儿反倒是更精神了!” 姚立国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打趣道。 李国志也朝我笑了笑:“是啊!红光满面的,精神不错嘛!”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道:“本来就没事嘛!还吃了志哥弄来的灵丹妙药……” “对啦!今天你们几个都有任务,可能九点来钟,郝队长来站里接你们。”李国志话锋一转,说道。 “啥任务?”我连忙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十几分钟前,郝队长联系我,说要我们出几个人协助他们到水里抓人。”李国志说着挠了挠后脑勺。 “到水里抓人?这……这人还能藏到水里啊!”我随口问道。 姚立国也转身看向李国志:“是啊!没说抓什么人?” 李国志摇了摇头:“还没等我问,他就挂了电话,你们就别纠结了,吃谁家饭,受谁管,赶紧准备一下,我去后院通知他们仨。” 看看手机,这才七点半,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拨来的时间竟然是今天凌晨三点半,再看打来电话的人,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梁福音! 前几天我想尽办法想联系她,甚至派出所都找了好几天,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而且电话也停了机。我赶紧拨回去,响了几声,电话被接了起来。 “喂!是……是梁福音?”我颤抖地问 “不好意思,我出了趟院门,手机也丢了……”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果然是梁福音。 “你……你还好吧?” 之前我有十万个为什么,想问她,可此时联系到了,却不知道先问啥。 “找到我姐姐了嘛?”她没有回我话,而是继续问。 这话如同一个响雷,我只觉得大脑里嗡的一下,思绪瞬间凌乱成泥。 “你姐姐?你……你有姐姐嘛?”我语无伦次地问道。 “怎么没有!我姐姐在老家跟着姥姥生活……我偷着去看过好几次,她……”电话对面的梁福音解释道。 “先等等……”我打断了她,“你说自己不是在西河村长的的?” “嗯!我家的确是西和村,可我长这么大,也只回过几次村。” 我顿时火起:“你之前为啥骗我!说自己是西河村的……” “骗你?没有骗你啊!我只是为了麻烦,没有说清楚而已,这很重要嘛?”听着电话对面的梁福音反倒委屈了。 我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次问她:“你说龙婆是你奶奶?” “嗯!但我对她一点都不熟,也没什么感情,只是自小到大,父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把姐姐接到我家,和我玩几天,有时候也会带着我去找姐姐玩。” 我听得就更糊涂了。 西河村的村支书丁立群说过,龙婆的闺女早已去世十几年,女婿也随后失踪——关键是之前梁福音告诉过我,她父母都已去世,现在怎么又冒出个父母。 俩人沉默了足有十几秒钟,可能电话对面的梁福音猜到我在想什么,忙解释道:“我自小跟着叔叔和婶子长大,习惯喊他们父母了,之前……之前为了减少麻烦,也怕你不帮忙,所以……所以没解释这些。” 听她驴唇不对马嘴地解释了一番,我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 龙婆应该有两个外甥女,一个是梁福音,另一个是红衣女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济条件,还是别的原因,这俩孩子自小就分开抚养,一个跟着姥姥,也就是龙婆,另一个跟着叔叔和婶子。 我猜梁福音父母两家关系不太好吧!俩人直到长大,两家人不怎么往来,甚至连西河村的街坊们都不知道龙婆还有另外一个外甥女,至于隔一段时间会让俩孩子见面,应该也是为了梁福音姊妹俩好吧! 毕竟姐妹情深,血浓于水。 后来俩人长大,有了一定的自由,在外面也就自然而然地以姐妹关系相处。 这么解释几乎能说得通,但还有不少细节有矛盾,例如:村支书说生活在西河村的,也就是失踪了的女孩叫梁福音,可我认识的这个也叫梁福音,难不成俩人用同一个名字? “是不是找我我姐姐了?” 梁福音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奥——这话一两句说不清楚,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长途汽车上,下午才能回到河口。” “那好!回来咱见个面。” 扣掉电话,我心跳不止,更是不敢相信她的话,这事听起来比一般的悬疑还悬疑。 郝民圆接上我们几个,开车沿着黄河大堤向南直奔,依维柯上除了我们还有几个刑警、法医刘希利、法医小何,所有人都阴沉着脸。 “郝哥,又出啥事啦?” 我忍不住问道,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就是那晚树上的怪物,被我们围了起来……” 郝民圆随口回道。 “怪物!啥怪物?”正在打瞌睡的田振听到“怪物”二字,瞬间来了精神。 “小伙子好奇人挺重啊!待会到了地方,不就知道啦?”郝民圆白了一眼田振。 第六十四章 湾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听郝民圆这么说,田振顿时火起,坐起来就想开怼,被身侧的姚立国拉了一下。 “郝队长,现在咱们可是一个战壕的兄弟,你这么说话,是不是不大合适?”姚立国似笑非笑地问郝民圆。 我觉得还算了解郝民圆,他人是不错,可说话太直,经常因为话语得罪人,于是我赶紧打圆场。 “就是啊!郝哥,总得让我们知道去干啥吧!” 郝民圆转过身,咧着嘴点了点头:“这事怨我啊!这几天兄弟们在外风餐露宿,熬了好几个通宵,才把那东西困住的,谁知……谁知它跳进了村中的湾里,这会儿刘所带人把那水湾团团围住,等着我们前去支援呢!” 之前我并没把西河村的事告诉姚利国、田振他们,此时几个人听到有个既像猴子又像人的怪物,都惊得张大了嘴。 “还有这种东西?我靠!”韩建立嘟囔道。 姚利国问:“郝队长,你……你说他跳进了水里?” 郝民圆点了点头:“就在昨晚,我亲眼见到的,他跳进后,那湾边上一直有人守着,一大早刘所也带人去了。” 说话间,车再次开到西河村,停下后,还没等下车,透过车玻璃,我就看到很多人站在一片水域前。 看穿着,这些应该是西河村的街坊们,人群前是派出所的人,均匀分散着,面对水湾站着。 我不知道在其它地方怎么称呼,南方可能称为湖或者潭,我们这一带称这样的水洼为湾。 瞟了一眼,这湾位于村子一侧,大小如同两个足球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郝队长径直走到刘所长身侧。 “刘所,已经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了周所,他让你相机行动。” 原来郝民圆除了回去搬救兵,还有个目的,那就是回去向正局长报告。 这也是当代我们国家各部门的特点——一把手当家。 刘立卫朝我笑了笑:“小刘也来了!你刚痊愈,我本不想把这事告诉你……” “它在水里? 我赶紧岔开话题,直截了当地问。 “对!已经七个小时,这期间水边一直有人守着。” 田振突然“妈呀”一声,指着水面惊呼道:“不会是想让我们下水……下水捉妖吧?” 刘立卫正在小声对着郝民圆吩咐着什么,听田振这么说,苦笑一声抬起头:“放心吧,兄弟!没这么残忍,我们准备用电流把她逼上来,万一……万一她就是不出来,只得请几位下趟水。” “啊!这不还是下水?” 韩建立随口惊呼起来。 “放心吧!在强大电流下,那东西非死即晕,你们不会有危险。”刘立卫补充道。 在我们车后面,又开来两辆皮卡车,这会十来个人已经把皮卡车上的机器抬到了湾边。 原来我还以为这是抽水机,听了刘立卫的解释,我又仔细瞅了那台样子奇特的机器,果然不是抽水机。 几个工人打扮的人把机器放平稳,机器上通出两条粗电线,一个矮个子工人把其中一条电线扔到了水里,另一个高个工人扯着另一条粗电线,绕着水湾走出三十多米,也把线头扔到了水里。 “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启动!” 看着头头模样的工人走到刘立卫身前,很恭敬地说。 刘立卫点点头,对郝民圆嘀咕了两句,郝民圆轻咳了两声,朝着围观的人群喊:“大伙儿后退十几米,待会要放电了,十分危险!” 他这话还是很具震慑力的,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往后退了起来。 看着了里差不多,刘立卫朝郝民圆点了点头。 工人把钥匙插进了机器上的钥匙孔里,然后一拧,伴随着一阵刺耳的轰鸣声,机器响了起来。 我期待着机器一响,水里会跳出一个半人半猴的怪物,然后被早已准备好的几十个人用网具把它扣住…… 实际上,除了机器在鸣叫外,没有丝毫变化,水面也平如镜。 “好像……好像没啥用……” 口直心快的韩建立喃喃地说,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水面漂起一片白色的东西! “是鱼!” 围观的街坊们惊呼起来。 不到五分钟,水面几乎已经被死鱼覆盖,大大小小的死鱼肚皮朝上,白花花一片,看着对视觉很是冲击。 “这么多鱼……” 刘立卫也自言自语,貌似十分纳闷。 他喊来现在人群前的村支书丁立群,问:“丁支书,这湾里咋这么多鱼?” 刘立卫的意思我明白,乡村百姓大都喜欢捉鱼摸虾,一般情况,像这样的水湾里,有再多的鱼也不禁“好鱼者”折腾。 可是望着水里一片白色,分明是好多年没有被人捕过鱼。 丁立群挠着后脑勺,苦笑着回道:“谁敢来这湾里抓鱼啊!” 郝民圆插话问:“为什么?” “具体的原因,我也说不大清楚,听村里老一辈的人说,当年日本鬼子屠村时,把村里几十个人驱赶到水边,然后用刺刀捅死,尸体被抛进了湾里。” 刘立卫点点头:“难怪都不来这里捉鱼。” 丁立群接着又说:“我小的时候,在这里洗过几次澡,还摸到过人的大腿骨和带眼的铁头盔。” 说话间,时间又过去几分钟,白色死鱼越来越多,却始终没见那东西上来。 刘立卫眉头紧皱,他问小官官模样的工人:“电流还能增强?” “还能!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现在电流已经不小,别说人了,就是牛马,甚至大象也受不了。” 他的意思我明白,再增强电流其实没啥意义。 刘立卫很深沉地点了点头:“再试试吧!” 小官官工人蹲到机器前,摆弄了几下,机器发出“嗡嗡”作响的声音提高了些分贝。 又是几分钟过去,水面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奶奶的,莫非那东西不属于生物? “李工,这次麻烦你了,看来……” 刘立卫话还说完,就看到水湾中间泛起一圈圈的涟漪,随即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响。 一个既像人又好似猴子的东西浮出了水面。 第六十五章 活体取证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靠!那是什么玩意?” “世上……世上还真有妖怪啊!” 田振和韩建立一人一句,默契的像是郭德纲和于谦在说相声。 那东西一动不动漂在水面上,不知是死还是晕了过去。 刘立卫也暗骂了一声,话锋就是一转:“李工,还得麻烦你们,把它弄上岸。” 李工点点头,吩咐身后的人从皮卡车上拿下几根长棍.子,几个人配合着,十分熟练地把一根根棍.子接了起来,最头上又拧上个钩子。 几个人一起用力,把接起来的长棍.子慢慢伸向水湾中央,尝试了几下,铁钩子挂住了那怪物。 我的心狂跳不止,估计其他人也和我一样,紧张而又满心恐惧地等着一睹妖怪的庐山真面目。 所谓的怪物被慢慢拉了过来,我逐渐看清了她的样子 “原来世上……世上还真有妖怪啊!” 田振和韩建立一人一句,默契的像是郭德纲和于谦在说相声。 那东西一动不动漂在水面上,不知是死还是晕了过去。 刘立卫也骂了一声,话锋就是一转:“李工,还得麻烦你们,把它弄上岸。” 李工点点头,吩咐身后的人从皮卡车上拿下几根长棍.子,几个人配合着,十分熟练地把一根根棍.子接了起来,最头上又拧上个钩子。 几个人一起用力,把接起来的长棍.子慢慢伸向水湾中央,尝试了几下,铁钩子挂住了那怪物。 我的心狂跳不止,估计其他人也和我一样,紧张而又满心恐惧地等着一睹妖怪的庐山真面目。 所谓的怪物被慢慢拉了过来,我逐渐看清了她的样子。 这应该是个人,这是身体严重变了形,表面长着一层类似鳞片的东西,仔细看净是些指甲大小的小刺,看着十分恶心。 我身后的街坊们都吵成了一锅粥。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猴子吧!不过看着这么像人……” “不会是水猴子吧!我听说沿海地区就有水猴子,这东西凶残成性,别说牛羊,就连人都吃,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有个渔民捉了只小水猴子……” “你看得《盗墓笔记》吧?”这人话没说完,一旁的人就怼道。 不确定她是被电晕了,还是电死了,拉上岸后,谁都不敢靠近,就这么干耗了足有五分钟。 终于韩建立啧了啧舌:“看着也不吓人呐!” 说着竟然慢慢朝着走了过去。 “小子,你不想活啦?”一旁的刘立伟怒斥道。 韩建立扭头朝刘立伟憨笑一声:“又不动弹了,怕啥?” 说完不顾别人说什么,径直走到尸体旁边,蹲下了身子。 我冷汗都下来了,总觉得这个小兄弟人还不错,就是头脑看着有点简单,如果就这么被弄死了,岂不太可惜?我想破口大骂他,可又担心声音一高,把那东西吵醒。 韩建立光看似乎还不过瘾,竟伸手摸了摸这东西的脸,然后转身朝我们咧了咧嘴:“好像……好像是死了!” 瞅着韩建立没事,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到肚子里,几个刑警和法医才慢慢凑了过去。 走进看,更像是个人,而且明显是女人,只是他的四肢和手脚都严重变了形,看上去十分怪异,脸上也长满了指甲大小的小刺,五官尚可辨认,只是面貌已经严重“毁容”。 “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法医刘希利检查了一番后,抬头对刘立伟说。 刘立伟点点头:“那就先运回去,详细做个尸检吧!” 离开西河村,在车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我想大家的认知在刚才那一刻被改变了。 如果是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不但爬树上墙如履平地,还能像两栖动物一样潜到水底,这么一分析,她既有松鼠猴子的特长,又具备青蛙乌龟的能力,还真是难得罕见。 临到区城,我手机响起,一看竟然是梁福音。 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了原本觉得十分悦耳,后来听得有些瘆人的声音:“我再也半个小时就到河口汽车站了,去哪里找你?” 我想了一下,干脆回道:“我去站里接你吧!” 放下手机,我把梁福音的事和刘立伟说了一遍,他听后也是吃惊不少。 “什么?还有这种蹊跷事?你……你是说那具女尸的确是她姐姐……她是双胞胎?” 我点了点头:“事情应该是这样吧!只是……只是没有证据证明!” 坐在最后面刘希利插话道:“这个很好证明,拿两人的DNA对比一下,就知道真假。” 刘立伟转身问刘希利:“你的意思是做个人体取证?” 刘希利点点头,最简单的方式是取个口腔细胞,十几分钟就出结果。 “这倒是个办法——你怎么看?” 刘立伟扭头看向我。 “行!见了面我和她沟通一下,应该……应该没问题吧!”我回道。 刘立伟摆了摆手:“如果是这样,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干脆我陪你去吧!” 一进河口区,几辆车全都听到了路边,我和刘立伟从伊维特下来,坐上一辆轿车直奔河口区汽车站。车站人不多,一进站,我立刻给梁福音打电话,她说不到五分钟,车就进站。 看到梁福音时,我心里还是禁不住一颤。 之前在某些时刻,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人,关键是她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 接上梁福音,看看时间已经快中午十二点,刘立伟找了家快餐店,三个坐下后,梁福音再次开口问我:“是不是有我姐姐的消息了?” “嗯!你姐姐已经……已经不在了。”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她。 梁福音常常叹了口气,缓缓道:“其实我已经预料到,这样……这样也算有个结果,我……” 明显看得出她情绪有点波动,我知道谁遇到这种事都不会好受,也就任由她自己消化。 沉默了足有一分钟,梁福音再起抬起头:“姐姐的遗体呢?” 来停车场的路上,我和刘立伟商量过,不管怎么样,她姐姐尸体复活的事,我绝对不能告诉她,有时候隐瞒和欺骗未必是坏事。 守夜人(鼠年贺岁篇)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们村位于黄河东侧,村和河之间有个大坝,大坝上有座废弃的房子,记不清从哪年开始,村子把这儿当做了停尸房。 村里死了人,大都在此放一夜,第二天再送去火化场,所以需要有人守尸。 有的地方也叫守灵或是守夜,可能不同地区有不同的守尸习俗,我们这里守尸的一般是死者儿子或侄子——必须是男的。 下一代里没男孩的怎么办?只得花钱找人代替。 村里人大都忌讳这种事,一二百的,没人看在眼里,再多了,家属又觉得不值当,关键是说出去不好听。 村里有个叫姚利国的,五十来岁,打了大半辈子光棍。光棍嘛!大都好吃懒做,他也不例外。 也没人记得清,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干起了专业守尸人。 用他的话说,喝着酒,吃着肴,二百块钱就到手,至于别人的异样目光和闲言碎语,又不当他吃,不当他喝。 村里有个恶霸叫李贺,原本身强力壮,可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死了,死在村里胡寡妇的土炕上。 姚利国不怎么敢给李贺守尸,一是为了自己名声,二是害怕他——他死后一直瞪着眼,村里好几个好人轮流给他合眼,都白搭。 不是我们村的人,根本想象不到李贺的厉害,否则也不会死后,给五百块钱,姚利国都不敢给他守尸。 没人守尸,这在农村相当于断子绝孙,话好说不好听,她媳妇找人好说歹说,涨到八百后再外加一桌酒席,姚利国才同意。 菜肴摆到了尸体一旁,姚利国为了壮胆先喝了半斤北京二锅头。 眼看就到了后半夜,再过五个小时天就亮了,摸了摸口袋里八百块钱,他胆子逐渐放开。 后半夜他继续喝着酒吃花生米,当吃一颗花生米,喝一口酒,抬头看了一眼直挺挺躺着的李贺,他嘴巴竟然也动了几下。 酒壮熊人胆!这时候姚利国也没觉得害怕,反倒是一肚子好奇,他想知道接下来,李贺会怎么样,于是又吃了颗花生米,喝了口酒,再次看向死尸李贺。 他脑袋竟然动了动。 娘的,死了敢还吓唬我?他也上来了倔强脾气,还就是不服了,就又吃了颗花生米,喝了口酒。 李贺竟然坐了起来。 姚利国又吃了颗花生米,喝了口酒,李贺竟然站了起来。 这时候姚利国多少有点胆颤,可酒劲上来了,他就是不服,继续吃一颗花生米,喝一口酒。 李贺朝他走了一步。 姚利国又壮着胆儿吃了颗花生米,喝了口酒,李贺朝他走了两步。 姚利国想跑,又不甘心,决定再吃最后一颗花生米,喝最后一口酒,不行再跑。 谁知道他刚吃完花生米,还没等喝酒,李贺已经扑到了他身前,想跑已经来不及,只好转身想从窗户跳出去,可身子出去后,脚腕被死死拉住了,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村里来运尸的人发现姚利国晕死在了窗户下,脚上满是血。 李贺依旧躺在那里,只是嘴里多了一块肉,是人的脚后跟! 第六十六章 咸猪手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刘立伟轻声回道:“你姐的遗体已经由河口区派出所出面火化掉,骨灰暂时放在区殡仪馆,你……你随时可以取走。” 梁福音点了点头,表情很平静,没再说什么。 “对啦!我来找你,其实还有件很重要的事……” 刘立伟把想给她活体取证的想法说了一遍,没想到她很干脆地同意了。 想想梁福音的处境和我有些类似,都是没了父母,自小跟着叔叔婶子长大,她甚至比我还惨,小小年纪遇到这么多事。 聊了半个小时,我和刘立伟把龙婆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龙婆虽然是她姥姥,但俩人没怎么相处过,感情自然浅,得知龙婆已经过世,她也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对啦,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忍不住问道。 “这阵子太累了……工作已经辞掉,我想先歇息几天,然后……然后……还没想好,顺其自然吧!” “如果暂时没地方,去我们水利站吧!我们那里空闲房子很多,也不多你一口人的饭。”我承认说这话时,纯粹是大脑一冲动,随口而出,没想到她竟然没犹豫,竟第一时间点头同意了。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其实谁也没吃几口菜,快餐店老板铁青着脸在我们面前晃荡了好几次,离开时,已经快三点,刘立伟直接拉着梁福音去了派出所找刘希利法医做人体取证。 我们去的时候,刘希利恰好满身是汗地从解剖室走了出来。 “咋样?” 刘立伟问。 “从内部器官看,她确定是个中年女性,只是……只是身体构造已经变了形——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属于变异人。” “变异人?什么意思!” “讲个最近也是轰动最大的例子,二战后,日本出现了许多变异人,严格意义说,这些都属于人,还因为身体受到镭辐射,身体构造和器官都变了形,大部分变异人寿命不会太长,但也有例外。” “奥?你说的例外是指……” 刘希利用纸巾擦了擦手:“你听过超人的故事?” “美国超人?把内裤穿到外面,胸口画个‘S’然后满天飞的那位?” 刘希利点点头:“其实超人的原型就是变异人,世界上有很多具有特异功能的人,严格意义说,他们也属于变异人。” 刘希利的话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具有特异功能的人属于变异人,我的视力突然变得这么好,难道是变异啦?自己不会也变成那样子吧!不行,还是得去医院做个检查。 想到她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我再也没心思听俩人对话,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出了派出所打的直奔区人民医院,走到大厅时,恰好看到吴宇辉从二楼下来。 “咦!正想去看看你,咋样?听说你小子身体恢复得很快啊!” 吴宇辉依旧是那身休闲打扮,和没有出车祸前一样,看她笑容满面的样子,我甚至都怀疑那场车祸并没有发生,她也没有在医院里躺了两周。 不过仔细看,她走路时还是一瘸一拐,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 “我……我没事,你怎么样啦?”我反问她。 “我这不来复查嘛!医生建议卧床休息,可我哪里躺的下去——对了,昨天还去看过你呢,当时你昏迷不醒……” 俩人的对话有些尴尬,完全对接不到一个频道。 “对啦,你来医院做啥?” 沉默了片刻,吴宇辉问我。 “没……没事,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来做个检查。”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一觉醒来,身体发生了奇怪变化,但实在拗不过吴宇辉,只好让她陪着来到内科门诊。 “哪里不舒服?” 医生是个中年秃顶胖子,他抬头瞅了我一眼,随口问道。 “想做个身体检查,同时……同时咨询点事。” 胖医生白了我一眼:“体检直接去一楼保健科挂号——你咨询啥事?” “正常人在什么情况下,视力和听力会突然变得特别好?” 我犹豫了一下,直言不讳地问。 “啥?”胖医生再次抬起头,正当了一下眼镜,没好气地回道说,“做梦的的时候吧!” 我有些气氛,可转念一想,也怨自己表达不清楚,于是换了一种说法:“正常人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视力和听力变得异常好?” 胖医生微微笑了笑:“我倒是也想,还是建议这位兄弟去精神内科挂个号吧!你这病,这里不对症。” 我有些气急败坏,身后的吴宇辉笑的前俯后仰,把我拉着出了门诊。 “你……你就为这事来医院啊?” 来到走廊,吴宇辉哈哈笑着问我。 “哎!一言难尽……还是先去做个检查吧!” 一番检查做完,看到体检报告上一切正常的结论,我有些六神无主,不过也没有白检查,至少确定自己身体还算正常。 “我说你一个大小伙子,又不是七老八十,活得这么小心……走!出去姐陪你搓一顿,吃饱喝足了,就啥事没有啊!” 俩人出了院门,已经是傍晚时分,正是下班高峰期,公路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吴宇辉腿有伤,我有意识陪她走的慢一点,一边走俩人一边聊天。 “对啦!之前你为啥声称是王玉珏的小姨?”我问她。 吴宇辉笑了笑:“刚开始这案子张队长不让我插手,你也知道我父母的案子……这样省很多事。” “对啦!那把钥匙呢?”想到那晚和她偷着去王玉珏家的事,又想到吴敬涵爷爷留下的黑箱子,没准那种奇怪钥匙是专门开那箱子上暗锁的。 “放心吧!丢不了。”吴宇辉随口回道。 就在这时,对面走来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貌似都不到二十岁,走在最前面是个黄毛,走路一晃一晃的,他身后是个光头,脖子上还有纹身。 小混混……一看这几个都不是啥好鸟! 擦肩而过时,吴宇辉突然转身拍了一下几个人中的毛寸头:“你干啥?耍流氓啊!” “怎么啦?” 我赶紧问吴宇辉。 “她……她摸.我……”看她满脸涨红的样子,我瞬间明白了,这是遇到了咸猪手。 第六十七章 牛逼的我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你们知道她是谁吧?竟敢光天化日下调.戏女警!”我朝几个混混大吼道,关键是当着我的面调.戏吴宇辉,岂不是打我脸? 一共五个小混混,毛寸头走在最后面,听我这么一喊,所有人都转过了身。 “你指谁呢?”为首的黄毛指着我吼。 “指你们!”我也不甘示弱。 “你再指试试?”黄毛提高了声音。 几个人朝着我们走了几步,气势汹汹的样子。 刚才我纯粹当着美女面逞能,一看这群混蛋来真的,心里顿时也发怵,可嘴上不能示弱。 “试试又咋哩?他……他刚才干啥啦?” 我手指方向一转,指向毛寸的脸,其他几个人也看向他。 毛寸不以为然,还伸手放到鼻子前使劲闻了闻,动作故意做的很夸张:“还挺香的!” 黄毛他们似乎也明白了怎么回事,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让我有些骑虎难下,本来以为他们做亏心事在先,自然会觉得理亏,然后仓皇离开,谁知剧情和剧本完全不一样,他们这群不要脸的,并没觉得理亏。 “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啦?”毛寸一脸淫.笑地瞪了我一眼。 咋弄?我深吸了口气,这里距离人民医院辖区派出所不远,听到动静,值班的几分钟就能赶到,何况吴宇辉还是警.察…… 思考间,几个人已经围了上来,吓得周围的群众赶紧闪开。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吴宇辉一看形势不妙,拉着我,大喊道。声音之高,震得我耳膜一颤。估计想通过这种方式吸引周围人注意,但凡有一个好管闲事的,报了警,他们同事五分钟内一定能赶到。 然而,已经是来不及…… 黄毛走了两步后,冷眼站在一侧,很有狼群中头狼的气势,毛寸和光头冲在最前面,俩人面露凶光地看着我。 我知道这群人好恶善斗,下手个个够狠,常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冷静下来,我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但此时哪里还有退路? 毛寸距离我还有一步时,停了一下,嘴上冷笑一声,猛地往前一步,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直接是朝我脸上来的。 因为早预料到他会下手,紧张惶恐之余,我注意力特别集中。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按理说毛寸痛下狠手,自然不会手下留情,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不容小觑,可我看到他抬手挥手的过程特别慢,好似电视剧中镜头慢放一样。 看着他的手抬起下落,我甚至有思考的时间。 当毛寸胳膊伸到一半时,我伸手想抓住他手腕,其实也没想着一定能抓住,至少可以挡一下吧!没想到我手一挥出,轻而易举就抓住了毛寸的手腕。 “哎吆!我的娘啊!”毛寸尖叫一声捂着被我握住的地方跪到了地上。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估计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毛寸一旁的光头反应还算快,大骂一声,抬起一脚就踢向我小.腹。 这一脚让他踢中那还了得,我下意识抬起左脚挡了一下。 “哎呀!” 两脚相碰,我并没有什么感觉,光头却哀嚎一声仰面摔倒在地。 俩人一个跪在地上,一个仰面躺着,哪里有还顾得上攻击我。 黄毛他们三人吓得一时间也不敢再靠近。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得不说黄毛心理素质够硬,也够狠,脸上闪过一丝的惶恐后,立刻又恢复凶狠的模样。 其实别说他们,就连我都懵逼了。 怎么?这俩人是我干趴下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黄毛这么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我是黄河水利站的工人?说我是即将有编制的协警人员?显然,这都不是他想知道的答案。 干脆,我不理他。 三人互望了一眼,“嗖”的一下从腰上掏出匕首,在我眼前晃了几下,恶狠狠地骂道:“别逼老子,逼急了给你……你给放放血。” 这话咋听着够狠,其实能看出他心虚得很,一步也不敢往前走。 就在这时,我身后传来了警笛声,黄毛朝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俩人迅速收起匕首,上前一人背起黄头,另一个人背着毛寸,慌张朝着一侧的小胡同窜去。 走了十几米,黄毛转身瞪了我一眼:“你……你等着瞧!” 这时候围观的群众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估计五个小混混在这一片欺男霸女横行惯了,众人是敢怒不敢言,见到这么狼狈逃窜,都叫着“好”,鼓起掌。 一辆警车停到我们身侧的公路上,张立海和小魏走了下来。 “哟!被痞子欺负的原来是你俩……你俩咋凑一块啦?” 张立海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俩,令人尴尬的是,刚才太过紧张,吴宇辉露出了女孩的本性,两胳膊紧紧搂着我的胳膊,让外人看上去,还以为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吴宇辉红着脸松开我的胳膊,才缓缓道出事情原委。 “小刘兄弟,你……你打.倒了两个痞子?” 听完后,张立海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可能……可能巧了吧!”我本身也是一头雾水,还怎么回答他呢! “对啦!你身体没事吧?那天可吓坏我了,不知道你小子算是运气好,还是倒血霉,差点被那东西钥匙……”这事我实在不愿再解释,干脆转移了话题:“洪景奎没有线索嘛?” 一听我突然提到洪景奎,他也是一愣,回道:“半个小时前,巡逻的兄弟们在佛头村看见过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样子有些像他。” “佛头村在哪?” “距此约有一百里,属于滨州地区惠民县,也是黄河边上的一个古老村庄——我们正想开车过去看看!” 那么远?应该不是洪庆奎吧!其实这样的老头一抓一大把……这么寻思着,我也懒得再问。 这么一闹腾,还惊动了派出所,我也没心情和吴宇辉吃饭,让张立海送她回去,我则直接回了河口区派出所。 按说此时早已到了下班的时间,派出所大门大敞四亮,办公楼上灯火通明,让我不由得一颤:这不会是又出啥事啦吧? 第六十八章 遗传密码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刘立伟办公室门敞着,屋子里坐着七八个人,个个眉头紧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看到我进屋,刘立伟把手里的烟戳到烟灰缸里,轻咳了一声:“小刘,下午去哪了?” “去……去看了看吴宇辉。”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身体又出现了奇怪变化,便随口回道,这倒也不算完全撒谎。 刘立伟点了点头:“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挺好的。”我不想让他继续就这么问题问下去,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这个点……又出啥事啦?” 刘立伟苦笑一声,转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三份A4纸,递给我:“你自己看吧!” 接过来扫了一眼,三张A4纸格式差不多,其中两页的最上层都写着“尸检报告单”几个字,再往下看,一半内容是英文,我根本看不懂。 “谁的尸检报告?”既然看不懂,我也不装大尾巴狼,又把报告单还给刘立伟。 “这一份是之前那具红衣女尸的,尸体虽然已经火化,但之前做过详细的尸检。”说着他把其中一份递给我。 “这张是……是梁福音的——也就是咱们中午接来那女孩的活体取证结果。”他又把第二页A4纸递给我。 我被弄的一头雾水,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这时候,一旁的法医刘希利走了过来,伸手指着两张A4纸:“这两个人的DNA相似度是百分之百。” 百分百?这还叫啥相似度,岂不是完全一样。 “是不是这就能证明她们俩的确是亲姐妹?” 我本以为刘希利会点点头,或者说个“是”,谁知他却摇了摇头:“如果事情这么简单,我们就不会在这里发愁了。” “DNA都一样,还不能证明是亲姐妹啊?” 刘希利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兄弟你不懂医,这也不奇怪,我给你简单补充点医学常识吧!” 刘希利告诉我,所谓的DNA指的是脱氧核糖核酸,是分子结构复杂的有机合物,储存着遗传信息,近几年兴起的亲子鉴定就是利用它的这一功能。 因为DNA隐藏着遗传密码,所以具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之间,DNA的相似度高,而且血缘关系越近,相似度越高,算起来血缘关系最近的当属直系亲属,所以父母和子女,以及兄弟姐妹之间的DNA相似度都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但即便是相似度再高,也不可能达到百分百相同,因为世上不存在两套完全一样的染色体,这在法医学上,染色体是最具确定死者或者凶手身份的证据,国际通用。 如果说红衣女尸和梁福音的DNA完全相同,这几乎颠覆了半个法医学。 听完刘希利的讲述,我有些懵:“那你的意思是,她们的染色体不可能完全相同?” 刘希利点了点头:“除非是一个人的,否则不可能出现这个结果。” “那……那会不会在操作时弄错了呢!” 一旁的小何冷哼一声:“你也太小看我们法医科的专业水平了吧!” 我自知这话得罪人,只好苦笑着连连作揖道歉。 终于知道了他们为什么眉头紧皱,天黑后还围在办公室的原因了,这事的确邪门,如果不是红衣女尸已经火化掉,他们肯定认为梁福音是诈尸,邪门的事情还不止这些。 刘立伟再次把第三张A4纸递给我。 我冷汗都下来了,它娘的不会这么诡异吧!难道还有第三个人的DNA也和他们的一样? 谁知结果还是出乎我预料。 “这是上午从西河村带回那具……那具怪人尸体的尸检报告,她的染色体已经发生异变,但确定属于人类,奇怪的是和那两人的DNA相似度竟也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什么?我头皮就是一麻。 “这说明什么?是不是说明那怪人和她们俩都有亲戚?” 一旁的法医刘希利插话道:“相似度这么高,说明她们之间要么是姐妹,要么是母女,考虑到年龄问题,她们应该是……” 话没说完,我已然是听明白,她们是母女啊!可这怎么可能?西河村丁立群的话我记得很清楚,龙婆的闺女,也就是梁福音的母亲,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难道……难道当年她并没有死,而是因为某种原因变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 细思极恐。 “刘所,我看这事就按刚才咱们商量的办吧!想要证据,真没别的好法。” 办公室沉静了足有一分钟后,郝民圆开口对刘立伟说。 “这事影响不好啊!还得请示一下周所长,明天再说吧!” 会议算是结束了,我也没敢问郝民圆所说的办法是啥办法。 带着吴宇辉回到水利站,让田振她们几个好一阵嘲笑。 “陈世美的故事发生了宋朝吧?”田振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问身后的于晋。 于晋笑着回道:“宋朝有,明朝有,清朝也有,就是当今时代还有。” 韩建立是实在人,他没懂啥意思,挠着头皮问他俩:“啥陈世美,怎么突然说到“包青天”啦!“电视剧“包青天”中的陈世美可是被虎头铡铡了啊!” 他这一番话惹得所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行啦!几门几个凑到一块儿,就没啥正事!”李国志摇头叹息道。 我把梁福音的事简单讲了一遍,当然没把西河村湾里电死的怪人是她妈的事说出来,这事主要是不能让梁福音知道。 听完后大家就没心思开玩笑了。 “就让福音和我一个宿舍吧!我们还是邻村,算是老乡啦!” 刚开始看到我带着梁福音进门,她还是一脸怒气,可听我讲完,表情才多云转晴。 梁福音十九,比吴静涵小四岁,也算是同龄人。 当晚李国志又把我拉到一侧。 “兄弟我找了辆车,明天是个好日子,就让你嫂子和侄子、侄女回家安歇吧!” 咋一听他这话十分瘆人,什么嫂子,侄子的,都已经死了十几年,可我听着却十分感动,之前看着李国志一脸严肃样,谁能想到他是这么重情重义的人? “行!” 我很干脆地回道。 “还有啊!兄弟,这事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免得他们害怕。” “嗯!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去你宿舍。” 第六十九章 黑箱子里是什么?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想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件件都像是的情节一样,曲折离奇又诡异异常,而且所有怪事都指向十几二十年前,我老爸是那时候离家失踪的,李国志的媳妇和孩子也是那个时间出的意外,甚至龙婆一家,老王一家,吴宇辉一家…… 都在那段时间发生了变故,几个好好的家庭,如今变成这样。 又想到老王咽气前留下的三句话,让我找李国志的原因我已经知道,至于找吴静涵的爷爷吴宝财的原因,从那些日记中也能知道个大概。 吴宝财应该知道些什么,可惜我还没有问清楚,人已经死了。 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相信他的死是意外,当然也不相信老王和洪景生的死是意外。 想到吴宝财,再次想到了那些日记和他留下的那口黑箱子。 日记的内容吴静涵已经阅读了一遍,她告诉我.日记中基本都是描写自己爷爷在制药厂和博物馆当保安期间的所见所闻。 根据她的描述,黄河制药厂和黄河博物馆好像有着密切的联系,甚至制药厂倒闭后,他能到博物馆上班,也是制药厂的领.导给介绍的。 我曾怀疑过这事:这家制药厂是研发和生产治疗人体疾病的药物,几乎和当地所有的医院都有供需关系,尤其是二十年前,物流业还不像今天这么发达,医院和卫生所需要的基本医疗设备及药物大都还是由当地制药厂和生产医疗器具的厂子提供。 也许黄河制药厂在研发或者生产药物时,出了问题,导致它关了门——可不管怎么样,制药厂怎么可能和博物馆扯上关系呢!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黑箱子! 我脑中突然浮现出吴宝财的一句话,那晚陪着吴静涵回家,吴宝财叮嘱了吴静涵好几遍,让她一定保存好父母的遗物,也就是那口黑箱子。 黑箱子里有什么呢?他父母当年又是做什么的? 想到这些,我顿时来了精神,看看手机已经十点多,对于秋季,这是个说早不早,说完不完的时间。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穿上衣服,出了门。 “啪——啪——啪” 我已经很注意,但敲门的声音还是在宁静的夜里十分刺耳。 这个点敲女孩宿舍的门,让别人看到肯定会想三想四,我一个大老爷们,脸皮厚,倒是无所谓,可总得估计屋子里俩女孩的感受吧! 门“吱哟”一声开了,吴静涵探出半个身子:“福音在这呢!你……你干啥?” 一脸的娇羞让我沉醉。 “我想起.点事,得问问你。” “啥事这么重要,就不能明天?” “能是能,可我憋得难受……” “是……是东哥嘛?进来吧!” 屋子里传来梁福音的声音。 我觉得有点好笑,这可是吴静涵的宿舍,她让我进去,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 “那……那进来吧!” 吴静涵闪开一条缝,我擦肩而过时,她还撅着嘴,朝我挤了挤眼。 俩人都穿着睡裙,明显看得出,梁福音穿着吴静涵的衣服,号码略小,给人紧绷绷的感觉,让我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你看够啦?看够了就赶紧问!” 吴静涵怒斥道,让我瞬间回过来神。 “我……我想问问你父母的事。”我赶紧直奔主题。 “我父母?怎么……怎么突然问起他们?”吴静涵脸上的怒气瞬间被疑惑取代。 我直言不讳地回道:“我怀疑你父母当年失踪和我们正在查的案子有关!” “什么?” 吴静涵坐到床.上,讲起父母的事情。 她父母失踪时,自己不过四五岁,说起来已经快二十年,关于他们的事情吴静涵脑中记忆不多。 吴敬涵的父亲是个建筑工程师,母亲是建筑公司的监理,俩们所在的公司属于胜利油田第三产业,具体的她也不清楚,而且这家公司早已不存在。 那个时代,村民能有份工作就不错了,吴敬涵父母也算是十里八村被扣着“争气”帽子的孩子。 遥远的记忆中,他的父母总是早出晚归,工作很忙,失踪前好像准备设计一座桥。 那应该是一座横跨黄河的大桥,而且就在他们村附近,可惜后来父母神秘失踪后,她也没见到附近有大桥建成,再后来,整个建筑队也不见了。 …… 听完吴敬涵的讲述,我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我老爸是赤脚医生,吴宇辉的父母是警.察,如果她的父母也是赤脚医生或者警.察,我思维上倒可以接受,可以和我们长辈的失踪联系到一块。 可他父母都在建筑公司上班,这……这三类职业怎么能扯在一起? 可能是看我沉默不语,吴敬涵淡淡地问:“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猛的缓过神,问她:“你爷爷留下的那口箱子一直没打开?” 吴敬涵摇了摇头:“铁皮箱子很结实,而且是暗锁,不破坏……不好打开……我不想破坏父母仅有的遗物。” 说完,吴敬涵从床底下拖出那口箱子,用手指了指箱子上的暗锁孔。 暗锁?我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又想到了吴宇辉手中那把黑色钥匙,看这暗孔的样子,钥匙肯定不一般。 如果知道箱子里面的东西,或许案情会发生重大转机。 明天请刘立卫或张立海帮忙吧!他们应该认识不少开锁高手,直觉告诉我,黑箱子里一定藏着十分重要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汽车轰鸣声惊醒,拉开一角窗帘,就看到一辆轻卡车开进院子里,拐到了李国志家属院那边。 我靠!睡过头了,看看手机,已经是八点半。 赶紧穿上衣服,小跑着到了李国志院子。 院门口只站着他自己,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他朝我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起晚了……” “没事,正是时候……”他又转身对卡车司机说,“兄弟,你只负责运送到目的地就行啊!东西由我们搬。”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两盒软中华递了过去。 第七十章 下葬 回家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车上除司机外,还坐着俩人,门一侧贴着“万事通搬家公司”的牌子。 原来是搬家公司,我扫了一圈,没看到田振于晋他们。 “志哥,兄弟们呢?” “奥!早晨让他们去小码头帮忙了,那边出了点事……” 我心想:什么叫临时有事,肯定是他故意支开的。 我心里也发怵,虽然敬佩李国志的为人,可一想到他所谓的“嫂子”和“侄子”都是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如果让我搭把手,到棺材里捞尸体,我该怎么办?不下手吧,昨天已经拍着胸脯承诺了,可……可实在下不去手。 脑中纠结着,人已经跟着李国志进了屋子。 那扇防盗门竟然是敞开着的,走到门口放眼望去,棺材的盖竖在一旁,棺材下摆着两个用白布盖着的长方形东西,看到后我头皮一麻,同时也松了口气,人已经“捞”出来了,不用我再动手。 李国志从自己睡觉的卧室抱出一个长方形箱子,又递给我一双干净的手套。 “帮着我把你嫂子和侄子送到新家吧!他们也该……也该换换地方……” 话没说完,已经哽咽起来。 我也有些心酸,赶紧帮着抬着白布的一头,轻轻把三具尸体分别放到三个箱子里,然后俩人小心翼翼地搬到了卡车上,为了掩人耳目,李国志又装了几件家具。 搬家公司的三个人很不好意思,估计李国志已经付了人工费,谁知道也不用他们干活,这钱不和白捡一样嘛! 卡车开出门,一路行驶,我心里总觉得阴沉沉的,也没心思认路,估摸着行驶了大半个小时,拐进了一个村子里。 “兄弟,这里就是我村,只不过自己也很多年没有回来,看着……看着变化有些大啊!” 说完,他再度哽咽起来。 我也有些感慨,让七尺汉子流泪的往往不是血和汗,而是真情,一个人——就算是铁血战士,只要动了情,就会脆弱的不堪一击。 我本以为李国志会让司机把车开进村子,谁知到村口时,他让司机拐向左边小路上,又往前行驶了十几分钟,停到了一片荒地里。 搬家公司的三个人一脸懵逼。 “老板,咱不是搬家嘛?咋……咋到荒郊野外啦!” 司机这么问,另外俩人更是警惕地直起身子。 其实他们这种反应很正常,反倒是今天李国志的一举一动在正常人眼里应该不正常。 最近几年抢车杀人的事时有发生,别的地方不说,就说我们镇,去年就发生了两次。 两次被抢车被害死的都是年轻女孩。 其中一个是下班回家时,敞开车门的同时,后座同时坐上了歹徒,也不知道是少妇的应急能力差,还是歹徒动作麻利,她开出几里路后,竟然没觉察,后果可想而知,人和车被挟持到邻省后,杀人抢了车。 另一件事更凄惨,人是我们邻村的,我还认识,叫马世芳,死皮赖脸嫁给了附近养虾大户的儿子,刚结婚不到一个月,还没下崽。下班回家路上,去银行取钱,不知道是人伤了天理倒霉,还是奥迪车太扎眼,竟然被一个外地小混混当成了抢劫目标,也是被挟持到几百里外,杀人抢车。 司机的安全成了一个沉重的话题,所以常开车的司机都很小心。 李国志让司机停下车,又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元钱。 “实在对不住了,哥们几个!” 他这么一说,那司机就想站起来,结果脑袋“砰”的一下撞到了车顶上。 “你……你想干什么?” 李国志把钱扔给他后,苦笑着摊开双手。 “别误会啊!我的意思是到地方了,之前也没说清楚,让你们送到这里。” 仨人这才松了口气。 司机身后的一个矮胖子,喘着粗气问:“两位老板,怎么把东西送到荒郊野外了呢?” 李国志轻轻一笑。回道:“一会儿会有人来取,我们家在前面种了果园,又养了些笨鸡,怕你们的车声响太大惊扰了小鸡仔。” 这话他说的不紧不慢,咋一听合情合理,但仔细一琢磨,却漏洞百出。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搬家公司的三人知道自己这次活已经干完,可以拿着钱回去交差,至于别的事,我想他们这一行和我们黄河巡河人性质有点类似,不该问的不要问。 几个人一看也是在社会上摸打滚爬很多年的老油子,连连点头,就要帮我们卸车。 李国志微微一笑:“你们还是只需要在车上等着,活儿由我们兄弟俩干。” 很快把所有东西搬下车,送走搬家公司仨人后,李国志打了个电话,就听到他对着电话轻声说了句:“爹,我把晓芙娘仨带回来了,在咱家坟地,你们也来送她们一程吧!” 说完便扣掉了电话。 我估计之前已经早和家里人沟通过,想想也是啊在!既然已经把那份证据交了上去,也就意味着撕破了脸,不管有什么后果,也只有坦然面对了。 李国志让我帮着把三口箱子抬到了一堆坟地前,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在坟地的西南侧,有个一米半深的坟坑,里面还砌了个砖棺材。 俩人刚忙活完,几辆面包车开了过来,车上下来几十个人,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一对中年男女扶着俩看着至少七八十岁的老人慢慢走了过来,俩老人泪流满面,浑身不停在颤抖。 李国志看到俩老人,也是嚎啕大哭起来,几步迎上去,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爹娘!我……我回来啦!” 俩老人也呜呜哭泣起来,拉起李国志:“小志啊!这些年,让你受罪啦!爹娘还活着,就是……就是盼着有这么一天……” 这一幕实在感人,我也忍不住抹了眼泪。 我能看得出来,这十几个人都是李国志一家子的男女老少,几个男的帮着把三口箱子轻轻摆到墙砌成的棺材里,几个中年妇女随后拿来几件衣服,铺到了箱子上,我注意到有女人的羊绒衫,也有小孩穿的衣服。 第七十一章 就是不说话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丧礼的形式有很多种,总体而言,这是件令人动容催人泪下的事——人告别人世的最后仪式。 他们来的人太多,忙我都不用帮了,整个过程都杵在一边看着,也算是整个仪式唯一的看客吧! 中午跟着回到村里,李国志提前订好了酒席,就在他老家的院子里,摆了六七桌子,回到家后,让兄弟侄子们挨家挨户请村里五十岁以上的街坊,不到二十分钟,先后来了几十个。 所有人看到李国志后,都很诧异。 “国志,你可算回来啦!” “这些年,咋一次家都没来过?” “可苦了你爹娘了……”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 他们应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话里话外拐弯抹角地都在指责李国志。 李国志也不解释,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我都有些听不下去,想帮他说几句公道话。 就当我正要开口时,只见李国志再次跪了下来,这次是朝着来的几十个街坊。 “各位乡亲父老,谢谢大伙这些年对我们家的照顾,我不孝啊!” 估计所有人都没料到他会这么做,现场顿时一阵沉默。 几个年纪稍大的,走了过来,一边一个扶起李国志。 “国志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你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的品行我们了解……起来吧!” 婚丧嫁娶都要吃!估计这也是北方农村的一大特点。 一阵吃喝过后,貌似大伙已经忘记李国志这些年不回家的事,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赞赏他。 “国志有出息啊!” “国志终于混出个人样了……” 我想笑,又觉得很可悲,大概这就是人性吧!如果李国志不摆酒席,没有成为水利站站长,街坊们还会这么评价他嘛! 酒宴即将结束,李国志站了起来,朝着大家深深鞠了个躬。 “父老乡亲们,如果国志以后不能回来,还得劳驾各位替国志尽份孝心,有空了多来家里串串门,陪我爹娘拉拉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转着圈给在场的每个人分了三张。” 大家有些懵。 “国志,好好的你这是说的啥话?再忙也得常回家看看!”一个驼背老汉咳嗽着说道。 其他人随即附和着。 “是啊!现在都有车……” “七十不保年,八十不保月啊!” 李国志没有再解释什么,一指到下午三点多,酒席才结束。李国志一家七八口关着门在屋子里说了二十几分钟的话,期间我还听到屋子里传来了阵阵哭声。 回到站,已经是五点,一路上李国志没说一句话。 折腾了一天,我刚想回宿舍换件衣服,凭借着超常的听力,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女孩的嬉笑声,本来以为是吴静涵和梁福音,刚想离开,却听出是三个人的声音,而且都是女的。 这第三人的声音还有些耳熟——不会是胡婶吧!不可能,胡婶是公鸭嗓子,和“乡村爱情”中刘能媳妇声音一样,明显不是她的声音。 处于好奇,我迈步走进办公室。 吴宇辉?原来第三个女孩是吴宇辉。她怎么来了? “等你好久啦!” 看到我进门,吴宇辉朝我摆了摆手。 “真是稀客,你……你怎么来啦?” 吴宇辉杏目一瞪,怒嗔道:“你还好意思说,手机呢?一下午都关着机,去哪风流快活啦?” 我们也是熟了,她这是报之前在医院时,我嘲笑她的仇。 “不好意思,和李站长出去办事了,没来及充电。”我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找我啥事啊?” 吴宇辉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张队长他们上去了趟滨州,带回一个人,你猜是谁?” 看她似笑非笑的样子,我突然想起昨天下午张队长说的话,有几个巡警在滨州地区发现了个疑似洪庆奎的人,他们曾说过今天上午要去一趟。 当时我还不以为然,以为一个老头短短两天怎么可能跑出去这么远,没想到还真是他! 人总算抓住了,一切的谜团估计即将被解开,我长长松了口气。 “人呢?” 一想到谜团就要被揭开,我有些迫不及待。 “当然已经押回所里了,估计这会正在审讯吧!”吴宇辉回道。 “那咱赶紧去看看吧!” 说着我转身就去敞们。 “你……你性子一直这么急啊!”吴宇辉白了我一眼,也站了起来。 人民医院辖区派出所办公楼前停着好几辆警车,我跟着吴宇辉直奔审讯室,怎么说,我现在也是自己人,敲了敲门,张立海示意我们可以进去。 开门的同时,我看到张立海他们三人对面坐着个干瘦的老头,一看到这人的模样,我头皮就是一麻。 老洪! 转念一想,不对!他是洪景奎。看模样真的和老洪完全一样。 “咋样,他承认王玉珏是他害死的,还招了什么事……” 我话没说完,张立海拿起口供记录朝我晃了晃。 上面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自从抓到他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话,而且始终是这一副表情。” 再次看去,果然呐!人看上去十分呆滞,从我进屋也有两分钟,他却始终没有反应,哪怕抬头看我们一眼或者晃晃脑袋。 “海哥,人是在哪找到的?” “就在佛头村边上的破庙里,当时他面朝着墙站着,一动也不动。” “奥?”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有反抗?” “别说反抗,就是话都没说一句……” 听张立海这么说,又看看目光呆滞的洪景奎,顿时犹如一盆凉水泼到我头顶上。 他什么都不说,这一招就很令人头疼。 之前看过一部韩国罪犯片,心理变态的男凶手连续杀害十二个女人,但几次被抓后,就是不说话,任凭怎么逼供——那怕揍了半死,也一个字不吭。 没办法,到了时间,就得释放。 洪景奎的情况也是一样,目前他只算是嫌疑犯,想要有权关押他,必须要有证据。 就在几个人一筹莫展时,吴宇辉小声对张立海说:“张队!是不是只要证实他的身份,就有权拘留他二十四小时?” 张立海点了点头:“这个我也想到了,可是别说身份证了,他浑身连张纸片都没有,怎么证实他的身份?” 第七十二章不应该出现的结果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这话让我想到个“我证实我就是我”的现代笑话,一瞬间走了神。 “之前不是提取过那死者的DNA嘛!”吴宇辉小声说道。 经过吴宇辉这么一提醒,张立海咧嘴笑着一拍后脑勺:“对啊!” 不得不说,医学水平和科技迅猛发展对社会各行各业影响都很大,DNA技术运用到法医学后,让很多凶手从此无处遁形,大大提升了破案率。 活体取证只需几分钟,不过提取数据需要专门的仪器,这种仪器只有区派出所才有。 时间已经是半夜,可谁都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张立海留下继续审讯洪景奎,现在审嫌疑犯虽然不能像古代,动不动就什么八十大板,什么杖打二十,但现在也有现在的法子,后来小魏告诉我,他们最常用的就是疲劳战术。 所谓的疲劳战术就是让犯人一分钟也得不到休息,更不能睡觉,然后分组轮番审讯,最后大部分犯人受不了,就得招供。 我和吴宇辉跟着刘希利去了总派出所。 等了十几分钟,刘希利呼吸急促地走了出来,额头布满了汗珠。 “怎么样,能证实他们是亲兄弟吧?” 刘希利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喃喃道:“兄弟,又遇到怪事了……先让我缓缓……” 嗯?难不成他们不是兄弟!不是兄弟怎么长得一模一样……我心里不自觉地琢磨着。 刘希利猛地再次拿起两张单子,仔细看了一遍,嘴里不停嘟囔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吴宇辉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走到刘希利面前,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希利哥,到底怎么啦?” 刘希利脸色苍白,把两张单子递给吴宇辉,缓缓地说:“俩人的DNA数据完全一样,他们……他们不是兄弟,而是一个人。” 一个人?这不扯淡嘛!我心里暗骂了一声。 老洪死的时候,半个脑袋都不见了,而且还是我送去的火化场,总不能说他被烧成灰后,又恢复了人形,还活了过来…… 聊斋的鬼故事也没这么离谱的! “这已经是第二对啦!”刘希利叹气道,“昨天我联系过导师,把那姐妹俩染色体完全相同的事告诉了他,我导师也说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 “那什么情况下才有可能呢?”我随即问道。 “你们听过克隆技术嘛?” “听过!” 我俩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如果用一个人的细胞克隆出另一个他,那么理论上这个本体和复制体的染色体就会一样。”他正当了一下眼睛,又补充道,“当然我说的仅仅是理论上,因为据我所知,当今世界上还没有出现克隆人,一是技术达不到,而是联合国理事会商议过,禁止各国对这方面进行研究。” 克隆技术分成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克隆微生物,第二个阶段克隆生物,最后才实验克隆动物。 世界上第一个被英国科学家克隆出来的动物是绵羊,给它取名多利,后来狗、兔、猫等相继被其它国家克隆出来。 为什么禁止对人类进行克隆实验呢?刘希利是这么解释的,假如克隆出一个人,那么本体和复制体之间是什么关系?是兄弟?是父子母子?都不合适,更尴尬的是他们的妻子或者丈夫怎么和这个克隆人相处…… 会带来一系列麻烦,还有悖道德伦理。 “昨天我已经联系了导师,他答应明天来一趟,这事……这事已经超出了我的知识……” 能听得出此时的刘希利有些崩溃。 当晚我们赶回去把结果告诉了张立海,他也惊得五六秒钟说不出话。 洪景奎还是什么都不说,既不要水喝,也不上厕所,而且始终一个表情,他并没崩溃,反倒是我看张立海他们快崩溃了。 已经凌晨一点,我在辖区派出所职工宿舍对付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张立海告诉我,刘希利的老师九点就到,他想过去一块看看。 俩人赶到区派出所时,正看到一堆人簇拥着个老头朝办公楼走,远远看着,这老头有点驼背,怎么也有七十岁。 他就是刘希利的老师? 我俩赶紧凑过去,跟着去了二楼接待室。 刘希利很恭敬地拉着老头的手:“齐老师,好几年不见啦!” 老头笑着点了点头:“真人是没见过,可我在电视和报纸上见到过你。” 老头看着骨瘦如柴,却精神矍铄,说话生活洪亮,底气十足。 老头也不搭理别人,从包里拿出眼镜戴上后,就开门见山地问:“法医室在哪?带我去!” 估计刘希利了解他老师的脾气,也没说客套话,拉着老头胳膊就往外走。 我们几个赶紧跟了上去。 在法医室门口等了二十几分钟,门开了,老头被刘希利扶着走了出来。 张立海小声问刘希利:“咋样?” 刘希利苦笑摇了摇头:“怪事啊!老师也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结果……” 刘希利又扶着他老师回了接待室,俩人小声低估了一阵,声音虽小,可我听得清清楚楚。 “小利啊!这俩都是什么人?” “应该是亲兄弟,六十一岁。” “他们的染色体数据几乎安全一样,理论上说是同一个人……你之前过,其中一个还活着?” “对!是个杀人嫌疑犯,昨天刚被抓回来。” “那好!能不能安排一次体检?” “老师,你……你的意思是……” “我想对那人做个详细的活体取证,因为即便是无性繁殖的,也会留有痕迹。” 俩人交流完,刘希利走到张立海身侧,把他老师的想法说了一遍。 “没问题,随时都可以!”张立海回道。 “那就现在吧!你派人把他带来,仪器设备只有这边才有……” 洪景奎被带来时,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推他走,他就走,走路姿势有些机械。 我和张立海继续坐在法医室门外等着。 这才注意到整个一上午,刘立卫都不在,不但是他,就连法医小何都没露面。 这时候,我看到刑警小魏拿着牛皮纸袋朝电梯口走去,赶紧拦了一下。 “咋没见到刘所长?” 因为是同龄,比起其他人,我和小魏最熟。 “奥!一大早就去挖坟了!” 第七十三章 没有脑组织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一听这话,我头皮一麻,赶紧继续问:“挖什么坟?” “龙婆闺女的坟呗!”小魏朝我勾了勾手,我赶紧凑了过去,他才继续说,“我们怀疑十几年前,龙婆的闺女并没死,而是……而是变成了怪物……”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压低嗓子反问他:“是不是怀疑,被电死的怪人就是……就是她闺女?” 小魏点了点头,朝我咧咧嘴,就进了电梯。 原来昨天他们在刘立卫办公室开会时,郝民圆提出的办法就是挖坟。 想想也是。 尸检报告倒是能证实三人之间存在亲密的血缘关系,可最近遇到的怪事太多太多,单纯仅凭这一点,就连法医也不敢断定变异的怪人就是龙婆的闺女。 只有挖坟开棺,如果棺材里有尸体,只需要再做个尸检,一切就清楚了,如果里面没有尸体,结合其它证据,基本也能断定十几年前龙婆的闺女并没死。 那么,变异怪人就是龙婆的闺女,也是梁福音的母亲。 等了十几分钟,法医室的门依旧没有被打开,我正纳闷,就听到室内传来奇怪的对话声。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啊!” 声音略带嘶哑,听着是刘希利的老师发出的。 “邪门啦……老师……老师!到底咋回事?” “他……他根本不是人,至少不是活人啊!” 我听得一头雾水。两人声音里都带着惶恐,听着“他不是人”,不像是骂人的话。 不是人?难道……难道给洪景奎活体取证时,发现了什么? 突然屋内的对话终止了,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传来脚步声,随后法医室的门开了。 “怎么样啊!”张立海赶紧问。 老头扫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转身慢慢悠悠地离开了。 刘希利赶紧陪笑道:“不好意思啊!我老师就这脾气,他不是针对你们……” 张立海也不是小气的人,忙摆了摆手:“我知道,说重点,能得出啥结论?” 刘希利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顿时凝固了。 “咱们先回接待室吧!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来到会议室,刘希利的老师已经坐下了,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脸上的神情也不自然,心里再次“咯噔”了一下。 我和张立海都坐好后,刘希利才开口:“张队长,诸位,检查的结论太过震惊,我和老师商量过,这事……这事暂时必须保密,当然得先和所长汇报。” 我暗骂了一声,人它娘的都是我们带来的,而且算起来都属于一个战壕的兄弟,竟然和我们卖起了关子,又一想,一个大活人身上能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秘密,大不了和之前检测的一样,他们兄弟俩的染色体数据完全一样,这事虽然很诡异,也很让人震惊,可也不算啥秘密…… 难道比这还要…… 我实在不知道再怎么往下想。 张立海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看来有些生气,脸有点红。 “那人我们就先带回去吧!” 张立海冷冷道。 “人你们暂时不能带走!”更没想到的是,刘希利竟然反对。 算起来张立海属于辖区派出所的负责人,咋看起来好像权力挺大,实际属于副科级;刘希利是法医科科长,也是副科级。俩人级别一样。 现场气氛一下子尴尬了。 “刘科长,人是我们辖区派出所的嫌疑犯,为什么不能带回去?” 我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刘希利属于高材生文化人,平时说话习惯性礼貌客气,每次都称呼张立海为张队长,可张立海是当兵出身,为人大气不拘小节,一直都是直呼刘希利名字,或者加上老弟二字,一听他喊刘希利为刘科长,就知道真的生气了。 刘希利面不改色,缓缓道:“我的意思是先得向所长汇报,是否可以带人回去,得经过所长同意。” “你们讨论什么呢?到底出了啥事!” 这时候门外走进一个看着五十来岁的胖子,个不高,但很有气势。 一看到胖子,除了刘希利的老师外的所有人都很恭敬地站了起来, “周局,你……你怎么来啦?”张立海声音立刻变得绵软起来。 “小魏刚才通知我……小刘,到底出啥事了,这么着急?待会我得去开会……” 我恍然大悟,刚才看到刘希利小声和小魏嘀咕了两句,原来是让他通知所长。到底啥事这么重要,还得把所长叫来。 周局长扫视了一圈,张立海赶紧介绍:“这小伙子是水利站的,不是前几天合过来了嘛……” 周所长朝我微微点了点头,便走到一侧的座位上坐下,同时翘起了二郎腿。 刘希利先介绍他老师,却被周所长摆手打断了。 周所长笑着朝着他老师拱了拱手:“古教授,好多年不见啦!没想到在我们所见到了您。”听着十分恭敬客气。 刘希利的老师也朝他拱拱手:“时光荏苒呐!快二十年了吧!那时候你还是侦察队大队长……” 靠!俩人原来认识啊!这世界真它娘的太小了。 “小刘直奔主题,都把古教授请来了,我知道事情一定很棘手!” 刘希利点点头走到周所长跟前,轻声在他耳旁说了几句什么。 他声音很低,我相信就连距离周所长最近的人也听不清,可是我却听见了: “周所,张队长抓来的嫌疑犯没有脑组织,我和古老师判断,他并不属于正常的人类……这事如果传出去,恐怕会引起社会舆.论……我和老师的建议是……” 不属于正常人类?听到这话,我忍不住“啊”的一声,其他人都看向我。 “你一惊一乍做啥呢!”张立海小声提醒我。 周所长也扫了我一眼,估计猜到刚才张立海为什么和刘希利起争执了,低声回道:“那就只让在坐的各位知道,等到立伟回来后,你把详细情况汇报给他,让他负责……” 说完,他走到古教授身前,古教授也站了起来。 “古教授啊!真不巧,我还有个紧急会要开,你有时间的话,今天就留下,等晚上回来,我请你吃饭吧!” 古教授微微一笑:“当了所长就是忙啊!快去吧!你也知道老古我对这些事不在乎。” 第七十四章 打捞上来的宝贝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周所长离开后,刘希利转身对张立海说:“张队长,一切都是为了工作,我绝对不是针对你,你别介意……” 张立海本就不是小气之人,他笑着点了点头:“所长都出面了,我知道事情肯定……嗨!能说就说,不能说……我们这就回去……” “刚才已经请示了周所……”刘希利深吸了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刚才给嫌疑犯做个全身检查,本来一切正常,可拍脑ct时,发现了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我一惊,下意识惊呼出了声:“啥怪事?” “他肯本没有脑组织!” 刘希利斩钉截铁地回道。 我和张立海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啥?没有脑组织,这是啥意思?”张立海一时间没明白刘希利所表达的意思。 刘希利缓缓回道:“意思是他不是正常的人类,甚至可以说不是人!” 我头皮一麻,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有心跳,但是没有脑组织,这不和我被红衣女尸咬伤后的症状类似嘛!当时虽然我全身不能动,也没有知觉,但医生的话我听得很清楚,现在也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虽还有心跳,但脑细胞已经死亡,在医学上已经属于死人。 和我情况不同的是,当时我处于植物人状态,可现在洪景奎却能走能动…… 刘希利接着说:“就算是死人,也只是脑组织死亡——可是这个人却肯本没有脑组织,你说……说他算是个人嘛?”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张立海愣了足有半分钟,才缓缓坐下。 “那……那就先留在总所吧!” 刘希利点点头:“这事我还得向刘所汇报。”说着拿起手机摁了几下,电话里响起一阵彩铃声。 “喂!刘所,事情还没处理完?” 凭借着超常的听力,我清晰地听到电话里传来刘立伟的声音:“还有二十几分钟就能到所里,怎么有事?” 刘希利回道:“对!这事周所让我向你汇报,由你全权负责,那……那我在会议室等你,” 古教授似乎对案子本身没兴趣,但对洪景奎兴趣却很大,他说想留在所里多住两天,弄清楚事情真相后再回去,他主动留下,刘希利当然很高兴,暂时把老师安排在了所里职工公寓。 二十分钟后,两辆警车开进院内,刘立伟、郝民圆走下车,后面还跟着小何等四五个人。 看到我们七八个人在办公楼前迎着,刘立伟应该觉察出事情很重要,忙问:“到底出啥事了,希立?” “河王村一家三口被杀案的嫌疑犯张队他们抓到了,可是……可是这人根本不正常……” 刘希利把洪景奎兄弟俩DNA数据相似度为百分之百,而且他根本没有脑细胞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刘立伟眉头紧皱。 “还有这事,那……那到底他是什么人?” “对啦!刘所,我把读研究生时的老师古教授请来了,他是目前我国法医学这一块的权威专家,最擅长的就是遗传基因的研究,我会请他把所有的资料、数据重新看一遍,如果有发现,明天向你汇报。” 说完刘希利叫着小何回了法医室。 “立海啊!你来的正好,这几个案子有很多相似之处,我看可以并案一块调查,下午咱们开个会——小刘啊!你也参加吧!” “行啊!”我点了点头,“对啦!伟哥,你们上午去西河村,有啥发现嘛?” 我本想问他,这次去有没有挖到龙婆闺女的遗骸,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说话似乎有些不妥。 刘立伟冷哼一声:“是个空棺材,里面放了几件衣物和一个稻草人,我看事情已经很明了啦!” 虽然这结果我已经猜到,但听他说出来,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那个能爬树,会下水的怪人果然是龙婆的闺女,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那样子呢!想想十分诡异,也让人唏嘘不已。 中午我们在派出所食堂简单吃了点饭,其实几个人心事都很重,边吃还边讨论案情。 “刘所,我想已经知道龙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举动了。”郝民圆叹着气说道。 刘立伟苦笑一声,点了点头:“我也知道了。母爱深似海,这话一点都没错!” 我听得有些糊涂,这是什么和什么,俩人好好的怎么扯上母爱了呢! “你们都知道什么啦!”本来等着俩人继续说下去,揭露谜底,谁知他俩谁都没继续往下说,我忍不住便主动询问。 刘立伟笑了笑,把筷子放下,缓缓道:“你还记得龙婆村里的街坊都说她行为很怪异,警察晚上骑着三轮车去河边转悠,天亮前才回家?” 我点了点头。 刘立伟继续说:“那是在捡拾淹死的牲畜,带回家给闺女吃,——对啦!有个事你还不知道,我们在龙婆家另一侧挖出大量动物骨头,既有猫狗的,也有鸡鸭的,小何对骨头做个检测,发现都是溺水或者病死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至于她主动承认所有人都是她杀的,其实是替闺女顶罪,可惜她到死也没明白,其实她现在所谓的闺女,已经没有了人性……” “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那种怪物呢!”郝民圆喃喃道。 刘立伟摇摇头:“这个谁知道呢!大概和她当年带回家的东西有关吧!” “带回来的东西?啥东西?”我忙问道,看来在我昏迷的两天里,他们收获不少啊。 刘立伟回道:“这个目前我们也在查,具村里几个街坊说,在龙婆闺女的怪病前,曾在黄河里打捞上一个宝贝,当然‘宝贝’一词是她自己的称呼,旁人也没见到具体是什么东西。” 听刘立伟这么说,我脑中首先浮现出来的是那天从黄河里打捞上来的黑色“煤球”,难道当年龙婆闺女捞到的就是这种“煤球”? 想到煤球我才想起之前刘立伟说过,会问问上级关于那些“煤球”的事,于是赶紧问他:“伟哥,河里捞上黑箱子的事,你……你问过上级领导?” 第七十五章 我见过钥匙!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刘立伟微微点了点头:“问是问过,上头说那些东西是一件陈年旧案丢失的证物,这案子是由市里专案组负责,区派出所不便问……” 我实在有些纳闷,这是啥破规矩,东西是河口派出所送去的,反倒没权问清具体是什么,这它娘的也太专制啦,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那就没办法了?”我嘟囔道。 “也不是,我找了市局的同学打问,现在还没回信,别着急啊!” 刘立伟劝我。 我苦笑一声,又想起李国志说把自己保命的证据交给了我刘立伟,就问他:“对了,伟哥,我们李站长那份……那份东西呢!” 李国志顿时脸色一变,把头凑了过来,低声说:“已经交上去了,这事暂时不要声张……” 一听这话,我急了,把头往他那里凑了凑:“交给谁了?不会也是要黑箱子的……的领导吧?” 刘立伟微微一笑:“放心!你想到的问题,我还能想不到?这次交给的人百分百放心。” 下午开会,刘立伟允许我参加,但只能坐在一侧听他们讨论分析,不能发言。 一共十来个人坐好后,刘立伟清了清喉咙,首先开口:“咱们这次开会的目的主要讨论近期发生了几次怪案,讨论一下是不是把立海那边的案子一块合并侦查。” 一个多小时下来,得出以下结论: 近期发生的案子,都牵扯到十几二十年前的旧事,和案件有关的几个家庭都生活在黄河边上,而且当年或者失踪或者丧命的人,要么他自己,要么是他的家属,都从事和黄河有关的工作。 种种证据和迹象表明,河王村边上河段出现白色鲤鱼以及红色怪蛇,应该都是受到黄河里某种物质辐射所致,甚至村支书老王他们被红色怪蛇咬伤后表现怪异,梁福音姊妹俩染色体相似度百分之百,梁福音的母亲变成了怪人,还包括老洪兄弟俩的遗传基因完全一致,也可能和这种神秘的物质有关。 最后疑点指向了当年的黄河制药厂和黄河博物馆。 刘立伟的意思是,把这几次案子合并起来调查,再把所有人分成几个小组分头行动。 张立海他们辖区派出所负责调查当年制药厂的事,郝民圆和几个手下调查当年的博物馆,刘立伟带人了解这几个家庭的背景。 听着他们商量完,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吴宝财日记的事说了出来,听完后刘立伟拍着我的肩膀:“哟!小伙子深藏不漏啊,看来还真是做刑警的料,我想把日记带回所里,必要的时候这些可都是很有说服力的证据。” “行是行,不过我得我吴静涵打个招呼,笔记日记是他爷爷的……” 听电话里的吴静涵答应的很痛快,刘立伟立刻让郝民圆开车跟着我回水利站拿日记。 说到日记,我又想到了吴宝财留下的那口黑箱子,就问刘立伟:“伟哥,还有个事,吴宝财留下一口黑箱子,里面的东西也许对了解当年的事有帮助,咱们所里有没有擅长开锁的?” 刘立伟愣了一下:“黑箱子?什么黑箱子?”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和之前咱们从黄河里捞上来的一样——就是那种铁皮箱子。” 刘立伟点点头:“我找个开锁大王吧!” 后来我才知道所有从事开锁职业的必须要在当地派出所留存个人资料,还得定期到派出所接受审核。想想也真是应该这样,在开锁高手手中,普通家庭的防盗门,十几秒钟就能弄开,如果不对这些人进行严格管束,那千家万户锁了门也不放心啊。 郝民圆开着车,去城东一个小区接上一个老头。 老头打开车门坐到了我身侧,我忍不住多瞅了几眼。 老头约莫六十来岁,干瘦干瘦的,八字眉,眼睛很小,让我瞬间想到个词——贼眉鼠眼。 我朝老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他对我点了点头。 很快就回到了水利站,吴静涵已经把所有的日记放到了另一个大点的酒箱子里,摆在门口。 “爷爷留下的那口黑箱子呢!”我问她。 “奥!在床下呢!” “刘所长给找了个开锁专家,让他看看吧,没准能打开。” 吴静涵没有犹豫,转身就回屋子,不到半分钟,提着黑箱子走了出来。 看到警车开进院,李国志和姚立国也迎了过来。 了解了什么事后,就对郝民圆和老头说:“去我办公室看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一直注意着老头,他看到黑箱子时,脸上的表情明显有所变化,再看黑箱子上的锁孔,更是皱起了眉头。 一看这样子,我就知道这老头有门啊! 我正想问他能不能打开这箱子,话还没出口,老头先说话了: “这种箱子我见过!” 郝民圆正在翻看吴宝财的日记,听他这么说,忙转过身:“师父,你见过这箱子?” 老头把老花镜摘下来,点了点头:“不但见过这种箱子,而且也见过开这种箱子的钥匙!” 这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这箱子和之前在黄河里打捞上来的箱子几乎一模一样,在场的都见过,可这老头不应该见过啊!就算是他见过箱子,也不应该见过开箱子的钥匙,因为当时打捞上来时,根本就没有钥匙。 “师父,你……你说见过开这箱子的钥匙?在哪!” 郝民圆声音有点发颤,显然也觉得难以置信。 “箱子嘛!是很多年前啦!这话一两句说不清楚——至于钥匙……”老头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钥匙是半个月前,一个女孩拿着让我看的。” 女孩?不会这么巧吧。 我赶紧问:“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和你年龄差不多,长得很白,对啦!下巴左边有颗小痣……” 我心中一悸,果然呐!还真是“巧他娘遇到巧他爹——巧到家啦!”她说的女孩应该是吴宇辉,吴宇辉的左下巴上就有颗红色小痣,刚认识她时,我心里还暗暗打趣:这女孩怎么长了一颗风流痣,和红楼梦中王熙凤一样,脾气性格也应该一样吧! 第七十六章 大老李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郝民圆不知道我和吴宇辉深夜到王玉珏家找过奇怪的钥匙,就继续问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吴宇辉只是在电话里和我提过他找开锁专家看过钥匙,后来她就意外出了车祸,此时我也想知道关于这把钥匙的事,也就没打断郝民圆问老头话。 老头也不客气,转身坐到了一侧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老头姓李,熟悉他的人都称呼他大老李,几年前是河口区最有名的开锁大王,这几年因为身体不好,渐渐把摊子交给了徒弟们,一般的活也就不再出山。 他们这一行也有自己的圈子,那天晚上刚吃了饭,接到一个圈里老朋友的电话,说有一把奇怪的钥匙,想让他把把眼。 他的这位朋友也算是圈里的有名有号的人,这让大老李也奇怪,什么钥匙这么神秘,就同意帮忙看看。 大约晚上九点多钟,大老李的门被敲响,他打开一看是个年轻的女孩。 女孩子直接报出他朋友的名字,大老李赶紧打开门。 一把样式十分奇怪的黑色钥匙递到了大老李手里。 大老李把钥匙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一分多钟,脑中瞬间浮现出了一段遥远的记忆…… 大老李不急不躁的讲述方式让我有些着急,更让我抓狂的是,李国志给他端上一杯茶,大老李竟然端起来,慢慢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沫子,喝了一小口。 我想骂人……但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大老李放下茶杯,抹了抹嘴,继续讲下去。 事情还要继续往前前追叙…… 话要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候大老李四十来岁,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锁匠。他记得那是个夏末秋初的下午,天气还是十分炎热,两个圈里的朋友邀请他去干一个活儿,承诺报酬至少上万。 那可是九十年代,当时形容某户人家有钱,常用“万元户”一词,普通工薪阶层的工资不过几百元,所以一万块钱可不是小数目 那俩朋友告诉大老李,这次活是制作一批特殊的暗锁,不苦也不累,更不会犯法,但条件也十分苛刻,其中有个要求是干活大约一个月左右时间,必须处在一个封闭式环境里,不能和外界有任何联系。 那时候大老李儿子刚读高中,还是那种花钱买上的贵族学校,家里正缺钱,于是毫不犹豫同意了。 朋友离开时,让大老王在家等着消息,说不出一个月一定联系他,到时候老板会派人来接。 果然两周后,朋友打电话,让他收拾一下,第二天一早会有人去他家接他。 金钱会蒙蔽人的双眼,这话古今通用,大老李胆子也够大,知道很多特殊部门或者有钱人的家里都会找人定制特殊的锁芯,这样的一批锁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就算原帮人再想制造,也不可能造出一模一样的,所以制作过程十分谨慎也属正常,他也就不担心什么。 第二天大老李早早吃了饭在家等着,大约七点多钟,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他家院门前,后车窗滑下后,朋友探出头朝站在屋门口的大老李招了招手。 上了车,大老李才觉得气氛不大对劲。 一般的车玻璃从外面看是黑色的,可从里面往外看,并不怎么影响视线,可这车玻璃很奇怪,从车外看车玻璃黑如墨,从里面往外看,也是黑如墨。 更让他纳闷的是,司机座后面挂着一条褐色的帘子,这就导致坐在车里的他们几个,丝毫看不到车外的情景,一股压抑感油然而生。 汽车行驶了半个小时,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后,一个戴着墨镜的黑脸汉子招呼他们下车。 这时候他才发现商务车停在了黄河边上,前面是个小码头,一艘小型轮船停在码头边。 黑脸汉子变无表情,让他们赶紧上船。 走进船舱,给大老李的感觉和在商务车上一样,像是被关进了黑屋子里。这时候大老李才感到一丝的恐惧,想想自己家里的老婆孩子,又仔细琢磨了这件事的过程,一想细思极恐啊! 哪有这种好事,不苦不累又不犯法,一个月就挣一万多块钱? 他想问问身侧的朋友,但朋友小声告诉他什么都不要问。 船又行驶了二十几分钟,这次更让他觉得惶恐。 船门被打开时,黑脸汉子每人递给他们一个黑色的布袋子,让他们把头罩起来,这时候大老李肠子都悔青了,他暗骂自己贪什么小.便宜,老老实实开着自己的开锁店,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一家人过得也是有滋有味,他甚至想过反抗,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两个朋友都是谨慎靠谱的人,没有把握的事也不会做。 都走到这一步,就见机行事吧! 这么想着,大老李戴上了黑布袋子。 他觉得有人把一根绳子塞到了自己手里,于是他就跟着绳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旁还有人提醒他什么时候抬脚过门槛,什么时候拐弯。 走了约二分钟,有人喊他停下来,可以摘下黑色面罩了。 眼前的一切让他十分吃惊,这里貌似是一间工厂的车间。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也很单调,黑脸汉子给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可以活动的区域,除了这几间车间外,外面是卧室、餐厅和厕所,甚至还有浴室,让大老李吃惊的,一切竟然都是星级宾馆规格。 这又让他疑惑不解。 好吃好住的,应该不会对我们不测吧! 下午车间里又来了几个人,后来通过接触,他才了解到这几个人是铜匠、铁匠和电焊工。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他们这批人在十几个壮汉的监督下,开始设计一批暗锁。 这些锁已经有详细的设计图,但样式十分奇怪,要求他们制作时必须用一种特殊的合金,更不合常理的是,他们几个人两两一组,分成三个组,彼此负责设计锁芯的其中一部分,彼此互不联系。 当然要把一堆合金加工成他们需要的零件,还需要铜匠铁匠帮助。 第七十七章 开锁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果然和他朋友说的一样,活儿的确不累,每天只需要干六个小时,休息和吃饭时没人监视。 三周后他才见到两个朋友,就想找机会说几句话,可刚一开口,就被一侧的监视者制止了——在这里还有一条严厉的规定,那就是彼此间不能说闲话。 第四周他们一起来的六个人才再一次聚到一块儿。 让他们聚齐的目的是把锁芯合起来,完成最后一道程序。 制作完毕的锁芯十分奇怪,就算是在这方面见多识广的大老李都没见过这种锁,其原理和古代用的连环锁有异曲同工之处。 锁芯制作完成后,就开始按照图纸制作钥匙。 算起来这几个人里,以大老李制作钥匙的技术最好,按说配制钥匙应该以他为主,可谁知道两天后,黑脸汉子让他赶紧收拾一下,说他的任务完成了。 大老李满脑子“十万个为什么”,又不敢问原因,只好带着满腹疑惑跟着离开了。 还是先坐船,后来是汽车,和来到时候一样,整个过程他都好似在一个黑屋子里,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其实这时候,大老李已经不敢想报酬的事了,他只祈求能活着回去,就是万幸! 谁曾想下车后,黑脸壮汉扔给他一个裹着的黑袋子,告诉他这件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否则后果是他想象不到的,然后就上车离开了,回到家里,大老李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打开黑袋子,里面竟然是一沓人民币,数了数是一万五千元。 此时的他既高兴又后怕。 大约一周后,他再次接到那两个朋友的电话,朋友告诉他晚上想一起喝酒,算是为他们送行,他问朋友要出远门嘛!俩朋友说要移民国外,下周就动身。 晚上一起喝酒的只有他们仨。 看看四周无人,大老李再次提起那件事,吓得其中一个朋友赶紧捂住他的嘴。 低声告诉他,关于这件事千万不要再提起,就算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要说,否则…… 后面的话朋友没有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之后他再也没见过这两位朋友,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 大老李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喝了口水,仿佛把自己从遥远的记忆里拉回来,脸上随即又恢复了之前淡然的神情。 两周前当他看到那把钥匙后,断定就是二十年前他们制作的那批,因为当年图纸上钥匙的样子他记忆很深刻。 说到这里郝民圆打断了他。 “李师傅,不是一把钥匙配一把锁嘛!你……你怎么知道具体是哪个锁芯和哪把钥匙匹配呢?” 大老李笑了笑:“你有所不知,这种钥匙和我们常见的钥匙不一样,而是一批钥匙开一批锁,此外不能再配制。” 郝民圆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想要打开这个箱子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把箱子破坏掉,而是找到开这暗锁锁芯的钥匙?” 大老李点了点头:“除了这两个办法外,再厉害的开锁匠也打不开这把锁。” 我想了一下,还是把那晚和吴宇辉去王玉珏家找到一把奇怪钥匙事说了出来。 我告诉郝民圆:“那晚让李师傅的女孩应该就是吴宇辉。” “有这么巧的事?”郝民圆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的,问一下她不就知道啦!” 拨通吴宇辉的电话,接通后,我直接摁了免提。 “那把钥匙还在吧!” 电话对面的吴宇辉明显愣了一下,才回道:“你昨天刚问过啊,丢不了!怎么?” “我见到大老李师父啦!” “奥?你……你也找过他?” 听到这话,一切也都明白了,大老李口中找他的人就是吴宇辉。 吴静涵见过吴宇辉,似乎她俩聊得还很开心,一听说爷爷留下的箱子有可能被打开,她也变得十分激动,在我们眼里,箱子里是证据,是线索,可在她眼里,里面只是父母留下的遗物,是个念想。 她想带着箱子跟我们一起去。 开车再次回到区城时,又是暮色时分,想想人生很多时候真是巧合,昨天差不多这个时间我和吴宇辉在医院碰到,今天又要去找她。 吴宇辉说在人民医院辖区派出所等我们,所以我们直接开车去了他们派出所。 张立海也在,估计吴宇辉扣掉电话后,立刻把这事告诉了他。 “李师傅,没想到咱们又在这里见面啦!”吴宇辉朝着大老李微微一笑。 大老李苦笑着叹了口气:“没想到闺女你是警察,哎……” 吴宇辉拿出了那把钥匙,递给大老李,他神情凝重接了过来,反复着看了几眼,然后走到黑箱子前。 他每走一步,我觉得心往嗓子眼悬一份,紧张得下意识缩起了脖子。 箱子已经十几年没有打开,里面会是什么呢? 之前我还分析过,这箱子不算大,也并不重,能感觉到里面放着东西,但晃动箱子里面的东西却不会跟着晃动,由此可见一定是塞着什么东西,就像装箱子的瓷碗四周塞满烂报纸或者棉絮一样。 至于里面放着什么,还真不好猜。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大老李转移,他慢慢伸出手,把钥匙插到了齿孔里,这一刻我更是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最担心的还是大老李分析的不对,这把钥匙和暗锁并不匹配。 看到钥匙缓缓插进去的一瞬间,我紧张到了顶点,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黑箱子开了一条缝。 我靠,开啦! 几个人赶紧围了过去,大老李很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他应该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事的不该插手。 箱子是吴静涵父母留下的遗物,其实我觉得这话或许是吴宝财的借口,目的是让箱子不至于落到吴静涵叔叔和婶子的手里。 当然由她打开箱子盖。 箱子盖被缓缓掀了起来,我先是看到箱内四周是一圈黑灰的东西,看着像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中间摆着一摞发黄的牛皮纸信封,貌似有好几个,每一个都鼓鼓囊囊的。 第七十八章 牛皮纸信封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好不容易打开的黑箱子里,竟然是这些东西,这让我万万没想到。 吴静涵脸色煞白,估计她也没想到所谓父母的遗物竟然是几个鼓鼓囊囊的旧信封。 这时候我才看出来,箱子内一圈类似某种动物皮毛的黑褐色棉状物是棉花,估计放在箱子里时间太久了,已经发霉变了质。 怪不得我晃动黑箱子时,里面的东西不会跟着晃动,这和我之前猜测的一样。 吴静涵颤抖的双手拿起最上面的信封,一摞照片顿时出现在了我们眼前,看厚度至少三十多张。 照片?又是照片!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脑中瞬间浮现出吴宝财、老王、老洪他们四人的那张合照,对啊!老王的那张照片在我这里,吴宇辉手里的不知道是谁的,按说还有两张照片。 吴静涵先拿起第一张照片,我们几个人的视线随之定格了过去。 这是一张拍摄于黄河边上的远景照片,照片里没有人,而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石头和木头,仔细看一侧还摆着一捆钢筋。 我身后的张立海纳闷道:“这好像是工地的一角啊!黄河边上能干什么工程,修桥?” 修桥?之前我听吴静涵说过,他父母都在一家属于胜利油田的建筑公司上班,她还说过父母失踪前正在准备建一座横跨黄河的大桥,难道照片上就是建桥前的准备阶段? 她父母就是那时候失踪的,后来大桥也没有建成。 吴静涵没有说话,又翻开第二张,这张照片就更奇怪了,能看得出黄河里水不多,靠近水边的地方有一些建筑基石,能看得出,这些基石有些年头了,并非新建的。 这又让我想起另一件事,吴宝财去世那晚,我跟着送丧队伍去黄河边“涉老”,布满浓雾中的黄河边有两排穿着白衣的模糊人影,当时一个老头解释说,这是之前修桥时丧命工匠的冤魂。 冤魂一事,我肯定不信,但很多年前西河村西的黄河上有座桥应该是真的,照片中的旧基石可能就是那座桥的,因为水少了,才显露出来。 基石一侧竟然是个洞口,看照片拍摄的角度,拍摄者似乎很想拍清楚洞口内的情景,但无奈视角有限,当时的照相设备也落后,照片只显示出了洞口的三分之二。 张立海啧了啧舌,缓缓说:“这是什么洞……好像是人工挖出来的,不会是抗日时期的防空洞吧!” 还没等别人回答,他自己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应该不是,傻子才把防空洞挖在这种地方……” 第三四张照片几乎是黑糊糊一片,仔细看照片中是一面墙壁,身后的吴宇辉拿过第四张照片,放到眼前仔细看了几眼,纳闷地说:“这好像不是墙壁,而是……而是洞壁——照片是在山洞里拍的。” 郝民圆摇了摇头:“整个黄河中下游两岸并没有山,之前几张照片里也没有出现山,没有山,哪来的山洞?” 这话有道理,如果在黄河边上,这里又是山洞,那么一定不是我们这一带,可前两张照片中的黄河两侧是一马平川,分明又不是山区。 有些矛盾。 吴静涵又快速翻看了后面几张照片,照片画面都很暗,她深吸了口气,缓缓道:“那会不会不是山洞,而是地下洞穴呢?” 张立海点了点头:“嗯,有这种可能!” 吴静涵的芊芊细手十分灵活,他快速翻动照片,一口气翻看了十来张,突然手一哆嗦,停住了。看清这张照片中的东西,我头皮就是一麻,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棺材!赫然是一口巨大的石头棺材。 吴宇辉“妈呀”一声尖叫:“天呐!怎么会有棺材……” 刘立伟厉声道:“你们仔细看,这可不是一般的棺材,而是……而是一具古棺,我听说专业的称呼叫棺椁。” 我焕然大悟,这里一定是个古墓,刚才第二张照片中的洞口应该就是古墓的入口,这是一座位于黄河边上的古墓。 这就又让人想不通了,上初中时,我听村里算卦的赵瞎子讲过,选墓地就是选阴宅,通俗说就是给死去之人选择在阴间的家,和选择在什么位置盖房子同样重要。 当年赵瞎子说的很多话我早已忘记,隐约记得他说选择阴宅时有很多讲究,什么依山傍水前龙后虎的,关键一点是地势要高,这样墓中之鬼才能庇佑后辈子孙。 可这古墓怎么会建在河边呢!根据第一二张照片情景,当时河水很少,应该是黄河的干涸期,可想而知,如果黄河里水位正常的话,整个古墓就会藏于水下,这不被水泡了嘛! 这可是选择阴宅最忌讳的。 能看得出,剩下的照片都是拍摄于古墓中,这是一座十分庞大的古墓,有很多墓室,琳琅满目的陪葬品,其中不乏大量的青铜器。 我拿起一张拍摄着青铜器的照片,顿时想起了那晚李国志说的事,当年他们巡河时,发现了一艘侧翻的货船,本想准备上前帮忙,却发现船上装着大量古代青铜器具。 难道那艘船上的青铜器就是出自这座古墓中? 当晚李国志的话我记得很清楚,省城来的考古专家分析过,那些青铜器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来自当时山东境内一个古老神秘的古国——古莱国。 后来为这事还专门成立了考察小组,只是后来发生了意外,大部分小组成员意外惨死,考察活动也被迫中止。 翻完第一个信封中的照片,几个人都是一头雾水,看来这些照片是吴静涵在建筑公司上班的父母留下的,为啥留下这些照片呢! 张立海催促道:“大妹子,赶紧看看下面的几个信封……” 吴静涵点了点头,又拿起第二个信封。 难道这封信里还是照片? 没想到,吴静涵的纤纤玉手从泛黄的牛皮信封里掏出了一摞纸,能看得出,这是些A4纸,被整齐地折成了刚好能够放到信封里的大小,大约有扑克牌那么厚,纸面已经发黄。 “这是什么!” 吴宇辉也觉得十分奇怪。 第七十九章 古墓疑云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打开第一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我扫了一眼,这些字字迹娟秀,一行一行的十分工整,明显出自女人之手。再仔细看字的内容,又觉得十分奇怪,分明是手写的,却又带着印出来的痕迹。 我正纳闷呢,还是站在我一侧的吴宇辉反应敏捷。 “这是一张复印件啊,原件是手写的,然后复印了一份。” 他这话让我恍然大悟,还真是,所有的字都是黑色的,这明显是张复印件。 站了好一会儿,几个人都喊累,就让吴静涵把这张纸铺开在桌子上,几个人围着读了起来。 格式像是日记,开头就是时间: 十一月十三日,周五。 今天进行勘察选址,根据黄河宽度以及两岸地势,我们依旧选择在旧桥遗址上建造新桥。建桥地址选好后,工程队分组行动,张凯龙负责筹备建筑材料,孟庆涛带人打地基,此时发现了异样。 我们发现黄河西岸地势十分特殊,先是出现大量混凝土,其中还掺杂着残缺的青铜和铁制器具,当挖到三米深时,发现了大量人工砌成的石墙,明显是古代建筑遗迹。 此时公司内出现了争执,以孟庆涛为首的大部分人主张按照原计划,继续往下挖,另一部分觉得吴立忠的话有道理,既然是古迹,就应该报告给文物部门,不能破坏。 一时间争论不休,只得向总公司汇报,总公司下令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第二天工人们开始挖石墙,本以为最多只需半天时间就可把所有石块搬走,谁知整整花费了三天时间才挪走其中的一半。 我们在石墙下发现了一个洞,洞口是一扇巨大的石门,上面刻有大量的鸟兽祥云图文,此时大家心知肚明,这是封门石,下面极是一座古墓,恰巧我们挖到了古墓的入口。 对于是不是进入古墓,又起了争执,孟庆涛继续主张打开石门一探究竟,吴立忠等人依然持反对态度。 接下来的几行字被涂抹掉了,再往下读,已经打开石门进入到了石门内。 石门后面是一条长长的洞穴,孟庆涛说这叫甬道,相当于我们的走廊,是墓门通往墓室的过道。 沿着甬道往里走,脚下的水几乎没到了膝盖,两侧洞壁上有明显凿刻的痕迹,这时候不少人打起退堂鼓,毕竟掘墓挖坟在在传统思想中是缺德的事,但被孟庆涛威胁,只好跟着继续往前走…… 后面文字都是记录这伙人在古墓中的经历,所描述内容和前几年火起来,笔名叫南派三叔写的《盗墓笔记》内容相似。 “这是一张工程进展的记录单啊!” 一旁的郝民圆咋舌道。 刘立伟冷笑一声:“工程?哼!我看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吧!” 后面还有十几张,都是关于这项工程的文件,当然也都是复印件,足以证明这次修桥工程是预谋好的阴谋,真正的目的并非修桥,而是找到这座古墓,其中两份文件记录的发现古墓的过程,其中一张还粘贴着一张普通书信的复印件。 让人诧异的是,这书信竟然来源于黄河博物馆, 这份书信的笔迹明显有些凌乱,看着像是出自男人之笔,内容更为惊骇。 信中先是描述的一个小故事: 二十年前的一段黄河枯水期,几个渔民在黄河里打捞上一些古代瓷器陶器,有的残缺不全,有的还算完整,那个时代古董古玩并不盛行,一般老百姓脑中也没有“文物”的意识。 刚开始他们也没太当回事,在集市卖鱼时,随手把打捞上来的瓷器陶器放到了一侧,恰好一个买鱼的老头看到,问渔民这玩意是从哪弄来,渔民实话实说后,老头十分震惊,立即以高价全都买了下来,并承诺如果还捞到这样的东西,他还要。 很快打捞上瓷器陶器的河段来了一批考察队,这批人对外说是来考察古桥遗址的,实际目的当时没人知道。 后来就发现了古墓…… 再往后,信中详细记录的对古墓的考察过程,甚至具体到主墓室有多少陪葬品,耳室有多少冥器。 一叠纸最后一张竟然是张手绘的地图,看着像是某大型建筑物的,只是在场的几个人都看不懂。 看不懂就先放到一侧,吴敬涵又拿起第三个信封。 本以为这信封里还是放着关于古墓的资料或者窃取墓中陪葬品的记录,谁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摞医院的手术记录单复印件。 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吴敬涵父母都在建筑公司工作,怎么会有医院的手术记录单呢! 第四个信封也是一摞A4纸,张立海只看了两眼,就拍头惊呼道:“天呐!”,还不等我看清楚,他就一把抢了过去。 术业有专攻,手术记录单还得找医生看。 征求吴敬涵同意,这几个牛皮纸信封内的东西全都留在了派出所,张立海赶紧把这些事打电话报告给了刘立伟,虽然他打电话时走到了一侧,声音也有意识降低,但凭借着超常的听力,俩人的对话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刘所,又有新发现,我们找到了一些奇怪的证据……” “什么证据?” “几句话说不清楚,这样吧,你不忙的话,我现在过去一趟,当面向你汇报。” 不到半个小时,我就跟着张立海走进河口区派出所的办公室,他让我和郝民圆把那摞日记送到资料室,他则直接去了刘立伟办公室。 我能明显感觉得到,他是有意支开我,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有些信息或者说是证据只能掌握在几个人手里,知道的人多了,反而不好。 等了半个小时,张立海才从二楼走下来,脸色有些凝重。 “小刘,天已经黑了,我还得回去趟,你没事的话,早回去吧!” 他说完转身就想往外走。 咋突然让我回去?我有些始料未及,随口回道:“你回去做啥?” 张立海刚走了两步,又转过身。 “你提供的这些东西,可能是很关键的证据,刘所让我拿来……可能……可能要连夜送上去。” 第八十章 我的体力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靠!什么证据这么神秘,好像还不想让我知道,转念一想,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毕竟我不算真正的警.察。 出了门,才想起吴敬涵还在人民医院辖区派出所,我这脑子——刚才应该跟着张立海回去,没准她还在那里等着我。 赶紧给吴敬涵打电话。 “喂!在哪呢!” “在派出所等你啊!你……你怎么还没回来?” 这话让我有些自责,更有些感动。 “行!马上就回去。” 出了门,我想打个车,可等了三四分钟,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这里是派出所,河口区的黑出租倒是多的是,可谁会找死主动送上门。 算啦!想想两个派出所之间也不过相距五六里,我就算小跑,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就当是晚练吧! 这么决定,心里倒是也坦然了,转身朝着胶州路路口跑去。 我了解自己的身体素质,上初中时虽然也参加过运动会,但只不过跑接力赛,还是第三棒,总体客观评价的话,我爆发力还凑合,但耐力直接不行。 体力不行,咱就慢点跑呗! 谁知跑了大约二三百米,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累,于是尝试着慢慢加快速度,又跑了几百米,就觉得胸口有一团热流缓缓涌动,却一点都不觉得累。 奇怪啊!咋就不感觉疲惫呢! 我有意识再加快速度,自己都觉得大晚上,像个傻帽一样在公路边山狂奔,一定会引起路人的嘲笑,甚至会把一些及其难听的语言扣在我头上。 可心里实在好奇,我体力怎么变得这么好啦!心里越好奇,就越想知道此时自己身体的底线。其实在发现自己体力异样的一瞬间,下意识地和之前听力耳力出现异常,联系到了一块儿。 一口气跑到了人民医院辖区派出所,只用了九分钟,我却并不觉得累,只是胸口那团热流稍微强烈了点。 刚进门,恰好碰到张立海拿着黑袋子出门。 “哟——你怎么来了?打车来的?挺快的……” 可能刚才的事我有点气,懒得搭理他,只随口回了句:“来接吴敬涵。”擦肩而过后,听到背后传来一声“不好意思啊!早知道就捎你回来……” 吴敬涵独自坐在办公楼值班室,神情有些凝重,低着头在值班室不知道想什么。 “不好意思啊!” 看到她这样子,我心口涌起一阵心酸,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吴敬涵转过身,脸上毫无血色,她只是静静看着我,也不说话。 “怎么啦?”我赶紧走到她身前。 看她这样子,心酸之余,又多了几丝担心。 吴敬涵抽泣了一下,两行眼泪刷的一下淌了下来,我这才恍然大悟,估计刚才看到自己父母留下的遗物,心里难受,再加上我们离开后,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就更难受了。 我正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吴敬涵突然站了起来,“哇”的一声扑到了我怀里。 “别……别难过啊!你……你要往前……事情都……” 美女在怀,我心瞬间乱成了麻花,更是语无伦次起来。 吴敬涵依旧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趴在我怀里,一个劲地哭。 俩人就这么待了三四分钟,吴敬涵才缓缓抬起头,很深情地看了我一眼,不哭了,只是啜泣。我赶紧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去吧!” 她轻轻地说。 回到水利站,李国志他们都坐在办公室等着我们。 “怎么样?”看到我和吴敬涵进门,他赶紧问道。 我把打开箱子后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其他几个人都惊呼起来,李国志却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我们这里哪来的古墓啊!”田振似乎不大相信。 “是啊!整个河口区不是黄河冲刷出来的土地嘛!号称全中国最新的土地,明洪武年间才有人居住……” 我正想解释几句,就听坐到沙发上沉默不语的李国志冷冷道:“这座古墓我去过!” 所有人都惊呆了,转身看着李国志。 “啥?志哥,你不是开玩笑吧?”田振瞪大眼睛上下瞅了李国志两遍。 李国志没搭理他,依旧双眼空洞地看着眼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隐隐猜到可是怎么回事。 上次我们聊天时,他曾提到过,当年发现翻船上装有大量先秦时期的青铜器后,有考古专家,警.察以及水利站的几个人成立了专门的小组,记得李国志提到过他们小组发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只是后来小组成员大部分先后惨死,这次研究也被迫终止了。 如果说李国志进入过古墓,应该就是那一次。 晚上十点多,估摸着大部分同事都睡了,我悄悄来到李国志的小院。经历了迁坟事件后,我对李国志的看法发生了彻底改变,走进他的小院,也不再害怕。 “啪.啪——啪.啪” “志哥睡了么?”我压低嗓子喊道。 过了几秒钟,院内才传出“是鲁东吧!门没锁,进来吧!” 轻轻一推,门开了,此时我才注意到屋内没有开灯。 “志哥,你已经睡啦?”我走到屋门口,顿了一下,轻轻喊道。 “没睡,等你呢!” “奥?你知道我会来?” 仔细看,我才注意到屋里有个红色的小点——他没开灯,在抽烟! “志哥,咋不开灯啊!” “奥!忘记了,随即红点晃动,屋内亮起了灯。 李国志满脸愁容地看着我,手里掐着烟。 “兄弟,我知道你会来找我,是为古墓的事吧?” 我点了点头:“当年你们去的地方是不是就是那座古墓?” “对!那简直是一场噩梦……我曾千方百计想把这段记忆从大脑里抹去,可是……可是直到现在依然会时不时梦到当年的情景……也是因为这样,上次……上次聊天时我没有提起这件事。” 我再问,他只是告诉我,这座古墓绝对不是我们这些人能靠近的,劝我不要掺和古墓的事。 回到宿舍,我心事重重,倒了杯水,还没等喝,手机响了。 刘立伟?看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他打电话能有啥事! 赶紧接起电话:“喂!伟哥。” 第八十一章 复制人假设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刚从济南回来……事情比较急,明天叫着你们站实习的小姑娘,叫吴什么来?再叫上刚参加工作的小伙子,陪我去趟陕西。” “去陕西?我们几个?” 这话实在让我觉得意外,去陕西肯定是公干,应该派几个精英才对,他指的俩人应该是吴敬涵和韩建立,我们几个要经验没经验,要能力没能力,去了不添乱就阿弥陀佛了。 “对!另外还有人民医院辖区派出所的吴宇辉,明天一早派车去接你们。” 不等我回话,他已经扣掉了电话。 不早说,这都夜里十一点……算了,赶紧去通知他俩吧! 先敲响吴敬涵宿舍的门,敲了两下,我才忽然想起来,今天咋没见梁福音啊!难道今天她不在站里?其实发怵这个点敲吴敬涵的门,主要也是因为她在,否则我真有可能半夜里偷偷进去后,赖一晚上,估计我真那么做,吴敬涵也只会象征性地赶我一下。 “谁啊!” 屋内传来吴敬涵轻柔的声音。 “是我!有事……” 让我颇感意外的是,这一次吴敬涵没有“犹抱琵琶半遮面”,而是直接开门让我进去再说。 “咦?梁福音呢,她怎么不在?”扫了一眼,屋子里果然没有梁福音。 “奥!她说回趟家,过几天还会回来。” 吴敬涵穿着睡袍,但一点都不拘束,朝我轻轻一笑,示意坐下。 “是这么回事……” 我把刘立伟叫着一块去陕西的事说了一遍。 “行啊!” 本想留下腻歪一番,可想到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事,关键是还得去通知韩建立,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 韩建立睡眼朦胧地打开门,我一说,他竟然很高兴同意了! “去陕西?好啊!这算公干外出吧!” 憨态尽显。 第二天一早,一辆商务车行驶在东青高速公路上,开车的是刑警小魏,车上坐着我们几个人。 “伟哥,去陕西干啥?”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开口问刘立伟。 “了解一下洪景奎三兄弟的情况……你也知道所里遇到了怪事……两个人的遗传基因竟然几乎一模一样。”刘立伟回道。 “这事啊……咋选我们几个呢!我们可是……” 我本想说“我们几个都是菜鸟”,又觉得自己这么评价自己不合适,话到嘴边又戛然而止。 “这个你可能不懂……我们破案审案多了,习惯性对人警惕,不太适合干这事。” “奥,对啦!刘希利的老师——就是那法学教授——又有啥发现嘛?” 刘立伟苦笑着塞到嘴里一根烟,或许是瞟见了后座的几位女士,又把烟塞了回去。 “古教授不愧是当前国内的权威法学专家,他和希利鼓捣了一夜,还真有发现!” “啊?什么发现!” “他们仔细对比了那对姐妹,及姓洪的的兄弟俩的染色体,竟然发现所谓的相似度百分之百并不准确!” “是……是之前刘希利大哥弄错啦?”我随口反问。 “这倒不是,只是其中一个人的遗传基因缺少了组染色体,这个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这话我直接听不懂:“伟哥,你……你说的直白一点……” 刘立伟点点头:“简单说,两个人的染色体区别就相当于原件和复印件,咋看起来原件和复印件一模一样,但仔细看,笔画的粗细也并非完全一样。”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陕西的目的是……” “古教授提出一个大胆猜测,姓洪的三兄弟并非三胞胎。” 这话也引起了韩建立和吴宇辉的兴趣,韩建立咧嘴问道:“不是三胞胎,还能长得一模一样啊?” 刘立伟白了他一眼,继续扭头对我说:“当然目前这只是一种假设,当然……当然我也不大明白古教授的意思,奥——他举了个例子,就像咱们把一份文件复制了两份,严格意义说,只有第一份是原件,原件和两个复印件的区别只有文件名字多了个数字或者字母,此外完全相同。” 吴宇辉惊呼道:“刘所的意思,他们仨兄弟中有两个是复制的?” 刘立伟苦笑着皱了皱眉头,对吴宇辉说:“这是古教授的说法,我……我也不怎么明白……” 根据之前张立海他们掌握的线索,姓洪的三兄弟老家住在陕西佳县朱家坬镇河沟村,这是一座位于黄河边上的古老村子,之前是个贫穷落后的小渔村,到了九十年代开发红枣种植,才逐渐脱贫,进入二十一世纪,又大力发展旅游业,村里的大部分住户,也逐渐达到了小康水平。 小魏使用高德导航,一路开到佳县,一下车几个人都忍不住赞叹不已。 “还真和电视里演的一样,到处都是都是沟壑纵横的丘陵地貌。”吴敬涵指着远处一片高低不平的梯田咋舌道。我知道她这是专业病又犯了。 吴宇辉和吴敬涵很投机,自从那天她找我,俩人聊过一次后,大有一见如故的意思,她或许知道梁福音是专门学习黄河流域习俗文化的,笑着问她:“讲讲陕西境内的黄河特点呗!” 一说这个,吴敬涵顿时来了精神。 “陕西是连接中国东、中部地区和西北、西南的重要枢纽,长江和黄河都流经此省,另外还有淮河,所以地势较复杂,先秦时期这一带还土地肥沃森林草地占据着很大面积,后来因为……” 正说着,一个老头和我们迎面走来。 刘立伟朝身后的吴敬涵“嘘”了一声,转身朝老头打了个招呼。 “老哥,问个地方啊!” 老头头上包着白布巾,嘴上还叼着旱烟杆,或许看到有人和他打招呼,把烟杆从嘴里拿了下来。 “咋咧?”一开口满是陕西味。 “老哥,我想向你打问个地方。” 刘立伟重复了一遍。 “奥,恁说卞。”老头朝刘立伟憨笑一声,露出了满嘴的大黄牙。 “朱家坬镇河沟村怎么走?” “啊!俄就是捏个村哩,正去坐车回去哩” 第八十二章 当年的考古队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陕西话听着有些土,但最近这几年某几部说陕西话的电视剧播出后,这种方言也算得到了普及,我大体能听懂老头说的什么。 “那真是巧了,老哥就坐我们的车吧!顺便给我们带个路。” 一听到有免费车坐,老头嘴咧得更大了。 “中!中!俄这就带恁们去哈。” 上了车刚走几步,刘立伟又问老头:“老哥再打问个人啊!你们村是不是有姓洪的?” 老头点了点头:“有捏,有三家,俄都熟。” 一听有门,我也凑过去听着。 “那有没有叫洪景奎的?应该六十一岁。” “木有捏。” “那……那洪景柱呢?” 老汉摇了摇头。 刘立伟深吸了口气,我也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之前张立海得到的信息有误。 “那洪景生呢?” 这次老汉愣了一下:“你说的是大生吧!俺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不过他后来当兵去捏,再也没回来。” 刘立伟再次深吸了口气,才开口继续问:“你说的这个大生,他家就兄弟自己?” “他家就一个男娃,上头有俩姐姐,下面一个妹妹。” 我们几个互望了一眼,车上的气氛一下变了。 难道真和古教授猜测的一样,老洪他们三兄弟原本只有一个,另外两个是复制出来的?这它娘的不仅仅是匪夷所思,还十分恐怖。 不过,光听老汉说,还只是一面之词,要确定的话,还得去村里落实一下。 朱家坬镇河沟村紧挨着黄河边上,三面环山,进村主要是水路,只有一条土路,虽说如今已经修上公路,但这条路还又窄又弯曲,像我这样的二把手司机直接开不了车。 刘立伟问老头能不能在村里给他们找个住的地方,老汉一口答应了。 “恁们不嫌弃的话,住俺家吧!闲着大土炕呢!就是……就是恁们几个得和女娃子一起……” 老头又是咧嘴一笑。 到了老汉家,惊得韩建立大呼小叫:“这是啥房子啊!怎么是山洞……” 一旁的吴敬涵赶紧解释道:“这是陕西特有的窑洞,没看过介绍陕西的影片啊!” 老汉家里布置的很简单,但很干净。 “老哥,您家人呢?” 刘立伟环视一圈,发现屋子里没人,随口问道。 “都不在咧,虽说是靠河吃河,但俺们这一家子除了我都死在咧黄河哩。” 这话让我颇感意外,随口安慰他:“大叔,要看开啊!” 老汉咧咧嘴,很淡然地回道:“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有啥看不开的,人的命天注定,那年死哩好多人呐!” 这话引起了吴敬涵的好奇:“大叔,你……你不会指的是九八年全国闹洪灾那次吧!” 老汉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九八年,比这要早得多……好像是九零年——对啦!大生那年差点淹死——不对,是明明淹死了,后来又活了过来。” 老汉说完,也挠起后脑勺,一脸挂着问号的表情。 一听他提到洪景生,我们几个都来了精神。 “老哥,啥情况,咋死了活的。你是想说晕了过去,又被抢救了来的吧!”韩建立嘿嘿笑道。 老汉想了一下,竟然摇了摇头。 “不是!当时俺就在场,医生说的很清楚,人……人已经死透咧,后来还被装进了棺材里,可后来……后来他自己从棺材里爬咧出来。” 一听这话,韩建立更来了劲。 “我靠,大叔!你讲得是张震鬼故事啊!” 老汉朝他点了点头:“就是哩!到现在村里的小孩一听到让棺材里的大生来抓你,小孩们就吓得听话咧” 刘立伟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老汉:“老哥,能给我们讲讲这事嘛?” 老汉接过烟,使劲点了点头:“咋不中啊!不过……不过都过咧中午,该吃饭哩!” 这么玄乎的事……不对啊!一九九零年时,洪景生已经三十一岁,哪有这个年龄当兵的,老头不会在忽悠我们吧? 不行!找机会得和刘立伟沟通一下。 老汉给我们做了陕西特有的哨子面,手工擀的粗面条,再撒上葱花和辣椒粉,吃一口又香又带劲儿。我迫不及待吃完面条,准备着听他继续往下讲洪景生的往事。 “恁们既然住下,俺这里也没电视看,晚上有的是时间,晚上再拉吧!”说着就往外走。 韩建立似乎比我还着急,他看到老汉要出门,赶紧伸手拦了一下:“大叔,你有啥急事嘛?” 老汉转身回了句“俺得去河里看看网咧,去完咧上网的鱼会死,那就不值钱哩。” 一听他说急着去看渔网,韩建立很兴奋,吴敬涵和吴宇辉似乎也很感兴趣,几个人对了一下眼,干脆跟着他一起去吧! 陕西境内的黄河和我们那一带的瞅着有很大区别,河口区属于平原地区,黄河河面较宽,陕西多山多丘陵,河道相对窄,河水湍急。 “我姓于,名字嘛……村里人都叫我于老汉,你们就随便叫吧!” 一听到我们要帮着他看网,老汉很高兴,一出门先来了个自我介绍。 “于老哥,我们……我们几个是山东的……” 于老汉摆了摆手:“甭说咧,你们是谁,俄也不想知道。” 这话让我们几个全都愣了一下,倒是很默契。 于老汉用的是那种竹篓样式的渔网,很均匀地分散在“鱼道”上。所谓的“鱼道”简单说,就是鱼习惯经过的地方,这个连一般的渔民都不知道,可见于老汉是个老渔民。 在路上,韩建立就忍不住再次问起洪景生死而复活的事,可于老汉似乎没心思搭理他,直顾盘算着自己能抓多少鱼,去哪里卖。 刘立伟一边帮着收网,一边和他闲聊,其实我听得出来,咋一听是闲聊,实际他在拐弯抹角了解洪景生的事。 “于老哥,大生怎么会去当兵呐!” “奥!这个俺也不是太清楚……那年来过一批考古队,后来……后来就把大生带走了,你们也知道,那个时代俺们这里更穷,能离开,这也算是一条出路。” 考古队?怎么又冒出个考古队,我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考古队?这里……这里发现什么古建筑古遗迹啦?” 刘立伟问。 “是古墓!一座藏于山中的大古墓,听说还是古代一个皇帝的。” 当时我十分好奇,朱家坬镇河沟村现在都算穷山僻壤,什么皇帝会把坟墓选在这里,可后来听吴敬涵解释了一番才恍然大悟。 陕西历史悠久,新石器时代原始氏族公社时期的文化遗存在陕西,西安、临潼、渭南、宝鸡等地多有发现。属于母系氏族公社时期仰韶文化的有半坡人、姜寨人和史家人等,以半坡人最为典型。 一直到后来的炎黄文明,西周文明,秦汉文明,陕西省都在我国历史上涂抹了十分重要的一笔,尤其是西安,古称长安、镐京,是中国四大古都之一。 这样一旁土地上,古墓几乎遍地都是,王侯墓葬也不罕见,历朝历代在山西境内定都的古国就有十三个之多,包括西周,秦和西汉以及璀璨的大唐王朝。 古代帝王选择古墓十分讲究,多为依山傍水,所以很多帝王墓都建在深山里。 于老汉只知道当年考古队来过,离开时带走了洪景生,别的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们帮着于老汉把所有鱼网检查了一遍,一共抓了十几斤鱼,陕西属于黄河上游,鱼种和下游的差别很大,有两条一斤多鲶鱼惹得两位女士欢叫不已。 于老汉也很高兴说,晚上把这两条鱼做给我们吃哈。 “于大叔,你说淹死很多人的那次,是山洪爆发嘛?”回来的路上,吴敬涵问。 我知道她这又是犯了职业病。 “差不多吧!一连下了好几天大雨,俺们整个村子都淹了。” 韩建立一声惊呼,吓了我一跳。 “这么多人都是这么淹死的啊!” 刘立伟踢了他一脚:“你小子说话能不能注意点?一惊一乍的……没礼貌。” 韩建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于老汉倒是不介意,摇了摇头:“和这场大雨有直接关系,但不也不是直接被淹死的。” 他这话说的不明不白,我们几个都没听明白。 “啥意思,大叔?” 韩建立瞅了一眼刘立伟,才继续问于老汉。 “大雨后,河里突然蹦出一些白色鲤鱼,俺记得很清楚,那些鱼个头特别大,而且行动能力很迟缓,村里人都去抢着抓鱼。”说到这里他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我媳妇和两个孩子也去了……” 白色鲤鱼?我身上冷汗都下来了。 世上的事情不会这么巧吧!三周前,河王村出现白色鲤鱼的一幕闪电般划过我脑海,陕西省佳县朱家坬镇河沟村和山东省河口区六合镇河王村相距万里,怎么两个地方会出现同样的怪鱼呢! 这不会是巧合吧! 两个地方出现白色鲤鱼后,又都发生了惨烈的命案,这更不应该是巧合。 第八十三章 特有的鲶鱼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回到于老汉的窑洞,他拿出一个铁锅放到窑洞一侧的泥灶台上,然后开始拾掇两条鲶鱼。 “这种鲶鱼全世界只有俺们这里有。”于老汉笑了笑,又接着说,“都说鲶鱼这种鱼不干净,可我们这里的鲶鱼不一样……” 以前我听别人说过,天下所有的光棍都会做饭,往往做的饭还不难吃,常言道“馋懒汉,馋懒汉”,一个很馋的懒人往往在做饭上不会懒,也许因为好吃,才会在做饭时喜欢动脑琢磨,饭自然就做的好吃。 两条鱼三四斤,老头剁了剁,又切了两颗葱,掰了几个红辣椒,最后从瓮里捞出腌制的酸菜………一系列动作十分熟练,简直有大厨风范。 于老汉做酸菜鱼的方式十分特别,他先把红辣椒和酸菜炒糊后才倒水,水开后放鱼,等到再次沸腾,再撒上切碎的红辣椒和葱花香菜。 还没等出锅,一股清香已经传到了我鼻子里,顿时食欲大增。 吃起鱼来,就连吴敬涵和吴宇辉也顾不上淑女风范,韩建立更是夸张,用筷子不得劲,直接下起手抓住鱼头猛吸。 几个人一阵风卷残云,不到半个小时,一大锅子酸菜鱼就着玉米饼子被吃得连汤都不剩。 “于大叔,你这酸菜鱼咋这么好吃?” 韩建立喝掉最后一口汤,忍不住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咧嘴笑道。 于老汉似乎很得意,一笑露出满口的大黄牙:“做法嘛!是俺自己琢磨出来的,不同的鱼,要用不同的做法,关键还是用新鲜的料,俺这酸菜可都是自己腌制的,别的地方买不到。” 吃饭完,俩美女抢着刷过洗碗,韩建立再次央求他讲讲当年洪景生死而复活的事。 “着哈急啊!让老汉我抽根烟歇歇。” 说着老汉点上一根旱烟,坐到了门口的木墩上,一副很悠闲的样子。 我看这是个机会,悄悄拉了一下刘立伟,俩人借口上厕所来到了窑洞后。 “咋了,小刘!” “伟哥,我觉得于老汉说的话有问题。” “奥?啥问题!” “他说洪景生是一九九零年死而复活后,被考古队带走当得兵,可是那时候他已经三十出头,哪有这个年纪当兵的!” 我的意思是他早已过了验兵的年龄。 刘立伟点了点头:“这点,我也想过,有件事兄弟可能不清楚,上世纪,在陕西贵州这些地方,验兵是没有年龄限.制的,就是因为这几个西部省份征兵困难。” 原来如此! “还有件事!”我左右瞅了一眼,于老汉没过来,才缓缓开口,“之前我听张立海队长说过,他们托人调查过洪景生三兄弟的户籍信息,就是兄弟三个……张队长他们应该不会弄错吧!” 刘立伟点了点头:“这事都知道,他们应该就没有弄错。” “既然他们没有弄错,就是于老汉说谎啦?” 没想到刘立伟却摇了摇头:“于老汉说这些话时,我注意观察过,他也应该没有说话,关键是没骗我们的理由啊!” 这下我彻底糊涂了,一头调查着,是三胞胎兄弟,一个又说洪景生没有兄弟,这分明矛盾,怎么也得有一方有误吧! 刘立伟轻轻拍了怕我的肩膀:“张立海他们只是通过关系查看了洪景奎家的户籍档案,档案这东西……” 后面的半句话换成了冷笑。 我头皮就是一麻,一激动结巴起来:“你……你的意思是……是说有人改过他家的户籍档案?” 刘立伟冷笑一声:“当然目前我也只是猜测,九十年代的国内大部分地区的户籍档案是手写的,想更改,这太容易了。 “可是……可是为啥要这么做呢?” 刘立伟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依然坚信于老汉有问题,刘立伟似乎也对他有所怀疑,只是嘴上不说。 怕于老汉多疑,我们赶紧回到窑洞前。 他们仨已经围坐到于老汉身前,准备听他讲当年的故事。 “那是九四年……” 一九九零年夏天,村子里突然来了八个陌生人,进村后就打问卧龙山的事。卧龙山是村边山的一座山,西靠黄河,山中古树参天,奇怪的是常年云雾缭绕。 山中资源丰富,野兔袍子之类的野物多的是,但是附近几个村子爱好打猎的谁都不会踏进这座山打猎。 至于原因,于老汉说之前偶尔也有到卧龙山打猎的,但进去十个,得有七八个回不来,侥幸能回来说山中有龙,还闹鬼,之后别说让他们再进山打猎,就是靠近这座山都不敢。 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相信这话,因为每当下大雨的时候,卧龙山附近的人时常听到一种“呜呜”的声音,很像是某种大型动物在鸣叫。 听打猎的说山里有龙,他们自然就认为这是龙鸣。 所以村里人一听到考古队打问卧龙山的事,都吓得躲得远远的。 当时于老汉的邻居姓毛,是村长,自然得接待这批人,他就过去端茶倒水,帮着搭把手。 也就是这时候,他听到这些人的聊天内容,大体意思就是商量着怎么去卧龙山寻找到一座帝王古墓,听他们的话的意思,找古墓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墓中的一件东西。 当时于老汉三十来岁,他也仅仅是好奇而已。 后来考古队花重金聘请进山的向导,说只要把他们领进了山,就会有两千元的报酬。 在一九九零年,两千元钱可不是小数目,尤其对于陕西偏僻山区的村子。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有个年轻人禁不住诱.惑,答应做他们的向导。 考古队先给他他一千元,程度事情完成后,再支付另外一千元。 于老汉记得他们进山时,是七月份,当时村长一脸愁容,他担心考古队出事,县里会怪罪他们村。 就在考古队进山后第三天,突然下起了暴雨,这雨来的快,下的急,连续三天没喘气,附近几个村子全都被淹了。其实这一带的人.大都会水,况且三面是山,大可以去山上躲一躲。 第四天雨量少了些,有人惊呼又听到卧龙山传出呜呜呜的叫声,而且这次叫的时间格外长,声音也尤其大。 第八十四章 九零年集体溺水事件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也就在这一天,附近出现了很多白色鲤鱼,大的有一二斤,小的也有成人手掌大小,就连打了一辈子鱼的老人也从未见过这种鱼。 关键是这些鱼动作迟缓,徒手就可以直接抓住,一时间引得很多人都出来抓鱼,其中就包括于老汉一家和洪景生一家。 当时洪景生早已娶妻生子。 其实八零后往上的都知道,之前——尤其是八十年以前农村人结婚年龄普遍小,大都不到二十就成家立业,早的十六七岁就结婚,所以到了三十岁,有三四个孩子属于很普遍的现象。 洪景生有两个孩子,大闺女十岁,儿子七岁,也都跟着出来抓白色鲤鱼。 当时的情景于老汉至今历历在目,成百妇孺老少,有的拿着盆,有的提着桶,分散在村子周围的坑坑洼洼里,大有丰收的感觉。 当时于老汉没有去,时隔这么多年,他自己也想不起当时没去的原因。 他只记得老婆孩子出门的时候是午饭后,大约一点来钟,可过了好几个小时,人依然没回来,他就想出门迎迎,谁知刚走出到大街上,就听到外面传来哭喊声,几个街坊浑身湿.漉漉的,抬着东西往这边走。 距离近了些,看清几个人抬着的东西后,吓了一老汉一跳,竟然是个一动也不动的人,浑身也是湿.漉漉的。 都是很熟的街坊,于老汉就问这是咋了,那几个人满脸哭腔,说捞鱼的街坊们全都疯了,自己投了河,已经淹死不少人了。 这话惊得于老汉跳了起来,拼了命地朝着黄河跑去,他媳妇和孩子也在捞鱼,不会…… 讲到这里,此时叼着旱烟讲述的于老汉脸上,依旧显露出了难过的神情。 他一口气跑到黄河边,远远的就看到岸上散着很多人,哭声喊声骂声此起彼伏,还有不少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于老汉疯狂地喊叫着老婆孩子的名字,从一口气沿着河岸跑出四五里路,并没找到他们娘仨,这时候不详的预感已经充斥着他的脑海。 他又往回更仔细地搜寻了一遍,这一次看到了洪景生一家躺在岸上,一旁蹲着洪景生的父亲,老头子哭得死去活来。 那个下午可以说哀鸿遍野,整个县都惊动了。 第二天早晨,救援队才赶到现场,直到中午于老汉老婆孩子的尸体才被找到,人已经僵硬.了。 看着自己老婆和一对儿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于老汉崩溃了,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吧! 后来清查了一下,他们村死了三十多人,附近几个村也都淹死不少人,这些人全都是自己溺水身亡。当时县里派人调查过事故原因,可查来查去也没有结果,只好草草了事,对上报告的是洪水突发,躲避不及所致。 后来就把这次事件称为“九零年集体溺水事件”,已经传了二十几年。 为了平息事件的影响,县里派当地武警、刑警、火警……总之能出动的人员都出动了,还给死者送去棺材和慰问金。 村长和几个村委成员商量了一下,当然这征求了村里人的同意,决定给这三十几个死者集体发丧。 于老汉至今清晰记得三十多具黑色棺材摆在村子里的场面,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惨”! 按照当地丧葬习俗,死者装进棺材后要“停尸一夜”才能入土为安,巧的是就在当晚,进山的考古队回到了村里,于老汉记得很清楚,进山时共八个人,可此时却只有五个,这五个明显比进山时消瘦了,精神状态也很差。 这时候死者的家属们不干了!都说是他们进山后,惹怒了山神,才会下这场大雨,才会出现白色的怪鱼,一时间有人拿棍.子,有人扛着锄头,都朝着五个人围了过来。 这五个人也不慌张,更不躲闪,任凭棍.子锄头砸到他们身上。 那个时代的老百姓都很善良淳朴,一看人家不躲闪,也就不好意思没完没了,双方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 毛村长赶紧出来打圆场,当然是两边都说好话,对村民们就说,下雨是自然现象,和人家考古队没关系,对考古队们则说家里有人出了意外,兴趣很激动…… 五个考古队员始终表现的很淡定,虽然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揍,却一句埋怨的话都没说,只让村子给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当天晚上依旧有点阴天,按照当地丧葬习俗,要有孝子守夜(也叫守灵)。 其实“孝子守夜”这个习俗几乎全国各地都有,而且自古就有,《三国演义》中有曹操假借给死去的儿子曹冲守夜,以此查出谁是害死他的真凶的情节,由此可见至少在东汉末年,就盛行守夜丧俗。 只不过自古以来,守夜多在家庭中进行,基本是一名死者的同辈带着几个晚辈,期间要保证死者头前的黄香不能熄灭,还要注意猫啊狗的带毛的家畜靠近死者。 据说,这一夜如果带毛的动物(多为猫)从死者身体上跨过去,会引起尸变,例如东北哈尔滨“猫脸老太事件”,就是这么回事,这件事已经被评为中国近代十大灵异事件之一。 家庭守灵就是在家中腾出房间,按灵堂的要求布置,亲友和子女守候在死者身旁。家庭守灵,既要安排好守灵人,准备午夜的点心和应急备用的药品,又要注意电、煤气、火烛的使用安全。 如今很多死者子女已经搬离农村,自然也就不方便在村里送丧,而是把灵堂设在殡仪馆,如今殡仪馆内已经有了守灵这一服务项目,这样既可以开追悼会,又可以守灵。守灵厅内家常用具一应俱全,省却了丧家许多烦繁琐之事。 比较奇怪的是某些少数民族的守夜方式,比如苗族,守夜的为女性,守夜时还得身穿盛装,披金戴银。 因为这场大雨,很多善后的活儿需要村里的劳力去干,所以晚上守夜的事就交给了几个十几岁半大小伙子。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贪玩,刚过了十二点,几个人就偷偷躲到附近屋子里玩了起来。 第八十五章 爬了出来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大约凌晨四五点,天即将放亮时,几个人怕被大人发现,才匆忙赶回去,远远的就看到三十几具棺材中的一具,这口棺材的盖竟然掉到了地上,看到这一幕,几个人中有个胆子特别小的,惊呼一声“闹鬼啊”,顿时所有人立即尖叫着四散而去。 十来分钟后,村里负责丧事的主事带人赶了过来。 管事的都是由村里有威望的年长者担任,上个世纪的农村都这样,虽然村里既有村长也有村支书,但真正说话算数还是村里有威望的长者。 他们发现敞开的这口棺材是洪景生的,更骇人的事情随后发生,整个一幕都被于老汉看在眼底。 主事一边安慰众人,说是夜猫啊或者猴子捣乱,山村里野猴之类的小动物不少,偶尔会进村骚扰一下村民。他走向洪景生的棺材,想把棺材盖重新盖上。 正当他距离洪景生的棺材不到五步时,忽然棺材颤动起来,在场的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有几个胆小的再次尖叫着想跑,被主事呵斥住了。 也仗着在场人多,所有人都颤巍巍地站在原处,盯着不停颤抖的棺材。于老汉看到棺材抖了几下,忽然一只手从棺内伸了出来,紧接着是另一只。 这是一双白森森的手。 这双手紧紧抓住了棺材沿儿,这一刻站在人群后的于老汉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随时准备着逃跑。 就在此时,在几十个人目睹下,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头从棺材里钻了出来。 洪景生!他一眼认了出来,钻出棺材的竟然是死了三四天的洪景生! 这一次就连管事的老头都慌了,刹那间所有人就像受了惊的马匹,喊叫着四散而去。 洪景生死而复活啦!这个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都惊动了上头。 于老汉和洪景生是自小长到大的玩伴儿,他觉得此时俩人也算是同病相怜,就想过去安慰几句,可得到了只是冷冰冰的回应,就好像他并不认识自己一样。 于老汉心想,或许是大病初愈缘故吧! 能捡回一条命比啥也强,当时于老汉这么想着,也并没觉得多奇怪。 他本想等老朋友身体恢复些,再找他好好聊聊,不管咋样,只要活着日子就得过下去。 谁知道第二天洪景生就不顾及家人的反对,跟着考古队的五个人离开了村子,说是应征入伍,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 于老汉讲完这些,拿着旱烟杆子在身下的座位上使劲磕了磕,苦笑一声:“一切都结束了!你们休息会哈” 然后提起下午捉的鱼说要送到村中鱼贩子家里。 看着于老汉渐渐走远,刘立伟才问我:“你觉得他讲的事是真是假?” 我想了一下,回道:“不认不识的,没必要骗我们吧!” “也许有真有假吧!我只是觉得一切似乎太巧合了。看来这次带你们几个来是正确的!”刘立伟点了一根烟,使劲吸了口,缓缓吐出后,喃喃说道。 “我们……我们好像啥也不会啊!”韩建立不好意思地拍着后脑勺嘟囔道。 “正是因为你们什么都不会,所有才什么都会!”刘立伟朝我们微微一笑,又接着说,“这俩天你们找机会在村里转转,打问打问这事。” 山里很湿润,空气也好,坐在余老三的窑洞前觉得十分惬意,俩美女和韩建立拿着手机自顾拍照,我慵懒地坐着,脑中琢磨着刚才于老汉讲的事。 洪景生真是死而复活?这有点令人难以置信,或许当时只是假死。其实我还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我知道这种想法有些离奇,也在尽量克制自己不往这方面想,但越是尽力克制,越忍不住想。 正常情况下,假死之人不会三天后才苏醒,他会不会真的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干预下,死而复活了呢? 我想到了那五个考古队员,总觉得这事和他们有关。 “想啥呢?想得这么入迷!” 吴敬涵轻轻拍了我肩膀一下,吓得我差点摔倒。 “想……想刚才于大叔说点事。”我回道。 “那些话你信么?”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不信!”我摇了摇头。 “其实吧!很多事听起来让人难以置信,甚至邪门,但都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 “奥?你的意思是……” 吴敬涵伸手撂了撂前额的头发,微微笑了笑:“例如他提到卧龙山里有龙有鬼的事,我认为就可以解释。” 我被吴敬涵说的一头雾水,当然也知道人家是专门学这方面的研究生,知道的多。 “咋解释啊?” “在我国龙是抽象化的动物,是古人根据见过的某些动物,再结合自己的想象,臆造出来的,其作用是试图解释一些无法理解的自然现象,例如狂风大作和惊涛骇浪。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就起大风,起大浪,下大雨,云会动,所以臆造出具有超凡神力的龙。”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至于鬼,其实和龙的出现差不多!因为某些不理解的现象,或者是声音,或者是神奇景象,而臆造出了鬼。”吴敬涵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想卧龙山中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吧!” 看我还在发愣,吴敬涵朝我莞尔一笑:“别发呆了,陪我在村里走走,我可是第一次来陕西。” 走出于老三的院子,吴敬涵直接拉起我胳膊,俩人紧紧靠着往前走,就和电视剧中谈恋爱的小情侣一样。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村子的布局很怪,可能是以丘陵而建的原因吧!几乎没有一条路是直的,当然也不平。 “你看!那边有个超市!”突然吴敬涵拉了我一下,指着头顶的小窑洞喊道。 我们绕着走了过去。 “你……你给我买盒口香糖吧!”她轻轻晃了晃我胳膊。 “奥!这个好办!”我赶紧拉着她走进超市。 柜台后坐着个老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柜台上的小电视剧,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看得竟然是《血色浪漫》,我心道,老头还行啊!喜欢看这种电视剧。 第八十六章 我们是记者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大爷,买盒口香糖。” 老头抬头看了我俩一眼,笑了。 “恁俩来旅游的吧!” 我懒得和他解释,就点了点头。 “两块钱!”老头把一盒绿箭口香糖递给我,又伸手要钱。 “对了,大爷咱们村之前是不是有个叫洪景生的?” 我想起刚才刘立伟叮嘱的事,就随口问道。 老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恁……恁怎么知道的?” “听村里打渔的于大叔说的。”我随口回道。 “哪个于大叔?俺们村有一半姓于的,俺也姓于。”老头把钱塞到抽屉里,继续歪过头看电视。 “住在村口……”我描述了一下于老汉的样子。 “奥——是他啊!一个神经病……” 看老头爱答不理的样子,我本不想搭理他,可一听他这么评价于老汉,我气就不打一处来,人家好心给我们提供住所,还做了一锅可口美味的酸菜鱼,这么热心肠的大叔,竟然被骂作神经病。 “你……你这不是骂人嘛?”我忍不住怼道。 老头朝我笑了笑:“你刚才不是打问洪景生嘛?” 我点点头,直接想骂他。我刚才打问洪景生,他提起于老汉,我说到于老汉,他又扯到洪景生身上,颠三倒四的…… “当年是他——就是恁说的于大叔——把已经放进棺材里的洪景生拖了出来……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恁们不买啥了吧?不买东西就赶紧走吧!别耽误我看电视剧。” “你……” 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村里人说话就是直,说好听点就是实在,一看这就是个实在老汉。 走出小超市,我把口香糖递给吴敬涵,她抽出一条塞进了嘴里,朝我莞尔一笑。 俩人继续往前走,看到前面有一排红砖瓦房,还是个院子,院子中竖着一面红旗,这院落和周围的窑洞形成鲜明的对比。 “哟!这里还有这样的房子啊!”吴敬涵指着院子笑道。 自从她爷爷去世后,心情一直不大好,这会儿看到她开心地笑,我由衷的高兴。 “咱们过去看看吧!” “好!” 院门一侧的门垛子上挂着的木牌子,上面写着“村委会”三个大字。 “原来是村委啊!怪不得这么气派……” 吴敬涵拉着我想走,我刚迈了一步,忽然想起于老汉讲的故事,就算他说的事大部分是假的,可当年的村支书姓毛总不会是假的吧! 如果真的和于老汉说的一样,一九九零年考古队来到时候,是姓毛的村支书接待的,那么这个姓毛的村支书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且知道的还最多。 这么一想,赶紧拉着吴敬涵进了院子。 “你去村委会干啥?” 吴敬涵似乎不大愿意去。 “打问点事,待会儿我再和你说啊!” 村委会的院子里蹲着个妇女在晒鱼干,看我俩进去,先是一番打量。 “恁们找谁啊?” “我们想找村支书!”我赶紧回道。 “奥——是来旅游还是买红枣的?” “旅游!” “奥!村支书在就在屋里,恁们快去吧!” 说完妇女继续低下头翻晒在地上的鱼干。 我道了声谢,拉着吴敬涵直奔村委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个五十来岁的胖子在抽着烟看报纸,瞅着应该是这个村的村支书。 “你好——我找村支书……”敲了敲门,我轻声问道。 胖子放下报纸,瞟了我一眼,冷声道:“找我啥事?” 果然我猜的没错,这胖子就是村支书。 “我们是山东来的,来村里想了解点事……”话没说完,就看到他皱了皱眉头,分明是不欢迎不耐烦的态度,我后半句只好咽了回去。 “山东的?了解啥事啊!”他瞪着蛤蟆眼再次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说话语气明显变了味。 我没有和村官打交道的经历,不知道他们这种人脑子里想着什么,可看到他对我态度的骤然变好,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了出来。 靠!不就是个村官嘛,有啥了不起的……他这是为啥呢!脑中瞬间闪过几个想法,又觉得不可能,忽然浮现出《水浒传》中的一个情节。 李逵回家接母亲,笑面虎朱贵暗中保护他,期间李逵不服朱贵,想故意找茬,后来都被朱贵以“笑脸”化解了,他说这叫“举手不打笑脸人”。 我赶紧挤出个笑容,又掏出钱包拿出二百块钱,递了过去。 “不好意思啊!来得匆忙,也没顾上买点东西,这二百块钱……” 不得不说人民币的魅力老少通杀,胖支书看到两张百元大钞,嘴一下子裂开了。 “哟!这是客气啥!”嘴上这么说,可还是赶紧把钱拿了过去,揣到了口袋里,“问啥事?小伙子!” “想打问一个人,咱们村原来是不是有个叫洪景生的?” 胖村支书明显愣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回道说:“有是有……他的事我也听过,不过那时候我年纪还小,那些事也弄不清真假——对啦!恁们俩是记着吧?” “记者?对!对!我……我们是黄河报社的记者,专门搜集国内各种灵异事件。”我随口胡诌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这么一家报社,到了这个时候,有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意思了。 听到我俩是记者,胖村支书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儿,赶紧把剩下的半根烟戳到烟灰缸里,又把报纸往桌洞里一塞。 “记者咋不拿照相机或摄像机?”他一脸疑惑地问我。 “现在都用手机了,这么远来采访,要轻装上阵……”谎话说第一句时最难,可一旦开了口,接下来也就顺理成章的事了。 “俺……我叫陈大亮,是这个村的村支书兼村长,很愿意接受采访!”说着他猛地站了起来,惹得吴敬涵忍不住笑了场。 “我们是灵异频道的,采访您……”我朝他笑了笑。 “对啊!”陈大亮憨笑两声,“你们想了解洪景生死而复活的那件事吧?这事你采访我,还真找对人啦!” 我暗骂了一声,这话也转的太快了,刚才还是太清楚,现在又说采访对了人,想想三十年前,他也有十几二十岁了,或许还真知道这事。 第八十七章 半夜别开门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陈书.记,你了解一九九零年那件事?”我装着记者采访,煞有介事地问道。 “那是!当年俺亲眼看到他从棺材里出来的。”陈大亮憨笑一声回道。 “你……你亲眼……” 他微微一笑,到我面前,压低了声音,“当年俺十八岁,村里派俺们几个守夜,那天的事俺现在都历历在目。” 陈大亮这话让我精神一振,忙问道:“那晚到底咋回事?是……是他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还是被什么人拉出来的?” 陈大亮不假思索地回道:“是他自己啊!我亲眼看见的。” 我常舒了口气,看来于老汉没有骗我们。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我们打问的第二个人竟然是当年的守夜人之一。 我假装拿出手机,回想着电视剧中记者录音的样子,让陈大亮把当晚的事说一遍。 陈大亮一听要采访他,像是吃了哈哈药,口沫横飞地一口气讲了五六分钟。内容和于老汉说的大体一致,只不过他说当时他们看到有具棺材没盖,喊来管事和街坊们,不是村里管事靠近棺材的,而洪景生。 这让我颇感意外。 这倒和超市老头说的有相似之处。 “你确定是于大叔靠近棺材的,而不是当时村里负责白事的管事?” 陈大亮点了点头:“确定啊!当时棺材在动,但谁都不敢过去看,最后……最后于波才过去的……” 我又想到村里小超市老板的话,忙接着问:“当时他只是靠近棺材,没有伸手把洪景生拉出来?” “没有啊!还没等他走到棺材前,里面……里面就伸出一双手……” 这又和于大叔说的一致了。 “再后来呢?” 陈大亮略微沉思了一下:“再后来他就跟着考古队当兵去啦!” 接着我又问了些别的,主要是想让他说一些当时的细节,可陈大亮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对啦!咱们村之前的村支书现在……” 没等我说完,陈大亮插话道:“毛老爹啊!” “对就是茅老书.记,他还好嘛?” 我本想直接问他家住哪,可又一想,这都过去了三十年,当时他已经是村支书,年龄怎么也有四十来岁,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挺好的啊!” 陈大亮随口回道。 一听他这话,我悬着的心才落下。 “陈书记,咱今天的采访就先到这吧!明天……明天我俩想再去采访一下毛书记。” “奥——他家搬到村后头了,挺好找的,恁俩顺着村委会大院旁边的路向南走,走到头,大柳树旁边的小院就是。” 道了声谢,就准备离开,可刚走到门口,又被陈大亮喊住了。 “你俩刚才说住在于波家?” 我转过身,点了点头。 “那你俩可得小心啊!” 嗯?我心中刚平复的疑惑,瞬间泛起浪花。 “为啥啊?” 陈大亮苦笑着指了指自己太阳穴:“他这里……这里多少有点问题,也是那年媳妇孩子淹死后,落下的后遗症,哎!也是个可怜人。” 一共打问了两个人,都说于大叔精神有问题……假如只是一个人,或许对他有偏见,可是俩人都这么说,其中还有个村支书……我开始有些信了。 走出村支部大院,已是夕阳西下,四周传来牛羊的叫声,几个小孩嬉笑着牵着走总村东走,本来这是一幅多美的乡村傍晚图,可我哪有这份闲心欣赏。 回到于大叔的窑洞,他们几个都在窑洞门口聊天,看着有说有笑的,我下意识瞟了一眼咧嘴笑的于波,他看上去挺和蔼,不像脑子有问题的,不管怎样,得把这事告诉刘立伟。 晚上于波让我们睡在大窑洞的土炕上,他自己睡边上的小窑洞。 三男两女睡一个屋,这不免有些尴尬,尤其是刘立伟,他红着脸问还没有别的屋子。 “没了,将就住吧!”于老汉一边帮我们换床单,一边随口回道,“对啦!晚上睡觉时,一定关好门,不管谁敲门,都别开啊!” “为啥啊!”吴静涵吓得一下子攥住了我的手,问道。 “这个你们就别管了,总之天不亮,谁也别开门。”于波斩钉截铁地回道。 “那……那想方便怎么办?”吴宇辉接着回道。 于波憨笑一声,转身出了门,正当我们疑惑不解之际,人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木盆。 “用这个吧!” 啥?什么?这个! 俩美女和刘立伟同时惊呼起来。 出门在外倒是没那么讲究,男女一块开车在野外,需要方便时,为了安全,一般都不会走远,男的就背对着车直接就地解决,女的稍微麻烦一点,得走到车后面…… 网上不是流行这么一个土黄色的笑话嘛!一男一女开车在郊外,女的想方便,男的倒是表现的很绅士,让女的去车后,谁知道女的刚蹲下,男的踩着刹车,挂了倒挡,汽车屏幕上出现了车后的影像。 当然这只是个笑话,可今晚可能会比这个笑话还让人不好意思。 于波离开后,我们陷入了几分钟的尴尬,还是我打破了沉默。 “伟哥,我和吴静涵向俩街坊打问过,一九九零年那件事基本和他说的一样……”我简单把超市老头和陈大亮的说说了一遍。 “看着于大叔人不错啊!”韩建立嚷嚷道。 “你给我小声点!”刘立伟怒斥一声,接着问我,“打问到老书.记家住哪啦?” “嗯!”我点了点头,“挺好找的,就在村后面。” “那好!明天咱们买点东西,去他家走一趟。” 几个人脱了鞋,趴到床.上——总不能坐一晚吧! 俩美女水里面,我在最中间挨着吴静涵和韩建立,几个人统一了口径,就说是山东省一家叫黄河报社的记者,专门采集全国灵异事件。 不知不觉到了半夜,刘立伟刚让大家赶紧睡,就在这时候,窑洞的门被敲响了。 “啪——拍——啪” 五个人几乎同时坐了起来,窑洞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第八十八章 敲门的不是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谁啊——”等了足有十秒钟后,没人回话。 “啪——啪——啪”拍门的声音很清脆。 “是……是于老哥在外面嘛?” 又是沉默了几秒钟,刘立伟再次喊道。 门外依旧没人回答,也依旧是三声很有节奏的敲门声。 这一刻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吴静涵更是直接紧紧抱住了我。 “外面到底是不是于大叔?倒是吱一声啊!”韩建立吼道,别看这小伙憨厚老实,但上来倔强脾气,也是头倔驴子,喊完后就想去开门,被我拉住了。 “你忘记于大叔说的话啦?别惹事!” “怕啥!这……这么敲门,又不说自己是谁,不纯粹惹着我们玩嘛!老子到底看看……” 黑暗中我看不清楚,应该另一侧的刘立伟也拉了他一下:“小刘说的对!这门不能开,不管咋样,天亮后问问于老汉是咋回事!” 韩建立还是很听我们话的,气嘟嘟地重新躺下了。 有节奏的敲门声持续到天亮,怀里的吴静涵紧紧抱着我,吴宇辉又紧紧搂着她,就这么熬到了天亮。 我这人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好,换地方还总睡不着觉,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侧的刘立伟低声喊道:“那东西走了!” 我猛的清醒过来,才注意到天已经微亮,怀里的“两个吴”还在睡,只不过三个人的样子有点少.儿不.宜,另一侧的韩建立睡得和死猪一样。 “伟哥,是什么人?” 他摇了摇头,冷哼一声:“人?我都怀疑是不是人!” 我头皮一麻:“啊!不是人……那会是什么?” “敲门的声音很有节奏,而且每次都只敲三下,从十一点到凌晨四点半,中间就没停过,也没乱过,你说什么人会这么做?” 我冷汗都下来了,就想推醒身侧的韩建立,被刘立伟摆手阻止了: “先别喊他们仨,咱俩出去看看!人多了,反而动静大。” “奥——好!”一说要开门,我还是有些发怵,尤其是听他说外面的东西可能不是人。 俩人蹑手蹑脚地穿上鞋,又各自在门后找了根棍.子,才慢慢打开门栓。 老式木门发出“吱哟”声音,听得我又是一阵紧张。 门缓缓开了一条缝,我狂跳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然而外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刘立伟慢慢探出身子,左右扫了一眼,才整个迈了出去,我右手握紧棍.子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东方已经放白,远处传来各种鸟叫声,整个院子里别说人,就连条狗啊猫的都没有。 “奇怪啊!”刘立伟啧舌道。 看到危险已经解除,我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到肚子里,顿时觉得有些疲惫,就想回去再躺一会儿。 “伟哥,这才四点多,你……你不再睡会啦?”返回到门口,我转身看到刘立伟还愣愣地站在院子里,不知想啥。 他头也没回:“你去睡吧!我四处转转!” 职业病!这是职业病又犯了! 我打了个哈欠,重新回到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吴静涵和吴宇辉已经不在土炕上,韩建立依旧熟睡中,同时我听到门外传来于老汉和刘立伟的聊天声。 我赶紧下炕来到门外。 “醒啦!”看到我,于老汉笑着打招呼。 “嗯”我点了点头。 于老汉在做饭,锅里“咕嘟咕嘟”直响,也不知道熬得什么东西,刘立伟就坐在他对面,双眼明显红.肿得厉害。 “于大叔,昨晚敲门的到底是什么人?” 我直接开口问道。 “嘿嘿——”于老像是笑了笑,“刚才你领.导也问过,其实没啥东西,俺们这里三面环山,山上可是啥东西都有啊!山上的东西天黑后来村里找吃的,也是常有的事,只要不开门就行。” “山上的东西?山上能有啥东西?” “多啦!大点的有豺狼虎豹,小的有野猪山羊,总之什么东西都可能有啊!” 这不胡扯嘛!野猪会敲门?山羊会敲门?就是豹子老虎也不会有节奏地敲一晚上门啊!可他这么说,又噎的我一时语塞。刘立伟苦笑一声,朝我眨了眨眼:“你就见怪不怪吧!” 吴静涵和吴宇辉在一旁洗漱,听到我们对话也走了过来。 “小刘同志,昨晚睡得好吗?手不觉得痒痒嘛!” 吴宇辉笑着看着我。 “还行……” 话出口,我才反应过来,这话里有话啊! 一旁的吴静涵瞬间脸红到了耳根,她捏了吴宇辉一下,赶紧转移话题:“刚才……刚才我们问过于大叔,可能……可能是山里的动物……” 于老汉上午还得去看网,这次我们就不陪着去了。 “俺这屋门从来不锁,恁们忙完自己的事回来就行,中午我给你们做好吃的!”他边收拾碗筷,边回道。 于老汉离开后,刘立伟才低声对我们说:“于老汉的话,我不怎么信,大家小心点,咱们打问清楚了,最好今天就回去。” 五个人又去之前的小超市买东西,巧的是坐在柜台后面的还是昨天的老头,也还在看《血色浪漫》。 “哟!今天来的人多啦?”老头见到有顾客上门,似乎很高兴。 “老哥,你好!”刘立伟笑着递上一根烟,老头接了后,明显更客气了几分。 “想买点啥?俺们超市的东西都比外头的便宜,还没有假货。” 刘立伟笑了笑,要了一箱八宝粥和一箱火腿肠,一共一百三十五元。 “你们这是去谁家?” 接过钱,老头问道。 “去原来的毛老村支书家。”我随口回道,提起东西就像往外走,被刘立伟拦了一下。 “老哥,咱们超市有啥烟嘛?”他转身问老头。 老头指了指身.下的玻璃柜子:“就这几种,都是中低价,村里上年纪的都吸旱烟,年轻人又少,贵点的烟直接卖不动啊!” “给我拿两盒琥珀吧!多少钱?” “四块五一盒,剩下一块,给个火机吧!”老头麻利地回道。 “行啊!”接过火机,刘立伟还没要走的意思,而是继续问,“我们借住在于波老哥家,他这人还行吧?” 老头先是嘿嘿一笑,等到刘立伟问第二遍,他才吞吞.吐吐回道:“昨天俺已经告诉过这个小兄弟,于波是个疯子,恁们还是小心点啊!” 第八十九章 考古队?盗墓贼?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疯子?不会吧!老哥是不是和他有啥矛盾?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刘立伟笑着回道。 老头叹了口气:“俺也没说他人孬,他……他一阵一阵的,大部分时候很正常,不过很多人看见他……” 老头话说到一半,又不想继续说了。 “看到他干啥?你倒是说啊!”我身后的韩建立憋不住了,催促道。 “看见她半夜里穿着红裙子扭来扭去,还学着女人说话……有几个听到他家里传来一男一女对话声,还以为他找了老伴儿,谁知……谁知从窗户里看到,屋子里就他一个人,是他在自言自语……” 啊!真想不到,于老汉竟然是这样的人,我觉得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 “老哥,这么邪乎!不会是谣传吧!” 老头一听刘立伟这么说,似乎有点不高兴,脸色一怔:“爱信不信,村里人都知道——估计他自己也知道,否则干嘛搬到村边上住啊!” “之前他家不住村边上?” “不啊!是后来很多人找了村支部书.记,村书.记找了他几次,才搬出去的。” 我插话道:“你说的村书.记可是陈大亮?” 老头摇了摇头:“不是,就是你们要找的毛书.记,陈大亮是大前年刚干上的。” 刘立伟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对啦!咱们村三面环山,山里野物应该很多吧!” 老头又笑了:“啥野物啊!山羊、虎豹、猴子,几十年前倒是有不少,这几年也有山兔和山鸡啦,别的都快灭绝喽!”说完还直叹气。 这话又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很明显,早晨于老汉没对我们说实话! 离开超市,我刚要问,刘立伟朝我使了个眼色,压低嗓子:“这事回去再说……” 按照昨天陈大亮说的,我们沿着村委会大院旁边的小路往北走,果然看到一个独.立的小院旁有棵大柳树,院子挺破旧,连院墙都没有。 “一看就是个廉洁村官啊!” 看到破窑洞和破院子,韩建立咧嘴道。 “你少它娘的胡说八道!”刘立伟踢了他一脚。 “毛支书在家嘛?”走进院子里,刘立伟朝屋里喊道。 “谁啊!”过了足有半分钟,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拄着拐杖从屋里蹒跚地走了出来。 看到他的样子,我有种说不清的奇怪感觉,他浑身穿着像是八九十年代的衣裳,满头白发,脸上沟壑纵.横,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有这么老嘛!看着似乎有一百多岁的样子…… “你们是?” 再听他的声音,简直是噪音,听得让人十分不舒服。 “老支书好啊!我们……我们是山东黄河报社的,这次来陕西是做次采访。” 老头似乎没听懂,扫视了我们一圈:“你说哈?” 刘立伟靠近几步,重新说了一遍。 毛支书点了点头:“采访啥事啊?我……我老了,听不大清楚……” 说着让我们进屋。 屋子里光线很暗,东西摆的乱七八糟,真让人怀疑这是一个老村支书的家。 “毛支书,你家人呢?” “老伴儿过世了,孩子们都在县城……我不愿和他们一块住……” 什么孩子,这么不孝顺,自己住在县城里,留下上了年纪的老爹在村里,家里乱成这样,也不帮着拾掇拾掇。屋子不大,根本容不下五个人坐。 所谓的采访过程十分费尽,几乎是刘立伟每句话重复两三遍,毛老支书才听得懂。 他又把当年的事重复了一遍,大致和之前俩人说的一样,他也说当时是于老汉靠近了棺材,这一点和陈大亮说的一样,由此可见于老汉说了谎。 毛老村支书说了一些当年那支考古队的事。 他说当年来他们村的考古队并不是正规考古的,在无意中听到他们谈话,听着好像是一个姓周的大老板出钱雇得他们,目的是到卧龙山一座神秘的千年古墓中找一件东西。 一九九零年,这一片土地贫穷落后,甚至有不少足不出村的老年人还认为伟大领袖还健在,当时就算是村长兼村支部书.记的毛老头,也意识不到所谓的考古队其实是盗墓贼。 他们好像知道古墓的位置,甚至还为进入古墓准备好了一套专门的工具器械。 问到当年大雨中.出现的白色鲤鱼,毛老支书和于老汉说的几乎一样,这些怪鱼是在大雨开始后的第四天出现的,当时有很多人亲眼看见过,一些接触过白色鲤鱼的人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径直跑到了黄河边上,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 当时几乎全村出动,救上来了一大半人,但最后还是淹死了三十几个,其中就包括洪景生一家四口和于波一家三口。 说到这里,憋着半个多小时没说话的韩建立还是没控制住。 “当时于大叔咋没陪着老婆孩子一起住捉鱼呢!” 我刚想骂他没记性,之前于大叔不是说了嘛,当时他正好有点事。 可就在这时候,毛老书.记缓缓开口了: “他当时不在村里,是……是几天后才回来的!” 这话让我们几个一愣,刘立伟深吸一口气,问道:“不在村里,那是去哪了?” “带着……带着那八个人进了卧龙山!” 此话一出,刘立伟惊得后退了两三步,脸上神情骤变。 “你是说当年带着考古队进山的向导是他?”刘立伟声音有点颤抖。 “对!他……他收了人家一千块钱,为了钱……谁知道回来时,已经家破人亡。” 于老汉可不是这么说的,在这一点上他又撒了谎,这个于老汉有问题啊! “于老哥确实……确实没有靠近过棺材?” 愣了足有一分钟,刘立伟再次问道。 “没有!没等他靠近,棺材就动弹了。” 我常常叹了口气,这一点也和之前陈大亮说的一样,并不是于老汉把洪景生从棺材里拖出来的。 可随后毛老支书说的一句话,让我浑身的毛细胞瞬间膨胀了。 “倒是有个人之前靠近过这口棺材,还打开过棺材盖。” “是谁啊!” 我和刘立伟几乎同时喊道。 “那五个从上里出来的考古队员之一。” 第九十章 第二张照片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是他们?我想象不出当时的画面。 刘立卫脸上的表情很凝重,显然有些激动,他又问毛村支书:“你说……说考古队员打开过那口棺材?” 毛村支书点了点头,看不出他满是褶皱的脸上有表情变化:“我……我亲眼看见的,只是当时没在意这件事,后来……后来因为别的原因,也就不方便说……说出来了。” “你刚才不是说,考古队员是当天才从卧龙山出来的嘛?那……那他们什么时候打开的棺材?” 刘立卫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的很不连贯,他的意思是说貌似五个考古队员没有时间。 “就在他们出山的当晚。当晚他们睡在我家偏房,半夜我……我拉肚子,无意中借着月光,我看到其中的一个考古队员蹑手蹑脚地朝着棺材走去。” 我听得正入迷,身侧的韩建立又是突然蹦出一声:“咋?咋看见的?三十几具棺材都摆在你家门口啊?” 我也想和刚才刘立卫一样,抬脚踹他——这话约等于骂人。 没想到毛老村支书也不生气,反而点了点头:“当时那些棺材就在我家门前的广场上,我……我站在院子里看得很清楚。” 刘立卫深吸一口气,又问道:“那你看到他打开棺材盖干嘛啦?” 毛老村支书摇了摇头:“当时距离太远,看得不是很清,好像……好像伸手进了棺材——当时我也没多想,拉完肚子,再看向棺材时,人已经不见了,而且……而且那口棺材也完好无损,我就更不当回事了。” 还有这事?莫非这个盗墓贼有梦游症,梦游的时候习惯性开馆找冥器? 不会这么简单,他半夜偷着打开洪景生的棺材,第二天他就死而复活……这两件事之间一定有关系,而且很可能是因果关系。 我有种预感,洪景生死而复活以及后来多了两个孪生兄弟,一定和那些所的考古队员有关。 刘立卫似乎也有这种判断,接下来他问的问题几乎全都围绕着考古队。 让我们吃惊的事还不止这些。 毛老村支书当时还问过那五个从深山里出的考古队员,进山时是八人,却只出来五个,另外三人呢? 那五人中的一个回道,那三人提前回去了。很明显这话是应付之词,因为当时进出卧龙山,都必须经过他们村。 第二天三十多具棺材集体下葬,自然是哀嚎声遍野,作为村里的负责人,毛老村支书忙前忙后,又是帮着管事的组织壮工刨坑下棺,又得号召一群老娘们劝死者家属。 另外还有件奇怪的事,至今他都疑惑不解。 洪景生虽然死而复活,可他的老婆孩子全都死了,按说应该悲痛欲绝才对,可毛老村支书记得他当时并没有表现的太伤心,而是冷冷的站在一侧。 后来洪景生执意跟着考古队员离开村子,说是去当兵,从此再也没回过村子。 洪景生离开后,他最小的妹妹也失踪了,村里人找了好几天,还报了警,可惜直到今天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几年后洪景生父母相继离世,案子也就成了悬案,渐渐的没人再问起。 顿了顿,毛老村支书又提到另一件事。 一转眼过去了十几年,记得是零几年,当时村里引进了红枣种植,又相应县里号召,无论是经济水平还是村容村貌,都发生了改天彻底的变化。 这时候又来了一支考察队,同样是在村里打问卧龙山里的事。 那时候卧龙山已经被规划为自然保护区,禁止外人进入。 巧的是这支考察队也是由毛老村支书安排了住的地方,因为他们带着市级文物局开设的证明信。 考察队在村里住了一晚,他们竟然知道一九九零年给考古队员当向导的人是于波,并且找到了他。 这一次毛老村支书没有听到他们谈了什么,第二天这支考察队就进了山,从此不知所踪。 关于这支考察队,村里人了解的不多,让毛老村支书纳闷的是,他没看到这些人出山,也再没出过山。 听完后,我深吸了口气,虽然觉得挺好奇,却似乎也能理解,毕竟随着经济文化事业的发展,人类加快了探索大自然的足迹。 我和刘立卫对望了一眼,不虚此行啊! 正准备离开,毛老村支书咳嗽了两声:“对啦!他们进山前,我们还一起拍过照……照片,照片我还留着……” 说完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朝着身后走去。 一九九零年的照片? 那还真是很难得,不过对我们而言,没什么实际意义,此行的目的是了解洪景生的往事,我想了解信息的已经够了。 老头走到北墙前,颤抖着伸出手,从相框后面抽出一张照片。 又转身摇摇晃晃朝我们走来。 这下有点盛情难却的感觉,刘立卫两步迎了上去。 “老支书,事情的大概我们已经知道了,就先……”话没说完,已经接过了照片? “哟。我还以为是一九九零年那支考古队留的合影呢!” 刘立卫瞅了几眼照片,喃喃道。 难道不是?我也被好奇心促使着靠了过去。 这是张合影,照片保存的并不好,一共十来个人,前面蹲一排,后面站一排,毛老村支书站在最中央。 “这是……这是那支考察队的合影留念……”毛老村支书嘶哑的声音说道。 原来如此! 我正准备把照片还给毛老村支书,忽然脑中划过一道闪电。 忙把抓着照片的手缩了回来。 因为我瞥见照片中第二排,从左边数第二个人似乎有些眼熟。 不会这么巧吧!这人我认识或者见过? 又看了一下,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逐渐强烈起来。 他是谁呢?一时间又想不出我见过的人里,有这么一号。 照片是十几年前拍的,如果这人我见过,也是十几年前。 “嗡”的一下,我大脑中犹如再次划过一道闪电。 这人……这人……怎么可能呢!! 忽然我想起了这人是谁,赶紧把照片放到眼前,又仔细看了看。 没错啊!这人竟然是我父亲。 第九十一章帝王谷,三里宽……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或许是看到我神情异常,关键是浑身如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刘立卫轻轻拍了拍我肩膀: “兄弟,咋啦?” 我使劲咽了两口唾沫,又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呼出,才把照片拿给刘立卫。 “伟哥,你……你知道照片上这人是谁嘛?” 我指了指,虽然已经尽力克制住内心的激动,但话音出口,还是感觉声调都变了。 “咋,兄弟的意思是认识?” 我手不停颤抖,使劲点了点头。 “太认识了,他……他是我父亲,我爸!” 我话音刚落,进屋后一直没说话的吴敬涵和吴宇辉也惊呼一声,凑了过来。 “你爸爸?哪个啊!” “不可能吧?是不是长得很像……” 吴宇辉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估计自己也觉得可能性不大,哪有人连自己爸爸都会认错。 刘立卫知道我爸的事,听我这么一说,“奥”了一声,重新拿过照片,再次仔细看。 “这事就怪了……” 刘立卫喃喃道。 “你说过,你爸……他老人家十几年前失踪,恰好这支考察队也是十几年前来到了这里……这在时间上对上了。” 吴敬涵拉了我衣角一下,轻轻说道。 我脑中已经乱成一团麻,被他这么一提醒,稍微冷静了些。 对啊!如此看来,当年老爸离家后,竟然参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考察队,而且进入到陕西山区的卧龙山。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只有找到他,或者找到这支考察队中的一员,才能弄清楚。 或许…… 我忙跑到毛老村支书面前,双手拉住他干如枯枝的手。 “毛……毛支书,毛大爷,你……你好好回忆回忆,这批考察队的人还说了什么?有没有留下别的东西?” 老头被我拉得连连咳嗽不已,吴敬涵赶紧握住我的手。 “鲁东,鲁东,你先冷静啊!” 毛老村支书喘着粗气,缓缓回道:“没……没别的了。” “你再好好想想啊?” 我又急着喊道。 老头似乎在使劲想,沉默了半分钟,才再次开口:“你……你想知道,可以问问于波,除了我,考察队只接触过他,还和他单独聊过……” 这话提醒了我。 我也顾不得毛老村支书后面说的什么,转身跑到了屋外,然后直奔于老汉家。 “小刘……” 刘立卫喊了一声,紧随其后跟了出来。 于老汉没有回家,锁头挂在门鼻子上。 我就想转身去河边找于老汉,被跟上来的刘立卫和韩建立拦住了。 “兄弟别慌,这个点,他差不多该回来了,你去找的话,万一你俩走岔了咋办?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吧!” 这话有理啊! 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屁股坐到身边的木凳上,吴敬涵给我倒了杯水。 “你自己先别慌,才能弄清事情的真相,先想想咋问于大叔吧!” 我握住吴敬涵左手,很深情地看了我一眼,脑中竟然浮现出金庸武侠片中的情景。 郭靖身后有黄蓉,所以成为侠之大者;胡飞身边有程灵素,才化险为夷。 我身边有了吴敬涵,这感觉真好! 等了足有半个小时,简直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刘立卫和吴宇辉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敏锐的职业第六感帮我分析了这件事。 根据现在已知的信息,我爸在十几年前参与了毛老村支书所说的考察队,考察地点是这里的卧龙山。 老爸只是个赤脚医生,就算那几年在部队里提升了医术,但也只是个医生,医生去深山里考察什么呢? 这里还有个一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不管他做什么,为啥不和家里说一声? 不管怎么说,已经有了老爸确切的消息,这也算个大好消息。 几个人轮番劝了我一番,我渐渐冷静了下来。 又是十几分钟后,凭借着超长的听力,我听到有人走进了院子。 “哟?都回来啦!俺这就做饭啊!还吃鱼?” 于老汉推开门,看到我们,咧着嘴笑道。 之前我一直觉得他这是憨笑,可此时此刻却感到他的笑诡异无比。 “于老哥,不忙……不忙……我们有点事得问你。” 刘立卫忙回道。 “问俺什么?” “十几年前村里是不是来过一直考察队?” 说这话时,我注意着于老汉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个变化。 “恁……恁们怎么知道?” 刘立卫把那张照片递了过去。 “原来是老毛告诉了恁们……对!他们也进了卧龙山。” “那后来呢?” 我赶紧走到于老汉面前,急咧咧问道。 “后来……什么后来?” “进山后,就没再出来?” “这个……这个就不知道了……十几年前进卧龙山的路已经不止一条,他们或许从其它地方离开了吧。” 于老汉很不好意思地承认了,当年带考古队进山的人是他,当时就是为了贪图那两千块钱,送孩子到县城上学…… 十几年前的那晚,毛老村支书喊他去了村委会。 于老汉见到了十几个外村人,初次见到这些人的情景,他依旧历历在目。 这些人中的一个,那是个五十多岁的高个男人,直接开口问他一九九零年的事。 我也好奇,就静静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当年,他收了考古队的一千块钱,带他们进了山。 于老汉记得很清楚,考古队员手里有张古地图,那是张兽皮图,上面的线条十分奇怪,还写着几十个看不懂的古文字。 按照他们的要求,于老汉带着来到深山中一个峡谷前,就让他回村。 这个峡谷位于两座山峰之间,谷口狭窄,还被十几棵粗.大的梧桐树遮挡着,不走近,根本看不到。 于老汉倒是在很小的时候,听村里的老人提到过这个谷,叫帝王谷,谷内没有一棵树,一棵草,和谷外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村里老人们也口传下这么几句顺口溜:帝王谷,三里宽,虫鱼鸟兽闪一边,乌金石,日月星,古老秘密藏其中。 他们进了山谷,于老汉等了两个小时,见他们没回来,就转身回村子。 可惜刚走一会儿,伴随着突然的电闪雷鸣,黄豆大小的雨点倾盆而下。 第九十二章敲门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下了大雨,山路直接不能走,没办法,他找了个山洞躲避了两天,第三天雨小了点,才冒雨回到村里,这时候,他的老婆孩子已经溺水身亡。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就都知道了,至于他半夜里穿着媳妇的红裙子在大街上跳舞,一个人模仿男女两种声音在家自言自语,我们也没问。 这话不好开口啊! 说完这一席话,于老汉叹息着摇了摇头。 “俺也不是有意隐瞒恁们,之前不认不识的……” “老哥,这个我们理解啊!” “那……那我去给你们做饭啊!”说完他一脸尴尬地出了门。 能感觉到,一顿饭吃的很尴尬,于老汉像个撒谎被戳穿的小孩,我倒不觉得怎么样,满脑子都是老爸的影子。 下午于老汉要去县城,我们几个分成两组,我和吴敬涵一组,另外三人一组,两组人分头行动,在村里胡乱转悠,继续打分洪景生的事。 傍晚回到于老汉家,一交流,事情和我们掌握的信息差不多,确定洪景生兄弟一人,在一九九零跟着五个考古队员离开了村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没心思管那些了。 “几位,咱们明天得回去了!” 刘立卫对我们几个说。 “啊?这么快,还没到处逛逛呢!”韩建立嘟囔道。 “一小时前,小郝给我发了条短信,说上头派和他聊天来了专案组,调查畸形婴儿尸体标本和黑箱子里的东西,这案子离不开我。” 专案组?怎么还惊动了上头。刘立卫这话把我拉回到了现实。 刘立卫看了我一晚:“小刘啊!到时候可能找你和敬涵谈话,千万别紧张,有啥说啥就行。” “伟哥,有这么严重?是市派出所的人?” 刘立卫摇了摇头:“济南来的,这事可能远远比你想的严重,也复杂,这次你们提供的那些证据起到了关键作用。” 证据?我反应了十来秒钟,才想起他说的证据指的是吴宝财箱子里的东西和李国志用来保命的牛皮纸袋子内的东西。 刘立卫打电话联系了留在县城待命的小魏,让他给车加满油,明天一早来接我们。 其实我不想走,好不容易找到老爸的线索,总不能就这么放弃吧?可又一想,也没办法,大不了问完话,我自己再回来一趟。 当晚几个人继续睡在大土炕上,关门前于老汉依旧提醒我们,晚上关好门,不管谁敲门,都不能开。 想到毛老支书的话,我后脊背一阵发凉。 不过行为怀疑又不犯法,就算犯法,刘立卫在此地也没执法权力,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和昨晚一样,我挨着吴敬涵和韩建立,几个人又是一番讨论。 刘立伟:“此行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回去后我再想法调查一下当年考古队的事,看看有没有线索。” 吴宇辉提醒说:“通过当年他入伍的部队编号,应该可以查到些什么。” 刘立卫:“对!每次征兵都有个负责人,这些人事档案或许还能找到,沿着这个线索试试吧!” 我问刘立伟:“伟哥,你说的证据,到底能证明什么?”其实我是想问那到底是个什么案子。 “我只知道牵扯到当年的一家制药厂和博物馆,主要是牵扯到某个大人物,不是我们能处理的,所以通过一些关系,直接把东西送到了济南。” 大人物?三个字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案子,还能牵扯出大人物!什么人物才算是大人物呢?; 看看手机,已经十一点,按说该休息了,可此时谁都没有睡意,虽然都不开口说,但我知道五个人都恐惧再次传来敲门声。 这几天我可以说身心俱疲,这会儿困意袭来,正想入睡,就觉得有人揪了揪我衣襟。 “我……我想去厕所。” 还没等我完全清醒,听到吴敬涵用极低的声音在我耳旁说道。 我瞬间就清醒了。 “你……你不好意思用木盆?” 我也用蚊子叫一般的声音回道。 其实想一想大可不必这样,吃喝拉撒是每个人的生活需要,你趁多少钱,你当多大官,都得大.便。 . 可人就是这样,道理都知道,只是做不到。 “我……我有点消化不良,可能……可能水土不服吧!” 吴敬涵用蚊子叫一般的声音回道。 “啊!”我下意识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十一点五十分。 “那……那我陪你去吧?” 小.便可以在室内解决,可总不能在屋里大便吧? 我也发怵,也害怕,于老汉的话一遍遍在我脑海里重复,可再害怕也不行啊! 这时候,无论如何我都得装大头充好汉。 我俩的对话,其他三个人就算不能全听清,也听个大概,可又都不合适说什么,只好装作睡着了。 俩人轻轻起身,穿好鞋,我打开了门。 “吱哟——” 木门再次发出恐怖片经常出现的声音,我的心随之一颤抖。 握住吴敬涵的手也不自觉紧了紧。 “疼——你轻着点啊!” 她的手里也沁满了汗,应该比我还紧张。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门被打开后,我第一时间探出身子扫视了一圈,很好,院子里什么都没有。 厕所在院子角落里,所谓的院子其实只是两面半墙头,并没有大门。 今下午我们在村子里转悠时,我还留意过,几乎整个村子的住户都没大门,可见当地民风还是相当淳朴的。 不管昨晚敲门的是人还是动物,或者是其它什么东西,也未必夜夜来敲门,没准今晚就不来了。 今晚一定不会来!!现在马上就凌晨了。我心里琢磨道。 “谢谢你啊!” 走到厕所前,吴敬涵转身低着头小声对我说。 “咋……咋这么客气了?” 我被她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就在外面等着我吧!不准……不准偷看啊!”说完吴敬涵转身进了厕所。 偷看?其实我内心深处还真有这种欲望,但理智和品行却把这种欲望死死摁住不得翻身。 脑中还是琢磨着老爸的事,都过去了十几年,他们应该早就离开了卧龙山,可为什么一直不和家里联系呢! 除非…… 我心里涌出一股不详的预感,赶紧有意识把这种想法驱散。 突然,一阵“哒哒哒”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我瞬间回过了神。 谁? 顺着声音望去,我看到一个穿着红裙子的人,用一种奇怪的走路姿势在慢慢靠近我们住的窑洞。 第九十三章半夜惊魂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吓得我连连后退了两三步,很想冲进厕所,拉着吴敬涵就跑。 可理智告诉我,不行啊!女孩正在做这事,男的冒然进来,其尴尬程度不亚于爆发一颗原子弹。 我着急啊!犹豫着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再看穿红衣服人,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对劲啊! 厕所在大门一侧,我又一直站在门口,虽说刚才稍微走了走神,有人进来不可能看不见呢! 除非这人不是从大门进来的,我又望了一眼两面高墙和北面的窑洞,疑惑顿生。 此时如此寂静,有人爬墙进来,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 视线转移到东侧的小窑洞上,难道这女人是从于老汉屋里出来的?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我们来了已经两天,谁都没进过这口小窑洞,于老汉也不过六十岁,“金屋藏娇”还是很有可能的。 我这么琢磨着,就看到女人已经走到了我们睡的窑洞前。 “啪——啪——啪” 熟悉的敲门声。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是她,昨晚敲了一夜门的是这个女人! 我们来了两天,竟然不知道屋子里藏着个女人,可见白天于老汉都是锁着门,估计他是趁着半夜于老汉睡着,于老汉睡着后,偷着溜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敲一夜门……这女人应该是有神经病。对!正常的人,又何必把她锁在屋里。 妈的!被一个神经病吓得我们几乎一夜未眠。 “啊!那是……那是谁?” 我正盯着红裙子女人的背影愣神,突然被身后的一声尖叫,吓得浑身一颤。 转身就看到吴敬涵提着裤,站在我身后,凭借着超长的视力,我看到她满脸惶恐。 “别出声……” 黄乱间,我两步向前,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令人尴尬的一幕瞬间发生么。 吴敬涵下意识想推开了我的手,裤子随之掉到了地上。 “别出声啊!”我再次低声吼道。 穿红裙子的女人似乎还是听到了动静,缓缓转过身。 我能明显感觉到此时此刻吴敬涵浑身在抖,我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我看到一副熟悉的面孔,这穿红裙子的竟然是于老汉。 我头皮瞬间炸开了,怎么会是他。 距离远,又是半夜,但凭借着我超长的视力,看到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于老汉面无表情,吓人的是他双眼竟然是白眼珠。 吴敬涵浑身一颤,钻进了我怀里,我也惊得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于老汉转身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我们,随即又回过了头,继续很有节奏地敲着门。 “啪——啪——啪” 再次听到这种敲门声,我突然觉得诡异无比。 满满松开手,吴敬涵吓得像是丢了魂,一时间竟忘记了提裤子。 就这么僵持了五六分钟,于老汉再也没回过头,一直很有节奏的敲门。 咋弄? 我先帮吴敬涵提上裤子。 “怎么办?”吴敬涵低声问我。 “走!过去看看……” 我左手拉着吴敬涵,右手握紧手电筒,秉着呼吸朝于老汉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握着吴敬涵的手黏糊糊的,也不知道谁的手出得汗。 我俩走得很慢,脚步也很轻,双目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于老汉,他始终没再回头。 壮着胆子一直走到距离于老汉不到五米,他还是没回头。 我下意识停了下来,有些纠结,明显此时的于老汉不正常。 之前陈大亮和毛老村支书都说过,不止一个人看到过于老汉半夜里穿着红裙子在大街上跳舞,还一个人模仿男女两种口音自言自语。 他不会是梦游症吧? 之前看过不少身患梦游症人,做出奇怪举动的例子。 有人总是半夜里起来梳头,第二天醒来后自己还不知道。 有人梦游沿着熟悉的街道闲逛,还能熟练躲过行人和车辆。 前几天网.易上还出过这么一篇报道: 一直以乖乖宝形象示人的韩国演员金基石,在录制DPD某综艺节目时,坦言自己因压力而患有梦游症。 被家人发现在睡觉的时候走来走去,翘着兰花指搔首弄姿,举止十分娘娘腔。后来去医院接受过专门的治疗。想想真够诡异啊!这个场景大家一定在鬼片里看过吧。 我听人说过,身患梦游症的人在天亮前都会回到睡觉的地方,然后才醒过来,如果在梦游过程中被别人突然叫醒,很可能把自己吓死。 我到底应不应该叫醒他呢? 一时间犹豫不决。 可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我和吴敬涵总不能在院子里站一晚吧! 这么想着,心一横,撒开吴敬涵的手,轻轻拍了拍她,又往前走了几步,距离于老汉只有半米。 “于大叔?于大叔?” 我深吸一口气,轻声喊道。 于老汉没回头,依旧重复着有节奏敲门的动作。 我又提高了嗓门:“于大叔!!于大叔!!” 这次于老汉应该听到了声音,手停在了门上,僵住了。 “于大叔?于大叔?” 我稍一犹豫,继续接着喊。 接下来发生了让我瞠目结舌的一幕,于老汉缓缓转过了脸。 我看到他面目表情的脸上,是一双鲤鱼一样的白眼珠,刚才距离于老汉远,只是觉得他这样子很奇怪,此时俩人距离不过半米,于老汉惨白的脸,白森森的双眼,看上去无比渗人。 我靠!怎么会变成这样……就在这时候,他身体像面条一样瘫软到了地上。 “于大叔!” 我赶紧过去想扶起他,才发现此时于老汉已经闭上了双眼,就像睡着了一样。 “没事了……他在梦游……” 我轻轻朝满脸惶恐的吴敬涵喊道。 这时候,门“吱哟”一声开了,刘立伟和韩建立探出身子。 “是……是于老哥?” “嗯!可能是梦游,我喊了他几声,人晕了过去。” 刘立伟和韩建立也凑了过来,他职业性摸了一下于老汉的鼻息。 “呼吸很均匀,人应该没事,先把他抬到床上。” 我抬着他的腿,刘立伟和韩建立一人一只胳膊,把他抬回到小窑洞。 第九十四章专案组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在前,双手托着于老汉的脚,用膝盖顶开了小窑洞的木门,想倒退着把他抬进去,可刚走了两步,刘立伟和韩建立同时停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望向我身后。 “怎么啦?” 刘立伟腾出一只手,指了指我身后头顶上方。 我扭头一看,顿时吓得浑身一颤,只见一张小床.上吊着个人。 死人?这里怎么吊着个死人? “啪嗒”一声,我不自觉松开了手,于老汉的双腿摔到了地上。 心再次悬了起来。 这人怎么没有头,而且也没有手脚,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姿势挂在破床的上.面。 不对啊!我使劲使劲揉.了揉.眼,再次望去,发现这人更奇怪,脖子处竟齐刷刷断了,手脚处也是一样。 靠! 我几步走过去,扯了一下。 “伟哥,是个假人!” “假人?”刘立伟轻轻把于老汉放到地上,也走了过来。 这是衣服店常用的那种假模特,外面穿着一身紧身黑衣服,咋一看,很像个人。 “还有些癖好!老不正经!” 韩建立刚才被吓得够呛,看到是个假人,怒骂道。 仨人把于老汉抬到破床.上,回到大窑洞。 “原来昨晚敲门的是他啊!” “老流氓,不正经!” “梦游症真的很吓人!” 五个人你一眼我一语,气氛整得有些怪异。 “诸位,老于的事咱们就假装不知道吧!”刘立伟叹息道。 已经凌晨一点,五个人重新躺下,谁都没说话,但我知道谁也睡不着。 第二天我醒来时,身侧只有韩建立熟睡如猪。 门外刘立伟正在和于老汉聊天,于老汉又恢复了憨厚的笑容,就好像昨晚的事没有发生一样。 吃了饭,刘立伟给小魏打电话,我们告别了于老汉,走向村口。 在回河口的路上,我拿着十年前考察队的合影,看着照片中的父亲,脑中一团乱麻。 心里暗暗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还得回来趟。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过去了,回到河口区派出所,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 当晚几个人都留在区派出所职工宿舍。 刘立伟似乎心事重重,车刚停下,就着急打开车门,下车直奔办公楼。 下车时,吴敬涵眉头紧蹙地对我和吴宇辉说:“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得赶紧做。” 吴敬涵也笑了笑:“我也有件很重要的事。” 韩建立刚睡醒,听他俩都这么说,好奇心顿时,揉.着眼睛问:“这大半夜的,你们……你们能有啥事啊?” 俩人朝她微微一笑,吴宇辉问他:“你小子还没谈过女朋友吧?” 一听“女朋友”三个字,韩建立瞬间来了精神,嘿嘿一笑:“没啊!姐姐是不是想给我介绍个女朋友?” “呵呵——等你能明白我俩的话,姐姐就给你介绍啊!” 说完,吴敬涵和吴宇辉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我一直冷眼看着,一时间也拿不准他俩所谓的“重要事”是什么,但能肯定不是什么正事。 半个小时后,终于解了密——大半夜,俩人在派出所职工宿舍洗了一个半小时澡。 原本我想等吴敬涵洗完澡,和她亲昵一番,可左等右等,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东方大亮,两个刑警喊我过去。 “专案组的同志要你谈话,不用紧张,他们问什么,你说什么就行啊!” 我点了点头:“知道,刘所长说过。” 会议室门开着,带我来的刑警敲了敲门。 “进来吧!”屋内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 进门后,我看到三个中年男的坐在会议桌后,仨人都穿着西装,看上去既文质彬彬,又十分严肃。 “你是刘鲁东吧!”中间戴眼镜的人示意我坐下。 同时身后传来了“啪嗒”一声关门声。 “对……对!”我赶紧点头。 “我们需要找你谈谈话……” 仨人先问了那次打捞的过程,我一边说,左边年轻点的一边记录。 又问了吴宝财日记和牛皮信封的事,我一五一十把知道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对当年的制药厂和博物馆的事尤为注意。 “行了!有事我们还会传你……” 中间的中年人朝我摆了摆手。 想到十几年前那个下着大雨的下午,老爸带来黑色“煤球”的事,我赶紧问道: “三位领.导,那黑箱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听说你的编制合到了区派出所,也算自己人,但这事暂时不方便公开。” “我也知道……主要是十几年前我爸也带回家一块那样的黑东西,后来他就失踪了,我怀疑他的失踪和箱子里了黑东西有关。” 三个人同时抬头看了我一眼。 “奥?还有这事!!你爸是做什么的?”中年男人满脸疑惑地问我。 我把老爸的事说了一遍。 我注意到听我说的过程中,三个人脸上的表情逐渐变了。 “好吧!目前只能告诉你,这批东西十分危险,来自一座古墓,目前也没弄清这到底是种什么物质。” 古墓? 我想到了吴宝财箱子里,第一个牛皮信封里的一摞复印件。 难道这种黑色“煤球”来自这座古墓? 出了会议室,刚走到一楼大厅,就碰到刘立伟迎面而来。 “伟哥,到底是什么案子,这么神秘?” 刘立伟朝我身后瞅了瞅,把我拉到了一侧。 “兄弟,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几个案子混到了一块,牵扯到市里的某个大人物……还在查。” 好几天没回水利站,还真有点想念兄弟们,带着韩建立和吴敬涵回去时,已经十一点。 “我们回来啦!” 办公室门开着,还没进办公室,我便朝着里面喊道。 田振、于晋、姚利国、韩彬华低头耷拉脸地坐着。 “咋啦?” 一看这情景,我心里“咯噔”一下,第六感觉告诉我,站里出了事。 “回来啦!正好,一起帮着拿个主意吧!” 姚利国随口对我说。 “到底……到底出了啥事?” “昨晚国志接了个电话,便匆匆开车出了站,现在还没回来,打他电话也不接。” 第九十五章 自焚的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听他这么说,我反倒是松了口气。 “你们可能不知道,志哥已经和父母和好了,估计是回老家看父母了吧?” 姚立国瞪了我一眼: “你知道个屁!” “这咋还骂上人啦!你们怎么知道他不是……” 我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田振也骂了一声:“今天一大早,有人发现站里的车停在黄河大堤下,车门还是敞着的,你觉得他会这样子回老家?” 我摇了摇头,也觉得事情似乎不妙:“那赶紧报警啊!” 姚立国又白了我一眼:“这不正在商量着嘛!别说废话。” 车停在大堤下,人却不见了,更关键的是车门还开着,我们分析最大的可能是被人绑架,电视剧或电影中不是常常有这样的桥段嘛!某某富商被绑架,家人接到绑匪电话,要多少钱,把钱放到什么地方,最后大部分情节是,交了钱,人却被绑匪撕了票。 被绑架的都是有钱人,虽然李国志是一站之长,却是穷屌丝一个,哪个不长眼的倒霉绑匪会绑架他,退一步讲,如果昨天下午他被人绑架,现在都过去了一夜,总应该收到绑匪电话了吧? 这事不对劲! 我们几个一商量,还是赶紧报警吧! 说起来还真它娘的丢人,我们现在的编制就属于公安系统,李国志还是科长…… 打电话把这事告诉了刘立伟,他也大吃一惊,让我们几个赶紧回一趟派出所,把事情说清楚。 几个人来到副局长办公室,听姚立国和田振轮番讲述完后,刘立伟喊来郝民圆。 “你带着他们俩去现场查看一下,有需要的话,联系一下交通局,看看附近有什么有价值的监控没有。” 他们走后,我也想跟着出门,被刘立伟喊住了: “小刘,你先等一下啊!” “嗯!啥事啊!伟哥?” “你那朋友——也就是龙婆的外甥女梁福音的事,查清了!” “奥?怎么样,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和洪景生一样,龙婆的闺女只有一个孩子,就是梁福音,根本不是双胞胎。” 这个结果其实在得知洪景生原本不是三胞胎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但亲耳听到刘立伟说出来,心里还是打了个哆嗦。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和古教授预料的一样,人也能像word文档,可以复制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 “还有另外一件事,估计你想不到……” 李国志缓缓地说。 “奥?什么事啊!” “洪景奎自燃啦!就在拘留室……最后燃烧得只剩一堆白色粉状物……” “不会吧!!自燃?”我随口问道。 之前我还看过几篇关于人体自燃现象的报道,到目前为止,对于这一现象依然没有最合理最科学的解释,于是大部分人称之为“超自然现象”。 有这样一个例子: 美国宾夕法尼亚洲波涛城,一位煤气工人到94岁的班特莱医生家去查煤气表。当他走进卫生间时,里面的景象让他毛骨悚然,在烧穿洞的地板上只剩下半条人腿,老医生身体的其于部分都化为灰烬了。但是,老医生的推车竟连支架下的胶垫都完好无缺,除了死者身体所接触部分外,整个室内没有一点火灾的迹象或气味。 不久,警方赶到现场,但对死因无法理解,宣布死者在床上吸烟,睡着后,衣服着火,引起火灾。医生醒来后,赶快去卫生间取水灭火,在那里失去知觉,烧成灰烬。但是一具尸体化为灰烬,先要经过华氏2200度高温燃烧90分钟之后,再经过华氏1800度高温烧60至150分钟。 即使这样,尸体化后只是碎骨骨灰,而不是灰烬。 最严重的房屋火灾,不会超过华氏1500度。况且,能将他烧成灰烬的大火,整个房屋都将烧得荡然无存,手推车的铝制框架也将熔化。 科学家们认为,班特莱医生之死属于人体自燃,人体自燃死的人,身体没有和外部火焰接触,内部自发燃烧,化为灰烬,而在周围的一切可燃性物品,都将保持原样。 当然这样离奇的例子网络上还有一大堆,有的是独处时自燃的,有的则是在公众场合,在众目睽睽下突然浑身燃起熊熊烈火,最后成为灰烬。 刘立伟继续说: “自从红衣女尸事件后,无论是停尸房还是拘留室,全都换了新锁……他是在拘留室突然自燃的,等狱警赶到后,屋内只剩这堆奇怪的东西!” 这话完全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啥奇怪的东西啊?你说的是白色粉末?” “这事发生在我们去陕西的第二天,当时恰好古教授还在所里,他们师徒俩很快把这些白色粉状物做个化验,你……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我正听得入迷,被他这话勾得难受,心里暗骂了一声,赶紧问道。 “蛋白质、无机质和一部分燃烧过的脂肪。”我注意到说这话时,他脸色铁青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毛。我琢磨了一下,还是没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这些物质并不稀奇啊! “昨晚古教授给我讲的时候,我和你此时的反应一样!” “这些到底能说明什么?难道……难道是他自燃后,剩下的物质?”刚才他说洪景奎是自燃,我自然想到了这种可能,同时觉得肚子里一阵反胃。 “对!这些物质,再加上百分之六十的水分,恰好构成一个人!” 就在这时候,刘立伟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接起来,“嗯”了几声后,浑身明显一抖,脸色也顿时变得煞白。 “那好!我马上赶到!” 扣掉电话后,他喊着我就往外冲。 “志哥,到底出啥事啦?”我跟着出了办公室门,赶紧问道。 十几分钟前,有人在黄河里看到一具浮尸,几个兄弟赶到后,看着很像……很像……” “很像什么啊!”我今天才发现身为副局长的刘立伟,看着棱角分明的铮铮汉子,原来这么啰嗦。 “像是李国志!” “什么?李……李国志?” 我只觉得大脑“嗡”的一下,随之眼前一阵头晕目眩。 “别慌,尸体没捞上岸,还没有百分之百确定,你跟着我去现场看看吧!” 距离水利站五六里地外的黄河岸边,聚集着十几个人,都望向河里。还没等下车,我已经凭借超常的视力,看到距离河岸十来米的水中浮着一具尸体。 尸体后脑勺朝上趴在水中,看清他上身穿的衣服后,我浑身又是一个哆嗦。 这是我们水利站的工作服,平时我和田振、于晋不怎么爱穿,可李国志几乎天天穿着,看到水中浮尸的衣服,我心里已经凉了,这不是李国志还会是谁呢? 紧随我们身后,田振他们也赶了过来,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 “刘所,现场有挣扎的痕迹,汽车也不是自然熄火,而是燃油耗尽后熄灭的。”郝民圆直接走到刘立伟身边,低声说。 “先不用看监控了……”刘立伟指了指河中趴着的浮尸。 姚立国和于晋赶紧下河捞尸。 姚立国是目前我们几个人里捞尸经验最丰富的,于晋又有一米八五的个子,俩人也算是一对绝好的搭配。 在俩人下水后,我内心深处依然期待出现奇迹,或许……或者有人捡到了志哥的工作服,恰巧他不幸溺水身亡,又或许是有人搞的恶作剧…… 其实我知道这些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尸体被缓缓拖到了岸上,距离岸边四五米时,我注意到尸体的双手被反绑在背后,手腕上缠着蓝绿色的尼龙绳,显然是被人害死的。 几个刑警帮着把尸体拉到岸上,郝民圆轻轻翻过身子,这一刻我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当我看到那张熟悉亲切的脸时,内心最后的一丝幻想破灭了。 生活中也许会出现奇迹,但这玩意并不总是发生,否则就不会被称之为奇迹。 第九十六章 所谓人证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李国志脸上毫无血色,被水泡得略微有些浮肿,我脑中走马灯似的闪过和他相处的一些生活情境,共事的这两个月时间里,他如兄如父,他外冷内热地对待每一个人,不管是我、田振、于晋,甚至是陌生人。 尤其是知道了他的一些往事后,更是对他敬佩不已。 一个这么好的人,就这么离开了我们,太突然,也太意外。 现在想想,对于他自己而言,或许早已做好了迎接这一切的准备,那天在他老家,又是宴请乡亲父老,又是挨着分钱,让邻里街坊们有空多去他家串串门,陪他父母聊聊天,这分明就是在交代后事。 李国志死了,一时间真的很难接受,我们几个当即崩溃,就连平时大大咧咧的田振都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刘希利和小何赶了过来,对李国志尸体做了尸检。 小何:“死亡时间约六到十个小时,死于窒息。” 刘希利:“死者浑身多处有伤,脖子有明显勒痕,估计是致命伤。” 小何:“死者肺部并无积水,并非死于溺水,初步判断窒息原因是用绳子勒死的。” 小何:“死者肺部、内脏、脾脏多处出现瘀血,两条肋骨折断,初步判断生前遭受长时间殴打,但均没有致命伤。” 听着听着就连表情一向不外漏的姚立国都抹起了眼泪。 “小郝,问过嘛?那辆车附近有没有监控?” 刘立伟声音低沉,心情似乎也很沉重。 “两里外路口有,另外附近有个养鱼场,看着好像安装了监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拍到公路上的情景。” 郝民圆用同样低沉的声音回道。 既然李国志的死属于谋杀,按照程序,尸体先得带回派出所停尸房。 就在刘立伟准备上车车,一直低头抽泣的姚立国,突然朝着警车大吼一声:“刘所长,你们一定要为国志报仇啊!” 刘立伟转身看着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很坚毅地点了点头。 想了一下,我还是紧随其后跟着去了派出所,根据我掌握的信息,李国志被害一定和他手里的账本有关。 在河口区派出所办公大楼前,刘立伟手里掐着烟,他转身看到我后,似乎并不觉得惊讶。 “想说什么就说吧!” “伟哥,我知道凶手是什么人……” 俩人来到他办公室,我把自己所知道的和李国志有关的事托盘而出,没想到他听完后,还是没觉得惊讶。 “兄弟,实话告诉你吧!你说的这些,我们也掌握了其中的大部分,只是……只是目前证据不全,还没法立案,专案组的几个也在查。” “都死好几个人啦,为啥还不能立案?” 一听他这么说,我有些气愤,忍不住吼道。 刘立伟也不生气,苦笑一声:“之前老哥告诉过你,这里面牵扯个大人物,如果证据不全,贸然出手,恐怕会功亏一篑的,吴宇辉的父母当年就是牵扯到这案子,所以……” 他这话说的声音很低,但还是带给了我足够的震撼。 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走到我身前,轻轻拍了怕我肩膀。 “兄弟,这次你和国志提供的证据比较全,相信专案组,也相信天理循环。” 整个一上午都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脑中一会儿闪过李国志的模样,一会儿又出现老爸的样子,反反复复,整得我心如乱麻。 一定要为志哥报仇!我暗暗下定决心。 中午和刘立伟一起在职工食堂吃饭,聊天中,他告诉我,听专案组的人说当前的物证已经足够,至少有了七成把握,为了保险起见,最好再能找个人证。 “人证?什么人证?”我一口饭噎在了喉咙里,连连咳嗽不止。 “上午你离开后,我又找几个专案组的了解了一下最新情况,他们告诉我当年的制药厂和博物馆都有问题,制药厂很可能在偷着研制某种违禁药物,而博物馆则是背地里干着盗墓的勾当。” “奥?还有这事!!”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从专案组离开,随后我去档案室翻查过二十几年前的一些旧档案,其中有件案子引起了我的注意——当年有好几个村的联合起来闹过医院,打坏了很多东西,还打死了一个医生,伤了十几个。” 我琢磨了一下,确定没明白他为啥说这话:“伟哥,这和咱们说的事有关嘛!” 李国志笑了笑:“根据当年证人的口供,这些人之所以会闹事,是因为家里怀孕的妇女吃了医院开安胎药后,生了畸形儿,他们坚持认为是医院的药有问题。” 听到这里,我头皮就是一麻。 这事让我瞬间想到了之前老王父女说的事:当年,河王村附近先后有十几个畸形婴儿出生,后来村里十几个寡妇一起出动,到黄河边上祭拜黄河,之后才再没畸形婴儿出生。 老王父女和李国志说的应该是一件事! “那……那最后怎样啦?” 李国志苦笑一声:“最后的结论竟然是黄河污染所致,二十年前的黄河并没有受到多重的污染,显然这是扯淡。” 从一个副局长嘴里说出“扯淡”二字,总觉得有点别扭。 “伟哥,你的意思是说医院用的药来自黄河制药厂,这件案子是被人强行压下来的?” 刘立伟点点头:“对!至少说明这案子不简单啊!可惜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如今想找到了解当年制药厂和博物馆的人,应该很难啦!” 人证?我忽然想到了吴宝财的日记,那晚和吴静涵翻阅时,记得留意过日记中提到过不少同事的名字,或许可以从这些日记上找到点线索。 和刘立伟一沟通,他立刻放下筷子,拿出手机:“广振啊!那箱子日记你们翻完了?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凭借超常的听力,我听到电话里一个慢条斯理的男人声音,说已经把有价值的信息整理了一份,交给了专案组。 “你们赶紧统计一下,吴宝财在日记中提到的同事,把人名、家庭住址等信息都记录好,下午下班前交给我。” 是不是能找到所谓的人证,就能为李国志报仇啦?上世纪九十年代,大部分工厂里都有临时工,除了吴宝财和老王外,应该还有其他人吧? 第九十七章 寻找薄大牙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想到李国志的死,想到这些天发生的种种怪事,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涌上心头。 “伟哥,能借我一辆车嘛?”看到刘立伟扣掉电话,我连忙问道。 刘立伟明显愣了一下,把手机放到口袋里,抬头看了我一眼:“你……你借什么?” “一辆车!我想回趟河王村,当年河王村的村支书老王曾在黄河制药厂当过保安,没准村里还有别人在制药厂打过工。” “没问题!”刘立伟点了点头。 河口区派出所有两辆公车,也是样式老土的桑塔纳,大概前几年这款车质量好,性价比又高的缘故吧!不是有那么句话“开不烂的桑塔纳”。 上一次来河王村时,我还住在坝屋子,这一转眼,已经过去半个月。 其实这么着急来村里,还有另外一件事——看看王胜佳。 当日凌晨十二点多,独自来老王家找王胜佳的一幕瞬间浮出脑海,也同时想到了她说的那些话。 在她不大的时候,老王媳妇出门找老王,结果失踪了一两天,当时几乎出动了整个村,也没找到她,后来她自己回了家,人却变得十分奇怪。 老王和王胜佳得出的结论是,失踪后回来的人,只是和之前的一模一样,却并非同一个人。 这之后的十几年里,老王父女感觉一直被处在被监视的状态下……再后来老王被黄河里突然出现的红蛇咬死,她媳妇却失踪了。 老王曾留下遗嘱:他的尸体被火化时,焚尸炉周围一定不能有外人,我也亲耳听到在焚尸过程中,炉内发出的那种奇怪的,类似人惨叫的声音。 这一切都它娘的太诡异! 说实话,以前我不怎么相信王胜佳说的这些,倒不是觉得她撒谎杜撰,而是觉得她太敏感,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毕竟在半个月前,我还觉得她讲的那些比聊斋故事还离奇的事,很难让人相信。 可是现在……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自己的母亲在经历了一次失踪事件后,像是换了个人,现在倒是有一种解释的可能——她妈和洪景生及梁福音一样,多了一个复制体。 很显然,这几件事背后的操纵者为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伙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监视老王? 老王有什么必要让他们监视呢?肯定不是那张照片或者他讲的些离奇故事……老王一定知道什么,只是到死都没说出来,也许他就是专案组所说的最好的人证吧! 想了这么多,内心忽然涌出一股恐惧感。 ………… 不知不觉,车已经开进了河王村。 看看手机,下午一点半,奇怪的是从我进村到现在,路上没碰到一个人,人呢?不会都在午休吧?又一想,已经立了秋,正是收棒子、拾棉花的忙季,可能这个点能干活的都在地里。 也不知道王胜佳在不在家。 老王家的门紧闭着,看到没上锁,我先是松了口气。 记得王胜佳说过,她请了三个月假,一定要查清楚父母被害的真相,当时我就想劝他报警,靠她自己,一个女孩又能查出什么结果?敲了敲门,开门的果然是王胜佳,她看到是我,似乎也感到十分意外。 “你……你怎么来啦?” “来看看你,顺便了解点情况。”这话其实我说反了,此行主要目的是了解情况。 “奥!进来吧!” 王胜佳依旧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看上去比之前更加消瘦了。 老王的遗像摆在客厅,扫了几眼,我不免有些伤感。 “这段时间怎么样?”为了掩饰尴尬,我随口问道。这话问的太笼统,可以说很好回答,也不好回答。 王胜佳苦笑一声:“也没什么。” “王叔的事,你……你查到什么线索了?” 王胜佳点了点头:“我是法学新闻专业,这两周联系了很多同学,几乎搜遍了整个网络,也托人查过刑事档案,在我妈刚失踪那两年,方圆一百五十里内共发现三具无名尸体,其中一具是女性,我已经看过这人的资料……应该就是我妈。” 说着流下了两行眼泪。 “你就这么确定婶子早在二十年前,已经……已经过世啦?” “对!”王胜佳点了点头,“只不过尸体已经火化,当年国内还没引进DNA技术,没法取证。” 听她这么说,我竟然无言以对。 “不管怎样,这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希望她老人家在天堂安歇吧!” 王胜佳更是泪如雨注,已经无法用言语回答,只好频频点头。 俩人沉默了足有三分钟,王胜佳稍微舒缓了点。 “你……你来肯定还有别的事吧?” 我点了点头:“其实算起来,是一会事……” 我把关于黄河制药厂和黄河博物馆的事简单一说。 “你的意思是只要有证人?就能立案?” “刘所长是这么说的,我想应该没问题吧!”我苦笑一声回道。 “不瞒你说,这十来天我翻遍了父亲留下的所有遗物,也向村里几个老人打问过。” “奥?有啥有用的信息嘛?”我忙问道。 王胜佳点了点头:“当年和父亲一起去制药厂干活的一共四个人,你认识的吴宝财已经去世,另外两个都是邻村的。” 我的心瞬间揪了起来,看来这次来找王胜佳果然没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另外两个咋样了?” 我有些着急,准确说是担心,已经过去了二三十年,这俩人可别全都去世,那岂不狗咬猪尿泡——空欢喜? “一个当时从厂里回来后不久,就病死了,另一个是薄家村的,村里人都叫他薄大牙,五年前去了闺女家养老。” “还活着吧?她闺女家住哪?” 王胜佳摇了摇头:“这个薄大牙往上三辈都是单传,村里也没别的亲戚,只了解到他闺女嫁到滨州地区沾化的牛头村,正打算抽空去趟。”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话的意思是,村里人只知道这个薄大牙五年前离开了村子,至于是不是还活着,就没人知道了。 第九十八章 死人的委托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俩人又陷入了沉默,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像是很多人在嚷嚷。 嗯?刚才来的时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我还以为都下地干活了呢!这才下午两点,也不到回家的时间啊!这么想着,也为缓和尴尬,我随口问: “外面什么声音?” “奥!估计他们从黄河边上回来了!”王胜佳回道。 “黄河?他们……谁啊……到黄河边上干啥!” “早晨听邻居说,有人在河里捞上些古代的瓷罐,村里的张大爷早些年在河南古董店干过,他说这些玩意挺值钱,所以一大早好多人都去河里捞。”王胜佳随口回道。 古代的瓷罐?捞古董? 这一幕好熟啊!竟然和吴宝财黑箱子里的故事相似。 这还真是靠河吃河,常言道“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再加上这两年各大电视台“一锤定音”、“鉴宝”等节目的播出,当前就连十来岁的小孩都知道古董是个值钱的东西。 我也懒得操心,就直奔主题,和王胜佳商量一块去趟沾化找薄大牙。 王胜佳家只有她自己,或许是性格原因吧!我总觉得孤男寡女待久了不合适,于是商量完,就赶紧离开了村。 刚走到村外桥边,看到几个街坊挑着扁担从村外走来。 “这是干啥去啦?老乡。” 因为有了前段时间看坝屋子的经历,我和村里大部分街坊都混了个脸熟,赶紧打招呼。 “哟!小伙子好久没见啦!” 我笑了笑,指了指扁担两侧沉甸甸的袋子:“这是挑着啥啊!” “几个罐子,从河里捞上来的。”这时候我认了出来,回我话的是王玉珏的老头街坊,看他龇牙咧嘴的样儿,不用看就猜到袋子里东西不错。 黄河至少几千年历史,整个华夏文明史都和这条河有关,通过千百年的冲刷,黄河里也沉淀着不少乱七八糟的物件,其中大部分属于废弃物,下游这一带称其为“黄河破烂”,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我们这一带还有种特殊的职业叫黄河捞荒人,俗名“河耙子”。 简单说,就是用弄一辆船,再焊几个扇状的铁耙子,然后人站在船上,像撒网一样把铁耙子扔到河里,等到铁耙子沉底后,再慢慢“收网”。 当然捞上来的百分之八九十没有用,甚至有时候铁耙子挂上破石头,人还得潜到水底“解网”,毕竟铁耙子是他们吃饭的物件,都十分爱惜。 捞上来的东西,少部分是金属物件或者其它可以卖钱的东西,在二三十年前,就卖这点东西的钱,已经比仅凭种地的庄户人家强多了。 当然最值钱的还是老物件,虽然一个有年岁的盆子罐子,一般都能卖几十块钱。 最最值钱的还是某些神秘物件,尤其是古代青铜器,听说我们隔壁村一个“河耙子”捞上来一个青铜小人,身高不过三十厘米,而且布满了铜锈——据见过的人描述,那就是个绿色的铜疙瘩。 就这不起眼的东西,他托人卖掉后,竟然买了辆野马125摩托车,应该还有剩余的钱。 那个时代,这种事几乎没人管,还有专门负责给“河耙子”销售的“二道贩子”,这些人靠吃中间差吃饭——其实大部分钱都被这些人赚了。 至于黄河里能捞上神秘物件,传言就多了,例如七十年代末,捞出透明棺材的事。 只是最近几年,各地都对古董文物查得很严,而且还有明确的法律文件:所有地下、河中的古董文物都属于国家所有。说到这里,我想到一个很好笑的事: 说的应该是山东曲阜一带,有个大家族要迁坟,结果在祖坟中挖出大量古董文物,有些价值还挺高,完全有资格摆在历史博物馆里,于是当地文物部门带人上门索要。 这家人当然不同意,甚至还报了警,可胳膊还是没法扭过大腿,后来文物部门用一张锦旗和五百块钱换走了老祖宗的东西。当然,像眼前几个街坊,从河里捞上些算不上古董文物的东西,只要没人举报,所谓的相关部门,也不会多事。 回到水利站,一下子感受到了压抑沉闷的氛围,姚立国他们几个都低头耷拉眼,还沉浸在李国志惨死的悲痛中。他们想凑点钱,给李国志父母送去,我也觉得应该这么做。 吴静涵知道我心情不好,正准备叫着我出走走,我俩的关系已经公开,就更没必要在乎这么多。刚走到院子里,迎面开进来一辆挂着济南牌子的轿车。 汽车停到办公室前,车门打开,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是个老头,瞅着还有些眼熟,竟然是宋教授!他怎么来了? “小伙子,身体恢复的不错嘛!” 宋教授下车后,朝我笑着说。 我知道那次被红衣女尸咬伤后,是他救了我,虽然灌我吃下那苦东西的一瞬间,恨得我问候了他八辈祖宗,可救命之恩不能不当回事。 “宋教授,您怎么来啦?” 我赶紧迎了上去。 宋教授精神依旧矍铄,穿着耐克的休闲装,只是和之前比起来脸色有点白。 “国志的事我中午听说的,这是他的命啊!” 这话我不知道怎么回,就把他请到了办公室。姚立国他们也认识宋教授,对他都很客气。 “宋教授,从济南到河口可不近啊!你这么着急……”姚立国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李国志是今天去世的,况且不是自然死亡,正常情况下这几天亲朋见不到遗体,更不可能给他开追悼会。 宋教授缓缓回道:“我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受谁都委托?”姚立国疑惑地反问。 “国志!是李国志!” “噌”的一下,我后脑勺像被电了一下,浑身的毛孔瞬间紧缩。 田振、于晋他们也都站了起来,所有人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宋教授。 “宋……宋教授,你说谁让你来的?”姚立国颤抖着再次问道。 宋教授苦笑一声:“你们的站长李国志啊!” 田振双手一摊,朝宋教授走了两步:“大叔,大爷,爷爷……你……你这是讲鬼故事呢!” 第九十九章 村口的破庙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奥!怪我没说明白,是这么回事……” 原来是一周前,宋教授接到李国志的电话,俩人聊了半个小时,在电话里李国志求他帮个忙,如果得知他出了意外,一定第一时间赶到河口,想法在四十八小时内,把自己遗体火化掉。 听宋教授这么说,姚立国他们几个更是满头雾水,我却反倒格外冷静。 贺站长、老王的遗体在火化时都出现过异样,估计李国志也知道自己死后身体会和他们一样。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贺站长的遗体长出了一层毛,老王的遗体火化时,焚尸炉内发出了类似人惨叫的奇怪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李国志……三个人都这样……是不是说明他们有相似的经历或者曾经有过同样的遭遇,才导致这样的呢! 李国志一直是黄河水利站的巡河人,老王和吴宝财之前都在黄河制药厂干过保安——当然后来吴宝财又去了黄河博物馆,如果非要在三个人中找出相似之处,我猜一定也和当年的事有关。 如今知道当年事的人已经不多,巧的是眼前就有一个。 我正想问宋教授当年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奇怪经历,谁知话还没开口,他却说要赶紧去趟河口区派出所,和所长沟通沟通提前火化李国志的事。 这话不由的让我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老头,口气好大啊!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是省级博物馆的教授,肯定认识不少高层人物。 这事说难很难,说简单也不过某人一句话的事。 那就等他回来后再问吧!也不着急这一时三刻。 姚立国陪着宋教授去了区派出所,我再次和吴静涵出来散步,期间接了刘立伟一个电话,他问我下午在村里打问到点什么没有,我简单把薄大牙的事说了一遍。 “那太好了!你……你和老王闺女商量一下,咱们明天就去沾化。” 说去就去,刘立伟也是急性子。 我赶紧打电话和王胜佳商量,明天早晨在区派出所集合,一起去滨州地区沾化的牛头村。 沾化和河口虽属于不同的地市,其实只是一河之隔,滨州地区沾化县的牛头村位于河口区下游,也是黄河边上的村子,刘立伟说这事不能张扬,所以让我带着吴静涵去,几个人还都得隐藏身份。 这也好理解,毕竟牵扯到大人物。 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很快就过去,刘立伟把车停到一座浮桥前。 “这浮桥边上的就是牛头村。” 本想把车开到村里,可一到村口却发现进村的路坑坑洼洼的,可能是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雨的缘故,根本不适合汽车行驶,干脆就停到大坝下的空地上。 比起河口区,沾化县历史悠久,在唐宋时期就是方圆百里内繁荣的港口,聚集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宾朋,抗战时期更是当地的根据地,人们暗地里成为“无棣指挥区”。 可近几十年来,因为地理位置原因,经济发展滞后,已经成了整个华北平原贫穷落后的地区。 远远看向牛头村,恍惚间竟有种穿越到八十年代的感觉。 我不禁暗道:这个薄大牙怎么把闺女嫁到这么穷的地方,自己也跟着来养老,是不是有病啊! 四个人朝着村子走去,远远看去,看到牛头村边上有个破庙,这让我挺好奇——之前张立海说过,他们是在滨州地区村边的破庙中找到洪景生的,看来滨州地区至今还保留着不少庙。 刚进村,看到几十个男女老少从村里走出来,看着是朝破庙方向走去,看穿着,这些都是牛头村的村民。 “老乡,这是去做啥啊?”刘立伟笑着拦了一下满脸雀斑的中年妇女。 “去给黄河娘娘烧香!”说完,嘴里念叨着什么,继续跟着人群往前走。 我不禁有些感慨:真是越贫穷落后,封建思想越浓,真没想到都啥年代了,还有集体烧香拜佛的…… 有了上次在陕西的经历,进村后,我们先找到村里的小卖部。超市里站着个三十来岁的龅牙黑少妇,仔细看,还长了一脸雀斑,可以说要多丑,有多丑。 大龅牙看到我们进来,嘴一咧:“买啥?” 说是超市,也不过三十平米的小房子,我扫视了一圈,基本都是烟酒糖茶等生活用品,也都是比较便宜的那种。 “这个……再拿一箱火腿肠……” 刘立伟指了指一箱八宝粥,又指了指火腿肠。 大龅牙边拿东西,便嗑瓜子,嘴里还哼着小曲:“你们来俺村找亲戚?” 刘立伟点了点头:“我们是河东的,来看看村里一个老伙计,他来闺女家住了五六年了。” 大龅牙把瓜子皮往地上一扔,嘴一撅:“她闺女叫啥名字?” 刘立伟望向我,我看向王胜佳,昨天她只告诉我那老头叫薄大牙,没告诉我他闺女叫啥。 “这个……这个我也没问呀!” 大龅牙呵呵笑了起来:“你们来找谁都不知道!这是找的啥人呀!” 想想也是,知道薄大牙这名字没用,因为这里不是河口区河王村,关键是得知道他闺女叫啥。 “小……小王,你给村里街坊打个电话问问吧!”刘立伟对王胜佳说。 “行!我问问邻居。” 王胜佳拿出手机拨着号走到了超市外,一分钟后,又走了进来。 “问了,叫冬花……应该是薄冬花吧!” 大龅牙摇了摇头:“俺们村没有叫薄冬花的,她……她多大啦?” “四十五六岁吧!” “俺们村四十多岁的妇女,我都认识,没有叫冬花的。”大龅牙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要么你去俺们村长家问问?大队部有村里的人的户籍信息,也可以查查看。” 问清村长家咋走后,道了声谢,我们走出了超市。 村子家住在村子最东头,五间新盖的大瓦房,我们很快就找到了。 敲了敲门,一个看着五六十岁的老汉,手里还拿着一根烟袋锅,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找谁啊!” 第一百章 黄河娘娘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你是村长吧?我们几个是河东的,来村里打问个人。” 老汉满脸通红,一身的酒气,他瞟了一眼我手里的火腿肠和八宝粥,边打饱嗝,边让我们进屋。 “我是牛头村的村支部书记兼村长,你们就叫我邢大叔吧!有啥事屋里说啊!” 客厅中间摆着一张小方桌,上面尽是残羹剩饭,地上还歪着两个酒瓶,应该是昨晚有人喝酒,这会儿还没顾上收拾。 邢大书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你们随便坐啊!我……我这段时间一个人在家,挺乱的。”说罢,就去拾掇碗筷,刘立伟赶紧朝吴静涵使了个眼色,俩女孩反应倒也快,赶紧上去帮忙。 擦好桌子,邢大叔又沏了壶茶,几个人才围着聊起来。 “老哥,我们是河东的,来村里打问个人啊!”刘立伟直奔主题。 “奥!打问谁?村里九百多口人,我都熟得很。”说完还嘿嘿一笑。 “是这个回事,我们村一个叫薄大牙的老伙计,五六年前来闺女家养老,她闺女叫冬花,四十五六岁吧!我们来找薄大牙。” “薄大牙?冬花?”邢大叔砸了咂舌,“村里好像没有这两个人……你们没有记错名字吧?” 我和刘立伟同时看向王胜佳。 王胜佳连连摆手:“不会!不会!薄大牙这名字我打问了好几个人——刚才打电话时也问的很清楚。” 邢大叔低头沉思了一下:“这样吧!待会儿我去趟村支部,查查村里的户籍名册,可能有些媳妇们的名字我没记准……这……这薄什么牙又不是我们村的。” “大叔,先不管叫什么名字,来闺女家养老的老头应该不多吧?再具体到五六年前,就更少了。”吴静涵插话道。 对啊!按照农村习俗,养老送终都是儿子的责任,没儿子就轮侄子,总之不是实在没办法,不会来闺女家养老。 邢大叔又是沉思了半分钟。 “你们可能不大了解俺们沾化的风俗,我们这里孩子结婚,家具电器都是女方准备,所以在闺女养老也不算稀奇事,我记得五年前,有三户来了丈母爷。” 正说着,外面轰的一声响了个战雷。 “哟!这都快冬天了,雨量还这么大,前几天刚下过!”邢大叔站了起来,“早晨我刚晒上棒子,得赶紧收起来!” 我们几个心领神会,也帮着到院子收玉米,几乎是刚鼓捣完,黄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随之电闪雷鸣,天也瞬间黑沉沉的。 “你看这天……得等雨停了,我再去村支部帮你们查查。” “行啊!老哥,也不着急。” 我心想:不是不着急,外面下雨倾盆,着急有啥用? 围着小方桌喝着茶闲聊,吴静涵的职业病又犯了。 “邢大叔,咱们村靠黄河这么近,有不少打渔的吧!” “以前不少,这几年不行啦!黄河里没多少鱼喽。”邢大叔说着点上旱烟,吸了两口。 “对了!刚才进村时,我们看到十几个手里拿着黄香和烧纸的街坊,那是去做啥啊?” “奥!祭拜黄河娘娘。” 黄河娘娘?这又是哪路神像,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吸了口烟,又接着说: “两周前,村里杨树辉爷俩在黄河里捞上一尊神像,神像的样子很奇怪,长着俩脑袋,每个脑袋上都是三只眼,挺吓人的!刚开始,他爷俩不想让别人知道,想偷着卖掉,结果当晚俩人都发起高烧,挂吊瓶也不退烧,嘴里还光说胡话。” “说啥话?”我随口问。 “念叨着‘娘娘饶命’,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也听不清楚。一看这样子。杨树辉媳妇害怕了,才把捞上石像的事说了出来,当天七八个好事的,去他家看过那尊神像,有几个还上手摸了摸,谁知这几个下手的当晚也发起高烧,嘴里同样念叨着‘娘娘饶命’之类的鬼话。” 听到这里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情节好熟悉啊,和好多恐怖片中的桥段类似,不过看着他一本正经讲述的样子,又不像逗我们玩。 吴静涵更是好奇心起。 “大叔,神像现在在哪呢?” 老汉不紧不慢地又嘬了两口,才缓缓开口:“知道的人多了,也不知道谁第一个传出来的,说这神像是黄河娘娘,惊扰了黄河娘娘,她会怪罪的,大概是第四五天上,村里几个老人和我商量,先把这尊神像供奉到村外的牛头庙里……我也就同意了。” 原来如此,刚才那十几个街坊是去祭拜黄河娘娘。 外面下着大雨,窝在这里听故事,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大叔,你说的那爷俩现在咋样了?”吴静涵又问。 “还是神志不清,前两天刚从区城大医院回来,花了好几万,也没查出病因,现在还那样!” 刘立伟知道吴静涵是学黄河古习俗文化的研究生,就问她:“小吴,你知道俩脑袋六只眼的是什么神嘛?” 吴静涵苦笑着摇摇头:“据我所知,自秦汉以来,黄河流域没有信奉这样的神,至于前秦时代……宗教繁多,信奉的神也不一样,没准有这么一位,具体……具体我得看看才能判断出来。” 其实刘立伟也是随口一说,我们原计划找到薄大牙后,赶紧把他带回去做人证,哪有闲人让她去看神像。 “对啦!老哥。你这五间大瓦房很气派啊!咋就一个人住?”刘立伟继续没话找话地问。 “奥!老伴前几年走了,闺女在烟台上大学,儿子和儿媳春天结的婚,现在在德州打工,就剩我自己喽!” 眼看着过了两三个小时,外面大雨依旧没喘气。 “哟!这都中午了,你们等着,我去做点饭。” 邢大叔憨笑两声,把烟袋锅放到了桌子上,转身去了厨房。 “真不好意思啊!老哥,给你添麻烦了!”刘立伟忙站起来,要跟着他去厨房。 “四海之内都是兄弟,甭客气啊!你坐着等着就行。” 直到下午三点,大雨才逐渐停下,我们刚想跟着邢大叔去村支部,就看到院外跑进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小伙子。 “不好啦!不好啦!村长……村长,村口的桥塌啦!” 第一百零一章 能人乔老大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小伙子气喘吁吁地跑到邢大叔身前,也分不清额头上是雨水还是汗水。 邢大叔忙问:“石磊别慌,啥桥塌了?” “村口的桥……整个塌了!”小伙子有些结巴。 一旁的刘立伟喃喃道:“糟糕!” 我这才记起来,牛头村位于黄河浮桥一侧,又恰好有个大闸口,所以大坝和村子之间还有条小河,用来引流黄河水,以便于大坝这一侧的村子有水用。 我隐约记得进村时,经过了一座桥,这座桥样式和河王村外的那座桥差不多。 之前在大坝上我们观察过牛头村,这村子三面都是庄稼地,只有西面有条出村的路,直通大坝,可刚才连续下了五六个小时的大雨,河水肯定灌满,如果那座桥塌掉,整个村子就成了孤岛,恐怕一时半会谁也出不去了。 邢大叔骂一声娘,转身对我们说:“几位实在不好意思,村里出了点事,我得先去看看!” 估计刘立伟也着急:“老哥,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村子里是砂石路,地势也高,倒还不算难走,可一出村,整个一条泥泞路,简直和当前时代不对称,几个人挽起裤管,跟着报信的小伙子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大坝方向走去。 远远的就听到“哗啦呼啦”的流水声,随后看到七八个人站在河边,桥身已然是不,河中水流湍急,时不时还卷起一个浪。 “邢村长!这可咋弄啊?” 围着的群众看到我们靠近,其中一个哭丧着脸对邢大叔说道。 “是天灾,谁也没办法!我先打电话报给乡里,水流这么大,估计乡里一时半会儿没法修啊!大家先回去吧!” 刘立伟也是眉头紧皱,他低声耳语我:“小刘啊!看来今晚咱们得住下,明天再想办法吧!” 走不了,也只能住下! 回村的路上,吴静涵喃喃地说:“今年这种降雨十分罕见啊!雨季时连续两个多月没下一滴雨,现在都立了秋,反倒……” “是啊!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一旁的王胜佳回道。 我听到身后的几个人也在小声议论。 “秋季下这么大的雨,活这大岁数你……你见过?” “没啊!至少三十年了,没遇到过这种怪天气。” “你们……你们说是不是真的惹着黄河娘娘,她这是发怒啦?” “有可能啊!这下可坏事了,出不去村,万一生个病咋办?” “怕啥!医院的大夫,还不一定比得上乔老大,有他在你怕啥?” “对!咱们和村长商量商量,组织更多的人祭拜祭拜黄河娘娘,另外再让乔老大想想法,咱们可别受到牵连……” 听这几个人的对话,我不禁感慨道:没文化真可怕!什么黄河娘娘、黄河爷爷的,纯粹无中生有。 回到村里几个人都是两脚泥,没等我们开口,邢大叔主动问我们:“今晚几位走不了,就住我家吧!床绝对够,也不差你们几口人的饭!” 刘立伟连忙感谢。 “客气话甭说!其实你们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几位可不是平头百姓。” 刘立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哥好眼力,实话说了吧!我是河口区派出所的副所长,叫刘立伟,之前说的薄大牙是一件大案子的重要证人——这事老哥暂时要保密啊!” 听刘立伟这么说,邢大叔竟然没表现出丝毫的慌张或者意外的神情,只是点着头说了个“中”。 我顿时感觉这个貌似憨厚的老汉,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既然走不了,也就不必急于去查村里的户口簿,几个人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拿着铁镐,跟着邢大叔在村里排涝,顿时让我有种穿越到小时候的感觉。 记得七八岁时,因为田地盐碱,又正好那几年棉花价格好,我们那一片方圆几十个村大面积种棉花。棉花这种作物喜旱,一旦雨水大,就会减产甚至绝产,所以每逢雨季,村里的大人小孩都会拿着铁锨镐子,到棉花地排涝。 雨量大的时候,甚至还用盆或者铁桶泼水,地多的直接动用抽水机……虽然过去了十几年,但那场面却像是印在了我脑海里。 半个村的人一直忙活到傍晚。 牛头村三百户人家,几乎没几个安装太阳能的,不过我们很幸运,这村长可不是白当的,邢大叔家竟然安装了最新式的太阳能,还有带浴霸的洗漱间,我和刘立伟倒是不急着洗澡,两美女回到邢大叔家,就嚷嚷身上的烂泥味太浓,想吐。 她俩去洗澡,邢大叔炒了俩菜,又拿出一瓶景芝白干,我们仨男的就喝了起来。 “老哥,你说的那三户养着丈母爷的都是啥情况?” 夹了一口菜,刘立伟开口问邢大叔。 “巧的是这三户的丈母爷都不是附近几个村的,两户住在村北,一户村西……”邢大叔简单介绍了三户人家的情况。 按理说这三户人家里,就有一户是薄大牙的女婿家,自然薄大牙就住在他家,大不了明天挨着拜访一遍。 算起来认识这位村长也不过一天时间,仨人实在没话可聊,几分钟后便有些冷场,我想起下午几个街坊提到的乔老大,听着这像个很牛逼的人物,于是没话找话提起他。 “乔老大是俺们村的赤脚医生,还会看阴阳宅,会给孩子喊魂,也算是这几个村里的能人。”邢大叔苦笑着回道,似乎作为一村之长,说这些封建迷信有点不好意思。 刘立伟接茬道:“那还真能!那到底灵不灵啊?” “挺灵的!有的孩子高烧不退,打针吃药都没有用,让乔老大摸几下,晚上睡一觉立马退烧,我觉得这事虽然不能全信,也不得不信啊!” 我和刘立伟迎合着点了点头。 “对了,村外是座什么庙?” “这个一两句话还真说不清楚,有好多年了吧!据说我们村建村时,这座庙就在,我小时候还记得庙里有几尊奇怪石像,不过破四旧那几年,全都被捣毁了。” 我心想,这话如果让吴静涵听到,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邢大叔正说得起劲,突然眼前一黑,停电了,几乎是同时,我就听到两声女孩的尖叫声。 第一百零二章 诡异的失踪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王胜佳尖叫声音我不熟,可吴静涵的声却很熟悉。 “出了啥事?”我下意识站了起来,朝浴室方向喊。 “估计是突然停电吓得,这是地球上女性的通病。”刘立伟笑着回道。 想想也是,于是我又重新坐下,邢大叔找了根蜡烛点起来,仨人继续喝酒。 加上邢大叔我们一共五个人,他家有三间卧室,不过客厅有沙发,也可以睡个人,最终我们仨男的一人一间,邢大叔说我们是客人,坚持睡客厅沙发,我们执拗不过。俩美女爱干净,就睡他儿子儿媳的新房。 没电就得早睡,十点来钟,我们已经各自躺在床上。 干了一下午活,我有些累,躺在床上玩了会手机,正想睡觉,就听到门“吱哟”一声开了。 这样的经历之前我至少遇到三次了,第一次是老洪,那晚的诡异经历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寒而栗,后来两次是梁福音。想起他俩,我顿时有种异样的感觉。 至今我都没弄明白,相处了一个多月的老洪到底是什么人,甚至不确定他算不算人,梁福音也一样,那两晚的经历走马灯似的闪过我脑海,如梦如幻,可比一般的悬疑恐怖都离奇。 “谁啊!” 凭借超常的视力,我看到门开了一条缝,却没有人进来,心中不免一颤。 “还没睡吧?” 随后吴静涵手里端着个盆,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没呢!你咋……咋来了?” 看到是吴静涵,我是又惊又喜,悬着的心也落到了肚子里。 “咋,还不欢迎啊?不欢迎我这就回去。”她朝我杏目一瞪说道。 我赶紧摆了摆手:“没啊!欢迎……当然欢迎了,就是……就是有点意外。”说完我才想起来,屋里只有窗外透进的斑驳月光,我能看清吴静涵,她应该只能看到我的模糊轮廓。 我赶紧点上蜡烛,吴静涵端着盆走到我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端个盆干啥?” 她朝我娇羞一笑,没回答,却蹲了下来。 这更让我一头雾水,正想再问,谁知我话没开口,她双手一下子握住了我的脚。 长这么大,除了我妈,还没有哪个女人碰过我的脚,主要是她这举动太突然,我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脚,浑身一热,自己都能感觉到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看你今天挺累的,帮你洗洗.脚啊!”吴静涵重新握起我的脚,笑着看了我一眼。 “啥……啥?你帮我洗.脚?这……” 我想拒绝,却又舍不得,刹那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袭来,很温暖也很刺激。 吴静涵的手很软,她握住我的脚轻轻放到水里,一只,然后另一只,水是温的,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从脚心传递到身体各处。 “鲁东,这段时间真是谢谢你啦!”吴静涵一边帮我揉脚,一边轻声道,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谢我?谢我什么啊?” “爷爷去世后,是你一直陪着我……现在我……我感觉你就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有种冲动,想把吴静涵抱在怀里,使劲抱,再使劲抱,让她融化到我的胸膛里,可理智告诉我,这并非在自己地盘,隔壁还有旁人…… 就在我愣神之际,就听到外面传来“啪——啪——啪——啪”敲大门的声音,随后是邢大叔在喊: “谁啊!” “邢村长,出事啦!出事啦!你……你睡啦?”大门外是个男人的声音,听着有些急切。 吴静涵赶紧加快速度帮我洗好脚,正用布擦着,就听到外面传来开大门的声音。 “这么晚,出啥事啦?”听声音是邢大叔,他应该开了大门,和敲门的人说话。 “杨树辉家婶子不见啦!” “什么?啥时候不见的?” “晚上停电前已经不见了,她儿媳妇找遍了,也没找到,我们也帮着找了一个多小时,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不见人啊!” 杨树辉?他不是今天邢大叔提起的那个捞上奇怪神像的爷俩之一嘛! “现在村子又出不去,她……她还能去哪?”邢大叔嘟囔着。 “不会是想不开投河了吧?外面河水那么深……” 这人的话没说完,就被邢大叔打断了。 “你放屁!要想死,前几天就死了,还等到现在?你等着,我去找高人帮忙!” 说完就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听着竟然又走回到屋子里。 高人?他指的高人不会就是我吧? “刘所长睡着了嘛?” 大约十秒钟后,听到邢大叔这么喊,我有点不好意思,对啊!刘立伟是区派出所的业务副所长,在处理这事上,的确称得上高人,我算老几啊! “老哥,是不是村里出啥事啦?”刘立伟回道。 刚才他应该也听到了动静,但听力没我的好,大概听不清大门口的对话。 “村里有个妇女不见了,奥!就是白天我提到的杨树辉的媳妇,村里人都找遍了……” 听到刘立伟开门的声音,我赶紧把吴静涵扶起来,然后穿好鞋子。 “村里出了点事,你……你还是回去吧!也好和王胜佳做个伴,我得跟着去看看!” 吴静涵十分通情达理,点了点头说了句“你可小心啊!”便悄悄出了门。 我穿好衣服出去时,刘立伟和邢大叔已经来到了院子里,一旁还站着几个街坊,街坊们七嘴八舌地正在描述情况。 “大体情况我知道了,还得……还得去趟他家看看,另外问问她儿媳妇。” 街坊们打着手电带路,我跟在刘立伟身后出了院门。 村子里到处都是狗叫声,隐隐的还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杨树辉家院子很大,院内聚集着十几个人,都在三五成群议论着什么,一个年轻妇女坐在门槛上嚎啕大哭,哭自己命苦,哭自己不容易。 邢大叔赶紧走到少.妇身前。 “杨家媳妇,你……你先别哭,正好河口区的刘所长在咱么村,他问你点事。” 少.妇用袖子摸了一把眼泪,抬头扫了我们几个一眼: “你们……你们可得帮帮俺啊,这日子没法过啦!”说完又嚎啕大哭起来。 “你哭有啥用?再哭我们都走了啊!” 邢大叔这话像是开关,说完后少.妇立刻不哭了。 刘立伟问了一下她婆婆失踪前的情况,正问着,就听到大门外有人.大喊:“找到啦!找到啦!在牛头庙里跪着呢!” 第一百零三章跪着死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听到喊声,所有人都冲到院子里,就看到两小伙子拿着手电从院外跑进来。 “孙明、付亮,你俩嚷嚷啥?”邢大叔忙迎了上去。 俩人弯腰双手扶着膝盖,喘气如鼓风机。 “我们……我们找到杨婶子了,她……她在破庙里。” 此话一出,原本熙熙攘攘的院子一下子变得寂静下来。 破庙?大晚上,还刚下了雨,她到破庙做啥!是给自己的男人和孩子祈福?应该是——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呐! 几十个人涌出杨树辉的院子,像条长龙一样奔向村外破庙,踩着脚下的泥.泞路,我不禁暗骂了好几遍,奶.奶的!刚洗了脚,还是吴静涵帮我洗的,这下全都恢复到了“原始状态”。 来到破庙前,在几把手电的照射下,我看清了破庙建筑的样子。 这是什么庙!样式还真是奇怪! 世界宗.教繁多,最有名的是三大宗.教,分别是基.督教、伊斯兰教和佛教,我国有土生土长的道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标志性建筑十分有特点,信奉这两种宗.教的主要是西方和阿拉伯国家,我国西部也有,但十分少见,道教的道观大都建在某些名山上,如武当山和武夷山。 我们常说的庙,指的是佛教的建筑。 可眼前的建筑十分奇特,整个是用半平米的大石块砌成的,看着十分结实,形状如埃及的金字塔,只是个小号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座庙。 愣神之后,就看到刘立伟他们堵在了庙门口,朝着屋里看,却不进屋。 咋不进去?我赶紧凑了过去,透过人缝,我看到庙内有个体型微胖的女人跪在地上,她身前是尊双头石像,样子和之前邢大叔描述的一样,应该就是杨树辉父子从黄河里捞上来的奇怪神像。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挤在破庙门口,感觉有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我禁不住浑身一颤。 再次瞅向庙内,我倒吸了口凉气,杨树辉的媳妇穿着秋衣秋裤,一动不动地跪在神像前,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婶子?杨婶子?” 大概所有人都感觉这一幕很怪异,谁都没有进屋,人群里有人朝杨树辉媳妇喊道。 杨树辉媳妇依旧一动不动地跪着。 “不对劲啊!”刘立伟低声道。 “刘所长,要么进去……进去看看?”邢大叔声音有点发颤。 跟着刘立伟和邢大叔走了进去,一步两步……“强强娘?强强的娘?”邢大叔边走边喊道。 杨树辉媳妇依旧没有反应,这下所有人都懵了。 “大家先不要动!” 刘立伟摆了摆手,然后自己慢慢走到杨树辉媳妇身侧,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向杨树辉媳妇的脖子,一摸之下,明显看得出他手一颤,然后朝我们微微摇了摇头。 “已经没了生命特征!” 此话一出,至少一半在场的街坊惊呼起来。 “啥?死啦!怎么死的。” “这……这怎么可能呢!” 我并不认识杨树辉媳妇,可听刘立伟这么说,头皮也是一麻。 好好的人怎么会死了呢,而且大晚上死在村外的破庙里,死亡时的姿势还这么诡异,这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 邢大叔喊来俩年轻人帮着刘立伟把尸体平放到地上,一眼瞅去,我浑身又是一抖。 妇女看着五六十岁,头发花白,身体微胖,看着人已经死透,可脸上竟然挂着个奇怪的微笑,我顿时想起三周前那场大雨后,黄河出现奇怪的白色鲤鱼的诡事,当天夜里就有十几个妇女像是受了魔障,走路像僵尸一样,冒着大雨溺死在黄河里。 在黄河淤泥滩里找到溺死妇女尸体的情景,至今像是印在了我脑子里——那妇女尸体的脸上也挂着这样的夸张笑容。 我不由得陷入到了沉思,同样发生在黄河边,死者脸上同样挂着夸张的奇怪笑容,两者之间是不是存在某种关系呢?思绪有些凌乱,我视线随之往上一瞟,定格到了双头石像的脸上。 这的确是一尊奇怪的石像,高不过一米,身体圆胖,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脑袋,两张脸也一样,每张脸的眉心都多了只眼,有点像日本动画片中的三目童子。 更骇人的是石像的脸和此时杨树辉媳妇的脸上表情一样,都是夸张的奇怪笑容。 死了人可不是小事,邢大叔第一时间让带着手机的村民报了警,刘立伟又拿出手机从不同角度拍了照。 “刘所长,能不能看出人是怎么死的?” 刘立伟简单检查了一番,摇摇头:“身体表面看着没有外伤,看皮肤颜色也不像中毒,具体的死亡原因得等法医来做尸检。” “一定……一定是黄河娘娘的惩罚!” “黄河娘娘不会放过得罪过她的任何一个人。” 街坊们开始七嘴八舌地嚷嚷着,氛围一下子异样起来。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刚才报警街坊的电话突然响了,电话是当地派出所的警察打来的,因为进村的桥被大雨冲毁了,派出所的车过不来,估计最快得等到明天才能进村。 村里人哪遇到过这种事,最后视线都看向刘立伟。 “刘所长,你……你说这事该咋办?” 刘立伟眉头紧皱,略一沉思,回道:“我虽然也是刑警,但编制不属于这片地区,实际上在这里并没有刑警权力,我建议尸体不要移动,现场不要破坏,等明天当地派出所来人再说。” 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邢大叔挑了几个年轻人留下,又让人回村拿煤油灯和毯子,一晚上其实好对付。 “小刘,要么咱们也留下?” 我正准备跟着几个街坊回去,刘立伟喊住了我。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这事和我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凭什么留下遭罪?哎!估计是当刑警的职业病又犯了,有时候认真也是一直缺陷。 心里极不情愿,可嘴上不能这么说。 “奥!留下也行,人多胆子大!” 一听我俩留下,那几个原本哭丧着脸守夜的青年龇牙咧嘴地围了过来。 “你们……你们真留下搭伙?” “这……这太好啦!” 第一百零四章 破庙惊魂夜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留下守尸的除了我和刘立伟,还有三个牛头村年轻村民,其中就有之前报信的付亮和孙明,看着俩小伙子比我大不了几岁,面相里带着农村特有的憨厚气息。 给死人守夜这活儿没人愿意干,除了害怕外还晦气。 很快有人送来毯子和被褥,还有两瓶二锅头、两盒烟,孙明和付亮在门外折了几根树枝,简单扫了扫地上的杂物,铺上毯子又盖上被褥,然后指着最靠里的地方,憨笑着对我刘立伟说: “两位是客人,俺……俺村长说了,还是贵宾,这里……这里暖和点。” 看着孙明满口的大黄牙,我既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这算啥事啊!本来只是到牛头村打问个人,却鬼使神差地替人看一夜尸体。 坐下后,孙明拆开烟,拧开酒,递给我们,看人家这么客气,渐渐的我肚子里的怨气也就消了。 刘立伟背向我们坐着抽烟,也不说话,可能是当了几年局长的缘故,他自带威严,瞅着仨小伙也怎么敢和他说话,就都围着我。 外面漆黑一片,风吹着庙外的几棵大树,发出“呜呜呜”声,听着有点瘆人。破庙里点了根比成人胳膊还粗的蜡烛,我们几个岁数相仿,抽着烟喝着酒,很快就熟悉起来。 “兄弟看着年纪不大,也是刑警啊!” “做你们这行,也挺辛苦的吧!刑警应该加班熬夜。” 我赶紧解释自己虽然编制归派派出所,但并不算刑警,只是个巡河人。 一听我是黄河水利站的巡河人,三个人似乎更兴奋了。 “你是巡河员?这工作刺激,我姥爷活着的时候就是沾化县的巡河员。”付亮咧嘴说道。 “奥?这么巧,他老人家已经去世啦?”其实话出口,我已经意识到是句废话,人家都说“活着的时候”,意思肯定是已经去世了。 “去世十几年了,听我娘说,姥爷是被河鬼拖下去淹死的……” 没等他说完,一旁的小伙就插嘴:“咱们村的乔老大以前不也是巡河员嘛?” 孙明立刻怼道:“放屁!乔老大年轻时是个打渔的,他算啥巡河员……要是有工作就不会打一辈子光棍了。” 这话引起了我的好奇心。白天听街坊们聊起这个乔老大好像医术很高,连邢大叔对他都是好一阵夸,说他不仅懂医术,也会测字算命,看阴阳斋,还懂叫魂术,没想到这么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竟然打了一辈子光棍。 “不对!不对!”付亮喝了一口酒,又反驳道,“听说他以前有媳妇,只是……只是后来没等结婚,那女的就死了。” “这事我也听说过,那女的还怀了他的孩子,可是……可是后来不知道为啥,吊死在了这口庙里……”他往面前凑了凑,又看了一眼付亮和孙明,“你们知道这女的是谁嘛?” 恰好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猫叫声,吓得孙明手里的烟掉到了腿上:“靠!大晚上,还在这里……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我倒不害怕,不过也暗骂了一声,算起来到现在,我来牛头村也不说十几个小时,怎么可能知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付亮和孙明看着他,也摇了摇头。 “我听说是杨大叔的妹妹,当年杨大叔的父母坚决反对她闺女嫁给乔老大,好像杨大叔当时正竞选村长,也嫌丢人……” 我大概听明白了什么意思,看着眼前的胖妇女怎么也有五六十岁,估计这个人间悲剧是三十年前——也就是八十年代的事。那个时代还不像今天这么开放,尤其是对待儿女婚姻,基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为父母的从中阻拦,导致了很多人间悲剧发生。 孙明猛灌一口酒,冷笑了两声:“郑永田,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果然牛头村第一男八婆的称号不是盖的!”付亮随即也跟着起哄,一瞬间气氛又没刚才那么压抑了。 仨人打闹了一番,付亮指了指低头不语的刘立伟,随即都安静了下来。 “刘所长,你……你不抽根烟嘛?” 付亮很客气地给刘立伟递上根烟。 刘立伟转过身,道了声谢,接过烟放到了嘴上,付亮赶紧帮他点上。 吸了口烟,刘立伟微微一笑:“你们刚才聊得挺带劲啊!后来咋样了?” 一听连刘立伟都感兴趣,仨人更来劲了,付亮和孙明也催促郑永田赶紧往下讲。 “我也是听我娘说的……杨叔的妹妹吊死后,乔老大闹了一场,还惊动了警.察……他的腿好像就是这次被杨叔家人打瘸的……当天晚上他跳了河,但没有死成……这件事也就这样了。” 付亮又接着说:“我听说他以前并不懂医术,也不会给人叫魂算卦,都是跟黄河娘娘学的——对了,这次惹怒黄河娘年的事,也是他告诉街坊们的,他让我们来庙里磕头烧香。” “奥?”刘立伟似乎兴趣比我还大,“那黄河娘娘到底灵不灵呢?” “灵啊!很灵!来庙里烧香磕头的,回去后都没事了,除了杨叔爷俩外……” 我并不信什么黄河娘娘,但了解到村里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还真有些邪门,相信其中定有蹊跷。 下午大伙都甩开膀子在村子里排涝,没少使力气,又一口气聊了一个多小时,我渐渐的倦意袭来,靠着墙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尿憋醒了,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些冷,就卷了卷被褥,犹豫是不是憋到天亮,可尿意排山倒海,根本无法控制。 冬天在没有暖气的屋子里,半夜被尿憋醒起床.上厕所的,一定能体会到我此刻的感受——没办法啊! 蜡烛已经被吹灭,身旁是几个人均匀的鼾声,我小腿还被付亮紧紧抱着,估计睡梦中当成自己媳妇了。掰开他的胳膊,我刚坐起来,视线恰好扫到神像前,顿时后脑勺像被电了一下。 我看到杨树辉的媳妇又跪到了石像前,依旧是额头戳到地上。 吓得我想喊他们几个,尝试了几次,喉咙抖得厉害,根本发不出声音。 第一百零五章 破庙惊魂夜之二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喉咙发不出声音,我只好伸手抓躺在我身边的人,慌乱间也不知道摸到了谁,使上吃奶得劲就拽。 “哎呀——干啥啊!” 这人被我抓得惨叫一声,坐了起来,另外两个也被惊醒,嘟囔着坐起来。 “永田,你发什么春啊!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嘛!” “我……我,有人捏我……” 原来刚才我拽的是郑永田,他睡得正死,被我突然弄醒,估计也是一脸懵逼。 “她……她又活了!” 听到几个人说话声,我稍微缓了口气,指着前面吼道。 “谁活了……活啦??” 我这才反应过来,今晚阴天,庙内一片漆黑,他们四个看不清几米外跪着个人。 慌乱间,也不知道谁打开了火机,又点燃了蜡烛,霎那间破庙里亮起了一片黄光。 “怎么……怎么多了个人……” 身侧的付亮突然连滚带爬藏到了刘立卫身后,指着身前跪着的人哆哆嗦嗦吼吼道。 刘立卫也是浑身一颤。 再次望去,我浑身的毛孔一下子紧缩起来,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杨树辉媳妇依旧躺在原来的地方。 再看跪在神像前的妇女,体型明显瘦一号,穿着也不一样,而且从背影能看得出这人更年青。 这人是谁,什么时候跪到这里的?这一刻我觉得自己脑子明显不够用。 孙明他们俩也吓得尖叫一声,像女人一样躲到了刘立卫身后,我也觉得场面毛骨悚然,下意识握紧了手机,这才发觉此时手心满是汗。 “好像……好像是杨叔的儿媳妇……” 安静了足有半分钟,孙明指着跪着的女人颤抖道。 他这么一提醒,我也记了起来,跪着的人果然是之前坐在门槛上哭爹喊娘的妇女。 和她婆婆一样,人已经死透,脸上也挂着夸张的奇怪笑容。 这事细思极恐,看看手机,凌晨三点半,我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时,他们几个还在聊天,当时大约凌晨夜里十二点到一点之间。 她是怎么进的寺庙?又是怎么死的?一个大活人从庙外走到庙内最里侧,我们五个大活人竟然一点都没觉察?不想则已,一想就觉得后背发凉。 几个人里谁也没遇到过这种事,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关键时候还得看刘立卫。 “事情不对劲……这样!咱们五个人都成两组,一组守在这里,另一组回村报信。” 他们仨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都吓得煞白如纸。 “刘所,我们……我们三个路熟,回去……回去报信吧?” 付亮成了个结巴。 “也好!让邢老哥多找几个人,再多拿几把手电来。” 三个人出了庙,刘立卫就去检查杨树辉儿媳妇的尸体。 “没有外伤,看着并无中毒迹象……”他又摸了摸杨树辉儿媳的大腿,缩回手后还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这一幕让我十分尴尬,难不成看着一本正经的刘立卫还有这种嗜好?赶紧收回思绪……不可能,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有啥发现么?” 我赶紧问。 “死者是自己走着来到寺庙的,而且……而且死前尿过裤子。”刘立卫缓缓说道。 “你怎么知道?” “你看她的鞋底,都是新泥土,而且裤.裆湿漉漉的,我……我闻过,是尿。” 原来如此! “小刘啊!这次真是遇上对手了,如果死了一个人,这还好解释,现在连续死了一对婆媳,现在死法完全相同,而且如此诡异,事情就复杂了!” “难道真是黄河娘娘怪罪?”我下意识瞅了一眼双头怪像,颤巍巍回道。 刘立卫冷哼了一声:“什么鬼神之说!我不信。倒是觉得假借鬼神的可能性极大。” 我明白刘立卫的意思,他作为干了二十年的刑警,屡破奇案,五次被评为市级优秀刑警,多次被当做楷模的老刑警,肯定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其实以前我也不信世上有鬼,可经历了最近这些事后,不得不承认内心有些动摇。 就说乔老大的事,他们仨说的也忒玄乎,一个跳河自杀的人,竟莫名其妙学会了高深的医术、玄学、阴阳学,这不是武侠中常用的桥段嘛! 最骇人的还是杨家的这对婆媳,婆婆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媳妇算是在我们几个眼皮底下跪着死的,怎么可能是谋杀? 难道真是黄河娘娘作祟?这么一想,下意识地再次望向石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我瞅石像时,他也在瞅着我。 嗯?什么情况! 仔细打量了一番石像的脸,他的五官有些夸张,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大,甚至大到占了整个面部的三分之二,之前我单纯以为这是古人雕刻艺术中的夸张技巧。类似的古代雕刻在全国各地均有发现,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 有名的如四川的三星堆遗迹中的石像,个个都眼睛奇大,样子让人看起来有些别扭。 另外在旌德云乐乡,有一尊神秘的裸.体石人像。他的线条粗犷古朴,面带夸张微笑,石像看着层层青山,他的眼神与嘴巴似乎透着惊诧之情,又或者是欢喜或在痛楚的思考。 这尊石像,立于云乐乡龙尖山一个叫石人沟的山坡上,属云乐乡洪村西圲村民组地界。 石像高约2米左右,整个造型略显夸张。石像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手扶下.体根部。下.体前端本已断裂,后被人修复。石像背部为石块毛坯,未经雕琢,下肢也仅略微雕饰。 附近村庄的老人也说不清这尊动作表情夸张石像的来历,有人说石像原本在附近的寺庙里,后来它与庙内其它神像不合,才把自己挪到了荒郊外山坡上。 可是研究佛教的专家分析过,这尊石像的造型违背了佛教的资本宗旨,不可能属于佛教石像系列。 最后专家的结果有些牵强,归结了两种可能:一是古代山越人的文化遗存,二是某种巫术的信仰遗存。 相比较而言,眼前的双头六目石像更加奇特夸张,盯着它瞅了一会儿,心里竟然有些发毛,于是向左边走了几步,再次望向石像。 它竟然还是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这下我多少有些慌张,又朝右走了几步,一直走到了墙根,再次望向石像,他依旧双目直直地盯着我。 我脑袋“嗡”的一下,想起了达芬奇著名的人物画“蒙娜丽莎”,据说这幅画中的女人眼睛特别传神,无论你从哪个角度看她,他也似乎在看着你。 蒙娜丽莎还是油画中的瑰宝,如果拍卖的话,我想五个亿没问题。 眼前的石像总不会和达芬奇有关吧?又一想,达芬奇是古代意大利的,都觉得自己这想法有点扯淡。 “你小子晃来晃去,干啥呢!” 一直蹲着查看杨树辉儿媳妇遗体的刘立卫抬头瞪了我一眼,斥责道。 “伟哥,我觉得这石像不大对头,总觉得它怎么总在看我?” 刘立卫抬头瞅了一眼石像,也是浑身一怔。 “行了!古代能工巧匠很多,这石像只是雕刻得……总之,不要多想就是了。” 我知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道理,赶紧收回视线,跟着刘立卫观察杨树辉儿媳的尸体。 说起来其实很奇怪,普通人看到狗啊猫的尸体,都不会觉得害怕,可是看到人的尸体却都会害怕。 我只是站在刘立卫身后,看他手里拿着木棍在扒拉杨树辉儿媳的衣领。 这次我没有多想。 “又发现啥了?” 刘立卫指了指女尸的锁骨下:“你不觉得这地方是个包么?” 包?因为我是正对着尸体看,并没发现异样,谁知往左走了两步后,再次望去,果然发现刘立卫木棍所指的地方稍微凸.起一片。 “这也没外伤……能说明什么?” 刘立卫冷哼一声:“你再过去看看她婆婆是不是在同样位置也有个包?” 啊?有这么巧的事! 我赶紧转身瞅了几眼杨树辉媳妇的左边锁骨下,顿时心中一惊,果然也有片手心大小的凸.起。 “还真有……伟哥,这……这能说明什么?” 刘立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应该和俩人出意外有关。” 看看手机,马上凌晨四点,按说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分钟,村里该来人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来? “天呐!刚才我怎么没注意到?” 我正纳闷,为啥仨回村喊人的到现在一个人也没来。忽听身后的刘立卫一声惊呼。 “咋啦?伟哥!” 刘立卫脸色铁青,爬到杨树辉儿媳头侧仔细瞅了瞅,听不清嘴里嘟囔了几句什么,没搭理我,而是转身又趴到杨树辉媳妇头一侧,瞧了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我都听懵了,这也太投入了,很有少年包青天的感觉。 “伟哥,你到底又发现什么了?” 我提高嗓门,再次问道。 这次他没有继续“扮酷”,而是先朝我一声冷哼。 “我想找到他们的死因啦!” “奥?俩人……俩人是怎么死的?” “你看看俩人的左耳孔就知道了!” 第一百零六章会动的尸体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赶紧先蹲到杨树辉媳妇身前,深吸一口气,侧着脑袋看向她耳孔里,第一眼并发现异常,第二眼就看到她耳孔深处有块黑色的大耳屎,耳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不可能啊!我再靠近一点,几乎都要亲到死者的脸上,才辨认出所谓的血块,好像是块干掉的血块。 我又转身重复刚才的动作,看了看杨树辉儿媳的左耳孔里,同样有块黑色的血块。 趴到死尸脸前看她耳孔里有什么这事,说起来轻松,其实作为一个从事普通职业的普通人,这么近距离靠近尸体,我心里觉得毛毛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尸体身上有一股特别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 前几次和刘希利及小何接触时,还无意中听他们聊过一些解剖学知识,人的双耳算是身体上的“软肋”,古今中外都有不少凶杀案,凶手从耳朵下手,害死了死者,还让尸体从表面看起来没有外伤。 小何给我讲过宋代著名仵作宋慈写的《洗冤录》中的一个骇人的故事: 说的北宋末年,朝廷要在河间一带挖一条河,需要动用大量劳力,当时几乎附近的所有成年男丁都被征用。 挖着挖着,挖出一堆用烂席子包裹着的骨头架子。 其实挖沟修渠挖到坟墓再正常不过,毕竟自古至今,地下不知葬了多少人,就算当代也时有建筑工地挖到古代坟墓的新闻报道。 这还是个穷人的新坟,死者只有一个人,连口棺材都没有。 这种坟里葬着的鬼,往往没有子孙后代,俗称“野坟”,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事很好处理,几个胆大的帮着在附近找个不碍事的地方重新把尸骨埋掉就是了。 这也算积阴德的事。 裹着尸骨的席子已经腐烂,不过这帮干活的壮工还算好心,有人找来个小竹筐,几个年岁稍大的想用铁锨把骨头弄到里面,可刚想下手,谁知道接下来,让所有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死者的骷髅头在众目睽睽下跳了一下。 卧槽!胆子小的直接扔下工具蹿到了十几米外,胆子大的也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紧接着骷髅头又跳了一下,滚到了一侧的小坑里。 这可是大白天,而且四周聚集着几十号壮汉,总不会光天化日下闹鬼吧! 瞅了一会儿,众人发现骷髅头只是微微晃动几下,并没有更骇人的举动。 这时候有两个胆大的在别人的怂恿下,慢慢靠近了骷髅头,尝试着用手里的棍子戳了几下,突然一只大青蛙从骷髅下巴下的窟窿洞里蹦了出来,叫了两声后,跳到了一侧的烂泥里。 一场虚惊惹得围观者哈哈大笑起来,就在这时,靠近骷髅头的年轻人注意到骷髅的一侧有个黑色小凸起,在好奇心的怂恿下,他靠近几步瞅了瞅,发现原来是一颗锈迹斑斑的铜钉子,插到了死者的耳朵眼里。 不用问,死者是被害死的! 最终衙门的人找到了这口坟的本主,死者死于二十年前,生前也算村里的中产阶级,一辈子先后娶过三次媳妇,却没留下儿女。 衙差找到死者的家,谁知他死后不久媳妇就卖给了邻居,改了嫁。衙差向邻居打问,才了解到死者死于中风,那年五十出头。 刚开始衙差还曾怀疑过他邻居,怀疑邻居谋财害命,可看完由村里几个街坊做过公正的房契,又经过再三盘问后,随后排除了邻居的嫌疑。 衙差还了解到,死者的媳妇,准确说是他第三任媳妇当年还不到三十,在死者死后不到半年,就嫁到了邻村,这引起了衙差们的怀疑。 最后在邻村找到了这妇人,经过再三审问吓唬,她终于扛不住,交代了一切。 二十年前,这年轻妇女和邻居一男的搭上了,渐渐的开始暗度陈仓,这种事从来都是纸里包不住火,被年轻女人男人发现后,扬言要报官。 要知道宋朝是我国封建礼教最严的时代,不守妇道的女人会会浸猪笼,男的会发配边疆。 当时天色一晚,这对犯了错的男女被逼无奈下,一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俩人一个摁着老汉,一个把钉子插进了他耳朵里,使劲敲了几下后,老汉终于一动不动。 老汉死后,俩人清理了一下现场,伪装成老汉睡梦里中风而亡,为了让邻居相信,她等到凌晨三四点才在双眼上抹上辣椒油,装着天塌下来的样子,嚎啕大哭起来。 闻声赶来的邻居们看到死者赤着躺在床.上,浑身一点伤都没有,也就没多想,随后帮着安葬了老汉…… 想起这个故事,我也理解为什么第一遍检查俩人尸体时,就连经验丰富的刘立伟都没瞅出异样。 我俩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婆媳俩锁骨下的凸.起上。 “伟哥,我觉得这个包是从里面突出来的,会不会里面有东西?” 刘立伟点了点头:“兄弟和我想的一样,我仔细观察过,俩人的锁骨下并没有外伤,所以……所以原因一定在里面。” 我不禁倒吸了口凉气:“里面?难道里面有肿瘤或者……或者虫子?” 就在这时,庙门外传来了一声惨叫声,惊得我俩同时转身望向门口。 “谁?” 刘立伟朝门口走了几步,朝门外喊,紧接着遥远处又是一声尖叫,这次我听清楚了,果然是人发出来的,还是个男人。 “走!出去看看。” 紧跟着刘立伟走出庙门,外面一片漆黑,风吹着大树,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像是女人哭。 “兄弟……刚才不会是风声吧?”刘立伟低声问我。 我摇了摇头:“应该是个人。” 俩人正犹豫是不是四处找找,可就在这时候,凭借着超常的视力,我看到村子方向的路口,有个跌跌撞撞的人影朝这边走来,黑夜里我只能辨认出大体轮廓,这人每走两步都会跌倒一次,然后爬起来继续往这边走。 第一百零七章 皮下蠕动的东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刘立伟似乎看出我视力超常,啧舌道:“这么黑,你……你能看到有人?” 一看这事没法再隐瞒,我只好点了点头:“伟哥,上次被红衣女尸咬伤后,吃了齐鲁博物馆宋教授带来的东西,我视力、听力、耐力都……都发生了不少变化。” 说话间,我逐渐认清了从村子方向来的人,看清他模样的一瞬间,心猛地一颤——竟然是郑永田!郑永田衣服多处被撕破,还布满了血迹。 “伟哥,伟哥,来的人是郑永田,他……他好像浑身是血!” 我这突然的一声打断了刘立伟的继续盘问,他忙看向我手指的方向,应该模糊地看到来的确实是个人,也深吸了口气。 我俩迎上去把浑身是血的郑永田扶到屋里,他浑身一直抖个不停,眼神也有些涣散,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 “你怎么这样啦?他俩呢!” 郑永田一屁.股蹲坐到地上后,刘立伟赶紧轻声问道。 “蛇……蛇……蛇……好多的蛇……” 郑永田没有回应,像是丢了魂,只是嘴里一直重复着那句话,这次我听清了,他不停念叨的是蛇。 自从经历了河王村红蛇事件后,蛇在我心目中已经成了无比恐怖的动物,成了恶魔的化身,心里不由的再次一颤。 “哪来的蛇?”刘立伟再次轻声问。 郑永田依旧不搭理他,依旧重复念叨着这句断断续续的话。 “咋办,伟哥?” 刘立伟眉头一皱,冷冷道:“你注意他身上的伤,不是利刃或者其它硬东西划出的,而是……”后半句话换成了一声冷哼。 “而是什么?”我赶紧催促道。 “你仔细看他手背和脖子上的伤口,像什么?” 我先看向郑永田左手的手背,发现零散着几排细小的针孔,血就是从这些小针孔里渗出来的。 针孔?蛇? 忽然我大脑“嗡”的一下,把这两件东西联系到了一块,这它娘的不是针孔,而是蛇的牙印。再看他脖子上也散着许多蛇的牙印,让人看上去都觉得心里发毛发冷。 “这事太怪,好好的哪来这么多蛇。”刘立伟看了一眼手机,“再有一个多小时天就亮了,咱俩就守在庙里,一切等天亮后再说。” 两具女尸,一个半死不活的郑永田,恐惧扑山倒海袭来,我只想赶紧离开这座破庙,离开牛头村。郑永田浑身不停发抖,处在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时不时嘴里嘟囔几句什么。 刘立伟还算镇定,让我和他把郑永田抬到刚才我们休息的地毯上,又给他盖上了被子。 “伟哥,他抖得这么厉害,不会是中毒了吧?” 刘立伟摇摇头:“这个我也疑惑,按理说咱们这一带没有毒蛇,可他看他浑身发冷的样子,又分明是中毒的迹象,隔行如隔山呐!” 我点点头,这时候要是刘希利在就好了……知道今晚遇到的事绝对不能用常理解释,更糟糕的是这破庙里手机没信号,真是响应了那句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安顿好郑永田,刘立伟喊我坐到另一块地毯上休息一下。 我哪里还能睡得着,心一直狂跳不已,靠着墙坐了几分钟后,心还是无法平静,又想到两具女尸锁骨下的小包,就再也抑制不住狂蹦乱跳的好奇心。 又纠结了几分钟,此时外面已经微亮,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声,我转身瞅了一眼靠着墙不知道是不是睡着的刘立伟,心一横,便悄悄站起来,再次走到杨树辉儿媳身前。 连续出现两次诡异命案,刚才我们谁都没有碰这具尸体,此时她依旧头顶戳着地,面朝石像跪在地上。 我视线刚想从女尸锁骨下移开,忽然看到女尸动了一下,惊得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忙喊刘立伟,同时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 “咋了?” 刘立伟忽的站起来,忙问我。 “伟哥,我……我看到女尸刚才动了一下。” “啥?”刘立伟使劲揉.了揉.眼睛,也望向跪着的妇女尸体。 “那具尸体动了?好像没有啊!”他扶着膝盖站起来,走到我身侧。 我指了指杨树辉儿媳妇的尸体:“刚才我想看看她脖子下的包,结果……” 就在这时,女尸锁骨下的凸.起部位又抖动了一下,像是里面有个东西在蠕.动。 这一次我和刘立伟看得清清楚楚,我不由的深吸了口气。 尸体并没有动,动的锁骨下凸.起小包里的东西,有东西.藏在了尸体里? 刘立伟伸手示意我后退几步。 “兄弟,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一切等天亮村里人赶到再说!”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我切实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几乎每隔几分钟,我都会看一眼手机,手机上的电量从百分之六十五直线降到了百分之三十几。 将近六点时,我听到门外有人呼喊的声音,就和刘立伟走到门口。 “到底出啥事啦?付亮和孙明咋昏死在了村口?你……你们没事吧?小田呢?” 邢大叔带着七八个街坊喘着粗气,走了过来,应该是一出村口,就看到躺在地上的付亮和孙明。 “事情是这样的……” 刘立伟简单几句话把昨晚的事一说,让邢大叔赶紧找赤脚医生乔老大。 听得几个人一愣一愣的。 “你们五个人,竟没看到人是咋进来的?”邢大叔的脸如白纸,声音颤抖。 跟着他来的几个街坊也嚷嚷起来。 “是啊!人是咋进来的。” “这么大的人,就没看见?”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的确啊!昨晚我们五个人守夜,其中还有一位有着二十几年刑侦经验的老刑警,的确说不过去。 刘立伟眉头紧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忙转移话题: “他们俩咋样了?” 我问跟着邢大叔来的几个街坊。 “哎!浑身是血,倒是还有呼吸,看来也是惹着黄河娘娘啦!” 刘立伟指着郑永田对邢大叔说:“老哥,得想办法送医院啊!我怀疑是中了蛇毒,晚了怕是……” 第一百零八章 比死尸更可怕的东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邢大叔皱了皱眉头“刘所长,一大早我就往镇上打电话报告了,可村口的桥塌了,咱们出不去,他们也进不来啊!” “从其它地方绕过呢?”刘立伟又问。 “都是田间地头,昨天下这么大雨,别说汽车摩托车,就是走路,也几乎寸步难行……要人背着出去,怎么也得大半天,而且体力也是个问题。” “那还是给附近派出所打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清楚,让他们想办法吧!” 邢大叔点了点头:“也只好这样了,先让乔老大看看——哎!不过这个乔老大脾气很怪,而且还和老杨家有仇……”正说着,就听到寺庙里传来“噗嗤”一声,像是有人放了个屁。 我靠!寺庙里除了昏迷的郑永田,只有两具女尸……折腾了一夜,我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 几个人瞪着眼,僵持了十来秒钟,刘立伟第一个走到庙门前,邢大叔他们也跟了上去。 看到庙内的情景,我惊得心悬到了嗓子眼。 杨树辉媳妇的尸体竟然歪倒了,之前明明朝着石像跪着。 “这是……这还真是杨家的媳妇,昨晚不还好好的嘛?”邢大叔看到杨树辉儿媳的尸体后,还是浑身一怔。 牛头村跟着来的人七嘴八舌地嚷嚷了起来。 他们只是对杨树辉儿媳妇的死,以及死法感到意外,却并不知道在几分钟前,尸体还不是这样子,也就体会不到我和刘立伟此时内心的恐惧。 “老哥,赶紧找你们村的赤脚医生,这两具尸体有问题啊!” 邢大叔明显没听懂刘立伟话中的意思:“哦……已经找人去叫了,尸体能有啥问题?”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噗嗤”的声响,杨树辉儿媳尸体的脑袋动了一下。 “哇——闹鬼啊!” “尸体活啦!” “黄河娘娘显灵啦!” 一瞬间几个看到这一幕的惊呼着蹿到了寺外,其他几个没看见的也吓得紧随其后跑了出去。 “刘所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立伟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女尸,微微摇了摇头。 “老哥,还得再给当地派出所打个电话,事情太诡异,这次电话接通了,我来说!” 邢大叔吓得够呛,连说了三个“好”,又愣了几秒钟,才转身朝院子喊:“石磊!石磊!再给派出所打个电话……” 寺门外的石磊拿出手机,拨了几下:“没信号啦!你们的手机呢?” 他又朝着身旁几个街坊喊。 有两个村民赶紧拿出了手机,随后也摇了摇头。 “没信号!” “我的也没信号啊!” 这一刻我心中的恐惧完全取代了好奇心,这一幕幕的怪事根本没法用常理解释,难道真它娘的是黄河娘娘怪罪? 我愣神之际,就感到胳膊被狠狠地拽了一下。 “我靠!赶紧……赶紧退出寺庙!” 我回过神,刘立伟一只手拽着我,另一只手拉着邢大叔,往门外拽。 “咋了,伟哥?” 开口说话的同时,我下意识朝着寺庙内望了一眼,顿时头皮就是一麻,我已经知道为什么刘立伟惊慌失措地拉我俩出寺庙。迈出庙门的刹那间,我回头瞟了一眼,看到十几条成人中指大小的红色蜈蚣,正从两具尸体下爬出来。 我从小就害怕蜈蚣、蜘蛛这种“毛茸茸”的小虫子。好好的哪来的蜈蚣?而且这么大,还是火红色的,看一眼让人浑身发痒。 蜈蚣这玩意全世界都有,是种很不受待见的冷血动物,据我所知,中国常见的是一种红头蜈蚣,虽名字有“红头”两只,身体却是黑褐色,生存于阴暗潮湿的地方,如:破砖烂瓦中或者墙根地基里。 有文字记载,这种红头蜈蚣最长的不超过二十厘米,广东、广西、云南一带倒是有一种俗名“中国红巨龙”的蜈蚣,身体呈现暗红色,最大的也不会超过二十厘米。 眼前的蜈蚣每条都超过了十厘米,腿尤其长,看着无比瘆人! “怎么会有红蜈蚣!”邢大叔趔趔趄趄差点摔倒,被我和刘立伟拽出了寺庙,他并不知道红色蜈蚣很可能是从两具女尸的体内爬出来的。 其他人听到庙内爬出蜈蚣,又有人嚷嚷“是黄河娘娘作祟”,我是看出来了!不管发生什么怪事,这群街坊都会扯到黄河娘娘身上,这大概是咱们一部分国人的通病吧! “刘所长,你……你拿个主意啊?” 邢大叔缓过神,忙拉住刘立伟的胳膊,哭丧着脸喊道,我能看得出他是真的急眼了,甚至还有些崩溃,此时此刻或许他把一天前还素不相识的刘立伟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几个村民不停询问咋会出现红色蜈蚣,我和刘立伟也懒得解释。 “老哥,当务之急是请求支援,至于这些蜈蚣……”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来人传来一声嘶哑的声音:“蜈蚣最怕农药!” 寻声望去,我看到一个秃了一半头顶的老头缩在人群一边,看着至少六十几岁,比邢大叔还大不少。 “老木,你说啥?” 邢大叔转过身问老头。 “不管多大的蜈蚣,都害怕农药,尤其是往棉花地里打的那种内吸农药。” 其他人也跟着嚷嚷起来。 “对啊!咱们准备点农药……” “不就是几只蜈蚣嘛!” 我知道他们真正害怕是黄河娘娘,之前恐惧的气氛一渲染,大部分人根本没弄明白是咋回事,就跟着跑了起来,单纯说庙内有蜈蚣,可能大部分人都不会害怕,毕竟蜈蚣蝎子在农村算是常见的昆虫。 一说到农药可以灭蜈蚣,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村里方向跑了俩人,一边跑一边朝我们喊“出事啦!出事啦!”弄得我刚落到肚子里的心再次悬了起来,瞅了两眼,随即认了出来,原来是刚才邢大叔派去找乔老大的人。 看着只有他俩,还慌里慌张的,乔老大没跟着来? 俩人喘着粗气跑到我们身前。 第一百零九章 尖头黑花纹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志伟,到底出啥事啦?你倒是快说啊!”邢大叔催促跑在前面的胖子。 胖子双手扶着膝盖,满脸涨红,喉咙发出鼓风机般的呼吸声音,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道: “乔老大……乔老大死啦!” 他身后的瘦子又接着说:“村里出现了很多蛇,咬死了好几个人,现在……现在都乱成了一锅粥啦!” “啊!蛇?哪来的蛇!” “有蛇!有蛇!孙明他们仨不就是被蛇咬伤的嘛?” 村民们又开始嚷嚷起来。 邢大叔转身瞪他们一眼,用一句国骂回应,几个村民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又转过身,扶起弯着腰喘粗气的志伟:“你慢慢说,到底咋回事?谁被蛇咬伤啦?” 胖子摸了一把嘴角的唾沫。 “我们……我们回村的时候,先是听到四面八方传来哭喊声,恰好碰到春山两口子往外跑,他们说刚才吃早饭时,家里突然爬进很多蛇……见人就咬!” 刚开始俩人的反应和我们刚才一样,都十分吃惊,还有些不大相信,也没顾上多想,知道村长叫他们来找乔老大这事很急也很重要,继续跑向乔老大家。 乔老大院门大敞着,俩人奔进去后,就看到乔老大趴在院子里,身上还趴着几条黑色的蛇,或许是俩人突然冲进来,惊扰了黑蛇竖起半个身子,朝着他俩吐出红色的信子,却不离开。 活了二十几岁,俩人从没见过这种蛇,也被吓得一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大声喊乔老大的名字,可乔老大没有丝毫反应。 黑色的蛇长约一米出头,头是尖尖的,仔细看,它身上布满了暗红色花纹,头顶似乎还凝聚出一个“王”字,这种蛇俩人在电视中见过,是毒蛇啊! 惊慌之下,俩人交换了眼神,赶紧退出了院子。 虽有一万个不理解,也有一万个不敢相信,可俩人亲眼看到乔老大已死,理智告诉他们应该赶紧回去把这事告诉村长。 刚从胡同拐到大街上,又听到四面八方传来哭声和叫喊声,不少街坊从自己家跑出来,冲到街上,这时候他们相信了春山两口子的话,村里出现了很多蛇,应该就是咬伤孙明他们的那种蛇。 没等胖子讲完,七八个街坊顿时炸开了锅。 “我老婆、孩子在家呢!” “我娘腿脚不好,这……这可咋办?” 邢大叔也没了主见,可怜巴巴地望着刘立伟。 刘立伟皱了皱眉头:“先回村看看!” 一路小跑,一口气到了村里。 还没等我们进村,就看到零零散散十几个人从村里往外跑,有老也有少,伴随着哭声喊声和骂声。 邢大叔远远地朝着人群喊:“出啥事啦?别……别慌啊!”其实他自己早已经慌了。 “村里突然出现了好多蛇……好吓人啊!” 我也没注意谁回了邢大叔的话,而且后半句被孩子的哭喊声掩盖了。 所有人都围到邢大叔身前,而且后面零零散散越聚越多。 “哪来这么多蛇啊?” “蛇从哪来的!” 我和刘立伟帮着把众人安顿到村口的空地上,女人孩子在中间,男的围在四周,又从路旁的柳树上折了几十条柳棍,用来防身,所有人都死死盯着村口,这期间不断有哭着喊着的村民从村里涌出来。 很快空地上已经聚集了百来个人,估计刚才都被突然冒出来的蛇吓怕了,这一刻连几岁的小孩都不敢哭,真称得上“万籁俱寂”。 就这么干等了半个多小时,我眼睛都酸了,也没有一条蛇爬出来。 渐渐的我也没刚才那么慌张了,视线不自觉瞟了一遍众人,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这会儿还不到八点,蛇出现的时候应该是七点之前,这个点虽说大部分村民应该起了床,甚至吃了早饭,可仍然有不少贪睡的,尤其是新婚夫妇和孩子。 我注意到几个年轻女人只穿着内衣,关键部位喷薄欲出十分扎眼,只好使劲蜷缩着,尽量不让自己漏光。 “手机……手机,谁手机有信号?再给派出所打个电话……” “咋回事?我手机怎么没信号啦!” “是啊!一个……一个信号都没有!” 几个拿出手机的村民惊呼起来。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前我还以为手机没信号是因为破庙的事,原来从昨晚半夜开始,这一片都没信号了,可这怎么可能呢?莫非真是黄河娘娘作祟? 这一刻,我真怕了,也慌了! 再次扫视了人群一圈,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不好!吴静涵和王胜佳还在老王家,这会儿还没出来,不会被蛇咬了吧?这么一想,我头皮一麻,“噌”的一下跳了起来,朝着身侧的刘立伟大喊:“伟哥!伟哥!她们俩没出来啊!” 如果在繁荣都市的大街上,我光天化日下这么大声喊“伟哥”,一定会被当做流氓抓起来。 从清晨五点多开始,刘立伟一直被牛头村的人缠着,估计也把一起来的俩女孩给忘了。 “对啊!”刘立伟站了起来,很自责地拍了自己的后脑勺一下。 “不行!我得去找他们!” 想到郑永田裸露的皮肤满是细小的蛇牙印,我几乎要疯了,吴静涵要是……直接不敢往后想。 “好!我跟你去!” 刘立伟掷地有声地回道。 “刘所长,你……你去了,我们这些人咋办?” 邢大叔一脸哀求神情地拉住刘立伟的裤脚。 “对啊!你……你得留在这里指挥大局……” “我们都没见过世面……”其他几个村民也跟着嚷嚷起来,意思很明白,就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不想让刘立伟去。这一刻,人丑陋的本性完全暴露无遗。 人都有自私的一面,越是看似憨厚老实的农村抠脚大汉越自私,只是平时未必展露出来,他们也不想想,我们几个是一块来的,虽说刘立伟是副所长,可也是河口区派出所的副所长,在滨州地区毛都不是,于情于理,总不应该放着自己人不管,先去顾他人的死活吧! 第一百一十章 蛇怕我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我也能看得出刘立伟有些为难。 这时候人群里传来一声嘶哑的声音:“我……我陪这个小伙子去吧!” 寻声望去,竟然又是刚才提醒大家蜈蚣最怕农药的秃顶老头。 “老木!你陪小兄弟去?” 邢大叔看到有人主动请缨,顿时喜上眉梢。 这时候老头身侧的中年妇女赶紧拉住老头的胳膊:“爹,你都这把年纪了,你……你逞什么能啊!”说着中年妇女就要哭,一旁的中年汉子也劝老头不要去。 我看出来了,这对中年人是两口子。 老头笑了笑:“来咱们村快六年了,也没为大家做点啥,这次巧了,以前……以前我抓过一段时间的蛇,不怕这玩意儿!” 中年男女还在劝,可其他村民七嘴八舌地反对。 “愿意去就让老木去嘛!” “就是……就是,在我们村也待了好几年,大家都挺照顾的。” 真是唾沫星子淹死人,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老木轻轻拍了拍中年妇女的手:“放心啊!老爹年轻时是做啥的,你还不知道?我很快就回来!”这话说的很决然。 刘立伟摇着头叹了声气:“那行!兄弟可要小心啊!” 老木递给我一根柳棍:“小伙子这胆量还行,你就跟在我身后吧!”说着迈步朝着村子走去。 近距离看观察老木,我才发现他长得很有特点:首先秃头顶,其次有两个特别大黄色门牙,两颗牙之间还留有足可以塞进一枚硬币的缝隙,很像是卡通片中的人物。 我有些懵,听他们的对话,老木不是牛头村的,以前做过捕蛇之类的工作——柳宗元的《捕蛇者说》中倒是有这类职业,可当代哪有以捕蛇为生的? 愣了一下,我赶紧跟了上去。 走在村子的大街上,还能听到哭声和喊声,估计大部分村民都被困在了屋内,我的心揪成了疙瘩蛋,吴静涵可完全别有事啊!否则……否则…… 很快就来到了邢大叔院门前,大门紧闭着,我仔细听了一下,里面没动静。 “小伙子是河东的河口区来?” 我正准备推门,一旁的老木忽然开口问我。 “奥,对!”我随口回道,伸手就想去推门。 “慢!” 手刚伸到一半,老木忽然拍了我一下。吓得我赶紧缩了回来 有病啊!被他吓了一跳,我心里暗骂了一句,但转念一想,人家冒着生命危险主动陪我回村,已经够可以了,上了年纪做事可能更谨慎,这或许也不是坏事。 “咋了,木大爷?” 老木拉着我后退了一步,然后拿出长针插到柳木棍上,甩了甩,然后又重新固定了一下。 “你慢点开门,打开门后,先别急着进去。” 此时老木一脸严肃,指了指左侧的大门。 被他这么一弄,我瞬间再次紧张起来,点了点头,轻轻推开了门。 这扇门敞到一半时,忽然从门框上掉下一条黑蛇,一落地,就龇牙咧嘴地朝着我扑来。 这条蛇并不大,不过成人大拇指粗细,可很有气势,速度也快,一瞬间把我弄懵了。黑蛇先是朝我扑来,我有些猝不及防,这一瞬间大脑竟然断了路,忘记躲闪,可谁知黑蛇距离我不到一米时,突然停住了,然后一个急转弯向朝一侧爬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棍影一闪,黑蛇被死死钉在了地上。 我转过身,就看到老木手握着柳木棍的另一头,正对着笑。 “我说过之前干过一段时间捕蛇的活儿!” 这次我服了,是大写的“服”,赶紧主动让开个道儿,老木也不客气,把死蛇甩到了一侧,迈步进了院子。 院子里横七竖八趴着十几条蛇,都是红纹黑蛇,尖尖的蛇头,吐着鲜红的人字形信子,让人看得心里发颤。 “木大爷,哪来这么多蛇啊?” 想到老木自己说捕过一段时间的蛇,或许知道这种蛇是什么来的,我便随口问他。 “我也奇怪……这些蛇好像是被人驯养的,很有组织性。”老木用嘶哑的嗓音回道。 被饲养啊?这不可能吧! 正琢磨着,就听到屋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外面是鲁东嘛?” 吴静涵?是吴静涵的声音。 “你……没事吧?”一听是吴静涵的声音,我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赶紧朝着屋内喊。 “没事,我们都没事!邢大叔家是新房子,门窗都很严实——想给你打电话,手机却没了信号……” 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来肚子里。 “小伙子,你……你身上有硫磺或者酒精之类的东西?”身后的老木突然开口问我。 “没有啊!” 此时此刻我十分着急,看着眼前这十几条蛇,恨不得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冲上去一棍子一条,全都敲死,然后冲进屋里救出吴静涵,哪还有心思听老木说什么。 “那就奇怪了,你没发现蛇好像怕你?”老木继续问。 这话让我稍微冷静了点。 “啥?蛇怕我?为什么这么说!” 老木竟然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大黄门牙。 “刚才那条蛇分明想咬你,谁知靠近你后,却又逃命似的往另一侧爬去。”他顿了一下,指着院内朝着我们龇牙吐信子的黑蛇,“刚才你朝前走了几步,这些蛇也随着你往后退了两米,你……你身上应该是有蛇惧怕的东西。” 这话让我彻底冷静了下来。 先朝屋内喊了几句,让屋子里的王胜佳和吴静涵安心,然后转身问老木: “木大爷,蛇这东西不会也怕农药吧?可我身上也没农药啊!” 老木笑了笑:“蛇最怕刺激性物质,比如硫磺和酒精,另外还有烟草、雄黄,尤其是雄黄。” 我突然想到小时候看的电视连续剧《新白娘子传奇》中的桥段:白素贞误饮了雄黄酒,恢复了蛇身,当场把许仙吓死了,看来雄黄还真是蛇的克星,怪不得过端午节时,很多地区有喝雄黄酒的千古习俗。 可问题是我身上既没有雄黄,也没有老木说的硫磺或是酒精,甚至连根烟都没有。 老木扫视了一眼五米之外的蛇,走到我身边,靠过头闻了闻。 “奇怪啊!你身上除了汗臭味,还真没别的气味,难道蛇害怕的是你本身!”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物降一物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老木奇怪的眼神让我打了个哆嗦。 “木大爷,啥叫害怕我本身啊!” “如果你身上没有蛇害怕的东西,那唯一的解释是它们害怕的是你!”老木用枯木般的手指着我胸膛说。 “蛇为啥害怕我?”我被他彻底整蒙了,下意识回道。 老木摇着头笑了笑:“这个就要问你自己了,或许你的血型特殊,又或者吃过某种特殊的东西……” 血型?我是O型血,之前献过两次血,没啥特殊……至于吃过某种特殊的东西——难道是之前宋教授塞进我嘴里的苦东西? “想再次确定蛇怕害怕你,很简单!” 我忙收回思绪,回道:“怎么确定?” “你只要……”他只说了三个字,然后猛的推了我一下,我猝不及防,踉踉跄跄扑出两三米,差点摔倒。 “你干啥!” 我肚子里的火“噌”的一下冒了出来,朝着老木吼道。 “你看!” 老木没有理我,而是指着几米外的黑蛇喊道。 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我看到十几条黑蛇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着,纷纷向四周爬去。 我恍然大悟,老家伙的目的是最后验证一下蛇是不是真的怕我。 “大爷,你……你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吓我一跳!” 老木有点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打了招呼,还有这么好的效果嘛?” 虽然我心里有一百个不理解为啥蛇害怕我呢!可不管咋样,这是天的好事。我很兴奋,学着古代大侠的样子,朝着老木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冲向屋里。 “开门吧!没事啦!” 我使劲拍着门。 “刚才你俩说啥呢!他怎么……怎么推你!” 打开屋门,吴静涵疑惑地问我。 “呵呵……我们在做实验呢!”此时此刻,我竟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也不管身后的老木,和站在吴静涵身侧,同样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的王胜佳,一下子抱住吴静涵,左右开弓就亲上了。 “你……你注意点啊!”吴静涵有些害羞,赶紧推开我。 既然蛇害怕我,我还怕啥?朝王胜佳笑了笑,拉着吴静涵就往外走。 “蛇——外面有蛇啊!” 吴静涵想挣脱我。 “没事!蛇不敢靠近我。”这时候也没时间仔细和她解释。 四个人出村的路上,我才简单和她俩解释了一遍。 “什么?蛇都不敢靠近你!这怎么可能呢!” “这事我也刚知道,而且还不知道为什么。” 聚在村外空地上的百多人看到我们,远远地朝着我们招手,七嘴八舌嚷嚷起来。 “还真行啊!” “真把人救出来了!” “村里是不是没有蛇啦?” 因为之前的事,我对这些村民的印象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懒得搭理他们。 刚想坐下歇会,顺便把我刚才做的牛逼事炫耀一番,老木却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你还得好人做到底,救救全村的人。” “啊?咋救?不会让我……让我挨家挨户把人带出来吧?” 老木摇了摇头:“这个先不着急,躲在村里的如果没被蛇咬,一时半会估计也没事,当务之急是找到克制蛇的东西!” “什么东西?” “忘记刚才和你说的了?最好能找些硫磺,实在找不到,就弄些酒精洒在身上,这样蛇就不敢靠近了!” 我点了点头:“酒精不一定好找,可大部分人家应该有白酒……至于硫磺……” 一旁的另一个老头插话道:“我知道哪里有硫磺!乔老大家药柜里下有个坛子,里面装着半坛子硫磺粉。” 老木转身看了一眼老头:“老子头,你咋知道的?” 老头竟然不好意思了,吧唧了两下嘴,什么都没说,嘿嘿笑了笑就想坐下。 一旁的邢大叔火了:“李二哥,这都啥时候了,有啥你就说啥嘛!” 老李头还是有些犹豫,嘴里嘟嘟囔囔地也听不清念叨着什么,惹得四周的街坊全都嚷嚷起来。 “好啦!我说还不行。”老李头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样子竟然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一个月前我儿媳妇腚上起了个疥癣,我儿子没在家,我只好让乔老大抓点药,结果……结果他从坛子里弄出一点黄色粉末,说……说一天抹一次,不到一周就会痊愈……” 说这话时,我注意到她身后抱着孩子的年轻妇女脸红到了耳根,等他说完,直接把脸埋进了孩子的被褥里。 “你儿媳腚上长疥癣,你是怎么知道的?” “长在那地方自己没法涂抹,不会是这当公公的亲自动的手吧!” “你后来检查了嘛?彻底好了没有?” 一瞬间几个年轻男的你一言我一语,四周的村民也跟着起哄。 “胡说八道!还嫌自己命长啊!” 邢大叔一声怒吼,整个空地上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喊完后,他瞬间变了个脸,又笑着对我说:“小兄弟,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啦!总之大恩不言谢,还得麻烦你一趟啊!” 我对这位村长的印象还不错,当即拍着胸脯点了点头,承诺一定会尽最大努力。 再次回到村里,这次除了我和老木外,有两个年轻村民也自告奋勇一起跟着去乔老大家。 一路上老木紧紧握着带着针头的柳木棍,脑袋像是探照灯,另外俩人紧紧贴着我走,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走在街道上,还是能听到哭声和叫声,估计都是被困在屋内的村民。 很快到了乔老大家。 我记得之前那个叫永涛的胖子说乔老大已经死了,就趴在院子里,身上还有几条黑蛇,可迈进院子,却什么都没发现,既没有趴着的乔老大,也没有毒蛇。 难道刚才那胖子弄错了,又或者他离开后,有人弄走了乔老大的尸体? 我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乔老大根本就没有死! “小伙子,别发愣,赶紧去找硫磺啊!” 身后的老木轻轻推了我了一下,我才回过神。 乔老大家简直就是个药铺,一进门先是看到一个柜台,后面是两米多高的药柜,按照刚才老头的描述,我们在柜台下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坛子。 老木扥开盖子,顿时一股刺鼻的味道冒了出来。 “就是这个!” 重新塞上盖子,老木抱着出了屋门,我紧随其后,可刚走出门,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宝血克毒蛇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赶紧转身,就看到跟着来的其中一个村民,双手捂着脚腕,蜷缩在柜台旁的地上呻吟,一条比筷子略粗的黑蛇迅速爬到了一侧的桌子下。 “咋了,志辉?” “蛇!有蛇啊!” 吓得另一个青年“妈呀”一声扑到了我身上。 我轻轻推了推他,环视了一圈,附近并没有其它蛇,这不知道这条蛇刚才藏到那里,咋会突然冒出来的。我和老木赶紧过去扶起志辉:“你感觉怎么样啦?” 志辉依旧不停呻吟,浑身发抖,嘴里念叨着“疼!疼!发晕!”声音断断续续,感觉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这蛇有剧毒啊!还是剧毒!”老木在我身后轻声道。 “不应该啊!”我有些纳闷,“孙明、付亮他们被蛇咬得更厉害,也没到这程度……” 老木冷哼道:“小伙子你可能不知道,蛇是种很奇怪的群居动物,还和一般的群体动物不同,有些蛇群是个头越小越占据着群族中的重要地位,当然毒性也越大。” “还有这规矩?为啥啊!” “因为公的个头小,母的个头大,而且一个族群中,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母蛇,占主导的却是公的。” 身后的另一个小伙急了:“别管啥公的母的了,先想法救救志辉吧!” “对!对!对!” 老木赶紧扶起志辉。 “大爷,这么多药,应该有治蛇毒的吧!”我指着身侧的药柜说。 老木点了点头:“话虽如此,可你懂医术嘛?总不能挨着让他试吧?” “那肯定不行……”看着志辉嘴唇发紫,双颊煞白,再不采取措施,估计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活了。 老木拍了我肩膀一下:“小伙子,以前的老采药人给我讲过这么一件事,他说大自然处处蕴含着相生相克的哲理,例如:能解毒蜘蛛毒的植物往往就长在毒蜘蛛经常出没之处,能解响尾蛇毒的植物,也长在响尾蛇常活动的区域。” 我点了点头,但依旧满脑子雾水,老头是不是上了年纪,思维混乱了?情况这么急,咋还跟我讲起大自然啦! 他说的道理我懂。 金庸写的《神雕侠侣》中就有类似的情节:杨过和小龙女都中了情花毒,而解药只剩一颗,一灯大师的师弟天竺神僧倒是可以制出解药,可惜关键时刻被李莫愁用冰魄银针害死,死的时候面带微笑,手里拿着一棵断肠草。 单说断肠草,也是剧毒无比,不亚于情花之毒,然而两种毒却是相克的,断肠草的毒恰好可以克制情花之毒,两种毒恰好可以在人的体内中和。 可这时候,老木说这些意欲何为呢? 或许看出了我的疑惑,老木微微一笑:“兄弟,非常时期,要用非常之法,现在咱们既找不到解药,又没法送他去医院,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毒发身亡吧?” 我摇了摇头:“那肯定是不能!” “既然不能,不如赌一次!” “咋赌?”我心里暗暗问候了老木的八辈祖宗,这都啥时候了,说话还卖关子! “毒蛇害怕你,其实是怕你身体的一部分,我能看到的地方,你和别人并没有不同,不同的地方很可能是血液!” 我头皮就是一麻:“你……你的意思是我的血能救他?” “不敢保证,但可能性很大!”老木瞬间恢复了严肃的神情。 他奶奶的,难道为救人我还得割腕自杀不成?转念又一想,吃药毕竟不是吃饭,如果有用,只需要一点就能看出效果,如果尝试后,他还是死了,我也算尽了力,可是如果直接拒绝,肯定会被牛头村村民的唾沫星子淹死的。 一咬牙:“要我放血,那得找把匕首吧!”这话其实带着情绪。 身后的年轻村民立刻回道:“不用!乔老大这里不缺针!” 他给我找了个大的注射器,我学着武侠片中的桥段,用火机消了消毒,然后瞄了几下,一闭眼,心一横,扎破了手指。伴随着一阵扎心的疼痛,血瞬间冒了出来。 “别浪费啊!” 老木急切地提醒后,我赶紧把血滴进了志辉的嘴里,又使劲挤了挤,让血流的更多一点。 这一刻我们三个应该都很紧张,尤其是我,如果志辉不见好转,就又是一条人命,我倒也省事了,如果志辉有好转,那就是牛头村街坊的大幸,却是我的不幸。 等了不到三分钟,志辉微微睁开了眼睛。 “我……我竟然没……没死?” 身后的青年惊呼起来:“还真有效啊!” “已经没事了,咱们……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老木让贴我身的村民背着志辉,四个人出了乔老大的院子。其实此时我心里十分复杂,自己的血竟然能克制毒蛇,这应该算个好事,可接下来会咋样,我如法炮制再去救其他中毒的村民?估计杀了我,血也不够啊! 弄不好,他们红了眼真会弄死我。 算啦!走一步算一步吧!不管怎样,能救人总是个好事。 走出乔老大的院门,我再次想起之前邢大叔派来叫乔老大的胖子说的话,他说亲眼看到乔老大趴着死在了院子里,身上还有几条黑蛇,可我们进院后并没有看到,这个传说中的乔老大到底是死是活,人又在哪里? 剪不断,理还乱! 我抱着黑坛子,跟在老木身后,走了半分钟就觉得此时走的并不是来的路。 “木大爷,咱不回去?” 老木头也没回:“先去趟村里的水泵站!” 水泵站?去水泵站干啥!心里虽好奇,这次我没有直接开口问,因为通过之前的几件事,我发现这个姓木的老头并不简单,不但知识广,脑子还转得快,他做的每件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而且应该不会错。 我小时候村里曾有过水泵站,当时整个河口区的村镇还没有通上统一的自来水,那时候所谓的自来水,都是一个村或者几个村挖一个水池,蓄满水,然后安装个大水泵,我记得有的村是一天一供水,有的村是两天供一次。每次供水时间到了,村里值班的就掰上水泵的闸,水就会输送到每家每户。 没想到二十一世纪都过去了十几年,沾化县牛头村还用这种方式供水,有些落后啊! 沿着村路往西南走,很快就看到一个大水池旁边有座水泥屋,老木带着我们走到门前,一脚踹开了门。 屋内是个一人多高的大水泵,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 老木环视了一圈,快步走到了水泵前,拧开了出水口的一个盖子。 “快把……把硫磺倒进去!” 我恍然大悟,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把硫磺送到村子的每一户。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铁盖子有些生锈,三个人费了很大力气,才拧了下来。 “倒进一半吧!这么多浪费。” 把硫磺粉倒进出水口内,又拧紧盖,老木合上了电闸,伴随着一阵机器的轰鸣声,比碗口还粗的水管里传出了哗哗的流水声。 “得等几分钟!” 我看着手机,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老木又拉开了电闸。这期间,志辉脸上逐渐有了血色,他俩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破舀子头,让志辉连喝了两舀子凉水。 我们离开水泵站时,他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 “还得去趟村支部!”出了门,几个人转身又回了村子。 “去村支部干啥?”扶着志辉的村民随口问道。 “不用大喇叭说一声,谁知道水里掺了硫磺粉?” 村支部距离水泵站很近,依旧是一脚踹开门,院子里有几条黑蛇吐着信子瞪着我,这次不但我不怕,他们几个身上都抹了雄黄粉,也不再害怕蛇。 很顺利找到村里的功放机,老木他们三人都没用过,幸亏读大专时,我有一段在学校电台帮忙的经历,试了几下,外面的大喇叭终于出了声音。 “说啥啊!”我问老木。 “就说让大家赶紧拧开自来水,然后单独用水桶接水,这些水里掺了硫磺粉,可以驱赶毒蛇,大家最好喝一些,实在喝不下去就洒到身上,这样毒蛇就不敢靠近了。” 清了清嗓子,面对一村不认识的村民,我竟然有些紧张。 回到村外空地上时,邢大叔他们已经急得团团转,估计刚才听到我用大喇叭说的话,都是一头雾水。 “你们咋才来?” “是啊!我们还以为……” “志辉这是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你的腿……” “刚才你在大喇叭里说的啥意思?水怎么能克制毒蛇?咋回事?” 看到坛子里的硫磺粉,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扑上来。 “干啥呢?”邢大叔又是一声怒吼,然而这次却没什么效果,众人只是愣了两秒钟,然后继续哄抢,很快黑坛子被打碎,黄色的粉末洒了一地,疯了一般的牛头村村民直接扑到地上,有的甚至像个泼妇一样倒在地上左右打滚。 邢大叔哭丧着脸叹了口气,转身朝我和刘立伟苦笑一声。 “对啦!我们没有看到乔老大的尸体。” 刘立伟和邢大叔都是一惊。 “院子里没有?那……那会不会没有死?”邢大叔皱了下眉头,“刚才我就觉得奇怪,乔老大懂医,家里又放着这么多硫磺粉,怎么会轻易被黑蛇毒死!” “可是……可是屋里也没人啊!” 就在这时候,人群里忽然有人大喊:“你们看那是谁?好像……好像是乔老大!” 第一百一十三章 红棺材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乔老大?乔老大不是死了嘛!我们仨也赶紧转身朝着村子方向望去,几乎所有村民也都站起来望去。 我先是看到一个奇怪的人,从村子方向朝我们这边走来。 这是个老汉,凭借超常的视力,能看到他留着山羊胡,走路时身体左右晃动,很像动画片中的唐老鸭,再仔细看,我后背瞬间冒出了冷汗。 这人的四周爬满了黑蛇,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估计至少几百上千条,人和蛇已经出了村子,像是出操.的学生,正朝着我们这边缓缓前进。 “蛇!他四周都是蛇!” 我赶紧指着村子方向大喊。 “那不是乔老大嘛!什么蛇呀!” “乔老大来就好啦!他懂医……” 无知的村民们怼了我几句,然后竟然朝着远处的乔老大喊起来,欢呼雀跃,兴奋之情都写到了脸上。 “你们是不是不想活啦?” 没想到这时候刘立伟大喝一声,震得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人是乔老大,哪有蛇啊?”村民们或许觉得自己身上涂了硫磺粉,底气硬.了,有个村民咧着嘴回道。 “那人有问题!”刘立伟再次大声喝道。 “他可是我们村的赤脚医生,能人呐!有啥问题?” 刘立伟看向我,我和他相处了也有一段时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我立即回道:“街坊们,我们没必要骗你们吧!我这人有个特长,那就是视力和听力超常,你们……你们仔细看看,乔老大的四周是不是黑糊糊的一片,那可都是蛇呀!” 村民们依旧半信半疑,有几个视力好的似乎发现了异常。 “好像……好像还真是,乔老大四周的地是黑的……” “乔老大喝醉了吧!” 我也不知道该用谨慎还是愚昧形容这群村民,即使这样,直到看清成片的黑色朝这片爬来时,他们才知道害怕。 “村长……那个刘所长,咋办啊?” 刘立伟脸色铁青,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咱办?先离开这里再说!” 一时间哭声、叫喊声、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家转过身,又都愣住了,身后有两条路,一条是出村大道,可惜前面被河拦住了,另一侧是通往破庙的小路。 大部分村民不知道昨晚寺庙里发生的诡异事,更不知道婆媳尸体里爬出许多红色的蜈蚣。 不知谁第一个嚷嚷道“咱们给黄河娘娘磕头吧!这事和咱们无关啊!” 真是一呼百应,刘立伟和邢大叔想阻拦,可这时候的村民们如同泄洪的河水,哪里还能拦得住啊! 不到一分钟,偌大的空地上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 “咋弄啊!刘所长?” 邢大叔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问刘立伟,留下的村民也大都是早晨跟着去过寺庙的几个年轻人以及他们的家属。 成片的黑蛇已经距离这片空地不到一千米,我都能听到蛇吐信子发出的“呲呲”声,只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块去吧!” 刘立伟转身朝着破庙奔去,我们也赶紧跟上。 我猜测前面的街坊们会被庙里的两具尸体和红蜈蚣吓得够呛,刚拐到进庙的小路上,果然看到所有人又喊叫着往回跑,此时我内心深处竟然有种解气的痛快.感觉。 老祖宗那句话咋说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虽然这话用在这里不大合适,意思上却也十分恰当。 邢大叔挡在路中间,双手掐腰:“怎么又回来啦?不是要给黄河娘娘磕头嘛!” 村民们一边朝着我们跑,一边大声喊叫着什么,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在喊叫,根本听不清具体喊的是什么,再看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个个面如死灰。 这倒多少有点让我纳闷,杨树辉婆媳的尸体在庙内,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大不了再加上几十条红色蜈蚣,村里人还怕蜈蚣嘛?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子! 鼠辈,真是鼠辈! “村子的…庙里有两具红棺材!” 村民们跑近了些,我终于听清这群人喊的什么了——喊的是“棺材,红棺材,两具红棺材!” 这不可能啊!怎么会有棺材呢?算算我们离开寺庙也不过两个小时,临走的那一幕依旧映在我脑海里,当时至少十几条红色的蜈蚣从两具尸体下爬出来。 我和刘立伟在里面待了一夜,庙内除了两具尸体外,只有那尊双头怪石像,哪里来的棺材! “什么红棺材!你……你说清楚!” 围过来的村民喘着粗气,邢大叔问距离他最近的中年男人。 “庙里竖着两口……两口红色的棺材,太……太吓人啦!” “你放屁!早晨我们刚从庙里出来,哪有什么棺材?” 邢大叔刚说完,又有一个街坊解释道:“真的!村长,我们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还能都看错啦?” 刚才听到“红棺材”时,我有些嗤之以鼻,认为这群脸皮厚的村民吓傻了,可听他们这么解释,我头皮就是一麻,就算再害怕,也不可能几十个人同样产生幻觉——可短短不到俩小时,怎么会突然多了两具红棺材呢! 还是红棺材,这让人听上去心里就发毛。 常见的棺材是黑色的,此外还有黄色的和金色的,棺材的颜色不同代表着不同的寓意。 在我国北方大部分地区,家里有超过八十岁的老人去世,属于“喜丧”,子孙们大都选用红色棺材,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那就是棺内躺着冤死的妇女,为了镇压她的冤魂,才把棺材涂成红色。 邢大叔双眼红.肿,早已没了主见,只好再次求刘立伟。 “刘……刘所长,这事咋办?” “还有这怪事!既然……既然遇上了,看来也躲不掉,先过去看看!” 说着绕过众人,大踏步朝着寺庙走去。 我靠!牛逼! 我忍不住心里暗暗赞叹道。 之前觉得刘立伟有些官架子,说话做事太板儿,现在看来他这叫认真,人还是很酷的!我和邢大叔紧随其后跟了上去,村民们嚷嚷了几秒钟,也跟在了我们身后,只是和我们保持了几米的距离。 靠近寺庙,我心脏难以抑制地“砰砰”直跳,脑中浮现出十万个为什么,庙里咋会突然出现两具红棺材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当年惨案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距离寺庙二十几米,村民们停住了,邢大叔转身瞅了他们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村之长也不容易啊!平时街里街坊的都把你当领.导看,不过也只是表面上笑脸相迎,暗地里还不知道说得多难听呢,危难时候更是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其实这就是人性! 跟在邢大叔和刘立伟身后,就听到刚迈上台阶的刘立伟惊呼道:“天呐!怎么……怎么会突然出现两口红棺材!” 几乎同时,我也看到了两口竖在寺庙内的鲜红色的棺材,和周围暗淡的颜色比,十分扎眼,杨树辉媳妇和儿媳的尸体却不见了。 邢大叔在我身前,我看到他浑身颤抖了几下,转身就往回跑,嘴里还念叨着“是她们!是她们!是她们索命来啦!”刚跑出几米,人像面条一样瘫软到了地上。 “邢大叔!” “村长” …… 我赶紧冲过去,想扶起他,十几米外的村民们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喊他的名字,只有老木走了过来。 刘立伟蹲下摸了摸邢大叔脖子,轻声道:“人只是晕了,应该没事。”之后就去掐她的人中。 “伟哥,你刚才听到他喊什么了?”我问刘立伟,“是不是中邪了?” “听到了……弄醒问问不就知道了!”嘴里说着话,手上的动作没停,不到半分钟邢大叔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但脸色白的如纸,还喘着粗气。 “老哥,你刚才喊啥呢?” 刘立伟扶起他,轻声问道。 “我……我没说什么啊!” 邢大叔有些语无伦次,声音低得像蚊子,而且不敢看刘立伟的眼。 “都啥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难道想让全村的人都丧命在这里嘛?” 这话让邢大叔浑身一颤,但还是什么都不说。 刘立伟可能急了,“噌”的一下站起来,朝着十几米外的百多个村民们怒喊:“有谁知道这两口红棺材是怎么回事,想活命的还不赶紧说。” 顿时现场死一般沉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们不说,怕是谁也无法活着离开!难道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 又是长达一分钟从静寂。 “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知道是咋回事?” 这时候人群里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尖嘴猴腮的老汉跑了出来。他先是回头看看身后的街坊,又瞅了瞅坐在地上的邢大叔,最后看向了刘立伟。 “这两口棺材里的人是……是他们害死的,索命也……也应该找他们。” 这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瞬间在我脑海里炸开了,信息量有点大,这老头咋知道棺材里是什么人呢,听着似乎还牵扯到了命案。 “你……你知道棺材里躺着什么人?” 刘立伟也是一脸疑惑,问尖嘴猴腮的老头。 “知道!当然知道了,村里还有好几个知道的呢!” 这话又是让我一惊,看来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没等老头开口,邢大叔深深叹了口气,抡起胳膊使劲抽了自己一巴掌。 “算啦!善恶终于报,天地好轮回,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这事还是有我来说吧!” 他缓缓站起来,浑身依旧有些抖动,转身朝着寺庙深深鞠了个躬,又转过身朝着百多个街坊鞠了个躬。 “这件事和大部分街坊们无关,谁造的孽,还得又谁还呐!” 邢大叔再次提起头,已经是老泪纵.横,他朝我和刘立伟苦笑一声,然后缓缓讲述了一段匪夷所思的往事。 话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差不多有三十年了,那时候邢大叔三十出头,是村里的干事。 之前说过,滨州地区沾化县属于华北平原比较贫困的地区,尤其是二三十年前,尚处于勉强解决温饱的程度,其实当时全国还有不少比这里还穷的地方,尤其是西部青海陕西一带。 当时很多西部逃荒的难民顺河而下,有的留在了河南,有的留在了山西,当然还有部分到达了山东沾化这一带,刚开始这些人都以乞讨为生,有闺女的就在当地找个人家嫁了,所以现在五六十岁的不少娶外地小媳妇的,一老一少,一美一丑,让人看着十分不和谐。 我们村就有这么几户,其中有个哑巴,记得我小时候他怎么也有五十来岁,长得又老又丑,但他媳妇还不到三十岁,长得那叫一个好看,当时连我这十来岁的小孩都觉得他们不般配。 更气人的是哑巴经常打媳妇,而且每次都下狠手,我记得经常看到她手上脖子上带着伤,当然后来这小媳妇跟着一个外地打工的跑了。 当时牛头村也来了一对母女,母亲不到三十岁,孩子看着有五六岁,是个女孩,他们晚上就住在这座破庙里,白天四处乞讨,不招惹别人,也不惹人烦。 村里人只知道她们是从西边某个更贫困的地方来的,也没太当回事,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对母女又离开了。 其实所谓的“离开”,这个秘密当时只有七八个人知道,其中就包括杨树辉、邢大叔以及刚才尖嘴猴腮的老头。 其实算起来,邢大叔和尖嘴猴腮的老头是无意中碰见的,罪魁祸首是另外几个人。 那是个酷暑中大雨后的下午,虽说雨点刚停,可天气依旧燥.热的让人难受,再加上树上的知了不停地叫,叫得人心烦。 当时村里有两个干事,一个是邢大叔,另一个就是杨树辉,老支书还有半年就退休了,所有人都知道下一任村支书会是俩人中的一个。 说起来,当时杨树辉当上村支书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他比邢大叔活泛,善于搞人际关系。 当天因为下雨,他叫了几个年轻人在家里喝酒,当时他媳妇怀孕六个月,回娘家养胎去了。 几个人推杯换盏喝得很很痛快,后来都有些醉意。 当时有个叫王宝江的半开玩笑地问杨树辉,这段时间是不是憋坏了。 大部分有了孩子的爷们都懂,媳妇怀孕这一年里,十分痛苦难熬,就好比有十几二十年酒瘾烟瘾的,突然不让你吸烟喝酒了,那种痛苦就别提了。 本来就难受,又被这个王宝江一挑事,顿时一股难以克制的浴火从心底冒了出来。 另外几个人也是跟着起哄,你一言我一语,更是把这股浴火撩.拨的更旺了。 这时候王宝江就提到了住在庙里的外乡母女,对那年轻妇女的身材进行了细致的描述,听邢大叔现在叙述起来,那女人应该是某个少数民族的,生得肤白貌美大长腿,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王宝江就提议去庙里逗逗她玩。 其实作为村里的干事,很有可能接任村长的杨树辉,肯定是不愿意惹事,她也觉得这样做太不道德,可男人在酒精的刺激下,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更何况本身还欲.火难耐。 几个人就互相推让着去了村外的破庙。 当时大雨刚停,村外还没人,这更助长了几个人的气焰。 当时那对母女正准备出去乞讨,几个人恰好把她俩堵在了庙内。 后面的事情邢大叔用嚎啕大哭代替了描述…… 几个人可谓是鞠躬尽瘁,没留一点力气,任凭一大一小嚎叫声唱彻云霄。 当时邢大叔正好去田地里瞅瞅有没有存水,听到了庙里的尖叫声,觉得奇怪就拐弯走向寺庙。尖嘴猴腮的老头当时也有二十几岁,他家穷,想趁着下大雨时地里没人,偷着掰些棒.子,也听到了庙内的声音。 虽说好奇心是推动人类进步的原始动力,可有时候好奇心也会给人带来灾祸。 邢大叔和尖嘴猴腮的老汉几乎是一前一后来到寺庙,恰好碰到“收尾”,这时候杨树辉酒已经醒了一大半,肠子都悔青了,扑通一声跪到了俩人面前,哀求他们千万不要揭发。 就在这时候,身后的王宝江用破庙里的石块狠狠地敲向女人的额头,一下,两下……很快女人的头就变得血肉模糊,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当时就吓死了。 王宝江威胁他们,这事不管是参与的还是恰好碰见的,都有份,出了事谁都脱不了干系,要完大家一起完蛋。当时尖嘴猴腮的老汉还有老娘和没嫁人的妹妹,邢大叔刚结婚半年,老婆也怀了孕。 俩人都知道这个王宝江是个狠人。 杨树辉一个劲的磕头,说只要邢大叔不揭发他们,这个村长他就不参加竞选了。 在那个时代,能不能当上村长,对于一个庄户人家的邢大叔而言,可以说是人生命运的改变,在软磨硬泡下,他终于妥协了,尖嘴猴腮的老汉为此也得到了村里白送的五亩地,至此一家人算是解决了温饱,开始奔向小康。 几个人一不做二不休,偷着买来两口棺材,又把棺材整个涂成了红色,然后在里面装满了石头,趁着夜深人静时,划船沉到了河里。他们这么做有两个原因,用红棺材装尸体是为了困住母女的冤魂,当时也忘记是听那个江湖先生说的了,而且杨树辉家是打渔的有渔船,方便行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瓮中之鳖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邢大叔一席话讲完,在场的一百多人全都愣愣地看着他,有的瞪着眼,有的张着嘴,我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你记得很清楚,当时这对母女都已经死了?” 刘立伟冷冷地问邢大叔。 邢大叔老泪纵.横,悔痛之情尽显脸表,他朝着刘立伟点了点头:“头都拍扁了,还能不死?” “那孩子呢?” “那孩子?孩子好像……好像当场吓死了。” 我只觉得头皮像被电了一下,整个后背一凉,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几步跑过去,一脚踹死他。都说虎狼猛兽凶残,可是再凶残的豺狼虎豹也干不出这么残忍的事。 这让我想起某个哲人讲的一件事。 这个世界上的人和动物原本都是按比例分配好的,只不过后来作为高级动物的人侵占了很多动物的名额,换句话说,现在很多人看着是人,其实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杨树辉和老邢叔就是这样的畜.生! 刘立伟铁青着脸沉思了半分钟,突然转身再次回到寺庙前,只看了几眼便转过身: “这是有人在捣鬼!”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不由得让我心头一震。 “啥意思?伟哥!” 所有人都不说话地看着他,我只好开口问道。 “这两口棺材是新的,而且刚刷的油漆。”刘立伟冷哼一声,继续说,“你们也不想想,那件事过去都快三十年了,木制的棺材怎么可能这么新?尤其是油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估计所有人都和我一样,第一眼看到两口鲜红的棺材,已经吓懵了,根本不会去想是不是合理。 我先凑了过去,随后是老木,几个胆大的村民也慢慢围了过来。 “对啊!这么大的油漆味,棺材是刚上的油漆啊!” “棺材本身也是新的!” “一定是有人捣鬼!妈的,找出来……” 我跟着刘立伟踱步走到庙内,那尊双头怪石像似乎被挪动了位置,地上原本放着女尸的地方有个明显的拖拽痕迹,其实再次走进寺内,我首先注意了地上,没有一只蜈蚣。 这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喊“蛇来啦!蛇来啦!”,随即听到外面乱成了一团,那几个胆子大的村民跑到门口朝外看了一眼,浑身就是一颤。 “来啦!乔老大……还有蛇……” 所有的视线最后都定格到了刘立伟的脸上,我下意识把吴宇辉和王胜佳拉到身侧,不管咋样,不能让她俩有事。 “刘所长,你……你得想个办法啊!” “是啊!我们这些村民可全都指望你啦!” 两个年龄稍大点了村民哭丧着脸哀求刘立伟,这再次让我见识到什么叫不要脸,刘立伟的眉头都皱成了疙瘩,似乎一时间也想不出好办法。毕竟他的专业是对付坏人,面对数百上千条冷血动物和一个不知道算不算人的人,他也束手无策。 没想到这时候老木再次站了出来。 “我倒是有个办法!”老木不急不慢地说 “老木叔?你有啥办法?” “对啊!赶紧……赶紧说啊!” 几个人又围到了老木身侧,一脸媚样。 “你们不觉得这寺庙是座天然城堡嘛?” 城堡?我下意识环视一圈,嗨,还是!寺庙虽然破旧,四壁也黑糊糊一片,瞅着像是被火烧过,可仔细看,整个屋子都是用大石块砌成的,十分结实,只有一扇门,没有窗户,真的有点像战争时期的堡垒。 “木大爷,是想让所有人都挤到庙内?”我问。 这庙内空间差不多一百平米出头,倒是勉强可以塞进所有人,不过一旦所有人都挤进庙内,就成了瓮中之鳖,万一有啥意外,就和茶壶里的饺子一样——口小出不来啦! “对!只要你堵在门口,蛇一定不敢进来!”老木继续说。 几个庙内的村民赶紧呼应,又都围到我身侧。 这时候外面的呼喊声连成了一片,不用看就知道蛇和可能比蛇更吓人的乔老大已经越来越近。 “兄弟,大哥!你……你就救救我们吧!” “眼下只有靠你啦!” 这话让我觉得有些恶心! 不过转念一想,老木这话有些道理,犹豫了一下,转身看向刘立伟,意思是征求他的意见。 刘立伟朝我点了点。 “那行!让……让所有人都进来吧!” 此话一出,围在我身侧的几个村民像是吃了兴奋剂,嘴一咧“呼”的一下蹿到了庙外,随后一个个街坊鱼贯而入,有的眉头紧蹙,有的一脸愁容,还有的满脸泪花。 人类对棺材的恐惧或许是天生的,一百多人,就连几岁的小孩都尽量远离两口红棺材,导致不大的破庙就更加拥挤了。本来庙内的气味就不好闻,一下子又挤上这么多人,其味道可想而知。 更尴尬是那几个只穿着内.衣的少.妇…… 我被催促着堵到了庙门口。 “你……你可得守好了,我们一百多条命就靠你了。” “千万别害怕,其实没什么好怕的,不就是蛇嘛!” 听着几个村民的安慰,我直接想开口骂人! 乔老大还是之前的姿势,左右晃动着,身侧爬满了蛇。这时候我看清了他的眼睛,他双眼竟然没有黑眼珠,看上去十分诡异,我头皮一麻,脑中闪出个大胆的想法:乔老大之前会不会真的死了,此时的他和之前的红衣女尸一样,是被什么神秘力量控制着“借尸还魂”了呢! 这一刻我其实十分害怕,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知道蛇不敢靠近自己身体后,倒是不怎么怕蛇了,但面对不确定是不是活人的乔老大,却打心底发怵。 乔老大一步步靠近,我双手各握了块石头,作为逼不得已时的武器。 一步两步……我心跳随之逐渐加快,心想只要他靠近我五米内,我就朝着他脑袋砸过去,谁知距乔老大离庙门大约十米左右时,却停住了,所有的黑蛇瞬间爬向两侧。 刚开始我还没明白咋回事,可看到门前几条蛇很有节奏爬行的样子,心猛地一颤,脑中闪出一个十分骇人的可能性。 这些蛇从始至终似乎都很有秩序,就像之前老木说的,是被驯化的,看样子它们分散开的目的是想包围寺庙,这样我们不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两个乔老大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顿时我内心深处有种不祥的感觉从我心底冒出来。 “乔老大这是怎么啦?” “他……他咋站着不动!” 看我盯着外面的乔老大僵持了足有一分钟,随后几个胆大的村民慢慢挪到我身侧,朝外望去。 由我守在门口,或许大部分村民感觉暂时安全了,又开始嚷嚷了起来,这次话题都放在了红棺材上,当然少不了对尖嘴猴腮的老汉和邢大叔的谩骂。俩人蜷缩到墙角,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句话也不说。 我不知道门外的乔老大想干嘛,但看他不再往前走,所有的蛇也不再动弹,紧张感稍微减轻了些,耳中听着身后村民们的对话,我也恨得牙痒痒。 很难想象,二十几年前,就在这个破庙内,那对可怜的母女遭受了多大的痛苦。善恶终有报,天地老轮回。不信等等看,上苍饶过谁! 咦?这么一想,我还真有些糊涂了,刚开始我和刘立伟都认为一切诡事都是乔老大在捣鬼,他为了当年杨树辉家里逼死自己女朋友及女朋友肚子里孩子的事报仇。 可看到乔老大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操.纵着。 后来看到红色棺材,尤其是听邢大叔讲完那群畜.生在二十年前犯的事,又觉得像是冤魂报仇,刚才我还感慨,这情节和香.港恐怖片“乡村老尸2”的情节有些类似。 可之后刘立伟一眼看出红棺材是新的,而且还刚刷了漆,顿时又觉得一切像是人为。就算世间真的有鬼,鬼也不会摆上两口新棺材,还涂成红色吓唬人,这种故弄玄虚的事分明只有人才能干得出来。 如果是人,又会是谁呢? 身后村民们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冤有头债有主,谁它娘的造的孽就该找谁,和我们啥关系?” “就是,咱们这些人岂不是太冤枉了?” “他们俩必须给个交代!” 真是世态炎凉,半小时之前大部分人还村长长村长短的,此时在他们嘴里却成了过街老鼠,听着他们的谩骂声,一句比一句难听,我又有点同情起邢大叔。 那件事他其实并没有参与,只是当时的情况下,被那几个人威胁和诱.惑,选择了隐瞒不报,想想当时换做别人估计也会这么做,谁会为了一个两个不认不识的人,得罪了村里的恶霸,还自毁前程呢! 很快庙内又好似煮沸的饭锅,几乎所有人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满脸涨红,口沫横飞,好似再世的包青天。 这时候刘立伟提高嗓门:“各位街坊先安静一下!” 这一百多个村民还算给他面子,屋内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刘所长,你是大所长,这事……这事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对!我们都是无辜的,凭啥让我们跟着遭罪?” 刘立伟摆了摆手,站到一块石像底座上。 “诸位,这事十分诡异,你们在这里抱怨也没用啊!当务之急是弄明白原因,找出背后的人!” 他话刚说完,就有人冷哼一声。 “背后能有什么人?这是黄河娘娘替那对母女报仇啊!” 其他人紧跟着响应起来,又是一阵嚷嚷声。 “咱们先拜拜黄河娘娘,让她放过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吧!” “为了……为了让黄河娘娘……咱们应该……应该打死邢秋华和李志豪!” “对!对!这也是惩恶扬善……” 刘立伟眼一瞪,朝着人群怒吼道:“谁敢杀人?愚昧无知!” “那……那你说咋办?” 刘立伟从石台上迈下来,走到邢大叔身前。 “老哥,当时你确定那小女孩死了,而且被放到棺材沉到了河里?” 邢大叔脸上的眼泪已经干了,不知道是自己不小心蹭上的,还是有人把土撒到了他脸上,此时灰头灰脸的十分狼狈,完全没有村支书的气势了。 他先是使劲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当时……当时我亲眼看到那小孩被吓死了,用的是村里现成了棺材,一切鼓捣完后,恰好天黑,我们就把俩人放进了棺材里……”他又想了一下,又接着说,“当时往外抬的时候,我是觉得一口棺材太轻,当时还问过王宝江,他说可能小孩身体轻……” “你的意思是说,也不怎么确定当时小孩是不是在棺内?” 邢大叔又摇了摇头:“已经被吓死了,难道……当时我可能太紧张了!” 刘立伟厉声道:“那我再没问你,当年犯事的那几个人现在怎么样啦?” 还没等邢大叔回话,一旁人群里立刻有人回道:“那个叫王宝江的早就死了,喝醉酒后掉进河里淹死的,捞上来时,尸体已经被鱼咬烂了,也算是恶有恶报。” 邢大叔接着又说:“另外几个也先后死了!” “嗯”刘立伟点了点头,“都是怎么死的?” 邢大叔沉思了一下,身体猛地一怔:“都……都死于意外,这不会是巧合吧?” 此时从刘立伟一脸严肃,双眼里似乎要冒出火,他冷哼一声:“你觉得有这么巧合的事嘛?” “不是巧合……难道是?” 邢大叔嘴角动了动,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一旁人群里又有人插话道:“肯定是黄河娘娘替她们报仇来啦!” 此话一出,又是一呼百应! 刘立伟摆了摆手,众人立刻又安静了下来。 “刘所长,那你觉得是咋回事?”有人反问刘立伟。 刘立伟转身瞅了一眼两口红棺材,冷冷地说:“我觉得是有人在替他们报仇!” 这话瞬间又引得屋子里炸了锅。 “不可能吧!这事别人也不知道啊!” “就是……就是,况且这对母子是外地的,谁会为她们报仇!” 这话说的也是大实话,现在的人都很现实,事不关己,一定是高高挂起,退一步说,这事也不像是人能干出来的,凡人谁能控制这么多黑色蛇,还有个不知死活的乔老大…… 乔老大?想到他我猛地回过神,赶紧抬起头,顿时头皮像被电了一下,一阵发麻。 我看到五米外的乔老大的脸慢慢的融化了,脸上一层层的皮像是下雪一样缓缓掉下来,惊慌之余,我大脑断了路,竟然忘记了呼喊。乔大叔的脸慢慢变了,变成了另外一张陌生的脸。 “那……那不是乔老大!” 一阵风吹到我脸上,我猛地吸了口气,指着外面的人.大吼道! “你说啥?” 距离我近的几个村民忙望向外面,都是浑身一怔。 “外面是……是杨树辉大叔,怎么变成杨大叔啦?” 杨树辉?这名字简直像个炸弹,“轰隆”一声在我脑海里炸开了,原来二十年前那个做出禽.兽行为的杨树辉长得这个模样,不对——刚才明明还是另外一个模样,怎么突然就变了模样呢! 一股寒意瞬间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下子庙内又炸开了锅。 “怎么又变成杨树辉啦?他……他不是已经……” “乔老大呐!”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里传来“吱哟”一声,这声音很不和谐,我忙转身望向人群,却并没发现异常,正当我想转过身再望向门外时,人群里又传来“吱哟”一声。 这一次我听得很仔细,赶紧再次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看到其中的一口红棺材拉开了一条缝隙,惊得我我浑身打了个激灵。 我靠!这是…… 之前红棺材还是严丝合缝,我记得很清楚,咋突然出现了条缝隙?难道棺材里的东西…… 头皮又是一麻! “咔嚓!” 第三次发出声响后,所有人都愣住了,所有的视线都转向这口红棺材,此时红棺材的缝隙已经十分明显,而且还在慢慢扩大。 “哇呀!” “鬼啊!” 所有注意到的人吓得连连往后退,人群里几个小孩被挤得哇哇大哭起来。 “啪!” 几秒种后,棺材盖一下子飞到了两米之外,砸到西北侧几个人的身上,吓得这几个人“妈呀”一声跳起来。大部分人根本没有心思看棺材盖,注意力都定格到了棺材里。 先是一张熟悉的脸慢慢从棺材里探了出来,然后是看着有几分眼熟的衣服。 “我靠!乔老大,这人竟然是乔老大!”看清这人的模样后,我忍不住大吼道。 下意识转身看了门外一眼,庙外面的人和坐在棺材里的人,上衣竟然是完全一样的。 我有些蒙圈……刚才站在外面的乔老大脸上的肉脱落后,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谁知道还没等我弄明白过来咋回事,棺材盖又莫名其妙地开了,里面竟然又坐起个乔老大。 “乔老大!!怎么会是乔老大?” “老乔,你……你怎么坐在棺材里,刚才外面那人是……” “你可吓死我们了。” 乔老大没说什么,而是双手扶着棺材两侧,站了起来,然后一步迈到了棺材外。 这时候另一口棺材也发出了“吱哟”的声响,只有又是“咔嚓”一声,棺材盖被会缓缓地推到了一侧。 第一百一十七章 棺内的女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女人从棺材里缓缓坐了起来。 “啊!是她!” “她怎么在棺材里……” 一下子整个庙里再次沸腾起来,这女人看着三十多岁,白皮肤,高鼻梁,长得很不错,但让人胆颤的是她穿着一身孝服。仔细看,女人眉目中似乎带着一份哀怨和仇恨,让人看着心里不自觉地发冷。 从众人的反应能看出认识她,这就让我更加疑惑了。 难不成当年的少.妇并没有死?又一想,那也不对啊!当年那少.妇的闺女都已经六七岁,由此推断怎么也有二三十岁,这事又过去了快三十年,如果当年的少.妇还活着,怎么也有五十几岁,那这人会是谁呢?我心中的疑惑瞬间到达了顶点。 乔老大.和女人都从棺材里迈了出来。 “乔大叔,你……你藏在棺材里干啥?我们还以为你……你死了呢!” “对啊!外面的杨叔,刚才……刚才和你一模一样……” 乔老大冷冷回道:“他是该死,我也应该在二十年前就死在了黄河里!” 语气虽冷,我听了后反倒踏实了,能说话至少说明乔老大还活着,只要是活人就没死人可怕。 庙里的人都知道乔老大.和杨树辉家的恩怨,这事孰是孰非也都过去了二十几年,旁人也不方便评判,一时间无言以对。 女人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到了刘立伟脸上。 “是你多管闲事?” 声音虽冷,但十分清脆,如银铃一般。 “我想已经知道你是谁啦!”刘立伟掷地有声地回道。 人群里又嚷嚷起来。 “她不是黄河边上种水田的闺女嘛!” “是啊!好像叫小凤。” 女人没搭理村民,依旧死死盯着刘立伟:“知道又怎么样?他们都该死!这个村的所有人都该死!” 这话说的声音不高,但听得让我心里觉得发冷。 “这……这些都是你干啊!我们咋惹着你啦?” “你到底是什么人,咋这么狠毒?” 女人依旧不搭理众人,刘立伟转身朝着村民们一声苦笑:“看到这两口红棺材摆在庙里,难道你们还想不到她是谁?” 我也有些蒙圈。刘立伟知道她是谁?这就奇怪了……我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她高约一米六出头,鼻梁高挺,前额凸.起,下巴尖细,很像某个新.疆籍的女明星。 新.疆籍……我大脑“嗡”的一下,看长相这女人好像不是汉族,而是某个西部少数民族的……难道她是……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村民们低声嚷嚷了足有半分钟后,突然有个人喊了句:“不会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女人吧!她又活啦?” 紧接着有人怼道:“不可能!就算活着也五六十了,你看他哪里有五六十的样儿?” “那……那是那个小女孩?” 此话一出,庙里再次炸开了锅。 “二十年前你并没死?”刘立伟朝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准确说,是又重生啦!和乔大叔一样。” 女人的每句话都像个谜团,让人听得似懂非懂。 “难道当年是他救了你?”刘立伟指了指乔老大。 没想到女人摇了摇头,乔老大也摇了摇头。 “你和那小子原本是无辜的人,现在也只能算你们倒霉啦!”女儿再次冷冷地环视了一圈,“今天进入这寺庙的人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你……你为啥要害我们?二十年前的事又和我们无关!” 或许是被女人的话镇住了,人群突然安静了几秒钟后,有人带着哭腔喊。 还没等女人开口说话,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的邢大叔冲到人群前,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我……我是罪有应得,那件事和牛头村的大部分村民没关系,我……我一命换一命还不行嘛!求你……求你放过他们……”说完就一个劲地磕头,很快额头上变得血肉模糊。 女人盯着不停磕头的邢大叔,没说话。 “你现在是让别人犯下的错误惩罚自己啊!难道让这一百多人赔了命,你就真的放下啦?”刘立伟语气放缓了些。 女人还是没说话,但我能看得出她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 看女人不说话,刘立伟又接着说:“如果……如果你母亲在天之灵也肯定不希望你这么做吧!” 一提到母亲,小女孩原本冷若冰霜的双眼瞬间躺下了两行泪。娘的!以前我咋没发现刘立伟口才这么好,完全可以干谈判专家啊! 庙里一下子静了下来,空气中回荡着各种急促的喘息声,似乎大家都在等着女人说什么。 仔细琢磨,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外面的毒蛇和应该已经死去的杨树辉怎么会被这女人控制呢?它们像是训练有序的士兵,把我们逼到了破庙里。 “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就让我这条老命祭奠你母亲的在天之灵吧!” 邢大叔又使劲给女孩磕了三个头。 “砰砰砰!” 震得我心里连颤了三下。 磕完后他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村民,嘴巴咧了咧,似是苦笑,又像是哭。此刻他满脸是血,额头更是血肉模糊,让人看着都疼。正当所有人愣神之际,他猛地站了起来,朝着一侧双头石像的大石块墩子撞了过去。 “拦住他!” 刘立伟大喝一声,可哪里还来得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邢大叔撞到了石头上,身体慢慢歪向了一侧。 鲜血溅出去两三米,吓得不少女人和几个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刘立伟叹了口气:“放下吧!不要再让仇恨折磨自己,也让你母亲在天之灵可以安息!” “轰——” 几乎在刘立伟刚说话最后一个字,外面突然响了一个战雷。 女人浑身一怔,脸上泪如雨注,她转身扑到乔老大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什么情况?我一直在纳闷,女人和乔老大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咋就扯上关系了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布拉古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请相信我,也相信法律会给你个公平公正的交代!” 刘立伟继续缓缓说道。 女人趴在乔老大身上嚎啕大哭了足有三分钟,这期间除了她的哭声外,整个庙内没有一点动静,所有人似乎都很默契地等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后,缓缓转过了身,此时再次看向刘立伟的神情就没有之前那么犀利了。 “你……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声音也柔了些。 “你想说的话,我会洗耳恭听。”刘立伟回道。 女人朝前走了两步,抬头环视了一圈破庙的顶子,长长舒了口气。 “刚才他说的没错,当日我亲眼看着那群畜生糟蹋了我娘,还把他活活打死……当时我只是吓晕了过去,醒来后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对于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这简直是个噩梦,四周漆黑,身侧还都是粗糙的石块,身体一动便隔得十分疼,摸着自己好像是在一个大箱子,她哭喊着“救命!救命!”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声嘶力竭,再加上又饿又怕,很快眼前出现了无数的小星星,就在这时,他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或许对死亡的恐惧是动物的本能吧!这一刻她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恐惧瞬间遍布了全身的每个毛孔。 听着脚步声,有人走到了棺材前,随即是撬动棺材盖的声音。 “咔嚓!” 伴随着眼前一亮,她看到了满脸痤疮的男人,男人也看着他,眼眸黑的像颗葡萄。 后来男人把他拉出了棺材,又把棺材盖合上,这一系列动作做得十分轻巧。 男人在做这些事时,她也完全看清这人的样子。 这是个长得很高很瘦的中年男人,一头散乱的长发,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痤疮,看上去有些恶心,但这一刻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弄完这一切,男人只说句“跟我走”,便转身走出破庙。 她看了一眼另一口棺材,知道自己的娘就躺在里面,娘被打死的画面再次闪过脑海,顿时一股痛彻心扉的感觉涌了出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认为应该跟着男人走。 出了庙门,她才知道此时已经是日薄西山,一抹.红霞横在西天,这幅画面到现在都还印在自己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出来。 高个男人一直走到黄河边上的浮桥下,指了指浮桥的桥洞说了声“进去吧”。 刚走进桥洞,他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躺在地面上,浑身抽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乔老大。 男人给了她一些吃的,在她狼吞虎咽的过程中,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一切自己都知道。 很快黑夜降临,她蜷缩到一侧,也不敢说话。 男人给躺着的乔老大喂了几次药,期间乔老大说过几次胡话,但具体说的什么她没记住。 男人蹲在另一侧也吃了点东西,最后站起来扔给她一个水壶,说了句“天亮前我会回来,你不要出去”,然后转身出了桥洞。 谁知过了不长时间,男人又回到桥洞,小声说让她跟着出去。 带着他来到黄河岸边,躲到一个土坑里,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她虽然觉得好奇更害怕,但也不敢问,更不敢哭。 等了几分钟,她看到河上划来一艘船,借着船上的灯,远远的她一眼认出了船上的几个人,正是那几个害死自己妈妈的畜生。 这几个人把船划到了河中央,然后把一口红色大棺材推到了河里,随后又是另一口,棺材入水时发出得巨大声响,震得他浑身一哆嗦,以至于后来无数次在睡梦中,被这种声响惊醒。 她反应过来后,想大声哭,嘴却被一双大手捂住了,那其中的一口棺材里躺着自己的娘,而另一口棺材里本应该躺着自己,这时候就算她只有七岁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群人想杀人毁尸,是这个高个男的救了她。 之后的日子他便跟着这个高个子男人住在桥洞里,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 第二天乔老大才慢慢苏醒过来,她才知道也是高个男人救了跳河自杀的乔老大。 当天晚上回到桥洞后,布拉古问她想不想给娘报仇,它使劲点了点头,忍不住泪如雨下。 男人说要想活命,并且要报仇的话,就得忍受一次剧烈的疼痛,说完用一侧抱出一个瓷罐子。打开瓷罐后,从里面传出一阵腥臭味,随后她看到瓷罐里有几条巨大的红蜈蚣和黑蜘蛛。 男人问她是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以及忍受这一次疼痛。 她很坚毅地点了点头。 男人拿出一根木棍让她含在嘴里,然后又拿出一条黑布,缠住了她的眼睛……接下来,她感觉到有毛茸茸的东西爬到了脸上,紧接着是无比剧烈的疼痛,一直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 这期间她浑身都被汗水浸透,有几次差点忍不住想用手去抓脸,,但一想到自己惨死的母亲,就瞬间感到内心涌出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 整个过程她一声都没哼。 之后的半个月,她的脸始终用布蒙着,男人也不让她看。 半个月后,男人拿来一面镜子递给他,告诉她可以把布摘下来了。 她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很精致,很漂亮,半分钟后她才如梦方醒,这原来是她自己的脸。 男人告诉她以前的自己已经和母亲沉到了河底,现在需要做的是忍耐,并且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这话她似懂非懂,但觉得十分有道理。 男人叫布拉古,算是个江湖术士,直到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她才知道布拉古来自云贵高原的某个苗族部落,之前是个苗医。而苗族又分生苗和熟苗,他所在的部落属于生苗,这是一个族规森严,从不和外界打交道的部落。 熟悉了之后,有一次布拉古无意中告诉她,自己是被部落逐出来的,因为偷看了部落的圣物。所谓的圣物,是一本古老的卷轴,里面记录的苗族的起源和不被人知的秘密。 之后的几年里,布拉古白天带他去河对面的村子里祈祷,晚上回到桥洞里逼她背了一大堆当时听不懂的东西,而且几乎每天晚上,乔老大也会来到桥洞里跟着布拉古学东西。 乔老大挺有天赋,也十分用功,大概这就叫“化悲痛为力量”吧! 大概两年后,布拉古不再让乔老大来了,也不再带着他去河对岸乞讨,而是在河边承包了一大片荒地,并在荒地里盖了个简易的小房子,俩人对外以父女相称,私下里就让她喊自己布拉古。 布拉古带着她开垦荒地,然后种上果树,因为有黄河水的灌溉,果苗长势旺盛,更奇怪的是无论是虫灾多么严重的年景,他们的果园里从不见一个虫子。 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她问了布拉古原因。 布拉古没有解释,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个深褐色的小瓷瓶子,开始她不明白布拉古为啥这么做,可几分钟后,她明白了,因为四周爬来了几十条蛇。 这时候布拉古才告诉她,这是他们老苗族的蛊术。懂蛊术了可以控制大部分虫子和动物。 布拉古告诉她,在老苗族部落有两个身份很特殊的人,一个是部落的寨主,另一个就是部落的苗医,通常苗医也兼职着这个部落的苗巫,算是个谁都不敢惹也惹不起的角色 苗医除了会治病救人,还掌握着高超的蛊术,可以给人下蛊和解蛊,他们的果园之所以没有一个虫子,就是因为布拉古用蛊术控制着附近的蛇、青蛙,蜥蜴等。 之后她便开始学习蛊术。 一晃眼又过去了三四年。 这些年里她发现布拉古经常半夜到破庙附近,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后来大了几岁后,她猜测可能布拉古之前说的祖先的秘密就藏在破庙附近。 有时候她也好奇,破庙周围除了一片参天大树外,什么都没有,难不成所谓的秘密藏在地下? 直到今天这始终是个谜! 终于有一天,布拉古告诉她自己要离开了,可能以后永远都不会回来,他们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 这一年她十九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其实内心深处早就喜欢上了布拉古,但这十二年里,布拉古对她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对她好,很关心她,可俩人之间却似乎一直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布拉古离开前,把乔老大叫来,三个人在果园的小屋子吃了顿晚饭。 此时的乔老大已经是附近几个村出名的赤脚医生,并兼职算卦、驱邪、叫魂,有时候还替人看风水,这一些都是布拉古教他的,在他眼里布拉古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再造父母。 俩人都舍不得布拉古,求他不要离开。 布拉古始终变无表情,告诉他们自己还得继续寻找祖先的秘密,这是使命,已经确定这一带没有。 俩人都哭了,但布拉古还是转身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甚至头都没回一次,这让她十分伤心。 之后的几十年里,她生活的所有动力就是报仇,报仇,还是报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痛彻的真相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于是她用布拉古所教的蛊术培育了红蜈蚣和黑蛇这两种蛊虫,并先后杀死了当年害自己母亲的几个畜生,当然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几个人的死表象上都是意外。也许是仇恨太深,最后他让乔老大帮他让整个村的人赔命。 乔老大是死过一次的人,他原本心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过了,但在和她偷着相处的日子里,爱之火苗渐渐复燃了,她们相差十四岁,年龄不是问题。 女人讲到这里,一旁的乔老大咳嗽两声,接过了话匣子。 乔老大.和杨树辉的妹妹杨慧玲也算是青梅竹马,只是两家子家境差距很大,乔老大出生在单亲家庭,是有名的贫困户,当时有个副县长的儿子对杨慧玲有意思,托了好几个人上门提亲,甚至暗示杨树辉父母,只要做成这门亲事,他当村长的事那就板上钉钉了。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乔老大.和杨慧玲玩出了火儿,怀了孕,被父母和哥哥知道后,活活逼死了。 用他们的话说这叫“家丑不能外扬”。 乔老大得知消息后,一下子疯了!拿着锄头就去他家拼命,结果还被打了个半死,脚都瘸了。 伤心,绝望,无奈之下选择了跳黄河结束自己的一生。 当时他受伤很厉害,咳血了,一瘸一拐地走到桥中间,一咬牙跳了下去。 谁知道没有死,醒来后就看到了布拉古和一个小女孩在看着他。 后面的事就都合上了。 他也恨杨树辉全家,但因为深爱着杨慧玲,只好忍气吞声,可后来为了第二个心爱的女人,才再次复燃报仇之心。 他们一直在等个机会,这机会终于在半个月前等到了。那天杨树辉父子在黄河上打渔,捞上一个奇怪的石像,作为附近兼职风水师的乔老大灵机一动,用假借鬼神之说,掩盖了杨树辉父子中蛊毒的事,之后的事情我们就都猜到了。 听到这里所有村民都瞪大了眼,看着他们俩,谁都不说话。 刘立伟点了点头:“但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女人轻声道:“事已至此,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吧!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村口的桥塌陷以及电话没信号,可是……可是你俩干的?” 女人冷笑一声:“这个不难,当你的蛊术达到了一定水平,就可以呼唤并控制周围的动物,借着大雨弄塌一座桥还不容易?牛头村本来就偏僻,所有的信号都靠邻村的信号塔,要想让整个村子的没有信号,只需要切断电话线,弄坏信号塔就可以,对于一个蛊师,这也不难!” 刘立伟突然声音一扬:“可是这样你知道会害死多少无辜的性命?二三十年前,这庙里很多人还没有出生,他们有什么罪?你只知道自己可怜,难道就这样把他们害死,他们不也可怜嘛!”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声“好”。 女人浑身也是一怔,转身看了一眼乔老大。 乔老大轻轻把她搂在了怀里,俩人亲密的样子就好似周围的我们并不存在。 “你能放下啦?”乔老大深深问女人。 女人又转身看了一眼撞死的邢大叔,轻轻叹了口气:“一切都结束啦!” 乔老大轻轻拍了拍他,抬起头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到了刘立伟脸上。 “其实我俩应该谢谢你!”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刘立伟也是一愣,疑惑道: “谢我?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她解开心结!” 刘立伟点了点:“你不觉为解开这个心结,付出和损害的有点多了嘛!” 乔老大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该死的谁都跑不了,无辜的人谁都不会有事!” 这话再次惹得所有人交头接耳。 “这话说的……已经有不少人种了蛇毒,有几个似乎已经生命垂危,咋就说不会有事呢?” 乔老大再次笑了笑:“我家桌子上有个褐色的瓷罐子,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用温水冲服,蛇毒自然就解了。” 说完乔老大搂着女人就朝门口走去,可刚走了几步,就被刘立伟拦住了。 “你们……你们还不能走!” 俩人转过身,看着刘立伟,也不说话。 “人命关天,好几条人命,你们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俩人很默契地一起笑了笑,依旧不说话。 “每个人都要为他的行为承担后果,谁都不例外!” 乔老大微微一笑,问刘立伟:“需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呢?” 这话似乎一下子把乔老大问住了,愣了几秒钟,他才回道:“这个自有法院依法判决。” “那抵命够了么?” 乔老大似笑非笑地回道。 估计刘立伟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 “知道我俩之前为什么躺在棺材里嘛?” 刘立伟摇了摇头。 “我俩已经服食了蛊毒,大概再过七八个小时,就会毒发身亡,之后体内孵化出来的蛊虫会迅速吸食掉我们的身体,到时候一切会尘归尘,土归土。” “什么!你们……你们为啥这么做?” “一切也都该结束了吧?我们其实活的太累了,死对我们而言其实是一种解脱!”这话说的有些凄凉,我听得心中不禁一颤。 俩人相互搂着又朝着门口走了几步,然后再次转过身,这次是对所有人说的: “各位,是是非非很难说的清楚,我们在毒发之前会躺回到棺材里,大约第二天天亮前会化为一捧尘土,希望各位好心人把我们葬在这座庙的旁边,河滩的那十来亩果园就作为报酬了!” 说完俩人很默契地朝庙里的村民们拱了拱手,然后走出了庙门。 尘归尘,土归土! 这话反复在我脑海里闪烁,一时间有些感慨,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就是这样嘛!不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农民乞丐,百年后都是一堆尘土。 俩人离开足有三分钟后,庙里再再次沸腾起来,几个人跑到庙门口。 “杨叔……杨树辉死啦!” “蛇也不见啦!” 更多的人涌到门口,涌出门外,我和刘立伟也跟着走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章 峰回路转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庙外面只有杨树辉的尸体,一条蛇都不见了。 看到蛇已经不见,很多人这才担心起村里的人,毕竟早晨仓皇逃出村子时,大都没顾上家里的老人。 跟着人群回到村里,大家一路上也是心惊胆战,一边往回走,一边四处张望,确定没有蛇再往前走。郑永田和孙明付亮他们几个已经发起高烧,我有些怀疑乔老大说的话。 万一他说的白色粉末治不好蛇毒,这事就闹大了! 邢大叔已死,村民们自发找到村长家,让他主持大局,又找来村里几个大队长,大家稍一商量,决定还是先救人。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管乔老大说的白色药粉灵不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大家分工合作,有人调制药粉,有人挨家挨户统计伤者。 临近傍晚时,我们听到了好消息,乔老大说的没错,果然是药到病除。 天黑前,手机的信号也恢复了正常,刘立伟赶紧打电话和当地派出所联系,因为事情紧急,当地派出所又向上级汇报,当晚给了回复:连夜搭建浮桥。 其实简易的浮桥就是把几艘船连起来,上面搭上木板,当然汛期或者上冻后,这种浮桥就得拆掉。 当晚我们依然住在了邢大叔家,看到餐桌上的残羹剩饭,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我觉得没法单纯用好或者坏评价这个人,当年他也是无意中看到了那件事,之后只是骑虎难下,退一步讲,当时他如果选择报警,可能也会王宝江他们被害死后,装进棺材里沉尸黄河。 今天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也算是一种亵渎吧!如果说他有过。 人的命天注定,命这东西有时候并不在自己手里。 第二天一早,我们本想继续去村里打问薄大牙的事,谁知一出门,就看到老木蹲在大门外抽烟。 “哎?木大爷,你咋在这里?” “我在等你们啊!”说着把烟扔到了地上,用脚踩了踩。 “等我们?有……有啥事嘛?”刘立伟回答的语气明显变了调,真是一年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老木微微一笑:“他们喊我老木,并不是因为我姓木,这只是个外号,我姓薄,老乡的人都称呼我薄大牙。”说完还故意露出自己两颗又大又黄的牙齿。 “你……你就是薄大牙?”刘立伟有些激动,声音颤抖起来。 “对!我知道你们来找我,也知道找我为什么事。” 顿时我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又有种“拨开云浮见日出”的畅快。 薄大牙同意跟我们回去作证人,原来他在制药厂当过几年保安,后来又被博物馆聘请住抓蛇,抓蛇的地方竟然是个古墓,薄大牙也知道这是犯法的,害怕之后会有人害他,于是后来隐姓埋名住进了闺女家。 当天傍晚我们回到了河口区派出所,在路上已经和专案组的人沟通好。 一路上我脑中一直浮现着乔老大.和那女人的模样,想想两个可怜人的结局太过凄美,这大概就是古人说的“生不同同寝,死后同穴”吧! 我觉得牛头村的人一定会按照他们的遗嘱,那他们葬在庙旁,不为别的,就为那十亩果园和对两人的畏惧。 薄大牙的出现让当年的案子人证物证都全了,剩下的就是向济南申请逮捕令。 回到水利站,姚立国他们告诉我,在我离开的当天下午,李国志的遗体就被火化了,想电话告诉我,结果我电话电话打不通,他们联系了李国志家里人,在帮着收拾宿舍遗物时,发现了一封遗书,洋洋洒洒几千字,写出了一个儿子对待父母的那份深厚的感情。 姚立国又成了站长,但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的喜悦。 昨晚折腾了一夜,我感觉身心俱疲,晚上吃了点饭就躺到了床上,吴静涵以为我不舒服,很关心地摸了摸.我的头,问我是不是病了。 俩人一个躺着,一个坐在床边,很悠闲地聊起了天。 我忽然想到她是学黄河古民俗文化的研究生,就把双头六目石像照片从手机翻出来给她看。 “这石像就是牛头村的杨树辉父子从黄河里打捞上来的,这种奇怪的石像好像之前没见过啊!” 吴静涵拿过手机,只看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天呐!这是……这是东夷族文化的神秘圣像,战国时期之前,在山东除了齐国和鲁国外其实还有不少小国,其中有个最神秘的,当代史学家称其为古莱国,这是个宗教政.治合一的神秘古国,几乎没留下任何遗迹,但自商代的铭文以及春秋战国时期的部分古文字记载,古莱国从大禹治水时期就存在了,直到战国后期才消失的,先后存在了一千五百年。” 又是古莱国,这名字之前李国志提过,算起来当年的事情就是由发现翻船里装着古莱国青铜器开始的。 吴静涵很兴奋,滔滔不绝地给我讲了一大堆关于古莱国的传说,我实在是没兴趣,刚开始还假装认真听着,她说根据残缺的古文献记载,古莱国是东夷族的分支……后面的长篇大论实在听不进去了。 他立刻打电话把这事报告给了自己的导师,导师似乎也很震惊,问清了牛头村的位置,好像准备第二天一早赶去沾化的牛头村。 因为这场大雨,黄河水再次涨满,我们又开始新一轮的巡河工作。 第二天一早,我再次来到河王村西侧的坝屋子里,之前已经收拾过,只需要搬着被褥入住就行。 我打开门晾了晾屋内的霉味,顿时想到了梁福音,她竟然和我在这狭窄的屋子里睡过两晚,当时虽然有些怕,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蛮有趣的。 前几天她回了养父养母家,还说很快就回来,可至今也没回个信。 算了,还是我主动给他打个电话吧!谁知电话里传出“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回音。靠!弄个手机不是停机,就是关机!刚想关上门,就看到黄河边上跑过来七八个人,瞅着都是河王村的村民。 第一百二十一章 铜头罗汉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似曾相识,第六感觉告诉我黄河里又出事啦! 赶紧带上门,朝着几人迎了过去,远远地和这几个街坊们招了招手。 “老乡们,出啥事啦?” 话音出口,我才注意到这几个街坊脸上都挂着笑容,和之前那几次相遇不一样,这次瞅着像是好事。 “哟!你又回来啦?” “这不又下了两场大雨,我还是承包咱们这段河。” 几个人点了点头,咧着嘴继续朝村子走去。 “没出啥事吧?”我再次询问。 “奥——没啥事,河水冲上来一条大鲶鱼,估计四五百斤呢!俺们几个抬不动,回去叫人啊!” “啊!黄河里哪有这么大的鱼?” 回我话的是个中年汉子,我只是看着眼熟,知道是河王村的街坊,却叫不上名字。 “咋没有啊!以前还在黄河里抓住一条卡车头大小的王八呢!” 我心里暗道:胡扯,可脸上还得假装很客气地笑了笑。 这不扯淡嘛!据我所知黄河里的鱼十几斤就算大的,倒是有报道说: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河南某河段捉住一条超过百斤的鲶鱼,那事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轰动,即便是这则报道属实,不也只有一百多斤嘛! 四五百斤的鱼有多大?我脑中想象了一下,鱼的肉较软,不压重,怎么也有一头牛那么大,由此可见几个人的话有些夸张。 至于其它水域的淡水鱼,后来我还单独查了一下资料。 相对而言,淡水鱼的体形普遍比海水鱼类小,倒是也有“大个子”。 比如说巨型鲶鱼——世界许多地方都有巨型鲶鱼,甚至很多地方称其为“食人水怪”,据我所知其中最大的要属湄公河鲶鱼。这种鱼表皮光滑,没有牙齿,腹部呈灰白色,最大的可以长到三百多公斤,可谓是淡水鱼中的巨无霸,另外排上号的要属哲罗鲑。 哲罗鲑是一种十分凶残的冷水鱼,一般潜藏在深水里,我国境内黑龙江流域有,但是黄河里至今没发现过。 至于卡车头大小的王八,我在网上搜了一下,相关的新闻报道还真不少,还有图片,不过一看就是电脑制作的。我刚想回坝屋子,又一想,他们也不可能胡说或者弄错吧,李国志和老王都曾说过,黄河里发生什么诡异事都有可能。 这么一想,我顿时一肚子好奇,转身朝着黄河边走去。 河水较之前上升了一大截,而且黄浪翻天,呼啸着奔西而去。 河岸上果然站着几个人,都掐着腰看向河滩,顺着他们的视线扫去,就看到河滩里躺着一条庞然大物,一半身子在泥里,是条大鱼,看个头还真不小于三百斤。 黄河里还真有这么大的鱼! 远远看去,这是条通体黑色的鱼,头很大,大到占了身体的一半。 黄河里也有巨型鲶鱼?我带着疑惑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小伙子,又来守堤啊!来的正好,今晚有鲶鱼吃啦!”一个胖村民笑哈哈地和我打招呼。 “是红烧还是弄火锅呢!鲶鱼好像吃火锅比较配……”他身侧的瘦子紧接着说。 我好奇心再度膨胀,没搭理他俩,转身看向搁浅的巨大鲶鱼。 鲶鱼? 到正面看,这鱼的样子很奇怪,除了浑身乌黑,头奇大外,脖子处竟然突出一圈肉环,肉环上似乎长着一层铜锈,看上去怪怪的。 我虽不说多么了解鱼类,但鲶鱼却见的不少,也吃过不少,从没见过这样的鲶鱼,一下子就勾起了好奇心。 等了十分钟,从大堤上跑过来十几个村民,有的手里拿着棍子,有的拿着铁锨,乌央乌央地朝着河边冲来,个个面挂笑容,就好像已经拾了大元宝。 几个人乐呵呵冲到我身侧,有几个还和我打招呼。 大鱼还没有死,只是像鲸鱼一样搁浅了,嘴巴里咕噜咕噜地吐水泡。 我赶紧拦在众人身前:“你们不觉得这条鱼样子很奇怪嘛?” 几个人瞅了几眼,都点了点头,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估计没把我的话当回事,脑中光想着晚上是清蒸还是红烧了。 一个笑道:“可能鲶鱼长到这么大个儿,都这么丑吧!” 另一个啧舌道:“这还能吃嘛?” 这话一出口,瞬间被别人怼了回去。 “没文化真可怕!鲶鱼这东西是越老的越香……” 谁知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我寻声望去,看到发出冷哼的是个半秃顶的黑瘦老汉,瞅第二眼我认了出来,这人是王玉珏的邻居,之前听到河王村里年轻人喊他张老汉。 “你笑啥,张大叔?” 一个年轻人转身问他。 “你们还想吃铜头罗汉?是活腻歪了吧!” 这话引得所有人都转过身看着他。 “张老汉,你说什么胡话呢!吃啥罗汉,我们说的是这条大鲶鱼!” 另外俩人也响应。 “对啊!” “吃鱼和罗汉能扯上啥关系!” 张老汉又冷哼了两声:“这根本不是什么鲶鱼,而是铜头罗汉!” 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忙问道:“张大叔,你是说这条鱼的名字叫铜头罗汉?” 张老汉点了点头:“对!铜头罗汉是黄河龙王的儿子,每二十年出现一次,而且只有在连续大雨后才会出现。” 他上句话我还深信,这么一说,瞬间差点笑喷。 之前在沾化牛头村,那里的村民说双头六目石像的出现是黄河娘娘作祟,此时又冒出个黄河龙王的儿子,难道今年特殊,黄河龙王一家子都出来溜达溜达? 我的第一反应是:牛头村里的事是有人假借鬼神报仇,现在张老汉说的话也是无知的村民臆造出来的。哪里有什么黄河龙王,更别说龙王的儿子,都快成“西游记”了,就差蹦出个三太子。之前老王讲述当年挖出白蛇时,村民们也说它是龙王的儿子,看来在村民们心目中这个黄河龙王还是花心大萝卜,儿子种类不少啊! 我一愣神之际,没想到张老汉突然双手合十跪了下去,朝着巨大的黑鱼磕了三个响头。 “张大叔,你……你这是做什么?” “张老汉!” 十来个村民显然也是大吃一惊。 “你们想活命的就赶紧帮我把铜头罗汉送回河里,否则……否则你们可就闯大祸啦!” 第一百二十二章 青铜古环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之前我就听说这个张老汉神神叨叨的,村里谁家死了人,他都热衷于帮忙操持白事,在河王村也算是一号人物。 听他这么说,十几个村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愣愣地互望了一眼,也都跪了下去。 “张叔,这鱼……这鱼你怎么认识?” 磕了三个头,之前笑谈着要把鱼红烧还是吃火锅的瘦子显然不大服气,嘴里念叨。 “哼!当然见过!” 其他几人似乎也来了兴趣。 “张大叔,你就给我们讲讲呗?啥时候的事啊!” 张老汉摆了摆手:“先把它送回黄河再说吧!你们……你们差点就闯了大祸!知道吗?”说着伸手指了指十来个年轻人。 张老汉说话在这十来个人心里还是挺有分量的,刚才还讨论是清蒸红烧顿火锅,现在都乖乖的拿着铁锹,提着锄头,挖了一条沟,先把水引过来。 我也赶紧帮忙。 在把大鱼往水里推时,我发现了个奇怪的事。 刚才我还奇怪,这鱼的脖子上长了一圈肉环,肉环上还似乎布满了铜锈般的斑点,此时我双手推鱼时手摸到了肉环,顿时一股凉凉的坚硬感传来,同时还感到肉环表面十分粗糙,我疑惑顿生,用手指头划了两下,刹那间头皮都炸开了。 这哪里是像铜锈,分明就是真的铜锈,刚才我以为的肉环也并非什么肉环,而是一个巨大的青铜圈。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套到了这条鱼身上,看着应该有些年头了,此时已经和鱼身融为了一体。 怪不得刚才张老汉说这种鱼叫铜头罗汉,看来这名字的由来还是有原因的,此时我心里冒出一万个不理解: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怎么把青铜环弄到鱼脖子上了呢? 用手再次划拉了两下鱼脖子上的青铜环,随着表面的一层黑糊糊的黏液被我手抹去,我看到青铜环上显露出一些模糊的符号,无奈青铜环锈得太厉害,已经无法辨认清楚这些符号到底是文字还是图形。 这让我想起几年前在奇闻异事网看过的一段报道。 说的也是发生在黄河边上的事,时间几点没有详写。有个渔民捉到一只锅盖大小的乌龟,仔细看,背上还刻着几十个奇怪的符号。 渔民就把乌龟壳上的图形描了下来,然后把它放生了。 后来有个历史学家无意中看到渔民描绘的图形,惊得合不拢嘴,说这是大禹治水时使用的《洛书》。当然我相信这故事是杜撰出的,可所有的神话、童话,或者鬼故事都不是无缘无故编造出来的。 肯定是有人在河里真捕捉到背上刻着符号的乌龟,会有编造出这个故事的。 惊恐之余,我赶紧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心想吴静涵是研究黄河古民俗文化的研究生,或许她了解点什么。 十几个人足足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铜头罗汉推.进黄河里,它晃了晃身子,游向了深水里。几个村民刚才也注意到了大鱼脖子上的青铜环,无不咋舌称奇。 一番忙碌后,几个人都是气喘吁吁,坐在河岸上休息时,瘦子再次提起刚才的事。 此时张老汉脸上的表情很放松,他很悠闲地点上根烟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眼睛始终盯着滚滚黄河水,不知道想什么。 “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说说吧!” 这事发生在一九九八年,距今正好二十年了,对于年龄在三十岁以上的中国人来说,一提到一九九八年,大概首先想到的是那场波及范围很广的洪涝灾害。 一九九八年,黑龙江、黄河、淮河,长江,珠江……全部水满,一时间为了抗洪救灾不得不全民皆兵,浩浩荡荡场面令人震撼。 在那一年全国发生了很多诡异的事,别的且不说,就说这河王村这一带。 当时村里几个打渔的在河里捉到一条小牛犊子大小的黑色的怪鱼,至于那么大的水,鱼是怎么被捉到船上的,张老汉没说,估计他也不知道。 那几个渔民都没见过这种鱼,也注意到了鱼脖子上的青铜环,出于好奇,为了取下鱼脖子上的青铜环,就把鱼头割了下来。谁知道就在此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玉米粒大小的雨点瞬间砸了下来,同时还刮起了大风。 更邪门的是黄河里突然泛起了浪,浪花一米多高,不到十分钟几艘渔船全都翻了,那条被割下头的大鱼和那个奇怪的青铜环也掉进了河中。 当时死了四五个渔民,后来侥幸活下来的一琢磨,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主张割下那条大鱼头的,这几个人全都淹死在了河中,而活下来的都是反对的。 当时张老汉也在场。 之后的几天里连续降大雨,河南、山东等多地的河堤被冲毁,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后来张老汉他们几个拜访了一位高人,说是高人,也只是渔民圈里的评价,那是个九十几岁的老渔民,捕了大半辈子鱼,据说七十五岁那年捕到一条会说话的鲤鱼,从此开了天眼,之后便待在家里给人算卦。 他们详细讲述了捕到黑色大鱼,以及割下鱼头的过程,谁知还没等讲完,老头的脸色已经变了。 老头说他们捉上船的这种鱼叫青铜罗汉,是黄河龙王的儿子,他们这么做黄河龙王会发怒的!老头还告诉他们,铜头罗汉差不多二十几年出现一次,每次都是在大雨后,万一不小心见到,不但不能伤害,还得磕三个头,否则家里会遭霉运。 果然,之后不久张老汉老婆孩子就被车撞死了,从此他才开始热衷于村里的“白事”。 张老汉连续吸了三四根烟,才把这事讲完,这么玄乎的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这次和之前的感觉不一样,虽然我内心深处依然觉得世上没有鬼啊神的,但这么大一条鱼,尤其是它脖子上的青铜圈怎么解释? 这青铜环看着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古物。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河滩上的东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这么大鱼是从哪来的呢?一个半月前黄河都断了流,并没发现这么大的鱼,总不会从大海里逆流而上的吧?……其实有时候就这么奇怪,就像们村西边那条水沟,平时水多的时候总能看到鱼在水里打票似乎还不小,然而水快干涸时,却连一条鱼都找不到,有时候我甚至怀疑鱼都钻到了地下。 没吃到鱼,还白忙活了一场,河王村的十来个街坊都不大高兴,悻悻地回了村。 回到坝屋子,我稍微打扫了一下卫生,休息时把照片发给了吴静涵。 眼看着就到中午了,我正愁着没地方吃饭,回水利站太远,村里也没卖的,就听到身后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你还没吃饭吧?” 这声音好熟……我回过头,就看到王胜佳抿着嘴看着我。 “没呢!” “那去我家吃吧!”她嘴角一扬,“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去你家?……哦,好!” 其实听他这么说,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这可是在农村,孤男寡女的影响不好,还不被那些大娘婶子们嚼烂了舌头根,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更何况她专门跑来叫我,不去就不合适了。 我擦了把手,管他呢!拿上外套就跟着她去了河王村。 刚进村,手机响了,一看是吴静涵打来的。 “喂!鲁东,你发来的照片是在哪拍的?”接通电话后,话筒里却传来了老头的声音,听着还有些耳熟。 “黄河边上,今天早晨被河水冲到了岸上,几个街坊发现的……” 没等我说话,电话对面便催促道:“现在那条大鱼呢!” “已经放生了!” 我话音刚落,随即话筒里传来一声叹息。 “那行,可能天黑前我们去找你,到时候再联系吧!” 找我?这是谁啊!怎么拿着吴静涵的手机。我一脸懵逼。 吴静涵的手机,熟悉的老头声音,这人是谁啊? 我正想挂电话,又听到话筒里传来了吴静涵的声音:“怎么,没听出是谁啊?你的救命恩人宋教授啊,是导师邀请他来的。”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听声音有些耳熟,原来是宋教授。 “那你们现在在哪?” “咱们之前去的牛头村,宋教授和我导师已经联系了当地的文物部门,准备把那尊双头六目石像带回去做研究。” “奥——对啦!那两口红棺材还在庙里?” “我知道你要问这事!”吴静涵顿了一下。“庙里没有棺材,我问过一个街坊,是村长找人安葬的,就在庙的旁边,还竖了块石碑呢!” 我心里顿时感觉暖洋洋的,脑中再次浮现出乔老大他们俩互相依偎着走出破庙的样子,两个可怜人也算是有个让人感觉圆满的结局,如果人死亡后会进入到另一个世界,我相信他们一定在哪里相亲相爱永远不会分离。 扣掉电话,也已经到了王胜佳家。 我看到王胜佳满脸是泪,人却在笑。 “电话内容你听到了?” 他抽泣着点了点:“真好!我很为他们感动……我这是喜极而泣!” 王胜佳早已经把菜切好了,让我在客厅坐会儿,自己莞尔一笑,转身去了厨房。 很快三个菜一锅汤摆到了桌子上,他解下围裙,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微笑着坐到了我对面。 “你不会担心女朋头不高兴吧!” 我赶紧摇了摇头:“不是!就是坐在这里想起王叔,心里有点……” “谢谢你啊!”没等我说完,她从饭桌下拿出一瓶红酒,给我倒了半杯。 “谢我?谢我啥?”这话让我颇感意外。 “谢谢你自从我父亲去世后,帮了这么多忙……我相信他的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说完她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说这话你就太客气了。” 俩人碰了一下杯,各自喝了一小口。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把这边的事情了结后,回去上班,一切都结束了!”她苦笑一声,“我现在也没有亲人啦!” 这话引起了我共鸣。 我和王胜佳有很多相似之处,现在都是没父没母的孩子,不过我还比她幸运,我有叔叔和婶子,况且到现在为止还不能确定老爸已经不在人世。 其实我内心深处一直有这么种感觉,老爸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出来见我,但他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我早已决定好,等这次河水退去后就请个长假,再去一趟陕西,哪怕是到卧龙山走一趟,也要查到老爸当年失踪的线索。 俩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小时。 这时候就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有人的说话声,也有奔跑时的脚步声。 我承认自己也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第一感觉是:黄河里又出事了! 赶紧冲到院门外,就看到好几个街坊朝着村口跑去。 “出啥事了?” 我伸胳膊拦住了个街坊,这时候才注意和上午那几个村民一样,这人一边跑一边咧嘴笑。 “我没空和你啰嗦,去晚了,就拾不到好东西了!” 那人摆了摆手,让我闪开,便继续朝西跑去。 我暗骂了声,不会是那条铜头罗汉又被冲上岸了吧!这是不想活的节奏。 我赶紧回屋和王胜佳说了声,然后大踏步奔向黄河。 刚爬上黄河大坝,远远的就看到黄河摊上散着不少村民,大部分都在弯着腰,好像在捡什么东西。又是白色鲤鱼?这一幕看着也很熟,那天黄河滩里出现白色鲤鱼时,也是这样子……这群村民们真它娘的想不着生日啊! 不行!我得赶紧阻止。 加快脚步跑了过去,越靠近河滩,我心中越纳闷。 看着距离我较近的几个村民,手里并没有提着鱼,而是都拿着锅碗瓢盆之类的用具,还有个胖女人手里拿着个黑糊糊的茶壶。 这是…… 我想到了以前黄河边上特有的一个职业:掏黄儿。看来这次大雨从上游冲下来不少好东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也有点鄙视眼前这些热火朝天的村民们。 锅碗瓢盆又不值多少钱,何况还是别人用过的,且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病。 再往前走了几十米,也看清了几个人手里的东西,顿时觉得奇怪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长眼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看清距离我最近几个村民手里的东西后,我更加感觉奇怪。 这几个人手里拿着的锅碗瓢盆十分奇特,且不说形状与众不同,几乎都布满了绿褐色的铜锈,一看就有些年岁了,难道……我心里一惊,怪不得他们像是来抢宝贝一样往河滩窜,原来还真是宝贝。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捡到的并非一般的锅碗瓢盆,而是被河水冲上岸的古董。 瞬间我想到前几天来河王村时,也看到过几个村民挑着从河里捞上来的古代瓷器,大概这次也是一样,大雨后河水猛涨,或许从古墓或者古代地窖冲出来的。 想了一下,这事不应该有什么危险,关键是也不归我管,这么想着心里也就放松了。 沿着河岸随意往前走,忽然看到散乱的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这人长得矮胖,弯着腰在淤泥里找东西。 韩建立?他怎么在这里! “韩建立!建立——”我朝他喊了两声。 韩建立起身转过来看了我,咧嘴一笑,举起满是黄泥的手朝我晃了晃。 “东哥,你……你也来捡古董啊!” “捡个屁!”我骂了他一句,朝他勾了勾手,让他过来。 韩建立左手拿着两个青铜盆子,甩了甩左手上的泥,晃晃荡荡走向岸边来。 “你小子咋跑这里来了?”他靠近后,我怒斥道。 韩建立双手满是泥,光着脚丫子,腿上的泥没到膝盖。 “我来捡古董啊!你看,这两件值钱不?” 他晃了晃右手的两个不大的青铜盆子。 “这个……你怎么会在这里捡古董?”我瞟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接着怒斥。昨天下午安排工作时,我记得很清楚,韩建立代替姚立国负责距离水利站五十里的韩家铺坝屋子,此时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奥——正准备去韩家铺坝屋子,经过这里,恰好看到十几个人往河滩里跑,处于好奇……”话没说完,咧嘴笑了笑。 “你小子啊!小心姚哥知道了办你啊!” 他始终咧着嘴,憨笑着指了指一侧的鞋子,让我帮他拿着,俩人一前一后到了一侧水洼边。 等他洗干净手脚,穿好鞋,又洗了洗刚才捡的两间布满青铜锈的盆子,再次在我眼前晃了几下。 “帮我掌掌眼,看看能卖多少钱!” 这时候我才仔细瞟了几眼他手里的东西,咋一看是两个盆,但比现在常见的脸盆小两个号,而且盆底明显要深,与其说个盆还不如说是铜罐子,根本不适合用来洗手洗脸。 这么一看,又发现其中一个青铜盆上似乎刻着几个奇怪的符号,一下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伸手接过刻着奇怪符号的青铜盆,仔细看了几眼,这好像是古代的汉字,应该是大篆或者小篆之类的古文字,不禁心里就是一惊,难不成这貌不起眼的破青铜盆还是前秦的古物? 算啦!我也懒得操这份心。 催着韩建立赶紧离开黄河,俩人先到了我的坝屋子里坐了会儿,因为第一天刚来,连水都没有来得及烧,俩人就这么坐着干聊起来。 “东哥,有空帮我找地方卖掉这东西呗!我请你吃大餐!去……去黄河大酒店吃!” 我拒绝了几次,可扛不住他一再哀求。 “好吧!好吧!这事你千万不要声张,咱得偷着去,否则被姚哥和刘所长他们知道了,非挨训不可!” 韩建立乐的一下子跳了起来猛地连连点头,嘴角裂的很大。 “放心!这事……这事绝对神不知鬼不觉,除了咱俩谁它娘的都不会知道。” 我点了点头:“那好!还得等过完这几天汛期。” 韩建立临走时,把两个青铜器藏到了我床底下,然后乐的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他离开后,我铺好床,又烧了壶水,便躺着床上琢磨这几天遇到的事,心中不禁泛起一个个涟漪。 上午冲上一条奇怪的鱼,叫铜头罗汉,这怪名字……脖子上还套着锈迹斑斑的青铜环,下午又冲上很多古代青铜器,这两者应该有关系吧!难不成真是某位古代君王的大墓被冲到了河里? 看看手机已经是下午三点半,门外时不时传来脚步声和琐碎的说话声,想到吴静涵说傍晚十分回来找我,我赶紧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还没到么?” “在路上呢!我们直接去你守堤的坝屋子吧!” “奥?你知道位置?”我故意逗他。 “哼!不知道……”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想想感觉很温暖,我和吴静涵的关系算是从这里开始的,坝屋子就是我们的媒人。 人已经在路上了,我赶紧起身再次规整了一下屋内的物品,把半个月没用的茶壶茶碗重新烫一下,然后整整齐齐摆到小饭桌上,怎么说宋教授算我的救命恩人,吴静涵的导师也算她娘家人,我总得好好招待。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先是听到外面传来刹车声,随即是几人的脚步声。 “鲁东!” 吴静涵清脆的声音传到了我耳朵里。 “你们……你们来啦?” 我赶紧迎出门,看到四人朝这边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吴静涵,他身后跟着的是两个老头,其中一个是宋教授,另一个同样鹤发童颜,肯定是吴静涵的导师,最后面的人我也认识,是韩彬华。 敞开门,请他们进去。教授朝我点头笑了笑:“小伙子身体不错嘛!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吧?” “没啊!能有啥感觉?” 宋教授坐到了马扎上后,才回道:“没有就好啊!” 吴静涵显然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一进门就倒水沏茶。 “宋教授和彬华你早就认识了……这位是我导师,你……你就喊他吴老师吧!” “吴老师好!”我赶紧主动抢过茶壶,先给吴老师倒上水。 吴老师和宋教授有几分相似,无论是外形、年龄,还是气质。他看了我一眼,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 顿时弄得我有些紧张,赶紧岔开话题:“来找我是为铜头罗汉的事?” 没想到我话音刚落,俩老头同时“哦”了一声,抬头看向我。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阴沉木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你竟然也知道那种鱼叫铜头罗汉?” 吴老师面带疑惑地问我。 “奥,听这村里的一个老头说的,这名字好怪啊!为啥叫……” “你可不可以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宋老师没等我把话说完,也没接我茬,而是继续问。 我赶紧把上午在河边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两老头一边听,一边点头。本以为我说完后,俩人会解释几句,至少告诉我这到底是种什么鱼,以及鱼身上咋会裹着个巨大的青铜环。 “你说是张老汉告诉你这鱼叫铜头罗汉?” 我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又点了点头,把张老汉讲述一九九八年捕到铜头罗汉的事讲了一遍。 听我讲完,俩人依旧并没解释,而是从挎包里拿出一张褐色的名片递给我,上面写着“齐鲁博物馆吴洪明”,后面是个手机号码。 “记住!万一再看到这种鱼,一定第一时间电话,千万别再做蠢事!” 啥?蠢事!本以为我会被表扬几句:小伙子,你干的不错,保护了濒临灭绝的动物,由此可见你人品好,这样吴静涵和你处对象,我也就放心了……就算不这么赞扬,至少给个赞许的点头吧! 奶奶的,竟然还被讽刺。 吴老师说完后站起来就往外走,宋教授拍了拍我的肩膀,把脸凑过来低声道:“别当回事,老吴就这脾气,心不坏!我们还有事,可能咱们很快还会再见!” 我赶紧站起来,把几人送出门口。 走到门外,俩老头直奔停在坝屋子一侧的黑色商务车,韩彬华和吴静涵走在后面,我拉了一下吴静涵: “到底咋回事?吴老师好像挺生气啊!” 吴静涵莞尔一笑,柔声道:“老师是老学究性格,恰好这几年在研究黄河下流的东夷文化,苦于无从下手,你昨天发给我的图片,我让老师看了,他一眼就认出那青铜环上的符号是远古东夷文化的文字,也断定搁浅的鱼是传说中东夷族用来守灵的铜头罗汉!” 吴静涵顿了一下,接着说:“沾化牛头村破庙里的双头六眼石像也属于东夷文化,而且老师和宋教授仔细考察了破庙,他们说那其实是个舍利塔,只不过从第二层往上早已坍塌,所以现在看起来那就像个奇怪的庙。我国已经发现的中国舍利塔建筑都是上下对称的,也就是上面有几层塔,下面就有几层地下室……” 她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黑色商务车已经发动,传来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行啦!我得先回趟济南,不过很快还会回来。” 说我朝我眨了眨眼,转身走向汽车。 竟然向我抛媚眼!吴静涵竟然对着我抛媚眼……说实话,我瞬间被惊住了,激动得心狂跳不已,直到汽车走远后,才缓过神。 傍晚时分,在河滩上捡古董的村民陆续回到村里,从我门前经过时,不少人和我打招呼,看他们手里抱着各种奇怪的青铜器,脸上洋溢着笑容,似乎头顶上飘着小云彩,里面写着“发财啦!”三个字。 我这脑子……拍了拍后脑勺,刚才应该把这事也告诉俩老头,况且我床下还有两个青铜盆,这两位算是考古界的大咖,应该能看出点道道儿。 不过反过来说,如果拿给他俩看,估计两个青铜盆会被带走,那样韩建立还不得疯啦! 当晚无话,第二天吃了早饭,我再次划着小船巡河。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此时划船行驶在河上,瞬间有了这种感受,我想九百年前的李白大哥也是在一场大雨后文思涌动,写下了这首千古名诗。 河水虽然凶猛,但毕竟已经立秋,俗话说“立秋后,地如筛”,水来到快,也下的快,巡了大半上午,我发现了件奇怪的事,河面上时不时漂过一根或者半根的黑色的木头。 刚开始我还不以为然,后来漂在水面的木条越来越多,几乎每隔七八分钟就漂过一根,有的木条上似乎还雕刻着花纹,显然不是天然的木材,这让我不自觉地和昨天的事联系起来,铜头罗汉,古代青铜器,刻着花纹的黑木材,会不会来自同一个地方呢? 下午再次巡河,依旧偶尔可见河面上漂着黑木条,不过明显比上午少了些,我也见怪不怪。 回去的时候看到河面上多了些船,觉得挺奇怪的,此时水位高,又浑浊,根本不适合捕鱼,咋会有捕鱼的。那如果不是捕鱼,这些人在做啥呢? 本想收回好奇心,划船回到河王村的小码头,可就在这时,恰好看到距离我百多米的渔船上,站着的一老一少俩人,貌似是对父子,那老的抡起胳膊使劲一甩,随之一个漂亮圆形的网被撒了出去,等了约莫两三秒钟,父子俩一起拉着绳子往船上拽。 靠!还真有不信邪的,竟然是在抡网打鱼。 处于好奇,我慢慢把船划了过去,刚划出十几米,就看到那对父子俩已经把网拉到了船上,我心中疑惑顿时达到了顶点,远远地看到俩人提上来的竟然是一根两米长的黑木头。 又划了几十米,才注意到渔船上横着七八条或长或短的木头,全都是黑糊糊的。 原来不是打渔,而是捞水里的木头。 捞这玩意干啥,这些木条貌似已经腐朽的厉害,除了晒干了当柴火烧,似乎也没别的用处。 “老乡,你们这是做啥呢?”距离渔船不到二十米时,我招手打招呼。 老汉朝我笑了笑:“你是水利站的小伙子吧!” 我也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大叔,这不巡了一天河,正准备回去呢!” 老头把手里的网捋了捋,回道:“我们爷俩在打捞阴沉木呢!” “阴沉木?”我再次低头瞟了一眼渔船上的木头,“啥叫阴沉木啊!” “你不都看到啦!”老头随手指了指一侧的七八根黑木条。 “我的意思是说,这到底是啥木头,为啥叫阴沉木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古董收购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老头似乎没兴趣和我多解释,示意身后的年轻人赶紧划船往前走,刚划了几米,看我也划船跟着他,只好苦笑着皱了皱眉头,回道:“我也不知道这些木头是咋出现的,俺村的李木匠说这是阴沉木,老值钱呢!我不和说啦!” 说完示意年轻人赶紧划船离开。 等渔船划出去几十米,我才反应过来,远远喊道:“大叔,你是哪个村的?” “义和村的!” 义和村距离河王村约有十三十里路,也是位于河堤下的小村子,之前听老王说过,早些年这个村也有不少以捕鱼为生的村民,只是这十几年里黄河中的鱼少了,大部分渔民才不得不改了行。 到底啥叫阴沉木,越想我越觉得好奇,便拿出搜集百度了一下: 阴沉木又叫乌木,东方神木,科学称呼为碳化木,是古代树木因为地震或者别的原因,埋入地下后,在缺氧和高压的情况下形成的,据说可以辟邪,是当代制作工艺品、佛像、护身符的首选材料,被很多有钱、有身份的人追捧。 把手机放回口袋后我笑了,很显然这次黄河上漂着木条没有这么悠久的历史,也许只有百十年,这次他们可能白忙活啦!不过晒干当柴火炖鸡炖兔子用,倒是不错! 回到坝屋子,我给吴静涵打了个电话,俩人煲了十几分钟的电话粥后,吴静涵才把今天他们去牛头村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话要从前天晚上说起,当时吴静涵把双头六目石像的照片发给了自己导师,吴老师十分激动,告诉吴静涵第二天一早会接上她,去一趟沾化的牛头村。 再次来到牛头村外的破庙,吴老师和宋教授先是对着破庙啧啧称奇,之后看到双头六目石像后,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俩人反反复复仔细看了足有十几分钟,期间脸上的表情由阴转晴,又由晴转阴,反复转化了好几次,最后确定石像属于前秦时期的东夷族建立的古莱国的文物。 联系了当地文物部门,其实宋教授属于省文物局,是当地文物部门的上级直属单位,沾化县当地没有权力也没理由拒绝。 宋教授和吴老师稍微一商量,俩人觉得应该对这座古庙的地下室进行一次考古行动。 回来的路上,吴静涵听导师和宋教授聊天,俩人提到一个神秘的古墓,想组织一次考古队对这个神秘古墓进行考察,听宋教授话里话外,这神秘古墓处在一个十分诡异的地方,而且非常危险,当年他曾进入过,不过结果很惨淡,死了很多人,他也差点丧命。 听到这里,我似乎知道宋教授所说的进入古墓然后差点送命的事,应该就是李国志提到的当年考察队的遭遇,那次好像大部分人中了陷阱,还是李国志救了宋教授一命。 吴静涵一口气说了五六分钟,我虽然多少有些好奇,但人的精力有限,听到最后只觉得昏昏欲睡,目前我只想等待刘所长那边破了案,解开当日从黄河里捞上来的“煤球”和畸形婴儿标本之谜,或许就知道当年老爸不辞而别的原因了。 第二天中午,我巡河回来时看到村口停着一辆大轿子车和一辆皮卡,车前竖着的褐色的木牌子,写着“高价收乌木和各种古玩”,一旁摆着张长条桌,站着几个商人气息很浓的人。 一些村民或用三轮车,或者小推车,有的还赶着牛车,看样子是在排队卖从黄河里捞上来的黑木头和在黄河滩上捡的古青铜器。 我靠!看到这一幕,我有些惊讶,这些应该算不上阴沉木啊!咋还会有人要呢!难不成这几个收购商是傻子? 处于好奇,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没问题的啦!这样的木材,我们绝对统统收购的啦!” 一听还是南方口音,看模样别说傻了,简直就是人精。这就让我更疑惑了,难道这些木头有啥特殊用途? “老伯啊,你这些黑木一共四百一十二公斤,你看看秤,对不对的啦!” 老头象征性地朝着电子秤瞥了一眼,然后龇牙笑着点了点头,连说三个“对!对!对!” “一公斤十元钱,一共是……”穿着画T恤的胖子操着一嘴也听不清是广东还是广西的口音,拿起计算器很熟练地摁了几下,抬起头对老头说,“四千一百二十元啦!” 老头更乐了,连连点头说对。 看着一大把红色的票子递到老头手里,我心里才真的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老头兴高采烈地拿着钱离开后,一对中年夫妻赶紧凑了过来。 我顿时有些后悔,昨天上午几乎每隔几分钟就看到河面漂过一根黑木头,我它娘的不知道这黑糊糊的玩意值钱呐!否则……否则这下还不发大了! 买卖一直持续到天黑,仍然有几十个等着卖东西的村民。 南方人摆了摆手:“实在不好意思啦!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明天还会来的啦!” 几个没卖掉东西的似乎有些不放心,其中一个妇女抱着两个青铜兵器,凑了上去:“那万一你们不来了呢?” 花褂子胖子笑了笑:“有好东西,我们自然会来到的啦!” 顿了一下,他又从包里拿出几张名片,递了过去:“这样啦!你们收下我的名片,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们暂时就住在你们区里的黄河大酒店。” 说完几个人上了车,两辆车打着四角闪,慢慢离开了。 几个村民悻悻离去后,我才想起给韩建立打电话。 “喂,建立啊!河王村村口来个几个收黑木和古玩的男方人,说明天上午还会来,明天你要不要来一趟?” “啊!那太好啦!明天他们几点来啊!” “这个倒是没说,不过我留了张名片,明天你早点过来吧!” 其实这次巡河任务根本没啥压力,黄河的水河流量虽稍大了些,可两岸大堤非常结实,附近百多里内,也没有哪个村哪个地儿受到了洪涝灾害。 第一百二十七章 痣子还是红疙瘩?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所以所谓巡河也无非走走形式,我准备明天下午就和姚立国汇报。 晚上我早早就躺到了床上,和吴静涵用微信聊天,微信里的吴静涵还是十分放得开的,直呼我“亲”,我也纳闷,咋面对面时就羞涩难当呢。俩人聊了十几分钟,突然收到一条吴宇辉的微信。 “在么?帅锅?” “在呢!美女!” 算起来从陕西回来后,我俩还没联系过。 “告诉你个好消息!” “啥消息?” “二十年前的案子有进展了,我听我们张队说,已经抓了人,正在秘密审讯,过两天应该有结果啦!” “奥?那太好了!那你知不知道从黄河里捞上来的‘黑煤球’和畸形婴儿标本是啥东西嘛?” “呵呵……就知道你会问,我还特意帮你问过,现在只知道是当年那伙人偷着做违禁实验的东西,现在已经成了重要物证,详细情况还得等到录完口供才知道。” 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因为这次牵扯到大人物,这件事暂时属于机密,你可别问刘所长啊!” “啊!还不能问,可是……” 吴宇辉笑了笑:“放心就行!案子有结果了,他一定会告诉你的。” 这些年,父亲的失踪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一提这事我便忍不住“苦大仇深”,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对啦!你这几天身体没疼痛吧!” “哟!你这才想起关心我啊!我还以为满脑子都是你那研究生女朋友嘛!” 隔着电话我似乎都嗅到了醋味,为防止她没完没了地取笑我,我决定主动给她下一剂猛药: “对啦!你大腿上那是个痣子还是红疙瘩?” “你……你这个流氓!说什么呢?”话筒里立刻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吼叫声,震得我耳朵嗡嗡之响。我赶紧把电话挪开,等了足有半分钟,吴宇辉才发泄完。 “你……你等着,我……我见了再收拾你……” 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我话锋一转:“不闹了啊!你父母的事有线索了嘛?” 显然电话对面的吴宇辉没料到我会突然“言归正传”,先是沉默了几秒钟,才回道:“目前只知道当年那个大人物为了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害死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查案子的警察,我也在忐忑中……” 沉默了十几秒钟后,电话里传来了阵阵抽噎声。 顿时我有些后悔,这虽然是关心的话,可问了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只是再次提起了吴宇辉的伤心事。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我算是为自己刚才的多嘴付出了代价:装作很感兴趣地听她絮叨小时候和父母相处的点点往事。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睡梦中和吴静涵约会,刚到关键时候,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砰砰砰!” “东哥,开门啊!我是韩建立——东哥!” 我暗骂了一声,赶紧穿上裤子,趿拉着鞋给他开了门。 韩建立嘴巴快要裂到耳根上,一进屋他就问我:“东哥,咋样,收古董的南方人来了没?” 看了一眼手机,才六点半,我怒骂道:“你它娘的是不是吃了那个啥药了,这才几点啊!你乱叫唤啥!” 韩建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差不多一晚上没睡,好不容易才盼到天亮,这还是强迫自己等了一个小时,才来找你的。” “既然人都来了,我还说啥?”我穿上上衣,扔给他一个马扎,“人家怎么也得八九点钟才到,你……你吃早饭啦?” 韩建立嘿嘿一笑:“把这事给忘了!” 我这里只有一箱方便面,一箱火腿肠,另外还有几包海带丝,我洗脸刷牙的工夫,韩建立已经把水煮沸了,正用小刀往锅里切火腿肠,看着动作十分熟练。 “你小子可以啊!算是饿不死了。” 韩建立嘿嘿一笑:“我从十岁就开始自己做饭,没办法,父母去世的早,也没人管我,不会做饭岂不饿死啊?” 我听得心里一颤,之前并不知道,原来韩建立身世这么惨,然而他说这话时,她却是一直憨笑着。 这一刹那,我对眼前的胖小子有点刮目相看了,坚强的人很多,但坚强到内心如此强大的却不多,韩建立这小子或许不简单呐! 一人吃了一碗面条,又从床底下拿出青铜盆讨论了一番。 “东哥,你说的那几个南方人会给多少钱?” “这个我咋知道!” “你就估摸一下嘛!” “昨天卖类似青铜器的挺多,一般的都给了几千块钱,你这两个……”我顿了一下,指着其中刻着符号的青铜盆说,“这个怎么也得三千以上,另一个差不多两千吧!” 韩建立瞪大了双眼,张着嘴问我:“你说这俩破玩意能值……指五千块钱?” 我点了点头:“根据昨天下午的行情,我觉得差不多,兴许还多点。” 韩建立立刻抱起俩青铜盆,每个亲了一下,然后喊着我就要去村口看看。 我拗不过他,只好锁上门,带他去了河王村村口的小广场。 远远的看到几辆小三轮车,一辆牛车,还站着七八个人,都伸着脖子望着大坝方向,这几个人一看就是附近村里的村民,是来卖东西的。 等了足有一个小时,看看手机都九点半,那两辆车还是没来。 “东哥,咋还没来?” 韩建立急得团团转。 “我咋知道,让你来这么早!”我没好气地回道。 “你不是有名片嘛!要么打电话问问吧?我的五千块钱呐!” 又等了二三十分钟,实在受不了韩建立的唠叨,便拿出手机照着名片号码打了过去。第一次,手机响了七八秒钟却没人接,我又打了一次,这时候响了四五秒钟后,手机被接了起来。 “你好!” 谁知电话里传来一声带着河口当地方言的普通话:“你是机主什么人?” 我预感到事情不对劲,赶紧随机应变:“不是他什么人啊!他……他说今早来我这里拿东西,到现在也没来,我就想问问……” “别等了,他被拘留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奇怪的鱼洗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拘留?”我一听这话,忙站了起来,“为啥拘留他啊?” “走私文物!”电话对面的男人说完后,没等我回话,便挂掉了电话。 听到我给南方商人打电话,十几个卖东西的村民赶紧围了过来,问我到底咋回事。 我把南方商人被拘留的事一说,四周顿时一片骂娘声,韩建立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晃荡了两下差点晕过去。 这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矮个子怒骂一声后,嚷嚷道:“大不了咱们去油田广场边上的花草古玩一条街上自己卖去!” 一下子,所有村民又都围到矮个四周。 “汉涛,你说什么街?” “你……你知道哪里要古董?” 矮个扬了扬嘴角,不急不躁地从包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放到嘴里,这时立刻有人摁开打火机帮他点上。 吸了一口,矮个才缓缓地说:“在济南路和西四路交叉路口西侧的油田广场边上有个花鸟古玩一条街,那地方有不少摆摊买卖古玩的,不少古董收藏者常去光顾。” “那……那太好了!下午我就去……” 几个人嚷嚷了几句,似乎众人头顶上的乌云瞬间散去了。 “对啦,汉涛!据我所知你家应该是八辈贫民,咋会知道这种地方?” “对啊!你这穷得连个老婆都没有,家里还会有古玩?” 矮个摇着头笑了笑:“那地方除了有买卖古玩花鸟的,还有……还有……总之你们就不要管啦!” 十几个人说笑着散去了。韩建立双手紧紧抱着两个青铜盆,脸上白一块红一块。 “东哥,要么咱们也去一趟吧?” 我拍了他一下:“兄弟,命里有财终须有,命里无财莫强求啊!” 韩建立抿了抿嘴,双眼一瞪:“那可不行!东哥,这次你说啥也得陪我去一趟,如果再卖不掉,我也就没啥遗憾了!” 想想韩建立的身世,从十岁就开始就一个人生活,手头可能紧,再说即将到手的五千块钱就这么撒手,也的确有些可惜,算啦!还是陪他去一趟,顺便再去派出所打问打问案子的进展。 俩人开着车,一路上韩建立催了几十遍,我它娘的都时速九十了,这小子还嫌慢。这可是黄河大堤上,左右都是单行道。 今天周四,油田广场上人不多,很快我俩就找到了矮个口中的花鸟古玩一条街。 站在广场边上我只瞟了一眼,顿时心就凉了一半。 原本以为是条繁荣的街道,两旁商店林立,街上来往的都是衣冠楚楚的文化人,谁知却是条破的不能再破的大街,地面是青砖铺成的,两旁是大小不一的商店,路中间还摆着各种小摊。 看到这一幕,韩建立表情僵住了。 “东哥,就这么个破地方啊?” 看他情绪低落,我赶紧安慰:“买卖古玩的地方都这样,要换成欧式一条街样式,也不搭配啊!” 韩建立满是疑惑地点了点头。 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街头是几个卖宠物的,木头架子上摆着几层笼子,笼子里放着各种品种的小狗、小猫、小兔,可笑的是一个放着七八只小猫的笼子旁边,竟然放着十几只小仓鼠,头顶还挂着各种小鸟。 在这种环境下,猫也没了猫的本性,鼠也失了鼠的担忧,所有的小动物都各自挤在一起,毫无生机,让我看得有些不舒服。 再往里走,看到几家字画装裱的店,门头不大,街中间摆着些旧书和徽章铜钱等琐碎的旧东西,韩建立小声问我是不是过去问问。 “再往里走走看,这几个摊子太小,摆着的东西一看就是假的。” 果然又往前走了几十米后,街道两旁出现了古玩店,名字都取得十分文雅,什么“缘古屋”、“陶然阁古董”、“藏宝轩”、“集雅轩”,一看这么多家店,门还都开着,能看到屋内货架上摆着各种古玩字画。 有门啊!韩建立顿时喜上眉梢,嚷嚷着要进去看看。 让我觉得疑惑的是,在古玩店中掺杂着理发店和按摩店,店不大,门口大都站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边嗑着瓜子,边用勾魂的眼神扫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来这种地方的大都是中老年人,还都是男的,不怎么在乎发型,在这种地方开理发店岂不饿死?而且还开了这么多间。 正纳闷呢,左前方一个消瘦的老头朝我招了招手:“两位小哥,可否进店一谈?” 老头穿藏青色的唐装,右手拿着把小茶壶,左手握着扇子,咋一看像是清朝电视剧里的老学究。他的店名也很有意思,叫做“物缘青铜轩”。 我和韩建立对望了一眼,朝着老头的店门口走了过去。 “是喊我俩?” 走进几步后,我轻声问道。 “两位请进!”说着让出个空,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进屋,我瞬间被两侧摆着的各种物件吸引了,七八层的架子上摆着大小不同的金属器具,有香炉,有三足鼎,有古代的酒壶酒杯,大部分我叫不上名字。 “鄙人姓程,不介意的话就叫我老程吧!”他笑着指了指两侧的架子,“两位喜欢什么尽管开口,我给打个七折。” 我忙摆了摆手:“程大爷,别误会啊!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 老头捋着山羊胡笑了笑:“看出来了,这位兄弟可否借手里的宝贝让程某开开眼?” 韩建立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老头的意思,双手把两个青铜盆递了过去。 老头在伸手接过的同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双手很小心地抱着一个,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上后,又接过另一个。 “两位先请坐,容我仔细看看。”他没再抬过头。 说完从一侧桌子上拿起个放大镜,弯着腰翻来覆去把两个青铜盆看了个遍。 我坐在一旁注意他的表情,从他屏息凝神的样子我判断,老家伙挺喜欢这两件青铜器。 一旁的韩建立不断朝我使眼色,大概意思是问我要不要询问价格。 我朝他摆了摆头。 老头足足看了十来分钟,才小心翼翼地把青铜器放到铺着厚绒布的桌子上。 “两位小兄弟带来的可是稀罕物啊!”老头捋着胡须啧舌道。 一听这话,韩建立直接笑出了声,咧嘴问:“那能给多少钱?” 我踢了他一脚,赶紧话锋一转:“程大爷——哦——老程,我们俩对古玩一窍不通,可否给讲讲这是两件什么东西?” 老头微微一笑,坐到了我俩对面,给我俩倒了杯茶后,才缓缓道:“如果我没看走眼,这应该是件西周时期的鱼洗,我国不少历史博物馆都有收藏。” 韩建立“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啥?这是洗鱼用的东西?” 老程笑了笑:“非也!鱼洗是先秦时期普遍使用是盥洗用具,不过一般鱼洗两侧都带有把手,俗称‘双耳’,两位小兄弟带来的这件却没有,我也挺纳闷……或许是在特殊场合使用的,不需要抬着换地方,例如……例如寺庙。” 韩建立对老程这席话不感兴趣,再次问:“西周和比秦始皇时代还早,这东西是不是很值钱啊?你……你到底能给多少?” 老头又是微微一笑:“一看两位都是实在人,我也就不再隐瞒了,其实我屋子里这些青铜器都是仿制的,最早是的是清后期仿造秦汉时代,我们这一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古玩买卖大都牵扯秦以后的物件,再早的太珍贵,一是价格太贵,二是真假难辨也容易犯法。” 一听这话,韩建立咧着的嘴顿时僵住了。 “啥?原来……原来你不要啊!” 老头瞟了一眼门口,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我这里肯定是不敢要,但认识几个圈里的朋友,他们应该有兴趣。” “奥?你的意思是……” 我话没说完,就被老程打断了。 “根据我的判断,以及对那几位朋友的了解,两位兄弟这两件宝贝差不多这个价!” 说着伸出了食指在我俩面前晃了晃。 “啥?一千!”韩建立再次站了起来。 老头摇了摇头。 “那是一百?” 老头直接笑了。 “是一万——当然也可能会低点,或者高一点。”他端起小茶壶喝了两口水,接着说,“如果兄弟有诚意的话,这两件东西我一万元留下,价格卖低了我也认了,假如多卖了钱,两位兄弟也不能再跟我要,如何?” 无奸不商!其实他这话刚说完,我就知道这两件青铜鱼洗的价值肯定高于一万,不过转念一想,这一万块钱和白捡的一样,如果不通过这老头,怕是一千块都没人买。 韩建立再次咧着嘴看着我,眼睛还一眨一眨的,激动神情十分明显。 我轻轻拍了一下大腿:“那行!相识就是缘分,就一万!” 出门时,老头递给我俩每人一张黑色名片,轻声道:“我也不问两位这两件东西是怎么来的,就一句话,以后还有好东西可以联系我,至于价格,两位尽管放心!” 揣着一万块钱,俩人都是喜上眉梢。 “东哥,想去哪吃?吃啥?这次只要你说出口,兄弟就请!” “这还不是应该的!那就去‘黄河口鲫鱼汤’吧!” 正说着,忽听一旁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两位帅哥,进来坐坐呗?” 转身望去,一个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女人站在理发店门口,朝我俩勾手,长相一般,可穿着十分前卫,化妆也浓。韩建立抬头瞟了一眼女人头顶“小美理发”四个字,扭头对我说:“东哥,我还真该理理发,你的头发也不短了,要么咱进去?” 我再次瞅了一眼理发店门口站着的女人,她正朝我挤眉弄眼,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还没等我说话,韩建立已经迈步走了进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蹲着的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意识到这家理发店不正常,十之八九是“挂着羊头卖狗肉”,之前也听说过某些路边的“小红屋”,挂着“理发”或者“按摩”的门头,干的却是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等我想把韩建立拉回来,他已经迈步走了进去。 这家伙!真要命! 我只好跟着进了屋。 “两位帅哥一起嘛?想要什么服务?” 女人笑着坐到一侧的小沙发上,双眼继续对着我放电。 “什么服务?这里不是剃头的地方?”韩建立挠了挠头,一脸憨样地问。 女人哈哈下了几声:“洗头?奥——也对!只不过洗的是另一个头,那帅哥喜欢怎么洗?” 瞅着女人的妩媚样子,我已经断定这地方就是传说中男人们喜欢钻的路边小红屋,于是赶紧去拉韩建立,这时候女人已经把上衣外套脱了,只穿着很薄的一件小衣服。 我拉了一下韩建立的胳膊,谁知这憨货竟然像是丢了魂,愣愣地盯着女人,双眼还发直。 “一起啊!还是一个个上?”女人的嬉笑声让我禁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快走吧!这里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谁知我话音刚落,身后的门被一脚踢开了,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冲了进来,每等我俩反应过,一人一个,直接冲到我俩身前,握住我胳膊反手一拧,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我感觉手腕被什么东西扣住了。 抬头看了一眼韩建立,顿时恍然大悟,是手铐!他娘的,这俩人是扫黄的民警。 “我俩以为这是理发店……” 我话还没说完,摁住我胳膊民警冷笑一声:“我们抓住的都这么说!少装!” 说完扭着我和韩建立就往外走。 我瞟了一眼女人,她脸上竟然没任何表情变化,竟然还伸手抽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奶奶的头!这是……这是个圈套啊! 幸亏一路上没碰到认识的人,否则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脸也别要了。 “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我问俩民警。 “到了你不就知道了?别废话,实话告诉你,这阵子严打,也算你们倒霉,老老实实的吧,就算找人也没用。” “哥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俩的编制其实也在派出所,你们应该认识刘立伟副所长吧!还有……还有人民医院辖区派出所的张立海,对啦!局长姓……” 我话没说完,屁股上被踢了一脚。 “行啦!啰嗦啥!你就是编的天花乱坠,我们也不信,之前还有人说自己是微服私访的什么局长呢!以为这是张国立拍的电视剧啊!” 我好说歹说,俩人就是听不进去,就这么扭着进了广场另一侧的小派出所。 看到派出所的位置,我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它距离花草古玩街不过五十米,难道不知道这条大街上有从事特殊服务的理发店?鬼才信呢! 手机钱包全都收了去,当然也包括韩建立的一万块钱,甚至连腰带都被揪走,然后把我俩关进了一间小黑屋里,里面还坐着三个男的,一个中年,两个青年,进屋后彼此很尴尬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算咋回事啊!” 我本来就生气,听他抱怨,更是一肚子没处撒。 “你现在满意啦!不让你进去,非得不听!这下估计你小子算是出名了,以后啊!想找个媳妇都难喽!” 或许是被我这话吓着了,韩建立哭丧着脸就去拍打不锈钢门,被身后的中年人劝住了。 “这位兄弟,既然没抓住,还是认了吧!男人做这事,其实也不丢人!” 韩建立转身瞪了他一眼,怒吼道:“你放屁!做啥事啊?我俩就是路过,啥事都没干,是被那俩王八日的冤枉的!” 中年人苦笑一声:“我也是被冤枉的!我们三个都是,你……你信嘛?就算你信,他们也不信!” 我拍了拍韩建立的肩膀,让他先冷静冷静,又问中年人。 “老哥,冤不冤枉的先不说,他们咋不声不响把咱关到这里,不应该先通知家人嘛!” 之前我倒是听田振说过,一般情况下,犯这种错误的也就法五千块钱,然后让家人或者单位领导领人,其实钱还是小事,关键是太丢人啦!已婚的弄不好还会离婚。 中年人再次苦笑了两声:“兄弟,你有所不知,他们今天不会联系任何人,等到明天上午,就应该给你家人打电话。” “为啥啊?” “为啥!为了保险呗!”中年人皱了皱眉头,继续说,“假如今天通知家属,有可能找找关系,立即把案子撤了,可等到明天一切就都坐实了,就算找人也白搭。” 身后的俩年轻人也都拉长着脸,朝着我点头。 韩建立继续骂,我也不劝他了,坐到一侧的长条凳上,想想能有什么办法出去。 大约一个小时后,不锈钢门被打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的走了进来,每人递给一个面包,又扔了几瓶水,但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出了门。 “哐当!” 随即传来了锁门声。 韩建立又想冲上去踹门,我和中年人赶紧拉住他。 “兄弟,别枉费力气,既然被关了进来,就得认,还是等明天再说吧!”中年人说的话倒也实在。 我和韩建立都没心思吃东西,只喝了半瓶水。越想越气,我只要我能出去,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事捅上去,心里也不由地发起感慨,各行各业都一样啊!都有蛀虫,都有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 下午没事,就和仨人聊了聊天,不知不觉天黑了下来。 晚上有点凉,几个人挤在一张大凉席子上,先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被韩建立的呼噜声惊醒,一醒就觉得身上挺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本想继续睡。 就在我一翻身之际,眼睛瞟到门口一侧,顿时头皮就是一麻。 借着楼道里透进来的灯光,我看到门一侧地上蹲着个人,再一看拘留室的门,竟然拉着一条巴掌大的缝。 第一百三十章 难以解释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门口怎么可能有个人!我浑身一个激灵,第一反应是自己眼花了,这它娘的是派出所的拘留室,门是不锈钢的,况且这还是三更半夜,门口怎么可能多出个人呢? 又看了两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睡意瞬间烟消云散。 我视力比普通人好很多,确定门内一侧确实蹲着个人后,身上冷汗都出来了。 左右扫了一眼,韩建立睡在我左侧,鼾声如雷,中年人和俩青年睡在右侧,也正在熟睡,这人不是他们四人中的一个,一股恐惧感从心底涌了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伸手去抓韩建立。 “哎哟,你……你干啥啊!” 韩建立疼得坐了起来。 “那边有个人!” 我拉了他胳臂一下,压低声音,急切地说。 “人?哪有人呐!” 韩建立瞅了两眼,但似乎什么也没看到,打了个哈欠又想继续躺下睡。 “你他娘的仔细看看,那不坐在门边上嘛!”我又指了指。 这次韩建立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先是嘟囔了声:“东哥,门咋开了?” “啊!”随即一声惊呼,使劲往后挪动身子,后脑勺重重撞到了墙上。 “东哥,那……那是谁啊!”他指着蹲在门内一侧的人惊呼道,声音都变了调。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知道还问你干啥!”我没好气地低吼道。 这一闹,另外仨人也都被惊醒,坐了起来,反应和韩建立一样。 那人一动不动地蹲在地上,低着头,我虽视力好,也仅能看清他的大体轮廓——好像是个身形瘦小的男的。 “你谁啊!” 僵持了一分钟,韩建立终于憋不住,朝着那人喊了声,那人却没有丝毫反应。 “你到底是什么人,半夜……半夜蹲在门口干啥?”韩建立第二遍喊时,提高了嗓门,我想正常情况下,那人就算睡得再死也会被吵醒的,然而他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不会是半夜抓进来的吧?被吓傻了!咱几个都睡得太死?” 中年男人解释道。 其实刚才我也这么想过,可看到他从始至终没动一下,而且一旁的门还是开着的,就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这时候楼道里传来两声咳嗽,随即传来一声粗重的声音:“大半夜的喊什么喊?” 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塔塔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我能听出走近拘留室的只有一个人,这人还穿着皮鞋。 走廊的灯一亮,几缕黄色的光射进来,我瞬间看清了蹲在地上这人的脸。 竟然是古董店姓程的老头,他双腿并拢着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闭着双眼。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么一把年纪,总不会和我们几个一样,也为那事关进来的吧! “门咋开着?” 门外粗重嗓音的人大吼道,声音很急,似乎他看到拘留室的门拉了条缝,也感到很意外。“哐当”一声,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保安服的高个男人站在门口,手里举着橡胶棍,瞪着眼瞅着我们。 “门……门咋开的?” 韩建立有点紧张过度,“噌”的一下跳了起来,指着门一侧的程老头大吼:“他……他怎么在这里?” 高个子应该是个保安,睡眼惺忪的歪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程老头,浑身一哆嗦,“妈呀”一声蹿了出去。 这到底什么情况?大半夜的,程老头怎么会在这里,从刚才保安的反应看,他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估计保安去喊人去了,可左等右等,过了好几分钟,人还没回来,渐渐的我们几个都有些坐不住了。 “东哥,这老头始终不动,不会是死了吧?” “别胡说!”我嘴上这么说他,可自己心里也打鼓,怎么想这事都不符合常理啊! “我去看看!”韩建立吸了口气,就想站起来。 我本想拦住他,怕多事,万一老家伙真死了,他过去留下手印脚印的,怕是不好解释,可转念一想,假如人真这么死在拘留室,就算我们不过去,这次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行!我和你过去。” 俩人猫着腰,来到程老头身前。 “奶.奶的,这拘留室条件也太简陋,连个电灯也没有。”可能是太多紧张的缘故,韩建立差点绊倒。 老头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双手扶到膝盖上,脸色白的像一张纸。 韩建立怕死人,躲到我身后,我弯腰慢慢把食指放到他鼻孔下,等了三四秒,果然没试到有呼吸。我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此时此刻还是被吓了一跳。 人怎么会死在这里呢!越想越邪门。 这时候楼道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脚步声。 “门怎么开了?里面还多了个人!” “到底啥情况?” “我……我不知道啊!” 听对话和脚步声,来了不少人。 几秒钟后四五个刑警冲了进来,进门后都是先举起手里的橡胶棒指着我们。 “把手放头上?” “别动!” 我和韩建立赶紧退了回去。 我瞥见处在最前面的中年刑警也探了探程老头的鼻息,惊呼了一声“死啦!” 半个小时后,先后来了十几个刑警,把我们五人带到了审讯室,到天亮前,逼得我把昨晚的事重复了三遍。 “我说的都是真的!半夜一醒了,他就跪在门口!” “你们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没啊!” “你说认识死者?死者叫什么名字?你俩又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只知道他姓程,是隔壁街上开古玩店的,昨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我俩去他店里卖过东西,也是昨天刚认识的,别的真不了解。” “你说你们俩的编制属于河口区派出所?到底咱回事!” “这个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能不能打个电话?” 审讯我的警.察犹豫了一下,把自己手机递给我。 “按照规定,目前个人物品还不能给你,你就用我的手机打吧!” 二十几分钟后,刘立伟满脸严肃地走进审讯室,身后跟着进来的中年刑警不停地陪笑解释。 “误会……是误会啊!我们还以为这两位兄弟撒谎呢!” 刘立伟没搭理他,而是直接走到我面前:“你俩也拣过黄河里冲上来的青铜器?”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术士的丹药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看着刘立伟一脸严肃的样儿,我只好如实回答。 “怎么啦?刘所长,是不是这些青铜器不能随便卖啊!”事已至此,我也只好装糊涂,其实我早就知道有明文规定,所有地下河流中的文物属于国家所有。 “没事!”他转身问站在他身后弯着腰的中年刑警,“孙队长,查清楚啦?” 中年刑警继续配笑着解释:“查清了!查清了!俩人……俩人只是路过……另外古玩的事……” 他话没说完,就被刘立伟打断了:“那些青铜器算不算文物,还需要专家鉴定,况且东西已经找到,以后办案时谨慎点啊!” 跟着刘立伟上了警车,我才再次开口问:“伟哥,你刚才问我俩也拣过青铜器,肯定不是随口问的吧!” 刘立伟冷哼一声:“你俩也是!现在都有正式编制了,还贪这点便宜!” “伟哥,是我……是我路过时在河边捡的,也是我求着东哥来卖……”韩建立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承认了。 刘立伟瞪了他一眼:“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事是你干的。” “伟哥,先说正事啊!到底出啥事啦?” 刘立伟脸色一沉:“昨天抓到一批收购古玩的南方商人,搜出了大量的古青铜器,本来这事属于文化局管,咱们只是协助一下,谁知案子还没审,昨天下午那几个南方商人全都死在了拘留室。” 我一惊,忙问道:“咋死的?” 刘立伟摇了摇头:“初步尸检结论是窒息,目前希立他们正在做第二次尸检,不过这几个人死亡时的样子十分奇特。”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抽出几张照片递给我。 我拿到照片,只看到第二张,顿时头皮就是一麻。 照片中有个胖子,以一种十分奇特的姿势跪在地上,低着头,双手放到膝盖上,和程老头的样子一模一样啊! 我把照片递给身旁的韩建立,她直接惊呼了出来:“卧槽!怎么回事?” “伟哥,怎么会这样?” 刘立伟摇了摇头:“目前没有丝毫线索,我们赶到拘留室时,门锁完好无损,这又是一起离奇的密室死亡案。” 程老头,收古董的南方商人,而且还是死在不同地方,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呢? 古青铜器!我第一时间想到了从黄河里捞上来的青铜器。 我正想继续问,可还没等开口,身前的刘立伟忽然话锋一转:“对啦!我从昨天下午就打你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为了找你还派人去了你们水利站,又去了河王村坝屋子,再找不到你,我就报警啦!” “你们不就是刑警嘛!”无脑韩建立随口怼道。 刘立伟苦笑一声:“我都快被你气糊涂啦!” “找我有啥急事?” “还得需要你录份正式的口供,那案子就要结了!” 一听这话,我感觉自己就像被电了一下,一激动,抓住了刘立伟的胳膊:“伟哥,是不是知道那些‘黑煤球’到底是啥东西啦!” 刘立伟点了点头:“根据口供,那是一些古代术士炼的丹药,来自一个古墓里,二十年前的黄河制药厂得到了这些丹药,组织人进行研究,还尝试着制造出了好几种药物。” 这话让我想到吴静涵爷爷日记中的内容,当年吴宝财亲眼见过人民医院的医生和院长多次半夜秘密来到制药厂,期间还和厂长发生过激烈争吵,后来人民医院和制药厂的部分人在车间待了大约两周时间,这段时间里,他们没有出来过一次,也不准其他人靠近车间。 听他提到古墓,我立刻想到李国志提到的神秘古墓,思绪像是洒到地上的水,迅速蔓延开。 黑色丹药来自那座古墓,我小时候亲眼看见老爸带来一块,他是从哪弄来的呢?老爸是赤脚医生,后来还因此征兵成功,之后的事情不太符合常理,二叔也不知道他在部队里做什么,给人的感觉是时时刻刻被人监视,这包括写信和回家探亲时。 仔细对比,父亲带回黑煤球的时间要比吴宝财日记中记录的时间要早,这说明什么呢!我仔细回忆了当年父亲回家时的神情和举止,忽然有种感觉:当时他是偷着把这东西带回来的! 或许……或许老爸当年就是当年研究这些黑色丹药的医生之一,甚至我都怀疑他参与过下墓。 思绪有些复杂,我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又问刘立伟:“伟哥,那些婴儿标本又是咋回事?” 刘立伟叹了口气:“说起来真让人气愤,也难受啊!” 当年为了研制某种药物,他们竟然在孕妇身上做实验,借孕检之际,偷着给十几名来自农村的孕妇注射了某种化合药物,几个月后,河王村等几个村先后出现孕妇产出畸形婴儿的事,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这事我听王胜佳说过,当时恰好大旱,谣传是河神惩罚村民,所以村里有十几个老寡妇自发聚集起来,祭河祈祷,结果不到三天,果然下起一场大雨,之后再也没有畸形儿出生。 我又想到吴宝财的日记。 当年在吴宝财在制药厂值班时,听到过制药厂高层的争吵,当时我看的似懂非懂,不过听刘立伟说完这席话,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我想他们当晚就是为畸形儿的事争吵,可能之前没人预料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如果事情发生在今天,通讯发达,网络覆盖,绝对不会这么草草了事的。 说到这里,刘立伟点了根烟,脸上神情凝重。 “为了掩饰,他们偷着花高钱买来了七八个畸形婴儿,并秘密制作成了标本,以备继续研制和改进药物,后来还是出事了,东窗事发后,制药厂被迫倒闭,这所有的东西趁着夜色被运到了黄河博物馆,直到一九九八年那场大雨后,黄河博物馆就像被人从世界上抹去了一样……” 黄河制药厂的消失,本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只不过随着它的消失,古墓中带回来的黑色丹药和畸形婴儿标本也消失了,直到一个月前,因为王玉珏兄弟溺水事件,才重新从黄河里打捞上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苏联人的发现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原来这么回事! 我忽然想到之前刘立伟说过,当时市里派人打捞这些东西就是受某个高层的命令,东西被打捞上来后,第一时间便被带走了,现在不会已经被销毁了吧! 又一想,刚才他说过,这些东西已经成了证据,意思就是没被销毁……算啦!也懒得问。我思绪有些乱。 很快到了河口区派出所,院子里停着七八辆车,其中三辆还是挂着“鲁O”的牌子,看来已经惊动了省里,这案子背后果然是个大人物。 “小刘,到时候你如实交代就可以。” 刘立伟拍了拍我肩膀,两个高大武警带着我去了审讯室。 审讯室坐着五个人,其中两个我见过,是之前找我谈过话西装男,一旁有两个戴眼镜的女的,应该是记录员。 “小伙子,坐吧!” 我点了点头,坐到了五人对面的座位上。 坐在最中间的中年男先问了我当日打捞黑箱子和畸形婴儿标本的过程,又问了关于吴宝财日记的事,我都尽量详细地回答了。 签完字,摁了手印后,坐在中间的中年男人朝我微微一笑:“我记得小伙子姓刘吧?” 我一边用纸巾擦去手上的红印,一边回道:“对!刘鲁东。” “你上次问我的事……刘梦云可是你父亲?” 听到刘梦云三个字,我手一哆嗦,纸巾掉到了地上,这是我老爸的大名,已经好多年没听人提起了,他怎么知道? 赶紧点了点头:“是……这是我父亲的名字!” 中年人转身从背后的包里拿出一摞A4纸,找了之中两页递给我。 “有个事,我得告诉你……原本这属于A类机密,不过现在已经没意义了,关键是这事牵扯到你父亲。”中年男神情严肃起来。 我浑身一怔,头皮一麻。 “我父亲?你们……你们是不是有他的消息?” 没想到他们会突然提到我老爸,我颇感意外的同时,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先看看这两页材料!”中年男子示意我坐下。 这是两页复印件,原件是手写的,字迹十分工整,我扫了一遍,看着是一份考察活动的报告,应该这只是报告的一部分。 题目为:“古莱国文化遗迹考察报告”。 第一行是时间:一九八八年六月三日。 第二行是罗列的考察队成员:蔡宝山、杨林河、刘睿泽、肖瑞新、刘梦云、郭林浩、薄纯才、丁晓东、张茂林,后面还有几个名字,也不知道是没印好,还是被人故意涂抹,已经无法辨认。 看到老爸的名字时,我猛地一颤,一股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感觉迅速分散到浑身每个细胞,第一反应是想嚎啕大哭。 后面是叙事流水账,我粗略浏览了一遍,写的是考察队的一次考察活动,我注意到其中多次提到“黄河”“山洞”“青铜”等词汇。可惜只有两页,我赶紧问中年男人:“后面的呢?” “后面还有十几页,记录的是个那次考察的过程,和你父亲关系不大。”中年人把两页纸拿回去,放回包里后,接着说,“在查案时,我们意外了解到当年秘密组织了一只带有特殊任务的考察队,所有队员都是当兵的,你父亲恰好是其中一员。” 我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催促道:“那后来这支考察队的人呢?”其实我是想知道父亲的下落。 中年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考察队所在的军区已经在十几年前被重新划分,取消了部队编号,我们也是在审案子时获悉的这些信息。” 我急得想骂人,可瞅瞅眼前的几个人,怕是谁都惹不起,只好再次克制住内心激动:“能不能告诉我,我父亲他们考察这个古莱国文化遗迹在哪?” 中年西装男点了点:“正如我刚才所说,现在这已经不是秘密,十天前,我们专案组专门派人查了一些即将被销毁的秘密旧档案,发现一件十分诡异的事……” 中年西装男只说了个开头便停住了,让其他四人和两个女记录员先离开。 “这里牵扯到另一件案子,我们想联合齐鲁博物馆的教授再次组建专案组,调查当年的事,因为你父亲的原因,我想你肯定想参与吧!”说着又从黑包里拿出个牛皮信封递给我。 “想!我想参加!” 几乎是西装男的刚说完,我立刻回道。心里那个激动啊!一时间有种做梦的感觉,这十几年来,我受尽了同龄人的耻笑侮辱,老爸的失踪是个巨大的谜团,没日没夜萦绕在我脑海,已经不记得这些年我多少次在睡梦中惊醒,然后抹干眼泪继续睡。 这已经成了解不开的心结…… 中年男微微点了点头:“我们想邀请你参加,除了你父亲的原因外,还有个原因,那就是你身体的特质或许在关键时刻能起到作用……立伟已经向我们汇报了。” 什么原因我并不在乎,只要让我参加就行。 这么想着,我接过泛黄的牛皮纸袋。 牛皮纸信封拿在手里感觉很轻,摸着也没什么厚度,赶紧翻开,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里面竟然是一张泛黄的旧报纸。我抬头看了一眼中年男,意思是你老不会弄错了吧,让我看旧报纸?他示意我继续看。 黄河晚报。一九五六年八月二十四日。 我正反翻了一遍,看到背面有一则长长的新闻被人用铅笔圈了出来,标题一旁还标注的十几个潦草的字,只不过已经难以辨认。五十年代的报纸字体十分奇怪,是稍微歪斜的宋体字,看起来有些别扭。 标题是:苏联老大哥远赴华夏支援考古科研,黄河现奇怪铁管逐渐揭开神秘面纱。 对仗押韵的标题极具五十年代报纸刊物标题特色,不过更吸引我的还是标题中蕴含的信息。 继续往下读: 八月二十四日上午,苏联老大哥派来的科考人员赶到黄河中下游的赵家铺河段,挖掘工程进展十分缓慢。 之前本国的科考人员已经清理了淤泥中的大量古陶瓷和青铜碎片,初步断定这是一处前秦时期的古人类文化遗址,而且属于之前从未发现的带有神秘色彩的古文明。 苏联老大哥带来的先进的设备,加快了挖掘的进程,于今日下午三点五十分,发现淤泥下奇怪的金属管子,直插地下,且越来越粗。 第一百三十三章 地下有东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刚开始河床.上挖出金属管只有成人拇指粗细,表面是层青绿色的凝固物,像是锈,后来使用苏.联老大哥带来的机器设备,在河床.上挖下去二三十米,金属管已经有成人.大腿粗细,而且依旧没有挖到头的迹象。 新闻到这里就结束了,很明显有头无尾,却已经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抬头看向中年西装男,他似乎心领神会,指了指桌子上的牛皮纸信封:“里面还有东西,接着看!” 再次翻开大信封,发现里面有两页发黄的信纸,信纸最上册印着“黄河部队专用信笺”,下面写着“苏.联科研专家事件口供”,再往下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倒是还算清楚。 原来是份口供! 我读了两行,发现开头部分和刚才那则新闻的内容差不多,看着语气像是对当晚那几个值班士兵的口供,为了表达清楚,我换一种叙述方式: 当晚十一点,负责值班的士兵听到河床.上传来一阵阵“哒哒哒”的声音,很有节奏,像是用金属敲打金属发出的,他们立刻跑去向住在二百米外帐篷里的苏.联科考专家汇报。 说到这里我得补充一下。 我国刚成立时,和苏.联关系最好,尊称他们苏.联老大哥,当时国内百废待兴,极需发展,外有美帝国虎视眈眈,在这种形式下,苏.联老大哥挺够意思的,派了很多科学家并带着大量先进的设备来我国支援。 无论是开矿还是打石油,刚开始几乎是人家手把手教,当然也包括某些科研活动。 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以人家马首是瞻。 几个守军来到苏.联人住的大帐篷外,喊了几声,里面却没动静,他们感到奇怪,于是其中一人轻轻撩开帐篷的帘子,竟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这时候“哒哒哒”有节奏的敲击声一直在响。 几个人一合计,也许苏.联人睡不着去野外透风去了,于是决定先弄清楚声音的来源,于是寻声而去,来到了挖掘现场。 当晚天有些阴,大坑又深,他们发现声音竟然是从坑内传上来的。当时的手电照明照射能力不似现代的手电,在昏黄的灯光下,他们模模糊糊地看到坑底围着金属柱子,蜷缩着几个人。 当时他们的第一反应:这是偷东西的土匪。 五十年代,某些偏远地区和山里还有零星的土匪,那时候的土匪虽然不敢光天化日下打家劫舍,可偶尔晚上偷着出来抢点或者偷点东西,还是敢的。 几个人用手电照向坑底,大呼让他们放手。 谁知坑底的人一动也不动,那种“哒哒哒”的声音依旧很有节奏地响着,这时候他们再听,已经觉得这种声音有些毛骨悚然了,也隐隐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 按理说他们用手电照,再这么大声音地喊,下面不管是什么人应该有反应才对。 当时还没有手机,一时间也没法向上级汇报,几个人只好壮着胆子慢慢爬下深坑。 “哒哒哒!” “哒哒哒!” 这期间有节奏的敲打声始终没有停止。 坑底积水没过了脚脖子,几个守军走进了几步后,再次用手电朝向那几个蜷缩在金属管四周的人。一下子傻眼了,他们发现这几个人身材高大,满头褐色的卷发,竟然是那几个苏.联专家。 苏.联专家怎么在这里,全都围在金属管四周,一定不动地双手扶着管子,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 “哒哒哒”的声音正是由金属管子下面穿上来的,这让他们顿时感到一股毛骨悚然。 深坑底已经距离河床二三十米,再往下应该不会有人,甚至不会有活物,那么声音是怎么来的呢? 细思极恐! 他们首先想到的是我国关于地狱的一些传说,上有九层天,下有十八层地狱。几个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苏.联“老大哥”绝对不能有事!几个守军中有个略懂医术的,赶紧过去摸了摸脉搏,幸好人还活着,于是立即把他们送到当地最大的医院。 因为牵扯到国际关系,当地主管部门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找来医院里最好的医护人员。经过检查,几个人只是高度晕厥,虽心脏剧烈跳动,全身肌肉僵硬,倒是生命无忧。 五十年代的县城没有好药,医生只好选择先给几个苏.联专家打一针镇定剂。 谁知针头根本插不进他们的肌肉,足可见几人昏迷前,身体和内心受到的震惊程度,浑身肌肉一直处在紧绷状态。 差不多在几个苏.联专家被送进医院的同时,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几乎是雨停的同时,几个苏.联专家也醒了过来,但神志已经不清醒,浑身抖得厉害,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旁人问他们什么,都没反应。 口供到这里又结束了,我好奇心已经被完全勾了起来,再次抬头看向中年西装男,他微微一笑:“后面事情由我来告诉你吧!” 后来就被苏.联派人接回了国,至此后再也没踏上中国的国土,后来有消息说他们是不敢来了。 出了这等大事,几个守军自然脱不了干系,于是后来就有了我手里这份口供。 口供中交代的内容十分离奇,当时军区的负责人也无法判断几个的交代是真是假,等到雨停了后,派人赶到现场,河水已经涨满,什么大坑啊金属管啊,全都不见了。 后来的几天他们用了好几艘船,动用了水军,甚至还请了一些经验丰富的渔民帮忙,却始终没能再找到当时挖出的大坑和那神秘的金属管。 时间很快到了六十年代,在当地文化部门整理当地旧县治时,无意中发现清朝道光五年的县治上,有这么一段记叙: 当时衙门修桥,在挖河东侧的地基时,挖出了几个奇怪的石像,这几个石像每个有两个脑袋,每个脑袋上长了三只眼,样子十分奇特,石像下面还有个深不见底的洞,洞里传出“呜呜呜”,类似女人哭的声音。 当时负责工程的官员胆子小,赶紧让人运来大石头,堵上了洞口,又请来和尚道士做了场法事,后来大桥修好后,不到三年就塌陷了。县治上的记叙很简单,只有八个字“桥下现大坑,桥塌陷。” 七十年代,黄河军区曾组织过一次考察队,具体目的和过程现在已经没人知道,到了八十年代末期,由黄河军队再次组建了一次考察队,这次顺利找到了县治中描述的地下洞口,并顺利进入其内。 当时这支考察队曾派人回来汇报过,说地下洞穴里有惊人发现,谁知后来发生了变故,考察队里一半人死在了洞里,之后考察队被解散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娃娃鱼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中年西装男的一席话让我觉得浑身麻了好几次,说实话,很震惊但是有些听不懂。 “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我疑惑地问。 其实这些事和我老爸有关的只有那一小部分,我也能听得出,另外的大部分属于机密,至少原本属于机密,按理说没必要告诉我。 “小伙子,立伟说的果然没错,你思维很敏捷。”中年西装男朝我微微一笑,又把牛皮纸信封收了回去,放到了黑包内。 “你的意思……刚才是在考验我?” 中年西装男摇了摇头:“也不全是吧!如果你参加这次考察活动,就必须知道这些事。” 临出门时,他又转身和我握了握手:“我是省特案组副组长杨建强,很高兴你能参与这次考察活动。” 我愣在审讯室一分多钟,才逐渐缓过神,这十几分钟里信息量有些大,我有些猝不及防。 刚拐到一楼,就听到有女人“呜呜”的哭声,顺着声音望去,看到吴宇辉面朝着北墙在抹眼泪。 在我心目中吴宇辉算是女汉子,之前差点被车撞死都没过流一滴眼泪,现在这是咋了。 我赶紧过去安慰:“你这是怎么啦?” 吴宇辉转身看了我一眼,她双眼红.肿,满脸是泪。 “父母的事已经有结论了!” 这话让我心里一颤,看她此时的样子,我心里已经猜到了结果。 其实我不也一样嘛!这些年咬着牙坚信老爸尚在人间,甚至为此强行给自己找了好多理由,其实我心里清楚,他失踪了十几年,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几率非常小,可是只要一天不确定他已不在人世,我就觉得还有个渺茫的希望,尤其是在陕西看到那张照片后,至少说明当时他还活着。 我和吴宇辉算是同病相怜的人,我知道此时最好的安慰就是默默陪在她身边。 听着吴宇辉断断续续讲述了她父母被害的过程,我更不知道怎么劝了。恰好这时候刘立伟走了过来,他脸色十分难看,先是安慰了几句吴宇辉,随后告诉了我们一件十分震惊的事。 “口供中还牵扯到一个咱们都熟悉的一个大人物!”语调有些冷。 这话让我一下子没琢磨过来,我们都熟悉的,而且还是大人物……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的有么? “到底是谁啊?伟哥!”我想了一下,想不出是谁,于是赶紧催促道。 “是周所,已经证据确凿,拘捕令也下来了,我正好去调动特警队……去逮捕……你们俩也跟着去吧!权当是锻炼。” 我和吴宇辉同时“啊”了一声。 “你说的是咱们所的周所长?” “对!赶紧走吧!” 说完刘立伟铁青着脸走向楼外,我俩赶紧跟了上去。 三辆警车停在了河阳小区2号楼前,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鱼贯地冲进了二单元,引得周围不少群众指手画脚,另外几人分别分散到这栋楼的四周。 我觉得有些诧异,河阳小区算是河口区内比较老旧的小区,无论是配套设施还是物业服务态度,都属于中等偏下,一名堂堂的区派出所所长的居住条件咋会这么差? 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住在这样的地方,结果还被双.规了。 跟着刘立伟来到了三零二室门前,几名特警举着枪围在门口,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包括刘立伟在内的刑警们心里是啥滋味,屋内之人昨天还是他们的老大,此时此刻却成了逮捕对象…… 换做是我,都未必下得了手。 刘立伟心里应该也不是滋味,他脸色煞白,站在门口时,我都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愣了几秒钟,还是轻轻敲响了门。 “周所!周所!” 语气里还是带着百分百的尊重。 敲了几声,屋内却没有回应。 刘立伟等了几秒钟,再次喊着“周所”,敲了几下门,屋内依旧没有动静。 难道周所长提前得知了消息,人已经跑路啦?我脑中胡思乱想着。刘立伟抿了抿嘴,拿出手机,拨了个号,一两秒钟后,隔着门,我听到屋子里传来响铃声。 “周所在家嘛?”这次刘立伟的声音明显高了些,然而屋内依旧没有动静。 又等了几秒钟,刘立伟才摆了摆手,示意我和吴宇辉后退两步,然后他朝门前的两个特警使了个眼色,俩人心领神会,左边高个子猛的一脚,右侧的瘦子举着枪弯腰冲了进去,另外几个特警紧随其后也冲了进去。 门被踢开的一瞬间,我被屋内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地上满是水,原本威风凛凛的周所长一动不动地平躺在地上,而且浑身一丝不.挂,那蘑菇般的小凸.起十分扎眼,他对我们的突然闯入熟视无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要不是能看到他随着呼吸略有起伏的胸口,我还以为人已经死了。 吴静涵尖叫一声躲到了我身后,估计她做梦也想不到进屋后,会看到这场景。 类似的例子很多,很多有权势的东窗事发后,根本接受不了被抓被审.判,被拷上“银镯子”众目睽睽下接受人民的身旁。说白了他们根本没有这个勇气。 可像周所长这样的却没听说过。 “周所!” 即使到了这时,刘立伟依然十分尊重他。 刘立伟连喊几声,奇怪的是周所长依旧一动不动地平躺在地上,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带走吧!”刘立伟轻声对身侧的两名特警说。 刚才我的心还悬着,可这一刻则完全落回到了肚子里,谁知道就在两名特警弯腰准备拉起周所长时,他突然一声尖叫,整个身体以一种体操运动员才能完成的动作扭到了一边,然后四肢并用地爬到了另外一间屋里,身手之敏捷,让人咋舌。 的确是爬啊!这一刻我脑中浮现出了娃娃鱼爬行的画面。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几名特警下意识地再次举起枪。 “追!” 刘立伟反应还算快,大喝一声,几名特警立马冲到周所长“爬”进的屋子前。 这竟然是洗刷间,空间不过五六平米,此时周所长蹲到了马桶上,面露狰狞地瞪着我们,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冰柜里的腥臭味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看到周所长的诡异样子,我身前的几个特警往后退了好几步,估计做梦的时候,他们也没想到自己老大会有这副模样。刘立伟也暗骂句脏话,这还是我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 吴宇辉更是贴在我后背,头都不敢抬。 “周所,你……”刘立伟张了张嘴,后面的话没出口。 看到他双眼布满血丝,不知道是咬破了嘴唇还是舌头,两个嘴角也有血迹,样子十分瘆人。 “伟哥,小心呐!他不正常……” 我这个“常”字刚出口,周所长一声尖叫,整个人像一只巨大的蛤蟆,从马桶上弹跳而起,朝着刘立伟扑了过去,动作之快,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刘立伟和身侧的特警反应不过来,情急之下,我下意识地拉了一下刘立伟的胳膊,一脚踹了出去,正好踹到周所长胸脯上。 “哐当!” 周所长肥重的身体重重摔到了马桶上,这时几个特警才反应过来,扑上去把他死死摁在了地上。 很显然,此时的周所长不属于正常人,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着奇怪的声音,三四个膀大腰圆的特警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捆起来。 刘立伟鼻尖满是汗珠,喘着粗气朝我笑了笑。 “兄弟你行啊!算老哥欠你个人情!” 几名特警把疯了的周所长带了回去,我和吴宇辉跟着刘立伟留下清理现场。 周所长住的是八零的老房子,两室一厅,比起他的职位,这算是十分寒酸。客厅地上满是积水,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家里竟然没有电视机,再仔细看,不仅仅是电视机,就连空调和风扇都没有。 这么奇怪!周所长这是啥性格,难道上一天班,回家后不想看看电视?酷暑七月,就算不吹空调,总应该有个风扇吧!正纳闷,鼻子里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好像…… 我寻找气味来源转过身,闻到这股味道是从最里侧的屋内传出的,奇怪的是这间屋子竟然安了一扇不锈钢门。自己家里装不锈钢门? 可能刚才事情紧急,之前谁都没觉得别扭。 “伟哥,你没闻到腥臭味?” 刘立伟正在翻动壁橱,转身“嗯?”了一声:“啥臭味?没闻到啊!” “这间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臭了!”我指了指最里侧的不锈钢门。 刘立伟知道我视觉、听觉、嗅觉都异于常人,使劲闻了闻,苦笑一声,慢慢走到了不锈钢门前。 刘立伟轻轻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他顿了一下,手上使了点劲,门还是纹丝不动,两个赶眼色的特警赶紧过来,仨人一起推了推,门还是打不开。 “刘所,你让一下!”高个子特警说道。 等刘立伟闪到一侧后,高个字特警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猛地一脚。 “哐啷” 门重重摔到了墙上,明显凹进个大洞。 身后的吴宇辉喃喃道:“好大的劲啊!” 门被踹开后,我顿时觉得一股带着辛辣的腥臭味扑鼻而来。紧跟着刘立伟第二个冲进了屋内,本以为会看到血腥或者让人恶心的一幕,谁知道屋子里倒还整洁,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几个大冰柜。 在我印象中,只有超市或者卖冷饮雪糕的小卖部才会用这么大的冰柜,因为东西放得多嘛! 堂堂大所长,不是副处就是正科,在家里摆几个大冰柜干啥?不想还好,一想简直思细级恐,脑中不自觉浮现出恐怖电影“人.肉叉烧包”中的情节。 屋内弥漫着的腥臭味,正是从几个冰柜里传出的。 “打开看看!” 刘立伟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子,指着靠近门口的冰柜。 冰柜里会放着什么东西呢?残缺的尸体?或者腐烂的动物……我脑补着即将看到的一幕,特警拉着冰柜门的手缓缓抬了起来,我的心也随之悬到了嗓子眼。 然而在冰箱柜被打开的一瞬间,我呆住,身前的特警也“嗯”了一声。 我看到冰柜里摆满了鱼虾,鲫鱼,草鱼,鲤鱼,各种大大小小的鱼,能看得出有的已经腐烂,腥臭味更是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刘立伟两步走到另一个冰柜前,猛地拉开冰柜门,也是半冰柜的鱼虾……所有的冰柜都打开了,里面竟然都放着鱼虾,一下子刺鼻的腥臭味呛得让人有些窒息。 半个小时后,特警们搜遍了所有的房间,竟然在床下的一个盒子里找到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煤球”,准确说,是一块古代术士炼制的丹药。 回派出所的路上,吴宇辉陆续呕吐了好几次,最后脸都煞白了。 我心中的疑惑也到达了顶点,就问刘立伟。 “伟哥,你和周所长不熟嘛?” 刘立伟正靠在车门上,盯着车外发呆,我连喊了两次,才回过神。 “奥——咋说呢!老周这人脾气怪,我是四年前从分所调来的,这几年除了工作上的事,还真没和他有啥接触。” “那……那他平时有什么生活爱好嘛?” 刘立伟想了一下:“没有吧!好像不怎么参加聚会……下班后就回家……之前我还听几个同事议论过这事。” “对啦!你之前说周所长离婚了,媳妇带着孩子出了国?这究竟咋回事?” 刘立伟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摇了摇头:“这事我也不清楚啊!你小子到底怀疑啥,直接说!” 我朝他吐了吐舌头,回道:“今天次看到“黑煤球”,不知道为什么,我脑中立刻想到了志哥,我相信每个或者疯狂或者怪异的人,都是有原因的。” 刘立伟“奥”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说,周所长变成这样,也是因为老婆孩子?” 我摇了摇头:“这个倒也不一定,我觉得想找出原因,首先得了解他的过去。” “他的过去……”刘立伟喃喃道,“我好像听说周所长也参与了二十年前的案子,当年还差点死在黄河里。” 我正想竖着耳朵听刘立伟继续说下文,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只见他接起来,对着话筒“嗯”了几声后,突然浑身就是一怔。 “什么?都死了!还是自杀,这……这咋可能呢?好!我马上赶过去。”挂掉电话后,我看到刘立伟的脸色变了。 “出啥事啦,伟哥?” “昨天我们拘留了几个南方的古董贩子,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啊!我还见过他们呢!” “他们全都死了,就在黄河西郊辖区派出所的拘留室里,又是一次密室死亡案!” 第一百三十六章 憋死自己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车头掉转,直奔城西郊。 黄河西郊辖区派出所位于城西,依靠着黄河,据说之前这里是独立于派出所的单位,好像叫河务处,专门负责这一带的黄河治安,八十年代初期,才和当地派出所合并的。 汽车一开进院里,几个穿着警服的就迎了过来。 “刘所,你可来啦!”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满脸愁容地说。 “冯队长,赶紧带我去现场。” 拘留室在办公楼一楼,门口站着四个年轻刑警守着,几人神情都有些慌张,我们走到门前,冯队长轻声喊了声:“把门打开。” 门被打开,眼前出现了让我瞠目结舌的一幕,几个人面朝着里墙跪在地上,我一眼认出了之前去河王村收购古董的胖子。人已经死了,死状和程老头类似。十分钟后刘希利和郝民圆带人也赶了过来,俩人和刘立伟打了个招呼后,开始分头行动。 “刘所,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几个死者也没有挣扎过的迹象。” 刘立伟点了点头后,郝民圆转身去给今日值班的辖区派出所刑警做口供。 刘希利和小何拿着尸检工具在几具尸体上鼓捣了十几分钟后,刘希利转过身,脸色已是微变。 “刘所,死亡原因初步判断是窒息,但尸体并没有丝毫受到外力压迫的痕迹,根据尸体特征看,也不像有疾病或者受伤,简单说和油田广场派出所死的那老头死亡特征一样。” 这时候我才听出来,今早刘立伟带着我和韩建立从油田广场派出所回来后,刘希利随后带着法医队就赶去了。 “你简单说,人到底是怎么窒息的!”刘立伟神情一怔,回道。 刘希利点点头,抿抿嘴才开口道:“应该是自己屏住呼吸活活憋死的!” “什么?” “这咋可能呐!” 没等刘立伟回应,走廊里站着的辖区派出所刑警们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我听了也打了个哆嗦,看着拘留室跪着的几个人,我脑中又浮现出程老头跪在门口的样子,两者几乎一模一样,难道这是巧合?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么说两次案子有关系…… 这么一想,我在脑中把两件案子做了比较。 死亡原因和死状一样,都是跪着窒息而死,而且还都是死在派出所的拘留室里,但这也似乎不能说明什么。 难道……难道和那些黄河里冲上来的青铜器有关?好像也不是……河王村的村民以及我和韩建立都碰过青铜器,怎么就没事…… 遇到这般诡异的案子,刘立伟他们也是一筹莫展,把尸体带回去后,连夜开会商讨案情。 我虽然也好奇,可此时更关心的是当年老爸的事。 此时此刻,我思绪比较复杂。怪不得老爸会以赤脚医生的身份应征当了兵,可能那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阴谋,他之后性格大变,其原因应该和李国志一样——背后有人用我们家人的生命安全威胁他。 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记得十五路岁时,一次老妈无意中说过我原本有个叔叔。叔叔十分聪明,从小学到高初二一直是年级前十名,就在老爸当兵回来第二年,叔叔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人当场就不行了。 因为没有见过叔叔,当年我听到这件事只是觉得心里怪怪的,可此时想起来,就感觉事情或许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李国志当年偷着调查过那件案子,可惜后来收到了“威胁书”,之后好几个家人差点出意外,他不得已他才屈服的,吴宇辉的父母更是被害死后,尸体都没找到。 叔叔的那场车祸会不会不是意外呢? 冷汗都下来了!不行,这事我得弄清楚。 想给刘立伟打电话,可一想,他此时正在所里开会讨论案情,肯定已经焦头烂额,我怎好意思打搅,可不问清楚,今晚我他娘的甭想睡着觉。 忽然想到了杨建强,他是这件案子的负责人,又是省特案组的副组长,应该知道的比刘立伟多。 大概是性格原因,给这么大一个官打电话,我有些不好意思,犹豫再三后,还是拨通了杨建强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了起来:“你好,哪位?” “杨组长嘛?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搅你,我是刘鲁东,上午去录过口供!” “奥——鲁东啊!听着声音有些熟。有事吗?” “还是关于我父亲的事,当年我有个叔叔出车祸去世了,我现在怀疑他是被害的!” 电话对面沉默好几秒钟,才传来声音:“不是我有意隐瞒你啊!当年的案子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到目前为止还有几个主犯没抓到,口供也有待进一步整理,不过请你放心,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道了声谢后,挂掉了电话。 竟然还有几个主犯?我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当年到底在古墓里发现了什么,让这些“有体面工作”的领导不惜以身犯法,还害了这么多人。 当晚我直接回了坝屋子,折腾了两天觉得身心俱疲,就想回去后关好门,然后灌自己一肚子酒,之后蒙头大睡,所有的事,就算天塌下来,也等到明天再说。 谁知刚回到坝屋子前,看到一个身材纤瘦的女孩双手托腮坐在门槛上。 “吴静涵!你怎么在这里?”看到吴静涵坐在门口,我既感到意外,又觉得温暖。其实从派出所出来后,我心里还纠结了好一会儿,内心其实很想去找吴静涵,毕竟两三天没见,不是有那么句话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又一想,自己现在的情绪有些低落,还有些消极,又何必传染给她呢! “给你打了几十次电话,手机一直关机!” 吴静涵站起来,嗔怒道。 “奥!一直没顾上充电,昨天遇到点事……一两句话也不说不清楚。” 吴静涵跺着脚“哼”了一声。 我打开门:“先进来吧!” 吴静涵进屋后,粉圈在我肩膀上轻轻锤了几下:“昨天你们的事,建立已经告诉我了,所以我才更担心嘛!” 我有些感动,顺势把她搂在怀里,在额头上亲了几下,看着她轻轻道:“不好意思,今天的事情有些复杂,我到现在脑中还是一团浆糊。” 吴静涵伏在我胸口靠了几分钟后,才缓缓直起身子。 “建立说你们在黄河边上捡了几个前秦时期的鱼洗?”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死人的食物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点了点头:“是他捡的,非得拖着我去卖,否则也不会遇到昨天的事。” 吴静涵没接我的话,而是继续说:“根据他的描述,我判断那鱼洗属于西周到商朝这段时间里,古莱国的用来举行祭祀仪式的器具,这种东西已经远远超过的古董的范畴,也无法用金钱来衡量其价值。” 我知道她职业病又犯了,赶紧没话找话打断她:“当时黄河摊上冲上来至少几百件青铜器,韩建立也不过捡了其中的两件,这么多青铜器,是哪来的?” 吴静涵愣了一下:“这事我电话里和老师汇报过,他判断可能因为这场大雨,冲毁了某处尚未被世人发现的古莱国遗迹,青铜器才被冲进了河里。” “那为啥其它地方河滩没有东西冲刷上来,只有河王村西侧的黄河滩上有呢?” “应该和这处河段的地形有关!”吴静涵回道。 地形?我不是太懂,可隐隐的又觉得她这么解释似乎很有道理。 之前放在铁箱子里的黑色丹药和畸形婴儿尸体是在这段河底被发现的,后来黄河里出现的白色怪鲤鱼,红色怪蛇,以及再后来的铜头罗汉,都出现在这里,一切肯定不是巧合。 坝屋子里东西简陋,我本没心思吃晚饭,可现在吴静涵来了,总不能让人家也跟着饿肚子吧?这就好比生活中,光棍一日三餐总是对付,成家立业的才会好好做饭一样。 俩人在一块吃什么并不重要,她弄了点清水面,一人一包咸菜,吃的乐呵呵。 晚上挤在小床上,我和她说起今天的事。 “你相信世上有鬼么?” “我相信啊!你不就是?”吴静涵娇声道。 “我?”我愣了一下,“我怎么会是鬼呢?” “色鬼呗!” 随即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你……”我翻身压了上去,一番“打斗”后才肯罢休。 “或许从人类出现开始,鬼神之说就出现了,尤其是原始社会时期,可是这几千年以来,谁能证实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真的存在呢?” 我想了想,觉得吴静涵这话有道理,可又一想,很多事不扯上鬼神之说根本无法解释通,就比如说程老头和那几个南方人跪着窒息而死的事,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被看不见的鬼掐死的。 我把昨天下午去油田广场边上卖古董,以及凌晨醒来后看到程老头死在拘留室的过程详细地讲了一遍,当讲到我和韩建立走进发廊那一段时,吴静涵使劲拧了我胳膊一下。 “如果没有鬼,他们是咋死的?” 吴静涵想了一下:“这个我也没法解释,不过我相信这事一定有什么蹊跷,只是暂时还没被发现,虽然我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有点相信古代术士的巫蛊之术,就比如说神秘的古莱国,连我老师都说他们拥有一种神秘的巫术,在一定条件下可以控制人和物。” 我又简单把杨建强告诉我的事一说,吴静涵听了后十分震惊。 “五十年代,苏联科考专家被黄河里挖出的东西吓崩溃的事,我也听老师说过,不过和你说的有点偏差,至于黄河下存在巨大的空间,这事应该是真的!” “奥,你也知道?” “前天还听老师和宋教授聊过,当初宋教授他们以为那是一处古代陵墓。” “难道不是古墓?”我疑惑道。 “好像不是,古代陵墓空间不可能那么大,具体我也没问。” “对了,鲁东,下午省里的几个人去了趟水利站,找姚哥和田振大哥他们几个谈过话,好像志哥的案子有眉目了,凶手也抓了起来。” 刚才我还觉得整个世界平静美好,和煦的春风吹拂着灵魂,可一听吴静涵这话,我顿时血脉迸发,双手不自觉地攥起了拳头。 李国志太惨了,委曲求全了一辈子,到头来还被折磨死后,扔进了黄河里。 “知道他们为啥要害死志哥?” 我深吸了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问道。虽然嘴上这么问,可答案我心里门清。 “是报复!说是周所长指示的,想让志哥交出什么东西。” 虽然早已想到,可听她亲口说出来,我心中还是一颤,真够黑的! 提起周所长,我再次想起今天上午抓捕周所长时,他一系列奇怪的举动,堂堂大所长,瘦死的骆驼,事情都到了这份上,总不至于装疯卖傻吧,况且那动作,那力气,也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还有那几大冰柜的死鱼烂虾。 把经过说了一遍,吴静涵“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还有这事?” “我亲眼所见,到现在都觉得难以置信啊!” 吴静涵吸了一口凉气,把脸凑到我面前:“你不觉得和之前的红衣女尸有点像嘛?” 对啊!之前的红衣女尸也是动作极快,力气远超常人,到现在那案子还压着,关键是没法如实定案,总不能真的定案为一切都是死人所为吧! 红衣女尸和周所长之间有啥相同点呢!一具从黄河里捞上来的女尸,一位是区派出所的所长……要说非要找出俩人身上的共同点……我忽然想到刘立伟在车上说的事。 当年周所长也是那案子的查办刑警之一,后来还差点淹死在黄河里,而且他性格古怪,不参加聚会,家里几乎没电器,连个做饭的炉灶都没有……那几个大冰柜里的鱼和虾会不会是他的食物呢?伴随着一股电流涌过身体,我有了一种大胆的假设,当年周所长会不会已经淹死,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又活了过来呢。 不想则已,细思极恐。 一直聊到半夜,俩人才相互拥着睡去。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睡得正想,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我抽出被吴静涵压着的胳膊,甩了甩后拿起手机。 竟然是姚立国打来的,志哥被害后,他成了水利站站长,这么早打电话会有啥事呢? “喂,姚哥!” “你小子还睡着吧!” “奥——这……”我看了一下手机,刚六点几分,才回道,“这还早啊!” “也对,没事这么早我不会给你打电话……刚才接到刘所长电话,来‘出警’任务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远古病毒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啊!啥任务?”我脑中快速闪过几个答案。难道有人溺水?难道有船翻了?还是什么东西需要打捞? “几个打渔的网被河底的东西挂住了,谁知渔民下水解网时,发现了个奇怪的东西。” “死尸?” “不是!是一尊锈迹斑斑的青铜像,一半没在淤泥里,他们知道这东西可能属于文物,就通知了相关部门,最后辗转成了咱们的任务。” “什么青铜像?是不是有两个脑袋,六只眼?” “什么乱七八糟的!具体什么样,我哪里知道,就知道很大,几个打渔的合力都没办法弄上来。” 很大?看来和沾化牛头村捞上来的不一样,那尊是是石制的,顶多八九十斤,在水里的话,一个水性好的就能弄到船上。 扣掉电话后,我舒了口气,捞青铜像我就不怕了,小学时还学过一篇课文《捞铁牛》,古代迷信,在遇到自然灾害或者重大社会变故时,有时候会向河中投神像,以此祭河。 吴静涵已经醒了,揉着双眼看着我。 “有事发生?” 我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像讲故事一样在她耳旁,把刚才和姚立国通话的内容说了一遍。 讲完后,吴静涵双眼有些迷离,脸颊泛红,呼吸也急促起来,她“哎呀”一声推开我:“别这样……我没带里面的衣服。” 俩人一边穿衣服,一边聊着青铜像的事。 “青铜器也算是我国古代劳动人民伟大的智慧结晶,距今为止,我国发现的最大的青铜器是司母戊鼎,是商王祖庚为祭祀母亲铸造,高133厘米,重两千多斤……” 我知道吴静涵的职业病又犯了,忙打断她:“行了,吴老师,我上学时虽然学习成绩不如你,可也学过历史。” 她不好意思笑了笑:“啥时候打捞?我也去看看热闹!” 谁知还没等我回答,手机又响了,本以为还是姚立国,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刘立伟。 破案子的事和我无关啊!难道为当年制药厂和博物馆的事找我,或者有我老爸的消息了? 赶紧接通。 “喂,小刘!出怪事了,又死了几个人,而且也是跪着窒息而死。” “什么?”我惊得差点把手机扔掉,“这次死的又是什么人?” “西郊派出所的几个同事,就死在他们所的值班室里。” 我头皮一阵麻。 “伟哥,你是想让我过去一趟?” “不是!你来也帮不上忙。我是想告诉你,昨晚我们开会到半夜,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几具尸体,发现程老头和那几个南方人的手指头都被划破过,希立怀疑这和他们的死有关!” 划破手指和死有关?我一下子没明白。 刘立伟继续解释道:“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可能,人又绝对不是正常人亡,所以有可能是被某种厉害的病毒感染所致,比如说咱们都知道的狂犬病病毒,人体一旦感染,发作起来会变得狂躁不已,双目充血,还会像疯狗一样咬人——当然狂犬病潜伏期很长,国内有过了二十年才发作的例子。” 琢磨了一下,我焕然大悟:“伟哥,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有可能因为手被划破,从而中了某种病毒?” “对!只不过这种病毒比狂犬病更厉害很多倍,而且发作时间很短。” “可是伟哥……程老头和几个南方人都没接触过,怎么会感染上同一种病毒呢?” “青铜器!病毒很可能来自黄河里打捞上来的青铜器!” 这话惊得我头皮像被电了一下,心狂跳不已。 “青铜器?青铜器上能有啥病毒,当时碰过青铜器的人很多,我也碰过,怎么只有他们几个……” 我话没说完,就被刘立伟打断了: “普通人,比如你和那些在河边捡青铜器的村民,只把青铜器当做值钱的玩意,却并不真正懂得它们的价值所在,所以你们只会小心保存着,而不去把玩抚摸,可他们不一样,他们知道这些都是前秦时期的古青铜,没人的时候会忍不住一遍遍把玩,你也知道那些青铜器锈迹斑斑,有些锈疙瘩又尖又硬,稍不注意就会划破手。” 原来如此! “可是……可是辖区派出所的几个同事又是咋回事?” 刘立伟顿了一下,才缓缓道:“刚才我说的这些,在昨晚还只是假设,不过今天一早,当希立看到那几个同事的尸体后,才最终确定的,因为他们的手上也有划痕,希立检查过,就是青铜器划破的。” 我有些不理解:“他们昨晚也碰了那些青铜器?为啥啊!” 电话对面的刘立伟一声冷哼:“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往往坏掉一锅好汤的就是几粒老鼠屎。” 刘立伟的意思我秒懂。 “行了,我还得赶紧电话通知河王村及附近几个村的村支书,在大喇叭里咋呼咋呼,如果家里还有那种青铜器,千万别再碰。”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知道你也有打捞青铜神像的活儿,赶紧忙去吧!” 挂掉刘立伟的电话,我只觉得一阵后怕,赶紧给韩建立打电话。 “你小子在哪呢?” “东哥啊!在车上呢,几分钟就到你那了。” “你身体没啥不舒服吧?” “我?我很好啊!干嘛这么问?” 我骂了他一声,斥责道:“以后你小子别贪便宜啊!再看到黄河边上有青铜器,也别捡,否则……否则刘所长就把你拘留起来,甚至还会判刑。” 大实话到嘴边上,我又咽了回去,韩建立胆子小,就不吓唬他了,于是话锋一转,随口编了个理由。 “奥!那……那好,我再也不啦!不啦!” 和吴静涵出了门,远远地就看到黄河摊上围着几十个群众,河里还停着两艘船。 姚立国、田振、于晋、韩建立随后也到了河滩,河边上早有一艘渔船等着拉我们,几人抬着打捞设备上了船,直到下午两点半,才把河里的青铜像捞上来。 看着一人高的青铜像,所有人咋舌称奇。 它上半身是人的身体,下半身却是蛇身,模样也十分奇怪,招风耳,朝天鼻,嘴巴几乎裂到双耳朵上,一双眼睛大到了看着十分不和谐的程度。 它娘的这是外星人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该出现的蛇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从黄河里捞上这么大的青铜像,样子还如此奇特,引得岸上的几十个村民惊呼连连,估计这玩意谁都没见过。 “哇靠!黄河里咋会有这玩意!” “这它娘的是什么像啊!” “怕是又要有事发生了吧!” 就连发现青铜像的几个渔民也惊得目瞪口呆。青铜像的一半埋在淤泥里,在河底看着还没这么大,当然更看不出青铜像的模样。 姚立国先给刘立伟打电话:“刘所长,东西捞上来了,只是太大,给送到哪?” 听着刘立伟电话那边噪音很大,他回道:“稍等啊,我给文物局打个电话问问。” 一分钟后刘立伟又拨回电话:“真是不凑巧,这两天文物局正在准备迎检,那就先把东西运到你们站吧!反正你们那里有的是地方,等他们忙完,自己找人运回吧!咱们就不管了。” 还没等姚立国说啥,电话已经挂掉了。 姚立国苦笑一声,朝我们双手一摊。 把青铜像运回水利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折腾了大半天,几个人都有些筋疲力尽,姚立国打电话让快餐店送了一桌菜,又整了捆啤酒,开吃时都已是夜里十点。 “姚哥,这第一杯酒咱们就敬志哥吧!”倒满酒后,田振端起酒杯,声音低沉地说。 我们几个也赶紧站了起来。 “国志苦了一辈子,憋了一辈子,如今也算是大仇得报,他可以安心歇息了。”说完姚立国把杯中酒倒在地上一半,另一半则一饮而尽。 我们几个学着他的样子,顿时气氛有些压抑。 “奥!对啦,有件事我差点忘记说,明天……明天下午区里领.导让我们给国志开个简单的追悼会,哎!人已经入土为安,也不用去殡仪馆,就在咱们站大院里吧!” 我们纷纷点头支.持。 现场沉默了一分多钟,田振又给大家倒满酒,微微一笑:“这第二杯酒,我觉得咱们兄弟应该敬姚哥——恭喜啊!姚哥,恭喜你晋升水务科科长。” 我们几个也赶紧和姚立国碰了碰杯,轮着说了几句恭喜的话,气氛一下子又上来了。 几番推杯换盏,气氛更活跃了,尤其是田振和韩建立,总能找出碰杯的理由,不知不觉我只觉得晕乎乎,肚子里翻江倒海,想吐。 吴静涵赶紧拉着我到十几米外树底下,帮我拍背。 吐完后,我起身的一刹那,无意中忽然看到院门外有个黑影,可眨了个眼的工夫,黑影又不见了。 酒喝多了,眼花? 我接过吴静涵递给的杯子,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又吐了出来。 进屋前还是下意识朝着院外看了几眼,没再发现异样,心中也就断定,刚才眼睛花了。 水利站是由四个小院组成,中间正对大门的是办公区,东侧是家属院,除了我、吴静涵、韩建立,他们都住在这院内,西侧是餐厅,餐厅前还有半亩地的菜园,只是好几年没人管理,都荒废了。 办公用房的后面还有个小院子,算是水利站的仓库,刚上班时听老洪说,二十几年前,水利站也算是肥水衙门,仓库里堆满了各类黄河上没收的违禁品,什么日本的舶来品,什么假酒假烟,有一次还运来好几车老虎狮子的标本。 东西最多的时候,几乎装满了四分之三的仓库,当然其中一部分物品最后成了“无主之物”。 这十几年来,水利站性质发生了变化,没有权力再查扣黄河上来往的船只了,这后院也就逐渐成了“冷宫”,上班两个月,我只是因为好奇去溜达过一次,今下午抬放青铜像算是第二次,。 一直喝到十一点半,一捆啤酒,三瓶白酒都光了,姚立国先是笑了一阵子,说自己也算是老来走运,过几天就回村里显摆显摆,让街坊们看看他“姚大鬼”也有出头之日,尤其是让村里一个叫陈曼丽的女人看看,让人家为当初看不上他后悔。 田振和于晋也跟着起哄,张口“对对对”,闭口“好好好”,只哄得姚立国脸红脖子粗。 傻笑了一阵,姚立国又忽然哭起来,说水利站站长是个不吉利的职务,贺站长和志哥先后出了意外,他恐怕也要扑俩人后尘。 我知道老哥几个都喝醉了,大概明早一觉醒来,今晚说的一切都不会记得。 我觉得有些奇怪,算起来也没少喝酒,而且还是几个人里第一个呕吐的,刚才还头晕脑胀难受得厉害,可之后伴随着小.腹一阵发.热,突然又一点都不觉得难受了。 难道和之前吃的那黑东西有关? 我和吴静涵把韩建立扶到宿舍,我又帮他脱掉外衣,盖好被子,吴静涵从宿舍端来一大杯凉开水,放到他床头。 俩人退出韩建立宿舍后,相视一笑。 “你不困的话,咱俩去散散步?”吴静涵柔声道。 “行啊!就在院前走走吧!”我回道。 我和吴静涵肩并肩,刚走到院门前,她突然尖叫一声,跳起来扑到我怀里。 “蛇!有蛇!”吴静涵趴在我怀里尖叫起来。 我先是一惊,又是一喜,不会玩得这么刺激吧!莫非她是故意的? 我抱着她后退了两步,同时低头望去,果然看到一条青蛇朝着一侧墙边爬去。 “草蛇啊!别怕,咱们这一带的蛇都没毒,更不咬人。”说完这话,我就想起老王被黄河里突然出现的红蛇咬伤的事,心中一阵悸动。那些奇怪的带毒红蛇从来来的,至今都没有结论。 “好啦——自己都说没事,还……还抱得这么近,松手呗!”吴静涵娇羞道。 “这可是你自己扑上来的。”我松口手,食指在她鼻尖上划了一下。 三更半夜,路上也没人,俩人干脆搂着往前走,头上月明星稀,嘴上甜言蜜语,正当我沉浸其中时,忽然觉得脚脖子一凉,下意识地跳了起来。 吴静涵被吓一跳:“你……你咋啦?” 我搂着她的腰,往边上靠了靠,随即就看到地上有条花蛇在爬。 第一百四十章 动物撞门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又是一条蛇,这都早过了立秋,哪来这么多蛇啊?”吴静涵喃喃道。 我也觉得好奇,虽然夏季时荒郊野外蛇很常见,可这个季节却不应该出现。 短短十分钟内,连续碰到两条蛇,我俩顿时兴致全无,于是返回了水利站,谁知道回去的路上,又碰到两条蛇和三只刺猬,吓得吴静涵干脆让我抱着回的宿舍。 “今晚是啥日子,我可不敢自己睡!” 吴静涵噘着嘴,声音像蚊子叫。 “是嘛?”我心里正求之不得,可脸上还是装着挺为难的样子,“孤男寡女的,毕竟……” 后面的话刚出口,吴静涵就在我大腿上狠狠拧了一下。 “再让你装!” 晚上关好门,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关键是怀里还抱着吴静涵,对我而言此时此刻是最幸福的时光。 关灯后,我故意给她讲鬼故事,什么黑楼孤魂啊!绿色尸体啊!还讲了我们村流传的专门挖小孩心脏老太太的事,吓得她把头钻到我怀里,始终不敢抬起来。 吴静涵睡着后,我一时半会没睡着,凭借超常的听力,觉得外面似乎有什么声音,刚开始以为是风吹落叶声,可仔细听又觉得不像,总之声音一阵阵的,很怪。 第二天我六点钟醒来,觉得心旷神怡,很想出去活动活动,其实上学时我一直有晨练的习惯,只是大专毕业后,人懒了,也不再有当时的晨练氛围。 水利站距离黄河大坝很近,大坝两侧是高大的柳树,空间阔达,空气清新,按说是最适合的跑步的地方,我出门后,却鬼使神差地突然想到后院看看那尊青铜像。 水利站院子里静悄悄的,估计这个点,姚立国他们还在做梦娶媳妇。 刚走到后院门口,就看到地上躺着几个小动物的尸体,三只老鼠,一条蛇,竟然还有一只黄鼠狼。 又想到昨晚的事,心里不禁一颤,拔腿就到了后院。 刚绕过院门,看到后院里散着更多的小动物尸体,除了蛇、老鼠、刺猬、黄鼠狼外,还有好几种死鸟,这更让我打了个哆嗦。 昨天我们把青铜像抬到了中间的仓库时,当时记得姚立国特意换了把新锁头,可此时我却发现这门是敞着的,门外是一堆小动物尸体,更触目惊心的是门上有一摊血。 我靠!这是咋回事,青铜像不会被偷了嘛? 赶紧跑了过去,远远的先是看到了青铜像的头,这一刹那,心里一颗悬着的石头已然落下,可随后看到的东西让我整个头皮都炸开了。 我看到一个胖胖的后脑勺。 屋子里跪着个人,这人面朝青铜像,而且浑身不着一物。 我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想喊人,也想打电话报警,同时也十分好奇,什么人光溜溜地跪在这里。 靠近仓库门大约五六米时,我注意到屋内地面上已经被小动物的尸体铺满,场面十分骇人。再看跪着的这人,首先看一眼就知道是个男的,身材略矮,微胖,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人是…… 周所长?难道是周所长? 昨天上午我和吴宇辉跟着去抓捕他,当时他也光着,那白花花的背影像是印到了我脑子里。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慢慢靠到仓库门口。 “周所长……周所长……” 喊了两声,人没有丝毫反应。 想到昨天上午的事,当时刘立伟喊了他不止三五遍,可始终都没反应,估计当时他已经失去了正常的神志,此时更是一动不动,又想到程老头和那几个收古董的南方人……难道周所长也死啦? 一瞬间脑子有些乱。 不对!不对!我现在首先应该弄明白周所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昨天我亲眼看到特警把他押上车送回了所里,毕竟是堂堂大所长,不可能在证据不全的时候就抓他,也就是说只要抓他,肯定属于一击致命那种性质……难道他是越狱? 我使劲拍了拍后脑勺,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且不说他是不是越狱,人出来后,为啥来这里呢? 我下意识再次抬头看了一眼青铜像的脸,浑身不由得一颤。 隐隐的就觉得一定和这尊奇怪的青铜像有关!附近死了这么多小动物,也和它有关,这到底是什么像?是神还是妖? 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赶紧给刘立伟打电话。 “喂,伟哥!” 电话刚接通,就听到话筒里传来急促的车喇叭声。 “啥事啊!我正忙着呢!邪门啊!周所长不见了,整个派出所的人,连门卫都出动了,它娘的从三点半开始找,到现在也没找到。” “别找了!他现在就在我们水利站,只是……只是……嗨!语言不好表达,你来看看就知道咋回事啦!” “啥?在你们那里??”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到刘立伟愣了一下,“千万看好,我马上到。” 我正想回“人怕是不用看了”,可话还没开口,他已经挂掉了电话。 此时此刻,我发觉自己身体竟然有些哆嗦,再次环视了四周后,视线定格到屋内。 满地的动物尸体中血迹斑斑,其中一条大黑狗,头都烂了,整个一片血肉模糊。难道门是被这些动物撞开的?再看门锁头,完好无损,视线随之扫到门鼻子上。 我靠!门鼻子咋断了!看着还是被硬生生扯断的,再看门面,除了血迹斑斑,还有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凹陷,突然我脑海里犹如划过一道闪电。 难道……难道门真是被这些动物撞开的?细思极恐,触目惊心呐! 赶紧给姚立国打电话,五六分钟后,姚立国、田振他们在一阵惊呼声里来到了后院,汽车轰鸣声也在五分钟后呼啸而至。 刘立伟双眼布满了血色,看到跪在青铜像前的周所长,脸色更是变得煞白。 “希立,先……先看看怎么样了。” 声音有些颤抖,给人大病初愈的感觉。 刘希利提着箱子慢慢走到周所长身侧,左手小手电照着,右手把手伸向周所的脸,看了几秒钟,转身朝门口的我们说:“已经没了生命特征。” 第一百四十一章 黄河怪事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接下来的半天里,水利站全体员工加上派出所的十几个人,最后又打电话通知畜牧局,他们也派来了五个人,二十几个人一直忙活到上午十一点,才清理好现场。 看着两皮卡半的动物尸体,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几个畜牧局的脸都变成了黑色。 这期间刘希利和小何对周所长尸体做了尸检。 “初步断定死于窒息。” “死者脚底布满血泡,应该是赤足长时间行走所致。” “死者身体并无其它外伤。” ………… 我只觉得汗毛直立,就问刘希利:“伟哥,人不是昨天带回去了嘛,怎么会……” 刘立伟已经连续抽了四五根烟,一直眉头紧凑。 “昨天周所身体突然衰竭,只好把他送进医院,当时人已经高度昏迷,医生和希立也确定他至少几天没有进食,身体虚弱严重……况且我们始终有人在病房外。” “那人咋逃出来了呢!”我继续疑惑地问。 “这个……当时病房在六楼,又是半夜,值班的护士和两个兄弟都在楼道里,谁知凌晨三点多钟,护士查夜时,才发现人不见的……是从窗户里逃走的。” “伟哥,你不说是六楼嘛?”我意思是说,六楼怎么爬窗。 刘立伟吐出一口烟,摇着头回道:“这个还得查,我也一头雾水。” 畜牧局的人离开后,我们再次来到奇怪的青铜像前,虽然谁都不说,但此时此刻大家心里都清楚,最近出现的这一系列怪事都和黄河里突然出现的青铜像有关。 这次刘立伟没有联系区文物局,而是让吴静涵给他老师打了个电话,吴老师听到黄河里冲刷出几百件前秦的青铜器,已经兴奋地要马上赶过来,随后听到又捞上一尊青铜像,更是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他此时的迫切感。 “小刘,中午陪老哥喝杯酒吧!”刘立伟再次点了根烟,朝我低声道。 “啊!咋突然要喝酒了呢?伟哥。” “没啥,就是这阵子觉得压力大,累,心累啊!” “那行!估计吴老师他们最快三四个小时才能到,我请你去附近的火锅店吃火锅吧!” 他点了点头:“行啊!” 我又补充道:“店门头不大,但是味道很正,还有其它任何地方都喝不到的鲤鱼汤。” 和姚立国他们打了个招呼后,我们来到附近镇上的“黄河人家”,这是一家以鱼火锅为主的快餐店,用的都是黄河里抓的鱼,之前我们来过几次。 本来最好吃的是鲶鱼火锅,可经历了陕西那件事后,我俩都不怎么想吃鲶鱼,就换了草鱼。 “兄弟啊!当年的案子只能算结了一半!”给自己倒了一杯北京二锅头后,刘立伟喃喃道。 “啥?不是基本都抓起来了嘛?事情也弄清了。”我回道。 “表面是这样,不过你想想,当年为什么会出现三个洪景奎?两个梁福音?还有河王村前任村支书老王媳妇的事,另外还有周所……这些还都扑朔迷离啊!” “还有我父亲他们的事。”我接茬道。 “是啊!我总觉得这些事的背后还有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在把控着。” 我环视四周,没有人,就把头靠过去,小声问:“这些事,被抓的大人物没有交代嘛?” 刘立伟摇了摇头:“你也不是外人……现在抓了四五个人,最大的是一位厅级领导,当年他是黄河军区的一位团级干部,正好负责当年的那件事。” 我点了点头:“我觉得还得继续审问他。” 刘立伟喝了一口酒,苦笑着回道:“那就让阎罗王继续审问吧!” 这话让我一惊:“啥意思?难道……” “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大了缘故,还没审完,他突发心脏病,没等救护车赶到,人已经不行了。” “还有这事?” “上头准备派一支专案组来查办此案,到时候免不了咱们帮忙啊!” 我压低声音又问道:“你说这人的上头是不是还有人?” 刘立伟点了点头:“我也想过,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不好查啊!其实有个最根本的事情还没弄明白。” “什么最根本的事情?”我忙问。 “他们这么多的目的是什么!” 想想也是啊!跨度几十年,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还害了这么多人,究竟是为啥呢?肯定不是为了女人和钱财,似乎这么做也无法获取权力,可这个世界上除了财色和权力,还有什么值得以身犯法呢! 俩人一口气干掉了一斤二锅头,一锅草鱼吃了一多半。 “你还别说,这鱼做的真地道!” 刘立伟把一根鱼刺吐出后,啧舌称赞道。 这话恰好被一旁提水的老头听到,随口回了句:“吃着好,以后多光顾啊!” 刘立伟扭头看了一眼老头,笑着问:“老哥,这鱼是你做的?” 老头把暖壶放好后,点了点:“我做的!老陈我打了二十年鱼,又做了二十年鱼,这一晃眼四十年过去喽!” “奥?老哥以前是打渔的啊!” “可不是,其实我更喜欢在河里抡网,哎!现在不敢了!再也不敢啦!” 这话也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据我所知,大部分渔民改行是因为现在黄河里鱼少,而且养鱼的人越来越多,他咋说不敢打了呢! 或许刘立伟也好奇,接着问:“咋就不敢打了呢?没法律规定不能在黄河打渔啊!” 老头摇着头回道:“有些事你们不知道啊!黄河里除了鱼,还有……哎!算啦!”说完老头弓着背进了后面的厨房。 我正想劝刘立伟继续喝酒,乡村野夫说话就这样,没必要理会,可刘立伟却似乎很在意,转身又把老头喊了回来。 “老哥,你给讲讲黄河里的怪事呗?你老打了二十年鱼,一定听到很多,也遇到很多怪事吧!” 说着把一整盒软中华递了过去。 老头一看这烟,眼睛都直了,也不客气,一把拿在手里,反正着看了一遍。 软中华在我们这一带六七十一盒,我知道这烟是刘立伟留着给贵客吸的,自己平时就吸六七块一包的硬琥珀。 “客气啥啊!”老头嘴上这么说,却已经把烟揣进了口袋里。 “老哥,你刚才说不敢打渔,又说黄河里除了鱼还有别的,这话啥意思?” 老头走到我们桌前,看看身后没人,坐了下来。 “你们都不知道吧!九八年闹洪水前,我们在黄河里捞上一尊青铜像,那青铜像样子可怪啦!” 第一百四十二章 水里有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青铜像? 我和刘立伟同时一声惊呼。 “对啊!一尊绿色的青铜像,长着人的上半身,蛇的下半.身,耳朵大,眼睛更大!”说着老头还伸手比划了两下。 天呐!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二十年前也有人在黄河里捞上过同样的青铜像,这事姚立国他们咋就没听说呐! 刘立伟脸色再次变得煞白,他给老头倒了杯水。 “老哥,能给详细讲讲这事?” 老头上下仔细打量了刘立伟一遍,嘟囔道:“你这人咋这么爱打问事?不会……不会有啥目的吧?” 刘立伟摆手笑了笑:“我能又啥目的,老哥把我当坏人啦?” 老头咧了咧嘴,回道:“我听说前天区里又抓了几个文物贩子,你看着眼生,也不像一般的人。” 一听这话,刘立伟哈哈大笑起来:“你……老哥说我像文物贩子?” “这个……这个我不是这个意思,可……” 这次没等老头说完,就被刘立伟再次摆手打断了。 “老哥的意思我明白,你是个好人呐!”说着站起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警官证双手递给老头。 老头看了一眼,手一哆嗦:“原来……原来是局长同志,你看我这眼啊!” 刘立伟笑着给他添了点水。 “老哥,还是讲讲你们打捞青铜像的事吧!” 老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连连朝着刘立伟鞠躬。 “当时我只是在场,后面的事和我没关系啊!真的,我一点都没参与……” 刘立伟忙扶他重新坐下。 “老哥这是咋了?当年不管有啥事,也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没人追究了,我和这位水利站的兄弟,是为了弄清现在的一次案子打问,你放心说就行!” 我赶紧补充道:“这位是咱们河口区派出所的刘所长,他的话你还不信?” “奥——刘所长?我信!我信啊!” 老头重新坐定后,慌张的神情缓和了不少。 “这事虽然过去了二十年,可对我而言,始终是一场噩梦啊!” 二十年前,也就是一九九八年的六月份,河口区这一带下过一场骤雨。常年打渔的人肯定知道,大雨前后水里空气稀薄,正是鱼虾活动频繁的时候,当然也是抡网捕鱼的最佳时间。 那场大雨后,陈老头赶紧划船出河。 当时捕鱼的人还挺多,大家彼此认识,远远的吆喝一声,算是打个招呼。 当时一个姓孙的老汉渔网被河里的什么东西挂住了,他就向四周的几搜渔船求救,二十世纪末的百姓都很单纯,很快就聚集了四五个水性好的小伙子。 渔网被水里的石头等杂物挂住,也是很平常的事,遇到这事,稍微有点经验的人就知道不能用蛮力拉,否则就算把网拉上来,也一定多了个破洞,基本这网就废了。 遇到这种情况,最简单的方式使用棍.子戳,运气好的话戳几下,戳巧了,水下的网也就解开了,可如果挂得很结实,得有人潜下去动手解开。 也怪姓孙的老汉倒霉,刚抡了第一网,网就被挂住,自己身体又不好,下不小水。 看着孙老汉心疼自己的网,俩小伙子一拍胸脯,说愿意帮忙。 潜个水,对于自小在河边长大,又是以捕鱼为生的村民而言,不过小菜一碟的事,俩人一个猛子跳进了水里,半分钟后又浮了上来。 孙老汉也把网拉了上来。 本来事情应该就这么过去了,可谁知俩人从水里探出头后,摸了一把脸上的水,说水里有个人。 水里有人人!难道死尸? 大雨后黄河里出现死尸也不算稀奇事,可俩人头摇得像拨楞鼓,说不是死尸。 船上有人骂了一句:放屁!不是死尸,难不成还是活的! 俩人赶紧解释,说是个金属人,看颜色像是铜的。 二十年前物价没有现在高,但是铜的价格却比现在的还高,所以一听到下面有个铜人,这话传到船上几人的耳朵里,这个“人”字可以忽略,只剩下十几块钱一斤的铜。 就算下面的铜人有五十斤,也能卖个五百块钱。 不得不说,金钱是上帝洒到人间的毒药,中毒的人会瞬间变成魔鬼。 几个人一合计,这好处见者有份,但谁都不能声张。 很快从村里拿来两条粗绳子,几个水性好的下去把绳子一头捆在青铜人身上,捆好后船上的人使劲拉,据老头回忆,最后还是靠船的力量,再借助水的浮力,才把青铜人从淤泥里拉上来的。 看的拉到床.上奇怪青铜人,胆小的打起退堂鼓,比如眼前给我们讲述的驼背老头,用自己的话说,他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吓得撂下句“我不参加了”,划着船就回了家,后来还大病一场,病好了后成了罗锅。 剩下事情也是他大病初愈后听别人说的。 这已经是距离捞青铜人一个月之后事了,让他害怕的是,当时所有参与的人全都出了意外,有人喝药,有人上吊,还有人用刀砍死老婆孩子后,又砍死了自己,等到邻居发现时,整个屋子里满是血迹。 所有人都死得很蹊跷,但最终的结论都是自杀。 老头既后怕也好奇,还是拐弯抹角打问了一下当日在河上,他离开之后的事。 他离开后,也有几个打退堂鼓的,可都被胆大的胡老.二劝住了。 这么大一块铜人,少说也有二三百斤,就是卖废铜,也值两千五以上,钱都到口袋了,谁会傻的不要呢!胡老.二拍着胸脯承诺,他负责联系买主,只要额外给他二百块钱的好处费就行。 一听不用自己张罗着卖,那几个打退堂鼓的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就没人知道了。胡老.二是第一个死的,他媳妇说胡老.二自杀之前的两晚,总说看到女娲站在门口,双眼直直地盯着她。 他老婆初中毕业,也知道女娲造人的故事,还以为他编造理由,想说服自己要孩子呢!也就没当回事。 谁知道第三天半夜里,她听到胡老.二起床出了门,本以为这几天为要孩子折腾的,今晚还逼着她鼓捣了两次,她大腿差点被胡老.二掰断,也就懒得多问,谁知睡了一觉后,她伸手一摸,胡老.二还没回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青铜古钟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胡老.二媳妇顿时纳闷起来,心想这老小子不会掉进粪坑了吧!睡觉前也没喝酒啊! 他媳妇喊了几声,没听到回应,就起身出去看看。 当晚有些阴天,她趿拉着拖鞋出了卧室门,客厅的灯没有开,就想朝左走了两步,刚想伸手摁墙上的大灯开关,谁知脚下一滑,人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一分钟后她才起身把灯被打开,眼前的一幕吓得她尖叫一声,随即晕了过去。 醒来后,她不顾自己一丝.不挂,狂奔到门外,大喊“救命”。 闻声而来的街坊们看到胡老.二家客厅里满是血迹,胡老.二浑身是血地躺在茶几上。 邻居赶紧报警,公安.局带着法医赶到现场,几天后有了结论:胡老.二浑身有几十处伤口,凶器竟然是吃饭的金属小叉子,现场并没发现第二个人的痕迹。人是自杀的! 再之后的十天内,陆续有人蹊跷地死去,而且死的人都是之前参与在黄河里打捞青铜像的人,所谓的死亡结论也都是自杀。 “自杀?都是自杀?你们信嘛!” 陈老头讲完后,嘿嘿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 老头讲述的时候,我注意观察了刘立伟脸上的表情变化,从刚开始的淡然最后变成凝重。 “兄弟,这事你怎么看?” 刘立伟吸着烟,沉默了半分钟后,轻声问我。 “很诡异啊!如果老头没有撒谎,那问题一定出在那尊青铜像上。”想了一下,我又补充了句,“虽然我知道这么说听起来很滑稽……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难道伟哥不觉得世上真的存在一股很难解释的神秘力量嘛?” 我话说完,刘立伟没有回答,而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睛也一眨不眨,足有一分钟,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咋了,伟哥?我知道这……可你还有更合理的解释嘛?” “兄弟,你天生是块干刑警的料!”刘立伟笑着回我。 被弄得一头雾水,我又气又急,“噌”地站了起来。 “伟哥,你……” “兄弟,先别激动,快坐下!”刘立伟拿出烟,抽出一根塞到自己嘴里,顿了一下又抽出一根,递向我。“有件事,我没来得及和你说——省特案组的杨组长正在联系一个秘密组织,好像叫‘超自然现象研究会’,他们就是专门研究这类东西的。” 回到水利站,已经下午两点半,吴静涵打电话问了问吴老师,说还有不到一小时的路程。 几个人再次来到后院仓库前,刘立伟问姚立国:“在黄河上干了二十年,就没遇到过类似的怪事?” 姚立国苦笑了两声,缓缓回道:“黄河里的怪事很多啊!至于类似的……” 他又沉默了十几秒钟,又继续说:“倒是真有一件,这事发生在二十五年前,当然我也是刚上班时,听之前站里的师父们说的……。” 二十五年前,胜利油田勘探队发现这一带地下有片石油湖泊,就开始安装油架子和提油机,准备打石油。 说到油田工人,我其实一肚子气,不否认在六七十年代,他们工为我国能源开发做出了巨大贡献,可之后,尤其是进入到九十年代以后,这群人就成了“蛀虫”,仗着工资高,待遇好,国企单位还是铁饭碗,甚至可以“子承父业”,于是他们生活奢侈糜烂,很多油田子女不到二十岁便参加工作,又因为工作性质,结婚后很多夫妻没法在一块正常过日子,导致了贵圈男女关系超级混乱,离婚率超过了百分之三十五。 当地人称呼他们为“油田鬼子”,好事总不能跟一辈子,这几年油田职工的日子也不好过,工资低不说,还取消了“世袭罔替”的制度。 言归正传。 九十年代那支油田勘察队搭起石油架子后,又准备在黄河搭建一座钢桥,以便于方便运输。 修桥就得暂时对黄河截流,截断黄河水后,他们在淤泥里发现了一口巨大的青铜钟,根据站里见过的老人说,那古钟锈迹斑斑,整体呈现绿褐色,上面还刻满了奇怪的暗纹。 油田工人在附近村民的帮助下,把古钟拉到了岸上,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古钟是密封着的,仔细看,铜钟的口是用铁铅浇灌住,显然并非铜钟原来的模样。 好奇心这玩意这是把双刃剑,有时候也会害死人。 几个油田工人觉得好奇,用钢丝钳使劲捅了几下,捅出个小孩拳头大小的洞口,随之让人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一条条的白色小蛇从洞口里钻了出来,一只,两只……这时候所有人都后退了十几步,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先后一共爬出上百条小红蛇。 这些蛇尖尖的头,吐着红色人字形信子,朝着人群爬去。 当地一直有“白蛇是龙王之子”的谣传,大部分村里人都敬畏白蛇,见到这一幕赶紧四散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当天下午附近百姓没有一个被蛇咬伤的,但油田工人却有五六个被蛇咬伤。 这些被蛇咬伤的人刚开始只觉得伤口周围发麻发硬,而且这种感觉逐渐向四周扩散,几个小时后,整个人都变成了“僵尸”,人只会跳着走路,而且神志完全迷失,见到活物就咬,一夜间又有十几个工人被咬伤。 傍晚时分,整个黄河东岸乱成了一团,哭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古钟也就被丢弃在黄河边上,没人再敢靠近。 当晚附近十几个村子的村民都听到一阵阵沉闷的钟声,声音忽近忽远,时而高,时而底,有心人听到沉闷的声音竟然是来自黄河里。 黄河里咋会传出钟声? 当时附近大山村里有个算命的老头,是个老瞎子,当时已经九十几岁,他听到钟声后,当夜就跑到大街上,尖叫着喊醒附近的街坊,问他们是不是有人从河里捞上什么东西。 立刻有人告诉他。昨天截流时,捞上一口青铜古钟。 老瞎子又问,青铜古钟周围是不是有白色的蛇,四周的人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老头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朝着西侧就磕头,正在众人一片愕然时,老瞎子又重新站了起来,让他们赶紧把那口古钟送回到河里。 第一百四十四章 青铜像的来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当时已经是半夜,河边上驻扎的油田工人又发生了那样的事,谁都不愿意多管闲事,人群叽叽喳喳地四散而去。 天刚亮,几个大山村出门干活的村民无意中看到古钟旁躺着个人,于是赶紧回去告诉村长,村长带人赶到现场,认出这人正是老瞎子。 老瞎子头顶已经血肉模糊,再看古钟上有一片血迹,在场的村民也就知道是咋回事。 老瞎子竟然撞死在了古钟上,这是为啥呢? 隐隐的,很多村民心中都浮出些不祥的预感。 这一天黄河边上来了很多民警和医生,搭桥工程也不得不暂缓,直到天黑,倒是也没再有别的事情发生,大部分村民悬了一天的心这才回到了肚子里。 谁知当晚,再次传来沉闷的钟声,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和昨晚不同的是,除了钟声外,这晚附近十几个村子的家畜几乎叫唤了一晚上,单单是狗啊猫的叫,也还勉强让人接受,可这一夜就连鸡鸭和其它家畜也没住嘴。 在村里生活过的人都知道鸡这种动物一到天黑就会睡觉,而且几乎没有夜视能力,就连活了七八十岁的老人也没遇到过这种怪事。 更怪的事在第二天早晨传遍了大街小巷。 当晚每个村都有十几个村民被自家的狗猫咬伤,有的伤得还挺重,这一下村民们傻眼了,有人再次提起老瞎子的话,这次不敢不信了,于是每个村凑了点钱,买了大量的烧纸和祭品,先是在黄河边举行了隆重的祭河仪式,然后让几个壮汉抬着古钟用船载着沉到了黄河中央。 这天晚上,大部分没敢睡,都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沉闷的钟声没有再响起,所有的狗啊猫的也没再叫唤一声。 后来胜利大桥顺利搭建起来,所有的人都很默契地选择了沉默,几乎没人再提起这件事。 姚立国讲完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刘所长,这类带着迷信色彩玄乎乎的事不该对你讲啊!我想里面肯定添油加醋了,还有不少杜撰成分。” 刘立伟一笑回应。 “对了,小吴!你不是研究黄河民俗文化的嘛!看不出这青铜石像的来历?” 刘立伟转身问吴静涵。 其实姚立国讲“铜钟”的这十几分钟里,吴静涵的双眼几乎没离开过仓库里的古钟。 “这个我也说不好……你们看她的造型,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不觉得有些熟悉嘛?”吴静涵指了指青铜像,又补充了句,“我的意思,你们就没听过这种造型?” 其实看到青铜像的第一眼,我就有种特殊的感觉,这种类型的青铜像我肯定是第一次见到,可隐约间总有种熟悉的感觉。这时候被她一提醒,才恍然大悟。 “女娲!很像传说中的女娲!”我随口回道。 田振和于晋也随之嘟囔道:“用泥巴造人的那个女娲?对啊!我记得初中历史课本上还有一幅插图,难道这是女娲的神像?” “女娲娘娘不会长成这样子吧?” 吴静涵继续解释:“其实除了女娲,历史传说中还有一位半人半蛇的大神。” 韩建立挠着头问:“谁啊!” “伏羲!” 上高中时,有一段时间我曾沉迷于人类远古的带着神秘色彩的文化,尤其是想了解夏商之前的原始部落时期的事,那段时间翻看了不少书籍。 所谓的“三皇五帝”,都生活在文字发明之前一千年的上古时代,他们的事迹都是先口口相传到夏商时期,再有文人整理成书传到今天的,真实性很值得怀疑。 至于三皇五帝具体是谁,其实说法不一,原始意义上的三皇是指远古三皇(天皇氏、地皇氏、人皇氏),后增补伏羲等人作为三皇。原始意义上的五帝是指远古五方上帝(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汁先纪),后增补轩辕、神农等五位上古部落首领作为五帝。 据传说,伏羲和女娲都是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的“怪胎”。 伏羲的母亲华胥氏无意中在沼泽中看到一个大脚印,处于好奇,她把自己的一只脚踏了进去,顿时就觉得有种百蛇缠身的感觉,之后就怀了孕,这一孕就是十二年,后来生下了一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的孩子,这就是伏羲。 伏羲被称为人文始祖,而且发明了中药,最雷人的是相传他和亲妹妹女娲结婚后,生下了四男四女,都是上古时期的大神。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伏羲的青铜像?”刘立伟轻声问。 吴静涵缓缓回道:“我也只是猜测,还得等我老师来看看才能确定。” 之后我们又聊起青铜像铸造的年代,刚才吴静涵之所以盯着看了十几分钟,就是因为拿不准这青铜像铸造的时代。 保守说至今为止,还无法确定青铜铸造业发明的时间,以目前的考古发现,早在五千年前,就有青铜器出土,据说大禹治水成功后,曾铸造九鼎,而青铜器盛行于商周时期。 “这么巨型的青铜器,虽然体积和重量上比不了司母戊鼎,但仔细看铸造技法和雕刻手法,要比司母戊鼎高出一大截。”吴静涵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司母戊鼎是商代的,以此推测这尊青铜像铸造的时间应该也在商中期到周早期,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姚立国赶紧问道。 “可是根据这尊青铜表面的氧化和腐蚀程度,似乎还要早于这个时代……我也很疑惑,还是等我老师来,让他判断吧!” 我不懂青铜器铸造历史,也看不出这青铜像出自哪个时代,可不管怎样,总觉得一场大雨后突然出现这么多青铜器,总有原因吧?又想到中午快餐店老板讲的事,由此可以断定,无论是二十五年前的青铜钟还是前两天村民们在河滩捡的青铜器,当然还包括眼前的青铜像,都很邪性,能杀人! “咦?你们看啊!这青铜像的眼睛好像眨了一下!” 我们几个一直站在放着青铜像的仓库门外交谈,一没留意,此时韩建立正站在青铜像前盯着它的眼睛看。 第一百四十五章 自然崇拜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建立,你干什么!” 姚立国朝他大吼道。 韩建立也不理姚立国,而是一只盯着青铜像的脸:“你们快来看啊!她的眼睛动了。” 他第一次说时,我还觉得好笑,以为这憨货又起哄呢,可看他满脸严肃地又说了一遍,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 “你小子说啥?” 姚立国话音刚落,刘立伟和田振几乎同时跑进屋内,我和于晋姚立国也紧随其后。 因为青铜像的样子奇怪,之前我只瞅过几眼后就没再仔细看,这时候再次看向他的眼睛,也觉得好像和原先不一样,至少感觉上不一样。 “嗯?它之前不是盯着正前方嘛?咋又盯着左下方看了,好像……好像眼珠真的动过!” 于晋挠着后脑勺,啧舌道。 姚立国看了几眼,也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可不能开玩笑,之前你们看得仔细?”刘立伟厉声问道。 “不敢百分百确定,可瞅着还真和小于说的一样,。” 姚立国话刚说完,田振就连说了三个“对”。 “可……可这怎么可能呢?这可是青铜像,眼睛都固定的,怎么可能动呢!” 吴静涵慢慢走到青铜像前,伸手摸了摸它的眼睛,也地说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简直太不可思议。” 我断定这青铜像很邪性,看到吴静涵走了过去,也跟着靠近了几步,忽听她突然这么说,我赶紧凑到跟前: “怎么啦?” 吴静涵转过身,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太不可思议了,这青铜的眼睛是活的!”说完又转过身看着青铜像,手指着青铜像的左眼。 “什么意思,小吴?” 姚立国和刘立伟也凑了过来。 “你们看!它的眼珠发黑,明显和周围不是一个颜色!” 我有些懵,心道:这不废话嘛!谁的眼珠不是黑的。 可能吴静涵也意识到自己话没有表达清楚,又补充道:“青铜像的其它地方都布满了厚厚的锈,呈现暗绿色,可只有两个眼珠是黑褐色的,明显没有青铜特有的绿锈。” 刘立伟和姚立国眼瞅着青铜像的眼睛,人挤到了我身前,他俩看着青铜像的眼睛,不住点头,我也缩着脖子再次望向青铜像的眼珠。发现果然和吴静涵说的一样。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姚立国啧舌道。 “说明两个眼珠并不是青铜的,而是另一种物质。”停顿了两三秒钟,她有接着说,“准确不是金属材料的,因为丝毫没有锈迹。” 我恍然大悟,的确是这样,同时心里也不禁感叹,如此严丝合缝,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别说古代了,就是换到今天,这么高超的铸造水平也算一流的。 身后的韩建立似乎很得意,咧嘴笑了笑,又问:“不是金属哪能是什么料?难道是石头的?其实不就是一尊像嘛!干嘛弄得这么复杂!” 吴静涵点了点头:“这问题问的好!如果找到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就能知道这尊青铜像存在的意义啦!” 说话间听到外面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不用看就知道是吴静涵的老师来了,几个人赶紧出屋,迎了过去。 前院里停着一辆黑色伊维特,吴老师和宋教授先从车上走了下来,随后是韩彬华和一位身形挺拔的女孩,穿着一身牛仔服,扎着个马尾辫,皮肤很白,高鼻梁,看着年龄和我差不多。 最后又下来俩老汉,头发都白了一半,瞅着怎么也有六十来岁。 “老师,菱姐!!” 吴静涵一声惊呼,人已经冲了上去,和高挑的女孩抱在了一起。 “菱姐,你怎么来啦?” 高挑女孩先是朝我们微笑着点了点,才看着吴静涵:“老师说这次考古机会难得一遇,我就来了!” 宋教授朝我招了招手:“小伙子,我不是说过嘛!咱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宋教授你也来啦!”我很有礼貌地招手回应。 “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他呵呵一笑。 吴老师轻声咳嗽两声,转身指着身后的俩老汉。 “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是专门研究我国神秘文化的,也是当前国内有名的宗教和玄学专家,宋教授是齐鲁历史博物馆的宋教授,你们都很熟了。” 她又转身指了指高挑女孩:“杨惠菱,我研究生三年级的学生,专门研究上古文明的。” 说完宋教授又向他们几个介绍了我们,有了上次的接触,我有些怵吴老师,看他今天脸上的表情很舒展,也算松了口气。 “先带我们去看看吧!”刚介绍完,吴老师便催促道。 几个人看到青铜像后,脸色都变了。 “天呐!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东西是怎么筑造出来的?” “巧夺天工,堪称神作!!” 足足围着看了半个小时。 “老师,菱姐,几位教授,你们仔细看它的眼珠!” 宋教授和吴老师凑到青铜像面前,盯着它的双眼看了十几秒钟,随后带上白手套摸了摸,顿时就是一声惊叹。 “这是应该是凹槽镶嵌铸造技术,天呐!这种传说中的技术竟然真的存在。”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几个人才转身朝我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尊青铜像意义重大,怕是要改写一部分铸造业历史啦!”宋教授满脸激动地说道。 刘立伟再次问起之前我们讨论过的问题:“几位专家教授,这青铜像样子这么奇怪,到底是什么神啊?” 宋教授回道:“具体的,我还得查阅相关的资料后才能回答你,但现在能确定这尊青铜像最晚是商代中期的,属于古代东夷族的杰作,具体说应该属于古莱国。” 又是古莱国,这个名字让我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那造型这么奇特,它究竟算什么呢?” 这时候一个研究古神秘文化的老汉回道:“应该是原始部落时期或者奴隶社会时期的自然崇拜。” “奥——可是啥叫自然崇拜?”韩建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闹着头皮疑惑地问道。 “简单说,自然崇拜是人类发展的初级阶段,对日月星辰、风雨雷电以及虫鱼鸟兽等产生的自然现象等无法理解,进而为其扣上了神灵的帽子,比如说我国早期神话中,几乎世界万物都有分管的神,山有山神,河有河神,就连烧火做饭也有灶神爷。原始社会时期,还没有统一的宗教,各部落大都敬仰大自然中的某一物,就世界范围看,崇拜太阳的最大,其次是崇拜火的,崇拜山的,当然也有些崇拜动物,例如熊或者蛇。” “这么说,你说的什么十三姨的族人,崇拜的是蛇?可是……可是崇拜蛇的话,铸造一尊巨蛇的青铜像不就行了,又何必半人半蛇呢!” 老汉子笑了笑:“是东夷族,不是十三姨。另外我需要解释一下,所谓的自然崇拜并非单纯地崇拜某一类自然物,例如崇拜太阳的部落,其实是崇拜太阳神。神是什么?谁都没见过,所以就臆造出了一个,人类所有的臆造物,都有现实的东西作为参考,比如说鬼和神或者说外星人,都是比着人的样子造出来的。” 韩建立点了点头:“他们心目中的蛇神就长这样,这也太……” 几个教授没再搭理她,而是聚在一起讨论青铜像的两个眼珠是什么物质。 “涵涵,你之前说昨晚这院子里死了很多小动物,青铜像四周最多?说的详细一点!”宋教授问吴静涵。 吴静涵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却看了我一眼。 我自然心领神会,抢着开口道:“吴老师,我是第一个发现的,还是由我来说吧!” 吴老师点了点头,脸上没有表情变化。 我哪里能放过这次和他拉近关系的机会,赶紧声情并茂地把早晨看到的一幕复述了一遍。 听得几个人连连点头。 “老宋,你还记得当年发生的事嘛?”听完后吴老师没搭理我,而是转身问宋教授。 “历历在目啊!你怀疑这青铜像……” 吴老师再次点了点头,厉声回道:“青铜本身应该没问题,如果……如果有问题的话,一定是这双眼珠!” “眼珠?难道它的双眼能勾魂?这才吸引那么多动物来自杀的?”田振倒吸一口气,问道。 吴老师冷哼一声,也没搭理他,而是再次望向青铜像的眼睛。 立秋后,白天逐渐短了,不知不觉中已是稀薄西山。 刘立伟把姚立国拉到一边,俩人小声嘀咕了几句。 “今晚把专家们安排在你们站吧!有困难嘛?” “看你说的!保证完成刘所长安排的任务,只是站里条件简陋了点,我担心……” 刘立伟轻轻拍了拍姚立国的肩膀,轻声道:“放心,他们不在乎这些,另外所里会拨款的,尽力就行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那行!他们愿意的话,我带他们去出吃,或者把菜送来,实在不行就让胡婶炖鸡炖兔子。” 俩人的对话自认为别人听不到,其实我尽收耳底,不禁哑然失笑。 姚立国让我们几个收拾了几间屋子,原来老洪的屋子一直闲着,韩彬华回学校后,也闲着一间,田振于晋倒出一间,我和韩建立挤一个屋,又是一间,这样多出四间房,完全够了。 四个老头似乎很享受在水利站这种半田园生活,晚上在院子里拼了两张大桌子,十来个人围在一起,气氛一下上来了。 “对啦各位,有个事我得说一下!” 宋教授朝我们笑了笑说道。 “啥事啊,大教授?”许是接触了几次,觉得熟悉了,姚立国带着开玩笑的语气回道。 “省特案组的杨建强组长之前联系过我们,想组织一次特殊的考察队,其实这也正和我俩的计划不谋而合,你们也知道最近黄河里出现了些神秘的青铜器,我们计划组织一起考古活动,对二十几前的一处神秘地下空间进行探究……这事极具危险性,除了我们几个外,杨建强组长还安排了几个刑警,当然很快也会邀请在坐的某几位。” “地下空间?什么东东!!” 本来韩建立只顾低头吃菜,一下子被“地下空间”四个字吸引了。 “这个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们怀疑现在黄河里出现的这些东西都是来自那个地下空间!那地方早在二十几年前,我进入过一次,另外进去的,还有你们熟悉的李国志站长,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 一听这话,我条件发射般地回道:“当年你们进入的不是一个古墓嘛?” 宋教授苦笑一声:“其实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以为那是个古墓,可是随着后来得到的线索和资料越来越多,才断定那并不是古墓,我们当年到过的地方只是地下空间的一小部分,甚至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韩建立一口菜汤全都喷了出来:“我靠!啥地方,这么大?” 宋教授回道:“这个……这个到现在为止,我依然无法断定那是一处什么地方……二十几年了,对我而言是一场噩梦呐!” 我问道:“宋教授,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之前我被红衣女尸咬伤后,你给我吃的苦东西,是不是来自那地方?” “对!其实当年我和你的处境几乎一模一样,是国志救了我,当时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在那样的环境里,又被那些东西咬伤……” 说着挽起袖子,我看到他关节处有个椭圆形的疤痕,像是被咬的。 “被啥东西咬的!不会是人吧?” 韩建立擦了擦嘴,竟然跑过去仔细看了看宋教授的胳膊。 “我也不知道那些东西算不算人。”宋教授苦笑一声后,扭头问我,“小刘啊!你说当初咬伤你的是不是人呢?” 红衣女尸? 这问题还真不好回道。说不是人吧,那她又算什么?说是人,也不准确,毕竟她早就成了尸体,如果说我是被尸体咬伤的,又像是在讲述香港僵尸片。 我苦笑着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道!” 宋教授冷哼一声:“你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复制人事件和被鬼杀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宋教授的意思我秒懂,但心里还是十分震惊的,原来二十年前他也被“会动的死尸”咬伤过,听着似乎是在李国志口中的古墓里。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李国志一提起这事,脸都扭曲了,此时宋教授也是遮遮掩掩,好像很不愿意提及这件事。 “对啦!商代怎么会有这么高超的青铜铸造技术?” 为了避免尴尬,我赶紧岔开话题。 这时候吴老师已是微微有些醉意,他很兴奋,打了个嗝后,解释道:“这其实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未解之谜,当时相对繁荣的中原地区的青铜冶炼技术并没有达到这个水平,反倒是东夷族的某几个部落掌握的铸造技术更为高超。然而至今为止我们对东夷族的了解少之又少,还无法对这件事做出合理解释。” 一旁的杨惠菱补充道:“吴老师专门研究东夷文化已经十几年,今年算是大有收获,先是找到一尊东夷族专门用用来朝拜的三眼石像,现在又多了尊青铜像,如果再多一点文字资料,那就更锦上添花啦!” 我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没明白,就问杨惠菱:“菱姐,照你们所说,难道之前就没发现东夷族的青铜器?” 我的意思是在商代以前。这就像达尔文的进化论,今天的人类是有猴子,猿猴一步步进化而来的,在人类发展的不同时期,都发现了不同阶段的人类骨骼化石佐证这一理论。文字也是有甲骨文到金文,再一步步演化成今天使用的汉字,青铜铸造不也应该是这样嘛! 如果发现了各个时期的青铜器,就能看出青铜铸造技术的发展历程了。 我话刚出口,吴老师和杨惠菱同时摇了摇头。 吴老师笑了笑——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笑,还让我挺激动的。 “你这小子看着挺讨厌人,但对待问题,还是挺愿意思考的,这不错!”他话锋一转,接着说,“迄今为止,发现最早的东夷族青铜器也不过是商代中早期的,而这个时期他们的青铜铸造业已经达到了令人震惊的水准,以目前的考古发现来看,这么高超的青铜铸造技术,他们好像是突然掌握的——我知道这不符合常理——可是……可是……” 一旁的田振已经听得入迷,忍不住插嘴道:“那会不会是有人教的他们?” 吴老师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人?什么人!当时整个地球上懂得青铜冶炼的也不多,况且无论是中原地区还是埃及和印度,要比这落后太多。” 韩建立挠了挠头:“那会不会是外星人?” 此话一出,于晋和田振哈哈大笑起来,然而吴老师却板起了脸。 “虽然考古以及所有的探究活动都需要假设,但所有的假设都要有依据,否则就是幻象。” 十几个人一直聊到半夜,才各自回宿舍。 昨晚没睡好,我本来已经很困,刚想睡,却被韩建立打雷般的呼噜吵得睡不着,看看手机,已经凌晨。这时候又听到外面传来嘻嘻索索的声音,卧槽!难道又是蛇啊刺猬的?仔细听,声音和昨晚的又不大一样,今晚好像是人走路的声音。 这么晚了,难道几个老头还兴奋地睡不着?想想也正常嘛,老年人.大都失眠,况且照他们所说,这尊青铜像的发现足以改写我国古代的青铜冶炼史,作为研究了几十年的专家,如果不兴奋就不正常了。 这么一想,心里也踏实了,赶紧捏了捏韩建立的鼻子。 “嗯——干啥?” 伴随这小子一声嘟囔,呼噜声戛然而止,我赶紧抓住时间躺回到床.上。 这一觉睡得很香,正做梦和吴静涵约会呢,刚到关键时刻,忽听有人.大喊:“出事啦!出事啦!又死人啦!”奶.奶的!这是谁这么讨厌? 正想开骂,一下子醒了过来,发觉自己正抱着韩建立的大腿,这小子睡姿太丑,此时半个身子已经到了床外,依旧是鼾声如雷。 这时候我听清了,外面是田振在喊,我顿时一个激灵,这是又出事啦!也顾不上叫醒韩建立,我赶紧穿好衣服冲了出去。 出了门,就听到几个人急咧咧的说话声,竟然是从后院传来的,我头皮不禁就是一麻,赶紧跑到后院。 果然什么可怕来什么。 几个老头、吴静涵、姚立国、田振于晋都围在放着青铜像的仓库门口,看到这一幕,我不用问就知道事情出自仓库。难道又是一屋子的动物尸体? “怎么啦?”我几步跑了过去。 “你……你自己看!”田振声音有些颤抖,他随口回了我一句,又扭头对姚立国说,“姚哥,赶紧报警吧!” 嗯? 还没等我看清屋子里有什么,先是看到吴静涵弯着腰跑到了一侧,“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见此情景,我哪里还来得及看屋子里有什么,赶紧跑过去帮吴静涵捶捶背,另一只手拉住她胳膊。 “没事吧!这是咋了?” 吴静涵呼吸稍微有些急促,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扶着她重新回到仓库门口,朝着仓库瞟了一眼,我顿时头皮就是一麻。 一个人趴在青铜像前,这还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这个人只有半拉脑袋,整个四周血淋淋的,而且还红里透白,仔细看是白花花的脑浆。 我也是一阵反胃。 姚立国赶紧给刘立伟打电话,所有人都往后退了退,铁青着脸不说话。 我看了一眼后,也不敢再看第二眼,血腥的画面像是印在了我脑海里。 咦?看穿着这是个男的,还是个罗锅老头,这衣服,这身形……我总觉得有些眼熟。 “姚哥,昨晚是不是没锁门?”田振嘟囔道。 “怎么锁?门鼻子昨天坏了。” “这人是谁啊!” “我哪里知道……再说他的脸都没了。” 我使劲咽了口唾沫,摆了摆手,让他们先听我说。 “我怎么觉得这人有些熟啊!” 田振怼了我一句:“没有脸,看身子你能认出来?” “你们没注意他是个罗锅嘛!”我回道。 “罗锅?还真是来!我刚才只觉得他长得矮了点。”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我大脑,我想到这人可能是谁了,难道是快餐店的老头? 我把想法说出来,姚立国和田振、于晋也认识陈老头,都觉得很像他,关键是身材矮小又驼背的人并不多。 假设这人就是他,他又为啥死在这里呢? 一团迷雾。 十来分钟后,刘立伟再次带着几名刑警和法医组赶到水利站后院,刑警看现场,法医检查尸体。 因为昨天彻底打扫过这间仓库,这就给搜集证据带来了方便。 “死者为男性,初步断定死于头部的撞.击,根据伤口和撞.击面以及现场喷血情况,死者应该是自己撞死的。” “刘所,现场也没有发现打斗和挣扎迹象!” 刘立伟深吸了口气,走到我们几个面前。 “昨晚没听到什么动静?”刘立伟看向我。 “凌晨一点多,确实听到了点动静,像是人走路的声音,可我以为……以为是……”眼睛瞟了一眼几个老头,没好意思说完后半句话。 “对啦!伟哥,确定死者身份啦?” “还没有!”刘立伟摇了摇头。 “我觉得很像一个人!” “奥?像谁啊!” “还记得昨天快餐厅那姓陈的老头?” 刘立伟点了点头:“记得——对啊!还真有点像……”说罢转身奔向仓库门口的几个刑警,对其中一个瘦子小声低估了几句,小刑警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前院。 刑警们查完现场,又轮着给我们几个做了笔录,口供还没录完,刚才出去的小瘦子带着一男一女俩中年人走了过来,俩人都哭丧着脸,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是陈老头的儿子和儿媳。 “发现什么时候你父亲不见的?” “早晨喊他起床买鱼时,大约五点多。” “昨晚没听到他出门的动静?” “我们两口子住家里,家在镇上,爹自己住在店里。” “那行!先认认啊……不过给两位提个醒啊!我们只是看着死者像是你父亲,所以请你们来最终确定一下。” 带着俩人进了仓库,不到半分钟里面就传来嚎啕大哭声,这下盖棺定论了。 尸体被带走后,水利站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几位,杨组长正在赶来的路上。”刘立伟话锋又一转,“立国,待会在你们办公室开个会。” 果然十几分钟后,一辆黑色帕萨特开进了院子,之前见过的中年西装男杨建强迈出车,朝我们招了招手。 “你们都在,这太好啦!”杨建强手里依旧提着黑色的文件包。 办公室聚集着十几个人,杨建强挨着和我们握了握手。 这时候我才知道两位研究神秘文化的专家的名字,胖点的叫马华东,瘦的叫薛传强,头顶上也是一大堆这教授那专家的帽子。 “诸位,咱们科考队现在算是正式成立了……” 杨建强念了一遍他挑选的科考队人员名单。 科考队有杨建强、刘立伟、韩建立、四个教授老头、三名特警、另外还有两位美女及我组成,田振和于晋也想参加,被杨建强拒绝了,理由是人手用不了这么多,而韩建立是所有人中方向感最好的,这倒让我有些诧异,这点连我们几个都不知道,可见杨建强在挑选队员时,事前充分调查过。 说到方向感,我实在惭愧,长这么大,只要离开家乡的那一亩三分地,我一定分不清东南西北,而有些人即使在火车上睡一天,下车到达某个新地方后,立刻能分辨出方向。 用杨建强的话说,这是一项天生的能力,是某部分的脑磁场灵敏所致,旁人就是后天再练习,也达不到他们的水准。 本以为科考队就我们十三个人,可杨建强却说还有两人,一共十五人,不过这俩人后天出发前才能和我们汇合。 接下来杨建强和四个老头,当然还包括刘立伟,六个人又开了个小型会员。 杨建强:“最近发生的几次特殊案子,我想几位心里也有数了吧!” “卷宗资料在我车上,这就去拿来啊!”说着刘立伟出了门。 “杨组长,其实那几件案子我俩已经大致了解,这也是我们愿意参加这次科考队的原因。”马华东说道。 “那两位对这几件事怎么看?”杨建强脸上一喜,赶紧问。 “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把这些诡事分成了两类,其中那个三胞胎以及双胞胎姐妹是一类,我们称其为‘复制人事件’,红衣女尸复活袭击人,以及村民们被红色怪蛇咬伤后变得如同丧尸,十几个妇女吃了白色鲤鱼溺死在淤泥里,当然也包括最近两天因为古青铜器而死的人和动物,都属于另一类,我们也起了个名字,叫‘被鬼杀’。” 刘立伟抱来了厚厚一摞卷宗后,几个人围着一起又是一番讨论。 刚开始我还想着坐在一旁听听,可大半个小时过去后,渐渐失去了耐心。 这大半个小时里,他们先讨论洪景奎三兄弟和梁福音两姐妹的事,刘立伟把古教授那一套“克隆技术”简单讲了一遍,我本以为两位钻研古代神秘文化和玄学宗教的大师,肯定会反驳,毕竟在我理解中,宗教和科学是对立的。 然而俩人却十分赞同古教授的说话。 用薛传强的话说,现代克隆技术兴起于西方,也不过区区百年时间,可上古时期的克隆技术却只掌握在少部分中国古代人手里,距今至少有四千年。 杨建强和刘立伟都表示不明白,别说四千年了,就是现在,我国也没有完成对动物的克隆,更别说克隆人了。 薛传强是这么解释了,所谓的古代克隆技术并不是我们理解的通过母体细胞培育,从而培育出一个和母体一模一样的克隆体,至于他们是怎么做的,迄今为止没有发现任何资料。 俩人分析,没留下资料有两方面原因,一是掌握这项神秘技术的人有意保护,就相当于现在的知识保护或者产权保护,另一方面原因是,当时还没成熟的文字,不利于流传给后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地下诡域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既然这样,现在的人类又怎么知道远古时期有这种冶炼技术呢? 可以从一些口口相传的传说或者史料中窥见一斑。 我国很多神话传说中,神仙们都会千变万化,例如孙悟空拔下一根猴毛,吹一口气,可以瞬间变化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孙悟空,史书还有一段关于蚩尤大帝的诡异记载。 这段文字大意是这么描述的: 蚩尤和炎黄部落打得不可开交,蚩尤军队曾一度领先,因为蚩尤找来了自己八十一个如狼似虎的亲兄弟,他的这些兄弟每个都能以一敌百,一时间打得炎黄部落溃不成军。 这段史料描述很清楚,蚩尤的这八十一个兄弟是“共天共地”的兄弟,用现在话说就是同父同母。 那个时代虽然不实行计划生育,可不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亲兄弟,所以大部分史学家认为这段文字记载是后人杜撰的。马华东和薛传强在研究了部分蚩尤所在的东夷族资料后,做出了另一种解释。 这所谓的八十一个亲兄弟,其实就是幻化出来的八十一个蚩尤。 历史上蚩尤被誉为“战神”,如果一下子多出八十一位这么牛叉的人物,炎黄部落这仗还怎么打? 俩人顺着这个话题又聊了下去。 他们分析,当时蚩尤所在的东夷族用某种技术“复制”出八十一个蚩尤。原文中还有这么一段描述,蚩尤的这八十一个兄弟个个长得铜胳膊铁臂,不但刀枪不入,而且力大无穷,可以轻而易举撕碎一个人。 当然现在的史学家也都把这段当成“杜撰”内容。 马华东分析,这里描述的铜胳膊铁臂是当时人们对眼前所见的客观描述,他们看到的应该是穿着金属盔甲的士兵,那个时代,所谓的金属其实就等于青铜。 说到这里,就和之前他们所说的古代东夷族掌握着高超的青铜冶炼技术对上了。 当天下午,杨建强把水利站的我们几个年轻人喊来,递给我们五万块钱和一张纸:“这次去的地方比较特殊,有些东西还是民间的比较实用,麻烦你们几个跑一趟,去淘点东西。” 田振很高兴地接过纸,扫了一眼,笑着承诺保证完成任务。 开着车来到河口区最大的五金建材市场,我才知道,杨建强让我们购买的有尼龙绳、直径三点五厘米的钢筋,还特别备注,让我们把钢筋截成六十厘米一根,共十根,每根一端磨出尖儿,另外还需防水布、建筑用的卡子、防水服等,看到最后一样东西,我们仨都笑了。 竟然是十盒大号的杜蕾斯。 “这是去考察还是泡妞?”田振咧着嘴笑得前俯后仰。 于晋也捂住肚子笑出了眼泪:“这不会是写错了吧!” 我也觉得十分荒唐,可想到杨建强递给我们钱和纸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得不会弄错。 这玩意除了男女共赴天堂外,还有别的用处?我一下子想到国外的“荒岛求生”节目,记得阿德用这东西包裹手机,套在脚上还能隔水……于是纠正了俩人的龌龊想法。 看着杨建强让采购的东西不多,可他要的要求很细,都具体到多大、多厚,甚至什么牌子,仨人足足跑了一下午,累的腰酸腿疼才总算买全。 当晚杨建强也住在了水利站,用他的话说,要趁着出发前这最后一两天,给我们普及一些知识。 晚饭后他把我、吴静涵、杨惠菱、韩建立叫到办公室。 杨建强身侧坐着四个老头和姚立国,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 “这次科考活动是带着上头任务的,而且十分危险,甚至……甚至咱们十五人中的一个或者几个可能会留在下面。” 憨货韩建立“啊”了一声:“留下干啥?” 姚立国瞪了他一眼:“就是死在下面!” 韩建立一直怕姚立国,被他这么一呵斥,赶紧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 杨建强接着说:“事已至此,我必须把这次要去的地下空间的一些资料给你们说说……” 他讲了足足一个半小时,话从五六十年代苏联科考人员被吓疯的事说起的,当时这地方已经引起了黄河军区的重视,还曾先后组织了两批科考队一探究竟。 当然这两次科考队第一次以失败告终,第二次也遇到意外,最终被人窃取了科考成果,但这两次考察却留下的重要的一手资料。 说着杨建强拿出两个牛皮纸信封,我一眼就认出,这是吴静涵的爷爷藏在黑箱子里的东西。 其中一个信封里是张手绘的地图,纸张已经泛黄,但上面的线条和文字标注还十分清楚。 地图最上侧写着几个娟秀的楷体字“九泉部分地形图”,杨建强解释说,这里的九泉就是指得位于黄河下的地下空间。杨建强还补充道,其实关于地下空间的发现,在当地清朝道光年前的县治上就有记载。 这些那天他已经给我讲过一边。 听到这里,憋了二十几分钟的韩建立再次忍不住开口:“这么大的地下空间,应该不是人工挖的吧?难道古代东夷人住在地下?” 姚立国又想开口骂他,这次却被吴老师制止了。 “小韩兄弟问的问题其实很好!我们也琢磨了好久,但目前还给不了你答案。”吴老师很和蔼地正当了一下眼镜,又接着说,“我和老宋就这事,已经讨论了好几周,甚至还吵过几次,我们猜测这么大的地下空间,别说古人,就是现在运用机械设备,也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宋教授又接着吴老师的话往下说:“所以我们猜测,黄河下的地下空间应该是天然的,之后又被人工改造过,至于用处嘛!我们俩的观点有很大分歧。吴老师认为这是古人的藏身之所,用于躲避严寒酷暑,或者猛兽攻击,甚至还包括一些我们想不到的自然灾害,我认为是举行祭祀的场所,换句话说,就是东夷族的圣地。” 宋教授苦笑一声,缓缓站了起来,从桌子上拿起烟,抽出一根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地说: “我之所以坚持认为那是一处祭祀圣地,是因为我曾经踏入过那地方,当时的经历至今历历在目,那绝对是个诡异的所在,当时我们一起下洞的一共十八人,最后却只有我和李国志活着返回到地面……” 宋教授吸了吸了几口烟,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似乎陷入到了沉思中。 “几位!下面就让宋教授说说当年他们进入地下空间后的经历,大家可得认真听啊!这可是当年前辈们用鲜血换来的。”杨建强恰到好处地插话道。 杨建强话说完,我们几个的视线都定格到了宋教授脸上,可他始终瞅着门外,直到吸完整根烟,才缓缓开口。 那次科考队阵容也算强大,队伍中既有伸手了得的特警,又有宋教授他们这样的考古专家,还有李国志这样的专业人才,总之阵容十分强大。 有一点需要说明,当时他们这些人其实是被那位幕后大人物利用的,打着为国贡献的旗号,所以他们大部分人,彼此之间并不认识,李国志和宋教授也是后来才认识的,这也就解释了当时队伍中有我的父亲,但宋教授和李国志并不知道。 他们始终认为当时的十八个人除了他,全都死了,其实当时老爸和另外几个人也躲了起来,几天后才带着半条命逃出地下空间,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他们按照上一次考察队留下的资料,在黄河东侧找到个被大石头压着的地下洞口,很顺利进入到一条很长的隧道内。 刚开始隧道不宽,仅能勉强容纳一辆卡车驶过,几百米后越走越宽,洞壁上人工开凿的痕迹也越来越明显,有的洞壁还有奇怪的符号。 沿着隧道走了两个多小时,能感觉到隧道是个逐渐向下的坡,他们进入到一处奇异的地方。刚开始宋教授他们还以为是古墓,灯光所照之处,有不少石俑,既有人的也有动物的,地上随处可见陶瓷碎片,可往里走了几分钟,他们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 按说就算是皇帝陵墓也不过几千平米,可他们这几分钟里已经走了五百米,依然望不头,越看越不像古墓。 又走了几分钟,空间不但望不到头,还变得更加宽广,地上长着深褐色的小凸起,应该是植物,还听到身前的黑暗里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空气中弥漫的浓厚的硫磺的味道。 队伍中有个地质方面的专家,他喊停了队伍,然后蹲下身子用匕首撬起一块石片,像放到眼前仔细瞅了瞅,又闻了闻,然后告诉大家这里可能是火山活动形成的地下岩层夹缝。 这时候所有人心中都有个共同的疑问:整个方圆几百里又不是火山活动区,甚至有人类文明以来,从未有过关于火山活动的记录。 关键是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人在此生活过。 考察队带着疑惑继续往前走,越走心里越纳闷,越走脑中越有问号,就这样走了大约十分钟,眼前出现了些高低不起的奇怪建筑,咋一看像是自然形成的小石山,仔细看又像是人类修葺的建筑,像是古老的人类遗迹,这对于一个考古专家而言,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赶紧带着队伍凑了过去。 谁知道他们刚靠近,黑暗里也不知道从哪来跑出一些看不清是人还是猴子的奇怪东西,冲到人群里就是一阵撕咬,当时的场面极其惨烈,宋教授也被咬伤后晕了过去。 他记得自己是在一阵头晕目眩中醒过来的,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人的怀里,四周一片漆黑。 “嘘——先不要说话……” 他正想开口,抱着他的人附到他耳旁轻声说道。 随后意识再次模糊起来,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洞里,一旁燃着一堆火,火苗发黄,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看到了一脸疲惫的李国志。 这是俩人参与到考察队后第二次说话,准确说其实是第一次,之前只是打了个招呼。 李国志告诉他,其他的队员全都死了,当时他是躲到一个建筑旮旯里才逃过一劫,后来等到四周寂静了很久后才悄悄出来,恰好看到还有呼吸的宋教授。 宋教授也被那神秘生物咬伤,李国志抱着他来到附近的奇怪建筑里,这一刻也顾不得是死是活了,眼看李国志奄奄一息,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慌乱间看到一侧有个雕刻着奇怪花纹的石桌,桌子上放着个青铜盒子,样式和古装电视剧中贵妇们用的金属首饰盒差不多。 这一切都让李国志觉得不可思议,他脑中首先竟然想到了武侠片中的经典片段:深山洞穴中往往藏着灵丹妙药。当然这一切极具有戏剧性,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无巧不成书吧! 他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拿,就在这时,外面再次传来“呜呜”的奇怪声音,吓得他背起宋教授,随手把那铁盒子放到背包里,悄悄离出了门,凭着直觉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直跑到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下来。 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李国志掏出盒子,这才发现这盒子锈得十分厉害,通体呈现黑褐色,已经锈成了锈疙瘩。 李国志从包里拿出匕首,鼓捣了几分钟,还真把盒子打开了,发现里面放着十几粒粒黑色颗粒物,每一粒和成人大拇指指甲大小,放到鼻孔闻了闻,还有股刺鼻的中药味道。 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可能是某种药。当时纯粹是病急乱投医,看着身旁奄奄一息的宋教授,他当机立断,拿出一颗就塞进了宋教授的嘴里,然后给他灌了几口水。 弄好这些,他也歇了过来,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到四周,隐隐的再次听到遥远处传来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心再次一颤,赶紧再次背起宋教授往前狂奔,这一次更是使上了全劲,直跑得双腿发软才停下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第三世界的生物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这时候竟然听到背上的宋教授的咳嗽声。 他赶紧伸手摸了摸,才发现宋教授身体微微动弹了几下,他顿时心中就是一喜,说明刚才自己愣头愣脑地赌对了。 拿开手电四周照了照,发现一侧有个洞穴,他就赶紧抱着宋教授进了洞。 俩人一番沟通,决定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地下洞穴。 说到这里,宋教授再次点了一根烟,没有再往下说。 韩建立已经听得入了迷,等了一下,见宋教授不准备继续往下讲,急得赶紧催促:“那后来咋出来的呢?” 宋教授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没有往下讲。 晚上觉得有些压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耳朵始终注意着院子外是否有动静,直到凌晨几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跑到后院瞅瞅。 庆幸的是,这次仓库里只有孤零零的青铜像。 这一整天挺清闲的,不但四个老头不在水利站,就连姚立国和两大美女也都不在,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所有个人才赶回来。几个人大包小包的提了一大堆,吴静涵还给我买了一身运动服。 “这又不是旅游,还集体采购啊!”我打趣道。 杨惠菱笑着回道:“你这傻小子,还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就纳闷,涵涵咋看上你了呢?” 这话明显是开玩笑,我也不生气,一本正经地回道:“可能我作为男人的魅力吸引了他吧!” 此话一出,俩美女一起笑喷。 “老师说了,下面情况十分复杂,没身舒服的行头那咋行啊!” 正说着,宋教授和吴老师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十分精致的黑色箱子。 可能和之前的经历有关,一看到黑色的箱子,我忍不住就是菊花一紧。 “两位,这是……” 吴老师打开黑箱子,我才发现这是保温箱,里面放着十几根注射器,他看了我一眼,又转身瞅向吴静涵和杨惠菱,轻声道:“当年老宋参加科考队,进入黄河下的空间这事,我一直没和你俩说,其实就是不想让你俩参与,因为太危险了,说实话,这次下去,我都不敢保证……哎!可我也知道,作为一名学考古又痴迷考古的人,假如知道地下有个神秘的古代遗址,却不能亲眼去目睹,也是人生一大缺憾。” 宋教授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我和你们老师是多年的好朋友,这件事我也只告诉过他。” 我有些懵,俩老头的话我懂,可抬着一箱子注射器进来,说这些话又是啥意思? 吴老师拿出两根注射器:“这是当年根据老宋带出来的黑色物质配制的‘解药’,应该可以克制地下空间里那种神秘生物的毒。” 一提到宋教授当年的经历,我好奇心再起,其实本来今天想找时间好好问问他,无奈一整天没见到人。 “宋教授,你说的既像人又像猴子的生物到底是啥?” 宋教授摇了摇头:“暂时还知道!这也是咱们这次科考队的任务之一。” “啊?啥意思!” “意思就是弄清楚地下空间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属于第三世界的生物。” 这话一说,我更糊涂了。 “啥叫第三世界?” “奥——你不知道很正常,这是我们圈里的称呼,简单和你说吧!在地球上生活的所有生物,包括人、动物、植物,都属于第一世界的生物;可能存在,但至今没有被证实的生物,如外星人和地底人,称为第二世界的生物,这第三世界的生物嘛!你可以理解为神或者鬼。” 我手机“啪嗒”一声摔到了地上。 “啥!你的意思是……是鬼?当年是鬼袭击了你们?” 吴静涵和杨惠菱也惊得张大了嘴。 “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你好理解,打的比方,现在很过国家的科学家都在试图通过实验证实第三世界的生物存在,据说已经证实了人确有魂魄存在,而且每隔一百五十年死去之人的魂魄会重新为人,这和我国‘投胎转世’的说话类似。” 我只觉得头皮像被电了一下。 “什么?科学家证实了世界上有鬼!”嘴上提出疑问,可我心里想骂娘:这不扯淡嘛!这么说,科学家和神棍没有区别啦! “鬼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事几句话解释不清楚……” 接下来,我眼看着吴老师给两个学生每人打了一针。两位年过六旬的老教授竟然给两个研究生注射“抗鬼毒”的药物,这它娘的不是天方夜谭嘛! 可转念一想,教授的话,就算我不理解,但应该没错,况且不过是扎一针的事,又能疼到哪去?正等着吴老师第三个是给我注射,他却把保温箱合了起来。 “两位,我还没有……” 俩老头同时朝我呵呵一笑,宋教授回道:“这药可是下午专门从济南送来了,疫苗的药效只能保存六个小时,而且只有这十几支。” 说完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我……我就需要啦?” 听他这么说,我简直一肚子气:意思是这种疫苗很珍贵,不能被我浪费了呗! 走到门口,宋教授又转过身:“你这家伙!赚了便宜还卖乖!之前你不是吃过一颗丹药了,咋还这么贪心呢!” 丹药?我吃过丹药? 大脑飞速转了几下,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天我被红衣女尸咬伤后,连医生都说小命不保了,却被一颗又硬又苦的东西救活了,原来就是当年李国志顺手从地下空间的建筑里带出的东西。 我记得昨天宋教授说那锈迹斑斑的青铜盒子里放着十几粒,带有刺鼻味道的黑色颗粒,李国志喂宋教授吃了一颗,才救了他一命。 “那天国志给我打电话,把派出所的事说了一遍,我带来的就是这次给她俩注射的疫苗,事实证明我们这些年的工夫没有白费。”宋教授朝我一声冷哼,又接着说,“当时只剩下三颗,用整整一颗用来救了你的命,你还不知足啊?” “奥——知足!知足!” 嘴上这么回应,可大脑里已经走了神,这种疫苗可以制服红衣女尸,这么说红衣女尸真的是鬼或者僵尸?也就是他口中的第三世界的生物? 事情的大概,慢慢在我大脑中勾勒了出来。我想红衣女尸的事,应该是这样的: 她跳河自杀时,恰好是那场大雨的前后,地下空间的东西被冲到河里,我不知道尸体在河底经历了什么,应该和地下空间冲出来的东西有关,才导致她变成了两位教授口中“第三世界的生物”。 不想则已,细思极恐。 晚上杨建强和刘立伟都赶了过来,算是临行前的聚餐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立伟坐到了我身侧:“小刘啊!我知道你和河王村的老王村支书关系不过,今天案子有了新的进展,他的案子有了初步结论。” “奥?”我一惊,手里的杯子差点掉到地上,“他是被害的?” 刘立伟点了点头:“对!都是当保安那几年惹的祸,你也知道,当年的黄河制药厂在秘密研制某种违禁药物,这些违禁药物的配方来源便是从黄河的地下空间的古碑拓片,后来出了事后,他们发现藏在档案柜里的拓片资料被人动过,于是开始了对一些人长达二十年监视。” 原来如此!“那吴静涵的爷爷吴宝财的意外,也是他们谋划的?”我紧接着问道。 “对!还有你们的老站长,其实也是……” “贺站长?他可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出过意外,当时咱们不是看过监控,从始至终没有可疑人靠近他啊!” 刘立伟摇了摇头:“几个人的死,用的就是当年制药厂研制出的药物,这种药可以控制人的神经系统,导致人产生幻觉,甚至极度恐惧。” “啊!你……你这么说,是不是那些吃过白色鲤鱼后,大雨夜里自己溺死在河滩淤泥里的妇女们也是……” “应该是吧!这些事还在查,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黄河里出现的白色鲤鱼和红色怪蛇原本并不属于黄河里的生物,我们推测是因为连续干旱后,突然下了几场大雨,才导致河面和地下空间出现了通道。” 俩人正说着,杨建强凑了过来。 “之前说过,这次下去是带着任务的,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弄清这件事的原委。” “对啦!两位,有件事得告诉你们。”我话锋一转说道。 “啥事?”杨建起回道。 “老王和他闺女王胜佳一直怀疑这十几年里,老王家婶子并不是本人,而是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我承认自己表达的不清不楚,但俩人却第一时间听明白了。 “这事也在查,不但是老王媳妇,还有好几个呢!我们初步怀疑,她媳妇和另外几个人在当年都被人秘密替换了。”刘立伟皱了皱眉头,“我相信‘真假包青天’这部电视剧你应该看过。 这话我一时间没有听明白:“那,咋替换的?” “你忘记洪景奎和梁福音的事啦?” “复制人?”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只是内心还不是想不明白:我国古代的克隆技术到底是咋回事? 第二天一早,两辆黑色伊维特停到了大门口,杨建强给每人给准备了一个大黑背包,上车后,我一眼看到最后面坐着三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壮男,应该就是之前杨建强说的特警。 汽车行驶在黄河大坝上,我心里有些纳闷:之前杨建强说除我们外,还有俩人,他们人呢? 也算是轻车熟路,汽车行驶了一个小时左右,身侧的吴敬涵浑身突然抽搐了一下。 “咋了?”我赶紧送上温暖的问候。 她没有说什么,而是指了指窗外。 我顺着她手指望去,就看到两个村子,再仔细看,原来经过了她们村,估计是近乡情更怯,这会儿想起了爷爷,心里不舒服。 我赶紧握住她冰凉的手:“一切都过去了!不是还有我嘛?” 吴敬涵朝我微微一笑:“我没事!谢谢你啊!” 俩人刚聊了几分钟,就感觉车缓缓停了下来。 到地方啦?对啊!应该是到了……记得当时吴宝财去世当晚,我跟着“舍老”队伍来到黄河滩,当时隐约透过一片浓雾,看到两排穿着白衣衣服的光面人,有个帮忙的街坊告诉我,这些都是当年修桥时惨死之人的魂魄。 后来又得知当年发现地下洞穴入口,就在旧桥遗址一侧。 透过车玻璃,看到伊维特停在黄河滩上,不远处还停着辆黑色小轿车,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头面朝着黄河站着,如果晚上看到这一幕,估计得吓个够呛。 下车后杨坚强直奔老头走去。 “孟老,您老早到了?!” 老头这才转过身,只见他白头白须,双眼十分有神,和宋教授有几分相似,但看着年纪比宋教授还老。 “越早,风水格局越固定,老朽已经看了半个时辰。” 韩建立在我身后嘟囔道:“又是‘老朽’,又是‘时辰’,还穿着长袍,还以为自己是古代穿越回来的?” 我轻轻用脚踢了他一下,低声提醒道:“你小子说话注意点!”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国著名的堪舆大师,你们……你们就叫孟老吧!” 老头朝我们微微点了点头。 “孟老,怎么样?能从堪舆学角度上看出些什么?”杨建强问。 孟老点了点头,转过身指着河面道:“你注意看这一片地形有何特点?” 我们也随着他手指望去。 这片河段比较宽,河面上云雾缭绕,隐约可见河对岸有一片起伏的丘陵。 “看着没什么啊!” 杨建强看了几眼后,回道。 孟老手捋着胡须,微微一笑:“这也难怪,别说你们,就是一般懂风水的也未必看得出这是什么地形!” “那到底是啥地形?”韩建立忍不住问道。 “你们看这片河水,颜色是不是有点深,而且河面异常平静?” 我们几个点了点头。 “再看两岸的地形,像不像一个巨大的漏勺?” 第一百四十九章 隧道的年龄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环视了一圈,果然两岸呈现缓坡状,整体看起来,还真像是个巨大的漏勺。 “这样的地形有什么说法吗?”杨建强嘴巴张了张,点了点头问。 “易经上说,这是典型的‘聚阴藏阳’之地,简单说是阴阳交汇处,既是大吉之地,又是大凶之所,唐代的袁天罡说这种地方貌似属于凡间,实际上不属于人类。” 杨建强又点了点头:“那看来就是这地方了!” 这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孟老就是杨建强所说的另外俩人之一,可最后一人呢?这都到地方了,也咋还不见人。 刘立伟从包里拿出几张泛黄的纸,盯着几眼,又环视四周,然后再盯着泛黄的纸看。 我认了出来,这几张纸应该就是吴宝财黑箱里的那几张地图,好像叫什么“九泉部分地形图”,这名字挺瘆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叫。 九泉在我国汉语中意思是地下深处,其实就是指的黄泉,想想倒也贴切。 瞬间我想到昨天刘立伟说的事,当初黄河制药厂出事后,背后的人监视了洪站长、老王他们长达二十年,就是因为有人动过放在保险柜里的东西,由此看来这人是吴宝财。 我又想到当初吴静涵约着我去看望洪站长,理由就是因为洪站长和吴静涵的爷爷是熟人,由此是不是可以断定当年偷着翻动保险柜的事,洪站长也参与过呢? 如今这几个人全都死了,事情的真相也只能靠推测。 杨建强、马华东、薛传强也凑了过去,盯着泛黄的纸看。 “怎么样?好找吗!” “应该……应该是在那片区域!”刘立伟指了指南侧一片乱石突起的区域,所有人都走了过去。 这片地方和其它地方有着明显的不同,其它地方都是沙滩,地面较平坦,这一片几乎都是碎石,马华东从怀里拿出个手掌大小类似怀表的褐色东西,又扫了刘立伟手里的黄纸一眼,然后朝左侧走了几步,指着地面:“根据地图所标注,入口应该是在这里!” 后来我才知道马华东手里这玩意叫着罗盘,是我国特有的风水勘测工具,原理和指南针类似,但中国小小罗盘上刻着天干地支和五行八卦,蕴含着我国古人的智慧。 别看一个小小罗盘,上面却藏着宇宙运理和阴阳风水之理,但凡懂风水看阴阳的先生都有一个。 杨建强点了点头,问宋教授:“宋教授,您老有没有印象?”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宋教授脸色蜡黄,眼神也怪怪的,他轻轻摇了摇头:“没丝毫印象,当时我们下洞时是晚上,前面已经有人打了前阵,所以对洞口几乎没啥印象。” 这时候大坝上又开下一辆车,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车停到我们身前二三十米外停了下来。 左右两扇车门几乎同时被打开,看到车里出来的俩人,我笑了。 竟然是刘希利和古教授!他们怎么来了?难道他们俩中的一个就是最后一名考察队员。 “古教授,辛苦啦!” 杨建强和刘立伟赶紧迎了过去。 几个老头也笑着跟着走到古教授身前。 “老古,就等你啦!” “姗姗来迟,这可不是你性格啊!” 原来他们几个早都认识,想想也是,几个人都在他们本行里也算是国内牛逼的人物,彼此认识也算正常。 刘希利从车后备箱里搬出个行李箱,打开后,里面是各种药物,和几瓶液体。 “刘所,杨组长,太费劲了!但总算准备好了!”刘希利苦笑着说。 “辛苦了,希利!”刘立伟赞扬似的回道,然后转身让三个特警把东西接了过来。 本来以为最后一名队员是刘希利,他年轻力壮,古教授都七十了,再加上他,一共十几人的队伍,光六十以上的老头就五个,这算那门子科考队,分明是老年人组团旅游。 然而留下的人却是古教授。 这样十五人的大队伍算是凑齐了,怎么评价呢,这十五人里虽然有五个老头,俩女人,可总算是齐整,既有宋教授和吴老师这样的考古专家(两打了俩学考古的研究生),也有刘立伟、杨建强,以及三个特警这样的“壮士”,另外还有堪舆学大师,医学专家,相对而言我和韩建立算是俩废柴。 不过正如杨建强所说,我感官比常人灵敏许多倍,而且力气极大,或许在关键时刻可以派上用场,可以充当“警犬”角色,韩建立的方向感天生好,就是个会走路的指南针。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们几个年轻的和仨特警在刚才马华东所指的地方挖起来。 很快挖出个一平米多宽,两米深的大洞,我开始有些怀疑,姓马的老头是不是弄错了?其他人围着四周死死盯着洞口,并没说什么,我们只好继续挖。 因为洞口并不算大,容不得我们几个人同时下手,只好分成两个组轮着挖,十分钟轮一次,正轮到我和韩建立挖土时,我第三铁锨下去。 “哐当!” 只听一声脆响,铁锨戳到了硬东西上,所有人眼球顿时盯向洞坑里。 “好像是……是被石板!” 韩建立戳了戳洞底的土,喊道。 “看来找到地方啦!”杨建强冷哼道。 我也瞬间想起吴宝财黑箱子里信封的内容,以及杨建强讲的事,清朝道光年前,衙门修桥时,在这里挖出过几个巨大的奇怪动物石雕,石雕下是个深不见底的深洞,后来就堵住上,距今二十几年前再次挖出过洞口。 三个特警从车上拿出缆绳和铁钩子,把石板勾上来,下面果然是个黑漆漆的洞口。 又费了半个小时,把洞口四周清理了一番。 凭借着超常的视力,我看到洞内有倾斜向下的石阶,石阶一侧隐隐可见锈迹斑斑的链子。 吴老师看到洞内隐约可见的石阶,十分激动,弯腰就想下去,被一侧的杨建强拦住了。 “吴老师,暂时还不能下去!” 吴老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自己后脑勺,喃喃自语道:“我真是老糊涂了!” 杨建强微微笑了笑,转身朝三个特警喊道:“把东西放进去吧!” 其中一个特警跑到伊维特后边,从后备箱里提出个鸟笼,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一只白色的肥鸭子。 嗯?用鸭子干嘛?不会是当祭品吧? 特警用绳子拴着鸭子腿上,然后把鸭子扔到了洞里,伴随着一阵由高变低的“呱呱呱”的声音,鸭子应该进了洞的深处。 我一头雾水,这是干什么?让鸭子探路? 其他人都看着这一切,也不说话。 等了大约五六分钟,特警把鸭子缓缓拉了上来,又是一阵“呱呱呱”乱叫声,欢蹦乱叫的鸭子被特警扔给了伊维特司机。 “好啦!同志们,兄弟们,本次科考之旅正式开始,咱们下洞!” 杨建强轻咳嗽一声,跟着三名特警身后,第四个迈了下去,几个老头似乎很激动,尤其是宋教授,下洞时浑身都有些颤抖。 石阶很陡,我和韩建立走在最后面,我一只手抓着链子,才勉强站稳,这时候我才注意这些链子好像是青铜的,不过锈得太厉害,我甚至担心因为用力过猛,会把青铜链子扯断。 一股发霉的气味从洞底传上上,让人问得很不舒服。 一行人排成一队,弯着腰往下走,速度很慢,我小心脚下石阶的同时,还得注意保护着身前的吴静涵,俩女孩来这样的地方,又脏又黑,真有点难为人。 顺着陡峭的石阶,往下走了四五分钟,终于到了头,脚底下水面没过脚面。 这里和宋教授描述的一样,是一条勉强容纳一辆越野车行驶的隧道,两侧洞壁有明显人工打磨过的痕迹,也看不出洞壁是土制的还是石头的。 “大家包里有头灯,越往里越黑,都带上吧!”为首的特警停下后,转身招呼大家。 打开黑包,我才发现包里的设备多么齐全,既有攀爬工具,又有防水设备,看来为这次科考,做了充分的准备。 所有人都把头灯带好,打开,顿时周围变得十分亮堂,杨建强走到宋教授身前,轻声道:“宋教授,接下来你来带路吧!” 我也觉得应该由他来带路,毕竟曾经来了一次,即便过去了二十年,对这种特殊地方的印象应该还是很深刻的。 灯光下,宋教授的脸蜡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径直走到队伍最前面。一边走吴教授和俩美女边打量着两侧洞壁,时不时发出惊呼声。 我走了半小时后,忍不住问吴静涵:“两侧几乎都是光秃秃的洞穴壁,和没有装修的墙壁一样,你们咋这么兴奋?” 吴静涵白了我一眼,低声回道:“一看这些洞壁就知道被人工打磨过,不虚此行啊!” 专业病,真可怕! 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我才注意到不知不觉中,四周的环境变了,两侧开始出现粗糙的岩石,一看就是天然的,也就是说这里不再是人工打磨过的隧道,而是天然的地下夹缝。 地面也变得干燥起来。 又走了几十分钟,忽然四周一黑,头灯的光分散到了眼前一望无边的黑暗里,我愣了几秒钟后才明白过来,这是眼前变得宽阔了,头灯的光照不到边,被黑暗吞噬所致。 最前面的宋教授停住了。 “这地方我似乎有些印象,再往前走,有很明显的人类活动过的痕迹,我看咱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宋教授说完,看向杨建强。 “好吧!一路上十分顺利,咱们也趁着休息的工夫,商量一下后面的事。” 几个围成一圈,刹那间这十几平米内变得灯火通明,和四周无边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这才注意到,此时特警手里竟然握着小型机枪,仨人很自觉地背对着我们,分别站在三个方向放哨。 “老宋,我咋感觉自从来到黄河边,你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啊!”吴老师关心地问。 “奥——没什么,想到当年惨死在地下的队友,心里总觉得不好受……”他嘴上这么说,视线瞥到了一侧,让我有种怪怪的感觉。 “那也不怪你啊!假如你和他们一样,当年也死在了地下,岂不是不会有咱们这只科考队啦?” “奇怪啊!”这时候孟老看着手里的罗盘咋舌道。 “怎么啦?孟老!”杨建强赶紧问道。 “这附近有着强大的磁场,连我手里的罗盘都失灵了。”孟老晃了晃手中的罗盘,“附近一定有强大的磁场干扰。” “奥!”杨建强又转身问韩建立,“小伙子,你还能分辨出方向?” 韩建立朝着两侧望了望,然后不以为然地回道:“能啊!咱们刚下来时,是朝着西走,可隧道不是纯直的,最后走出隧道时就成朝南了。” 另一侧的马华东和薛传强也议论起来。 “老马,咱这一路走了接近俩小时吧!” 马华东点点头:“差不多有了。” “那你觉得身体特别累嘛?” “好像也不怎么累?” “那就没觉得奇怪?” “是……是有点怪啊!” 宋教授哼了一声:“你俩是装糊涂吧!这一路的地面是缓缓的坡,等于咱们在慢慢走下坡路,自然比平时走路轻快很多!” 还没等俩老头回应,孟老双手一拍,惊呼道:“这么说咱们此时距离地面有一定距离了?” 之前我还觉得孟老一副老学究的气质,以为他肯定有周瑜或者诸葛亮的淡定劲儿,羽扇纶巾,谈笑间强掳灰飞烟灭。没想到刚下来,就这么慌张,还不如俩女的呢! “估计二百米是有了!”杨建强声音一扬,又问,“这有什么关系吗?” 孟老叹了口气,低声道:“漏勺地形的下面可是集阴之处,也就是中国最早记录的九泉之地。” “不错!最初的九泉也叫黄泉,其实就是指的黄河之下的某处。”马华东接茬说道。 “啊!那……那说又说明啥呢?”韩建立张大了嘴,哆嗦道。 孟老回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至少说明这地下空间的存在有些诡异,而且……而且咱们得重新思考一件事,那就是在这里留下遗迹的是什么人?” 吴老师听了后点点头,问身侧的宋教授:“当年被盗走的古莱国青铜器,果真来自这里?” 宋教授点了点头:“当年我应邀参加上一次科考活动时,很仔细看过那些资料,那些青铜器的确是从黄河下盗出来的,当初我们以为是古墓,不过这事我也纳闷了二十年,可能这地下空间原本比我们当年估计的面积大得多,上一次我们等于还没展开科考,就已折戟沉沙。” “一路上我注意观察了隧道的洞壁,好像存在的时间还要早于古莱国存在的时间!”吴老师缓缓道。 “老师,你说那隧道比古莱国存在时间还早?这怎么可能呐?古莱国存在的时间不比尧舜禹晚,难道这条隧道……”杨惠菱惊讶地问道。 “根据洞壁的氧化程度,我估摸着怎么也有四五千年,甚至更早!”他又转身对着宋教授,“对吧!老宋?” 宋教授点了点头,摇头道:“二十年前我还年轻,尤其对地质学这一方面知识匮乏,没有看出来,刚才在途经隧道那一个多小时,我也注意过,根据洞壁的氧化程度,这条隧道存在的时间应该比我当初想象的要早得多。” 第一百五十章 日乌山火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几个人的对话听得我头都大了,这不胡扯嘛!尧舜禹所处的时代是原始社会后期,照他们的意思,这条长度超过五里地的地下隧道,岂不是一群大猴子领着小猴子挖的? “手机也没信号!!”忽然吴静涵“哎呀”一声,“怎么是下午四点半?我手机上时间好像出问题了!” 我们几个人赶紧拿出手机。 “靠!我的手机上显示是半夜一点。” “我的是上午八点半!” 记得我们下洞时,我特意瞟了一眼手机,是上午九点十三分,刚才在隧道中走了不到俩小时,由此推测,现在应该是上午十一点左右,很明显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手机都出了问题。 “这附近应该有强大的磁干扰,导致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失灵了!” 韩建立问:“啥东西这么厉害,不但让指南针失灵,屏蔽了手机信号,还弄乱了手机上的时间,这也忒牛叉了吧!” 话音刚落,孟老就是一声冷哼:“关键时候还是咱们老祖宗发明的东西有用!”说着亮出了手腕上的机械手表。 吴老师用手电照了照四周的黑暗,缓缓道:“说不定这下面有个巨大的青铜矿,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能产生这么大的磁场,以及黄河滩上被冲刷上这么多青铜器的原因了。” “老吴,你是说这地下空间是古人的采集青铜的矿场?”薛传强惊讶道。 “这不可能!除了那条长长的隧道,这周围的一切并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况且这么大的地下空间,其工程量可要比埃及金字塔和万里长城大得多,绝对不可能!”还没等吴老师回答,就被马华东随口反驳道。 吴老师微微点了点头:“老马说的对,我也不相信古人不能挖出这么大的地下空间,但或许有另外一种可能,是他们无意中发现了这处地方。”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人连连点头。 “照这么推理,发现这处地下空间的一定是东夷族,当时这片区域属于古莱国境内,也就是说是古莱国的人在这里开过青铜矿,可又是谁教会他们那么高超的青铜冶炼技术的呢?” 薛传强这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对啊!这还真是个事,按说那个时代的人类刚刚脱离梦寐,刚刚摆脱茹毛饮血的生活,是不大可能冶炼出个头那么多,还那么精致的青铜器。 休息了十几分钟,大家喝了点水,继续赶路。 刚走了几步,杨建强又把大家拦住了,他清了清嗓子: “诸位,之前我说过,咱们这次科考队是带着任务来的,既然聚集了不同领域的专家,那就是想着在考古、古代宗.教和风俗等方面都有收获,既然都到了这里,我也不妨明确告诉大家,我们省特案组此次的任务是寻找一个答案,根据之前得到的资料,这处地下空间很可能和一段失落的远古文明有关,也极有可能隐藏着可怕的病毒,所以大家出去后,关于这次行动的所有事情,都不能对任何人讲,哪怕是自己的父母或子女,否则……” 后面半句话,杨建强咽回到了肚子里,取而代之地是朝着三个端着枪的特警瞟了一眼。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它娘的是威胁嘛?怪不得十五人的队伍,就安排进来三个特警,我估计这三名特警加上刘立伟和杨建强,就算空手也能轻而易举制服我们十人。 我身侧的韩建立暗骂了一句,几个老头却面不改色,好像刚才杨建强的话和他们无关。 不知道是不是杨建强说了这话的原因,再往前走,气氛就变了,大家除了讨论接下来该怎么走外,谁都不主动说话。 “宋教授,您还能记得当年是怎么走的?” 走了十几分钟,宋教授停了好几次,望着四周的黑暗,似乎在找路,杨建强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儿。 “刚才那一段还觉得有些熟,可这会儿又有点不确定了,记得当年我们先是经过一段地上撒着随瓷片的路地方,之后看到了一片大石头,按说此时早就应该看到那片大石头了!” 他这话让我心里一凉,奶.奶的,这意思是迷路啦? 不过比起迷路,还有一种更奇怪的感觉,之前宋教授一直给我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可自从今早来到黄河边开始,一直魂不守舍,话也说的吞吞.吐吐。 难道只有我觉得他有些异样?正纳闷,吴老师开了口:“咦?我说老吴,不对劲啊?” 可能得知迷了路,其他人的脸上也都显露出紧张神情,听吴老师这么说,都瞅向他。 “刚才我就想问,老宋你之前怎么没有告诉我,入洞后的石阶上嵌着青铜锁链,你……你应该能看得出,那锁链少说也有两千多年,对研究古代青铜冶炼技术很有帮助,你也没说过这地下空间里有强烈的磁场干扰……” 话还没说完,宋教授便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当年太匆忙,我没注意有青铜锁链,而且始终有人带路,我也不知道这里有如此强大的磁场。” 这话咋一听很有道理,但仔细一想却是漏洞百出,作为一个专业考古学教授,见到有着两三千年历史的青铜链子应该极具震撼力,他怎么可能没注意呢?再说当年就算有人带路,哪怕带路之人手里有详细的地图,可在这样四周漆黑无边的环境里,不借助指南针,和无头苍蝇差不多。 当年的科考队,不管是谁用过指南针之类的工具,看到被强大的磁场干扰,他的反应也应该和刚才的孟老一样,甚至会更夸张。 这样,所有人就会知道这片地下空间里指南针和电子设备失灵。他会不知道? 我正走神之际,就看到其中一个特警从包里拿出几个红色眼镜,仨人各戴好一副,又递给杨建强和刘立伟各一副,剩下的两副给了宋教授和孟老。 “我靠!都这么黑了,还戴太阳镜,这是耍帅啊!” 明显听得出韩建立有情绪。 杨建强也不生气,冷哼一声:“小子,这叫红外线夜视镜。” “奥——就是美国大片中的夜视镜?” “差不多吧!不过效果没那么夸张。” 戴上红外线眼镜的几个人环视了一圈,好像也没什么发现。 这时候杨建强走到我和韩建立身侧:“两位,轮到你们一显身手了!” “我们?”我指了指韩建立,觉得一头雾水。 “对!”说着他摘下眼镜递给我,“小兄弟戴上这副眼镜看看周围有什么发现吗?” 原来如此,记得当初邀请我参加科考队时他曾说过,我超常的感官能力和力气或许在关键时刻能发挥作用。 把眼镜扣上,顿时四周明显清晰起来,我竟可以在如此漆黑的环境里目视至少五六百米,这它娘的还真是好东西!扫视一圈,其中三个方向空无一物,我左前侧隐约可见有些突起物,根据距离判断,高的明显超过姚明,矮的还不如曾志伟,但因为距离太远,我也看不清那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可能见我注视着左前侧不动,杨建强忙问:“怎样?发现什么了!” 我指了指:“哪里有些突起的东西!” 杨建强又问韩建立:“兄弟,那是什么方向?” 韩建立想都没想,回道:“正南方!” “正南?这么算起来,咱们此时已经到了黄河西侧那片丘陵地带的下面!”他喃喃自语道。 接下来再走,就不用宋教授带路了,而是由我带着直奔那片突起走去。 十步,二十步,五十步,一百步……我逐渐看清了那些大小不一的突起是什么了,竟然各种动物,准确说是各种动物的雕像,看颜色是石头的,雕刻的惟妙惟肖,远远望去像是活的一样。 “我看清了,是动物石雕,好多呢!” 我停了一下,指着前面喊道。 “动物石雕?啥样的动物石雕?”杨建强倒吸了一口气,纳闷道。 “有……有牛,有马,好像还要骆驼,种类很多!”我一边辨认,一边回道。 其他人,尤其是戴着红紫外线眼镜的,脖子都快伸断了,看表情,什么都瞧不见。 又走了三四分钟,我已经被数百个动物石雕惊得合不拢嘴,其他人也先后惊呼出声。 “这么多石雕?” “雕刻水平不低啊!” 最前面的是匹石马,和真马大小差不多,虽然半个身子已经烂掉,不过能看得出整匹马是用一大块,布满斑点的褐色石块雕刻而成,这马雕得体型均匀,前腿细长,双目传神。 “这马是用花岗岩雕的,汉代到唐代前半段,倒是常在坟墓前放两匹石马,用来镇守阴宅,不过汉代的马到都以肥壮为美,四肢较短,这种风格一直延续到唐末宋初。” 马华东指着残缺的石马说道。 再往前走,石牛,石驴,还有少量的狗和猪,都是家畜,高的约有三米,矮的不到一米,基本都有破损,但明显看得出每个动物都是用一整块石头雕刻而成。 “宋教授,当年你们没有看到这些石雕?”杨建强问。 宋教授摇了摇头。 “这也难怪,这片地下空间比资料中描述的大得多,两次都走原路的可能性太小!”说完他又问其他老头,“几位教授,能不能看得出这片石雕是咋回事? 马华东和薛传强一直趴在石雕上看,一会看看这尊,一会儿瞅瞅那个,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听杨建强这么问,马华东转过身,嘴角咧着道:“应该和上古时期的祭祀活动有关!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个东夷族向他们的太阳神乌鲁祈求丰收的祭祀场。” 薛春山也兴奋地说道:“对!对!这下算是证实了关于夏商时期,东夷族用家畜的石雕向太阳神祭祀的传说是真的!我们算是不虚此行啊!” 孟老让刘立伟和两个特警扶着他站到块大石头上,朝着四周环视了一圈后,身体开始颤抖,我估计要不是几个人扶着他,早摔得仰面朝天。 “这片石雕不是随便摆的,它是按照阴阳八卦的原理,内含五行之道,由此可见阴阳八卦和五行原理早在周文王之前就被人掌握了,这也间接证实《易经》的起源传说是假的。 “奥!啥传说?”韩建立恰到好处地搭话道。 “据部分史书.记载,《易经》是周文王被商纣王囚禁时所著,可这片家畜祭祀场存在的时间比那还要早,这不很明显了嘛?” 同样激动的还有吴老师,他指着一头石牛朝我们兴奋地喊:“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 我们忙凑了过去,就看到吴老师指着石头牛肚子上的一个符号,这符号明显不算是个文字,最上面是个椭圆形的太阳,中间的像一艘扁舟,下面似是一座山。 “难道这就是……” 马华东浑身一怔,声音颤抖地喊。 “对!这就是东夷族的神秘符号‘日乌山火’,由此完全可以断定这地下空间是上古时期东夷族活动的地方,这……这可是考古学上的一大.发现啊!” 听他们说话的同时,我偷着瞟了一眼宋教授。宋教授脸色铁青,只是站在一侧冷冷地盯着他们。奇怪啊!宋教授钻研了一辈子考古,此时此刻难道不应该和其他三个老头一样,很兴奋嘛? 我正想开口问问,这时候就听到一阵“呜呜呜呜”的声音,像是女人在哭。这里可是地下……我头皮一麻,话到嘴边,立刻一转话锋:“你们听,好像有哭声!” 霎那间几个人都看向我。 “什么……什么哭声?”韩建立吓得拉住了我胳膊,吴静涵也靠近我,慌张地朝着四周望去。 “兄弟,哪有声音?”刘立伟苦笑一声。 “小伙子,年轻人见到这场面紧张也很正常,别疑神疑鬼啊!” 我闭上眼睛仔细听了听,指着一侧:“你们仔细听,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那边传来……像是女人呜呜地哭,又像有人窃窃私语……声音不大,但绝对没错!” “走!过去看看!” 听我这么说,刘立伟可能意识到我并非神疑鬼,眉头才紧凑起来。 马华东、薛传强、吴老师三个人赶紧朝着石雕拍了几张照片,紧跟了上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禁忌之地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凭借超常的视力,再加上红外线眼镜的功能,刚走出家畜祭祀场,我就看到前面大约一千米外有片淡淡的红雾,声音正是来自雾中。 红色雾气萦绕着,给人觉得十分诡异。 我们走了两三百米时,先是一个特警惊呼一声:“我也听到了,有……有声音!”他指了指身前,随后所有人都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也看到了隐隐的红雾。 雾是温差变化导致空气流动形成的,这里是地下二百米,哪来的空气流动……咋会有雾呢!本想身后的几个老头会解释解释,然而他们此刻谁都不吭声,只顾跟在我身后走路,不知不觉,十几个人已经走进了大雾中。 我这才发觉红雾看似不浓,但深陷其中后,即便是带着红外线夜视镜,能见度也不过七八米。 “别再走啦!” 走了约莫三四十米,突然身后的刘立伟一把拉住了我。 “咋了?伟哥!” 被他这么一拉,我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转身问他。 “前面的雾气,有点不对劲啊!” 不对劲?我再次转过身望去,才注意到五米外的红雾似乎在旋转,准确说,好像地面上有个巨大的吹风机,缓缓吹着红雾往上升,两旁的雾气又瞬间弥补过来,这样看起来就好像整片的雾气在缓慢绕大圈。 “难道这里有风?”我倒吸了口凉气。 “这里是地下,怎么可能有风呢!”刘立伟喃喃回道。 薛传强走到我身前,探着头,正当了一下红外线眼镜,仔细瞅了几眼后,厉声道:“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有东西?这里已经是地下深处,再往下还会有啥东西? 刘立伟让我们先别动,他和两个特警先慢慢靠了过去,仨个人走了七八米,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身前的下方。 “天呐!” “下面……下面那是什么啊!” 听到三个人的窃窃私语,我心中的疑惑瞬间再次达到了顶点。 “立伟,那边到底有什么?”杨建强催问道。 刘立伟扭过头,能看出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杨组长,这……这下面……”他结结巴巴的一句话愣是没说完,“你们还是自己来看吧!” 这话更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刚迈了两步,刘立伟又提醒说:“慢点,再往前已经没有路啦!” 还没等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我就感觉眼前模糊的地面一下子消失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眼前几米处有片巨大的塌陷,也可以说刘立伟和两个特警此时正站在悬崖边上。 “我靠!幸亏刚才没有蒙着头往前走,这……这摔下去,还不得粉身碎骨啊!”身侧的韩建立一声怒骂。 奇怪的是站在崖边往下看,下方并没有红雾,却是漆黑一片。 这时候更清晰的“呜呜”声从脚下的塌陷里传来,听得我浑身一怔。 “东哥,这是啥声音啊?不会有史前巨型生物吧!” 韩建立嘟囔道。我知道他这是外国科幻片看多了。 “听着像是风吹到山洞里导致的回声,地下空间恰好充当了巨大的功放机,整个的就像一套音响设备,把声音变得尖细,而且传得也远,所以刚才咱们听起来才像是人的哭声。” 马华东解释道。 “你是说下面有个山洞?”杨建强问。 “应该有个吧!否则没法解释这声音是怎么形成了。” 杨建强点了点头,对身后的特警说:“准备照明弹!” 照明弹?啥是照明弹! 正疑惑呢,就看到高个子特警从包里拿出一支黑色的短枪,掰开后,放进几颗拇指大小的子弹,摁开枪栓后,朝我们轻声说:“也不算太响,大家还是捂住耳朵吧!” 我赶紧把吴静涵搂在怀里,见她捂好耳朵后,也用大拇指塞住自己耳孔。 高个特警朝着大坑的上方,举起枪。 “砰!” 伴随着一声脆响,眼前顿时亮如白昼,一颗散发着炽烈白光的圆球斜着飞到了空中。 亮光持续了三四秒钟,才逐渐变暗,还没等照明弹熄灭,又是“砰”的一声,高个特警又发射.了一颗,眼前瞬间再起亮起来。 两颗照明弹虽然只能持续七八秒钟如白昼般的光亮,但我还是看清了下面的一切。 目测从我们脚下到大坑的底端,有一百米左右。下面竟然有条十来米宽的地下河,缓缓流向对面的山脚下,隐约可见河水入山处,有个大洞口。 顺着河水的入口往上看,我不禁深吸了一口凉气,对面约三千米远的对面悬崖上,镶嵌着数百上千个黑色的盒子,所有的黑盒子一多半嵌到山崖里,远远地看上去十分奇怪和壮观。 下面的小河边,有个石头堆积成一个小丘,高度超过了四米,呈现“金”字形。 小丘的四周摆满了灰白色的树枝。 树枝!! 嗯?转念一琢磨,这里是地下空间,没见有树,哪来这么多树枝?关键是杂乱的树枝里还参杂着一些灰白色的球形物体。 这是……趁着照明弹的亮光还没有减弱,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一下子认清小石丘四周灰白的树枝是什么了,头皮瞬间炸开。我的天呐!那是些骨骼,而球形的物体是骷髅头,更骇人的是看着还像是人的骷髅头。 我大体估计了一下,“金”字形小山丘四周摆满的灰白的骨骼,至少数以千计,咋一看这些骨骼凌乱地散在小丘四周,可再一看,又觉得骨骼的摆列又不是随意的,隐隐可见骨骼中有条弯曲的路,直通中间的山丘。 “小子,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杨建强问我。 我点了点头,把下面的情况描述了一下,还没等我描述完,身后的马华东一下子拉住了我的胳膊。 “黑盒子!什么黑盒子?”薛传强疑惑地问道。 “长方形的!这么大!”我伸手比划了一下。 “对面的山崖距离咱们这边少说两千多米,如果你看上去有这么大,那么实际上应该……”薛传强浑身一怔,提高了声音,“这不可能啊!难道是悬棺?” 他说完看向马华东:“老马,山东境内发现过悬棺嘛?” 马华东摇了摇头:“悬棺是南方某些少数民族的丧葬形式,遍及川、黔、滇、湘、桂、粤、浙、赣、闽、皖、鄂等省,北方山西也有分布,可山东境内,至今没有发现。” “老吴,你是专门研究东夷族的考古学家,这个古老的民族实行悬棺丧葬?”薛传强又转身问吴老师。 吴老师苦笑一声:“这事至今还是考古界的一个未解之谜,按说他们这个民族先后经历了几千年,死的人里,光贵族就不少了,但到今天也没发现一座东夷族的古墓。二十年前老宋他们以为这地下空间是东夷族的墓葬群,结果就出了事……” “你说下面的小丘是‘金’字形?”突然马华东一声惊呼打断了吴老师的话。 我点了点头:“是啊!” “骨头是不是呈圆形,围绕在小丘周围?” 我再次点了点头。 “你……你把大体形状画下来。”杨建强哆哆嗦嗦地递给我个笔记本,一支笔。 初三那年因为担心考不上高中,我跟着美术老师学了半年素描,虽然后来中考时没派上用场,可也算是掌握了个特长,随手来个素描还是轻而易举的。 画好后,我把笔记本还给马华东,他仅仅瞅了一眼,脸上的肌肉就是一阵抽搐,然后从挎包里拿出另一本旧笔记,翻了几下,把一新一旧两本翻开的笔记一起展现在我们面前。 “两幅图好像啊!”吴静涵惊讶道。 吴老师“嗯”了一声:“老马,你……你这笔记本从哪来的?” “几年前有人匿名快递到我们所里的,当时我们正在准备一个关于远古祭祀的课题,笔记本里还夹着一张纸条,说这是古代东夷族最隆重的节日“重生节”中,举行的祭祀活动的地方,当时和旧笔记本一块的,还有一些古文拓片复印件,这两年我们穷尽所能,只破译了其中的一部分。” “奥?老马!还有这事,之前你……你咋没说过?” 薛传强质问道,听语气好像不大高兴。 “兄弟,并非我有意想隐瞒你,当时笔记本是寄到我们课题组的,我们几个人研究之后,决定在没有弄明白真相之前,这件事仅限于课题组的几个人知道。”马华东解释道。 马华东把两本笔记本放回到包里,又朝着杨建强微微一笑:“杨组长,恕我之前有所隐瞒,刚接到你电话时,我本不想参加这次科考活动,但一听你说要考察的是一处隐藏在地下的东夷族遗迹,我才决定参加的,并且邀请了老薛。” 杨建强不动声色地回道:“这么说咱们之前都有所隐瞒,算是扯平了吧!” “老马,你说这是一处什么地方?”薛传强接过话茬问马华东。 “根据旧笔记中描述,应该是东夷族过重生节的祭坛,算是部落里最神秘的地方。” 吴老师插话道:“重生节是东夷族最重视的节日,相当于基.督教中的圣诞节,根据我掌握的资料,到大约西周末期,这种节日就不再过了。” “那是因为没必要过了!”马华东冷冷道。 “奥?为什么?”吴老师忙问。 “根据那人寄来的拓片文字的记载,西周末年东夷族发生了一件大事,导致部落首领无法再完成重生,所以后来也就废弃了传统的重生节。” 这话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无法完成重生,难道历史上还真的有人死后可以复活? 在我看来所谓重生,无非是一种美好的愿望而已,其实不仅仅是东夷族,整个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都在乎厚葬,尤其是历朝历代的君王,大都从继位的同时,也开始修建陵墓,其目的说白了,也就是希望自己死后依然能过着和生前一样的奢侈幸福生活。 可自人类有历史到现在,有一个人真的重生过?没有! 吴老师感慨道:“到目前为止,东夷族还是个十分隐.晦神秘的民族,以现在掌握的资料,还不足以揭开它们的面纱。” 几个老头正聊得不可开交,杨建强轻咳一声:“诸位!这里不是讨论的时候,也不是地方,听你们这么说,咱们的目的一样,看来得下去一趟啦!” 我脑中快速琢磨他这话的意思: 考察队是杨建强组建起来的,照理说目的应该是一致的,可听他们刚才的对话,我才弄明白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说起来是杨建强邀请来协助专案组的,其实也分成了三派。 杨建强和刘立伟以及三个特警是一派,目的是调查二三十年前事,以及破解这些天黄河边上发生的诡异案子;宋教授、吴老师和他的俩学生是一组,把这次科考活动当成了一次考古,目的解开东夷族部落的神秘面纱;马华东和薛传强是研究古代宗教文化的,他们算是第三组,参加考察队是为了研究东夷族的古老宗.教文化。 至于我、韩建立以及孟老和古教授就单纯了,并无目的,简单说来这里就是为他们服务。 三组人的目的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和古老的东夷族有关,如果下面是重生节的祭台,有东夷族的墓葬群,就说明真的是东夷族最神秘的地方,那么的确应该下去一趟。 意见一致后,我们开始商量怎么下去。 岩壁不算陡峭,仔细看,峭壁上还附着一条条手腕粗细的藤蔓,黑灯瞎火的,也认不清是什么植物。我觉得自己小心点,几个年轻的应该可以趴下去,可几个老头和两位女士咋办? 正在我一筹莫展,就看到三个特警从包里拿出几条奇怪的东西。 “小刘,没见过吧?这是软梯,专业的户外攀爬神器,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说着几个人又从包里拿出锤子、十几厘米长的钢钉,把三根软梯的一头固定到岩石上,把另一头扔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悖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两个特警下去后,杨建强走了过去。 “行了,我先下去,大家小心点啊!” 说着背起黑包,倒退着扶着软梯趴了下去,刘立伟朝我们笑了笑,紧随其后。 我心里纳闷,光顾自己下去,老头和女人咋办? “吴老师、宋教授,你们几位不恐高吧!”我连忙问。 几个老头苦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小伙子!我们只是体力上不如你们年轻人,不过这点高度还难不倒我们的。” 我又看向吴静涵和杨惠菱。 “师妹夫!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考古学的课程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整天憋在屋子里,我们也学习攀爬。” 在我和韩建立诧异的目光中,几个老头和俩美女很熟练地爬了下去,就是孟老有些困难,一是年纪大了些,二是本身也不会攀爬,我和韩建立一前一后帮着他,最后一名特警在最后。 也就用了十来分钟,所有人顺利下到崖下。 “早知道是……是这样,我说什么也不参加……” 古教授坐到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苦笑道。 “您不也想见识见识古代的‘克隆术’,放心吧!古教授,不会让你白来的。”杨建强微微一笑,回道。 原来如此!之前我还纳闷,古教授这么大年纪,怎么也应邀参加这次科考队,如果单纯扮演医生角色的话,让刘希利来就可以。看来自从了解到洪景奎三兄弟的资料后,作为这方面的专家,他也入了迷,想来地下空间,亲眼见识一下古人的“克隆术”。 古教授参加科考队,原来也是带着目的,那我呢?扪心自问,当初杨建强要请我参加时,我首先想到的是:或许沿着父亲当年的足迹,能发现一些线索。 这么说,我潜意识里也是带着目的。 或许只有韩建立这小子“无欲则刚”吧! 古教授不再说话,而是和其他几个老头一样,坐在地上很有节奏地喘着粗气。 “这么隐蔽的地方,又是在地下,东夷族是怎么发现的?” 歇息了一会儿,吴老师站起来用手电照了照四周,缓缓说道。 马华东回道:“东夷族擅长青铜冶炼,我认为他们应该是在开采铜矿时,无意中发现的。” 杨建强摆了摆手:“这个深度,对于三四千年前的古人,算得上不可能到达的地方,单纯开矿的话,我觉得……” 他话没说完,薛传强接茬道:“杨组长说的有道理啊!或许……或许三四千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这一带发生过地震,地面出现了一道裂痕,他们沿着裂痕来到了这里,发现了地下空间的铜矿。” 这话让几个人都点了点头。 “照这么说,这地下空间还有另外一个出口?” “对!甚至更多。另外的进出口和咱们进来的入口一样,被东夷族隐藏了起来。” 聊了半个小时,所有人体力完全恢复了。 “或许大家想知道的秘密就在这个大坑里,正等着咱们去揭开!”杨建强使劲拍了一下大腿,站起来为大家鼓劲。 “好!那咱们出发!” 这半个小时里,只有几个老头加上杨建强在交流,俩美女偶尔插一句,我和韩建立也发过言,始终没说一个字的除了古教授,竟然还有宋教授。 吴教授是全国法医学泰斗级别的人物,尤其是基因学这一方面,更是牛逼到“就是权威”的高度,但牵扯到历史知识,他也插不上话。 宋教授则不同,他是考古学教授,而且二十年前,还曾进入过这地下空间,怎么会从始至终不吭一声呢! 杨建强和另外几个老头讨论接下来的行程。 “以你们对东夷族的了解,咱们是不是先去祭台看看?”杨建强问。 吴老师回道:“祭台是一定要去的,但我觉得最重要的地方还是对面山崖,如果……如果真是东夷族留下的悬棺,那么就可以解开一个千古之谜,你们想啊!他们既然把墓葬群藏到这么隐秘的地方,是不是说明墓葬群里有他们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秘密呢?” “我觉得老吴这话有理,不过先去祭台,再去对面悬崖,恰好是一路!”刘立伟回道。 在上面目测着岩壁距离小河边的“石丘”,不超过二百米,可此时我戴着红外线夜视眼镜,竟不能看到“石丘”,这是怎么回事?转念一想,或者当时看的时候,身在一百多米高是岩石上面,况且两颗照明弹光亮时间持续了不过七八秒,或许有视觉上的误差。 正纠结,忽然想起高个特警刚才发射的照明弹,就问杨建强: “杨组长,不知道是不是坑内光线格外暗,我带着红外线眼镜也没看到那条河和‘石丘’,要么再放一枚照明弹呗!” 杨建强点点头,给高个特警使了个眼色,他很熟练地掏出照明枪,我们几个也很自觉地捂住耳朵。 “砰!” 整个四周顿时亮如白昼。 我赶紧朝前望去,只看了一眼,就吓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褐色的“石丘”再次出现在我视线里,不过令我震惊的是“石丘”四周的森森白骨,在崖上看时,只是铺着一层,此时才发现原来是白骨摞着白骨,像是一面面墙,估摸着至少一米多高,巧的是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类似女人哭的“呜呜”声。 此时此景,这声音传到我耳朵里,让我顿时产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受到视力限制,杨建强他们看得没我清楚,估计只注意到高耸的“石丘”,而没留意四周的“骨骼墙”。 “走吧!就在前面,不算远!”我想反正用不了三五分钟他们也能自己看清,也就不主动提起,免得吴静涵害怕。 朝着“石丘”方向走去,假设这段有二百米距离,只需要走不到五分钟,他们就能看到,可我们一口气走了四五分钟了,别说他们,就连我也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白骨墙呢?石丘呢?我心里开始涌出不好的预感。 “建立,咱们走的是直线吧?”又走了大约三分钟,视线里还是一片黑暗,我忍不住停下来问韩建立。 “应该是吧!”他嘟囔了一下,“不过我觉得方向变了!” 刘立伟在身后骂了他一声:“这是什么话!如果走的是直线,怎么可能改变方向呢!” 韩建立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所以我也纳闷啊!” “老宋呢?” 这时候刘立伟忽然喊道。 宋教授?我转过身,其他人也都左右张望,此时宋教授竟然不在人群里。 “老吴,他刚才不一直和你挨着嘛?”马华东问身后的吴老师。 吴老师有些目瞪口呆:“是啊!刚才我还和他说话呢!也就一分钟前。” “小李,你一直走在最后,就没发现宋教授?”杨建强问最后面的特警。 特警小李摇头道:“我一直在最后,看到的都是背影,没注意啊!” 我冷汗都下来了,自从下洞前,宋教授就神情奇怪,他不会隐瞒了什么事吧?队伍的前后都有人,吴老师又走在他左侧,俩人几乎是并行往前走,这么说他趁人不注意去了右边的黑暗里? “老宋!” “宋教授!” 我们朝着右边大喊了几声,紧接着传来一声声由高到低的回音,可宋教授始终没有回应。 “你们没发现老宋不大对劲?” 几个人再次聚在一块后,吴老师开口说。 杨建强回道:“咋没发现,我一直以为他因为当年的事放不下,如今故地重游才会情绪低落,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很明显,宋教授是故意离开队伍的,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呢?要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脱单就约等于死亡,经历了二十年前的一劫,按说他比我们更有体会,咋会突然不声不响离开人群呢! 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看我这脑子!”杨建强拍了一下自己后脑勺,对高个特警说,“再放一枚照明弹!” 伴随着四周再一次亮如白昼,我以最快的速度环视一圈,没看到宋教授的影子,却发现两件怪事。 我们四周五十米内并没有人,而且看起来“石丘”和累累白骨距离我们依旧有一百多米的样子,但方位却变了,此时我们竟然面对着的石丘的另一个面。 我该怎么描述呢! 举个例子,你原本朝着一栋大楼正面走去,可走了几分钟,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和大楼之间的距离并没有缩进,而且此时面对的却是大楼的侧面。 “这它娘的见鬼啦!”我盯着“石丘”和白骨,直到照明弹完全熄灭,四周重新被黑暗吞噬后,大喊道。 “人呢!” “你们看见老宋啦?” “没看到……那石丘怎么距离我们还那么远!” 所有人的注意力在这一瞬间都被貌似不远处的祭台吸引。 “这不可能啊!以咱们刚才走的距离,这时候都该到了,咋……咋还这么远呢?” “你们说这里是东夷族祭祀的地方,会不会有……” “别胡说!” ………… 四周的空气似乎瞬间凝结,在场的既有考古学教授,又有专门研究古代宗教文化的专家,还有特警和法医学博士,可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我们遇到了非正常现象。 “诸位,先别慌张!” 孟老咳嗽几声,摆摆手,声音低沉地喊道。 “孟老,这事你怎么看?”马华东似乎嗅到了什么,朝孟老走了两步,轻声问。 “咱们刚才走了几分钟?”孟老的视线扫过我们每个人的脸。 “大约七八分钟,至少五六分钟吧!”刘立伟回道。 孟老微微一笑,拿出手表:“我一直注意着时间,从刚才动身到停下,恰好走了七分半钟。就算我们每分钟只走五十米,也走了至少三百五十多米了。” 吴老师他们几个点了点头。 “刚才这七分半钟,咱们可是始终朝着一个方向走?”孟老又问。 这次我和杨建强刘立伟同时点了点头。 “这就产生了一个悖论!距离和方向这两方面中,一定有一方面出了错。”孟老冷冷道。 “距离应该不会错吧!孟老都看着表,咱们的确走了七分半钟,速度还不慢,这个……这个不会有错啊!”刘立伟双手一摊。 “这一路上我走的很谨慎,始终是朝前走,也应该没错啊!”我回道。 “之前咱们和祭台‘石丘’的距离不会超过二百米,这也是事实!”杨建强接着说道。 气氛瞬间压抑起来。 孟老再次摆了摆手,让我们先别说话,他弯下腰,用手电仔细照了照地面,随即“嗯”了一声,好像发现了什么。 “怎么,孟老,这地面有啥问题嘛?” 杨建强赶紧问。 孟老没有直接回答杨建强的问题,而是抬起头反问我们:“诸位可听说过鬼打墙?” 这话问得我们都是一怔,有人点了点头,有人摇了摇头。 一听鬼打墙,韩建立来了劲儿,嘴一咧:“这个俺知道!所谓鬼打墙,就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时,分不清方向,自我感知模糊,不知道要往何处走,所以老在原地转圈。把这样的经历告诉别人时,别人又难以明白,所以被称作鬼打墙,其实这是人的一种意识朦胧状态。” 孟老点了点头“差不多吧!咱们这次怕是遇到鬼打墙啦!” 一听孟老这么说,吴静涵“啊”的一声钻进了我怀里,杨惠菱也紧紧靠着我。 “孟老,什么意思?世上哪来的鬼啊!” 孟老朝着刘立伟笑了笑:“虽说叫鬼打墙,但并不说真的有鬼!你们看。” 说着他再次低下头,手指了指地面。 我们几个赶紧凑了过去。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这大坑底的地面十分奇特,有着明显的磨痕,就好似拖动大型器具摩擦出来的一样,可这和“鬼打墙”有啥关系? 孟老指着地上的磨痕说:“你们仔细观察地面的磨痕有什么特点?” 我们几个连忙都把手电筒照了过去,人群中间的这片地面顿时变得亮如白昼。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这不可能!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这些磨痕好像是各自独.立的,又像彼此有联系,而且……而且总是一边有磨痕,另一边没有,始终交替着,倒是没有两边同时有磨痕的地方。” 杨惠菱眼尖心细,第一个总结出地面磨痕的特点,听她说完,杨建强他们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小妮子好眼力!”孟老也朝着杨惠菱赞许地微微一笑。 “可这又说明什么呢?” 杨建强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摸了摸地面摩擦痕迹严重的那一面,说道。 孟老站了起来后,再次用手电照向自己的脚下,问我们:“如果你看到身前的路是这样的,潜意识地会选择迈那条腿?” 顺着他手电的光照望去,或许是地面反光的原因,我看到有磨痕的一面明显坑坑洼洼的,而另一面十分光.滑。 “迈左腿呗!那……那当然是走这边了!” 韩建立指着光亮的一面,随口回道。 孟老微微点了点头,又往前走了一步,再次用手电照向地面,问我们:“这时候呢!” 韩建立毫不犹豫地一指:“当然是这边了!” 孟老用带着胜利神情的微笑环视了我们一圈,淡淡道:“此刻明白了?” 我心想,明白啥啊!这它娘的都啥时候了,说话还文绉绉地拐弯抹角。 “原来如此!”先是薛传强一声惊呼。 “我明白了!”后是刘立伟嘹亮一呼。 韩建立挠着头皮看了看他们,又低头瞅了瞅地面,依旧是满脸雾水。 “原来咱们不知不觉中,中了东夷族的套了!”杨建强也双手一拍,兴奋地喊道。 “这里哪有套的事!”韩建立还是不明白。 这时我脑海里犹如划过一道闪电,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自从下到坑底,我们所经之处的地面上都有类似的磨痕,之前都看到了,却没在意,被孟老这么一点拨,我才明白。地下空间常年处在黑暗中,所以进来的人一定需要照明设备,古代人肯定用火把,现在人用手电。光照到地面上,根据花纹的不同,会呈现出不同的反光效果,有磨痕的一面看上去凹凸不平,我们潜意识地不想踩上去,而是迈向另一面。 这样走的路自己以为是直线,却并非直线,而是被地上的磨痕“牵着鼻子”走。 试想一下,如果我们发现不了这个秘密,很有可能困死在这大坑里。 既然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么想走出去就轻而易举了。 众人又回归到了刚才的问题:宋教授呢! “老宋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咱们与其在这里等他,还不如先到祭坛那边等。” 马华东说道。 “那行!这次千万不要再看脚底下的花纹!” 这次用了不到五分钟,“金”字形的“石丘”和一堆堆的白骨赫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令我没想到的是,吴静涵和杨惠菱竟然丝毫不觉得害怕,我一想也是,俩人是考古专业的研究生,学考古的再害怕骨头,那岂不白学啦? “老马,东夷族重生节祭祀活动,需要杀这么多人?”吴老师问马华东。 马华东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这东夷族的宗.教对我们而言,几乎是未知的!不过商朝的祭祀十分血腥,一般的小奴隶主祭祖时,也会一次性杀十来个奴隶,如果是统治阶级,用血流成河形容并不夸张!” 吴老师微微笑了笑:“这个我也知道!” 杨建强和刘立伟只扫了累累白骨一眼,视线便定格到了“石丘”上,我和韩建立也随着他俩的视线扫去,而吴老师和他的俩学生似乎对四周的白骨更感兴趣。 “这应该是个东夷族的祭台!” 孟老指着石丘说。 经过刚才那件事,我对眼前这位瘦骨嶙峋的老头已是另眼相看,他说的话,也是发自内心地相信。 祭台是用玄武岩砌成的,高约三米,呈圆锥形,不过顶部也有四五平米的面积,我跟着他们围着祭台绕了半圈,发现另一侧有条石阶直通祭台顶端。 一侧的吴老师在和俩美女小声交流。 “骨骼已呈化石状,估计死亡时间至少在三千年以上。” “大部分骨骼的双手都背到身后,死亡前双手应该被捆在身后,只是时间太久,绳索已经腐烂殆尽。” “几乎所有骨骼的颈部有明显的砍痕,应该是砍头致死……” 吴老师一边说,吴静涵和杨惠菱竟然还拿着笔记本仔细地记着。 “东哥,你看!这石头上刻着画呢!” 我正看着吴静涵愣神,就听到身后的韩建立惊呼道。 “有刻画咋啦!有啥大惊小怪。” 嘴上这么说着,人却走到他身后。 祭台侧面刻着成片的画,大部分还算清晰。 或许是听到韩建立的喊声,吴老师他们也走了过来。 “天呐!这是……这是叙事壁画啊!”身后的吴老师盯着刻画看了几秒钟后,突然颤抖地大声喊道。 “啥?什么事妈?”韩建立没听清楚,反问道。 杨惠菱白了他一眼,解释说:“是叙事壁画。这是原始社会时期,在没有文字的情况下,当时的人类为了记住一些特别重要的事,就把这些事以画的形式刻到石头上,这就是叙事壁画。” 也不知道韩建立真懂还是假懂,点了点头后,再次看向石壁。 杨惠菱拿出照相机,快速把壁画拍了下来。 “老师,这上面画的好像是古人捕猎的场面?”吴静涵指着一处说。 吴老师点了点头,可不到三秒钟,又摇了摇头:“好像并不是这么简单,你们看这边!” 顺着他手指望去,就看到壁画上画着几个小人,其中一个只有半个身子,另外几人围着他,略微有些弯腰。 “这是在干啥?”杨惠菱放好手机后,凑到吴老师身侧,惊讶地问道。 “看着好像这几个人发现了什么!”吴老师深吸了口气后,又接着说,“这人只有一半身子,却是个活生生的,难道……难道另一半在土里?” 说完后,或许自己也觉得这么假设有点扯,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师,他下半边身子会不会是在一个洞里,四周的人看的并不是这个人,而是他身.下的洞呢?” 吴老师点了点头:“有道理!” 说完挪步到下一块石头前。 这块石头上的壁画损坏严重,只能模糊地辨认出有七八个人弯着腰,在走路! “为啥要弯着腰走路呢?”吴老师喃喃道! 韩建立随口回道:“那肯定是没法直起腰呗!” 这话惹得师徒三人六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 “咋?我……我也是随口说的!”韩建立一下子被三个人盯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知道啦!这些人肯定是走在一个比他们矮的山洞里——或者说是隧道。” 吴老师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他兴奋地一步迈到下一块石头前,看了一眼后,用手指着壁画中的一个地方:“你看这里,这几个人一只手是举着的,手里还有条竖线——应该是木棍,不对!是火把!是火把啊!” 吴老师竟然拍着手跳了起来,活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吴老师,你没事吧?” 韩建立摁住吴老师胳膊,惊讶地问。 “小子?你……你知道这壁画里说的是什么事嘛?”吴老师咧着嘴笑着,反问韩建立。 “你大教授都不知道,我咋会知道!” “胡说!谁说我不知道?这几面壁画说的是东夷族先人发现这处地下空间的过程,果然呐!他们是沿着一条地面裂出的缝隙进入到地下空间的!” 韩建立刚张了张嘴,还没等说出话,就听到另一侧的杨建强大喊道:“你们快来看!这里……这里有个死人!” 这话还是让我打了个激灵,这其实是个很奇怪的现象,同样是动物,人很坦然地吃其它大部分动物的肉,而且看到被劈成两半的猪啊狗的,大部分人心里并无过多的不适之感,但是如果走在路上突然看到个死人,估计大部分会吓得够呛,甚至不用看,光听到前面有具尸体,心里也会猛地一颤。 我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他说是死人,应该不是指骷髅,因为这四周摆着数以千计的骷髅,肯本没必要大惊小怪。 几个人转了过去,才发现杨建强、刘立伟以及三个特警已经到了祭台上面。 “什么死人?”我们赶紧顺着阶梯上到祭台上,吴老师人还没到,便激动地问。 我本以为是具古尸,可远远的透过刘立伟双.腿之间的缝隙,看到地上躺着的人穿着深色的迷彩服,而且和我们身上的类似,只一眼,我心便揪了起来。 “这……这是谁啊!” 吴老师又问。 这具尸体面朝下,看身上的衣服,已经大面积腐烂,也亏得是在这样的空间里,没有风,也不会下雨,尸体渐渐成了一具干尸。 “不知道!应该是之前进入到地下空间的人吧!” 古教授咳嗽一声,两个特警反应也快,赶紧给他让出一个空儿。 古教授带上白手套后,轻轻蹲到了尸体前,这一刻我才记起来,对啊!古教授是刘希利的导师,应该是更牛逼的法医,有他在,应该能从尸体身上看出些端倪。 “死亡时间至少十年,甚至更久,是个中年男性,皮肉已经干化……时间太久了,不借助专业仪器恐怕没法再获悉更多的信息。” “难道除了老宋他们那批,还有人来过这地下空间?”吴老师疑惑道。 杨建强点了点头:“据我们所知,进入过这里的队伍加上我们至少三批,我倒是不为这事奇怪。” “奥?那还为啥事奇怪?”古教授问。 “他身上的衣服!”杨建强斩钉截铁地回道。 “对啊!他穿的衣服和咱们身上的有些类似啊!” 韩建立喃喃道。 从水利站出发前,杨建强要求我们全部换成统一的迷彩服,说这种衣服有些特殊,很坚实,也很严实,一般的匕首都刺不透,而且防火防水,是最新的特警专用户外迷彩装。 “咱们身上这衣服在外面花多少钱,都买不到,因为根本没地方卖。”杨建强又指了指地上干尸身上的衣服,“这套衣服算是咱们这套衣服的旧款,我如果没有记错,十五年前就已经换代,总共使用过七八年吧!” 杨惠菱反应快,立刻回道:“杨组长的意思是不是说,这干尸应该是十五年前到二十三年前之间的这七八年里进入地下的?” 杨建强点了点头。 “难道是老宋他们那批人中的一个?”吴老师惊呼道。 “应该是吧!当时他们那么多人,虽然只有宋教授和李国志活着出去了,但这也不能说明其他人当时就死了,或许……或许其中的一个当时也逃走了,后来鬼使神差地死在了这里!” 杨建强话刚说完,我们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想知道这帅哥长啥模样,咋死在祭台上?难不成想升天?”韩建立小声嘀咕道。 这话好像提醒了杨建强,他瞟了一眼韩建立,然后转身让两个特警把地上干尸身体翻过来。 “这也看不出长得啥样啊!都成干尸啦!!”吴静涵喃喃道。 尸体被翻了过来,我看到了一副狰狞的面孔。记得看过楼兰古国的考古纪录片,在沙漠里发现的尸体就是这模样,不过瞅着还有另外几分眼熟,就好像这人我曾经在那里见过一样。 我不可能见过!他已经死了快二十年,那时候我才多大!应该是错觉。 “杨组长、刘所,或许他衣服口袋里有能证明身份的证件!”高个子特警提醒说。 “对!赶紧翻翻看!” 两个特警小心翼翼把手伸.进干尸的衣服口袋里,果然从上衣里侧口袋里摸出两个黑色的小本子,比身份证稍大,皮革已经变了色,表面布满了褐色的小颗粒,不过依稀能看出上面的长城暗纹。 “这是工作证啊!” 小本子刚拿出来,一旁的吴老师立刻惊呼道。 “什么工作证?你……你说这是工作证?”杨建强一脸疑惑。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远古青铜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吴老师正当了一下眼镜,弯腰更仔细地瞅了几眼,才斩钉截地回道:“没错!这是齐鲁博物馆的工作证,之前我在那里上过班,应该不会认错。” 说完,吴老师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 “老宋不就在齐鲁博物馆嘛!难道当年齐鲁博物馆派出的不只老宋自己?”刘立伟疑惑道。 “不对!”吴老师摇头道,“这事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参加考察队的只有他!” 杨建强点了点头:“翻开看看这人信息不就知道啦!” 刘希利带上白手套后,十分小心地揭开了工作证的皮,虽然已经黏到了一起,不过这里空气干燥,又是在三米多高的石头台子上,用匕首划了一下,还是很容易把皮和扉页分开了。 随着封皮被翻开,我先看到了一张褪了色的大头照,正想去辨认一侧稍有模糊的字迹,只听刘希利惊呼一声:“嗯?这……这不可能啊!” 宋家明?我也看清了工作证上的人名,原来当年死在这里的人叫宋家明,这名字我第一次听过。 吴老师以一个很夸张地动作探出半个身子,一把抢过刘立伟手里的工作证,连喊三声“不可能!” 看清工作证上的信息后,杨建强、马华东、薛传强全都露出极度惊讶表情。 这更让我一头雾水,难不成这人他们都认识? 可惜照片已经十分模糊,只能看出这人的大体轮廓。 “这人你们都认识?”我忍不住问几个老头。 吴老师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干尸,根本不搭理我,刘立伟把工作证交给杨建强后,缓缓站了起来:“你问的是工作证的主人还是干尸?” 我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只好又问:“咋?这工作证上的名字不就是这具干尸的?” 刘立伟皱了皱眉头,回道:“刚才我们也以为是,不过现在看来,已经绝对不可能。” “为啥啊?” “你……你不知道宋家明是谁?”刘立伟反问我。 “不知道啊!没听过这名字。” 这时,我身后的吴静涵拉了我一下,轻声在我耳旁说:“宋家明就是宋教授啊!” “啥?你说这干尸是宋教授!这……这怎么可能!” 杨建强白了我一眼:“刘所长的意思是,这工作证是老宋的,没说这具干尸……” 工作证下面是个电话本,可能在口袋里贴近身体的原因,已经黏在一块,刘立伟尝试了几次,没能掀开。 这人到底是谁呢?穿着当年考察队的衣裳,口袋里还装着宋教授的工作证,更让我觉得诡异的是就在二十几分钟之前,宋教授突然离开了队伍,他的突然离开和发现这具干尸,应该不是巧合吧? 此时此刻,这不得不让人多想:难道他知道这里有具当年考察队员的尸体?可就算是知道,也没必要突然离开,再加上之前的奇怪举动,就更确定他有很多事情隐瞒了我们,这事很可能还见不得光…… “看来尸体咱们是带不出去啦,那就让他继续在此安息吧!” 杨建强从包里拿出一条防雨布,轻轻蒙到了干尸身上,又拿出一小瓶酒,洒到地上半瓶后,接着说道:“这位兄弟,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你就在这里安歇吧!” 韩建立在我身后小声问:“东哥,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啥声音?教授不说这声音是风吹山洞形成的?有啥奇怪的!” 韩建立摇了摇头:“我说的是另一种声音,像是很多人在四周喊叫,隐约还有哭声,声音很低,但只要稍微注意,还是听得很清楚。” 我仔细听了一下,果然听到四周的黑暗里传来微弱的声音,这种声音所有若无,既像是真实存在,又好似自己出现了耳鸣。 我和杨建强和孟老他们一说。 孟老缓缓道:“说起来怕你们不信,自古以来这种祭祀之地,都很邪乎!据说这种地方距离……距离另一个世界最近,很多冤死之人的魂魄就围着周围喊冤,想让这边的人听见。” 听得我后脖子一凉,吴静涵更是紧紧攥住我的手。 “行啦!孟老别开玩笑啦!咱们先下去。” 孟老还想继续说,被杨建强笑着打断了,几个人重新回到祭台下,找了一块空地休息。 “几位!事情出现了点变故,当务之急是找到老宋。”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后,杨建强首先开口道。 马华东摆了摆手:“我看够呛!很明显他是故意离开咱们的,而且手电没开,头灯也关了,这说明他根本不想让咱们找到,我有种感觉,他当年下洞后来到过这里!” 其他几个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马华东继续说:“不管这干尸是谁,一定和老宋有很大关系,他对这片区域应该比我们更熟,我觉得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 三个特警给每人分了点吃的和水,说起来还真亏得他们跟着,除三名特境外,我们每个人只是背着一个大包,而三名特警既背着一个大的,双手还各提着一个小的,负重量是我们的两倍多。 吃了几口,吴老师提议留下来好好研究一下东夷族祭祀场,尤其是祭台石头上的叙事画,这古老的资料若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保存不下来,珍贵程度可想而知,可话刚出口就被杨建强否了。 “不行啊!吴老师,咱们这次是带着上级任务来的。” 没想到杨建强这话除了吴老师反对,就连马华东和薛传强也提出了质疑。 “杨组长,东夷族是宗教为上的部落,考察他们祭祀场地,对了解这个部落有很大的帮助,这……这次发现甚至可以记入史册。” 三老头好像很激动,一起和杨建强争辩起来。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看三个老头也挺厉害。 杨建强皱了皱眉头,摆手示意他们先安静。 “几位大教授,实话告诉你吧!这次我们下来,有个最重要的秘密任务。”他好像有些犹豫,顿了一下,继续说,“本来这事不能告诉各位,可事已至此——也不妨告诉大家!”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杨建强这么犹豫,不免心生好奇。 刘立伟也明显一愣:“杨组长,咱们这次来还有别的任务?” 杨组长点了点头:“这是上级安排的,根据一份档案,这地下有个奇怪的青铜矿,这铜矿十分特殊,所冶炼出的青铜能让人产生幻觉……档案中还记录着这地下空间有另一条黄河,源头是一口井,人死后十二个时辰内放到井中,便可以重生!” “什么?” “这不可能!” “应该只是类似于‘女娲补天’之类的传说吧!” 几个老头惊讶地合不拢嘴。 刘立伟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开口道:“之前我不知道这地下有一个青铜矿,但前几天黄河里捞上来的青铜器,它的威力我是见过了,如果那些青铜器以及那尊青铜像真的来自这里,那我相信这里的青铜矿不一般。” 一提到青铜器,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的确,那些青铜器以及青铜像能杀人的事到现在也没给出个合理的解释。之前解释说青铜像的眼睛是之前在黄河发现的那种古人炼制的黑色丹药,一切的神奇的能力都来自这颗丹药,其实仔细琢磨,这也解释不通。 当天,我看的很清楚,之前在黄河滩上捡的青铜器体形都不大,并不带着黑色丹石,可也间接杀死了好几个人,这又咋解释呢? 杨建强微微一笑:“资料上说,那口古井隐藏咋一座古墓中,而古墓是‘依山而建,依河而修’,并且里面藏着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长生果’……几位!我也知道这些话十分离奇,而且我也不信,但我同时我也相信上级不会无缘无故安排给我这样的任务。” 说着他拿出一份褐色的“手帕”,我仔细看,原来是一份旧兽皮,上面画着图。 “当时上级交给了我这份兽皮。”说着递给了吴老师。 我们几个赶紧围了过去,发现这其实是四份图,类似于现在漫画的形式。 看了半分钟,吴老师用颤抖着手指着兽皮,惊呼道:“这应该是东夷族过重生节的场面,你们……你们看,这第一幅图,他们把这人放到了水坑里,然后开始举行祭祀仪式,你们再看最后一幅图,这个从水坑里爬出来的人,应该就是刚才被放进水里的那个。” 马华东拍了拍自己后脑勺,一声惊呼:“天呐!原来这就是重生节啊!我一直以为只是……只是古人的精神寄托,就像祭拜天地一样……总不会真的有人死而复生吧?” 薛传强也惊得张大了嘴:“东夷族十分神秘而且隐晦,很多事情不好说啊!” “几位,我既然把这事告诉了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配合——当然,我相信你们对这些也很感兴趣!” 众人吃了点东西,决定沿着河流找到之前在山崖上看到的洞口,几个老头猜测祭祀场地一旁的河,就是杨建强口中的地下黄河。 吃东西时,韩建立忍不住好奇,问起祭台周围这几千具骷髅:“几位大教授,死在这里的都是些啥人啊?奶奶的,这么多,身前还被反绑着双手,这也……这也太残忍啦!” 吴老师边吃东西,边回道:“这些应该都是当时的奴隶,商周时期,尤其是商朝,对祭祀活动十分重视,对奴隶也格外残忍,那时候盛行人祭,刚才我们仔细看过,这些骷髅并非一块堆砌起来的,根据骨骼的风化程度,我估计前后的持续时间超过了一百年。” 杨惠菱接茬问:“老师,你的意思是说,东夷族在这里至少举行了一百年的祭祀活动?” “一百年还是保守说,真实的祭祀时间应该还会长!” “照杨组长所说,这地下空间里有个青铜矿场,古墓里还有一口什么井,东夷族时期发现古墓,这……这讲不通嘛!”我也觉得一头雾水,就随口问道。 吴老师站起来,走到祭台前,指着石壁上的刻图:“也许这些叙事画里会有提示!”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果然不长时间,找到这么一幅叙事画:一群人手里拿着器具,围在一面山壁前,看着像是在凿山。 韩建立看清楚石壁画面内容后,激动地双手一拍:“我明白啦!” 一旁的刘立伟冷笑一声,问:“你小子明白什么了?” “看明白这幅画的内容啊!”韩建立十分自豪地回道。 “那你说说这画的意思?” 韩建立煞有介事地指着石壁说:“这还不简单,他们在凿山,这是愚公移山的故事啊!” 这话惹得我身后的吴静涵和杨惠菱瞬间笑喷了。 刘立伟苦笑着踢了他一脚:“你啥也不懂,就安静点,这壁画存在的时间比愚公移山的故事还要早,难不成刻画的人是预言家啊?” 韩建立挠了挠头,想了一下,才摇头道:“是啊!那……那画的是什么?” 吴老师接话道:“他说的也不全错,这些人的确是在凿山,却不是移山,而是……而是采集青铜矿石!” 说完他又指了指后面块石头山的刻画:“这幅图更明显,他们在石壁上造出一个大洞,如果……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洞应该就是咱们之前在山崖看到的山洞。” 马华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说,那山洞是他们凿出来的?” “当然我也只是猜测,总觉得既然他们把这些事情刻在祭台的石壁上,应该在他们心目是十分重要的事,这才符合古人叙事画的特征,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吧!” “我也同意老吴的看法!”薛传强说。 马华东“嗯”了一声:“你的理由呢?” 薛传强点了点头,回道:“重生节是东夷族最重要的节日,而祭祀活动又是整个部落最重要的地方,他们应该会把祭祀场所设在他们认为最重要的地方附近。” 这话说的透彻,连我都听明白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依山而建,依河而修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既然重生节的祭祀场所在这大坑里,而且在这里的祭祀活动至少持续了一百多年,就说明他们把这里当成最重要的地方,进一步讲,这里应该有他们认为最重要的东西。 目标达成一致后,我们顺着河流往前走。 沿河而行,一路上,看到好几处人工开凿的痕迹,几个老头一分析,觉得这条河也可能是条人工河,或许是东夷族的人在开山采青铜矿时,无意中挖通了山里的地下泉,然后凿渠引水,才形成了眼前这条地下黄河。 河水缓缓流着,也看不出到底多深。 “这地下三百米的水应该没有污染吧?”说着韩建立摘下水壶,就想去灌水。 “你小心呐……”杨建强只是稍微提醒了一下,也没阻止。 “这水好凉啊!不会真是泉水吧?” 韩建立灌满水壶,咧着嘴朝我们笑,同时用手撩起一片片水花。 就在这时,黑暗的河面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水花声。 “噗噜噜!噗噜噜!” 吓得韩建立连滚带爬后退了好几步,我们也都是一惊,全都望向水面声音传来的地方。 “什么声音?在……在水里……” 韩建立“妈呀”一声,惊呼道。 “水里有东西!”刘立伟和几个特警护到众人面前,全都举起枪朝着水面,同时十几支手电齐刷刷扫去,河面瞬间变得亮堂起来,我只看到水面一层层的涟漪从河中央荡向四周,却并没看到有东西。 “这……这怎么可能呢?三四百米深的地下河里怎么可能有动物呢?” 杨建强惊讶道。 薛传强冷哼道:“这可不一定!因为地壳运动,地球上有不少和外界隔离的空间,尤其是在地下,这些与世隔离的空间里极有可能生存着特殊的生物。” 马华东解释说:“这方面薛老弟是专家,他可是西南大学生物系的古生物学客串教授。” 薛传强继续说:“早些年在德国某地凿隧道时,突然凿出一个山洞,洞里跑出一只类似恐龙的动物,体形是牛的两倍,可惜因不适应外界环境,很快就死了,另外八十年代末,北京郊区也出现过一条百米长的巨蛇,据说是矿洞里跑出来的!” “你是说刚才……刚才的是史前巨兽?”韩建立已经站了起来,脸色还是铁青,颤抖地问。 “这个还真不好说,进洞时,我注意观察过这地下空间的环境,至少空气十分流畅,说明和外界不止一两个通道,你再看这水是流动的,所谓‘流水不腐’啊!也算是一个极好的封闭空间,只要再满足最后一个条件,这里还真有可能生存着大型的生物。” “什么条件?”杨建强忙问道。 “食物! “下来后,我也注意过,虽然洞里有少量菌类和苔藓类植物,但总体而言,植被还是比较少的,这样不至于以满足大型生物的食物需求。”薛传强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凡事都没这么绝对,没准这条河和外面的黄河是相通的,黄河可以为这里的巨大生物提供食物。” 这也算是虚惊一场,再往前走,杨建强一再叮嘱要和水边保持五六米的距离——其实这还用他提醒?谁他娘的想找死! 越往前走,山洞里传出的奇怪声响也就越大,走了七八分钟后,终于一个巨大的石洞,犹如狮子的嘴一样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到了山洞口,河流已经变得只有两三米宽,洞里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杨建强让高个特警再次发射一枚照明弹,伴随着一阵光亮,我看到百米多高的悬崖峭壁上,均匀镶嵌着数以千计的褐色悬棺,这场面给人带来的震撼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 震撼最深的还是吴老师师徒仨以及两个钻研古神秘文化的老头,他们连连发出惊叹声,全然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第一次到动物园,看到真正的狮子老虎一样。 “这么多悬棺,还保存这么完好,又是考古界的一枚炸弹啊!” “原来这里是东夷族的墓葬群,怪不得几千年来,从没有发现过他们的墓葬。” 和其它地方的悬棺不同的是,棺椁镶嵌在石壁上凿出的洞穴里,只露出一个面,而且一眼能看出所有的棺材都是石头的,再加上这样的环境,保存几千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吴老师急着要上去看看,又被杨建强制止了。 “吴老师,如果这里真是东夷族的墓葬群,那么我得到的资料很可能是真的!” 虽然照明弹早已熄灭,可吴老师始终盯着石壁看,听杨建强这么说,低头瞟了他一眼:“什么资料?” “这里有座庞大的古墓,墓中有一口古井,之前在黄河里发现的古青铜器以及那些阴沉木应该都是来自那座古墓!” 听完这话,吴老师明显地浑身一怔,灯光下,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犹豫。 “你……你之前说古墓‘依山而建,依河而修’?”愣了几秒钟,他没有回答杨建强,而是反问他。 杨建强点了点:“对!上头的人是这么跟我说的。” 吴老师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照这么说,这两侧峭壁上的悬棺很有可能是陪葬墓,就相当于……相当于古代埃及法老墓四周的守卫墓。” “这么多悬棺都是殉葬的?这也太残忍啦!”韩建立怒骂一声,啧舌道。 “不!”吴老师摇了摇头,“你用残忍形容祭祀台周围的那些白骨可以,但用来形容这些棺椁的主人,就不恰当了!” 杨建强似乎也很好奇,“奥”了一声,问:“难道死于祭祀和死于殉葬有很大区别嘛?” “区别大了!祭祀用的都是奴隶或者战俘,你们没注意到那些白骨的双手都被反绑在身后嘛,说明他们都不是自愿的,而这些悬棺的主人应该是自愿追随他们的首领。” “这话说的,难道还有人主动愿意死?”韩建立嘟囔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相信。 马华东笑着走到韩建立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你有所不知,东夷族是个宗.教为上的部落,他们部落首领即是部落的统治者,也是他们精神的主导者,当时很多部落都这样,能够追随首领到达另一个世界,对他们而言是件无上光荣的事。” 韩建立骂了声脏话,没再反驳。 “吴老师,现在你也这么认为?”杨建强再次问吴老师。 吴老师点了点头。 这下连吴静涵和杨惠菱都听懵了。 吴静涵轻声问:“老师,你们说的什么啊?” 此时的吴老师双眼瞪得很大,脸上的表情也很坚定,他先是朝着吴静涵微微笑了笑,又扭头看向巨大的石洞口,伸手一指:“这洞内可能藏着一座庞大的古墓!” 洞口四周人工开凿的痕迹更明显了,所有人都十分兴奋,如果几个老头之前分析的正确,那么杨建强要找的青铜矿是不是就在洞内?甚至山洞里还有那座古墓…… “啊?古墓!老师会是什么人的墓,隐藏在这样的地方?”杨惠菱接话茬问。 “估计应该是东夷族某一代首领的,或者说是古莱国某位君主的……可惜对于这个古老的民族,咱们已知的资料太少,几千年的延续中,几百个首领还是有的,或许其中就有个秦始皇类型的厉害君主,动用全国之力为自己修建陵墓呢。” 我亲眼看到黄河上漂浮着那么多阴沉木,不算那些顺着黄河漂走的,仅仅是河王村以及附近几个村的村民捞上来的,就有大几千根,可见冲出阴沉木的地方肯定有个庞大的建筑群,面积怎么也有河王村那么大。 走进洞内,人工开凿的痕迹就更明显了,此时关于地下空间以及眼前的大洞,我脑中大致理出了思绪。 可能是在一次打猎或者寻找食物活动中,东夷族的人发现了一条地下缝隙,沿着缝隙一直进入到了地下空间里,后来发现了铜矿,在采矿过程中,凿通了岩石内的地下河,并在山内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过还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在当时无论是东夷族还是古莱国,人口并不多,况且这一带在当时十分偏僻,他们是怎么掌握了这么高超的青铜冶炼技术,又是靠什么完成这么巨大的建筑工程的呢? 总不能动用全国的力量,修建个上百年吧?这样倒是可以,可他们的首领能等一百年? 正瞎捉摸,就听到韩建立一声吆喝:“前面咋没路啦?” 收回心神,就看到前面的路被河挡住了,可能和这段时间降雨量大有关,地下水位也随之增高。 水面约十来米,倒是不算宽,对面的洞穴更大,直通到无尽的黑暗里。 “想再往里走,那得蹚水啦!” 杨建强苦笑一声,说道。 刘立伟都到水面,吸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水深不深……” 高个特警试了一下,刚下水就没到了腰部,往里走逐渐变深,距离水中间约三米时,水面几乎已经到了肩膀,他只好折了回来。 蹚水是不行了,想过去就得游过去! 一问,十五个人里只有古教授和杨惠菱不会水,另外几个老头扑腾个两三米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中间能没过人的河段也就三四米,这样啊!水利站的俩兄弟水性应该最好,小刘负责帮助小杨,建立帮着古教授,我们几个特警负责其他几位教授,咱们一鼓作气!” 说罢,几个特警从包里拿出防水袋分给大家,所有人都把包和身上携带的东西放了进去。 “这水真凉啊!”吴静涵先伸手摸了一下水,喃喃道。 “有啥困难嘛?”我关心道。本来想问她是不是来了例假不方便下水,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好意思,便换了一句很委婉的话。 “没事,就是有些发怵!”吴静涵莞尔一笑,柔声回道。 “别害怕啊!到时候紧靠着我,就几米宽,一使劲就过去了。”我轻轻拉了拉她的手,给她鼓劲。 一旁的杨惠菱强行挤出了笑脸,打趣道:“师妹,把你男朋友借我用一下,不会舍不得吧?” 吴静涵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菱姐,说啥呢!” 高个特警走在最前面,他至少一米八五,比最矮的吴静涵高了将近一头,我一只胳膊托着杨惠菱跟在吴静涵身后,只看了两下.身前的吴静涵,我心里就有底了,这丫头看着揉.揉弱弱的,可游起水,还真有模有样,一看就受过专业训练。 我注意力都在前面,忽听身侧的杨惠菱嘟囔道:“回去后,我立刻去学游泳,免得被人光明正大占便宜……” 被人赚便宜?很明显这里的“人”指的是我,正想反驳,就感觉托着她的右手里传来一阵软绵绵的感觉,这感觉有些熟,有些刺激…… 我靠!反应过来后,泡在水里我都感觉自己脸发烫,下水后,明明记得这只手托着他咯吱窝一侧,怎么会挪到她汹涌的凸.起上呢? 可已经到了河中间,也只好这样使劲托着,否则她一定被水呛着……我心里还不自觉地感慨:不小啊!比吴静涵的大…… 忽然左侧的黑暗里传来“噗噜噜”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一声,游在我身后的刘立伟大喝一声:“不好,水里有东西靠近,赶紧游……快啊!” 我也顾不得摸到杨惠菱身体什么部.位了,猛地吸了一口气,另一只胳膊使上吃奶得劲,朝着对岸游去。 耳中传来巨大的水花声,而且声响越来越高,显然那东西正在逐渐靠近我们。 一愣神之际,我呛了一口水,托着的杨惠菱也咳嗽了几声,可这一刻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扑棱到岸边,把杨惠菱推上了岸。 俩特警一个拉着她,另一个拉我,上岸后,我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转身看向水里。 此时刘立伟、吴老师、杨建强还在水里,俩人夹着吴老师,距离水岸还有一米半,这时候那种巨大的水花声竟然消失不见了,先游到岸上的三个特警一只脚迈到水里,尽量伸直胳膊去拉他们仨。 我瞟了一眼,韩建立没我体力好,此时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明显已经帮不上忙。 我一咬牙,赶紧爬起来,也到水边想伸手帮忙。 心想也不过一米多,应该又是虚惊一场吧! 我这念头刚冒出,突然水里传来一声巨大的水花声,只见一个庞然大物从水里窜出来,张着大嘴朝着三个人冲来。我只瞟了一眼,瞬间就认了出来,原来是这玩意! 第一百五十六章 钻肉黑虫子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看到一条巨大的鱼朝着他们仨冲来,先是觉得这鱼的样子有些眼熟,它浑身黢黑,头奇大,瞅了第二眼便认了出来,这它娘的不是铜头罗汉嘛! 几天前的一幕瞬间浮现出脑海,当时在河王村外的黄河滩上,一条大鱼搁浅,村民们以为是条大鲶鱼,还吆五喝六地叫人来,想分着吃了。 当时河王村的张老汉说这鱼叫铜头罗汉,是黄河龙王的儿子,让我们放了他。 当时我心里还暗暗打趣道,白蛇是黄河龙王的儿子,这种怪鱼也是他儿子,龙王是个花头大萝卜啊! ………… 说时迟,那时快! 这条铜头罗汉,猛虎一般扑来,可杨建强他们仨距离河岸还有一米,人在水里怎么能比得上鱼的十分之一,眼看铜头罗汉不到两米,情急之下,我看到脚底下有块大石头,情急之下搬起来朝着大鱼扔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大石头恰好砸到鱼头上,把铜头罗汉砸进了水里。 这下给仨人赢得了时间,伴随着一阵猛烈的喘息,都被特警们拉上了岸,杨建强和刘立伟还好,喘了几口粗气,慢慢爬了起来,吴老师就惨了,估计刚才喝了不少人,这会儿人趴在石头上,直冒白眼。 几个特警拖着吴老师,几个人后退到五米之外,转身盯着水面。 不知道是不是我那一下子砸中铜头罗汉的要害,等了五分钟,大鱼再也没露面。 “这水里还有这么大的鱼!真是邪了门……”这时候韩建立才缓过神,嘟囔起来。 吴老师刚才没看到铜头罗汉,见他逐渐恢复神智,我和吴静涵一边帮他捶背,一边小声说给他听。 “你……你说刚才是铜头罗汉?真的?” 他脸色煞白地看了一眼我,又看向吴静涵,看到她点了点头后,脸上才显露出相信的神情。 “看来……了看来咱们真找对地方了,据传,铜头罗汉是东夷族圣地的守护者,我和另外几个老朋友讨论过,东夷族的圣地应该就是指他们的墓地,也就是指的地下空间的坑洞内。” 休息了一会儿,几个老头脸色依旧苍白,却都表现的很兴奋,尤其是吴老师和两个研究古综教文化的老头,明明说话都气喘吁吁,还嚷嚷着赶紧往前走。 再往里走,人工开凿的痕迹更多了,地上也时不时能看到残缺不全的工具。 走了几分钟,我先是看到杨惠菱把伸到后背挠痒,毕竟漂亮女人也会痒痒,可看她断断续续挠了好几次,才觉得奇怪起来,眼一瞥,韩建立和马华东也在挠痒痒,一个挠着大腿,一个用手挖自己左胸。 “奇怪!你们有没有觉得身上痒?” 这时候,刘立伟一边把手伸到后衣领,一边疑惑地问我。 “有啊!好痒啊!”先是韩建立回道。 紧接着杨惠菱和薛传强也附和道:“是啊!这么痒……” 没等我说话,就听古教授一声惊呼:“大家先停下,好像不对劲啊!” 杨建强赶紧转身问:“咋了,古教授?” 古教授没有搭理他,而是走到韩建立身侧:“小伙子赶紧把上衣脱了下来!” “干啥?”韩建立一边挠着后背,一边随口回道。 “想活命赶紧脱,啰嗦个屁啊!” 这下,不光韩建立,就连杨建强他们也是一怔,估计都没想到看着道风仙骨的古教授会说脏话。 韩建立吐了吐舌头,赶紧脱了下上衣。古教授走到他背后,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惊呼道:“我的天呐!” 他连连后退了两步,转身朝着自己包走去。 我距离韩建立最近,此时也好奇心起,转身看向他后背,就看到他粗糙的后背上有十几个小凸.起,每个都和小孩手指甲那么大,还在慢慢蠕.动,看起来十分恶心。 三秒钟后,我才反应过来,这它娘的是虫子啊!黑色的小虫子,头已经钻进了韩建立的皮肉里,估计和水沟里常见的那种蚂蟥类似,在慢慢钻到人身体时,会分泌一种麻醉剂,让人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痒痒的。 “咋啦?我后背是不是划破了!”韩建立见古教授的反应,也觉察出有状况。 “小子,想活命,老老实实站着!” 古教授从包里拿出一个不锈钢盒子,打开后,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再次走到韩建立身后,打开瓶盖,把瓶子里液体轻轻倒在了他后背上。 “疼!这么疼!你……你给我洒的什么东西?” “别问!再疼也得忍着!” “我……我后背到底咋了?这……这总能告诉我吧?” “别啰嗦,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韩建立皱起了眉头,我知道这小子虽然怕鬼啊邪的,但是压根特别硬,一般的疼痛根本不会哼一声。 土黄色的液体洒到他后背上的一瞬间,竟然传出“嘤嘤嘤”类似蚊子叫的声音,还是从他后背上传来的,一下子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这是啥东西?” “应该……应该是水里吸上的吧!” 一下子所有认都像炸开了锅,纷纷解开了自己衣服,也不顾吴静涵和杨惠菱在场了,他俩急得直接哭起来,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爷们一样脱得只剩内.衣吧? 我赶紧过去,扶着吴静涵,劝她:“别害怕啊!暂时不会有事……” 这话我说的明显底气不足,从看到韩建立后背的小虫子开始,那种痒痒的感觉一直在我心里持续着,我自己心里也打鼓,谁知道这是啥东西,有毒的话那就麻烦了…… 吴静涵和杨惠菱都吓得花容失色,吴静涵双手拉着我的胳膊,哭着说:“鲁东,你……你赶紧想办法啊!” 杨惠菱直接奔向古教授,吞吞.吐吐地也没表达清楚啥意思,我估计想让古教授帮她,可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急啊! “用火烫,俩人一组,互相帮忙!赶紧啊!” 刘立伟朝我们大喊一声,此时他左手握着匕首,右手点燃打火机,正在烧刀刃,他对面的刘立伟光着膀子,背对着他,略微弯着腰。 原来如此!我记得在一部电视剧中看到过类似的桥段,士兵在执行野外任务时,尤其是在泥.泞的洼地里,用这种方式逼出附到身体上的水蛭。 匕首烧热了后,猛的拍上去,水蛭瞬间就会松口,掉到地上,如果此时附到我们身上的虫子是水蛭的话,还有另一种办法,用鞋子在四周拍打,差不多把四周的肉拍红时,水蛭也就自动退出来。 可是此时吸附到他们身上的虫子个头小,还一下子十几二十只,不便于用鞋子拍打。 其他几个人也都两两一组,幸亏当时我们统一配备的短匕首和超大号的打火机。 “要么你俩也……” 我这话还没说完,吴静涵又哭着问我:“这些人里咋就你自己没事呢?” 我?瞟了一圈,此时就连古教授也脱.下的裤子,把土黄色的液体洒到自己大腿上,一瞬间,呻吟和叹息声此起彼伏,奶.奶的!这两种方式貌似都挺疼,这一刻我既恐惧,又担心,同时还心疼吴静涵,我知道她很怕疼。 嗯?为啥单单只有我没事呢! 这个念头瞬间又从我脑海冒了出来。 记得那次在沾化县牛头村,当时黑色毒蛇不但不咬我,反而被我吓到处乱窜,当时老木说我可能吃过什么东西,导致血液产生了一种蛇类惧怕的元素…… 既然蛇都怕我的血,那么这些小虫子会不会也怕我的血呢? 这么一想,心跳猛的加速起来,又看到吴静涵满脸煞白,脸似梨花的样儿,我心一横,抽出匕首在左手心划了一下,伴随着一阵疼痛,血液顿时流满了手心。 “鲁东,你……你这是干啥啊!” 即使都到了这时候,吴静涵大脑里还担心我,让我好一阵感动。 “你哪里痒?” 吴静涵“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手摸了摸腰部,轻声道:“后腰靠下点!” 我心想,这都火烧眉毛了,啥叫后腰靠下,明明就是皮股。 “你转过身!” 我瞟了一眼其他人,都没有往这边看的,这才用另一手拉开他裤腰,把带血的手伸了进去。 刚开始吴静涵还下意识反抗,以她的冰雪聪明,应该秒懂我的意思,推了两下,也就不再挣扎了。 “是这里么?” “靠左一点!” “这里?” “嗯!再往下一点……” 我一把摸了上去,又上下左右使劲摸了摸,吴静涵竟然发出轻微的呻吟声,脸还瞬间红了。 “有什么感觉嘛?” “刚才很舒服,现在……现在又有点痒,不过是另一种感觉……” 我点了点头,轻轻把吴静涵拉到一侧,让她转身……扯她裤子往下一点,只看到白皙的皮肤上一片血迹中,有十几小孔,像是针眼,并没看到有黑虫子,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啦!” “你的血还真是好东西……”她瞬间又破涕为笑,也不管七八米外的人了,抱起我亲了两下。 亲完后,她转身喊杨惠菱:“菱姐,你……你来啊!” 杨惠菱比她胆大,也更爷们点,可此时也吓得失了色,正在自己往后背上涂那种土黄色的液体,看着挺惹人怜惜的,同时我内心也涌出一丝的悲凉,大概这就是人性吧!在遇到生死攸关的时刻,大部分人还是先顾自己。 杨惠菱看了吴静涵一喊,没有动,而是继续刚才的动作,纵使他身体很灵.活,可手也伸到后背也有些困难。 “菱姐,你来啊!我们……我们有办法!” “你来啊,涵涵,把这种药涂在身上……你……你身上没事了?” 可能看到吴静琏一直喊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杨惠菱惊讶地喊。 “菱姐,让刘鲁东帮你,他的血可以克制这种虫子!” 吴静涵再次喊道。 “什么?”杨惠菱应该没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一脸疑惑地走了过来。 “你……你快帮帮菱姐啊!”瞅我看着杨惠菱发呆,吴静涵踢了我一脚。这哪里能怪我,杨惠菱刚才使劲扯着衣服领子,此时半个胸脯露在了外面,那两团汹涌澎湃几欲弹出,我是正常的男青年,此时双眼被她死死吸引住了,不自觉愣了神。 “奥——好!”我答应着,低头看了一眼手心,再次一手血! “她怎么救我?涵涵,你裤子……裤子怎么耷拉着?” 杨惠菱一脸十万个为什么地问道。 吴静涵也懒得解释,转到杨惠菱身后,不由分手掀起她衣服。 “我的天呐!”一瞬间吴静涵浑身一个激灵,声音也颤抖起来。 杨惠菱白皙的后背上布满了几十个黑色的小突起,还在不停蠕.动,样子让人作呕,我赶紧伸手摸了过去,杨惠菱下意识想反抗,却被吴静涵死死摁住两只胳膊。 “这是做啥?”杨惠菱脸也红了,“你……你说她的血可以克制虫子?” 吴静涵赶紧解释:“对!菱姐,我还能骗你不成?” 杨惠菱不再动弹,而是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我像是刷墙一样,在她后背上划拉了几下,就听到一阵“嘤嘤嘤”的刺耳声音,几十个黑色小虫子全都落到了地上。 几乎随着我手心离开她的后背,所有的小黑虫子也都落到了地上。 “行了!我后退了两步,吴静涵帮她衣服放下。 “这就没事了?” 杨惠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嗯!这事有时间我再和你详细解释啊!”吴静涵这才把裤子提上。 再看其他人,还在两两一组互相用烤热的匕首烫对方身体上的黑色虫子。我赶紧跑过去帮忙,不三五分钟,所有人都坐到地上喘着粗气。 “小刘,你……你的血是咋回事?” 古教授顾不得穿上衣裳,喘着粗气走到我身前,脸上的表情可以总结为四个字:难以置信! 我简单把之前被复活的红衣女尸咬伤,之后被宋教授用那种黑色苦东西救活的事,说了一遍。 古教授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猛地摇头:“这不可能啊!不管是什么丹药,就算是原本真的可以起死回生,可已经过了几千年,也绝对不会再有原来的药效。” “啊!那……那你的意思是说,宋教授撒谎了?”我随口问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东夷族墓葬群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从水利站出发前,宋教授曾讲述当年在地下空间,他们被神秘的半人半猴的生物袭击,李国志误打误撞用这东西救了他一命。 当时我听他讲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难以置信,可转念一想,连研究古代神秘文化的马华东和薛传强都没说什么,还有专门研究古东夷文化的吴老师,我也就不再多想。 此时,忽听古教授这么说,我不免再次回忆起当时宋教授讲述的事情。 杨建强一边穿好衣服,一边插话道:“宋教授自从下洞后,表现得就很反常,此时细细回忆那天他说的话,的确有些不合理的地方,或许……或许真是编造的!” 吴老师和宋教授有几十年的交情,之前我们怀疑宋教授时,吴老师就不大高兴,此时终于发作了出来: “凭什么这么说?以我对东夷族的了解,他们或许真的掌握着某种炼制丹药的方法,炼出的丹药,没准就能治他的伤呢!仅凭这点,就说老宋撒谎,这……这未免太武断了。” 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得,他边说边喘着粗气。 古教授显然没想到有人会这么义愤填膺地为宋教授出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回道: “当然我也只是猜测,先不说至今为止,还没发现和这种丹药有关的文字记载,据我所说,在秦朝以前,中原地区倒是有大量方士迷恋炼丹,甚至直到清朝末年,这种炼丹术依然存在,可不管时道士还是其他民间高人,所炼制的丹药不但不能延年益寿,反而伤身体,据说雍正皇帝就是因为迷恋术士的丹药才突然病逝的。” 吴老师还是不服气,回道:“东夷族的一切都不能用已知的历史资料下定论……” 古教授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你觉得放了三千多年的东西还可以吃?” 这话怼得吴老师哑口无言。 “好了,两位!这件事暂时没法的得出定论,一切只有等找到吴教授才能真相大白!” 俩人点了点头,不再争论。 “对了,我虽然是学法医的,不过前几年为了准备一个课题资料,也查过不少古代医学典籍,孙思邈有本《上古医注》,上面记载着,在地下九泉下,不老泉的旁边,有一种长着红叶子的桂树,这种树能结出黑色的类似石子一样的果实,吃了这种果实,不但可以延年益寿,身体还能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古教授说完,看向我。 “古教授,你……你是不是觉得宋教授当天给我吃的,是这种桂树的果实?”我忙问道。 古教授苦笑一声,摇头道:“不知道!本来这种事,我绝对不会信的,不过现在嘛!……我也说不清楚,或许我们对古人的了解,远远比我们认为的少。” 我听着古教授讲述,吴静涵和杨惠菱像是古代小媳妇一样,帮我包扎手上的伤口。 说完这些,古教授不再说什么,而是左手拿着刚才倒出土黄色液体的瓶子,此时瓶子已经空了,右手拿着镊子在地上找什么。 这时候韩建立已经缓过神,看到这一幕,赶紧凑了过去:“教授,找啥呢?”估计经过刚才的事,这小子意识到貌似最没有用的古教授,其实在这支十五人的队伍里,扮演着重要角色。 古教授朝他笑了笑,没搭理他。这时候我看到他用镊子夹起个死了的小黑虫子,放到瓶子里。 “妈呀!” 韩建立一声惊呼,忙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找这些虫子干啥啊?”估计这小子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敢再靠近。 “回去研究一下,如果我没有猜测,这是一类生活在远古时期的血吸虫,也亏得这与世隔绝的地下空间,才能保留下来。” 歇了一会儿,大家整理好衣服继续前进。 越往里走,那种奇怪的声响越高,绕过一个弯道后,声音突然变了,这次所有人的脸色都骤变。 “不是……不是说风吹得洞穴发出的声音嘛!” “这……这好像真是女人的哭声,还有很多人的尖叫声……不像风声啊!” 杨建强、刘立伟,甚至几个老头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此时的声音很清晰,分明就是女人哭、众人叫,中间还掺杂着一些听不清的噪音,听着声源好像就在不远处。 “大家先不要慌!”杨建强挠了挠头,想了一下才继续说,“前面应该不会有人,至于这种声音……肯定是假象!” 这话还不如不说…… 薛传强深吸一口气,用低沉的声音问我们:“你们有没有听到过一个关于首都故宫的离奇传说?” 我差点骂出声来,这都啥时候了,这老家伙还有心事聊什么传说。 “什么传说?”杨建强瞥了他一眼,语气也不怎么友善。 “据说在很多特殊天气中,首都故宫的一段墙壁前,会出现一排行走的宫女,传言很多人见到过。” 韩建立和杨惠菱都表示看过这篇资料。 杨惠菱说:“网络上就有,好像前几年已经被人破解了其中的奥秘,据说是那面墙中有一些红色砂石,借助闪电的力量,可以让整面墙充当摄像机,把一瞬间的影像‘录’下,之后的某些特殊时刻,会放映出来。” 其实类似的报道我也看过,好像在南非还是北非,有个山谷,每当打雷天气,山谷中就会传出战马嘶鸣,许多人厮杀喊叫的声音,据说是因为在几千年前,山谷里发生过一场战役,双方拼杀的声音被山谷录了下来。 杨惠菱反应快,双手一拍:“薛教授的意思是说,这里的声音也是很久以前,因为某种原因,保存下来的?” 薛传强点了点头:“我甚至怀疑这是古人有意‘录’下,目的是吓唬靠近的人。” “目前情况看,这只能这么解释了。”杨建强小声吩咐三个特警和刘立伟准备好武器,四个人立即掏出枪,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我们跟在他们身后,朝着声音走去,又绕了几个弯儿,眼前出现了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大厅,石壁上也镶嵌着上百个石棺,和外面山崖上的悬棺类似。 “卧槽!咋又这么多棺材?” 韩建立惊呼一声。 吴老师环视一圈,沉思了一下,低声道:“这里应该是东夷族的墓葬群,再往里走,这样的大厅可能还有不少!” 大厅四壁摆着各种青铜器,有大有小,有的看着完好无损,有的则破损不堪,地上盖着一层软软的淤泥,能看得出,前不久这里被水漫过。 女人叫,众人哭的声音就是从这些放着棺材的石壁洞里传出的,忽高忽低,似有似无的,让人咋听上去,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就是你们刚才说的录音机?” 看明白声音的来源后,我有意打趣道。 薛传强走进石壁,瞅了足有一分钟,突然一拍后脑勺:“我明白啦!” “老薛,咋回事?”马华东也凑了过去。 “你们仔细看,这里的石壁并不是一般的石料,而是矿石,应该就是青铜矿石,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些石壁因为材质特殊再加上环境原因,具有录音功能,我们听到的这种声音,就是几千年前送葬时石壁录下的。” “这么邪乎!”我随口回道。 薛传强朝我微微一笑:“这不是邪,而是科学!” “东夷族历经差不多两千年,先后死的人至少数以百万,这里能葬得开?” 马华东话锋一转,疑惑地问。 吴老师点了点头,沉思了几秒钟,才回:“我想能葬进棺材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大部分人可能……可能用另一种更简单的安葬方式。” 我正听得入神,就听另一侧的吴静涵朝我们喊:“你们看!你们看!这里有一排脚印!” 几个人忙赶了过去,果然看到靠着一侧石壁有排清晰的脚印,看脚印方向这人和我们来的方向一样,去了洞的更深处。 “会不会也是上一批考察队的人留下的?” 韩建立小声嘟囔道。 刘立伟走到脚印前,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摸了一下地上的淤泥: “不对!这脚印是刚留下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五个小时!” “啊!” “这……这怎么可能呢!” 几个老头惊呼连连。 古教授也蹲到一个脚印前:“绝对不会出错!看这脚印,这人穿42的鞋,身高……身高估计一米七左右,体重六十五公斤左右,误差不会超过三公斤。” 这么牛掰?瞅几眼就能知道这么多信息?一想,对啊!他是法医学博士生导师,还是刘希利的老师,自然有两把刷子。 “这……这应该是老宋留下的!”吴老师声音颤抖地喊道。 “还真是他!你们仔细看鞋印的花纹,是不是很熟悉啊!” 杨建强冷冷道、 地上鞋子的花纹呈波浪状,明显比一般鞋子的纹路深一些,这花纹它娘的太熟了,这次我们下洞的十五个人,统一穿着这种鞋子,还是杨建强发的。 “难道他躲开我们,目的就是比我们先到这里?”刘立伟疑惑地问。 “老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薛传强叹息道。 此时,吴老师也不再替他解释,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我听说古墓中都有宝藏,尤其是古代帝王墓和贵族墓,他会不会想独吞里面的好东西啊?” 韩建立解释说。 吴老师正憋着一口气,听韩建立这么,忙怼道:“放屁!老吴不是贪财的人,况且以他的年龄,又是一个人生活,要那么多钱干啥!” 韩建立连忙陪笑,解释道:“我……我也是随口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杨建强冷冷回道:“不管怎样,他这么做肯定有不得已的目的,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吧?” 吴老师张了张嘴,没有再说出什么。 “走!找到他,不就什么都明白啦!”刘立伟起身,顺着脚印奔去,我们连忙跟上。 出了一扇石门,又是另一间石厅,比刚才的还大,四周石壁依旧镶嵌着几百口石头棺材,地上也散乱着各种青铜器。这间石厅有三个往里的石门,脚印通到中间的石门外。 “你们看,这里的石门还真像是门啦!”韩建立在我身后嘟囔道。 这话听起来像是傻子说的,可我们几个应该都明白他这话的意思。这几个石洞,人工打磨的痕迹更明显了,就差安装上一扇门,否则和一般的楼门一样——可能稍大点。 顺着脚印我们一连穿过了几个大厅,每个大厅里都镶嵌着一圈石棺,我估摸了一下,这一路穿过了十几个篮球场大小的石厅,每间石厅里至少两百口石头棺材,也就是说已经出现了两千多口棺材,这还不包括这一路另外几个门内棺材。 看来真是整个部落的墓葬群啊! 正想着,冷不防我身前高个特种兵突然急刹车,猝不及防,我重重撞到了他后背上。 “哇塞!这么大的棺材,里面能放开十个人啦!” 揉了揉撞疼的脖子,还没来得及往前看,就听韩建立嘟囔道。 绕开高个特警高大的身躯,我见到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材横在我们面前的石台上。 这口棺材长度超过三米半,宽两米有余,高约一米半,比一般的小型装甲车都大,简直就是棺材里的姚明,关键还是青铜的,表面布满黑绿色铜锈,厚厚的一层,足见历史久远,给人以无形的震撼力。 环视四周,这是一间圆形的石室,面积比之前的稍小,整个石室里只有这一口棺材。 “你小子不知道,别胡说,这不是棺材!” 吴老师训斥韩建立。 “嗯?不是棺材是啥?你……你别忽悠我。” 吴老师冷哼一声:“这东西叫棺椁,真正的棺材在棺椁里面!” “你是说这口棺材——奥!棺椁里还有棺材?”韩建立挠了挠头,一脸诧异,“好好的,为啥弄两层呢?” “两层?帝王的棺椁都是五层!” 吴老师随口回道。 “杨组长,脚印到棺椁前,就不见啦!” 刘立伟指着脚印通向前的方向,小声对杨建强说。 杨建强点了点头,对着三个特警朝两侧一指,三个人加上刘立伟心领神会,分成两组,从两侧包抄了过去。 我这才明白杨建强的意思。 第一百五十八章 活人禁忌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环视了一圈,这间石室里只有这一扇门,似乎整个山洞到此就是头了,而脚印又到了这里,唯一的解释便是,这脚印的主人躲在青铜棺椁的后面。 四个人两两一组左右包抄,我们几个站在门口大气都不喘,可看到四个人已经在巨大棺椁后,面对面时,他们的表情告诉我们,没看到人! “人呐?” “难道进了……” 随着刘立伟的视线,所有人都望向巨大的青铜棺椁上。 “你们说他会不会躲进了里面?”刘立伟压低声音问。 “你说这里面?”杨建强指着青铜棺椁,同样压低声音。 气氛瞬间更紧张了。 或许对棺材的恐惧已经写进了国人的基因里,自从看到山洞外的悬棺,我浑身的毛孔便开始膨胀,这一刻更是觉得头皮发麻。这宋教授到底什么情况,为啥突然躲着我们,还躲进这口巨大的青铜棺材里呢?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杨建强先让几个特警围着石室摸索了一遍,看看有没有暗门之类的通道,五六分钟后,所有人再次围到青铜棺材前。 “老宋,你……你在里面嘛?”吴老师朝着棺椁喊了一声。 既然石室没有别的出口,脚印又是在这里消失的,宋教授进了棺材成了唯一的解释。 “这么大的青铜棺椁,可要比河南出头的司母戊鼎大得多,少说也有大几千斤吧!估计光棺椁的盖子也超过一千斤,他是咋进去的呢?” 马华东喃喃道。 马华东又转身问吴老师:“老吴,据你所知,历史上发现过这么巨大的棺椁?” 吴老师摇了摇头:“已经发掘的陵墓中,倒是也有大的,不过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大棺椁也比这口棺椁小得多,而且还是石制或者木制的。” 马华东点了点头,略有所思地走到棺椁前,伸手摸了摸上面的花纹。 “这会不会不是棺椁呢?” “老马,你的意思是……” 马华东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有些奇特:“为了隐蔽,古代的暗门样式很多,有的以家具的样式做隐蔽,有的藏在缸瓮下面,还有的……总之五花八门,我的意思是说,按照常理,如果棺椁没必要铸造成这么大。” “你是说,这是一扇暗门?” 吴老师一声惊呼。 “对!” 如果是暗门,口又在哪里? 十几个人围着棺材找了一圈,并没看到门扇,正纳闷呢,杨惠菱指棺椁上的纹路疑惑道:“这些纹路铸造的有问题吧!” 顺着她手指望去,看到棺椁上刻着一片祥云图腾,七八只认不清是仙鹤还是凤凰的鸟,萦绕着祥云中,飘飘然犹如仙境,雕刻得栩栩如生,十分传神,可我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杨惠菱看到我们没反应,往前迈了一步,指着其中一只鸟:“你们看,其它的鸟都是用的阴刻,只有这只用的是阳刻。”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些鸟中只有一只是突出来的,其它的都是往里凹,可能因为满是铜锈的缘故,光线又暗,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马华东“咦”了一声,指着这只凸出来的鸟:“你们仔细看,这只鸟的颜色也和周围的不同。” 他这么提醒,仔细看去,果然如此。 “难道……”刘立伟嘴里嘟囔着,伸手朝着这只鸟摁了一下。 “轰隆隆……” 伴随着一阵巨响,青铜棺椁的一面,缓缓出现个一平米左右的洞口,里面还有通向下的石阶。 果然是暗门! “老吴,难道真正的大墓还在下面?” 吴老师点了点头:“东夷族的青铜冶炼水平竟然达到了如此程度,简直不敢相信!” “天呐!”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孟老突然一声惊呼。 “咋了,孟老?”杨建强忙问道。 此时孟老左手呈莲花状,嘴里念念有词,并没回杨建强的话,而是指着背对石室门口的方向问韩建立:“小伙子,这边是不是西!” 韩建立点了点头:“对!” 这时孟老才转身对杨建强说:“按照五行学说,此处乃地下三百米,外面又有一条河拦着,而入口是巨大的青铜棺椁,‘金、水、土’全了,这扇门又正对西,里面咱们绝对进不得!” 一听他这么说,其他几个老头急了。 “孟老,你把话说全,这次发现很可能震惊整个考古界,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对啊!我们的任务刚完成一半……” 孟老冷哼一声:“你们知道这是什么门嘛?” 几个人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这是阴'门,传说是通往下面的门,属于活人的禁忌,有去无回啊!” 孟老的声音有些颤抖。 “孟老,这些都是封建迷信啊!”薛传强插话道。 “你……你放屁!这是堪舆学,中国最古老神秘的文化,什么叫封建迷信!既然你们都不信,叫我这糟老头子来做什么?” 薛传强很尴尬地笑了笑,赶紧闪到了一侧。 孟老已经八十岁,比他们几个年纪都大十几岁,被骂他一句也是没什么,以当前的形式看,十四个人里,杨建强他们五人和吴老师师徒三人肯定想下去,马华东和薛传强下去的决心也很决绝,吴静涵下去,我肯定得跟着,而韩建立也会跟随我,这么一分析,他的劝阻怕是没用啊! 杨建强笑着走到孟老跟前:“孟老啊!我们不是不相信你,这一路你也都见了,都到了这一步,一定得有个结果,下去后,还得靠你指点呐!毕竟您老是国内有名的堪舆学大师!” 孟老叹了口气:“小杨啊!这次跟着你下来,纯粹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和他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我也知道劝不动大伙儿,既然这样,就让我糟老头子陪各位下一次九泉吧!” “啊!孟老爷爷,咋……咋还出来九泉了呢!”韩建立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传说世上有五个阴'门,分别藏在五个隐蔽的地方,是阴阳两界的‘小门’,算是两界的漏洞吧!分别是金门、木门、水门、火门、土门,如果这是一扇‘金门’,那么后面就是传说中的九泉。” “老先生,九泉不是黄泉嘛?也就是传说中的阴间!”韩建立再次问。 “对!所以我说是活人禁忌。” 经过刚才一阵猛蹿,几个老头早都累得够呛,杨建强让三个特警拿出水,众人坐在青铜棺椁旁歇息了片刻。 “原来这一切老宋早就知道,他这是要干啥啊!”休息的时候,马华东啧舌道。 “是啊!我也突然觉得不了解这位老朋友了。”吴老师苦笑一声,喝了两口水后,接着说,“之前我还总纳闷,这十几年来,老宋对风水玄学十分感兴趣,一本《术藏》少说翻看了二十几遍,我还曾开玩笑,问他是不是想化羽成仙。” 孟老插话道:“《术藏》可是堪舆学方面的经典之作,世上真正敢说能读通的绝对超不过十人。” “这就对上了!宋教授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来之前黄河里出现的阴沉木和青铜器都是来自这里!”刘立伟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能看出来,前不久这里被水浸泡过,青铜器和阴沉木应该就是这时候被冲到黄河里的。” “不过咱们到现在也没看到一条阴沉木,况且这么多东西,又是从哪里冲到黄河中的呢?” “那一定有条通道!”一旁的杨惠菱接茬说。 “通道?可这里是地下三百米,就算有通道,水应该是从上面流到下面,咋会反过来呢?”刘立伟疑惑道。 现场瞬间静了下来,这的确是个问题啊!解释不通。难不成这神秘洞穴里有种神秘的力量,把那么多木条和青铜器推到了外面? 另外还有青铜罗汉,搁浅的那条少说也有一头大,又是怎么到了黄河中呢? 休息了十几分钟,刘立伟带头,众人沿着石阶继续往下走。 石阶大约五十米,因为是倾斜的,估计上下的直线距离也就三四十米,石阶到头后竟然是条类似峡谷的大通道,窄的地方也有十几米,宽处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望不到头。 薛传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站稳后惊呼道:“天呐!这里……这里是地下峡谷,也就是地壳间的裂缝,看样子东夷族的人在挖矿时无意中挖到了这个地下峡谷。” 我不懂什么叫地下峡谷,但看到地下空间下面竟然还有另一个空间,感觉十分神奇。 地面的路也高低不平,走起来路来十分费尽,走了还没有五分钟,几个老头都摔倒过好几次,这时候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阵哗哗流水声。 “有水!” “可能又是一条地下河!” 让我诧异的不是水声,而是遥远处竟然透着一片淡淡的光,估计他们视力没我好,看不到。 “我看到前面……” 话刚说了一半,突然听到一侧的黑暗里有声音喊我的名字。 “刘鲁东!刘鲁东!” 声音尖细而且有些卡哇伊。 我头皮一麻,赶紧转向声音来源处。好像在我左边,用手电一照,那是堆一人高的碎石,瞅了两眼,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它娘的可是地下三四百米深,又是在这样与世隔绝的空间里,怎么可能有人呢,而且还知道我是谁。 心猛地揪了起来,怦怦直跳,又转念一想,这绝对不可能啊!一定是这一路神经高度紧张,出现了幻听。 “鲁东,你照什么?刚才说前面怎么啦?说话说一半!”吴静涵拉了我胳膊一下,柔声问道。 我转过脸,强行笑了笑:“没事!我看到前面好像有光!” “有光?” 杨建强踮起脚,使劲朝前望了望,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鬼地方……真邪门,怎么可能有光呢!”他摇了摇头,又朝我微微一笑,“兄弟,我不是质疑你的眼力啊!只是觉得奇怪。” 薛传强走了过来,轻声道:“有什么奇怪的,大自然有很多神奇之处,很多是目前的人类还没有领略过,尤其是地下深处和海洋深处——你们有没有感觉到现在的温度比之前明显高了些呢!” 他这话一出,另外几个人都附和起来。 “还真是,我额头上都出汗了!” “还以为这一路走的太急呢!” 此时正值秋末,虽说秋老虎时常热几天,可地下的空间的温度明显比地面上低好几度,尤其是刚才从水里上来时,吴静涵都冻得打哆嗦,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都想把她搂在怀里,抱着走。 可这会儿,他们都脱了上衣外套,手电光照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汗珠。我也觉得空气燥热。 “老薛,你有话一次性说完,为啥温度升高了呢?” 马华东催促道。 “我观察了一路,根据这一路的岩石特点,如果判断的没错,这是个火山活动,导致地壳运动形成的地下峡谷,温度逐渐升高的原因是咱们此时距离火山口越来越近了。” “啊!火山?” 韩建立一下子蹦了起来。 “不过,大家不用担心,咱们这一带的火山至少几千年没有活动过,目前也没有活动的迹象,或许只是有些岩浆还在活动。” 这时候我又听到那堆乱石方向有声音喊我名字,这次听得比刚才清楚,声音十分尖细,像是某个动画片中的卡通人物。到底什么情况?理智告诉那边不可能有人,可这声音又听得十分真切,我还是下意识转身再次用手电照向那片乱石。 “小刘,你前后照了两次,有啥事嘛?” 杨建强轻声问我。 “奥……杨组长,你听到那边有什么声音嘛?” “声音?”杨建强朝我刚才看的方向望了一眼,“没有啊!你……你难道听到有什么声音?”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说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连续两次,听到那边有个声音喊我名字!” “啊!鲁东,你……”吴静涵一下子拉紧我胳膊,韩建立也“啊”了一声。转身望向那边。 所有人都望向那边。 第一百五十九章 罗罗鸟 不老泉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如果说这地方除了咱们,还有其他人,一定是宋教授!”刘立伟解释说。 “声音很奇怪,但我确定绝对不是他的,甚至都不像是正常人发出的。”我缓缓解释说。 “不是人?那是什么!”杨建强语气顿时就变了。 “听着像是卡通人物发出的,或者是通过某种软件变化的声音,总之很奇怪。” 杨建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用手电照了照那堆乱石,缓缓走了过去。 我们也拿起手电照着,跟了过去,几个人围着乱石四处照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兄弟,可能你太紧张了,哪有这么邪乎的事!”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我肩膀,示意大家赶紧往前走。 看来真是神经太过敏导致的幻听,我转身想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朝着乱石堆看了一眼,就在这时,那种奇怪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刘鲁东!刘鲁东!”声音依旧尖细。 奶奶的!到底咋回事?这次我确定注意力十分很集中,应该不是错觉,可不是错觉,根本又解释不通啊!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冒出的同时,怒气也从心底涌了出来,我一咬牙朝着声音发出的那块石头走了过去。 这是一块褐色的长方形石块,一米半左右,顶面凹凸不平,别说人了,上面连个虫子都没有。 我又照了照石头的四周,确定也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暗骂了一声,才转过身想跟着继续往前走。 可谁知我刚转过身,就看到杨建强他们在十米外,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咋了?” 因为自己的神经过敏,弄得他们跟着一阵紧张,我有点不好意思,就故意朝他们吐了吐舌头,双手一摊,朝他们走了两步,谁知所有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两步,不仅如此,三个特警竟拔出了枪,瞄向我额头。 靠! 又是什么情况?我被弄得一头雾水,正想开口说话,就看到刘立伟轻轻伸出右手,把中指竖到嘴唇上,朝我挤了挤眼。 于是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我咽了下去。 再看一旁的吴静涵,已是花容失色,满眼惶恐地看着我,嘴巴还一张一合的。 我更蒙圈了,这是上演了那一处——转念又一想,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做,刘立伟这动作再加上吴静涵……我猛的恍然大悟,刘立伟这是个禁声的动作,而吴静涵嘴巴好像一直在重复三个字:不要动! 为啥不让我动? 此事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从神情看得出他们此时都很紧张,甚至说十分恐惧,三个特警用枪指着我的额头……不对!好像枪口有点偏离,瞄准的是我头顶的上方,再看他们的眼神,同样好像并非看着我,也是盯着我头顶上。 难道……难道我头顶上有东西? 又想到刚才的那种奇怪声音,顿时头皮一麻,一股毛骨茸然的感觉瞬间充斥着我大脑,并传递到浑身的每个细胞。 我眼神使劲往上瞟了瞟,却什么都没看到,吴静涵不停地用'嘴型告诉我不要动。 我的娘啊!我头上到底有什么东西?难道是蝙蝠之类的鸟?这么深,还是与世隔绝的地下三百米,怎么可能有蝙蝠呢!况且就算是蝙蝠,也不至于把他们吓成这个样子。反过来一想,我头顶上的东西一定比蝙蝠可怕很多倍。 不让我动,我就不懂,就这么静静站了半分钟,他们也一动不动盯着我头顶上,我冷汗都下来了,奶'奶的!总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正当我急不可耐时,就看到刘立伟的手势和吴静涵的嘴型都变了。刘立伟手指轻轻朝下,一点一点的,吴静涵的嘴型好像是在重复两个字。 刘立伟手指头指着脚下……像表达啥意思?我先是判断出吴静涵用口型表达的其中一个字是“下”,这个“下”还是第二个字,那么第一个字是什么呢? 盯着看嘴巴看了几秒钟,我也尝试着,试试这样的嘴型能发出什么字,怎么好像在给我叫“爸”,这想法刚出,就被我瞬间否了。 难道是“怕!”,她想表达的是“怕下”。 “怕下”是啥意思?我念叨了两次,突然心猛地一颤,暗骂了一声自己真是个猪,哪里是“怕下”,他这分明是让我趴下,再看刘立伟的手势,那分明是指着地面,意思应该也是让我趴下。 我赶紧朝他们挤了挤眼,告诉他们我听懂了。 刘立伟微微点了点头后,用余光瞟了一眼身侧的三个特警,然后轻轻朝我竖起三根手指头。 这下我又懵了,紧接着三根手指头变成了两根,可能是此时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缘故,我又瞬间明白了他手势的意思,这是在倒计时“三二一”啊! 我赶紧收回心神,就在刘立伟伸出一根手指的刹那间,我猛地双手抱头,蹲到了地上。 “啪'啪啪……” 几乎同时,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响。 “快跑啊!” 我没抬头,耳朵里传来刘立伟的声音,我反应也不慢,弯着腰捂着头,使上吃奶的劲儿朝着他们奔去。 吴静涵扶起我,轻声问:“没事吧!” “没事!” 我忙转身,就看到地上仰面躺着一只白鹅般大小的怪鸟,骇人的是这鸟嘴巴极大,明显和头不成比例,而且嘴巴里还长满了尖牙,估计被它咬到,不死也得受重伤。 大鸟依旧在抖动,不过看着已经无威胁。 “我的娘啊!这是什么鸟?” 刘立伟朝前走了两步,嘟囔道。 “不知道!应该是只属于这地下峡谷的动物吧!” 我心狂跳不已,喘了几口气,才逐渐平缓。吴静涵紧紧握着我的手,也不知道此时手心的汗是她的还是我的。 难道刚才连续喊我名字的就是这只鸟?这……这怎么可能呢! 据我所知鸟类中,只有鹦鹉能学几句简单的人话,可那也得经过长期的训练,退一步讲,就算这只鸟会说话,它又怎么知道我叫刘鲁东呢? 极度的紧张过后,人会变得格外轻松;极度的恐惧过后,人也会异常平静。 看到这只怪鸟已经没什么威胁,我跟在刘立伟身后走了过去。 再次打量,越看越觉得奇怪。 按理说鸟类身上都是羽毛,可这动物身上分明长着一层类似猴子身上的黑毛,它双翅很大,可能正因为如此,才能和直升机一样,静止盘旋于空中。 鸟还没有死透,几个弹孔里往外淌绿色的粘.稠状液体,此时的空气中除了火药的味道,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极其难闻。 “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凶残的鸟?”刘立伟啧啧称奇。 杨建强也一脸的不可思议,他问马华东:“马教授,知道这是什么鸟?” 马华东围着转了两圈,还小心翼翼用脚踢了一下,才回道:“这种鸟世间没有,看这样子,很像是一种传说中的鸟,叫罗罗鸟。” 身后的薛传强惊呼道:“老马,你……你说是《山海经》中的罗罗鸟?” 老马点了点头:“你看他似鹰非鹰,小头尖嘴,黑毛长翅,血液呈绿色,和《山海经》中的罗罗鸟几乎一模一样!” 薛传强点了点头:“据《山海经》描述,这种罗罗鸟是地府的守护着,以人为食,专门盘旋在黄泉路上,吊食那些误闯进下面的活人,算是地府的守护者吧!” 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马教授和薛传强两位教授的话寓意很深。 迄今为止《山海经》被大部分人认为是杜撰之作,里面描述的山水鸟兽神奇怪异,甚至比一些传说更像传说。可此时我们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鸟,那么是不是说明至少这段传说并非传说呢! 所谓的神话传说,很多都是古人根据现实生活中比较离奇的事物“创造”出来的,有个史学家曾说过世上没有无根无据的神话,照这么说,几千年前真的有人见过这种罗罗鸟……难道这里就是古人心中的九泉之路? 不想则已,一想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刚才我们转过身,就看到这只鸟盘旋在你头顶,你往前走,它也跟着往前,而且还呲着牙……” 吴静涵惊魂未定,搂着我胳膊轻声说道。 这一刻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凝重,估计大家心中所想差不多,既然出现了一只这种鸟,应该就有第二只,第三只,或许还有其它可怕的生物。 此行凶险啊! 杨建强小声对刘立伟和三个特警小声说了几句什么,便示意继续赶路。 这次大家走的十分小心,还时不时抬头用强光手电照照,杨建强他们五人分散在队伍的前中后,手里握着枪。一口气走了五六分钟,眼前的光亮逐渐变大,他们也都看到了,同时空气变得更加燥'热起来。 终于走到一条小河前,热的韩建立把上衣外套往地上一扔,就想过去洗脸,被刘立伟制止了。 “你小子不想活啦?” 韩建立一愣:“你说这里还会有青铜罗汉?” 刘立伟骂了他一句:“难道就不能有其它生物?你小子忘记刚才的事啦!” 杨建强让几个特警到河边察看一番,确定没事后,才对我们说:“大家就在这里歇歇吧!” 我扶着吴静涵坐到一块大青石上,一口气喝了半瓶水,热得只想脱掉衣服。 “咱们到底要去啥地方?总得有个目的地吧!” 韩建立喘着粗气,不耐烦地嘟囔道。 杨建强笑了笑:“我想应该快到地方了,如果猜的没错,那口大墓应该就在这峡谷的某处!” 又聊到刚才的奇怪声音,众人也是一头雾水。 “难不成罗罗鸟真是什么地府的神鸟,咋还能叫我名字呢!” 没等几个老头回话,杨惠菱便反问我:“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奇怪?”我忙问。 “假设这是一只会说话的鸟,可他又怎么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点了点头,觉得这还真是个事。 杨惠菱继续说:“更奇怪的是,为什么只有你自己能听到它的声音?” 这话让我大脑一懵,对啊!刚才断断续续三次,其他人都没听到声音,这更邪门啦! “那……那你说是啥原因?”我反问她。 杨惠菱沉思了足有十秒钟,缓缓道:“我觉得它并没有真的发出声音。” “你的意思还是说我出现了幻听?” 杨惠菱摇了摇头:“再一再二不再三,连续三次,况且后两次你自己说注意力很集中,应该就不是幻听这么简单了。” 我有些急了,心想老教授们说话黏糊,没想到杨惠菱也这么拖泥带水,忙催促: “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到底咋想的?” 杨惠菱点了点头:“我觉得你和之前因为青铜像而自杀的那些人遇到了同样的事,应该是大脑被'干预了,换句话说,这种声音的信号确实传到了你大脑里,但只也有自己的大脑能收到!” 这话虽然玄乎,用科学原理解释了封建迷信的表象。 一侧的刘立伟插话道:“那你认为罗罗鸟的这种能力是怎么来的?” 杨惠菱又想了一下,这次却是摇了摇头。 休息了几分钟,正准备再次动身时,没想到孟老咳嗽了一声缓缓开了口: “诸位,如果此处真是传说中的黄泉之路,再结合之前小杨说的事,老朽……老朽觉得或许某个传说是真的!” 我不得不承认,孟老是我们这群人里最牛逼的人,他一般不会开口说话,但一开口都能给我们带来震撼。 “孟老,啥传说?” 最好奇的依旧是韩建立。 “你们听说过不老泉?”孟老双眼眯成线,似笑非笑地扫视了我们一圈,手捋了捋几根稀疏的胡子后,缓缓道。 众人里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加勒比海盗”第五部中,倒是有不老泉的传说,不过在中国,我还没听到类似的传说。 “孟老,你说的可是传说中,在黄泉路上,沿着开满彼岸花的小路走到尽头,那眼可以让人死而复活的神泉?”吴老师一脸惊讶地问道。 孟老朝他点了点头。 第一百六十章 双胞胎干尸之谜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孟老继续捋着稀疏的胡须说:“传说这眼神泉是为给那些冤死之人留的后路,由阴差把泉水偷着送到冤死之人的嘴里,他就会起死回生。” “听孟老说到这里,我想小时候老家发生的一件事……” 正听得入迷,没想到刘立伟会突然插话,众人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他的脸上。 刘立伟的老家也是农村。诡事发生在他十岁那年。 那年冬天,他们村的大老王突然得病去世了,那是个寒冷的夜晚,整个半拉村的人都听到了大老王家人的哭声。 说起这个大老王,真是少有的老好人,他乐善好施,广结人缘,那年才五十出头,关键是不但没什么疾病,身体还很好,咋就突然死了呢? 常言道“黄泉路上无老少”,村里的人们除了觉得同情和可惜外,也并无太大的反应,毕竟也十年过半百的人了,比起那些二三十岁就一命呜呼的,还不算可怜。 按照当地习俗,人死了后不能立即活化,而是停尸三天。 说起来,全国很多地方都有这个停尸三天的丧俗,很多人其实并不理解,因为三天呐!要是冬天还好办,酷暑七月的话,尸体还不得臭了? 这三天孝子孝孙们还得守灵,基本都是跪着,三天时间足以让人扒层皮。 其实这么安排是有道理的…… 当时第一天和第二天很正常,谁知第三天晚上,老王头突然坐了起来,那时候东北猫脸老太的事正传得火,刚开始守灵的人还以为是诈尸,吓得慌忙四处逃窜,谁知还没蹿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嘶哑的声音“水!水!我要喝水!” 一听是大老王的声音,首先是他俩儿子停住了,转身朝里喊,问是不是大老王。 谁知被大老王骂了一句。 这一骂俩儿子反倒是放心了,一个跑过去扶起大老王,另一个赶紧倒水。 大老王一口气喝了一暖壶的水,才解了渴。 喝完水后,忙朝着围过来的人喊“抓错啦!抓错啦!” 他身体有些虚弱,歇息了片刻后才说出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天他在睡梦中觉得两个奇怪的人架着胳膊出了屋门,他吓得赶紧问那俩是什么人,要带他去哪里,俩人声音十分冰凉,就好像从地缝里传出的一样。 说是下面的阴差,来奉命押解他,告诉他自己的时间到了。 就这么飘忽忽地被带到了一个四处黑暗的地方,四周站着奇形怪状的人,有的高如姚明,有的矮如潘长江,有的白如雪,有的黒似碳,但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长得奇丑无比。 正对面坐着个古代大官打扮的人,问他了一些事,这人声如洪钟,听得让他双耳一阵发麻。耳屎都出来了。 问他是不是姓王,大老王点了点头,又问他的名字,大老王说完后,起初,大官模样的人不信,让他重新说,大老王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这时候大官模样的人喊来那两个带他来的怪人,仨人低头嘀咕了好一阵,那俩人又赶紧一边一个架着他回到了家。 路上大老王忍不住问他俩,这又是要去哪里?。 俩人只回道“抓错人啦!送你回去!” 停住后,竟然是悬浮在屋顶,大老王低头就看到下面还躺着另一个自己,这人面如白纸,身上还穿着唐装样式的衣服,再看一旁,自己的儿子侄子们穿着孝衫跪在一旁打瞌睡。 此时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应该是已经死了,刚才的地方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 他又看到两个光着的小男孩手里端着个杯子,走到下面的自己的身前,把杯子里的水灌进了下面自己的嘴里。 还没等他缓过神,那俩怪人说了句“对不住了,你回去吧!” 然后使劲一扔他,顿时他失去了意识,等醒来就觉得口渴异常。 后来大老王又活了十几年后,最终无疾而终。 就在大老王“死而复活”的当晚,本村另一个姓王的男人死了。 刘立伟讲完,孟老点头道:“这个大老王应该就是喝了不老泉的水才活过来的,阴差也会出错嘛!” 故事很灵异,听完后我却觉得心里很沉重,有点梦境撞到现实的感觉。 一旁的吴老师喃喃地说:“难道老宋是为了这个目的?” “你念叨啥呢!”马华东拍了一下吴老师的肩膀。 “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老宋也知道不老泉的传说,而且也认为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黄泉路,尽头有个不老泉呢?” 杨建强冷笑一声,回道:“目前来看,不是有没有可能,而是可能性很大,甚至我怀疑他上次来过这里!” “我想……想去方便一下!”正沉醉于几个人离奇的讲述中,忽听坐在身边的吴静涵附到我耳旁,轻声说。 “奥!那去那边,需要我帮你看着人?”环视了一圈,我指了指左侧十米外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吃喝拉撒是正常的生理需求,谁都不例外。 “那倒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说罢,朝我嫣然一笑,径直朝着那石头后面走去。 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态,这一刻内心深处竟然萌发了某种冲动,很想跟着过去。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到大石头后面的吴静涵一声尖叫:“啊——有死人!”我大脑“嗡”的一下,几乎是从青石板上跳了起来,然后三步并做两步,朝着大石头跑了过去。 刚跑到一半,就看到吴静涵提着裤子从石头后跳出来,样子十分狼狈。 “怎么啦?” “有……有死人!” 吴静涵已经吓得花容失色。 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杨惠菱“妈呀”一声赶紧跑过去帮她提好裤子。 “涵涵,你说什么死人?” 吴老师也朝前走了两步,可能又考虑到她此时衣衫不整,便停住了。 “那边……那边有个死人,是具干尸!” 毕竟是学考古专业的,缓过神后,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 大伙忙奔向大石头后,就看到一具干尸依靠着另一边的小石头上,和之前在祭台上看到的干尸十分相似,都穿着十几年前的旧款考察队队服,不同的是这具干尸头顶上多了顶帽子。 仔细看,干尸嘴巴张着,表情极其狰狞,一只手放在大腿上,另一只胳膊耷拉着,手中还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 两腿之间还有个锈成疙瘩的手电筒。 “又是个上一批的考察队队员,这是不是又一次证明老宋当时说的都是谎话?”薛传强喃喃道。 这一次吴老师没有反驳,而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们看石头上好像有字!” 杨惠菱指着一侧的石面喊道。 顺着她手指望去,果然看到石面上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刻痕,虽然看上去已经有些模糊,却还能勉强认清楚。 “宋-家-明葬身-与此!”从比划能看得出,几个字是这具干尸死亡前用手里的匕首刻上去的。 韩建立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念完后还恍然大悟地念叨着:“原来这干尸叫宋家明啊!不对啊!宋家明?宋家明不是宋教授嘛?他啥时候死在这里的?” 刘立伟朝着他腚就是一脚。 “一小子甭在这胡说八道,瞅瞅这具干尸都死了多少年啦?” 韩建立还真的再次看了几眼:“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吧!” 刘立伟又是一脚:“这就是了!半天前,咱们还和他在一块,怎么可能是他呢?” 韩建立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嘿嘿一笑,也不生气:“我没说这干尸是和咱们一起下来的宋教授啊!” 刘立伟又想去踢他,这次被他巧妙躲开了。 “那你怎么知道这具干尸,就不叫宋家明呢?” 韩建立笑着反问刘立伟。 刘立伟气得一时语塞:“你……你……哪有这么巧的事!” 杨建强摆了摆手,指着干尸轻声道:“还别说,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你们看这干尸的样子和之前的那具是不是很像?” 我瞅了几眼,点了点头:“干尸应该都差不多吧!” “不!干尸和活人一样,世上几乎没有两具完全一样的,而且任何一具干尸都会保留死前的相貌特征,对于一名优秀的法医,别说是干尸,就是骷髅头,也能基本恢复这人死前的模样。”古教授冷冷说道。 这话倒是不假! 前几年上学时,我跟着舍友于波看了不少刑侦片,什么“侦缉档案”,什么“法证先锋”,尤其是“法证先锋”第三部,法证人员牛逼到直接根据骷髅头的数据,用电脑还原出死者的样子。 我们自觉闪开一个空,让古教授过来。 古教授一脸严肃地走到干尸前,不慌不忙带上白手套,慢慢蹲下。 “死亡时间至少十年,甚至更久,是个中年男性,皮肉已经干化……时间太久了,不借助专业仪器恐怕没法再获悉更多的信息……嗯?” 说到最后,古教授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喃喃自语:“这干尸的样子好熟啊!好像和咱们之前见到的那具一模一样,无论是身形,还是身高,甚至是长相。” 说完,他猛地把手伸向干尸的口袋,一刹那,我的心也随之猛地揪了起来,秒懂他的意图。 在看到古教授掏出两个粘在一起的黑色小本子时,我头皮再一次炸开了。 就算是两具干尸长得一样,可他们口袋里的东西不应该一样啊!尤其是吴老师解释过,这小本是齐鲁博物馆的工作证。 转念又一想,或许他们和我们一样,下来时不但穿着相同的衣服,连身上带的东西都一样,之前那具干尸身上的工作证是宋教授的,这么看来,当时齐鲁博物馆派来的人,算上宋教授,至少有三个,另外两个一个死在外面的祭台上,另一个死在了这里。 这么一想,似乎也能讲得通,我狂跳的心脏,这才逐渐平缓下来。 竟然又是一个绣着祥云图纹的工作证,和一本十几年前普遍使用的电话本。 其实这一刻,我还是有些紧张,一想到韩建立刚才的话:这具干尸也叫宋建明…… 奶奶的,上面的名字随便是什么都行,管他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赵六,只要不是宋建明三个字,就算是天下大吉。 刘立伟和杨建强也明显紧张,俩人的手都有点抖,刘立伟轻轻接过工作证,在几个人手电光的照射下,用匕首小心翼翼地撬开了扉页,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还能勉强辨认得出。 我刚想凑过脸,看清楚这本工作证上的名字,忽然刘立伟双手一抖,工作证掉到了地上。 “咋了?立伟!” 见此情景,杨建强忙问道。 “天呐!天呐!杨组长,这……这不可能啊!” “到底怎么啦,立伟?”杨建强再次催促地问道。 刘立伟愣了足有三秒钟,竟然不弯腰捡地上的工作证,而是猛地掏自己的衣服口袋,很快又拿出另一个工作证,能看得出,虽然两个工作证的颜色不一样,可能是因为两具干尸所处环境不同,祭台上比较干燥,这里位于地下水旁边,十分潮湿,其实两个工作证原来时应该是一模一样的。 韩建立眼疾手快,赶紧捡起地上的工作,翻开第一页。 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上面的人名,一刹那,后脊梁骨像被电了一下。 宋家明!竟然又是宋家明三个字。这绝对不应该啊! 刘立伟把两个工作证放到一块比较,我再一次被狠狠电了一下,因为所处环境不一样,两个工作证的纸张颜色不一样,但很明显看的出,两个宋家明出自一个人的笔迹,这就不对劲了,总不能当时同时办了两个工作证,而且进入地下空间后,他的两个工作证分别由两个同事拿着吧。 这种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 到底怎么才能解释得通呢!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空气中只回荡着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吴教授,你之前说这种工作只有当时的齐鲁博物馆有?”沉默了足有一分钟后,杨建强才开口问吴老师。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诡境惊魂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吴老师点了点头:“对!我记得很清楚,这种祥云图纹还是专门请了山东大学美术学院的一位美术老师设计的,我保证全世界就此一种。” 杨建强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已经十分凝重。 “我记得吴教授也说过,当时齐鲁博物馆里只派了宋教授一人参加当时的考察队?” 吴老师再次点了点头:“实话实说吧!当时想参加的人很多,包括我,可惜最后系里还是拍了老宋,我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申请调到大学教书的。” 杨建强沉思了一下,眉头拧成了个麻花,又是沉默了半分钟后,才抬起头开口: “诸位,我有个十分大胆的猜想,你们……你们想不想听听?” “奥?什么猜想?” “说来听听?” 几个老头全都围了上来。 “大家也都知道之前出现过‘复制人’,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两件事和这地下空间有关,那么会不会这两具干尸都是宋教授呢?” “什么,你……你是说世上有三个老宋,两个当年死在了这里?” “这也太……太离奇了吧!” 杨建强这话像是一个晴天霹雳,惹得大家惊呼声一片,尤其是古教授,他是基因学方面的专家,因为激动差点晕厥过去。 这件事的确诡异! 洪景奎死而复生后,鬼使神差多了两个孪生兄弟,另外还有梁福音……至今这两个案子还压着,不是不想破,根本就无从下手。 杨建强说的不无道理啊,大伙又陷入到了沉默中。 “这个想验证,也不是没有办法!”吴老师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老吴,你说有啥办法?这里也没专门的仪器啊!”马华东忙问道。 “我和老宋是大学同学,记得大四那年老师带着我们到山西的某个古村里考古,他从山上跌下来,摔断了腿,之后躺了一个月,瘸了小半年,我记得当时他摔断的是左腿……” 说说到这份上,就很明白了。 “古教授,这事还得麻烦您老。” 古教授朝杨建强点了点头,缓缓站起来,再次蹲到干尸身前。 刘立伟眼疾手快,赶紧递上匕首。 别看古教授已经七十岁,多走几步路,都喘得厉害,可手里一握住刀子,浑身顿时像是来了劲儿,他熟练地在干尸左腿上划了一下,又接过刘立伟拿来的镊子,小心地把和尸骨粘到一块儿的布料扒拉下来。 尸骨呈现暗黑色,看着十分恶心,我穷极目力也看不出有啥异样之处。 “死者小腿骨曾经骨折过!” 瞅了几眼,古教授很干脆地说。 气氛瞬间变得异常压抑,同时我也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大概知道了为什么从一开始宋教授就表现异常的原因。 就在此时,听到刚才我们来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声音,起初还是断断续续,到了最后奇怪的叫声连成了片。 “这是什么声音?”吴静涵赶紧搂紧我。 “像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刘立伟接着说。 薛传强猛地站了起来:“不好!还是罗罗鸟,如果我没猜错,此时应该已经是过了午夜。” 他不提起,我都忘记还有时间这么一个概念。 自从进入地下空间,四处一片漆黑,所有的光源只有头灯和手电的光,再加上手机失灵,也不知道此时什么时间,估摸着这一路走了十几个小时。 幸好孟老带着机械表,他拿出来扫了一眼,喃喃道:“的确,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我的天!据《山海经》中描述,罗罗鸟恰好在凌晨活动。”马华东拍了拍自己额头,急促地喊道。 杨建强拔出枪,指了指前面:“那还愣着干啥,跑啊!” 众人朝着火山口发出的亮光便是一阵狼窜,跑了大约四五分钟,我体力好,倒还觉得没什么,身边的吴老师和马华东喘气犹如风箱,吴静涵和杨惠菱也娇喘吁吁,估计体力已经到了极限,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歇会儿……歇会呗!实在跑不动了。” 又跑了两分钟不到,孟老先败下阵来,其他几个老头也都喊跑不动了。 杨建强停下,转身仔细听了听,又走到我身前:“小刘,还能听到声音?” 其实刚才跑的时候,我已经留意过,那种声音已经突然消失了,如果真是鸟叫声,就好像所有的鸟在一瞬间都闭上了嘴。 我摇了摇头:“至少三分钟前,声音就戛然而止。” 杨建强点点头:“这地下空间里太怪,咱们就见怪不怪吧!”说完让刘立伟和三个特警分散到四周放哨,其他人背靠背围成一圈休息。 “你们……你们说那些罗罗鸟为啥突然不叫了呢?”薛传强纳闷地问。 “谁知道,应该……可能……”马华东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孟老咳嗽了两声,探过身子,轻声道:“两位老弟,或许我能猜到原因!” “奥?孟老您请讲!” 处于好奇,我也凑了过去。 “传说地府是一片黑暗,地府的守护者被称为‘黑暗之神’,它们应该不喜欢光,或者说惧怕光照。”他指了指不远处通红一片的火山口,接着说,“它们是惧怕火山口的光和温度。” 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意识到此时空气温度更高了,韩建立都脱了上衣。 后来我还专门查过资料,整个地球由一层厚厚的地壳层包围着,下面是滚滚岩浆,这有点像动物的大脑,地壳相当于大脑的脑壳。 所谓的火山爆发,其实是地壳出现了孔洞,岩浆冒了出来,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地壳只是出现微弱裂痕,到不了岩浆迸发的程度。 我想这地方就属于这种情况,估计此时通红的岩浆应该是最近几天才冒出来,或许和几天前的大雨有关吧!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嘛?”杨惠菱插话道。 奇怪?我们都看向他。我问:“啥东西奇怪啊?” “咱们脚下这条河的水源竟然是从火山口方向流来的,常言道‘水火不容’啊!难道这里水和火可以在一块?” 她话刚说完,还没等我们回话,又听到站在我们身后的刘立伟厉声道:“我知道那些鸟为什么没有跟来!哼——咱们这次还真是凶多吉少啦!” “啥意思?伟哥!” 我“噌”的一下站起来,看向他。 此时他带着夜视眼镜,正死死盯着我们来时的路,我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先是看到一个个亮点左右晃动,随即看到一条条模糊的长条形物体朝着我们这边缓缓移动。 刘立伟转过身:“大家别发愣啊!真正危险的东西来啦!” 杨建强也看到了那些亮点,问刘立伟:“立伟,那是些什么东西?” 刘立伟扶起孟老,回道:“看不清,但我确定那些亮点是动物的眼睛,应该是无数的动物正朝着咱们这边移动,大家……大家还得继续跑啊!” “是些长条形物体,看着每个怎么也有一两米长,好像……” 我本想说蛇,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么说,会给大家带来更大的恐惧,反而不好。 再次起身朝着火山口跑去,这次我干脆背起吴静涵,再拉着杨惠菱,刘立伟背着孟老,三个特警各自背上个老头,刘立伟还从包里掏出两把手枪,递给了我和韩建立。 一边跑,我一边回头看,眼看着亮点越来清晰,逐渐看清身后朝我们爬来的是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并不是蛇,而是一些红色的蜈蚣,动作明显比我们快,眼看着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背紧吴静涵,搂紧杨惠菱,凭借着超常的视力和夜视镜的功能,用上吃奶的劲往前跑。 一口气跑了五六分钟,就听到身后传来枪声,回头一看,知道坏事啦! 身后一个人也没有,估计他们体力没我好,落在后面了。 “你……你小子吃兴奋剂啦!耐力……耐着这么好!” 一放下杨惠菱,她立刻瘫软到了地上,喘着粗气说道。 我没心思搭理她,踮起脚尖,朝身后望去,隐隐的能看到几个晃动的亮点,应该是杨建强他们的头灯和手电光。 赶紧把吴静涵放下,掏出刚才刘立伟给的枪,正想返回去帮忙,就在此时灯光闪烁之处传来一连串的枪声,奶'奶的,看来杨建强他们已经被巨大蜈蚣追上了。 深吸了口气,我走了两步又停住了,倒不是自己贪生怕死或不讲义气,主要考虑到有吴静涵和杨惠菱在,遇到这种事,她俩一定是累赘……理智告诉我,这时候不但不能回去,还应该带着俩人继续往前跑。 再次转身,吴静涵满脸惶恐地看着我,地上的杨惠菱依旧喘气如鼓风机。 “这里不安全,咱们还得继续往前跑!” 说着就想再次背起吴静涵,却被她摆手制止了。 “鲁东,我……我身体还行,你……你背着菱姐吧!我看她跑不动了……” 背杨惠菱?我有些不好意思。 地上的杨惠菱瞪了我一眼:“咋?老娘的便宜,你还少赚啦?老娘实在没力气啦,就随便你怎么吃豆腐……” “菱姐,这都啥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杨惠菱苦笑一声,朝我伸开胳膊。 一看人家女孩都这么大气,我还有什么好忸怩的,赶紧揪住她胳膊,背起来,一只胳膊挽住吴静涵,再次朝着火山口方向跑去。 那就到前面汇合吧!如果能摆脱巨大的蜈蚣,杨建强他们随后也会赶上的。 趴在我背上的杨惠菱吐气如兰,一边娇喘,嘴里还不停说话。 “你小子不用担心,涵涵妹妹耐力比一般人好,读本科时连续两年都是长跑冠军,你俩要是生个孩子,那一定……” 实在没心思听她胡咧咧,我怒吼道:“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下!” “不说就不说嘛!” 她干脆趴到了我肩膀上。 一口气又跑了五六分钟,此时距离火山口已经非常近,瞅着不过七八百米。 一路上我明显感觉到俩女孩身体的区别,客观说,杨惠菱身材更火辣,背着她能明显感觉得到那两股坚'挺一颤颤地顶着我后背。 所谓的火山口在一个小山峰的顶'端,山峰高约百米左右,远远望去能看到红色的岩浆四处喷射,把四周照的通红一片,更让我震撼的是山脚下不远处,竟然长着几个大树,每棵高约三四十米,而且十分粗,估计三五个人合抱都围不过来。 一停下我才觉得身上一股股热流顺着往下淌,鼻子中还能嗅到带着刺激气味的汗味,吴静涵气喘吁吁地坐到了地上,浑身是汗,就连头发都湿'透了。 我赶紧放下杨惠菱,她满脸涨红,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得,鼻子尖挂着汗珠,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小子不简单啊!这耐力……没准参加马拉松都能得金牌!”杨惠菱又开始打趣道。 我没心思和她开玩笑,赶紧扶起吴静涵,从包里拿出瓶水,拧开递给她。 “我……我没事……” 因为浑身都被汗水浸透,此刻俩女人曼妙的身材展现无疑,俩人喝了几口水,这才有心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那是什么树,好高好大啊!” “对啊!这种地方深在地下三四百米,还没有阳光,竟然也有植物,而且还是这么大的树。” 树的叶子是褐色的,依稀可见还结着圆溜溜的果实,枝丫扭曲朝上,树皮粗糙干裂,也看不出这树是死是活。 “你们看,那棵树!” 顺着杨惠菱手指望去,我看到在火山的左侧还有几十棵大树,其中一棵明显比其它树高,也粗很多,远远望去甚至看不到这棵树的树梢。 “这么大的树,咋长出来的?” 缓过神,才意识到此时周围的温度很高,起码超过了四十度,我赶紧把上衣脱'下,拧了拧,汗水成股流了下来。 因为有剧烈的红色岩浆的缘故,我们周围的光线和外面黎明时分亮度差不多,环视一圈,四周的景象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看了几眼,忽然看到有个奇怪的东西,从最高大的树上扯下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吹哨的老头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那好像是葫芦或者爬山虎那样藤蔓状植物的茎,从大树的树冠上通向四周,不过看着怎么也有成年人手腕粗细,又不像是是植物的藤蔓。 正看得入迷,忽听空中传来几声尖锐鸟叫声,抬起头就看到七八只巨大的怪鸟盘旋在空中,显然它们已经注意到我们仨,看架势随时都可能俯冲下来。 看清这几只鸟的样子后,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妈呀!这是什么鸟。 看几只鸟的个头,比一般的老鹰还大两三倍,浑身火红,张开翅膀,足有三米,一双利爪朝外伸着,还有个彩色的长尾巴。 “这是什么鸟?” “没见过!可能是地下空间独有的吧!” 杨惠菱拉了我一下:“你俩还真是夫唱妇随,没注意到这几只鸟处于准备攻击的状态嘛?” 我怼道:“你还看懂鸟的想法?” 杨惠菱白了我一眼,没说话,吴静涵帮她解释:“菱姐选修过动物学,还考了个猛禽类动物饲养证,听她的错不了!” 还没等我回话,就看到一只大鸟朝着吴静涵俯冲下来。 我赶紧抱起她,顺势打了个滚,同时拔出枪朝着大鸟连摁了两下,谁知竟然没响,这才想起来,慌乱间竟然忘记了开枪栓。 大鸟一扑不成,嘶鸣着绕了圈,又朝着杨惠菱冲去。 杨惠菱吓得连连往后退,正常人哪有这样的经历,估计情急之下她也慌了。 我想冲过去帮忙,已然是来不及,着急间,灵机一动,用上吃奶的劲儿把手中的手枪当手榴弹朝着怪鸟就砸了过去。 这一下,我用的是吃奶的力气,也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赌一把,估计一击不成的话,杨惠菱不死也会重伤。 “啪!” 就听到一声脆响,手枪不偏不倚恰好砸到了大鸟的脖子上,它惨叫一声,摔向一侧小河中。 这时候我才看清,这怪鸟的头竟然和猴子头十分相似,单看脑袋,根本就不是鸟。我的天!这么像希腊神话传说守护冥界的半兽鸟。 此刻也顾不得多想,几步过去拉起惊慌失措的杨惠菱,又随手伸手捡起地上的手枪,也顾不得看摔坏了没有,塞进包里,另一只手拉着吴静涵便朝着大树跑去。 我心想,猛禽善于在空旷的地方攻击,比如老鹰大都生活在大草原上,只要我们仨靠近大树,就有了天然保护伞。 三个人一阵狂奔,能听到身后头顶上后方传来阵阵怪鸟的叫声,每一声尖叫都让我心随之一颤。 距离大树还有一百米,五十米……越来越近,同时也明显感觉到两人的速度越来越慢,一股不祥的预感逐渐从内心深处涌了出来。 看来这次要玩完啦! 就在这千钧一刻之际,就听到身前的大树方向传来一阵“呜呜呜”的响声,这声音很奇怪,不像是某种动物发出的,而更是小时候玩的那种螺号。 “小螺号滴滴滴吹,海鸥听了展翅飞!” 我脚下没减速,心中却打起了鼓。 真是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大树后头倒是啥蹊跷玩意儿,怎么会发出这种怪声呢! 正纳闷呢,忽然看到正对我们的大树后面闪出一个人,这人身形消瘦,足有一米八几,身上穿着用兽皮做的简易衣服,卷卷的长发耷拉到胸口,看不清模样。要不是他赤裸着上身,我肯定以为是的女人。 他朝着我们,双手握着个牛角一样的东西,正在使劲吹。 原来声音是他吹响的……不对啊!这里已经属于地下极深的地方,而且距离出口也有不短距离,怎么会有人呢? “乌噜……呜噜呜噜……” 这人使劲吹着,我再听身后的鸟叫声,竟然消失了。 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上空,就看到所有的鸟都朝着我们来时的方向飞去。 我恍然大悟,怪鸟怕他手里的“号角”,由此看来,他在救我们。 可是这人会是谁呢? 我停下来,双手依旧紧紧拉着俩美女,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紧靠着大树站着的人。 再次瞅了瞅,依然看不清这人的面孔,也就无法判断年轻,他浑身黝黑健硕,我注意到小腿上青筋蹦出,由此判断年轻至少在四十岁以上。 难道又是上一批考察队的人? 很有可能! 这么一想,倒也不再慌张。 我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有意放缓语速,低声朝他喊:“你……你好!我们是来考察的……” 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还是有些紧张。 那人把号角一样的东西放下来,但没有抬头看我们,而是歪了歪头,侧着脸对着我们。 吴静涵和杨惠菱喘着粗气,都看向我,脸上写满了问号。 我心想,我也不知道这里会有人,更不认识他啊! 那人侧着脸过了七八秒钟,又重新低下了头。 “你好!请问……请问你是之前考察队的人吧?” 我心想,他可能独自在这里生活久了,心理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甚至已经扭曲,突然看到三个人,自然地警惕起来。英国和印度不都有狼孩的故事嘛!那些被野兽抚养大的孩子,即便是后来回归到人类社会,也肯本无法适应。 于是我决定主动出击,想办法让他卸下防御,确定我们是安全的。 我主动提起考察队,只要他是当年考察队的一员,应该会有所反应,谁知道我说完后,他依旧低着头,好像我说的话和他无关。 “你……你认识宋家明?”我再次开口。 那人还是没反应。 杨惠菱也有些着急,轻声贴到我耳旁:“他可能听不到声音!” 谁知此话一出口,那人竟然笑了。 “呵呵呵——”他甩了甩凌乱的头发,“你们怎么到的这里?” 这人声音嘶哑而低沉,而且口音极重,有点像四川或者云南一带的口音,听得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们是考察队的,来了十五人,只不过刚才遇到些巨型蜈蚣,我们仨和队友失散了。” 既然他开口说话,悬到我喉咙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到了肚子里——只要是人,就不可怕! 谁知道我话说完,那人却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朝着一侧的小山峰走去。 我暗骂了一句,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明显精神有问题。 杨惠菱又小声对我说:“刚才我说话的声音很低,他竟然能听见——你注意了没有,从始至终,他都没看我们一眼。” 我小声回道:“我也注意了……为啥呢?” “刚才我以为他听不见,现在看来很可能是看不见。” 我点了点头,拉着俩人赶紧跟了过去。 “你……你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很久啦?” 那人走的很慢,我们仨始终和他后背保持着三四米的距离,我没话找话地回道。 “也记不清是十几年,还是二十几年,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算算时间,就更对上了,由此可见他的确是当年考察队中的一员。 他走的很慢,绕过几棵大树,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夹缝,是两个山峰见的空隙,夹缝口只有一米多点,里面却很宽,地上散乱放着些日用品。 石板搭起的小桌子,几个瓷罐子,叫不上名字的青铜器具,一侧还有个石头垒砌的灶台,一个青铜锅放在上面,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下面是堆柴灰,还冒着烟。 他一步一步走到灶台前,慢慢弯下腰,摸了摸后,才坐到一块方形石头上。 刚才听杨惠菱说他瞎,我还不信,以为他可能只是腿脚有毛病,毕竟这种环境生存极其恶劣,正常人都难以存活,更别说是个瞎子了。 可现在看来,他的视力还真的有问题。 摸索中坐下后,他又伸手摸了摸,试了好几次,才摸到青铜锅子上沿的一个把手。这个过程中,我注意到他的双手。 他的手指奇长,但上面伤疤罗列,还布满了老茧,呈不正常的弯曲状态,很明显已经严重变了形。 我一肚子疑惑,很想噼里啪啦问出来,又担心这样惹恼他。 老头应该是当年科考队的人,在双目失明的情况下,能苟延残喘二十年,很厉害,也不容易啊! 老头双手布满了老茧,而且已经严重变形,我想除了年龄原因外,可能还和他眼瞎有关。 他费了很大力,才把锅里的黏状物倒进个残缺的瓷罐子里,整个过程用了五六分钟,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过去帮忙。 “你们吃么?” 我们仨几乎同时摆了摆手,想到他是瞎子,赶紧加上句“我们不饿……不吃了……” 他也不客气,端起瓷罐,用石头一侧拿起根木棍,扒拉着大口吃喝起来。看到这一幕,我心里酸酸的,记得以前村里有个老光棍,常常对人说:人老了,就得该死。 当时很多人劝他,也骂他,中国不是还有另外一句俗话嘛:好死不如赖活着。 也是在一个寒风瑟瑟的冬日里,老光棍家着了火,他连火化的钱都省了,后来村里有不少人说这把火是他自己点燃的,目的就是寻死…… 这一刻我似乎理解了老光棍当年的话,设想一下,如果对面的老头换成我,还会有勇气活下去嘛? 我正愣神,吴静涵忽的一下跑了过去,那一包牛肉干撕开包装袋,递到了老头手里。 “老……老人家,这是牛肉,你吃吧!” 吴静涵转过身,我看到她双眼湿润了。 老头握住牛肉干,先是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整个塞进了嘴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这更人心酸了。 “我包里还有呢!你慢慢吃啊!”吴静涵声音已经哽咽。 老头一口气吃了四包,摆了摆手,示意不再吃了。 吴静涵又递过半瓶矿泉水,老头接过去,喝了一口,便把瓶子放到了一侧,摇了摇头: “还是这里的天然泉水好喝啊!” 说着他竟然笑了起来,只是听起来声音像是冬天桥洞里的北风声。 “啊!” 猝不及防吴静涵使劲握住了我胳膊,杨惠菱身体也明显一抖,我刚想问出了啥事,就看到杨惠菱指了指老头的脸,顺着她手指望去,我看到一张无比狰狞恐怖的脸,最吓人的还是两个空空眼洞。 老头不仅仅是瞎,准确说是双眼被挖去了,只剩两个黑洞,样子十分可怕。 “老人家,你……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我咽了几口唾沫,才抑制住狂跳不已的心。 老头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撩起自己又脏又长的头发,厉声问:“是不是很可怕?” 我连忙回道:“不!不!我……我只是好奇。” 老头嘴巴动了动,轻声回道:“没关系,我更喜欢诚实的孩子!记得很久很久以前,这里也来过个人,好像也是什么队的,可惜……可惜他最后没有听我瞎子的劝,走进了活人禁地。” 心刚刚平静下来,这一下子又蹦到了嗓子眼。 “什么?难道你……你不是当年考察队的?” “从来没说过我是啊!” 我只觉得后脑勺被电了一下,心里不停念叨他的话“很久很久以前,这里也来过个人,好像是什么队的”,这话信息量很大呀! 首先说,他并非宋教授和李国志那支考察队的一员。 其次,他来到这地下深处的时间,要比当年的考察队还要早。 我忍不住再次打量了老头几遍,心想他到底是谁啊!怎么会生活在被称为九泉的地方呢!又想到之前的罗罗鸟,一米多长的蜈蚣,还有刚才的巨大怪鸟,黑暗里应该还隐藏着其它可怕生物,想想这些,心里就更觉得难以置信。 一个瞎了眼的老头,竟然在此恶劣的环境中活了二十多年,看样子还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这人应该不简单呐! 老头吃饱喝足,双手捂起来,放到嘴边。 “呜呜呜——” 他竟然吹起了流氓哨。 记得读大专时,很多不学无术的男同学喜欢坐在校园的路边上,朝着过去的女生这么吹哨子,所以背地里,我们称其为流氓哨。 第一百六十三章 祖先传下来的本事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还别说!老头这流氓哨吹得别有一番滋味,不但有节奏,还有明显的抑扬顿挫。 一旁的杨惠菱小声嘀咕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吹着玩吧!” 她话音刚落,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或许是人类对大自然中的声音有种本能的判断区分,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我头皮就是一麻,下意识转过身。 我的天呐! 就看到身后一只比人的大腿还粗的白色,吐着红信子,慢慢朝我们爬来。 “蛇啊!”杨惠菱几乎是和我同时看到的,她尖叫一声,钻到了我怀里,这让我和最后才发出尖叫的吴静涵都觉得十分尴尬。 三个人赶紧往一侧躲,可是这缝隙的空间本就不大,倒退了两步,便再也无路可退。 “不用担心,它叫小白,不会伤害你们,它是我养的,这几年瞎子我能活着,亏得有小白它们了!” 我们仨蜷缩到岩石边上,也不是不信老头的话,主要是这蛇也太大了,距离我们又越来越近,不由的惧怕。 白蛇停在我们身前,朝我们吐了吐舌头,好像在嗅我们身上的味道,然后径直爬到了老头身前,然后钻到了他怀里。 “还有两条,分别叫小青和小黑,他俩出去捕猎了!” 听起来,好像叫的不是两条蛇,而是自己的两个孩子。 看到白蛇很听话地趴在老头的怀里,任凭他抚'摸鳞片,我们仨才逐渐放宽心,但还是不敢靠得太近。 “蛇还能捕猎?” 杨惠菱颤巍巍地问道。 “咋不能!有时候蛇比人更善于捕猎,而且还更听话。” 杨惠菱点了点:“那你……你是怎么驯服它们的?” 她的话刚说完,老头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深深叹了口气,回道:“这算是老祖宗留下的生存之道吧!我这一生得意于此,也毁于此……” 能听出老头的话有些哀伤,仔细琢磨,这话意味深长,他曾经应该有段特殊的经历,所以才会如此感慨。 说话间,身后再次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我忙回过头,就看到一条比白蛇更粗的黑蛇慢慢爬了过去,嘴里还叼着一条浑身发白,半透明的大鱼。 我们仨再次躲到一侧的山壁边上,黑蛇径直爬到老头身后的大水缸前,把鱼放了进去。 这一幕看得我目瞪口呆,这它娘的还是冷血动物嘛! 两条蛇,一条很大,另一条更大,蜷缩在老头的怀里,活脱脱像是小狗小猫的宠物。 过了不长时间,那种让人发毛的声音再次从狭缝口传来,扭过头,又看到了条青蛇,嘴里也含着一条半透明的大鱼,同样放到了破瓷罐子里。 老头说的三条蛇都全了,证明他所言不虚,看来这些年他能活下来,凭得就是驯养蛇的本领。 老头再次双手捂起来,放到嘴边吹出“呜呜呜”有节奏的哨声,几条蛇像是收到了命令,吐着红色信子,朝着狭缝最里侧爬去。 刚才我已经注意过,这狭缝两段窄,中间宽,三条蛇径直爬向尽头的狭窄缝隙里,直至消失不见。 这时候杨惠菱才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把上衣外套脱'下来,只穿着粉红色内'衣。 “老……老人家,你怎么能驯服这么大的三条蛇呢?” 杨惠菱语气里充满着惊讶。 老头随口回道:“刚才不是说过,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本事,我五岁就会了。” 我心里盘算道:大概老头家里是捕蛇或者养蛇的,术业有专攻嘛! 一直沉默不语的吴静涵,可能也好奇,用略带嘶哑的声音问:“您……您眼睛已经……怎么知道这三条蛇的颜色呢!” 对啊!之前他自己说已经瞎了二十几年,话里话外,养蛇时,早已经瞎了,按理说不应该知道蛇的颜色。 老头又是几声干笑:“谁告诉你们,想知道蛇的颜色,必须要用眼睛?” 这话把我们仨问懵了。 杨惠菱随口反问:“颜色不是靠眼睛看嘛?” 老头没再继续解释,而是摸了摸,拿起了青铜壶。 “蛇也有不如人的地方,你们带我去打点水。”语气生硬,更像是命令。 吴静涵赶紧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铜壶:“我帮你吧!”说完,也不嫌脏,另一只轻轻挽起老头的胳膊。 其实我也很想帮忙,只是看老头满身脏兮兮的样子,身上还散发着腐臭味,尤其是两个黑洞洞的眼眶,让我看得心里发毛,便有了片刻犹豫。 可看到吴静涵的举动,我感到惭愧。 估计杨惠菱和我想法一样,俩人尴尬地对望一眼,她朝我吐了吐舌头,赶紧上前帮忙。 狭缝前面的空地上有十几棵不知名的大树,刚才慌乱间并没仔细看清这树的具体样子,此时才注意到这些树比刚才看起来更加奇怪。 或许是角度原因,之前看着这些树十分高大,随意地长着,此时才发现它们都是两棵紧靠在一起,恍惚间竟然像是恩爱的情侣,不知道是天然长成这样,还是有人故意栽培的。 狭缝距离小河不过几百米,这条河直通百多米的火山,在山前形成一片足球场大小的湖,水竟然是从火山的缝隙里淌出是,然后汇集成湖,再缓缓流走。 看来此处还真是邪门,违背了老祖宗的那句话——水火不容。 看到的另一幕更让我震惊,之前看见那棵最大的树的树冠上,有几条藤蔓状东西扯向四周,这时也看清楚,哪里是什么藤蔓,分明是十几条比我手腕还粗的青铜锁链。 青铜锁链表面布满了黑绿色的铜锈,一头连到树冠上,另一头通到湖里。 “老人家,这么粗的链子,是谁造的?弄这么粗的链子,这是要干嘛!”因为震惊,我有些语无伦次。 “我祖先们留下的,为守护一个秘密,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老头顿了一下,又自问自答道,“我就是为了这个秘密来的。” 其实自从来到这个巨大的地下峡谷,我脑中有一大堆的疑惑不解,尤其是见到老头后,疑惑可以说到达了顶点。 他们祖先留下的……吴老师他们不是说,这一切都是古老的东夷族杰作嘛!东夷族在秦统一六国前,便已经神秘消失,照理说不应该有后代…… 就在这时候,我们来的方向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响声,一下子把我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心中一悸,不好!自从见到老头算起,也有半小时时间,就算他们跑得再慢,此时也应该赶来了,可是听着枪声距离,好像还离这里挺远,不会出事吧? 顿时有些担忧起来。 不行!我得回去帮忙,可一想到那些巨大的蜈蚣,心里又发怵,去了我又能帮上什么忙…… “对啦!老人家,我还有十几个朋友,正被这里的巨大蜈蚣追赶……那些到底是什么虫子?” 老头“奥”了一下,转身面朝着我:“你说的应该不是蜈蚣,而是生活在地下岩缝中的火蚰蜒,准确说他们也不是追赶你朋友,而是爬向这座山。”说着他指了指顶'端时不时喷出火星的火山峰。 “你说它们……它们不攻击人?” 老头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他们很少主动攻击,但受到惊吓时,也很难说。” 我心想,这下完啦!本来或许没事,被他们这么一阵用枪扫射,没事也变成有事。 “我得去救他们!” “一起去吧!”杨惠菱咬了咬牙,随手捡起一根一米多长的枯枝。 我摆了摆手:“这事不适合女人干,去了反而累赘,你们就留在这里照顾老爷子吧!” 女人都怕虫子,我知道杨惠菱和吴静涵也不例外,听我这么说,俩人也不勉强,点点头叮嘱我小心。 我嘴上说让他们留下照顾老头,其实自己心里清楚,老家伙能一个人,还是在瞎眼的状态下,生活于此二十几年,一定还有其它的过人本事,刚才看他说那是些不会主动攻击人的火蚰蜒时,神情淡定的样子,我更确定他不怕那些蚰蜒,不但不用保护,反倒是可以保护俩美女。 我找了根趁手的棍'子,又把枪塞好,叮嘱了几句后,朝着来时方向狂奔而去。 跑了三四分钟,隐隐的就看到了杨建强他们的身影,时不时还传来几声枪响。 “他们不攻击人,不要放枪啊!” 见到这一幕,我边跑边朝着他们一遍遍大喊。 就在这时候,听到头顶传来几声鸟叫声,心里一沉,忙抬起头,就看到成片的鸟盘旋在空中,想到刚才被巨大怪鸟袭击的那一幕,我心想:这下完啦! 然而再仔细看,发现头顶上并不是刚才那种似鹰非鹰的大鸟,而是之前用枪打死过一只的罗罗鸟。 这种鸟个头和家里养的大鹅差不多,虽说邪性地会说人话,算起来,也是“轻量级”的猛禽,单只还不怕,可架不住数量多,万一群殴了我们,真不好招架。 “你小子怎么又回来啦?”看到我,杨建强瞪着眼怒吼道。 “我……我来帮忙啊!” “那俩闺女的?”吴老师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问我。 “在前面,他们都没事——这些虫子叫火蚰蜒,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千万不要放枪啊!”此时我也顾不上解释太多。 “什么?不攻击人,你怎么知道的?” 杨建强正想举枪射击,听我这么说,又耷拉下胳膊。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啊!总之,先听我的,等过后我再解释清楚。” 杨建强稍一犹豫后,点了点头:“那行!你说需要大伙怎么做?”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队伍中好像少了两个人,一个是高个特警,另一个是薛传强,另外两个特警及刘立伟韩建立,此时手里握着个小型喷雾器,一边往身后喷洒散发着消毒液气味的液体,一边往后退。 “你们……你们先不要喷啦!” 我赶紧朝他们喊道。 刘立伟转身瞟了我一眼:“为什么?要不是古教授准备的这些杀虫剂,我们可能都……” 没等我回话,杨建强便大声呵斥道:“现在大家停止手上的动作,全都听小刘的!” 声音高亢而洪亮,竟然在裂缝中响起了阵阵回音。 眼看着潮水般的红色火蚰蜒距离还不到五十米,我菊'花一紧,指着一侧的乱石大喊:“给它们让开一条路!全都……全都爬到石头上!” 此时的裂缝不过三十米宽,我们左侧是直上直下的峭壁,右侧散乱着几十个一米多高的石头。 韩建立“啊”了一声,张大嘴巴朝我喊:“东哥,你……你没有弄错吧!留在这里,被虫子包围后,那就哭也来不及啦!” “妈的!想活命就听我的!” 眼看红色火蚰蜒又近了十来米,我肚里的火“噌”的一下涌了上来,指着石头朝韩建立破口大骂。 “都听小刘的!” 杨建强说罢,扶着孟老直奔大石头,其他几个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个石头,最后的韩建立和吴老师几乎是脚刚离开地面,成片的火蚰蜒便涌了过去,这场面胆小的能直接吓出心脏病,刹那间整个四周一片暗红,空气中还发出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让人觉得心中一阵阵发毛。 庆幸的是,所有的虫子都绕着石头朝前爬,竟没有一只停下来。 我们大气都不敢喘,伴随着一阵阵鸟叫,时不时有几只罗罗鸟俯冲下来,叼食火蚰蜒。我也瞬间明白为什么头顶会有这么多罗罗鸟了,还别说,对于蜈蚣、蚰蜒、蜘蛛一类的虫子,人类大都害怕,却是鸟类的美味食物。 此时可是他们最好的捕食机会! 足足三分多钟,所有的蚰蜒群才爬过去。 刘立伟和吴老师跳下石头,直接仰面躺到了地上,嘴里喘着粗气,马华东更是像小孩一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的竟然是薛传强,此时不用再问,也已经知道出了啥事。 “小刘,你怎么知道这些虫子不会攻击人?”这时候杨建强再次问我。 我把遇到神秘瞎老头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听得所有人都露出的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说前面有人居住,而且……而且还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吴静涵之死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杨建强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经过刚才那一番恶战,所有人都汗流浃背,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同时也讨论这一路遇到的诡异事。 吴老师:“这个处在地下深处的大裂缝,应该也不属于东夷族文化,而是一种至今未被发现的远古文明,甚至是史前文明。” 马华东:“我同意老吴的看法,这片空间与外界隔绝,甚至连生物种类都大相径庭,值得咱们深'入探究啊!” 我有些不解,忙问:“之前你们还说地下空间到处都透露着东夷族的文化特点,这会儿怎么又变了呢?” 俩老头几乎同时苦笑一声,吴老师回道:“刚才你不在的半个小时里,我们在逃命时,发现过几处石刻,虽然我们只扫了几眼,但已经确定这里的文明不属于人类已知的任何一种文化,它更古老。” 马华东又接着说:“待会我一定回去仔细看看那几块石刻,没准能有更惊人的发现。” 韩建立啧了啧舌:“两种文明处在同一个地方?” 吴老师摇了摇头:“不!只有这个大裂缝才属于那段更古老的文明,应该以巨大青铜棺材暗门为界限吧!我想已经猜到东夷族文明为什么神秘,而且在青铜冶炼,巫蛊之术等方面远远超出当时相对发达地区的原因了。” “奥?”我好奇心顿起,直了直身子,“是啥原因?” 吴老师微微一笑:“咱们之前的假设其实也并没有错,当时正处于茹毛饮血阶段的东夷部落,无意中发现了地下裂缝,沿着缝隙一直来到上一层的地下空间,并发现了具有神奇能力的青铜矿,在挖矿时,又发现了另一个更神奇诡异的地方,也就是咱们此时所在的地壳缝隙。” 我摇了摇头表示还没听懂:“两位教授,就算一切真如你所说,这和他们掌握那些牛逼的文明和技术有啥关系?” 这时候一直沉默听着我们对话的刘立伟忽然开口问:“难道他们是在这里学的?” 吴老师点了点头:“我估计这是一个遗失的史前文明世界,后来被东夷族的人发现了,但他们一直隐藏着这个秘密。” 韩建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脸上随之浮现出失望的神情。 “我还以为真有一个古代皇帝的大墓呢!看来这个发财梦,我是白做了……” 马华东冷哼一声:“你这傻小子,你也可以把这里当成是个埋葬史前文明的坟墓,况且假如真的和老吴分析的一样,那么这里所蕴含的宝藏,是你不敢想象的,甚至十个秦始皇陵墓中的陪葬品,都不及这里的百分之一。” 一听这话,韩建立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啊!这么多……那你说的宝藏到底是啥东西?” 吴老师也是一声冷哼:“是知识!知识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 听我说起这条河的尽头,也就是火山口的四周长着数十棵几十米高的大树,大家都很好奇,想看看到底是啥样的树,其实我知道他们更好奇的是,我说起的瞎眼老头到底是什么人。 休息了十几分钟,继续赶路。 此时地上见不到一只火蚰蜒,空中的罗罗鸟也不见一只。 但所有人的心还是悬到了嗓子眼。 两名特警和刘立伟始终举着枪,几乎每走几步,都警惕地朝四周看看。 随着光线越来越亮,冒着火星的山峰和高耸的树冠出现在了我们面前,瑰丽的景象震惊得所有人都张大了嘴,连连发出惊呼声。 马华东颤抖道:“我终于知道这个处于地下深处的世界,没有太阳,怎么能孕育出生命了。” “老马,你是说因为这个火山峰?”吴老师问。 “对!这就相当于小型的太阳,可以发光发'热,如果能持续的话,再加上不缺地下水,就足以孕育整个裂谷中的生命。” 就在这时候,头顶上再次出现了奇怪的鸟叫声,抬头就看到几只之前袭击我们的红色大鸟,嘶鸣着盘旋在天空,好像对我们饶有兴趣。 “大家小心呐!之前我们被这种鸟袭击过!” 杨建强举起枪瞄了几下,最终没有开枪,摇着头连连叹气。 吴老师也叹了声气:“如果老薛还活着,他或许知道这是一种什么鸟。” “这鸟应该是火凤凰啊!”没想到此时马华东声音颤抖地喊道。 “你说这是火凤凰?传说中浴火重生的火凤凰?” “对!原本我以为火凤凰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十几年前,曾经在古楚国一处远古文化遗迹中看到过火凤凰的壁画,几乎和这鸟一模一样啊!” 或许是因为激动,马华东声音都变了。 几只火凤凰只是在半空盘旋,没有俯冲下来,这让我疑心这种鸟存在一定的智力。 距离湖边上的大树少说还有二百米,看来瞎眼老头也没法吹“海螺”救场了,我提醒大家一定时刻小心火凤凰突然袭击。 此刻,所有人聚集起来,呈现椭圆形往前走,四个有枪的分前后左右,手举着枪做好了防御准备。 我手里也紧紧握着手枪,都紧张得不能办了,可再看韩建立,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边走边问马华东。马华东也满脸涨红,似乎特别兴奋,也全然不顾当前的紧急环境。 “马教授,火凤凰是不是就是凤凰啊!” “不是!虽然都是传说中的鸟,却并非一种。凤凰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百鸟之王,与龙同为中华民族图腾。而火凤凰之前大部分史学家认为并不存在,认为它的原型来自希腊神话中的不死鸟菲尼克斯,属于中国近现代受外来文明影响下的产物。” “原来是这样……外国竟然也有火凤凰的传说。” “大部分史学家和古文化专家认为,火凤凰的故乡在埃及,代表凤凰的古老原词是“Fe'nice”,Fe'nice原指埃及神话中的不死火鸟,相传这种生长于阿拉伯沙漠中的美丽而孤独的鸟,每500年自'焚成灰烬,再从灰烬中重生,循环不已,成为永生。 ' 但也有另一种说法,当凤凰接受烈焰的洗礼后,可能会,也可能不会从灰烬中重生,一旦重生失败则永远消失。火凤凰的传说,很早就从埃及传到了中国。” 韩建立指了指头顶上盘旋的鸟,咧嘴道:“不过看着好像没有传说中那么美好……挺凶残的!” “说起凤凰的美丽与善良,纯粹是后人改编的,在原始社会,凤凰是最凶狠的猛禽,以肉为食,以血解渴,后来的传说中因为经常把它和龙放在一起,并且渐渐出现了‘龙凤呈祥’之类的成语,凤凰也就逐渐被美化了,成了代表祥和的鸟。” 我也被他们的对话吸引,正听得入迷,就听一声熟悉的声音喊我名字。 “吴老师,刘鲁东,大家都没事吧?” 抬头就看到吴静涵,她蹲在一侧的石头后,此时探出了半个身子,给人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吴静涵?你怎么在这里!”看到她,我先是一喜,又是一惊。 刚才那可是数以万计的巨大火蚰蜒,还有空中盘旋的罗罗鸟,一旦被袭击,就算十个二十个人,也一定死翘翘。 “我有些担心你们,就说去水边洗洗脸……偷着跑来迎迎你们。”说着脸慢慢成了红色,用饶有意味的表情瞟了我一眼。 “我……我没事,就是薛教授……唉!这地方太诡异,也太危险。”吴老师叹气道。 刘立伟补充道:“刚才我们在躲避火蚰蜒时,薛教授和国峰被巨蝙蝠叼去了,应该是凶多极少。” “巨蝙蝠?什么句蝙蝠!”听到这名字,我心中一咯噔,随口问道。 韩建立忙用手比划着:“我们的注意力都在身后的红色火蚰蜒上,谁知突然从一旁的黑暗里窜出几只巨大的黑色老鼠,个头和小牛犊子那么大,其中的两只咬住了薛教授和国峰大哥,等我们反应过来,想去救他俩,谁知道老鼠竟然张开翅膀飞啦!” 杨建强叹了口气,接着说:“想追!哪里还来得及,再说当时情况也根本没法追!” 我觉得内心一阵酸痛,虽然和他们俩只认识几天,也算不上多深厚的感情,但毕竟一起组成了这支科考队,之前他俩还都帮过我。 我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听到一旁的刘立伟大喊:“来了——小心呐!”随即就感到一阵阴风扫过头皮。 “啪——啪” 随之就是两声枪响,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嘶鸣,一只巨大的火凤凰从我们头顶一侧闪了过去,一头撞到了一侧突出来的石头上,然后反弹出两三米远,在地上抖动了几下后,便不再动了。 “我靠!这么快。”韩建立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 “这鸟虽然凶猛,不过挺好看的!” 吴静涵看到几米外的大鸟,竟然慢慢走了过去。大概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吧!三分钟前,她还吓得往我怀里钻,这一刻又被火凤凰身上的羽毛吸引。 “小吴,太危险,过别去啊!” 吴老师连忙劝阻。 “是啊!不就是只鸟嘛!有啥好看的。”我也劝她。 吴静涵转过身,朝我们莞尔一笑:“都已经死了,还怕啥!我就是看看,马上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此时的她声音和表情都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怪。 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可能是两声枪响的缘故,其它几只已经不见。转念一想,也是,不过是只死鸟,没必要太敏感。 我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老马,其实我也很好奇……这可是打破了神话传说的证据,我看以目前的条件,咱们没法把这只火凤凰带出去……我去拔几根羽毛吧!”说着吴老师也走了过来。 近距离看,火凤凰更怪。 简直是巨大的鸟身子和猴子的头拼接起来的,看上去不伦不类,怪里怪气。 “鸟肚子上是啥东西?” 吴老师看了几眼后,指着火凤凰的肚子喊道。 顺声望去,我看到鸟的胸口有个类似于口袋的东西,很像动画片叮当猫,又像是澳大利亚袋鼠妈妈。 身后又传来了马华东的声音:“我知道啦!这……这可能是火凤凰哺育后代的器官,就像袋鼠肚皮上的口袋。” “这么说,你觉得火凤凰和袋鼠一样属于胎生的哺乳动物?”古教授也走了过来,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对!准确说,是一种类似于蝙蝠的动物。”马华东回道。 可能他提到了“蝙蝠”,大家瞬间都不再作声。 就在此时,我看到火凤凰肚子动了几下,脑中下意识地想到:难道它还没死透? 正想去拉吴静涵,就看到一个尖尖的红色小脑袋从鸟肚皮上的肚皮袋子里探出来,还吐出条红线。 什么东西?我一愣神之际,就看到一条半米左右的红蛇箭一般地飞了出来,直奔吴静涵的脖子,情急之下,我想推开她,已经是来不及。 “啊!” 吴静涵一声惨叫,仰面向后躺去。 我赶紧扶住她,几乎同时,刘立伟用匕首把蛇砍成了两半,带蛇尾那一段掉到了地上,可蛇头依旧死死咬住吴静涵的脖子,慌乱间,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一把握住了带蛇头的半截身子,用力扯了下来。 吴静涵已经昏厥,白皙的脖子上有几个明显的小牙印,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 “古教授……古教授……” 我朝着身后大喊。 古教授干脆坐到了地上,给吴静涵打了一针。 “这是抗蛇毒的血清,可以克制一般的蛇毒……”说着他一只手把一次性注射器扔到一旁,另一只手去摸吴静涵手腕的脉搏。 我直接慌了,只知道紧紧抱着昏迷的吴静涵,双手抑制不住地发抖,黄豆粒大小的眼泪一颗颗滴到了吴静涵身上。 古教授摸了几下,身体明显一抖动,煞白的脸上神情更凝重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吴静涵之死2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古教授不搭理他,而是又伸手摸了摸吴静涵的脖子,嘴里念叨了声:“不好,没有脉搏啦!” “什么?你……你说什么?” 古教授的话每个字我都听得很清楚,但瞬间却觉得不理解,大脑里“轰隆”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刘立伟几步走到吴静涵身前,弯着腰,一手拉开吴静涵左眼眼皮,另一只手拿着手电照向她眼睛,照了几下后,才把手电移开,然后朝着我和吴老师微微摇了摇头。 “涵涵……” 吴老师也老泪纵横地哭起来。 我大脑嗡嗡直响,伴随着大脑一阵天旋地转,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我用最后的理智和力气,看向古教授,低声喊:“一定……一定救救她啊!” 刚说完,就觉得喉头一痒,一口鲜血喷到了地上,伴随着眼前一黑,意识渐渐消失了。 ………… “古教授,鲁东到底咋样啦?”听着是女人的声音。 “问题不大!急火攻心而已,二十四小时内应该会醒。” “那涵涵呢?” “她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特征。” 我觉得大脑很沉,身体很累,很想睁开眼,又觉得没力气,连支起眼皮的劲儿都没有。 以前在书上和电视剧中看到,人在极度悲伤时会吐血,一直以为这只是文人夸张的文学描写,没想到今天我亲身验证这是事实。 用了用力,我眼皮睁开一条缝隙,看到四周围着几个人,猜测一定是杨建强吴老师他们。 女人的声音?这次一起下来的女人,只有吴静涵和杨惠菱,吴静涵此时已经……那这人一定是杨惠菱。看来现在已经到了瞎眼老头这里。 再使使劲,看到此处好像是个山洞,应该是瞎老头居住的两个山峰之间的缝隙,又想到吴静涵已经被毒蛇咬死,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再次失去了意识。 迷糊中,感觉有人给我喂过水。 水很苦,实在难以下咽,但我根本无力反抗,微弱的意识很快又消失了,就这么重复了几次,再次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很轻,只是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这里果然是瞎老头所在的山缝,但此时四周没有一个人。 发觉自己躺在一张防水布上,头下是个背包,一旁放着个军用快餐杯和古教授的药盒子。 慢慢坐起来,一用力才觉得浑身乏力,勉强扶着石壁才站起来。 外面传来了对话声,听着是马华东和吴老师他们。我慢慢走到山缝口,远远地看着他们几个站在树下仰着脖子,不知在看什么。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 “我算是见了世面啦!原来世上真有这种树,由此可见很多神话传说,其实并非真的传说!” 听着吴老师和马华东的对话,好像在讨论着喜欢的话题,我也懒得想他们在说什么。 走出狭缝口,朝他们走了两步,我刚想开口喊他们,可没等话出口,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哟!小刘同志,你醒啦?”马华东朝我笑了笑。 吴老师脸色煞白,双眼红肿,此刻应该也没有从吴静涵意外惨死的噩耗中缓过神,他也强行挤出个笑容,朝我摆了摆手。 韩建立直接跑了过来,拉住我胳膊:“东哥,你……你感觉咋样?可吓死我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 能看得出,这次韩建立是认真的,哥们情谊由此可见。 我想拍拍他的肩膀,使了使劲,发觉自己竟没力气把胳膊抬那么高,只好顺势拍拍他的手腕,故意打趣道:“在这里你能看出是白天还是晚上?” “古教授有机械表啊!” 我点了点头,懒得和他解释,再次朝着吴老师他俩走去。 韩建立总算有点眼力劲,赶紧架着我胳膊。 “吴老师,马教授,你们在聊啥呢?” 其实我想问问吴静涵尸体在哪,但话到嘴边还是觉得暂时不要提起这事了,于是临时转了话锋。 “这里的树!小兄弟,你知道这是什么树?”马华东指了指身侧的大树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马华东左脸红肿,估计路上摔得,之前光线暗,看不出来,但他人精神状态不错。 “应该是地下空间特有的树种吧!还有这河里的鱼,之前……” 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这话呢,你只说对了一半!可能当今这个时代,只有这片区域有这种树,但很久很久以前,应该不止在这湖边长着。” 此时我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哪有心思关心什么大树,也就没有回答他。 马教授见我没说话,又接着说:“你有没有听说过菩提树?” 我一愣,点了点头:“传说佛祖在菩提树下大彻大悟修成了正果,创立了佛教,菩提树好像又被称为‘神圣之树’,好多国家都有吧!” 我心想,这下你算是问对人了,上高中时,我们班演过类似的话剧,当时我专门查了资料。 本以为接下来会被大教授一番赞扬,没想到他却摇了摇头:“这都是哪里看的谣言!真正的菩提树是有灵性的,它们都是两棵紧紧生活在一起,假如一棵死了,另一棵也绝对不会独活。” “马教授,你说的不是大雁和鸳鸯嘛!” 马华东摇了摇头:“其实大自然中,最痴情的生物要属菩提树。” 正说着,杨建强他们从湖的另一侧走来,看到我后,都很跟高兴。 “你们……你们去干啥啦?” 他们手里拿着一些测量仪器,好像还有潜水设备。 “兄弟,地方我们找到了,就在这个湖里!”杨建强回道。 “什么地方?” “古墓!” “啥?古墓在这湖底?” “对!所以接下来,还需要你和韩建立老弟下次水。”杨建强晃了晃手里的打捞设备,“当然东西都给你们准备好啦!” 刘立伟轻声走到我身侧,拍了拍我肩膀。 “兄弟,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哎!不算老宋,已经三条命了……不过人的命,天注定,谁也代替不了谁。” 我心中一酸,眼泪瞬间淌到脸颊上。 第一百六十六章 红棺救命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伟哥,静涵呢?” 我抽泣着问刘立伟。 “奥——被瞎老头放进红棺材里……” 没等他说完,我又觉得心中一阵悸动,又是一口鲜血吐到了地上,头“嗡”的一下,随即身体摇摇欲坠。 杨惠菱赶紧过来和韩建立一边一个扶住我。 一旁的古教授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瓶子,放到我鼻前,随之一阵刺激的味道传到大脑,我瞬间清醒了不少。 “难道……难道连她的遗体都不带出去啦?”我呜咽道。想想吴静涵的意外惨死,死了后还要独自留下,心中便泛起一阵阵难受的浪花。 这话刚落地,没想到几个人同时摇了摇头。 “兄弟,你等我把话说完啊!” 我一下急了:“伟哥,人都被放进棺材了,还有啥好说的?”我有些绝望,根本没心思听他继续说。 刘立伟摆了摆手:“那老头还真奇怪……说小吴并没有死,而是中了一种特殊的蛊毒,或许还能救回来。” “能救回来?”刹那间,我像被电了一下。 我反复打量了刘立伟好几遍,和刚才一样,他始终一脸严肃,眼神中好像还透着几分疑惑,应该不是开玩笑,或者为了安慰我,编造了谎言。 这时候,几个老头也围了过来。 吴老师说:“这老头挺奇怪的,不过看着有些本事,好像还懂巫蛊之术……还没弄清楚是什么人。” 古教授点了点头:“是啊!我也能看出来,他掌握的是那种十分古老的蛊术,和云南贵州一带老苗族的蛊术类似,据我所知,当今世界掌握这种蛊术的只有这两个省份里,住在深山中的一些生苗的人,这些人极少和外界接触,尤其是汉族人。” 多闻了几次黑色瓶子中的味道,我精神好了些,一想到瞎老头说能救活吴静涵,我心中那个激动,一时间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边听他们说,心中边不停问自己,会是真的嘛!会是真的嘛? “世上真的存在这么厉害的蛊术?” 杨建强把手里的潜水设备放到地上,疑惑地问。 古教授摇了摇头:“巫蛊之术大都记载于一些古文献,尤其是某些记录巫师的古代典籍中,我活了七十年,也只是听说过……或许实际和现实有些差距吧!” 这话刚落地,一旁的刘立伟摇了摇头:“不!我曾亲眼见识过蛊术的厉害,更亲耳听过更玄乎的蛊术。” 说完看向我:“兄弟,还记得那次在沾化县牛头村的破庙里?” 我点了点头,当时被大雨困在沾化的一幕幕经历,瞬间浮现出了我脑海,当时我亲眼看到过被蛊术控制的杨树辉的媳妇和儿媳妇跪死在破庙里,一寸长的红色蜈蚣,从死尸身体内爬出来,纪律性极强的黑蛇把一百多人赶到了破庙中…… 巧的是当时也出现了两口红棺材,乔老大'和一个长得十分标致的中年妇女从棺材里出来,从那女人的描述中,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蛊术所为。 那时候我就感慨,巫蛊之术真厉害,真邪乎! 吴老师问刘立伟:“你说的就是涵涵带我们去的古庙?” 刘立伟点了点头。 我没心思听他们聊这些,忙催问:“静涵呢?” 我的意思是想问红棺材放到了哪里,总觉得这事玄之又玄,当时我昏迷前记得很清楚,古教授和刘立伟都懂验尸,确定她已经没了生命特征。 就算蛊术再厉害,还能让人起死回生? 刘立伟指了指最大的菩提树:“就在那棵树上,永涛和小海跟着的去的,这都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应该快回来啦!” 我望向那棵大树。 这棵菩提树从地面到树梢,至少五十几米,估计七八个人手拉手都未必围过来,几条手腕粗细的青铜锁链通到一侧的湖里,看着十分壮观。 我不禁吸了口凉气,难道红棺材在树上? 看着我望着大树出神,韩建立晃了晃我胳膊:“东哥,不放心咱就去看看呗?” “对啊!我和老马也正想去看看,半路上被菩提树吸引,就停下聊了几句。” 杨建强和刘立伟和点点头,表示同意。 几个人沿着河边朝大树走去。 “对啦,杨组长,你们刚才有啥收获嘛?”走了两步,吴老师问杨建强。 杨建强回道:“这水下有大型建筑,而且有体形极大的青铜器,具体的还得靠这两位兄弟潜水一探究竟。” 韩建立点了点头:“我倒是没问题,可东哥这身体,怕是……” 这会儿我精神了些,好奇人也逐渐强烈起来,就随口问:“水里能有什么?” 杨建强指着操场大小的湖泊:“看似是个湖,其实是座特殊的古墓,也就是上头让我找的那口神秘古墓。” 我有些没听明白,更多的是疑惑不解:“墓怎么在水里呢?” 吴老师插话道:“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简单和你说吧,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墓中葬得并不是人,而是一种可以散发着奇异香味的黑色特殊物质,我们称其为‘母陨’。” 奇怪香味的黑色物质?我心中一颤,难道是之前我们从黄河里捞上来的,黑箱子里的那种奇怪“煤球”? 刘立伟朝我苦笑一声:“兄弟,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就是之前咱们认为的古代方士炼制的丹药,那些东西应该来自这个湖。” 身体的不适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极大的好奇。 “我都糊涂了!既然是丹药怎么又藏在湖中的墓里?” 刘立伟摇了摇头,表示解释不了,一旁的马华东说:“当初认为是方士炼制的丹药,也只是一种猜测,现在看来这种物质存在的时间要比之前判断的时间早的多,至少是商代,所以应该不是方士的杰作。” “那是谁的杰作?” 马华东皱了皱眉头。指着眼前的黑暗:“刚才我们讨论过,有可能是创造这里文明的史前古人,也可能是大自然的杰作,只是后来被人发现了它有着神奇的特性。” 我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又继续问:“那这种物质到底有什么作用?” 马华东冷哼一声,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话锋一转反问我:“你听过‘双鱼玉佩’的事吧?” “你说七十年代,彭加木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里发现的可以复制出另一条鱼的玉佩?” “对!” “这种离奇灵异的故事网上很多,应该都是假的吧?” “绝对是真的!那种所谓的玉佩其实就是湖里的这种‘母陨’!”马华东深吸了口气,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继续说,“其实这种物质不但可以复制鱼,而且还能复制人,我想它的威力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吧!” 我头皮一麻,脑中瞬间浮现出两个人:洪景奎和梁福音。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最大的菩提树前,站在大树前,才发现这树比在远处看时更大,也更粗,给人的强大震撼力无异于面对这一栋摩天大厦。 树干上有个超过一平米的洞,往上看,枝叶茂盛,并没有瞎老头和两个特警的身影。 “几位,这么大的树世间罕见呐!”古教授仰望着大树,感叹道。 “他们人呢?” 我有些着急,围着大树转了一圈,既没看到人,也没看到所谓的红棺材,于是再次抬起头向上望去。 “上来吧!” 茂密的褐色枝叶后,传来一声嘶哑的声音,听着好像在半空中传来的,正是瞎老头的声儿。 “杨组长,刘所,树洞里有梯子,可以只通树顶……” 半空中又传来矮个特警的声音,或许他们此时在树顶上,又加上这里属于个巨大的地下空前,大声喊叫时,有着功放机的效果。 几个人互望了一眼,脸上都显露出疑惑的神情。 刘立伟第一个进入树洞,紧接着是吴老师,等我进去后,才发现整个大树里面是空的,直径超过三米,一圈明显是人工修葺的螺旋状阶梯直通树顶,往上看,能看到八仙桌大小的光亮。 一行人顺着螺旋状阶梯,小心地一口气爬到树顶,就看到树顶上有块“空地”,约五六十平米,十几口红褐色棺材一字摆开,红棺材前后散乱着各种颜色的小石头,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不是普通石头。瞎眼老头和俩特警就站在其中一口红棺材前。 “我的天呐!原来树顶上别有洞天啊!” 几个人连连发出惊呼声。 很明显是有人在大树生长的过程中,有意识把大树“改造”成这样的。树冠四周的枝叶十分茂盛,恰好充当了篱笆的作用,而且在树下往上看,绝对看不到树顶中间有什么。 瞎眼老头用空洞的眼眶对着我们,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这里就九口玉石棺椁,其中的八口里,已经睡了人,我们也不便打搅他们,只有这最后一口是空着的,或许它的主人一直没来得及睡进去……” 我望向他所指的红棺材,心中一阵激动。 难道吴静涵就躺在棺材里?这口棺材的材料十分特殊,能看得出是一种特殊的石头制作的,瞎眼老头说是玉石……看着隐隐还能反射火山口的红光,难道是真是某种玉?那可比河北出头的金缕玉衣贵重,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叫布拉古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身后传来韩建立的声音:“东哥,这散在四周的应该都是宝石吧!临走时,我得装满口袋……” 我没心思搭理他,心中琢磨:不管是什么材料的棺材,这东西又怎么能救活吴静涵呢? 我再次开始怀疑。 “亲眼上来看到了,你们也应该放心了吧!”这一刻我觉得老头嘶哑的声音是如此好听。 “你……你说这棺材能救活她?”我忍不住开口问。 “准确说,就救活她的并不是这口棺材,而是蛊虫,不过我需要时间来培育这种蛊,况且这里的还魂草还没有开花,至少……至少还得等几天。” 说着他指了树冠另一侧的一片绿色的植被,看起来和蒜苗差不多。 马华东指着了指那片“蒜苗”,随即又不好意思把手缩了回去,轻声问瞎眼老头:“老哥,你说这种植物叫还魂草?” 瞎眼老头转过身,径直走到“蒜苗”前,蹲下身子,像是抚摸着自己孩子一样,手轻轻划过。 我们几个都看呆了,这一刻我甚至怀疑老家伙是不是真的瞎。 韩建立弯着腰捡了几块石头放到口袋里,看到这一幕,伸出的手僵在的身前。 “我靠!老爷子,你原来能看见啊!” 老头干笑两声,回道:“我已经在黑暗里生活了二十几年,都快忘记这个世界是什么模样喽!” 这话说的有几分凄惨。 韩建立缩回手,挠了挠头:“那刚才你……分明是能看到啊!” 这次老头没有急着解释,而是缓缓站起来,转身轻轻用手撩起凌乱的长发,就在我奇怪他要干什么时,忽然看到一群红色小虫子从老头肩膀上飞起来,盘旋的他头顶四周。 这些虫子如黄豆般大小,通体闪着淡红是光泽。 嗯?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虫子! “这是……这是蛊虫?”就听到马华东惊呼起来。 瞎眼老头把头发放下,这次我看的很清楚,所有的虫子全都钻进了她头发里,瞬间不见了。 “想知道周围有什么,倒不一定必须靠眼睛嘛!” 我还没明白,便忍不住问:“不靠眼睛,难不成靠刚才那些小红虫子?” 没等老头回话,马华东冷哼一声:“你小子懂什么,什么叫红色虫子,那是蛊虫啊!能控制蛊虫的人,一定在巫蛊之术上有很深的造诣,据说……据说最厉害的炼蛊之人可以和蛊虫身心合一。” 这时候一直没开口的孟老,朝着瞎老头走了两步,轻声问:“老哥所说的还魂草是不是传说中,开在阴间不老泉旁边的,那种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草?” 老头摇了摇头:“不是!这是我喂食蛊虫的一种食物,也是最重要的食物,只有蛊虫吃了还魂草的花,才能救活里面的女孩。” 几个老头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古教授又问:“老兄,那这口红棺材又有何用?” “你们别小看这九口棺材,这可是用一种特殊的玉石做成的,可以让人处在一种不生不死的状态,如果不把这闺女暂时放进去,就算我的蛊虫孩子们培育出来,她的身体也可能已经腐烂……” 我恍然大悟,但还是觉得他所说的内容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扶着瞎眼老头下树的过程中,吴老师和马华东你一言我一语,就没闭过嘴。 “老哥,冒昧问一句,这么高深的蛊术,您是从哪学的?” “老祖宗留下的生存技术,从我会走路时,就被逼着学。” “这地方我们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的,您……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记得这问题之前我也问过,但他并没正面回答。 “来这里找一样东西……一件老祖宗留下的秘密……”他叹了口气,“可惜!二十年前,我被一种十分厉害蛊虫反噬,在难以控制的情况下,挖掉了自己的双眼,在那一刻,也就注定永远找不到祖先的秘密了。” 这话先是让我头皮一麻,觉得有些瘆人。原来老家伙的双眼是自己挖去的…… 还觉得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敢问老哥不是汉族人?” 老头摇了摇头:“我是老苗族的!来自贵州深山的一个部落。” 古教授一拍自己后脑勺:“我也是老糊涂了,若不是老苗族的,怎么可能会这么厉害的蛊术呢!” 一听他说自己是老苗族的,我更觉得这话的内容有些熟,好像曾经听别人说过。 “老哥,老苗族远在贵州,你们祖先留下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古教授继续问, 身后的吴老师抢先插话道:“这个问题我想我可以解释清楚!” “奥?吴老弟知道原因?” 说着几个人走出了大树的洞,坐到湖边继续聊。 吴老师反问我们:“大伙应该都听过逐鹿之战吧?” “远古时代,蚩尤和炎黄部落在河北干的那次仗?”韩建立随口反道,看表情就好像自己当时就在现场一样。 “对!蚩尤就是东夷族的部落首领,他继承部落首领后一改东夷族之前‘谦虚藏匿’的风格,用了几年时间打败了附近的十几个小部落,当然这次我重点想说的是蚩尤部落败了之后的事。” 韩建立饶有兴致地咧嘴说:“这个我知道!他们把蚩尤的尸体砍成四份,分别藏在了疆土的四个方位。” 吴老师没搭理他,继续说:“兵败如山倒!当时的东夷族在被迫的情况下,被分解了,大体分成了四支,他们一部分人归顺了炎黄部落,融入到和华夏族,一部分人西迁至贵州高原那一带,另一部分迁到了四川云南一带,当然还有一部分人选择留在了故土。” 杨建强插话问吴老师:“难道现在的苗族就是当时西迁到贵州的东夷族?” 杨建强点了点头:“对!这一点,十几年前已经被证实了,这部分西迁到贵州的族人带走了当时东夷族的蛊术,而迁至四川云南的东夷族人带去了青铜冶炼术,但不幸的是,这一支人后来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难道……难道你指的是创造出三星堆文化的古人?”杨建强惊讶道。 “对!三星堆文化和古苗文化都是东夷文化衍生出来的,但当时因为战败,而且是被迫西迁,无论是巫蛊之术还是青铜冶炼术,带走的只是其中一部分,顶多算是一大部分。” 杨建强双手一拍:“我懂你的意思了!东夷族的应该是从这地下空间走向繁荣的,他们应该在这里掌握了高超的青铜冶炼技术和高超的巫蛊之术。” 马华东点了点头:“现在我们终于知道东夷族为什么这么牛逼啦!他们的神秘文明竟然来自另一段更古老的文明。” 吴老师摆了摆手:“老哥,我还是有些不解,东夷族战败后西迁已经是三四千年前的事,况且这地方这么隐蔽,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老头嘴里发出些奇怪的声音,也听不出是哭还是笑。 “不知道你们对于我们老苗族知道多少,其实我也离开家乡四十几年,我当年所在的部落叫东康寨,我是寨子里的苗医,我们部落里有本祖传的兽皮帛书,一直被历代寨主保管着,因为帛书上用的是一种十分古老的文字,据说至少已经上百年没人破解帛书的内容了。” 马华东随口问道:“我听出来了,你恰好认识上面古文字?” 老头点了点头:“我自小喜欢钻研部落里保存的十几本古老的杂书,学习一些古代方士之术,恰好有一本是介绍那种古文字的书籍,我学了一些,又加上我连猜带蒙,勉强读懂了帛书上的文字。” 杨建强疑惑道:“既然是历代寨主保管的祖传之物,应该十分珍贵才对,怎么能轻易让人看呢?” 老头摇了摇头:“在我们苗族部落里,有两个人十分重要,也是一般人惹不起的,一个是寨主,另一个是苗医,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改变,至少在四十年前,苗医都兼职着苗巫,也是整个寨子里蛊术最高的人。” “您就是苗医啊!” 老头点了点头:“对!但苗医也无权看帛书上的内容,所以我违背的寨规,自愿承受万蛊叮咬的痛苦,之后被驱逐出寨子,其实在准备翻看帛书的那一刻,我内心已经决定,一定要寻找到祖先留下的秘密。” 吴老师深吸了口气,上半身往前探了探:“老哥,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所指的祖先秘密到底是什么?” 老头沉默了十几秒钟后,点了点头,轻声回道:“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啦!” 我们几个都屏住了呼吸,准备听他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语。 “简单说吧!我的祖先在离开故土时,把族人最大的秘密和当年带不走的知识全都藏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当年我离开寨子后,花费了二十年才找到这里,可惜……” 后面的话,被一声叹息取代。 听到这里,我浑身猛地一颤,忙望向刘立伟,他也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双眼对视的刹那,我知道他也猜到眼前的瞎眼老头是谁了。 等到老头说完,我轻声问他:“冒昧地问一下老爷子,您叫什么名字?” 老头稍微愣了几秒钟,缓缓开口:“我叫布拉古。” 第一百六十八章 老苗寨的秘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你……您就是布拉古?” 这名字像是一枚炸弹,在我脑海里开了花,我想此刻刘立伟应该和我感受差不多。 所有人都看着我,布拉古也侧着耳朵对着我。 “怎么,你听过我名字?” “听过!听过啊!” 我颤颤巍巍地把在沾化县牛头村的经历说了一遍,说的不全的地方,刘立伟又给补充了几次。 说完后,老头沉默了,他转过身一动不动地面对着湖面。 过了至少三分钟,他才缓缓开口:“你们看这湖面多静呐!” 这三分钟让我觉得比平时的三个小时都长,手心都出了汗,黏糊糊的,其他人可能和我一样,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干脆就陪着他沉默。 本以为他会很伤感,至少会说几句伤感的话吧!谁曾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说完后布拉古慢慢站起来,踉踉跄跄朝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看他走路的样子,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岁。 我们几个互望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其实这一刻我其实想劝劝他,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十来个人在他住的狭缝里,有点拥挤,关键是这一路到此,可谓是艰辛之至,所有人都身心俱疲,更是饥肠辘辘。 路上我们吃的是压缩面包和火腿肠,这种食物偶尔吃一次,还觉得挺香,可是让你连吃两天,又是在长途奔波极耗体力的情况下,估计谁都会够。 看不出布拉古表情变化,坐到他熟悉的石头上后,老头的话一下子多了起来。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刘鲁东,文刀刘,齐鲁的鲁,山东的东。” “奥,多少岁了?” “二十二周岁。” “你过来,让我摸摸你的手……” 我一愣,这话让人容易产生歧义。如果一个男的对女的这么说,不是正当的男女关系的话,一定是在耍流氓,如果是俩同龄同性,别人肯定会误认为是一对基友。 我也觉得心里怪怪的,干嘛要摸'我的手啊! 稍微一纠结,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布拉古的手指奇长,尤其是食指,他从我的手指头一直摸到手腕,边摸便捏,还特别用力,疼得我想挣脱开。 摸了足有一分钟,他嘴巴咧了咧,我知道他是在笑,但实话实说,比哭都难看。 “你是个天生的蛊徒啊!大概……大概冥冥中自有安排吧!” 我一下子听成“赌徒”,啥意思?听得我一头雾水。 “老……” 我正想开口询问,他突然一扬左手,捂住了我的嘴。 “嗯——” 伴随着一股辛辣的味道,我感觉到一个滑滑的东西顺着食道钻进了肚子里,这东西是活的,这种瘆人的感觉用语言很难形容。 我下意识就去掰他的手,谁知试了两下,竟然没有掰开,心里一通乱骂,同时也十分感慨,这老家伙看着瘦骨嶙峋,怎么这么大力气? 第三次正想牟足劲,老头自己放开了手。 “你……你往我嘴里放了什么东西?” 大吼一声后,赶紧弯腰往外吐。 这一刻也不管手脏不脏,干呕了几下后,也学着电视剧中的桥段,把食指伸进嘴里抠喉咙。 “不要枉费力气了,没用?” 你娘的……我直接想动手打布拉古。 “到底把什么东西放进我嘴啦?” 布拉古竟然伸了伸腰,还打了个哈欠,一副很放松的样子。 “暂时保密。以后你得感谢我啊!这可是宝贝,就算花多少钱也买不到。” 其他几个人也围了过来,都只看到我趴到地上呕吐,还以为我出了啥事。 “你咋啦?” “东哥,没事吧?” 我继续干呕了几次,果然没吐出啥东西,就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其他几个人看看我,又看看布拉古,好像还有点不大相信。 最后杨建强竟然拍着我肩膀,笑道:“布老哥和你闹着玩呢!”说完,还朝我眨了眨眼。 “东哥,老人家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好不容易热闹一次,你也大度点啊!”韩建立一本正经地这么劝我。 “我……你……” 我指了指他,一瞬间竟然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只想破口大骂。 刘立伟也劝我:“行了,兄弟!有力气咱们去干点正事吧!” 我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反问他:“啥正事?” “咱们来到地下空间,已经三天两夜,还没正儿八经吃顿饭,我刚才看到河里有鱼,个头还不小,咱们几个去捉几条,也好让布老尝尝鲜。” 边听他说话,我边摸了摸肚子,并没有觉得异样,这次稍微放心,转念一想,无冤无仇的他也应该不会害我。 “行吧!” 刘立伟带着我和韩建立去捉鱼,杨建强带着俩特警留下帮着布拉古收拾住所。 刚出门,韩建立缩了缩脖子:“水里没有铜头罗汉或者那种能钻到人'肉里的虫子吧?” 刘立伟摇了摇头:“这一路我注意观察过,这两条地下河并不相通,况且这条水明显浅很多,不会有那么大的鱼,至于那种虫子嘛!保险起见,咱们俩不下水,应该没事吧!” 说完朝我微微一笑。 我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叫上我,原来是让我下水捉鱼。 河水果然不深,我们仨找个几根木棍,把一头削尖,我想象着原始社会的人怎么捕鱼。 一动不动站在水里,过了不到两分钟,我就看到一条大白鱼悠闲地从我身侧游过。 我瞄了几下,猛地用力插下去,就这么捉住了第一条鱼,扔到岸上,韩建立兴奋地抱起来掂量了一下:“东哥,这条少说有五斤,你还真行啊!” “不是我行!是这里的鱼太不行,你没看它到根本不怕人嘛!” 刘立伟笑了笑:“因为他们没见过人,不知道咱们人类的可怕,这里可是原生态的自然呐!” 韩建立抱着鱼问我们:“这是啥鱼啊!咋没有眼睛?” 听他这么说,我也才注意到,这条鱼竟然是半透明的,模模糊糊能看到里面的内脏和鱼刺,双眼处呈现出一个绿豆粒大小的凸起。 果然没有眼睛。 刘立伟解释说:“不是没有眼睛,而是一代代生活在地下深处,因为没有光线,眼睛已经退化。” 不到半个小时,我一口气捉了十几条,韩建立用一根尼龙绳串起,勉强才提起来。 “东哥,伟哥,我看够了,再多了咱也吃不了,这里温度高,也没个冰箱啊!” 三个人掏出匕首,在水边把鱼拾掇了,抬回了山洞。 回去的路上我还愁得慌:鱼是够吃了,可没有炊具啊!之前布拉古做饭用的是个不大的青铜壶,顶多够俩人用,我们可是十几个人…… 谁曾想远远的就看到杨惠菱在擦一口大铜锅,这锅顶得上村里蒸馒头的大铁锅。 “哟!这么大的铜鼓?哪来的啊!”刘立伟疑惑地问。 杨惠菱朝我们微微一笑,指了指山峰的另一侧:“那边多得是,还有比这更大的。” 那边? 顺着她手指望去,隐隐的我听到有人说话,凭借着超常的听力,听得清那是吴老师和马华东的声音。 “我去看看啊!”说罢,放下绳子,我朝着俩人说话的地方走去。 绕过山峰,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里竟然有个半米深的大坑,面积顶得上两三个篮球场,里面有些石头堆积的建筑物,有的歪斜,有的已经倒塌,地上散着一片大小不一的青铜器,大的一人高,茶壶茶碗大小的也有,放眼望去是一片铜锈绿。 俩老头蹲在几个青铜器前,满脸涨红,听不清在争吵什么。 我走过去喊了好几声,俩人才转身看到我。 “小兄弟,你走路咋没声啊!吓我一跳。” “是啊!啥时候来的!” “我……”我甩掉手上的鳞片,有些无语,“刚来啊!两位教授咋吵起来了!” 吴老师脸色依旧煞白,苦笑一声:“哪里是吵,顶多……顶多算探讨。” “那两位在探讨什么呢?” 马华东回道:“你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再次扫视了一圈,回道:“好像是个古代放青铜器的地方吧!” 俩老头一起摇了摇头。 “这你就错了!”马华东指着距离我最近的石台子,“那能不能看得出这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个什么建筑吧!已经塌了,认不出来。” 马华东微微一笑,指着一侧的乱石说:“你没看到这些石块至少有一个面是黑色的嘛?而且有明显被火烧烤过的痕迹。” 果然,我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 马华东继续说:“这应该是当时冶炼青铜的炉子,我们刚才大体数了一下,这地方一共九个,说明这里曾经是个冶炼厂,所有的青铜器就是在这里冶炼出来的。” 原来如此! “既然你们都看出来了,为啥还吵呢?” 吴老师立刻纠正道:“我们是在学术探究,并非吵架。” 马华东接着说:“就是啊!在讨论这些青铜器所处的年代,我觉得是商代,老吴觉得更早。” “至少夏朝初期!”吴老师补充说。 说着俩人又要吵起来,我赶紧摆摆手:“两位,此时也不是讨论的时候,我认为还是先回去饱餐一顿吧!也好有力气继续争辩啊!” 回到狭缝前,刘立伟和俩特警已经搭起了个简易的灶台,正在准备柴火。 好在这地方之前只有布拉古一人,大树下有一层枯枝烂叶。 杨惠菱往大铜锅里倒完水,笑着问我:“感觉身体咋样啦?” 我挽起袖子,做了个大力士常做的显摆肌肉的动作后,回道:“已经满血归来!” 这话其实也不假,自从树上下来后,我觉得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刚才在水里站了半个小时,竟然不觉得累。 看来还是应了老祖宗那句话“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 “对啦,你刚才你到底为啥趴到地上呕吐,老爷子真把什么东西塞进你嘴里啦?” 他这么一说,不知是不是我心理作用,竟然觉得肚子里有东西蠕动了几下。 我摸着肚子回道:“这个还有假啊!感觉是个虫子……我也奇怪,等我反应过来,已经钻进了我肚子……”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缝隙口传来一声嘶哑的笑声:“以后你小子就知道自己赚了多大便宜!” 抬头就看到布拉古缓缓走了出来。 对他我还有气,也就懒得搭理他。 一大锅水,刘立伟用匕首在石头上把鱼剁成一块块的,扔进锅里,然后撒了些什么调料,让我惊喜的是布拉古竟然有葱和蒜,而且看着还很新鲜。 一切弄好后,我和杨惠菱去刚才的冶炼厂找了十来个铜碗,这一刻也不管脏不脏了。 鱼肉很好熟,两个开锅后,已是清香味扑鼻。 我们席地而坐,都吃得口沫横飞。 这一刻不忍不住想起吴静涵,一想到此刻她一个人躺在红棺材中,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如布拉古所说,等他的蛊虫培育好,可以救活吴静涵。 “老爷子,这到底是啥鱼啊?看着既像鲫鱼,又不像,鲫鱼应该没有这么大的。”韩建立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布拉古。 布拉古此时心情似乎不错,解释说:“这种鱼只有这条河里有,在其它地方是绝对看不到的,我称其为‘雪鱼’。” 韩建立点了点头,吃了两口又问:“老爷子,您……您应该不是刚来就……就瞎的吧!” 一旁的刘立伟踢了韩建立一脚,低吼道:“你小子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布拉古声音嘶哑地笑了笑:“没事!我是来到这里半个月后……回想起来,简直是一场噩梦!” 这话吸引了马华东,他放下手中的青铜碗,小声问:“难道这里有什么更可怕的地方,或者东西?” 布拉古也把青铜碗放到一侧,抹了一下嘴角的残羹,又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知道我们寨子里祖传的兽皮帛书上的秘密是什么嘛?” 这话把所有人都吸引了,全都停止了咀嚼。 “如果可以的话,很愿意听老个说说!”马华东回道。 古拉古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老苗寨的秘密2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们的祖先隐藏的最大秘密其实是口井,以及井边上的一棵树。” 我下意识地望向杨建强,类似的话他也曾说过,而且这次他组织我们来的目的,除了找到东夷族的青铜矿地,还要找传说中的不老泉。 看来布拉古口中的井,就是杨建强所说的不老泉。 杨建强眉头微皱,他用带着疑惑的语气问布拉古:“那么老爷子,这到底是口什么井,又是棵什么树呢?” “兽皮帛书上的古文我并没有全部读通,大体意思是说,这是口可以孕育生命的圣井,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至于井边的树,每隔一千年开一次花,再过一千年才能结一次果,据说果实如黑碳,但吃了后,具有神奇的功效……最后的一段文字我破译不了,我猜可能是说这种树上的果实可以让人延年益寿。” “当时你就信啦?”吴老师问。 布拉古摇了摇:“之前我也只是把它当成传说,毕竟每个民族都有一段古老离奇的传说故事,可是那年寨子里发生了件事,我才相信兽皮帛书上的记载。” “奥,什么事?”马华东接的问。 “寨子里除了那份古老的兽皮帛书,还供奉着三颗被誉为‘还魂丹’的圣物……这件事发生在我偷看帛书的半年前,我们寨子和另外一个寨子闹矛盾,寨主被对方的老蛊师下了蛊毒,被抬回寨子时人已经不行了,寨中的几个长老商量后,决定为寨主喂食‘还魂丹’……当然这牵扯到寨子里代代相传的一个传说。” “啥传说?” 韩建立听得入了迷,见布拉古又大喘气,赶紧催促。 “传说寨子中的那三颗‘还魂丹’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那……那寨主真的活了过来?” 布拉古点了点:“当时我就在场,当时寨主已经被蛊毒攻心,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谁知道吃下‘还魂丹’后,人竟然慢慢恢复了意识,我赶紧为他做了检查,发现此时寨主体内的蛊毒竟然不见了!” “奥?这么神奇!” “作为一个懂医术又懂蛊术的人,当时我也觉得难以置信,后来才想到了同样被寨子里视为圣物的兽皮帛书……这才发生了后面的事……” “那你找到这口井啦?” 布拉古微微摇了摇头。 “当年离开山寨,我沿着黄河先是到了牛头村附近找了二十年,这事你们已经知道了,后来正当我心灰意懒时,却在那古刹下的地宫里发现了线索,之后多费周折,才找到这个神秘的地下缝隙。” “你……你确定自己找到地方啦?”此时也勾起了杨惠菱的好奇心,她随口低声问。 布拉古点了点头:“祖先留下帛书中记载的地方就是这里!” 所有人全都浑身一怔,我更是屏住呼吸,等着他的下文。 “就在这瀑布的后面,火山的下面,有个古怪的石门,石门的后面……” 话说到一半,他深吸了口气,话戛然而止。 我有些急躁,等了几秒钟,看他神情凝重,好像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便赶紧催促:“山里哪来的石门?后面……后面还是个山洞?” 布拉古再次微微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如果……如果非要说的形象一点,我想石门后应该就是古人所描述的阴曹地府,至于这扇巨大石门是谁修造的,祖先留下的兽皮帛书上没有记载。” 吴老师轻声问:“老哥的意思是说,当年你进去过?” 这次布拉古一动不动沉默了足有半分钟,才微微点了点头:“兽皮帛书上说,石门后属于活人禁忌,也就是说活人不能进入,当年……当年我们的祖先中也只有一个人进入石门后,活着出来的,出来后他疯了半年多,到处劝告族人不但不能进入到石门,还得远离石门。” 听到这里,我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好奇心顿时,赶紧问:“那这人后来怎么样了?” “他就是我们某一代的族长,据说活了二百多年……” “那再后来呢?” 韩建立也是一脸疑惑地盯着布拉古,看样子比我还好奇。 “后来的事,兽皮帛书上没写……毕竟都是凡胎肉体,我想逃脱不了死亡的归宿。” 马华东接着问:“那……那瀑布下的湖里又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祖先藏起来的秘密吧!” “秘密?什么秘密?” “这个……这个我曾经做梦都想知道,可是琢磨了二十年后的今天,又觉得祖先的遗训或许是对的!” 我急得想骂人,难道人老了说话都喜欢拖拉?先是秘密,这又扯出遗训,有话咋就不一口气说完呐! “什么遗训?”这次催促的是杨建强。 “兽皮帛书上最后一段文字,我也是后来才琢磨出什么意思的……竟然是告诫所有看到帛书的族人,无论如何不要试图触碰这些东西。” 这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的第一反应是:矛盾! 既然把留下兽皮帛书,让后人世代相传,肯定是想把秘密传下去,既然这样,为啥又留下遗训,劝所有的后人都不要靠近这个秘密呢? 这个疑惑还是后来吴静涵的另一个老师做了让我觉得比较合情合理的解释。 他说古代其实有很多能人异士,他们的认知已经超出了自己所生活的时代,甚至其中有的人通透了事物运行的根本规律,他们的发现至少可以在当代足以引起轰动,伴随而来的便是杀身之祸。 因为当代统治者,绝对不允许这么牛逼的人存在,也不能接受这么牛逼的事发生。 这些智者本身也大都不愿意参与世间纷争,便把自己发现的秘密藏了起来,同时又不甘心自己的发现就这么永远尘封,于是在把他们发现的秘密隐藏起来的同时,又留下了线索,让后人可以发现。 或许当时苗寨的祖先也是抱着这种心理,才留下兽皮帛书,并且在帛书上留下遗训:后人不要靠近…… 按照布拉古的描述,四十年前他不到三十岁,还没过血气方刚的年龄,在求知欲和好奇心的怂恿下,便做出了后来的事,再后来眼睛瞎了,独自在祖先口中的“禁地”生活了二十年,也逐渐想通了一些事。 或许祖先的话是对的! 按照杨建强所说,这次下来的最大目的便是弄清楚这些秘密,一路荆棘,还死了几个人,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况且都已经准备好了潜水设备,又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呢! 大家不再说话,各自找了个平坦地方休息。 我因为之前昏迷了一天一夜,并不困,就独自沿着小河溜达,眼前是高耸的菩提树,在红色岩浆的映照下,显得无比高大。 我想至少在唐代以前,一定有人来过这里,否则就不会有“家有菩提树,引得凤凰来”的诗句了,早已忘记当年上学时,语文老师怎么解释的这两句话,但不管他查多少资料,估计解释得都不正确,因为他没有来到过地下的缝隙里,没有亲眼看到过这里的菩提树和火凤凰。 估计我的语文老师做梦也不会相信,原来传说中的树和鸟真的存在于世。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最大的菩提树下,想到此时正躺在棺材里的吴静涵,我心里顿时有些难受。 我正望着树冠呆呆地愣神,被背后传来的一阵嘶哑的冷笑声吓一跳。 “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转过身,竟看到布拉古站在我身后三十几米的地方。 “我来找你啊!” “找我?找我干什么?”一想到之前他把一个带着腥臭味的东西赛进我嘴里,到现在还有半肚子气。 “送你一件宝贝!” 一听到“宝贝”二字,我头皮先是一麻。 当初老洪半夜里偷着进入到我宿舍,说要带我去找宝贝,结果差点在黄河边上要了我命,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布拉古也说塞进我嘴中的东西是宝贝。世上哪来那么多宝贝?……不知道老家伙是不是真的独自生活二十年,憋疯了! 他朝我慢慢走来,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给你送东西啊!”走到大约一半,他伸出手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看着那是一块土黄色的布,比手绢大……难道是布拉古刚才所提到的他们祖先留下的兽皮帛书西? 转念一想,应该不可能啊!之前他说的很清楚,因为偷看兽皮帛书,触犯了寨规,才被惩罚后赶出了寨子,既然这样,那兽皮帛书就不可能被他带出来。 一走神的工夫,布拉古已经站在我身前三米远的地方。 继续伸着手甩着手中的“手帕”。 “这是啥东西?” “你先拿着!” 这一刻,我觉得她声音中带着几分严肃,并且我内心深处还有股不容抗拒的声音,喊我赶紧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手帕”。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徒弟了——算是我第二个徒弟。” 刚拿到“手帕”的手一哆嗦,东西差点掉到地上,布拉古这话我似懂非懂,他所指的第一个徒弟应该是二十年前,在沾化县牛头村的破庙里救过的女孩……这话的另一半意思是要收我为徒? 这一刻我的大脑里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扔进一个巨大的石头,一声巨响过后便是层层涟漪。 难道布拉古想教我蛊术?为啥呢! 想到当天在沾化县破庙里看到的红色蜈蚣以及人性化的黑蛇……忍不住就是一个激灵,我从小就怕类这类毛茸茸滑不溜秋的虫子,如果让我整天和它们为伍,干脆还是要我命吧! 冷静想想,这几个月的经历已经足够离奇,当然有些是被动的,但自从再次见到黄河里打捞上来黑箱子里东西的那一刻起,我的目的就很明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老爸。 包括跟着杨建强组织的科考队进入黄河下的神秘地下空间,也是想追寻老爸当年的足迹,找到他行踪的线索。 不过现在对我而言,救活吴静涵是最重要的事。 想到这里,我突然变得很纠结。 目前看,可能只有布拉古能救吴静涵,如果我冒然拒绝他,他一气之下……这么一想顿时一身冷汗。 不行!还是见机行事吧! “你……您想教我蛊术?” 我试探性地小声问道。 “你是天生的蛊徒,况且已经吞下了我培育了二十年的蛊王,如果不能控制蛊王,就会被蛊王反噬……” “什么叫被蛊王反噬?到底……到底会怎么样!”我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看看我!”说着他突然撩起脏兮兮的乱发,露出了两个愈合了的黑眼眶洞,以及满脸的疤痕。 “你的眼和脸都是……都是被蛊王反噬弄的?” 我记得让曾说过自己的眼和脸是怎么回事,只是这一刻因为紧张激动,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我是想说,蛊王反噬要比这厉害一百倍,到时候怕是生不如死。” “啊!”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我和你无冤无仇……” 情急害怕之下,我有点慌不择言。 “保存好这张麂皮,上面记录的东西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 “你……我……”我看了一眼布拉古,又看一眼手里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 没等我回话,他便转过身,朝着狭缝口走去。 我愣了至少五秒钟,才猛地缓过神,赶紧追了上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能不能一次性说清楚?” 说起来真是奇怪,布拉古明明是瞎子,却能巧妙避开身前的树。我下意识望向他的后脑勺,难道这一切都是那些红色小虫子帮的忙? 我脑中瞬间浮现出小学时,学过的一篇课文《蜜蜂引路》。 布拉古至此没有再说一句话,而是回到狭缝里唤出那三条蛇,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三条蛇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径直朝着洞外爬去。 等到三条蛇从我身侧爬过,爬远,我才冲进狭缝内。 第一百七十章 宋教授的尸体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你……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我有些急了。 布拉古没有回答,而是指着外面的火山峰:“三天后,会有一股剧烈的岩浆冒出来,到时候几乎整个裂缝中的蛊虫全都聚集到这一带,除了……除了你和我,其他人怕是无一幸免。” “什么?”我大脑“嗡”的一下,“你是说我的队友们全都会没命?” 布拉古微微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说,到这一刻来临之前,他们必须离开这里。” 还没等我回话,就听到狭缝外传来杨建强他们几个的声音。 “建立,别睡啦!收拾收拾,准备下水。” “奥——” 随即是韩建立带着睡意的答应声。 我脑中乱成一锅浆糊,一咬牙还是觉得不管怎样,应该先把这事告诉杨建强他们。 听我把布拉古的话转述完,所有人先是盯着我看,之后视线又转移到了布拉古脸上。 “老哥,这是真的?” 杨建强声音有些颤抖。 布拉古点了点头:“本来我以为距离这次的岩浆迸发还会有段时间,也是在你们刚睡下后,才知道提前的……你们想活命的话,必须在三天内离开……” 布拉古这话说的不急不躁,似乎并不觉得这是啥事。 “你……您就没啥办法?” 布拉古摇了摇头:“到时候整个峡谷的厉害毒蛊虫全都聚集而来,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 杨建强和刘立伟商量了一下。 “杨组长,你也见识过这山谷的厉害,咱们得提前做好部署啊!” “照原路返回,顺利的话也就七八个小时,就能到达上一层……留给咱们的时间大概五十几个小时。” “你也意思是,还想继续考察?” 杨建强点了点头:“三拜九叩都下来了,就差最后一哆嗦,不能就这么放弃啊!” 一共准备了三套潜水设备,一行人再次来到湖边,远远的就看到湖面漂浮着个黑色的物体,走进了些,在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的一瞬间,我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那是个人,赫然是个人! 这就奇怪了,几个小时前,我们还坐在湖边聊过天,当时水面平如镜,现在怎么会突然多出具死尸呢?再看这具死尸的样子,我头皮又是一麻。 竟然穿着和我们同样的衣服! 突然我身前的吴老师浑身一抖,人也同时僵住啦!他指着水里的死尸尖声喊道:“那是……那是老宋啊!是老宋……” 因为尸体趴在水里,只漏出了大半个背和后脑勺,吴老师这么一喊,我们几个也全都停住了。 这次下来的一共十五人,先是宋教授突然离开了队伍,后来高个特警和薛传强又被类似蝙蝠的巨大生物拖走,应该已经惨死……刚看到尸体衣服时,我第一反应是:这人肯定是高个特警或者薛传强俩人中的一个。 意识中,宋教授应该还活着。 毕竟吴老师和宋教授是几十年的朋友,他一眼认出这人竟然是宋教授! “老宋怎么会在湖里?”马华东满脸疑惑地嘟囔道。 “难道你忘了咱们是怎么进入到这地下缝隙的嘛?”刘立伟冷哼道。 薛传强点了点头:“我的意思是说,他怎么会平白无故死在湖里呢?” 刘立伟回道:“肯定不是平白无故!” 谁都没想到我和韩建立会在地下三四百米的地下裂缝里干起打捞尸体的本职工作。 尸体距离湖岸不过三四米距离,倒也不用下水,我们在绳子一头拴上铁钩,试了几下,便挂住了尸体的衣服,拉上来一看,果然是宋教授,人已经死透了,脸色煞白,额头和嘴角还有划伤。 “古教授,能看出人是咋死的?”杨建强闪开半个身子,让古教授过来。 古教授哆哆嗦嗦带上白手套,蹲到宋教授身前鼓捣了几分钟,然后抬起头: “他身上多处受伤,但都不致命,腹内有大量积水,人应该死于窒息。”说着瞟了眼一旁的湖水。 或许是看到老朋友惨死,吴老师脸色极其难看,他哆哆嗦嗦走到宋教授尸体前,叹气道: “兄弟啊!你到底是为啥呐?” 一旁的刘立伟冷哼一声:“他应该早就知道了这里的秘密,想独自下水,没想到意外淹死了。” 韩建立插嘴说:“这么说,他死于贪心?” 还没等刘立伟回话,蹲在地上的古教授就是一声惊讶。 “你们看,他的身体!” 应声望去,就看到古教授把宋教授的上衣扯了下来,我只瞟了一眼就是一阵反胃。 宋教授的胸前、肩膀、后背……几乎整个身体一片腐烂,而且还长着一层白森森的鳞片,我脑中立即浮现出贺站长、河王村的村支书老王,以及红衣女尸的样子,难道宋教授也和他们一样? 随即冒出一个想法,便随口说: “我应该知道为什么一靠近地下空间,宋教授就表现得很异常,而且后来不声不响地脱离了队伍!” 杨建前“嗯”了一声,问我:“为什么?” “因为他和贺站长他们一样,不知道当年是中了毒还是受了辐射,总之身体会发生异变……之前吴老师说这十几年里,宋教授喜欢上了钻研堪舆学,他应该在想法寻找自救的方式。”我想了一下,继续说,“或许这里有救他命的东西!” 杨建强点了点头:“鲁东说的很有道理,之前水利站贺站长死后身体长出鳞片的事我知道……” 我们对话的这两分钟里,古教授一直蹲在地上摆弄尸体,这时突然嚷道:“不可能啊!” “怎么啦?古教授!”杨建强话没说完,便把身子凑了过去。 “你……你们知道他身上这一片片的痕迹是什么?” 古教授声音有些颤抖,一句不长的话,竟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我视线定格到他的胸口,只见白色的鳞片下,是一片看似腐烂的痕迹,呈现青褐色,明显和正常人的皮肤颜色不同,就算是被水泡了,也不应该这样。 见我们不说话,古教授继续用颤抖的声音说:“这是尸斑呐!而且尸斑已呈现扩散状!” “啥叫扩散状?”韩建立也凑了过去过来,很是时机地问道。 “人在死亡十二小时后,因为血液凝固,尸斑会逐渐扩散,而且颜色也会逐渐变暗。”说着他指了指宋教授的左胸,接着说,“你们仔细看,尸体表面已经呈现腐烂状,我判断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了二十四小时。” “难道宋教授早就死了?”韩建立又是一句雷人的话。 这本是一句愚蠢的话,因为几个小时前,尸体还没有出现在水里,但此时所有人都没有笑,而是一脸严肃地盯着水面。 我心中涌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难不成宋教授早就是个死人? 宋教授尸体的发现,给大家本来就压抑的心里又蒙上了一层阴影,两个特警把尸体抬到一侧,吴老师颤抖着把防水布盖到宋教授身上。 商量了一下,杨建强让我、韩建立,再加上矮个特警,我们仨人下水。 我潜水服都穿上了,却听到身后的吴老师叹息道:“难道真要解开这层神秘的面纱嘛?” 几个人都转身望向他。 “吴教授,你这话啥意思?”杨建强问。 “看到老宋的尸体,我觉得自己突然想明白了不少事情!难道你们觉得把这里的一切公开于世,是最好的选择嘛?” 这话他是一脸严肃地说的,我们几个互相了一眼,最后视线又都定格到吴老师脸上。 吴老师微微笑了笑,转身望向杨建强:“杨组长,麻烦你把那张古兽皮图拿出来!” 杨建强愣了一下,掏出那张旧兽皮。 这时候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兽皮,心中感慨道:是不是古人都喜欢把非常重要的东西记录到兽皮上?转念一想,纸也不过发明了两千年,再往前的古人还真找不出比兽皮更合适保存重要信息的东西。 再说,有些兽皮可以保存几千年,比纸结实多了。 吴老师接过古兽皮,看了一眼,又翻过来让大家看。 “你们真的看懂这画的含义啦?” 沉寂了半分钟,马华东开口道:“老吴,你是指死人放到水中后,可以活着爬出来?” 吴教授点了点头。 马华东'突然一拍额头:“我明白啦!” 我急得想骂人,心想:这俩老头真他娘的喜欢卖关子,有屁就不能一下子放完? 此时,杨建强也有些不耐烦,催促道:“到底是咋回事?两位!咱们时间有限啊!” 吴老师把兽皮还给杨建强:“我想老宋也知道不老泉的事,而且他着急来此,应该就是想在我们之前找到不老泉,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大家再想想这片隐藏于地下深处的裂缝,被称为什么?” “人类禁忌啊!” “阴曹地府!” 我和韩建立都有些着急,于是先后回道。 吴老师点了点头:“你俩说的都对,东夷族早就发现了这个地下裂缝,我想历史上应该还有其他人发现,他们后来不但没有把这里公诸于世,还千方百计隐瞒起来,这是为什么呢?” 一下子把我们几个问懵了。 此时马华东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又接着说:“你们想想之前的老头和女孩,再想想老宋,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规律,也是这个世界之所以存在的逻辑基础,理论上说,这个逻辑基础打破了,世界也就不存在了。” 这话我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想想还真挺有道理。 杨建强沉思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两位教授,你们的意思是?”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就不应该让它出现在这个世界!”吴老师斩钉截铁地说。 马华东也点了点头。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嘶哑的声音:“老家伙用了二十年时间,才真正明白祖先遗训的意思,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明白啦!” 寻声看去,只见布拉古站在不远处的一棵菩提树下,远远望去犹如天神下凡。 杨建强朝布拉古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布老,你怎么来了?” 布拉古远远地喊:“我来阻止各位做傻事!” 说完朝我们缓缓走来,依旧像是能看到眼前的路,轻巧避开了身前的菩提树。 走到我们身前,布拉古指了指一侧的湖:“你们真的了解这个湖么?” 所有人先是看看布拉古,又扭头望向湖面,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不说这湖是个古墓嘛?葬得还不是人……” 最后韩建立低声回道。 “不错!这下面的东西谁都不能碰。”说着他指了指宋教授的尸体,“我见过他!” “什么?布老见过宋教授?”杨建强手里的木棍“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我也深吸了口气,觉得不可思议,他是瞎子,而且已经瞎了二十年,理论上说他并不知道此时躺着的人是啥模样,这个“见过”二字又该怎么理解呢! 这次布拉古没有再卖关子:“我记得他身上的气味,这是一种死人味,这人二十年前也曾来过这里,而且……而且当年他先是死在了湖里,谁知道一天后竟然又从湖里爬了出来,而且……而且爬出来的是三个一模一样的他!” 估计这话一般人听不懂,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脸色也都瞬间变了色。 “布老,你的意思是说宋教授——他……他在二十年前来过这里,还死在了湖里?” 布老点了点头:“我眼睛虽然瞎了,但对气味却格外敏感,就在……就在刚才,又闻到了那种终身难忘的死人味,所以我知道他又回来了!” 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身上的冷汗也出来了。 这事听起来让人十分难以置信,但也恰好解释了为什么两层地下空间里发现了两具宋教师干尸的原因。 “老人家,您……您知道这湖里的东西?”吴老师声音都变了调。 “知道!”布拉古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也不知道!” “这话怎么讲?” “祖先留下的兽皮帛书中只是提到这湖底的东西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而是当年的那位祖先从石门后带出来,后来……后来又被他封到了湖底……但我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第一百七十一章 魔湖的秘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心想:你不知道,我知道啊!对我而言,那些黑色的煤球就是一场噩梦中的恶鬼,不管它是某种矿物质还是古代方士炼丹炼出来的丹药,总之这玩意儿本身具有强大的力量。 小时候因为我偷着摸了一下,第一次尝到被老爸揍的滋味,还让我在酒里泡了好几次。 于晋只摸了一次,浑身长了一层小枣样子的疙瘩,还流黄脓,人也很快失去了意识,最后被医生下了死亡通知书。 根据吴宝财以及其它一些秘密档案中得知,当年的黄河制药厂和黄河博物馆就是利用这些东西,在偷着研制某种违禁药物…… 难不成洪景奎和梁福音都是当年的试验品,这么一想浑身就是一个激灵:由此可见当年的黄河制药厂在研究这种黑色“煤球”的秘密,甚至是想制造出一种可以让人再生的药物。 长生不老药! 我脑中一下子冒出这么个词。 长生对于人类而言,尤其是生活在上层的人,是多么美好的向往,是多么无法抗拒的诱惑。 历代君王,无论是唐宗宋祖,还是秦皇汉武,甚至后来明清两朝的皇帝,无不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追求长寿,有的信奉方士秘术,有的迷恋道士丹药,传说秦始皇曾派徐福带着五百童年童女,远赴蓬莱仙岛寻药,后来才有了日本人。 当然最奇葩的还是明朝的嘉靖皇帝,不知道听了那个外门邪道的话,竟然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少女,专门为其提供经血饮用,以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后来这些少女不堪重负,偷着造反,差点勒死嘉靖皇帝。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当一个人精神和物质上都得到了极大满足时,最想做的事便是把这种生活持续下去,如果非要给这个持续加上一个年限,肯定都希望至少超过一万年。 长生梦!白日梦! 根据吴宝财日记中记载:当年黄河制药厂和当地医院合作,用孕妇试药,直接导致那一段时间内,附近一带出生了很多畸形婴儿,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后来幕后的人竟然动用关系和金钱,买下了一部分畸形婴儿的尸体,用福尔马林做成标本,继续自己非法研究。 这么一琢磨,他们暗地里应该在做着这种“见不得人”的研究。 我想到的,相信杨建强和吴老头他们应该也想到了,此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杨组长,我觉得有道理,这里的东西不能让世人所知!”刘立伟低声道。 杨建强似乎还有些犹豫,转身瞟了一眼湖面,视线又先后扫到了吴老师和布拉古的脸上,沉默了半分钟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也许你们说的对,这里的一切属于人类禁忌,不应该被打搅,也不能被打搅……” 这一刹那,我觉得萦绕在大脑很多天的一些疑惑有了答案,同时也冒出很多新的疑惑,其实这一刻我最想知道的是老爸当年是否也来到过这里,又发现了些什么呢! 想到老爸,一股酸味涌上心头。 脑中再次浮现出小时候的那场大雨中,老爸提着红色的水桶回家的情景,算算时间,当时他所谓的“退伍”,应该是从地下空间出来后,躲到了老家——也可能是被幕后之人监视着…… 至于后来为啥给老妈留下些钱再次离开……我想应该和李国志一样,当时肯定受到了威胁,为了家人才不得已这么做的。 我又想到在陕西山村里见到的那张照片,他又参加了一支考古队,目的地是一处位于卧龙山中的神秘古墓,算算时间,正是他离开家的那年。 想到这里,思绪又卡壳了。 山东河口的地下空间和陕西卧龙山,相隔几千里,可以说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地方,如果说他进入地下空间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这里的秘密,那么进入陕西深山是否和在地下深处狭缝的发现有关呢? 事情峰回路转,可能是人类迄今为止最大的考古发现就在眼前,却又这么放弃了,让人多少觉得有些可惜。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里的一切像秦始皇兵马俑一样,被公诸于世,后果会怎样呢? 我想不出答案,或许真的和吴老师、马华东说的一样,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被打破,当前世界就失去了存在的理论基础,后果很难现象……谁都想拥有这种能力,到时候至少大班额又是一场人类的劫难。 或许杨建强想的和我一样,甚至还要多。 三个脱下潜水设备,用随身所带的工兵铲在湖边的一棵菩提树下挖了个坑,把宋教授葬了进去。 “老宋其实早在二十年就该长眠于此啊!” 吴老师抹着眼泪喃喃道。 “是啊!就好像画了一个大圆,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 马华东也感慨道。 所有人站在宋教授坟前拜了拜,杨建强便催促大家赶紧收拾东西。 “我给你们准备了点东西……” 回到布拉古居住的狭缝,他摸摸索索从石头后拿出两段发黄的干木棍,每根半米长,像是甘蔗,比成年人的大拇指略粗。 “这是什么?”杨建强接过来,瞅了几眼,有些不知所以。 “名字嘛……随你怎么叫,把它分成十几段,每人身上带一段,这裂缝里的蛊虫就不会靠近……你们尽快沿着原路返回吧!” 布拉古语气平淡地说。 “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布拉古摇了摇头:“我用了二十几年才找到这里,又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大半辈子啊!可能命中注定我属于这片土地,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 “什么!” “你不走!” 所有人先是感到意外,随后一番劝。 布拉古苦笑着摆了摆手:“你们不用劝!人活一世,都应该有个追逐的梦想,而我的梦想就是解开祖先留下的秘密,现在也算是梦想成真,就让我留在实现梦想的地方吧!”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山崩地裂,又像是打雷。 “不好!岩浆迸发的时间可能比我预计的还要早,你们……你们得尽快动身啊!” 杨建强点了点头,转身吩咐大家把包里的生活用品和工具给布拉古留一些。 “我要留下!” 看到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当机立断地回道。 “啥?你留下!!” 所有人都看向我。 “说什么傻话呐!”刘立伟转身轻轻踢了我一脚。 “我不能把吴静涵自己留在这里!”我轻轻回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顿时沉默了。 十几秒钟后,吴老师才叹着气说:“孩子!好孩子!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更替涵涵高兴,这事我也琢磨过……别冲动啊!反正布老哥要留下,咱们等岩浆平息后,再回来……我也绝对不会把涵涵留下。” 我有些动容,走过去拉住吴老师干枯的手。 “吴老师,你是吴静涵的老师,那也是我的老师!放心吧!我不怕蛊虫。” 吴老师老泪纵横,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布拉古声音嘶哑地笑了笑:“放心吧!这小子吃过本不该吃的东西,他刚来时,我就闻到了那种气味,现在肚子里又有了我的本命蛊,就算世界上最厉害的蛊虫也伤害不了他!况且他也必须留下,否则我这一身所说岂不要失传?” 布拉古把他养了二十年蛊虫塞进我腹内,以及他给我一张兽皮要收我为徒的事,杨建强他们并不知道,说实话,我对学什么蛊术一毛钱兴趣都没有,但却知道,能救吴静涵的只有布拉古,我只得哄着顺着他啊! 于是三言两语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 听完后众人劝我的话,也变成了叮嘱。 我顺着小河送了二里多地,路上杨建强和我聊起天。 “兄弟,这次多亏有你啊!” “杨组长干嘛这么客气——就这样回去,能交代过去?” 杨建强苦笑着点了点头:“其实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证实地下存在神秘的青铜矿,以及……” “那万一上头再次派人下来呢!” “我会被其中的利害关系详细地写一份报告,相信上头会明白的。” “好了!兄弟就送到此吧!等那闺女好了后,你们出来时也得小心呐!” 我点了点头。 回到狭缝,布拉古正在给三条蛇安排活儿,虽然我知道蛇不会伤害我,但还是本能地靠到一边。 三条蛇爬远后,布拉古才缓缓开口:“行了!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收你为徒!” 按照布拉古的吩咐,我给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布老……”我话刚开口,就被他喝止住了。 “你叫我什么?” “奥!师父。” 布拉古似乎很受用地点了点头。 我心里只想骂人,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称呼“师父”,老子对乱七八糟的蛊术根本不感兴趣,更不想学,如果不是为了吴静涵,无论如何也不会受这个鸟气。 心里这么想,但面上还得装作很恭敬的样子。 “对啦,师父,你说的还魂草啥时候能开花?” “少则五六天,长的话大概半个月,只要用还魂草的花喂食我养的蛊虫,它们就能救活你媳妇!” “我媳妇?奥——对!对!”我明白他的意思,也懒得争辩。 “别看我双目已经失明二十几年,你什么事也甭想瞒住我。”他撩了撩乱发,“这就是炼蛊之人的厉害!” 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轰隆声。 “对了,师父!你怎么知道火山口的岩浆要迸发?” “每隔三五年,它就会迸发一次,每次会持续三四天……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是蛊虫告诉我的,如果有一天,你的养蛊之术达到一定水平,也能做到,用书上一个词语形容,这叫……这叫……” 我随口接话:“叫‘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对!对!” 孟老带走了唯一的机械手表,在这样的地下缝隙里也不知什么时间,俩人聊了会儿天,布拉古便让我拿出那张兽皮。 “小子,这东西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尤其是我们苗族人,甚至在不得已的时候,宁可毁掉。” 这是布拉古教导我的第一句话。 摸上去很软,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符号,我愣住了,竟然画满的小蝌蚪样子的符号。 布拉古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淡淡地解释说:“这是老苗文,如今敢说自己完全看懂的,也不多啦!” 老苗文?我琢磨了一下。 我想应该是苗族的一种古文,类似于古汉语之类的称谓。 布拉古一句一句教着我念,一口气就是两个小时,中间他没让休息。他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念的和兽皮上的是否一样,我竟然一口气把兽皮上的内容全都死记硬背了下来,可真是死记硬背啊!因为一个字也看不懂。 见我背完后,布拉古似乎才松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后,说饿了,让我弄饭去。 我有些糊涂,忙问:“师父,我背得到底是啥呀!” “蛊经!” 布拉古只回了两个字,便不再说话。 和上次一样,我去河边捉了两条一斤多的鱼,用白水一煮,唯一的调料是盐疙瘩和一种褐色的植物叶子,布拉古告诉我这是麻树叶。 还没等吃饭,外面的那种轰鸣声越来越响,最后都连成了串。 布拉古忙放下碗筷,走到缝隙口,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然后猛地转过身,冷冷道: “他们要来啦!” 我也赶紧站起来,问:“谁啊?谁……谁来啦!” 布拉古没搭理我,而是低头沉思了一下,嘴里念叨着:已经五个半小时,他们也应该走出这片区域…… 我知道他说的是杨建强他们。 布拉古回来后,再次坐到石头上,端起碗把剩下的饭一口一口吃完,我一脸纳闷,也只好端起碗继续吃饭。 我能明显看得出,布拉古一边吃,一边侧着耳朵注意外面的动静。 吃完饭,我正在收拾锅碗,布拉古则从石头后抽出两根那种黄色的木头,插到了门缝两侧,又过去了大约十分钟,外面传来一阵“沙沙沙”的奇怪声音。 第一百七十二章 群蛊齐聚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地下裂缝没有风,也不可能下雨,这声音是…… 我屏息凝神再听,顿时头皮就是一麻:这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是无数活物爬行的声音,就像之前的红色火蚰蜒,就是这种声音。 我只觉得毛骨悚然,赶紧走到布拉古身后,想向外瞅瞅,却被他拦住了。 “如果还想吃得进饭,我劝你就别看!” 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后退了两步,同时问道:“外面又是那种红色火蚰蜒?” 布拉古摇了摇头:“这次可不止这一种,之前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这几天裂缝内所有的蛊虫都会爬到湖四周,进行新一轮的升级和交'配。” “啥?升级还交'配!!” “对!所谓的炼蛊,简单说可以用四个字概括,那就是弱肉强食,无论是同类还是不同类的蛊虫,强的吃掉弱的,强的会变得更强。” 我点了点头,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随即又问:“咋还都集中到这里交'配呢?” 我首先想到了长江中鲑鱼,这种鱼每年都会逆流而上,到长江上游产卵…… “蛊虫是一种特殊的生物,他们的繁殖需要特殊的条件,而这个地下裂缝里唯一能提供能量就是这个半死不活的火山口,所以每当岩浆迸发,蛊虫就会聚集而来,吸取岩浆迸发出来的地下能量,完成交'合。” “啊!你的意思是说会持续好几天?” 布拉古点了点头:“刚才已经说过。” 见他不急不躁的样子,我有点怒火中烧,心里骂道:为啥不早说,早说我可以多捉几条鱼多好啊!在这么狭窄的缝隙里吃什么?喝什么? 布拉古没再搭理我,而是继续一句一句教我背一些奇怪问经文。 一口气又是一两个小时,布拉古停下后,指了指一侧的两个铜壶。 “那边准备了水,你如果渴,可以去喝。”他伸了个懒腰,又接着说,“小青它们会按时送来食物,不过需要你动手做熟。” 说完侧躺到大石头上休息,不再说话。 外面的声音时而轰鸣如山崩地裂,时而叽叽喳喳似是鸟叫,能感觉到外面有不少东西,应该就是布拉古所说的地下裂谷里的蛊虫,估计这会正在交'配呢!我也见怪不怪,去喝了点水,休息了一会儿,又被布拉古催促着背那些东西。 又过了大约两个小时,几条蛇先后爬了进来,青蛇叼来一只母鸡大小的鸟,白蛇叼的是鱼,黑蛇盘着一个外形像椰子一样的巨大水果。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狭缝里头放着一堆柴火,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老头全都准备好了。 做好饭,吃着,布拉古和我聊起了老苗族的事。 “大部分苗寨的苗巫都是女人,用你们汉语的词说,她们叫苗婆,当然少数寨里的苗巫是男的,就像我,寨里人都称我为苗公。在我们生苗寨子里,老祖宗留下的族规远远比法律重要,生苗的人敢犯法,但不敢违背族规……要知道违反了族规,有可能生不如死。” “那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啊!”我不服气地回道。 布拉古微微一笑:“那你是不了解我们老苗族的人,苗族的族长,苗寨的寨主,他们都拥有无限大的权力,甚至可以掌握着族人的生杀大权。” “啊!这……这怎么可能?”我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这个信不信由你!”他微微直了直身子,“每个寨子都有寨规,寨主可以随意对寨民们动用私行,你所谓的管理部门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让我想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前,云南和西藏一带的土司们,他们各自拥有自己的地盘,过着土皇帝一样的生活。 布拉古说四十年前,生苗生活的地方和我们汉族人是完全隔绝的,无论是婚姻还是生活方式。 生苗里最神秘的还是巫蛊之术,在外人看起来,蛊只是一种毒虫,其实并非如此。 所谓的蛊分很多种,本草纲目说:造蛊的人捉一百只虫,放入一个器皿中。这一百只虫大的吃小的,最后活在器皿中的一只大虫就叫做蛊。可知蛊本来是一种专门治毒疮的药。后来才被人利用来害人。 或许有人觉得真正的蛊虫,并没有传说中的厉害,布拉古却告诉我,实际上真正的蛊术和蛊虫要比传言中的还要厉害十几倍。 蛊有很多种,种类更是不花八门,例如:泥鳅蛊、石头蛊、癫蛊、情'蛊、金蚕蛊、蛇蛊、振蛊,还有各种植物蛊。 真正的蛊术其实是用来救人的,而并非害人,用蛊高手甚至可以控制蛊虫代替五官,这也是布拉古之所以瞎了眼睛,能在环境这么恶劣的山谷中独自生存二十年的原因。 蛊术历史悠久,汉武帝时期长安城就发生过木偶巫蛊之乱,隋朝宫廷内也发生过蛊乱,据说是一个名叫徐阿尼的丫头,有拜猫鬼的习惯,每天深夜子时,她偷偷的起床,备供品焚香向猫鬼祭拜,(子属鼠,子时拜猫,暗示以鼠祭猫),她越拜越灵,猫鬼常把别家的财物搬给她。 后来的宋代,明代,清代,也都有关于蛊乱的记载。 就这么过了大概三天三夜,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其它时间全都用来背一些不懂意思的蛊咒。 这三天里,外面的声响没有停歇过,而且温度逐渐升高,到第二天,我俩干脆全都把衣服脱了。布拉古双目失明了二十年,我也不觉得害羞。 这时候我才看到布拉古浑身的伤痕,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这种伤明显不是刀伤,也不是划伤或者烫伤,而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小窟窿,密密麻麻的,就好似筛子,看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没好意思问他原因,猜测可能是当年犯了族规,被万股叮咬所致。 我多次问背的到底是啥东西,布拉古都没解释,只催促让我尽快记熟。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慢,也记不清这么重复了几次,我正在睡觉,被布拉古推醒了。 “布……师父,还要背啊?” 布拉古摇了摇头。 “它们都走了,你陪我去看看还魂草开花了没有!” 我瞬间精神起来,猛地坐起。 “啊!师父你不说至少五六天嘛!这才……” “正常情况下,最少需要五六天,但我忽视了温度!” “温度?” “对!这几天的气温要比平时高不少,会加快花开的速度。” 一想,有道理,更有可能啊! “那个……那个交'配的蛊虫离开了?” 布拉古点了点头:“已经结束,一切恢复了正常。” 俩人走出缝隙口,我环视一圈,却并没看到异样,再仔细看,才发现地上的草和树叶上满是指甲大小的窟窿。 我有些迫不及待,很像狂奔过去,爬到最大的菩提树上,无奈布拉古不急不躁地走着,我也只好耐住性子跟在他身后。 不过三四百米的路,我却感觉有十里地那么长,急得我在布拉古身后抓耳挠腮。 好不容易来到巨大的菩提树上,我先是扫了一眼九口红色的石玉棺材,随后就看到了一片彩色的小花,像是一片五彩斑斓的蝴蝶,让人看得心旷神怡。 “开啦!花开啦!” 我兴奋地大跳起来,指着成片的花朵喊道。 “知道啦!知道啦!”布拉古回道。 “那……那你养的蛊虫呢?” 布拉古没搭理我,走到一侧空旷的地方,从脖子上摘下之前吹过的“号角”,仰天吹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一群长着翅膀的毛毛虫徐徐飞来,落到了地上还魂草的花朵上。 吓得我连连后退。 “师父,这就是你养的蛊虫?” 布拉古没说话,而是伸手向我要过匕首后,慢慢走到还魂草的花朵前。 “师父,你……” 我话刚开口,就看到布拉古右手一挥,用匕首划破自己左手手心,他又把手心的血洒到了地上的还魂草花瓣上,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潇洒,却看得我心头一颤。 “蛊血!蛊血!想培养出最好的蛊虫,就得付出点自己的鲜血。”他转身左手朝我勾了勾,“为救你媳妇,你小子也献点!”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几步跑过去,接过匕首,学着他的样子,匕首一挥,伴随着手心传来的一阵疼痛,我左手手心也冒出一股鲜血。 这时候我才看清蛊虫的样子。 所有的蛊虫身体都是白色的,而且是那种半透明的白,样子像是蚕虫,比蜜蜂略大一点,翅膀和还魂草的花有些类似,是彩色的,看上去十分可爱。 它们趴在花瓣上,振动的翅膀发出阵阵“嗡嗡”声,像是蜜蜂。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虫子——这就是传说中的蛊虫? “还愣着干啥?想不想救媳妇!” 我猛地回过神,赶紧喊:“想啊!当然想啦!” “那就过去把那具棺材打开!” 我心狂跳不已,赶紧冲过去,围着最后一口棺材转了一圈。一想到吴静涵就躺在这口棺材里面,一种掺杂着紧张和恐惧的兴奋感,从心底冒出来,瞬间传递到五脏六腑。 “发啥愣?赶紧的!” 身后传来了布拉古的催促声。 我赶紧双手握住棺材盖,猛一用力,棺材盖被推到了一侧,第一眼便看到了吴静涵如白纸的脸。 这一刻说不出来的滋味,我很想伸手抱起她,又担心这么做会给她带来伤害,既有等待她即将醒过来的激动,又隐隐有几分担忧。 人真的能救活?我内心深处打了个问号。 “赶紧把她全身的衣服脱下!” “啊!为啥啊?” “穿着衣服,我的蛊虫孩子怎么帮她治病?” “奥!”我愣了一下,脱衣服这事我干过好几次,而且乐此不疲,但此时下手却有种怪怪的感觉。 手不小心碰到吴静涵的皮肤,只觉得一阵冰凉传来,让我心中一颤,更加担心起来。 “赶紧闪到一旁!” 又是布拉古的一声催促,我反应过来,跳到了一旁。 白花花、毛茸茸的蛊虫“嗡嗡”作响地缓缓飞起来,布拉古双手捂到一块儿,放到嘴上吹了起来,顿时传来一阵“呜噜呜噜”的声音,就和我们第一次见到布拉古时,他呼唤蛇的方式一样。 蛊虫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缓缓飞起来,落到了放着吴静涵的棺材里。 我好奇心顿起,朝着红棺材走了两步,就看到所有的蛊虫全都像蝴蝶一样爬到吴静涵的身体上,挥动着翅膀,就好似穿着一身闪闪发光的彩色衣服。 我就这么看着,大约过了四五分钟,所有蛊虫翅膀的颜色渐渐有彩色变成了灰色,最后变成了黑色。 这神奇的一幕把我看呆了! “布……师父,这到底咋回事?” 我忍不住惊呼道。 “这是蛊虫成长的毕经阶段。” 我挠了挠头:“什么意思?还是不明白!” “所有的蛊虫都含有剧毒,这种毒并不是天生存在的,在它们成长的过程中,要不断吸食各种毒。”布拉古顿了一下,反问我,“是不是看到蛊虫的颜色变了?” 我点了点头:“彩色的翅膀变成了灰色,有的是黑的……” “这是因为它们把你媳妇身上的毒吸收了,所以翅膀才会变颜色,你再仔细观察自己媳妇!” 嗯?观察我媳妇?我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布拉古接着解释:“你看她皮肤没有什么变化吗?” 我再次扫去,先是看到吴静涵原本煞白的脸色比刚才红润了些,再看身体,也隐约可见淡淡的血色,一股狂喜从内心深处涌了出来,大脑像是被闪电击中。 “她……她会活过来?” 我结结巴巴地问。 “呸!”身后的布拉古怒斥我一声,“这是什么话,她本来就没死!” “对!对!”我咧嘴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瞧我这张嘴!满口跑火车!” 翅膀变成黑色的蛊虫缓缓飞了出来,落到了一侧的枝丫上,扑扇了几下翅膀后,黑色的翅膀竟然断了,原本还十分好看的蛊虫瞬间变成了蚕虫。 棺材里的其它蝴蝶的翅膀也渐渐变成了黑色,然后缓缓飞了出来,落到一侧的枝丫上,同样断了翅膀,变成蚕虫。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吴静涵的变化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正看得出神,就听到两声十分熟悉的咳嗽声。 “咳咳——” 吴静涵!我猛地转过头,就看到吴静涵已经睁开了眼,正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头顶的树枝。胸口起伏,看得我不禁脸上一热,愣了两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弯腰抓起地上的衣服盖在了吴静涵的身上。 “我……我怎么在这里?” 吴静涵先是看到我,随后才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以及自己全身不着一物,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双手交叉到胸前。 “你干什么!” 还没等我回答,她再次红着脸吼道。 看到她脸变红,听到她的声音,一颗悬着的心瞬间落回到了肚子里,我想解释,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喜极而泣,这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很难用语言形容。 吴静涵杏目圆瞪,微微蹙眉,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抱起吴静涵后,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你……你弄疼我了……” 吴静涵冰雪聪明,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眼前情景应该也猜到了一二,柔声道。 “好……好……” 我轻轻松了松,看着她。 “鲁东,到底出了啥事?看你,到底是笑还是哭!” 他温柔地帮我擦了擦眼泪。 我摇了摇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吴静涵想了一下,回道:“只记得当时我去找你,然后看到一只长着彩色翅膀的鸟……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时候身后的布拉古冷哼一声,缓缓开口:“她是中了鸟蛊!” 这时候吴静涵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个人,下意识搂住我上身,挡住自己身体。 “老爷子,你……你也在这里?” 声音无比娇羞。 布拉古用嘶哑地声音笑了笑:“放心,我是瞎子,什么都看不到。” “师父,你刚才说静涵被人下了鸟蛊?这到底咋回事!”这话算我说的含蓄,其实是想问,这里只有你懂蛊术,她怎么会中蛊呢? 布拉古摇了摇头:“我没说她被人下了蛊!” “啊!你刚才说……” “我刚才只是说她被人下了蛊,但没说是人下的。 “不是人?那是……” “是那只鸟!这里所有的活物都是蛊物,远远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 “火凤凰?鸟也会下蛊!” 我惊得目瞪口呆。 布拉古没再解释,转身走到一侧的蛊虫前,背对着我们,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赶紧把吴静涵所有衣服都拿过来,帮她穿上。 “你感觉怎么样?” “浑身……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吴静涵娇羞地回道。 扶着她从棺材里出来,我才感觉此时吴静涵的皮肤比之前更白了,这种白不是没有血色的惨白,而是透着生命力的雪白,头发也更加乌黑。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 “你……你干啥啊!” 吴静涵一声娇嗔,轻轻捶了我一拳。 “你怎么变得这么白了,还有头发……” 吴静涵不知所以,身上也没带镜子,看反应还以为我在逗她玩。 这时候身后的布拉古,轻声道:“蛊虫在吸食她身上的毒素时,顺带着把体内的杂质也吸走了,所以无论是皮肤还是发质,甚至体质情况,也发生了质变,人变得更健康,以后你就体会到了。” 我能听得出布拉古这话中有话,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复。 布拉古说蛊虫还需要经过最后一关,那就是群内竞争,优胜劣汰,简单说就是强的吃掉弱的,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大约只能剩下不到一百只,这一百只蛊虫的身体又会发生新的变化,才算得上真正的蛊虫。 我似懂非懂,此刻也不想多问,就催着下了大树。 一路上搂着吴静涵,她娇羞地提醒我好几次弄疼了她,估计这一幕会让只听到声音,不看画面的年轻人,肯定联想起日'本小'电影中的鲜艳情节。 我把吴静涵被蛇咬伤后发生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他们都回去了?” “嗯!如果一切顺利,现在应该回到了地面上。” “那……那咱们也回去吧?” 我没有回答,其实内心深处并不想立刻回去,反倒很想和吴静涵在这里生活几天,毕竟从认识到现在,所遇之事诡异离奇,剪不断理还乱,我都没时间和她单独相处过多少日子。 吴静涵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竟也不再问,而是很温柔地依偎在我怀里。 接下来的三天,是我活了二十几年来,最幸福的一段时间,上午跟着布拉古学东西,他不再逼我背那些不懂的蛊咒,而是教我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包括医学、阴阳学、堪舆学,我这才见识到老家伙的厉害之处。 下午就和吴静涵约会,俩人在小河边捕鱼,靠在菩提树下聊天,当然情到浓时也会做正常恋爱的男女都爱做的事。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吴静涵身上多了一种沁人心脾的体'香,似乎是从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的。 我又想到了布拉古那些话。 蛊虫在吸食吴静涵体内的毒素时,也顺带着把身体中的杂质吸走了,正因为这样,她皮肤和发质都发生了质变,这也应该是她身体可以散发出香味的原因。 我想到清朝乾陵的香妃。 据说香妃身体天生可以产生异香,香妃的体'香甚至可以吸引蝴蝶和蜜蜂之类的小动物,我记得还看过一篇报道,大体意思是当代某位科学家用科学知识解释了香味身体可以散发香味的原因。 这位所谓的专家说,人的汗腺都能散发某种气味,不同人的气味也不同,当然人靠鼻子未必能区分开,但狗之类的嗅觉灵敏的动物分辨起来却不难。 这就是体味,绝大部分人的体味并不好闻。 体味也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得越来越难闻,尤其是老人,会有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俗称“老人味”。 专家说香味恰好是少有的汗腺是香味的人之一。 或许这位专家说的有道理,或许会有另外一种可能:香妃和吴静涵一样,被人用蛊虫“净过身”。 晚上三个人就围在一起聊天,说是晚上,其实在这样的环境中根本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我们也不知道时间,反正就把睡觉前后的时间当做晚上。 三个人围在一起,大部分时间是布拉古在说,我和吴静涵听。 他给我们讲述了很多苗族古寨的事,说的吴静涵很想有一天亲自去趟贵州的大山深处,见识见识苗寨中奇怪的人和事,其实我也有这种想法。 这几天里,我们发现裂缝里可吃东西除了鱼和那种和椰子类似的水果外,其实还有好多,俩人一起捕猎,一起采摘,乐趣自在其中,就不再赘述了。 另外,我俩和三条蛇也混熟了,第三天后吴静涵甚至都喜欢上了蛇身上的清凉感,没事时,就喜欢抱着小白,那怕是睡觉时。 三条蛇也似乎很通灵性,有时候还故意逗我俩玩。 幸福的日子大概过了五六天,我明显能感觉到这段时间里,河里的水位在逐渐增长。 “师父,水咋越来越多呢!”吃饭时,我问布拉古。 相处了这段日子,尤其是他救好吴静涵后,我对布拉古的感激和尊重逐渐成了发自肺腑的,这一声师父也是真心地叫。 “可能是前段时间上面雨量大,地下水暴涨的缘故吧!”布拉古吃了一口鱼肉,淡淡地回道。 “那没啥影响吧?” “你俩暂时可能没法沿原路返回喽!”布拉古神情自若地回道。 “什么?出不去啦?为啥啊!” “这几天我也观察过,以现在地下水的量,估计你们来时的山洞已经被水淹了,得等到水位退下去后,才会显露出洞口。” 我和吴静涵只是想在这里多住几天,可绝对不想和布拉古一样住二十年,甚至半年或者三个月也受不了。 布拉古似乎知道我俩的想法,微微一笑:“徒儿,教你的东西都记住了?” 这话锋拐得有些急,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微微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啦!” 看着布拉古不急不躁,一脸欠揍的样子,我急了:“我说师父,你教我背的都是些什么嘛!像是咒语,又像佛经,关键是我……我也不懂啊!再说啦!人都出不去了,背这些东西又有毛用?” 我急了,布拉古反而笑了,露出缺三少五的黄牙。 “你还笑……” “小子,我啥时候说你们出不去啦?” “刚才啊!洞口都被水淹了,难不成我俩变成鱼游出去?”我气得直接没了好气。 “想出去,难道只有这一条路?”布拉古慢条斯理地回道。 一听这话,我先是一惊又是一喜,这话的意思是说除了我们进来的路,还有另外一条路?惊喜过后,顿时又有些疑惑,这里可是地下四百米,整个四周都是岩石,分明与世隔绝,咋会有路呢! “行了!你也别奇怪,三天后你们就能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会告诉你路的。” “三天?为啥是三天呢!” “就得三天,多半天不行,少半天也不行。” 我再问,布拉古就不再解释了,而是提醒我保存好那张兽皮,还得记熟那些奇怪的蛊咒。 剩下的三天时间,我总觉得怪怪的,也很注意观察过,可除了来时的路,并没发现还存在另外的一条路,就算火山口上方,也是黑色的岩石。 布拉古还和之前一样,睡觉前给我们讲述关于苗寨的事。 “巫蛊之术的神奇之处,不是你能想象的,如果达到化境,甚至可以呼风唤雨,腾云驾雾……” “我是苗公,但却只掌握了三分之一的蛊术,根据苗族的族规,苗公只能把蛊术传给本族之人,所以我教你的只是蛊咒,蛊术和蛊咒就像武侠中的武功招式和武功心法,只会招式没有,只懂心法也没用……想要掌握真正的蛊术,你出去后还得跟其他苗人学……我教的这些蛊咒,尤其是兽皮上的,可以说是当今苗族最高深的蛊咒,有了这些,你学起来事半功倍……” “当今世界上,蛊术高手不止我自己,但我给你的兽皮蛊经却只有这一份,这或许会给你带来麻烦,同时可能也是机遇……” “小子,你体内有金蚕蛊,这可是万蛊之王,苗族人心目中的无上至宝,你得需要时间去驯化它,只要你和它心灵合一,就会产生你绝对想象不到的神奇结果,但假如失控,后果也是你绝对想象不到的……” 布拉古饶有情绪地说着,好像一下子要把满肚子话说完。 有好几次吴静涵都劝他,说话别太急,一下子说多了话会累。 我也劝,说出去后,给他找个院子,我俩就伺候他,给他养老,到时候只要有时间就去陪他,会有很多时间听他讲故事,到时候有的是时间。 每当这时候,布拉古都是一笑回之,然后继续自己的讲述。 或许独自住了二十年,没个人说话,憋坏了吧! 算着大概过了三天时间,我正抱着吴静涵做美梦,就感觉有人轻轻拍我的肩膀:“小子,醒来!” 揉了揉眼,看到布拉古站在我身前。 知道他啥也看不见,还是下意识帮吴静涵遮住肚子,另一只手揪了揪自己衣服,盖住了正常的胯'下“晨起”。 “师父,你……你干啥啊!” “到时间了!赶紧跟我走!” 布拉古脸上没任何表情,斩钉截铁说完这句话,便站起来朝着狭缝口走去。 我赶紧拉起睡眼朦胧的吴静涵,跟了上去。 布拉古轻巧地绕开数棵大树,直奔火山一侧的瀑布。 这我就更纳闷了,瀑布所在的火山后面是裂缝的尽头,此时瀑布山呼海啸般从岩石口里冲出来,震得四周嗡嗡作响,然而眼前并没有路。 到瀑布前干啥? 带着疑惑,我们仨来到了瀑布一侧。 我这才发现瀑布一侧,有个五六平米的水湾,像是沸腾起来的一锅水,咕嘟咕嘟冒着泡,让我最震惊的还是水湾里的东西,那竟然是一口刻满了奇怪花纹的青铜棺材。 第一百七十四章 看不见的出路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青铜棺材长约两米半,宽度也超过一米,随着水波左右抖动,像是在有节奏地跳舞,看得让我有些瘆人。 “师父,这……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啥?” “带你们出去啊!”布拉古站到了水湾前,淡淡地回道。 “这里也没路啊?” 我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眼前的山崖,有些不知所以。 布拉古指了指水洼里的棺材:“路就在这里!” “你说这口青铜棺材?”我满脸愕然。 “对!还不赶紧把棺材盖打开!”这话有种让我无法抗拒的力量,虽然并不明白他为啥这么说,让我这么做,但还是乖乖走过去,小心翼翼站到水边,抓住棺材沿儿,猛地一掀,棺材顿时出现了条半米左右的缝隙。 “进去吧!不要怕,等到棺材不再抖动时,你们就可以出来,到时候就已经出去啦!” 我一头雾水,吴静涵直接哭起来。 我琢磨的是,此时地下四百米的地壳裂缝里,咋就躺进这么一具奇怪的青铜棺材后,就能出去呢!莫非布拉古会魔术? 吴静涵哭的原因是,布拉古让我们俩躺进去,意思是他不打算跟我们出去。 “师父,你不跟我们一起走?”犹如梨花带雨,满脸含泪。 我这才反应过来,也赶紧劝:“是啊!师父,你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啊!” “快进去!!”布拉古大手一挥,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我……我得留下,因为我在这里住了太久太久,早已属于这片土地。” 眼看着水湾里冒泡的“团圆”越来越大,水声四起,青铜棺材被顶得剧烈抖动。 “赶紧进去!”布拉古厉声呵斥。 吴静涵哭着想去拉他,被我拦住了。 “我们应该尊重师父的选择,就听他的吧!再不抓紧时间,这玩意儿怕是被冲走啦!” 我抱起吴静涵,另一只手抓紧棺材,把她放了进去。 “师父,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坐在棺材里的吴静涵泪如雨下。 “乖徒弟,你也进去!” 这一刻布拉古就像恢复了视力一样,面朝我指着青铜低声道,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我知道这一刻不是矫情的时候,赶紧一个纵身跳了进去,然后抱紧吴静涵。 “师父,你……你真不走啦?”情急之下,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深处很希望他和我们一块出去。想想自己,在老妈去世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感觉自己是个孤儿,后来进入到黄河水利站,认识了李国志和老洪他们后,稍微找到了点家的温暖,再后来认识了吴静涵,生活开始变得走向甜蜜。 师父的出现,让我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无论是李国志还是老洪和刘立伟,我都称呼他们哥,这声哥也是发自肺腑,吴静涵更是我认定的人生另一半,这些人在我生活中都扮演着重要角色,但布拉古的角色却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在我内心深处真正把他当做师父的那一刻,他给我了一种“家大人”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建立在完全信赖和依赖的基础上,甚至从小疼我的二叔二婶都不曾给过。 布拉古站在水洼一侧,朝我挥了挥手:“盖上盖子!记住我的话,等棺材平稳后,才能打开!” 这一刻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朝布拉古大喊:“师父!” 布拉古浑身一抖,凌乱的头发微微抖动了几下,嘴角张了张,没发出声音,看口型好像是“再见”。 我强忍住内心的难受,一手紧紧搂着吴静涵,另一只手使劲拉棺材盖,伴随着一阵金属摩擦,棺内变得漆黑一片。 缩回手时,摸到了一块软软的东西,回过神,这才发现棺内铺着一层厚厚的“褥子”,仔细摸,表面有一层毛毛,应该是一种兽皮。 看来布拉古早预料到今天发生的一切,提前做好了准备。 在黑暗里我搂紧吴静涵,她依旧在瑟瑟发抖。 这时候我恢复了冷静,思维也活跃起来,不禁产生了好奇。 这口青铜棺材少说也有上千斤,怎么可能像木筏一样漂在水中呢!另外我还隐隐有点担心,虽然对布拉古的话深信不疑,他说我们能出去,就一定能出去,可这棺材漆黑内漆黑一片,明明是密封的,是否有足够我们使用的氧气? 想到这里使劲呼吸了几下,并没发觉有何不适的感觉。 这就怪了,按说俩人使用的话,这棺材里的空气撑不住十分钟,那还得是节约呼吸的前提下,难道青铜棺材的有什么奇特的设计,可以阻挡光线和水,却可以让空气畅通无阻? 几分钟后,青铜棺材开始抖动,而且能感觉到在上升的同时缓缓朝着一侧移动。 这一刻我脑中产生了一种想法:当年占据这地下裂缝的古人,其智慧和文明程度,肯定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他们每次进出总不会走我们来时的路吧!那多麻烦! 这就像一栋一百层的摩天大厦,如果走楼梯,从一楼走到一百楼,正常人最快怎么也得半个多小时,可如果有电梯,只需几分钟,还不费力,这巨大的青铜棺椁会不会就是他们设计的“电梯”呢! 我想地下裂缝肯定有一条无形的通道,平时看不出来,一旦有了水,才显现出来。 渐渐的棺材晃动的越来越厉害,能感觉出来,外面的水流速度越来越快,吴静涵也停止了啜泣,紧紧搂着我,吐气如兰。 “鲁东,以后还有机会来看师傅嘛?” “能!” 我斩钉截铁地回道。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也打鼓,我担心这场大水会不会把整个地下裂缝淹掉…… 棺材四周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十分刺耳,但我却并不害怕,搂着吴静涵说着心里话。 “静涵,你是堂堂研究生,长得还这么俊,咋就看上我这个长相、家境、工作都一般的大专生了呢!” 吴静涵粉拳在我胸膛锤了两下,娇羞道:“我哪里看上你了,小女子是被逼无奈的。” “啊!我哪里逼你了?” “还说没有,那晚……那晚在河王村外的坝屋子里,你……你对我做过什么?” “那晚?奥!是你主动的……” 我话没说完,嘴就被她捂住了。 “对啦,回去后你还想继续调查你爸的事?” “嗯!无论如何,我一定得弄个水落石出。” 把自己的想法和吴静涵简单一说。 她疑惑道:“我也奇怪,当年组织考察队的幕后主使,不是已经抓起来啦,难道事情还弄不清楚?” “是抓起来了,级别也不低,但在审讯时,突发心脏病死了!” “啊!还有这么巧的事?” “这是杨组长说的,他们也怀疑,但当时审讯时有好几个人,还有视频监控,当时没人靠近他,几秒钟前,他还一脸正常地交代案情,谁知浑身突然一抽搐,紧接着话就无法说话,黄豆大小的汗珠顺着往下滚,不到三分钟人已经没了呼吸。” “这也太巧了吧!” “法医做了尸检,证实是死于突发心梗。”我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当然咱们出发时,还有大量证据和口供没有整理,我想先联系一下杨组长,问问案情有没有新的进展,如果有必要,我还想去趟陕西!” “你想进卧龙山?” “对!实在没线索的话,我就得自己找!” 话题聊得有点沉重,我赶紧转移话锋。 “对了!你呢?不还得回学校嘛?” “放心吧!我明年就毕业,回学校也待不了多久,主要是还有个毕业论文答辩。” 又聊起我俩的将来,郎情妻意,无限缠绵,不便赘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怎么也有一两个小时吧! 只听外面“哗啦”一声巨响,棺材晃动着逐渐平稳了下来。 等了几分钟,我才伸手用力推动棺材盖。 金属摩擦声响起的同时,眼前一片耀眼。 “出来啦?” “好像是!” 缓缓坐起来,看清了四周的景象。 我先是看到左侧的大坝,坝坡上半黄半绿的树叶随风晃动,右侧是一片沙滩,有几个农民打扮的人正远远地看向我们,随后才发现,青铜棺材漂在水面上,水是土黄色的。 这里是黄河?果然是黄河! 我有些小激动,搂紧吴静涵,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岸上的人越聚越多,远远的能听到议论声和惊呼声。 “你们看,水里冒出一口大棺材!你们看呐!” “里面好像还有人,是活的!” 人越聚越多,有的扛着铁锨,有的拿着锄头,看着应该是在河滩干农活的。估摸着我俩在地下待了超过十天,一下子见到阳光,竟有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也懒得理会岸上的“观众”。 俩人若无其事地坐在棺材里,任凭棺材随水飘荡。 十来分钟后,人群后闪出几个穿着制服的小伙子,小伙子朝我俩喊了几句,然后坐上一艘渔船,慢慢靠向棺材…… 一个小时后,我和吴静涵被带进新户镇派出所。 “老实交代,你俩是不是盗墓的!” 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黑瘦中年人,坐在审讯室桌子后,一拍桌子,朝我瞪眼吼道。 我皱了皱眉头:“都说了好几遍,我俩是考察队的,考察队的队长是你们平时没机会接触到的警界高层,副队长是区派出所的副所长,不!现在是正所长!” “我们所长?那……那你说我们所长叫什么!” “刘立伟!我们算是朋友,电话号码我都给你了,再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啊!” 被连续问了好几遍,我实在有些不耐烦。 另外两个穿制服的,目光在吴静涵身上扫来扫去,色眯眯的眼神把自己内心的龌龊想法都揭露了。 “你……你说你的编制也属于河口区派出所?刘所长还是你朋友?” 中年黑瘦男人再次带着疑问打量着我。 “你打个电话不就知道啦!” 他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摁上我给的号码,然后闪到了一侧。 “喂!你……你好!请问是刘立伟,刘所长?” “奥!刘所长好,我是新户镇派出所副所长朱志明,今天在河里捉住俩盗墓贼——疑似盗墓贼的人,他……他说是……” “你叫……”他转身看向我。 朱志明转身看向我。 我冷笑道:“刘鲁东和吴静涵!” 他转过身,语气瞬间就变得。 “刘所长,这俩人一个叫刘鲁东,另一个是女人叫吴静涵!” “啊!是!一定照办!” 看到朱志明浑身一哆嗦后,瞬间站直了身子,我觉得身体里涌出一股快感。 扣掉电话后,朱志明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两位,原来真是自己人,你看这事弄得……两位怎么会在棺材里呢!这不是河水冲了龙王庙嘛!” 我也懒得和他计较,就问:“刘所长怎么说?” 朱志明一边陪笑,一边回道:“让我立即派车把两位送到河口区派出所。” 我点了点头:“我手机没电了,能帮我充上电?” 朱志明忙点头如捣米,接过我的OPPO9,看了一眼后,转身朝站在一侧俩小青年喊:“充电宝。还不给我刘兄弟准备充电宝?” 五分钟后,朱志明喊来一辆警车,把我俩“请”到车上,然后自己坐到副驾驶上,催促司机赶紧开车。 一路上他不停向我们赔罪,话里话外,求我见了刘立伟后尽量帮他们说好话。 我也知道底层工作者不容易,也不想多事,便点头答应了。 朱志明乐的赶紧转身给我点烟,看到吴静涵皱眉头后,又笑了把烟收了回来。 “你们发现我俩的河滩,距离小河村远不远?” 朱志明略想了一下,回道:“十几里,不到二十里,咋了兄弟?” “没事!”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盘算着:看来我们在地下走了至少有十里路,真是大千世界不奇不有。 看到手机电量到了百分之十,我果断开机,然后给韩建立打了个电话。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扒皮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东哥,你……你也上来了?” “嗯!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没事!” 听着他四周吵吵嚷嚷的,我随口问:“你小子在哪呢?” “嘿嘿!在油田广场一侧的花鸟鱼虫一条街。”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之前你陪我卖古青铜鱼洗的那条街!” “你去那里干啥!” “这个……这个先保密啊!东哥,吴静涵呢!也……也出来了嘛?” “嗯!她没事了,就在我旁边!” “那……那真是太神奇,太好啦!你们在哪?我待会儿去找你们啊!” “在到派出所的路上,去找伟哥。” “那行!马上中午了,我也恰好在区里,完事后,打车去找你们啊!请……请你俩吃大餐!”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在一起经历了地下诡旅后,感觉和韩建立的关系更近了,此时也挺想见见他。 很快见到了刘立伟,他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穿着崭新的警服,办公室也换了,毕竟此时是名副其实的正所长。 “兄弟,总算见到你啦!这几天我每天都派人去那一带搜寻,急得一天好几个电话打,另外杨组长他们也回了济南……”说着他附到我身侧,压低声音说:“出来后,他要求大家不能把地下的事透露半点,洞口我们炸掉了……” 谈了一会儿,刘立伟突然脸色一怔:“对了,还有件十分重要的事!” “奥!啥事?”我本以为是关于地下空间的。 “我记得你父亲的名字是刘梦云?” 我点了点头:“是啊!” 心想肯定是当时我找他了解黑色“煤球”时,告诉他的。 刘立伟点了点头:“兄弟,有件事我说了,你一定要镇定啊!” 看他脸色和神情,我不禁有些纳闷。到底啥事?刘立伟可是个硬汉,就算在地下空间遇到那么多险情,也没这样子过。 “咱们下地的这段时间,专案组的兄弟又整理出不少资料,其中有个杀人灭口的案子引起了注意。” 我点了点头,表示在细心听着。 “根据那份口供,当时被灭口的一共九个人,都是刚从陕西执行秘密任务回来,被灭口后,尸体埋在了黄河边上的东户村西郊。” 这话让我后背一凉,尤其是听到“陕西回来”几个字,隐隐想到了什么。 刘立伟先是问我父亲是不是叫刘梦云,紧接着脸色骤变,最后又说起杀人灭口的案子,这前前后后肯定有联系。 “按照那份口供,咱们的人找到了这个地方,挖出了八具被编织袋包裹着的尸体。” 我忍不住打岔:“怎么会是八具尸体?不是应该九具嘛?” 刘立伟点了点头:“你这话算是问到关键了!” “怎么说?” “尸体虽然挖出了八具,但却有九个小坑,在第九个坑里发现了个钱包,里面有身份证和实名登记的车票,正是陕西到山东的软卧,和身份证上的是同一个名字。” 这话让我头皮一麻,内心深处有种不祥的预感,深吸了口气,下意识开口问:“上面是啥名字?” 刘立伟眉头皱了皱,盯着我看了五秒钟后,又深吸了口气: “刘梦云!” 这三个无比熟悉的字,这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此时像是一枚炸弹,瞬间在我大脑中炸开。 “伟哥,你……你说是什么名字?” 这次刘立伟眼神很坚定:“刘梦云!” “我爸?这……这怎么可能呐!”我浑身每个毛孔都炸开了。 刘立伟随手从桌子上拿起烟,抽出一根递给我,我木讷地接过后,放到嘴里,又帮我点上,随后又给自己点上一根。 他拍了拍我肩膀,低声道:“兄弟,这是昨天的事,目前案子还在查,不管咋样,你……你一定得要接受现实。” 我疯了一般扯开刘立伟的手:“什么现实?什么是现实!” “资料现实,这九个被害的时间是一九九一年春天,难道你还想到不嘛?不要再自欺欺人。”刘立伟声音一扬,犹如一盆凉水泼到我身上。 我瘫坐到一侧的椅子上,脑中乱成了一团浆糊。 有一种说不出的痛,仿佛心被抽干了…… “兄弟,你来的算正是时候,虽然第九个坑里没有人,但刘希利他们也采集到的一些毛发和皮屑,可以做一次DNA坚定,如果……如果你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可以立刻通知刘希利。” 我支支吾吾了好几秒钟,却开不了口,便使劲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不管怎样,总算有个结果,只要有结果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些年,在我心目中,老爸早就死了,只是这几个月,因为很多事,我又重燃起寻找他的火苗,这一刻刚刚燃起的火苗被一盆冷水浇灭,我只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 心疼过后,理智逐渐占据着大脑,我深吸了口气,心道:顺其自然吧,还是! 这时候局长的门被敲响,吴静涵推开门:“刘所,鲁东,韩建立来了,在一楼大厅呢!” 我这才想起韩建立约我吃饭,刚才好像听到手机振动了好几次,我都没意识到是来电。 “奥——那行!”我强行打起精神,转身问刘立伟,“伟哥,正好!这也到点了,咱们一起吃饭去吧!” 刘立伟掐灭烟头,点了点头:“那行!你们先下去,我换身衣服。” 走到楼道,或许吴静涵看出我神情有异,搂住我胳膊,柔声问:“没出啥事吧?” 我几句话把刚才刘立伟的话说了一遍,她没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俩人来到一楼大厅。 韩建立满脸春风地站在楼梯对面看着我。 我本想把刚才的情绪传染给他们,便强行打起精神,朝他苦笑一声:“你小子去那地方干啥。不会是干啥坏事吧,小心再把你抓起来啊!” 韩建立笑着摆了摆手:“哪能呢!我……我……” 话没说完,便被自己的笑声代替。 “这次你……你们尽管狮子大开口啊!想去哪吃,想吃什么,随便开口,千万别跟我客气!” 我仔细打量了他一遍,穿着花褂子,提着黑色文件包,关键还带着个茶色眼镜,整个一小老板:“发工资啦?四千块钱的工资就把你美成这样?” 他笑着摆了摆手:“不是!这可比工资高多啦!” 正说着,刘立伟从楼上走了下来。 “乐啥呢!小心把牙龇到地上。” 四个人来到派出所对面的快餐店,韩建立抢着叮嘱服务员,今天他做东,我们仨谁的钱也不能收,说完还财大气粗地点了几道硬菜,二斤泸州特区。 四个人在小包厢吃着喝着,让我暂且忘记了刚才的烦恼。 “建立,你小子老实交代,到底发了什么大财?买彩票中奖啦?” 韩建立只顾咧嘴笑,刘立伟也催促他,这小子这才喝了口酒后,瞅了瞅包厢外,又瞟了一眼刘立伟。 刘立伟啥样的人,立刻回道:“派出所职责外的事,我懒得管!” 有了这句话,韩建立才放下筷子,像是得到了安全保证,开口道: “其实我只是去那街上买了颗石头!” 刘立伟忙也放下筷子:“啥石头?” “就是……就是咱们在地下裂缝的那棵菩提树上时,我在树顶捡的——这……这不算犯法吧!” 刘立伟喝了一口酒,冷哼道:“反正不归我们管!” 我忙问:“你小子卖了多少钱?” 一听我提到钱,韩建立精神又是一振:“我怕被骗,只卖了一颗!” “少废话,一颗多少钱!” 韩建立咧嘴伸出一根手指头,眼镜眨了眨。 “啥,一万?” 韩建立摇了摇头。 吴静涵接着猜:“不会是十万吧!” 韩建立点了点头,随之从挎包里掏出一摞钱,都是崭新的百元大钞。 “这么值钱啊!你小子一共捡了几颗啊!” “六颗,其它的我都放在站里了,早知道这么值钱,当时我说啥也多捡些,最好弄上一大包,那样我……” 当时是我第一次来到大树顶端,记得在九口红色的石棺四周,散着数不清的彩色石块,当时还记得韩建立在我身后问,这些是不是宝石。 其实我也瞥见过这小子低头捡拾彩色石头,但当时精力全被吴静涵占据,也没往心里去。 正说着,刘立伟的手机响了。 “喂,希立啊!刚才打你们科室电话,没人接……” “啊!还有这事?那行,我马上过去!” 扣掉电话,就看到刘立伟脸色变了。 “怎么啦,伟哥?”我忙问。 “看来刚你做DNA鉴定的事还得推迟,刚才刘希立打来的电话,他在董集镇那一带的黄河上……”说着拿起包,又瞟了我们仨一圈,“要么你们跟着一块去吧!” 几个人上了车,刚驶出大门,我就好奇地问:“到底出啥事,伟哥?” “连续沉了两艘船,淹死了好几个。” 我点了点头:“这事还需要法医啊?” 刘立伟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打断他。 “当地派出所本来也是当意外处理的,但在打捞尸体时却发生了一件怪事——竟然多出一具,还是防水布包裹着,关键是这具尸体……” 韩建立一听,顿时好奇心起,忙凑上来:“尸体怎么样啊?” 刘立伟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希立说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到地方就知道了。” 一听到“尸体”二字,我脑中一下子想到刘立伟之前说的九具尸体的事,内心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也没心思继续问。 汽车开了半小时,我才想起来。 “刚才说什么村附近?”我忙问刘立伟。 “董集镇东户村,电话里希立是这么说的。” 我一拍后脑勺:“我姥姥家就是东户村啊!” 一旁的韩建立也咧了咧嘴:“这还真是巧他爹遇上巧他娘——巧到家了。” 我怼了他一句:“这又和你有啥关系?” 他嘿嘿一笑:“我就是大户村的,姥姥家也是东户村,这还不够巧嘛?” 很快到了地方,一下车就看到黄河滩上停着十几辆车,岸边上围着不少人,河里还停着两辆船。 拉开警戒线,我们直奔刘希利他们几个走去。 五六个生面孔的“制服男”很恭敬地和刘立伟打招呼,他也懒得搭理。 “希立,到底什么尸体,电话里说不清楚?”刘立伟开门见山地问。 “不是新尸体……而且……刘所还是自己看吧!”我们仨也想跟着过去,谁知道刘希利却拦住了吴静涵。 “尸体的样子挺吓人,女生胆小,还是别看了!” “没事!我是学考古的,古尸都不怕,还怕现代的尸体?” 刘希利见过吴静涵几次,也知道她和我们,尤其是和我的关系,苦笑一声拦着的胳膊顺势变成“请进”的手势。 岸边摆着好几具尸体,都用白布蒙着,刘希利带我们走到其中一具尸体前,蹲下身子,又抬头朝我们深吸了口气:“尸体的样子十分诡异,你们一定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轻轻撩起白布,我只看了一眼,头皮就是一麻,吴静涵更是直接捂住眼睛,靠到我身上。 尸体是红色的,那种让人看着心里发毛的红,而且伤痕累累,经历这些事后,我自认为胆子省了好几级,但此时心里却禁不住咯噔了一下。 怎么会有这样的尸体!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条人形的腊肉,样子用语言很难形容。 “希立,怎么会这样?” 刘希利轻轻把白布盖上,缓缓站起来:“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做过初步的尸检,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了十年,而且还被扒了皮!” “趴了皮?”我们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对!全身的皮被扒个精光,另外身上还发现这么几件东西。”说着从一侧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打开后,里面的东西显露在了我们面前。 打眼望去,就看到一个锈迹斑斑的青铜框的小镜子,几个拇指长短的黑色钉子,还有个几张泛黄的纸条,比手掌略大。 第一百七十六章 当年祭河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不知道什么原因,看到这具奇怪尸体的样子,除了感觉恐惧外,还有种特别的感觉,心中有些隐隐的难受。 我也纳闷,咋会有种难受的感觉呢? 至于在尸体旁边发现的东西,我记得听布拉古师父说过,这或许是一种古老的诅咒方式,好像叫做“镇魂咒”,用于镇压冤死之人的魂魄。 我虽然只是个大专生,但也是实打实的无神论者,当时也就随便这么一听。 这人死的真惨,也冤,被人扒了皮,还扔到了河里,同时还用上了这么歹毒的“镇魂咒”,不过话说回来,十几年后尸体无意中被人捞上来,也算是万种不幸中的一点小幸吧。 尸体四周扯起了警戒线,一旁站着几个胡子拉碴,浑身脏兮兮的中年男人,目光闪烁地看着我们这边。 刘立伟心思缜密,低声问刘希利:“那几个是船主?” “对!” “当地派出所的,询问过?” “问过啦!”说着转身,朝另外几个穿着制服的喊了一声。 那几个人赶紧跑了过来。 “什么情况?”刘立伟开门见山地问。 “刘所,是这样的,我们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了解情况后,请消防局的兄弟帮忙……” 刘立伟皱了皱眉头:“干脆点,少说没用的!” 对面的制服男,低头哈腰地点了点头:“第一艘船翻了后,捞上来三具尸体,没啥问题,这艘是今天凌晨翻的,结果……结果打捞尸体时,发现多了一具尸体。” “让船主认过?” “认过了,其他几具尸体都是他们船上的,只有这具他们也不认识,我们猜测应该是打捞时,意外捞到的。” “你猜?”刘立伟瞪了他一眼,吼道,“这事能靠猜嘛?” 吓得对面几个穿制服的连连笑着道歉。 我这才见识到啥叫官威,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刘立伟让他们把两次翻船的船主都喊来,要亲自做次口供,用他的话说,如果这具尸体是十几年前被抛进黄河的,应该早就已被黄河泥沙淹没,或者早就被人发现了。 换句话说,这两具尸体很可能是两艘船中的一艘上的,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复杂也严重了。 半个小时后,两拨人全都聚集了过来。 “第一艘船是你的?” “对!” “是什么船?” “拉货的!” “什么货?” “农产品——不过这次是空船,船上只有些器具。” “溺水的是什么人?” “我们的员工,其实都是亲戚。” “船上没有其它东西了?” “没……没了!” “你确定?确定船上没有剥了皮的尸体?” “啥?尸体!没有……没有啊!啥意思,我咋听不明白呐!” 刘立伟不再说话,眼神在几个人脸上扫来扫去。我注意到他这句话出口的刹那间,对面的几个人顿时吓得满脸煞白,瞪起眼,张大了嘴。 “行了,小胡,让他们签字后,离开吧!” 又喊来第二拨人。 几乎问了同样的问题,对方的反应和刚才几个人差不多,他们离开后,换成刘立伟脸色变得铁青。 让当地派出所所长叫来了附近两个村的村支书,询问了一番问题。 无非是这十几年里,附近,主要是黄河边上,有没有奇怪的事发生,有没有注意到奇怪的人。 两个村支书,都是五十多岁的老汉,气质类型和老王书记差不多,都是农村气息浓厚的乡村老汉。 俩人稀里哗啦说了一大堆,把我们听得云里雾里。 “行啦!两位先回去吧!有事会联系你们的。”刘立伟眉头都皱成了肉疙瘩。 两个村支书刚走出去不到十米,东户村的周书村支书又停住,转过身:“对啦!俺倒是想起一件事,不知道有没有用。” 刘立伟点了点头:“说吧!” “十几年前……具体哪年我不记得了,俺们村老宋家在这附近弄过一次祭河仪式,当时……当时是为了他家婶子淹死的事。”周村支书语言表达不太利索,刘立伟他们似乎没大听明白,但听到“老宋家”三个字,我却打了个激灵。 没等刘立伟回话,我就反问:“你说的哪个老宋家?” “就是俺们村老宋家,宋伟强家!” 我顿时有种难以言状的感觉,宋建民是我大舅啊!亲大舅,只是好几年没有联系过。 说起我姥姥家,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心寒。 据说当初父母结婚时,姥姥全家都反对,但老妈最后还是嫁给我我爸,为此还和娘家人断绝了关系。 从我记事开始,老妈就告诉我姥姥姥爷早就去世了,我也没有姨舅,直到我六岁那年,家里突然来了几个人,当时我记得很清楚,老妈看到他们进屋,一下子哭了,听他们的对话,我懵懵懂懂地听了出来,来的人就是我姥姥、姥爷还有两个舅舅。 也是这时候开始,我才知道姥姥家是董集镇东户村,姓宋,在他们村还是大门户。 后来老爸突然失踪,我倒是也跟着去过姥姥家几次。 其中印象最深的是到河边参加姥姥的丧礼。 那是一个阴天的傍晚,老妈哭着到邻居大壮家找到我,然后又骑了很久的自行车,下车时天已经黑透了,我看到很多人围在河边,一些穿着白大褂的手里还都拄着一根木棍子。 当时我就知道这是在“涉老”,肯定是死人了,随后看到了穿着白色孝衫的舅舅,我才意识到出了什么事。 老妈要来一个白色孝帽给我带上,又递给我根木棍,摸着手里一看,是根柳木棍,让我跟在人群后面喊姥姥…… 童年的记忆浮光掠影,难道当年老妈带我来的河边就是这里? 东户村村支书周老汉磕磕绊绊讲了十几年前姥姥家祭河的事。 听着他的讲述,再回顾十几年前的往事,当年的事逐渐在我头脑中清晰起来。 原来当年老妈火急火燎带我来黄河边参加的并非一般的“涉老”,而是俩舅舅给溺水而亡的姥姥弄得祭河仪式。 其实祭河这事在七八十年代挺常见的,近二十年来倒是少了些,据我所知的,除了十几年前俩大舅因为姥姥溺水,举办的祭河仪式外,还有九八年发大水前的大旱期间,河王村及附近几个村的寡妇们,也自发聚集起来,在河边祭河祈雨。 听完周老汉的讲述,刘立伟凝重的神情没有丝毫舒展。 他努了努嘴,冷冷道:“你说的这些和案子有啥关系嘛?” 周老汉愣了一下,脖子一耿:“有啊!” “干脆点!有啥话,一口气说完。” “咱们这一带祭河时,少不了生祭!” “生祭?是不是杀猪宰羊?” “这个肯定少不了……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显然刘立伟有些不耐烦。 “我听村里老人们说,祭河最灵的还是人祭?” “什么?人祭!难不成还敢用人祭祀?” 周老汉笑着摇了摇头:“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老宋家弟兄俩可不简单……我也是随口这么一说啊!” 说完,也不等刘立伟回话,转身拽着大胯,朝着村子大步迈去。 刘立伟神情更凝重了,再次走到无皮尸体前。 “希立,能从尸体身上看出什么线索?” “目前也只是初步尸检,判定死者是死后被剥皮的,从手法上看,手法老练,整张皮是一气呵成剥下来的,由此可见凶手对人体构造极其了解,而且刀法成熟……我判断可能是老辣医生或者有经验的屠夫!” 听到“屠夫”二字,我头皮一麻……这是巧合嘛? 刘希利又指着尸体一侧的几件物件:“这玩意我并不熟,应该和死者死亡原因没关系,但放到尸体袋里一起抛入河中,一定有什么目的……或许真的和某种祭祀有关。” 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伟哥,希立哥,周老汉所说的祭河我应该见过……” 凭着记忆把当年的事说了一遍,引得附近几个刑警也凑了过来。 “啥?当年举行祭河的是你姥姥家?” 我点了点头:“其实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两个舅舅!” “你舅舅又怎么啦?” “虽然自小到大,我也没见过他们几次,听我妈说大舅是附近有名的阴阳先生,二舅从十几岁就开始杀猪宰牛,一干就是三十几年……” 话我说得很清楚,从几个人的反应看,他们也听明白了。 “你大舅是阴阳先生,二舅是屠夫?”刘立伟说完,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袋和一侧的奇怪物件,紧紧皱起了眉头。 世上的巧事很多,但绝对不会这么巧,刘希利刚判断出尸体可能和屠夫及某种祭祀有关,而我的俩舅舅恰好一个是有着三十几年经验的屠夫,另一个是阴阳先生,更巧的是他们正好在十几年前,在这里举行过一次祭河仪式。 憋了足有一分钟,刘立伟才冷冷开口:“先回去做个详细尸检,同时把东户村姓宋的一家列入调查对象!” 坐到回区里的路上,我说不清内心的感受,摸着心口问自己,对所谓的姥姥一家,没有丝毫的情感,他们没有让我感受到丝毫的亲情,甚至在老妈去世后,二叔让街坊去他家送信,可是直到丧礼结束,他们家连一个人都没来。 记得发丧的那天,鹅毛大雪从天而降,北风呼啸吹得人睁不开眼。 我跪在雪中托着老妈的骨灰盒,直到今天依然记得当天那个冷。 病了好几天,也躺了好几天,涅槃重生,从此没有姥姥家。 一转念好几年过去了,这几年里,我吃尽苦,受尽罪,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承受了巨大压力。 上大学时,家境不错的同学比我吃得好,穿得好,隔三差五还约着朋友出去搓一顿,最让我羡慕的还是他们都有女朋头,有的甚至还换了好几个。 我呢!生活费基本靠勤工俭学,再加上省吃俭用,三年大专,我从不敢应邀和同学出去吃饭,反正为此找了各种理由,尤其是面对懵懂的青春,也曾有喜欢的和喜欢我的女孩,但一想到自己的条件,只好低头哈拉腰地闪到一旁。 这个传说中的姥姥家,对我而言就是个陌生的地方。 路上我一言未发,到了派出所后,刘立伟提醒我可以安排做DNA鉴定,我才回过神。 其实一路上,在想这些事情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脑中总浮现出那具尸体的样子,一股很难用语言形容的难受感觉,随之冒了出来。 下车时,我还下意识问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认识这人?转念一想绝对不可能,十几年前,我也不过十几岁,再说尸体已经被趴了皮,肯本看不清楚模样。 一定是错觉,或许和这段时间离奇的经历有关吧! 刘希利了解我的事后,说先给我做鉴定。 本来以为事情会很复杂,没想到他用棉签在我口腔里戳了几下,便点头示意可以了。 折腾了一下午,我早已身心俱疲,出了办公楼,刚想喊吴静涵,就看到她在打电话,只好坐到一旁等着,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走吧,鲁东!” 扣掉手机后,吴静涵朝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睡意瞬间被赶走。 “谁的电话?这么久!” 并不是我吃醋,只是好奇,吴静涵和我一样没啥亲人,电话又是谁打的呢? “是吴老师!等你时,我才记起给他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嘛!”吴静涵很温柔地走过来,挽起我胳膊,“当然,我还听他分析了地下空间和裂缝的事。” “奥?难不成还有啥新的说头?” “老师分析说,地下的两层空间的文明,既有相似的地方,又有不同之处,应该是一种文明在模仿另一种文明。” 我点了点头,其实这点我也想到了,一本书上还写过,在如今生活的人类之前,地球上还经历了五次生物大灭绝,或许地下裂缝中曾经生活了上一段文明的人类吧! 也许之前的人类就生活在地下。 第一百七十七章 超过百分之九十九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其实关于黄河下的神秘地下空间,我还有很多疑惑,但此时此刻除了身心俱疲外,还有一种深深的解脱感,也不想着急找到答案了,或许正如清代郑板桥写的那四个有名的字——“难得糊涂”。 刘希利说,DNA鉴定的结果明天才能出来,我俩也不想在派出所待一晚。 吴静涵挽着我的胳膊缓缓走出派出所院门,已是夜幕阑珊,看着四周的灯火通明,我从来没有觉得夜景这么美过。 “咱们去哪?”她柔声问我。 “随意走走吧!”我回道。 俩人就这么沿着街道往前走,没有目标,也不看路。 姚立国和田振他们给我打过好几个电话,想想还是不接了,以免打破心中这种静谧的感觉。 另外,我内心深处还有种担忧:当年被杀的九个人里,真的有老爸嘛? 目前的证据和理智分析,都告诉我,那具被埋了后,又挖出来的尸体就是他,只是在最终的化验结果没出来前,我内心深处尚存些许的侥幸心理。 同时也难以自制地琢磨:如果是老爸,为啥尸体埋下后,又被挖走了呢? 俩人走到半夜,才随便找了家宾馆住下,第二天还没起床,就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了。 “喂,伟哥?是不是有结果了?” 电话对面的刘立伟声音十分低沉:“兄弟,希立在化验室鼓捣了一早上,结果……有些事我知道很难接受,但毕竟是事实啊!” 顿时我睡意全无,头皮像是被电了一下,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刻还是有种如同雷击的感觉。 “伟哥,有啥话,你就直说吧!我……我已经预料到。” 电话对面的刘立卫沉默了十来秒钟,才再次开口:“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和你的DNA染色体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九。”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懵了。 “鲁东,鲁东?” 刘立卫隔着电话喊了我好几遍,一旁的吴静涵也轻轻抚摸'我的脸,自己都感觉不到,此时我已是泪流满面。 “伟哥,我……我没事。” 强行忍住内心无比的伤痛,我缓缓回道。 “兄弟,还有另外一件事,我真怕你撑不住……这样吧!你来一趟群里。” 早晨七点十五分,顾不得吃早饭,我和吴静涵飞奔似的到了河口区派出所。 刘立卫和刘希利站在一楼法证科办公室前,俩人神色凝重,在小声交流着什么。 此刻,我已经预感到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兄弟,来了!” 我点了点头:“伟哥,希立哥,到底有啥事啊?” 刘立卫伸手示意进办公室再说。 四个人走进法证科科长办公室,刘立卫随手把门反锁上,等我们坐好后,才开口: “昨天那具尸体已经做完尸检……” 我点了点,表示意料之中。 “不过尸检结果,让我们十分震惊。” “奥?怎么啦?” “这人的染色体和你的染色体相似度竟然也超过百分之九十九。” 再次如同遭受雷劈,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这……这怎么可能呢?我也不认识他啊!” 慌乱间,我已经口不择言。 “这人为男性,介于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O型血,左胳膊曾经骨折过……” 没等他说完,我直接控制不住情绪,吼出来:“这不可能啊!这绝对不可能啊!” 他说的这些,正好符合我老爸的特点,这一瞬间,内心深处那点带着自欺欺人性质的侥幸心理被驱赶地一哄而散。 一口鲜血吐出,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意识。 四周很黑,我先是看到一个倒挂着的玻璃瓶子,透明的液体顺着针管往下滴,很慢,很有节奏。 什么情况?只觉得头有些晕。 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眨了眨眼再看,就看到吴静涵趴在我身侧,这时候才注意到此时我躺在洁白的床单上,身上盖着白色被褥……这里是医院? 吴静涵双眼红'肿,双手还紧紧握着我左手。 可能是我醒了后一动弹,惊醒了她。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顿时显露喜色:“鲁东,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啊?” 我只是觉得身体有些累,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我没事。” 坐起来后,觉得呼吸顺畅了好多。 “辛苦你了……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半了,姚哥,田振,建立他们都来过两三次了,大家非常担心你……” 说着,吴静涵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我没事,这一天多,你一直守在我身旁吧?” 吴静涵呜咽起来:“我……我实在是不放心,当时你吐了好多血,脸色比纸都白,可吓人了。” 我很激动,把她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顺势把她搂进怀里。 天亮后,刘立卫和姚利国他们都来到了医院。 “伟哥,案子……案子有进展嘛?” 刘立卫点了点头:“放心吧!兄弟,这案子我会动用一切力量,一定会让你爸沉冤得雪。” 在医院躺了半上午,实在躺不住,便连哄带吓唬,让吴静涵办了出院手续。 出了医院,直接打的回到河口区派出所,值班警'察说刘立伟正在组织案情分析会。 没等值班警'察说完,我小跑着去了会议室。 也管不了那么多,我直接推开门,扑鼻而来的是一阵呛鼻子的烟味,随之就看到两排十几个人坐在会议桌两侧,全都扭头望向我。 “鲁东,你怎么来了?” 坐在“c”位的刘立伟忙站了起来,一脸的惊讶。 “伟哥……不!刘所长,各位……你们是在讨论我爸的案情嘛?” 刘立伟点了点头,让身侧负责记录会议纪要的小警'察搬来一张椅子:“既然来了,就坐下一块听听吧!” 我转身拍了拍吴静涵的手背,轻声说:“你去大厅坐会儿吧!” 吴静涵翻过手,拍了拍我回应,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大厅走去。 “好了,各位咱们继续分析案情!” 坐下后,我才注意到刘立伟的对面坐着个面貌熟悉的老头,我看向他时,他朝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孟老?坐在另一侧的竟然是我们一起进入黄河下神秘空间的孟老。他怎么坐在这里开会?他是堪舆学大师,同时还懂得风水学,看阴阳斋,准确说是名“有编制的阴阳先生”。 刘希利说:“各位,根据DNA化验结果,初步断定死者是鲁东兄弟的父亲刘梦云,人已经失踪十几年了,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死者在死亡前一个月,刚从陕西回来,一同被杀的恰好是和他一块进入陕西卧龙山的另外八个人。” 很快一旁的屏幕上出现了让我潸然泪下的画面。 刘希利接着说:“这是现场的照片,死者被剥了皮,被两层尼龙袋包裹着,和尸体一块发现的还有这三件东西。” 随之屏幕上出现了:铜镜、铁钉子和已经腐烂得只有仅剩痕迹的黄纸。 刘立伟转身望向孟老:“下面请孟老帮我们分析一下案情!” 孟老缓缓站了起来,朝着大家微微点了点头,又转身用枯干的手指向大屏幕:“诸位!在我开始分析前,先给大家讲个故事!” 本来看到孟老开口,大部分人都准备拿起笔,准备记录,可一听他要讲故事,十几双眼睛全都齐刷刷望向他。 话说五六百年前的元代,整个黄河流域被蒙古人占领,因为种族歧视以及国仇家恨等诸多原因,北方汉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蒙古人把人分成几等,其中汉人被称为“南人”,属于最低等的人,地位只比猪狗养牛高。 在这种氛围下,黄河一带出现了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自称“河神”,当然对付的都是达官贵族,还提出了劫富济贫的口号,深得当地汉人支持。 为首的是一个疯癫道士,据传说,这道士颇有几分道行,还懂不少道术,甚至有人说明朝的张三丰曾经拜他为师,学了一个月道法后,才创立的武当道教。 其他的“河神”也都多少会些道术。 久而久之,当地百姓兴起来一种“祭河神”的祭祀活动,刚开始大家心知肚明,所谓的祭祀河神,无非是个幌子,其实是歌颂和赞扬帮助他们的这些打家劫舍的“匪徒”。 谁曾想不可一世的大元朝不到一百年就被朱重八领'导的农民义军取代,江山重新由汉人当权,“河神”也受到了惨重的打压,他们的势力减弱了不少,只能以更隐蔽的形式存在于民间。 到了明朝万历年间,原本的祭河仪式更是发生了质变,组织祭祀仪式的由普通百姓变成了“河神”,祭河仪式也由光明真大,变得偷偷摸摸。 这时候的祭河仪式变得有些血腥和瘆人。 首先是必须用活人生祭,被用来生祭的人还得精挑细选,必须是纯阴之命的男人。 为了让这人的魂魄效忠于所谓的河神,在生祭之前,除了扒掉此人的皮外,还得用三样东西锁住他的魂魄。 一是一寸长的铁钉,俗称“镇魂钉”。 二是巴掌大小的铜镜,俗称“照魂镜”。 第三件就是画了咒的道符。 传说河神收到生祭之人的魂魄后,如果觉得满意,就会答应祭河人的请求,例如:归还其他淹死之人的魂魄。 据说有钱人家淹死了人后,如果可以找到“河神”,再花一笔重金,让他们弄一次祭河仪式,通过用“人祭”的方式,可以向黄河中真正的河神换取那人的魂魄。 孟老顿了一下后,具体讲了一事例。 说的是明末清初,河南某户地主家的事,姓谁名甚已经无法考证,他家儿子不小心溺水而亡,人已经放进了棺材里,准备入殓。 这时候地主的一个老仆人说,或许有办法能救活少爷,但得花费几千两银子。 地主家就这一个儿子,别说几千辆,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辞啊! 后来老仆人真的找到和河神,当天买了个穷苦人家的男孩,趁着夜色偷着举行了祭河仪式。 附近的很多住户听到河边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喊叫声,都觉得奇怪,但不知道发生了啥事。第二天附近的人们就看到满面春风的地主,领着他原本已经淹死的儿子散步…… 孟老说到这里,我基本明白了他的意思。 “诸位,看到尸体和尸体旁边的几样东西后,我首先想到了这些……至于是不是封建迷信,老朽我也不好判断。”说完慢慢坐下后,竟然不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另外几个人也说了说自己的看法,但说得似乎都站不住脚。 案情分析会结束后,刘立伟把我和孟老叫到局长办公室。 “兄弟,事已至此,你得看开啊!”刘立伟给我递了根烟。 我摆了摆手,没接,轻声回道:“已经没事了……现在只想尽快破案,也算是了结一件心事,其实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话说起来简单,其实真正放得下,谈何容易,毕竟他是我亲爸。 三个人分别坐下后,刘立伟再次开口:“有些话在会议桌上不方便说,我已经提前和孟老沟通过,他仔细看过死者——也就是你爸,那剥皮的手法很熟练,应该是传说中的祭河仪式中的生祭,因为考虑到社会影响,这案子还不能光明正大地查。” “你的意思是?” “暗查!一旦有确实证据,才能……”刘立伟话锋一转:“当然同时我们会从另外那八具尸体着手,也许会找到突破口。” “暗查?怎么暗查?”我疑惑不解地问。 “你忘记那晚在黄河边,自己说过的话啦?” “什么话?” “十几年前,你亲眼目睹过……而且那人是你的大舅!” 我恍然大悟,点头道:“你不会想让我去东户村直接问大舅吧!我们都多少年没联系,他是否认识我还不一定呢!” “我倒有个办法!据我们掌握的信息,近十年内在那一带至少翻过十七八次船,当地百姓传言,河中有妖,可以再次冒充记者,去东户村住几天。” 第一百七十八章 所谓投胎转世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听着刘立伟进一步解释,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懂得他的苦心。 这七八分钟里,孟老一直坐在一侧沙发上不说话,等刘立伟说完,他才缓缓开口问我:“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嘛?” 这话一下子把我问懵了。 “鬼?什么鬼?” 刘立伟和孟老同时笑了笑,孟老接着说:“别以为我是学堪舆学的,就是神棍!其实严格地说,鬼神之道也是一门科学,现在西方的科学家已经证实,所谓的魂魄真的存在。”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啥?你是说世上有鬼?” 孟老又是微微一笑:“所谓的鬼魂 欧阳临轩无奈,到了家中,也一路抱着她回主院,不忍她脚再酸疼。 毕竟,在现在这一个情况下,能够提前交卷的人,要不就是天才,要不就是笨蛋之中的笨蛋。 下半身还骑着摩托,蹿出去二十多米,这才撞进了一个木棚之中。 厚生劳动省,是霓虹国负责国民健康、医疗保险、药品和食品安全劳动就业的部门。 宫若新吩咐后,只见卫士领命急急出了大殿,往方仲的住处赶去,不曾想就在大殿门口拐角处遇到了方仲师兄妹两人走来,卫士连忙上前将情况与之说清楚。 要说柳姨娘对江元柳的态度,说实在的其实还是含着一丝怨恨的,当初自己流产,江元柳却在自己流产之际那般疾言厉色的对待自己,岂能不让柳姨娘心生怨念。 只见方仲话音未落,已然右手运气而起,一掌朝自己的太阳穴而去。 这东西,自己堂堂九品圣人,接触一下,都会皮开肉绽,变得赤身裸体,对方……为何非但没事,还变强了? 【没错,这就看你的意志力够不够强大了,我觉得够强大的话是不会被击垮的,这次要不是陆东鸣,你必死无疑。】阿星非常执着的认为这迷城之中只有陆东鸣,而没有东路。 老乞丐教授他武功隐匿之法,这些东西对于沈道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忙按下开机键,一分钟后,她看到自己电话上提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超哥大笑着说了一句,显然是因为这么多的钱,他也对穆辰浩放松了警惕。 这种再也见不到她,可她还是无时无刻不存在于你的脑海里的感觉非常痛苦。 为了能够让颜若依更好的休息,秦老爷子让所有人都回去,让汪凤怡和林婶回去给颜若依多炖些补汤,让她好好地补补身子,当然,妍妍和瀚瀚也带回秦家去照顾几天。 带头的警察,好像没睡醒似的,目光只是在孟嫣然身上扫一眼,其余的一干人他一个都没吊。 于此同时,天空中黑云中突然生出一只惊天巨手,朝着拉贵尔就拍了下去。 “我会努力赶上你的!”历海天看着苏若汐的眼神,十分坚定的说道。 “这些不需要你知道,你只要回答我臣服还是死就行了!”黑衣人再次说道。 丘狸环顾了一圈都没看到百里西的身影,她抓了抓后脑,往一边跑了过去。 爸爸不用再每天睁眼就制定计划了,想着自己要去哪里拜访客户,哪些单子要签,又有哪里出了纰漏,等着他去救急。 满脸狰狞的秦大,一把扔掉正在抽搐的尸体,伸手又朝刘十八一把袭来。 “别问这么多了!外面已经准备好了飞行器!立刻出发!”龙铸检查了一遍资料无误,将龙吾宗的真实身份进行了隐藏处理后收回仪器,表情严肃地说道。 唐僧露出笑容,当那些人意识到钱的力量有多大之后,他们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去赚取资源。 第一百七十九章 白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寻声往前看,突然看到了无比奇怪的一幕。 二三里地外,几十个人站在土坝子上,全都齐刷刷仰着脖子朝着西南天空嚎叫,声音就是他们发出来的。 “他们在干啥呢!” 大家下意识地僵住了,韩建立挠着头皮问。 “是啊!李波,这群兔崽子叫唤啥?”周老汉问瘦高个。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离开时,大家虽然也都站在坝子上,可……可不这样啊!” 一旁的孟老冷冷道:“事情不对劲,他们怕是身不由己啊!” 说完也不顾我们反应,加快脚步径直朝着土坝子走去。 我们只好跟上。 二三里说远不远可,乡村的土路坑坑洼洼十分难走,真走起来,怎么也得七八分钟。刚走出不到二百米,叫声戛然而止,坝上的人又像是正常人一样,有的望向身后,有的干脆蹲到了地上,当然也有人看到了我们。 朝我们招手,只是听不清嘴里喊得什么。 “你们刚才叫唤啥呢!” 不等走到坝子下,周老汉气冲冲地问。 “啥?啥叫唤?周叔是说我们?” 很显然周老汉以为这群人在搞恶作剧,瞪了说话的人一眼:“不说你们,难道还说这堆土啊!” “俺们没叫唤啊!” “没叫唤?胡扯!我们这些人又不聋……刚才和狼一样。” 我注意到坝上这二三十个人都光着脚,脸上表情都挺严肃的,不像是搞恶作剧,我在扫视他们的同时,这些人也在打量我们,好几个人视线还定格到吴静涵和吴宇辉身上,眼睛里冒着火星。 “周叔,俺们真没用……” “还犟!” 一口气走了十来分钟,孟老有些气喘吁吁,他想说什么,却一口气喘得不均匀,只好先摆手打断双方对话。 “不是……不是……他们自己怕是也不知道!”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孟老脸上。 “老先生,你说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朝着天叫唤?”周老汉一脸诧异。 “对!如果老朽没看错的话,刚才他们是受到了‘魔障’,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啊!‘魔障’?谁下的‘魔障’?” “那口白棺材!”说罢,他蹒跚着走向大坝。 大坝对面是个大坑,有一个半足球场那么大,大坑底到处是小坑,铁锨、小推车四处散着,第一眼我并没有看到所谓的白棺材。 周老汉也瞅了一圈,转身问:“白棺材呢!” 有人指了指大坑中间的一堆土:“在那堆土后面,刚挖出一个角,我们没敢再动啊!” 不等周老汉回话,孟老就是一声冷哼:“不敢动就对了,否则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啥?你……你说啥!” 这话像是一声炸雷,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嚷嚷起来。 “好好的,咋会死?” “这人是谁啊!” 几十个小伙子脸上瞬间浮现出了愤怒之色。 周老汉赶紧打圆场:“这几位是济南来的,什么站的记者,这次就是咱们村专访的,这位……这位老先生……” “老朽姓孟,是略懂点堪舆学……也就是你们说的风水学!” 有人怼道:“又一个风水先生,俺们村可不缺风水先生。” 这话刚落地,另外俩人随即附和:“对!” 但是大部分人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孟老,没有作声,估计这几个人一看没响应的,略显尴尬,也不再嚷嚷。 “棺材?棺材怎么了?” 孟老没说什么,而是打开随身挎着的小黑包,从里面掏出个黑色盒子。 “跟我下去的人,每人手里拿一根,其他人赶紧退到大坝子下面。” 说着从盒子里拿出几根小孩手指粗细的木棍分给我们几个。 “我下去看看!” 周老汉叹了口气,两步过去拿了一根,然后转身扫视了人群一圈。 “你们呢?孬种……” “我去!” “我也去!” 李波和另外一个矮胖子上前各拿了一根,其他人都不作声。 “这是纯阳的桃木枝,可以抵抗脏东西,不过……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还是紧跟着我,不要乱动,更不能乱摸。” 大坑被挖的坑坑洼洼,能看得出是黄河里特有的沙质土层,看着黏糊糊的,踩上去却很结实。 对于棺材,尤其是地里挖出来棺材的恐惧感,已经成了人类的应激反应。 下到坑底,孟老忽然站住了。 他左手呈兰花状,右手捋了捋稀疏的胡子,深情凝望,样子分明就是个神棍。 “事情不妙啊!” 韩建立赶紧凑过去,低声问道:“咋啦?是不是棺材里人诈尸了?” 孟老摇了摇头:“人?谁告诉你棺材里是人了?” 本来,我的注意力都在几十米外的土堆上,一听到这话,惊得手中木棍掉到了地上。 “孟老,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赶紧捡起来,问孟老。 “看这地形为极阴之地,分明不是埋葬人的地方。”孟老冷冷回道。 “极阴之地?之前到地下空间前,你也说那是极阴之地……” 其实我是想问,到底啥是极阴之地,集阴之地怎么这么多呀! “对!我也纳闷,按说这样的地方极为罕见,谁知道短短一个月内,咱们竟然碰到了两处,也真是造化了。” “那这地方又有什么说头嘛?” “天地万物相克相生,原本这处阴穴被黄河压着,棺材里的东西也就被封了起来,现在黄河改了道,棺材又被挖了出来……怕是不好控制了。” “你是说这棺材原本在黄河地下?”我惊讶地问。 “对!但并不是有意埋到河底的,而是埋下后,有人把黄河改了道,用整条河压制住了棺材。” 他话刚说完,周老汉就连连摆手:“这不可能吧!黄河每次改道,都会淹死很多人,毁坏很多庄稼,关键是这么大一条河,啥人有这么大本事?” 孟老微微一笑,伸手捋了捋胡须,反问:“那你知道黄河已经改过几次道?” “至少上百次吧!这个……这个哪里会有人记得。”周老汉摇头回道。 “黄河以善淤、善决、善徙而著称,向有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之说。据统计,在1946年以前的几千年中,黄河决口泛滥达1593次,较大的改道有26次。改道最北的经海河,出大沽口;最南的经淮河,入黄海。” 周老惊得嘴都张开了:“这个你都知道啊!” “我不知道知道这些,还知道这著名的26次黄河改道,至少有十五次是人为的,而且每次改道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话我听得云里雾里,既然孟老言之凿凿,应该是真的。 刚才的问题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于是又接着问:“孟老,棺材里的不是人,那还能是啥?” 孟老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算什么。” 说话间,走到了大土堆前,我看到土堆后面散乱着几把铁锹,可以想象到当时他们的慌乱程度,有了小坑里显露出一块白色的大石头,应该就是白色棺材。 孟老围着土坑转了两圈,脸色变得更加铁青。 “得把四周的土清理掉!” 最后孟老站住后,指着小土坑里的白色石头低声道。 我和韩建立、李波赶紧拿起铁锹挖土。 能看得出他俩有些紧张,握住铁锹的手抖个不停。 我也是迎着头皮,自小就听村里的老头们说过,挖坟掘墓可是有损阴德的事。 虽然我至今都不知道啥是阴德。 仨人挖了十来分钟,渐渐的,一口巨大棺材的顶面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先停下!” 孟老摆了摆手,又让吴宇辉和吴敬涵掰了些柳树枝叶,当做扫把,把棺材上的土扫干净。 我身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棺材上竟然刻着几百个奇怪的字符,这些字符像是蝌蚪,又像是甲骨文,关键是我看着似曾相识啊! 仔细看了几眼,大脑犹如划过一道闪电,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口袋。 他娘的,难道是巧合? 这上面的符号竟然和布拉古给的兽皮上的文字符号有八九分类似,虽然我一个都不认识,但能确定这属于同一类的文字体系。 古苗文? 我记得布拉古说,兽皮上的符号是一种十分古老的古苗文。 这就奇怪了! 苗族分布在我国西南部,云南、贵州等地,我们这里怎么会出现古苗文?还是在一口奇怪的白色棺材上。 “这棺材今天还不能动,我得回去准备一下。” 孟老不但不让我们再挖,反而让我们赶紧离开。 问他原因,也不说。 吴敬涵觉得这事应该报告给文物部门,至少先报警吧! 孟老没让,说特事特办,当务之急是把棺材里的东西镇压住,否则整个村子将无一活口,一切顺利的话,至少到明天傍晚才能通知文物部门。 况且我们就是刘立卫组织的专案队,还报啥警? 韩建立又问了一次,白色棺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孟老还是摇头,只说是个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一看到这么大的白棺材,再加上刚才发生的蹊跷事,周老汉也慌了神,得知孟老是堪舆学大师,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 “大师啊!原来您还有这个身份,那一定得救救俺们村啊!我们……我们都听你的!” 孟老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先回去!这事急不得,我得准备准备。” 一行人回到村里,直接进了村支部。 在路上周老汉提到了我大舅宋建民和神蛋,孟老说也好,下午见见面商量一下。 东户村村支部门口围着很多人,以老头和孩子居多,一问才知道,村西南角洼地发现白色棺材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我一眼认出了其中两个是之前坐在村里小超市门口聊闲天的老头。 “我早就说吧!那片洼地不素静啊!” “是啊!那条白龙不也是在那里发现的嘛!” 白龙?这话一下子把我吸引了。 黄河里有龙的传说自古就有,更有甚者还传言黄河里有龙宫,住着黄河龙王…… 处于好奇,我凑了俩老头身前。 “大爷,还没吃午饭吧!” 俩老头瞅了几眼:“咦!是你们啊!找着村支书啦?” 我点了点头:“找着了——刚才听两位说见到过白龙?” 俩人互望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大爷!不会是开玩笑吧?世上哪来的龙啊!”说着,抽出仅有的一盒烟,拆开后,每人递了一根。 脸上褶皱多点的老头,点上烟,吸了口后,缓缓开口:“那还是鬼子打三里庄的时候,算起来有……有六七十年咯!” 我忍不住问:“大爷,你老今年贵庚啊?” “啥?问我多少岁?”老头揉了揉眼,“八十三了,记得发现白龙的那年,我才十来岁……” 老头的讲述不清不楚,我只能基本听明白大意。 说的大概是一九四几年的事,肯定是四六年之前。 当时整个华北地区混战一片,各种扫荡和屠村事件时有发生,当时有不少村子至此从历史上被摸了去。当时这一带有三个比较大的村子,村里有不少“勇士”,当然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仨村的村名,因为彼此相距都是三里地,大都一块合起来称之为三里村。 所谓的“打三里村”是场战斗,结果以三个村上千口人被屠结束。 真实的事情并非这么简单,因为村民被屠后的当晚,所有的鬼子也惨死在了营地,据当年见过的人回忆,晚上曾听见过类似牛叫的奇怪声音,声音极具穿透力,至少方圆十几里内的人都听见了。 奇怪的是当晚所有的狗都没叫一声,像是收到了某种命令一样。躲在附近的人同时还听到了营地里,传来了人的惨叫声,这声音尖细刺耳,听得人头皮发麻。 第二天鬼子的营地没有一点动静,直到晌午过后,胆子大的几个才壮着胆靠了过去,就看到身体和面孔严重变形的鬼子。 人全都死了! 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泥土被泛起一尺深,约有一米宽,所经之处,树木折断,植物连根拔起。 痕迹直通到滚滚黄河里。 第一百八十章 傻母女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到底是什么东西弄的?当时五花八门,有很多传言,说啥的都有。 就在鬼子被杀的第三天,沿着黄河岸边西侧,来了个满脸疙瘩的老乞丐,老乞丐几个村跑,满大街乱窜,劝大家赶紧收拾东西出去避一避,说黄河就要决堤了,这一带怕是都要被水淹掉。 当年恰好干旱,虽说河里还有水,也所剩无几,再这样下去,人畜连喝的水都未必够,还扯什么河水决堤。 所以他的这些话根本没人信。 结果两天后的夜里,突然狂风大作,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没喘气就是一天两夜,果然防水大堤被冲毁,河水卷着浪花,冲垮了村子,淹死了不少人畜。 后来才传出就在下大雨的那两夜,有人看到了水桶粗细的白龙贴着水面疾飞,所到之处,河水像是梳头发一样,分到了两侧。 再后来有传言说,当时的上百个鬼子就是白龙杀死了,因为白龙擅自管人间闲事,还受到了惩罚。也不知这话是哪里传来的,总之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好似某些人亲眼见过一样。 半个月后,河水才渐渐退去,黄河里有白龙的事也得到了验证。 当时东户村西郊的黄河摊上有一片芦苇荡,里面生活着不少水鸟,野鸭子。 河水退去后,有几个猎户在此打猎,不自不觉到了芦苇荡的深处,就听到芦苇荡里传来一阵阵类似牛叫的声音。 起初他们以为是什么鱼,要知道黄河连着海,有时候连鲸鱼鲨鱼都会逆流而上,最后也不知道是搁浅而死,还是淹死的,尸体出现在黄河滩上。 顺着声音,他们在芦苇荡的深处发现了一条比水桶醋,十几二十米长的白色庞然大物。 因为被芦苇挡着,他们看不全,刚开始几个人还认为是什么大鱼,可小心翼翼绕到庞然大物头的一侧时,几个人都傻眼了,吓得哇哇叫着回了村。 是龙!长着牛角的龙。几乎和传说中的龙一样,长着鸡爪一样的爪子,身上的鳞片比常见的蛤喇还大,在光照下熠熠发光。 很快喊来了几十个人,人们也想起了之前的传说,这条白龙是因为杀死侵害他们的鬼子才被惩罚成这样的,算是为民除害所累,于是所有人回家拿来水桶,轮着往龙身上倒水。 白龙已经奄奄一息,第二天天还没亮,就一命呜呼了。 于是人们又自发地在龙的尸体上搭起了凉棚子,就这样又过了一晚,结果第二天再去的时候,小凉棚子还在,龙的尸体却不见了。 后来“抗鬼子战斗”胜利后,当地的百姓自发组织起来,请了十几个风水先生,办了一次声势浩大的祭河仪式。 据说当时我大舅的爷爷和神蛋的爷爷也参加了,他们俩原本不是本地人,都是因为这是被请来的风水大师,也因此定居在了东户村,这一晃眼就是七十年。 老头说,当年发现白龙的地方,就是现在挖出白色棺材的地方,也是之前的黄河故道,也就是在这一带,现在的黄河比起一百年前,整整向西移动了五里地。 说完这些,老头摇着头笑着离开了,恰巧吴静涵喊我,我便进了村支部大院。 村支部办公室内孟老在说着什么,周老汉用铅笔记着。 “一只纯白公鸡,一只纯黑公鸡,一斤黑米,一条寡妇的裤子,一顶光棍的帽子……” 我小声问韩建立:“孟老这是在准备啥啊!” 韩建立正听得入谜,随口小声回道:“他说准备用来镇压棺材的东西。” 还没等我再问,就听到门外有人说:“宋老大来啦!” 我大舅? 虽然说起大舅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感,但毕竟血浓于水,他是我老妈的亲哥哥啊!此刻,我心中有股说不清楚的感觉,不大好受啊! 上一次见到大舅,还是那次祭河时,一晃眼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他好像比之前瘦了很多,也老了很多,头发已经白了一多半。 大舅走路有些晃荡,好像一阵大风就能吹倒,他目不斜视,直接进了村支部办公室,并没有注意到站在屋门外,盯着他看的我。 “建民来啦!” 看到大舅,周老汉很客气,赶紧放下手中的铅笔。 这时候大舅才环视一圈,视线定格到孟老的脸上,足足看了十几秒钟,才移开。 “赶紧让人把土埋回去,我准备一下,今天晚上祭河!” 大舅什么也没问,而是愣愣地说道,语气像是上级向下级下命令。 “建民,你……你说啥?” “我说怎么挖的土,必须怎么填回去,还得快,否则就闯大祸了!” “在芦苇荡挖个屯水的湖是镇上的意思,咋能……” 没等周老汉说完,大舅便打断了:“那地方绝对不能动!谁的意思也不行。” 周老汉脸有些红,能看得出挺生气,毕竟是一村之长,守着这么多人也太没面子,同时我也看得出,他很怵大舅,咽了两口唾沫后,还是语气平缓地问:“那总得有个理由吧!无缘无故的,镇上不会同意的。” “那地方埋着的东西,一旦被挖出来,附近百里内所有的活物就要遭殃了。” 这时候大门口又有人喊:“神蛋叔也来啦!” 顺声望去,我看到一个身材微胖,一米六几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一边走一边朝着两旁的人微笑着点头。这就是神蛋?给人一种慈眉善目的感觉,和大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哥,你也来了!”后来我才知道神蛋的本命叫张志明,不过这名字知道的人不多。 周老汉赶紧上前打招呼,能看得出对神蛋也很尊敬。 “事情的大概我已经知道了!得赶紧把棺材挖出来,还得让五个八至十岁的男孩,五个八至十岁的女孩守在棺材旁,直到棺材重新入葬。” “这个……” 周老汉面露为难神色,神蛋和我大舅的说法截然相反。 “为了一己私欲,难道你还想让整个村的人当祭品?” 大舅瞪着神蛋,脸上的神情可以用凶神恶煞形容。 神蛋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老弟,看你说的,我这可是救村里的人呐!咱俩是私人恩怨,我觉得在全村人安危面前,应该放一放。” 这话说的正气凛然。 大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朝着地面“呸”了一下,转身大踏步朝走出了村支部办公室,从我身边经过时,竟扭头瞟了我一眼,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看样子,并没认出我。 毕竟十几年没见,那时候我还是十来岁的孩子,无论是身形还是相貌,都有了巨大变化,这样如果还能认出我来,也算邪门了。 大舅离开后,周老汉脸上的神情舒缓了不少,他给孟老和神蛋做了简单的介绍。 俩人彼此也客气。 “孟老哥是这方面的大师,就当仁不让了吧!”神蛋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给人感觉十分舒服。 孟老摆了摆手:“老弟这就客气了,老朽擅长的只是堪舆学,能看出那棺材里是不该存在的邪物,倒是有法子暂时克制住它……不过要彻底处理这事,非老朽所能!” “奥?老哥能看出那片地方有啥问题?” 孟老点了点头:“如果老朽没有看错,这是片极阴之地,也是传说中的“人间地府”,这种地势恰好吸收了方圆百里的阴气,如果有人葬在这种地方,后代肯定没有活过四十岁的。” 神蛋笑了笑,朝孟老竖起了大拇指。 下午神蛋一直待在村支部,看着孟老指挥着李波他们,很快白公鸡、黑公鸡、一条红裤子、帽子、黑米就准备好了。 孟老只是略懂阴阳学,但把棺材里的东西压制住之后再怎么办,他也不很清楚。 这时候半下午没有说话的神蛋开口了:“老哥,这棺材得挪走啊!就劳驾您给重新选择一处阴宅吧!” 孟老似乎有些犹豫。 这时候一旁的周老汉添油加醋地说:“是啊!镇上的工程得按时完成,都干了十来天了……” 孟老这才点了点头:“那行!迁坟的事我就不管了。” 神蛋笑着回道:“这事我就能搬得妥妥的!” 傍晚十分,孟老让李波他们把公鸡和帽子等东西摆到白色棺材上,最后撒上小米和黑墨。 此时此刻,孟老在我心目中成了百分百的神棍,哪里还有国学大师的半点影子?此时此刻,除了好奇外,我心中还有几分伤感,都说“亲娘舅亲娘舅”,我的亲娘舅咋就和我生分到这种程度? 晚上周老汉给我们安排住所。 村支部有两间屋子,各有两张大床,和一张小床,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讲究,孟老自己睡角落里的单人床,我和韩建立在大床上,两个吴大美女睡我们隔壁屋子内。 晚上在周老汉家喝了点啤酒,出了大门,被晚风一吹,我略有醉意,一想到老妈,心中又一次涌出些许伤感,和吴静涵手拉手,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姥姥家的老院子外。 院内屋子里灯光昏黄,也不知道姥姥姥爷去世后,现在谁住在这院子里。 站在大门外的槐树下,不知不觉地走了神。 “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吴静涵把头轻轻靠到我肩膀上,柔声地说。 俩人刚转过身,吴静涵突然语调一转,嗲声嗲气地说:“鲁东,我想吃雪糕?” 我差点反应不过来:“吃啥?” “雪糕啊!” “这都过了立秋,再说天也不热,怎么突然想吃雪糕啦?” “我就想吃,你就说给不给买吧!” “买啊!这个还有啥疑问?” 俩人牵着手,朝着村里唯一的超市走去。 看看手机,已经过了八点,这个点在都市中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可是在东湖村这样的地方,怕是大部分人家都关灯睡觉了,也不知道超市是否还开着门。 远远的就看到小超市里亮着灯,里面还传来了吆五喝六打扑克说笑的声音。 想想也是,哪里都有年轻人,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可能不尽相同,但心态的爱好都差不多。 刚想推门,就听到屋里传来嘶哑的声音:“神蛋脾气就是比宋老大好得多啊!你们还记得二十几年前嘛!他好心收留了那对傻母女,这种好事宋老大估计不会干!” 我心想:看来村里人对这个神蛋评价不错嘛!反倒是我大舅宋老大,给人冷冰冰的感觉。 “是啊!那对母女也真是命苦,不但脑子有毛病,最后还投了河……” 另一种尖细的声音回道。 嘶哑的声音又说:“和人家神蛋比,这个宋老大做人的差距就太远了,好好的老婆孩子被他赶出了大门。” 我再次想推门进去,又听到尖细的声音立即回道:“听说十几年前,他用自己老娘祭了河,就是为了治好自己的不治之病。” 我头皮就是一麻:什么?当年老妈说大舅是为了姥姥的去世才祭河的,怎么又冒出这么一个版本?纯粹胡咧咧,哪有拿自己亲娘祭河的。 由此可见,村民们对我大舅的评价不怎么好。 举起手推开门,立刻被烟味呛得连连咳嗽,屋子里有盏昏黄的灯,五六个中年汉子围着打扑克,个个嘴里吊着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一人一根雪糕,俩人像是突然回到了童年,一边吃着,一边肆无忌惮地说笑,惹得村里的狗一阵阵地叫。 回到村支部,孟老已经睡下,韩建立正在玩手机。 俩人聊了会闲天,躺下后,我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韩建立的呼噜声很快想起,有节奏,吵得心烦意乱。 “大事不好!” 正烦着呢!胡同睡在一侧的孟老一声惊呼,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还以为他做噩梦,或者梦游呢!下意识问道:“咋了?孟老!” 他没理我,甚至没顾上穿外套,趿拉着鞋子便打开门,朝门外跑去。 “孟老!孟老!” 一瞬间,我睡意全无,赶紧穿上衣服追了出去。 谁知睡觉前还是繁星点点,此时却阴了天,农村夜晚又特别黑,就算我视力超强,也看不了多远,目力范围内哪里还有孟老的人影。 第一百八十一章 棺材里的东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被凌晨农村的冷风一吹,我顿时更加清醒。 孟老这是怎么啦?什么叫“大事不好”?脑中瞬间又想到了那口白棺材,白天挖棺材的三个村民突然得了癫痫病,之后几十个村民不由自主地朝着西南天空吼叫,而且事后自己还不知道。 难道孟老也受到了棺材里东西的“魔障”? 凭着超常的视力,我判断了一下方向,然后朝着村子西南方狂奔而去,心想孟老都已经八十几岁,身体不算太好,只要我刚才的分析正确,可能不等出村就能追上他。 谁知道一直跑出村子,也没见到人影,这时候先是西南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就是一声响雷。 在闪电划过天空的一刹那,我看到一个瘦长的身影站在二三里外的大坝上,远远望去,犹如鬼魅。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背对着村子,明显不是孟老,更加让我疑惑。 此时应该是凌晨两三点,这里又是村外荒郊,更不应该有人。 犹豫了片刻后,解开疑惑的迫切感战胜了深夜黑影给我的恐惧,深吸一口气,我朝着大坝狂奔而去。等我跑到大坝下,再次寻找那黑影。 还有个毛啊! 天越来越阴沉,电闪雷鸣的,我的心也狂跳不已。 刚爬上了大坝,恰好又是一道闪电,我就看到洼地的白色棺材边上站着一个浑身黑衣的人,正是那个瘦高人影。 此时看得更清楚了,这人身高超过一米八,因为长得瘦,所以在黑夜里看起来更加细长。 这身影有些熟啊! 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谁,我也不敢贸然靠近,直到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我脑中也像是划过一道闪电。 这人竟然是大舅?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蹲到地上,想看清楚大舅在干什么。 四周一片漆黑,我模模糊糊能看到他围着棺材转了好几圈,手还在挥着,好像把什么东西撒到了棺材上。我不知道他具体在干啥,但明显看得出中途停止了,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情况。 大舅站在棺材前僵持了足有一分钟,然后径直朝着北边走去。 北边是黄河啊!这一带几十里内河段并没有浮桥,他去河边干啥? 洼地距离河边不过三里地,这一片十分平坦,我没法跟踪,只好等着他走远后,起身来到白色棺材前。 我看到刻着奇怪符号的棺材板上出现了很多裂痕,而且整个棺材板有向外突出的痕迹,看着竟然像是有东西从里面把棺材撑的。 这可是棺材啊!里面还能有什么。 这么一想,冷汗都下来了。 赶紧回到村支部,刚才走得急,此时门还敞着,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看到孟老还没回来,除了疑惑,我心中还有种隐隐的不详的预感。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这四个字像霓虹灯一样在我脑海闪烁着,到底啥意思呢?直到琢磨到天亮,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边琢磨,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可一直没听到脚步声。 “出来吃饭啦!” 外面传来了吴静涵的呼喊,我推醒韩建立出了门。 周老汉已经准备好,村支部大院外面挤满了东户村的村民,人群最前头,还站着十来个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还都穿着印着“董集小学”的校服。 大门一旁还站着七八个壮汉,看穿着是村里的,手里都扛着撬棍、铁锨。 “孟老呢!” 周老汉和铁蛋走到我面前,周老汉轻声问。 “半夜出去,没回来……” 我刚想把昨晚的事告诉他们,就看到大舅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依然满脸冰霜,双眼眯成一条缝。 我话到嘴边,便戛然而止。 “哟!建民?你……你来……”看到大舅,就连作为村支书的周老汉都觉得意外。 “我来帮忙!这事关系到整个村的安慰,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大舅声音依旧冰冷,但语气比之前平缓,更没有之前的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及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那太好啦!太好啦!你肯帮忙,我心里踏实多了。” 我瞟了一眼大舅,正好他也冷冷盯着我,眼神里给人奇怪的感觉,让人从内心深处觉得发冷,我没敢把昨晚的事说出来。 “老弟,这就对啦!同是圈子里的人,也应该一块为村子做点事。” 神蛋笑呵呵地对大舅说。 大舅肯本没看他,转身走到了大门外。 再次来到村西南郊外的洼地里,穿着校服的孩子按照神蛋的安排,分别站在白色棺材四周,七八个拿着工具的壮汉正准备动手,就听神蛋一声吆喝:“先别动!” 所有人一惊,十几双眼睛忙看向他。 此时的神蛋一改之前慈眉善目的样子,变得面目狰狞,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是咋了,明哥?” 周老汉忙问。 神蛋没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到白色棺材旁,弯腰瞅了几眼,脸色顿时变得更家恐怖。 “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神蛋转身瞪着我大舅,声音嘶哑,双眼里似是要冒出火花,然后转过身朝着村子跑去。 “明哥——明哥?” 这下周老汉懵了,喊了两句,神蛋也没回头。 “这个……这个算咋回事啊?”周老汉转身望向大舅。 大舅冷笑一声:“机关算尽,一番徒劳!现在没事了,可以开棺!” 这倒让我纳闷,估计在场所有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之前是神蛋强烈主张开棺迁坟,大舅坚决反对,这一刻完全掉了个儿,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拿着工具的几个壮汉也有点蒙,都眼巴巴望向周老汉。 周老汉稍有片刻迟疑,点了点头:“开棺吧!” 坟地被称为“阴宅”,按照丧葬风俗,迁坟是件十分重要的事,尤其在农村,甚至比搬家更加重视。 几个村里的老头嘴里哼哼着什么,在棺材前点了一堆烧纸,他们称之为纸钱。 我也是从小在村里长大,大概知道几个老头在做一种丧葬法事。 不久之前,我看过一段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历史故事。 说的是关于纸钱来历的传说: 话说东汉的蔡伦发明了纸后,一时间赚了不少钱,被称为当代的发明家,可谓是名利双收。 蔡伦发明纸这事历史上都有记载,有初中毕业证的人都知道,应该是真人真事。 但很多人不知道蔡伦还有个弟弟,是个好吃懒做的混子,他见到哥哥靠造纸发了财,眼红了,也想着照方子抓药,发笔财,于是把哥哥灌醉,套出了纸的制作方法。 谁知他技术不过关,造的纸质量太差,根本卖不出去,结果一气之下,双眼一瞪,双腿一蹬,死翘翘了。 她媳妇那个哭啊!嚷着全是纸惹的祸,气得她把自家造的纸全都抱出来,在自己男人尸体前点了起来。 越是质量差的纸,越容易烧,一下子所有纸呼呼地燃起来,因为质量轻,被门口的风一吹,盘旋着飞舞起来。 妇女哭得泪汪汪的,引来了附近的街坊都来看。 就在这时候,蔡伦的弟弟咳嗽一声,缓缓坐了起来。 这下可把四周的邻居吓坏了,诈尸啦!诈尸啦!叫喊着四散而去。 蔡伦的弟弟心眼也多,临时编造了个理由,说他其实自己真的已经死了,但阎罗王看在一大堆钱的面子上,又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街坊邻居们好奇,忙都再次围了过来,问他一大堆钱是怎么回事。 蔡伦弟弟胡诌说,他造的纸在地下是通用货币,也就是钱。 这下炸开了锅,这事也不胫而走,蔡伦弟弟造的纸是钱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纷纷买他家的纸,一时间他造的劣质纸张都比他哥哥的贵了好几倍。 都称之为“纸钱”,因为买来的用途是烧给死去之人,习惯上又给这种纸叫“烧纸”。 言归正传。 能看得出,这几个老头都是村里的“老人”,农村嘛!除了村长、支书外,一些年龄大的老人往往具有话语权,而且还会主持一些婚丧嫁娶的重要活动。 他们烧完纸钱后,又鼓捣出两个香炉,点上三根香,然后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就连大舅也神情严肃地盯着三根点燃的黄香。 后来我才知道,点燃三根香是有讲究的,所谓“人怕三长两短,鬼怕两短一长”,开棺前,如果三根黄香中,有两根燃烧得快,另一根燃烧慢,甚至点不着,就说明棺内的鬼有意见…… 当然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换到半年前,我也根本不信,但经历了这些事后,也不由的不信了。 三根香燃到一半时,大舅点了点头,周老汉朝着几个壮汉挥了挥手,几个人拖着工具七上八下干起来。 很快白色的棺材被挖出了三分之二,白森森的怪吓人的,大舅才冷冷喊了声“停”。 看不出棺材是什么石质的,棺材板向外突出,表面布满了丝丝裂痕,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棺材板上除了昨天傍晚撒的小米和白鸡黑鸡等东西外,还有一个个红色小点,也不知道是血迹斑点还是红色油漆。 应该是昨晚大舅洒的,明显看得出他只洒了一半,后来又放弃了。 “吱哟—— 棺材板被壮汉用撬棍慢慢撬了起来,一股刺鼻的气味随即传出,熏得靠近棺材的几个人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先是听到“妈呀”一声惊呼,我下意识地望向棺材内,顿时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棺材里竟然跪着两个人,不!准确说是两具已经干化的尸体。 两具尸体以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跪在棺材里,双手扶在棺材底面,最让人觉得恐怖的是俩人的嘴,竟然张到了正常人很难张到的程度。 明显看得出,这是一老一少两具女尸,头发还没掉,模样依稀可辨,身上的衣服腐烂殆尽,不过能看得出是十几年前,农村妇女常穿的那种花褂子。 “傻子娘俩?” “怎么会是她们?” 人群先是引起一阵骚动,随即就是惊呼。 傻娘俩?一下子我想到了昨晚在小超市门口听到的话,难道是二十几年前神蛋好心收留的那对母女?昨晚无意中听到的话里,那俩人,后来也不知道是离开了,还是投了河,总之再也没在村子里出现过。 谁知道俩人竟然死在了这里,简直是匪夷所思。 看到俩人的干尸,周老汉他们吓得个个脸色蜡白,人群里只有一个人面不改色,甚至嘴角还挂着微笑,和当场的氛围极不和谐。 出了这事,只能报警。 当地小派出所的几个民警,来了后,看到事情这么大,赶紧向上级汇报,最后郝民圆带队赶了过来。 “你小子在哪,哪就出事!” 郝民圆和我也算熟悉,把我拉到一块,问了问现场情况外,狠狠拍了我一下。 “郝大队长可别这么说,实际情况是哪里出事,我就出现在哪里,这可是美国超人和蝙蝠侠干的活!” 刘希利和小何很快做完了尸检。 “死者均为女性,初步判断,一名年龄介于三十岁到三十五岁,另一名的年龄介于七岁到十岁。” “根据骨化程度,死亡时间超过十五年。” “死亡原因………” 说到这里,刘希利停住了。 “刘科长,有啥话直说啊!” 刘希利点了点头:“初步判断死者是被人活着钉到棺材里的,然后盖住了棺材盖,最后被活活憋死的。” 我听得头皮一麻,什么人这么狠毒,难道是神蛋干的? 不对!之前孟老说过这是一口古棺,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准确说叫棺椁,而不是棺材,俩母女是二十年前来到村里的,怎么可能被封进古代棺椁里呢! 刘希利继续说:“死者的双手双脚都用一寸长的铁钉钉到了棺材上,一旁还发现了青铜小镜子和一根长铁钉。 看到这两件东西,我头皮都炸开了,和我老爸尸体旁的东西几乎一模一样。 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八十二章 张十卦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两具尸体的手脚像是长到了棺材上,刘希利他们费了一个多小时,才把两具尸体从棺材里取出来,然而出来的尸体依旧是跪着,样子别提多吓人。 这时候他们才注意到少了孟老,因为事情紧急,其实我也忘记把孟老的事告诉他们。 “孟老呢!” 郝民圆问我。 “这个……” 我赶紧把昨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孟老一直没有回来?”郝民圆瞪了我一眼,赶紧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可还没等他拨号,一旁传来冷冷的声音:“人已经死了!” “建民,你说啥?” 周老汉刚想拿出烟递上去,被大舅的话一惊,烟掉到了地上。 “这是一种古老的祭祀!母女俩被当成了祭品,原本棺材一旦被挖出来,打开后,母女俩就会成为母女凶煞,这股怨气极重,到时候整个村怕是无一活物。”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老汉也是脸色大变,颤抖地问:“啊!咋会这样……那……那现在呢?” “现在没事了!昨晚我来过,本想靠自己五十几年的纯阳之血暂时镇压住这对母女凶煞。”说到这里,大舅冷哼一声,扫了我们几个一眼,继续冷冷道,“你们放到棺材上的东西,让她们吃得更饱了,我刚下手,忽然感觉棺材内的那股煞气消失不见了。” 这话惊得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张大了嘴巴。 大舅突然转身盯着我:“昨天这小子也来过!” 说着他伸手指着我。 “啊!昨晚……昨晚你见过我?”我顿时有种做了坏事被戳穿的感觉。 大舅冷哼一声:“当然!你和你的死老爸一样,好奇心饱满,胆子却不够!” 本来我还有几分担心加尴尬,毕竟是跟踪自己的亲大舅,还被发现,可一听他这么说,所有的情绪瞬间转化成了愤怒。 “你……你说什么?你……” 大舅冷哼一声:“我早就认出了你,没想到十几年了,还没什么长进!” 一听我更火了!怒气冲头,就想冲上去和他干仗,被韩建立和吴敬涵一边一个死死拉住。 “东哥,别冲动,他是你大舅啊!” “是啊!鲁东,你先冷静!” “你们让我怎么冷静……”我转过身怒视着大舅,“我爸是不是你害死的?” 大舅没回答,而是转过身轻声对郝民圆说:“你们去河边吧!这个点,应该能见到你们要找的人!” “河边?”郝民圆挠了挠后脑勺,“你说孟老在河边?” 等了十几秒钟,大舅始终没有说话,而是走到蒙着白布的两具跪着的尸体前,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一时间我有些手足无措,看着眼前这个血缘上很亲近,但实际上没有丝毫感情的大舅,心中五味杂陈,我很想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问问他: 作为亲大哥,当年为什么那样对待我老妈? 为什么连自己亲妹妹去世,也不肯去一趟? 老爸剥了皮,扔到了河里,是不是他用来给姥姥祭了河? 姥姥姥爷去世时,都不到七十岁,想想当年他们的关系,我都怀疑他们的死是被我父母死的。 仔细分析,大舅二舅一个是阴阳先生,一个是屠夫,恰好符合刘希利推测的行凶者。 郝民圆和吴宇辉也过来劝我。 “兄弟,我大概听明白啥意思了,先别着急,相信一切会水落石出的!”郝民圆轻轻拍了拍我肩膀。 “想想我啊!老爸含冤二十年,不也沉冤得雪啦?有我们在呢!” 吴静涵和韩建立没有说什么,但一边一个,始终握着我的手。 在极度的悲伤的同时,我也感觉到了一股温暖,想想也是啊!都等了这些年,还差这一时三刻嘛? 众人赶紧赶到河边,远远的就看到河岸上有几个街坊,他们看到我们后,忙指着河里朝我们大喊。 因为几个人同时嚷嚷,又用的是本地方言,我只是大概听出个意思是让我们赶紧过去看看,河里漂着什么东西。 这时候我也冷静了下来,脑中浮现出昨晚的事,当时大舅离开白棺材后,也是直奔河边,当时我还很纳闷,现在想起来,心中不禁就是一颤。 难道孟老真的死了,而且还是大舅害死的?否则他来河边干啥? 跑到几个街坊身边,能看到河中央漂着个黑色的物体,只看了一眼,我就判断了出来,那是个人呐! 尸体在半小时后,被捞了上来,果然是孟老,他没有穿外套,脚上没有鞋子,让人觉得极不相称的是:脸上竟然浮现着淡淡的笑意。 郝民圆赶紧给刘立伟打电话汇报情况。 刘希利和小何做初步尸检。 我也知道这次事情闹大了。 孟老虽算不上国宝级人物,但也算是“省宝”,就这么莫名其妙惨死,恐怕连刘立伟都不好向上头交代。 “郝队!人是窒息而死,腹内存在大量积水,初步判断是溺水而死,至于是自杀还是他杀,这个暂时无法确定。” 郝民圆点了点头:“表面没有伤?” 刘希利摇了摇头:“没有,而且没有丝毫挣扎过的痕迹,应该是自己走进河里的。” “那脸上的表情咋回事?” 其实看到孟老脸上的僵硬笑容,我心里先是一哆嗦。 这表情我太熟悉了! 之前在黄河里淹死的几个人,都是这表情,挂着诡异的微笑…… 刘希利摇了摇头:“死人有可能保持住死亡前那一刻的表情,我只能判断出孟老先生死亡的一瞬间,脸上是这表情。” 现场被封锁,其实人是死在河里,哪里还有啥现场,也无非是走走形式。 一个小时后几辆车把三具尸体运了回去。 因为孟老的意外离世,我们假冒记者的事也就不攻自破。 事已至此,也顾不了那么多,我们几个依然留了下来。 父亲的事原来只是猜测和大舅祭河有关,现在看来已经成了既定事实,至少他知道些什么。 看到大舅冰冷的脸,我痛彻心扉,这他娘的哪里是亲娘舅!! 三桩命案,一个是大师级的人物,另外两个是二十年前的命案,死者还被活活钉在了棺材里,死因成迷,死状离奇,负责安全领导和刘立卫都赶到了村子。 对包括周老汉大舅在内的几十个人都问了话,但没有啥结果。 根据村里人的口供,傻女人母女的死,第一嫌疑人是神蛋。 立即通缉神蛋,然而他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天黑,几乎问遍了半个村的街坊,都没看到他的踪迹,奇怪的是一直在村口放牛的老头没看到他出村,而东户村除了村口外,一面是河,另外两面是田地,想离开村子,老头放牛的地方是必经之路。 郝民圆带着几名刑警和法医搜查神蛋家,我和韩建立也跟着去了。 从河边回来后,韩建立始终脸色铁青,眼神也发直,估计是吓坏了,因为老爸和大舅的事,我一直心事重重,也懒得搭理他。 神蛋是个老光棍,其实村里人对他评价都不错,为人热情,乐善好施,反正比对大舅好多了。 至于他为啥一直单身,除了自己干的是神棍的活外,还有个原因,那就是这老汉有点瘸。 神蛋是独生子,他父亲当年更是附近百里内牛逼的算命先生,据说当年他家屋内始终放着个大簸箕,他父亲端坐在太师椅上,不管来的是什么人,他都是一个态度,不冷也不热。 因为算的准,有时候几百里外的人也会慕名而来,有时候他家后面空地上停满了车,等着算卦的人争着在门口排队。 但凡来的人,都知道他的两条规矩。 第一个规矩是每日十卦,少一挂不会关门,多一卦也不会算,哪怕第十一个人有多尊贵的身份,或者给多少钱。 神蛋父亲说,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想吃这碗饭就得遵守。 于是人送外号“张十卦”,渐渐的人们也忘记了他本来的名字。 张十卦还有个规矩,那就是不管来的人是谁,绝口不能提酬金的事。 进门后什么都不要说,自觉把酬金放到大厅内的簸箕里,多少全凭诚意。 一块钱他的不嫌少,一千元也不说多。 有人说这一招很狠,但凡来的人肯定相信他,害怕他算的不准,越不说具体多少钱,越不好意思少放。 其实从始至终,张十卦都没说什么。 张十卦的老婆,也就是神蛋的娘长得很俊,至今还有记得她模样的老人都说,简直和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可惜刚生下神蛋不久,就投河自杀了,当时还引起了不少轰动,那时候刚流传过一个新鲜名词,叫产后抑郁症,后来都说张十卦媳妇是得了产后抑郁症自杀的。 因为不是本地的,据说娘家早已没了人,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传言,那就是人是张十卦害死的,这种说法虽然不主流,但却传的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声称亲眼见过半夜里,张十卦拖着媳妇扔到了河里…… 神蛋五六岁时,村里人才发现他腿脚有毛病,村里的赤脚医生说是得了小儿麻痹症。 张十卦对此不但不在乎,反而十分高兴。 用他的话说,他们这种人吃的是阴家饭,注定要承受“五弊三缺”的痛苦。 所谓的“五弊三缺”,指的是一个命理,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三缺说白了就是“财,命,权”这三缺。 这个世界运行有他自己的法则,窥探天机改变事物运行规则的要遭到上天惩罚。事物发展有着自己的因果,强行插手改变因果,那就会招来无妄之灾。 这也是自己如花似玉的老婆淹死后,他没有一丝一毫伤心感觉的原因。 至于唯一的儿子是个瘸子,他反而更高兴,用他的话说,本人一生注定无子嗣,没点毛病,一定活不了! 张十卦是怎么死的,这个没人知道,甚至连死没死都没人知道。 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没死,总而言之人在神蛋二十来岁时,人突然失踪了。 神蛋也不去找,更不报警,从此接替父亲的工作,开始替人算卦。 神蛋算卦的方式和他父亲张十卦不同。 张十卦算卦方法很奇特,来人后,他只要点一根黄香,当黄香冒开烟,来者就可以问事了,而张十卦一边看着冉冉升起的烟儿,一边侃侃而谈。 来算卦之人的答案,也就出来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准不准?据说非常准! 村里流传着这么一个事。当年邻村放羊老头的羊留了一只,恰好他闺女家住在神蛋家附近,又恰好那天张十卦还差一挂,就免费给老头算了一卦。 张十卦依旧看到青烟后,就有了答案,说他留的羊在自家后方,距离超不过一百米,不过已经成了死羊。 闺女就把这事告诉了自己父亲,一开始老头说什么也不信,他家后面有两户,后邻是姓胡,再后面姓李,都是多年的老伙计。 闺女就让他试一试,结果就在姓李的这家里找到了自家羊的皮。 姓李的一家羞愧难当,也不得不说出实情。 原来老头的羊自己跑到姓李这家院子里,被他家的狗咬死了,姓李的这家不愿意赔偿,就一不做二不休,把羊扒了皮,肉卖到了镇上羊肉馆,想把皮晒干了再卖掉,结果…… 轮到神蛋,他的方式更加奇特。 道上人说神蛋这种方式叫做走阴,靠得是自己家养的小鬼。 每次有来算卦的,他都会把人领到自家“灵堂”磕头烧香,然后他所养的小鬼就会把想知道的事告诉他。 神蛋虽然瘸,还是神棍,毕竟算是有自己的赚钱之道,据说也有人上门提过亲,既有黄花大闺女,又有风情小寡妇,可他都拒绝了。 直到二十年前,村里流浪来了一对傻母女,当时神蛋已经三十好几岁。 这对母女是怎么来的,如今已经没人说得清。 但所有人都记得是神蛋收留了她们俩,神蛋给她们房子住,给她们吃的喝的,还给买了新衣服。 据说三更半夜,也和傻女人做那事。 第一百八十三章 石像非石像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这事传的有鼻子有眼。 有人说三更半夜经过神蛋家时,听到屋子里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还伴随着傻女人嘿嘿的笑声。 有人说半夜里听到了女人痛苦的哀嚎声,声音很有节奏,另外还有神蛋的怒骂声。 当然传言者都只是听到声音,也不曾有人见到过什么。 后来傻女人母女就不见了,有人问神蛋,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走了! 至于“走了”二字怎么解释,在农村就更难了。 离开了他家,算是走了,在农村人死了也叫走了。 傻母女又不是本地人,无亲无故的,见神蛋不愿多说,街坊们渐渐的也就没了好奇心。 后来只是偶尔有人提起村里曾来过这么一对母女。 再后来,连提起的人都没有了,就好似她们从来没有在村子里出现过。 这就是人情世故。 至于有人说她们投了河,也无非是猜测,居住在黄河边上人都知道,看起温顺平静的黄河里,每年都会淹死不少人,尤其是汛期,常有尸体从上游漂下来。 或许曾经在河里发现过一大一小两具尸体…… 我们跟着周老汉来到神蛋家。 院子门和屋子门都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 郝民圆带人在屋里屋外仔细搜了一遍,发现家里没有翻动过痕迹,还在厨子里找出几千元现金,这几乎说明神蛋并非提前有准备地潜逃,而是临时决定离开的,我甚至怀疑他当时离开白色棺材后,根本就没回家。 唯一奇怪的地方是他家里屋的灵堂,一间面积二十来平米的小房间,没有窗户。 屋子里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自从吃了那种黑色物质,我身体感官异常灵敏,一进屋子就闻到了这种怪味,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说不清具体是什么味。 石像前摆着张供桌,这种桌子很多百姓家都有,也不足为奇。 只是神蛋家供桌特别大,上面除了各种贡品,还有个青铜香炉,十分扎眼,看着有些年头了,香炉里满是烟灰,由此可见,平时来找神蛋算卦的人不少。 正对门口的是一尊真人身高差不多的石像。 这石像的样子挺奇特,真人,大小,雕刻得栩栩如生,却不似任何神,反倒是像个普通人。 尤其是一双眼睛,我只扫了一眼,竟然感觉的一股寒意袭来。 据我所知,家里有供奉观音的,有摆着财神爷的,还有供奉着自家祖先的,神蛋家里这尊像是什么东东? 看着非佛非道,更不是耶稣,样子还这么“亲民”,难道是某个什么神秘宗,教的神? 郝民圆气得直骂娘,刘立卫限他三天内找到线索,可此时连人都找不到,又何来线索? 所有人都心烦气躁,这时候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韩建立反而让人不省心,他一直站在门外,铁青着脸,像是欠了他钱,怎么喊都不进门,也不说为啥不进来。 其实我心里也有种怪怪的感觉,甚至觉得腹内有东西蠕’动。 刚开始还以为是错觉,可连续出现了好几次后,才疑惑起来。 邪门的是,这种感觉断断续续的。 难道是我肚子里的那条蛊虫?脑子里随之浮现出在地下裂缝内的那段往事。 我都把肚子里有蛊虫的事忘了,据布拉古说,本命蛊十分神奇而且珍贵,还很有灵性。 这话我当时也是随便这么一听,此时此刻不禁再次琢磨起来。 刘希利是著名的法医,法医也是医生,犹豫了一下,我把这事和他说了一遍。 “蛊虫?这个属于巫术的范畴,我们学习医术的,尤其是我们这类学法医的,实际上很尊重巫术,不过不是一个行当,我也只是听老师说过几次。” 我理解他的意思。 刘希利想了一下,问我:“你肚子出现蠕’动的感觉,可有什么规律?” 规律? 我回忆了刚才出现的那种感觉,一共出现了四五次……每次……时间上隔得有长有短,好像没什么规律……突然我想到了这几次出现蠕动感觉的共同点——都在神蛋的灵堂前,也就是在那尊奇怪的石像前。 我把想法一说,郝民圆也啧了啧舌: “你们不觉得这尊像太过逼真了?” 其他几个人点了点头。 刘希利嘴里嘟囔着什么,轻轻走到石像前,伸手摸了摸。 我心中不禁感慨起来,又是石像,之前在沾化县牛头村破面里的一幕闪过我脑海,难不成又是东夷族文化的物件。 我这念头刚冒出来,就听到刘希利声音颤抖地道:“这尊像是软的!不是……不是石头的啊!” 软的? 瞬间收回了心神,我跟在郝民圆身后凑了过去。 那股奇怪的味道更浓厚了,我先是闻到有福尔马林的气味,随后是黄香特有的气味。 同时还有一股特别刺鼻,特别难闻的气味,好像是从眼前的人像上散发出来的。 “刘科长,有什么发现?” 刘希利点了点头,让身后的小何拿来法医工具箱。 “你们还是先到门外等会吧!这里面积不大,另外,法医工作场面可能……” 刘希利接过工具箱后,对郝民圆和我说。 退到门外,等了十几分钟刘希利才走出来。 “咋样,希立?” “郝队,这是个被制成标本的人,初步判断死者为男性,年龄在四十五岁到五十五岁之间,死亡原因是窒息,其它原因还需要进一步尸检。” 这是个人?我惊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看似心慈面软的神蛋竟然在家里藏着一具尸体。 震惊之余,我也好奇,这人会是谁呢?真是坏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之前李志明在家里藏了两具尸体,现在又遇到一个…… 等等? 李国志把自己意外去世的老婆孩子尸体藏到家里,神蛋藏的会不会也是他至亲之人? 想想也是,只有亲人的尸体放在家里,才不会害怕,也不会恶心。 换做别人的尸体……想想都恶心。 神蛋是个光棍……刘希利说这人是男性,年龄……难道是他父亲张十卦? 越想越觉得可能。 张十卦失踪了二三十年,而且也是大高个,关键是年龄上恰好能对上。 妈的!变态! 李国志是对妻儿念念不忘,割舍不下,才做出了令人震惊的行为,神蛋又是为啥呢? 都能把一对母女活活钉死在棺材里,可见其凶狠程度,我不相信这样的人有李国志那么高的情怀。 正琢磨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声音十分怪异,既像是女人发出的,又不像女人。 太监声音? 我猛的转过身,其他所有人也都循声望去。 竟然是韩建立?声音是从他那边发出的,更奇怪的是,此时韩建立完全换了一个表情。 脸上挂着个奇怪笑容,眼神让人心寒,他就这么冷冷地盯着我们。 刚才那声音是他发出的? 我不大相信。 可就在此时,韩建立嘴角又扬了扬,再次发出了那种太监般的笑声。 这次我看得很清楚,也听得很清楚,果然是韩建立发出的。 “建立!你……你咋啦?” 我惊恐道。 韩建立视线死死盯着神蛋家灵堂的门,冷哼一声,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 虽然声音很低,但我凭借超强的听觉能力,还是听了出来。 他说的是:善恶终有报,天地好轮回,不信走着看,老天饶过谁? 这话说的声音尖细,分明是女人发出的。 我大脑“嗡”的一下。 没等我反应过来,韩建立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这一下,我们几个人直接惊呼出声来。 这小子平时走路很“爷们”,活生生的大老板走路气派,可这会儿却左摇右晃,分明像个女人。 这时候,就算我反应再慢,也看出来了,这小子不对劲,多半是中了邪。 “建立!建立!”我忙追了上去。 身后传来郝民圆的疑惑声:“这是什么情况?” 韩建立走路速度很快,方向是出村的路,我加快脚步,赶紧追了过去。 刚追到村口,眼看就追上了,就看到这小子忽然停了下来。 我先是一愣,随即看到村口外,路中央站着一个瘦高个。 大舅?大舅竟然天神一般现在村口,手里拿着一把木剑,像极了香’港僵尸片中的道士。 韩建立在距离他大约三十米的地方停住了。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 大舅挥了挥手中长条木剑,大喝一声后,念叨了一堆咒语。 咒语内容我似懂非懂,关键是这节奏太熟悉了,和布拉古教我背诵的蛊咒节奏相似。 大舅在干啥?简直是一个疑惑紧接着另一个疑惑冒出来,让我应接不暇。 大舅稀里哗啦念完后,韩建立竟然像面条一样瘫软到地上。 “他……他怎么啦?” 我第一反应是担心韩建立,虽然对大舅了解不多,可也能感受出来,他是个狠角色,不管韩建立为啥变得这样,也别伤害了他啊! “放心,他暂时没事。”大舅先把长条木剑用土黄布包起来,又用绳子系起来,挎到了背上。 我赶紧过去扶起韩建立,他脸上红红的,一摸额头发烫。 “建立!建立!” 我喊了两声,韩建立没有丝毫反应。 “愣着做啥?想救他,就背着跟我走!” 这话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让我不可抗拒。 我背起韩建立,跟着大舅重新回了村。 大舅回到了姥姥的旧院子,站到院门口,望着大槐树随风摇晃,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这一刹那间,大脑中似乎有一把利箭,穿透了层层记忆,射到了遥远的童年。 记忆中我跟着老妈来过这院子三四次,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那时候对于姥姥家的人,虽然没有亲情的感觉,但也没有丝毫恨意。 那时候大人的事,我不动。 那几次来到姥姥家,老妈都让我在院子里玩耍,有两次陪我玩的是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记得叫秀秀,是二舅家的闺女。 当时也是在大槐树下,俩人玩的很开心,还互换了礼物。 再次踏进姥姥家的院子,已是物是人非,两位老人早已不在,所谓的亲情更是无处找寻。 “发什么呆?又不是没来过,赶紧把他背进来!” 大舅冰冷的呵斥,把我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奥!”我赶紧跟了进去。 屋子里家具很简陋,都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式家具,咋一看好像回到了三十年前。 “放到床上!”大舅解开背上的木剑,冷冷道,“他被阴煞附体,事情怕是挺棘手!” “什么阴煞?” 我吓得浑身一哆嗦。 “自己干得好事,还不知道?” “啥意思?真不知道啊!” “不让你们动棺材里东西,就是不听!” 棺材里的东西?难不成是那对母女? “大的因为老头主动用命祭河,煞气消退了,小的跑了出来,压了这小子的身。” “那咋办?你……你得救救他啊!” 一时间我不知道怎么称呼,按理说应该称呼大舅,可除了血缘关系外,我觉得和他没有任何交集,这一生“大舅”实在叫不出口。 “甭废话!你去门外等着,在我没开门前,不能让任何人打搅,否则这小子算是完了。” 说完大舅用疑问的眼神盯着我,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我产生了错觉,竟然感觉到老妈站在我对面。 关键是大舅这次声音很软,不似之前那般严厉。 “行!”我使劲点了点头。 驱魂叫鬼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之前布拉古也讲过一大堆。 大舅关上门后,我虽有千种疑惑,此时也强行抛到脑后,抖擞了抖擞精神充当起了“门神”。 约摸着过了半个小时,大舅才打开门,此时他满脸煞白,额头鼻尖都是汗珠。 “咋……咋样了?” 此时我对他印象好了点,但“大舅”两个字还是喊不出口。 “阴煞我已经帮他驱走,现在只剩阴气了,这个一时半会儿弄不走。”大舅呼吸急促地回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夜探坟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听他这么说,意思是人还有救,我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此时我一肚子问题,却不知道该先问那件,老爸的死以及被人扒皮祭河是一件,刚才他又提到孟老用命祭河的事是第二件…… “如果你答应我做一件事,倒可以让你问问题,但只能问一个。” 大舅这话说的依然硬’邦邦,但却没有之前那么冷冰冰,也让我稍微舒缓了口气。 “真的?”我兴奋地差点跳起来。 “别啰嗦!记住,只能问一个问题。” “好!”我干脆地回道,心想还是问个最重要的问题吧,“我爸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大舅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没关系。” “那……” 我第二句话刚开口,就被他摆手制止了。 “已经回答过你一个问题!” “啊!” 我只想抽自己两巴掌,自己也知道就能问一个问题,咋就嘴一秃噜,问个这么简单的!! “让我做啥事?”我不免有点担心,大舅这么牛逼的人物,什么事还需要我帮忙? “今晚十二点去村口找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头皮一麻,心中发怵,脑子里也乱成一团麻。 “去……去干啥?” 我下意识地问。 “去了就知道了!” “那……那啥时候我才能再问一个问题?”我心想,如果再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斟酌一番,问个性价比高的问题。 “这样吧!你每帮我做件事,我都回答你个问题,也算是公平交易。怎么样?” 顿了顿,他像是看透我心思似的接着说,“放心就行!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我很坚毅地点了点头,大舅都这么说了,我还怕个鸟啊! 回到村支部大院,刘希利他们已经带着尸体回了区派出所,郝民圆和几个刑警留下来继续查案。 见我回来,都围了过来。 吴静涵问:“没事吧?” 吴宇辉问:“韩建立到底怎么啦?” 郝民圆问:“那小子到底咋回事?着魔了?” 我端起桌子上一杯水,也不管谁倒的,咕嘟咕嘟喝个精光。 “这事一言难尽,他暂时没事,不过也不是太好。”我放下杯子,又接着说,“对啦!孟老应该是自杀!” “你说什么?”郝民圆两步走到我身前,脸上抽搐起来。 “虽然我没证据,但是……但是应该是这样。”我咽了一口唾沫,回道。 “不管怎样,这个结果怕是没法交代,就算是自杀,也得找出有说服力的理由。” 我点了点,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分钟后,郝民圆突然一拍手:“对啦!刚才刘所电话传达了个重要信息。” “奥?啥信息?” “整理当年案子资料时,发现了竟然有神蛋的资料。” 我一惊,急忙问道:“你说的是我爸那件案子?怎么可能会有他?” 郝民圆点了点头:“这个目前还不清楚,至少能说明神蛋当年也参加过那事,甚至……” 他的话戛然而止。 我心狂跳不已,一头雾水。 “甚至什么?” “甚至我们怀疑他是当年去陕西的第十个人!” 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之前不是说九个人嘛,怎么又成十个了呢? 这次郝民圆没卖关子,紧接着说:“这几天专案组的人费了大量时间,查到当年去陕西的其实是十个人,但后来第十个人的信息,被有意识抹掉了。” 原来如此! “当然目前还只是假设,没法证明。” 证明?我忽然想到当日在陕西老村支书家发现的那张照片,不正是当年老爸那支队伍进山前的合影嘛? 照片我放到了水利站,就在床头的大字典里夹着。 来回一趟最快也得俩多小时,太麻烦,我便给田振打电话,让他到我屋子里,把照片拍下来传给我。 田振说现在在外面,二十分钟后能赶回去。 我只好等着,闲来无事,就和他们说起孟老自杀的事。 “我大舅说,孟老是把自己祭了河,用自己一命化解了棺中妇女的煞气。” 郝民圆脸拉的很长,喃喃道:“真他娘的邪门,这事让咱们咋管?” 我想到大舅,就回道:“或许有个人可以帮忙!” “谁?” “我大舅——不过我们除了血缘关系外,也没啥别的关系……你也知道,他那性格……” 郝民圆点了点头:“硬骨头也得啃呐!” “对啦!圆哥,那棺材有线索么?”我话锋一转。 郝民圆点了点头,厉声回道:“现场照片发给了吴老师,初步判断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棺材,至于棺材上那种刻纹,吴老师说是一种古苗文,像是咒语,他也看不懂。” “我老师?他也来了么!” 吴静涵忙凑了上来。 “奥——没有,吴老师这几天有重要的事,只是通过网络请他帮忙。” 吴静涵脸上顿显失望神情,叹了口气,走到一侧。 “对啦!吴老师说从这口棺材的规格看,应该出自一个规模极大的古墓,而且石棺表面有明显被水长期浸泡的痕迹,判断曾经长期处在水里。” 我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对啊!我算是第二批赶到现场的,那一幕我印象很深,只有一口孤零零的棺材,连墓都没有。” 郝民圆苦笑一声:“这个刘所他们正在查,都很疑惑,怀疑棺材是从其它地方运来的,这样也可以解释为啥棺材里少了原本该有的古尸。” 对啊!我这才想起来,当时打开棺材盖时,只看到手脚被钉到棺材里的傻母女娘俩,因为那一幕让人太过触目惊心,反而忘记棺材里本来应该有古尸的事。 又聊了一会,我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果然是田振的微信。 照片不算清晰,但我们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神蛋。 他娘的果然参与过当年去陕西的秘密行动,他就是第十个人,这一刻让我觉得很多事可能不是巧合,例如为什么老爸他们被秘密杀害后,埋在了东户村郊外,之前刘立卫说过,杀人藏尸事件一般情况下,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尸体大都藏于凶案第一现场附近,百分之九十不会超过二十里地。 作为没被暗杀的第十个人,就住在这个村里,这总不会是巧合吧! 难不成老爸他们当年被害,也和神蛋有关? 这千丝万缕的联系似乎又找到一条线索。 我隐隐有种感觉,当年黄河制药厂和黄河博物馆的背后,除了位居高位的“官”,还有神蛋这样的民间高人。 但我肯定,神蛋不是这些人中的首脑,谁见过哪个组织的首脑亲自远行执行任务? 我把大舅约我半夜到村口的事和吴静涵说了,她说应该没危险,感觉大舅只是表面冰冷,心不坏。 下午和吴静涵、吴宇辉他们把韩建立接回了村支部,这小子虽然已经醒了,但却和傻了一样,双眼直勾勾的,叫也不应,喊也不理。 大舅递给我一个干巴巴的桃核,让我挂到韩建立脖子上,说这是向阳老桃的核,可以暂时为他提供阳气。 “这小子被阴气伤了三魂,得用烧尸火烤干。”出门时大舅再次叮嘱道。 我问具体需要怎么做,他却卖起了关子,说晚上再告诉我。 我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大舅神秘了。 韩建立自己能走,不过像是木偶人,回到村支部,韩建立躺到床上,依然双眼直勾勾盯着屋顶,样子有些渗人。 按照大舅叮嘱,我找了根红绳子,把那颗干瘪的桃核挂到他脖子上。 下午来了两辆市委的车,下来一行人,直奔村西南发现棺材的洼地。 郝民圆说是文物局的人,来做考古的。 我也懒得操’心,和吴静涵反锁到屋里一番卿卿我我。 吴静涵身上奇香,闻得我有种意乱’情迷的感觉。 很快到了晚上,吃了晚饭后,我就开始忍不住焦躁起来,好不容易熬到半夜,我轻轻开了门,凭借超长视力直奔村口。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瘦高个站在村口,看背影就知道是大舅。 或许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朝我勾了勾手,然后朝着一侧小路走去。 月明星稀,俩人一前一后相距十几米,谁也不说话。 我心里打鼓:他到底带我去哪?大半夜的,总不会把我引到荒郊野外,害我命吧! 其实决定半夜里来找大舅的那一刻,我已经做好了遇到任何事的准备。 事已至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能任人摆布。 一口气跟着跑了约摸三四里地,我倒是不觉得累,可大舅也脸不红,气不喘,这倒让我觉得奇怪。 正胡思乱想,大舅忽然停住了。 我赶紧跑了过去。 “到底叫我来干啥?”见他始终不做声,我有点生气,语调肯定不怎么好。 他还是没说话,指了指前面。 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一座小房子,随即视线一转,就看到房子后面是一片小土堆。 坟地? 这他娘的竟然是一片坟地。 “来……来这里干啥?” 我声音颤抖地问。 “嘘——” 大舅示意我不要出声,然后指了指一侧的草垛。 我虽然一头雾水,却明白他的意思,稀里糊涂跟着大舅躲到了草垛后面。 藏好后,大舅探出脑袋死死盯着屋子。 气氛顿时变了,我也不敢说话,就学着他的样子,盯着那座房子。 就这么等了十几分钟,正当我忍不住想开口问个究竟时,这时候那房子的门“吱哟”一声。 我下意识缩回头,又慢慢探了出来。 只见小草屋的门开了,一个黑影慢慢走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个,俩人都不高,蹑手蹑脚朝着坟地走去。 是神蛋! 这时候我一眼认了出来,走在后面的是失踪了的神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家伙原来在这里。 我暗骂了一句,就想冲上去先给他一脚。 还没起身,刘被大舅死死拉住了。 我自认为力气很大,至少比一般人’大很多,可谁知被大舅拉住手腕后,任凭我吃上吃奶得劲儿,都没法动弹。 “别打草惊蛇,否则这次白折腾了!” 眼看着神蛋俩人就要走远,我赶紧点了点头,急切道:“行啦,我知道啦!再不追,人就走远了!” 大舅这才松开铁钳子一般的手,不声不响朝着神蛋俩人去的方向追去。 坟地很大,能看得出坟头有大有小,有新有旧,有的坟头还插着白幡儿,应该是刚埋下的。 模模糊糊能看到俩人的影子,因为怕被发现,我俩不敢靠得太近。 可就在一眨眼的工夫,两个影子不见了。 我靠!一瞬间冷汗都出来了。 别开玩笑吧?这里可是坟地,我他娘的不会是见了鬼吧? 大舅明显也浑身一怔,啧了啧舌,愣了一下后,慢慢走了过去。 那是几个大坟头,其中两个坟头上还长着树,我俩围着找了一遍,并没发现神蛋他们。 “人呢?”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停到一棵树前,喃喃自语。 “这就得问你了!”大舅低声冷冷道。 我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态度,随口反问:“问我?我哪里知道!” “你不是夜视眼嘛?刚才看到他们在什么地方不见的?” “啊!”我一愣,难道大舅真的能掐会算?连我是夜视眼都知道。 回想刚才神蛋俩消失一瞬间的画面,我指了指大树另一侧的坟头。 大舅瞟了我一眼,直接走了过去。 这坟头很大,看土的颜色,应该是个老坟。 坟前的石碑已经倒了,压’在坟头上石碑上的字符。 扫了一眼这块墓碑,这块墓碑真够大的,像是一扇门,上面的字符已经模糊不可辨认。 坟的四周满是野草,足以证明这是座孤坟野冢,可能墓主人子孙后代绝户了,或者因为某种原因搬到了外地,时间一久,也就“忘了祖”。 奇怪的是倒了石碑前,地面挺平坦,像是被人踩过很多遍,竟然没有草! 这倒奇怪了! “大外甥,你闪开!” 正纳闷呢!耳中传来了大舅的声音。 这一声很低,我却听得如同晴天一声雷。 “啊!你……” 他刚刚喊我大外甥,如果不是俩人单独在坟地,我绝对不相信这一声“外甥”是大舅喊的。 一刹那,百感交集,悲喜交加。 第一百八十五章 鬼脸人的目的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血浓于水啊!我懵懵地后退了两步,这一声“大外甥”让我很纠结。 大舅蹲到巨大墓碑前,瞅了几眼后,他伸出双手用力一掰,墓碑向一侧挪了挪,下面漏出了黑洞,依稀看到有个梯子斜着向下。 我心跳加快起来,同时也恍然大悟。 “哼!下去看看。” 大舅冷冷道。 洞内更加漆黑一片,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令人作呕。 下面竟然是条地道,木头搭成的横梁,勉强可让人弯腰通过,看样子大概是半世纪前那段特殊日子的防空洞。 直到今日,这样的防空洞在华北地区时有发现,最典型的是翼中“地道战”,早已经被拍成电影。 我跟在大舅身后,或许和之前的经历有关吧,望着眼前的黑暗地洞,我有些害怕,心“砰砰”直跳。 地道挺潮湿,黑暗中时不时有滴水的声音,声音本来不大,但在这样的环境里被数十倍扩大,听到耳朵里一颤一颤的。 走了约有一百多米,忽然身前不远处传来几声“吱吱吱”的声音,我本来神经就紧绷着,被这声音一刺激,下意识贴到了大舅背上。 “看你这点出息!是耗子。” 果然,几只大老鼠从我们身侧窜了过去。 就在这时,地洞尽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大舅一惊,随即低吼道:“糟糕,被发现了!” 大舅甩开膀子狂奔而去,我赶紧跟了上去。 又弯着腰跑了大约一百米,地道到了尽头,是间大房子一样的地方,四周是架子,架子上点着一根粗蜡烛,另一侧摆着十几口棺材,一旁还有个大黑锅。 刺鼻的味道更浓了,我忍不住剧烈咳嗽了几声。 “他们在这里做啥?” “炼尸油!” “啥?”我瞬间明白这股怪味是咋回事了,只觉得喉头一痒,晚饭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大舅环视了一圈,听不清骂了句什么。 “宋老大,你为啥总和我过不去?” 我刚直起腰,就听到一侧传来声低沉嘶哑的声音。 循声望去,就看到神蛋手里拿着根撬棍,站在一口棺材上,一脸凶相地盯着我们。 “善恶终有报,天地好轮回!” 大舅冷冷回道。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心想两位阴阳大师面对面,应该会有一场斗法之战。 突然神蛋身后闪出个“鬼脸”,吓得我浑身一哆嗦,又往回退了一步。 再一看,原来是的人,只是脸上不知道是烫伤还是烧伤,已经严重变了形,用丑陋二字形容,已经算客气了。 刚才从茅草屋子里走出的俩人应该就是神蛋和这老头。 老头手里也握着一根棍'子,弯着腰,看不出脸上是啥表情,应该也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和大舅接触虽不多,但对他却信心满满,至少在气势上,他先拔了头筹。 高人斗法的场面我只在电影中见过,虽不说腾云驾雾,也是神来鬼往,法术对道术,正想亲眼目睹,却看到大舅随手捡起一根棍子,大喝一声,迎了上去。 神蛋和鬼脸老头也不怯,挥着手里的撬棍就冲上来迎战,这时候我注意到俩人都是瘸子。 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卧槽!这不和地痞流氓打仗一样嘛! 大舅以一敌二,三个人在昏黄的地下防空洞里乱战,刚开始竟然不落下风。 神蛋和鬼脸老头毕竟年纪大,体力不支可以脑子来补。 很快他俩改变了作战思路,由正面短兵相接变成一前一后夹击,一下子战局就变了,大舅渐渐落了下风,竟然挨了几棍'子。 看得我着急啊!对他我虽然没多少感情,可毕竟是我亲舅,血浓于水啊! 情急之下,我看到脚底下恰好有根棍'子,一着急,也管不了那么多,抓起来也学着大舅的样子,吆喝一声加入了战斗。 自认为打架还算把好手,上初中、高中时,我曾一手一个板凳,堵在教室门口,怒骂一声“妈了个巴子”,硬是没让隔壁班的几个小子冲进来。 谁曾想三个人都练过,我这野路子招式不顶用,没几下子就觉得后脑勺传来一阵巨疼,随之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消失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床上,大舅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我怎么啦?” 一开口,头部传来一阵剧烈疼痛感,我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摸到了厚厚的纱布。 “只是破了皮,没事!” 我慢慢坐起来,看看外面阳光灿烂,已经是白天,想起在地下空洞的事,赶紧开口: “你……你没事吧?” 大舅站了起来,转身走到一侧给我倒了杯水后,才回道:“我没事!” “那俩人呢?” “已经不存在了!” “啥叫不存在?” “就是以后再也没有这俩人了!” 我似懂非懂,看他不想细说,也就自觉地不再问。 “对了,啥叫炼尸油?”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看到进来的是吴静涵、吴宇辉和郝民圆。 “你没事了吧?” 吴静涵双眼红'肿,应该是哭过。 “没事了!”我不好意思苦笑一声。 吴宇辉打趣道:“涵涵半上午都来过三趟了,真是‘好汉无好妻,懒汉……那个什么。” 我瞪了他一眼,随即转换成温柔的眼神望着吴静涵。 “又让你担心啦!” 回到村支部,郝民圆非要带我去医院看看。 “没事!就是破了皮,没毁容已经是庆幸了!” 吴宇辉笑着插话:“毁容怕啥,反正找着媳妇了!” 我也不说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吴宇辉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她没事时喜欢怼我,但我却知道她内心其实挺关心我,有啥事,我也是从心底相信她。 看到郝民圆手腕也被纱布包着,隐隐还透着血迹。 “圆哥,你手腕怎么啦?” “奥!没事。”郝民圆甩了甩手臂,苦笑着,“还不是抓神蛋时,被他伤的!” “啊?你们……你们知道神蛋在哪?” 郝民圆点了点头:“已经当场击毙,尸体送回区派出所,现在兄弟们还在防空洞取证呢!” 我点了点头:“另外一个老头是谁啊?” 还没等郝民圆回话,一旁的周老汉抢先回道:“是俺们村的看坟老头,村里人都叫他老鬼,你……你应该也看到了,他的脸……是小时候玩火被烧的,还有腿。” 这时候我才想起,这老头走路时一晃一晃的,原来是腿脚有毛病。 “这老头咋住在荒郊野外,还是坟地边上?”我疑惑地问。 “看坟呗!他是残疾人,又长得这么吓人,上一任村支书开始就让他看坟,一个月六百,加上老年钱,也饿不着啦!” 原来如此。 “可他怎么会和神蛋在一块,还半夜钻到地下防空洞里?” 一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一幕,尤其是那股恶心味,又觉得肚子里翻滚起来,想吐。 “这个……你大舅说他们在偷着炼尸油!”郝民圆回道。 我脑中浮现出那口大黑锅和十几口棺材,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 看看手机,已经快到中午,我想再次去村外的地下防空洞看看,被吴静涵拉着没去成。 中午只就着咸菜,吃了点馒头,周老汉倒是热情,让人准备了鸡鸭鱼肉,别人都吃的很香,可我别说吃了,就是看一眼也觉得恶心。 午饭后,去看了看韩建立,他双眼还是发直,躺在床上一句话都不说。 关键是一直不吃饭,只能强行喂点水,人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还得去找大舅。 刚走出村支部大门,迎面走来七八个特警,后面还有几个法医,我一眼认出了刘希利和小何。 打了个招呼,便再次跟着回了院子。 “郝队,现场发现了十几具尸体,其中两具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年,其它都是干尸,初步估计有几十年了。” “另外还发现大量炼制尸油的工具,和部分尸油,其中大部分尸油在那小房子里。” 郝民圆点了点头,怒道:“几十年的尸体?能看出死因?” 刘希利点了好头:“尸体存在长期被水浸泡过的痕迹,应该是溺水而亡,我怀疑是从黄河捞上来的。” 原来如此,可他俩炼制这么多尸油干啥? 关于尸油,我倒记得大学宿舍里一个外号“天宫匠人”的同学,很喜欢看灵异,他给我讲过这么一段事。 说印度和泰'国都有炼制尸油的习俗,当时我还问过他,这么恶心的东西用来做啥。 记得当时匠人很神秘地笑了笑,说是一种难得的药,做那事时可以助兴。 他还讲了一段当时我听不懂的笑话:这玩意男人用了女人受不了,女人用了男人受不了,男人女人都用了,床受不了。 刘希利继续讲述。 他们先搜完了地下防空洞,又搜了鬼脸老头住的小房子,竟然在锅碗瓢盆里都发现了尸油的痕迹,甚至他用来炒菜的都是尸油……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跑到门口一阵狂吐。 老变态,竟然把人油当做食用油,这样对自己有啥好处吗? 我还没吐完,就听到一侧的小何说:“我的研究生导师倒是讲过一个关于人油的例子……” 出于好奇,我再次聚了过去。 在南方某个小城市,有个白富美因为一次车祸脸上多了个伤疤,她四处寻医问药,几乎跑遍了全世界所有有名的美容医院,就差去韩国整容了。 最后竟然在泰'国一个小诊所里找到了一种神药。 那是一种半透明的药膏,黏糊糊的,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按照泰'国医生要求,她连续七晚涂抹这种药膏。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这七天来,每天早晨她照镜子时,都会发现脸上的疤痕轻了,第八天,她再次照镜子时,看到一张洁白光'滑的脸,不但没有疤痕,还更加光'滑白嫩,仿佛年轻了七八岁。 他那个高兴啊! 可高兴劲儿还没过去,怪事就发生了。 她每晚都做同样的梦,梦境是个荒废的小院,破旧房子和半拉墙头都很奇特,院子里的大树也是她从没见过的。 让她害怕的是,每次梦里,都有个满脸是血的女人站在大树下,朝她哭喊:给我的脸,还我命来! 就这样连续过了一个月,女人崩溃了,开始找懂道高人破解。 前前后后找了十来个,钱花了不少,有两次还差点湿'身,也没啥效果。 最后她去当地最大的寺庙烧香祈求,有个老和尚看到她后,连连摇头。 女人实在是怕了,也格外敏'感,他意识到这老和尚肯定知道点什么,于是趁着老和尚回禅房时,拦住跪在了他面前。 一番哀求后,老和尚说解梦还需系梦人,让女人一定找到梦中这个地方,就能找到这个女人,女人就在树下,还说女人的遭遇和她的经历有关,在旁人看来,她的脸上光纤靓丽,但在老和尚看来,却处处透着尸气。 这话让女人吃惊不小,就有了一种猜测:她是从涂上在泰'国买来的那些奇怪的磨炼油后,才开始做噩梦的,这个梦会不会和那瓶奇怪的磨炼油有关呢? 想到这里,她就凭借着记忆梦里的情景画了出来,然后找人辨认。 虽然她画工很差,但还是有人认了出来,这是一种泰'国特有的树种——泰'国桂树。 她又坐飞机来到泰'国,费了很多时间,终于有人认出图画中的一座山峰…… 女人找到了这个荒废了的院子,当然也包括这棵树。 按照老和尚的交代,她上报了当地部门,果然在大树下挖出一具骸骨,经法医鉴定是名女性,年龄在二十岁左右,是被人勒死的,通过骨骼还原技术,女人看到了一张肖像画,只一眼,她浑身一哆嗦,这人正是一直出现在梦中的那个女人。 案子破了! 女人是被当地一个神秘组织害死的,目的是炼制尸油,而这种尸油正是她在泰'国买的那种。 听完后,所有人都长须一口气。 关于178章漏发的说明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前几天去外地待了几天,可能走时匆忙,把第一百七十八章漏掉了,现在已经补发,等编辑审核后就可以更新出来。 最晚后天! 到时候返回去,就可以看到“第一百七十八章:所谓投胎转世”。 如果——我是说如果到时候还是没有,那就得劳驾白胖的你把《巡河诡事》的APP收藏删掉,然后再重新收藏,。 就这么简单! 迷迷瞪瞪地写了三个半月,写书不易,陪伴更难,感谢各位的支持! 自从这本书上架后,我养成了每隔一段时间查看后台数据的习惯,每次看到多一个收藏,多一个定阅,心中那种美滋滋的感觉很难用语言形容,这也是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 感谢有你! 感谢你的收藏、定阅以及评论!《巡河诡事》关于178章漏发的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六章 焚尸炉的火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郝民圆疑惑地问:“刘科长,小何,你俩有什么想法嘛?” 刘希利点了点头:“人若反常必有妖,言不由衷定有鬼。炼尸油是种民间邪术,无论在东亚还是我国南部某些地区,炼制尸油是为达到正常情况下无法达到的目的,正如小何的导师讲述的案例中,女人渴望美丽容颜,这便是她在正常情况下无法满足的目的。” 郝民圆挠了挠头皮,表示没怎么听懂。 刘希利接着说:“我对这俩人做过初步尸检,都有明显残疾!” 这时候,处在一侧静静听着的周老汉站了起来,轻轻咳嗽了一声:“对!对!他俩的腿脚都有问题,而且鬼脸的脸……你们也都看到了!” 刘希利看了一眼周老汉,却摇了摇头:“除了这个,还有!” “还有?”这下,连周老汉也是一脸茫然。 “对!他俩都是天阉之人!” 周老汉还是不理解,摇了摇头:“啥……啥是天阉之人啊?” 刘希利犹豫了一下,进一步解释:“也就是通俗说的天生那方面无能!” 此时院子外挤满了东户村的街坊们,都在听着刑警和法医们讲述案情,有的咧着嘴,有的瞪着眼,听到这里,顿时议论声一片。 “这……这怎么可能呢!” “不可思议!” “不过……不过真有可能啊!他们这辈子没成家,那么漂亮的妇女,虽说傻了点,可那身材……神蛋都没留下,还是一赠一呐!” 说着说着,就有点不堪入耳。 我听着街坊们的议论,也是一肚子疑惑:难不成这俩人想通过炼尸油这种邪恶方式,改变这方面的不足? 又想到了古代宫廷剧中,那些性格孤僻,行为怪异的太监们,上帝造人时是公平的,男人是男人,具备男人的性格,女人是女人,也应该具备女人的性格,如果男不男女不女,就绝对不会有正常人的性格。 接下来刘希利的话欲言又止,但我还是听出了他的想法。 在东户村所有街坊们眼中,神蛋是个善良的老好人,同时也有些怪异,总体而言并不讨人厌,这和冷冰冰、硬'邦邦的大舅恰恰相反。 所有人都不知道神蛋是天阉之人,在大部分人心中,可能高人'大都如此吧! 至于村里的看坟老头,我想因为小时候的一次玩'火失误,给他带来了一辈子的悲哀,他的成长经历可以想象到,白眼,甚至歧视和侮辱,这一点从大家都称呼他为“鬼脸”,甚至连他叫什么,多大岁数,都说不上来这一点上,可以看得出。 街坊们也不知道,他在那场“玩'火自焚”中,毁掉了除了脸和腿外,还有作为男人最重要的部分。 不知道什么时候俩人凑到了一块,说是志同道合也好,说是一丘之貉也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了解到一种东洋邪术,尸油有着神奇的功能…… 从地下防空洞的尸体和炼制器具看,俩人偷着炼制尸油已经有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可笑的是最终还是一场黄粱梦。 我也是从郝民圆的一些话语中,得知昨晚我昏迷后的事。 其实天黑前,大舅就编辑好了一条短信,设置了定时发送功能,时间差不多是我们下洞时。 后来他们找到了地下防空洞的入口,进入到了地下防空洞,这时候我已经昏迷。 至于坟地里这个防空洞,村里一些八十岁以上的老人隐约还有印象,那应该是上世纪四十年代初的事,为了躲避鬼子的轰炸,挖了这个地下防空洞,为了掩人耳目,入口就在村里的坟地里。 后来战事结束,百姓们忙于耕种,也就渐渐的忘记了地下防空洞的存在。 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二十年前神蛋把那对傻母女活活钉死在棺材里,又是为啥呢?还有就是害我老爸,用他祭河的到底是谁?要想知道答案,还得找大舅啊! 神蛋已死,郝民圆他们要回区派出所,我和吴宇辉留了下来。 一是韩建立变得这样,得靠大舅想法子;二是老爸的事,还得继续查下去。 傍晚时分,我再次来到大舅家,他正坐在院子里喝茶,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见我俩进来,微微一笑,示意我俩坐下。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院内小桌子旁恰好放着两个小板凳,桌子上放着两个茶碗。 见识过他的本事后,此时我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求你救救我朋友吧!” 大舅瞟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接着说:“你如果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话刚说完,他就笑了。 “你答应我做第二件事,我就告诉你救这小子的方法!” 又要我做什么事……一听这话,我第一反应是发怵,可一想到此时韩建立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是一咬牙,点头同意了。 “行!你说吧。” 大舅直起了身子,喝了一口水后,缓缓开口:“后天陪我去黄河里抓条鱼!” “啥“抓鱼……就这事!”我有种急刹车大拐弯的感觉。 大舅冷冷一笑:“你小子别小瞧了这事,我们去的地方叫‘黄河鬼窟’,简单说,是黄河的一段支流,这一段是连串的山洞,知道的人没敢进去的。” “奥!”我点了点头,“那为啥一定要去里面抓鱼呢?” 大舅冷冷道:“要抓的这种鱼,用我们圈里话说叫“鬼鲶”,只有‘黄河鬼窟’有,抓它自然有我的用。 其实我还想问问,他抓鱼为啥一定叫着我呢!但是看到大舅一副估计连狗都不愿搭理的表情,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想救这小子,就得想法祛除他身上的阴气,我倒是知道一个最合适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带他去!” “哪里啊?”我忙问。 “殡仪馆的焚尸房!只要让他在焚尸炉前睡一晚,身上这股阴气自然就被烤干!” 在大舅开口的一刹那,我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一听到“焚尸房”三个字,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这事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甚至多少带着点黑色幽默和无厘头成分,但我并没有怀疑,韩建立中邪后,行为举止完全变成了女人样子,是我亲眼所见的,此时他像傻子一样躺在家里,也是现实,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不信的理由嘛? “阴气对人的伤害很大,这小子虽然体格强壮,不过也扛不了几天!”大舅提醒道。 看看时间,已经是傍晚六点出头,我犹豫了一下,赶紧给刘立伟打了个电话。 说明了情况后,刘立伟没有废话,说他可以联系区殡仪馆的馆长,让馆长找人,沟通好后,把对方电话号码发给我。 我知道派出所和殡仪馆也算接触较多的单位,双方的领'导也都熟,大所长出面,这还不是小事一桩? 我和吴静涵刚走到大门口时,没想到大舅才开口主动问我:“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啥抓‘鬼鲶’?” 转过身,我苦笑一声:“怎么不好奇,只是……只是……”后半句用更夸张的苦笑代替了。 大舅欲言又止,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嘴都张开了,最终也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让我们离开。 我惦记着韩建立,这小子和我一起去过陕西,一起到地下裂缝,算得上同生共死,俩人的成长经历还有些类似……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我已经把他当成了兄弟,亲人。 见他这样子,我也是从心底难受,甚至这一刻都顾不上调查老爸的事。 还没到村支部大院,手机来了条短信,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刘立伟发来的。 陈建国,电话13567763678,自己人,可以直接说事。 我赶紧给这个陈建国打电话,听声音是个老头。 “你……你是刘鲁东吧?刘所已经简单说了,今晚过来嘛?” 这么痛快! 我有点猝不及防。 “行!我到了后打你这电话吧!” 挂掉电话,赶紧回到村支部,恰好周老汉也在,说了一下情况,他同意帮忙找辆车。 韩建立既不喊也不闹,似乎还能听懂人话,跟着吴静涵上了面包车。 此时西方天空只剩半个夕阳,几个人也顾不上吃饭,这辆面包车车况不太好,一路上颠得我肚子里七荤八素的,还得紧紧搂着晕车的吴静涵。 河口区殡仪馆我来了几次,想想之前的事,心中忍不住多了几分感慨,想到贺站长,想到老王村支书,想到李国志大哥,真是人的命天注定,这才几个月的光景,他们已经都不在了。 我们下了车,面包车司机立马调走开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其实我很理解。 大部分人都对殡仪馆这种地方忌讳,谁愿意来啊! 下车后,我赶紧给这个陈建国打电话,很快走出一个瘦高个老头,手上还带着黄手套。 “你是刘鲁东吧!”老头朝我们走来。 “对啊!您是……” “我姓陈,咱们不是通过话嘛!” 我恍然大悟,他就是陈建国,我原本以为作为所长,刘立伟帮我联系的也是差不多级别的人物,谁知竟是个邋里邋遢的老头。 “陈大叔你好!我来的目的……” 我话还没说完,陈建国就摆了摆手:“小兄弟,啥都不用说,俺在这里干了几十年,啥事都懂!” 说完陈建国摆摆手,憨笑一声,让我们进去。 之前来殡仪馆时,都是白天,天黑后还是第一次来,经过门卫室时,看到里面点着一支蜡烛,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透过玻璃看着我们。 吓得吴静涵“妈呀”一声钻进了我怀里。 走过去后,我忍不住好奇,问:“陈叔,今晚停电啦?” 陈建国没回头,随口扔了句:“没有啊!殡仪馆都有自己的发电机,一年三百六十七天都不能停电。” “什么?三百六十七天……老家伙脑子不大好使吧!”我不禁转身忘了一眼点着蜡烛的值班室,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陈建国:“那……那值班室咋点着蜡烛?” 陈建国摇了摇头,轻声道:“殡仪馆的值班室晚上不能开电灯,否则进进出出的多不方便!” 这话咋一听很矛盾,可细思极恐啊! 吓得我也缩了缩脖子。 更巧的是,此时一侧黑暗里传来了几声猫头鹰的叫声,惊得吴静涵浑身抖动起来,我的心脏也砰砰直跳。 殡仪馆占地面积挺大,却显得很冷清,偶尔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弄得人心里挺难受的。 “陈叔,刘所和你说了吗?我这位朋友需要在停尸房待一夜。” 跟在陈建国身后走了几十米,我小声问他。 “我知道!这也不是第一次咯!”说着他竟然笑了笑,笑声传到我耳朵里,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焚尸房有三个,咱们去‘升仙阁’吧!” “听陈叔安排吧!” 三个人一前两后,很快走到位于西北角的一扇门,顿时传来一股刺鼻又熟悉的味道。 “今晚‘升仙阁’不使用,你们放心就行!” 陈建国停下后,我没注意他从哪里掏出一包蜡烛,进门前点起其中一根,顿时昏黄的光晕照亮了四周。 推门进屋,走到巨大的焚尸炉前,陈建国低声提醒我。 我忙点头:“好!好!我们天一亮就离开,也就是待一夜,啥也不干!” 陈建国“嗯”了一声,指了指左侧的一扇小门:“哪里是值班室,有张床,床上有两层席子,被褥都是干净的,桌子上有一箱纯净水。” “你的意思是?” 陈建国微微一笑:“你们抽出一张席子,放到焚尸炉前,让这小子在上面睡一夜,你俩……你俩就在值班室对付一夜吧,但……但千万别做那种事!天亮后我回来带你们出去。” “啊?哪种事!!” 没等陈建国回答,小腿就被吴静涵提了一脚,我也秒懂陈建国的意思,心中的那种恐惧瞬间少了些,忙点头说“好!” 陈建国说完,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后,又停下转过身:“对啦!在这里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啥规矩?” 第一百八十七章 殡仪馆惊魂夜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第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用手电。”说完,把那包白蜡烛递给我,我赶紧两步过去接过来,点了点头,表示会遵守。 “第二,无论谁喊你名字,或者你看到什么怪事,都不要好奇,更不要回应,只要……只要挨到东方吐白,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 我再次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有十万个不理解。 陈建国离开后,我和吴静涵赶紧走进小值班室,里面的摆设果然和陈建国说的一模一样。 抽出一张席子,铺到焚尸炉旁,韩建立倒是很听话,乖乖躺到了上面,让我欣喜的是,一躺上后这小子竟然闭上了双眼。 奶奶的,果然有门啊! 不是为朋友,我说啥也不来这种地方,安顿好了韩建立,我这次觉得身上一阵冷,赶紧搂着吴静涵再次回到小值班室。 值班室里应该燃过什么香,有股淡淡的香味,掩盖了焚尸炉里散发出的刺鼻气味。 烛光下,能看得出床单是新的,一侧还有个印着“大东门粗布”的包装袋,应该是接到刘所电话后,陈建国刚换的。 屋内烛光映照,看到吴静涵满脸煞白,我既心疼又生气。 出门前劝过她好几次,都告诉她这次是要去殡仪馆,可她就是不听,其实我也知道,这是担心我,尤其是昨晚我在地下防空洞里被人打晕后,她更是不理我左右。 想到这些,我情不自禁把她抱起来,揽入怀中。 看看时间已经夜里九点半,这才想起来还没吃晚饭,有点饿。吴静涵从包里拿出点面包,俩人边聊天边吃起来。 这两天早已折腾地身心俱疲,填饱肚子后,困意袭来,抱着吴静涵就躺到了床上。 正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 我猛地坐了起来,刹那间心跳如同一百多马力摩托车发动机。 看看身边的吴静涵,双目微闭,呼吸均匀,已经睡了过去,我记得陈建国的话,今晚不想多事,可门外敲门声敲起来却一直不停。这让我想起之前在陕西时的经历。 那晚的经历如同梦魇,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里发毛。 不会这么巧,又遇上个梦游症患者? 有些犹豫,理智告诉我应该听陈建国的话,不要多事,只要挨到天亮,一切也就OK了,可外面的敲门声一直不停,又怕吵醒了吴静涵,她昨晚几乎一夜没合眼…… 妈的!想想吴静涵,我一咬牙,掏出火机走了出去。 韩建立依旧躺在席子上,和刚躺下的姿势一样,敲门声一阵阵从门口传来,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大步走了过去,管它三七二十一,“啪”的一下打开了门。 一阵凉风吹到我脸上,我禁不住浑身一颤。 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狂喘了几口气,心中不禁纳闷起来,这到底什么情况! 重新关上门,正准备回去睡一觉,心想睡着了,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可还没等走到小值班室门口,身后再次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 我先是一惊,随即怒火中烧,转身跑过去,一把拉开门。 然而门外面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次我没有立刻转身回去,而是走到门外,左右瞅了瞅,确定没人。想到这里是殡仪馆,我正站在烧尸房外面……如果不是人,难道是……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后脖子一凉,赶紧回到屋内,反手关上门。 这次一边往回走,一边注意听着门外的动静,幸好一直到我走进小值班室,都没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常常舒了口气,我正想脱掉鞋子,忽然又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似乎比刚才的声响还大。 妈的!管你是人是鬼,我怒火中烧,血液上涌,再次跑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你……你是谁?” 门外面竟然站着个女人,准确说是个老太太,手里提着个白颜色的灯笼,上面写了个黑色的“奠”字,她一脸严肃地盯着我。 “奥……是……是陈建国陈叔,让我来的,我朋友得……我得在这里待一晚!” 老太太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而是挤过我,走进了烧尸房。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里拿着扫把和铁收子,进门后把灯笼挂到墙上的,然后弯着腰开始扫地,从始至终都没再看我一眼,也没有看躺在焚尸炉边上的韩建立一眼。 是故作镇定还是见怪不怪? 我狂跳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原来是个打扫卫生的阿婆啊!看来这种地方白天没法打扫卫生,也只有夜深人静时才可以。 不过,这阿婆胆子还真大! 阿婆一边扫地,嘴里还一边念叨着什么。 声音很低,明显是自言自语,没想让我听见,可我自从吃了那黑东西后,听力超常,又加上这里十分安静,他嘴里念叨的话,我还是清楚地听了出来。 “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喝,下不来,猫来了……嘀哩咕噜滚下来。” 她一边扫地,一边一遍遍重复念叨着。 “大娘……大娘,已经很干净了!” 刚开始还觉得阿婆的行为挺有意思,有几分敬佩,可听他用不冷不热的语气念叨了好几遍后,我开始觉得瘆人,头皮一阵发麻。 “小伙子,你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嘛?” 阿婆没有回答我,而是话锋一转,冷笑着反问我。 “啊!啥意思?大娘……这可是晚上,还是在……咱能不说这个?” 阿婆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而是嘴里继续念叨着那首古老的儿歌,转身朝门外走去。 看她出了门,我才长吁一口气,暗骂了句神经病。 重新关好门,我衣服都被汗水湿透,心里暗暗叫苦啊!看来这一夜不好熬。 我暗暗决定,接下来无论谁谁敲门,无论外面再有什么动静,我绝对不再搭理。心中笃定,也就不再多想,转身正想回去睡觉,可一扭头,却发现韩建立不见了,此时土黄色的席子上空空如也。 我大脑“嗡”的一下,冷汗再次冒了出来。 韩建立呢?刚才他还躺在这里,怎么我一转身的工夫,就不见了呢! 刚才记得很清楚,我转身送阿婆时,还瞟了一眼,当时韩建立就躺在席子上,这也不过几秒钟时间,人怎么会无声无息消失了呢? 焚尸房内东西不多,除了两米多高的焚尸炉外,只有几张长条凳和四周的盆栽外,别无他物,难道…… 我忙扭头望向一侧的小值班室的门,门拉着一条缝,这小子不会突然醒来,然后蹿到值班室了吧? 忙跑过去,拉开门,值班室里只有吴静涵静静躺在床上,睡得很安稳,并没有韩建立的影子。 这就奇怪了,再次走到席子前,四周望了一圈,最终视线定格在焚尸炉上。 焚尸炉的入口不过一平米,是推尸体进入所用的,环视整个焚尸房内,也只有这一处“藏身之地”。 我朝着焚尸炉走了过去,刚走几步,身后突然又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惊得我一哆嗦,手里的火机差点松手掉到地上。 妈的!如果有一天老子得了心脏病,很可能是今晚被吓的…… 手里的火机已经烫手,我赶紧换成左手握着,这次没有盲目开门,而是先轻声喊道:“谁啊!” 不知道是不是焚尸房四周严实的缘故,都觉得自己发出的声音有些变调,心中不禁骇然。 “小伙子,还没睡吧?开门——是我老陈!” 没想到这次外面立刻传来回应,声音听着还很熟,好像是陈建国——应该就是他,因为整个殡仪馆我就认识他。 “是陈叔嘛?” “嗯!开门吧! 果然是陈建国的声音,我也总算松了口气。 打开门,陈建国手里也提着一盏白色的灯笼,和之前阿婆提着的一样,估计是殡仪馆特有的,毕竟这种地方有它独特的规矩。 “陈叔,你咋又来了?” 在灯笼的光晕下,陈建国的脸色惨白,要不是我认识他,此时还真吓个够呛。 “今晚升天的人多,馆长通知我把一具男尸运到这里,天亮后火化。” 我点了点头,心想: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再说殡仪馆有规定,天黑后就不再火化尸体,无非是暂时放到这里,死人嘛,其实总比活人安全。 “那行……需要我做啥?” 陈建国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用做!” 说完把手里的灯笼递给了我,然后把身后的小床推到了屋里。 我这才注意到小床上是一具用白布蒙着的尸体。 陈建国离开后,我才想起韩建立失踪的事,想追出去问问他,可转念一想,他人绝对在这间屋子里,还是自己找吧! 屋子里又是剩下我一个人,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心平静下来,点起一根白蜡烛,围着大厅转了一圈,这次看得很清楚,除了硕大的焚尸炉外,别没藏身的物件。 这小子身重阴气,头脑不清晰,不会真的钻进焚尸炉中吧?这样的话,我得赶紧把他弄出来,否则明天一早,还不跟着死尸一块烧成灰烬。 正想再次走到焚尸炉前,恰好小床的白色床单下耷拉出一只手。 我又被惊出一身冷汗,心里暗骂了几声,心想:应该是刚才推动小床进屋时,门槛处略高,尸体被震了一下,所以刚才尸体的胳膊才耷拉了下来,这种剧情在恐怖片里常见。 这人是死了都捣乱! 算了,也算是相识一场,这么想着,我转过身子,就想帮他把胳膊撂上来。 走到小床前,忍不住多瞅了几眼。 看身形这是个男的,手又粗又大。 刚想伸手撂他的手腕,一眼扫去,顿时心中就是一惊。 这只手的手背上有个蜈蚣形的疤痕,看着十分眼熟,我应该在哪里见过……是韩建立!韩建立的左手手背上就有这么一条伤疤,记得第一次喝酒时,还特意问过他,他说是小时候摸鱼时,摸到破了的玻璃药瓶子,当时也没啥好药,被打了麻药后缝了十三针,后来就结了伤疤。 我记得他的伤疤在左手大拇指后面,这具尸体的伤疤也在左手大拇指后面……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关键是此时韩建立又恰巧神秘失踪不见了! 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我轻轻掀开白色床单的一头,顿时浑身的毛孔都膨胀起来。 床上躺着的竟然是韩建立! 怎么可能是韩建立呢!刚才他明明躺在屋里,而这具尸体是从外面推'进来的……不对!韩建立只是被阴气袭身,但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 再仔细看床上韩建立的尸体,脸上毫无血色,分明已经死透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既难受又疑惑不解。 就在此时,我肚子里传来几声“咕咕咕”的声音,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蠕动了几下,大脑随之清醒了些。 不对劲啊!这一切都不对劲,我脑中再次浮现出陈建国交代的那两句话,同时也觉得蹊跷,两次见到陈建国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简单说,第二次推着尸体来的陈建国更加冰冷,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但感觉上分明不是同一个人。 殡仪馆果然邪门啊!之前我多次听人说过,这次总算是亲眼见到了。 初中时,就听邻居大婶讲过一件发生在殡仪馆的邪乎事。 说他有个在殡仪馆看大门的亲戚,在殡仪馆干了半年后,说啥也不干了,回到家,别人问他,这工作轻快,待遇也高,他一个老光棍为啥只干半年就不干了呢! 刚开始邻居的这位亲戚只是笑而不答,直到一次酒醉后,才说出实情。 原来每天晚上,只要有月光的时候,他都会看到一些老头、老太太顺着烟囱往上爬,个个都穿着寿衣,带着寿帽,一口气爬到烟囱顶上后,就消失不见。 还有更吓人的,那就是晚上巡夜时,经常看到一闪而过的影子,大雨夜里还能听到凄惨的哭声。 总这样下去,就算是胆子再大的人,也扛不住啊! 于是他辞职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阿婆头七夜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想想今晚的经历,我深吸了口气,过去检查了一下,确定停尸房的门已经关紧后,转身回到小值班室,又把小值班室的门关好,脱'下鞋子,抱起吴静涵后,闭上了眼睛。 我想赶紧睡着,最好一觉到天亮,这样就啥事都没有了。 可经历刚才的事,哪里还睡得着,虽然闭着眼睛,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过了一会儿,门外再次传来“啪'啪啪”的敲门声,这次我没再搭理,敲门声不止,我听得烦了,干脆双手把耳朵捂住。 敲门声停止后,外面又传来男人和女人的窃窃私语声,我也只好见怪不怪,内心很不想听外面的声音,可越是这样,外面的动静越听得清楚,随后竟然传来了“吭哧吭哧”剁东西的声音。 我心里那个紧张呐,但这次却咬紧了牙。 迷迷糊糊就听到小值班室的门被推开了,心里一惊,忙睁开眼,看到推门走进来一个人。 认清这人的模样后,我有些哭笑不得,竟然是梁福音。 她怎么在这里? 脑中瞬间浮现出之前俩人一起在河王村西侧的坝屋子里,“共处一室”的经历。 “你……你怎么在这里?”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她算不算真正的人,在去黄河下地下空间前,我曾想方设法联系过她,就是没联系上,后来怪事一件紧接着一件,也就把她抛到脑后了。 “我在这里工作啊!” 她竟然朝我笑了笑,而且还是那种很自然的笑,和殡仪馆焚尸房的氛围极不相称。 “在这里工作?你不是学的护理专业嘛?”我疑惑地问。 梁福音摇了摇头:“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再隐瞒,我必须在这里干活,否则就活不成了!” 此时我才注意到她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汉服! “你……你这是工作服?”我指着她身上长跑长袖的汉服问道。 梁福音没有回答,而是摆了个古代淑女行礼的姿势,轻声问问我:“好看嘛!” 其实我觉得挺诡异,但人家都这么开口问了,我肯定得回答“好看”。 “你跟我来吧!”说完,也不等我继续问,就勾了勾手,转身走了出去。 跟她走?干啥去! 也好!既然她在这里上班,或许可以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梁福音走路速度很快,小跑着才勉强跟上趟,她走到停尸房的另一侧,指了指墙上的一扇门:“进去吧!” 原来这里有一扇门啊!还和值班室对应着,看来是对称的建筑,只是这扇门和墙的颜色差不多,估计刚才我没有注意到。 梁福音推开门,我跟着她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被一阵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呛得连连咳嗽。屋子面积很大,目测是小值班室的五六倍,里面摆着一个个长方形物件,上面还都蒙着白布。 “你……你带我来这里干啥?” 我有种不大好的感觉。 梁福音呵呵笑了起来,转过身朝着我,柔声问:“我漂亮嘛?” 嗯?我有些蒙,下意识回道:“漂亮!” 她又笑了笑:“既然漂亮,那之前的两晚为啥不碰我?” 啊!我被噎得说不上话来。 “你看我身材好嘛?”说着梁福音竟然扯开上衣,脱了下来,露出粉红色的肚兜。 这一幕太突然了,我有些惊慌,双眼像是被勾住了,大脑让它移开别看,可它就是不听。 “你这是干啥?” 梁福音笑得更肆虐了,又把裙子扯了下来,顿时展现在我眼前的是光溜溜的一片,我顿时有股被五雷轰顶的感觉,更加不知所措起来。 她脸上的笑容让我觉得别扭,更别扭的是,她竟然朝我走来。 “你……你这是干啥?” “你不想嘛?”梁福音把整个身体靠到我身上,呼出的气扑到我耳朵上。 “我……” 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后,我靠到了个蒙着白布的黑盒子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梁福音再次靠了上来,这次不但身子紧紧靠着我,而且直接下了手…… 到底什么情况? 思想上斗争了几秒钟后,这一刻作为男人的生物本能战胜了理智,我先是伸手搂住了她,随即开始配合她的动作。 随着她的“蜻蜓点水”,我酥'麻的感觉从胸口传到肩膀,又从肩膀传到脖子,最后是耳朵,这一刹那,我已经有些神魂颠倒,突然感觉一个软软的东西贴到我嘴上,我正想回应,就闻到一股无比腥臭的味道。 被这股臭味一呛,我瞬间恢复了意识,猛地推开梁福音。 “不能这样……我……我有女朋友!” 因为用力过猛,把身侧的长方形物件带倒了,“咔嚓”一声,我视线随之扫去,就看到一个黑色的长方形小棺材赫然出现在地上,棺材盖子已经散到了一侧,一具婴儿的尸体露出了半个身子。 我后脖子一凉,视线下意识定格到了这具婴儿尸体上。 这小孩长着鲶鱼似的脑袋,嘴巴两侧各有一条长须。 畸形婴儿!又是畸形婴儿! “你想……”我大吼着抬起头,就想质问梁福音,可看到她此时的样子后,到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 梁福音变了一副表情,冷冷地看着我,随后扯下她两侧长条形物件上的白布,又是几口小黑棺材出现在了我视线里,她双手一划拉,几口小黑棺材全都散到了地上,又是几具畸形婴儿的尸体。 “你来啊!你来啊!” 梁福音声音尖细地吼叫着,朝我走了过来,而且脸上的皮出现了一道道裂痕,看着无比狰狞可怕。我向一侧挪了两步,伸手抱住一个黑棺材,想着她只要再靠近,我就砸过去。 就在这时候,我感觉肚子蠕'动了几下,耳旁传来了另一种熟悉的尖叫声。 刹那间,一道闪电划过我脑海,顿时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你们……你们在干啥?” 韩建立? 我头有些晕,晃了晃脑袋。韩建立一手扶着门框,咧着嘴望着我。 “你……” 这时候才注意注意到,此时我双手紧紧抱着吴静涵的大腿,扭头一看,吴静涵则双手死死揪着裤子,满脸通红地看着我,眼神里透着责怪。 “东哥,这事应该你情我愿,不能用强啊!” 他咧嘴笑道。 “去你的吧!”我赶紧松开手,身子挪到一侧,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全身是汗。 我瞥了一眼,还是在之前的小值班室里,难道刚才的一切是我做梦,这梦也太它娘的逼真了,不过冷静一想,刚才经历的一切都不符合逻辑。 “你小子没事了吧?”我赶紧收回心神,问韩建立。 “我能有啥事!”他挠了挠头皮,“这不是停尸房嘛?咱们咋在这里,你俩不会纯粹为来找刺激吧?” “放屁!”我怒骂了一声,穿上鞋,正想把之前的事说道一遍,谁知话还没开口,韩建立再次咧开嘴笑了。 “东哥!谢谢你啊!一声大哥,你以后永远是我大哥!”说着走到我身前,抱住了我。 真是始料未及,更是猝不及防,被一个同龄的男人熊抱,还是当着自己女朋友的面,这感觉怪怪的! “你这是哪根筋不对啊!”我语气也放缓了。 “东哥,这几天我多少有点意识,虽然一直迷迷糊糊的,却也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你……你们为了我,在这样的地方待了一夜,我还说啥呢!” 我捶了他一拳:“你小子没事就好!” 吴静涵整理了一下衣服,红着脸下了床。 “对了,东哥,昨晚你一个人在停尸房转悠啥呢!前前后后开了好几次门,还不停地自言自语。” “啥?我还想问你呢!昨晚跑哪去了?” 韩建立“啊”了一声:“我一直躺着啊!根本就没动弹过!” 我这才缓过神:“你……你说昨晚我一个人跑来跑去?” “对啊!样子很奇怪。” “我还自言自语?” “是啊!说的啥话,我没听清楚!一边说,还一边东张西望的!” “你没看到一个阿婆进来打扫卫生?” “没有啊!” “也没看到陈建国推着一具尸体进来?” 韩建立再次摇了摇头。 想到那具尸体,我忙抓起韩建立的左手,那条蜈蚣形状的疤痕一目了然。 又转身走到门外,此时天已经有些亮,焚尸房内的一切清晰可见,哪里有什么放着尸体的小床。 奶'奶的!梁福音来找我这事,应该是个梦,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想想和她“共处一室”那两晚的事,也曾后悔过,那么好的机会……用个成人笑话里的台词说,我是“禽'兽不如”。 还有在黄河里捞上来到畸形婴儿标本,虽然案子已经破了,可这事始终如阴影一般萦绕在我心间。 梦是内心的一面镜子! 可遇到梁福音之前的事应该不是梦啊!有点邪门啊! 就在这时候,门外又传来“啪'啪啪”的敲门声,我惊得一哆嗦。 “谁啊!”下意识喊道。 “我!老陈,时间到啦!” “你是陈叔?”想到昨晚的一幕,几乎和现在的一样,我还是有点后怕。 “嗯!” 打开门,陈建国手里拿着一把纸钱,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昨晚没啥怪事吧?” “咋没有……”我三言两语把昨晚遇到的事说了一遍。 他一边听我说,一边走进屋里,嘴里念叨着什么,转着圈把纸钱撒到了地上。 听我说完,韩建立和吴静涵惊呼出了声,陈建国却只是微微笑了笑:“前面的经历是梦魇,后面遇到的是噩梦。” “啥是梦魇?”我不解地问道。 “我也是听一位高人说的,焚尸炉这种地方死人气很重,尤其是晚上,死人气和电波一样,会影响人的脑皮层,把人带到一种类似梦境的空间,如果走不出来,那就……这就是梦魇。” 陈建国说完,摇了摇头:“记得大体意思是这样!我文化不高,不大理解啊!” 他撒完纸,瞅了瞅韩建立:“这小子既然没事,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几个人刚走到出焚尸房的小院子,我无意中朝墙上一瞥,墙上的玻璃橱内是一面“职工责任分工表”,第一眼先是看到了陈建国的大头照,下面是一行字:陈建国——烧尸工。 视线一瞥,扫到了另一个职工的头像上,顿时头皮一麻。 竟然是昨晚打扫的阿婆!下面写着陈万花——焚尸房清洁员。 我停下脚步,指着分工表上阿婆的头像问:“陈叔,这……这人是谁啊?” 陈建国听我喊他,又转身往回走了两步:“我们都喊她陈婆,之前是你们昨晚待过的那间焚尸房的清洁员……哎!俩儿子都在大城市,死在家里两天后,才知道,还是我们报的警……人已经有尸臭味了,之后就在她打扫卫生的焚尸房里升的天……” 我后脑勺和后脖子像是被电了一下。 “等等……陈叔,她啥时候去世的?” “上周啊!奥……巧了!昨天是她的头七……” 陈建国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大脑里“嗡”的一下,不断重复一句话:我见鬼啦!我见鬼啦! 可能吴静涵和韩建立看到我脸上表情有恙,问我怎么啦! 我没把昨晚在“梦魇”中,进来打扫卫生的就是陈婆的事说出来,这种事没啥意义,只会让人害怕! 不管咋样,我和吴静涵都没啥事,韩建立的精神也好了,也算完成了此行的目的,至于这些诡异经历,就烂在我肚子里吧! 三个人出了殡仪馆,我给刘立伟打了个电话。 “伟哥,事情很顺利,我们已经离开了殡仪馆!” 听着电话里有些吵,刘立伟让我等了一会儿,才回话:“那行……对啦,东户村沉船的案子有了进展,除了这两次沉船外,之前也出过两次很大的沉船事故,淹死过几十个人。” “都是意外嘛?” “虽说是意外,可……可在同一个地方先后多次出现沉船事故,这就不是意外啦!” 我心中一惊:“那是啥原因?” 刘立伟沉默了几秒钟后,低沉地回道:“怕是这段河有问题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河咒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还想细问,听到一旁有人喊他过去,刘立伟撂下句“有时间再说吧”,便挂掉了电话。 韩建立本想回水利站,他放心不下自己从地下裂缝里捡的那几个宝石,用他的话说,这是几万块钱呐!可听我说还得去东户村时,这小子直接没犹豫,拍着胸脯承诺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会陪兄弟。 三个人沿着殡仪馆前的公路,走了十来分钟,才打到车,到了东户村,已经快到中午。 下车后,我直奔大舅家。 刚进村,就看到陆续有街坊从村里往外走。 刚开始,我并没觉得奇怪,可一直到小超市,先后遇到几十个村民急匆匆地往外走,好奇心逐渐膨胀起来,正想找人问问,恰好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从超市院子里蹦跶出来,身后还传来超市老板娘的叮嘱:慢点!慢点!小心点呐! 半大小子手里拿着一根油条,一边吃一边往外蹿,经过我身侧时,我拦了一下:“兄弟,这是去干啥?” 半大小子瞟了我一眼,咧了咧嘴:“咦?你不是之前跟着刑警来村里查案子的愣头大哥嘛!” 我点了点头:“是啊!这么着急,去干啥啊?” “去河边捡好东西啊!”说完他大口咬了口油条,就想绕开我,继续往村口蹿。 宝贝?难不成又是地下裂缝里,冒出来的古代东夷族青铜器?一个月前,河王村村民在黄河边上捡拾青铜器的一幕浮现出我脑海。 看到他已经跑出十来米,我赶紧大声喝道:“啥好东西啊?” “沉船里的东西,被水浪冲上来的!”说罢,人已经跑出去二十几米。 原来如此! 生活在海边或者大河边的人,大概都知道,有时候水浪会把沉在水底的东西冲上岸,这里面就包括不少“好东西”,例如前段时间今日头条上有则新闻:国外某男子在海边遛狗时,无意中发现一块有香味的石头,让人鉴定后,得知是抹香鲸的粪便。 据说抹香鲸的粪便中可以提炼出龙涎香,是高级香水的必备材料,所以它的粪便等于同质量的黄金。 另外还有个报道,有人在河滩或海滩捡到狗头金的……当然,捡到最多的还是沉船上的物件。 靠山吃山,靠河吃河,这话也包含这方面的意思。 韩建立听到又能在河滩上捡“宝贝”,双眼顿时冒起光,最终还是在“哥们义气”的大帽子下,克制住了本能欲'望,跟着我来到了大舅家。 不管怎样,按照大舅的方法,还是治好了韩建立,我总得履行自己的承诺,另外,想查清楚父亲的事,还得靠他。 一进门,大舅正在院子里用蜂窝煤炉子做饭,小锅子里咕嘟咕嘟地响,散发着米香味。 看到我们进院子,他瞟了韩建立一眼,冷笑一声没说话。 面对这么一张冷脸,实在是发怵,只好挤出个笑脸:“事儿很顺利,谢谢啊!” 韩建立也咧着嘴低头哈腰地道谢。 大舅点了点头:“坐下喝碗粥吧!” 我视线一转,看到小桌子上恰好放着四个碗,每个碗里一把勺子,心中不禁一惊:难道大舅这么厉害,早就算到我们仨会来? 昨晚被吓得够呛,到现在还没吃早饭,我早已饥肠辘辘,估计韩建立和吴静涵也一样,闻着锅里的香味,口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看到大舅盛到碗里的八宝粥,韩建立三五口便喝光了一碗,还旁若无人地舔'了舔碗,大舅又给他盛了一碗。 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材料,这八宝粥喝到嘴里香甜无比,不夸张地说,是我长这么大,喝的最好喝的八宝粥。 “准备一下,明天下河!” 放下碗筷,大舅低声道。 “奥!这个……这个需要准备什么?”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主要是做好心理准备!” 大舅这话让人不好琢磨,啥叫做好心理准备,总不会是让我交代后事或者写好遗书吧? 正寻思着,就听到院子外传来参杂着哭喊的嚷嚷声,我忙扭过头,就看到一男一女俩中年人抱着个四五岁的孩子走进院子。 “宋叔,你……你帮雯雯看看吧!她像是中邪啦!” 女人哭着走到大舅身前。 我恰好坐在大舅另一侧,打眼望去,就看到小女孩满脸煞白,双眼瞪着很大,还布满了血丝。 女人刚把孩子抱到大舅面前,小孩就张开了嘴,本以为她会哭或者嚷嚷几句什么,谁知竟然发出了“汪汪汪”的声音,如果光听声音,就是小狗在叫。 再看此时小女孩的样子:呲牙咧嘴,和狗发怒的样子很像。 大舅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身,冷冷道:“先去医院吧!如果医院治不好,明天下午六点半,你再来找我!” 妇女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俩人嘟囔着,抱着孩子出了院子。 或许吴静涵心疼那小孩,轻声问大舅:“大舅,咋不救救她?” 大舅朝吴静涵微微一笑:“做了错事,就得受到该有的惩罚!” 说完就去拿桌子上的碗筷,吴静涵赶紧抢着收起来,到一侧水管下洗干净。 少了吴静涵,三个人围着桌子坐着,谁都不开口,气氛有些尴尬。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想到早晨在电话里刘立伟说的事,我随口就问:“这几年,附近的河里沉过不少船吧!”、 其实话一出口,我已经后悔了,心想,大舅要么不会回答,要么回答“嗯”或者干脆点点头,那岂不更尴尬。 没想到这次我判断错了。 “这些船不是自己翻的!”大舅叹了口气,低声回道。 “啊!不是自己翻的……难不成还是有人弄沉的?” 大舅摇了摇头:“都是被撞翻的!算他们倒霉,遇上了那艘船!” “船?什么船?”韩建立抢着问道。 大舅冷哼一声:“这个你们不需要知道!” 他看这张结了冰的冷脸,我吐了吐舌头,只好把想问的话咽了回去,从神色看得出,就连韩建立也对大舅发怵,没敢继续问。 吴静涵倒是很讨大舅喜欢,也只有和她说话时,大舅的语气才舒缓些。 离开大舅院子,我们仨先去了趟周老汉家,顺路在超市里给他买了点东西。 “周叔,今晚我们还得在村支部住一宿!” 周老汉倒也实在,双手接过东西,嘿嘿一笑:“没问题啊!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到了饭点,记得来我家吃饭啊!” 乡村人朴实,让我暂且忘记的昨晚的惊悚和此时的疲惫。 先后来过周老汉家好几次,他家都只有闺女一个人,没注意有老伴儿。 离开他家院子时,我随口问了句:“周叔,婶子呢!” 周老汉苦笑着摇了摇头:“去黄河龙宫做客了!” “啥?去了哪里?”韩建立瞪大了眼问道。 “几年前跟着邻居坐船捕鱼,翻了船,淹死了。” 我先是一惊,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周叔!” 周老汉摆了摆手:“没事!都四五年的事了。” “是不是也在村西的河段?” 周老汉点了点头:“是啊!马上就到家,谁知道船突然就翻了,当时也没下雨,没刮风……这一次就死了好几个呢!” 韩建立接着又问:“没报警啊?知道啥原因了?” 周老汉摇了摇头:“当时出了这么大事,派出所的人去了两车,结果也没查出原因,就定性为意外事故。” 我又想到早晨刘立伟电话的内容,赶紧接着问:“咱们村西的河里是不是经常翻船?” 周老汉想了一下,喃喃地回道:“可不是!这一二十年里少说也翻过七八艘了。” “那就没人调查过?这可不正常啊!” 周老汉再次叹息道:“水利站的来过,地质局的也看过,俺们也请神蛋和宋老大找过原因……” 没等他说完,韩建立就忍不住插嘴问:“结果怎么样?” “上面的领'导说河段很正常……宋老大则说,这是黄河诅咒,是惩罚,想破解得等一个人……他暂时也没办法!” 带着疑惑我们离开了周老汉家,河里能冲上啥东西?三个人也都好奇,就商量着先到河边看看,我也顺便打问打问神蛋的往事,没准还能打问到有价值的线索,了解当年的那件事。 很快来到河边,想到那天晚上,在这里看到了老爸的遗体,泪水再也无法控制,涌了出来。 河边还有零星的几个人,在路上我也了解过,所谓的宝贝大都是生活用品,应该是几天前沉船上的东西。 有人捡了几包没有拆封的食用盐,有人捡了个铁锅子。 人嘛!喜欢赚便宜或许是本性,捡到东西的人个个美滋滋,空手而归的则显露失望神情。 在河边转了一圈,刚想回村,就看到河边停着一艘小渔船,看上去破破烂烂的,这都啥年代了,咋还有这种渔船,再说现在养鱼的到处都是,靠捕鱼为生,还不得饿死了。 处于好奇,就叫着俩人走了过去。 小船的船头蹲着个老头,他趿拉着布鞋,穿着带补丁的衣裳,正全身关注地钓鱼。 看来是个老渔夫,这年代还真稀奇!正想转身回去,一想……如果他常年在河上生活,很可能了解当年祭河和沉船的事,这么一想,便厚着脸皮凑了过去。 “大爷!我想打问点事……耽误你几分钟?” 老头扭头看了我们仨一眼,把鱼竿放到了一侧,摆了摆手:“没事!我也是钓着玩,在钓不在鱼,打问啥,就说吧!” “大爷常年在河上生活啊!” 我心想,毕竟不认不识的,直奔主题有点不大好,还是先套点近乎吧!” 老头伸手掏出一盒烟,正想往外抽一根,我赶紧掏出之前剩下的半盒红塔山,递了过去,趁机坐到了老头一侧。 老头也不客气,接过烟瞅了两眼,笑着抽出一根塞到嘴里,剩下的半盒很麻溜地塞到自己口袋里。 “小伙子,别拐弯抹角,有啥想问的直接点!” 老头吸了口烟后,笑着对我说。 我也笑着点了点头:“大爷,这一带是不是经常沉船啊!” 老头明显愣了一下,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后,才再次开口:“这事你管不了啊!” 我忙解释:“我就是好奇,早听说了,都是意外,这也不需要别人管!” “意外?”老头“哼”了一声,“这种话骗骗那些人还行,可骗不了我老孙。” 这话让我一激动,心想:老头果然知道些事。 我假装很好奇,又接着问:“大爷,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沉船事件并不是意外事故?” 老头点了点头,使劲吸了两口烟后,压低声音对我说:“这事很邪门啊!小心我说完后,吓得你晚上尿炕,媳妇不让你上炕喽!” 我赶紧笑着回应:“没事!我媳妇不介意,她还会帮我晒被褥!” 说着瞅了一眼吴静涵,她也正满脸涨红地看着我。 “这事说起来简直没人信呐!”老头把烟屁'股扔到河里,常常叹了口气。 我点了点头,表示在认真听。 “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实有两次沉船,我就在不远处的河边上,但是……但是使不上劲啊!” 老头的声音有点颤抖,双目里也透着奇怪的眼神。 “你亲眼见过船是咋沉的?” 老头摇了摇头:“只能说听见了吧!第一次是八九年前,当时是半夜,记得大概……大概十一二点,我刚睡着,就听到外面传来喊救命的声音,听着还不是一个人。” “然后呢!” “我被吵醒了,就撩开船上的门帘……”说到这里老头停住了,双眼直直地盯着远方的河面。 我心里那个急啊!更确定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说话喜欢大喘气,之前几个教授这样,没想到打渔捕鱼的孙老头也这样。 “你……你看到了什么啊?”我身后的韩建立也着急,催促道。 老头眼睛眨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 “我看到河中间一片红雾,一条黑色的大船从红雾里冲出来,这船行驶地很快,我眨巴眼的工夫,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第一百九十章 红雾和黑船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不禁深吸了口气:“这一段河上的雾是红颜色的?” 老头猛地转过脸,使劲瞪了我一眼,厉声道:“你根本没听明白!当时……当时是初夏,哪来的雾?不应该有雾啊!” 我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一跳,忙摆了摆手:“大爷,别激动啊!除了红雾外,就没看到别的?” 我其实是想问他到底看清楚沉船过程了没有。 老头摇了摇头,声音更加颤抖起来:“我听到红雾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救命声也是从红雾内传来的,当时我吓坏了,赶紧藏到船舱里,用被子捂住头……” 当晚他恰好喝了不少酒,有些醉,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河鬼抓人,吓得在船舱里躲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才知道昨晚沉船的事。 第二次是三年前,也是初夏的一个半夜,经过和第一次一样,也是红雾萦绕,也是一艘巨大的黑船快速冲出红雾,也是直到第二天,他才知道又一艘船沉了,死了十几个人。 如果说遇到一次可能是巧合,可是两次经历几乎一模一样,都有一艘黑色大船,都出现了一片红色大雾,总不会是巧合吧? 除了这两次经历外,他从没见过黄河上出现过红色的雾,更没见过那艘黑色的大船。 当时上头的人来调查时,他也反映过这事,可是谁信呐! 听完老头的话,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从黄河边上回到东户村的路上,忍不住又给刘立伟打了个电话。 “喂,伟哥!忙着嘛?” “刚从法证科办公室出来,开了个会!” “奥?啥事啊!” “神蛋家发现那具干尸的DNA化验结果出来了,你猜这人是谁?” 其实当时我就猜到是谁了,只是我心中的答案太过惊悚,在没有确实证据前内心深处不太敢接受。 “是……是谁啊!” “根据希利DNA鉴定结果,这人是神蛋的直系亲属!”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听到刘立伟这么说,心里还是猛地一颤:“难道是他父亲?” “对!根据年龄判断,这人只能是他父亲!” 天呐!这老家伙是个变态啊!把一对陌生的母女活活钉死在棺材里,这或许是为了完成某种邪恶的祭祀,可把自己亲爹制成木乃伊……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愣了几秒钟,我才缓过神:“伟哥,那……那知道他为啥这么做?” “可能和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有关,具体原因还不清楚!” 顿了一下,刘立伟又说:“对啦!你们小心点呐! 这话让我一愣:“咋了,伟哥为啥这么说?” “开会前,我和专案组的人聊过,案子还在整理,根据最新整理出的资料,你爸他们从陕西回来后,一直在东户村一片活动,或许这也是他们……他们被害后,埋在东户村郊外的原因吧!” 心情瞬间沉重起来。 “兄弟,事情都这样了,你还得节哀顺变……他们怀疑你爸他们之所以留在东户村附近,是有原因的,只是目前还不知道是啥原因。” 我道了声谢,扣掉电话后,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东户村的小超市旁,第一次进村时,碰到的那几个老头依旧坐在台阶上晒太阳。 我心想这些老头没事就聚在一起,虽不似老娘们一般东家长李家短地嚼舌头根子,可也知道不少村里的事,尤其是以前的事,为何不向他们打问打问神蛋呢。 “几位大爷好啊!” 我凑过去,正想伸手到口袋里摸烟,才想起来仅有的一盒烟已经送给了孙老头。 “小伙子,总见你在俺们村转来转去,做啥呢?”高瘦老头问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是区派出所水利部门的,来调查沉船的事!” 老头点了点头:“这事你们怕是管不了啊!” 我忙解释:“也没想管,就是想弄清楚原因,避免……避免以后还会翻船!” 想到刚才孙老头说的那些事,不知道是真是假,总觉得有些玄乎,就想向几个老头验证一下,于是笑着继续问:“河边有个姓孙的老头,都认识啊!” “孙大炮?” 瘦老头一旁的驼背反问我。 “叫啥我不知道,他有艘旧木船,穿得……” 还没等我说完,驼背老头就摆了摆手:“那一定是他!这人说的话你别信啊!就是个疯子——不!是个鬼!“ 没等我回话,就听到韩建立嘟囔道:“这名字取的——大炮!大炮!咋不叫坦克呢!我看他活得挺滋润,这算得哪门子鬼!” 我也觉得很奇怪,常听到骂人家是疯子之类的话,这话虽然难听,倒也好理解,生活中很多人都这么骂,他为啥说人家孙大炮是鬼呢? 孙大炮这名字是挺奇怪的,不过倒也好理解。 之前的农村人大都取得随意,说溅名好养活,像“狗蛋”“柱子”“尿泡”这样的名字很常见,这里还有段有趣的传说,记得是我十来岁时,邻居大爷讲的: 传说阎王爷手里有个生死簿,每天他都会拿着笔,在上面勾勾画画,在谁的名字上画个叉号,手下“小黑”和“小白”(也有说是“小牛”和“小马”的)就会去奉命捉人。 阎王爷其实是个“名字控”,看到文雅好听的名字就想圈出来,看看这人长得啥模样,例如“纳兰性德”、“李贺”“骆宾王”,叫这种名字的人都活不长,他瞧不上很土气的名字,看到什么“狗蛋”、“尿泡”之类的,都懒得圈,所以就导致了“贱名好养活”的现状。 驼背拍了拍手上的土,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看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明显低了:“这‘大炮’是个外号,大炮指的是……当着女娃子面,我不好详细解释……说他是鬼,这可不是骂人啊!” 老头吸了口气,才接着说:“孙大炮是个老光棍,打了一辈子鱼,现在混得也挺惨的……十年前他在黄河里淹死过,后来又活了,从那以后总说些疯话,说自己见过黄河龙王,还说黄河里住着很多日本兵和老村民…… 惊得韩建立在我身后骂了一句脏话。 我又问:“他为啥不来村里住呢?” 瘦高个老头回道:“他在村里没房子……主要是那次事情后,他总说自己的命已经属于黄河龙王,一辈子吃住都得在黄河上。” 说完几个老头都看着我,几秒钟后,竟然一起呵呵地笑了。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咋?几位大爷不会编瞎话逗我们玩吧?” 瘦高个老头摇了摇头:“哪能呐!俺们说的事都是真的,不过你们信啊!反正俺们村的都不信,说孙大炮就是懒,不愿意老老实实种地,他既然这么说自己,干脆街坊们都说他是河鬼!” “原来这么回事!” 还想问点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问这么多干啥!” 这声音……我大舅? 转过身,果然看到大舅站在我们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双眼直直地看着我们。 “没事……随便问问.……你去干啥啊?” 也说不清为啥,和大舅说话里,心里总发慌。 “找船!”说完径直朝着村口走去。 看他走远后,我才常常舒了一口气! “神蛋死了……这事怕是还得找宋老大啊!”还没转过身,就听到几个老头窃窃私语的声音。 “又出事啦?” 我随口问道。 能看得出,几个老头中,瘦高个是个“头儿”,有先发言的权力,一旁的驼背算“二把手”,老人群体和孩子群一样,都有个小头目。 瘦高个故意压低声音:“小伙子,你还不知道吧!村里闹鬼了!” “闹鬼?闹啥鬼啊!” 我以为他们还是说孙大炮。 “穿着白衣裳的厉鬼,你们晚上千万别出门啊!” 被他们云里雾里说的有点乱,先是说孙大炮是鬼,这又冒出俩白衣女鬼,青天白日下,朗朗乾坤,哪里那么多鬼!在我看来,所谓的鬼无非是人的心里作祟。 这么想着,也就懒得再问,道了声别后,朝着村支部走去。 昨晚的经历让我此时身心俱疲,就想着回去赶紧好好睡一觉。 刚进村支部院门,恰好周老汉迎面出来,脸色还不咋好看。 “周叔,这是去干啥?” “奥!去趟镇上的卫生室。”说着继续往外走。 “谁病啦?” “一个街坊……最晚被吓着了。”听语气有些着急。 撂下这话,他出了院子门。 韩建立在一旁咧嘴笑道:“啥时代了,还信这个!” 一直没说话的吴静涵反驳韩建立:“多点信仰,也没啥害处,至少让人心理上好受点!” 我倦意袭来,也不愿意听俩人的争论,走到之前睡觉的屋子,连外套都没脱,直接躺了上去,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有点暗了,吴静涵坐在一侧玩手机。 “几点啦?”揉了揉眼睛,我问吴静涵。 “六点了!刚才周叔的闺女来过,让咱们去吃饭,看你睡得这么沉,我没叫你!”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坐起来,看到屋里没人,我才后面抱住了吴静涵,手还…… “干啥啊!吴静涵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 “干爱干的事呗!” 正想有进一步行动,就听到外面传来急促走路的声音。 “是周叔?” 吴静涵赶紧整理好衣服,我也立马坐起来,为消减尴尬还主动朝外喊道。 没人应答,听着脚步声,走进院子的是几个人,此时都进了村支部西侧的办公室。 很快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应该是往外搬什么东西。 俩人忙走出屋子,就看到几个街坊正抬着桌子往院外走,我一眼认出了李波。 “李大哥,这是干啥?” 李波看了我一眼,回道:“晚上发钱粮,我们几个布置布置。” “发钱粮”是当地土话,简单说是一种摆上供品,然后烧纸钱的祭祀活动,祭祀的对象有时候是自家先人,有时候是什么神,目的要么是祈福,要么是祛灾。 一般情况,“发钱粮”不是过年过节,就是出了啥事。 “不过年不过节的,为啥‘发钱粮’?”我忙问道。 李波皱了皱眉头,声音一压:“村里闹鬼了,这事还小啊?” 说完就抬着桌子出了门。 闹鬼?看来几个老头没有开玩笑。 时间不早了,我和吴静涵赶紧来到周老汉家,半路上正好碰到周老汉的闺女。 “哥!姐!快去吃饭吧。” 我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着他回了家。 “你叫啥名字?”在路上吴静涵轻声问。 “周一诺!”女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羞涩,声音很清脆。 “多大了?” “19周岁,快二十了。” 说话间,到了家。 桌子上摆着几盘家常菜,还有半瓶酒,周老汉却不在家。 “一诺你爸呢?” “村里今晚‘发钱粮’,他去忙活了。” 吃着饭,聊起村里闹鬼的事。 “昨晚村里真的闹鬼了?” 周一诺眨巴着大眼,点了点头,轻声回道:“不光昨晚,已经连续两晚了!” “啊!”吴静涵筷子掉到了地上。 三个人都说闹鬼,尤其是周一诺,应该不会无中生有,看来这事…… “天黑后,你们俩千万别出门啊!”周一诺给我们倒了两杯水后,颤巍巍地提醒。 “你说的鬼是一大一小,穿着白衣服?”我问道。 周一诺使劲点了点头::“我听他们是这么说的,已经吓着了好几个人,听说都是见过鬼的脸的。” 听她说的有声有色,我也不禁深吸了口气。 快吃完饭饭时,我才想起韩建立,就问周一诺:“我们一起来的小伙子呢?” “韩大哥?” “奥!对!对!” “我爹叫着他帮忙去了,他们已经吃过饭,说你们在睡觉……” 吴静涵当场笑喷,忙解释:“是他在睡觉,我……我没睡!” 本来周一诺还很自然,听吴静涵这么一说,脸瞬间红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天煞孤星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吃完饭,我对吴静涵说:“要么咱们也去帮忙吧!” 说是帮忙,其实我此时满脑子疑惑不解:世界真有鬼?为啥会突然闹鬼呢? 夜幕时分,华灯初上。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都围在路中间,我先是看到周老汉和韩建立,又看到了李波和另外几个面熟的街坊。 他们站在两张桌子前,桌子上摆着几个盘子,苹果、香蕉、炸肉、鸡…… 都是常见的贡品。 中间是个小香炉,三根香冒着烟。 三个老太太跪在贡品前,一边用木棍挑着燃烧的烧纸,嘴里一边念叨着什么。 原来已经开始了“发钱粮”。 我环视了人群一圈,看到了一个瘦高个身影,十分熟悉。 是大舅,他也来了! 赶紧过去打招呼,经历了几件事后,我已经感受到他对我并没恶意,也相信当年父亲的事不是他所为,但“大舅”二字,实在是喊不出口。 大舅看了我一眼,低声道:“你在这里干啥?” “帮忙啊!刚来,已经没忙可帮了。” 大舅点了点头,扭过头继续远远地看着三个老太太“发钱粮”,既没有过去,也不继续说话。 我只好没话找话:“怪事还真多,这两天村里真闹鬼啊!” 大舅没看我,而是微微点点头。 我有些自找没趣的感觉,可话已经开口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问:“那……那他们这么做有用嘛?” 这次大舅摇了摇头。 “没用?” “没用!” 我又气又急:“既然没用,你为啥……为啥不制止他们?” 大舅白了我一眼,冷冷道:“我暂时也没好办法!” “啊!这……” 我竟然被噎得哑口无言。 “发钱粮”的仪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地上只剩下一堆灰烬。 完事后,周老汉叮嘱大家回去后,谁都不能出门。 我想叫韩建立回村支部大院睡觉,谁知这小子却说今晚要留在周老汉家,帮他收拾屋子。大晚上收拾啥屋子?我一愣,才看到这小子滴溜转的眼珠,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 瞟了一眼满脸清纯的周一诺,摆了摆手表示明白。 不过这也是一举两得的事,从地下回来后,我还没机会和吴静涵独处过,身心都憋得慌。 牵起吴静涵的手,刚朝着村支部院子走了几步,又听到身后传来大舅低沉的声音:“早晨六点出发,还是在村口碰头,千万别迟到!” 等我转过身,大舅已经往回走去。 一夜很甜蜜,女人嘛!大都这样,人多的时候会矜持,至少会装一装,可没人的时候……吴静涵也不例外。 刚睡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听着像是在村支部院子门口,声音挺凄凉的,顿时我睡意全无,“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看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半,这个点谁在外面哭?难不成谁家两口子吵架,媳妇受了气,想找村里的干部评评理?这不对啊!不管是村支书,还是村长,晚上都住自己家里,来村支部大院也没用啊! 不行!得出去看看。 刚走到门口,忽然脑中电光一闪,一下子想到了之前听到的晚上村里闹鬼的事,顿时冷汗都出来了。 再听外面的哭声,飘飘忽忽的,与其说是真人在哭,倒不如说更像唱戏时假哭,仔细听,哭声中好像还参杂着喊叫声,好像是“冤枉啊!冤枉啊!”我越听心里越发毛,僵在了门口。 凭借着超常的听力,我能听得出,外面只有哭声,而没有脚步声,哭声一直在大门外飘来飘去,却始终没有进院子,这让我也松了口气。 想我刘鲁东招谁惹事了,昨晚在殡仪馆差点吓死,今晚又在东户村村支部遇到女鬼,不行!有时间一定得找高人看看,是不是“八字软”。 哭声断断续续的,吓得我没敢动,就这么静静听着,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后,哭声忽然消失了。 重新躺到床上,吴静涵满脸潮红,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早晨五点多,我轻轻穿上衣服,来到村口,远远的就看到了大舅的身影。 “昨晚我……我见鬼啦!” 来到大舅门前,我首先开口说。 “什么鬼?”大舅反问我。 “就是……就是村里说的白衣女鬼啊!” 大舅一声冷哼,直言道:“胡说八道!” “真的!女鬼一直哭了五六分钟,飘来飘去的,很吓人啊!” “鬼会哭?如果下次再听到,就出去看看,免得给我丢人现眼。”说完朝着河边走去。 这话啥意思?琢磨了一下没明白,只好先跟上大舅。 东方已经放白,村里的鸡叫声连成了片,清晨的气温有点冷,我禁不住缩了缩脖子,看到四下无人,正好可以问问大舅关于老爸的事。 可看到大舅郎当着脸,实在发怵,开不了口。 快到河边时,我终于憋不住,开了口:“那年……那年我妈去世时,你们为啥不去送她最后一程?” 我这话说完,大舅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后,才开口:“很多事并非你想的那样,而且当时为了你,我们也不能去。” “什么?”这话让我有些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啥叫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他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咋就不去还是为了我好呢?乱七八糟的,驴唇不对马嘴。 一愣神工夫,已经被大舅拉下十来米,我赶紧追了上去,既然这层窗户纸已经被捅开,也倒是干脆了。 我提高了嗓门:“当年你们为什么反对我爸妈的婚事?尤其是我爸失踪后,依旧对我妈不管不问,难道……难道你们对她一点亲情都没有吗?” 大舅停下了,转身瞪了我一眼,冷冷道:“亲情?你懂什么是真正的亲情?刚才我已经说过,很多事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我也急了:“那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你……你倒是说啊!” 一刹那,大舅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冰雪似乎融化了,眼神里闪过一丝的温和。 “大外甥,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也什么都不要问,等时机到了,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说完再次大踏步朝着河边走去。 我直觉得一头雾水,不过此时此刻内心深处很激动,因为大舅终于有了解释,虽然他的话我完全没有听懂。 接下来一直到河边,俩人谁都没有说话。 河边停着一艘小铁船,大舅钻进船舱,出来后手里多了个黑色的塑料袋子。 “把裤子脱下来!”他把包扔给我后,轻声说道。 “啥?”我还没从刚才的困惑中走出来,听大舅这么一说,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把裤子脱下来,换上这件!” 我打开塑料袋,长呼了口气,看到包里四条黑色的裤子,还散发这一股怪味。 “为啥要换裤子?”瞅了两眼,这裤子又脏又臭,我实在不想穿。 大舅又恢复了固有的冰冷态度:“想活命就穿上,别问为什么。”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听他的吧!能感觉出,他对我绝对没有恶意, 扯出衣服,我才发现这是一件长袍,像是古代人穿得汉服或者道士袍,乌漆墨黑的,还有股特别的味道。 我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不知道从哪捡的破衣服,能穿嘛? 俩人上了船,大舅拉起马达,船缓缓而行。 “没吃饭吧!”大舅双手掌舵,盯着河面。 “没呢!”我回道。 “船舱里有吃的,饿了自己去拿!” 这句话说的语气很柔和,但话说完后,立刻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神情。 反复琢磨他刚才说的话的意。 反问我懂不懂亲情……这句话到底啥意思?又让我暂时什么都不问,说等时机到了他会告诉我一切。 他说的时机到底是啥意思?一切又是指的什么? 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大舅之所以那样对待我们全家,并非没有亲情,而是不得已,甚至到现在为止,这个“不得已”还在继续。 这么分析,大舅内心一定有个巨大的不能说的秘密,甚至他处处表现得如此冷酷,也是为了掩饰这个秘密。 不知不觉,铁皮船行驶了十几分钟,眼前出现了高低不等的小山峰,大舅突然一转方向,铁皮船朝着黄河的一侧黄河支流驶去。 黄河作为中国第二长河,全长约5464公里,流域面积约752443平方公里,支流众多,光较大的就十三条,例如比较有名的山西境内的汾河,陕西、河北境内的无定河,陕西的洛河,而我们要去的“黄河鬼窟”所在的支流叫大汶河。 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黄河鬼窟”,当地人都称之为“十三鬼窟”,因为这一段的河流经过一片山脉,河水从山脉的十三个洞穴里流过。 拐到支流上后,两岸都是青山翠绿,映得河面发暗,坐在船上往里看去,大有“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气势,感觉怪怪的。 “为啥一定得穿这件衣服呢?” 这时候我还是憋不住,开口问大舅。 “不是说了嘛!想活命就必须穿。” 我反驳道:“这是啥话嘛!总得有个具体原因吧!” 大舅沉默了十几秒钟后,才缓缓开口:“你是还不知道‘黄河鬼窟’的历史,如果知道后,就不会问这样的傻话了。” “不就是黄河的一段支流嘛!还能有啥历史?”我不屑地回道。 “六十年前,这条河的上游曾有几个村子,是当地的抗日根据地,后来被鬼子屠了村,几个村子的所有人都被杀死在汾河河边上,尸体被扔进了河里。” 又是屠村!都过去了六七十年,现在听起来还让人这么震惊,当年鬼子们到底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可这和“黄河鬼窟”有啥关系? “上千具尸体顺流而下,整个大汶河都变成了红色,谁知下游的人却没有看到一具!” 一下子我没听懂,反问道:“啥意思?尸体是不是沉到河底啦?” 大舅摇了摇头:“当时有人亲眼见过成片的尸体漂进了‘黄河鬼窟’,却没有一具出来。” “啊!”我一惊,“是不是全都卡到里面了?” 大舅再次摇了摇头:“后来为这事,当地武装部队专门派人调查过,先后有三批人进过‘黄河鬼窟’,你猜结果怎样?” 我正听得入神,心悬到了嗓子眼,大舅却眯缝着眼反问我。 卧槽!我哪里知道。 见我摇头,大舅冷哼一声:“三批人一共四十几个,最后活着出来的不到十个,而且这几个人也全都疯了,到死都没有治好!” 我惊得目瞪口呆:“啊!怎么会这样?后来呢!” 大舅抿了抿嘴,轻轻叹了口气:“后来背地里找来好几个阴阳先生,也是有进无出。” 听了这些话,我先是震惊,随后,后脑勺一阵发麻,才琢磨过味来,怒中心来,猛地就站了起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你为啥叫我去……不就是一条鱼嘛!干嘛非得抓呢!” 大舅白了我一眼:“这鱼必须抓!等抓住后,我就知道原因了!至于为什么叫你来,是因为只有你能抓住‘鬼鲶’”。 我直接急了,朝他大吼道:“这不扯嘛!我又不是专业捕鱼的,虽然在水利站上班,可水性也不怎么好啊!” 大舅依旧面无表情,低声反问我:“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七月七日七十七分出生吧?” “你……你知道我的生日?” 大舅说出这话,让我很震惊,我的确是七月七日的生日。 “是啊!”我忙回道。 “那就对了!你属羊,又是纯阴之命,本应是天煞孤星,这种命格的人,十万个里找不出一个,就算有,也大都活不过十八岁。” 因为大舅声音低沉,我把天煞孤星听成了“天孤星”,心里还纳闷:天孤星不是花和尚鲁智深嘛!我啥时候成了鲁智深了? 大舅又说了一遍,我才听清楚。 “啥……啥叫天煞孤星?” “煞孤星,北斗七星第四颗与第七颗连心的中垂线上,有一颗忽明忽暗的星,那就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同时这也是一种命格,有这种命格的人,俗称‘扫把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各种灾难。” 第一百九十二章 跳舞的白衣女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一听这话更急了:“啥?你……你骂我是扫把星?” 在我们农村,扫把星可是骂人的脏话啊! 大舅皱了皱眉头:“这是命格!并非骂人,也无法改变,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 我寻思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话锋一转:“那……那我咋就成了纯阴之命呢?” 其实我并不懂啥是纯阴之命,但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好词,何况他还说这种命格的人活不过十八岁,可我已经二十多岁,这不扯淡嘛。 大舅冷冷回道:“这也是在你出生的那一刻,注定好的——只不过……只不过你被改过命。” 我越听越糊涂,大舅说的到底啥话?都快成“封神榜”了。 这次还没等我开口问,就听大舅指着前面说:“到啦!” 我这才抬起头,看到眼前是个小谭,水从对面的黑洞里缓缓流出。 “这……这里就是黄河鬼窟?” “对!就要进去,赶紧把衣服穿好!” 我揪了揪“道袍”的衣领,被熏得一阵干呕,忍不住问大舅:“你一直也没说明白,这倒是件啥衣裳啊!” “搬尸工穿了五年以上的工作服!”大舅干脆地回道。 “啥!”我第一反应是赶紧把它脱下来,然后远远地扔出去。 大舅冷哼一声:“想死,你就脱!” 大舅的话从来不多,但几乎每句都很有分量,我听了浑身一怔,伸出的手慢慢退了回去。 我大概能明白大舅的意图,据说屠夫常年用的刀,具有“镇邪”的效果,尤其是针对死于刀下的厉鬼,效果顶得上道士的法器,我想他让我穿这件破衣衫,目的也是如此吧! 犹豫间,铁皮船进了山洞,四周顿时更加昏暗下来。 能看得出这是自然的山洞,里面很宽敞,明显感觉到气温低了好几度,冻得我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进洞后,船速明显降了下来,我不由地紧张起来。 铁皮船行驶了三四十米后,我明显感觉船身晃动了一下,然后竟然停在了水中央,发动机憋得嗡嗡直响,但船始终无法往前行驶一米。 “咋回事啊!” 我惊得浑身一颤,赶紧挪到了大舅身侧。 “有东西不欢迎咱俩!”大舅冷笑一声指了指水里。 水里的东西?我好奇地弯了弯腰,只瞟了一眼,就看到水里一片黑色,而且还在慢慢蠕动,又望了望船四周,这片黑色的东西已经把船包围了起来,我再仔细看,才发现这片黑东西是由一个个长满腿的黑虫子组成,虫子的样子像是蜈蚣。 “是……是虫子!”我一屁股坐到了船上。 没注意啥时候,大舅手里抓着一根黑色的动物的腿,瞅着像是驴蹄子。 大舅站在船头,高高举起手里的黑驴蹄子,嘴里还念叨了几句什么,随即我就听到船的四周传来“嗡嗡嗡嗡”的声音,忍不住再次望向水里,就看到成千上万的黑色虫子逃命似的逃向四周。 船再次缓缓移动起来,我惊魂未定,深吸了几口气。 “刚才……刚才是什么虫子?我怎么没见过啊!”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声音已经变了调。 “尸蟞! 大舅把黑驴蹄子扔到了船上,另一只手在额头上摸了一把,此时我才发现大舅满脸是汗。 “尸蟞?” “对!一种专门吃死尸的虫子,你没见过就对了!” 我瞬间想到了进洞前大舅讲的那段往事,当时有上千具尸体漂进了这一连串的山洞里,难道都被这些虫子吃了?想到这些,浑身不由的一冷。 又行驶了五六分钟,眼前逐渐亮了起来,随即我看到了鬼窟的出口。 “注意啊!就要出第一窟了。” 出了洞,眼前出现了一片褐色的荷叶,成人拳头大小的莲蓬穿插其中。 我觉得有些奇怪,按说荷叶是长在静止的水里,流动的河里怎么会长呢!而且这些荷叶全都呈现褐色。扶着船沿,我确定船周围没有那种黑虫子后,才探出半个身子,想看看水里有没有鱼。 我头刚伸出去,就看的清澈的水底有一片白花花的东西,仔细看,头皮就是一麻,那是一片森森白骨,明显看得出是人的骨架,有的地方简直白骨摞着白骨。 “水里……水里!” 因为震惊,我哆嗦地说不出话。 “看你这点出息!”大舅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放到嘴里,又递给我一根,“抽一根吧!这里湿气太重。” 我接过烟,吸了一口,精神顿时一阵。 “这是什么烟,一股薄荷味?” “谁说这是烟了?”大舅白了我一眼。 :“不是烟?那是啥!” “草药!”大舅猛吸几口后,缓缓吐出了土黄色的烟雾,“水里的白骨就是当年被屠'杀的村民,他们永远留在了这里。” “你咋知道的?”出于好奇,我随口问道。 “因为这里我来过好几次,但因为没有找到纯阴命格人帮忙,所以始终进不了第五个鬼窟,也就没法捉到生活在第六鬼窟的‘鬼鲶’。”说完大舅把烟头使劲弹进了水里,水面顿时泛起一阵涟漪。 听他又提到‘鬼鲶’,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既然这么危险,为啥非得要抓这种鱼呢?” 没等大舅回答,船又驶进了第二个洞内。 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喘,双手死死扶住船沿。 这次大舅提前抓起刚才的黑驴蹄子,长臂伸了出去…… 驶进第四个鬼窟后,伴随着一阵阵让人心里发毛的叫声,我看到从两侧的山缝里窜出一片灰色的老鼠。 说是老鼠,个头却比一般的大得多,眼珠子都是白色的,最让人震惊是,这些老鼠中的“姚明”们竟然会游泳,眼看着潮水般冲向我们。 “怎么办!” 有了刚才的经历,看到这么多老鼠蜂拥而至,我第一反应是向大舅求救,此时我再傻也已经明白,大舅对“黄河鬼窟”相当了解,而且早已做好了来此的准备。 “慌什么!” 大舅转身两步跨进仓库里,提着两个金属桶走了出来,把其中一桶递给我:“洒到船的四周!” 我“哦”了一声,赶紧接过来,拧开盖,顿时一股汽油味扑鼻而来,此时成群的大老鼠距离船身已经不到五米,我的双手在剧烈颤抖。 闻到汽油味,我恍然大悟,手上加快速度,把一桶汽油全都洒到了船的四周,几乎是刚洒完,一侧的大舅大喝道:“往后退!” 几乎是在我退后一步的同时,只听“呼”的一声,铁皮船四周一片火海,蹿到前面的老鼠身上着了火,“吱吱”叫着扭头往回游去。 大舅面不改色,双手掐着腰,脸上还露出了笑容。 这一幕也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个疑惑:怪不得大舅找了一艘铁皮船,原来早就计划好了。 黄河里的小船大都是木制的,因为木料的轻便,成本价格低,也不易生锈。 船缓缓驶出了第四个鬼窟,此时大舅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变得很严肃,很冰冷,看到大舅这样子,我也更加紧张起来。 眼前的山峰明显比之前的几座高大,洞口也大,大舅默不作声地走到我身侧。 “干啥?” 我刚开口,大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我左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另一只手闪电般地抽出匕首,一划!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一股鲜血滴到了船板上。 “你……” “别动!”大舅厉声喝道,抓着我的胳膊伸到了水里,血液滴到了水里。 大舅的手如同钳子,死死抓住我手腕,自从吃了李教授从地下空间带出的黑色物质后,我自认为力气比一般人大得多,可此时竟然丝毫无法挣脱。 滴了十几滴血,大舅才松开了我的手腕,缩回手,就看到手心有条长长的血痕,虽然长但不深。 “这是云南白药。涂上就没事了!” 大舅声音绵软了些,递给我一个小白瓶子,眼神里透着歉意。 赶紧接过来,把白色粉末撒到伤口,随即就想破口大骂。 刚想开口,只见大舅指了指洞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铁船已经进了洞,眼前扑面来而的一切顿时吸引了我,让我暂且忘记了手上的疼痛。 这个洞内的一切和之前几个鬼窟内不同,两侧岩壁明显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更让我瞠目结舌的是石壁上有许多凹槽,里面镶嵌的黑色的棺材。 “是悬棺!” 一激动,我惊呼出声音来。 大舅“咦”了一声,脸上顿显疑惑神情:“你小子还知道这是悬棺?” 我点了点头,也顾不得把之前在黄河下地下空间的经历说一遍。 这个石窟面积明显比之前几个大得多,看悬棺样式,和黄河地下空间岩壁上的十分相似,难道也是东夷族留下的? 船又往前行驶了几十米,两侧的棺材有了明显变化,开始出现了其它颜色的棺材,而且还有几具青铜棺材和白色棺材。 看到第一口白色棺材的刹那间,我想到了东户村郊外挖出的那口。 看样式,和那口棺材样式差不多。 记得刘立卫说过,他们把白棺材照片传给吴老师,吴老师断定这口棺材上的神秘符号是一种古苗文,棺材应该出自一座大型古墓。 我有个想法:那口白棺材会不会来自这里呢? 正愣神,耳旁传来大舅声音:“眼睛别乱看,小心被摄了魂魄……” “什么?” 回过神,我扭头想望向他,中途视线瞥见了左侧的岩壁。 先是看到岩壁前萦绕着一片粉红色的雾气,我下意识地仔细看去,隐隐约约的看到红雾中有个模糊的白色人影。 红雾?白影? 内心深处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可此时那片红雾却似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我想转移视线,却无法移开。 红雾逐渐变淡,白影随之清晰起来。 这是个女人,看身影还很年轻,她站在石壁突出的石台上,轻轻晃动着身体,好像是在跳舞。 对!是在跳舞。舞姿轻盈,十分好看。 红雾完全褪去,女人的模样也清晰起来。 我的天哪!这一刻我脑中蹦出了一大嘴形容美女的词语,什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国色天香”,竟然都觉得逊色了几分。 这女人看着二十来岁,皮肤白,眼睛大,足以满足一个男人脑中对美女的所有想象。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四目相接时,我竟然感觉被电了一下。 她朝我微微一笑,朝我勾了勾纤纤玉手。 我更是被迷的神魂颠倒,觉得血液上涌,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斥在大脑里,这一瞬间,好像世界上的其它一切都和我无关了,我唯一应该做的事,就是走过去,抱住她…… 刚迈出一步,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抓住了我的肩膀,伴随着一阵疼痛,眼前的一切变了。 黑褐色的岩壁,突出的石台,大小不一的棺材…… 美女呢? 美女站着的地方是个空台子。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肩膀上的大手死死抓着我。 转过身,就看到大舅冷冷盯着我。 “闭上眼,捂住耳朵!” 这次我没犹豫,赶紧蹲到船上,按照大舅的要求做。 虽然已经使劲捂住了耳朵,可还是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你过来啊!过来啊!” “睁开眼看我一下吧!” 我暗暗提醒自己,这都是幻觉,不要相信。 随即声音变了。 “东东,你来救救我吧!” 这声音……我猛地一颤,是我妈的声音,她不是已经…… 不对!也是幻觉。 声音不断变幻,李国志,吴静涵…… 我嘴里不断念叨:是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也不知过了几分钟,再次感到有人拍我肩膀,耳旁传来大舅低沉而清楚的声音:“没事了!” 睁开眼,发觉此时还在石窟里,只是两侧的棺材不见了。 “刚才是咋回事?” 我摸着脑门的汗,问大舅。 大舅满脸煞白,气喘吁吁,他慢慢坐下后,回道:“都是魄气所致的幻觉,幸亏你是纯阴之体,否则根本没法从幻觉中走出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勇斗‘鬼鲶’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魄气?又是什么玩意!我也懒得再问,此时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穿白裙子的女人,她就像站在我眼前一样,飘飘忽忽的。 大舅转身走进仓库,出来时手里拿着一瓶酒和一条白色手帕,全都递给我。 “把手包扎一下,再喝口烧刀子……没有你的血,这一关咱们怕是闯不过!”这时候大舅的脸上竟然破天荒地露出了愧疚的神情,我都怀疑自己眼花了。 包扎好手,他又抽出根土烟,递给我:“小子,收收心神,你……你身上沾染了很强的魄气!” 点上烟,猛吸了两口后,白裙子女人像是被一阵风刮跑了一样,瞬间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我满脑子的疑惑不解。 “咋样,好点没?” “嗯!好多了”我转身再次看了一眼身后的洞穴,“刚才那……那女人是咋回事?” 大舅自己也点上一根烟,再次恢复了冰凉的语气:“几十年前,她住的房子被人偷走了,所以魄气特别重。” “什么房子?” “一口白色的棺椁,你见过的!” 房子?白棺材?我有点蒙,想了几秒钟才猛地琢磨过来:“难道是村西郊外挖出的那口棺材?” 大舅点了点头:“当年为了得到这口棺椁,那老家伙用自己的命当作祭品,换取了这口棺材!” “谁?不是……不是神蛋?” 大舅摇了摇头:“是张十卦!” “啊!他爹?他爹不是被神蛋害死的嘛!还……还被制成了干尸,这事区派出所正在查呐!” 大舅再次摇摇头,冷哼一声:“这老家伙也不是一般人物,他若是不想死,就凭神蛋那几斤几两,还能弄死他?”语气里充斥着对神蛋的不屑一顾。 说话间,铁皮船又出了第五个鬼窟,原本我以为洞外水中,还会长着褐色的荷花,谁知到了洞外,才发现水都是黑色的,还是那种墨汁一样的黑色,明显水底有东西映衬的,水面没有一棵植物。 我刚想探出身子,看清水里到底是啥东西,却被大舅拉了回来:“咱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抓‘鬼鲶’,这里水下面的东西,咱惹不起。” 我缩了缩脖子,头皮不禁一麻:“下面……下面是啥东西呀!” 大舅冷冷回道:“一种在世上还没有名字的东西,如果你非要找一个差不多的称呼,可以理解为‘怨灵’,我好不容易才找来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掩盖你身上的活人味。” 这话我似懂非懂,意思是想经过这片水域就得穿上搬尸服,衣服他得来的不容易,让我别再节外生枝,招惹水里的东西。 我朝他做了个“ok”的手势。低声反问道:“你不是没穿嘛?” 这话其实我是随口而出,也是为了舒缓一下紧张的气氛,谁知大舅听完后脸色一沉:“我的事不用你管!” 终于进入到了第六个鬼窟,看着深不见底的水,我这才想起个事,忙问道:“咱们咋捉‘鬼鲶’啊? “你会钓鱼?”大舅双眼死死盯着水面,低声反问我。 “会啊!这玩意……” 没等我说完,大舅就指了指船舱:“里面左手侧有两套钓具,拿出来!” 啊!钓啊!我顿时有种大跌眼镜的感觉,听名字‘鬼鲶’应该是种很凶猛的鱼,怎么也应该用与之相匹配的捕捉方式,哪怕此时大舅拿出自制的雷管炸鱼呢!我都觉得很正常。 谁知费了这么大劲,竟然用这种“温柔”的方式。 驶进第六个鬼窟后,大舅慢慢掌舵,把船靠到一侧的大石头前,固定住船。 然后抓起一直放在他脚底下的黑包,解开绳子,把包里的东西均匀地洒到了水里,顿时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再看水里,漂着一层油花花的东西,正在往四周扩散。 “这是肉沫?” 大舅点了点头:“别害怕,是猪肉!用来打窝,否则‘鬼鲶’怕是不上钩!” 俩人一番操作,各自拿着一套钓具,更让我瞠目结舌的是鱼饵,竟然是鸡头和鸡肠子。 我心中不由地暗暗感慨:用鸡头能钓上的鱼,得有多大! 钓鱼既是技术活,也是耐心活,喜欢钓的,一坐好几个小时,不嫌累不嫌烦,像我这种性格……大舅的性格很适合,一动不动地坐着,犹如雕塑一般。 十几分钟后,我注意力已经不在水中。 这第六个石窟依旧十分宽大,两侧岩壁上有明显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凭借着我的超长视力,看到某几处岩壁上原本有壁画,只是后来又被磨去了。 这几个石窟到底是什么地方?按照之前那口大白棺椁存在的时间推算,开凿黄河鬼窟至少是两千年前的事,也就是在西汉之前,最晚到秦朝。 白色棺椁上刻着古苗文,这是不是说明开凿黄河鬼窟的是东夷族的人? 越想越觉得事情复杂诡异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觉得手里的鱼竿抖动了几下。 我猛地回过神,就看到水里的鱼票剧烈地上下抖动。 卧槽!上钩了,我双手紧紧抓住鱼竿,猛地一提,本以为顺势就把上钩的鱼提上来,谁知随即一股更猛烈的力量拖拽着鱼线,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别松手!” 一旁的大舅大吼一声,松开手中的鱼竿,几乎是个足球运动员扑球的动作,跳到我身侧,双手抓住我的鱼竿。 我感慨这水中之鱼力气大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大舅身体的灵活程度,一看就是练家子,都六十好几的人了,还有这般身体素质,我真为自己感到惭愧。 水里反拉的力气极大,我干脆趴到了船上,用上身体的重量和摩擦力,可是鱼竿还是一寸寸地滑向水中,同时距离船身几米远的水面像是炸开了一样,溅起了一米多高的浪花。 “千万别松手……否则再抓住它就更难啦!” 大舅声音断断续续的,脸也憋得通红,可见也是用尽了全力。 我的力气算大的,大舅更是牛逼人物,没想到俩人都用了吃奶的劲儿,还是拽不过这条鱼。 “这样……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久,得想想办法啊!”我急得朝大舅喊道。 “那行!你坚持一分钟,我拿工具……” 说罢,从一侧抽出一根标枪似的长杆子,朝着水里的浪花瞄了两下,然后身体往后一弯,右臂使劲往后缩,猛地一吸气,手中的“标枪”“唰”的一下飞了出去,直插到巨大的浪花上。 我虎口已经裂开,剧烈的疼痛袭来,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我手上已经没力气了,只靠毅力强撑着,连再撑半分钟的信心都没有了。 “标枪”斜着插进了水中,只露出不到五分之一,同时那股往水里拖拽的力量顿时消失了。 我心中一喜,有门啊! 我长呼了口气,再一次感慨大舅真是牛逼人物。 就当我刚想松手,甩甩酸疼的手腕时,突然鱼竿上传来一股猛烈的力量,我猝不及防,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喝了口水,呛得我连连咳嗽,这时候思维已经凌乱,可脑子里还记得大舅刚才说的话,这次没抓住‘鬼鲶’,若让它逃走,怕是下次更难抓了。 这一刻我也是犟脾气上头,人已经被拽进了水里,可手还是死死抓着鱼竿。 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冰冷瞬间传递到我浑身的每个毛孔,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拖着向水底。 人在极度慌乱紧张的情况下,反而会突然变得冷静,这一刻,我便是这样。 缓缓睁开眼,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吃过那种黑色物质的原故,此时我在水中竟然能看清几米内的景物。 水中杂物横生,一眼也认不出具体是什么,却看清了拖动我的是条什么样的大鱼。 这条鱼足有一米半长,身体粗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水里的原因,看上去鱼身是黑色的,一元钱硬币大小的鳞片十分扎眼,让我不由地一惊。 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奇怪的鱼,关键是模模糊糊地看去,这鱼的样子有几分眼熟。 很像…… 很像铜头罗汉,只是身上少了那层青铜“铠甲”。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脑中这些只不过是在水中一瞬间的想法。 或许求生是生命的本能吧!冷静下来后,我注意到了鱼身上插着的那条“标枪”,心里顿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弄死它,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么想着,我双手用力一拉,借着惯性猛冲到了大鱼身上,能看得出此时的大鱼受了重伤,一边往下游,身体还在不停抖动。 很顺利抓住了“标枪”杆,此时我双手已经发软,也知道这次必须一击毙命,否则怕是再也没机会了。情急之下,我灵机一动,把自己当作“肉包锤子”,咬着牙,撞了上去。 只觉得背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心中却是一喜,赶紧平衡住身体望去。 大鱼像是疯了一样,浑身摇动起来。 正当我准备再次袭击它,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大鱼竟然转过身,张开大嘴主动朝我游来。 我的妈呀!‘鬼鲶’的确是鲶鱼,它的嘴竟然张到了比头明显大的程度,嘴巴两侧的长须随着身体摆动,看上去无比狰狞。 这鱼的皮怎么这么厚啊!我心里暗暗叫苦,想躲开,可人在水里的速度和鱼根本没法比。 眼看大鱼已经冲到我面前,都能看清它嘴里的尖细獠牙,慌乱间,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双手摁住大鱼的下巴,这样可以避免被它咬着。 尽管这样,还是被上百斤的大鱼重重地撞了一下,只感觉眼前一黑,身体极速下坠到了河底,狠狠地摔了一下。 大鱼再次朝我游来,明显看得出,它也在最后一搏。 此时此刻,我的憋气已经到达了极点,被大鱼一撞,忍不住咳嗽了两下,被迫灌了几口水,再次缓过神,大鱼已经再一次冲到了我身前一米处,依旧是张大着嘴巴,看样子势必要弄死我。 村里老人常说,家里的牲畜不管是牛羊,还是狗猫,活过五年的,都会成“人精”。 我下意识伸手划拉了几下,想在河底摸块石头,然后咱也学学武松打虎,朝着鱼头来几下,我自己也清楚,如果一切顺利,大鱼在我失去意识前昏迷或者死去,那我还有一丝存活下来的可能,否则…… 摸了两下,河床上都是泥,软软的,眼看着大鱼已经到了我胸口,就在这一刹那间,右手突然摸到一根跟状物,我几乎下意识地抓起来,朝着鱼头就戳过去,然后第二下,第三下…… 在失去意识前,我大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这玩意弄死。 最后还是被大鱼狠狠地撞了出去,无意中视线瞟见河底有个长方形的巨大物体,约有两米高,五米长,三米宽……这是一口巨大的棺材?或许是错觉吧! 我曾听一个老头说过,人在临死前都会看到神奇的幻觉,也许是之前见到了岩壁上数百口棺材的原故。 大脑中最后一个念头是:我要死了…… “醒醒!醒醒!” 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耳中还传来一声声嘶哑的声音。 意识慢慢恢复。 先是感到身体各处传来一阵阵疼痛,想睁开眼,却感到眼皮像是被沉重的东西压着。 难道我已经死了? 据说人在死亡后,会被阴差叫着或下地狱,或上天堂,我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阴差在喊我吧! 嗯!死了也好,一了百了,就不用萦绕穿梭在这些谜案中,还可以直接下去问问父母,一切到底是咋回事,不管怎样,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聚了。 只是有些舍不得吴静涵……希望她能再找一个男朋友,远离这种不正常的生活,去一座美丽的大城市,过城里人的生活…… 不对!喊我的声音咋这么熟悉? 我也不认识阴差啊!不管是牛头马脸还是黑白无常,难道…… 我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苍老且冰冷的老脸。 第一百九十四章 鱼胆治邪 女魄吓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大舅?眼前的人怎么会是大舅! 随之,周围的一切清晰起来。 我发现此时还是在那条铁皮船上,两侧是缓缓流动的河水,远处是大坝和田地,坝坡上的杨树叶子已经泛黄,一阵风吹来,我闻到了熟悉的泥土的气息,这一刻闻着这种气味,是如此熟悉,如此清香。 “你小子命可真大!” 看我醒来,大舅笑着把我扶起来。 “我……我没死?” 大舅怼道:“暂时没有,不过也差一点!” 直起腰,才看到一条巨大的死鱼横在船头,正是在鬼窟与我搏斗的那条‘鬼鲶’,它身上还插着大舅的“标枪”,昏迷前的那一幕箭一般袭来。 晃动着身体,只觉的浑身酸疼且无力,勉强站了起来。 “我……我以为自己死在水下了呢!” 这次大舅没再冷漠,而是缓缓说出了我昏迷之后的事。 大鱼在撞完我后,也随即死翘翘了,而我也昏迷过去,大舅跳入水中,先把我救上船,然后把漂上水面的‘鬼鲶’拉上船,之后沿着原路出了鬼窟。 讲述完,大舅突然话锋一转,低声问我:“你身体好像有些特殊啊!” “我身体?” 他这弯儿拐的太快,我有些猝不及防。 “正常人的话,这次怕是真的醒不过来了……但你的身体内似乎有种强大的再生意识。”他顿了一下,又反问我,“你知道从你被‘鬼鲶’拖入水中,一直到我把你拖上岸,一共过了多久嘛?” “多久?” 大舅伸手双手的食指做了个交叉的手势:“整整十分钟!” “十分钟?这么久,这……这不可能啊!” 大舅笑了笑:“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刚才那么问你。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倔强,宁死也放过‘鬼鲶’,和你妈当年一样,这也真是造化了,否则这次怕是白来了。” “我妈?”我心头一颤,“你们当年到底和我妈到底有啥矛盾,亲兄妹……” 我话没说完,大舅便摆了摆手:“已经说过,等时机到了,我会把一切告诉你。” 我点了点头,看他脸色不大好,赶紧转移话题:“为啥一定要抓住这鱼呢?” 大舅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孩子,你之前不是问过二舅的情况嘛?” 我意识到他接下来要说的事,一定很重要,怔了怔身体,点了点头。 “你大舅已经在床上躺了十几年,我之所以急着抓‘鬼鲶’就是为了救他!” “啊!我大舅怎么啦?‘鬼鲶’能救人?” “十几年前,你二舅受了重伤,世上唯一能救他的就是‘鬼鲶’体内的苦胆。” “鲶鱼的鱼胆?”我忍不住惊呼道。 “‘鬼鲶’可不是一般的鲶鱼,它长期在阴气极重的地方生活,吃腐肉长大,所以他的胆可以克制某些阴邪之物,当然这次抓‘鬼鲶’还有另外一个用途。” “干啥?” “镇压邪物!”大舅缓缓坐到船上,尽显疲惫之态,“我说过,他们那种‘发钱粮’的方式没用!” 我再次浑身一怔,似乎听明白了大舅的话外话:“你是说晚上出现的两个女鬼?” “原本都是可怜的人!”大舅深吸一口气,“那不是鬼,而是魄!” “魄?啥是魄啊!” “人死后在不同的条件下,有可能化作三种东西,一是人们常说的“鬼”,第二种是“魂”,另外还有一种东西,极为罕见,那就是“魄”,因为魄极为罕见,一般的阴阳先生、和尚道士也辨认不出,所以平时和“魂”混淆了。“ “魂魄,魂魄!原来是两样东西啊?” “对!那一大一小正是棺材里的母女化作的魄!本来她们快要成为厉鬼了,在关键时刻,和你一起来的老头用自己的命祭了河,这才消去了大部分力气,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忽然想到韩建立的遭遇,忙开口问:“那小的不是压迫到我朋友身上,被你……被你消除了嘛?” 大舅苦笑一声:“我消除的只是她身上的怒气,现在留在村里的是怨气,两者截然不同。” 说话间,铁皮船行驶到了黄河主道上。 我这才想起在鬼窟内的所见,忙问:“那鬼窟到底是什么地方?深处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还有那么多棺材,对啦!我还在河底看到一口巨大的棺材!” “奥?”大舅似乎也觉得很意外,脸色骤变,随即呵呵笑了起来:“原来它的棺材葬在了河底!怪不得!怪不得啊!” “谁的棺材?” 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很快大舅又恢复了平常的神态,轻轻咳嗽了两下,似乎在掩饰刚才的异常举动。 “没有谁,这事和你没关!” 我点了点头,也习惯了他的常规性“拒绝回答”,扭头望着两岸的郁郁葱葱,我有种大病初愈的疲惫,又有种从战场胜利归来的酣畅淋漓感,虽然还有一肚子疑惑不解,但此时此刻也懒得再问什么。 大舅再次递给我一根土烟,说还得祛除身体内残存的魄气,俩人就这么背对着背吸烟,谁也不再说话,直到视线里出现村庄。 大舅拍了拍我肩膀,站了起来:“行了,赶紧干活吧!” “干活?干啥活?” “割出鱼胆!”说着抽出两把匕首,把其中一把递给了我。 这是一把布满铜锈的短匕首,黑不啦机的,刀柄是白色的,摸着冰凉坚硬。 “这匕首好奇怪啊,像是一把古物!” 大舅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小子不记得了?” 我一怔:“记得啥?” “这把匕首啊!”大舅指了指我手中的短刀,“我在河底发现你时,你已经昏迷不醒,当时手里就握着这把匕首,死也不松手。” 说罢,转身举手挥向一侧的‘鬼鲶’……我赶紧过去帮忙,俩人刨开鱼肚子,我双手使劲掰着,大舅把整个右臂伸了进去,鼓捣了一阵子后,拖出一堆黑色的东西,大舅不顾满手的血液,在脖子鼻子上摸了一下,然后开心地笑了,简直像个天真的孩子。 血腥味扑鼻而来,看着他手中的东西,比他的手掌大一倍有余,表面由一个个山楂大小的黑泡组成,整体看就是一坨巨大的青蛙卵。 “这就是‘鬼鲶’的胆?” “对!对!在我们圈里,这可是宝贝啊!用多少钱多少黄金都换不到。”大舅似乎很激动。 说完大舅一脚把“鬼鲶”踢到了水里。 “你……”我急了,冒着生命危险从鬼窟里抓住的鱼,马上就运回到了村子,竟被他这么一脚踢进了河里,简直莫名其妙。 大舅冷笑一声:“这条鱼本身没有用,有用的是这鱼胆。” 说完转身把鱼胆放到了一个红色的袋子里,放到了脚下,然后脱下外衣,朝着滚滚河水大笑几声后,猛地跳了进去。 “大舅——” 这一声是我慌乱间,下意识喊出来的,两步走到河边,就看到水面一圈涟漪逐渐向四周扩散,哪里还有大舅的人影。 “大舅!大舅!” 这一刻,我再也顾及不了那么多,朝着河水中的一圈涟漪大吼,直到涟漪变淡,最后消失,大舅还是没有上来。 我有些慌了,正在犹豫是不是跳下去救他……对!我应该这么做,从血缘上说,他是我亲娘舅,况且之前还是他跳到鬼窟的深水中救起了我。 一股类似英雄气概的豪气瞬间充斥着我的全身。 三下五除二,脱了下满是恶心味的搬尸服,刚想下水,就听到水里想起一声猛烈的水花,大舅从水里钻了出来。 “大舅——” 我激动地朝他喊。 大舅朝我笑了笑,然后伸手扔上船两条大鱼,又抹了把脸上的河水。 “你小子终于开口叫我舅啦?” 说完游到船边,双手扶着船沿,猛地一撑,身体随之上了船。 我心中不禁暗暗惊叹:怪不得大舅能够潜到水底,把我救上来,原来他水下工夫这么高!甚至都比水利站的几个老同事还好。 大舅指着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轻声问:“你小子会收拾鱼吧?” 我点了点头:“会!” “赶紧收拾好,做午饭!” 大舅的话语里似乎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不是命令,但胜似命令。 单亲家庭的孩子成熟得早,也会做更多的家务,因为家里穷,除了过年过节,老妈很少买肉,黄河两岸的鱼永远比肉便宜,所以别人常吃肉,我家常吃鱼,我也自小就学会了收拾鱼和各种鱼的做法。 在刚进入水利站工作时,我曾详细地查过黄河的相关资料: 黄河里的鱼共有121种,其中淡水鱼为98种,我们下游约有79种,最有名的是黄河鲤鱼和黄河刀鱼,也算是整个华北地区的特色鱼类。 随着工业化发展,环境污染已经成了黄河的严峻课题,如今黄河刀鱼已经少之又少,价格也是年年升高,但美味的黄河鲤鱼却依旧不少,大舅捉上来的正是两条二斤多的黄河鲤鱼。 船已经到了东户村西郊,但大舅没有靠岸的意思,而是抛下锚,让船停在了河中央。 “大外甥,我已近快二十年没吃过肉了……”他苦笑一声,欲言又止。 大舅拿出铁锅和木炭,又端出一个调料盒,一包酸菜,一锅酸菜鱼很快做好了。 有了之前的经历,再加上在鬼窟和“鬼鲶”的一场恶斗,尤其是刚才又帮着大舅给“鲶鱼”开膛破肚后,扑鼻而来的腥臭味,我本不想吃鱼,可打开锅盖的一刹那,鱼香味扑鼻而来,食欲好似点燃的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炸开了。 俩人拿着筷子,既不用碗,也不用盘,对着锅子一阵狼吞虎咽,大约四斤的鲤鱼被吃的所剩无几。 吃完后,大舅让我收拾碗筷,然后自己拉上铁锚,把船驶向了河边,他提着‘鬼鲶’胆,俩人上了岸。 还没等进村,就听到村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和七嘴八舌的嚷嚷声。 “大舅,村里好像出事啦!” 大舅却不以为然,此刻脸上又恢复了之前固有的冷漠神情,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快到村里小卖部时,看到一侧胡同里围着一堆人,我瞅了几眼认出了韩建立和周一诺,赶紧走了过去。 “建立,出啥事啦?” 韩建立转身看到我,瞪大了眼:“东哥?一上午没见你,干啥去啦?” “快说,你们围在人家院门口干啥呢?” 刚说完,院子里又传来一阵哭声。 “奥!听说他家老头被鬼害死了?我俩也是刚到。”他朝我靠了靠身体,压低声音说。 “大舅……”我本想问大舅,这一切是不是他所说的“魄”所为,但一转身,却发现他已经没了踪影。 算了,怪人怪行为! “吴静涵呢?”我扫了一圈,没看到吴静涵,赶紧问韩建立。 “奥!还在村支部等着你呢!怎么也不肯来。” 虽然好奇,想看看这位被鬼吓死的老头到底长得啥模样,也想知道这是件什么事,可更惦记哭等我一上午的吴静涵,便转身跑去村支部院子,恰好在路上碰到迎面跑来的周老汉。 “一上午没见你啊!兄弟?” 我笑了笑:“出去了一趟,你……你这着急忙慌的,是去干啥?” “昨晚薛春山见到了那对女鬼,被吓疯了!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刚才……刚才李波来告诉我,人已经死了,我这不去看看嘛!” 说完,他摆了摆手,朝着我来时的方向跑去。 吴静涵站在院门口,双手交叉到胸前,看到我后,直接扑了上来,趴在我怀里呜咽地起来。 “怎么……怎么去了一上午啊!”她哭了一会,柔声在我耳旁问。 “没事!没事!让你担心了……” 一番卿卿我我后,我把在黄河鬼窟内发现悬棺和神秘的被抹掉壁画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心想吴静涵是考古系的研究生,总应该得出啥结论吧! “或许这里又是一处东夷族部落的墓葬群,时间应该晚于之前咱们发现的地下墓葬群。” 我点点头,又想到刚才老头被鬼吓死的事,就随口问她:“小吴同志,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嘛?” 第一百九十五章 村子的秘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吴静涵先是一愣,随即狠狠地在我大腿上拧了一下。 “你这个坏蛋,胡说啥呢?” 我这才把昨晚听到村支部大院门外有女人哭,以及路上听到村里薛春山被鬼吓死的事说了出来。 “啊!还有这事,昨晚我和你在一块啊!咋没听到?” 吴静涵瞪着大眼,一脸疑惑地问我。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昨晚你睡的和小猪一样,别说外面有哭声了,就算打雷,你也听不见。” 吴静涵又想拧我,被我死死握住了粉拳,俩人又是一番打闹。 “对了,你陪我去趟大舅家吧!”我搂着吴静涵,轻轻地在她耳旁耳语。 吴静涵抬头朝我眨了眨眼:“奥?你终于开口叫大舅喽?”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家的事,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但血缘关系摆在这呢,况且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我能感觉到大舅并非表面看起来这么冷漠,他也答应我,等到时机成熟后,会把一切真相告诉我。” 吴静涵好像没听懂,但也没再问,只轻轻回了句:“那就好!” 俩人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了村支部大院,刚走到大街上,就看到几个街坊推着一口黑棺材,不用问,一定是送到薛春山家。 本来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尤其是死个老头。 可我总感觉薛春山的死怪怪的,被鬼吓死!这算啥事啊! 毕竟我们俩不是本村人,不该多管闲事。 来到大舅家,大舅已经换了身衣服,正在喂鸡。我这才注意到,大舅家养着一群小公鸡,全都是半大个的,有黑有白,全都围在大舅四周,一侧的偏房门口还拴着一条黑狗。 看到我俩进来,大舅脸上闪过一丝喜悦。 “我都等了半小时,咋刚来?”语气里竟带着几分责备。 这话把我怼的。 “啥意思……大舅?我没说过要来啊!” 大舅把瓢子放到一侧的架子上,随口回道:“你嘴上是没说,可心里这么想过!别忘记你大舅我是干啥的!” “你……你是算出来的?”我一惊,随口喊道。 大舅没说什么,而是倒背着手,返回到屋内,提出个黑袋子,大步朝着大门外走去。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手里提着的正是装着鱼胆的袋子。 走出大门,大舅才轻轻说:“走吧!带你去看看二舅!” 其实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见见二舅。 无论是对于大舅还是二舅,在我生命中的前十年,他们是“0”,后来虽然知道自己有两个舅,也算见过几次,但对他们的了解,还是约等于“0”,因为老妈从来没说过关于他们的任何事,我也从没和他们说过一句话。 尤其是老妈去世后,姥姥家竟没有一个人来参加丧礼,这惹怒了我,当时我还曾暗暗发过誓,此生此世不会和他们来往。 毕竟计划不如变化,当初带着愤怒发誓时,绝对想不到会经历今天的一切。 和大舅独处的这几天,他对我的眼神偶尔会变得很柔和,恍惚间让我想到了老妈,尤其是在第六个鬼窟的水底,是他救了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我有恶意呢?况且他曾承诺过,等到时机成熟,他会把一切真相告诉我。 所谓的事情真相,便成了我新的动力和目标。 经过这几天和大舅的相处,算是对他有了些了解,简单说他高深莫测绝非一般人。 跟着大舅来到他的小院后面,这里是一片枣林,目测少说有上百棵大枣树,枣树林中间有座小房子,看着挺破旧的。 大舅直奔小房子走去。 我早已不记得二舅长得啥模样,大舅说他十几年前受过伤,早已已经瘫痪在床。 刚进枣树林,大舅忽然停下了,转过身问我:“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有过特别的经历?” “什么意思?”被他这突然的一句话整懵了,我反问道。 “你昏迷时,我摸过你的手腕,你体内有股强大的力量,是我从来没遇到过的。” 说完也不等我回话,转身继续朝着小屋子走去。 小屋子的门窗很简陋,小土坯房子外,围着一层栅栏,给人一种很宁静的感觉。 推开门,我跟在大舅身后,刚迈进第一步,就被一阵扑鼻而来的中药味呛得捂住了鼻子,身后的吴静涵更是咳嗽不止。 屋内光线很暗,能看到左侧有个小塌,上面的被褥里蜷缩着个人——准确说,应该是个人。 看不清这人的模样,并非我视力差,而是他满脸长着一层老皮,像是放置很久的橘子,只能勉强能辨认出五官的位置。 靠近两步,一股腥臭味立刻扑鼻而来,能闻得出刺鼻的味道正是从小塌上这人身上传来的。 他就是我的二舅? 大舅轻轻走过去,弯下腰:“洪民,告诉你两个好消息。”声音极其柔和。 这是大舅的声音?简直不敢相信,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 果然是我二舅,我记得二舅的名字就叫宋洪民。 小塌上被褥微微动了动,二舅眯缝的双眼也动了动,我以为他要睁开,可眼皮动了几下后,还是眯缝着。 “洪民,我捉住‘鬼鲶’了,鱼胆也取到了!”大舅把手里的袋子提起来,轻轻在二舅眼前晃了晃,“另外就是秋兰的孩子……是他帮我捉的‘鬼鲶’,他和外甥媳妇都来看你了……放心吧!那件事已经过去,你不用再担心了……没有人再害他们。” 这话的前半句我明白,我妈的名字叫宋秋兰,可后半句就不懂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他意思是有人要害我们?这个“们”又是指的谁呢! 二舅的眼皮又动了两下,大概人已经没法说话,只能用这种方式回应。 房内面积很狭窄,我站在大舅身后有些不知所措。 “来!和你二舅打个招呼!” 大舅转过身,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突然换了个人。 赶紧超前走了两步,我强忍住刺鼻的腥臭味,弯了弯腰:“二舅,我……我是刘鲁东,来看你啦!” 小塌上的被褥明显动了动,眯缝的双眼里流出了两行黄色的液体…… 大舅让我和吴静涵先到外面等一会儿,他要给二舅治病。 我拉着吴静涵的手,只觉得冷凉如水。 “怎么了?是不是害怕!”52文学 吴静涵摇了摇头:“不是,我想起爷爷了……” 轻轻搂她入怀里,此时无声胜有声。 就在这时候,村子里传来一阵哭声,听声音,是两三个人,由村口哭着往里走,猜测是薛春山家哭丧的亲戚吧! 半个小时后,大舅才走了出来,看脸上的表情很放松。 “大舅咋样啦?”我赶紧凑过去问。 “还得几次——不过已经看出了效果。” 看到大舅脸上表情很放松,我想是时候解开心中的谜团,于是赶紧开口:“二舅到底怎么弄得,好像不是伤啊!” 大舅微微点了点头:“他中了尸毒!” “啊!咋回事?” 大舅冷哼一声:“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我有时间再告诉你吧!” 我已经习惯了大舅总是拒绝的性格,知道此时就算再问,他也什么都不会说。 大舅已经走出来枣林,我缓过神,赶紧追了上去。 “大舅——你不说‘鬼鲶’的胆儿还可以镇压那两个……两个魄嘛?” 大舅停下,转过身,用低沉的声音回道:“这事你不用管!” 气得我想冲上去跟他理论一番,但仅剩的理智告诉我,这么做没用。 东户村晚上闹鬼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离开大舅家的路上,看到街上聚着不少人,能看得出其中一部分并非本村的,我也是打心底佩服村里人的好事之心。 本想回村支部好好睡一觉,可看到这么多人,突然有个想法,便赶紧都村里小卖部买了两盒烟,凑了过去。 扫视一圈,我先走到俩老汉身前,笑着递上烟:“两位大叔闲着呢!” 所谓拿人手短,俩老汉瞅了我一眼,没犹豫地接过烟,笑着回应我。 “等着晚上帮忙‘舍老’呢!街里街坊的,谁家有红白喜事,有空的都得帮忙!” 我点了点头,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啦!听说前段时候,咱们村郊外挖出过好几具尸体,据说是被害的,死了十几年了!” 其中的一个老头点了点头,但没说什么。 我耐住性子,继续问:“两位大叔知道死的是什么人?” 没想到我这话刚出口,俩人脸上的表情就变了,没好气地回道:“不知道!” 说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挪到了一侧。 我有些自讨没趣,但还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又走到另外几个中年妇女前,正想伸手递烟,才想起村里的妇女哪有吸烟的,手又缩了回去。 “大婶子们也等着帮忙啊!” 几个妇女看着有四十来岁,这在城里还属于“美妇”阶级,可在乡下干活多,整天被风吹日晒,又不注重穿着打扮,就显得老里老气。 妇女们瞅了我一眼,脸上都挂着微笑。 其中一个蒙着红头巾的,开了口:“哟!这不是住在村支部的小伙儿嘛!有啥事?是不是看上俺村谁家闺女啦?” 说罢,另外几个妇女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硬着头皮继续问:“我打问个事啊!” 红头巾妇女,咧着嘴笑道:“说呗!我可以帮你牵线!” “听说前几天咱们村挖出好几具死人,好像还死了十几年,人是被害死的!” 我话刚说完,几个妇女全都像突然吃了苍蝇一样,张了张嘴,僵在了当场。 开口的还是红头巾妇女:“小子,你问这事干啥?” 声音明显比刚才低了些。 我灵机一动,随口回道:“其实我俩是区……区里法制专栏的记者……”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红头巾妇女就把食指竖到嘴唇上,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小兄弟,我劝你……算啦!”说罢拉着其她几个人走了。 接连两次碰壁,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更是疑惑不解。 从这几个人的反应看,应该知道些什么,可为啥听我一提到那件事,就脸色骤变,反应这么大呢? 其中一定有事! 看看手机,已经四点半,就想着给韩建立打个电话. 接通电话后,我先是听到话筒里传出一阵嚷嚷声,随即才传来韩建立的声音:“东哥,啥事啊!我在忙着呢!” “你忙?忙啥啊!”我愣了一下,“没啥事,就是问问你晚上去哪吃饭,在哪睡觉!” “我在薛家帮忙呢!晚上吃‘丧饭’,睡觉……还是去周大叔家吧!”说完笑了两声后,才挂掉了电话。 韩建立这话提醒了我,对啊!反正我也闲着,何不也去帮帮忙,这可是和东户村街坊们拉近乎的好机会啊! 这么想着,赶紧拉着吴静涵直奔薛春山家。 整个黄河中下游的丧葬习俗差不多,人死的当天晚上就得完成第一次“舍老”,这就需要很多街坊们帮忙,一般男的负责抬东西,找柳木棍,搭灵棚,布置灵棚等,女人们则准备碗筷和晚饭。 说起来好像很简单,但零碎活很多,人少了根本忙不过来。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所谓的淳朴似乎成了稀罕物,但相对都市里浓妆淡抹的帅哥美女们,村里人要朴实无华,不管谁家遇到婚丧嫁娶的事,只要能去的,街坊们都会主动凑上去帮忙,根本不用本家去叫,去请。 我又到村里小超市买了两条便宜烟,抱着再次到了薛春山家。 院子里聚着几十个人,灵棚已经搭了起来,之前我们看到的黑棺材横在灵棚里,几个妇女正在往棺材里铺棉花。 我一眼看到了角落里的韩建立,他正和周一诺在掰柳木棍,人家死了人,他俩却不靠谱地有说有笑。 我走了过去:“你小子这是在帮忙?” 韩建立抬头看到我,显然颇感意外,咧嘴一笑:“是啊!无私贡献呐!” 周一诺朝着我和吴静涵喊了声“刘哥,吴姐”,脸竟然瞬间红到了耳根。 我又不是傻子,俩人的事一看便明白了,为避免尴尬,我假装咳嗽了两声:“建立,我也想来帮个忙,谁让咱恰好碰上了呢!” 韩建立瞅了一眼我抱着的烟,忙点头:“那行!我带你去找‘大白事’。” 第一百九十六章 门外是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大白事”一般都是有村里年纪和名望都高的人干,这次也不例外。 收了烟后,“大白事”笑着安排我帮着记记账,数数钱,倒也轻松。 干活的同时,我试过好几次,可每次一提到村外挖出几具尸体的事,就会立刻被人岔开话题,如此几次后,我才确定他们在有意隐瞒这件事,就引起了我的好奇。 忙活到晚上八点半,牵着吴静涵回了村支部。 想想今天的事,实在觉得不甘心,更疑惑:薛春山被吓死这事又引得邻村的来凑热闹,为啥死这么多人这事反倒都闭口结舌呢?如果一个人两个这样或许是偶然,我前前后后问过这么多人,全都一个态度,应该不是巧合了吧? 莫非整个村子的人共同隐藏着一个秘密? 问大舅……以他的脾气够呛说,除了大舅外,这个村子的人……周老汉? 对!周老汉是村子里的老大,有啥事他一定知道。 这么想着,赶紧给韩建立打电话。 “喂!你小子回去了?” “还没呢!等着……等着周叔!” 我“呸”了一下:“这才两天,就周叔周叔叫得这么亲戚,这就成一家人啦?” 电话里传来一阵嘿嘿傻笑声。 “对啦!咱们来东户村已经好几天,多亏人家老周支书,我……我想弄点酒菜,算是交流感情也好,说是酬谢也罢,今晚咱们在村支部一醉方休,咋样?” “好啊!”一听韩建立就乐了,“也叫着周一诺!” “行!我这就去买酒菜,你叫着他俩尽快来啊!” 扣掉电话,我直接拐弯去了村里的小卖部。 二斤黄河大区,一包啤酒,又随便买了几样熟食,提着回了村支部大院。 周老汉他们随后也到了。 五个人围着吃喝起来。 韩建立和周一诺喝啤酒,我和周老汉喝白酒。 周老汉酒量不错,连喝半斤后,一点事都没有,幸亏我吃过那东西后,身体异于常人,喝酒如同饮水,有陪他喝了一杯。 看到周老汉有些晕乎,说话时舌头发直了,才开口引入正题。 “周叔,听说前几天咱们村外面挖出几具尸体,人是被杀,还都死于十几年前?” 周老汉带着醉意点了点头。 一看有门,我赶紧打铁趁热,继续问:“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村里人都不知道嘛?” 周老汉抓起几颗花生米,塞进嘴里嚼了几口,然后脸色一怔:“这事你……你千万别再问,就算问也不会有人说……” 我赶紧继续问:“难道村里人早就知道,那里……那里埋着尸体?” 周老汉已经醉眼朦胧,他朝我咧了咧嘴:“知道,也不知道!” 什么?话刚说完,便趴到桌子上不省人事。 我恨得直跺脚,就差一点,我它娘的为啥不早开口问。 韩建立和周一诺还在聊的火热,俩人都红着脸,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醉的。 催着俩人把周老汉扶回家,屋子里顿时只剩下我和吴静涵,看着她弯腰收拾残羹剩菜的背影,我有些春心荡漾,脑中冒出个想法…… “哐当——” 我假装喝醉,趴到了地上,为了看起来更像个醉汉,还故意撞倒椅子。 “鲁东,咋了?” 吴静涵赶紧过去扶起来我,摸了下我的头。 “我……我没事!还想喝!” “你喝醉了!”说着她拖起我,用柔弱的身体背着我,颤颤巍巍地进了卧室,轻轻把我放到床上。 我眯缝着眼偷看着一切,强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同时也十分感动。 吴静涵拿了一块湿毛巾,帮我擦了擦脸和手,迟疑了一下,又帮我脱'下外衣,擦了擦胸口,最后竟脱'下我鞋袜……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再也忍不住,坐起来把她搂进怀里,从额头往下亲,雨点似的一番猛攻。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一直温存到半夜,这段时间俩人一句话都没说。 刚躺下,吴静涵便满足地睡去,我翻来覆去就是谁不着,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怎么今晚的经历和昨晚的差不多? 这想法刚冒出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啼哭声。 这更让我浑身一颤,妈的!果然和昨晚一样的经历。 女鬼!不,应该说是女魄又来了。 坐起来,轻轻给吴静涵盖好被子,走到了门口。 这俩女魄为啥一直缠着我?我是不是出去一探究竟呢! 走到门口,我再次犹豫起来。 说实话,哪怕到现在这一刻,我依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而更相信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至于所谓的鬼,我觉得大部分是人吓人,或许只有一小部分挺难解释,有人称其为“魂”,也有人把它叫做“灵”。懒人听书 犹豫之际,脑中忽然闪过今天早晨大舅说的话。 他让我下次再听到女鬼哭声,一定出去看看。 我百分百确定大舅不可能害我,可又猜不着他话中之意。 外面的女人哭声断断续续,忽高忽低,看看熟睡中的吴静涵,这几天跟着我可谓是身心俱疲,她如果听到哭声,还不吓够呛啊!这么一想,我一咬牙,拉开了门。 夜已深,凉风吹到脸上,我打了个哆嗦,看到门外墙边有把铁锹,便随手抓了起来,慢慢朝门口院门口走去。 今晚天有些阴,既无月也无星,四周漆黑一片,走了十几步,凭借超常的视力,我果然看到院门外有几个人影。 顿时冷汗都下来了,难道真是之前棺材里挖出来到那对母女的“魄”? 再一看,不对啊!外面怎么是三个人影,而且看着还都是大人。 什么情况? 我有些蒙圈,第一反应是:难道大舅他们判断有误,这几晚游荡于村子里的是其它的鬼? 几乎是这想法刚冒出,忽然看到个奇怪的东西——在三个人影中,竟然有个红色火点在左右晃动。 鬼火? 扯淡! 想法瞬间被自己否了。 我蹑手蹑脚又往前挪了几步,双眼始终死死盯着院门外的火点。 忽然大脑犹如划过一道闪电,我一下子认出那是个啥东西了,同时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蹿到了大脑。 妈的!这不是有人在吸烟嘛!火点是烟头啊! 脑中再次冒出今天早晨大舅说的话:再听到鬼在大门外哭,赶紧出来看看,免得给我丢人! 我是恍然大悟,奶奶的!哪里是闹鬼,分明是有人捣乱。 这一瞬间,所有的恐惧和疑惑全都转化成了愤怒,我握紧铁锨,悄悄走到了大门垛子一侧。 巧的是今晚没关大门,我清楚地看到院门外站着三个老爷们,其中一个手里还提着个录音机,还在煞有介事地晃来晃去。妈的!我怒火简直无法释放,大吼一声,提着铁锨便冲了出去。 外面的几个人显然被我吓一跳,转身就想跑,可速度哪里有我快。 虽然气上心头,我也知道这时候不能用铁锨拍,否则闹出人命,还得麻烦。 我大骂一声,冲上去,先是一个飞踹,把跑在最后面的踹飞,紧接着猛冲两步,“哐哐”两拳把前面俩人锤倒在地。 三个人“哎哟哎哟”趴在地上。 我还是觉得不解气,刚想再上前踹几脚,却听到其中一个的求饶声:“兄弟,别打了,是……是我啊!” 声音好熟悉啊! 那人抬起头,我才认出来。 “波哥?咋……咋是你啊!” 李波慢腾腾地站起来:“兄弟别打了,你……哎!这事……这事……”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波哥,这都半夜了,你们在村支部院门外干啥?” 另外两个人也慢悠悠地站起来,李波瞅了他们一眼后,又转过身:“兄弟,我们也是按照村里的吩咐办事,你有啥事,你还是明天问周叔吧!对不住了啊!” 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们这是……”其实我也有点不好意思,刚才下手太重,“波哥,昨晚的也是你们吧?” 李波苦笑着点了点头,什么也没再说。 重新躺到床上,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也有些糊涂。 难不成女鬼是村里人假扮的?那薛春山的死又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谋杀或者巧合吧!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睡得正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我和吴静涵几乎同时坐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用被子挡住身体,幸亏我进屋后关了门,昨晚和吴静涵几番缠斗后,她早已筋疲力尽,躺下就睡着了,也没顾上穿衣服。 “谁啊!” “东哥,还没起床呢?” 一听是韩建立的声音。 吴静涵赶紧穿衣,我随手拿起手机,瞟了一眼,才五点出头,这么早!这小子要死啊! “有啥事啊!”我语气顿时变得不耐烦。 “东哥,村里又出事了!他们要报警,我不知道咱们算不算警'察,这不先来和你说说!” 这话让我睡意全无。 “出啥事了?” “两件事,都挺大的!” “妈的!你也学罗嗦了,到底啥事?说!” “薛春山的尸体不见了,另外……另外就是村里又死了老汉,他家人说也是被女鬼吓死的!” 一听我顿时头大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咬死狗鸡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穿好衣服,打开门,韩建立满脸惊慌地看着我。 “还有这事?” “我也觉得很邪门!你们还睡,现在村里都炸开锅啦!” 我点了点头,转身朝吴静涵招了招手:“要么咱们先去看看吧!” 入秋后,农村的清晨格外冷清,可此时大街上已经满是人,嚷嚷声一阵接着一阵。 我脑子很乱。 昨晚听李波的话外之意,假扮女鬼吓唬我的事,是村里给安排的任务,这么说就是周老汉安排的,可这咋可能呢?从我们来村子的第一天,周老汉始终对我们报以热烈欢迎的态度,又为啥让人扮鬼吓唬我们? 我虽然没见过活着的薛春山,可也算参加过他的丧礼,看到过直挺挺躺在硬板上的薛老汉,他确实已经死了,应该也不是假死,怎么可能复活呢? 另外还有韩建立说的第二件事:又被鬼吓死一个,那到底有没有鬼? 这三件事像是走马灯一样在我大脑中转来转去,弄得我心慌意乱。 我们先是来到薛春山家,院子里聚集着几十个人,屋内哭声一片。再看灵棚内的棺材,已经被掀开,棺材板横在一米外。几个穿着孝衫的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嚷嚷着什么,旁边站着几个老头,正在问话。 “你们昨晚不应该守灵嘛!”干瘦的白发老头问薛春山大儿子。 “后半夜,我们都睡着了!醒来时……醒来时已经这样了。” “就没听到啥动静?” “没啊!” 大致一听,我明白了怎么回事: 按照丧葬习俗,需要孝子守灵两夜,这里的孝子一般是亲儿子,亲侄子或者亲孙子,女儿、侄女都不行。薛春山有俩儿子,下一辈是三个孙女,也没有侄子,所以守灵的只有他俩儿子。 农村人都知道,几天丧事下来,孝子孝孙们能累个半死,他俩儿子都四十几岁,原本年龄不大,但身体不都好,病怏怏的好几年了。 估计俩人折腾了一天,撑到后半夜,就撑不住了。 瘦老头指着俩人就是一阵痛骂 “祖上的规矩也敢不听?你们也都是四十好几的人,难道不知道尸体在火化前始终不能离开人嘛?” 事后我才听打问清楚,白发瘦老头这话的意思。 按照古老的丧葬习俗,人死后需要有人守灵,守灵的目的有二,一是为了尽孝道。 其实中国几千年传统文化的思想的某一方面,可以浓缩成四个字“重男轻女”,时至今天,很多国人依旧做着“生儿梦”,尤其是传统的农村丧俗中,从始至终几乎都需要儿子送终,相反没有孩子,或者只有闺女的,死后的场面十分凄惨。 死者其实没什么,但旁人看着心酸。 守灵还有个目的,那就是守着尸体,不让带毛的动物靠近。 自古至今,流传着不少尸体被狗猫接触后,变成僵尸然后大杀四方的故事。 最近广为流传的就有两件: 一九九五年四川成都流传着个僵尸咬人事件。先是成都市考古队在武侯祠外挖到三具古尸,都是清朝的,谁知当晚却不翼而飞,第二天发现时,三具尸体变成了五具,后来附近的僵尸越来越多,多出来的还都是现代人……最后动用了武装力量,才消灭掉。 另一件传说更吓人,时间是上世纪九十年代,说的是东北哈尔滨某农村,黑猫从一个刚死不救的老太太尸体身上跨过后,老太太复活了,脸还变成了黑猫的脸,见人就咬,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最后也是出动部队,才把它消灭。 我视线一转,看到了周老汉,一下子就想到了昨晚的事,顿时怒火中烧,几步走过去,把他拉到了一侧。 “为什么让人假扮女鬼吓唬我们?” 我开门见山地朝他吼道。 周老汉先是苦笑不语,被我再三责问,他才缓缓开口:“相信我,这么做是纯粹为了你们好……为了保护你们呐!” 我都被这话气笑了:“啥!你说……你说让人扮鬼是为我们好,还保护……世上哪有这么扯的说法!” 周老汉再次苦笑两声,示意我声音低一点:“小兄弟,你一进村,我就知道你来干啥了!” 这倒让我有些尴尬,忙反问:“那……那你说我来干啥?” 周老汉左右瞅了一眼,把头凑过来,压低声音:“你是宋秋兰的儿子,宋老大的外甥,是来调查自己父亲的事吧!” 我懵了,彻底懵了! 还没等我回话,周老汉再次说:“小兄弟,我劝你……劝你还是尽早离开吧!不要再趟这湾浑水!” 说完不等我回话,人已经转身回到了灵棚。 此时此刻,我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老爸老妈的影子交替出现,思绪乱成了一锅粥,不断回想周老汉的话,原来他知道的事情远远要比我想象的的多。妙书吧 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可怕,看来周老汉知道我父母的事,或许也知道我爸的事,村子里知道这些事的人还不少……可这不对劲,不应该啊! 不行!还得找时间问清楚。 回到人群中,几个老头还在嘀嘀咕咕,周老汉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就好像我找他的事没发生,简单听了两句,原来是组织街坊们四处寻找薛春山——准确说是寻找薛春山的尸体。 这它娘的听起来真邪门! 听几个街坊说昨晚被鬼吓死的人叫卢建国,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卢建国和薛春山同岁,关系还不错。 据他家人说,昨晚半夜时分,先是听到卢建国屋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然后是卢建国的喃喃自语,说的什么,家人们没听清楚。 这时候他们还没觉得特别奇怪,因为卢建国气管不好,春末夏初或者天气一冷,都会犯病,家里人也习以为常。 他还有个毛病,那就是说梦话,这事也见怪不怪。 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家里人大吃一惊。 大概几分钟后,卢建国卧房里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这是自己父亲的声音,儿子一下子听了出来,卢建国的儿子和儿媳赶紧冲到他屋里。 屋门虚掩着,赶紧推开门,就看到卢建国直挺挺地仰面躺在地上,只穿了了条“小内”。 俩人赶紧过去扶起他。 卢建国脸上肌肉抽搐,双眼圆瞪,嘴巴张到了正常人难以张到的程度。人的气息已经微弱,身体也变得有些僵硬。 儿子哭喊着推了推卢建国,人慢慢醒了,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悚的表情,嘴巴微微动着,似是即将干死的小鱼。 “爸,你有话要说?” 儿子赶紧把头凑到卢建国嘴边。 卢建国尝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 儿子琢磨了一下,突然头皮像被电了一下,他爸反复说的只有两个字:有鬼! 再加上这几天村里连续出现闹鬼事件,儿子儿媳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光着脚跑到了周老汉家……一折腾就到了天亮四五点。 一夜之间,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两件事,肯定得先报警。 十几分钟后,来的是附近支队派出所的刑警。 打了个照面,我就知道这几个家伙虽然戴着“大盖帽”,却不顶用,弄不好又是临时工。 我赶紧给刘立伟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简单一说。 “还有这事?真邪门……鲁东,你还记得黄河里捞上来的红衣服女尸的事吧?” 我心跳猛地加速起来,点了几下头后,才想起来这是在用电话通话,赶紧说了声“还记得”。 “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一次吧!” 听着刘立伟声音颤抖,我瞬间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伟哥,那件事不是已经……已经查清楚了?” 刘立伟竟然冷笑一声,反问我:“什么叫查清楚?说白了那只是硬生生用科学方式解释,是对既定结果的推理,况且还没有得到验证。” 听得我心里一颤一颤的:“那咋办?” 刘立伟沉默了几秒钟:“这样,我派人过去,你先叮嘱村民和当地派出所的人,不要动现场的任何东西。” 还没等挂掉电话,我听到外面街道上传来一阵怒骂声,听声音是个妇女。 手机刚放回口袋,骂骂咧咧的妇女也就走了进来,直奔周老汉面前。 “周大哥!周大哥!不知道那个缺德玩意把我们家鸡和狗弄死了……”说完后,她好像才注意到院子里有警’察,脸上表情僵住了,随即低声问,“不会是为我家的事报的警吧?” 周老汉瞪了他一眼,怒气道:“没看到出了大事,永山媳妇,你在这里吼啥?” 别看周老汉对我总是笑嘻嘻的,可在村民面前自有一股威严之气。 “奥——奥——” 妇女赶紧挪到一侧,眨巴着眼看着几个刑警。 “你刚才说啥?你家狗和鸡死了!”周老汉语气缓了缓,问妇女。 妇女点了点头:“是啊!” “不会是吃了拌了农药的玉米种吧!这事……这事找村里有啥用?” 妇女猛地摇了摇头,激烈咧回道:“不是!不是啊!脖子都断了,院子里到处是血和毛,瞅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是人咬的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胡扯!咱们这里又没老虎狮子,啥动物能把狗咬死?再说你家的还是狼狗串,个头不小!” 妇女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也是一脸疑惑。 “先忙完这里的事,我再去你家看看,行吧?永山媳妇。”这语气既像是商量,又似是命令。 农村大都这样,村支书一口唾沫一个钉,听说某些偏远落后的山区更厉害,村支书的权力和那个啥一样。 妇女点了点头,退到了一边不再说话。 我赶紧拉着韩建立走过去,对派出所来的老头说:“你好,我是区派出所管辖的黄河水利站职员刘鲁东,这位是我同事韩建立,刘立伟所长已经派人赶来,他让我叮嘱各位暂时不要移动现场物品。” 派出所老头先是一怔,随即脸上堆满了笑容,主动朝我走了两步:“你好!你好!我是……我是董集镇派出所副所长毕延勇,区所来人,那……那就好办了!” 说完打了个嗝,顿时一股酒气扑来,他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了捂嘴。 不到一个小时,郝民圆和刘希利带人赶到了现场。 郝民圆看到我,皱着眉头苦笑道:“兄弟,我应该和你一样直接住在村里,这一趟趟的忒麻烦。” 说完递给我一瓶龙井冰红茶,转身安排手下清查现场。 刘希利和小何只是朝我摆了摆手,俩人都穿着法医制服,戴着口罩,也看不出啥表情。 所有人都被清理到院门外,还拉起了警戒线。 郝民圆转了一圈,了解的基本情况后,先问了问镇派出所的老头,然后又给薛春山俩儿子录口供。 “死者薛春山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是我俩的父亲!”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死者失踪的?” 大儿子开口:“昨晚俺们弟兄俩守灵,上半夜还挺清醒,后半夜既累又困,不知道啥时候睡了过去,醒来时,就看到父亲的棺材板子开了,就赶紧喊醒兄弟,俩人到棺材前一看……父亲已经不见了!” “你们醒来时,是几点?” 大儿子想了一下:“当时没看表,不过……不过看到父亲不见后,在去找村支书的路上,看了一眼手机,当时……当时是三点出头。” 这时候和我站在一起的周老汉,忙补充道:“对!他俩拍我家门时,我看过手机,当时凌晨三点不到半!” 郝民圆又问了一些其它情况,越问脸上的表情越凝重。 差不多刚问完,刘希利朝我们走了过来。 “郝队,事情有些不对劲啊!” “奥?” “有啥不对劲的?刘科!” “我检查过棺材,可以确定,是从里面弄开的,而且……而且是一股强大的推力硬生生推开的……” “啊!你说是尸体……” 刘希利点了点头,压低声音:“或许这是唯一的解释,真的可能诡事重演了!” 我知道刘希利所说的“诡事”,指的是红衣女尸复活后袭击群众的事,我也知道直到今天,这事依然是整个河口区派出所的梦魇,无法理解,更难以接受。 郝民圆沉思片刻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刘所,事情和咱们预料的最坏结果一样……” 扣掉电话,郝民圆把人分成了三批,以薛春山家为中心,朝着三个方向地毯式搜寻。 他和刘希利、小何跟着周老汉去卢建国家看看情况。悦电子书 一看大部分都走出院子,刚才骂街的妇女急了,咧嘴哭喊着:“俺家的鸡和狗咋弄啊!” 周老汉低吼道:“你的事还算个事嘛!没看到正忙着嘛!” 郝民圆转身问妇女:“她家鸡和狗咋啦?” 周老汉苦笑着说:“几只鸡,一条狗,昨晚不知道咋回事,死了!” 刘希利插嘴问:“你家离这里远么?” 周老汉忙回:“一个村的,能多远!也巧了!离着死者家很近,一个胡同。” “那行,一块看看吧!”刘希利点头道。 几个人出了院门,顺着大街往东走了二百米,又拐到了条胡同里。 走了几十米,周老汉指了指扇土黄色的大门:“几位领导,这就是她家!” 妇女哭丧着脸走到几个人面前:“七八只鸡啊!刚开始下蛋……虎子都养了五六年了,家里就我一个人,看家护院的离不了他。” 说着呜呜呜地哭起来。 进了院子,我迎面看到地上躺着几只鸡,每条鸡身下都是一滩血。 走到院中间,又看到一条大黑狗,头扭到了一侧,嘴巴张到九十度,露出了满口尖牙和红舌头。 身下同样是一滩血。 看到这一幕,我也有些吃惊,这是啥动物干的,据我所知,整个黄河下游一带属于黄河淤积地,所谓陆地上的野生动物,除了鸟外,只有黄鼬和兔子。 黄鼬偷鸡我倒是听说过,属于专业技术级别,可这么大的黑狗,嘴还被掰成这样,别说黄鼬,就算一般个头的狼也办不到。 郝民圆和刘希利也连连咂舌。 “昨晚就没听到啥动静?”郝民圆惯例性地问。 妇女点头如捣蒜,哭着回道:“孩子读高中,住校,老伴儿外出打工了,几个月才回来一次,我……我昨晚没在家。” “啥?”周老汉一扭头,“大晚上你不在家,在哪?” 妇女脸顿时变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什么。 郝民圆摆了摆手:“行了!乱七八糟的事,我们也没必要知道。” 刘希利凑过去做了个简单的“鸡的尸检”和“狗的尸检”,再次抬起头时,脸色已是大变。 郝民圆应该也看了出来,忙问:“咋样刘科,有啥不对劲?” 刘希利点了点头:“都是被咬死的!” 郝民圆惊得张了张嘴:“咬死的?什么动物这么凶!” 刘希利眉锁紧皱,深吸了口气后,才再次开口:“不是什么动物,而是……而是人!” “人?” “不可能吧!” 在场的都听得目瞪口呆。 刘希利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表情,很肯定地回道:“是人!我百分百确定!” 气氛瞬间凝固了,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不知道开口说啥。 沉默后,郝民圆点了点头再次打了个电话。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见的尸体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一听,原来是向刘立伟请求支援,凭借超常听力,我听到电话对面的刘立伟说马上给张立海打电话,让他组织几个人过来。 真是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时不时能看到人被动物咬伤的新闻,不是有那么句老话么——“兔子急了咬一口”,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被人咬死的动物,是行为艺术嘛?是恶搞行为?说出去,谁会信! 郝民圆打完电话,让妇女锁上大门,等待志愿队伍到来。 几个人马不停蹄,又到了卢建国家,远远的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让人心碎的哭声,不用问一定是死者家属。 村里人应该早已把区派出所来人查案的事告诉了卢建国家人,看到我们进来,全都蜂拥而来。 “你们一定给我爸爸报仇啊!” “我爸爸是被……被鬼吓死的!” 刘希利没吭声,径直朝着屋里走去。 我看到屋子里搭起个简易床,正对着门口,床上躺着个人,目测是个老汉,应该就是昨晚死了的卢建国。门外几个街坊正在帮着搭灵棚,嘴里还都嘟囔着什么,貌似有怨言。。 不用听,我也能猜到他们在抱怨什么。 整个黄河下游地区的丧葬习俗依旧比较传统,也相当繁琐麻烦,死了人半个村子跟着受累。 首先人死了后,先得准备一张停尸的冷床,说是床,其实并非一般的的床,大都是用板凳和木板搭建起来的,顶多再在上面铺一张凉席子。 用老人的话说,这就是老辈子的规矩,不管你身居要职,还是富甲一方,都得遵守。 死者先由子女给穿上寿衣,然后抬到冷床上。 说到寿衣,这个更讲究。 至少在大部分农村,上了年纪的人都很注重寿衣,大部分老人会趁着自己手脚还算利索,提前准备好寿衣,放置家中,有的人六十出头就准备好了,可直到八十几岁才死,这套寿衣也就在家里存放了二十几年,甚至有的寿衣因为存放时间太久,等到人死后拿出来时都已经腐烂了,没办法,子女们还得重新准备。 说白了,准备寿衣也算是一种心结。 横死之人的家人就得匆忙为他们购置寿衣,所以医院附近都会开着至少几家寿衣店,买这玩意都不砍价,所以别看平时店里冷冷清清,其实赚钱不少。 尸体在冷床上也不能乱放,必须头朝南脚朝北,尸体头前放个小香炉,点上三根香,直到火化或者下葬前,得保证“香火不断”。 另外还得当天搭建起灵棚准备好孝衫和吃饭用的碗筷。 灵棚可大可小,一般是根据死者哭丧的人数决定,这个一般村里都没有,而是得向附近的“白事会”租赁,以前还得请哀乐团奏哀乐,所谓的哀乐团无非是附近几个村懂点乐器的,人数也不固定,多几个少几个都行。 因为无论谁家,都不会常死人,所以丧葬用品都是合伙使用,一般是村里的几个大家族的代表们商量好,合伙凑点钱,然后购置一整套丧葬用品,轮流使用。 我们村的规矩是这样的:谁家有人去世,就会把包括整套丧葬用品弄回家,使用完后,再负责清洗好并暂时保管,以备下一家的人使用,双方完成交接。 这样的好处是省钱省事,但也有个缺点,那就是一旦同时有几个人去世,丧葬用品就不够用了。 后来周老汉给我解释,他们这个村按姓氏分成两组,也就是说有两套丧葬用品,其中张刘、魏、郭、宋、薛、卢为一组,他们共用一套,周、李、盖、韩、郝是第二组,他们这几家子共同使用一套。 一般情况,这些东西是各用各的,互不掺和,可是一旦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就得由其中一家的长辈向另一组暂借使用。 看到刘希利和小何进了屋,除了家属外,其他人都自觉走到了门外。 郝民圆依然照例问了一下昨晚的情况,说的和我们掌握的差不多,这也无法是个查案子的程序。 刘希利和小何做尸检,十几分钟后,有了结果。 刘希利:“死者脸上肌肉扭曲,瞳孔是正常人的三倍以上,初步检测体内存在大量儿茶酚胺,内胆呈收缩状,心肌大面积出现撕裂现象,并伴有心脏出血,并没发现外伤。” 郝民圆:“简单说,刘科的结论是什么?” 刘希利压低声音说:“根据我的经验,初步判断是在极度紧张和恐惧的情况下,血压升高加速,导致的内脏出血。” “也就是说被吓死的?”郝民圆惊讶地冷回道。 刘希利摇了摇头:“因为现场已经被严重破坏,已经无法查不到其它证据,这种可能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小何脸色煞白,上牙使劲咬着下嘴唇,喃喃道:“难道真是被鬼吓死的?” 事情似乎变得更加离奇诡异了。梦想中文 所有人聚集到村支部,很快有两批寻找尸体的人先后回来了。 刘希利问,有没有什么发现。 两批人都摇了摇头。 紧接着村里派出去寻找尸体的街坊们也回来了,同样没有找到人。 正当大家觉得失望时,李波喘着粗气说:“我们沿着村子找了一圈,倒是发现了件怪事!” “啥怪事?说话别大喘气啊!”郝民圆声音一扬,双眼一瞪。 李波咧了咧嘴,回道:“光顾着找人,看到你们又太激动,我给忘啦!” 周老汉也催促:“你小子甭废话,有屁快放!” 李波赶紧说:“我们一路上找到好几具动物的尸体,两条狗,三四只猫,看着都是刚死的,而且……而且全都是被啥动物咬死的,脖子上有个血窟窿。” 我们几个几乎同时惊呼出声,这一带,还能有啥动物,我想此时此刻东户村街坊们不明白不知所以,但我和区派出所的几位心知肚明,只是答案太过惊悚,谁都不想揭露。 又过了不到半小时,两辆警用伊维特来到村子,为首的是张立海,身后还跟着吴宇辉和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刑警,引得村民们议论纷纷,各种猜测都有。 张立海把我们几个叫到一边。 压低声音,一脸严肃地说:“几位!我来的时候刘所特意嘱咐过,这事……这事千万得小心处理,既要考虑到周围群众的安全,又得估计社会影响,他正在和专案组沟通,看看是不是需要再请一位风水学大师。” 这话让我心里涌起一阵悸动,想到了孟老,没想到之前在地下空间历经那么多艰险都没事,反倒上来后,半夜里自己跑出去投了河,就这么莫名其妙死了。 回顾一起相处的几天,觉得挺不是滋味的。 俩大队长在商量对策,刘希立想带着小何用新运来的尸检仪器重新做一次尸检,我和韩建立很识趣,也自觉地闪了人! 我们仨只不过编制属于河口区派出所,可实际上关于刑侦破案之类的事一窍不通,又不想被东户村村民当成“吃干饭”的,于是跟着刘希立他们法证科的几个人再次去采集信息。 刘希立喊来薛春山的俩儿子,几个人进了薛春山的卧房,大约十几分钟后才出来。 “走吧!只要再采集到指纹对比一下,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这话我听得一知半解,心想:难道他们怀疑这俩老头死于谋杀,而且还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本以为他们会去卢建国家,毕竟人命关天嘛!必须查出死因,否则被鬼吓死一说根本没法交代啊! 没想到刘希立却进了死了狗猫妇女家的院子,这次有了专业设备仪器设备,很快就在妇女院子里采集到几个带血的指纹,然后急匆匆返回到车上。 我知道警车上有专业的刑侦设备,就站在车外等结果。 大约几分钟后,先是负责操纵设备的女法医一声惊呼,随即是刘希立的惊叹: “天呐!简直不可思议……” “到底怎么啦,希立哥?” 没等他下车,我便忍不住问。 刘希立走出车时,脸色铁青,他看了我一眼,摘下了口罩,叹息道:“兄弟,可能咱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出现了!” 我头皮一麻,忙问道:“难不成咬死鸡和狗的人是……是薛春山?” 这时候我多想看到刘希立摇摇头,说不是,可他还是很坚毅地点了点头。 这下子就连张立海和郝民圆都束手无策了,他们从警的十几年里,和各种坏人打过交道,其中不缺乏凶神恶煞般的亡命徒,我曾听吴宇辉说过,当年张立海可是河口区著名的神探,枪法好,还会格斗,最牛逼的一次,他一个人狂追五六个小混混十几里,最后全都活捉归案。 就算这么牛逼的人物,面对这种事也使不上劲儿。 几个人一商量,还得给刘立伟打电话。 刘立伟在电话里说,专案组已经找了民间高手,现在正在派车去接他,顺利的话,天黑前能赶到。 郝民圆随口问,到底找的是啥人,难道还是堪舆学大师。 刘立伟说不是,他的身份很特殊,我们见了就会知道。 第二百章 咯咯咯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薛春山变成僵尸的消息不胫而走,半天时间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说的比香'港电影“僵尸先生”都诡异离奇。 以讹传讹大概也算是人的本性之一,尤其是文化程度普遍不高的百姓群体。 郝民圆和张立海让周老汉召集村里的几个大队长,在村支部开了个会。 郝民圆先开口:“周支书,几位队长,村里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想到,当务之急是先制止谣传,避免更大的负面影响,同时提醒街坊们尽量不要外出,至少不要单独外出。” 几个人点头,都表示明白。 张立海问:“听说村里已经闹了好几晚的女鬼,到底咋回事啊?” 刚开始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沉默了足有半分钟,周老汉才第一个开了口:“这事说起来很邪乎,村里人都知道,而且好几个看到过,不过……不过其他几个见到的也就是吓个够呛,人没啥事,俺们也商量过,还发过钱粮。” 几个大队长连忙应和。 张立海又问:“好好的为啥闹鬼,知道嘛?” 一个黑脸大队长回道:“村里传言,都说是那口白棺材里的傻母女,这是……这是报仇来啦!” “报仇?报啥仇?”郝民圆反问。 黑脸队长继续解释:“怪我们当年没有救她俩呗!” 神蛋收留一对傻母女的事之前听周老汉说过,不过当时他也只是提过这事,没具体说,因为当时一件诡事接着一件地发生,刘立伟和郝民圆他们也没细问。 这是九几年的事了,肯定是九八年发大水之前,至于具体哪一年,周老汉和几个队长谁都不敢说死。 傻母女怎么来的村里,也都不记得了,有的说是自己流浪来的,也有的说是神蛋从外面带回来的,但俩人的模样却都记得很清楚。 妇女不过三十几岁,长得五官端正,还有一股英气,身材也高挑丰'满,女孩十来岁,也已经长得亭亭玉立,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村里人都说可惜!长得这么俊,却是俩傻子。 有人猜测肯定是有娶不上媳妇的,娶了个傻子,想着能生个健康孩子,谁知孩子长到五六七八岁后,才发现也是傻子,于是就抛弃了这对母女。 也有人说,从这妇女的模样和身材看,可能是那种人,大老板想让她生儿子,谁知生出的是闺女,还傻,就被一脚踹了,女人受不了刺激,精神出了问题。 二十年前,这些传言有鼻子有眼的。 当然还有其它几种传言,不过都是街坊们吃饱了没事干,乱嚼舌头根子,没有根据。 九十年代,虽说这一带的农村已经解决了温饱,可大部分家庭并没有闲钱,作为光棍的神蛋收留了这对母女后,一时间还被传为佳话,都说这算是两全其美的事。 收一赠一啊!神蛋赚了。 这女人身材这么好,模样也俊俏,晚上用香皂挨着洗洗……嘿嘿…… 神蛋倒是也不解释,不但收留了傻母女俩,还为她们买了新衣服,俨然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姿态。 谁知道大概过了半年,傻母女突然消失了,之前都以为她俩傻里傻气地离开了,加上神蛋的新鲜劲也已过去,就没去找,直到几天前,才发现俩人早被钉死在了巨大的白棺材里。 听完后,张立海又问:“这案子我们正在查,你们凭这些,就说是那对傻母女的鬼?” 周老汉摇了摇头:“是,但也不全是。这几晚有好几个看到鬼的,都说看到的是一大一小,是俩穿着白裙子的女人,不是她们,还是谁啊!” 我本想解释一下,大舅爷曾告诉过我,他们只说对了一半,这俩的确是那对母女,却不是他们的鬼魂,而是魄,又一想,如果张立海他们再问我啥是魄,我也说不清楚,一想还是不说了。 郝民圆让吴宇辉和小何、俩女刑警让一个大队长带着,去给几个见过鬼的村民做个口供。 “为啥死的只有他俩呢!” 带路的大队长离开后,张立海喃喃道。 “张队,你说啥?”郝民圆忙问道。 “奥!我觉得挺奇怪的,见过鬼的既有年过七十的老婆子,又有不到十岁的小孩,其他人都没事,为啥他们俩死了呢?” 郝民圆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问周老汉:“周支书,这俩死者之间有什么共同特点或者关系?” 周老汉想都没想,回道:“他俩同岁,自小一起长大的,两家子关系到现在也不错,前几年俩人出门打工都基本一块去一块回。” “还有别的?” 周老汉摇了摇头。 刚才说话的黑脸队长“恩?”了一声:“我想起一件事可能有关……不过……不过真的假的,我就不知道了。” “奥?你说说!” 黑脸队长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组织语言:“那也是二十年前,当时那对傻母女刚失踪后不久,村里有人说见过他俩欺负过这对母女。” 张立海点点头:“啥叫欺负,能不能说的具体点?”12 黑脸队长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道:“不就是那个啥了嘛……把她俩……” 张立海轻叹一声:“那后来呢!” 黑脸队长愣了一下,结巴道:“啥后来,没后来了。” 郝民圆凑到张立海身前,俩人低估了几句。 “也没别的头绪,这也算是个线索啊!” “是啊!今年是它娘的什么年,这么多邪乎事!” 一个小时后,吴宇辉和小何他们回到村支部。 “怎么样?” 吴宇辉苦笑一声:“挨着问过,说的都差不多!” “看清模样了?” 吴宇辉摇了摇头:“有的说没看到,还有的说……” “说啥?” “说是一大一小两个光面,根本没有模样!” 我顿时想起昨晚的事,又是一肚子气,下意识瞪了一眼周老汉,犹豫要不要把这事说出来。想到早晨时周老汉说的话,妈的!竟然说扮鬼吓唬我们,是为我们好! 我正想开口,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找到啦!找到人啦!” 所有人涌到门口,恰好看到李波他们几个呼哧呼哧地跑来。 “别慌,是春山的尸体找到了?” 李波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猛地点了几下头后,才说出话:“恩!在……在边场院里!” 场院是本地方言,就是割了麦子豆子后,集中脱皮的地方,村里的草垛也大都集中在这地方。 还没等周老汉回话,张立海语调一提,朝大门口吼道:“马上集合!” 二十余名特警,在两名队长的带领下,直奔村南的场院。远远的先是看到一片高低不等的草垛,随后又看到几个村民手里扛着棍子和铁锨,伸着脖子朝着其中一个大草垛看。 看到我们,几个村民忙指着不远处的大草垛,嘴巴一张一合,看着他嘴型,琢磨了一下,我才明白,几个人想表达的是:在那里! 特警们全都拔出枪,迅速绕到四周,把整个这一片场院围了起来。 “人呢!” 张立海朝着大草垛望了几眼,什么都没看到,转身轻声问几个村民:“人呢?” 一个扛着铁锨的矮胖子低声回道:“钻到草垛了,我们……我们一直在这里盯着呢!错不了!” 再仔细看,我才看到草垛下方有个洞,四周麦草凌乱。 特警们在张立海的指挥下,逐渐收缩包围圈,我则和韩建立紧紧靠着张立海,他手里有枪,万一有啥危险,可以拔枪射击。 并非我们胆子小,主要是当初被红衣女尸的事吓怕了。 当时我跟着张立海赶到时,情景和现在的类似,红衣女尸被包围了起来。当时她已经咬死了好几个人,力气之大,下手之狠,不用亲眼见,我光听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当时我是和张立海一起到的现场,去的时候,四周围着几十名举着枪的特警,其中就包括郝民圆和这次执行任务的特警们。 已经经历了一次,这次相当于噩梦重演,谁它娘的心里不打哆嗦? 这就像两个人在打架,其中手里拿着刀,却不要命,出手也狠,另一个虽然手里拿着枪,却不敢要对方命,如此一来,俩人没动手之前,拿枪的这位已经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包围圈逐渐缩小,每超前迈一步,我内心都“咯噔”一下,呼吸也不自觉地加快起来。 距离中间的草垛还有十五六米时,张立海举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所有特警全都举着枪趴到了地上。 张立海清了清嗓子:“你……你已经被包围了!赶紧出来!” 这场景,说这话总感觉很别扭,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我们此时面对的已经不属于人类,大概张立海也只是履行个程序,电视剧中不都是这么演的嘛: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喊完等了几秒钟,草垛没动,我却听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 “咯咯——咯咯——” 声音正是由草垛里传出来的。 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听到这种奇怪声音后,我小'腹里一阵蠕'动,也传来一阵微弱的“嗡嗡”声,吓得我浑身打了个哆嗦。 第二百零一章 擦枪走火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肚子里有条蛊虫啊! 如果不是它偶尔会动一下,我早就以为当初布拉古塞到我嘴里的白色虫子已经被我消化掉,心里暗骂了一句,心想等这事过去后,先得去医院拍个片。 “咋样兄弟,你什么发现?” 张立海知道我感官超越常人,或许是看出我了我脸上表情有异,轻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草垛里有动静,一阵类似癞蛤叫的声音。” 附近几个人都默契地微微张着嘴,看着我。 “你们看不到嘛?”我压低声音反问。 几个人再次很默契地同时点了点头,我们再次望向十几米外的草垛。 “咯咯”的声音很有节奏,我小腹内的“嗡嗡”声也是种与之呼应,弄得我既好奇又恐惧,冷汗不知不觉冒了出来。 周老汉凑到我们身后,“嗯”了两声后,开口结结巴巴地说:“村里有几户养狼狗串的,我看你们也没带警犬……”话外之意一听便知。 张立海扭头看了一眼周老汉,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周支书了,我们这次来的着急,主要是没想到会遇上这事,没带警犬。” 周老汉嘿嘿一笑,连说了三个“行”。 差不多半个小时,身后村子方向传来一声声狗叫,我转身就看到周老汉领着三个中年汉子,每人手里都牵着一条狗,还别说几条狗个头真不小,个个竖着耳朵,吐着着舌红头,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们几个赶紧闪出个空儿,张立海远远地指挥着,让几个汉子把狗放开,想让狗钻到草垛里把变成僵尸的薛春山轰出来。 三个汉子各自对着自家的狗一阵教导,看着有模有样的,然后几乎同时松开了项圈,三只狗顿时撒腿“汪汪”叫着跑开了,只有一只原地饶了两圈后,看到和草垛下的洞口,“噌”地一下钻了进去。 这一刻,我屏住了呼吸,等着看下一幕会发生什么事。 大约三秒钟后,草垛里传来一阵凄惨的狗叫声,听得给人撕心裂肺的感觉,同时整个草垛晃动起来。这一刹那间,那种奇怪的“咯咯”声明显提高了声贝,节奏也变得更快。 惨叫声持续了十来秒钟,我视线下意识一扫,想找到其它两条狗,心想听到同类惨叫,还不赶紧上去搭把手,不!应该说搭口嘴。 举目望去,让我大跌眼镜,只看到两条狗已经夹着尾巴窜出去一百米远,看似没有回头帮忙的意思。 凄惨的狗叫声过后,草垛内变得死寂,我死死盯着洞口,心更是悬到了嗓子眼。 “噗嗤” 一条长形东西从草垛洞里飞了出来,落到地上后,才看清楚,那是一条血淋淋的狗腿,应该是后腿,能看出是被硬生生撕扯下来的。 我头皮都炸开了,怪不得刚才那条狗叫声如此凄惨,身后的周老汉和其他几个村民更是吓的“妈呀”一声朝着村子狂奔而去。 再看张立海和郝民圆,俩人都举起了枪,脸色铁青,使劲咬着牙,怒目瞪着草垛洞口。 “怎么办,海哥?” “我看——先给他几枪!” 说罢,张立海起身指着洞口,朝着一旁的几个特警做了几个手势,几个特警点点头,俯下身子,举枪瞄准草垛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响。 我擦!这是啥枪,这么响! 再看草垛,依然没动静。360文学网 这就棘手了!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草垛里藏着什么,又都不知道。 此时的薛春山还算正常人类嘛? 正当大家不知所措时,草垛里缓缓冒起了青烟。 刚才的一阵射击意外点燃了草垛?大概这就叫传说中的“擦枪走火”吧! 这本是个意外,可此时倒成了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张立海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暂时不要动,大家重俯下身体,望着逐渐变粗变黑的烟儿。 不到三分钟,已经看到了火苗,火苗越燃越大,五分钟后已经变得浓烟滚滚,整个草垛刹那间变成了个巨大的火球。 我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火都烧成这样,里面的东西咋还不出来? 能看得出张立海他们也是一头雾水,全都瞪大了眼,死死盯着大火。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尖叫,一个浑身是火的人从燃烧的草垛里窜了出来,尖叫着朝附近的另一个草垛跑去,堵在此处的刑警赶紧闪到一侧,这个草垛马上也烧了起来。 附近的几个特警就算想出手,可面对浑身是火的家伙,根本无从下手啊! “追!” 张立海一声令下,刑警们举枪冲了上去。 火人踉踉跄跄,一下子跌进了场院边上的土坑内,巧的是坑里有积水,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顿时响起,和尖叫声混合着,给人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随即我看到个面目狰狞的人,从小水坑里站起来,朝着四周的刑警龇牙咧嘴。 虽然烧伤严重,可一百米外的周老汉他们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是……是他!” “是薛春山啊!” 远远的,他们朝这边大喊道。 好好的一个人变得这样,我心中十分不舒服,如果此时此刻薛春山的家人看到这一幕,得多难受? 追不追?两个大队长也似乎很犹豫。 关键是追上后,面对刀枪不入非人非兽的怪物,不知道算不算人的家伙,怎么弄? 电光火石间,俩人达成一致意见,先远远跟着,一旦有机会立刻抓起来。 满目狰狞的薛春山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奇怪声,这分明不是正常人的声音,跌跌撞撞地朝着西南侧而去。 跟着走了两百米,抬头看到远处的土坝子时,我心中就是一颤。 兜兜转转,没想到这么快又来到了这里。 几天前的一幕快速闪过我脑海,同时一股难以言状的恐惧和疑惑充斥着我大脑:看来薛春山变成这样,还真和那对被钉死在棺材里的母女有关! 又想到在村支部办公室内,村里黑脸的队长说的话,二十年前有人看到薛春山和卢建国“欺负”过那对母女,由此可见,这是报仇来啦! 所有人举着枪跟在薛春山身后,始终保持着三四十米的距离,一直跟到村西大坝上。 第二百零二章 水缸里有东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本以为他会直奔几天前,挖出白棺材的地方,虽然棺材早就被本市文物部门运走了。 谁知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薛春山根本没有进入洼地,而是沿着大朝着更西侧的黄河走去。 这是被火烧了,气得要投河自杀? 众人还是保持着一定距离,不敢靠得太近。 直到他在众目睽睽下跳进了河里,最后连一圈圈的涟漪都不见后,才眨巴眨巴眼转身回村里。 “怎么办,张队?” 郝民圆眉头紧蹙,一脸无奈的表情。 “这个……先回去吧,通知水警和水利站的人,算了……咱们还得如实报告给刘所,随便问问那位高人啥时候到吧。” 周老汉他们扑灭大火后,也赶到了河边,得知薛春山跳了河,都惊得目瞪口呆。 张立海再次给刘希利打了个电话,这次只说了几声就挂了。 “那位高人已经在路上,大概一个多小时就到。” 张立海一脸严肃地回道。 再次回到村支部,气氛更压抑了,周老汉让几个妇女端来茶水,看看手机已经下午四点半,在场的大部分人别说午饭了,连早饭都没吃,一闲下来,才觉得饥肠辘辘。 周老汉又让人准备了几盆面条,张立海他们就着咸蒜一番狼吞虎咽。 这两天韩建立几乎和周一诺形影不离,看俩人的亲密程度,不是傻子都能一眼看出端倪。 看着他一脸憨笑的样子,我这才想起个不合理的事,忙问他:“你小子不是说姥姥家也是东户村的?这几天咋没见你去过,村里的也没人认识你?” 韩建立嘿嘿一笑:“我姥姥仨闺女,没儿子,我娘是老小,两位老人去世后,村里也就没啥亲人了。” 看他面不改色的样子,我不由得有些敬佩起这小子,说起来他比我都可怜,可从来没见他抱怨过。 上帝其实对每个人都很公平,真正的不公平源于人的内心。 差不多众人刚吃完,大门外有人高声喊:“又来警车了!又来警车啦!” 两位队长忙迎了出去。 大门外进来两个穿着警衣的中年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走路时,上身挺直,一脸严肃。 俩大队长见到这俩人后,很尊敬地上前打招呼:“李书,记,王书’记,你们咋亲自来了?” 事后我才知道这俩人是公’安’部门的副书’记,相当于副所长级别,只不过是文职。 让我眼前一亮的还是他们身后的人。 竟然是个和尚,看着六十来岁,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破袈裟,一脸嬉皮笑脸,给人种玩世不恭的样子。 两位书’记让开个身位,和尚很自然地走到最前面。 “这位是法颠大师,是专案组请来的高人,来帮咱们破案的。” 法颠朝着我们嘿嘿一笑,露出缺了半个门牙的满嘴黄牙。 我靠!和尚不是应该遵守三戒五律嘛,这怎么像是常年抽烟的样儿。 法颠环视了一圈,视线定格到了我脸上,然后又是微微一笑。 “哟,没想到老和尚我今天遇到高人徒弟了!” 然后慢慢朝我走开。 “小兄弟,你师父是谁?”69书包 我有些蒙圈,摇了摇头:“没……没师父啊?”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道。 和尚咧了咧嘴:“看来是不能说,没关系!没关系!” 他转过身,看着两位大队长,用软绵绵的声音回道:“谁带我去死者家里?对了!——是……是走了尸的那家。” 张立海忙笑着迎了上去:“大师,我叫张立海,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我带你去吧!” “走!” 和尚说话声音不高,但很干脆利索。 一行人前赴后继地奔向薛春山家,我们身后是十几个警’察,再后面是几十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街坊们。 薛春山家死气沉沉,灵堂还在,黑棺材也在,却不是在举行丧礼。 薛家俩儿子依旧穿着白色孝衫,阴沉着脸坐在灵棚内的茅草上,看到这么多人进来,有些不知所以。 “这两位就是死者的儿子!” 张立海轻轻指了指灵棚内的俩人轻声道。 和尚环视一圈后,笑着点了点头,走到灵棚前,俯下’身子使劲闻了闻。 “好大的气味!” 他似笑非笑地喃喃道。 张立海也学着他的样子,闻了闻:“没啥气味啊!” 和尚也不理他,从脏兮兮的袈裟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个黑色的圆盒子。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玩意是罗盘,之前孟老手里也有一个,还是在几天前来东户村的车上,孟老详细地给我讲述了罗盘为何物。 罗盘又叫罗经仪,是用于风水探测的工具,理气宗派常用的’操’作工具。 罗盘主要由位于盘中央的磁针和一系列同心圆圈组成,每一个圆圈都代表着中国古人对于宇宙大系统中某一个层次信息的理解。 中国古人认为,人的气场受宇宙的气场控制,人与宇宙和谐就是吉,人与宇宙不和谐就是凶。于是,他们凭着经验把宇宙中各个层次的信息,如天上的星宿、地上以五行为代表的万事万物、天干地等,全部放在罗盘上。 风水大师则通过磁针的转动,寻找最适合特定人或特定事的方位或时间。 尽管风水学中没有提到“磁场”的概念,但是罗盘上各圈层之间所讲究的方向、方位、间隔的配合,却暗含了“磁场”的规律。 总而言之,罗盘算是我国玄学的智慧结晶,在一部分国人眼中,它可比所谓的四大’发明伟大多了。 和尚把罗盘捧在手中,打眼看了几下,然后走到了屋里。 街坊们都被几名刑警拦在大门外,议论声不绝于耳。 我和两队长跟着和尚进了屋子,一直来到里屋的一口大缸瓮前。 “这里面放着啥?” 法颠指着缸瓮问薛春山的大儿子。 大儿子懵懵地看了水缸一眼,回道:“我爹平时用的水缸啊!” “不对!里面还有别的东西!” 法颠一板一眼地回道。 水缸里藏着东西?会是什么呢?我脑中首先浮现出的是“十宗罪”中的藏尸碎尸案,其中一件案子就是把分尸后的脑袋藏到单位食堂的水缸里,等到捞出来,已经泡得肿成了球。 喜欢巡河诡事请大家收藏:()巡河诡事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零三章 就是他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水缸的三分之一埋在土里,有个高粱杆钉扎的盖儿,很多上了年纪的农村人都喜欢这么存放家里的水缸,据说除了节省室内空间,还有助于保持水质。 盖子下面藏着什么呢?不会真是被肢解成一块块的尸体吧! 一瞬间,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估计周老汉和张立海他们也是一肚子疑惑。 郝民圆抿着嘴望了一眼法颠,又盯向水缸,慢慢伸出了手。 这一刻,我做好了看到任何可怕东西的心理准备。 盖子才掀了起来,这一刹那,挤在小屋的七八个人都死死盯着水缸。 然而这一次我却有些失望。 水缸内是满满的一缸水。 “舀出来!”法颠探了探上身,瞅了一眼,不急不躁地说。 张立海向薛春山大儿子要了个小水桶,我们几个用接力的方式一桶桶把水舀出来,倒在了屋门外的花池子里。 十几桶水被舀出后,我先是听到水缸里传来“扑扑棱棱”的一声水响。 几个人再次凑了过去。 一条大鱼的鳍露在水面外,仔细看,这是一条二斤左右的鲤鱼。 张立海愣了一下,轻声地问法颠:“大师,你说的就是这条鱼?” 法颠脸上表情挺奇怪,好像之前也不知道水缸里有条鱼: “这个……这个适合红烧,酸菜鱼的话,还是草鱼比较好。” 啊! 谁都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我还在琢磨,难不成又是那种被辐射了的鲤鱼,就像一个月前河王村的十几个妇女一样? 法颠看我们发愣,又说了句:“那东西还在下面,继续啊!” 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长舒了口气,暗骂了一句:刘立卫不会被骗了吧?这是哪来的疯和尚! 薛春山的大儿子赶紧解释:“我爸平时爱打鱼,这鱼是几天前在河里打到的,看着个头大,就想着半个月后过生日时再吃……” 说完,哽咽起来。 水还不到三分之一,几个人继续接力,又舀出七八桶,就在张立海再次到水缸里舀水时,听到水缸里传出“哔咔”一声。 他弯腰瞅了两眼,直起身子:“出来啦!” 我们再次围过去。 水缸底的水已经不多,我看到水缸底有个石制的物件,像个小石人,头顶距离水面还有十来厘米。 “看到了?” 法颠指着水缸底,朝我们一咧嘴。 “大师,这是?” 张立海一脸茫然。 “非神非鬼,非法非道,不该弄到家里来啊!” 张立海忙问薛春山的大儿子:“水缸里咋放着这么个东西,哪来的?” 大儿子弯腰探头进水缸,瞟了一眼:“好像也是从河里捞上来的,大概……大概有十天半个月了。” 法颠嘿嘿一笑:“这就对头了,这东西也只有黄河压得住。” 大儿子又补充说:“我记得爹搬着个小石像回家,说是……说是和卢大叔一起撒网捞鱼,捞上来的,当时……当时是一对。” “一对?那另一个呢!” “应该……应该在卢大叔手里?” 张立海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然后双手使劲一拍。塔 我们匆忙赶到了卢建国家。 张立海进门就问,卢建国是不是带回来个石像,说着他还伸手比划了一下。 卢建国家正在准备丧事,一院子人,他儿媳妇想了一下,转身跑到卢建国睡觉的屋,掀起了床单,又弯腰拖出一个酒箱子。 “是这个东西吧?” 她说着拆开了酒箱子,露出个样子十分怪异的石像。 其实刚才我们也没捞出来看,跟着张立海就跑到这里,不过看个头和颜色,像是一对。 看清这尊石像的样子,我不由得浑身一颤。 石像约有三十里厘米高,光头就得十厘米,明显和身体不成比例。 更雷人的还是五官:双眼奇大,占了半个脸,一双巨大的招风耳,嘴巴也大,但鼻子却小的奇怪。 它娘的这尊石像我曾见过啊! 当日在河西沾化县的牛头村破庙里的一幕闪电般袭来。 这是两尊一模一样的石像,除了个头。 巧的是那尊石像也是从黄河里打捞上来的,而且捞上石像的杨树辉一家子下场十分诡异凄惨。 想想杨树辉一家,又想想卢建国和薛春山,我脑中犹如划过一道闪电。 这是石像作祟,是黄河里的石像在作祟。 我记得吴老师他们说这是东夷族文化产物…… 张立海和郝民圆都知道我们在牛头村的经历,自己清楚这事仅仅靠他们办不了,此时也相信貌似疯疯癫癫的和尚有点本事。 “大师,我们该怎么办?” 重新聚集到村支部大院,张立海神情紧张地问法颠。 法颠一手里端着个大碗,另一只手攥着一头咸蒜,大口吃着面条,边吃边吧嗒嘴。 “问题不大!”他咽了一口面条后,咧嘴说,“先得把这俩爷爷送回去,然后……然后再把跳河的那位请回来。” “怎么……怎么送,又该怎么请?”张立海还是一脸疑惑。 “我已经用两道法咒符暂时镇压住了俩爷爷的戾气,等到十二点,找两个属龙的完璧女孩把他们抛到河中央就行啦!”法颠不急不躁地回道。 “那需要怎么请呢?” 法颠吃完最后一口,抹了抹嘴后,才开口:“这个嘛!可能稍微麻烦点,那得先知道跳河那位对啥东西最放心不下!” 他让人叫来薛春山俩儿子。 “老爷子生前最喜欢谁?” 面对怪和尚问的怪话,薛春山俩儿子一头雾水,看看法颠,又瞅瞅我们几个。 大儿子尝试地问:“大师……大师是问我娘嘛?” 二儿子紧接着说:“可我娘早就去世了,快十年了……” 法颠摇了摇头:“没问你娘,我的意思是问问你爹现在就没有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我一口水刚喝到嘴里,全都吐了出来。 俩儿子更蒙圈了。 “大师,我爹……我爹这个年纪……也一直没找个老伴儿,做孩子的倒是……” 法颠摆了摆手:“不是……不是这事,他就没个喜欢的孙子孙女啥的?” “奥——”大儿子点了点头,“爹最喜欢老二家的小智,孩子都跟他睡了大半年。” 法颠双手一拍,嘿嘿一笑:“那就是他了!” 第二百零四章 法颠的重要事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听明白了法颠的意思,屋内至少有一半人惊得合不拢嘴。 他是想让薛春山的孙子亲自把爷爷从黄河喊出来?这法子也忒狗血了! 此时天已经黑透,张立海让手下开车到镇上买了几锅包子,周老汉让人提来几暖壶水,大家将就着吃了点饭。 薛春山的孙子被带到了村支部,孩子看着七八岁了,长得虎头虎脑的,看到张立海他们并不害怕,反而挨着敬礼,很认真地喊“警查嘘嘘好”。 村支部办公室内,薛春山二儿媳妇一脸紧张地抱着儿子小智:“俺们老薛家,就这一个男孩,会不会有危险呐?” 法颠斜着身子靠在椅子上,拿着牙签剔牙,一副酒足饭饱后的享受样儿。 “问题不大!” 二儿媳妇把一脸茫然的小智搂进怀里:“这还是有危险——那不行!俺……俺可不让去!” 周老汉赶紧劝,可被薛家二儿媳妇一句话顶了回来:“周叔,如果这是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会让孩子去嘛?” 周老汉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搭不上话。 估计村里妇女家的狗和鸡都是被变成僵尸的薛春山咬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网路时代的今天,这个点甚至已经被人制成抖音,或者发了微'博。 另外也有不少村民见过被他硬生生撕下来的狗腿,谁见了浑身不打个哆嗦?当然换做任何人,都不想让自己孩子冒险。 法颠又是嘿嘿一笑:“这个嘛!倒是还有个办法。” 他让张立海拿来警车上的扬声器,让孩子录了一段音。 “爷爷!爷爷!我想你了,快上来跟着我回家吧!” 录完音,我恍然大悟,原来法颠是想靠这段声音把人从河里引上来,这么说此时的薛春山还有听觉? 几个人加上孩子父母鼓捣了半个小时,才弄好。 法颠喝了几口水,双手一拍:“几点了?” 一旁的郝民圆赶紧看了一眼手机:“九点半了!” “还有个活要干,否则明天会更麻烦!” 张立海都成了驴脸:“大师,还有啥事?” “不是还有具尸体嘛!”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 我们几个赶紧跟了上去。 法颠出了村支部大门,直奔村南,也不问路,竟然拐进了卢建国家的胡同里。 卢建国家大门敞着,大门上贴着两张黄纸,这是本地习俗,家里有老师去世的,门上都会贴两张黄纸,以向路过之人表哀悼。 灵棚里蹲着几个穿着孝衣的人,都是老卢家的子侄辈的,本来家里有人去世就不怎么高兴,又被薛春山变僵尸的事一闹,把一家人折腾得够呛,据说天黑后,连帮忙的街坊们都少了一半。 看到我们进来,孝子们全都站起来,也没说什么。 卢建国的尸体并没有装进棺材,而是横躺在棺材一侧,尸体前放着张简易的供桌,上面摆着不少贡品。 法颠径直走了过去,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黄纸,团成蛋后塞进了卢建国的嘴里。 “你……你干啥?” 直到这时,卢建国的儿子才出声。 周老汉忙安抚:“大军啊!这可是上头请来的大师,厉害着呢!你也不想出事吧?” 卢建国儿子转身看了看灵棚里的一家子,又瞟了我们一眼,点了点头。 法颠把手轻轻放到卢建国的额头上,嘴里低声念叨起来:新书包网 天之玄精,地之玄精。神之玄精,鬼之玄精。助之吾身,万窍通灵。 谁能识破混沌理,常与天地同真体;谁能识破混沌窍,常与天地同真妙。 南斗六星,北斗七星,七曲魁星。安魂自律,莫再癫疯…… 只听了前几句,我就知道后面内容了。 怎么和布拉古师父让我背的其中一段“暗魂咒”一样? 我愣神之际,法颠已经转过身走到了院门口。 张立海赶紧跟上:“大师,这就没事啦?” “恩!没事啦!明天按时火化,提醒家属,火化时边上一定不要有人守着!” 他这话声如洪钟,身后的家属们都听得真真的,哪里还需要提醒! 出了院子,张立海赶紧再问:“大师,那咱们接下来干啥?” 法颠停住,好像还想了一下:“你们把他的棺材准备好——里面铺上一层纸钱,再掰三根柳枝放进去,到时候一快抬着去黄河边。” “就这事?” “恩!我个人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办!” 一听这话,张立海赶紧说:“啥事啊!需要我们帮忙?” “不用!这还有俩小时,得赶紧睡一觉,睡眠不足会对皮肤不好,到点了你们记得喊我啊!” 法颠走出去十几米,我们几个才如梦方醒。 他所说的重要事,就是回去睡觉?世上还有比这更不靠谱的话嘛! 我转念一想,真正的高人可能都性格古怪,民间故事中,倒是还有一位比他更不靠谱的和尚,那位住在杭州的灵隐寺里,穿着破衣烂衫,整天拿着一把破扇子,吃肉喝酒,游戏人间。 说到性格古怪的人,其实村里倒是也有一位。 想到大舅,我这才想起来,这都一整天都没见过他。 按说大舅也是东户村的牛逼人物,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咋就没露露面呢! 想到他,干脆拐了个弯来到大舅家。 大舅家的院门竟然是敞着的,屋内透出昏黄的灯。 “睡了嘛,大舅?” 我在大门口喊了两声,直接走了进去。 直到走到屋门口,里面才传出一声嘶哑的声音:“进来吧!” 屋子里挂着个灯泡,光线很暗,大舅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身前是一壶茶和两个茶杯。 我知道这很邪门,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大舅,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来?” 大舅没回答,而是指了指对面的小马扎:“坐吧!村里的事处理的咋样了?” “奥!来了个和尚,法号法颠,说今晚十二点到黄河边上把……把人请回来。” 大舅点了点头,给我倒了杯水。 “大舅,这个法颠你听过?不会是个骗子吧!” “知道他,这是圈里的高人,在法华寺修行,一般的事是不会下山的。” 第二百零五章 半夜请尸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这和尚果然不简单,原来是五台山老僧啊! 我想了一下,又接着问:“村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咋不去帮忙?” 大舅顿了一下:“他如果没来,今晚十二点去河边请尸的人就是我!” 和大舅这种性格古怪的人聊天,真是无趣,怪不得他都六十几岁的人,还是老光棍一个。 其实我也一直很好奇,大舅现在怎么就一个人生活呢?隐隐的记的,小时候仅有几次来过姥姥家的经历,好像过大妗子,还有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表妹。 刚来村子那天,听街坊们说过,大舅妻女抛弃了他,大概是忍受不了大舅的古怪脾气,和他离了婚。 按说在情感上我理应站在大舅这边,至少从思想上谴责曾经的大妗子和表妹,可不知为啥,此时看到大舅的样子,内心深处反而有些同情她俩。 很想问问原因,可话到嘴边,再次看了大舅一眼,硬生生咽了回去。 “对了大舅……” 我把昨晚抓到村里三个年轻人假扮女鬼吓唬我的事简单一说,大舅听完后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以后你自己小心点,少接触他们就是了。” “啊!”我有些惊讶,“你是说他们会……会害我?” 大舅没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过两天你还得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我心里一哆嗦,脑中顿时浮现出在黄河十三鬼窟的诡异经历。 “捞尸!” 大舅很干脆地回道。 我惊讶的几乎是从小马扎上弹了起来,忙反问:“捞尸?捞什么尸啊!” “被黄河收走的人,尸体被冲进了十三鬼窟,他的家人找到了我。” 大舅依旧回的不急不躁。 “大舅……你……你怎么捞尸啊?” 我只知道大舅是个阴阳先生,懂算卦,会祭河,咋就干起捞尸的活了?实际上我才是干这活的人呐! 我再问,他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离开大舅家,已经十点半,村支部里灯火通明,张立海招集了所有手下,像是在布置什么。 那口黑棺材横在院门口。 我注意到每个刑警手里都握着枪,有几个还提着比大拇指粗的绳子,个个满脸严肃,好似准备上场杀敌的战士。 看到吴静涵和韩建立站在一侧,我也走了过去。 “各位!咱们今晚要执行的任务比较特殊,所面对的对手也不是一般的人,而是……而是……” 张立海后半句没说,而是话锋一转:“大家也不要怕!刘所请来了法华寺的大师,另外我已经请示过,只要……只要解决问题,可以不计较方法。” 这是在鼓舞士气,估计上一次因为红衣女尸的事,给很多刑警心里留下了阴影,至今依然没有消去,生死面前其实并不存在英雄。 十一点,周老汉领着俩女孩进了村支部院子,其中一个是她闺女周一诺,另一个年龄和周一诺差不多,长得十分清秀。 “你怎么换衣服了,俩人还穿得一模一样?” 韩建立嘟囔着走了过去。 周一诺撂了一下前额秀发,柔声道:“我们是属羊的完璧之身的女孩啊!” “啥意思?什么……什么是完璧之身?” 韩建立没听过之前法颠的话,一脸茫然。 周一诺脸上顿时出现了两片红晕,赶紧扭过了头不再解释。 吴静涵笑得花枝乱颤,忙走了过去:“傻小子,你这次赚了,还问什么问?” 很快到了十一点半,郝民圆喊醒了法颠。 “时候正好!”法颠趿拉上鞋子后,又伸了个懒腰,“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啦?” 张立海赶紧回道:“俩属羊的女孩,黑棺材,都准备好了。” 法颠刚走出屋门,又转身回到屋里,从他带来的牛皮包里拿出一小摞黄纸,转身吩咐我:“小兄弟,把这些咒符分一分,让他们放在身上也好,吃到肚子里也罢,总之今晚千万别扔掉。” 之前听布拉古师父说过,无论是道门、法门,还是他们巫蛊圈里,都不缺乏会使用符咒的高手,之前他逼迫我背的就是其中一部分咒语。 我不知道荷枪实弹的特警们此时心里是咋想的,接过咒符后,都小心翼翼地揣进了口袋里。 乡村也夜晚格外宁静,村支部外面围着几十个本村的小伙子,有的手里握着棍子,有的扛着铁锨,全都要跟着去黄河边。 “就让我们去吧!都想为村里做点贡献!” “是啊!否则我们心里也不踏实,吓得也睡不着啊!” 张立海和郝民圆小声嘀咕了两句,觉得亲眼让他们看到僵尸被抓住,也是个好事,这样省得他们第二天费力气宣传,也就同意了,但条件是只能远远看着,没有命令不能靠近,更不能出手。 村支部距离黄河边约有四里路,为了安全,郝民圆领着我们几个走在最后面。 路上无聊,我凑到周老汉身边,低声问:“你让人扮鬼吓唬我的事,我暂时就不问原因了,能不能问问另一件事?” 周老汉皱了皱眉头,同样压低声音回道:“俺已经说了,俺们扮鬼吓唬人,是想让你们尽早离开,原因嘛!我们曾经发过誓,不能说……其实你大舅也知道……” 我摆了摆手,心想如果大舅肯说的话,我还问你干嘛! 周老汉谈了生气,又小声问我:“你问啥?” “这十几年内,黄河沉过不少船吧!” 周老汉盯着我看了两秒钟,才微微点了点头:“对!这事上头派人查过好几次。” 我又问:“你知道沉船的原因?” 这次他回答得很快,也很干脆:“不知道!” “我听村里的孙大炮说,所有的船并不是自己沉的,而是被一艘神秘的大黑船撞沉的,每次发生沉船事故时,现场还会气红雾。”52 说这话时,我注意观察周老汉的表情,他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的慌乱,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你……你见过孙大炮?可别听他胡说啊!他就是神经病……还不合群, 周老汉的话刚说完,走在我俩前面的郝民圆转过了身:“兄弟,沉船的事已经调查了好几年,连我们都弄不出个四五六,你就甭为难人家周支书了。” 其实我也知道这事不可能几句话得出结论,看着已经出了村,也就一笑了之。 在淡淡的月光下,夜幕里的黄河如同一条巨型的黄'龙,向两侧蜿蜒而去,头和尾消失在了视线里,再加上呜呜的流水声,更是如同巨龙的啸声,给人以语言难以形容的震撼感。 所有人跟着法颠站在河边,他一手拿着罗盘,另一只手掐指捏了捏,然后顺着黄河边向南走,众人不明白啥意思,只好跟着他。 大约走了两三百米,他再次看了几眼手里的罗盘,停住了。 “把东西抛进河里!”法颠转身指着黄河轻声喊道。 张立海赶紧提醒周一诺和另一个女孩,俩人怯生生抱着手里的石像走到了法颠所指的位置,然后用力一扔。 “啪!啪!” 两声刺耳的水响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所有人都静静地盯着河面,刚开始没有任何异常,可过了一分多钟后,就听到一阵“呜呜呜呜”的声响,仔细听声音竟然来自黄河里,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风吹进山洞的声音。 “赶紧……赶紧放声音!” 呜呜呜的声音响过十来秒,法颠声调一扬。 抱着警用扬声器的刑警赶紧跑过去,把东西摆放好,摁了开关。 “爷爷!爷爷!我想你了,快上来跟着我回家吧!” 黑夜的河边顿时响起了小男孩清脆稚嫩的声音。实话实说,这孩子音色不错,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环境里,又是用来做这样的事情,我想在场的每个人听起来,都会觉得心里怪怪的。 警用扬声器质量就是好,一句话一遍遍地重复,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噪音。 吴静涵紧紧搂紧我胳膊,另一边的韩建立也瞪大了眼睛,我想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屏息凝神,死死盯着河面。 一秒钟,十秒钟,一分钟…… 这一刻我再次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几十个人就这么盯着河面看了至少五分钟,我眼睛都酸了,注意力也不知不觉游走它方。 我看到远处的河面上有片淡淡的光晕,仔细望去,那应该一艘小船,那片光晕应该是小船上的油灯。 我不禁纳闷起来,深更半夜咋还有船呢!怪不得这一带总出现沉船事件……难道是孙大炮? “河里……河里浮上东西啦!” “那是一个人!” 此刻我注意力都在遥远处的小船上,想看清楚到底是不是孙大炮那艘,忽听身侧的几个小声嚷嚷起来。 忙转移视线,顺着几个人所看的河面望去,果然看到河中央漂着个条形的东西,不是人还能是啥! 法颠也在看着,身体一动不动,像是木头一样。 张立海走到他身后:“大师,是不是找人捞上来?” 法颠微微摇了摇头:“不用!咱们后退三十米,他自己会过来的!” 这话他说的好似轻描淡写,可我听到耳朵里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大家按照法颠的要求往后退了五六十步,就这么远远望着河里的人。那应该是薛春山,他仰面躺着浮在水面上,身体一动也不动,可分明看着又在逐渐靠向岸边。 大概这一刻所有人的感觉和我一样,都见怪不怪了吧! 又是五六分钟过去了,看着慢慢靠到河岸的尸体,急得我出了一身汗。 终于被冲上了岸,但还是一动不动。 一侧的韩建立开始嘟囔起来:“都不动了,看着也没啥危险,为啥还是冲过去,绑起来,装进管材里啊!” 可站在最前面的法颠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不发话,张立海他们肯定不会贸然行动。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扬声器里依然不停重复着孩子的话: “爷爷!爷爷!我想你了,快上来跟着我回家吧!” 突然,空气中再起响起“咯咯咯”的奇怪声响,随即我就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薛春山的尸体在我们眼前慢慢站了起来,动作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特效,更像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某地区流行一时的恐怖片中的僵尸。 吴静涵“妈呀”一声钻进了我怀里,几个特警也颤抖地小声用上了国骂,身后的十几个群众更是低声嚷嚷起来。 黑暗里别人看不清薛春山的模样,我却看得清清楚楚,这老汉子也够倒霉的,先是莫名其妙死掉,后来又被大火烧,最后又在黄河里泡了十来个小时,此时的模样用“狰狞”形容,已经算轻了。 他慢慢靠向十几米外的扬声器,好像不知道几十米站着群时刻准备攻击他的人,他姿势既不是走也不像跳,非常奇怪。 法颠还是原地站着,既没有什么动作,也一声不吭。 就当薛春山距离扬声器不到一米时,法颠猛地冲了过去,速度好似百米运动员冲刺,让我脑中闪过个在武侠中看到的词: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法颠几步冲到薛春山身前,举起手,把一根什么东西刺到了对方胸口,然后薛春山就像被点了穴一样站在原地不动了。 或许是看到人已经不动,张立海想过去帮忙,刚跑几步,却被法颠摆手制止了。 “先别过来!” 他这个“来”字还没出口,我看到一个红色的东西从薛春山嘴里探了出来。 蛇!赫然是一条比筷子稍粗的红蛇,嘴里吐着黑信子,慢慢从薛春山嘴里爬了出来,顺着脖子往下,一直爬到地上。我看得只觉得浑身一阵痒,同时也纳闷。 法颠距离薛春山不到一米,红蛇近在咫尺,他既不出手,也不躲闪,而是就那么看着。 红蛇在地面停顿了一下,然后径直朝着警用扬声器爬去。 就在这时,法颠右胳膊一轮,再抬起手时,手里多个大号的玻璃罐头瓶子,再看地上,哪里还有红蛇,此时的蛇已经到了他手中的罐头瓶子中。 法颠嘿嘿一笑,另一只手迅速盖上了瓶盖。 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就算我这样眼力劲好的,也只觉得眼前一闪。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这和尚不简单呐! 第二百零六章 走尸真相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法颠瞅了一眼玻璃罐头瓶子里的小红蛇,嘿嘿一笑,好像很得意的样子,然后放到了挎包里。 同时,一侧薛春山的尸体“哐当”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吓得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 “愣着干啥?还不把尸体装进棺材里,抬回去!”法颠弯下腰,拔出了插在薛春山胸口东西,我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段几寸长的小木棍。 后来我才知道这看似平常的木棍是有名堂的,名叫“柳木钉”,自古以来“桃木剑”和“柳木钉”是驱鬼捉邪的两大利器,“桃木剑”可以劈死鬼,“柳木钉”则可以把鬼钉住。 可能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大部分人依旧没缓过神,直到法颠催到第二遍,张立海才如梦方醒似的吩咐手下抬尸体。 我和韩建立在黄河水利站工作,算是当代的黄河捞尸人,不忌讳尸体,也赶紧过去搭了把手。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问法颠:“大师!他……他现在算是死了?” 法颠白了我一眼:“你这话问的,他不是前天晚上死的嘛!” “可是……可是又活了啊!” “胡扯!死就是死,咋还能活呢?”法颠拍了拍包里的玻璃瓶子,“是这玩意在作祟,尸体无非是个皮囊!” “蛇?” 我想起了之前大雨后,咬伤老王村支书的红蛇,说来还真怪,哪些蛇后来再也没出现过。 “你……你不认识这玩意?”法颠突然反问我。 “你说蛇么?之前……” 我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什么蛇!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事啥玩意!” 虽然只认识几个小时,不过我也能看得出这老和尚喜欢诙谐,说话颠三倒四,也没太把他的话当回事。 很快回到村子,黑棺材再次被抬进了老薛家,之前没完成的丧礼又续上了。 法颠叮嘱他们,天一亮就得赶紧把尸体火化掉,最晚不能拖过中午十二点,而且火化过程不能有人。 又是火化现场不能留人……我听得先是一愣,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 事情已经解决,张立海和郝民圆他们连夜赶了回去,法颠却留了下来,用他的话说,村里的事还没解决,得多住几天。 折腾了半夜,回到村支部大院时,已经凌晨一点半,韩建立直接跟着周一诺回了家。我其实还挺佩服这小子,看上了人家闺女后,目标明确,而且为了目标一直在努力,大有纠缠如毒蛇的架势,我看周一诺这么单纯,用不了几天,一定会被拿下。 这一下,法颠成了整个村子的恩人,张立海离开前一再叮嘱周老汉,为了区公安局也要招待好他。 周老汉赶紧给法颠收拾出我们隔壁的房子,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 “有没有酒?最好再弄点小菜!”法颠嘻嘻一笑地说。 “啊!”周老汉正在清理桌子上的杂物,刚拿起个烟灰缸,“啪嗒”一声掉到了桌子上,“大师,您……您要啥?” 法颠又重复了一遍,周老汉才呆若木鸡地点了几下头。 “酒没问题,菜嘛……这个点……我家里倒是有几包花生米……” “这就挺好!”法颠嘿嘿一笑,又转身对我说,“小子,你也陪老和尚我喝点?” 我本想拒绝,这一天折腾可谓是身心俱疲,眼看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我哪里有闲心陪他胡闹,何况还和一个脏兮兮的和尚喝酒,想想都觉得别扭。 拒绝的话还没等开口,就听他又接着说:“我知道你小子一肚子不明白,正好,老和尚我也给你讲讲!” 一听他要说这事,我赶紧话锋一转:“那行啊!反正我也不困!” 让吴静涵自己先睡,我和法颠到了村支部办公室等着周老汉。 “大师,出家人不是要蹲守五条戒律嘛!你咋还喝酒呢?”我半开玩笑地问道。 法颠又是嘿嘿一乐:“我把佛放在心里,也就不在乎面了,没听过那么句话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想:这么多道道儿,原来是个酒肉和尚啊! 很快周老汉拿着几包花生米和自己腌制的咸菜回到村支部,仨人围着茶几开喝。 “对了大师,给我们讲讲今晚的事呗?” 喝了一口酒,我已经忍不住开了口。 法颠用手抓起几个花生米,扔进嘴里,嘿嘿一笑:“其实也没什么,都是那两个镇河石像惹的!” 周老汉筷子“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我抢先弯腰把帮他捡起来:“大叔,今晚不在状态啊!烟灰缸拿不住,筷子咋还拿不住了呢!” 周老汉苦笑一声:“上了年纪,怎么能和年轻人比呢!” 我也笑了笑,算是回应,赶紧继续问法颠:“他们从河里捞上来的东西是镇河石像?” 法颠点点头:“今年是个怪年,上半年干旱,下半年河水泛滥,所以很多原本沉在河底的邪乎东西冒了出来,注定着今年怪事多啊!” 说罢,喝了口酒。 周老汉也被吊起了好奇心,问:“那现在没事了吧?” “问题不大!先看看再说吧!” 我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一头雾水:“石像能控制尸体?” 听我这么说,法颠突然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嘴里的花生米也不嚼了。 “你小子真的不知道这是咋回事?”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此时我已经感觉到,之前法颠这么问我并非是诙谐。 “你不知道是蛊虫作祟?” 我再次摇了摇头。 “这就怪了……”法颠像是看怪物一样,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后,一脸纳闷地摇了摇头。启银 接下来法颠没再买关子…… 据传,古老的东夷族生活在黄河中下游,他们有自己的教派和信仰,而且崇尚祭祀,这一点之前在黄河地下空间内,我已经见识过,但法颠说的却是他们的另一种同样重要的祭祀:祭河。 所谓的祭河,祭拜的是黄河,是东夷族另一类同样重要的祭祀活动。 至于具体的祭河方式,早已消失在了滚滚黄河水中,不过东夷族祭河仪式中的一种古老习俗传了下来,这也就是薛春山和卢建国打鱼时捞上两尊奇怪小石像的原因。 这个习俗便是有人溺死于黄河时,死者家属必须再向河内投个小石像,这叫敬河,据说不这么做,死者的灵魂便永远被河神控制着,永世不得超生。 算起来这属于冥器,懂行的人都不会碰这些东西。 至于薛春山嘴里爬出的红蛇,其实也并非蛇,而是一种古老的蛊虫,正是因为家里藏着镇河石像,才吸引来了黄河沉积下的蛊虫,此时卢建国肚子里也有一只,正常情况他今晚也会“诈尸”,不过已经被法颠用符咒困住,只要明天按时火化,也就不会再生事端。 我有之前在黄河地下空间的经历,对蛊虫还算有些了解,可此时坐在我对面的周老汉就蒙圈了。 不过周老汉提出了个很关键的问题:既然俩人的死不是女鬼害死的,那么传言村里有女鬼是事,到底是真是假呢?我们都看向法颠,想等他说出答案,谁知老家伙嘿嘿一笑,自顾喝酒吃菜,什么都没说。 等了足有一分钟,我有些急了,声音不自觉一扬:“大师!村里到底……到底有没有鬼?” 我这话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像是女人在哭。 听到这种声音,我冷汗瞬间冒了出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次绝对不是李波他们捣乱。。 “你们听!” 我指着门外轻声喊。 周老汉歪着脑袋听了几秒钟,摇了摇头:“啥动静也没有啊!” 法颠微微一笑,再次抓起几颗花生米塞进嘴里,又喝了口酒:“走!看热闹去!” 周老汉一脸茫然跟着我俩出了门,跑到了大街上。 “大师,你……你找我俩喝酒,是不是就为这事?” 法颠穿着一双明显大一两个号的布鞋,看着不跟脚,他却大步如飞,我使劲迈步才勉强跟上,周老汉则在我们身后气喘吁吁,喊我们等等他。 “呜呜”的奇怪声音越来越大,远远的我看到一个瘦高个站在村子中央的十字路上,再看他对面几米外,还站着一大一小两个模糊的人影。 那是俩女魄? 这是大舅? 大舅背对着我,面对着两个模糊的白影,双方就这么四目相对,不!准确说是六目相对。 法颠一口气走到大舅身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几声后,才缓缓开口:“宋建民,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心软啦!” 卧槽!我直接忍不住暗暗骂了句脏话,原来法颠和大舅早就认识啊!再一想,我忍不住笑了,大舅和法颠都算是他们这个圈子里最牛逼的人物,好比当今国内的马云和刘强东,彼此间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大舅转过身,脸上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他先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法颠,又把视线定格到周老汉脸上。 “村子里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难道你忘记啦?” 大舅说话本来就冷,这话更是冷得特别。 周老汉大口喘着粗气,浑身竟然颤抖起来,声音也颤抖:“我……我知道,不是……不是我请的!” 法颠又是哈哈一笑:“火气还这么大!你们村的事,我也不想管……就是来看看热闹!” 说完挪步走到一侧,像个小孩一样双手托着腮,蹲到了地上。 我再次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这他娘的大半夜的就为了跑到大街上看热闹? 周老汉也颤巍巍靠到了一侧,瞪着眼看着。 大舅转过身,举起手里的黑色小盒子,朝着身前的两个白影轻声道:“吃了它!” 这时候我才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鱼腥味,我也瞬间猜到了大舅手中黑盒子里是什么。 鬼鲶的胆! 应该是之前我俩到黄河十三鬼窟中弄来的鲶鱼胆,记得他当时说过,他之所以千方百计得到鲶鱼胆,目的有两个,一是治大舅的病,二是用来制服两个白衣女鬼,不!用他的话说是女魄。 道士抓鬼的电影我看得多了!本以为大舅会像林正英一样,一手拿着柳木剑,另一只手抓着驱鬼的道符,然后大喝一声冲上去,一阵噼里啪啦后,大舅把柳木剑插进来鬼的胸口。 谁知大舅却在逼迫她们吃药,难不成还想药死她们? 大舅伸着手,看着两个女魄,我真猜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正当我疑惑不解时,就听到“呜呜”的声音像是变了调,更让我疑惑不解的是,大舅喉咙里也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竟然觉得大舅嘴里发出的声音,在节奏上和女魄发出的声音一致。 听着听着,我头皮就是一麻:难不成大舅这是在和他们对话? 大约一分钟后,双方同时静了下来,是死一般地寂静。 之后俩女魄慢慢走到大舅身前,伸手接过了盒子,然后抓出里面的东西塞进了嘴里。 女魄距离我仅有十来米,刚开始还有些紧张害怕,过了几分钟后,大概是觉得不会有危险了吧,渐渐的好奇心代替了恐惧心,就很想看清楚女魄的模样。 奇怪事情发生了。 无论我怎么看,就是认不出她俩的模样,所谓的脸竟然是个光面。 “啪嗒” 一声刺耳的破裂声惊得我浑身一哆嗦,再次回过神,却发现眼前只有大舅自己,刚才他捧着的黑色盒子碎在了地上。 我下意识地四周环视了一圈:“她们呢?” 大舅长长舒了口气,缓缓道:“执念已经暂时被化解,尘归尘,土归土,哪里来的还得到哪里去。” 说完,大舅转身朝着自己家方向走去。 我转过身,看到周老汉的脸色都变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大舅远去的背影。 “这也不热闹啊!” 法颠打着哈欠站起来,朝着村支部方向走去,这次走的很慢,脚下传出“啪嗒啪嗒”的声响,真的很难相信,此时走到我们身前的和尚刚才还健步如飞。 第二百零七章 神墓现,黄河乱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顾不上搭理像是丢了魂一样的周老汉,几步追上法颠。 “大师!你原来早就认识我大舅啊!” 法颠只顾低头往前走,随口回道:“宋建民嘛!也算圈里有名有号的人物,不过不知道他是你大舅。” 回去躺在床上,再次想起大舅和周老汉的对话,总觉得怪怪的。 能听得出来。大舅和周老汉不大对付,似乎大舅很反感周老汉,而周老汉又十分畏惧大舅。 生活在同一个村子,这岂不很别扭? 这是为啥呢?大舅应该比周老汉大几岁,也算是同一代人…… 他们提到的村子里的事又是啥事?我又想到周老汉让人扮鬼吓唬我的事,脑中不自觉冒出个想法: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关系呢! 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也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村里忙炸了锅,老薛家和老卢家一大早就打电话叫运尸车,可惜附近十几个村子只有一辆,得有个先后。本来两家关系还不错,可诈尸的事闹得人心惶惶,在嫉妒恐惧面前,双方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撕破脸。 我寻着争执声来到大街上,就看到了既诡异又可笑的一幕。 卢家人和薛家人堵在刚进村的运尸车前,互不相让。 “我爹先去世的,应该先被送走………” “是我先联系的车,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 双方争执不下,很多街坊像我一样被吵闹声吸引来,可这种事旁人没法劝呐! 周老汉和我脚前脚后赶到。 “俩人是哥们,也算同时遭遇了不幸,干脆就让他们一起上路吧!” 咦?原来周老汉口才这么好! 两家孩子都点头同意了,可开运尸车的司机不干了。 “这……这不行啊!” 周老汉瞪了他一眼:“为啥不行?” 司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本来我可以赚两份钱,现在多了麻烦不说,钱还……” 这话惹得四周街坊们骂声一片。 “怎么能这么说!眼里只有钱嘛?” “发死人财啊!会遭报应的……” “这不是讹诈嘛!” 司机大叔看着五十来岁,胡子拉碴的,他扫视了一圈众人,咽了口唾沫:“我就是吃这碗饭的,赚个钱也不容易。” 周老汉摆了摆手:“尽管放心就行,两家子的钱谁都不少付给你!” 村子里出了这么大事,又是闹鬼,又是闹僵尸的,几个说话有分量的老人一商量,觉得出了这么多怪事,可能是河神作祟,就张罗着举行一次祭河仪式。 村里七八十岁的都还记得祭河仪式的流程,先得有个总负责人,当地老一辈的人称之为大祭司,可惜现在懂得祭河的人少之又少了。 有大舅在,按说他应该是大祭司的不二人选,可村里人都知道大舅的脾气,谁都不想主动去碰这个钉子,最后周老汉领着俩掉光牙的老头找到我。 “兄弟,还得麻烦你去劝劝你大舅。” 我皱了皱眉头:“周大叔,不是我不想帮你们,我和大舅之间的关系很复杂,几句话说不清楚,其实我和他还不如你们对他熟。” 又劝了一番,其中一个老头似乎有些生气,朝我翻起了白眼珠:“这事他又不是没干过!忘记当年为了自己妹妹……” 他话没说完,就被周老汉大声喝止:“张大叔,别说了……” 我只觉得被电了一下,大脑嗡嗡作响,大舅的妹妹?大舅只有一个妹妹,就是我老娘啊!难道老头的意思是说,大舅曾经为了我妈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 “你的话是啥意思?我大舅为了我妈做了什么?你们……你们倒是把话说全啊!”我着急问道。 可能老头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摆了摆手:“也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从周老汉慌张的神情及老头躲闪的眼神,我可以判断出,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最终我们达成一致,只要我劝说大舅主持这次祭河仪式,他们就把关于我老妈的事全部告诉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周老汉他们离开后,我立刻跑向大舅家。 大舅依旧和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喝茶,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大舅!” 大舅抬头看了我一眼,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没有说话。 “大舅,我想请你帮个忙!”我坐到他对面,开门见山道。 “你说!” “想请你……请你主持村里的祭河仪式……” 没等我话说完,大舅大喝一道:“不行!” “为啥啊!你……你不想为村子做点啥?” “不想!他们大部分都是混蛋。” 我被噎得一时语塞,忙转移话题:“其实……其实我帮他们来劝你是有条件的,他们答应告诉我妈的事……” “这还需要他们告诉你?”大舅脸色一变,似乎很生气,“不是告诉过你,等到时机到了,我会把一切告诉你。” 我还想问点什么,大舅摆了摆手,声音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去看看你二舅吧!”29GG 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了回去,我点点头跟着大舅再次来到房子后面的枣树林中。 二舅依旧没有人样,所见之处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就好似一条正在脱皮的蛇,虽然是我亲舅,可也看着恶心。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鱼腥味,难闻刺鼻,再加上二舅还不能开口说话,大舅只让我打了个招呼,简单说了几句话俩人便离开了。 “大舅,二舅到底是咋弄的?怎么伤得这么厉害!”刚走出枣树林,我轻声问道。 大舅转身朝我微微一笑:“可以告诉你,那就算是提前预支你帮我捞尸的报酬吧!” “啊!那不行……” 我主要是不想白白浪费这次机会。 “不行也得行,已经晚了!”大舅冷冷回道,语气里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这……这不讲道理啊!” 大舅白了我一眼:“道理?这个世上本来就不存在道理。” 我被呛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不再说话。 大舅缓缓说道…… 如果非要追本溯源,这件事的源头还要从一百年前说起,那还是饥荒四起,民不聊生的时代。 有一年大旱,从年初到年末几乎没下过雨,第二年开春前附近几个村子就商量着给黄河清淤,以便于引水灌溉。那个时代没啥机械设备,这种活儿都靠人的两膀子力气。 挖到第三天,在沙滩上挖到一口血红色的棺材,甚至连棺材周围的土壤都是红色的,有好奇的人抓起一把土,使劲一捏,松开后,手心顿时变成了红色。 谁都没见过这种邪乎事,全都慌了神,有人就提到了白瞎子。 当时村里有个整天眯缝着眼的老头,据说年轻时曾是横行百里的河匪,精通阴阳学,还能掐会算,上了年纪之后,独自一个人住在东户村,就住在村边上的小破屋子里。 当时没有人知道老头叫啥,只知道他姓白,李白的白,于是背地里人们都叫他白瞎子。 在那个人均寿命不长的年代,白瞎子九十岁了还能行动自如,也实属罕见。 因为白瞎子年纪太大,干不了活,就靠给人算卦吃饭,算是勉强度日吧! 村长把白瞎子叫到了河边。 原本走路都踉踉跄跄的老头靠近那口红棺材,顿时来了精神。 白瞎子先是使劲闻了闻身前红棺材散发出的气味,然后一下子睁开了眼,在场的人都是一惊,他们看到此时白瞎子的双眼里都是眼白,看上去无比瘆人。 他围着大红棺材转了一圈后,再次眯缝起双眼,左手抬起来呈兰花状,嘴里还念念有词,然后猛地再次睁开眼,转身指着身后一处地方,让人往下挖一米。 结果挖到一白一红两条互相缠绕的蛇,每条都有普通擀面杖粗。 白瞎子走过去,伸出双手抓住两条蛇的脖子,蛇瞬间缠住了白瞎子的两条胳膊,吓得所有人都后退了好几步。 白瞎子却像是没发生啥事一样,转身走到了红棺材前,然后伸出了胳膊。 看着两条蛇并没有咬白瞎子,而是快速爬到了棺材上,更诡异的是,两条一米多长的怪蛇就在所有人眼皮底下消失了。 这时候人们才从内心里相信,眼前这个貌似平凡的老头真有两把刷子! 老头让所有人先回去,并且当晚不管听到什么声音,千万不能出门。 村里人虽然不知道他这话是啥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晚上刚到子时,几乎全村人都被一阵奇怪的叫声惊醒,这种声音像是牛叫,但比牛叫声更高亢,叫声几乎从半夜一直持续到到凌晨,断断续续的忽高忽低,听得人心里一颤一颤的,大部分村民是一夜没睡。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村长带人去村外小破房找白瞎子,却发现家里没人,而且是冷锅冷灶,小榻上的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能看得出昨晚白瞎子没睡过。 几个人很是疑惑,一方面赶紧派人四处寻找,另一方面村长带着人赶到了黄河滩。 远远的就看到昨天挖出的红色棺材上放着个东西,走进了些,才看清楚那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衣鞋,刚开始只是看着眼熟,直到走近后才认出来,那好像是白瞎子昨天穿的那身衣服,尤其是那双鲶鱼似的破鞋,除了白瞎子,还真没见别人穿过。 他们又在衣服上看到一封牛皮纸信封,拆开一看,有几行字: 神墓现,黄河乱,滴血棺,活人嵌,过百年后,自有人管。 后面是一处地址,让村长一定把红棺材埋到这个地方。 村民们都很害怕,村长也吓得够呛,就张罗着找了很多阴阳先生和驱鬼大师,其中就包括大舅的爷爷和神胆的爷爷,他们两家也就是从那时候住进东户村的。 后面的事情大舅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死了很多人,后来这具红棺材不见了,对这件事村长让所有村民都缄口不言。 时光流转,很快就过去了一百年,也就是二十几年前,这一片区域搞开发,一位南方来的大老板承包了黄河岸边的几百亩河滩地,想着黄河淤泥肥沃,种啥长啥,建造百多个蔬菜大棚,搞生态菜种植,只要能租出去,每年光租金就捞不少钱。 说干就干,各种机械一起上,一时间机器轰鸣声响彻四周,工程进行到第四天时,在河滩上挖出了一口奇怪的红棺材…… 大舅说到这里,我想大概听明白了,但事情却远远比我想象的的离奇。 红棺材出现后,伴随着出现了许多诡异的事,先是附近几个村子的家畜整夜整夜地嘶叫,尤其是鸡,村里老人都说“半夜鸡叫鬼进门”,更邪门的是羊啊牛啊,这些原本十分温顺的家畜突然变得异常暴戾起来,接连有人被咬伤,几个村的猫也都吓得爬到树上,喵喵叫着不敢下来,原因是被老鼠吓的…… 当时河运还属于比较重要的运输方式,对于生活在黄河两岸的人,作为交通工具的船,重要性不比汽车底。 当时有一艘旅游船,船上载着三十多个人,恰好行驶到此处,谁知道莫名其妙沉了,船上的人无一幸免,而且连一具尸体都没打捞上来。 我听得那是云里雾里。 “大舅,那口红棺材呢,咋处理的?” 大舅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好不容易盼到大舅愿意开口,我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于是赶紧接着问:“那……那二舅身上的伤到底是咋回事?” 俩人说着已经回到了大舅的小院子,坐下后,大舅没着急说,而是重新泡了一壶茶。 二舅可不是一般的屠夫,准确说,叫做家畜灵魂摆渡人,至于这种职业具体是干啥的,我连问了好几遍,大舅都不说。 二十年前,整个社会的文物保护意识都差,再说当时工地上也只挖出一具红棺材,别无他物,当时的文物部门也懒得管,村里人只好自己处理,当时周老汉刚当上村支书,正是意气风发干劲十足的时候。 祭河!这事得祭河! 当时几乎所有的老人都这么说,作为村里的主事人,只好照办。 第二百零八章 蒲牢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抖擞了抖擞精神,准备听大舅讲讲当年祭河的事,可他话说到这里却摁了“暂停键”。 我再问,他还有些不耐烦。 “时间太久,那次祭河过程我忘了——你二舅就是在这次祭河过程中,中的尸毒,变成这样的。” “祭河咋……咋还能中尸毒呢!”我疑惑地问。 大舅冷哼一声:“因为他们让你二舅打开了那具红棺材。” “啊!红棺材里尸体有毒?” 大舅没回答我,而是反问我:“你猜,你二舅他们打开棺盖后,看到了什么?” 我愣了一下,才回道:“棺材里当然是具尸体了,那还能有啥!” 明显看到大舅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有两具尸体,其中一具是全身光着的老头,另一具嘛,我只能告诉你,并不是人。” “不是人?那……那能是啥?” “一种你从未见过的东西!你二舅就是误信他们的话,打开棺材后,种了蛟的尸毒。” “啥东西?可是大舅……棺材里不是人的尸体还能是……” 我话没说完,大舅便摆了摆手:“大外甥!祭河的事,我肯定不会插手,你嘛……随你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不要靠得姓周的很近,他不是啥好人!” 我知道他俩不对付,可总听大舅这样怼人家,也觉得不大舒服,想想周老汉除了让人扮鬼吓唬我外,这几天对我们算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于是随口回道:“大舅,我觉得周大叔人还不错嘛!” 大舅冷哼一声:“不错?你觉得已经死在河里的人,又活着回来,会是好人?” 我惊得“噌”的一下跳了起来,只觉得浑身毛孔瞬间膨胀。 “啥?大舅你……你这话啥意思?” 大舅冷冷回道:“当年他们两口子明明都淹死在河里,可就在第三天,那个下着大雨的夜里,他又从河里爬了上来。” 等等——这一幕剧情,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对啦!是洪景生,当年他也是明明溺死在黄河里,人已经被装进了棺材里,可后来又活了过来…… 一种诡异的感觉瞬间从我内心深处冒了出来:大舅应该不会骗我,难道……难道周老汉也是…… “大舅,村里是不是有两个周大叔?” 我连忙问道。 大舅“嗯?”了一声:“两个?大外甥这是说的什么话!” 其实在大舅开口之前,他的表情已经说出了答案。 我长长舒了口气,心想还好没有三个周老汉,这也许只是巧合。 带着疑惑和疑虑,我离开了大舅家。 回到村支部,和周老汉他们一说,几个人倒也没觉得意外,看来他们只是抱着让我试试的心态。 卢建国和薛春山的遗体已经被火化,明明是悲剧,可很多村民欢呼雀跃,像是喜事。 两家人都同意丧事简化,当天下午就让死者入土为安了。 忙活了半下午,我才想起一直没看到法颠,就问周老汉。 “大师,说想一个人顺着黄河走走,差不多天黑后才能回来。”周老汉边帮卢建国家记账,边回道。 老家伙有心事?应该不对,如果心事多就不当和尚了……他说留在东户村的目的是还有别的事……现在又一个人到了河边,难不成发现黄河里有古怪? “你大舅不帮忙,我们想请大师出马,先和你说一声啊!” 周老汉又补充道。 我觉得莫名其妙:“干嘛和我说啊!和他,我也不熟。” 周老汉笑着回道:“毕竟大师是刘所请来的,你们……”,剩下的话换成了“嘿嘿”。 “我觉得他和区派出所也没关系,本人愿意就行啊!总不会这次还让我去说吧?” 周老汉摆了摆手:“那倒不用。” 看看手机,已经下午四点半,随口问:“啥时候祭河?” “就明天吧!这事不能拖。”周老汉回道。 我想起大舅的话,于是压低声音问周老汉:“周大叔,二十年前挖出的红棺材是咋回事?” 周老汉脸色一变,两边瞅了瞅才回道:“你大舅告诉你的吧?其实也没啥事,就一口古棺材……” 我打铁趁热,接着问:“当年你也在那艘沉船上吧?” 本来周老汉脸已经变成得铁青,我后一句刚出口,他顿时变得煞白。 “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啊!” 没等我回话,他便起身进了里屋。 我和吴静涵没跟着去坟地,而是随便在村里走了走,想着再通过村民们了解一下当年的事。 转了一圈没啥收获,回来的路上就看到几辆宝马车停在大舅家院子门外。 难道是让大舅帮忙捞尸的人来了?这么想着,出于好奇也进了院子。 “宋大师,那我们十一月十一日再来吧!” 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从屋里走出来,其中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中年胖子满脸堆笑地朝着大舅拱手,看着十分客气。 大舅站在门内,双手倒背在身后,只是冷冷看着,也不说话。135中文 胖子见大舅没搭理他,也不生气,嘿嘿一笑后,再次拱了拱手。 能看得出,穿白衣服的胖子是这几个人头儿,他身侧站着的四个带墨镜的“黑面神”应该是保镖。 胖子等人经过我身侧时,瞟了我一眼,我也看清了他的模样。 红光满面,肥头大耳,耳朵上还挂着金灿灿的吊坠,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典型的大老板范儿。 他们离开后,我才几步跑过去问大舅:“大舅,他们……他们是啥人?” 大舅转身回了屋内,同时回道:“白家的人!” 我忙拉着吴静涵跟了进去:“白家?哪个白家?” “一百年前,住在村外破屋里的白瞎子!” “啊!”我大吃一惊,“他……他不是一个人嘛?咋会有有后代!!” 大舅冷哼一声:“我只是说,当年他是一个人住在村外的破房子里,并没说他无后代。” 我挠了挠头,表示不明白。 大舅伸手示意我俩坐下。 “一百年前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我也是小时候无意中听爷爷说过,那口红棺材可是难得的宝物,我想当年白瞎子有子有孙,毕竟是当时的大河匪,他之所以选择一个人留在东户村,可能就为了那口棺材!” “为了一口棺材?难不成棺材里有很值钱的陪葬品?”我想到网络《盗墓笔记》中描述的内容,随口问道。 大舅摇了摇头:“那口红棺材里不会有任何陪葬品,宝物指的是这口红棺材本身,你有没有听过‘宝穴’二字?” “宝穴?” 我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因为想到了初中时偷着读的那种特殊“言情”中的描述,这词是用来形容女孩那种地方的。 我身侧的吴静涵轻声地说:“大舅,应该是可以护佑子孙后代的墓葬之地吧!古代选择坟地时尤为讲究,因为他们觉得先辈的‘阴宅’直接影响子孙后代的旺势,就给风水极佳的墓地叫‘宝穴’。” 她这声大舅倒是叫的很自然,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我刘鲁东的小媳妇。 大舅朝着吴静涵微微一笑:“对!那红棺材应该就是会移动的‘宝穴’。” 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你的意思是说那口红棺材能护佑棺中之人的后代?” 大舅白了我一眼:“你小子总算开了点窍!” 大舅解释说,那口红棺材是传说中的黄河鬼棺,一种亦正亦邪的圣物,用的是传说中的滴血扶桑树打造的,可以保尸体万年不符,甚至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至于这口棺材的主人,据传说是蒲牢,也就是龙的第四个儿子。 《山海经》中有描述:蒲牢为龙之四子,形状像龙但比龙小,喜音乐和鸣叫,刻于钟钮上。据说蒲牢生活在海边,平时最怕的是鲸鱼。每每遇到鲸鱼袭击时,蒲牢就大叫不止。于是,人们就将其形象置于钟上,并将撞钟的长木雕成鲸鱼状,以其撞钟,求其声大而亮。 龙其实很喜欢这个胆小的“龙四子”,于是后来改成把黄河流域作为它的封地,一个原因是黄河里没有体型较大的鱼,尤其是鲸鱼,它就在黄河里繁衍生息,死后被放进了一口由滴血扶桑树打造的棺材里,这就是黄河鬼棺的来历。 阴阳圈里的人大都知道这个关于黄河鬼棺的传说,有的相信,有的不信,据说黄河鬼棺是会移动的“宝穴”,人死后葬在里面,其子孙后代必将飞黄腾达,富贵无比。 大舅讲到这里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大舅,如果他们是当年白瞎子的后人,看着也很有钱了,咋……咋还会回到东户村?又是捞谁的尸体?总不会想把白瞎子的尸体带回去厚葬吧?” 大舅摇了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 “奥?” “他想让我捞的其实是两具尸体,除了白瞎子的,还有他们白家一位死者的,这事还要从一百年前说起。”大舅轻轻叹了口气,才接着说“这是我原本不想告诉你,可话都说到这个份儿,让你知道了也无妨!” 大舅分析,白瞎子从二十几岁就当河匪,纵横黄河几十年,直到七十多岁才金盆洗手。 和别的河匪不同,白瞎子虽然干的也算是打家劫舍的买卖,但从来都是抢富人的钱,尤其是那个年代很多洋人来中国做贸易,水路又是当时的重要运输方式,所以白瞎子就成了这些洋人心中的噩梦。 因此,很多老百姓还把他视为英雄,很多小男孩甚至励志成为白瞎子一样的河匪英雄。 至于他在八十几岁时,突然独自一人住在东户村外的破屋子里,当时没有人理解,也有人问过他,可答案最终成了谜。 按说他干了大半辈子没有本钱的买卖,所掠夺财富用富甲一方形容并不为过,年轻时睡过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大几十,怎么可能没留下几个种儿? 大舅分析,他应该是无意中得到了一份类似秘密档案或者藏宝图之类的东西,上面记载了关于黄河鬼棺的事儿,其中就有黄河鬼棺的埋藏之地,于是老家伙在享受了大半辈子人间大福后,还想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同样享福,就走了这步棋。 他应该清楚,随着社会的规范,选择继续干河匪,迟早是要杀头的。 后来果如白瞎子预料的一样,村民在清淤时挖到了黄河鬼棺。 是巧合么?非也!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 其实当年几个村的村民合伙到黄河里清淤也是白瞎子鼓动的,他说当年之所以大旱,就是因为黄河里淤泥太厚,龙王生气了。 黄河鬼棺被挖出来后,也和白瞎子预料的一样,村民们找到了他,他也顺利把自己葬进了黄河鬼棺中。 当晚整个村的人听到了类似牛的叫声,这声音应该是蒲牢发出的,至于在那个晚上的黄河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永远被尘封在了黄河浪花中。 第二天人们发现白瞎子失踪了,虽然后来在棺材上找到了他的衣鞋,可谁会想到老家伙会自己主动钻进了棺材里? 当时看到他的遗书,村民们自然而然地都认为他选择了舍生取义,用自己的生命祭了黄河,以换取来年的风调雨顺。 遗书的内容,大舅之前只是说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是:百年后,红棺现,需屠夫,祭河仙。 在当时的情境下,大家都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是说再过一百年,棺材还会重现人间,需要找屠夫来祭河,这也就是二十年前那次南方商人搞开发的过程中,挖出红色棺材后,村里人立刻张罗着让身为屠夫的二舅开棺的原因。 简单说,这是一场跨时百年的阴谋,白瞎子用自己的老命换取了子孙百余年的富贵。 至于为什么白家后代求大舅帮着打捞尸体,其实是白瞎子的计划出现了问题所致。 大舅先给我解释了一番阴阳学中的“宝穴”。 所谓“宝穴”其实是相对而言的,不是有那么句古话“风水轮流转”嘛!“宝穴”是依附于四周的环境,并非一成不变,什么依山傍水,潜龙朱雀的,大舅讲了一大堆,我根本听不懂,只是应付地点着头。 第二百零九章 白家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为了让我听明白,大舅还举了个例子。 例如五百年前的一处“宝穴”,在这五百年间,东侧的山峰渐渐被挖平了,或者在西侧挖了条河,“宝穴”就不再是“宝穴”,甚至还会变成死穴。 黄河鬼棺被称为会移动的“宝穴”,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它可以随时更换埋葬地,甚至更换棺中之人。 大舅推测,根据白瞎子当年得到的那份资料,他把自己葬身于棺内,只能护佑子孙后代一百多年。不得不佩服白瞎子是个旷世奇才,在百年前,他便把一切都计划好了,早就给子孙后代留下遗训,等到一百年后的某个时间,白家人会重新打开黄河鬼棺,然后再次葬进一位白家人。 这样“宝穴”会继续护佑白家人。 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应该是南方人的工程队提前把黄河鬼棺挖了出来,毕竟距离白瞎子推算的时间都过去了一百多年,周围的风水都发生了变化。棺材再现的时间和白瞎子推算的不一样,不过也没差多少时间,从白家人及时发现了黄河鬼棺已经再次出土就能看出来。 也不知道是白瞎子遗书有问题,还是白家后人在照着遗书做时,出现了失误,又或许是这百年的风水变化所致,结果取代白瞎子葬入黄河鬼棺的白家人没有顺利“入住”,而且尸体还被冲进了黄河十三鬼窟。 这件事就发生在二十年前。 之前我见识过十三窟的厉害,知道里面邪乎得很,纵使白家人厉害,也没法从里面捞出尸体,所以就找到了大舅,至于为什么事情过去了二十年,才找人捞尸,大舅没解释,我是这么理解的:他们之前应该也找到过大舅帮忙,大舅回复他们条件不成熟,他也进不了十三鬼窟,直到我的出现。 至于我为啥纯阴之命,又为啥可以进入十三窟,到这一刻我也是一头雾水。 大舅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听得我和吴静涵无比骇然。 “大舅,那口黄河鬼棺现在到底在哪?” 大舅冷哼一声:“当年你二舅出事后,我一气之下把它弄进了十三窟。” “那……那你为啥要帮白家人?” 大舅轻叹一声:“你以为我想啊!是他们的交换条件让我没法拒绝。” 我还想问,大舅再次摆摆手:“行了!今天已经说的够多,你先回去吧!” 我也算了解了大舅的脾气,只好起身准备走。 “先等等!”大舅又喝住了我,他指了指茶几一侧的黑袋子,“这个拿走,算是我替你妈给你的吧!” 恩?看着也不过是平时常用的黑色便利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也看不出装着什么东西。 我提起来,先是觉得挺沉,再打开袋子口。 只看了一眼,便已经抑制不住心脏突突直跳,袋子里装着好几摞百元大钞,怎么也有十几二十万。 “这么多钱啊!是……是白家人的酬金?” 大舅点了点头:“十五万,算是定金吧!” 我赶紧把袋子放下:“大舅,这个钱,我不能要啊!” 大舅皱了皱眉头,声音冰冷地回道:“不要就帮我提出去,随便找个地方扔了。” 我气得直接想说脏话,十五万块钱就这么扔掉?不过转念一想,大舅这是明摆着强迫我收下,这世道和啥过不去,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好事!这是好事啊! 这么一想,我心里顿时舒服多了,赶紧挤出个笑容:“那行大舅,我就先收着!”科源 “今天是十月八日,记得十一月十一日太阳出来前,陪我去捞尸。”大舅顿了一下,又接着说,“祭河的事我肯定是不会参与,但也不拦你,但得提醒你千万小心姓周的,记住大舅的话,他不是个好人,甚至不是人。” 我点了点头:“大舅我记住了,有什么情况我会来告诉你的。” 大舅没说什么,只是朝着我微微一笑,让我顿时感觉到一阵难以形容的舒服,甚至是激动。 他朝我笑了!大舅竟然对着我笑!能感觉到,他的笑带着亲情,是舅舅对着外甥的笑。 回到村支部大院,已经是暮色时分,韩建立和周一诺俩人有说有笑地站在院子里。 “东哥,去哪了?周叔让我俩喊你们吃饭呢!” 我点了点头,想到法颠,就问韩建立:“法颠大师回来了嘛?” “来了,在周叔家喝酒呢!” 四个人回到周老汉家,他和法颠俩人已经喝得面红耳赤,周老汉正在噼里啪啦地讲着什么,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我们几个进屋。 “大师啊!黄河里的东西,我们不能惹,也惹不起……” “大师啊!河神会惩罚所有对他不尊敬的人,还会带走他们的灵魂。” 法颠一边听着,一边咧着嘴笑:“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我们四个坐下后,周老汉才满脸涨红地扫了一眼,最后视线定格到我脸上:“小兄弟啊!明天早晨八点半祭河,大师答应帮我们,你们……你们也记得按时去啊!” 看他醉得差不多,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周叔,祭河这事我们也没参加过,到底啥样,你给讲讲呗!” 酒后吐真言嘛!我想只要他说的话够多,一定会说漏嘴。 周老汉憨笑着摇了摇头,舌头已经有点发直:“有……有啥好说的,这事还得问……问你大舅啊!这……这可是他的本事。” “二十年前的那次祭河,我大舅不是没参与嘛!”我紧接着问道。 周老汉只顾自己啪啦啪啦地说:“整个方圆百里内,没有谁比宋老大'和黄河接触深?他都吃过黄河里……”周老汉话没说完,自己浑身一怔,后面的半句话用叹息代替了。 “你话说完啊!我大舅吃过什么?”我头皮一麻,着急问道。 周老汉含糊其辞地回道:“没……没什么!” 说完竟然趴到了桌子上睡了过去。 我被弄得一头雾水,也不确定他是真喝醉,还是假装的。 “宋建民和你说什么啦?” 我正愣神,法颠嘿嘿一笑,问我。 “没啥!有人找他捞尸……” 我话没说完,法颠就紧接着问:“是白家人吧?” 第二百一十章 傻子不傻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有些惊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你……你怎么知道?” 法颠吃了一口菜,吧嗒吧嗒嚼了两口后,反问我:“你知道我是干啥的?” 我“奥”了一声,脑中顿时冒出电视中看到的那些奉承话:“大师是法华寺的得道高僧,佛学高深,另外还精通阴阳学和堪舆学,能掐会算……” 话没说完就被法颠打断了:“屁!我只是算到这地方有个百年邪物要出来祸害人间,来捉鬼驱邪。” 我不由地一惊,赶紧放下手中筷子,韩建立他们仨也像是摁了“暂停键”。 “啥邪物?是鬼还是妖?”我压低声音问道。 法颠嘿嘿笑着,摇了摇头:“非鬼非妖,我暂时也算不出他是啥,不过能感受到它身上的煞气很重,不好对付啊!” 我有些糊涂。 听法颠这话的内容,能把人吓个够呛,可听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分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内外矛盾啊! “它……它在哪?” 我再次问。 法颠再次摇了摇头:“这个我也算不到……不过我确定它就在咱们身边!” 和法颠一口一口地喝了一个多小时酒。 自从我吃了那种黑色的玩意儿后,身体异常,一瓶白酒下肚,倒也没觉得醉意,法颠更是满面红光,越喝越精神,看着更像个圣僧。 “大师,你……你不是被刘立伟所长请来处理僵尸那事的嘛?” “是,也不是!那事太小,村里有宋建民在,这种小事不用我亲自跑一趟,我可是个干大事的!” “大师……” “呸!你才大师呢!你全家都是大师——以后直接喊我法颠,或者……或者老颠!否则跟你急!” 我很不适应地点了点头。 “那鬼……那非妖非鬼的东西,该怎么抓?” “明天祭河时,我顺便摆个祭坛,看看能不能算出他到底是啥玩意!”法颠顿了一下,又问我,“你……你最近去过贵州或者云南一带?” “没有啊!”我如实地摇了摇头。 “那就怪了!” “到底怎么啦?大……哦……老颠?”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这么问我。 “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有一股极强的阴气,不!确切说是蛊气,这种气息只有用蛊高手身上才有,据我了解,除了贵州云南一带深山中老苗族的人,还想不到哪里还有人,有这么高深的巫蛊之术。” “奥!” 我把前段时间碰到布拉古,并且拜师学艺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能看得出,法颠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神情,他啧啧称奇后,转身望着吴静涵:“难怪这闺女身上的有一股更特殊的气味,原来是被蛊虫净化过身体,我的佛爷,世上竟然真有这种蛊术!” 法颠话刚落地,我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刘立伟,心里顿时就是一咯噔。186中文网 这都晚上九点半了,一定是有啥急事。 赶紧摁了接听键:“喂!伟哥,这么晚了……” 话筒对面的刘立伟喘着粗气回道:“我刚开完会!有件怪事得赶紧告诉你!” 我浑身一怔:“啥事啊!” “那两具的详细尸检结果出来了,而且……而且还让济南的法证科同行根据颅骨,用最先进的仪器进行了人像还原,又用还原的人像图片和失踪人口库进行了对比,结果……结果发现和二十年前失踪的一对母女很像,我们又想法联系到失踪母女的家人,采集了DNA数据……重合率超过了百分之九十……” 能听得出此时的刘立伟十分激动,话说的磕磕绊绊。 “她们……她们是怎么失踪的?” 我轻声地问。 “失踪?”刘立伟声音一扬,“哪里是失踪啊!下午开会时,我们详细查过当年的案卷,那对母女是被绑架的,而且……而且并不是傻子。” “什么?不是傻子!可……可东户村所有人都说她们傻,这是咋回事?” “目前不知道。但肯定的是事情比我们预想的复杂,案情已经连夜提交到省里,明天应该有回复了。”刘立伟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兄弟,其实这么晚我急着打电话的主要目的是想提醒你。” “提醒我什么?”我忙问。 “东户村隐藏着一股十分强大又黑暗的力量,兄弟要小心呐!希望法颠大师留下,能帮上什么忙!” 道了声谢后,扣掉电话。 一斤多白酒没有让我醉,可今天听的这些话却让我醉了。 回到村支部,躺在床上,吴静涵知道我心事重,轻柔地趴在我怀里,也不说话。 我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大舅、周老汉、法颠、刘立伟四个人说的话。 白天没听出来,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一琢磨,才发现有个不对劲的地方。 记得刚进村,听到的那个发生在七十年前,那个关于黄河龙的故事,当时提到大舅的爷爷和神胆的爷爷都是因为这件事才来到了东户村,可今天大舅的讲述中他们却是因为百年前挖出黄河鬼棺的才来的,这两个版本倒是有相同之处,不过时间上差了三五十年,事件也不同。 我想大舅没必要骗我,否则也根本没必要说这些,再说他知道的这些都是直接听祖辈和父辈讲述的,而村里的传言却经过了数人的转述,这中间肯定参杂了不少杜撰成分。 由此看来,大舅讲述的应该更接近当年的事实真相。 大舅心中好像藏着个巨大的秘密。 周老汉的心中也似乎藏了的大秘密。 俩人有矛盾,周老汉好像很怕大舅,而大舅说周老汉不是好人,甚至不是人! 法颠算到村里出了个百年邪物,非鬼非妖,很厉害……这到底是个啥东西? 最让我疑惑不解的还是晚上刘立伟在电话里说的事:当年那对傻母女并不是傻子,而是被人绑架的……为啥村里人都说她们是傻子呢?难不成整个村的人合伙撒谎? 应该不可能……或许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她们出现在村子时,真的已经傻了。 网络上不是经常爆出这样的信息嘛! 某某女大学生误信诈骗团伙,被卖进偏僻山区,嫁给了变态的老光棍仨人,后被锁在家里,每晚受尽三个老光棍的疯狂糟蹋,一夜N次,N大于等于10,半个月后疯了,之后也就不再锁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活人祭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村里人说疯母女在村里待了大约半年时间,几乎全村人都见过。想想二十年前,很多娶不上媳妇的男人,会选择花钱买媳妇,其中有被骗来的女大学生,更多的是从四川云南等偏远地区“贩”来的,当然也有少量缅甸老挝等周围贫穷国家的女孩。 在那个年代的农村,这种事可以说见怪不怪,看到谁家突然多了个女人,甚至用绳子绑着,也都不足为奇。 现在很多类似的纪录片,最大程度地还原了这些被拐卖女孩的悲惨命运。 大都刚开始是被囚禁着,你想啊!找不到媳妇的,不是家里穷就是自身有问题,穷倒还没什么,就是日子过的苦点,最雷人的是那些家里不穷,但儿子身体有问题的,例如:智障、瘫痪、严重肺痨…… 这些人家里有钱,所以更要面子,也知道就算买的媳妇再漂亮,儿子也用不上,更抱不上亲孙子。我想起几年前看的一个笑话: 某地主家给傻儿子娶了个媳妇,晚上该洞房了,老两口知道自己孩子几斤几两,所以十分着急。没办法,就寝前,地主把儿子叫到书房,告诉她,晚上要和新媳妇脱光了衣服后玩游戏。 傻儿子问地主,玩啥游戏? 地主就说让儿子用他的“头”顶媳妇尿'尿的地方,直到顶出血就行了。 儿子嘿嘿笑着表示明白了。 老两口很满意,还打趣说这种事是天性,根本不用教,到了时候便无师自通。 当晚很热闹,洞房里传出“吭哧吭哧”的声音,还参杂着儿子的“哎哟”声和儿媳妇哭声。 老两口子蹲在外面听门子,乐的都合不拢嘴。 谁知道第二天看到傻儿子头破血流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嘴里还嘟囔着“一点都不好玩”。 老两口一看这情景,满脑子疑惑,就问儿媳妇,到底出了啥事。 儿媳妇红着脸说,傻儿子脱了衣服后,就开始用头撞马桶…… 为了所谓的面子,自己儿子不中用,他们就不惜就用“借种”这种卑鄙的方式,甚至有的公公亲自上马。女人嘛!天性中其实并没有“妻性”,但却有“母性”,一旦有了孩子,其中大部分女人会选择认命,这也就是老辈里传下的那句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上世纪九十年代,香港拍过一部那种电影,名字就叫《借种》,说的就是类似的悲剧。 那个时代,东户村这样的偏远农村,夜深人静时,时常听到某家里发出女人声嘶力竭的惨叫…… 至于这对母女是怎么傻掉的,大概已经无从插起。 怀里的吴静涵已经熟睡,我也正想睡,忽然听到有人轻轻喊我的名字。 “刘鲁东……” “刘鲁东——” 一刹那,刚萌生的睡意瞬间全无,我翻身抬起头,就看到两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站在门内,月光婆娑,照在俩人身上,看上去有一种朦胧的美。 我后脖子一凉,睡觉前记得很清楚,大门和屋门都关好了,怎么可能不声不响进来俩人呢?她们一定不是人……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得到。 俩人笑语盈盈地走到床前,一起伸手在我身上摸,双手柔弱无骨,滑滑的,痒痒的,本应该十分舒服,可我却觉得毛骨悚然。 “你们……你们想干啥?” 慌乱间,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伸手摸了一下,身侧竟然是空的。 吴静涵呢? 我头皮都炸开了,刚才他还躺在我身侧,这才一眨眼的时间,人咋就不见了呢! 一大一小俩女人没有回答,而是朝我咧开嘴笑了,露出了白森森的牙,看得我只感觉心里发毛。 这一定是梦!对!是梦。 深吸一口气,我暗暗告诫自己。 这么一想,稍微冷静了点,眼前的一切应该是梦境,我梦到了她们——那两个傻女人!!这还真应了那句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心里哪个着急啊! 怎样才能快点从梦里醒来呢?情急下,想到几天前韩建立讲的“鬼压床”的事,他说遇到“鬼压床”可以咬破自己的舌'尖,因为舌'尖血可以驱除阴邪之物。 说实话,当时听韩建立讲这些,纯粹是没事听着玩,根本就没当回事,更不信,可此刻也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试一试。 我狠了狠心,把舌'尖凑到牙尖上,一使劲,伴随着一阵疼痛,眼前的一切变了。 “你……你在干啥?” 我看到吴静涵趴着我身上,似笑非笑地抚摸'我不算突起的胸大肌。 “刚才你说梦话啦!” 看到我睁开眼,吴静涵脸红了,笑嘻嘻地坐了起来。 “梦话?什么梦话?” “说‘不要’‘不要’,还叫‘妈妈’。” 说完捂着嘴大笑起来。 我挠了挠头:“胡扯吧!” 说了两句话,我才意识舌头被咬破,影响说话,赶紧翻了个身,吐了口唾沫。 “呀!嘴巴破了?” 吴静涵给我倒了杯水,我漱了漱口后,把刚才做的梦说了一遍。 俩人也没太当回事,聊了会天,便自觉到周老汉家吃早饭。 上午七点半,村里开始祭河。乐 一大群村民,有的抬着桌子,有的提着鸡鸭,还都是活的,朝河边走去。 据我了解,一百年前,住在黄河两岸的人逢大型节日或者家里遇到什么大事,都会祭河,再往大里说,当地每次遇到自然灾害或者瘟疫等,还会举行大型的祭河仪式。 根据历史文献资料,对江河的祭祀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时期,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南方的某些地区把祭祀河神当成了非常隆重的祭祀活动,例如战国时期的楚国。 屈原写过一篇《九歌.河伯》,应该就是中国最早的祭河词。 “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水扬波;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灵何惟兮水中;乘白鼋兮逐文鱼,与女游兮河之渚;流澌纷兮将来下;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 大意是说,河伯乘坐者用荷叶做成车盖的神车,两条龙拉着,飞驰在河面上,一路向东,所有的鱼虾蟹龟热烈欢迎…… 这里的河伯就是河神,也是在中国境内对河神最普遍的称呼,当然河神在全国各地的称呼也不一样,整个黄河中下游一带认为四片海洋里有四大龙王镇守,同样,黄河里也有黄河龙王。 他们认为黄河里的龙王就是河神。 韩建立走在我身后,也注意到好多街坊手里提着活鸡活鸭,忍不住问一个胖妇女:“大婶,贡品不应该都是熟的嘛!” 胖妇女,一手提着鸡,另一只抓着鸭,瞅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龙王不吃死物!” 噎的韩建立张了张嘴,没说话。 河边上有个老码头,据说一百年前还在使用,自从改了河道后,码头才被废弃的。 码头很平坦,后来渔民们就在这里晒网晒鱼。 附近十几岁以上的村民都知道,老码头附近的河段水极深,就算是六十年代连续干旱的那几年,这里的水依然是深不见底,一般水性的人,下潜到一半也就憋不住气了。 正所谓高手在民间,据说几十年前有个姓崔的渔夫,能一口气在水里憋上十来分钟,他倒是下潜到过水底,不过在水底看过什么,却闭口不提。 后来崔渔夫得了重病,亲朋好友看他时,有一次他说漏了嘴,告诉朋友河底有个几个巨大的怪物石像,还有扇巨大的石门,上面刻满了奇怪的图形和符号。 崔渔夫死后,他的孩子们立即搬离了村子,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搬家时,村里好多相好不错的街坊们去帮忙,也问过搬家的原因,崔家孩子们只是说这是老父亲留下的遗嘱,别的什么都不肯说。 于是就有人说这里就是黄河龙宫。 还有一件事,也邪门且诡异无比。 说起来也是七八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正是军阀混战时期,中元节过后,村民们在河里发现了十几具尸体,本来并没觉得奇怪,那个时代嘛!死几个人不算啥事,河里经常漂下死尸。 可清河里尸体的样子后,在场的人都懵圈了。 这些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孩,而且还都穿着古代的长袍衣服,头发全都盘着,插着精美的发簪。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都是古代女尸?可看看死尸满头黑发,皮肤白里透红,别说死人了,分明就是刚睡着的样子。 当时有人注意到了女尸身上的首饰,就壮着胆子下水把其中的两具女尸拖上了岸,然后摘下首饰,又看着衣服完好无损,摸着像是丝绸的,还有那双三寸金莲的鞋子,做工也十分精美,这些都能拿到黑市上换钱。 这人刚把女尸的衣服和鞋子扒下来,诡异的是,女尸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变成了一具白森森的骷髅。 后来这人死了,死得很惨,是自己用手指头把自己抠死了,脖子上的血管抠断了,才死的。 死之前,他朝着黄河磕了几百个响头,不停念叨着“龙王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几年后,附近几个村里有个一种解释,说这十几个年轻女人是以前用来祭河的女孩,全都充当了龙王的后宫,因为后来犯了错误,或者不得龙王的欢心,受到了惩罚,但毕竟也是龙王睡过的女人,岂能容凡人染指,所以龙王惩罚了他。 至于为什么古代喜欢用漂亮的少女祭河,还有段神话传说。 说的在古代河神冯夷的媳妇洛神宓妃,长得惊艳绝伦,被夏朝的有穷国的残暴国君大羿霸占,河神一气之下发大水冲毁了数百个村庄,导致数万人流离失所,后来人们为了安抚河神,之后每次祭河时都会给她贡献年轻貌美的女孩当妻子,以消其怒。 渐渐的用美丽少女祭河也就成了一种残忍的习俗。 时过境迁,现在也很少有人祭河了,就算有,应该也不可能用人了吧? 周老汉张罗着让李波他们把供桌摆好,桌子上摆上各种水果,果然没有熟食,最后放上个特大号的香炉,十来根筷子粗细的黄香插了上去。 祭河仪式算是正是开始了。 一个看着年纪怎么也有八九十岁的老头,拄着拐杖把一本旧书递到法颠手里。法颠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接过书后,大声念起来。 听着是篇祭河词,还是古文。 一边念,法颠还一边手舞足蹈,让我想起了小学课本“西门豹”中的巫婆。 这让我也有些把不准,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老和尚的确有两把子刷子,此时一定会把他当成骗吃骗喝的神棍。 我的视线瞬间又被一旁的村民们吸引了。 只见十几个村妇走到河边,使劲把手里的鸡鸭扔到河里,鸡鸭都是活的,哀叫声一片,原本鸭子会游泳,但双腿捆得牢牢的,在水里扑腾几下,全都沉了下去。 隐约记得听别人说过,这叫“生祭”。 昏黄的河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这时候两个壮汉抬着一个女人走向河边,我心里一惊,暗骂了声,赶紧拦了上去。刚才还认为当今社会就算有祭河的,也绝对不可能用上“人祭”,没想到…… 自原始社会后期就有用活人祭祀黄河的记载,别的不说,就说小学课本中的“西门豹”,当时的巫婆每年都会给河伯挑选媳妇,挑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少女。 那可是两千年前的奴隶社会,别说用人祭河了,那个时代的“达官贵族”们都用活人陪葬,少则几人,多则几十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这么做很“时髦”。 可是这都啥时代了,怎么还敢用活人祭祀?这不是谋杀嘛! 我拦在俩人身前:“你们……你们怎么这样?” 俩人懵懵地看着我:“怎么啦?” “都啥时代了,怎么用人……” 我话没说完,身后的周老汉喊道:“假的!这是假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 水鬼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假人?我弯腰仔细瞅了几眼,果然看到俩人抬着的是个假人。 只不过穿了衣服,还化了妆,不仔细看,和真人差不多。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还以为……” “这是几个街坊连夜用面粉做的‘面泥人’,献给河神当新娘啊!”周老汉再次解释道。 俩村民白了我一眼,绕过我,把假人抬到河边,喊了个“一二”,然后扔到了黄河里。假人落水后,直接沉了下去。 村民们都渐渐围了过去,几十双眼睛死死盯着河面。 “咋?还等着河神露露面啊!” 韩建立嘟囔道。 我们几个也凑了过去。 河面十分平静,在晨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给人以宁静祥和的感觉。 看了一分钟,水面什么变化都没有,我双眼反而有些酸,刚想收回视线,就看到水里起了个漩涡,紧接着一片鸡和鸭的毛从水下浮了上来。 “卧槽!吃了……”身后的韩建立再次嘟囔道。 我也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河里有大型动物啊! 巨大的漩涡像是长了腿,在水面上转着圈乱游动,又过了半分钟,水里漂上来一些红红绿绿的东西,还没等我认出是什么,就听身后有人喊:“是碎布片!” 紧接着又有人喊:“河神娘娘成碎片啦!”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刚才抛入水中的假人啊!被水下的什么东西弄成碎片漂了上来。 顿时人群里嚷嚷声一片,刚才拄着拐杖的老头被人扶着,哆哆嗦嗦地来到河边:“是河神发怒了!河神发怒啦!” 一个年轻点的村民忙问他:“民爷,河神为啥发怒啊!” 老头冷哼一声:“为你们欺骗它!他看出这新娘是假的啦!村子……村子怕是要遭殃喽!” 说完咳嗽着,颤巍巍地转身走到了人群里。 我只是觉得好奇,猜想哪里有什么河神,分明是这段河里活着大型凶猛的动物,如鳄鱼或者个头超大的鲶鱼,前几天还爆出河南地界,有个在河边淌水玩的小孩,被水里的东西拖下河溺死的新闻。 刚开始也传言,说什么“淹死鬼找替身”,结果后来证明都是水里的野兽干的。 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法颠身上,他念完一大堆奇怪的祭河词后,没有跟着凑到河边看热闹,而是拿出几个古代用的钱币,蹲到了地上。 他这是在占卜? 我转身走了过去。 “咋样啊!能算出你说的那东西究竟是啥?”我小声问道。135中文 法颠看着散到地上的古币,愣了半分钟,才猛拍了一下后脑勺,惊呼道:“原来是这玩意!” “是什么?”我忙问。 还没等法颠回答,只听河边传来一声巨大的水花声,紧接着是围观的群众一声惊呼。 “水里都东西!” “是河神现世啦!” 我和法颠也赶紧凑了过去,就看到河面上水花四溅,果然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猛兽在水底扑腾,吓得所有人都后退了好几步。 “你们看!水里有东西漂上来了!” 又有人大喊。 这人话音还没落地,就看到有个长条形的东西慢慢从水底浮了上来,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被扔进水里的假人,又一想,不对啊!假人是用面粉做成的,一到水里就会成浆糊,再说衣服都成了碎片,可此时漂上来的……这是个男的啊! 这是个男人,脸朝下浮在了水面上,惊得人群里尖叫声一片。 “这是个人呐!” “还是个男人!” …… 明显看得出这人在水里泡的时间够久,脖子和手背都已浮肿。 生活在黄河边上的人,看见黄河浮尸也不足为奇,据说十几二十年前,黄河上几乎每周都会有浮尸,其中有的是意外溺水而亡的,有的是被害后抛尸黄河中。 那时候我们这一带靠开发,经济迅猛发展,很多小饭店拔地而起,所以吸引来很多南方妹来干服务员,干这事的大都是偷偷摸摸,瞒着亲朋好友,甚至有的连身份证都是假的。 这类人被害后,往河里一扔,只要当时不被发现,这事百分九十就成了悬案。 刚上班那个月,因工作所需,听老洪讲过一大堆黄河浮尸的事,所以或多或少知道些关于黄河浮尸的传闻和禁忌。 比如说在黄河里啥样的尸体可捞,啥样的不能捞,还有就是怎么捞。 几十年前,黄河水利站还不兼职打捞尸体,打捞尸体的是一类比较专业人,叫“黄河捞尸人”,有的地方也叫“水鬼”,严格地说“水鬼”并不是简单的捞尸人,他们都是世袭,都有独特的本事。 记得老洪说过,人体的密度与水相近,死尸沉入水底后,随着尸体的腐败,体内的胀气聚集,会逐渐浮出水面,先浮上来的是上肢,然后是下肢,由于女性和男性的盆骨不同,所以浮尸有个特点,叫做“男俯女仰”,就是这些漂在水上的死尸,俯身的是男人,仰身的就是女人。 在捞尸的过程中有一种尸体,既不是俯身,也不是仰身,而是直立在水中。它们在水下保持着行走的姿势,随着水流缓缓向前,就像在缓缓漫步。 河床干涸的话,还能看到水下清晰的脚印。这种尸体如同活人一般,没有丝毫腐败的痕迹,面容光鲜,有老年人、小孩、女人。 不了解情况的人,看见了,还不得吓个半死! 黄河捞尸人的主要营生就是打捞尸体,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把黄河里的死尸打捞上岸,那些前来认尸的家属就会支付一笔不菲的捞尸费用。当然,也有遇难者家属主动找到黄河捞尸人,要求帮忙寻找打捞尸体的,这种情况的收费自然又要高一些。 关于黄河捞尸人这门营生,一直是人们争议的话题。有些人认为,这门营生有悖道德,人都已经死了,还要求家属支付认尸费,这对遇难者家属来说未免残忍了一点。但也有不少人认为,黄河捞尸人付出了自己的劳动和汗水,收取一定的费用是应该的。况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黄河捞尸人也算是在做一件善事。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奇怪的发现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要想成为专业的黄河捞尸人,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要以为随便是个人开着船出去就能够捞尸,那种人即使捞到尸体挣了钱,只怕也没命消受。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规矩,黄河捞尸人这门营生自然也有不少古怪的禁忌和规矩。 首先,要想成为黄河捞尸人,必须命理要属阴,五行要属水。 这是成为黄河捞尸人最基本也是雷打不动的两个条件。因为据说只有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命才够硬,在黄河上行走才不会被河里的亡魂拉下水。 其次,黄河捞尸人必须得是男性。 女性本身属阴,如果再来从事这门和死人打交道的营生,容易被阴气侵蚀,小则疾病缠身,大则命不保矣。黄河捞尸人一生只能收一个徒弟,绝对不能多收。在选中徒弟以后,师父会把徒弟带到“养尸池”,要求徒弟和尸体进行“亲密接触”,让徒弟彻底消除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和胆怯。 徒弟在漂浮着死尸的养尸池里面浸泡七天七夜,方可沐浴出关。 这里所提及的养尸池并不是用来饲养死尸、修炼邪术的池子。因为在尸体打捞上岸之后,遇难者家属不可能在第一时间赶来认领尸体,为了让尸体不会那么快的腐烂,黄河捞尸人就会把尸体暂时存放在养尸池里面。养尸池通常建在遮阳避光的地方,尽量避免阳光照射和保持低温。而且真正的捞尸人还会制作一种很特别的防腐液,以确保尸体的完好。 虽然不敢保证尸体像活人一样,至少能保证尸体和刚刚打捞起来的时候一样。 黄河捞尸人死后必须葬在黄河里,而且是水葬,任由河中的鱼虾啃噬自己的尸体,这种做法象征着把灵魂融入黄河。 除了上面所说的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以外,黄河捞尸人这门营生里面还有许多的禁忌。虽然这些禁忌表面看上去荒诞离奇,但是这些禁忌都是祖辈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经验教训,不管你信与不信,都必须要遵守。 譬如:雷雨天气切忌不能出船捞尸;同一具尸体三次没有成功捞上船之后,就不能再捞了;每次出船捞尸之前,必须要祭拜河神,船上还要带一只大红公鸡。在捞尸收船的时候,用刀抹断大红公鸡的脖子,然后把公鸡丢入河中,算是孝敬给黄河大王的贡品。 …… 看到水里的尸体,脑子里不自觉想到了这些。 村民们还在小声议论: “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应该不是咱们村的。” “报警吧?” “出了人命……可不得报警嘛!” “咦?周叔呢!” 这时候才发现周老汉不在人群里。 有人报了警,同时李波和韩建立他们几个回村找周老汉,出了这种事,村支部书记咋能不在呢! 很快当地派出所来人了,看到从警车上下来的人,走在最前面的胖子我还认识,那天卢建国诈尸后,也是他带队来的,好像是当地派出所的副所长。 胖子也看到了我,知道我是警察,忙朝我走来。 “兄弟,咋还留在东户村了!” 我招了招手,算是回应。 “又……又发现了具尸体?”胖子环视了一圈后,视线再次定格在我脸上。 “恩!河里浮上来的……” 我简单把刚才的一幕说了一遍。 “那……那先捞上来吧!” 胖子让手下人从车上拿出绳子,在几个村民的帮忙下,把尸体拉了上来。一楼 死尸的模样依稀可辨,让人奇怪是他身上穿的衣服,这是一种类似于中山装款式的粗布衣服,我小时候常见村里的大人们穿,可最近几年,就算在农村,也没见有人穿过。 尸体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四周围观的人都伸手捂住了鼻子。 胖子皱了皱眉头,问东户村的村民:“这人大家认识嘛!” “不认识……可看着眼熟啊!” “对!真的有些眼熟。” “你们看!他下巴上的黒痣子……” “啊!这形状的痣子,原来还有第二个人有?” 人群七嘴八舌再次议论起来,我越听越糊涂,胖子也再次皱了皱眉头:“这人你们到底认不是认识!能不能干脆点!” 这时候村里的一个队长走出人群:“这人我们应该是不认识,就是都很好奇,他左下巴上的痣子和我们村老周下巴上的痣子一样,世上咋还有这么巧的事!” 我恍然大悟,对啊!周老汉左下巴上有一颗菱形的痣子,看着很突兀,很具特点,和眼前死尸下巴的几乎一模一样,更巧的是,在发现尸体前,周老汉突然离开了人群,到这会儿还没找回来。 胖子瞪了他一眼:“下巴上长痣子的人多了,这又说明什么?难不成就是你们村支书?” 人群再次嚷嚷起来: “怎么这么说话!” “这不是骂人嘛!” 在一阵指责声中,有个人突然来了句:“还别说,这死尸的模样、身形和老周很像啊!” 顿时人群安静了下来,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十几秒钟后,又有人说:“不对!这人看上去年轻点!” 大家正在议论着,李波他们从村子方向小跑过来。 “找到老周啦?” 李波喘着粗气回道:“他家里和村支部都没有啊!村里也转了一圈,没人看到他回去……” “没问问诺诺?” 诺诺就是周一诺。 李波回道:“也没找到她!” 胖子拉长了脸:“留下几个做证人,这事……这事还得向区里汇报……” 一个多小时后,两辆警车呼啸而至,郝民圆和刘希立他们走了过来,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郝民圆远远地朝我招了招手:“这次我决定学学你,干脆住在这个村吧!” 刘希立朝我点了点头后,直接走到尸体前,身后的两个女法医赶紧把两个装着尸检仪器的箱子放到他身侧。 五分钟后,刘希立直起身,喃喃道:“奇怪啊!这怎么可能呐!” 然后再次换了工具,弯下了腰。 郝民圆走到他身后,小声问:“有什么发现嘛!刘科。”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该出现的缸瓮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刘希立没抬头。 “从尸体表面看,死亡时间不超过五天,可……可根据内脏腐烂程度,至少……至少死了几年……” “啊!还有这事?会不会是泡在河中的原因?” 刘希立摇了摇头:“我已经考虑过这方面因素,虽说泡在水中会导致对死者的死亡时间判断有误差,但误差一般不会超过12小时,绝对不24小时。” 听得我有些懵,想问问法颠,扫视了一圈后,发现法颠也不见了。 到底什么情况,人呢? 东户村先后出现怪事,已经引起了上级重视,所以郝民圆和刘希立一商量,决定暂时留在村里,至于尸体,先拍照,然后和尸检数据一块传回区所,让那边的同事拿着死者照片和尸检数据和所里的资料数据对比,这边呢!他们继续查。 忙活完后,尸体被装进尸袋包起来,暂时放在村子里一座破房子里。 “我认为当务之急是确定死者身份!”郝民圆把刘希立和我们几个喊到一侧,算是开个小会。 刘希立摇了摇头:“我觉得我们首先得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这样才能缩小范围,以便于确定死者身份。” 郝民圆点了点头:“刘科说的对!” 郝民圆又让我详详细细把祭河的事说了一遍,我话刚说到一半,便被郝民圆打断了。 “这么说从一开始是村里几个老人和周村支书提议祭河的?” 我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你们觉得这事会不会和祭河有关?”郝民圆压低声音问我们。 我想了一下,回道:“据我所知,村里在十年前和二十年前也都举行过大型的祭河仪式,好像……好像村里的人都不愿意提起这事。” 想到我老爸剥了皮的尸体,被人从黄河里捞上来,我心里立即泛出一阵难受。 郝民圆又问:“对啦!法颠大师呢?” 我摇了摇头:“祭河时,他人还在,河里浮现出尸体后,我没注意到他去哪啦!” 周老三就这么神秘地失踪了,几乎整个村子全军出马,分组以村子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搜索,方圆十几里内都找遍了,并没有发现周老汉和周一诺。 我们把周老汉失踪和发现尸体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块,商定案子分两头着手。 一是区派出所的法证科同事根据刘希立提供的尸检数据和死者照片,搜索信息。 二是继续寻找周老汉父女俩,我们隐隐感觉到或许在找到周老汉的那一刻,也是查清楚死者身份的时候。 俩人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村里人既疑惑又着急,但还有个更着急的,那就是韩建立。 一个大老爷们,实在憋不住,哇哇大哭起来,看他痛哭流涕的样子,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死了老婆呢! 当地派出所也派出很多人帮忙寻找,一直找到傍晚时分,依然没找到周老汉和周一诺,却找到了法颠,发现他时,他浑身沾满了黄泥,躺在黄河滩里,还气喘吁吁的。 老颠十分狼狈地回到村支部,看到我们后,只是嘿嘿一笑,问有没有吃的。 村里的几个妇女赶紧端来饭菜,法颠像是好几天没吃饭一样,也不洗手,一手拿起馒头,另一只手抓起筷子,就是一顿风卷残云。 看他吃的差不多,我赶紧倒上一杯水,递过去:“老颠,你……你今天干啥去啦?咋这么狼狈!” 法颠端起杯子猛喝了几口后,打了个饱嗝:“去追那玩意来,差点就追上,可惜啦!” 说完就把剩下的半杯水几口喝干。 “你说的是藏在村里,非鬼非妖的东西?”我惊讶地问道。 法颠点了点头:“对!有个秘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啦!” 说着法颠嘿嘿一笑后,勾手示意我靠他再近点。 法颠把嘴凑到我耳旁,轻声说:“我对河神的新媳妇动了手脚!” “啊!”我一听,先是一惊,随即才听明白他指的是村里的几个妇女用面制作的假人。 “你动了什么手脚?”我疑惑地反问道。 “偷着放进了几张咒符,这才逼的那玩意显出了原形!” 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颠,大师!你指的那玩意到底是什么呀!” 法颠嘿嘿一笑,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我轻声问:“这个嘛!暂时保密——你小子敢不敢陪着我再去捉一次?” “这有啥不敢?”我有些生气,回怼道。 法颠拍去撒到身上的饭菜:“那行!今晚十二点咱准时出发!” 说完朝着自己卧室走去。 我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忙追了两步:“啥?今晚十二点……这个点……你现在去干啥?” 法颠晃荡着已经走到了门口,转过身:“我的苹果五没电了,得充充电!” 这话雷倒了在场的所有人。 趁着天还没有全黑。郝民圆和刘希立让人带着去周老汉家,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蛛丝马迹,我和韩建立也陪着去了。 本应是华灯初上的时间,周老汉家里却黑糊糊的一片,让我心生压抑感。 打开了屋内所有的灯,韩建立分别指着两扇门:“这间是一诺的卧室,另一间是周叔的……”韩建立声音有些呜咽。 我们先走进周一诺的卧室。 很典型的年轻女孩的闺房,虽然不算奢华,但十分干净整洁。 几个人搜在房间内查了一遍,并没发现异常之处。 又来到周老汉卧室,一进门,我愣住了。 周老汉卧室内除了床和桌子外,一侧还有个大缸瓮,下半部分埋到土里,上面是个高粱杆做的盖儿。 看着就别扭,虽然大部分农村家庭里都有这种缸瓮,但一般都放在厨房里,住房拥挤的家庭里,也有把水缸放在客厅内的。 怎么还有把缸瓮放在卧室内的呢! 郝民圆和刘希立分头搜索。 刘希立愣在了周老汉的床前,先是“咦”了一声,随即喃喃道:“好奇怪啊!” 郝民圆和另外两名刑警也凑了过去。 “有什么发现嘛?刘科!” 刘希立指着床上的被褥:“这床,好像很久没人用过一样!”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它是什么东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啥意思?” 郝民圆摸了一下床上的被褥。 刘希立指着被褥上的褶皱:“你们看这些痕迹,是物体长时间处于一种固定的状态,才形成的。” 郝民圆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 “这张床至少超过三个月没人睡过了!” 刘希立话刚说完,一直站在门口的韩建立反驳道:“这……这绝对不可能啊!至少这两天晚上我能证实,周叔每晚都睡屋里。” 郝民圆反问:“你能证实?” 韩建立很坚毅地点了点头。 我赶紧解释:“这两天他都住在周支书家。” “那就奇怪了……”郝民圆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又问刘希立,“能百分百确定这几天床上没睡过人?” 刘希立点点头,伸手使劲在床单上抹了一下,然后晾出手心给我看。 刘希立长得白,手也白,可此时手心却变成了灰色。 郝民圆深吸了口气:“这就奇怪啦!” 卧室不过二三十平米,除了一张床和一张老式桌子外,只有埋在一侧,让人看起来十分别扭的大缸瓮了,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围到了缸瓮前。 郝民圆神情严肃地看了我和刘希立一眼,刘希立朝他点了点头后,郝民圆右手掏出了枪,左手摆了摆,示意我们几个靠后。 等我们靠后两步后,郝民圆这才一手举枪,另一只手缓缓掀起了缸瓮的盖子。 这一刻我屏息凝神,心里已经做好看到任何奇怪东西的心理准备。 按说卧室里不应该放这么一口大缸瓮,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看这口缸瓮,足够放开一个普通体型的人,难不成周老汉此时正缩在缸瓮里? 之前在薛春山家的缸瓮里找出镇河石像的一幕闪电般划过我脑海。 高粱杆盖子被缓缓掀开,缸内却是半缸水,除此外,啥都没有。 看到这一幕,几个人都愣住了! “放半缸水在卧室干嘛?难不成为了时刻准备应对火灾?” 韩建立凑到缸瓮前,探身瞅了两眼后,喃喃地说。 刘希立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打开后,也弯腰探身进缸瓮,看了两秒钟后,又缩回身子,向门外的女法医要来白手套和镊子。 再次弯腰探身到缸瓮后,用镊子夹出一根灰白的毛发,打量了几眼,放进了白色的证物袋里,然后再次弯腰夹出另一根。 “这是什么?” 郝民圆也贴到缸瓮前。 “看形状像是人的阴'毛!” “阴'毛?” “对!” “水缸里咋会有人的阴'毛呢!这……这不会是人家的浴缸吧!”郝民圆接过证物袋放到眼前仔细看了一番后,连连咂舌。 用缸瓮在卧室里洗澡?周老汉还有这嗜好! 我突然想到大舅的话,他说周老汉不是好人,甚至不是人,之前他明明已经死在了黄河里……据我这两天和大舅的相处,能感觉出他是个谨慎之人,没把握的话肯定不说。 可大舅这话到底啥意思? 他不是人?这应该不是骂人的话…… 我大脑“嗡”的一下,冒出个想法,便转身问郝民圆:“你们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酷爱电子书 郝民圆“恩”了一声:“什么可能?” “这口缸瓮是他睡觉的地方!” 几个人全都围起我:“兄弟,你这话啥意思?” 我把大舅的话挑着摘着说了一遍,几个人都是一阵惊呼。 郝民圆说:“十几年前的船祸?前段时间在整理旧档案时,我记得看到过十几年前本市的旧船灾档案,倒是让同事们可以查查!” 刘希立问我:“鲁东兄弟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我点了点头:“怎么说呢!我知道这很离奇,但我相信大舅的话——或许真正的周叔已经在那次事故中丧生了!” 几个人又是一惊,韩建立瞪大了眼问:“那……那这几天和咱们在一块的周叔是鬼?” 我想到法颠的话,他是嗅到有一股强烈的阴气才答应来东户村的,说那玩意非鬼非妖,难不成说的是周老汉?想到这里我赶紧回道:“应该不是鬼!但可能比鬼更厉害!” 郝民圆挠了挠头皮:“兄弟,照你这么说,你大舅宋老大应该知道啊!咱们何不去问问他呢!” 我苦笑一声:“你们不了解我大舅脾气,他不肯说的事,估计谁问也不会说。” 一旁的韩建立双手一拍:“还有个人也应该知道真相!” “谁?”我和郝民圆几乎同时开口问。 “法颠啊!” “对啊!” 我们几个重新回到村支部,刚想敲法颠卧室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郝民圆摇了摇头:“也不差这一晚!明天再问吧!” 晚上九点多,区派出所打来电话,根据刘希立传过去的尸检信息,法证科同事得出结论:死者年轻介于四十五到五十五岁之间,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十年,死于窒息,至于尸体为什么可以保存这么完好,暂时也没找出原因。 刘希立接电话时,摁开了免提键,我也在一旁听着。 越听越觉得心里发冷。 四五十岁? 十几年窒息而死? 还有就是他下巴上的菱形痣子……痣子这玩意不是每个脸上都有,就算有,也不一定都长在同一个位置,就算长在同一个位置,也不一定形状相同…… 可那死者的痣子无论位置,还是大小和形状,竟然都和周老汉的一样,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呢? 这人会不会就是周老汉呢? 我想到了聊斋中的故事,狐仙可以变幻出人的模样,然后代替本人生活。 那么我们见过的周老汉,会不会是黄河里的什么邪性东西变得呢? 山中有狐妖,河里也应该有水妖。 这么一想,浑身都觉得发冷。 等刘希立扣掉电话后,我把想法和他们一说。 几个人第一反应是“这绝对不可能!” 我告诉他们,就算在两个月前,我也绝对不会这么想,但这两个月以来,经历了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后,自己所谓的世界观已经彻底改变。 我觉得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传说中的鬼,却一定有种无形的具有神秘力量的东西存在。 刘希立沉思了足有一分钟后,才缓缓开口:“红衣女尸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找出个合理的解释……也许……也许……” 后半句话竟然换成了两声冷笑。 小何一直站在她身后,她走到刘希立身前:“刘科,想证明那具尸体是不是周村支书,倒也不难!” 第二百一十六章 走蛟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刘希立“奥”了一声,问小何:“怎么证明?” 小何莞尔一笑:“刘所忘记咱们这次带来的设备比较全嘛!只要做两次化验就行了,先把从死尸身上提取的DNA数据和他亲人的做次对比——你不是在缸瓮里找到两根……两根那地方的毛发嘛,也可以做一次化验。” 说完后,小何的脸竟然红了。 刘希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对啊!我这脑子怎么短路啦!”他直了直身子,严肃道,“小何,赶紧准备化验!” 这次河口区派出所一共来了三辆车,其中法证科的专车上配有基本的尸检设备,都是最先进的,几个法医带着两根毛发连夜做DNA化验,刘希立则由我和韩建立陪着去捞上来的尸体上取一部分人体组织。 剩下的事就交给法医。 这几天我可谓是吃不好睡不好,早已身心俱疲,躺到床上抱着吴静涵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也不知道是几点,睡得正香,听到外面有人轻声喊我的名字。 刚开始还以为是做梦,这几天精神高度紧张,梦境和幻觉接踵而至,有时候真真假假也分不清楚。 寻思着翻个身,赶紧重新入睡,可声音越来越清楚,我猛地一颤,这声音……是法颠? 我一下子清醒了,这才想起天刚黑时,老颠约我半夜去捉那玩意。 还以为他开玩笑呐! 看看身侧的吴静涵睡得很熟,我悄悄穿上鞋,来到门外,就看到法颠咧着嘴在院子中间看着我笑。 “老颠,你……你说的是真事啊!我还以为逗我玩呢!” “走吧!”说罢,法颠大踏步朝着大门外走去。 “去哪?”我赶紧跟了上去。 法颠速度很快,说话间已经走出了院子大门:“去抓那玩意儿!” 跟着他一路走到村子东侧,眼前是一片土坯房子。 说到这里,不得不先简单介绍一下东户村的情况。 东户村并不大,九百多户人口,三十年前村里还都是小土坯房,家家户户都差不多,人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后来随着经济的发展,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开始盖起砖瓦房,这两年还有盖两层小楼的。 大家都穷的时候,大伙儿思想上都一样,可是一旦出现了明显的贫富差距,随之而来的不同的阶级划分,富人不愿意和穷人住在一块,觉得“跌份”,穷人也不想靠得富人太近,因为“有对比,就有伤害”。 所以后来盖的砖瓦房都集中在村子东侧,渐渐的村子也就分成了两块,还有了“新村”和“老村”的说法。 这段时间我们所在的区域就是所谓的新村,之前我就听村里的几个老头聊过,老村很破败,很多土坯房都倒塌了,住在那里的大都是鳏寡老人。 很显然,此时法颠带着我来到了老村。 四处一片漆黑,不知名的鸟时不时发出几声啼叫。 “咱们这是去哪?”我再次忍不住问法颠。 “到了你就知道了!” 法颠脚下没减速地回道。 俩人先是顺着大街走,又钻了两条胡同,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水湾,大约半个足球场大小,湾边上是几棵人腰粗细的柳树,柳树的枝叶在黑夜里随风晃动,感觉像个巨大的妖怪。 让我倒吸一口凉气的不是这几棵大柳树,而是柳树的一个黑影。 竟然是个人! 法颠径直朝着那人走去。 “宋老大,没想到还是让你抢先了——都怪你的外甥。” 大舅? 可能因为听到法颠的喊声,那人扭过头,竟然是我大舅。 “大舅!你怎么在这里?” 大舅瞟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法颠。 “你带他来干啥!” 很显然,大舅口中的“他”指的是我。 法颠嘿嘿一笑:“来助威呗!那玩意儿不好对付啊!” 听俩人对话,我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俩人都是来抓那玩意的。 我下意识地朝着四周望了望,难不成那玩意在这里?想到之前在龙婆家中的经历,当时也是晚上,那个变异的怪物就藏在龙婆院子里的大树上。 想到这里,我身体猛地一颤,赶紧抬头望向树冠。 凭着我超常的视力,一眼可以看清几棵柳树顶上什么都没有。 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大舅和法颠已经走到一棵大柳树后面,低头朝下看。 下面? 我带着疑惑走过去,刚走几步,就看清了他们在看什么。 一口井! 他们身前有一口古井,直径约两米宽,井沿是一圈残缺的青砖。 我走到井边,刚想低头往井里看,顿时感到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冻得我浑身一个激灵。 法颠咧着嘴问大舅:“你准备了啥玩意?” 大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黑袋子,扯开后,飘散出一股腥臭味。 “大舅,这是……这是鬼鲶的胆儿?”我随口问道。 大舅点了点头,另一只手又掏出一沓黄纸。 法颠咂了咂舌:“没想到啊!宋老大你竟然捉住了鬼鲶?那今晚这场仗就不难打了! “我想留它一条命!” 大舅没回法颠的话,而是话锋一转说道。 “奥!这可不像你的处事方式啊!记得那年咱们一起去云门山除掉黄皮子精,十几个人里可是你下手最狠,一窝七八个呢,你一个活口都没留……” 我听得云里雾里,原来他们之前还有这经历! 大舅冷冷回道:“情况不一样!有些事,你并不知道。” “那可不行!留下它迟早是个大害,再过几年,它就不是你我能对付得了的。”法颠回道。 “它并不坏!也没有害人之心!人有好坏之人,世间万物都是一样!” 大舅的话依旧低沉而干脆。 这时候井内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俩人的对话也戛然而止。 我被井内声响吸引,再次望向井内,先是看到一片漆黑,随即是两个小亮点——我头皮顿时一麻,竟然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我靠! 我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大舅和法颠也是各自惊呼一声,大舅迅速拆开黑塑料袋,把黑鱼胆儿扔进了井内,同时嘴里念叨着什么,左手的黄色黄纸也被他撒进井内。k 几乎是同时,法颠也掏出个什么东西,扔了进去。 紧接着井内传来几声类似于牛叫的声音,我虽然有点怕,但更加好奇,稍微纠结了一下,还是凑到俩人身侧,弯腰再次望向井里。 那双火红的眼睛不见了,我正纳闷呢!就看到一个黑影慢慢浮出水面。 什么东西? 黑影飘在水面上,更奇怪的是它形状时而长,时而圆,变化不定。 这一刻我好奇心顿起,刚想使劲弯弯腰看清黑影是什么东西,又听到几声类似牛叫的声音,正是从井内的黑影里传来的。 我又是一惊,脑子闪过一个想法:这黑影是活的! 几乎同时,黑影缩成了一个人脸的形状,这次我看清楚了,是周老汉的脸。 周老汉的脸好像在朝着我笑…… 卧槽!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周老汉的脸突然又变了形,然后闪电一般朝我们扑来。 耳旁传来大舅和法颠的喊声。 “闪开!” “躲了!” 还没等我动弹,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井内冲出来,我猝不及防,仰面摔了出去,头撞击到了硬物,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意识逐渐从我眼前消失了…… 大脑中最后的意识是:我他娘的又晕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一个人的背上,恰好看到这人灰白的头发,四周传来或远或近的鸡叫声,光线略微有点暗,我晃了晃依然有些疼痛的脑袋。 脑中浮现出昏迷前的情景,身体动弹了几下,背着我人停住了,松开了手,并转过身。 我看到了大舅满是疲倦的脸。 “感觉怎么样?”大舅声音低沉嘶哑,给人有气无力的感觉。 “没……没事了!”我揉了揉头上的大包,“对啦!刚才……刚才那到底是啥玩意?” “蛟!”大舅干脆地回道。 “蛟?” “对!” “什么……什么是蛟?”我疑惑地问。 大舅指了指一侧的土坝子:“先休息一下吧!” 环视四周,此时才发现俩人站在郊外的黄河大堤上,眼前不远处就是东户村。 “大舅咱们不是在村里嘛?怎么……怎么来这了!”我明明记得昏迷前,三个人在村里水湾边的井口一侧,而黄河大堤位于村子西南侧。 分明不是一个方向的两个地方。 大舅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到了土坝子上,深深喘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 俩人坐下后,大舅从口袋里掏出烟,自己点上一根,问我吸不吸。 我摇了摇头。 他深嘬一口烟,又缓缓吐出来。 “你之前没听过蛟?” 我摇了摇头。 “那蛟龙总听过吧?” 我点了点头。 “其实所谓的蛟龙并非一种动物,而是对龙和蛟的统称,世间之人大都认为蛟是传说中的动物,是古人靠想象力,把牛、蛇等动物合成的……” 大舅缓缓讲述。 其实世上真的存在蛟,只不过大都生活在深海或者深湖里,极少露面,自古以来见到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很多古代书籍中都提到过蛟,例如《山海经》和《说文解字》,对于蛟的出现与存在,古籍中说法不一。 有一种说法是它酷似龙,长约三米,短角或者无角,虽然不能腾云驾雾,但可以发大水。 还有一种说法是蛟是蛇变的,蛇修炼五百年就可以变成蛟,蛟再修炼一千年会变成龙。 所以有个词叫“走蛟”。 蛟在滂沱大雨中,或者洪水猛涨时,会趁机“渡劫”,渡劫成功便化身为龙,位列仙班。 但想渡劫成功可不是件容易事,因为走蛟时会引来“雷劫”,就说一九九八年,有不少人亲眼见到了一条大蛇从长江水面上飞起来,一直飞到天上,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大蛇被劈成了两段。 有人说这并非是蛇,而是一条蛟,它在渡劫时没有躲过雷劫。 说到这里,大舅停顿了一下,把烟把扔到地上,又踩了两脚,才接着说。 九八年河水泛滥的不仅仅是长江,还有黄河。 恰好有一条蛟想趁着这次大洪水渡劫,于是它逆流而上,准备接着瀑布地势渡劫升天,可刚游到黄河,洪水已经降了。 想渡劫已经是不可能,只好继续等着,于是它被困在了黄河里。 说话间来到了十几年前,这条蛟已经在河里生活了好几年。 虽说没有走蛟成龙,位列仙班,但也修炼了很多年,灵气十足。 这年夏天,雨水又很大,一艘客船行驶在黄河上,被它无意撞沉。 按照规定有灵气的动物成仙路上既不能伤天害理,也不能干扰命理循环,简单说就是不能管人间闲事。 可在淹死的几十个人中,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这股求生欲很特别,强烈求生的来源竟来自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他舍不得死,放心不下几岁大的闺女。 原来他三十几岁才有了个闺女,从闺女出生那一刻,简直宠上了天,几乎没有离过身,这次也是想坐船到下游城市里给孩子买几件时髦的衣服。 蛟很感动,自知无法违背天理救他,又深深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愧疚自责,于是想出了个雷人的想法。 它凭借自己法力变身成了这人,然后爬到岸上,代替他,开始了新的生活。 大舅说到这里,我恍然大悟,他说的这人,应该是周老汉。 怪不得大舅说周老汉不是人! 怪不得大舅让我离它远点! 怪不得在河里浮出那具尸体后,周老汉消失不见了! 怪不得在周老汉的卧室里,放着一口灌着一半水的缸瓮! 怪不得周老汉让李波他们假扮鬼,吓唬我们离开,还口口声声说没有恶意! 原来此时的周老汉并非本人,而是蛟变的。 我心中泛起一股特别的感觉,就问大舅,那蛟怎么样啦! “它其实没害过人,所以我放它一条生路,这会儿应该正奔向大海!”大舅望着远处的黄河回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事情的反转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这一刻我有些懵,没想到“聊斋”中的离奇故事,在我的现世生活中再现了。 这一刻都甚至怀疑当年蒲松龄写“聊斋”,并非全靠想象。 “法颠大师呢?” 我这才想起一直没见法颠。 大舅又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后才回道:“老和尚有些生气,没有跟着出来,这会儿应该早睡下了。” 俩人继续往村里走。 走了几步,我回想起昨晚的事,又问道: “对了,大舅!昨晚听你俩对话,咋听着把我叫去有助于抓住那条蛟?” 我的意思是:我又不懂驱邪捉鬼,大半夜叫我去,根本没啥用。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你是纯阴之体,可以克制蛟身上的兽阴之气,昨晚一场恶战,它受了伤,也是靠得你身上的阴气才把它安全送到黄河中。” 大舅每说几句话,便停顿一下,喘几口气,脸色也始终煞白,看他这样子,一定是受了重伤。 一想到昨晚我昏迷后,一直是他背着我,心中立即涌出一股感动,赶紧扶着大舅。 大舅挤出个笑容:“放心吧!我没事。” 回到村子,已经是早晨五点多,街上依稀可见扛着农具出门的村民。 “我先回去歇歇,你没事也别乱跑,记得后天陪我去黄河捞尸!”说完径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我也是拿大舅这脾气没办法。 还没等走到村支部大门,就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有几个还站在大门外面。 郝民圆和刘希立都站在院子中间。 “你们这是干啥?” 一到大门口,我吓一跳。 郝民圆双眼红肿,脸色也铁青。 “兄弟,还真被是说中了!” “啊!啥事?”本来我头就有些晕乎,突然被他愣头这么一问,更有些懵。 “DNA化验结果出来了,基本证实黄河里捞上来的男尸就是真正的周村支书,他这个“真正”二字明显加重了语气。 我只是点着头“恩”了一声。 或许他见我反应太平淡,反倒有些奇怪,又问我:“你……你不觉得不可思议嘛?” 我苦笑一声:“你都说我早就料到了,还有啥不可思议的!或许老祖宗们说的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刘希立递给我两张A4纸:“兄弟,再告诉你件更不可思议的事!” “啊!”我接过纸,扫了一眼,和化验血常规的单子差不多,又是图像,又是英文字母,我根本看不懂,“这是什么?” “那两根毛发的化验结果!” 我一声苦笑:“我也看不懂啊!” 刘希立又拿回了两张纸,脸上的神情始终很严肃。 “那我简单和你说说吧!这两根毛发根本不是人的,我对比了一百多种动物的染色体,相似率竟然没有一种能达到一半,只有蜥蜴的染色体相似度有百分之四十多,算是最接近的。” 说实话,换做其他人或者是昨天的我,听到俩人此刻说的事情,一定会震惊得跳起来,然后大呼“不可能”,可此刻心里并没有泛起丝毫的波澜。 “兄弟——你……你昨晚去哪了?怎么有气无力的!”刘希立算是少有的沉稳性格,这时候也疑惑起来。 “两位大哥,这案子其实已经……已经有结果了,有些事很诡异,诡异到让人无法接受,但它就是事实……” 我话没说完就被郝民圆打断了。 “兄弟,你咋跑出去一晚上,回来给哥哥们讲起大道理了?有屁直接放!” 我意识到可能自己表达有误,忙笑了笑:“两位大哥,还记得龙婆那件案子嘛?” “变异人案子?”郝民圆问。 “对!”我点了点头,“这件案子和那件差不多,我还是单独向两位大哥汇报吧!” 说完三人走进村支部办公室,郝民圆反手关上门。 我把昨晚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俩人都惊得瞪大了眼。 “我的天呐!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事!”郝民圆惊呼道。 刘希立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世上竟然真的存在蛟这种动物?” 我没有回答,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郝民圆立即打电话向刘立伟所长汇报,俩人在电话里说了十几分钟,挂掉电话后,刘立伟对我和刘希立说:“这件事刘所让保密,仅限于咱们几人知道,至于周村支书,就暂时按失踪处理,尸体先带回去!” “那周一诺怎么办?”我问。 “你是说他闺女?” “对!不是也一块失踪了嘛!” “暂时也按失踪查吧!” 出了办公室门,院子和大门口都挤满了人,除区派出所的刑警和法医外,更多的是东户村的街坊们! “周哥到底咋啦?” “是啊!周叔是不是出了意外?” “咱们村可不能没有他啊!这十几年来,为我们做了多少好事情……” 我来到东户村已经好几天,无论是和周老汉的接触,还是听到街坊们对他的评价,都没得说,作为一名村支部书'记,可以说是全国干部队伍里权力最小的官,他兢兢业业地为整个村子九百多口人服务,要知道在十几年前,东户村还是当地的贫困村,现如今也已是砖瓦房占了全村房子的三分之二。 作为一个乡邻,他人情好客,喜欢帮助人,但从不接受别人的馈赠,甚至连一碗水都不肯喝。 所谓日久见人心,这样的村支部书'记,这样的好街坊好邻居,谁又舍得呢? 他们并不知道其实这十几年来,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周老汉其实不是人……就让这事永远是个秘密吧! 我听得有些心酸,也彻底理解了大舅那么冰冷的人,都决定放那条蛟一条生路的原因。 郝民圆说了几句客套话,和当地派出所胖子所长沟通了几句后,又把尸体运上车,离开了村子。 刚送走他们,就听到身后传来呜呜的哭声,转身一看,竟然是韩建立。唯一中文网 “你小子又抽什么风!” 我没好气地怼道。 “一诺……一诺怕是出事啦!”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呜咽道。 我头有些疼,而且昨晚没怎么睡觉,也懒得搭理他,回到村支部倒头便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来了不少人。 我住的这间是东屋偏房,朦胧中脑中还闪过这么个念头:村支部书'记失踪了,镇上怎么也得来人吧!这些应该是镇上的…… 这念头一闪而过,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因为鼻子痒,睁开眼,看到吴静涵正在用自己的长头发在我鼻孔上扫。 我睁开眼还吓她一跳。 “懒猪!这么能睡!昨晚趁我睡着后,干啥去啦?”能看得出她在假装生气。 “我约会去啦!” “和谁?” “一个妖怪!”说完一个足球运动员扑球的动作,直接把她压到了床上…… 一番嬉闹后,吴静涵挣脱开。 “你早晨就没吃饭,不饿啊!” 她这话像是一把钥匙,刚说完,我肚子立刻传出“咕噜咕噜”的叫声:“我都睡懵了,几点了?” “下午两点半了!上午村里人都忙,中午给送了几个包子,我看你睡得太死,也没叫你!” “奥?都忙啥呢!” “周叔失踪了,镇上的领'导先后来了两三批,又是慰问,又是挑选临时村支书……我也没往上凑。” 我点了点头:“对啊!村里的事,咱不管!” 吴静涵帮我倒了杯水,我吃了两个包子,又想到了大舅,心里有些担心。 “陪我去趟大舅家吧!” 吴静涵点了点头。 俩人出了村支部的院子,走到大街上,看到十字路口聚集着很多街坊,都围着什么,远远的就认出了李波。 “波哥,大伙这是在干啥?” 走进了些,拉了一下背朝外,倒背着手的李波,轻声问。 李波回过头,小声回道:“我们在凑钱,奥!用你们城里人的话叫……叫搞募捐!” “啥?募捐!干啥啊!” “大家担心周叔父女俩出事,这不是想着凑点香火钱,帮他求求菩萨保佑嘛!” 心里一酸,我很想立刻把真相说出来,告诉他们不要再白白折腾了,周大叔其实已经死了十几年,但转念一想,还是给大家的心里留点希望吧!这事能拖一天算一天。 我从包里掏出二百块钱,让李波帮我交上。 大舅的院门竟然掩着,让我心里咯噔一下,记得之前来的几次,这扇门都至少留一米的缝隙,难道大舅这次伤得比我想象的厉害? “大舅!”因为是栅栏门,一使劲便推开了。 屋里没有动静,我又喊了几声,差不多走到院子中间时,屋内先是传出一声咳嗽声,随后是大舅的声音:“进来吧!” 大舅侧躺在小炕上,脸色依旧煞白。 “大舅!要么我带你去医院吧!” 大舅苦笑着摇了摇头:“大舅没事!已经吃了药,休息两天就能痊愈——他们走了?” “谁啊?” “和你一块的刑警啊!” “奥!走了。我把真相告诉了他们,这案子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大舅再次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村子里的事情还没解决,他们在这里反倒是添乱!” 大舅前半句话刚让我松了口气,后半句话又让我浑身一颤。 “啥!村里的事还没解决?还……还有啥事?” “没想到事情要比我之前预料的复杂和麻烦,以我的能力,仅能感觉到村里有股无比邪恶的强大力量,我一直以为是那条蛟,直到昨晚才确定,是我判断有误。”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大舅,那除了蛟之外,村里还有啥?” 大舅摇了摇头:“我只知道那东西很厉害,昨晚也和法颠交流过,那和尚疯疯癫癫的,说的话也没头没尾,再加上我受了伤,也就没细问。” “那怎么办?要么我现在去找他?” 大舅摆了摆手:“不用!法颠在我们这个圈,比我级别高,或许他暂时不说自有他的道理,只要他在村里,一切就问题不大!” 我陪着大舅聊天,吴静涵在大舅做了碗鸡蛋面。 大舅问起我之前在地下空间的经历,我简单说了一遍。说前半段时,大舅只是微微点着头,没有丝毫情绪变化,可当我说到众人遇到蛊虫时,大舅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头也抬了起来。 当我说的在地下空间的尽头遇到了布拉古,大舅浑身就是一颤,伸手摆了摆,打断了我: “你……你在与世隔绝的地下空间里遇到的可是生苗的苗巫?” “对啊!后来我才听他自己介绍,是这么说的!” 大舅笑了笑,好像突然变得很激动,人也顿时精神了,他摇着摇头:“真是造化!这简直是奇遇,你小子遇到了狗屎运。” “啊!为啥啊?”我只好中断讲述。 大舅拍了拍我肩膀:“大外甥,有些事情你不懂啊!我们这个圈子很杂,所谓“术业有专攻”,我学的是道术,老和尚会法术,客观说吧!一个道术达到极限和一个法术达到极限的人,只能算半斤八两,比拼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如果这两个人和一个蛊术达到极限的人比……就算二比一,也没有取胜的可能!” “奥!”这话让我再次一惊,“巫蛊之术不是南方某些相对落后的苗族部落掌握的邪术嘛,名气和道教佛教比起来……那简直……”一时间,也没想出个合适的词语形容,想说“小巫见大巫”,又觉得用“大巫”来形容“道”和“法”不大合适。 大舅微微一笑:“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道教自老子开始也不过三千五百年,佛教是西汉初期传入我国的,满打满算仅仅两千年历史,可巫蛊之术自三皇五帝时期就盛行,保守说也有四千年历史,只不过巫蛊之术在春秋末期忽然像是被隐藏了起来,至此开始只掌握在一小部分的手中,所以很多人不知道它的厉害。” “大舅说的这一小部分人就是苗族?” 大舅摇了摇头:“现在的苗族是在黄帝时期分裂出来的,确切说,他们也只是掌握了其中一部分,顶多算是一大部分巫蛊之术,至于另外的一部分……” 大舅的话戛然而止。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人蛊结合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点了点头:“类似的内容,布拉古师父曾和我说过,当年他不惜背叛苗寨,承受蛊虫叮嘱,然后花费了几十年时间才找到位于黄河地下的裂缝,目的就是找到自己祖先留下的秘密。” 得知我体内有条本命蛊,大舅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造化!真是造化啊!”他原本煞白的脸上,此时也红润起来。 “大舅,其实我一直很担心……平时根本感觉不到我肚子里有条虫子……但是它会……” “这是本命蛊,一旦进入宿主,便会和他合二为一同生共死。”大舅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据说本命蛊其毒无比,就算是一头成年雄性大象,哪怕被本命蛊咬一口,也会立刻毙命。” “啊!”吓得我浑身一哆嗦,“那我是不是很危险?” 大舅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本命蛊需要宿主能驾驭,如果驾驭得了,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神奇效果,但如若驾驭不了,它就会反噬,到时候宿主生会不如死。” 我的好奇心被大舅勾了起来。 “你说的合二为一、同生共死是啥意思?难道……难道它死了我也得跟着死?” 大舅笑了,是那种带着讥讽意味的笑。 “它死?你知道一条本命蛊正常情况能活多久?” 我摇了摇头,心想也不过是一条虫子而已,能活过十来年就已经算长寿了。 大舅伸出二根手指。 我下意识“啊”了一声:“两年?” 大舅嘴角微微一扬,摇了摇头。 “那是十二年?” 大舅还是摇了摇头。 这就让我有些纳闷了,据我所知,地球上的所有动物里,人算是长寿的,平均寿命也不足八十年,难不成一条虫子能活二十年? 虽然心里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随口问:“总不能是二十年吧!” 大舅再次摇了摇头,回道:“是二百年!” 听到“二百年”三个字,我大脑“嗡”的一下,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然这些都是当年听我爷爷说的,他的师父是个黄河道人,年轻人曾结识过一个苗族人,据他的这位朋友说,真正的巫蛊之术出现的时间,要比咱们现在认为的早得多,至少在伏羲和女娲时代之前,这种人蛊共生的蛊术就已经很成熟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吴静涵也被大舅的话吸引过来。 “啥……啥叫人蛊共生?” 我疑惑地问。菡萏文学 “简单说,你现在就是人蛊共生,体内有条本命蛊,人在蛊在,人亡蛊亡,反过来也是一样。”大舅顿了一下,又反问我,“你知道女娲和伏羲都活了多少年?” 我摇了摇头。 吴静涵接茬说:“我知道!据说女娲过了三百多岁,而伏羲活了四百五十岁,除了他们俩,炎帝活了155岁,黄帝活了110多岁,尧帝136岁,舜帝117岁,就连大禹寿命也过了百。当然这些都是传说,绝大部分史学家不相信,因为当时人的平均寿命也就二十岁。” “哟!”听吴静涵说完,大舅脸上显露出惊讶神情。 我赶紧自豪地解释:“大舅你还不知道吧!你这准外甥媳妇可是考古专业的研究生,厉害着呢!” 大舅赞许地点了点头:“丫头,你很了不起,但也说对了一半!” 吴静涵问:“哪一半?” “他们的寿命!你刚才提到的几个人,寿命都是普通人五六倍,如果换成当今时代,我想怎么也有四百年吧!” “这不可能啊!他们怎么可能活那么久?”大舅的话让我觉得不可思议,难以接受。 大舅冷冷回道:“因为这几个人都是当时的部落首领,相当于现在苗族的族长,在现在的老苗族,那些高深的蛊术也都只掌握在族长或者苗巫手里,古代也是一样,而当时他们正是利用了人蛊结合的方式,才实现了长寿。” 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利用蛊虫能活上百年?那从……从伏羲往后一直到大禹,这几个人的寿命在递减,这……这难道是巧合嘛?”我继续问道。 大舅微微一笑:“你这算是问到点上了!不是巧合!听我爷爷说,自从伏羲开始,这种人蛊结合的蛊术就开始走下坡路,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其中的原因谁也不知道,直到我国第一个朝代夏朝建立,懂得这种蛊术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且都躲到了我国西南部偏远地区。” 我大脑有些乱,赶紧梳理了一下心中此起彼伏的问题,觉得还是先挑着重要的事情问吧! “大舅,你刚才说我得驾驭体内这条蛊虫?记得之前布拉古师父也说过,可我该怎么做……” 大舅拍了拍我肩膀:“暂时不需要着急,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本命蛊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时,过段时间,你们真正达到人蛊结合后,我觉得一切就会水到渠成。”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吴静涵脸色有点白,神情也有些恍惚,就问她:“你怎么啦?” 吴静涵皱了皱眉,低声道:“据传说,伏羲和女娲原本是兄妹,后来又结为夫妻,俩人都长着人的上半身,蛇的下半身,这不会和人蛊结合有关吧!” 我一惊,也忙看向大舅,多希望他此时会摇摇头。 “对!这就是最初的人蛊结合所表现出的样子,其实不光他们,黄帝和炎帝也都天生异样,尧舜禹身体各有畸形,应该也都是人蛊结合的后遗症。” 大舅这话让我浑身一个激灵。 “啊!那……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肚子里的蛊虫取出来?我能顺顺利利活个七八十岁就行啊!” 这次大舅却摇了摇头:“蛊虫一生只能更换一次宿主,按照你所说,这条蛊虫是地下那位老苗医培育的,你已经是第二个主人,所以根本没法换!” 我又是一惊,冷汗都出来了:“那……那去医院做个手术,能不能取出来?” 现在医学发达,什么X射线,伽马射线,可以在无痛的情况下切除患者体内的瘤子,同样的道理,应该也应该可以驱除蛊虫。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你们村死人啦?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大舅白了我一眼:“那样做的话,你纯粹是找死!” 吴静涵接过大舅吃完面条的碗,又给大舅倒了一杯茶,大舅此时的气色明显比我俩刚进屋时好得多。 “不用太担心啊!大外甥,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得此机缘是个好事,关于巫蛊之术,大舅懂得也不多,等有机会我帮你问问圈里的朋友。” 又聊到村里的邪物,大舅说他这两天得集中注意力把伤养好,准备好过两天的捞尸,让我立刻去找法颠。 离开大舅家,我大踏步赶回村支部,恰巧碰到法颠倒背着手往外走。 “老颠!”远远的我赶紧喊他。 法颠抬头看了我一眼,嘿嘿一笑:“你小子没事啦?” 他嘴里说着话,脚下却没减速。 “没啥事——你……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干啥去啊!” 说话间,法颠已经和我擦肩而过,走到我身后。 “去捉邪!” 我让吴静涵先回村支部,然后转身跟了上去。 “捉邪?捉啥邪!” 法颠没说话,而是继续往街上走,转过弯,朝着村口走去。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这疯癫老和尚个子不高,看着也不壮,走起路来却好似风吹杨柳,速度很快。 跟到村口,我又问了遍:“你倒是说啊!去捉什么邪!” “不知道!知道的话,刚才就告诉你了。” “啊!你……你不知道,连抓啥都不知道,这怎么抓?” “跟着气味追呗!” “气味?”我使劲闻了闻,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羊粪的味道,在农村,这也属于“正味”。 法颠一口气蹿到黄河边上,停下后,左右望了望。 “又怎么啦?到这里气味没了?” 我凑过去问。 法颠没搭理我,而是转身顺着河边往南走,又是一口气蹿出二三里地,然后折回到黄河大堤上。 法颠朝着东南边瞅了瞅,转身问我:“那是啥村?”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是本地人,哪里知道!” 他看到不远处的大坝坡上有个放羊的老头,径直走了过去。 “喂!老头,那边是什么村?” 老头看着有七十来岁,头上裹着着灰白色的毛巾,脸上满是褶皱,手里拿着一根鞭子。 可能是听到有人说话,抬起头就看到法颠,自然没有好气。 “农村啊!还能是什么地方!”语气竟然和大舅说话时一样。 我赶紧过去打圆场,想掏烟,摸了两下,才想起来仅有的半盒烟,之前早就分给了东户村小超市门口的几个老头,只好硬着头皮笑了笑。 “大爷,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本地的,来……来拍电影呢!”我灵机一动,随口胡诌道。 放羊老头上下打量了我一遍,脸上的怒气似乎消了些。巴特尔 “拍电影的?怕啥电影!” “奥!拍一部关于黄河的恐怖电影,还在筹划中,剧情不方便透露啊!” 老头又瞅了法颠一眼,可能看他打扮和穿着都很另类,还真像是没来得及换衣服的电影演员。 “你们是问路?” 老头语气顿时舒缓了。 “我们想去那边的村子取几个景,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想先了解点村子的情况!” “奥!是这样啊!”他挥了挥手里的鞭子,又接着说,“真巧了,我就是那个村的,俺们村叫大户村,全村一千二百多口人……” 我忙摆手打断老头的喋喋不休:“行了大爷,别的情况我们也没必要知道。” 谁知道我话刚说完,法颠又立刻开口:“你们村是不是死人啦?” 放羊老头瞪了他一眼,显然还是生他的气。 “是死人了,可这和你们取景有关系?” 我直接想用透明胶布粘住法颠的嘴,这老和尚法术是不低,也挺诙谐,可这与人交流的方式“太直”,连个七八岁的小孩都比不上。 “我们……我们正想以农村的丧礼为背景,所以……” 说到后半截,我自己都觉得编不下去了。 放羊老头点点头:“那就更巧了,村里昨天是死了俩人,一老一少,明天就去火化,回来后直接发丧……” 他刚说完,法颠转身就朝着大户村走去,连句客气话也不说。 我先是对着放羊老头道了几声谢,又道了声歉,赶紧转身去追法颠。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也……也忒没礼貌了!这样说,谁愿意帮咱们!” 法颠朝我嘿嘿一笑:“我对人说话从来都很客气!” “你——”若不是他比我大几十岁,这会儿我早就开口大骂了,直呼人家老头,算是说话客气?问完路连声谢都不说,这算客气? 我都怀疑他学什么捉鬼驱邪大法术,把自己弄傻了。 俩人刚到村外,恰好碰到一支发丧队伍出村。 刚开始我还纳闷,刚才的放羊老头不是说俩死者都明天火化后发丧嘛! 走进些才看清楚这些人虽然也披麻戴孝,但手里没有哭丧棒,帮忙的街坊也只有几个人,而且没抬着棺材,这是……这是去熏坟啊! 熏坟是北方部分地区的丧葬习俗之一。 简单说就是在死者下葬前一天的下午,死者孩子们要带着贡品和烧纸,到坟坑里熏一熏,寓意大概是把地里的虫子赶跑吧! 村民还有个规矩,那就是在路上碰到红白喜事,一定要躲闪开。 碰到娶媳妇的婚车,哪怕你是镇长区长,这时候你也得主动让路,这叫礼让,以免充斥了人家的喜气。 碰到发丧出殡大队伍,更得主动让路,以免让自己沾染上霉气。 说话间,十几个人的队伍距离我们还不到三四十米,法颠拉着我赶紧躲到一侧大树后面的草丛里。 我脑中一直想着之前大舅说大话,刚开始并没把迎面而来的丧事队伍放在眼里,就在他们走到我俩面前时,还是无意中瞥了一眼,恰好看到走在最前面,披麻戴孝的中年汉子。 这人哭丧着脸,双手抱着嵌在相框里大黑白照片。 我视线又挪到他抱着的黑白照片上,先是觉得照片上的人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顿时头皮就是一麻,赶紧拉住法颠大手,同时另一只手指向黑白照片。 第二百二十章 驴打滚,鬼进村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因为激动,我张了好几次嘴才说出话:“你看……你看照片上的人!” 法颠只是嘿嘿笑着点了点头,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等到丧事队伍走远后,俩人才回到道路上。 “刚才你看清照片上的人啦?竟然是村外坝坡上放羊的老头!”我再次惊讶道。 法颠点点头:“那老头不对劲,我早就看出来了!” “啥?”我有些急眼,“你早看出他……他已经死了?当时为啥不说啊!” 法颠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刚才我提醒过你啊?” 我更急眼了,朝他大吼:“你哪里提醒过啊!” “不是告诉过你,我对人说话从来都很客气嘛,这话的意思多明显?” “你……” 刚才他是说过这话,可谁他娘的会想这么多! 冷静下来后,细思极恐啊! “刚才他说村里一天内死了两个人,这么看来,其中一个是他自己?是不是说,刚才咱们遇到鬼啦!” 法颠继续倒背着手朝村子走去,随口回道:“世上哪来那么多鬼啊!何况是白天!” 这话让我更蒙圈了:“你……你说清楚啊!到底啥意思?刚才你也看到他的遗像了,咱们不是活见鬼,又是什么?” 法颠只摇着头回了声“不知道”。 大户村和东户村相隔三四里路,俩人来到村口,恰好看到电线杆子上拴着一头驴,法颠朝着黑驴就走了过去。 这是头母驴,正在低头吃草,旁边还有一头小毛驴,看样子刚出生不久。 法颠走到驴子前,先伸手摸了摸驴子后腿上的“夜眼”,然后走到驴头前。 整个过程持续了足有大半分钟,其实我有些担心,毕竟十个驴子里至少七八个是倔脾气,农村人大都知道,千万别从后面摸驴子的尾巴或者大腿,自家养的也不行,否则它会狠狠给你一脚。 可别小看驴子个头没有马大,也没有牛壮,可这家伙后腿踢人的力道可不容小觑,记得小时候,我们村就有个叫张石磊的老汉,打扫驴圈时,被自己家的驴踢中脑门,没等送到医院就死翘翘了。 法颠这一把老骨头,如果被驴踢一脚,还不得送上半条命啊! 可奇怪的一幕发生了,这头驴竟然扭头看了一眼他,“嗷呜嗷呜”叫了几声,并没有别的反应。 法颠把嘴巴凑到驴耳朵上,好像是说了几句什么,说完他往后退了两步,驴子就趴到了地上,然后打起了滚。 “回去吧!这村子咱们暂时不能进!” 说完竟然转身朝着村外走去。 “咋又走啦?”我一头雾水地跟了上去。 “那东西就在村里,我得回去准备准备。”法颠回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总不会是那头驴告诉你的吧?” “你有没有听过这么句话‘驴子是个鬼,阴天不喝水’?” 我摇了摇头。 法颠一边走,又一边问:“那你知道驴子腿上长着夜眼,能看到咱们看不到的东西?” 这次我点了点头:“这话倒是听过,说驴能看见鬼!” 法颠嘿嘿一笑:“就是那头驴告诉我村里有脏东西的!” 我都听糊涂了:“我就见你趴到驴耳朵上,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头驴除了打滚外,也没别的反应啊!” “驴打滚,鬼进村!” 说完他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 我也只好加快脚步,同时心里琢磨着,他这话是啥意思?难不成只要驴子打滚,就说明村子里来了鬼?我记得小时候经常看到村里的驴打滚,总不能村子有鬼的频率这么频繁吧? 回到东户村村支部时,已经下午一点多,村里给留的饭菜都凉了,不过这季节中午吃点凉东西,肚子里更舒服。村支部里聚集着几十个村民,还有好几个镇上的,正在如火如荼选临时村支部书'记。 刚吃完法颠喝了碗水,起身就往外走,我想跟着,却被他拦住了。 “我去转悠着找点东西,你跟着没啥用!先歇歇,天黑后咱们还得去大户村。” 说完也不等我回话,在众目睽睽下走出了大门。 “水利站的兄弟,你……你能帮个忙?” 或许是看我站在门口发愣,村里一个队长咧着嘴朝我喊。 我回过神,朝他们走了几步:“大叔,我能帮啥忙啊!” 队长拉着我先介绍给镇上的几个人:“这兄弟是黄河水利站的,奥——工作关系在咱们区派出所……” 他简单一说,我就明白让我干啥了。 原来是读票! 大概因为我是外人,让我干这事大家觉得公平公正。 我抱着大红选票箱,大半个小时便出了结果,暂时由之前的那个黑脸大队长代理村支部书'记,众人也没啥反应,镇上的人离开后,也都先后散了去。 只留下几个队长和村里的几个说话有分量的老头。 “我就是暂时代理啊!等到老周回来后,村支部书'记还是他的!” 黑脸汉子原本只是脸黑,或许因为激动吧,此时现在又黑又红。 另外几个人也没说话,大家坐好后,便以聊天的形式开会。 我本想赶紧离开,却被新村支部书'记拦着了:“兄弟就留下一块商量商量吧!” 我被今天的事弄得有点心不在焉,也没在意他的话,点了点头后,坐到了一侧。 “老周的事除了派出所在查,咱们村也得主动找找啊!” 这是新村支部书'记说的第一句话。 随后他们聊起周老汉家的事。 “老周一家也算是经历了三灾八难!先是两口子死在河里一个,之后闺女又差点病死……” “对啦!你们还记得诺诺生病那事吧?”妙书吧 “咋不记得!当时棺材都准备好了,后来……后来还是神胆救了她!” “当时我记得神胆说,诺诺是被河鬼抓了魂,他用了三只鸡,三只鸭,三头羊,三个纸扎人投到河里,再做了场法事,才救了孩子一命!” “这事很怪啊!当时我就在老周家帮忙,诺诺明明已经停止了呼吸,谁知道从河边抬回来后,人又活啦!” 我本来不想听他们对话,可听了几句话,一下子就被几个人的话吸引。 “几位大叔!周一诺以前得过很厉害的病,还差点……差点没了?” 我本想说“差点死了”,可话到嘴边,才想起来,在农村忌讳说死啊病的,一般说“没了”。 “是啊!当时诺诺已经十几岁,那年夏天突然得了怪病,刚开始光说胡话,后来就发起高烧,到医院也没查出原因,后来还是神胆想法救了她!” 我点了点头,心想怪不得之前村里人对神胆的评价这么好,原来还有这一茬。 “没想到这闺女竟然因祸得福了,病好了后,身体像是脱胎换骨,人也明显聪明了,后来还考了个不错的大学。” 这更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照你们这么说,周一诺原来身体不算好,智力也一般?” 几个人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诺诺随她妈,自小身体就不好,也很笨,生大病之前每次考试成绩都是班里后几名,说起来也邪门,大病好了后,每次考试就没有落下年级的前三名!” “啊!” “俺们也都震惊得不能办,都说神胆给她开了窍……” 几个人又讨论起周老汉,我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有好几次差点憋不住,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老周家是单门独户,好像也没啥亲戚啊!” “是啊!能找的地方咱们也都找遍了,盼着派出所那边能有好消息吧!” 很快就到了傍晚,新村支部书'记很热情,问我们还有啥需要,我和周一诺连连道谢,说提供一日三餐,就已经很麻烦了。 能看得出新村支部书'记对自己能当选很高兴,话里话外的,也想在我俩面前显摆显摆自己有权力。 我这才想起来,几乎一整天没见到韩建立,就问吴静涵:“建立这小子干啥去了?” 吴静涵微微笑了笑:“忘记和你说了,他说回趟水利站,上午就走了,好像是回去卖宝石请私人侦探……” 听完我也忍不住笑了。 平时还真看不出来,这小子原来是个情种! 村支部一下子清静了下来,我的心也随之沉静,搂着吴静涵,俩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随便聊了点什么,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想想这段时间的经历,可以说用如梦似幻形容,短短一个多月的遭遇,恐怕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一辈子也未必有。 静下来,才突然想起好久没有联系水利站的兄弟们啦!于是拨通了姚立国的手机。 电话想了几声后,被接了起来。 “姚哥,忙啥呢!” 没等姚立国说话,我先是听到话筒里传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一听就是站里那辆三手桑塔纳发出的。 “兄弟咋有空给哥哥我打电话?” 我以为他这是讽刺我,毕竟大半个月没有上班,不管为啥事吧,作为站里的一把手,有气也是理所当然。 “不好意思啊!姚哥,我爸……” 我话没说完,就被姚立国打断了:“兄弟,千万别这么说,你的事刘所长都和我们说了,他为你特意来了趟水利站,让我们全力支持你,怕你分心,这几天都没给你打电话。” 我听了后一阵感动。 “谢谢姚哥,也谢谢兄弟们啦!” “站里的事,有我们几个,就让建立跟着你,这小子踏实,应该能给你帮不少忙吧!” 我怕自己哭出来,赶紧岔开话题:“天都快黑了,姚哥你还在外面?” 话刚说完,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田振粗糙的声音:“奶'奶的!捞了一下午女尸,还……还都是那个样的!” 姚立国紧接着说:“是啊!所里接到报案,西河村西侧的黄河里发现好几具女尸,让我们协助打捞,谁知到了一看,足足十三具,还都是女尸,关键是都没穿衣服啊!” 我听得也是一惊:“怎么一下子死这么多人,不会是沉了船,或者……” 我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这种猜测不可能,沉船的话应该有男有女,不可能淹死的都是女人,而且更不可能不穿衣服。 “那所里没查到什么?” “他们也是一头雾水,已经封'锁了现场,现在还在河边!” “是……是死因奇怪还是死者身份奇怪?”不知道是否和我这段时间的经历有关,听姚立国这么说,我心中涌出一丝奇怪的感觉。 “都很奇怪!我听到法医们说,这十几具尸体都是古代人……” 不等他说完,我头就炸开了。 类似的剧情我听过啊!几十年前,东户村外的河段里也出现过类似的女尸,传言这些女尸都是原本祭河时,送给河神的新媳妇,可能在下面犯了罪,或者惹怒了河神,被赶出来的。 扣掉电话后,我心情复杂起来,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半,法颠还没有回来。 看来今年是个怪年,黄河里接连出现怪事……我认识的人里,只有大舅和法颠或许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想到法颠既喝酒,也吃肉,我赶紧到村里小超市买了两瓶白酒,拌了几个小菜,又买了两只真空包装的烧鸡,提着回了村支部。 巧的是,我刚摆好东西,法颠和一个胖脸粗腰的中年妇女先后走了进来。 中年妇女在前,手里提着热菜和馒头,说自己是新村支部书'记的媳妇,来送饭的,自豪之意洋溢于表。 中年妇女离开后,我才问法颠:“你找的东西找到啦?” 法颠嘿嘿一笑:“凑足着找了点,讲究用吧!附近我都转遍了,没有最好的那种!” 说罢,也不客气,坐下后先抓了一把花生米塞进嘴里。 “你到底找啥啊!说出来没准我能帮你啊!” 法颠指了指门口外:“就是那玩意,不过什么样的最好,什么样的一般,这个不是一时半会能教会你的,所以说你跟着也帮不上忙。” 走到门口,就看到门外一侧横着几根树枝子,有桃木枝,也有柳木枝。 “树枝子啊!这还有啥说法?”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夜探大户村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法颠也不客气,拧开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后,才开口:“桃木剑,柳木钉,恶鬼见了也得疯!” 我点了点头:“桃木和柳木可以驱邪,我倒是听说过,早说啊!我可以和你一起多砍些来!” 法颠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哪有这么简单!并不是所有的桃木和柳木都能驱邪……你跟着,除了添乱,应该没别的用处!” 俩人刚坐下,我手机便响了,一看是韩建立。 “你小子怎么突然回去啦?” 接通电话,我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韩建立的声音有点低沉嘶哑:“东哥,下午我把那几颗石头都买了,联系了个私人侦探,明天上午才能赶过去。” “你……你怎么想的?”亲耳听他这么说,我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我就是想多个渠道,多次机会,一定要把周一诺找到。” 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出他坚定的决心,看来这小子是上来执拗劲儿了。 挂掉电话,和法颠边喝边聊天。 “老颠,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老颠掰下一根鸭腿,先舔了舔舌头,朝我嘿嘿一笑:“问呗!” “我挺好奇的,出家人不应该是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嘛!你咋还不忌讳酒肉呢!” 法颠喝了口酒,才回道:“你说的那是信佛的和尚,我嘛!准确说不算和尚,出家的目的学法术捉妖邪,为……为我那被害死的老婆孩子报仇……” 我一口菜全都喷到了地上。 “老婆?孩子?大师这话是啥情况!” 法颠脸上闪过一丝少有的严肃。 “你小子想听听我的故事?” “想啊!”我放下筷子,抹了两下嘴,摆出个认真听课的架势。 “我原本也不是和尚,出家时都三十好几了,那一年我带着老婆孩子坐船回老家,船行驶到半路时,谁知道我那六岁半的儿子突然挣脱开他妈的手,跑着跳进了河里,我和老婆还有几个热心肠的人赶紧跳下去救人……结果不但孩子没救上来,连我老婆也……” 说完他叹了口气,一口喝干了半杯酒。 听完,我震惊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是个意外啊!” 我话刚落地,法颠声音一扬:“不是意外!后来她娘俩的尸体被捞了上来,结果发现俩人的手腕上都有个深深的手印淤青,当时办案的老民警偷偷告诉我,这是水鬼找替身。” 我点点头:“因为这事,你才出家学法术的?” 法颠点了点头,脸色又恢复了之前固有的嬉皮笑脸神态。 “从那时候开始,我决定余生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捉鬼驱邪,说起来也算是机缘巧合,一个月后,有个老和尚到我家里化斋,当时我也是见他可怜,除了吃的,还给了他十块钱,后来他就点拨了我,并带我回了法华寺。” “那和尚就是你师傅?” “对!他本身也不是法华寺的和尚,而是一名黄河僧人,再后来我就继承了他的衣钵,成了世上最后一名黄河僧人。” 我忽然想起了大舅的话。 记得他提到过黄河道人,这又冒出个黄河僧人,又是僧人,又是道士……难不成以前的黄河很不干净? 法颠酒量很大,也很健谈,不到九点半,俩人就喝光了两瓶白酒。 “对啦!你不说天黑后还去大户村嘛?”我这才想起法颠中午说的事。 法颠点点头:“那这就走吧!” “奥!” 他走出屋门,又转身对我说:“抱着这些树枝啊!” 我赶紧去和吴静涵说一声,追了上去。 他拿过几根树枝折断了塞进口袋里,也让我照做。 有时候真觉得这和尚的法名取得一点没错,的确有些疯癫,一分钟之前还稳稳当当地坐着喝酒吃菜,结果说走,立马起身就走。 农村的夜晚格外黑,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心理作用。 我跟在法颠身后,他沿着大街走了一会儿,又绕到了一条胡同里。 这让我有些疑惑,忙问:“咱不是去大户村嘛?” “是啊!这是条近路,下午我打问到的。” 我知道他说的近路肯定是田间小路。 农村的四周都是开放的,也不像城里的小区,还有墙围着,村里的田间地头都有小路。 很快俩人出了村,沿着一条小路走了几分钟,眼前就出现了大户村的房子。 “这次你能提前说清楚,咱们要去干啥嘛?” 看到马上要进大户村,我赶紧问道。 “那个更厉害的玩意躲进了大户村,咱们今晚去会会它!” “啊!”我心里一颤,“到底是个啥东西?难不成比之前变成周老汉的蛟还厉害?” 法颠点了点头:“你大舅说的对,那条蛟并不坏,更没想着害人,但是这东西我就说不好了!” 我直接想踹法颠。 “你……你先告诉我它倒是啥啊!” “暂时说不好!应该是个什么精吧!” 说着话,已经进了大户村。 “这都十点了,咱们去哪里找它?” 法颠也愣住了,环视了一圈后,转身问我:“今天上午那放羊的老头说村里死了俩人?” 我点了点头:“是这么说啊!不过那老头……” 我话还没说完,法颠已经转过身:“那就挨着拜访一下这两户。” 说罢,沿着大街往前走。 “你……你知道这两家住哪?”我忙追了上去。 “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怎么找?” 法颠回头朝我嘿嘿一笑:“死了人,今晚得守灵,大门上一定会挂着白灯笼,咱们先在村里转转,不难找!” 知道老颠做事神出鬼没,而且的确有两把刷子,都能和驴子交流,这本事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我也就不再细问。 顺着大街走了一段,就看到左侧胡同里,有个大门上挂着两个白灯笼,远远地看去十分扎眼。 “你看!找到一户!”我指着挂白灯笼的大声喊。书荒啦书屋 法颠瞪了我一眼:“看到啦!大晚上这么大声,你想吓死人啊!” 俩人一前一后走了过去,看到大门上贴着黄纸,更确定这户人家死了人。 “咋进去?”俩人走到门口后,我小声问法颠。 他不以为然地回道:“走进去呗!” 说完便迈步子进了大门。 卧槽!这和尚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只好也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院子很大,灵棚也很大,能看得出死者是个大门户,灵棚里横着一口黑棺材,两侧各有十来个人,都卧在麦穰上昏昏欲睡。 法颠瞅了几眼,大踏步走到灵棚前,我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人家家里死了人,正在守灵,我俩这不声不响冲进来,这也忒没礼貌,说实话,这时候就算被人家狠狠揍一顿,也活该! 法颠走路虽快,脚步却轻,直到走进灵棚,一侧的孝子孝孙才看到来了人。 “你……你干啥啊!” 第一个看到法颠进来的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随便看看……” 我看不到法颠的表情,但猜测此时一定是固有的嬉皮笑脸模样。 那人愣住了,看了看一侧的家人,又看到了我,足有十几秒钟后,才脸色一证:“你们哪来的?我家正在办丧事,这有什么好看的!没事的话,请快出去!” 话音里已经带着几分怒意。 我暗骂了一声,老和尚竟惹事,赶紧过去打圆场。 “不好意思啊!这位……这位是咱们区派出所请来的法华寺高僧……东户村的事,我想大家应该听说了,他就是为东户村的事来的。” 这时候灵棚里所有的孝子孝孙全都站了起来,个个脸上写满了三个字“不欢迎”。 灵棚最里侧走出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看样子是这二十几个人里说话算数的,类似于“大哥”一样的人物。 “东户村的事我知道,俩村挨着,还都是亲戚……可你们大晚上跑我家来干啥? 还没等我开口回话,法颠先张了嘴:“来捉邪的!” 这话瞬间又把其他几个年轻点的惹怒了,开始骂骂咧咧。 “高人说话都直!请几位大哥见谅啊!大师的意思是说,咱家里有老人去世,来给……给免费做场法事,这样能为……为子孙后代纳福……” 我冷汗再次冒出,眼看就编不下去了。 还别说,我这话一出,那几个怒目相视的青年像是被摁了暂停键,全都不说话了。 小胡子问:“做法事?有……有这么必要嘛!” 我忙陪笑:“当然!你们不愿意就算啦!” 法颠似乎根本没有听我们说话,径直走到黑棺材前,弯下腰好像闻了闻。 这一刹那,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心里又暗骂了他一遍,看着对方二十个壮汉,全都瞪着大眼,估计我们今晚这顿揍是脱不了啦! 这时候我注意到黑棺材前的死者遗照,正是上午看到的放羊老头,心想和这老家伙还真有缘。 法颠闻了几下后,转身就朝大门走去,什么话也没说。 我赶紧再次陪笑:“不好意思啊!大师的意思是,你们家很好!很好啊!不需要做法事……我们就走了啊!”说完再众人的怒视下,转身就朝大门口跑去。 身后顿时传来一阵骂声,不过庆幸的是没人追上来。 出了大门,我再也憋不住,拉住法颠的胳膊:“我说法大师,法大爷!你……你能不能按顺序出牌啊! 法颠朝我嘿嘿一笑:“叫你来就是干这种事的!” 气得我又想踹人……算啦!懒得和他计较。 “对啦!你刚才闻啥呢?咋就又说走就走了呢!”我忙问道。 “我闻闻里面的气味!这味不对,不走,还赖在这里干啥?” 我正想再问,就看到胡同口有个人打着手电筒走过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凭借着超常的视力,看到对面的走来的是个老头,我心想,村里的老人不是睡得早嘛!这都晚上十点多,他咋还在大街上……也好,可以顺便问问另一户死过人的家住哪。 老头慢慢走了过来,看到我俩也是明显愣了一下。 “你好,大爷!” 我这个“爷”字刚开口,我头皮一麻,人也像触了电一样,连连地往后“弹”了好几步。 因为我看清了老头的脸,竟然是上午时在村外大坝坡上遇到的放羊老头。 他不是已经死了嘛? 老头随即也认出了我和法颠,竟然笑了。 “两位晚上还取景啊!” 我吓得躲到了法颠身后,指着老头哆嗦着说不出话。 一个月前,我绝对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十天前,尽管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符合常理,而且用科学也解释不通的事情,但也不相信世上有鬼。直到经历这几天的怪事后,所谓的人生观轰然倒塌。 法颠倒是不以为然,还问我:“你被狗咬了?” “你看,他……他是谁!” 对面的老头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伙子看着挺精神,咋这么胆小,咱们上午才见过,这才半天时间,就不认识啦?” 话语很清晰,而且凭借我超常的听力还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不像是鬼啊? 倒吸一口凉气,我壮着胆子再次瞅了几眼,确定和见过两次的黑白遗照上是同一个人。 “你……你不是鬼?”我哆哆嗦嗦地问。 “你看我哪里像鬼?咱们白天不是见过嘛!”老头笑着回道。 “可是遗照上的…………” 我话没说完,老头都笑的咳嗽起来。 “死的人是我双胞胎哥哥,怪我!怪我啊!没有提前告诉你们。” 我使劲喘了几口气,狂跳的心脏才算平复下来。 我看向老颠,瞪了他一眼,压低嗓音:“你白天不也说他已经死了嘛?” 法颠再次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瞟了我一眼:“我没有啊!” “咋没有……” “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只是没否定你!” “不否定,不就是认可嘛!” 法颠摇了摇头:“可能咱们理解的死人不一样,有的人应该死,却没有死,可在我眼里也算是死人!” 对面的老头打断了我俩的小声对话:“两位这是去我兄弟家取完景啦?” 第二百二十二章 活啦!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人家活的好好的,我却误认为是死人,此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忙和刚才一样先陪笑再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啊!我……我眼拙!” 老头摆了摆手:“没事!要么跟我再回去一趟?” “不啦!不啦!”硬着头皮问了问另一家死人的住哪后,我赶紧拉着法颠朝着胡同口走去。 走出胡同,我再也忍不住,朝着法颠大吼:“话就不能说清楚?我还以为白天见了鬼呢!你白天的态度误导了我……” 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原本嬉皮笑脸的法颠,此时变得很严肃。 “我小看这老家伙啦!”法颠嘟囔完又继续往前走。 ”啥意思……”我赶紧跟上。 法颠一边走一边回道:“上午见到这老头时,一脸死人气,一看就是缺德事做多了,我估计他顶多三天寿限,刚才见到他时,却是一脸生机,死气全都不见了!” 听他这么说,我满肚子火气又变成了好奇:“怎么会这样呢?” 法颠好像在沉思,几秒钟后,他冷笑一声:“肯定是逆天改命!” 说完后沿着大街继续向东走去。 很快俩人便找到了另一户人家。明显看得出这是家小门小户,门上也贴着一张黄纸,院门虚掩着,法颠推开门,我注意到院子里并没有灵棚,一盏度数不高的灯泡挂在木杆上,射出昏黄的光。 法颠还是一如既往的“勇猛”,径直朝着屋门走去。 可能听到了动静,屋里走出个中年妇女,穿着农村特有的花褂子,一脸的愁容样。 估计妇女看到进来了个脏兮兮的和尚,也有些懵,忙问:“你……你找谁啊!” 此时的法颠又恢复了之前的嬉皮笑脸:“找你闺女!” 话音刚落,妇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几乎是同时,屋内冲出个手里拿着扫把的老汉,骂骂咧咧地横到法颠面前: “哪来的疯和尚?大半夜……想干啥?” 老汉手有些的抖,嘴唇都气得发了青。 妇女哭着说:“哪里还有闺女?闺女没了……” 这时候我才看到屋子正中央横着一口白棺材,不用问,就是他闺女的。 法颠和之前一样,直接走了过去,俯下身子闻了闻,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汉子和妇女都愣住了,互望了一眼,汉子又想拿着扫把去打法颠,我赶紧拦住他。 “你们想不想让闺女活过来?” 这时候法颠又爆出一句更雷人的话。 “你……你这疯和尚,说什么呢?” 法颠嘿嘿一笑,然后转身掰着棺材盖的沿儿,猛地一用力,只听“吱呀”一声,棺材盖应声而起。 这次不光是汉子和中年妇女,连我都僵在了当场。 完啦!这次祸闯大了…… 汉子两口子哭着扑了过去,汉子抡起胳膊就去打法颠,妇女则趴到了棺材上,嚎啕大哭起来。 法颠面不改色,嘿嘿笑着躲过了汉子的几拳,这倒让我眼前一亮,没想到法颠看着邋里邋遢,走路姿势也不怎么好看,躲闪起来,却十分灵活。酷爱电子书 我想到武侠中的和尚,什么少林寺高僧,什么西域头陀……看来法颠不但懂法术,还会武功。 法颠围着棺材躲闪,脸上依旧是嬉皮笑脸的表情,在躲过汉子攻击的同时,还不慌不忙从我手里抢过树枝,然后扔到了棺材内。 妇女哭的声音更大了,男人也涨红了脸,转身拿了一把铁锨,大吼一声,朝着法颠便扑了过去。 我心都悬到了嗓子眼,这下汉子可是某足了劲,如若拍上,法颠不死也得重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侧忽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女人声:“爸,你干嘛?” 我惊住了!老汉也惊住了!妇女也不再哭,直愣愣地看着棺材里探出的人。 棺材里竟然坐起了人! “乐媛?你……你……” 也不知道是惊喜过度,还是惊悚过度,妇女一时间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 “啪嗒!” 汉子的铁锨也掉到了地上,他朝着棺材慢慢走去:“乐媛,你没事啦?”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棺材里坐起来的是个女孩,和我年龄差不多,长着瓜子脸,模样挺俊俏,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原因,脸色白的如同一张纸。 “我……我没事啊!” 两口子把女孩从棺材里抱了出来,搂住她哇哇大哭起来。 看到女孩的穿着,我也是被吓了一跳。一身藏蓝色的旗袍,脖子上还挂着串珠子,俨然是个清朝皇宫里的格格。 法颠咧着嘴走了过去:“咋样,还打我不?” 汉子已是老泪纵横,转身就给法颠磕头,嘴里还念叨着“感谢活佛”之类的话。 见此情景,我赶紧过去把汉子扶起来:“大叔,这位是法华寺的高僧,法颠大师。” 汉子又是一连串的道谢。 女孩始终一脸茫然,视线瞟了一圈,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躺在棺材里,忍不住“啊”的一声喊出来。 “妈——你们怎么把我放进棺材里?我怎么啦?” 女孩也哭了起来。 妇女也再次哭起来:“孩子!没事了啊!” 我轻轻拽了一下法颠:“这到底咋回事?你应该不会起死回生吧!” 法颠咧嘴回道:“死就是死,谁也不能让她活,能活过来的就是还没死!”说完走到母女身前,从怀里掏出一粒藏红色的小珠子。 “吃了它吧!否则你过会儿还得死一次。” 法颠穿得破破烂烂的,没想到身上放得东西还真不少,我忽然想到《射雕英雄传》中的桥段,法颠的性格有点像里面的老顽童周伯通,他不会也学周伯通随手从身上搓点污垢泥,胡说是灵丹妙药吧! 看看眼前娇滴滴的女孩,又想想这段时候老颠的所作所为,他也只是说话随意,行为怪异,但做的每一件事都很靠谱,应该不至于恶搞个女孩。 “乐媛,听大师的话,吃啊!” “是啊!是这位法大师救了你!” 女孩在疑惑中把红药丸放进了嘴里。 “爸妈!我到底怎么啦?” 第二百二十三章 脸发烫,身体发热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老汉千恩万谢地把我们请进屋内。屋子里一片凌乱,乱七八糟的东西堆积着,估计两口子一天没吃饭。此刻,老两口喜极而泣,也顾不得那么多,用衣服擦了擦两把椅子,请我俩坐下,老汉又吩咐妇女赶紧去烧水。 能看得出两口子非常激动,甚至有些紧张。 我也好奇,就问了句:“大叔,到底咋回事?” 老汉和高乐媛各自搬过张木凳,高老汉叹了声气后,先开了口。 “事情是这样的……” 老汉两口子是做小买卖的,老汉之前干过木匠,手艺还不错,木匠活不行了后,两口子就自己制作些手工小篮子、小筐子、小板凳之类的物件,到人多的地方摆摊卖,时间久了也有来家里买的。 总之,仗着手艺好,做工认真,渐渐的生意还不错,三口人过得有滋有味。 两口子就一个闺女,叫高乐媛,从小视为掌上明珠,大专毕业后暂时还没工作,所以就在家里看家。 昨天恰好是镇上的庙会,四周来了很多游客,两口子就想趁此机会多赚点钱,于是提前制作了不少手工艺品,也想着趁游客多,全都卖掉,下午回家就晚了一个多小时。 所谓无巧不成书,本来两口子提前往家里打个电话,也就没后面的事了,可是手机早晨没充满电,刚过中午,就关机了。 高乐媛又接着说: 看到已经六点半,平时这个点父母早就来了,高乐媛开始担心起来,尝试给父母打了几次电话后,果断出了村,想迎一下。 他沿着村口往外一直走到大坝上,等了几分钟后,就觉得吹来一阵凉风,吹得自己有点冷,于是缩了缩脖子。 眼看着天就黑了,她更加担心起来,还犹豫着是否找个车去镇上看看,就在这时,它听到有人喊她。 “高乐媛!” “小媛子!” 是个女孩的声音,好像就在周围。 可周围尽是野草啊! 高乐媛四周看遍了,并没找到人,不免有些疑惑,也有点害怕。 再次朝着大坝远处看的时候,就瞅见了自己的父亲高老汉,开着三轮车行驶而来,车上坐着自己的妈,这下悬着的一口气总算吐了出来,也就没把刚才的事当回事。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回了家,老两口很高兴,今天赚了好几百,回家的路上还买了烧鸡和酱牛肉。 还没等回到家,高乐媛就说冷,刚开始老两口还以为刚才等他们时,着了凉,可回到家后,才看到闺女满脸煞白,浑身抖个不停,上下牙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不相识一般的着凉。 这才意识到闺女不大对劲。 又换成老高讲述。 老福祥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行医一辈子,据说手艺并不比大医院里科班出身的医生差,他赶到时,高乐媛已经晕厥过去。 老福祥一番诊断后,摇了摇头,说心脏已经停了,可能是急性心脏病。 尽管这样,老高还是拨打了120,医生护士赶到后,又是一番检查,直接摇了摇头,说早已没有生命特征,没有再送进医院的意义了。 老两口的悲痛欲绝和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就不再细述。 巧的是当夜村里还死了个人,于是帮忙操持白事的街坊们,连夜买来两口棺材,帮着把一老一少俩死者入了殓。 老高和小高讲完后,都流出了眼泪。 “法大师,如果……如果不是你,后果真不敢想象啊!”老高再次拉起法颠的手,带着哭腔喊道。 法颠只是嘿嘿一笑,问高乐媛:“当时你不觉得喊你名字的声音很熟悉?” 高乐媛想了一下,啜泣地回道:“好像有些熟!”爱网 法颠接着又问:“当时你是不是答应过?” 高乐媛点了点头:“当时听到有人喊我,下意识就答应了一声。” 法颠嘿嘿一笑:“这就对啦!只要你答应,它就能上你的身。” 这话吓得他们三口人都是一愣,老高颤抖地问:“法大师……法大师你说的是鬼上身?” 法颠摇了摇头:“目前我还拿不准,不过……不过既然喊你名字,就说明它认识你!” 吓得高乐媛“噌”的一下从板凳上坐了起来。 “怎么会认识我呢!我……我平时很少出门的!” “丫头,你好好想想,喊你名字的声音像谁的?” 高乐媛低头想了十几秒钟,喃喃地说:“听着像是我一个同学的声音,对!就是她!” 我忙问:“你哪里的同学?本村的?” “不是!是邻村的,叫周一诺!” 周一诺?听到这三个字,我震惊的差点喊出声来。 到底什么情况,这两天,几乎整个东户村和当地派出所都在找她,今天下午在村支部,我还听说镇派出所的已经联系到了周一诺的老师和同学们,正在摸牌式查找线索。 她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大户村外? 忽然我脑中冒出一个十分诡异的想法:“老颠,你说……你说!周一诺是不是也有啥问题? 法颠嘿嘿一笑,没有理我,而是走到高乐媛身前,把嘴附到她耳朵上,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高乐媛连连点头,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说完后,法颠双手一拍,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你们安心睡吧!明天该干啥干啥,明晚我俩还会来!” 说完站起来就朝门外走。 老两口赶紧上前拦。 “法大师,你……你连口水都没喝啊!” “要么我做点饭,你们吃了再回吧?” 法颠根本没停,人已经走到院子里,我赶紧说了两句客套话后,也跟了上去。 出了大门,我吼住他:“你下次能不能先打这个招呼,每次都是说走就走……” 法颠头也没回:“和尚我不愿意说废话,既然该说的都说完了,还废什么话!” 我被他噎的哑口无言。 “对啦!你对人家闺女说了啥?” 我追到他身前,问他。 “既然是偷偷说的话,就是不想让你知道。”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好奇,一再央求。 法颠拗不过我,摆了摆手:“好啦!就是叮嘱她,今晚睡觉后,身体不能穿任何衣服,还不能盖被子!” “啊!”我不自觉地脑补了画面,只觉得脸发烫,身体发热。 为了避免尴尬,我赶紧转移话题:“这样啊!那……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回东户村?” 法颠摇了摇头:“不!再回趟死老头家。” 第二百二十四章 扒皮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啥?还回去,你今晚不挨顿揍,你是不散伙啦!” 老颠也不生气,朝我嘿嘿一笑:“放心!现在他们正忙着呢!没空。 我有一肚子疑惑想问法颠,可也知道此时不是问的时候,只好先憋着。 沿着原路返回到第一户死者大门外,此时黑色的铁皮大门紧闭着,倒是让我颇感意外。 “守夜当晚,不是不能关大门嘛!”我小声问法颠。 法颠也没理我,而是轻声反问我:“现在几点了?” 我拿出手机瞥了一眼:“十一点半多了!” 法颠后退两步后,指了指院子后面。 他家的院子挺大,后面是个废弃的院子,墙头塌了三分之二,院子里有几棵大榆树,细的也有一人粗,法颠很灵'活地绕到挨着前面房子最近的大树下。 “咋样?会爬树不?” 我抬头看了一眼树冠。 树不算高,南侧的枝桠横到了房顶上,我也瞬间明白了法颠的想法。 “没问题啊!”我捏着嗓音回道。 法颠朝我笑了笑,然后双手抱起树干,像个猴子一样,“噌噌”几下就到了树上,然后轻轻一跃,人已经跳到了房顶,竟然没弄出一点声音。 我暗暗惊呼了一声,这老家伙果然深藏不露,客观说,就算我吃了那种地下黑东西后,力气比原来大了许多,身体反应能力也明显快了好几倍,可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学着他的样子,我爬到了屋顶上。 我几乎是脚刚落地,法颠便示意我蹲下'身子,跟他走。 俩人一前一后附身到屋脊上,借着俯视的角度,院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灵棚顶上有很多洞,里面的一切看的很清楚。 我先是看到灵棚里至少有十几个人围着那口黑棺材,棺材前,还趴着俩人。第二眼再望去,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从屋顶滚下去。 我看到棺材盖子已经被掀开,趴在棺材前的俩人,一个用胳膊托着死者的上半身,另一个手里握着一把两寸长的短刀,正在割死者的脖子。 卧槽!这是在干嘛! 刚开始还没看明白,瞅了几眼后,伴随着头皮一麻,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 竟然再割死者的皮,死者的半边脸已经只剩下白森森的肉,在灵棚顶'端的白炽灯光照下,显得尤为可怖。同时我也看清了手里握刀人的模样,竟然是之前的放羊老头。 此时此刻,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他在拿着刀子割另一个自己。 这恐怖诡异的一幕,看的我心惊胆颤,双腿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人在极度恐惧时,反而会瞬间冷静下来。 我干脆一屁'股坐到屋顶,以免弄出啥声响惊动了下面的人。 仔细一想,其实从我俩见到老头第一眼时,一切就都不正常。 照他所说,死的人是他孪生哥哥,又都是一个村的,当天他咋还在外面放羊呢?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老头脸上似乎没有一点伤心的样子。 这绝对不正常啊! 刚才我们遇到他时,老家伙不但不伤心,看着反而有些高兴,这也不正常啊!千军万马 兄弟俩感情再差,也不至如此! 直到此时,我似乎才真正明白上午遇到老头时,法颠态度那么不友好的原因——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如此血淋淋的一幕简直不能直视,我咽了两口唾沫,转移开视线后,才轻声问法颠:“他们这是在干啥?” 法颠冷冷回道:“准备祭河仪式,换命!” “啥?又是祭河……” “我现在知道那老家伙脸上的死人气为啥突然消失了!”法颠喃喃道。 法颠后面说的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此时此刻脑中浮现出了当日在黄河边看到的一幕,一具被剥了皮的人横在众人面前,那白森森的皮,还有那已经发黑的血管…… 那人就是我失踪了十几年的老爸! 一阵难受的感觉从心底冒了出来。 如果真如法颠所说的一样,且不说老头为什么要把死者哥哥的皮扒去,且不管一圈围着,穿着白孝杉的孝子孝孙们眼睁睁看着——明显是同谋。 法颠说他们在准备祭河,而祭河的目的是为了换命,这么说我老爸当年之所以被人扒了皮,也是被人祭河换了命? 不想则已,细思极恐。 可能脑中想事,忘记了自己正坐在屋顶上,脚一动,脚底下传来“啪嗒”一声踩碎瓦片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特别刺耳。 我瞬间回过神,下意识俯下'身子,趴到了屋顶。 “啥声音?你们听见了!” “恩!屋顶传下来的。” “不会有人吧?” “放屁!这都几点了,大门已经上了锁,哪来的人!” 这最后一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说话的正是那握着白森森刀子的老头。 沉寂了足有一分钟,才又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不会是野猫吧?这段时候总听到猫叫声!”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我们隔壁的树干上先是传来几声夜猫子的叫声,随即是几声猫叫。 我暗暗松了口气,奶'奶的!这还真是巧了,真是只“及时猫”。 下面又传来一声怒骂:“妈的!明天我非得弄点耗子药,药死这几只畜'生!” 我和法颠又等了一分多钟,没再听到下面有啥动静,才悄悄探出头。 老头拨人皮的速度很熟,从屋顶望去,被剥过的地方白森森一片,明显没有割破血管。 又瞅了几眼后,法颠轻轻拉了我一下,俩人蹑手蹑脚沿着原路离开了屋顶。 刚下树,我便再次忍不住问法颠:“用人祭河,我……我倒是听说过,可为啥要剥皮呢?” 此时法颠也是神情严肃,他冷哼一声:“这是一种古老而邪恶的祭祀方式,当然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来剥皮祭河,必须纯阴命格的人,再加上某种邪恶的咒语……据说这种祭祀方式十分灵,可以向河神换命。” 我听得冷汗都下来了,心中更加确定,老爸当年就是被人祭了河。 我深吸了几口气,才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咋办?” 第二百二十五章 借魂术的传说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法颠嘿嘿一笑:“作为最后一名黄河僧人,我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这属于逆天改命,有悖常理啊!” “你……你说的简单点,就说咱们现在怎么办?冲进去阻止他们?”我着急地问。 法颠摇了摇头:“倒是也没必要如此着急,这种祭祀必须晚上进行,还得准备一些其它祭品,今晚他们肯定来不及,这样吧!你先报警,实在不行我再出马!” 报警?没想到法颠会这么说,我心中竟然有些失望,还以为他会一拍胸脯,厉声喝道:你跟我冲进我,就站在一边看我怎么三拳六脚把他们收拾了…… 俩人走到胡同口,我掏出手机给刘立伟打电话,把老头被家扒皮的事简单一说。 电话对面的刘立伟沉思了片刻后,让我先远远盯着,不要贸然行动,他会先电话通知当地派出所出警,同时让郝民圆带刑警队连夜赶来。 我俩找个废弃房子的台阶坐下,刚才一番折腾,我是又累又惊,扣掉电话后,才感觉到此时双腿发软,手心和脚心都是汗。 这个点,我估计镇上派出所的人赶过来,至少也得半小时,俩人一边远远瞅着那扇黑大门,边聊天。 一坐下我便问起剥皮祭河的事,其实除了好奇,还有个更主要的原因:我知道父亲被扒皮的事和这种古老的祭河仪式有关。 这次法颠没有卖关子,他告诉我: 虽然祭河仪式从远古时期就有,尤其是长江、黄河、淮河等主要的大河流域,更是盛行,最初的祭河是祈求风调雨顺,祈求来年丰收,到了春秋战国时期,随着封建迷信色彩达到顶峰,祭河仪式也就随之成了一种神圣而隆重的祭祀活动,那时候大型的祭河仪式都用“人祭”。 古事无法再现,但真实情况比小学课本中的“河伯娶媳妇”残忍百倍。 自汉朝开始,这种祭祀活动渐渐跌下神坛,虽然像秦始皇、汉武帝等明君圣主也举行大型的祭河活动,但其性质和封禅活动类似,已经完全变了味,纯粹是帝王表达对大自然的崇敬,也借此显示国泰民安。 元朝八十余年,绝对是中华文明史的倒退,尤其是北方地区,当时所有的汉人生活在蒙古人的铁蹄下,其悲惨程度不是简短的语言文字可以描述清楚的。 只说一个事例。 大明初期,因为经历了百余年的征伐和屠'杀,山东人口骤降三分之二,尤其是我们这一带靠北的地区,直接成了荒无人烟的大自然,为此朱元璋和之后的好几代皇帝不得不把山西、河南等地的人口迁徙来。 乱世生草莽! 当时黄河流域有个秘密组织,人称“河鬼”,起初的宗旨是“驱除鞑虏,还我河山”,可是发展了几十年后,性质完全变了,他们掌握了一套很厉害的巫术,其中包括后来让人闻风丧胆的赶尸术和类似于泰'国降头术一样的巫术。 但最诡异,也最厉害的还是一种叫借魂术的巫术,也就是用符合条件的,剥了皮的人祭河,以此向河神借魂续命。 据说元末明初时,这一带还出了个活了二百六十岁的老“妖怪”,就是利用了这种邪恶的巫术。 世界万物的寿命都是注定好的,活得长短皆是定数,若是强行改变,岂不有违天道? 到了明朝中期,这个神秘的组织似乎销声匿迹了,他们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却变得更加阴险邪恶,常常用人祭河。 哪里有邪恶,哪里就会有正义。云轩阁 黄河道人和黄河僧人也是差不多在明朝初期出现的,双方如同两拨水火不容的力量,不断争斗搏杀,一直到清朝康熙年间,这一带各出了个十分厉害的和尚和道士,他们联合起来和邪恶组织进行了一次大决战。 结果可想而知,但黄河道人和黄河僧人也元气大伤,至此一蹶不振。 从康熙十五年至今的这二三百年,整个黄河流域算是十分太平的,但每一代黄河道人和黄河僧人的师父都会告诫他们,河鬼并没有彻底消失…… 法颠的师父是上一代黄河僧人,他便是最后一代。 黄河道人已经消失,至于大舅,虽然掌握了黄河道人的道术,却已不再是道士。 法颠还说,一般的借魂术顶多只能借几年的寿命,他曾听师父说过,借魂术最厉害的一种,是按照“天干”顺序先后用十二个剥了皮的人祭河,这样可以延长至少百余年寿命,如果这十二个人里有纯阴之体和纯阳之体的人,甚至可以让人长生不老。 或许这只是个邪恶的传说吧! 我听得正起劲,就听到汽车轰鸣声由村口传来,愣了一下,看到两辆汽车开了过来,我赶紧冲到大街中间。 警车停到我身前,先后跳下十来个人,为首的是之前见过两次的胖子,估计这是整个派出所的人全都出马了。 胖子看到我,忙跑了过来。 “兄弟,什么情况?” 我朝他们“嘘”了一声,指着胡同里的铁门,把事情的大概简单说了一遍。 镇派出所只有所长副所长有权配枪,他瞪了瞪眼,拔出了抢,十来个手下也紧紧攥着橡胶棒,很快所有人围到了大门两侧,胖子朝身后的一个高个子使了个眼色,高个子点点头,后退两步后,猛地冲了上去。 “哐当!” 大门被硬生生撞开了,几乎同时,以胖子为首的所有人大喝一声冲了进去,我们紧随其后。 院子里一二十个穿着白孝杉的男人全都双眼直直地盯着我们,竟然没有丝毫的差异或者害怕。 这一下胖子他们也呆住了,本以为冲进来后,会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怎么也得来几声尖叫或者躲闪吧!谁知道对方竟然不配合。 双方就这么对视了足有半分钟后,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十几个穿着孝衫的汉子瞬间露出了狰狞的面目,然后张牙舞爪地朝着我们扑来。 这是什么情况? 胖子等人明显始料未及,又慢慢退到了大门口。 “你们……你们干什么?难道不知道拘捕是罪上加罪嘛!” 然而对方好似听不见一样,不仅如此,我还注意到所有人的眼珠渐渐变成了血红色。 第二百二十六章“八”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见此情景,法颠冲到胖子他们身前:“不好!这帮人被摄了魂!” 估计所有人和我一样,不明白“摄魂”是啥意思,不过看到眼前的红眼人,也能猜个大概。 法颠让所有人都退到大门外,他扭了扭手腕和脚腕,似是热身,然后猛地蹿了出去,像猴子一样冲到对方人群中,以极快的速度在所有人后脖子上拍了一下,被拍到的人身体像是面条一样,瘫软到了地上,晕厥了过去。 胖子一手扶着大门,大半个身体在门外,早已吓得面无血色,可能是想在自己手下面前找回点面子,当所有人都瘫软在地后,他轻轻咳嗽两声,再次迈步进院子。 “大师……大师好身手啊!” 法颠拍了拍身上的土,没搭理他,而是转身对我说:“去那边的香炉里弄把灰,用童子尿和了,再用桃木树枝拌均匀,每人给灌一口后也就没事了!” 见法颠不理他,胖子也不生气,赶紧吩咐手下赶紧帮忙。 有人到屋里拿来个大白碗,另外一个人把香炉内的灰烬扣到了碗内,这时候遇到困难了——童子尿怎么办? 刚开始胖子看着我,意思不言而喻,我脸瞬间就红了,换做两个月前还可以,可自从那晚和吴静涵在河王村老王家吃了奇怪的白色鲤鱼后,已经永远告别的童子之身。 都是过来人,或许胖子见我窘态也就明白了,转身问自己的手下:“谁……谁没碰过女人啊!都是……都是自己兄弟,没啥不好意思的,况且这还是救人……” 估计他也不大好意思,话说得磕磕绊绊的。 我瞟了一眼胖子带来的十几个人,年龄小的和我差不多,大的也不过三四十岁,听他这么一喊,我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几个年轻人的脸上,谁知沉默了半分钟后,却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瘦子走了出来。 “我……我是!” 我差点笑出声,瘦子看着得有四十来岁,一脸的憔悴样,竟然是个童子鸡! 法颠倒是不以为然,让他赶紧尿到碗里。 瘦子似乎不大好意思,红着脸把碗端到一侧,一阵“哗啦哗啦”的嘘嘘声后,他又端着碗走了回来。 按照法颠要求,我赶紧掏出仅剩的几条树枝,选了一根桃木的,弯腰像是当年在化学实验室做实验一样,按顺时针认真搅拌起来。 香灰和童子鸡可以克制阴邪之物,这我还是从香'港僵尸电影中获知的,本以为是胡编乱造的,如此看来九十年代的香'港电影的情节也不都是胡编乱造。 胖子让手下给地上躺着的每个都灌了一口,几分钟后,所有人渐渐苏醒过来,看到我们后,脸上都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 “你们……你们……” 看情景,好像并不记得刚才张牙舞爪要袭击我们的事。 胖子脸色一怔,把枪放到枪套里,脸色一怔,吩咐手下:“赶紧搜!”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现场少了个人,正是之前我们遇到的放羊老头,也是亲自操'刀剥皮的人。 很快就在棺材里找到了一具被剥了三分之二皮的男尸。 语言已经无法形容此时这具男生的恐怖样子。 在棺材盖被打开的刹那,有人惊呼出声,有人直接躲到一侧呕吐不止,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最惊讶的还是穿着孝衫的二十来个人。 “这……这是咋回事?” “大爷的尸体怎么……” “这是谁干的……” 出了这种事,胖子脸色也不好看,他让手下先把所有死者本家的人控制住,然后走到我身边:“兄弟,我看还是向刘所报告吧!这事我们镇所没啥处理的经验,主要是没有法医……” 我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拨了郝民圆的电话。 “民哥,到哪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轰鸣声,随即是郝民圆的声音:“导航显示马上进村,你在现场?” “对!镇上的同事们已经控制了局面!” “恩!那太好了,找个人到大街上迎一下啊!我们已经开始下坝。” 七八分钟后,郝民圆和刘希立他们进了院子。 一进门,郝民圆便朝我伸了三个根手指头:“兄弟,我这是连续三进宫呐!还真不如向刘所申请和你一样,直接住在这里。” 玩笑归玩笑,了解现场情况后,法证科的和刑警们分别搜查。 半个小时后,初步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刘希立说的第一句话是:死者死于窒息,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 经过盘问,这家子的情况是这样的: 死者叫王怀文,今年六十七岁,之前我们遇到的放羊老头叫王怀军,俩人是孪生兄弟,在场的孝子孝孙们,其中有两个是王怀军的儿子,其他的都是本家侄子。 王怀文年轻时也成过家,但媳妇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也没有孩子。 人是昨天傍晚去世的,消失是王怀军通知的大家,死因嘛,说的是心脏病。 王家是大户村的大家庭,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又是他的亲弟弟,自家人也就不会怀疑他的死因,外人就更不怀疑了。 直到今年,大部分农村依旧如此,所谓的“民不告,官不究”,家里死了人,一般情况下不需要医院出具死亡证明,甚至火化时,也只需要村里开个证明,只需要镇上给盖个章就可以。 被审问时,孝子孝孙们也是一脸懵,他们只记得在给王怀文守灵,等到天亮后送去火化,最后的记忆是王怀军拿着手电进了院子,翻手关上了大门……之后的事,竟然所有人都不记得。 听他们这么说,郝民圆不信,还怒斥他们要老实交代。 这时候法颠嘿嘿一笑,说他们被摄了魂,所作所为完全被控制,自己根本没有意识。 郝民圆和刘希立对法颠很尊重,毕竟是自己局长请来的高人,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事情也就了然啦! “王怀军人呢?” 搜遍了整个屋里屋外,愣是没找到人。 这就奇怪了,我们冲进来时,院子大门是反锁着的,人不可能从大门离开,如此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爬墙头逃了。 郝民圆带着人围着院墙仔细查看一番,果然找到了有人爬墙头的痕迹。快 事已至此,只好一边继续审讯,一边派人捉拿王怀军。 我把之前法颠说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他们连夜突击审讯王家人,一直折腾到天亮,我困得都睁不开眼了。 王家人交代,王怀军和王怀文兄弟俩感情原本不错,如果要说出现裂痕,应该还是从二十年前说起,当时王怀军得了重病,住遍了大'大小小的医院,也吃了各种药,都不见好转。 后来村里来了个老乞丐,主动找到他家,说可以治好王怀军的病。 后来王怀军果然好了,却好似变了一个人,甚至连性格、习惯和说话的语气都和之前大不一样。 毕竟人活了下来,媳妇孩子们也就没把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一年后,王怀军的媳妇突然得病去世,他就一个人居住,一直到今天。 两个儿子都承认,自从那次大病初愈后,自己父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对待他们极其冷淡,和哥哥王怀军的关系也疏远了。 一夜没睡,我也懒得好奇,和法颠回到东户村村支部,倒头就睡。 睡得正香,也不知道是几点,迷迷糊糊地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 听着像是韩建立的声音,趿拉上鞋子出门一看,果然是这小子站在院子里,他身旁还站着个穿着道袍戴着眼镜的老汉,看上去有几分仙风道骨,可比大舅强多了。 新村支书和韩建立似乎在为啥事争吵。 “咋就不行啦?不用你们出钱!”韩建立怒吼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小子发这么大火。 新村支书也是满脸怒气,一手掐腰,另一只手指着韩建立:“你……你不能胡来,这是违法的!” 我也没弄懂双方是为啥起的争执,赶紧上前横在双方中间。 “有话好好说啊!吵起作用?”我拍了拍韩建立的肩膀,“你小子啥时候回来的?” 韩建立双眼红'肿,朝我挤出个笑容:“回来一个多小时了,看你睡觉,也没喊醒你。” 新村支书看到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刘兄弟,你给评评理啊!” “奥?——出啥事啦?” “其实也没啥事,这小子非要领着这位先生挨家挨户搜,你说……你说这行嘛!” 我扭头看向韩建立:“肯定不行啊!这谁给出的馊主意?” 没等韩建立说话,他身后的道士打扮的人咳嗽了一声后,开口了:“是贫道!” 再次看向这人,他笑了笑摘下了墨镜:“贫道在青州云门山的道观内修行,道号冲虚,此次受韩施主邀请,特来用本门道术寻人,还请配合!” 我觉得有点可笑:“冲虚道长是吧?用道术找人,咋还需要挨家挨户搜呢?”言下之意是:都要挨家挨户搜了,还需要用什么道术! 老道士点了点头:“可能韩施主表达不是太准确,贫道的意思是你带我挨家走一趟,不用搜,我就能判断出要找的人在不在。” 刚开始我还觉得这道士看着靠谱,可听他说完此话,这种感觉瞬间烟消云散。 当着韩建立的面,我话又不能说得太难听,只好随便找了个“无权侵权”的理由搪塞过去,韩建立倒是也听我话,不再执拗。 我抽空把韩建立拉到一侧,小声问他:“这道士你从哪请来的?” 韩建立回答:“就在上次去卖古青铜器的那条街上,我把那几颗石头全卖了,买了好几万呢!顺便请的。”说完他还朝我得意地一笑。 “花了多少钱?” “一万二啊!”韩建立朝我伸出两根指头,“那条街上一共三家,都是年纪差不多的老头,我瞅着这位冲虚道长最靠谱!” “你……” 我直接想踹他一脚,很明显这小子被骗了。 新村支书好不容易摆脱韩建立这个“难缠”,赶紧朝我摆了摆手:“兄弟,刚才李波说河边又发现了具奇怪的尸体,我得去配合着刑警们处理一下……”说完也不等我回话,大踏步走出院门。 我正在和韩建立在一侧小声交流,一听新村支部书记这么说,韩建立急了:“啊!不会……不会是……” 话没说完,人也冲了出去。 冲虚道士也大喊一声:“老弟,我那六千余款还没给呢!”说罢,人也冲了出去。 我也好奇,怎么怪事咋就这么多?又死一个人。 正犹豫是不是也跟着去看看,这时候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郝民圆打来的。 “喂!民圆哥……” 我刚开口,就听到话筒里传来郝民圆急咧咧的声音:“兄弟在哪呢?” “在东户村村支部——就是上次你来的地方!” “早晨接到报案,河里发现一具被剥皮的尸体,法颠大师让你也过来看看!” “法颠?”我一惊,忙跑到法颠睡觉的屋子门口,门大敞着,里面哪里还有人。本以为老家伙嗜睡,昨晚一夜没睡,这个点应该躺在床上呼呼睡大觉。 我一口气跑到河边上, 远远的看到东户村和大户村之间河段沙滩上,围着不少人,看穿着既有刑警,但更多的是本地村民。走了过去,挤进人群后,我第一眼竟然先看到了吴静涵。 我拉了一下吴静涵的手,还吓她一跳。 “怪不得一醒来没看到你,原来在这儿啊!” 吴静涵很自然地挽住我胳膊,柔声道:“知道你一夜没睡,就没打搅你——好像又出了大事。” 吴静涵指了指河边。 我这才注意到,河滩上有个人形的物体,上面蒙着一层白布,应该就是郝民圆在电话里所说的被剥了皮的尸体。郝民圆、刘希利、法颠几个人围在四周,所有人除法颠外,都是一脸紧张。我赶紧走过去,问:“又出啥事啦?” 法颠朝我嘿嘿一笑,伸手做了个“八”的手势。 第二百二十七章 水莽草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八?” 什么意思?见他伸手做了个“八”的手势,我不禁当场愣住了。 “借魂术!这是第八具被剥皮的死尸,那老头应该是第九具,还记得我昨晚我说的话?”法颠依旧满脸不急不躁的样子,让我第一次觉得十分反感。 “记得!”我干脆地回道。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法颠一边伸着手指头,一遍念叨着,“这人应该属羊,是第八个用来祭河的人,姓王的老头是第九个,属猴,如果不是咱们阻挠,他再凑齐三人,就会成为人魔!” 此时此刻,我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心中的震惊。 围观的街坊们,越聚越多,话里话外也都满是疑惑。 “啥人这么狠!杀了人还把人家的皮剥了……”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嘛?这地方死过不少人呢!” 我心乱如麻,听到这话更是难以自制地难受,因为一周前,我老爸的尸体就是从这地方打捞上来的。 韩建立在一侧向法医小何询问死者的情况…… “啊!死者还真是女的?”这小子的声音已经颤抖得厉害。 “对!刚才刘科已经确认过,死者为女性,初步估计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 我想到昨晚的事,高乐媛说她在村外大坝上等父母时,听到周一诺喊她名字……难道那个时候周一诺已经遇害了?这具尸体就是周一诺? 突然一种悲悯之情涌出心头,在我们来东户村之前,人家父女过得好好的,尽管周老汉是蛟变得,可对周一诺和村民都尽职尽责。 人和妖一样,都有好坏之分,大舅和法颠的做法真的正确吗? 我脑中想起很多事情,想到那个让千万中国人留下眼泪的“百年子和许仙”的故事,想到《聊斋》里那些为了报恩,化作为人以身相许,并且相伴终身的故事。 法海做的对么? 恍惚间听到有人喊我,回过神,看到是站在水边上的法颠。 “怎么啦?”我走了过去。 法颠指着眼前的河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地方的水底有个深潭,玄学上称之为风水宝地,俗称“风水眼”,也是天然的绝佳祭坛!” 我点了点头:“告诉我这些有啥用嘛!” 想到父亲的事,我情绪有些低落,自然对他没什么好气。 更让人厌烦的是,法颠依然是先嘿嘿一笑:“我知道你想查清楚自己父亲当年被剥皮祭河的事,你不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嘛?” 一瞬间,一股强烈的震惊感充斥着我大脑,我全然不顾四周的刑警的群众,直接搂住了法颠的胳膊,大吼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还……还知道些什么?” 老爸的事我虽然无时无刻都记在心上,可从来没对外人讲过啊!尤其是在法颠面前,更是一个字都没透露过。他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听话音,好像还知道当年老爸也是在这里被祭的河。 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法颠这一切,那只能说他真是个神人呐! 事情似乎就要有突破性进展,我岂能放弃机会! 法颠脸上表情没有似乎变化,开口前依旧先是嘿嘿一笑:“这件事,应该问你大舅啊!这世上没有比他更清楚的。” 只觉得一盆凉水泼到我脸上,是那么冰凉。 “我……我问过大舅,可他什么都不说啊!”我有些欲哭无泪。 法颠望着滚滚河水,淡淡回道:“他这么做,应该有自己的道理吧!或许时候未到,也或许你不知道真相更好!” 这话竟然和我大舅说的如出一辙,一瞬间,绝望的感觉涌了出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下面应该有一口古墓,而且葬的不是人,只是……只是后来发生了意外,墓里的棺材被人弄走了,这是直接导致这一带频频出现怪事的原因!” 法颠说这话时,声如洪钟,我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大家再次议论起来。 我随口问他:“棺材?什么人会把墓修到河底?” 法颠微微摇了摇头:“我已经说过,墓中葬的不是人……至于这口被弄走的棺材,应该就是黄河鬼棺。 黄河鬼棺? 听到这四个字,我后脑勺犹如被电了一下。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刘希利带着自己法医科的人进一步做尸检,得出的结论是:死者死亡时间介于二十四小时到四十八小时之间,死因为窒息,初步断定是溺水性窒息,死后被人剥了皮。 从死者剥皮的手法看,十分熟练,整张皮是一气呵成被剥下来的,说明这人心理素质过硬,对人体构造十分熟悉,应该不是第一次。 因为没有发现其它线索,暂时无法确定死者身份,不过一旁的韩建立已经哭成了泪人,他觉得这人应该就是周一诺。 吴静涵赶紧过去劝他。 整个下午我都觉得浑浑噩噩,脑子里乱成了一滩浆糊,很想躺下睡一觉,觉得可能睡一觉后感觉上会好点,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吴静涵一直守在我身边,攥着我得手,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我和他聊起老爸的事,其实关于老爸的记忆我脑中储存的原本就不多,随着年龄增长,时间越来越久,这些记忆就如同被蒙上一层纱布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起来。 吴静涵只是听着,等我说完后,她才淡淡一笑:“其实我还很羡慕你呢!” “羡慕我什么?”我反问她。 “你至少有这么多美好的记忆,可我呢?父母在我意识中,就是一张白纸。 就这一句话,我所有的忧伤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对啊!我怎么忘记了吴静涵的经历,她自小跟着爷爷长大,怎么说我还有老妈,她呢!不但没有感受过父母的温暖,自小还受到叔叔婶子的排斥。 斗转星移,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换成我安慰她,最终的结果是俩人一番羞羞的亲昵为结尾。 有位不知名的哲人说过,男人和女人的矛盾都可以用睡一觉来化解,如果睡一觉不行的话,那就再睡一觉。 这是哲理!很哲理! 很快到了傍晚,我本想去找法颠聊聊天,试试能不能再套点话,谁知这老和尚一下午没回来,只好去找韩建立。 之前我还觉得这小子有点幼稚可笑,为了个认识几天的女孩,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直到中午在黄河边上看到那一幕,我才突然改变了想法,此时反倒对他有了几分敬意。 韩建立一个人坐在周一诺家的客厅里,手来抱着周一诺的照片,神情严肃,精神恍惚。电子书屋 我和吴静涵进屋,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又低下了头。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再次抬头朝我苦笑一声:“东哥,我没事,就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我点了点头:“咱们去镇上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吧!”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他的兄弟,我知道此时就算说的天花乱坠,也无济于事,倒不如陪他好好喝一杯,不是有那么句话嘛!一醉解千愁。 和新村支书借了摩托车,十几分钟后,三个人来到了镇上,随便找了一家快餐店。 或许是时间尚早,快餐店也不忙,点菜时和老板闲聊起来。 “咱们镇上人不多啊!”我问。 老板摇了摇头:“去年不是合并乡镇来嘛!我们已经合并到了黄河口镇,现在这里也就算个大点的村子。”话语间带着几分无奈。 “原来是这样——是不是对咱们镇上的居民有挺大影响啊?” 老板回道:“对于住在村里的几乎没影响,可对我们这些在镇上做小买卖的,那影响可就大啦!” 看到老板热情健谈,我赶紧一转话锋:“老板,听说过之前黄河里挖出一具红色棺材的事?” 老板点了点头:“这事镇上很多人都知道,传言也有很多版本,不过据我所知,真正见过的却不多,我想……我想应该是谣传吧!” 我又接着问:“那老板听过东户村外时常出现翻船的事?” 老板点了点头:“听过啊!都说是水莽鬼找替身。” 本来韩建立一直无精打采地低着头,听到这里或许也被吊起了好奇心:“啥鬼?” 老板放慢语速再次说:“水莽鬼!” “还有这种鬼?”韩建立也来了精神。 “这就说来话长了——当地黄河里有一种水草,叫水莽草,传言误食了这种水草的人,就成了水莽鬼,这种鬼不像其它的水鬼,不找到替身的话无法投胎转世。” 说完老板呵呵一笑,转身拿着菜单送去了厨房。 吴静涵也饶有兴趣,和我们聊起水莽草的事。 “据我所知,《聊斋志异》中,就有关于水莽鬼找替身的事,倒是和这老板说的类似,这里还有个故事。说的是一介书生被漂亮的水莽女鬼欺骗,误喝了带有水莽草的茶,死了后也变成了水莽鬼。” 菜和酒上起了后,三个人聊着这段时间的事,边吃边喝,一时间倒也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一直喝到日暮时分,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我赶紧接了起来。 “你小子蹿到哪去啦?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竟然是法颠。 “奥——来趟镇上,怎么啦?” “别忘记天黑后咱得再去大户村——你去镇上干啥?” “奥——建立心情不好,陪他来镇上喝点酒。” 电话对面的法颠“啊”的一声:“喝酒啊!咋不叫我呢?” “去找过你——你不在啊!” 话筒里先传来法颠“嘿嘿”的声音:“你小子尽快回来,记得给我带只烤鸭。” 酒足饭饱后,三人骑着摩托车飞驰在黄河大堤上,晚风吹到脸上,就一个字形容“爽”! 回到东户村村支部,已经晚上七点半,老颠手里端着茶壶,坐在办公室前的台阶上,一副很悠闲的样子。 吃完烤鸭,法颠很知足地摸了一下嘴上的油:“走吧!再晚怕是来不及喽!” 和昨晚一样,俩人沿着乡间小路,轻车熟路地再次来到高乐媛家,老高家可以说焕然一新,屋里屋外收拾得很干净,老高提前还沏了一壶茶,都有点凉了。 看到我俩进院,远远迎了出来。 “法大师,兄弟,你们可来啦!” 高乐媛也跟着老高两口子走到院子里,这会儿穿着一身朴素的休闲衣服,虽然没有昨晚看上去艳丽,却多了几分朴素优雅之美。 “法大事,媛媛这一天都挺好,没啥不舒服……” 法颠摆了摆手:“这是还不到时候……” “准备一个洗澡的大盆,烧好热水,其它的事情就交给我俩吧!” 老高两口子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如捣蒜。 俩人开始忙活,高乐媛傻傻地站在一侧,有点不知所措。 法颠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悠哉悠哉地喝着茶,还翘着二郎腿。 我忙低声问他:“准备洗澡盆和热水干啥啊!难不成你还得先洗个澡再干活啊?” 法颠喝了一口茶后,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是我,是她!” 法颠指了指一侧站着的高乐媛。 说完把随身挎着的布袋子拿到桌子上,从里面取出几样东西,我扫了一眼,除了折成一段段的桃木枝、柳木枝外,还有几个干瘪的桃核,一根锈迹斑斑的烟袋锅子,一包看着像是菜籽的东西,另外还有几样认不出来的物件。 “你整这么些破玩意干啥?”我指了指,问道。 “别小看这些玩意,可费了我一下午功夫!这些都是驱邪之物,尤其是这包水莽草的种子,差点让我跑断腿!” “你说啥种子?”我有些惊讶。 “水莽草啊!”法颠把袋子塞进裤口袋里,又补充说说,“这是一种生长的黄河下游一带的水草,你们这年龄的可能没听过。” “还真巧了,今下午刚听快餐店老板说起水莽鬼找替身的事。”我苦笑着摆了摆手,“《聊斋》里写的事不会是真的吧?“ 法颠又是嘿嘿一笑,还学着人家的样子捋了捋几根稀疏的胡子,摇头晃倒地回道:“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我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泡澡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半个小时后,木制洗澡盆和热水准备好了,院子里还传来了一阵凄惨的狗叫声,这让我不禁纳闷起来,难道驱邪还得先打一顿自己家里养的小黑狗?法颠朝我狡黠地一笑,然后转身叫着老高两口子走到屋子角落里,低声说了足有一分多钟。 因为他是背对我,我只能看到老高两口子的表情,只见两口子先是有些惊讶,随后默默低下了头,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 咋还说起背人的话啦!这让我再次纳闷起来:老家伙喉咙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在我的理解中,好话不背人,背人无好话。 三个人说完后,老高两口子低着头拉着高乐媛出了屋门,法颠则嘿嘿笑着让我到里屋把大木盆里的洗澡水调好。 “一定要稍微热一点!” “而且一旦摸着温度低了,得赶紧加热水。” 吩咐完,他把刚才从布袋里掏出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进去,顿时给我一种要腌制咸菜的感觉。 水倒好了,我随手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行啦!没我事的话,我就出去等着啦!” 我刚迈出一步,肩膀被法颠拉住了。 “等等啊!你还有事……” 他嘿嘿笑着把嘴巴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只听到一半,顿时我的脸就红了。 他竟然让我帮着高乐媛洗澡! “这……这绝对不行啊!” 法颠笑着问我:“为啥不行?” “男女……人家还是个……” 法颠哈哈一笑:“她被邪祟压身了,昨晚我只是暂时帮她压制住了压迫她的那玩意,如果今天不帮他逼出来,这丫头怕是得真死一次!” 我有些急眼,嚷嚷道:“我也不懂法术啊!” 法颠依旧不急不躁:“温热之水再加上我找来的这些驱邪之物,估计一个小时就能把她体内的脏东西逼出来。” 我点了点头:“这样很好啊!那为啥要让我守在旁边呢?” 法颠怼道:“好个屁!那玩意阴气太重,把那东西逼出来后,这丫头难免不被阴气所伤,这就需要一个特殊体质的人在第一时间抱住她,让她在没有被阴气伤到前,达到阴阳中和。” 我还是觉得很难为情:“为啥一定得是我呢?他妈不行嘛?” 法颠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扫了我一眼:“没想到你如此之二!还不明白我的话?这人必须是特殊体质,首要条件是男的,还得是纯阴之体——要知道纯阴之体的人是很难活到大的,这样的人万中无一,你大舅没告诉过你?” “说……说过,只是我不大明白。” 法颠冷哼一声:“明不明白,这就这么回事,你想救这丫头的命,就得按我说的做!” 法颠最后这话声调不大,却似乎带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我竟下意识地朝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 两三分钟后,里屋的门再次被推开,高乐媛满脸涨红地走了进来,头低的不能再低,更让我心跳加速的是她此时的穿着,此时竟然穿着一身薄薄的睡衣,还是半透明的,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味道。 “你……你都知道了吧!”见她进屋后只是低着头,也不开口说话,我只好硬着头皮先开口。 高乐媛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那……那赶紧开始吧!”我又接着说。 高乐媛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开始脱'衣服。 这一刹那,我脑中仿佛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小人鼓励我不要错过一秒“一览春光”的机会,另一个小人也提醒我君子“非'礼勿视”,我正在纠结时,高乐媛已经脱掉了睡衣,浑身只剩粉红色的内'衣。 这反而让我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免得我以后内心有负罪感。 “水……水有点热!” 整个身体蜷缩到大木盆里后,只露出脑袋,高乐媛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稍稍抬起头瞥了我一眼。 “能坚持嘛?法颠大师说水热点好……” 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只要强行克制住内心这种说不清是激动还是紧张的情绪,视线也不敢直接盯着她,只好在四周游离。 高乐媛点了点头:“能!”然后朝我微微一笑,给人以春风拂面的感觉,我竟忍不住浑身一颤。 “那就好!那就好!” 一旦有了开头,气氛也就没有那么尴尬了,她坐在木盆里,我蹲在木盆外,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天,每隔七八分钟,我就到门口提一壶热水,轻轻倒进去,很快高乐媛的鼻尖上已经满是汗珠。 “你和东户村的周一诺关系好嘛?” “当然啦!我们小学和中学都在一个班,还做过两年同桌呢!” “那你觉得她小时候和长大后有明显变化嘛?” 高乐媛想了一下,使劲点了点头:“有啊!” “有啥变化?说说呗!” 高乐媛又沉思了一下,才开口:“说实话,我记得小时候周一诺体弱多病,学习也差,但是心肠非常好!后来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身体变好了,脑子也聪明了,以前从没参加国运动会,可自从她病好了后,还主动参加,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竟然长跑、短跑和她跳远都得了第一名,学习成绩也由倒数第一变成了正数第一!要知道这个过程,她只用了半年时间!” 高乐媛说的兴起,可能一时间忘记自己蹲在木盆里,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 “啊!” 站起后,才意识到自己“曝光”了,赶紧惊呼一声,重新蹲到水里。 靠!真白啊……也不小,好像还比吴静涵的大一点…… 当时我正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高乐媛,所以她站起来的一瞬间,我是一点没拉下,大脑不受控制地发出以上感慨,但脸上还得装出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 “她前后发生那么大变化,是不是因为得过一场大病啊?”为了缓解尴尬,我赶紧继续问。 高乐媛双脸再次涨红,先是点了点头,又轻声解释:“当时我们都还小,隐约记得她请过一个多月的假,还是后来听老师说她得了一种怪病的……至于病好了后,像是变了个人……当时很多人说是他们村的神胆帮她开了窍……当时传言是这么说的。 我又接着问:“那她其她方面有变化嘛?” 高乐媛再次沉思了一下后,回道:“口味也变了,记得她之前不爱吃肉,病好了后,好像顿顿都想吃,尤其是鸡肉,咋吃都不腻,尤其是那种半生不熟的!” 她话音刚落,突然“哎哟”了一声,随即双手抱着头,一脸很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啦!”乐乐文学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害怕她歪到水里窒息,赶紧扶住她下巴。 “我头疼……像是要裂开啦!受不了……受不了啦!” 头疼? 我愣了几秒钟,才想起刚才法颠说的话,让我在关键时候抱住高乐媛。 正想伸胳膊,却看到高乐媛正双眼直直地盯着我,嘴角还挂着让人看上去十分不舒服的微笑。 “你……你不头疼啦?” 高乐媛没有回答,而是朝我冷冷一笑,然后“噌”的一下从水里跳了出来。 那真是跳啊!速度极快,根本不是正常人类能做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水里泡了太久的原因,还是她跳出来的那一下,用力太过猛,当人站在木盆外时,上身的内衣却留在了木盆里…… 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法颠的声音:“你小子真笨呐!抱住她,千万不要让她离开热水,就要成功啦! 法颠的呵斥让我瞬间冷静下来,再看高乐媛脸上的表情,双眼发直,我脑子里冒出个词语:凶神恶煞! 这时候就算我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此时站在我面前秀曼妙身材的绝对不是刚才的高乐媛,准确说,体内的灵魂不是高乐媛。 此时占据高乐媛身体的应该就是法颠说的脏东西! 我一咬牙,暗骂了一声,猛地冲了过去。心想这便宜占的,咋还有种奉献自己的感觉。 我距离她不过半米,按说张开双臂一扑,没理由扑不到,然而事实上我还是一个“狗吃屎”撞到了木盆上,只觉得鼻子一阵疼痛,一股咸咸的液体流到了嘴里。 妈的!此时我有些恼羞成怒。转过身,就看到高乐媛赤着上身,正在向四周张望,应该是找出口。 我深吸一口气,暗骂了一声,再次扑了过去,这次注意力很集中,也很小心,等她反应过来,我的双手已经感受到了软绵绵的感觉。 既然被我抱住,就甭想挣开,情急之下,我也没注意搂住了她身体什么部位,抱紧了后,就往木盆里拖。 高乐媛嘴里发出了一阵“吱吱吱”的撕叫声,听着根本不是人的声音,而更像是某种动物发出的。 自从吃了地下裂缝中的那种黑东西,我自认为力气极大,可此时双手还是被高乐媛硬生生掰开了,她瞪大了双眼盯着我,让我心里就是一颤。 外面再次传来法颠的声音:“你只有在水里才能控制住她!” 眼看我双手就要被她掰开了,我这才注意到她身后就是木盆,距离不过二三十厘米。 妈的!也只好赌一次啦! 我身体重心往后移了移,完后一低头,猛地一用力,伴随着一阵尖叫,只听“扑腾”一声,她整个人被我撞进了木盆里。 趁热打铁! 我顺势伸开双手,死死摁住她双腿,这一刻不该看的,不该摸的,我统统来了一遍,身不由己啊…… “老颠……老颠快来帮忙啊!” 水里的高乐媛“吱吱”地叫个不停,听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连喊了两声后,“啪”的一声门开了,法颠手里抱着一个大瓶子冲了进来。 “你……你帮忙啊!我快没力气啦!”我朝他大喊。 法颠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朝我嘿嘿一笑:“本法师在此,你暂且退到一边!” 啥?我已经习惯了听法颠土里土气,而且不着调的说话方式,他这突然一换风格,还有点不适应。 法颠叹了口气:“滚到一边看着!” 我这才明白过来,赶紧松开口往后退了好几步。 高乐媛嘶叫着再次从木盆里冲出来,此时看模样狰狞无比,已经不是之前的高乐媛,甚至说并不像个人。 “还不现原形!” 法颠大喝一声,把大瓶子里的液体泼了出去,不偏不倚全都泼到了高乐媛的身上。 高乐媛更是像疯了一样,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双手胡乱在身前抓来抓去,看样子很痛苦。我下意识又向后退了两步后,才注意到法颠泼到她身上的是一种深红色的液体,并伴随着一股刺鼻先腥味。 是血!动物的血! 扑腾了足有一二分钟,高乐媛才像面条一样瘫软到了地上。 “赶紧再把她弄到水里!” 这次我反应迅速,两三步冲过去,抱起高乐媛,把她放进了木盆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刚才抱着她时,我能感到一股软软滑滑的感觉,让人很兴奋。可这次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扎手,就在把人放进木桶的一刹那间,就看到一团黑影从他身体里飘了出来,然后聚集到了地上,慢慢形成了一个球形状的物体。 一切就好像变魔术一样,都把我看呆了! 法颠大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铜钱,朝着黑影扔了过去。 可惜只有一枚铜钱扔到了黑影的身上,黑影发出了几声奇怪的声音的同时扭动起来。 刺猬!怎么会是个刺猬! 黑影变换了几次后,最后变成了一个大刺猬的形状,然后像一团黑烟,蹿了出去。 “你赶紧帮她调节阴阳!” 法颠扔下这句话,也跟着冲了出去,还随手关上了门。 喘了几口粗气,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切简直像是做梦一样,我心里盘算着:难道压'在高乐媛身上的是个刺猬精? 转身看到泡在木盆里的高乐媛,人已经晕厥了过去,脸上依稀还有暗红色的血迹,我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过去,按照法颠之前交代的,把她拖起来抱在了怀里。 真软!真滑!好凉啊! 一瞬间我体会到三种感觉。 我不知道历史上那位坐怀不乱的圣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此时此刻我憋得难受,最终虽然控制住了自己的双手,却管不住双眼。 第二百二十九章 招财驱邪币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这是一段梦幻般的经历,刚开始我只觉得高乐媛身体凉如冰,一股寒气由她体内传递到我体内。差不多半小时后,才逐渐恢复体温。 这期间,凭借着超常的听力,我能听得出高老头两口子一直站在门外,或许之前法颠叮嘱过,他们始终没进屋。 “你……你干什么?” 迷迷糊糊的先是感觉怀里的高乐媛动了动,随即是一声娇羞的呼喊。 “你没事啦?” 我赶紧松开双臂,高乐媛触电似的挪到了一侧,满脸红霞飞。 因为刚才情况紧急,我始终没有帮她批上件衣服,此时我全身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作为一个正常男青年该有的反应,也早就有了,两个人都低下头,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尴尬后,高乐媛才反应过来,两步过去抓起睡袍披在身上,身体蜷缩起来。 我也不好意思地蹲到了一侧,能感到此时自己脸上发烫。 “我……我没事了……还是得谢谢你!” 高乐媛的声音如同蚊子叫。 “别……别客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你可以先转过身?我……我要换衣服!” “好!好!” 我赶紧原地转过身。 又是半分钟后,又传来高乐媛的声音:“好了!” 睡袍已经穿到了身上,她还匆忙扎起了辫子,头发半干不湿,脸上也辨不清是汗还是水,红润润的,有种清水出芙蓉的气质,我不自觉地看呆了。 “出去吧?” 高乐媛朝我莞尔一笑,把我瞬间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好!” 俩人一前一后走出屋门。 老高两口子就站在门口,看到自己闺女出来,她妈直觉哭着扑了上去,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孩子,没事吧?” 高乐媛挽着妈妈的胳膊,轻轻回道:“没事啦!” 老两口子对我千恩万谢,弄得我实在不好意思。 “我得去看看法颠大师!”说罢,也不等他们回话,拔腿朝着大门外跑去。 跑到大街上,我定了定神,凭着直觉又朝着村口跑去。 刚跑出村口,远远的看到一个人迎面走来,不是别人,正是法颠。 “老颠,抓住啦?” 我朝他招手大喊。 跑到法颠身前,他一脸从容地看着我,反问:“那丫头没事啦?” 我点了点头:“没事了——那刺猬精呢?” 法颠嘿嘿笑了笑:“先回去再说!” 俩人沿着原路回到高乐媛家,他们三口人都站在大门外迎接着,高乐媛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脸上都挂着笑容。 “两位大师,让我们全家怎么感谢啊!”绝世唐门 fo 我俩刚拐进胡同,高老汉就小跑着迎了上来,紧紧握住法颠的手。 “举手之劳。不用谢啊!”法颠笑着回道,“如果……如果非要感谢我俩的话,也行!那就把你今晚宰的那条黑狗送给我俩吧!或者现在就给炖了!” “啊!”高老汉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愣了几秒钟后,才猛地点了几下头:“好!好!这就让我媳妇去炖。” 几个人回到屋里,高老头重新泡了一壶茶,很客气地给我俩各自倒上一杯,再次感谢了一番。 看看手机,已经晚上九点半,我其实很想回去,可看法颠的意思,好像非得今晚吃上狗肉不可! 真是个酒肉和尚! 趁着高老汉去提水的工夫,我悄声问法颠:“你就这么馋狗肉啊?人家家里刚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咋就没点同情心呢?想吃,实在不行,明天我去镇上给你买!” 法颠嘿嘿一笑,回道:“我是想吃,也应该吃,而最应该吃的其实是你!” 这话让我有些懵,忙反问:“我?我为啥非得吃狗肉啊!” “因为你刚才耗费了大量的阳元,需要补一补,黑狗恰恰是阴邪之物的克星,尤其是黑狗血,可惜这是只小黑狗,肉嘛!虽然香,可血却不多,都被我刚才用光了。” 原来刚才法颠抱着的大瓶子里的腥味极重的暗红色液体是黑狗血。 黑狗血不是专门对付“粽子”的嘛!记得南派三叔神作《盗墓笔记》中是这么描述的。 法颠继续解释:“和邪祟打交道,难免损伤阳元,办完事后应该赶紧补一补,当然黑狗是上佳之选,如果没有的话,黑驴蹄子也行,实在都没有就吃几头大蒜,再喝几口高度酒。” 这时候高老汉恰好提着热水回来,可能听到法颠提到“高度酒”,忙放下水壶,回道:“有!有!家里恰好有几瓶好酒,我这就去拿啊!” 两瓶“黄河龙”摆到了桌子上后,乐的法颠直龇牙。 一个小时后,一盆香喷喷的狗肉端了上了,光闻味,就让人口水直流,法颠也不客气,让老高媳妇拿来两头大蒜,伸手就抓起一根骨头舔了起来。 法颠的吃相实在不敢恭维,三下五除二,他面前已经堆起了狗骨头。 三个很快干光了两瓶酒,能看得出高老汉是发自内心地高兴,还想去拿酒,被法颠拦住了:“不多不少,这个程度正好!” 我们喝酒时,高老汉媳妇一直站在一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法颠吃饱后,抹了抹嘴,嘿嘿笑着说:“这顿饭吃的痛快,弟妹有啥话想说嘛?” 高老汉媳妇赶紧几步走到桌子前,说话前先开口笑。 “大师,你……您能不能送俺们闺女个啥东西,万一……万一以后她再遇到脏东西,咋办?” 法颠点了点头,随身挎着的布袋子里掏出两枚铜钱,放到了桌子上: “放心吧!一般的脏东西是不敢靠近这丫头了,因为她体内有了他的阳元。”说着指了指我。 弄得个我有点不大好意思。 “奥!”高老汉媳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法颠继续说:“这两枚铜钱可是镇邪的宝物,叫做‘招财驱邪币’,也算是咱们有缘,就送给两位吧!记住,用红绳子串起来,初一十五挂到脖子上,这样你们以后的生意会越做越好,更不会有脏东西靠近。” 高老汉“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老两口子忙作揖: “这……这怎么好意思啊!真是太感谢大师了。” 法颠喝了一口茶,摆了摆手:“那就这样吧!我俩得回去了。” 说完起身就朝着门口走去。 “法大师……” 我赶紧笑着帮法颠解释:“你们拾掇拾掇早休息吧!高人脾气都这样,那……那我们就回去了!” 起身后,我忍不住瞟了一眼高乐媛,她恰好也盯着我,四目相对时,她脸一下子红了。 第二百三十章 刺猬报恩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吃狗肉,有人给狗肉叫“香肉”,之前我还不明白为何这么叫,今晚算是长了见识。 回去的路上,只觉得体内有股强烈的力量在横冲直闯,而且还有强烈的欲望,迫切想见到吴静涵。 走出胡同,没等我开口,法颠就笑着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奥?好啊!” 法颠嘿嘿一笑后,开口了。 故事发生在十几年前,那几年黄河一带还有不少野兔,对于爱喝酒的人来说,这可是绝佳的美味,所以闲来无事时,不少农村汉子——甚至附近城里的人都会抽空,到黄河滩里打猎。 说起来偷猎是违法的,可实际上这种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一带除了野兔和野鸡外,也没别的野物。 狩猎的方式有好几种,常见的是用猎枪打或者下夹子,也有拌药的,就是把毒药拌到粮食里,不过这样有两个缺点,一是被毒死的野物不一定落入谁的手,再就是毒死野物的肉里也带着微量的毒。 捕捉野兔的夹子是那种金属的,力道很大,能直接把兔子腿夹断,有时候也会夹到流浪猫或者黄釉,一般情况下,捉着这两样野物的都会放掉,毕竟猫肉没法吃,而村里人大都称呼黄鼬为黄大仙,自然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那年不知道是谁在东户村郊外的田间地头下了铁夹子,巧的是一只刺猬经过时,被夹住了。当时有个小女孩,上学快迟到了,便大着胆子走近道,恰好经过这里,听到了刺猬发出的哀嚎声。 处于好奇,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就看到了一只在试图挣脱夹子的刺猬。 刚开始女孩挺害怕,虽然她也想救刺猬,可一看浑身是刺的样子,不敢下手……最终犹豫了几分钟后,还是壮着胆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掰开了夹子,放走了小刺猬。 为此她迟到了,被老师狠狠训了一段,而且当堂课被罚站到墙角“面壁思过”。 可她一点都不后悔,一是为自己救了刺猬一命,二是她早就习惯了受到老师的“特殊”照顾——学习成绩差嘛!哪有老师喜欢差生? 也不是她不努力,就说背课文这事,别人可能半小时就能背过的内容,她用了两个小时也记不住,这又有啥办法呢? 她听到老师之间,私底下称她为“那个笨蛋”,刚开始她还很伤心,后来也就渐渐麻木了。 救了刺猬这事,她谁都没说,包括自己的父亲。 后来小女孩得了重病,甚至连大医院的医生都直言不讳地告诉家长:不可能治好,还是准备孩子的后事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刺猬本身也是极具灵性的动物,所谓无巧不成书,恰好这只刺猬已经活了十几年,之前一直住在五里地外的一座埋在地下的破庙里。 据说原本这是座鱼骨庙,整座庙身是用一条巨大怪鱼的脊骨个鳞片修筑而成,供奉的自然是河神。 后来这座庙还被多次修葺,信徒遍布方圆百里,直到破四旧时,鱼骨庙才被捣毁破坏掉,最终埋到了地下。 机缘巧合下,这只刺猬挖窝时,恰好挖通埋到地下的鱼骨庙,于是以此为家。 整日与河神为伴,刺猬越来越有灵性,那段时间它甚至偷偷跟着小女孩,知道了她每天发生的大部分事情。老友中文网 小女孩得了重病后,刺猬心急如焚,没有办法,只好不停地在河神像前祷告。 在小女孩奄奄一息之际,小刺猬做了个梦,梦到有个无比高大的巨人站在它面前,说自己的就是河神。 河神说听到了刺猬的心声,可以帮它,也想帮它。 刺猬问河神是不是可以救活小女孩? 河神说不能,她的寿命已经到头,但可以让它代替女孩继续活下去,继续陪伴女孩父亲左右,并帮她完成未了心愿.。 刺猬没有犹豫,干脆地点头同意了。 河神再次提醒它,一定想好了,一旦选择这么做,从某种意义说,作为刺猬本体的生命也就结束了。 刺猬再次很坚决地点了点头。 河神吹出一片白色气体,环绕着刺猬,刺猬只觉得眼皮发沉,渐渐的再次沉睡了过去。 它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睁开眼,就看到周围十几双眼睛盯着自己。关键是都是人的眼睛! 第一反应是吓一跳,随即就发现了件十分奇怪的事,它的身体不再是原来的身体,自己的一身尖刺不见了,两条小短腿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女孩的身体。 它惊呆了! 更让它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自己竟然完全能听懂周围人说的话…… 这让它想起刚才的梦境,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的一切并非梦境,是河神让它的魂魄进入到了人的体内,不用说此时的自己已经变成了恩人。 一切如梦似幻,刺猬能开口说话了,就和所有的人一样,这让它有些不适应,最不适应的还是生活习性,它足足用了半年时间才稍微适应人的生活方式。 不过还好,所有人——包括小女孩的父亲——都以为这是大病初愈后的正常症状,也都不觉得奇怪。 终于有了报恩的机会,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像是开了挂,无论是生活、学习,还是人际交往和体育运动,她都可以花费别人一半的经历,取得别人两倍的成就。 日子就这么过了十年,这十年里,逐渐由尝试着适应人的生活,到完全喜欢上人的生活,也终于体会到所谓的高级生物的生存方式。 这十年时间里,它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自己的父亲(准确说是女孩放父亲)好像也不是人类,对方也应该觉察到了自己同是异类,但双方始终保持着默契。 直到村里来了个驱魔捉妖的人,俩人才各自揭开面具第一次敞开心扉沟通。 都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 那就各安天命吧!这是自己为了报恩,陪伴了十年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会继续把恩人的生命延续下去,哪怕万劫不复,这是化作小女孩的刺猬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百三十一章 捞尸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和法颠走的很慢,像是小情侣在散步,月明星稀,周围黑暗里不知名的鸟和兽时不时传来几声奇怪的鸣叫声,他的故事讲到这里,我其实已经听明白了。 经历了之前的事,我平静地听完故事后,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你把它怎么样啦?” 我忍不住问法颠。 法颠嘿嘿一笑:“你猜呢?” 我稍微深思,回道:“不会害了它吧?” 话一出口,我才觉得用一个“害”字其实不怎么恰当,法颠是驱邪灭妖的法师,而对方却是逆天成精的刺猬,谁正谁邪,似乎并没有丝毫的争议,可此时我内心深处却无比地怜悯这只一心报恩的刺猬。 世界万物原本平等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共同遵循着大自然的规则,可是后来人这种动物走在了生物进化的最前沿,逐渐演化成了所谓的高级动物,自此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甚至给这个大千世界定了很多规则,以便于统治万物。 一只刺猬为了报恩,以恩人的身份活了二十几年,期间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就像那只蛟,化身成人后,为街坊们做的那么多好事,却始终背负着“大逆不道”的骂名。 这公平嘛? 或许善和恶永远是相对的。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法颠也不再说话,进村后,俩人谁都不说话,回到村支部后,各自回了屋。 这一夜我做了好几个梦,像是连续剧一样,先是梦到一只小刺猬沿着黄河慢慢跑,随后又跑出一只呲牙咧嘴的大黄狗,在追刺猬,我想喊却无论如何喊不出声音。 猛地睁开眼,就看到吴静涵睡眼朦胧地看着我。 “做噩梦啦?你……你差点把我推到床下……” 我不好意思地苦笑一声,一摸自己额头上满是汗珠。 清醒过来,才想起今天是大舅让我陪他捞尸的日子,之前约的早晨去他家吃饭,然后等白家人来了后一块去黄河十三鬼窟。 “几点啦?” 吴静涵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还有几分钟六点,你还睡会儿?” 我摇了摇头:“没时间了,今天大舅找我有事,要么咱们一起去吧?” 吴静涵笑着摇了摇头:“不了吧!今天我也有事。” 我边穿衣服,边回:“你有事?你能有啥事?” “韩建立让我陪他去镇上给周一诺买几件衣服!” 我刚拿起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你说啥?给……给周一诺买衣服?” 吴静涵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你这几天神经系统绷得太紧!是买祭品啊!算是……算是寿衣吧!他想拿到河边烧掉,算是……算是送周一诺最后的礼物吧!” “原来这样啊!真没想到,这次这小子动情这么深。”我拿起手机后,顺势把她搂在怀里,“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也这样啊?” 吴静涵挣脱了我的双臂:“呸呸呸!乱说啥呢?” 说完,没等我反应,又扑到我怀里…… 俩人腻歪了几分钟,我才赶紧赶去大舅家,远远的就看到大舅院子外停着五辆车,不奥迪就是宝马,还引来好几个街坊远远地围观。 车旁站着十几个壮汉,看着都二三十岁,个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一看就是打手或者保镖之类的。 我进院,他们也不拦我。 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屋子传来放肆的笑声:“白家不会亏待你的,这个尽管放心!” 随即是大舅低沉的声音:“我对钱没什么兴趣,你只要按行规付钱就行,这是规矩,多的我一毛都不要,这也是规矩——不过那尊双脸青铜佛像,你们白家是应该还回来了!” 对方又是哈哈大笑:“这个请放心!我们白家还看不上那玩意儿!” 听到这里,我走了进去,一眼就认出坐在大舅对面的正是之前的胖子。 胖子翘着二郎腿,嘴里吊着烟,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架势。 “你是干啥的?” 胖子瞥了我一眼,吐出一口烟,冷冷地问道。 “这是我外甥,你们白家应该知道,一般人根本进不了十三窟,就算是我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否则早就帮你们把尸骨捞上来了。” 胖子“奥”了一声,身体直了直:“这小子不过二十几岁,难不成还有什么过人的能耐?” “他是纯阴之体,天生的阎王命,你觉得这种能耐可以嘛?” 大舅的话刚说完,胖子直接站了起来,嘴里的烟也掉到了地上,他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纯阴体?传说中可以自由出入地府的纯阴命格?” 大舅点头道:“对!” 从这一秒起,胖子对我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虽然我始终没明白他和大舅对话的意思。 “还没吃饭吧?” 大舅轻声问我。 “没呢!”我点了点头。 “那正好,我熬好了粥,咱们一起吃吧!” 说完也不管胖子和他身后两个黑脸壮汉,转身走到里屋,十几秒钟后,端着一个黑色砂锅走出来。 打开锅盖,砂锅里飘出了八宝粥的清香味,那就再次返回里屋,端出一个小盆,里面是几个煮熟的玉米和窝窝头。 胖子尴尬地笑了笑:“你们先吃吧!我去车上等。” 胖子出去后,我才轻声问大舅:“你们刚才说的话是啥意思?什么双脸青铜像?” 大舅回道:“就是一尊造型奇特的青铜古像,用来镇压黄河里的邪祟,很多年前,被白家人盗去,现在也该到了归还的时候了。” 我并没有听懂,但也懒得再问,因为脑子里还有个更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们刚才说我是阎王命,这……这又是啥意思?” 大舅没理我,只是催促我赶紧吃,一定要在中午十二点之前离开十三鬼窟。 对于大舅,对于黄河十三窟,我有太多疑惑,就像老话说的“虱子多了不怕咬”,虽然我都想知道答案,正因为想知道的太多,反倒也不急于一时。 喝完粥,大舅指了指土炕:“抱着她跟我走,否则谁也无法从黄河十三窟里捞走尸骨。” 我“恩”了一声走了过去,刚想伸手,看清炕上大舅让我抱着的东西后,我心口猛地一颤,竟然是一个制作的惟妙惟肖的假纸人,还是个女的,和真人大小差不多,身上画着花衣服,还涂着口红,浓妆艳抹的,看上去十分诡异而且别扭。微微吧 “抱……抱这玩意干啥?” “交换!用它交换那具尸骨。” 我听得头皮一阵发麻,咬了咬牙才一闭眼,把假人抱了起来。 七点准时出发。 大舅院子外已经围了几十个街坊,都在议论胖子他们时干什么的。 几辆豪华轿车打着喇叭离开了村子,气焰十分嚣张,汽车沿着黄河大堤向南行驶了十几里的,拐向西,又行驶了不远后,眼前出现了一片丘陵。 我知道到地方了。 上次跟着大舅进入黄河十三窟时,我就十分纳闷,按说整个黄河下游一带,都是上万年内,黄河泥沙冲击出来新土地,一马平川,按说不应该有山地和丘陵,而且方圆几百里内,也只有这一处,显得十分突兀。 五辆车停到了靠近丘陵的平坦地上,下车后耳中立刻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下了车,我们跟在胖子身后,远远地就看到河边停着一艘船。 “你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啦!接下来就看二位的身手啦!” 说完朝我微微一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他的笑容里偷着坏,是那种不折不扣的坏。 大舅没说什么,把手里提着的黑包放到了地上,然后拿出罗盘瞅了几眼,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想捞到你大爷爷的尸骨,还需要点最重要的东西!”大舅冷冷地道。 “还需要什么?”胖子的坏笑僵在了脸上,显然也颇感意外。 “几滴血,白家男人的血,没有血,无法准确找到你大爷爷的尸骨。” 胖子脸色顿时变了。 “要我的血?” “对!” “你……你保证能捞上我大爷爷的尸骨?”胖子声音颤抖地问。 大舅点了点头:“放心!虽然我已经三十几年不捞尸,但捞尸人的规矩我记得清清楚楚,捞尸的手艺也丝毫没有放下。” 这话又是让我心里一颤。 原来大舅曾干过黄河捞尸人,也就是俗称的“河鬼”。 我脑中浮现出了一周前和大舅从十三鬼窟出来后,他徒手深入水中超过了三分钟,并且捉了条几斤重的黄河鲤鱼的事。 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了,就算是一般的渔夫,也没有这本事。 胖子咬着牙点了点头,低声问:“把血滴到哪里?” 大舅拿出一条白色的手帕,递了过去:“滴在上面吧!” “拿匕首!” 胖子大喝一声,身后的黑脸汉子立刻从腰上抽出匕首,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了过去。 胖子使劲咬着嘴唇,右手握着匕首在左手食指上一划,伴随着他一声低吼,红血滴到了白色的手帕上。 我和大舅上了船,大舅冷冷地看着胖子:“一个小时就能出来,在这期间,所有人绝对不能踏进石窟一步。” 说完转身划船,朝着十三窟驶去。 “大舅,你……你竟然是捞尸人?” 大舅苦笑一声:“也算吧!其实你姥爷在我几岁的时候就想把我培养成黄河捞尸人,可是后来……算了,这些事你不需要知道。” 说话间船已经到了十三鬼窟洞口前,或许是心理作用,我隐隐感觉到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大舅,这姓白胖子的大爷爷怎么会死在十三窟里呢?” 大舅冷冷一笑:“自作孽,不可活!二十几年前,他本想和自己的祖先一样,葬在黄河鬼棺里,以此护佑白家后代继续过着富贵生活,可惜啊!最后和黄河鬼棺一起进入了十三窟。” 大舅说完这句话,船也进入到了十三窟内。 “无论见到什么奇怪的事,都不要发出声音!”大舅冷冷说完后,坐到了船一侧,掏出带着胖子血迹的白手帕,摆弄了起来。 处于好奇,我凑到他身后,就看到大舅很熟练地把手帕折成了小船的形状,然后轻轻放到了水里。 这是啥手艺? 这个过程中,大舅嘴里念叨着什么,听了两句,我听出来了,正是之前布拉古“强迫”我背过的其中一段咒语。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布料折成的小船竟然飘在了水面上,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朝着十三窟内驶去,速度还不慢,若不是大舅之前告诫过,此时我一定会大呼出声来。 大舅划着船桨跟在了小白船后面,不急也不慢。 此次也算是旧地重游,可我心里却更害怕,总感觉要有什么事发生,很快就到了第三个石窟,小白船忽然静止了,然后在原地转了一圈,突然就沉了下去。 大舅把船划了过去,然后抱起纸女人,扔到了刚才小白船沉下去的地方。 刚开始纸人在水面上静静地漂浮着,可半分钟后,纸人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左右摇晃起来。 见到这一幕,大舅脸色顿时就变了: “不好!水里的东西不想换……快!大外甥滴几滴血到纸人身上,否则……否则就来不及了。” 这次我反应还算迅速,毕竟也有过一次几乎同样的经历,伸手接过大舅手里的匕首后,一咬牙,划破了左手中指,趁了两三秒钟,瞄着水里的纸人甩去。 几滴血甩到了纸人身上,纸人像是被点了穴一样,突然就不动了。 什么情况?我不由地一愣,很想开口问大舅眼前这一幕是咋回事。 瞟了一眼大舅,他正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里的纸人,我也好只耐住性子,重新把视线定格到纸人身上。 大约半分钟后,纸人剧烈抖动了几下,然后和刚才的小白船一样,猛地沉了下去。 见到这一幕,大舅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这就行啦!大外甥的血果然是宝血,到了下面就是通行证!” 说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三下五除二,脱掉外套扔到一侧,一个优美的姿势跳进了水里,水面只溅起一片不大的浪花。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大舅如此牛逼的动作了,但心里还是猛地一颤,心里暗暗道:果然是真正的黄河捞尸人,这身手不是老洪和李国志这类水利站职员能比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白家人的阴谋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船像被钉住了一样,静静地停在原地。 这一刻,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扶着船沿儿,探出半个身子。十三窟内的水是黑色,是那种能反射出人脸的乌黑,给人以深不见底的感觉,就连我这种从小在黄河边上长大的,也觉得心里发怵。 我双目死死盯着水面,足有三四分钟,内心的担心和恐惧也随之翻倍。 四周原本十分寂静,这时候却传来了一阵“刺啦刺啦”的声响,我下意识朝两侧望了一眼,并没发现异常,却注意到了两侧的岩壁。 其实之前我就注意过,从第三个石窟开始,两侧的洞壁就出现大量人工打磨过的痕迹。 “刺啦刺啦”的声响不减反增,刚开始只是似有若无,可过了一分钟后,声响明显起来,让人听上去十分不舒服,甚至有股莫名的烦躁和压抑感。 我再次转移视线,这一看之下,整个人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一步,一腚坐到了船板上。 我看到四周的水下,一片黑色的影子正以排山倒海之势靠过来,类似的经历之前遇到过,不用再仔细看,水里是数以万计的虫子。 大脑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尽最大努力控制住情绪,想到上次和大舅进十三鬼窟捉鬼鲶时,他割破我的手,把血滴到了水里…… 我没敢犹豫,拿起匕首咬牙划破了手指,然后伸了出去。 红色的血液滴到水面,由一个点变成圈,然后逐渐扩散。神奇的一幕再次发生了,下一刻,四周的“刺啦刺啦”声突然提高个声贝和节奏,已经距离船身不到三米的黑影潮水一般退去了,我眨了几次眼的时间,视线内的黑影已经完全不见。 我左手摁着伤口,这才感觉划破的地方有一丝丝的疼痛,鲜血几乎淌满了手心,一定是刚才太紧张,下手重了点。 喘着粗气,我暗骂了一句,随即忍不住苦笑出声来。 这它娘的算什么事啊!在同一个地方,两次被水里不知名的虫子吓得割破手指。极度的紧张过后是极度的放松,我脑中竟然冒出个想法:如果刚才我没有把血滴到水里,会怎样呢?难不成数以万计的虫子会扑上来,活活咬死我? 应该不可能!不管什么原因,它们怕我的血,就应该不敢咬我。 再次苦笑一声,骂了自己一句傻逼后,再次靠到船沿儿,低头望向水里。 和刚才不同的是,此时水里冒着水泡,一串一串的气泡“咕嘟咕嘟”地从水底涌上来,彷如山东济南大明湖的泉眼。 “哗啦——”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水响,一个人从水里钻了出来,正是大舅。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朝我微微一笑,然后单手划水,来到船边,把一个浅黄色的袋子扔到了船上。 “捞到了?”我伸手拉了一把大舅,他一个轻巧的翻身,跃到了船上。 “捞到了!”大舅两步走到自己提着包前,从里面拿出出一盒土烟,点了一根后,猛地了两口,然后长长舒了口气。 “打开吧!离开了水,再把人家困在索魂袋里,有点不礼貌,让白家人看见了,也不好!” 我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地走过去揭开了浅黄色袋子,一副看着十分完整的人体骨架露了出来,虽然我觉得自己充分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可看到骷髅头时,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这就是白家那人的大爷爷?” 大舅一边擦拭着身上的水,一边点头。 “你……你就这么自信,没有捞错?”我质疑地问。 大舅再次点上一根烟:“你看看他的手腕上是什么!” 手腕? 我弯腰再次看去,就看到这具骷髅手腕处包着个白色的手帕,还透着几滴血迹,震惊之余,我也恍然大悟,原来大舅让胖子在手帕上滴几滴血,还有这个用处,这是不是可以称其为“滴血验亲”呢? 沿着原路返回,倒是很顺利,出洞的那一瞬间,畅快的感觉油然而生。 远远的就看到白家人站在之前我们下河的小码头上。 “大外甥要小心啦!” 冷不丁,身后的大舅轻声提醒我。 “小心?小心啥?这都出来啦!”我忍不住笑了。 “小心白家人!” “小心他们干啥?” 大舅示意我注意码头上的人:“你没发现和咱们下河时的架势不一样啦?” 再次望去,我这才发现此时码头上的人有二十好几个,甚至都比之前五辆车上乘坐着的所有人都多,很明显在我和大舅进洞时,他们又增加了人手。 叫这么多人来,不会是单纯迎接自家的老太爷吧! 那么…… 我脑中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 难道胖子想对付我和大舅?想……想不给报酬?看胖子财大气粗的样子,也不像缺钱的主,何况之前我亲耳听大舅说过,多一分钱大舅都不会要。 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们对付的是我和大舅! 我下意识摸了摸腰上的匕首,咬了咬牙。妈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吧!何况这是大白天,光天化日下,他总不可能仗着自己财大气粗,做出啥出格的事吧! 琢磨间,船已经靠到了小码头前,胖子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白大师,事情还顺利吧?”说着,眼睛还一直往船上瞅,很明显也看到了白色的骨架。 大舅冷冷地点了点头:“就在船上,你们可以带回去了,我答应的事已经做到,希望你也遵守诺言,把原本属于这里的双脸青铜像送回来!” 胖子笑着点了点头,朝身后打了个响指。 四个穿着黑西装的赶紧抬过一口金黄色的棺材,后面还跟着两个白发白须的老头。 等到船停稳当后,几个人抬着棺材上了船,俩老头弯下腰,点上几根香,插到一侧,然后又点燃一把烧纸,拿着烧得差不多时,放到了棺材里。 整副白骨被放进棺材后,四个西装男又抬着棺材下了船。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可就在此时,胖子却脸色一变,反问:“什么诺言?” 很显然这转折太快,连大舅也颇感意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舅声音一扬,多了几分怒气。 胖子脸上再次恢复了笑容:“我不是那个意思……白家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麻烦你。” 说完自己还冷笑了两声。 大舅瞬间也恢复了平静,冷冷回道:“一码归一码,先把这件事了结再说吧!”维昌 胖子脸色一沉:“那可不行!事已至此,就不能由你做主。”说完朝着身后两侧瞟了一眼,脸上露出不怀好意地微笑,满满的威胁意味。 他身后足有二十几个人,此时全都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一手还揣进了衣服里,显然里面藏着刀枪之类的家伙。 大舅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先说说看!” 胖子冷笑一声,脸上瞬间显露胜利的神情。 “再帮白家进一趟十三鬼窟,捞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黄河鬼棺!” 我头皮一麻,而大舅轻轻冷哼一声:“你太不懂分寸啦!” 胖子也不以为然,讥笑道:“分寸?什么是分寸,我白金彪说的话做的事就是分寸!” 大舅又是几声冷笑:“如果我拒绝呢?” 胖子从腰上拔出一把十分精致的瑞士军刀:“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啦!” 话音刚落,身后的二十几个西装男全都拔出了寒光闪闪的匕首,慢慢船身围了过来。 刚才虽然我一直没说话,可怒火早已窜到了头顶。 以为现在的身体素质,估计对付三五个西装男,应该问题不大……大舅虽然六十几岁,但身体素质出奇地好,应该也能对付三五个……他们有二十几个人,打肯定是打不过,理智之举是想法全身而退…… 我已经没了父母,亲人也不多,大舅算一个……毕竟大舅已经年过花甲,就让我打头阵吧! 这么一想,心里反倒敞亮起来。 我刚想朝前迈步,却被大舅抢先了一步:“你站在原地别动,看你大舅我怎么教训教训这群王八蛋!” “大舅,你……你自己?行吗?” “行不行,你待会就知道了。” 说完大舅一步迈了上去,拔出了匕首,横在了身前,俨然一副战神下凡的气势。 胖子稍微一犹豫,脸上顿显狠相,他哼了声“找死”,然后大手一挥。胖子身后的二十几个人一窝蜂冲上来,这画面很像是周星驰电影“功夫”中的桥段。 等到最前面几个人冲到大舅身前,他才辗转腾挪,以一种十分优美灵巧的姿势,主动冲进了人群里,双臂齐开工,也看不出用了多少力气,人群里已经是惨叫声一片,纷纷有人痛苦地蜷缩到地上。 只用两三分钟时间,二十几个人全都倒下了,刹那间哀嚎声此起彼伏,听得让人胆颤。 震惊之余,我忍不住一声怒吼。 大舅伸手竟然这么好,能看得出刚才他并未用尽全力,使得也是武侠中“四两拨千斤”的招式,从始至终把握住了两个字,一个是“快”快到所有人打不到他,另一字就是“巧”,他灵巧地躲开所有人的攻击,同时用匕首袭击了敌人。 胖子脸色煞白,他颤抖地指着大舅:“你……你千万不要乱来,否则……否则白家不会放过你的。” 大舅似乎没听他说什么,而是一步一步靠了过去。 大舅刚迈出前几步时,胖子嘴上还很硬,说了两句我根本没听清楚的话,明显是在硬撑着,之后一下子像是泄气的皮球,仰面坐到的地上。 “你知道我……我是谁……伤害了我,你……你们全村的人都会受到惩罚的。” 大舅不以为然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隔着十几米,我都能清楚地看到此时此刻胖子双眼中的绝望。 “你……你想干什么?” 大舅已经走到了他身前,冷冷瞪了胖子一眼:“我可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三天内把双脸青铜像送来,否则……” 剩下的半句话大舅并没有说出来。 胖子面色苍白地连连点头。 大舅转身再次回到船上,朝我微微一笑:“大外甥,咱们划船回去吧!” 俩人回到东户村时,已经过了中午,大舅和我聊了一路白家的事,我能看得出他气色挺差,不知道是不是和刚才动手耗费精力太多有关。 “白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啊!甚至已经有不少人跻身于黑白两道的高层里,至于官做到什么程度,这个可能除了他们家的几个主事的知道外,没人知道。” 我点了点头:“白姓又不是大姓,当官里的里面,把姓白的全算成他们家的,又能有几个?” 大舅摇了摇头:“白家之所以昌盛一百多年,除了因为黄河鬼棺的护佑外,还有个原因,那就是他们家族自身做事方式简单高效,注重实质,而且不计较虚荣。为了‘藏匿’自己,他们提前把走仕途的这部分的姓和名全都改了。” 我惊讶得直接吐出了舌头。 “你的意思是说,张三、李四、王五、赵六,都有可能是隐匿的白家人?” 大舅点了点头。 “白家人还想得到那口棺材?” 大舅白了我一眼:“这不废话嘛!” 我尴尬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既然他们家这么厉害,干脆找上几百人,再弄几辆挖土机,直接把黄河十三鬼窟推平了,或者干脆随便找个名目,炸了十三鬼窟,这不就一了百了啦?” 大舅再一次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冷冷道:“你不知道江河山川皆有灵性,有些是不能碰的,谁碰谁倒霉的说法嘛?”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又不懂啥风水玄学。” 说话间,已经到了东户村西侧的河段上,刚想下船,就听到村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是谁加娶媳妇? 大舅听到鞭炮声后,却笑了,喃喃道:“如此或许也是个美好的结果!” “啊”我凑过去问,“什么结果啊?” 大舅笑着摇了摇头:“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俩人很快走到村口,恰好遇到李波骑着摩托车出村,嘴咧成了花儿。 见到我俩,他停了下来。 “村里有啥喜事吗?你咋这么高兴!还放起了鞭炮?” 李波笑着回道:“是喜事,大喜事啊!周大叔父女俩找到了,已经回了家!” 第二百三十三章 你能看见我?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只感觉像是被突然电了一下,忙问李波:“你说谁?哪个……哪个周大叔?” 其实我知道他说的是谁,可这怎么可能呢!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嘛!真正的周老汉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于那场船灾,而且那只蛟也已被大舅“请”到了黄河里,估计这会儿早已顺着黄河回到大海。 另外还有周一诺……那只刺猬应该也已经离去。 我心里清楚他们绝对不可能回来,所以才如此震惊。 “行啦!我得去镇上快餐店订几桌菜,回来咱再聊啊!” 说完,骑着摩托车一溜烟而去。 半分钟后,我才算回过神,忙转身问大舅:“大舅——这是怎么回事?” 大舅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一路上碰上好几个东户村的村民,脸上都洋溢着夸张的微笑,就好像家里都有好事一样。 村支部里挤满了人,我和大舅刚走到大门外,我便听到了嘻嘻哈哈的打闹声,这一刻我心中的疑惑到达了顶点,赶紧扒拉开围在四周的街坊,挤了进去。 人群中间是两个原本十分熟悉的人,周老汉和周一诺,看到他俩的第一眼,我浑身就是一个激灵,大脑里就闪烁着三个字“不可能”。 这不可能啊!他俩绝对不应该再次出现。 韩建立和吴静涵就站在周一诺的边上,俩人也都乐滋滋的,尤其是韩建立,张着嘴,乐得似乎能看到后槽牙。 几个人也看到了我,周老汉朝我嘿嘿一笑:“老弟,回来了啊!” 声音语调,甚至给人的感觉和之前一模一样,再看他身边的周一诺,和之前也没有丝毫异样,这一刹那间,我甚至有点蒙圈,难道这两天里发生之事:周老汉是水中的蛟变的,周一诺是刺猬精的事,都是我脑子中’出现的幻觉? 显然不可能,到底什么情况?难不成蛟和刺猬卷土重来啦?这也不可能啊! 法颠呢?这时候耳中听到了“吧唧吧唧”的声音,循着声音,我视线一转,看到浑身脏兮兮兮的老和尚坐在村支部办公室里,一手抓着馒头,一手握着筷子,正在大吃四喝,全然不顾外面的熙熙攘攘。 看到法颠在此,我心中也就踏实了。 或许看到我扭头盯着法颠看,一旁的新村支书忙解释:“兄弟你有所不知,是法大师找到老周父女俩的,可把他累坏了……”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似乎明白刚下船时,大舅那句话的意思了。 在我和大舅去黄河十三鬼窟的这半天里,法颠一定做过什么——把蛟和刺猬都请了回来?对!绝对是这样!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那就这样吧!什么是人?什么是妖?什么是精?说白了都是造物主制造的精灵,其实谁也不比谁贵,谁也不比谁贱。 正聊着,院门外又挤进几个人,有两个我曾见过,是镇上的某小领导,后面跟着两个年轻点的,手里提着水果篮。前面的领导模样的见到周老汉,两步过去,伸手就握。 “老周啊!你没事大家也就放心啦!” 周老汉连连道歉:“实在对不住啊!鲁镇长,让领导们担心啦!” 周老汉父女平安无事,整个村子像是过年一样,傍晚时分李波订的快餐车也到了村支部院门外,街坊们自觉地从家里搬来桌椅板凳,有的主动贡献出家里的好酒。 夜幕拉下,华灯初上。 东户村村支部里吆喝声此起彼伏,划拳猜字的,玩行酒令的,空气中荡漾着一阵阵嘻嘻哈哈的声音,大舅喜静不喜动,这场面他不会参与,而法颠恰恰相反,在酒桌上和东户村的街坊们自来熟,和这个碰碰杯,和哪个喝一口,好不痛快。奇书网 我这才想起一整天没有见到郝民圆他们,于是拿出手机拨了他的电话。 手机接通后,先是传来一阵急切的嘈杂声,随即才是郝民圆喘着粗气的声音。 “咋了,兄弟?这边正忙着呢!” 我赶紧回道:“没啥事——你忙啥呢?” “还是剥皮的案子,找到死者家属了,正赶过去呢!” “奥——”我本想赶紧挂掉电话,可还是控制不住好奇心,问了句,“死者哪个村的?” “杨庙村的,行了,先不说啊!”说完,郝民圆扣掉了电话。 我也没当回事,坐在一侧随便吃了点菜,就拉着吴静涵走出了村支部大院。 “鲁东,有心事啊?”一出门,吴静涵便温柔地挽住我胳膊。 我摇了摇头:“其实也没啥……总是放不下老爸的事,而且这两天经历的事多,有些身心俱疲啊!” “是这样啊!”吴静涵朝我抿嘴一笑,“等晚上我给你按摩按摩啊!” “你还会按摩?” “这个……这个怎么说呢!会不会的,也没个标准,总之让你浑身舒服为标准呗!”说完还朝我妩媚一笑。 不得不承认,这话极具有挑逗性,我左右瞅了一眼,没有人,搂住吴静涵就想下口。 “好像有人——”嘴已经伸了出去,眼睛也闭上了,却被吴静涵伸手捂住了。 “大晚上的,哪有人啊!”我掰开她手,想继续。 “你看前面!”她拉了我一把,轻声道。 前面?我抬起头,果然看到街道前面的黑暗里有个白色的人影,是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 我暗骂了一声,还真不得不承认,乡村的民风淳朴,人也大都单纯,要换做在城里,这个点谁家的闺女敢穿成这样,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 有些扫兴,不过也没办法,我也不是那种脸皮厚的人,只好憋了回去。 吴静涵拉着我继续往前走,对面穿着白裙子的女孩也慢慢朝我们走来,半分钟后碰了面。 女孩看着和我们年龄差不多,身材娇小,五官精致,不过让人看着不舒服的脸色太白,简直白得如同刚拆开包的A4纸。 女孩一直看着我俩,表情有点奇怪。 “这么晚了,咋一个人在外面?” 吴静涵主动和女孩打招呼。 没想的女孩脸上顿时显露出惊讶神情,她上下打量了我俩好几遍,才缓缓开口:“你们能看到我?” 吴静涵当场就笑了:“看你说的,虽说今天没有月亮,可你穿着白裙子,咱们距离还这么近,咋能看不见呐!” 第二百三十四章 报纸衣服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女孩脸上惊讶的表情不减反增,再次惊讶地问道:“你们真能看到我,也能听到……听到我说话?” 我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很可能这女孩精神有问题。 估计吴静涵和我想法一样,她走过去拉住女孩的手:“你不是东户村的吧?” 女孩摇了摇头:“怎么,这里是东户村嘛?我是杨庙村的……我怎么会走到东户村呢!”女孩双手抱起头,皱起眉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杨庙村? 这名字好熟悉了,不就是之前郝民圆在电话里提到的村子嘛! 吴静涵也不知道杨庙村在哪,就问女孩:“你也不知道……大晚上,难道你迷路啦?” 女孩“哇”的一声哭起来:“我……我也不知道啊!想找到回家的路,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迷迷糊糊地就来到了这里……而且一路上碰到很多人,都不理我,甚至都不看我一眼……后来我才弄清楚,所有人……所有人好像都看不见我——除了你们俩。” 我这人最见不得女孩哭,赶紧和吴静涵一边一个安慰。 “没事啊!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或许我们可以帮你啊!” 女孩只穿着一件白色裙子,浑身冻得瑟瑟发抖,我连忙脱下外套帮他披上,女孩也不客气,双手紧了紧我的外套,才缓缓开口: “我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家里有人敲门,我开门口后,外面站着个老乞丐,向我要水喝……我就给他倒了一杯水,结果……结果他只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说水很苦,根本不能喝……后来的事情我就记不住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第六感觉告诉我,女孩一定遇到了非正常的现象。 “那你怎么走到东户村的?”吴静涵小声提醒道。 女孩想了一下,才继续说:“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河边上,四周一片漆黑,把我吓坏了,于是大声喊‘救命’,可是没有一个人帮我,没办法,我只好凭着感觉走,想找人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倒是也碰到几个人……可惜,都不搭理我。” “啊!还有这种事,那你走了多久,才到了这里?”吴静涵惊讶地问。 女孩摇了摇头:“走了好久了吧!感觉有一天多,这一路上,我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也没喝过一口水,却也并不觉得饿和渴。” 我再次打量了女孩一遍,她不过一米六,身形消瘦,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她会不会已经死了,我和吴静涵看到的是她的魂魄呢? 这或许是唯一解释,所有人都看不到她,也听不见她说话的原因——可是为啥我和吴静涵能看到她,也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呢? 倒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俩也死了,现在拉着手散步的是我俩的魂魄——这不扯淡嘛! 女孩用焦急和求救的眼神盯着我俩,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这样吧!你跟我们走,或许有个人可以解释清楚这一切到底是咋回事!” 女孩的双眼里闪过一丝光泽,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握紧我和吴静涵的手,点头如捣蒜:“行!你们……你们可一定帮帮我,我父母都在外地上班,奶奶找不到我,怕是急坏啦!” 吴静涵小声问我:“你是想带着她去找法颠大师?” 我摇了摇头:“法颠估计早已喝得不省人事,还是先去找大舅吧!” 俩人带着女孩朝着大舅家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路上吴静涵问女孩。 “我叫张雨婷。”33 “你们村距离这里远吗?” “这里真是东户村?之前听奶奶提到过这村子,好像距离我们村三四十里路吧,都在黄河边上。” 大舅的院门开着,我知道他没有休息,甚至都有可能知道我会带人来找他。 喊了两声,大舅答应了,进门后,看到大舅正在折一张大报纸。 “大舅,有个奇怪的事,想找你解释解释!”我开门见山地说。 大舅没抬头,只是点了点:“我知道!你小子就爱管闲事,不过这样的事可以积阴德,也不赖!” 大舅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大舅,为啥别人都看不到她?”我指了指身后的张雨婷,直接地问道。 大舅冷哼一声:“因为她没去该去的地方,却来了不该来的地方,或许还见到了不该见的人!” 我挠了挠头,表示没有听懂:“大舅,你能不能说的通俗点,她到底怎么啦?” 大舅这才抬起头,却没搭理我,而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张雨婷,厉声问:“你不觉得冷吗?” 张雨婷使劲点了点头:“冷啊!都快把我冻僵了,甚至穿着这件衣服也不起作用……” “这样的衣服就算你再穿上十件,也不会觉得暖和,因为她不是你应该穿的。”说着大舅拿起桌子上的报纸,我这才注意到此时的报纸已经被折成了衣服的形状。 我靠!大舅不会想让她穿纸衣服吧!死人才穿……我头皮顿时就是一嘛!难道……难道她真的已经死了?我们看到的只是魂魄? 大舅把报纸做的衣服翻了过来,又放到了桌子上,我也随之松了一口气,奶奶的!或许是我想多了吧!世上哪来这么多邪乎事! 大舅从一侧拿来毛笔和砚台,毛笔蘸上墨后,抬头看着张雨婷:“叫什么名字?” “张雨婷,弓长张,下雨的雨,女字旁婷。” 张雨婷十分干脆地回道。 “生辰八字?” “啊!啥是生辰八字?”张雨婷轻声反问。 “就是你出生的时辰!” “我是九一年出生的,听奶奶说,我是下午三点半出生的,当时……” 大舅左手一摆:“这就行啦!”说完拿起毛笔在报纸衣服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拿起来递给我,吩咐道:“拿到外面窗户台下面烧掉,记住!已经要烧的干干净净!” “烧掉?为啥?”我拿到手里,最终还是没憋住,问大舅。 “你先照做,然后就明白啦!” 说完大舅转身走到了隔壁房间。 又卖关子!我都怀疑大舅是不是曾经受过什么刺激,咋就这么不喜欢痛痛快快说句话呢! 我走到外面窗台下,按照大舅的要求把报纸衣服烧成了灰烬,刚转身朝屋门口走了两步,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两声惊呼。 第二百三十五章 命格这东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赶紧两步跑到屋门口,眼前所见,简直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刚才还穿着轻薄白裙的张雨婷,此时竟然穿着一身长袖白底黑点的休闲装。 张雨婷瞪大了眼,低头盯着身上的衣服,也是一脸愕然。 “大舅,大舅!这是咋回事?”我朝着里屋门大喊。 随后大舅撩开门帘走了出来:“你小子能不能改掉大呼小叫的坏习惯?” 此时,我也顾不得听他上教育课,再次直接地问:“大舅她……她身上的衣服是咋回事?” 大舅看了一下女孩,一脸的不以为然,轻声回道:“没啥奇怪的,就是刚才你烧得纸衣服,剩下的话,就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这话让所有人沉闷了,张雨婷双眼里透着惶恐,先看看我,又看看大舅,我和吴静涵不约而同地再次上下打量了张雨婷好几遍。 果然呢,这不到半个小时时间,和我们在一块的是魂魄。 人有三魂七魄,这个我早就知道,魂为阴,魄为阳。 其中三魂和七魄当中,又各另分阴阳。三魂之中。天魂为阳,地魂为阴,命魂又为阳。七魄中天冲灵慧二魄为阴为天魄,气魄力魄中枢魄为阳为人魄,精英二魄为阳为地魄。 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天地命三魂并不常相聚首。七魄中两个天魄两个地魄和三个人魄,阴阳相应,从不分开。并常附于人体之上。 其实人类的七魄,实际上就是藏密所说的位于人体从头顶到胯下会阴穴的中脉之上的七个脉轮,七个能量场。其中天冲魄在顶轮,灵慧魄在眉心轮,气魄在喉轮,力魄在心轮上,并同时与双手心和双脚心相连。中枢魄在脐轮,精魄在生殖轮,英魄在海底轮。 人体的七魄同由命魂所掌。命魂又称为人魂,或者色魂。人类生命就是从此命魂住胎而产生的。命魂住胎之后,将能量分布于人体中脉的七个脉轮之上。而形成人的七魄。魄为人的肉身所独有,人死之后,七魄随之消散,而命魂也自离去,生命即以此告终。 一般人不会把魂和魄分开,而是合起来称其为魂魄。 愣了足以一分钟,张雨婷才缓过神,声音呜咽地问:“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没等我和吴静涵回答,一侧的大舅直接问:“是不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看来……看来我真的死了——” 张雨婷的脸色显得更加煞白,身体也颤抖起来,再次双手放到头上:“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只……只记得给那个老乞丐倒了一杯水,他喝了一口后,嫌苦,吐到了地上……” 张雨婷再次重复了一遍。 大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把她叫进了里屋。 我知道里面屋子是大舅的道堂,供奉着黄河道人的先祖。这次在里面待了好几分钟,大舅才撩开帘子出来,可只有他自己。 “咦?大舅,张雨婷呢?” “我已经送她上路了!”大舅干脆地回道。 “上路?”我想应该明白了大舅的意思,轻声问大舅,“她到底咋回事?怎么死的——我俩怎么能看到她的魂魄呢?” 大舅白了我一眼:“你这可是两个问题,总得让我挨个解答吧!” 我朝大舅双手一摊,吐了吐舌头,表示洗耳恭听。 “这闺女是人用邪术害的,魂魄被一瞬间从体内吸了出来,所以找不到黄泉路,更加进不了鬼门关,如果没有高人指路,怕是要以孤魂野鬼的形式存在下去。” 我点点头,看着大舅,意思是听他继续往下说。 “我是修道之人,可以用牛眼泪开天眼,就在你们进屋前几分钟,我刚用牛眼泪擦拭过双眼,这会儿应该已经失效了,至于你们俩……”大舅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我想大外甥本就是纯阴之体,天生有一双阴阳眼,只是此前被封闭了,这两天一再被刺激,这才开启了阴阳眼——这外甥媳妇嘛!” 大舅的话再次戛然而止,他上下打量了吴静涵好几遍,才开口:“你体质本身并无异常,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经历所致吧!” 我想了一下,这才把当初在地下裂缝里,吴静涵被怪鸟肚子里突然爬出的蛇咬伤,明明已经没了生命迹象,却又被布拉古师父用蛊虫救活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大舅笑着点了点头:“这就对啦!真是造化,看来巫蛊之术是法术和道术鼻祖的传言是真的,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自然也就开启了阴阳眼。不过嘛!这种阴阳眼需要在一定的刺激下,才能开启。” “刺激?什么刺激!”我不解地问。 大舅笑着解释:“举个例子吧!阴阳眼就好比是人的潜力,有的人天生力气大,另外有些人在危机紧张的时刻,才能激发出大力气的潜力。” “奥——” 我还是不明白,正想继续问,却被一侧的吴静涵拉了一把,她小声对我说:“行了,别问了!” 声音如同蚊子叫。 转过身,我就看到他红着脸低着头,双手在摆弄自己上衣拉链。 “怎么啦?你脸怎么红了?” 她似笑非笑地瞪了我一眼:“呆瓜,还问!” 大舅摆了摆手:“好啦!好啦!天已经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俩走到门口时,吴静涵又转过身问大舅:“大舅,她就这么去了黄泉路,不会有啥危险吧?” 大舅摇了摇头:“放心吧!我在她穿的那件衣服上画了点东西,相信一般的小鬼阴差没胆子难为她,厉害的阴差也会给点面子,她很快会进入三道轮回,人世间的生命都是这样往返更替的——至于你们,也给自己集了阴德。” 听大舅这么说,吴静涵似乎很开心,大大方方地拉着我的手走出了大舅家的院子。 回到村支部大院,还有十几个人围着残羹剩汁在喝,其中就有李波和法颠。 懒得搭理醉鬼们,我刚想进屋睡觉,却被身后的法颠喊住了:“哟!大晚上去和女鬼约会啦!” 知道他是高人,能看出这事倒也不足为奇,回头朝他打趣道:“你还真是火眼金睛啊!那能不能算出她是谁?” 一旁的李波他们显然喝大了,或许听我们聊到鬼,以为我俩说着玩,乐得前俯后仰。 李波朝我摆了摆手:“兄弟——兄弟,那天扮鬼吓唬你,是哥哥不对啊!那不……那不也是为你们好嘛!周叔说……说不想让你们掺和进村里那些破事……” 很显然他并不知道我和法颠说的什么。 等李波说完,法颠才嘿嘿一笑:“如果我没算错——这鬼你是第二次见到。不!准确说,第一次见到的是她的尸体。” 我其实也就随口一问,正想转身回屋,顿时被他这话勾起了好奇心。 “第二次见?”我连连摆手,“这你就算错了!之前我还真的没见过她!” 法颠也不反驳,而是继续坐下和几个街坊喝酒,此时有两个已喝得不省人事,直接趴到了桌子上的菜汤上,还打着呼噜。然文吧 回屋躺到床上,虽然我确定之前没有见过张雨婷,可脑中还是放不下法颠的话。 第一次见到的是她的尸体……尸体?杨庙村—— 忽然我的大脑里犹如划过一道闪电,难道是她! 我“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吓了旁边脱衣服的吴静涵一跳:“你……你干啥啊!” “我突然想起个事。”说着赶紧拿起电话,给郝民圆打去。 电话响了七八秒钟后,才被接起来。 “咋了,兄弟?”伴随着郝民圆的声音,话筒里还传来呜呜呜的女人哭声。 “民圆哥,有个很重要的事,我想问问你!” “奥!说吧!我这边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那具死者的身份查清了?”我开门见山地问。 很显然电话对面的郝民圆没想到我会问这事,愣了几秒钟后,才回道:“查清了啊!你就问这事?” “对!能不能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这有啥不能的——死者叫张雨婷……” “张雨婷这三个字像是一枚炸弹,顿时在我脑海里炸开了,我只觉得刹那间脑海里一片混乱,郝民圆后面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喂!喂!兄弟,你怎么啦?” 被郝民圆催促了好几遍,我才回过神:“奥——没事,案子有什么进展嘛?” “挺棘手啊!死者还不到二十岁,生活极其简单,父母平时在外上班,她跟着奶奶,全家为人善良低调,没有仇家,也排除了为财或者为色行凶,至于作案动机,我们这不正在商量案情嘛!” “你们不要商量了,这案子不同寻常,不是一般人作为,你们怕是破不了!”我直言不讳地说。 “啊!为啥?兄弟!” “因为凶手可能是阴阳圈子的人,目的是摄取女孩的魂魄……总之,请相信我,这事情几句话说不清楚。” 郝民圆沉默了十几秒钟后,才回道:“相信!怎么不相信呐!兄弟在哪呢?” “东户村村支部!” “法颠大师也在吧?” 此时外面恰好传来法颠的哟呵声,我忙回道:“在!不过已经喝多了!” “这样吧!我们尽快赶过去,这事还得请他帮忙。” 差不多晚上十点钟,村里几个妇女收拾了一番,扶着各自男人回了家,很快整个院子里只剩下法颠。 我又重新穿好衣服,把郝民圆他们来找他的事简单一说,法颠嘿嘿笑着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看来今晚又不能早睡觉了! 我搬出张椅子,陪他坐在村支部院子内聊天。 “你父亲可是农历七月七日的生日?”我刚坐下,法颠便开口问,听声音似乎并没有喝醉,我暗暗赞叹,这老和尚酒量真大! “我爸?”我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对!你……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条件反般地这么反问,自己也知道法颠属于半仙之人,能算出我爸生日不足为奇。 之所以记得老爸生日,也是因为他的生日和我生日在同一天,都是农历的七月初七。 “如果我算得没错,你爸和你一样,都是纯阴之体,是天生的阎王命,据说你们这种命格的人,如果掌握了某种数术后,可以自由往返于地府和人间。” 我点了点头,倒也没觉得很震惊:“我听大舅也说过……啥叫阎王命?” “简单说,就是一种特殊的命格,具有这种命格的人最适合到下面做阴差,据说大部分有官衔的阴差,例如黑白无常他们,生前都是纯阴命格。” 这句话让我心中的震惊无法用语言形容。 大舅又问:“你妈可是农历九月初九的生日?” 我再次点了点头:“对!恰好是重阳节。”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我妈的命格难不成也有啥说法嘛?” 法颠点了点头:“你妈是重阳之体,这种命格也是万里无一,据说是黄河娘娘转世。” 我咂了咂舌,轻声问:“哪又怎么样?” “在从法华寺来的路上,刘立伟说起过你爸的事,和尚我就直说了吧!你爸死后怕是被人祭了河!” 我浑身一颤,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刹那间倒流进了大脑,思维瞬间乱了,忙抱住法颠的胳膊:“你……你告诉我,是什么人干的!” 法颠反问我:“这事咋不去问你大舅呢?” 我气急败坏地大吼:“他不说啊!他肯说的话,我还用在这里问你?” 语气十分不客气。 法颠也不生气,嘿嘿一笑:“他不说也是为你好。” “这个……这个我不管!今晚说啥你也得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我拽着法颠的胳膊,好似个赖着家里大人花钱买好吃的小孩。 能看得出,法颠并不想再多说,估计刚才也是酒喝多了后,嘴巴一秃噜,随口说出来的,可实在拗不过我,只好摇了摇头:“什么人干的,我还不知道,不过以你和你爸的阎王命格,如果用来祭河,至少可以换一个村子的命,用途不小啊!” “什么意思?” 法颠嘿嘿一笑,却又转移了话锋:“最厉害的还是重阳命格,如果用一个重阳命格的人祭河,几乎可以和河神达成任何条件。”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刺耳的汽车发动机声,随后郝民圆和刘希立他们走了进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半个人影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和法颠的对话也便戛然而止。 “鲁东兄弟,大师你也在,那太好啦!”郝民圆火急火燎地跑到我俩面前,“兄弟是不是已经掌握了疑犯的一些线索?” 我看了一眼法颠,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也没敢把话说死: “还记得昨天大户村的案子?” 郝民圆皱了皱眉头,一声苦笑:“我们就是为这案子来了,还能忘啦?” “你们不觉得这两件案子极为相似吗?”我继续问。 “我们几个刚才已经讨论过,不过还没有最终确定是不是把两件案子合并调查。”郝民圆点头回道。 刘希立插话说:“我仔细检查过两具尸体的剥皮方法,虽不敢说出自同一人之手,但至少有八九分相似,这种熟练程度,我想没有个几十年的屠夫经历,是不可能的!” 郝民圆接着又说:“不过有一点似乎解释不通,两个村子相距几十华里,此前我们已经查过了,东户村的那老头,这两天并没有离开过村子,有不少村民可以证明。” 我回忆了一下,之前张雨婷的描述,他给老乞丐开门时,是下午,如果从东户村赶到杨庙村,来回怎么也得两个小时,而且两村之间必须经过大坝,这算是这一带的要道,这一来回的话,一定会有人看到过。 更解释不通的是,张雨婷被害的下午,老头就在村外的坝坡上放羊,直到暮色时分会赶着羊回村子。 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几个人顿时陷入了沉思。 在院子里聊了会儿,气氛有些压抑,我把几个人叫到村支部办公室,他们来的四个人——包括一名司机——各自喝了两大杯子水。 郝民圆擦了擦嘴,把两起命案的线索全都罗列到了一张纸上。 我瞟了几眼,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原来是杨庙村的张雨婷先被害的啊!” 刘希立点了点头:“对!张雨婷被害时间应该比王怀文早六到十个小时,可能是张雨婷的尸体被河水泡过的原因,她真实的死亡时间要比我第一次尸检时推测的死亡时间早十二个小时左右。” 我点了点头:“看来人都会犯先入为主的错误,觉得先发现了王怀文的尸体,所以王怀文死亡时间要早于张雨婷,可实际上,我们发现张雨婷尸体时,她已经在河水里泡了超过二十四小时,影响了尸检判断,她很可能是从上游冲到这一带的。” 郝民圆朝我竖起了大拇哥:“兄弟很厉害嘛!这次回去后,无论如何我都会向刘所申请,把兄弟调到我们队!” 刘希立也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分析的有道理,继续!”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样的话,或许有一种可能!王怀文和王怀军是双胞胎,俩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仔细看根本辨认不出来,或许村民们看到的,在村外大坝坡上放羊的人是王怀文。” 俩人互望了一眼后,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这样倒是能解释过去,不过想证明当天下午出现在杨庙村的是王怀文,还得有证人才行!”刘希立说。 就在这时候,郝民圆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接起来:“喂!哪位?” 后来聊天时,他曾说过,作为一名老刑警,无论是视觉、嗅觉,还是感觉,都已经灵到了用常理无法解释的程度,例如这次,他只听到手机铃声,就预感到这个电话十分重要。 “是郝队长嘛!我是董集派出所的小孙,有件事需要向你汇报一下……” 郝民圆直接摁开了免提。 “有啥事,说吧!” “郝队长,是这么样的,刚才我们接到报警电话,是大户村姓王的村民打来了,说他们家的之前的那具尸体不见了……” 听到这里,我头皮就是一麻。 是王怀文的尸体不见了?这怎么可能呐!难道王怀军这么胆大,还敢杀回来偷尸体? 话又说回来,毕竟是亲兄弟嘛!又没啥深仇大恨,难道就为了练某种邪门歪道,为所谓的延年益寿,就狠心害死自己亲哥哥,还亲手剥下他的皮? 人性呐!我觉得有时候用“恶”形容,真不够分量,这简直是狠辣,是歹毒! 挂掉电话后,郝民圆双手一摊,苦笑道:“咱就是劳累奔波的命,走吧!”说完,挥了挥手,双手揣进口袋里,朝外走去。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忙喊道:“我跟你们去吧!” 让我没想到的是,法颠也嘿嘿一笑:“我也去!” 很快到了大户村,王怀文家院子外已经扯起了警戒线,派出所的胖子他们围在一起正在小声商量着什么,看到我们车开过来,赶紧笑着迎了过来。 “到底什么情况?”郝民圆下车后,直接问胖子。 胖子摇了摇头:“这样的案子,俺们这帮人也没遇到过啊!偷钱,偷物,甚至偷人的案子,俺都接手过,这……这偷尸体,简直闻所未闻——又不是古尸,也不值钱呐!” 郝民圆白了他一眼,撩起警戒线走了进去。 “死者家属呢?有没有了解家属的基本情况?” 身后的胖子赶紧点头如捣蒜:“这个了解过,几个家属代表就在隔壁院子里,由咱们的人看管着呐!” “胡闹!又不是犯人,连嫌疑犯都不是,你们凭什么这样对待人家?” 胖子本想邀功,没想到反被训斥了一顿,灰头灰脸地躲到了一边。 我跟着郝民圆再次进到王怀文的院子里,院里的灵棚已经撤掉,黑棺材似乎还在原来的地方,棺材盖横在一侧,棺内空空如也。 “刘科,再取此证吧!” 刘希立点了点头,带上白手套,开始工作。 郝民圆围着棺材转了一圈,似乎并没什么发现,又转身走到大门口:“死者家属呢!” 很快两个当地民警带着几个村民走了过来,其中有两个,我看着眼熟,应该就是那晚守灵队伍里的某个孝子。 郝民圆扫视了一圈:“谁第一个发现尸体不见的?” 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举了举手:“是……是我先发现的,本来想来大叔家拿点东西,可……可还没等进屋,就看到棺材盖横到了一侧。随后……随后才发现棺材里什么都没有了。” “时间呢?” “大概九点半左右吧!记得出门时,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不到九点半。” “这么晚,你来拿什么东西?何况这里还是停放尸体的空宅!”郝民圆紧逼地问道。 汉子支支吾吾地没说出个所以然,而且脸涨红了。 “我……我也没……没拿什么……” 郝民圆眼一瞪:“不会是想来偷点东西吧?” 汉子脸更红了:“都是一家人,也就想先拿来用用,咋会是偷呢!” 人群里顿时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郝民圆摆了摆手:“你们自己家的事,自己处理吧!你发现棺材里的尸体不见了后,又是怎么做的?”398 那汉子赶紧回道:“我立刻跑着通知了兄弟们啊!再后来就拨打了110……” 这时候刘希立走了出来,郝民圆忙问:“怎么样?有什么线索?” 刘希立摇了摇头:“现场已经被破坏,暂时没发现有用的信息。” “法颠呢?” 静下来,我才注意到法颠一直没有跟着我们进院子。 几个人朝着汽车方向走去,看到法颠正蹲在地上,玩弄一条小黑狗。 这是条土狗,没有成年人膝盖高,浑身的毛脏兮兮的,正在朝着法颠摇尾巴!这一下子,我脑中的紧张感顿时烟消云散了。 还别说,法颠的人缘不怎么样,但“狗缘”“驴缘”还都不错,之前和村口那头黑驴子交流的一幕顿时浮现出我脑海。 “大师,还得请你帮帮忙啊!” 郝民圆笑着凑了过去。 法颠转身瞟了他一眼,嘿嘿笑了笑:“先别吵!没看到我正在审案嘛!” “啊!大师你……” 法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低下头和小黑狗“交流”。 刘希立也围了过来,似乎觉得眼前的一幕十分稀奇。 法颠朝着小黑狗发出些奇怪的声音,小黑狗又是摇尾巴,又是吐舌头,还真的好像能听懂法颠的话。 三四分钟后,法颠站了起来:“我问得差不多啦!” 郝民圆和刘希立互望了一眼,郝民圆忙问:“大师,你……你问到了什么?” 法颠还没开口,小黑狗已经朝着胡同口跑去,跑了十几米后,还扭头看了我们一眼。 法颠指了指,嘴一咧:“跟着它,相信小黑会给你们个大大的惊喜!” 法颠在前,我们几个紧随其后,七八个人跟着小黑狗一口气跑到了村外大坝上。别看这条黑狗其貌不扬,还真有灵性,它在前面跑着,没隔几分钟就转身看看我们,拉着距离远了,还知道等一等。 很快小黑狗跑到了黄河边上,朝着水里狂吠不止。 众人也围了上来,几把手电同时照向河面上。 “那是什么?”只看了一眼,我头皮顿时一麻。 这些人里,当然以我的视力最好,还没等他们手电照去,我先看到水里飘着一具尸体,更骇人的是尸体旁边,半个人身子探出水面,等光照去后,这身子又迅速的缩回到了水里,前后时间不超两秒钟。 “是尸体!” 郝民圆大吼道。 其实刚才我指得并非这具尸体,而是那半个人身子,心里一阵颤抖。 那是个人?看着像是,还是个长头发的人,我回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它的整个脑袋都被黑发包了起来,可如果是人,看到岸上有人拿着手电照来,应该大喊救命才对,而不应该沉到水里,再说一般人在水里憋气的时间不超一分钟,就算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人,也极少能超过十分钟的。 可这人已经在水里憋了有二分钟…… 如果不是人,又会是什么呢? 这么一琢磨,我头皮再次一麻,脑中涌出一种怪怪的感觉。 “你们看,这人没有皮,难道是王怀文?” “可是……可是把尸体从棺材里弄出来,又扔到河里,这又是为啥?” 这时候法颠开口了:“这是祭河的最后一步,之前他只是勉强剥完皮,并没有真正完成祭河……这家伙胆子也真够大,没想到第二晚杀了个回马枪。” “大师,你的意思是说,这人确定是王怀文?” 法颠嘿嘿一笑:“绝对错不了!” 郝民圆吩咐身后的胖子让手下送来绳索、钩子和长竹竿,没几下便把尸体打捞了上来,看到尸体的样子,不用等刘希立做尸检,就知道正是王怀文。 被剥了皮的尸体,又被河水一泡,简直“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看上去无比瘆人。 “别动!” 尸体刚被放到地上,刘希立顿时就是一声呵斥,吓得胖子两个民警手下浑身一哆嗦。 “咋了?” 刘希立指着尸体的肩膀:“你们看,这是什么!” 寻着他手指望去,我看到死尸肩膀上赫然显现出两个手印,身后的胖子也看到了,颤抖喊道:“手印!怎么会有人的手印!” 这不是人的手印!”刘希利斩钉截铁地说。 “不是人的?那是什么手印!”身后的胖子嘟囔道。 “对啊!希立,根据之前的口供,此时距离尸体被偷,也不过两三个小时……关键是,这如果不是人的手印,还能是……” 刘希利摇了摇头:“你们看这几个手印,手指明显细长,从这一点判断,倒像是某种灵长动物的,不过……不过看环节,又比所有的灵长类动物手掌多两个环节。我也猜不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挺清晰的!能判断出留下手印的大体时间?”郝民圆问。 刘希利又用手电照着瞅了几眼:“看痕迹……再加上没有皮肤……又是在水里……” 刘希利慢慢张开了嘴巴,脸上顿显惊讶的表情。 “真的可能呐!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有什么发现嘛?希立!” “你们……你们难道就没有注意到,这手印印记和刚才有什么不同嘛!” 话音刚落,身后的胖子忙喊道:“咦?这俩手印好像没有刚才清晰了!” 我仔细瞅了瞅,好像还真是这样,刚才在光照下,看着很清楚,这会儿已经几乎看不出来。 “会不会是离开水的缘故?”郝民圆问。 刘希利点了点头:“有这方面原因,不过主要原因你们怕是没想到,也恐怕不敢想!” “嗯?有话快说啊!”我催促道。 “手印应该是几分钟前刚留下的……照时间推算,应该是在我们来到河边前两三分钟……我知道这话让人很难接受,可是我更相信自己的专业能力。” 郝民圆点了点头:“我也相信你!” 第二百三十七章 水鬼之一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身后的胖子挠了挠后脑勺,似乎很是疑惑,他轻声怒囊道:“手印是几分钟前留下的,还……还不是人的,难不成是……是水鬼?” 郝民圆回头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世上哪来的水鬼!” 胖子尴尬地笑了笑:“郝队长可能不知道,俺们这一带很早就有水鬼拖小孩的传说,我一个退休的老同事当年还亲眼见过——不光是他,双河村很多街坊都见过……” 郝民圆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并且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行啦!有啥事回去再说,先把尸体带回去。”说完他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微笑着问法颠:“大师,这事你怎么看” 这几分钟里,我们几个都紧张地盯着水面,法颠却站在一旁,悠闲地在掏耳朵。 “我不知道水里的是什么玩意!可能是吃人的东西吧!”头也没回地说完后,继续自顾掏耳朵。 郝民圆轻声叹了口气,或许他也知道高人多怪僻,就像杭州灵隐寺那位法颠大师。 “尸体先放到你们镇派出所……” 胖子十分为难地打断了郝民圆:“郝队,实在……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是小地方,连法医都没有哪来的停尸房啊!” “那就是暂时放到医院——医院里总有太平间吧?” 胖子点头如捣蒜:“这个有!” 离开时,刚走了几步,我便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水面,娘的!难不成刚才见到的真是水鬼?法颠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根据这两天和这和尚的交往,我能感觉到,他貌似疯疯癫癫,很不靠谱,实际上说的话,做的事,都或多或少有一定道理。 吃人的东西又是什么? 我又想到刚来水利站工作时,老洪和李国志讲述的那些关于黄河的怪事,心中不禁泛起涟漪,或许黄河里除了二十几米长的怪蛇和比卡车还大的王八外,还有更古怪的存在。 回去的路上,郝民圆让胖子手下先把尸体送到当地医院,唯独把胖子留下。 等到人都走了后,郝民圆苦笑着对胖子说:“我说大哥啊!咱们都是老刑警了,说起来你还比我大十来岁……有些事自己知道就行,别对外说啊!” 胖子点了点头,寻思了一下:“郝队说的是见到水鬼的事?” 郝民圆点了点头:“对!案子目前也没个清晰的思路,还是先把所有相关的信息弄清楚了再说吧!你讲讲水鬼的事吧!” 胖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事算算的话,快三十年了,那时候我刚从部队转业回来——记得是第二年,我们派出所接到报案,双河村的一户人家被灭了门,我们赶到时,看到的一幕,让我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反胃……” 根据胖子描述,事情发生在九十年代初,当时他已经在部队里待了九年,实在累了,便申请复原。 那个时代,当兵的只要超过三年的,回地方后,都会被安排工作,军官复原后,也是领导级别,普通士兵大都会被安排司机、工人,好点的分到派出所或者交警队。 胖子就是其中幸运的一个,他父母帮他找了找人,被分到董集乡派出所,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刑警师傅干,因为资历老,认识他师傅的都喊一声老胡,熟悉了后,胖子也喊老胡。小蜗牛中文网 当时接到报警后,老胡立刻带着胖子和另一个小刑警赶到了双河村。 双合村位于黄河和其中一条支流的夹角处,或许这也是村名的由来吧!也或许是同样的原因,直到九十年代初,双河村里很多以捕鱼为生的,我不知道算不算中国最后的渔民村。 案发这家姓孟,一对四十几岁的夫妻带着一对儿子,大儿子十八九,也已经跟着父母靠打渔为生。 是早晨接到的报案,虽然事隔这么多年,整件事胖子依旧觉得历历在目。 他们刚踏进院子,立刻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让他只觉得头发发麻。地面上满是血迹,甚至墙上、桌子上、门面上,都是痕痕血迹,胖子勉强还能扛得住,另外一个年轻刑警当场吐了。 老胡也是脸色顿变,咬着牙,先走到了第一具尸体前。 这是一具女尸,整个胸口往下几乎都是血,把大半件上衣和整条裤子都染成了红色,表情狰狞可怖,人虽然已经死了,可血红的眼睛瞪得很大,嘴巴张到了正常人类几乎不可能张到的程度。 根据经验,老胡判断死者在死亡前的一瞬间,一定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惊讶或者过度的疼痛,才导致脸上肌肉变形扭曲。 说白了,人是被吓成这样的! 这一刻胖子心中的恐惧已经到达了顶点,他只觉得双腿抖得厉害,几乎不能走路,强行咬着牙,才勉强站住。 另外三具尸体情况差不多,都是满身是血,脸上的表情无比狰狞可怖。 怎么会这样呢? 每个人身上的血液和体重是成正比的,老胡根据死者身体周围的血迹判断,这四个人身体内的血液应该是全都流光了。 几个人只有距离门口最近的妇女身上衣服完整点,男人和小伙子都穿着短裤,七八岁的小儿子直接浑身光着,很显然四人死亡前,已经睡下了。 人是怎么死的呢?刀杀?枪杀?一般情况,都不会流这么多血。 老胡壮着胆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地面上和窗台以及窗台下的墙面上有几十个奇怪脚印。 为啥说奇怪呢! 这些脚印看着像是小孩光着脚留下的,可稍微仔细点看,就会发现血脚印和人的脚印有很大区别,最不一样的地方是脚趾头。 这几个脚印的脚趾头特别长,而且脚趾与脚趾之间有层薄薄的皮,看着很像是蛙类动物蹼。 尽管老胡刑侦经验丰富,此时也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啥东西的脚印,作为一名刑警的直觉告诉他,不管是什么东西的脚印,一定和这次凶杀案有关。 犹豫了一下,老胡再次走到第一具尸体前,从地上捡起根筷子,蹲下后,轻轻撩起了死者的上衣。 下一秒钟,站在老胡身后的胖子差点被吓死,即便是二三十年后的现在,说到这里时,已然是脸色骤变。 第二百三十八章 水鬼之二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说到这里,胖子停下了,他伸手哆哆嗦嗦地摸出半盒烟,抽了好几次,才抽出一根,猛地塞进嘴里,又颤抖着点着火,然后猛吸一口。 明显看得出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此刻,胖子心中的恐惧依然没有消除,他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当时他就站在师父老胡的身后,当老胡用筷子撩起妇女衣服时,他视线里先是一片血肉模糊,随即就看到个比成人拳头还大的血窟窿,一条肠子耷拉到外面,其场面吓人程度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胖子倚着师父,再仔细看,又发现妇女的肚子里是空的,心脏什么的器官全都被掏了空了。 老胡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站起来,分别检查了另外三具尸体,结果都一样,肚子上全都有个血骷髅,心脏等体内器官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么残忍的凶杀案,就算胖子干了十几年刑警的师父也是第一次见到。 案子惊动了上头,市里直接派来了专案组,还从省里邀请了两位法医学专家。 老胡最终的结论是:死者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戳进肚子里,然后掏出了器官,活生生疼死的。不过他们也判断不出屋里留下的脚印是什么动物的。 根据脚印的大小判断,这东西体格不小,是灵长类动物的可能性最大,非常奇怪的一处是,脚趾头上有类似于青蛙蹼之类的东西,这还导致了两位一块来的专家之间意见产生了分歧。 一个专家认定这动物肯定生活在水里,至少和鸭子一样会游泳。 另一个专家觉得不可能,因为当前世界存在的水生动物及水鸟类动物体型特点和灵长类动物差别很大,不可能在剧烈反抗的条件下,掏破人的肚子。 双方说的都有道理。 另一边,专案组也在继续调查。 他们走访村民,了解到一件事情,或许和死者家中'出现的奇怪血脚印有关。 姓孟的这家人一个月前在黄河里捕到过一只奇怪的动物,长得酷似小猴子,浑身漆黑,有四肢,有尾巴,不过没有毛发,取而代之的是比成人手指甲还大的鳞片。 老孟用绳子拴住了“小猴子”的脖子,拖着回了村,见了街坊还不忘炫耀一番,说自己在河里抡网捞上来的,引来很多看客,都说没见过这种生物,甚至有人大喊,愿意花二百块钱买下来。 嬉笑赞叹及议论声此起彼伏,都在讨论老孟家捉到的是啥玩意。 双河村有个老渔夫,当天凑巧出来遛弯儿,也充当起看客,他挤进人群,只看了一眼,顿时就是一声惊呼,让老孟赶紧把这东西放回去,还得在哪里抓的,放回到哪里。爱文学网 老孟很不以为然,说人家这是看着眼红,纯粹的羡慕嫉妒狠。 其他大部分人也跟着起哄,说些不咸不淡的讽刺话,老头只得叹着气离开,临走时,撂下句话,只不过出事后,已经是一个月之后,没有人记得当日老头老头的原话。 老孟把“小猴子”栓到家里,为防止它逃跑,还在绳子另一头栓了铁锭子,每天随便喂点水,扔点吃的。 老周的小儿子十分顽劣,把小猴子当成了玩'物,不是拖着当“鸭子”到处乱跑,就是骑在身'下当马耍,不过三四天时间,已经玩得小猴子一命呜呼。 反正是打渔打来的,老孟两口子也不心疼,随手扔到了屋后面的垃圾坑里。第二天老孟媳妇再次倒垃圾时,还留意过,“小猴子”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媳妇回家一说,老周也没当回事,觉得应该是被野猫野狗的拖走了。 又过了几天,当地下过一场大雨,雨停后,老孟发现他家屋前面有两排奇怪的脚印,当然这些都是之后聊天时,老孟媳妇告诉邻居们的。 专案组走访时,有很多人看到过老孟家的那只“小猴子”,不过都没见过雨后的神秘脚印。 觉得这是个线索,专案组的人来到村委,让村支部书'记帮忙来到之前劝老孟把“小猴子”送回去的老头。老头姓什么胖子不记得了,不过老头的样子还依稀记在脑中。 老头一听他们是为老孟家的事来的,开口说话前,先是连连叹了三声气,说他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因为他们家招惹了他们不该惹,也惹不起的东西——“黄河水鬼”。 一听到“黄河水鬼”四个字,专案组的顿时来了兴趣,就问老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老头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只说是河神的一种儿子,这东西'藏于黄河深水里,报复心很强,一旦招惹上,想摆脱也摆脱不了,他还告诉专案组,黄河水鬼最喜欢拉小孩下水,然后拖到深水里,掏出内脏吃掉。 的确,这一带之前出现过几次小孩被挖走器官的案子,至今未破。 随后专案组又询问了黄河水族馆的老师傅,也说之前这一带黄河深水里有一种异常凶猛的野兽,他们称其为水猴子,不过最近十几年内没听说有人发现,至于水猴子是什么,他们也没个明确的结论,觉得很可能是水獭之类的凶猛两栖动物,或者是外侵物种。 案子越查越离奇,可毕竟是一家四口灭门案,无论如何都得给上级给社会一个交代,于是商议了一番后,决定调来十几名水警,又找了十来个老渔民,总共三十几个人,这些人先是扯开大网沿着一个方向拉,最后又用上电网,结果还真捕捞上一只外形类似于猴子的水生物。 它体型和五六岁小孩差不多,黑色,双臂很长,五官和猴子差不多,不过浑身长着鳞片,关键是脚趾间带蹼,法证科的来取证后,竟然和老孟家留下的血脚印一样。 案子总算破了,尽管结果让很多人觉得匪夷所思。 至于最后这只被捉住的水猴子怎么处置的,那就不是胖子这种小刑警能知道的了。 捕捉水猴子的过程,胖子并不在场,但他师父老胡却目睹了整个过程,也见过那只被电网捉住的水猴子,水猴子的样子也是他告诉胖子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十年前的神秘部队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当时捕捞水猴子时,有不少村民在场,都说从来没见过这种动物,因为老孟一家被残害一事,整个十里八村传的沸沸扬扬,当然关于水猴子的样子越传越夸张,传到最后什么“血盆大嘴”,什么“两个脑袋”都出来了,简直成了“西游记”中的妖魔鬼怪,渐渐的大家还是喜欢称其为“水鬼”。 老孟一家被灭门的案子也有了结论,事后胖子请师傅老胡喝酒时,提起过这事,老胡告诉他,案发动机是复仇。 这种水猴子是一种之前从没发现过的生物,属于两栖类,根据其身形特点,应该可以爬树,具有猴子的特点和一种史前水蜥蜴的特点,还有点像《山海经》中描述的一种怪兽。 有个专家提出一种假设,说水猴子应该是一种杂交的动物,很可能是本地一种灵长类动物和某种外侵凶猛水生物种的“爱情结晶”。 这事后来引起了水利局的重视,他们走访调查过,有人记得在八十年代左右,当地来过个马戏团,好像是南方人,听口音是贵州云南一带的,带来过不少稀奇古怪的动物,既有猴子,也有能下水的动物。 马戏团在双河村附近的河边上扎了营,大概待过一年半,期间零零散散地在十里八村走街串巷,离开后再也没回来过。 专家觉得水猴子的出现,很可能和这个马戏团有关,因为那个时代,所谓的动物保护法都是一纸空文,不少人为了博人眼球,通过关系从国外走私国内没有的动物,后来没有使用价值后,就会随便弃之。 这些外族生物因为没有天敌,再加上食物充足,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甚至成了局域生物链内的“霸主”。 例如十几年前,南方某条河流里出现了大量的美洲鳄龟。 胖子断断续续讲了十几分钟,期间吸了三四根烟,整个人始终处于一种紧张状态,可见当年的事对他的心灵触动有多大。 郝民圆让胖子所里的司机先把我和法颠送回东户村村支部,他们暂时住在大户村,得连夜整理资料。 车停下后,法颠已是鼾声四起。 第二天一早,我正做梦娶媳妇呢,刚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耳耳朵里突然传里一阵急促的音乐……“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啊!……像狂风一样舞蹈……” 我猛地睁开眼,不禁暗骂了一声,这是它娘的谁!晚打十分钟能死啊! 摸过手机一看,才五点不到半,竟然是刘立伟打来的。 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又出事啦! 赶紧接听,电话里传来刘立伟低沉的声音:“起了嘛!” “早起床了——怎么啦,伟哥?” “我连夜从济南刚回来,有个很重要的事,得和你说说。” 我顿时就是菊花一紧:“啥事啊?” “之前那几件案子——越查越复杂了!” 被手机铃声突然惊醒后,我意识还有些混乱,想了一下,还是没明白张立海的意思。 “什么……什么案子?” “就是全段时间,黄河制药厂和黄河博物馆牵扯出的案子。” “这案子不是已经有结论,而且幕后的人也已经查到了?”三思 电话对面的刘立伟冷哼一声:“这水比我们之前预料的深得多!包括老所长在内的,牵扯进案子里的领导,全都出了意外,疯得疯,死的死,这显然用意外没法解释。” 我心中一颤:“你的意思是说,幕后的真正大佬,还没有出来?” “对!根据你之前提供的信息,我们查过你父亲所在的部分编号,功夫不负有心人呐,还真查到了。” 我既惊又喜,忙问:“都查到了些什么信息?” “二十几年前,还真存在过这么一支部队,是济南军区某大人物组建的,大概存在了十年时间,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解散了。” “然后呢?” “之后该部队的所有人有的很突然地移居国外,有的全家搬到了新疆,更多的则离奇失踪了,而且他们的家人也没有报案的,事情就这么拖到了现在。” 每听刘立伟说说一句话,我内心就随之猛地跳一下。 “伟哥,你说的可是参加的我爸那支部队?” 忽然想起老爸离家的那个傍晚,我从学校回到家,就看到老妈趴在床上哭,一侧还放着不少钱,这不正和刘希立说的一样嘛! 虽然心中已经百分百确定,但还是不自觉地问出口。 “恩!所以我觉得特别有必要告诉你。”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与震惊:“那我爸的死因,有线索了?” “也算是查到点线索吧!在当年那支部队的入伍名单里发现了你爸的名字,他的档案里,除了赤脚医生外,他还有个身份,好像……好像叫做祭河人。” “祭河人?” 我惊得忙反问。 “对!” 至于什么是祭河人,以目前的线索和资料,还无法弄明白。 挂掉电话前,刘立伟还告诉我老爸他们所在的部队曾在东户村这一带驻扎过两年时间,至于目的,旧档案上印着“高度机密”的印戳,后面的内容被人毁了。 老档案中还查到了另一个人信息,那就是神胆,法颠当年也是应征加入那支部队的人之一,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几个小时前,刘立伟才得知,神胆的尸体不见了。 神胆拘捕,被当场打死后,尸体被暂放在区第二人民医院的停尸房里。 尸体又不会自己走,而且也不怕盗,巧的是这几天一直没有新的尸体送来,也没有尸体被运走,所以一连好几天,没人进过停尸房。 昨晚值班的小刘算是认真负责的年轻人,他发现停尸房的门拉着缝隙,觉得奇怪,壮着胆子推开了门,这才发现尸体少了一具,他赶紧喊来人,核对了一下尸体的编号,发现少了神胆的尸体。 报警十分钟后,张立海便带人赶到了现场,经过勘察,发现门是被强行从里面推开的,门鼻子被硬生生扯断,他们赶紧调取监控,结果又发现了更加雷人的一幕。 第二百四十章 祭河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几个医院里负责监控的师父调出了最近一周的监控,很快就发现三天前凌晨三点半,停尸房的门,从里面被撞开了,一个穿着死尸服的老汉慢慢走了出来,有人认得,这人正是神胆。 神胆诈尸啦! 刘立伟说完这些,语气都变了,可以想象他刚听到这消失时,比我要震惊得多。 扣掉电话,吴静涵睡眼惺忪地看着我,见我放下电话,才搂住我小腿,柔声道:“你脸色这么难看,不会又出啥事了吧?” 我摸着她的头:“还是之前的案子,越来越复杂了——另外刘希立电话里说神胆的尸体自己撞开停尸房的门,走了出去,已经过去了三天,现在还没找到。” “啊!”吴静涵“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又是诈尸!” 我摇了摇头:“这事挺奇怪的,关键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竟然没有人发现他——你还记得红衣女尸那事?” 吴静涵点了点头:“记得啊!” “当时她也是从停尸房逃了出来,不过很快就被人发现了,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本质上依然属于尸体,行为和正常人不一样,很容易引起注意。” 吴静涵再次点头道:“对啊!在区城里,哪怕是半夜,也几乎不可能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前提下离开,反过来说,已经过去了三天,依然没被人发现,这说明他和红衣女尸可能不一样。” “你说神胆会不会不是诈尸呢?” 吴静涵反问:“你是指?” “他并非诈尸,而是诈死!” “这应该不可能吧!就算是判了死刑的人,死亡后都要经过法医鉴定这一环节,人家是专业的,咋会连真死假死也看不出来呢!” “你别忘了,神胆是什么人啊!”我直截了当地回道。 我俩的讨论以沉默告终,想了一下,我赶紧穿上衣服。 “这事得告诉大舅去,或许他知道点什么。” “也好!我陪你去吧!”说着吴静涵穿上鞋子,跟我出了门。 俩人小跑着到大舅家,远远的竟然又看到院门外停着好几辆豪车,每辆车旁都站着两个带着墨镜的青年人,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妈的!又是白家的人。我心里暗骂了一句,下意识攥紧了吴静涵的手。 十来个保镖模样的人也不拦我。 我知道大舅有早起的习惯,此时栅栏门已经开了,我俩刚走进院子中间,便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了说话声,一切的剧情竟然和昨天早晨一样。 今天从黄河十三鬼窟出来时,大舅算是露了一手,当时一个人轻描淡写地干挺了三十来个白家走'狗,也把白家的胖子少爷吓得够呛,这才一天不到的功夫,咋就想不着生日了呢! 这时候屋子里传来一声苍老低沉的声音:“宋老大,你肯出马捞出白家人的尸骨,老朽在这里谢过了,你要的东西也已经带来,还请收好!”好吧 虽然只听到了声音,可我能猜到,此时那人应该是把双脸青铜像还给了大舅,随即是大舅的声音:“尘归尘,土归土,黄河里的物件应该永远属于黄河。” 其实有时候我也挺佩服大舅的倔强脾气,不管怎么样,你打伤了白家三十几个人,这才一天不到的时间,人家按照约定,把东西送了回来,并且话语很诚恳,可大舅还是一副臭屁脾气,连句软话都不肯说。 传来了几声嘶哑的笑声:“老弟说的对!我们白家也只是想更多地了解祖先的秘密,或许方式方法有点不妥吧!” “恩!东西送来就好。”大舅声音依旧冰冷,“几位请回吧!” “先不急……这里是五十万,算是酬勤,想再请宋老弟帮个忙!”对方声音始终不急不躁,听着像是一位很有修养的老者发。 “如果是关于黄河鬼棺的事,就别开口了!”大舅冷冷怼道。 “老弟想多了,老朽只是想再麻烦宋老弟做场法事,不满老弟说,七天后是拙妻三年的祭日,这段时间我经常梦到她,她说在下面冷,吃的也不好,所以想请宋老弟给她做场法事。” 屋子里传来了大舅的笑声:“真是笑话!你们白家人还用我这种半吊子阴阳先生做法事?” 对方也是笑了几声后,才回道:“术业有专攻嘛!老朽知道宋老弟除了是捞尸人外,还是祭河人,当今世界真正的黄河祭河人,恐怕也只有宋老弟一人了吧?” 听到这里,我浑身就是一怔,又是祭河人?到底什么是祭河人,刚才刘立伟在电话里说我爸的入伍档案上备注着,他是祭河人,此时白家人又说我大舅是黄河祭河人,难不成老爸和大舅的关系不仅仅是妹夫和大舅哥这么简单? 沉默了半分钟后,屋子里才再次传来大舅的声音:“那好吧!不过事先说好,我只会做一场普通的法事。” “那是当然!”对方干脆地回道。 “那好,留个时间和地址,到时候我一定赶到!” “七天后的早晨,我会派车来接宋老弟。” “那好,不送!” “客气!七天后见!” 话音刚落,屋门被推开了,先是两个带着墨镜的壮汉走了出来,俩人很警惕地看了我一眼。后面是个银发老头,看着怎么也有八十来岁,中等身材,身体消瘦,脸上红光满面的,一看就知绝非一般人。” 老头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视线定格到我脸上,瞅了两三秒钟后,转身径直出了院子大门。 不知为什么,和这老头四目相接时,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内心深处竟然冒出一股寒意,直到目送老头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缓过神。 进了屋,大舅正对门口坐着,一脸的平静。 “大舅,那些是白家人?” 大舅点了点头:“这不废话嘛!” 随即我看到茶几上放着两样东西,左边应该是那尊双面青铜像,整个的蒙着一块红布,右边是一个小黑箱子,开着,里面是一摞崭新的百元大钞,看着比上次那十五万多得多。 “大舅,刚才我听到你们对话,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祭河人?” 第二百四十一章 灵魂咒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听我这么说,大舅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的差异,轻声反问我:“你问这事干嘛?” “大舅啊……”我把之前刘立伟在电话里说的事重复了一遍,我一边说,一边注意大舅脸上的表情,刚开始大舅还眉头紧皱,后来慢慢舒展开了。 说完后,我双眼直直地盯着他,想听听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没想到大舅听完后,只是微微笑了笑,轻声问我:“你说完啦!” 我点点头:“说完了,我就想知道当年到底在老爸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又是为什么被人剥了皮后,祭了河。” “都是些陈年往事,还提这些干啥!”大舅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那是我爸,我亲爸啊!难道儿子不应该为爸爸报酬嘛?就算报不了愁,总该还他个清白吧!”我过于激动,几乎是吼起来。 一旁的吴静涵赶紧劝我,让我有话好好说。 大舅盯着我看了足有半分钟,才眨了眨眼,深吸了口气:“或许……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吧!大外甥啊!对你隐瞒这些,其实也是你爸的意思,目的是为你好。” 又是为我好!!我更急了,挣开吴静涵的手,朝大舅大吼道:“我爸的意思?哼——你别蒙我了,我知道你们反对我父母的婚事,和我爸还有矛盾,他不可能和你说这些……” 大舅只是微微一笑:“我想你已经知道刘孟云是黄河祭河人了吧?他和我都是被这条河选中的人,在被选中的那一刻起,命运已经不在自己手中。” 听他这么说,我稍微冷静了点。 “那……那到底什么是祭河人?” 我再次问道。 “既然你想知道,也不妨告诉你——其实我们宋家和你们刘家世世代代都属于一个神秘的组织,到现在为止或许已经没有人说清楚这个组织的来历,有一种说法是组织的创立者是当年跟着大禹治水的人,他们因为某种原因,隐藏着大禹治水的真正秘密,甘愿世世代代完成祭河的使命!” 我越听越懵圈。 “怎么又扯上大禹治水身上了?大禹不是改变了治水思路,采用“疏导”的方式治理好黄河的嘛?”我反问道。 读初中时,大禹治水的情节,我几乎可以完整地背下来。 大禹在尧舜之后,所谓第三批治水领袖(当然他之前还有个叫鲧的,有的说他是大禹的父亲,因为治水不利,被杀害了)。大禹一改之前的治水思路,改“堵”为“疏”,花费了十三年时间,其中还有著名的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故事,后来总算治理好了黄河,成了旷世英雄。 历史书上写的明明白白,这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嘛! 大舅微微一笑:“傻小子,你以为所谓的历史记载都是真的?依我看,但凡被写出来的历史,真实成分绝对不超过五成——总之真真假假的,谁又能说的清?” 我摆了摆手:“大舅啊!今儿个你也别把话说的含糊其辞,有什么就一口气说清楚,大禹治水难不成还有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大舅回道:“是不是故事我不知道,不过咱们两家都有个传了至少上千年的遗训,那就是关于当年治水的真相,以及这条黄河的一个秘密。” “啥?黄河的秘密!” 听他这么说,我更晕圈了。 大舅走到门口,朝外面望了两眼,然后轻轻关上门,才再次开口: “当年一共传下九个‘祭河人’家族,按照当年的约定,每一代的长子自动成为祭河人,祭河人在继承家族的遗训秘密外,还要承担祭河的重任,必要时需要献出自己生命。” 此时我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甚至被大舅的话吸引。 “大舅,你刚才说大禹治水另有真相?到底是啥真相?” 大舅没有直接说,而是反问我:“大外甥,你不觉得历史上记载大禹治水的故事有不少矛盾嘛!” 我快速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啊!” “你想啊!疏导黄河根本算不上新颖的方式,连一般种地的文盲老头老太太都应该能想得到,难道在他之前几十年上百年内,就没有一个人想得到?” 我点了点头,还别说,听大舅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道理。 大舅接着又说:“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故事你应该知道吧!故事的大概是,大禹为了全身心治水,三次经过自家院门,都没有进去看老婆一眼——可你知道他的儿子启是什么时间出生的?” “启?你说的是后来建立大夏王朝的启?” “对!他就是大禹没回家的这三年里出生的!” 我顿时笑出声来,一侧的吴静涵则是瞬间脸红。 毕竟是守着自己准外甥媳妇,大舅说话还是很含蓄的嘛!原来历史上著名的治水英雄,竟然被老婆在头顶上种了片绿油油的草。 不过听完大舅接下来的讲述,我才知道故事的反转是我想不到的。 “当时的原始部落首领掌握着整个部落的交'配权,而且他们身体都比普通人强壮,儿子肯定不止一个,可为什么后来大禹偏偏把部落首领的宝座传给了启呢?” 我想了一下,回道:“难道大禹不知道自己被绿了?” 大舅摇了摇头:“放心,大禹的智力绝对不比你低!” 一旁的吴静涵抢答似的说道:“其实大禹根本没有绿,他确定儿子是自己的!” 大舅带着赞许的目光朝着吴静涵点了点头:“对!你们沿着这条思路继续往下想,这又说明了什么!” 这次我自觉得反应不慢,立刻回道:“说明了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典故是杜撰的!” 大舅终于对着我笑了一次:“他这么确定儿子是自己的,那是因为他不仅仅在这三年里回过家,而是经常回家!”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为什么史书上要那么写呢!” 吴静涵插话道:“所谓的历史,其实都是胜利者的历史,历朝历代的当权者,都会抹去对自己不利的史实,而且还会杜撰出一段根本不存在过的历史。” 大舅接着说。 “如果这件事是假的,那么可以推测出,整个大禹治水的故事也是假的,假的成分占一多半!可真实的结果是,大禹真的治住了水。” 这次我和吴静涵同时点了点头。 “凡是被隐瞒的事情,大都不可告人,真相是大禹用了一种东夷族巫术治理了黄河!” “啊!东夷族巫术,什么……什么巫术?”101中文网 大舅冷冷道:“灵魂咒!” 我急得跺脚:“你……你说话别大喘气啊!啥叫灵魂咒?” “就是用用人的灵魂和河神做交易,通过出售灵魂,以此和河神达成某种条件!” “还有这种交易?你说的交易,是不是大禹把某个人的灵魂卖给河神,河神停止发洪水?” 大舅“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冷冷道:“不是一个人的灵魂,而是九百九九个人的,这些人的魂魄至今还压在黄河深处的黑暗里,夜夜哀嚎,天天承受摧残!” 此时,我心中的震惊程度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但还是强行干笑了两声,以缓解紧张压抑的气氛。 “大舅你说的也太邪乎了吧!都快赶上张震讲的鬼故事了。” 大舅也是一声苦笑:“这些都是祖训中记载的,你家应该也有一份,不过……不过刘梦云选择了把自己的灵魂卖了黄河,这样,他就是你们刘家最后一代祭河人,而你……而你不用再承受其中的痛苦啦!” “啊!”我心中顿时像是有个人在拼命敲鼓,耳朵里传来一声“嗡嗡”的声响。 竟然是这么回事! 我们家的祖先是跟着大禹治水的人,后来还加入了什么奇怪邪乎的组织,历代出一个祭河人,最让我震惊的是老爸竟然为了我,甘愿把灵魂卖给河神……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也不愿意相信,这它娘的反转的也忒多了。 我爸不是被人害死的嘛?照大舅的意思,难不成还是自杀? “大舅……大舅……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一点都知道?” 关于我们家是祭河人家族,不但老爸没有透露过丝毫,就连爷爷和二叔也没有提过——关键是也不像啊!据我所知,我们老刘家往上数四五代,都是贫农,爷爷和爸爸除了种地,还是个赤脚医生,太爷爷是做豆腐的,也不像加入过什么组织啊! 大舅难得叹了口气:“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个好事,你家的事,你二叔应该并不知道,因为他不是长子,至于你爷爷和刘孟云为什么瞒着你,应该和你大舅我的目的一样,为了你好!” 这一刻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心里念叨着: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呢! 吴静涵紧紧握着我的手,也不说什么,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行啦!想知道的你也知道了,陪大舅干点正事!” 我抹了一把眼泪,呜咽道:“什么事?” 大舅指了指用红布盖住的双脸青铜像:“送它回家!” 我大概懂大舅的意思,点了点头:“放回到黄河里?” 我揭开了红布,眼前露出一尊黑绿色的奇怪青铜像。这尊青铜像和我之前见过的所有神像都不同,雕得惟妙惟肖,竟然是个骑着奇怪生物的小男孩。 男孩长着两个脸,左右紧挨着,每个脸上都长有三只眼,但看这两张脸,我太熟悉了,不就是一个月前,在沾化县村子外破庙里见到的奇怪石像嘛! 这是东夷族的圣物啊! 男孩骑着的动物,既像是狮子,又像是老虎,还像牛,但仔细看三者都不是,更奇怪的是还长着一对翅膀,再看这动物的嘴巴,像是鸟的嘴,额头上还长着一对小角。 我被眼前这尊奇怪的青铜像惊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大舅走到我身侧,指着青铜像:“这种动物叫穷奇,是传说中的神兽,生性极其残暴,而且喜欢吃人。” 穷奇?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动物。 正说着呢,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哭声,好像哭的人还不止一个,既有妇女,也有孩子。 我和大舅的对话也就戛然而止。 “大舅,外面好像出事啦!” 大舅脸上也显露出差异神情。 “走!出去看看。” 三个人走出了院子,就看到村里街道上有十几个街坊哭咧咧地朝着大舅院子走来。 “宋大叔,出事啦!出事啦!”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一边哭,一边喊。 大舅忙问:“出啥事啦?” “河里爬出很多红色的蛇,已经咬伤十来个街坊啦!”胖妇女气喘吁吁地哭喊道。 “蛇?哪来的这么多蛇!“ 胖妇女摇头哭喊:“河里爬上来的——谁也不知道啊!” 大舅瞅了瞅东方的鱼肚白,此时已经七点多,按说这个点早应该旭日东升,可今天有点阴,东方天空依旧呈现鱼肚白。 “不好!”大舅左手掐指捏了捏后,一声惊呼。 “怎么啦?”我忙问大舅。 “赶快抱着双面青铜像去河边!”大舅喊完后,转身跑进了屋内。 我愣了一下,也紧随其后,进屋后抱着青铜像再次出了院子。 大舅一手抓着一只白公鸡,朝着聚集而来的街坊们喊:“赶紧准备贡品,黄香,烧纸,准备祭河!”说完大踏步朝着村口方向跑去,两只鸡被他抓在手里,拼命挣扎,呱呱乱叫。 我抱着青铜像紧随其后,我俩身后尾随着七八个街坊。 路上我还忍不住问大舅:“到底出啥事啦?” 大舅冷冷回道:“之前法颠那次祭河并没有完成,河神发怒了!” 一口气跑到之前祭河的旧码头,街坊们已经被拉下一千米,我都觉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大舅却只是微微喘着粗气,这让我不得不再次感慨,大舅身体真棒! 大舅站到河边,盯着河面看了几秒钟,没听清嘴里念叨了几句什么,然后用一只手抓住两只鸡的腿,另一只手从腰里拔出匕首,我眨了眨眼的工夫,大舅已经挥刀砍掉了两只鸡的脖子,顿时鸡血溅了出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生祭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大舅用鸡血地河岸上画了个圆,又把死鸡扔进了河里,此时我才注意到河面呈现一片褐红了。 黄河之所以叫黄河,是因为在千万年里,从上游的黄土高原冲刷下大量黄色泥沙,导致整个河面都是土黄色,虽然断流时,河水也会清澈下来,和其它的江河湖泊一个颜色,可不应该呈现褐红色啊! “大舅!河水怎么变颜色啦!”我疑惑地问大舅。 大舅死死地盯着漂在水面的两只死鸡,头也没回地解释道:“河里的东西怕是压制不住啦!” 我一惊,忙问:“你说的是河神?” “河神其实只是个很笼统的称呼,确切说,这是一股蕴藏在黄河里的远古力量……”他话没说完,就听水里传来“啪啦啪啦”的水花声,我忙转移视线,就看河面上冒出个脸盆大小的漩涡,两只死公鸡已经不见了。 “大舅——” “赶紧把双脸青铜像扔下去,快!” 我“恩”了一声,卯足了劲,往前走了两步后,把怀里的东西使劲扔了出去。 “哐当——” 不偏不倚正好砸到漩涡上。 青铜像立即沉了下去,漩涡也逐渐消失了,河边再次恢复了平静。 “水里有东西?” 我在此忍不住问大舅。 大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水面。 这时候东户村的街坊们才陆续赶到,个个喘着粗气,大舅转身皱着眉头用手势提醒他们不要发出声音,可哪里还来得及,河边顿时变得熙熙攘攘。 我有点不知所措,心想难不成河神正在水下面睡觉,大舅怕吵醒它? “要坏事!” 这这想法刚冒出来,就听身前的大舅低声叹息道。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大舅叹气。相处的这几天,能明显感觉到,大舅性格沉稳,内心精神力量尤为强大,哪怕在黄河十三鬼窟那样的处境中,也毫不畏惧,更不会表现出灰心丧气之类的情绪。 此时听到大舅在叹气,我心中立即涌出一股不好的感觉。 又是一声巨大的水花,再次望向河面,我看到水底漂上来一片片鸡毛,一眼就能认出,就是刚才那两只公鸡的毛。 这时候大舅猛地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有点狰狞,他扫视了依旧喘着粗气,在窃窃私语的村民们,没人再说一句话,所有的人像是被点了穴一样,立马安静了下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舅低沉的声音,让我觉得不寒而栗。 “建民,到底出啥事啦?” 这时候,一个黑瘦老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大舅看了一眼老头,冷冷回道:“还不是你们惹的!” 记得之前见过这老头两次,好像是东户村里说话比较有分量在几个老人之一。 农村嘛!大都注重传统习俗,家族长辈说话很有分量,尽管有村支部书'记,也有村长大队长之类的职务,但各家的事还是先由本家族处理,甚至村里的大事也得经过几个威望高,年量大,说话有分量的长辈定夺,一般情况下,村支部书'记或者村长,也会主动和他们商量,至少会个打招呼。 这就是农村,这就是传统习俗之一,在村里这种力量虽然不会凌驾于法律之上,但在法律覆盖下的朗朗世界,算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当然我说的还是我国中东部,经济条件尚可的农村,在西部偏远山区,正如布拉古师父当年所说的老苗寨,根本没有人懂法律,寨里的大小事务,全都是寨主或者苗主说了算,这些山寨所隶属的辖区管事的,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黑瘦老头一脸愕然:“我们惹的祸?我们什么时候惹祸了!” “随随便便就祭河,惹怒了水里的东西。”大舅回道。 黑瘦老头依旧满脸“不明白”,我却听明白了。上次法颠祭河时,因为水里突然浮出一具尸体,导致祭河仪式被迫中断,估计就是这个原因吧! 老头眼一瞪,摆出一副倚老卖老的架势。 “那怎么办?” 大舅转身瞟了一眼河面:“必须用生祭,我已经把那尊双面青铜像还回去了,本来两只黑公鸡应该可以,可被你们刚才这么一吵——先准备一只黑猫,一条黑狗和一头黑驴,现在也只有试一试了!” 十几分钟后,李波他们抬着供桌,抱着黄香、烧纸等贡品,急匆匆来到河边。 一个小时后,周老汉带人弄来了黑狗、黑猫、黑驴,此时整个旧码头四周围了上百人,都是村里的街坊,但和一个小时之前不同的是,所有的人都安静地站着,像是木头人一样。 这一个小时里,传来个噩耗。 大量的红蛇爬到了村里,很多人和家畜被咬伤,家畜直接口吐白沫,没几分钟,就一命呜呼了,人被咬伤后,也当即昏迷,被紧急送往医院,估计也凶多吉少。 这时候村里人才真正意识到,出大事啦! 贡品摆好后,黑驴、黑狗、黑猫,像是被定了身一样,全都一动不动地站在河边,大舅像是凶神一样手起刀落,砍头放血,又都把尸体扔到了河里,整个过程极其干净利索,看得围观的街坊们眼都直了。 我知道这种祭祀方式叫做“生祭”,古来有之,之前大舅他们也给我讲过。 大舅刚开始用黑公鸡,现在又用黑猫、黑狗和黑驴,如果还不行的话……我后脖子顿时就是一凉。 这都什么时代了,应该不至于“人祭”吧! 我死死盯着水里的动物尸体,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刚开始尸体一动不动地漂浮在水面上,大约半分钟后,水面再次出现了一个漩涡,足有一平米大小,三具动物的尸体就在我眼皮底下被吸到了水底,紧接着水底传来一阵阵类似牛叫的声音。 “呜呜呜呜——” 声音低沉,却听得清清楚楚,同时水面上掀起了一米高的浪花,要知道此时一点风都没有,一分钟前水面还平如镜。 大舅盯着漩涡看了几眼,浑身一怔,转身朝着街坊们大喊:“属龙的,属蛇的,赶紧离开!” 话音刚落,人群里有十来个人,小跑着朝着村子跑去。 紧接着大舅又朝着人群喊:“属羊的,属牛的,属马的,属猪的,赶紧过来!” 此话刚落地,二三十个村民慢慢朝着我和大舅这边走来。第一中文网 “跟我做!”说完大舅面对着黄河跪了下去,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所有人都跟着做。 磕完头,大舅依旧跪着,身后的所有人也只好跪着。 河面逐渐平静了下来,类似于牛叫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了,我总算松了口气。 现场沉寂了一分钟,大舅才缓缓站起来,黑瘦老头再次走过来,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刚才那副傲气凌人的气势。 “老弟,咋样了?” 大舅始终盯着水面:“暂时应该没事!不过怕是也撑不了多久,还得把黄河鬼棺找回来,送到他该存在的地方。” “你说的是当年那口红棺材?” 老头声音立马颤抖起来。 “对!就是当那口红棺材,当年为了整个村子的人,我把黄河鬼棺藏到了十三鬼窟里——我家老'二现在还生不如死。” 大舅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黑瘦老头不在说话,显然是知道这件事。 众人听到大舅说暂时没事了,都松了口气,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再次嚷成一片。 “可是村里的红蛇怎么办?” “是啊!红蛇好像有毒,被咬伤……怕是……” 大舅没说什么,转身朝着村子方向走去。 这时候我脑中却浮现出了之前在沾化县的经历,当时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一夜之间村子里出现了很多蛇,那些蛇还很有纪律性,把一百多人围困到了村外的破庙里……最后弄清楚原因,原来是布拉古的徒弟运用蛊术控制着那些蛇。 蛊术? 突然这词,定格到了我脑海里。 我也是布拉古的徒弟啊!他逼迫我背了好多蛊咒,还塞进我肚子内一只本命蛊……我是不是也可以控制这些蛇呢? 又一想,自己只会蛊咒,却根本不懂怎么使用,就好比《神雕侠侣》中的杨过,赵志敬只教了他全真教的心法,没教招式,算起来结果根本不会武功。 几乎是我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觉得肚子里有东西蠕'动了几下。 我倒是也没害怕,毕竟类似的经历之前出现过几次,知道是那条本命蛊。 自从大舅告诉我,这条虫子的命和我的命已经合二为一,我俩成了“不求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的兄弟后,每次揉肚子,我都小心翼翼,深怕伤害了它。 之前本命蛊也动过几次,我都没当回事。 此时看着满脸惶恐的东户村村民,又看看逐渐远去的大舅的背影,我脑中不自觉回想起之前肚内本命蛊蠕'动的时间,好像……好像有规律可寻,都是每次我脑中想到它时。 这想法一出,我后脑勺像是被电了一下。 本命蛊是巫蛊之术中的圣物,一条本命蛊一生只能换一次主人,而且和主人的命是捆'绑到一块的……既然是圣物,就不能用常规的方式去理解……它会不会和我有心灵感应呢! 抑制住狂跳的心脏,我有意地去想肚子里的本命蛊,结果它果然又蠕动了几下。 我顿时又惊又喜,下意识地在心里问蛊虫:怎么才能控制爬进村里的毒蛇? 这真是下意识的举动,也没想着会有什么结果。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这想法刚冒出之后,大脑深处某个地方竟然传来一声回应:我可以。 这一瞬间,如果刚才的感觉是又惊又喜,那现在则是惊喜交加。 天呐,这是什么情况,体内的本命蛊果然和我有心灵感应,这它娘的不是神话故事里才有的情节嘛! “你怎么做才能驱除那些蛇?”我脑中默默重复这句话,希望腹内的本命蛊可以回应。 “你找个高点的地方,然后默念‘驱蛇咒’,剩下的事情就可以交给我啦!”果然大脑中收到了一条信息。 我克制住此时的激动,忙又问:“你在我肚子里,能有啥法子?” 肚子里的本命蛊回应:“我是万蛊之王,这些蛇其实都是生活在黄河深处泥沙下的蛊蛇,只有你念‘驱蛇蛊’,我才可以把所有的蛊蛇呼唤回来,之后你就可以通过我控制它们!” 驱蛇蛊? 布拉古逼迫我背几百段咒语,我脑中快速梳理了一下,才想起来,其实这些咒语,布拉古只给我说过名字,至于咒语的内容,我是一个字也不懂。 我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坝子上,可能是看我刚才愣神的样子,引得很多村民盯着我看,这都绳栓到脖子上了,我也懒得管众人的目光。 站在大坝上,我朝着东户村的方向念起了‘驱蛇咒’,稀里哗啦地一口气念了好几遍,腹内的本命蛊也一直在蠕动。 念完后,我用思维问本命蛊:“怎样啦?” 本命蛊回道:“我已经传出声波,所有的蛊蛇会以最快的速度聚集而来。” 我又补充:“能不能不让它们伤人?” 本命蛊回道:“我知道你所有的想法,已经像它们传达了这种命令!” 我心中一喜,赶紧朝着群众们喊:“放心吧!所有的蛇很快就会离开村子,蛇也不会再伤人……” 几乎是我话音刚落地,就听到有人大喊:“蛇!蛇!蛇!”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条米多长的红蛇从村子放线爬来,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不到三四分钟时间,整个视力范围内,至少爬着几百条红蛇。 这下可把在场的所有村民吓坏了。 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奶奶的,这么多蛇!光看一眼,就觉得渗得慌,万一它们不受控制,我可就闯大祸了…… 体内的本命蛊传来信息:“你可以通过我控制它们,只要你想什么,我就会收到你大脑传递的信息,然后用只有它们感受到的声波传递给它们。” “好!” 我深吸一口气,脑中想着让所有的蛇像走方队一样,排成个整齐的队伍。几乎是这想法刚出来,只见所有的蛇开始爬动,不到一分钟时间,就摆成了“方正”,而且还都一动不动地仰头朝我吐着黑色的信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 瓮里配药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这人天生害怕蛇虫,虽然经过前段时间的锻炼,胆子大了不少,尤其是之前在沾化县村外破庙里以及在黄河下裂缝的经历,但有些恐惧是渗透到骨子里的,此时面对这么多红色的蛇,我还是觉得胆颤。 此时,至少几千条红蛇仰脖看着我,所有蛇的头都是尖尖的,记得小时候就听别人说过,越是头尖的蛇,其毒性越大,一看就知道这都是些剧毒之蛇。 一分钟之前我还担心是不是可以控制这些蛇,此时真的控制住了,却又有了懵逼。 心狂跳不已!这它娘的不是在做梦吧! 我又尝试着对蛇群下第二道命令:所有的蛇全都掉头,爬进黄河里,不要再出来。 几乎是我这想法刚成形,就看到所有的红蛇齐刷刷掉头朝着黄河爬去,犹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一场面震惊得一旁的百多个街坊先是目瞪口呆,直到看见所有的红蛇爬进了河里,才炸开了锅。 “天呐!这些蛇是怎么啦?” “是啊!怎么像是马戏团的表演!” “好像是村里来个小伙子控制着……” “他到底是什么人,还会控制蛇?” 我根本没心思听他们说什么,直到最后一条蛇消失在视线里,我才长长叹了口气,此时才发觉自己双腿已软,汗水浸透了衣服。 所有人都围向我。 “你……你懂驱蛇术?” 黑瘦老头走在最前面,颤巍巍地问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朝他笑了笑,什么话都不说。 议论声再次想起来,最后所人的问题汇集成了一个问题:这些蛇到底是从哪来的? 我知道这次河里突然爬出这么多红蛇,给村民们带来了极大的伤害,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告诉他们,这些蛇其实是蛊虫,而且是一种十分古老的蛊虫,来自黄河深处的泥沙下。 众人听了都是脸色大变。又问我这种蛇以后还会不会出来,被蛇咬伤后是不是还有救。 我点点头,同时用思维的语言问腹内的本命蛊。 本命蛊很快给了我答案: 这种蛇蛊属于黄河下的幽冥世界,正常情况下会被黄河的灵气压制着,除非黄河发怒,否则不会现世,蛇蛊含有剧毒,这种毒和一般的蛇毒不同,属于蛊毒,只有级别较高的蛊师才能解毒。 我问本命蛊,它能不能解,本命蛊回了一句话:本尊可解世间一切蛊毒。 怎么解? 准备半瓮清水,让我随便游个泳,顺便吐点液体,小小蛇蛊之毒,自然可以化解。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赶紧给街坊们解释了一番,当然不能提我腹内有条本命蛊的事,他门得知这种红蛇不会再出来,直接忍不住欢呼起来。 黑瘦老头也是眉开眼笑,对我说话的态度顿时变得十分恭敬。 “刘兄弟,既然你了解的这么多,应该知道怎么解这种蛇毒吧?” 老头虽然面带微笑,但眼神似电,给人一种绵里藏刀的感觉。 我点点头:“实话告诉你们吧!这种蛇蛊的毒怕怕是任何医院都不能解——我看还是赶紧通知已经送去医院的街坊们……” 我话没说完,黑瘦老头又是一句:“小兄弟这话的意思是,你能解蛇毒?” 我朝他微微一笑,没有点头说“是”。 “我可以试试——当然可以不相信我的话,是留在医院还是回村让我试试,全凭自愿!” 老头脸上的表情一僵,声音也是一变:“这可是几十条命啊!如果你治不好呢?” 说实话,我很讨厌老头这种盛气凌人,甚至有些阴阳古怪的态度,你们村的都惯着你,敬你是长辈,可老子知道你谁啊! 这么想着,回他的语气也就不怎么友善,我学着大舅的态度,冷冷道:“我已经说了,是不是让我试试,全凭自愿,我既然不收任何报酬,似乎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吧?” 老头被我怼得一愣,随即赔笑似的点了点头:“兄弟肯帮我们,已经是十分感谢啦!小周也在,让他赶紧用村里的大喇叭通知一下大家,这事就得自愿——需要咱们村里准备些什么嘛?” 老头这么说,我心中的怒气瞬间消了一半,毕竟他也八十来岁,我一个后辈和人家当地的老头置哪门子气! “准备一口干净的水缸,半缸干净的水,我用来配药!” “配药?”老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似乎在寻找我的药匣子。中文吧 “对!” “那……那用什么配?咱们村可以去附近药店买!” “不用!这是独门秘方,东西我自己都备着,在我配药时,外人千万不能打搅,也不能偷窥!” 老头一乐,忙点头如捣蒜。 我被簇拥着回了村里,很快李波和几个小伙子用地排车拉着一口大黑瓮进了院子。瓮这玩意在农村不稀罕,哪怕是到了自来水普及的今天。 周老汉和临时村支书及黑瘦老头一直“陪”在我身边,其实我心里清楚,说好听点是“陪”,其实是怕我离开。 被蛇咬伤的人也先后被家人接了回来,全都在村支部大院外面等着。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事吧!总感觉周老汉总是躲着我,很少会主动和我说话。看到黑瓮从车上拖下来,黑瘦老头干笑了两声,问我是不是可以开始配药。 我点点头:“那就暂时麻烦各位到院门外等会儿,之前已经说过,这种配药方式不能外传。” 黑瘦老头连说了三声“好”,赶紧把人往外轰,之前院子里挤着五十六个人,大部分都是伤者家属,倒是也听老头的话,嘟嘟囔囔地出了大门。 “小兄弟,老头子我就守在门外,你放心啊!” 黑瘦老头朝我干笑两声后,关上了门。 刚才还是吵闹声一片,这会儿院子里只剩我和吴静涵,突然静下来,还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鲁东,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啊!” 看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吴静涵凑到我面前,面带担忧之情地小声说。 我顺势亲了她脸一下:“没事!你老公我已经今非昔比,看我怎么给你露一手吧!” 吴静涵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谁是你老公……不对!我不是你……是你老公……哎呀!我这是……这是说的什么呀!” 瞅着吴静涵扭捏的样子,我笑得差点喘不上气。 吴静涵粉拳在我肩膀一阵轻捶后,她才问道:“对啦!刚才听街坊们说,你控制着红蛇爬进了黄河里——啥时候学得这本事?” 我三言两语把本命蛊可以和我心灵沟通的事一说。 布拉古塞到我腹内一条本命蛊,以及他逼迫我背过很多蛊咒的事,吴静涵早就知道,此时倒是也没觉得多奇怪。 “这么神奇啊!你可以和肚子里的虫子交流?”吴静涵像突然不认识了一样,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喃喃地说。 我挠了挠头皮:“其实具体怎么做我也不知道!” 我话刚说完,大脑立即收到信号:你只要张开嘴,心里想着让我出去,我就可以出去。 愣了一下,我赶紧张开嘴,心里念叨了两遍“出来帮忙制解药啊”,第二遍还没有念叨完,只觉得喉头一痒,一条白色的影子飞了出去,拐了个弯儿,飞进了瓮里。 觉得有点不适应,我干呕了两声,赶紧蹿到瓮前,就看到一条比手指略长的小蚕虫在水里游泳。 像是那种蚕茧里的虫子,但是整体呈半透明状,犹如雕琢的一般,十分精致。 我和吴静涵扶着瓮沿儿往里看,小虫子一边游泳,还一边朝着我俩扭动身体,好像是打招呼。 这就是本命蛊?这就是在我肚子里待了十来天的蛊虫?总觉得反差有点大! 印象中,蛊虫应该是五彩斑斓的,长着尖尖的刺儿,让人看一眼就会浑身一哆嗦那种。真没想到,布拉古说的“万蛊之王”,剧毒无比的玩意,竟然是如此可爱的小虫子。 “这么可爱啊!”吴静涵忍不住赞叹道。 原本瓮里的水清澈无比,这会儿竟然变成了浅绿色,我知道肯定是水里这只小蛊虫的原因,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晶莹剔透的小虫子,怎么可能会把半瓮水弄成浅绿色呢! 正当我纳闷之际,就看到小白虫突然停住了,然后直起了半个身子,看着我,还发出了“吱吱吱”的声音。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它的双眼,简直小到了不能再小,若不是我视力超常,根本看不到它还有眼睛。 什么意思?这是想对我说什么!转念一想,之前它在我腹内,或许通过我身体的神经系统与我交流,此时在我身体外,根本没法和我交流。 我想尝试着问问它,刚一张嘴,电光火石间,又是白影一闪,随即我喉头一痒,一股滑滑的感觉顺着脖子,胸腔,滑到了肚子里。 整个过程没用一秒钟,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觉得肚子里有东西蠕动的感觉了。 震惊之余,我赶紧问:你已经回到我肚子啦? 很快,大脑收到了信号:对啊!咱就这速度。 我又问:解药已经配制好了? 蛊虫回复:我本是万蛊之王,可以克制所有的蛊毒,中毒之人喝一口水,自然水到毒解! 第二百四十四章 蛊蛇之毒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如果时间倒退三个小时,这话我说啥也不信,可此时此刻,却是深信不疑。 打开村支部大门,就看到黑瘦老头,倒背着手,背朝着大门站着,上百个街坊们都挤在胡同口,所有人只是瞪着眼看,谁都不说话。 或许是听到门响,黑瘦老头转过身,脸瞬间像是烂掉的柿子,激动地笑着问:“咋样,老弟?” 我点了点头:“行啦!准备个杯子,被蛇咬伤的人,只要喝半杯,一定会解掉蛇毒!” 老头脸上闪过一丝喜悦,虽然一脸的老皮和褶皱,眼神也十分浑浊,但还是能看出情绪的变化。 “那好!那好!” 他浑身颤抖着,转身朝着胡同口的村民们喊:“行啦!已经醒啦!家里有中过蛇毒的,把……把人抬过来!”声音嘶哑而低沉,喊完后,便开始剧烈咳嗽,憋得老脸都红了。 这一刻我又有些敬佩眼前的黑瘦老头,都到了这把年纪,心里还是装着街坊们,人呐!哪里存在完人。 村民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潮水般涌来。 周老汉立即往门口一站,大吼道:“自觉排队,每个中毒的只能留下一人陪着,其他人赶紧离开!” 村民们就像之前在河边上的蛇一样,迅速排成长长的两队,另外一部分走向胡同口。 老周让李波到村支部办公室拿出几个水杯,然后跟着我来到水瓮边。 黑瘦老头看到水瓮里泛'绿的水,似乎又有些怀疑,轻声问我:“这就是老弟配的药?” “对啊!”我瞪了他一眼。 “那行吧!” 李波和另外一个小伙子守在水瓮边,负责倒水瓮里灌水,中了蛇毒的人还真不少,有的意识尚存,有的已经昏迷,用了半个多小时时间,总算给每人灌了一杯。 接下来就是等待奇迹的时刻了。 东户村村支部挤满了人,屋里屋外,只能勉强有个站脚的地方,所有人都不走,我想走,黑瘦老头和之前临时干村支书的黑脸汉子支支吾吾就是不让我走。 其实我也明白,他们是担心我骗他们…… 我倒是不担心,退一步说,就算瓮里的水不起作用,他们又能拿我怎么着? 今天早晨离开村支部后,还没见过法颠,从河边回来后,他不在,我也一直没时间问,这会儿就想去找找他。 “放心吧,兄弟,大师是高人,还能出事啊!待会儿我们负责去找!” “是啊!我们这一带治安很不错的,水甜人好,环境美……” 越说越不靠谱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有人大喊“蛇!蛇!蛇!” 至少一半人直接蹦了起来,估计平时让他们跳,谁也跳不到这高度。 “蛇呢?哪里有蛇?”一阵兵荒马乱后,这才发现喊蛇的人坐在地上,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他之前中了蛇毒,刚刚醒过来,所以大脑还停留着被蛇咬伤前一刹那的记忆。 之后几乎所有被蛇咬伤的人都醒了过来,神志也逐渐清醒了。 最后只剩下一个十六十七岁的小女孩,抱着她的是个中年妇女,从模样可以看得出,是女孩的妈妈。 “俺家娟娟咋还不醒?” 说罢,大声哭起来。 这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向我,好像是我的责任一样。 我也纳闷,在东户村街坊们的催促下,走过去,蹲到女孩身前。 女孩穿着一身校服,左胸前印有校徽,上面写着“河口区董集中学”几个字。 这个是高中生啊!不上学后,也不太在意是星期几,大概女孩过周末回家,恰好遇到这种倒霉事。女孩脸色煞白,嘴唇发紫,整个人瘦的像一根竹竿,再看鞋子,上面竟然还有个补丁。 这个时代,别说打补丁的衣服鞋子,他们这个年龄,就算旧点的,也都不想穿,由此可见女孩家十分清贫。 对于医术我丝毫不懂,这时候如果刘希立在场就好了……我正纠结呢!腹中的本命蛊传来信息:她中的毒原本很浅,只是身体太弱,主要是严重贫血,导致的休克。 听完后,我心中顿时就是一喜,原来如此啊!但脸上还是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琢磨着医生看病时会怎么样,肯定是“望闻问切”……我先是掰开女孩的眼皮,瞅了两眼,又拿起女孩的手腕,煞有介事地摸了摸。 “人没啥大事!” 女孩的妈扑通一声跪到了我身前:“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闺女吧!我……我明天就把家里的牛卖了……” 四周的人也劝。 “白婶真是苦命人呐!” “娟娟她爹,五年前出车祸死了,对方没陪一分钱,自己家还欠了一腚饥荒……” “就帮帮她们吧!” 我摆了摆手,扫视了众人一圈:“我都说她没事了!你们是不信啊,还是咋哩?”第五 人群里有人问:“没事,咋就只有她自己不醒呢!” 我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指着女孩的脸:“你们看她的脸,没有丝毫血色,嘴唇发紫,呈干裂状,长身体的时候是应该瘦一点,可也不能瘦成这样吧!” 众人有的点头,有的依旧愣愣地看着我。 我又接着说:“这明显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再加上女孩到了青春期后,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特殊日子,可能会瞬间加剧贫血程度。” 这话我也不是胡诌,刚才妇女往怀里搂闺女时,我无意中注意到女孩的裆部印出一片血迹,过来人一看就知道咋回事。 女孩妈愣了三秒钟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都怪我啊!都怪我没本事!苦了我可怜的孩子了。” 一旁的人赶紧劝。 “娟娟妈!你……你别这么说,你一个人把孩子拉扯这么大,再有半年就高考了,以孩子的学习成绩,就算考不上清华北大,考个985或者211应该问题不大吧!” “是啊!咱们村有几个能考上大学的,还都羡慕你们家呢!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啊!” 听街坊们七嘴八舌的一通乱说,我全都明白了,瞬间想起高中时,我因为家境贫寒,基本都是带着馒头吃自家腌制的咸菜,和这女孩的处境如出一辙。 顿时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我双眼一酸,赶紧喊过吴静涵,小声和她耳语了两声,吴静涵点点头,跑进了我们暂住的屋子。 很快她又跑出来,手里拿着两摞钱。 “这里是两万块钱,是我们俩赞助娟娟的!” 说着我把钱递了过去。 妇女哭着摆手:“这钱……这钱我说什么也不要!能救醒我闺女就行啊!”说完再次哭起来。 我故意脸色一证:“不收钱,这事我就不管啦!” “啊!”妇女身体一抖,张大嘴看着我足有三秒钟,才开口:“那……那我先收下吧!” 把钱递过去:“这就对了!就当是我赞助她吧!等以后工作了,赚了钱,还是要还的!” 妇女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一下子笑了:“那是……那是肯定的!以后……以后就但她娟娟是……”听语气,应该是想说“我亲闺女”,估计话到嘴边,才觉察到从年龄上不合适,于是话锋一转说“是我亲妹妹”。 我和吴静涵都笑了。 吴静涵把妇女扶起来:“大婶子,我们很愿意收下这个妹妹啊!” 我让人拿来一把刀,狠狠心割破了自己左手中指,然后挤了挤,把带血的手指头整个伸进了女孩的嘴里,不知道是不是本能的反应,女孩竟然微微张开嘴,并且我能明显感觉到有吸吮的动作。 实话实说,这一幕有些暧昧。 这时候我身侧的李波开口了。 “兄弟,就算她贫血,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补血吧?这样……这样有效果?” 我知道李波为人实在,笑着瞟了他一眼:“波哥你可能误会了,不是补血,之前我吃过一种特殊的东西,所以血和一般人的不一样,当务之急是先让她醒过来吧?” 李波用惊讶的眼神打量我一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不到一分钟,女孩果然醒了,瞪得大眼扫视了一圈,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妇女喜极而泣,拉着女孩就要给我磕头,被我拦住了。 一番让人'肉麻的千恩万谢后,众人陆陆续续离开了村支部院子。 我长长松了口气,忙拿出手机,已经是上午十点四十五分,法颠离开的时间算是不短了,不会又出啥事吧? 突然想起他之前给我打过电话,这和尚用的可是苹果手机。他的号码很好记,最后四位是“5128”。 响了几声,电话被接了起来。 “喂,你去哪了,一上午没见。” 听着法颠在一边走路一边接听电话。 “我在闻味找人呐!” “找人?找什么人!” “第九个会被祭河的人!” 这话让我一惊,忙反问:“什么?第九个!你……你知道下一个被剥皮祭河的人是谁?” 法颠先是嘿嘿一笑:“现在不知道,不过很快就应该知道了,因为我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死亡气味。” 奶奶的!我知道法颠能嗅到阴邪之物的气味,某种意义上说,他的鼻子能顶得上狗鼻子,可我绝对没想到他会厉害到这个程度。 “那你现在在哪?” “沿着黄河大坝往南走了大约……大约有五里路,前面有个村子,好像……好像写着七里井。”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七里井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还没等我回话,法颠已经扣掉了电话。 刚才经历的事让人太过激动,这会儿又被法颠的话,勾起了心中的好奇,就问身边的李波:“波哥,这个……这个七里井村在哪?” 李波正看着我愣神,估计此时此刻满满都是敬佩之情。 “啊!你问什么村?” 我喊了两遍,李波才反应过来。 “七里井村!” “是七里泽啊!俺们这一带都这么叫,很近,沿着大坝往南,也就五六里路,兄弟,你问这个村干啥?” “法颠大师去了这村子——至于啥事他也没细说。” 我赶紧又拨打法颠手机,这次手机响了十来秒,却没有接,这又让我多了几分疑惑。 不过一想到肚子里有个可以和我用思维交流的蛊虫,顿时又激动起来,卧槽,以后我刘鲁东岂不成了牛逼人物,别的不说,但说可以控制蛇虫这本事,就够震撼人的。 激动之余,我多少有点害怕,这世上“乐极生悲”的事太多了……想了一下,我还是觉得应该去找大舅说道说道,之前在大舅家里,他的话似乎没说完,因为外面有人哭喊,俩人出了门,这话也就被隔断了。 再次和吴静涵来到大舅院子里,他还是和之前两次一样,很悠闲地躺在折叠椅上,一旁放着把茶壶。 “大舅,我得和你说个事……” 大舅点点头,指了指一侧的座位——恰好两个座位——我也习惯了,知道大舅是阴阳学圈子里的牛逼人物,能掐会算,一定是提前知道我俩会来。 “大舅,我腹内的蛊虫竟然可以和我交流!就和……和用电脑和网友聊天一样!” 大舅又是笑着微微点了点头,这反倒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你不觉得意外?” 这次大舅摇了摇头:“有什么奇怪的!之前听你说自己肚子里被放进本命蛊,我倒是觉得挺意外。” “那……那你了解本命蛊?” “不怎么了解,而且我知道的也都和你说过。” “大舅……我担心他对我有害。” 几乎是话刚说完,就觉得腹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蠕'动,同时大脑收到了条信息:放心啊!以后你就是我主人,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我的命也是你的命,我怎么会对自己有害呢! 这话把我逗乐了,笑出了声。 大舅只是静静看着我,也没说什么。 “对啦!白家的事怎么办?你答应他们,不会只是缓兵之计吧?” “不是!白老头说的事,我可以做,又不是坏事,其实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 “用黄河鬼棺镇河!这事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得用好几个村的命陪葬。”说完,大舅脸上表情紧了紧。 我也听得心里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怎么办。是不是得赶紧想法把那口黄河鬼棺打捞上来,送回到属于它的地方?” 大舅一声冷笑:“哪有说起来这么容易,当年为了不让白家人得到黄河鬼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才把它沉到十三鬼窟河底的,可是再想捞回来,十三鬼窟里的东西怕是也不答应。” “那就……那就没啥办法嘛?” 大舅哼了一声:“办法倒是有一个,而且也很简单,我却不能做!” “奥?什么办法?” “用你的命祭河,我想十三鬼窟里的东西一定很高兴!” 我下意识一哆嗦,再一想,大舅肯定是开玩笑啊!可看他脸上的表情,却又不像是开玩笑。 “大舅,你就想点可行的办法!” “除了人祭外,我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办法,而且用来人祭的必须还是纯阴之体的人,你最合适啊在!”大舅说的一本正经,我更相信他这不是开玩笑,况且大舅也不是爱开玩笑的人。 “这年头,不可能用真人来祭河啊!”我很尴尬地笑了两声,想缓和一下现场尴尬的气氛。 “我知道,可是我也一时间想不出别的好办法。” 我点点头,这才想到法颠说的事,忙转移话题。 “大舅!剥皮祭河的案子你应该听说了吧?” “听说了!这次真的遇到对手了,很棘手啊!” “事情真有法颠说的那么邪乎?如果让那人凑齐十二个人祭河,他会活得很长,甚至变成不死的人魔?” “会!而且同时还会引起天责——你小子应该知道九八年大洪水那事吧?” 我点了点头:“知道啊!长江、黄河全都决堤,全国各地山洪暴发——难道这事不是自然灾害?” 大舅微微一笑:“可以说是自然灾害,其实所有的自然灾害都并非偶然,而是必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每次自然灾害的背后都是一次天责。” 这话我似懂非懂。 “那我爸被祭河,是不是和这种事有关?” 我说这话时,大舅脸色稍微一变,不过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你爸的事比较特殊,算起来他是主动要求祭河的,至于他的死因,还是那句话,暂时不说是为你好,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会告诉你。” 这次我心里有所准备,也就不再继续追问。 又说到大户村的案子,大舅让我尽可能地帮助法颠,一定要阻止剩下的四个人被用来祭河,否则到时候的天责怕是要比一九七六年和一九九八年的可怕好几倍。 我当即提起法颠靠着气味追到了七里井村,大舅的双眼顿时瞪了起来,他左手捏了几下,又拿出罗盘看了几眼,脸色顿时就变了。 ”怎么啦!” 他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已经好久了,我总感觉七里井那一片有股强烈的阴煞之气,而且时强时弱,很是特别。” “阴煞之气?这种阴煞之气是怎么形成的呢?“ 大舅再次摇摇头:“我无法判断,似乎又没有害人之意,原本我还以为是什么修炼多年的畜'生途经这一带,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想法,让它过去,可后来这东西好像停在了七里井………世间的万物想修炼成果都不容易,都应该给次机会的!” 大舅的话我听民白了! 说起来,现在的周老汉是蛟化身而成,周一诺的身体里是刺猬精的魂魄,在传统人眼里,两者都是妖邪之徒,应该先杀之而后快,可他们俩一个属于发善心,另一个是报救命之恩,其实算起来比很多真正的人强多了。 于是大舅给了它们一次机会。 “那怎么办?” 大舅摆了摆手:“这方面老和尚比我本事大,我看得到,想得到的,他应该也都可以!” “大舅——你就直说我该怎么做吧!” 大舅沉思一下,回道:“你是纯阴之命,算是天底下一切阴邪之物的克星,这样吧!你赶紧去七里井,或许无形中能帮上和尚的忙!”90文学网 一听他这么说,我更急了:“那你怎么不去?大舅——凭你的本事,再加上法颠的能力,你们俩合伙的话,还怕什么?” 大舅转身坐回到联'邦椅上,才回道:“本来我可以和老和尚联手,以后或许也可以,不过现在不能!” “为啥啊?” “虽然你陪在我身边,我可以进入到黄河十三鬼窟里,还捞上了白家人的尸体,但是进出一次,都消耗极大的元气,如果你不想这么快就哭大舅,就让我养两天,恢复恢复元气——我决定三天后,再次进入黄河十三鬼窟。” 原来如此! 我让吴静涵留下照顾大舅,能看得出,此时大舅脸色发白,和我说了这会儿话,额头上已经涔涔冒汗。 走到大街上,正好看到李波骑着摩托车往外走。 “波哥,你这是去哪?” 听到我声音,李波直接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扭头朝我笑着说:“去趟镇上,得把村支书的事处理汇报一下。” “奥!是啊!周叔回来,应该还继续干下去!” 没想到李波摆了摆手:“兄弟你这次可说错了!我们也都是这么想的,人家这干临时村支书的也觉得应该把位子还给他,可周叔说什么也不干啦!他说……他说是不是村支书,都不妨碍为乡亲们做事……” 这话说的倒也诚恳。 “你们村的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嘴。”我尴尬地笑了笑,忙又问,“能把我送到七里井村嘛?” 李波先是点了点头,又问我:“你去哪里做啥?找法颠大师?” “对!” “坐上来吧!我这摩托车是旧了点,不过还很壮啊!” 不到十分钟,李波用摩托车载着我到了一个小村子,这村子也在黄河大坝下,面积不大,树却很多,远远看去好像被一片绿色包围着。” 这么美丽的小村,在我们这片比较盐碱的淤泥之地实在难得。 “知道法颠大师在哪?我直接送你过去呗!” 李波把摩托车停在村口,说道。 “不知道——没事啊!把我放在村口吧!” 李波离开后,我朝着村里走去,刚走几步就觉得腹内的蛊虫蠕'动了几下。 “有什么想交代的?”我直接控制着思维,在脑中问道。 “我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气息——附近有不正常的东西!” “奥?有什么东西?” “狐狸、黄鼬或者蛇之类的野物吧!我只能感觉到它散发出来的强烈气息,但感觉不出是什么。” “你也意思是说,它已经成了精?” “成精只是你们人类的说话!在我们的世界里,这叫修成正果!” 我忍不住笑了笑,反击道:“我们也有‘修成正果’的说法,但不能用在这种事上!” 渐渐的,我开始习惯甚至熟悉这种用思维和它交流的方式,不过在别人眼里,我愣愣地站着或者坐着发呆,会不会觉得我是傻子呢! 管他呢! 往村子里走了几步,看到一棵大榆树下有口井,井口用黑色的石头砌了个沿儿,看着十分古朴。 这都啥年代了,咋还有井呢! 东户村里也有一口井,那晚的经历箭一般地射'了过来,想到井内的红眼,我不禁浑身就是一愣,可这口井一看就是还在“服役”,井边四周被磨得光'滑滑的。 处于好奇,我走了过去,想看看井里是不是有水。 刚走到井边,我正想探身望去,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吆喝:“这井不能靠近!” 忙回过头,就看到一个扛着锄头的老汉站在我身后三十米外,一脸怒气地瞪着我。 “大爷,你……你说啥?” “这井你不能靠近!” “啊!为啥啊?” “井里淹死过人。还没找到替身呢!你不想英年早逝吧!” 老头没好气地说。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我有些恼怒,好好的咋就被咒死了呢! 老汉说完就扛着锄头走了。 神经病嘛!这叫出师不利,怎么一进村碰到这么个神经病。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点发怵,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过去满足好奇心了。本想追上老汉问问村里的情况,可一转身,人已经不见了。 咋走这么快! 又往前走一会儿,就听到一旁传来女人嘶哑的声音。 “哪来的老和尚,给馒头还不吃……哪有和尚要肉喝酒的,原来是个花和尚,赶紧给老娘滚!” 随后是法颠的声音:“我看看你们家有没有妖怪!顺便讨点吃的!这也不算吃白饭啊!另外,喝酒吃肉是我……”他话没说完,对方又是一阵怒骂。 “别胡扯!我家……我家哪有妖怪?” “你们家阴气重……” “放屁!” 随后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赶紧朝着声音跑去,绕过几棵大树,就看到个至少一百八十斤的胖妇女拿着扫把追打法颠,随着他身体一颤一颤的,空气中回荡着“噗嗤噗嗤”的声音。 我赶紧过去挡在俩人中间,劝胖女人消消气。 胖妇女又骂了一阵后,才嘟嘟囔囔地离开。 “你干啥呢?也不接电话!”等胖女人走远后,我才开口问。 “嘿嘿——想了解一下情况,气味到这里就乱了,具体从哪家传出来的,我判断不出。” 我知道法颠好诙谐,也没太把他的话当回事。 “手机咋不接呢?”我又问。 “没电了,昨晚聊天聊得太晚,忘记冲了……” 法颠的话真是一句比前一句雷人。 第二百四十六章 赊刀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法颠指了指周围的四户人家,说第九个要被祭河的人属猴,下午三点左右出生,就在其中一户里。 我随口问:“你就不能看出这人具体在哪家?是男是女,最好看出是谁。” 法颠白了我一眼:“哪有你想得这么简单,如果我师父在世,或许还有这本事……至于当今世上,能缩小到一里地范围的圈里人绝对不超过二十个。”说着还朝我得意地呲牙咧嘴笑了笑,露出满嘴的黄牙。 “那咋办?总不能挨家挨户问吧!” 我想起刚才胖女人撵着法颠追打的窘迫样,禁不住笑出了声。 法颠也不以为然,嘿嘿一笑:“这事看来和尚我不擅长,还得看你啊!” 看我?这是碰了钉子后,把球踢给我。 我想了一下,觉得当务之急应该先了解一下四户人家的基本情况,免得再次重蹈刚才法颠的覆辙,农村人嘛!大都迷信,对于生辰八字之类的尤其在意。 小时候还听村里的瞎扒月说过这么个事: 说的是一个地主家有俩儿子,地主年过六十后,就开始为分家产的事发愁,最终还是把所有的田地,房产,店铺,钱财等平均分成了两半,俩儿子一人一半。 其实地主更喜欢他小儿子,小儿子聪明也仁义,虽然今天刚十五岁,但已经可以帮着家里做不少事。 可就在家产分完会第二年年末,小儿子突然发起高烧,还胡言乱语,一连好几天不见好转,眼看着人已经双眼深陷,地主花了很多钱,请了好多大夫都没用,后来家里的账房先生找了个走街串巷算卦的老头,老头瞅了地主小儿子几眼,冷笑了几声便出了门。 地主老两口子觉得奇怪,就追了出来,问算卦先生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算卦先生拿出罗盘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指了指东厢房问,问谁在这屋内住。 地主说,这是他大儿子的房间。 算卦先生让地主进屋找找枕头底下有什么东西,地主带着疑惑进了屋,掀起枕头,就看到一个浑身扎满绣花针的小布娃娃。 地主大儿子二十好几了,虽说性格孤僻了点,但并不女性化,枕头下怎么会有女孩才喜欢的布娃娃呢! 地主把布娃娃递给算命先生,算命先生真是冷笑两声,并不伸手接,而是转身就朝着大门口走去,直到走到门口,才转身回了句:把所有的绣花针扒下来,连同布娃娃一块烧掉,最后再洒上黑狗血。如果明天他儿子的病好了,请差人送二两银子到村外的城隍庙。 说完还从包里掏出一把菜刀,一刀砍到木头门上,说这是他看病的规矩,病治好了,拿着菜刀去还钱。 地主大儿子这几天恰好不在家,剩下的连主人带仆人,总共十来口子全都愣在了当场,谁也不明白算命先生这话的意思,地主还埋怨管帐先生,说他带了个江湖骗子回来。 管帐先生说他不是普通的算卦先生,而是赊刀人,平时住在五百里外的凤凰山上,每隔五年下山一次,四处赊刀给人算卦看邪,平时的话,就算身份再尊贵的人,不管花多少钱,他都不会下山。 赊刀人?地主并没听过这名字,虽然一肚子气,可碍于管帐先生是他家的老仆人,有火也不好发作出来。 地主让人收了菜刀,也没把算卦先生说的话放在心上。110电子书 结果第二天天刚亮,就听管家说,老二醒了,不但能走路说话,还说自己饿,要吃饭。 地主喜极而泣,瞬间老泪纵横,就问老二感觉怎么样,老二说这几天总觉得迷迷糊糊的,没力气,也没精神,还总听到有人在耳旁哭。 地主听了这话才想起昨天算卦先生的话,赶紧让管帐先生拿上二百两纹银,又从仓库里拿上点贵重礼品,去村外城隍庙,想让管帐先生无论如何也得请先生回家吃饭,再表大恩。 结果一个小时后,管帐先生带着礼品也大部分银子回来了,说人家说好是二两银子,就只收二两,多一个子都不要,更不会收其它东西。 地主觉得很失望,也挺后悔,就问管帐先生赊刀人有没有说他儿子生病的原因。 管帐先生点了点头,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几行字:家财万贯,兄弟二人,嫉妒生恨,小小巫术,细针钉魂,生辰八字,不要示人。 刚开始地主不明白这话啥意思,就问管帐先生,管帐先生显得很为难,最后才告诉地主,赊刀人这几句话应该是说,大儿子知道小儿子的生辰八字,毕竟是兄弟嘛!利用生辰八字,用巫术害自己亲弟弟,这种巫术,俗称“扎小人”。 当时虽然我只有八九岁,不太明白哥哥为什么会为了家产害弟弟,也不明白什么是生辰八字,可不能轻易把自己生辰八字告诉别人这事,我是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估计这也是法颠被胖妇女追打的原因。 俩人围着四户人家的院子周围转了一圈,四个院子大小差不多,让我觉得差异的是胖妇女东边那户人家,他家院子里竟然摆着十几口棺材,看着还都挺新。 走到大门口,才看到门框一侧挂着个小黑牌子,写着三个字“棺材李”。 想了一下,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做棺材的。 正好中午头,这里又属于村边,外面也没人,我和法颠只好往村子中心走去,想着随便碰上个什么人也能问出个大概。 顺着大街走了几百米,前面十字路口左侧有个小超市,想到之前的经历,我赶紧到超市里买了两盒烟,又提了两箱八宝粥。 刘德华歌曲里不是唱过嘛——礼多人不怪! 买东西时,顺便问了问棺材李家的事。 超市老板娘一边嗑瓜子,一边回道:“他应该是个好人啊!家里连续好几代都做棺材,以前做木头的,现在是水泥的!附近十几个村有人去世,都会来他家买棺材,生意还挺好,就是……就是因为这事打了一辈子光棍。” 我又问:“那他家挨着的另外三户呢!” 老板娘没犹豫:“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家——咋,你们问这些干啥?” 我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啊!随便问问。” 出门时,老板娘“唉!”了一声,喊住了我俩。 “你们如果不买棺材,千万别去招惹李老头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古井谜团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左脚已经迈了出去,听超市老板娘说这话,又转身回过头:“啊!啥意思,你刚才还说他是好人……” 老板娘把左手一把瓜子撒到桌子上,解释道:“这有啥奇怪的,你的意思是好人就可以招惹?” 我忙摆手赔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婶你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这么一说吧!” 老板娘咧了咧嘴:“也是!看你俩一个是出家的和尚,小伙子你看着也蛮精神的,应该都不是坏人……李老头人绝对是好人,就是有些怪行为,怪脾气!” 我挠着头摇了摇,表示不明白。 老板娘眼睛一瞪,好像下了很大决定,随即语气一扬:“这也没啥好隐瞒的,半个村的人都知道,李老头经常半夜骑着三轮车出去,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回来……还有……他种了几亩地,无论是玉米还是小麦,都比周围的庄稼地好得多。” 我随口回道:“肯定是人家种的好呗!” 老板娘直接笑了:“这是啥话!你们不知道,他白天从来不去地里干活。” 这倒是让我一惊:“白天不去?意思是晚上去?” 没想到老板娘摇了摇头:“晚上也不去——有不少人三更半夜时,看到三五个红脸壮汉在他家地里干活,而且这些人长得全都一个模样,表情也都一样,可是竟然没有一人看到过这些红脸汉子进村……” 这话让我更加吃惊,忙问道:“还有这事?难不成他雇得村外的人?” 老板娘只笑着摇头,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法颠插话道:“笨蛋!那些根本就不是人。” “不是人?”我头皮像被电了一下,浑身禁不住一个趔趄。 老板娘开口说:“村里也是这么传的,都说他家三辈都是做棺材的,肯定经常和死人打交道,没准在下面还有交情呢!”说着还指了指脚底下。 我秒懂,点了点头。 法颠只是嘿嘿一笑,也没说什么。 俩人出了超市,一边走一边琢磨超市老板娘的话,总觉得有些不靠谱,恰好这时候一侧胡同里走出个老汉,手里拿着一张二十的钱,看样子想来超市买东西。 老头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我也瞬间认了出来,他不就是喊我不要靠近村头那口井的老汉嘛! “大叔,你……你买东西啊!” 我硬着头皮迎上去打招呼。 老汉点了点头:“你咋还没走?”语气很不友善。 “想……想去棺材李家,他家没人……”说着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根递上去。 老汉也不客气,接过烟瞅了一眼,随即塞进嘴里,反问我:“咋,家里有人没了?” “没了”在当地就是“死了”的意思。 如果回答“是”那就太不吉利了,回答“不是”又似乎不妥当,于是我傻笑了几声,算是回应。 点上烟,老头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那就订上棺材赶紧离开吧!”说完侧身朝着超市走去。 一看这就是个倔犟老头啊! 我觉得还是得硬着头皮拜访拜访这几户,毕竟此时手里有东西,提着东西进屋,总不至于被撵出来吧?”可法颠却摆了摆手,说晚上再来。vp 晚上?我下意识地直皱眉头,这和尚是不是属夜猫的,为啥几乎每次都要晚上行动呢! 经过那口井时,我问法颠:“你瞅瞅这口井有啥问题嘛?” 法颠只瞥了一眼:“有死人呗!怒气还很大,八字软的人靠近了容易生病。” “死人?”我咋了咋舌,“你是说井里淹死过人?” 法颠嘿嘿一笑:“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也许是喝多了水撑死的吧!” 这话,我知道他是开玩笑,也不在意,而是继续问:“老井了,以前淹死过人也正常啊!你看井边的石头都被磨平了,估计现在还有人用……” “不是!死的人还不是一个,而且时间超不过二十年,到现在都沉在水底呢!” 法颠语气依旧平淡,可说的这三个事,让我连续打了三个哆嗦,几乎是下意识地回道:“这不可能啊!” 没等法颠回话,有个挑着水桶的老头走向井边,看样子是来打水。 我心中顿时一喜,指着打水的老头对法颠说:“你看!是不是死过人,人家本村的肯定知道……这水应该没问题啊!你没生活在河边不知道,这地下水冬暖夏凉,可比地上的自来水好喝多啦!” 法颠没回话,而是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说话间,老头已经走到我身侧。 我忙递上烟:“大爷,家里没自来水啊!咋还打井水呢!” 我猜想老头肯定先接过烟,然后呲牙一笑,回道说河水没有井水好喝之类的话。 没想到我一件事都没猜对。 老头摇了摇头,说不会抽烟,他们这个岁数,在农村不抽烟的极少,没想到这次算是我碰上了。 “这井里之前淹死过人,水不能喝啊!” 他边说着,边走到井边,开始打水往桶里灌。 “不能喝?”又是一惊,“不能喝你打水来干啥?” 老头又开始拉第二桶水,边回道:“家里养了几只猪,我寻思着不是井水是免费的嘛!” “啊!”我看着嘿嘿笑着的法颠,此时此刻心中就回荡着一个字“服”! “啥时候淹死过人啊!”我深吸了几口气,才强行克制住激动的心脏。 “十几二十年了吧!”老汉挑着两桶水就往回走。 我赶紧再问:“大爷,淹死的小孩?不小心掉下去的!” “一大一小,女人抱着孩子跳下去的,是自杀啊!”说完人已经走出去十几米远。 我不想错过机会,忙朝着老头的背影大喊:“大爷,人是怎么捞上来的?” “发现时尸体都烂了,她家里人都不管,谁愿意多管闲事!” 说完老头拐到了一侧胡同里。 “井里漂浮着一大一小两具泡肿腐烂的尸体,这井还能用啊!” 法颠常规性地嘿嘿一笑:“猪啊!羊的不在乎……况且尸体会变成白骨,然后沉到水底嘛!”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夜探棺材李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眼前顿时出现了这么一副画面:在一口四壁青砖的古井里,悬浮着一大一小,两具尸体,皮肉腐烂后,两具白骨慢慢沉到了井底,慢慢的盖上一层尘土…… 回去的路上我还纳闷:妇女孩子应该没家人,否则也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刚走到东户村村口,就听到村里锣鼓喧天鞭炮响,我还打趣道:今天是啥好日子,这是有结婚的。 进村后,远远的看到小超市一侧的十字路口聚集着很多村民,都围在一起,中间是个圈。 这就让我纳闷了,当地嫁娶习俗我都知道,也没有这种类似于街头卖艺的习俗啊!难道不是婚事? 越走近越好奇,还没等挤进去,就看到人群围着两个我熟悉的人,竟然是韩建立和吴静涵,俩人直愣愣地站在中间,左胸前还都挂着个大红花,看神情似乎有些不大情愿。 俩人的左侧几个老头各自拿着唢呐、笙、箫等乐器,咿咿呀呀吹着,右侧几个年轻人在敲锣打鼓,刚才在村外听到的声音,就是这几个人鼓捣出来的。 什么情况? 还没等我开口问,人群里有人看到了我。 “哟?咱们的大恩人,大英雄来啦!” 顿时所有人扭头看向我,个个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黑脸临时村支书和黑瘦老头笑呵呵朝我走来。 “兄弟,这咋才来啊!给你打了很多次手机,都没接。” 恩?打过我手机,我咋没听到响声!赶紧拿出来,果然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既有吴静涵和韩建立的号码,也有未知号。 想到之前找到法颠前,我也打过他手机好几遍,他也没接,看来七里井这村子手机信号不好啊! 略一走神,我赶紧问正事:“村里这是有啥喜事?” 黑瘦老头笑着摇了摇头:“有啊!天大的喜事!你救了咱们村几十条命,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俺们几个都商量过,觉得应该该给你立一块英雄碑……” 没等他说完,我忙摆手打断:“立碑?我年纪轻轻的立什么碑啊!” 一旁的黑脸临时村支书忙解释:“不是啊,兄弟,立英雄碑是这一带的风俗,专门为那些给村子做过巨大贡献的人立碑,只要村子还在,村民还在,逢年过节都会有专门的人去上三炷香,供奉也不会少。” 其实我觉得很别扭,又一想,这也不是啥坏事,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闹腾了一下午,直到五点钟,刻着我名字的石碑送到村里,庆祝仪式才算结束。 这时候我才知道村里还有一所古祠堂,只是随着时代发展,祠堂这玩意早已退出了历史的舞台,近几十年来,一直被用作存放英雄碑的地方。 古祠堂在老村那一片,也就是那晚法颠带着我捉蛟的水湾旁边。 古祠堂整体都是用暗色的大青砖砌成,只一眼就看得出有些年头了,只是这种青砖看着让人觉得十分别扭,记得小时候村里挖沟,挖出些砌坟的砖,我记得和这种砖一模一样。 祠堂是那种老木门,这种门如今已经很少见。 黑瘦老头说东户村有个负责打理祠堂的,是个满脸伤疤的老头,只看了他一眼,我脑中顿时浮现出之前在村外和神胆一块炼石油的鬼脸老头。 看来东户村喜欢找模样难看的人干看守的活儿。 大概这就像国内几乎所有的门神全都面部狰狞的原因一样,例如钟馗老哥,据说这些面丑的大哥具有镇鬼的作用。 门被“吱呀”一声开了,我跟在黑瘦老头身后进了屋,一步迈进去,顿时被尘土呛得连连咳嗽,可见这屋子很久没人进过。 第一眼看到的是高高低低形状不一的石碑,这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英雄碑。 身后的李波领着几个壮汉把我的英雄碑抬了进来。 站在一侧,无所事事,我随眼瞟了几眼身侧的石碑。 张广民:企业家,一九八九年春资助村里十几名儿童,为村里修桥,建村支部院子。 聂佳宇:医生,一九七五年插队来村,默默奉献三十年,医术精湛,华佗再世。 石碑的文字格式都差不多,除了姓名、时间外,还有所谓英雄人物的简介,看看我的,禁不住哑然失笑。 刘鲁东,二零一八年运用独门道术,驱走毒蛇,并医治好被毒蛇咬伤的十八名村民。 我的石碑被抬进祠堂放到了靠里的空位上,我看了两眼,视线一转,看到一快大号的石碑,石碑上的字明显比周围其它石碑上的多。 出于好奇,我多瞅了一眼,看清了石碑上的英雄人名。 刘孟云? 认出这三个字后,我浑身犹如被电了一下,这是老爸的名字……难道是同名? 我哆哆嗦嗦走了过去,几列蝇头小楷刻字逐渐清晰起来。 二零零四年秋末冬初,河神作祟,瘟神现世,疾病四起,灵异事件频发,自愿以身祭河,以魂为码,救万民于难,全村感激涕零。 我愣了足足有五秒钟,忽然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哪里是什么同名,这人分明就是老爸,之前在陕西看到的那张照片的时间是二零零三年,根据刘希立提供的档案,他是第二年,也就是二零零四年被害,恰好可以和石碑上的时间对得上。 我反复读了石碑上的几列字,大脑都要炸开了,原来老爸当年是自愿祭河,这和大舅透露的信息不谋而合……怎么会是这样呢! 我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反转。 看我发愣,李波推了我一下:“看啥呐!很激动吧——恩?你……兄弟你怎么哭啦?” 我再也抑制不住压抑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惊得祠堂里十来个人都呆呆地看着我。哭了几声,我指着刻着老爸名字的石碑,几乎是吼道:“你们……你们告诉我,这人为啥要祭河?”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愕然样。 “兄弟,你……你认识他?”还是黑瘦老头先开口问我。 我抹了一把眼泪,没说认识,也没说不认识,而是继续问这人为什么祭河。 从黑瘦老头脸上神情,我看得出,这件事他知道,果然沉默了几秒钟后,开口了:“十几年了!祭河时他已经死了……”89文学网 “胡说!上面写的很清楚,他是自愿祭河,死了怎么还能自愿祭河呢?” 黑瘦老头苦笑两声:“我真没骗你!用他的尸体祭河,这也是按照他的遗书做事……当时他和另外几个人被害死后,埋在了村外,第三天我们才看到那封遗书,于是……于是半夜里挖出了他的尸体……” 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想到老爸死后,被人用匕首剥皮的画面,心中立刻泛起一阵阵伤痛。又一想,不对啊!我爸虽然是东户村的女婿,可据我了解,和村里人并不熟,他的遗书怎么会死后落入村民的手中呢!关键是他留这么一封奇怪的遗书干啥? 我再次问黑瘦老头,他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宋建民! 大舅?难道是大舅把遗书交给了他们?我脑中连续蹦出几十个“不!” 黑瘦老头不急不慢地解释:“当年也是河神发怒,我们请了好几个风水先生,结果有的死在了河里,有的当场疯掉,最后宋建民拿出遗书,用他的尸体祭河,才让全村的百姓躲过此劫。” 听得我一愣一愣的,忙又问:“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几天我怎么没听人说过呢!” 其实从来到东户村第一天,我便有意无意地想了解当年祭河的事,甚至在十分钟前,我依然认为老爸是被人害死后,尸体又被利用祭了河。 原来他是自愿的,虽然心中反差很大,可不管怎么说吧!自愿总比被迫的好,这么一想,我稍稍好受了些。 看我冷静后,几个人才七嘴八舌反问我。 “兄弟,这人你真认识啊?” “他姓刘,你也姓刘,不会有亲戚吧!” 我双手一起抹抹双眼的泪痕,苦笑道:“他是我爸!在我不到十岁时,他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回来,其实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弄清楚老爸被害以及被祭河的原因。” 顿时祠堂内一片哗然,所有人,包括黑瘦老头脸上都露出难以自信的表情。 “什么!他是你爸爸?这……这也太巧了吧?” “你爸?也就是……也就是说他是宋老大的亲妹夫? 我无暇解释,继续寻根问底:“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大家对爸当年的事,到底了解多少?” 黑瘦老头微微摇了摇头:“几乎一无所知,在你爸出事前,倒是有几个人说见过他……确切说是见过你爸所在的考古队的人,没想到后来这些人全都被害了……因为偷尸体也是犯罪,所以当年参与这件事人,都在祠堂里发誓,这件事谁都不能说出去。” 我心中十分不悦,冷笑道:“既然发过誓,为啥还告诉我?” 黑瘦老汉皱眉道:“兄弟救了村里十几个人,也是村子的恩人,既然你问了,什么誓言不誓言的,也就不重要了。 “这事我大舅参与过?” 黑瘦老头点了点头,说的有点委婉:“你爸的遗书是他给我们的,而且……而且这么重要的祭河仪式,除了他,谁能完成?” 这话让我既痛又气,我见过大舅杀鱼的手法,十分干净利索,既然祭河的人是他,那么剥皮的人也是他。 出了祠堂,只觉得魂魄被抽走了,走起路来脚下软绵绵的,脑袋也异常沉重,双耳嗡嗡直响。迷迷糊糊的,一抬头看到三辆警车,这才注意到此时已经来到了村支部大院门口。 这是郝民圆他们的车啊! 意识到可能有事发生,我赶紧克制了一下情绪,大步走了进去。 郝民圆几个正坐在院子内和法颠聊天。 “民圆哥,你怎么来了?” 郝民圆朝我一笑:“咋,你小子已经把这里当自己地盘啦?还不欢迎啊!”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很奇怪……” 法颠嘿嘿一笑:“是我打电话叫来的,靠咱俩,怕是不成啊!” 也对!通过这几次接触,能判断出,王怀文这人不仅心狠手辣,还胆大心细,光靠我和法颠,估计还真对付不了。 法颠已经把七里井的发现告诉了他们,几个人正在商量接下来怎么弄。 “大师,如果我联系当地派出所户籍部门,是不是就可以查到这四户人家的人员情况,也就知道这符合第九个被祭河的人是谁啦!” 他话刚说完,就被刘希立否了。 “这样做一是会打草惊蛇,二是也未必查得到!大师他们都是按农历算,而且农村的户籍信息落得比较乱,有的为了逃避计划生育罚款,有的为了生二胎,户口生日和真实生日差一年的都有。” 刘希立解释道。 我直接插嘴说:“我倒是怀疑四户人家的一户!” 刘希立和郝民圆一起看向我:“奥?你怀疑哪一家?” 我有些尴尬:“四户人家,我也就见过其中一户的妇女,这个……这个法颠大师应该比我更了解……不过我怀疑的却是另一户的一个人……” 我把了解到的棺材李的事说了一遍,问法颠的看法,没想到此时法颠脸上竟露出了尴尬的神情,估计是因为我提到了胖女人。 法颠嘿嘿一笑,说自己也不知道。 一直商量到天黑,也没个结论,最后还是法颠一拍桌子,说不如晚上去七里井蹲点监视,他估计王怀文也会出现。 这种事毕竟不能光明正大,人不宜太多。一番商议后,由我、法颠、郝民圆三个人去。 晚上十点半,司机把我们三个送到七里井村外大坝上,三个人悄悄进了村,在一片黑咕隆咚中找到了那口古井。 “你们说的就是这四户?”郝民圆小声问。 我点了点头,指着棺材李家:“我怀疑的就是那家!” 此时其他三户人家已经灭了灯,只有棺材李家里透着淡黄色的亮光,仔细看就更觉得可疑了,因为他家透出的光是油灯发出来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就算偶尔停电,也不至于用煤油灯,不是还有更方便的蜡烛嘛!几个人选了大树下的草垛,藏了起来,藏好后,我看了一下手机,已经过了十一点。 我趴着的位置恰好对着棺材李家院门,院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此时果然发现,院内除了十几口黑色的棺材外,竟然多了一辆三轮车,上午超市老板娘的话再次浮现出我脑海。 就这么过了半个小时,四处的黑暗里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偶尔有老鼠、黄鼬之类的小动物一闪而过发出嘈杂的声音外,四周并没有别的动静。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吃肉的黑鸭子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又等了十几分钟,我只觉得双腿发酸,还有点昏昏欲睡,就在这时,胳膊被左侧的郝民圆拽了一下,我睡意瞬间被驱散,抬头就看到棺材李的院子里站着个驼背老头,正在推着三轮车往外走。 直觉告诉我,这人就是棺材李。 拉来大门,把三轮车退出来,他又转身关上门,然后骑着自行车朝村外驶去。 一直等到三轮车消失在视线里,我们仨才从草推里钻出来。 “咋样,很可疑吧?”我压低声音对郝民圆说。 郝民圆点了点头:“还真是!这个点往外跑,肯定不是干啥好事。” 法颠双眼盯着院子瞅了足有一分钟,才喃喃地说:“没想到当今世上还有会干这种事的人……” 我和郝民圆几乎同时开口问:“会干啥的人?” 法颠嘿嘿一笑,指了指棺材李的院子:“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仨人摸索着走到棺材李院子门口,郝民圆用手机照了照门上的锁:“上锁了,翻墙头!” 棺材李家的院墙并不高,先是郝民圆双手抓着墙沿儿,一用力,先把腿撩了上去,然后一撑,人已经蹲到了墙头上。 “兄弟,你在下面顶,我上面拉,咱把法颠大师弄上来。” 郝民圆低声对我说。 还没等我开口,法颠就是嘿嘿一笑:“不用!”说着,后退两步后,猛地往前一冲,靠着惯性和手脚并用,人像是弹力球一样翻越到了墙头上。 “大师,好身手啊!” 郝民圆忍不住赞叹道。 我靠!老和尚不简单呢!除了法术牛逼,没想还是个练家子,由此在我心中有两件事得了证明: 一是和尚真的会武术。 二是年龄真不是问题。 法颠爬墙的法子我学不了,但吃了那种地下裂缝里的黑色物质后,力气比正常人大很多,我也学着郝民圆,双手抓着墙沿儿,猛地一用力,人也上了墙。 棺材李家院子里除了几十口黑色棺材外,还种着一棵大槐树,没想到法颠没看棺材一眼,而是盯着大槐树看了半分钟。 民间有种说话,说槐树可以通鬼,这从“槐”字的字形不就可以看出端倪,它左边是木,右边是鬼,是木中之鬼。 看到法颠盯着槐树看,我瞬间想到之前在龙婆家的经历,当时也是晚上,院子里也有棵茂盛的大树,结果在大树上藏着一个变了异的怪物,而大树下埋着一大堆人骨……当日的经历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这树有啥问题?”我压低嗓子问法颠。 法颠嘿嘿一笑:“这老头懂剪纸术,不简单呐!” 认识法颠好几天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称赞一个人,心中不由地一颤。 “什么是剪纸术?”还没等我问,郝民圆已经开了口。 “也是一种源自巫蛊之术的邪术……”话没说完,一侧的黑暗中传来了“嘎嘎嘎”的声音——这是……这是鸭子的叫声! 寻着声音,我看到一侧的墙角围着个鸭拦,里面有五六只鸭子正盯着我们看。 几只鸭子都是黑色的,那种锃亮的黑。大晚上,还有点阴天,不仔细看,还真不注意。 村户人家,养几只鸡啊鸭的很正常,我也没当回事,径直朝着屋门走去,之前听村里超市老板娘说过,棺材李是老光棍,没亲人,一直一个人住,所以知道屋子里此时没人,便直接推门。 谁知推开一下,竟然没推动。 恩?我再次瞅了几眼,门上并没有上锁,怎么会推不开呢?再次试了两下,依旧没推开,这让我心中一惊,难道门是从里面反锁的——这么说屋内有人? 几乎这想法刚冒出来,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 “是爷爷回来啦?” 我像是触了电一样,直接向后弹了两三步。我靠!屋子里原来真有人啊!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一个穿着一身红衣服的小男孩探出了身子,朝我们咋了眨眼,迈了出来。小男孩看着不过五六岁,个头刚过我的腰,看模样是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却又扎了个辫子。 “你们是谁啊?” 小男孩看到我们后,竟然没有丝毫的紧张,而是咧嘴笑着反问我们。 “我……我们是来买东西的!” 慌乱间,我随口编了个理由。 “是来买棺材的吧!” 我点了点头:“对!” “爷爷出去了,棺材就在院子里,你们自己挑吧!买一口三百元,两口一起的话,可以便宜五十块,钱放到桌子上就行。”小男孩的声音清脆响亮,话也说的干净利索。 自己挑?这让我尴尬了,总不能真的挑一口棺材带走吧! 郝民圆走到我身前,蹲下身子,笑着问小男孩:“老李是你亲爷爷么?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这么大的孙子?” 小男孩微微一笑,露出了两侧腮上的小酒窝。 “我也不知道呢!爷爷是我是槐树上结的果实……” 郝民圆又笑着问小男孩:“可以让我们进屋喝口水嘛?” 小男孩点了点头,闪开一个空。 我跟在法颠身后进了屋,随之看清了屋内的情景。 客厅还算宽敞,家具都是老式的,扫了一眼后,恍惚间让人觉得突然走进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农村人家里。一侧的小木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灯上还有个巨大的玻璃罩子。 “小朋友,家里就你和爷爷啊!”郝民圆又问。 “对啊!” 我扫视一圈后,挠了挠头:“你们家为啥不开灯啊!” 小男孩摇了摇头:“家里没通电,爷爷不让!” 我又问:“没电?奥——用蜡烛不是更方便呢,为啥非要用煤油灯呢!还有个这个大的玻璃罩。” 男孩再次摇摇头:“爷爷不让——连煤油灯也不让我靠近。” 真是个古怪老头!视线一瞥,看到客厅最里侧有张长条供桌,上面摆着个香炉,插着三根没有点燃的黄香,香炉里没有丝毫的烟灰,更奇怪的是桌子上还放着一把黑色的剪刀。第二中文网 这是什么习俗,有用鸡鸭鱼肉当贡品的,有拿水果糕点上供的,供桌上摆着剪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正愣神之际,忽听外面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听着声音就在大门外,随即便是开锁的声音。 不好!棺材李回来了。 此时我们想跑都来不及,怎么办呢!随即法颠和郝民圆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俩人也是一惊。 “是爷爷回来了吧?今天他回的好早啊!” 小孩笑着跑到了院子里。 我们仨也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大门被缓缓推开,之前骑着三轮车走远的驼背老头又推着三轮车走了进来,他一眼看看到了我们仨,怒喝道:“你们干啥的!怎么会在我家?” 我忙故作镇定地挤出个笑脸:“着急选口棺材,敲了敲大门,没有人答应,这不……这不一着急,就爬了进来。” 棺材李双眼有些肿,像是某种观赏金鱼的眼,他再次扫视了我们一遍,冷冷地问:“大半夜的,买什么棺材?你们……你们不像本地人?怎么会有个和尚?” 说完视线定格到了法颠身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我也变得撒谎不用打草稿,随口又是一句谎话:“祖辈留下的规矩,家里有人去世,必须当天选好棺材,否则会把霉气带给子孙后代。 “还有这说法?你们……你们是哪的?” “暂时住在镇上……在镇上做生意呢!” 自己都觉得快编不下去了,庆幸的是棺材李没有再继续问,只是点了点头,指着院子里的棺材:“挑吧!” 没办法!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先选一口棺材,大不了赔点定金。 随便选了一口棺材,交了一百元押金后,被棺材李送出了门,刚出大门,郝民圆装着好奇的样子,开口问:“大叔,这么晚,咋还出门啊!” 棺材李“恩”了一声后,只冷冷回道:“出去有点事”。明显是应付,可他不想说,我们也没办法。 离开七里井村,郝民圆有些丧气。 “兄弟,你不是说老家伙每次都是天亮前才回家嘛!这也没多少工夫……” “当时听超市的老板娘是这么说的……可能他今天临时有事,碰巧了吧!” 这时候一旁的法颠嘿嘿笑了几声。 其实有时候我很讨厌法颠这玩世不恭的性格,这都啥时候了,刚才我急出一身冷汗,还白白搭上一百块钱,关键是此时我和郝民圆都是一肚子气。 “你又笑啥!”我没好气地怼道。 “我笑你们胡说八道啊!”法颠依旧咧着嘴,露出满口的黄牙。 “我……我们?我俩哪里胡说八道啦?” 我被他一激,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咱们一进院子,就有东西给他报信了!所以他才急着赶回了家。”法颠不急不躁地回道。 “有人报信,除了那小孩,也没别人啊!” 郝民圆疑惑道。 “我是说有东西报信,没说人啊!” 这下我和郝民圆更懵圈了:“不是人?不是人还能是啥?” “鸭子!” “鸭子?你……你说的不会就是角落里那几只黑鸭子吧?” 没想到法颠却点了点头。 “大师,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郝民圆瞪着眼打量着法颠。气人的是法颠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几天的相处,我也多少了解法颠的性格,他只是看起来不靠谱,说话雷人,可实际上行为处事很有分寸,于是开口问他:“你……你凭啥这么说?” “难道你们没注意那几只鸭子很奇怪嘛?” 我心想,最奇怪的是你——可嘴上不能这么说。 “奇怪?你说他们的羽毛格外黑?” 法颠白了我一眼:“黑有啥奇怪的!你俩好好想想,当你们盯着它们看到时候,它们在干啥?” 我回忆了一下,随即开口:“他们也盯着我们看啊!而且……而且一动不动!” 一旁的郝民圆也咂舌道:“是啊!我还被他们盯得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好像是几个人盯着我看。”听郝民圆这么一提醒,我忽然记了起来,刚才我也有这种感觉。 “大师,你说那几只鸭子告诉棺材李我们几个爬进了院子?”郝民圆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错!这几只可不是普通的鸭子,而是双目罗汉,这种鸭子被孵出来后,每个月都会喂一次人肉,而且每个月都会喂一次主人的血,等到满一年后,就成了双目罗汉,它们可以把看到的一切,用一种常人根本无法解释的方式告诉主人。” 郝民圆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问:“这么邪乎!这可比看门狗强多啦!” 法颠嘿嘿一笑:“双目罗汉原本就是某些道上的人养来看门的,只是培育双目罗汉的方式太过雷人,再说鸭子本身也没有武力值,所以渐渐的培养这种鸭子的人也就少了。” 听完后,惊得郝民圆更是合不拢嘴。 “大师,你刚才说这种鸭子必须每个月吃一次人'肉?” “我说过!”法颠点了点头。 “可是人肉是哪来的呢!” 这话让我浑身一颤,脑中竟然先浮现出了棺材李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的样子。槐树长得十分茂盛,难不成棺材李也和龙婆一样,在大树下埋了很多碎尸? 顺着这条思路往下想,我浑身又是一个激灵。 刚才离开铁拐李家时,曾闻到过一阵极其难闻的恶臭味,当时只是着急离开他家,并没在意,此时回头一想,这种恶臭味挺熟悉啊,很像是尸臭味。 关键是尸臭味正是从小三轮车上传来的。 我又想到之前村里超市老板娘的话……他几乎每晚半夜都骑着三轮车出去,天亮前才回来……车上又满是尸臭味……这么说三轮车上运过尸体? 尸体又是哪来的呢! 我脑中冒出个想法:漆黑的晚上,一个驼背老头手里拿着砍刀蹲在路边,等到有独自走夜路的人,他便来个突然袭击,一刀毙命,然后分尸带回家…… 怪不得大舅说最近七里井有股强烈的阴煞之气,村子住着这么一个懂邪术的杀人恶魔,没有煞气就不对了。这么说,棺材李就不应该是第九个适合祭河的人啊! 第二百五十章 二探七里井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今晚也算没白来,至少确定棺材李有问题。 回去的路上,郝民圆说起铁拐李家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孩,总觉得怪怪的。其实从见到他第一面,这小孩给我的感觉就不对劲,按说已经三更半夜,这么大的孩子早就该睡了,另外还有他见到我们时的表现,竟然一点都不害怕,而且还能帮着棺材李卖棺材…… 又想到小孩的那些话,我越想越觉得奇怪,难不成这小孩真是院子里槐树结的果实? 回去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第二天一早,带着吴静涵去找大舅,大舅正在院子里喂小鸡。 我说起昨晚的经历,大舅沉思了一下,先让我坐下。 “你说的卖棺材的老李?” 我点了点头:“就是他!” “老李不是坏人!”大舅很直接地说。 “可是法颠说的那些喂人‘肉喝人血的鸭子,还有……还有三轮车上的尸臭味……” 没等我话说完,大舅便摆了摆手:“和尚说的应该也没错,但老李也不是坏人!”这次他话说的更坚定,让我一时语塞了。 大舅的话矛盾啊!棺材李不是坏人,法颠说的也没错,可这两种情况怎么能同时存在呢? 我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话锋一转又提到那口井。 “大舅,棺材李家附近那口古井里淹死过人,你知道吧?” “你大舅又不是神仙,不可能凡事都知道!” “也是!”我笑了笑,继续说,“你说的阴煞之气,不会就来自这口井里吧?听说投井的妇女和孩子是带着怨气跳下去的,这样死的人死后会……” 大舅放下手里的小盆,在一旁的盆里洗了把手,随口回道:“这种话不能乱说,再说大早晨的,我就要吃饭了,别提这种事!” 说完大舅到蜂窝煤炉子上的锅里舀了一碗饭,问我俩吃不吃。 被他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点饿了,当然不客气。 “舀两碗吧!我俩都没吃呢!” 大舅白了我一眼,又拿出两个碗。 “大舅,我……我有个事得告诉你,昨天在村里的老祠堂里,我看到了老爸的英雄碑,大概知道了当年的事……这样的结果其实比我想得好得多!” 说完我看着大舅,想听他会怎么说,确切说是听他怎么解释。 大舅一边喝着粥,一边轻声回道:“知道了!”之后就不再说话。 知道啦?这它娘的算什么回答,难不成都懒得应付两句?我顿时火气,很想一拍桌子,端起碗扣到他头上。 “大舅……大舅,我想知道当年的事,老爸为啥丢下遗书,他……他怎么会提前知道自己被害呢?” 大舅没有说话,几口喝完粥后,大步迈进了屋内,很快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纸。 “这是你爸当年丢下的遗书,自己看吧!”说完递给了我。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哆哆嗦嗦接了过来。老爸的字迹我认识,小时候读过他不少书信,他的字谈不上多漂亮,但极具个性,撇和捺都很舒展,有点像宋徽宗的瘦金体。 只瞟了一眼,我便认了出来,上面的字就是老爸的笔迹。 建民兄:看到此信,我恐怕已经被害——这是我的宿命,死亡对我而言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不管怎样,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与我无关,对于死亡,我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是有两件事放不下。 最放不下的是我那老婆孩子,也就是你的妹妹和外甥,这么多年,为了保护他们,让你们亲人无法相认,这些年我也无法像正常的丈夫和父亲一样对待他们,有无奈,有愧疚,也有不干。 出生在一个这样的家族,势必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几千年来,至少刘家人和宋家人世代为守护这条古老的河贡献着,其中的酸楚外人无法体会,我想到我这一代,结束刘家人对黄河的使命。 如果海洋要决堤,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祖上遗训,祭河人死亡三天后,魂魄会萦绕在尸首附近,请用最古老的祭河方式,把我的魂魄送给河神,这样可以解除东户村的诅咒,而且按照祖先和河神定的协议,如果我把魂魄献给河神,那么刘家人的子孙后代就可以解脱了。 就像其它几个祭河人家族一样,用献出某一辈魂魄的方式,结束家族的宿命。 得解脱时,就解脱吧! 另外,对于她们母子,我希望让他们平静地活着,平凡而真实,品尝着人间的酸甜苦辣,如果可以,就不要打搅她们了。 下面的署名是刘梦云。 读完老爸的遗书,我已经泪流满面,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滋味,是痛么?还带着温暖。心酸嘛?也有几分高兴。 “你爸知道自己会被害,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三天后的半夜,我带着村里人挖出你爸的尸体,用了那种最古来的祭河术,把你爸的魂魄献给了黄河,他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东户村的村民,更是为了你。” 无哭着点了点头,把泛黄的遗书认认真真叠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九点多钟,我和吴静涵回到村支部大院,刚进大门,就看到几个街坊提着篮子站在院子里聊天,看到我俩进来,都笑呵呵地迎了过来。 “大恩人呐!你可回来了。” 说着都把篮子放到我俩脚下,我瞅了一眼,篮子里都是瓜果李桃等吃的东西,看着挺新鲜。 “俺们是老百姓,也没啥文化,但是知恩图报还是知道的,一点自己种的吃的,让恩人尝个鲜儿。” 一个老太太,还抓起一把大红枣塞给吴静涵,一说话,没牙的嘴漏着气,声音十分好玩:“闺女,尝尝俺们家的大红枣啊!红枣最补血……”说完还咧着嘴笑。 好不容易送走几个街坊,黑瘦老头又领着村里几个说话有分量老头进了院子,也是来感谢的,还带着一桌子酒菜。 我想这也是村里的习俗吧! 老颠正在睡觉,我实在疲于应付酒场的事,便把它喊了出来。 一看有酒,法颠乐啦,坐下就毫不客气地倒满了杯子。 我哪里有心情喝酒,话里话外,还想了解了解当年老爸的事,刚开始几个人都不说,直到喝得醉醺醺后,才渐渐的“酒后吐真言”。 “你爸当年在我们村外住过几周,当时……当时跟着一直考察队,后来一场大雨后,整个考察队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离开的很突然,甚至连帐篷和生活用品都没带走,之后的两天里,村里的孩子去捡了不少东西……” “我孙子就去过,拿回家一个卫生箱,里面装了半箱子药品。 “我们也是看到你爸的遗书后,才知道所有人其实并不是搬走了,而是……而是被害啦!” 听着听着,我再次忍不住掉下眼泪。 喝醉后,几个老头的孩子们各自扶着自家醉鬼回了家,法颠满脸涨红,嘿嘿笑着说要去黄河边散散步,还问我是否一起去,被我婉言谢拒了。搜搜 法颠离开后,我和吴静涵回到屋里,把门一关,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鲁东,我知道你今天心里不好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其实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你不就是想要个结果嘛?” 我轻轻抚摸着她额头的秀发:“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其实这已经比我预想的好得多,放心吧!我没事的。”说完把吴静涵搂进怀里。 吴静涵很温顺,一手搂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放到我左胸口,吐气如兰,让我觉得有种梦幻般的感觉。 “蹿腾了好几天,你帮我擦擦背吧!我也给你擦擦,都馊了……”说完脸红到了耳根。 “好啊!”我强行挤出个笑脸。 农村条件简陋,不过东户村村支部里有个水房,吴静涵烧了一壶水,换了睡衣后,走了进去,背对着我又把睡衣脱了下来。 “帮我擦擦背……” 声音如同蚊子叫。 吴静涵的皮肤极其细腻,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她往上倒腾几辈,肯定是南方人。 我用温水浸透毛巾,轻轻地帮吴静涵擦背,可擦了几下,身体有了反应,忍不住抱住了她。 “别闹,身上都是水……” 可此时就好比站在泰山的十八层台阶上,哪里还稳得住。 ………… 人在运动过后,睡眠质量会特别的好。 我刚睡下,就听到外面有种熟悉的声音喊我名字,我猛地醒了过来,才听出来,原来是法颠,心中不禁纳闷,看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半,这个点,他喊我干啥? 带着好奇打开门,法颠咧着嘴站在院子里。 “这都几点了,你……你有事?” 法颠指了指大门口:“咱们还得去趟七里井!” “啊!”我一激动喊出了声,“还去棺材李家?” 法颠摇了摇头:“今晚去蹲点,我算到那老家伙今晚也会去!” “你怎么这么肯定?”说话间,我已经走了出来。 “明晚是杀人祭河的日子,所以今晚他也会来踩点,这村子黑奇怪啊!连我都闻不出第九个祭河人具体是哪家的,那老家伙也够呛!” 我点了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吴静涵已经睡熟,刚才一番折腾,有点让她虚脱,就让她好好歇歇吧! 跟着法颠出了大门,大踏步朝着村口走去。 “不会走着去吧?” “你跟着走就知道了!”法颠嘴里说着话,却并不影响脚下的速度。 刚出村口,我就看到不远处停着辆车,仔细看原来是郝民圆他们的警车。 原来除了我,法颠还联系了郝民圆。 一靠近汽车,车门“噌”的一下被打开了,郝民圆坐在车内向我们招手。 还是那辆车,还是哪三个人。 和昨天一样,汽车停到七里井村外,三个人摸黑进了村,或许昨晚的经历让我疑惑不解,一靠近水井,我下意识地望向了棺材李家。棺材李家窗户里依然透着黄光,不用问还是点着煤油灯。 三个人还是藏到昨晚的草堆里, 一藏好,我视线直接定格到棺材里家的木门上,没想到一旁的法颠用问傻逼的语气问我:“你盯着他家看啥?” 这下把我问懵了:“不是监视他嘛?” “谁说让你监视他啦?” “啊!那咱们来干啥啦?” 法颠白了我一眼:“当然是请君入瓮啦!不过昨晚回去后,我算了算,棺材李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不是?可……可昨晚在他家看到的怪事……” “这老头只是懂点巫术,但命格不适合祭河。”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只好忍住满肚子疑惑,静等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这次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看到和昨晚一样,棺材李弯着腰推着三轮车出了大门,然后骑上朝着村外驶去。 不会真去杀人分尸吧!看到他远去的佝偻背影,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棺材里离开大约十几分钟,正当我有些昏昏欲睡时,忽然听到法颠轻声道:来啦! 来啦?我瞬间睡意全无,抬头就看到一个黑影顺着路边慢慢挪向棺材李东户的院子,凭借着超常的视力,渐渐的我认了出来,这人就是王怀军。 住在棺材李东户的,正是昨天追打法颠的胖妇女,这一刻我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脑中浮现出胖妇女瞪着铜铃大眼追打法颠的情景。 这胖妇女是第九个被祭河人? 我的心狂跳不已,双眼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王怀军。 他先是来到胖妇女大门口,然后很警惕地朝着左右望了往,然后走到大门一侧,看架势和我们昨天一样,想翻墙而入。 果然看到四周没人,王怀军一连串熟练的动作后,人已经爬到了墙头上,然后跳了下去。 “不追嘛!”我压低声音问法颠,意思是好不容易困住他,如果突然地冲过去,凭我们三人,应该可以制服他。 没想到法颠摇了摇头:“没事!时间不到,他不会对祭品不利的!” 瞪了约莫十来分钟,王怀军又从院子里爬了出来,动作的熟练程度,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个老头做出来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那是神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在王怀军从墙头上跳下的一瞬间,我看清了他的脸,心中不由的一颤。当初在大户村外的坝坡上第一次见到他时,说什么我都不相信这看似面善,而且消瘦的老头是这么个穷凶极恶的人。 这正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就像社会上的很多人一样,有些看似憨厚善良的女老师,甚至和人说话前先是嘿嘿一笑,给人一种憨厚的假象,实际上却阴险狡诈,有些表面上温文尔雅的学者教授,实际上却心理变态,背地里净干常人想不到的龌龊事。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戴着一张面具,有的人偶尔会摘下面具,短暂地以真面目示人,而有些人一戴就是一辈子,甚至在家人面前都不摘下来,或许刚开始是不想摘下,后来也就再也摘不下了。 看着王怀军的背影远去,仨人才慢慢从草窝里钻出来。 “老颠,刚才为啥不冲上去抓住他?”我怒冲冲地问法颠。另一侧的郝民圆也一脸的不理解,毕竟凶手就在眼前,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剥皮祭河案。 法颠嘿嘿一笑:“你俩以为凶手只有一个啊!” 我和郝民圆几乎同时“啊”出声来。 “老颠,你意思是说,王怀军还有帮凶?” 法颠没回答,指着村外:“走!” 仨人刚出村,我凭着超常的听力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吱呀吱呀”的声音,是自行车,不!是有人骑三轮车的声音。 不好!是棺材李回来了。 我忙拉着俩人躲到一侧的草丛里,过了两三分钟,棺材李骑着三轮车行驶了过来,让我诧异的是,此时他的小三轮上,盖着一块防水布,里面鼓鼓囊囊的。 碎尸? 难道老家伙又害了个人? 我脑中立即冒出这么两个想法。 我只是这么想,没想到郝民圆“噌”的一下蹿了出去,一把拉住了棺材李的三轮车。 “停下!” 在静寂的黑夜里,郝民圆突然这么一喊,犹如晴天霹雳,惊得我浑身一怔,关键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冲出去。 之前我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诉过郝民圆,而且十分肯定昨晚闻到的那股难闻的气味,就是尸臭味。或许再加上刚才法颠没让冲出去抓住王怀军,他心里有些懊恼,这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人扣住再说。 棺材李更是被吓了一跳,直接从三轮车上摔了下来。 “干啥的……是……是你们?” 爬起来后,他认出了我们仨,一脸的愕然。 郝民圆掏出工作证,在棺材李前晃了晃:“车上装着什么?” 我能明显看得出,当郝民圆问这句话时,棺材李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的慌张,眼神也下意识转移到了三轮车上。这更让我肯定之前的判断正确,因为人在下意识时的举动是最真实的。 “没什么……”棺材李回答的磕磕绊绊,明显慌张了。 “打开看看!”郝民圆说罢,也不等棺材李反应,一把揪起了隔水布。顿时眼前看到的一幕把我惊呆了!三轮车上横七竖八好几具尸体,有的已经高度腐烂,散发着浓浓的尸臭味,但这些尸体不是人的,而是死猫死狗,还有的仅能看到一堆毛发,无法判断是什么动物。 所有的动物尸体都湿漉漉的,应该是刚从水里捞上来。 郝民圆也愣住了,脸上瞬间换了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这些……这些都是你捡的?”这次换成了郝民圆慌张。 棺材李没有说话,而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重新小心翼翼地把隔水布盖好,然后重新骑上三轮车,驶出十几米后,嘟囔了句:“凡物都有灵,都值得尊重!” 我和郝民圆互望了一眼,愣在了当场。 “丢人了吧?走吧!”法颠嘿嘿一笑,转身朝着大坝走去。 我拉了一把郝民圆,他才回过神,俩人忙跟了上去。 “大师,你……你是不是知道咋回事?他捞这么多动物尸体干啥?”郝民圆不好意思地问法颠。 “捞回去厚葬呗!” “啊!死猫烂狗的厚葬啥啊!” “人死了要埋葬,难道这些动物的命就不是命啦?”法颠说完大踏步往前走。 我琢磨他这话的意思,虽然不敢说全懂,但也能懂个大概,棺材李的形象从阴暗龌龊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 我琢磨真相应该是这样的: 棺材里每晚半夜出去,是到黄河边上捡拾溺水动物的尸体。人淹死后,自然有管的,可实际上淹死在黄河里的小猫小狗数量更多,它们的尸体大都肿胀后,被冲到岸边,然后顺其自然地腐烂,最后变成一堆白骨。 这就是世间万物的不公平,同样是生命,咋就高低贵贱差距这么大呢? 后来我听大舅说,整个黄河里每年都会淹死大量的动物,这些动物的魂魄也随之飘荡在黄河上,千百年来越压越多,渐渐的形成了一股煞气。 煞气会导致很多灵异事件发生,例如好好的船突然沉了,或者野游的人明明水性很好,却淹死在河中。 但是如果有人让它们的“入土为安”,那么这些动物的魂魄就可以解脱,所以棺材李是在做好好事——用大舅他们圈里的话说,就是积阴德。 “老颠,那……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鸭子是咋回事?”我问法颠。 “也许它只喝人血,不吃人'肉吧!他喂的是自己的血!” 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边说边走到了黄河大坝上。 很快就回到了东户村,汽车停到了东户村村口,法颠下车后没有进村,而是绕着朝村北边走去。 “不回去啊?” 我忙喊。 “临时有变,我又闻到那人的气味了。”嘴里说着话,脚下没减速。 我和郝民圆只好赶紧跟上。 走了五六分钟,我忽然感觉四周的景象有些熟悉,又走了两三分钟,我一下子认了出来,前面不是东户村的坟场嘛!几天前也是在一个晚上,我跟着大舅来到这里……当晚的经历闪电般射过来,尤其是看到坟边上的小屋子时,浑身就是一怔。 鬼脸老头不是已经死了嘛?这屋子里怎么还有淡黄的光照出来,总不会有流浪汉住进去了吧? “气味就是来自这屋内!”法颠很肯定地说。 那晚我昏迷后,郝民圆带着刑警们赶了过来,当场击毙了神胆和鬼脸老头,所以他对眼前的一切也很熟悉,此时竟然拔出了枪,估计是条件反射吧! 正想走过去,忽听身后的遥远处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人的脚步声,我忙再次拉着法颠和郝民圆躲到了一侧的杂草后面。 很快,一个浑身深褐色衣服的老头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认清这人模样的一瞬间,我差点喊出声来,身侧的郝民圆喉咙里也是一声惊叹。天平 走过来的人竟然是王怀军。 估计王怀军离开七里井后,就来了这里,只是他是沿着田间地头步行,我们仨是坐车,因为我们仨之前遇到棺材李耽误了几分钟,所以我们和他差不多同时到了这里。 问题是他来这里干啥? 又一想,对啊!法颠下车后说又闻到了那种气味,之前也说过,剥皮祭河的人不止一个,小屋子里又亮着灯,看来王怀军的帮凶此时就在小破屋里等着他。 果然和我所想的一样,王怀军进了屋子。 “冲进去?” 看到人进了屋子,郝民圆压低声音问法颠。 “先等等看!屋子里的人不简单,凭咱们仨,怕是对付不了啊!” 法颠回道。 这让我心里一哆嗦,法颠这么说,应该不是过度谦虚,我力量和速度又异于常人,郝民圆又是专业的刑侦队长,身手自然不错,至于法颠,之前大舅说他是阴阳圈里一流的法师,今晚我也见识过他爬墙的伸手,如果凭我们仨还对付不了,那这屋内的人得多厉害。 越想越乱,脑门汗都流了出来。 瞪了十几分钟,伴随着一声“吱呀”开门的声音,王怀军从小破屋里走了出来,他身后紧跟着个老头,咋一看,这人的样子有些熟悉,仔细瞅了两眼后,我头皮顿时就炸开了。 天呐!这怎么可能呢! 紧随王怀军走出来的人,竟然是神胆! 他不是已经死了嘛?不对,之前刘立伟在电话里说过,神胆的尸体不见了,查监控看到尸体是自己从里面撞开门走出来的,事后刘立伟派人找了好几天,愣是没发现蛛丝马迹,估计现在依然在全力以赴地找。 难道上一次是诈死?或者说眼前这位是僵尸? 我不由地浑身冒汗。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了坟地里,怕打草惊蛇,我们仨没跟上去,不过看他们去的方向,我已经猜到俩人要去哪。 “兄弟,认出来了吧?”郝民圆压低声音,小声问我。 “认出来啦!民圆哥,你……你赶紧给刘所长打电话吧!” 法颠虽然之前没见过神胆,但能感受到他身上强烈的煞气,有些担心自己对付不了,我们几个只好先悄悄回村支部,再商量对策。 离开坟地,郝民圆立刻电话向刘立伟报告,没想到对方手机只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刘所,刚才看到个不该看到的人!” “谁啊!”听着电话对面刘立伟的声音十分嘶哑无力,估计这几天一直在操心这事。 “神胆。” “神胆?他……他在哪?” “就在之前击毙他的那片坟场里!” “你……你这么点,去坟地干啥?”电话对面的刘希立明显一愣。 “刘所,这事几句话说不清楚……” “那……那需要增援嘛?” 郝民圆犹豫了片刻,回道:“暂时不需要,这种情况人多了没用,你明早给当地派出所打个电话,让他们协助我吧!” “那行!我现在就打……” 打完电话,我们也进了村子。 “你们说剥皮老头的帮凶竟然是一个……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这说出去,谁信呐!”走在东户村大街上,我注意到郝民圆的脸色都变了。 法颠也是沉默不语,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 “要么……要么,我找我大舅帮忙?” 法颠摆了摆手:“宋建民身体还没恢复,况且他要再进一次十三鬼窟,那件事同样重要!” 这话的意思是,不让我找大舅。 其实大舅也说过,他要歇息两天,我想他们这种人所谓的“歇息”肯定不像一般人,吃了睡,睡了吃吧! 恩?我腹内的蛊虫是不是可以帮忙呢? 我这想法刚冒出来,大脑立即收到了回复:这事我管不了! 回到村支部,囫囵个睡了一会,天就亮了。 村里来了一支工程队,是镇上派来的,还是为了村西那片洼地,之前在洼地里挖出棺材的事不胫而走,附近的建筑队都不愿意来,听说这十来个人是南方的,好像是贵州那一带山区里的民工,村里给我们送饭的匆匆说了几句,便走了。 一天多没见韩建立,这小子都快成周老汉家的上门女婿了,我知道无论是周老汉,还是周一诺,虽说不是人,但都对人无害,更不会伤害韩建立,也就把他们一个是蛟,另一个的魂魄是刺猬的事永远地烂在了肚子里。 吃完早饭,我和吴静涵去了趟周老汉家,周老汉去了工地,周一诺和韩建立正有说有笑地清理院子。 见到我俩,尤其是我,周一诺脸上的表情还有点不自然,我笑着主动和她打招呼: “怎么样,啥时候办喜事啊!” 这话一出,韩建立只顾咧着嘴笑,周一诺脸红到了耳根 “我们商量说,现在年龄还小,等有些物质基础了再谈论婚事……我得好好干啦!”眉宇间一副憨像。 “那好!等你们结婚,我当证婚人啊!” “好!东哥,你就是我……是我亲哥!”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表明自己态度,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者说认可了周一诺的身份。 几个人正先聊着,周老汉进了院门,虽说现在他已经卸任了村支书,可依然是东户村举足轻重的人,也依然在为村里的父老乡亲们尽着自己的绵薄之力。 刚见面他也有些尴尬,依然是我主动打招呼,套近乎,一番“闲言碎语”后,才感觉他言谈举止稍微自然了些。 周老汉悄悄把我拉到一侧,压低声音说:“能问出来,附近有我的同类!” 我一惊:“你的同类?你指的的是……” “应该是蛇!” 第二百五十二章口吐黑烟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蛇?你是说大舅感受到的阴煞之气是蛇散发出来的?” 周老汉点了点头:“同类对同类身上的味道最熟悉,蛟和蛇原本是同一物种,所以我嗅得出来,你……你们还是小心点呐!” 我道了声谢:“知道这只蛇盘踞七里井村的目的嘛?” 周老汉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毕竟属于异族,再说我也没有羽化,还没有这个能力!” 七里井村里有条大蛇? 这可能嘛?我记得前天去七里井村找法颠,看到村里有不少鸡鸭牛羊,尤其是鸡鸭,几乎都是散养,如果有成精的大蛇,还不都吃喽啊! 可又一想,没有把握的话,周老汉也不会这么说。 整个一上午,我都没见郝民圆,给他打电话也不接,我心里着急,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好去找法颠。 来到法颠住的屋里,他正趴在桌子上用毛笔蘸着红墨水写什么,走过去,我才看清楚,他不是写,而是在画符,一旁桌子上摆着几十张学生文具盒大小的黄纸,上面歪七斜八地画着个类似于满文的符号。 这应该就是林正英僵尸片中用来对付僵尸的符,由此可见,电影作为一门艺术,的确来源于生活,也高于生活。 法颠瞅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我甚至从他脸上看出了紧张,这还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 “老颠,晚上的事,是不是很危险?” 法颠这才回道:“危险不危险,这不好说,不过这次我没有什么把握!” “啊!为什么啊?” “藏在坟地小破屋里的老头不简单呐!他身上的阴气是我从来没感受过的……” 我指了指桌子上的符:“你画的这些符,也不能起作用?” 法颠嘿嘿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起作用,你……你……”我后半句话是“你还画什么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是以防万一,用来给你们保命的!” 法颠说着,继续画。 吃过午饭,韩建立约着一起去镇上买东西,看他悠哉悠哉的样子,我肯定没心情,也不想影响他,便借口说不舒服,让吴静涵和他俩一起去。 送他们出了村,我视线一转,看到西南郊外有几个穿着奇怪服装的人在转悠,其中有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汉,看着六十来岁,格外扎眼。 我本不想多事,可他们几个看到我后,竟然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老乡,打问点事啊!” 开口的正是山羊胡子老汉。 “你……你说什么?” 山羊胡子一开口,满满的南方口音,语速还格外快,我只听出“老乡”二字,后面的没听出来。 “老乡,我们打问点事啊!” 他又说了一遍,这次语速很慢,我勉强听明白了。 “你说吧!问啥事?” “这附近有没有蛇?”山羊胡子一字一字地说道。 “蛇?什么蛇啊?”我虽然听出了他说的是什么,可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就是田间地头的草蛇啊!啥样的都行!”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它娘的一天有两人提到蛇,先是周老汉告诉我,七里井那股强烈的阴煞之气是蛇散发出的,又在这里碰到个问蛇的南蛮子。 难道不知道我怕蛇嘛! “蛇这东西吧!黄河边上倒是不少,可白天大都藏在窝里……你们问蛇干啥?” 山羊胡子笑了笑:“吃啊!你们这里的饭菜我……我们吃不太惯!还是自己弄点吃的吧!” 这话让我一惊,忙问:“你们是……” 我话没说完,山羊胡子就回道:“我们是贵州来打工的,招标招来的。” 原来是早晨说的那批人。 我告诉他们大坝坡里的草旮旯里蛇挺多,几个人道了声谢后,直奔黄河大坝。 我早就听说南方人爱吃野物,蛇啊刺猬啊之类的,更是他们饭桌上的美味,可亲眼见到馋的满地里找蛇吃的南方人后,还是觉得惊心。 刚回到村支部大院,手机响了,一看是郝民圆的。 “大哥,你总算回电话啦!我都给你打了七八次,一直没接。” “嗨——忙得都没带手机。” “忙啥呢?” “部署警力呗!这次把我那一片包围的严严实实,还申请了使用枪,上级已经许可了。”他压低了声音后,继续说,“不能把所有的砝码都压在大师身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干笑两声。 扣掉电话,我总觉得心里有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天黑前还是忍不住去了趟大舅家,大舅正准备去枣树林给二舅送饭,我便跟着一起去了。 远远的我看到二舅正在院子里散步,虽然拄着双拐,虽然动作极其缓慢而且不协调,但已经有个人样了。 二舅头发早已掉光,虽然脸上烂肉都已经结疤,但模样还是看起来十分狰狞。 “洪民,你看谁来啦?” 随着大舅喊了一声,二舅缓缓转过身,看到我后,眯缝的双眼缓缓睁开了。 “冬冬——你是冬冬?” 二舅吐字不清晰,但勉强能听得出来。 “是……是,我是冬冬啊!二舅。” 这是二舅第一次和我说话,虽然没有情感基础,可血浓于水,毕竟是亲娘舅,看到他这样,心里还是很有感触。 三个人坐到门口一侧的石凳上,大舅也有些动容,虽然脸上挂着笑容,眼角却挂着泪花。 “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一些真相啦!”大舅缓缓地开了口。三九中文网 “大舅,你想告诉我二舅的事?” “对!” 大舅说按照祖辈传下的规矩,除了每一代的老大外,其他兄弟姊妹原本不用卷入祭河人的漩涡,可是凡事都有例外,老宋家到了大舅这一带,一共兄妹三人,大舅自小被当作黄河祭河人培养,而且机缘巧合下,还成了黄河捞尸人,又学了十分厉害的道法,成了最后一个黄河道人。 他的前半辈子就像开个挂。 二舅自十几岁就开始学做屠夫,到了三十岁时,手艺也是这一代最好的,其实他可以平凡地过完这一生。 大舅和二舅的一生原本是注定好的,可惜因为妹妹的存在,不得不改变了。 我妈——也就是他们的妹妹——是万里无一的奇特命格,属于犯太岁的命,也是天生的黄河龙王妻,按照祖上留下的规矩,要在十八岁这年给黄河龙王送去。为了救下我娘,他们全家商量,偷着逆天改命,把她嫁给了同样罕见命格的我爸。 而我爸所谓的应征入伍,其实是被一股强大的势力威胁着,这事至今还没查明白。后来有了我,他们不得不逆来顺受,甚至不得不假装和娘家人闹掰。 我娘是黄河龙王妻的事情还是几个村民知道了,他们找到大舅,威胁大舅,恰好黄河鬼棺再次被挖了出来,二舅不想让大舅为难,更不想让他们威胁我娘,偷着答应了村里人,以屠夫的身份去开棺。 都说鬼啊妖的怕屠夫,可他们忽略了这可是黄河鬼棺,棺内躺着的非一般人类。 后来二舅被棺内尸毒所伤,变成了之前我见到的模样,大舅用来三天三夜,算是勉强保住了他的命,可是人也废了! 为此大舅和整个东户村的人也有了隔阂。 后来经过多方打问,大舅知道用黄河鬼鲶的胆儿,可以救二舅,他也查到黄河十三鬼窟里有鬼鲶,可是仅有的一次进入黄河十三鬼窟的机会,他已经用来藏黄河鬼棺,于是只好等着,等他的外甥我。 或许只有我,才能帮他再次进入黄河十三鬼窟。 后面的事情我就都知道了。 有一件事,我并不知道,那就是我娘去世后,姥姥全家偷着去上过几次坟,当然每次都是晚上,我们老刘家的人并不知道。 大舅的一番话,说得我热泪盈眶。 我又把七里井的事告诉了大舅,大舅听到散发出阴煞之气的是蛇后,明显身体一怔,沉思了片刻后,说:“人类不全善,妖类不全恶,或许又有一段故事吧!” 仨人随便聊了一会儿,我便回到了村支部院子。 约定的是晚上十点半,有车在村口等着我。 这次出门,法颠也和之前不一样,他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一脸的严肃样儿。 一路谁也没说话,直到下车后,他才递给我几张之前画好的道符。 “拿好啦!或许关键时刻可以保你一命!” 我也说不清什么原因,今晚特别紧张,甚至伸手接道符的手都在打哆嗦。 再次来到七里井的那口旁,郝民圆从一侧钻了出来。 “今晚我准备了二十几个人,全都埋伏在了四周!” 法颠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 我也没看到他说的人藏在哪里,我们仨依旧是躲到水井旁的草窝里,就这么盯着胖妇女的院子。我几乎每隔五六分钟就看一次手机, 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正当我有急不可耐,觉得浑身难受时,忽听进村方向的黑暗里传来了一阵琐碎的声音,仔细望去,就看到三个人影朝这边走来。 怎么是三个人?我聚精会神辨认三人的模样。 最前面的是王怀文,他应该是带路人,后面紧跟着的是神蛋,他面无表情,脸色煞白如纸。 再看最后这个人,也是老头,而且模样有几分眼熟。 这人是? 我浑身猛地一颤,他是孙大炮! 怎么会是他呢?那天在黄河边上的破船上,看到孙大炮的一幕浮现出了我脑海,后来又听村里人几个老头讲述了孙大炮的往事,当时我只觉得他可怜,没想到再次见到他时,竟然是这么一副情景。 愣神之际,三个人已经来到了胖妇女院子墙头前。 我有些急了,拉了一下法颠,意思是赶紧冲上去啊!否则让人进了院子,就危险了。 法颠冷笑一声,摆了摆手,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让我又有点纳闷,猜不透老和尚心里怎么想的,更让我疑惑的还是郝民圆,郝民圆的性格我还算多少了解点,他嫉恶如仇,此时三人就在眼前不远处,怎能这么无终于衷呢? 很快三个翻墙跳进了胖女人的院子里,动作之连贯程度,让我瞠目结舌,尤其是孙大炮,他看着年纪最大,身形也最瘦弱,可翻墙的动作却是一气呵成,只轻轻在墙头停了不到半秒钟,人便像秋天的落叶一样,悄无声息地跳了进去。 我心中那个急啊! 郝民圆和法颠怎么还不动?难道非要等把人害了,才出手嘛? 正当我急不可耐时,忽听胖女人的院内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糟糕!我第一反应是胖女人被害了,可这声惨叫的声音不对啊!不但低沉,而且嘶哑,分明是男人发出的,难不成是胖女人的丈夫? 这想法刚落地,就看到三个人影依次从墙上翻了出来,这时候法颠才从包里掏出一把木剑冲了上去。 几乎同时,郝民圆也大喝一声,蹿出了草窝。 我自认为反应不慢,可还是愣了三秒钟后,才恍然大悟,卧槽!原来他们都布置好了,从王怀文他们仨人翻出院子的狼狈样可以看出,里面一定有埋伏。 三个人中了计! 回过神,我也冲出去,跟在法颠身后,所有埋伏在四周的刑警们也围了上来,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枪。 此时我才注意到,王怀文双手黑如碳,脸上的表情也极度扭曲,估计刚才那声惨叫就是他出来的。 “你们……你们是河鬼的传人?”法颠冷冷道。 三个人谁都不说话,全都一边冷冷地盯着我们,一边往后退。 很快就退到了那口古井边。 这也没啥难度啊!看来法颠大惊小怪啦! 正当我以为稳操胜券时,忽听神胆哈哈哈一笑,同时嘴巴慢慢地张开,很快便张到了正常人类肯本不可能张到的程度。 随即一股黑烟从他嘴里慢慢冒了出来。 我都看懵了,这它娘的不会是魔术表演吧!就听法颠惊呼一声“不好!”赶紧从包里掏出一摞道符,递给了郝民圆:“给大家分分,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把这张黄纸扔掉,否则小命难保!” 郝民圆“哦”了一声,也不敢怠慢,赶紧挨着分道符。神胆嘴里的黑烟越冒越多,也越来越黑,很快四周变得漆黑一片。 我下意识伸手挥了挥,一扭头,又是一惊,先是看到左侧的郝民圆不见了,再往右前方看,刚才还站在那里的法颠也不见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兰若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一分钟之前,整个四周还是漆黑一片,可等我再看时,却发现包括法颠、郝民圆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见了。 更让我倒吸一口凉气的是,四周的环境也变了,我旁边没有井,而是一座样子奇特寺庙,确切说是一座古庙。 环视四周,房子和树木也都不见了,我看到的竟是一片荒野。 到底什么情况? 让我觉得疑惑的是,这座古寺的样子,我似乎见过,于是几乎是凭本能走过去,看到寺庙大门上有块褐色的匾牌,写着三个土黄色打字。 三个字的笔画十分弯曲,像是小篆或者大篆一类的古汉字,第一个字看着像是个“兰”字,笔画少,我勉强能认出来,第三个字觉得更熟,经常在古装片中看到,是个“寺”字。 兰什么寺? 我心里默默念叨了两遍,突然冒出一个名字——兰若寺。 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兰若寺不是徐克拍的电影《倩女幽魂》里的闹鬼的那个寺庙嘛!怎么会在七里井村? 不对! 我再次扫视了一圈,这哪里还是七里井,四周分明是荒郊野外。可我刚才明明在七里井……难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知道有一种法术,能让人产生幻觉,甚至自己把自己吓死,类似于鬼打墙,仅凭蛮近,而不通过巧妙的方式根本走不出来,结果自然是被活活困死。 想到这些,我后退了两步,大脑飞速旋转,想到电视电影中的驱鬼驱邪的法子,我一咬牙,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伴随着一阵疼痛,朝着身前吐了一口带着血的口水。再次朝着四周抽去,目力所及之处依旧是荒野一片,什么都没有变。 竟然没用?这让我着实一惊! 我还是不死心,解开腰带,对着身前的寺庙就是一阵猛尿,不是有种说法说,男人的尿液可以驱邪嘛!尿完后,再看四周,竟然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不是幻觉?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我又学着电视剧中的桥段,狠狠捏了自己一下,疼得我差点咧出声。 什么方法能让我突然换了个地方呢?穿越!!我脑中突然冒出一种更雷人的想法。前几年穿越剧不是很出名嘛! 《寻秦记》古天乐扮演的项少龙穿越到战国末年,差点改写了历史;《步步惊心》的女主角若曦穿越到清朝康熙年间,亲身经历了九子夺嫡的历史,近几年还有《太子妃升职记》、《唐砖》等。 莫非我也穿越到了古代? 这一下又惊又喜,又一想,不大对劲啊!电视剧中的穿越剧情,要么是遇到车祸,要么是遭受雷电袭击,就算项少龙还是因为一次科学实验,我好好的怎么会穿越了呢! 记得四周变得一片黑暗前,神蛋嘴里吐出一大团黑烟,我此时的处境,应该和神蛋有关,确切说,和神胆嘴里的烟有关……这时候忽然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声音若即若离忽远忽近。 有人? 一定是郝民圆他们,也被困住了! “法颠?民圆大哥?” 我朝着四周一阵大喊,随之我的回音一阵阵从四周的黑暗里传来,一声低过一声,等了足有一分钟,却没收到回音。 没有人?我这想法刚冒出来,就听耳旁再次传来女人的声音,这一次我听得很清楚,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年轻的女人的声音,仔细听,还能听出声音是从身前的兰若寺内传出的。 我的第一反应是后背一阵发麻,不会真的和电影中剧情一样,这寺庙里有女鬼吧! 小倩? 如果真如电影剧情中的一样,女鬼是小倩的话,有这么漂亮的女鬼,倒也不可怕! 犹豫了一下,我觉得当前处境,也只有迎着头皮往前走,是幻觉也好,是穿越也罢!既然遇到了总得做点啥吧! 古寺的门半掩着,一尺厚的木门对视觉极具冲击力,也不知道这么大的木门是怎么制造出来的,现如今,估计连做门的树都不好找。 一步踏进木门内,女人的声音更清楚了,让我头皮发麻的是,这女人竟然是一遍遍地在喊“宁采臣”,声音拖得很长,听得我心里一颤一颤的。 这一刻心中的恐惧和疑惑几乎同时达到了顶点。 喊宁采臣的应该就是美丽的女鬼小倩啊!我不会真的进入到了“倩女幽魂”的世界里吧!大脑中使劲回忆电影《倩女幽魂》中的情节,这座寺庙里会不会也有挂着烂肉的骷髅呢! 心里这么想着,头皮开始一阵阵发冷发麻。 “宁采臣——宁采臣——” 声音越来越清晰,更奇怪的是,这声音飘忽不定,有时候感觉它在我左边,有时候感觉在右边,有时候又听着像是在头顶,而且还忽远忽近。 寺庙里地面上铺着大青砖,正对门口的是三尊面部狰狞的神像,高度都超过了两米半,隐约我记得这是西天如来座下的十八罗汉中的三个。 两侧或蹲着,或坐着,都是高度不到一米的小罗汉,样子同样狰狞可怖,这让整个寺庙显得更加诡异。 我正看得入迷,忽然觉得后脖子痒痒的,下意识伸手抓了一把。 这无意的一抓,让我顿时觉得头皮都炸开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我竟然感觉自己双手抓住了一撮湿湿滑滑的毛发,手心顿时有股油油的感觉。 这一感觉太特别了,特别到浑身的每个毛孔都膨胀了起来,极度恐惧之余,我用了整整两秒钟时间才反应过来,这它娘的好像是人的头发,而且是那种刚洗过的头发。 我几乎连滚带爬躲到一侧,猛地抬起头,却发现头顶什么都没有。 恩?怎么会空空如也? 难道是错觉! 我扶着颤抖的双腿慢慢站了起来,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确定眼前头顶什么都没有后,先是使劲喘了几口粗气,刚想往前继续走,忽然那种滑滑的痒痒的感觉再次从后脖子上传来。 天呐! 我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抓,可伸到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 它娘的,这次我感受很真切,绝对不是错误,我脖子后面怎么会耷拉着一撮湿漉漉的头发呢! 这一刻,吓得我三魂五魄都飞了!强行咬住牙,大脑却乱成一团,根本无法精力集中,更不可能想出对策。 妈的!我再次一咬牙,猛地转过身,就看到眼前垂着一片乌黑的长发,我头皮再次炸开,下意识地顺着头发往上一点点地移动视线,因为紧张和恐惧,这一刻大脑完全不受使唤,一切举动纯粹是下意识的动作。 头发奇长,我约摸着目力所见的已经超过了一米半,再往上看,竟然还是黑发。搜读电子书 什么情况? 我猛地一抬头,顿时再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吓得魂都飞了”。 在头发的尽头,竟然一张无比漂亮的脸,这是个年轻女人的脸,虽然脸是倒着的,可还是掩盖不住这张脸的艳丽无比。 我竟然看呆了,什么疑惑啊!恐惧啊!这一刻全都不见了。 “你……你是谁?” 看了十来秒中,女人朝着微微一笑,我这才从梦幻的感觉中走出来,开口问道。 女人身体一转,像落叶一般站到了我身前,她穿着长袖长裙衣服,分明就是古代服装,长发超过了腰,我脑中积累的形容美女的所有词语,这一刻竟然都不足以形容她。 这女人简直太美了! “采臣,你终于回来了!” 女孩朝我莞尔一笑,声音也是婉转动听之极。 我懵了! “你是……你是和我说话?” “采臣,你这是怎么啦?我当然和你说话啊!” 说完,女孩还伸出手做出要打我的架势,这分明是小情侣在打情骂俏,就更让我一头雾水。 “你认识我?”我颤巍巍地问。 “采臣,你到底怎么啦?终于盼到你来找我,怎么……怎么你难道把我忘了?我是聂小倩啊!”女孩顿时变得怒气冲冲。 “你说我是宁采臣?” 女孩哇的一声哭出来,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你是采臣,你是我的采臣啊!你到底怎么啦?” 说罢,朝我扑过来,扑到了我怀里。 只觉得一股柔软扑进我怀中,同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下意识伸手搂住了女孩。 正当我想享受片刻的温柔,忽然听到一侧传来一阵嘶哑尖锐的笑声,听着既像男的,又像女的,声音无比刺耳。 聂小倩,忙拉着我的手,喊道:“不好,是姥姥来抓我了,快跑!” 她拉着我朝着一侧跑去,跑了两步,我才发现前面不远处有层向上的石阶,斑驳的楼梯弯弯曲曲直通向上面。小倩拉着我跑了上去。 跑上二楼,前面竟然有个小水池子,她拉着我直接跳进了水中,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一入水,伴随着一股冰凉,窒息感渐渐袭来,我睁开眼想救小倩,却发现我此时手里拉着的是一具白森森的骷髅的手,骷髅头的空洞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我,嘴巴微微一张一合,好像朝着我说什么。 我盯着看了十几秒钟,才恍然大悟,骷髅头好像在重复说三个字“别走啦!” 或许是因为恐惧,我猛灌了几口凉水,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同时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候,感觉身下有个硬物把我顶了起来,我顺势仰面跌倒,才感觉此时躺到了个滑滑的东西上,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是凉凉的硬壳,而且呈片状。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东西好像在动! 我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双手死死抱住身下的东西,这时候才感觉到他是圆柱形的,我伸开双臂,竟然不能完全抱过来。 这是? 已经没有时间让我思考,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水花声,我被这东西顶出了水面,然后被抛了出去,又重重摔到了地上。 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从身体的每一处袭来,让我大脑瞬间清晰起来。 眼前的一切又变了! 因为是仰面躺着,我先是看到微微摇晃的树梢,随即看到了农家的房子和院子,等我扶着地面爬起来,又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法颠手里拿着木剑,对面站着神胆,神胆的左后侧和右后侧是孙大炮和王怀军,俩人也是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一眨不眨。 我知道修道和学法之人,到达一定水平后,可以灵魂出窍,也可以靠意念决出胜负。 恩? 我这是又回到了七里井……看来之前的一切,包括兰若寺和聂小倩,都是幻觉。再一扭头,刚落到肚子的心脏猛地弹到了嗓子眼,我看到一条比水桶还粗的蛇,正从井里慢慢爬上来。 长这么大,我哪里见过这么粗的蛇!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我似乎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刚才我跳进了水井里,是这条蛇把我救了上来?同时我也想到之前周老汉说的话,看来这就是他感受到的同类! 我怕蛇,想躲得远点,但四肢几乎没有丝毫力气,尝试了两下,便放弃了。算啦!如果这条蛇要弄死我,我根本逃不掉,如果它没有害我之心,我又何必逃呢! 想开了,心里也就坦然了! 仔细观察这条蛇,蛇身是黑色的,上面布满了黄色的花纹,蛇头上的花纹有些特别,弯弯曲曲的像是一个什么字,看着还挺熟,只是一时间,我想不起是啥字。 黑蛇,还这么巨大,我还是第一次见! 古井的四周躺着好几个人,都是郝民圆带来的刑警,视线一瞥,我也看到了郝民圆,他正双手抱着头,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距离古井十几米外的一棵大榆树下,双目紧紧闭着,脸上是狰狞状,不知道是死还是晕。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视线再次转移到黑蛇身上时,他已经爬出了三分之二,正仰着脖子,头距离地面至少两米,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黑蛇吐着红色的长信子,先瞅了瞅我,又把视线定格到了法颠和神胆身上。 它这是想干啥! 我知道这条蛇既然能长成这么大,还能瞒着整个村的人,一定很有灵性…… 第二百五十四章 黑蛇的主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只见黑影一闪,等我反应过来,黑蛇已经把王怀军卷了起来,而且一口吞掉了孙大炮,动作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蛇果然是冷血动物,也它娘的也忒残忍了! 我下意识地爬着往后退了退,除了担心自己外,还担心法颠,他应该正在和神胆斗法,俩人都是一动不动,黑蛇距离他不过五六米,大概喘口气的时间,他的命怕是就没了。 黑蛇几口把孙大炮吞进肚子里,同时被他缠着的王怀军也已经七孔流血,显然活不成,黑蛇再次抬起头,视线扫过法颠,定格到了神蛋身上,这让我心中一喜——果然是有灵性的蛇,能辨别忠奸。 就当我以为黑蛇会吃掉神蛋时,突然我身后村口方向传来了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隆声,寻声望去,就看到两辆大越野车急速行驶而来。 眨眼的时间,便开到了我们一侧,车上下来几个人,其中包括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看着很有气度。 这老头不是上次来我大舅家,让他做法事的白家老头嘛!他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黑蛇似乎很怕白家老头,嘴里吐着信子,身体竟然缩回去半米。 越野车上先后下来十几个人,迅速把我们包围了起来。 姓白的老头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法颠和神蛋,嘴角微微上扬,然后猛地转过身瞪着黑蛇:“大胆畜生,连白家人都想伤,简直活得不耐烦拉!”说罢,没注意他从哪里掏出一根黄色的绳子,在手里抡了两圈,朝着黑蛇甩了出去,绳子的一头在黑蛇脖子上缠了几圈。 四周的人,手里都拿着几尺长的刀,刀刃闪着寒光,慢慢缩小了圈子。 我无意中和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这些人全都面无表情,眼神中透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我知道这是杀气。 他们要干啥?总不会张狂到光天化日下杀人吧?这些人原本就不是善茬,再说不杀人拿着刀干啥? 最让我震惊的还是几米外的白家老头,他手握黄绳,已经拖住了黑蛇,正在往外拽,在我的认知世界里,这条黑蛇的力气至少抵得上十个人,此时却被一个耄耋之年的柔弱老头一点点从井内拖了出来,嘴里还发出嘶鸣声。 他竟然有这么大力气?我不禁感叹道:白家人真牛逼! 就在这时,一侧的黑暗里忽然传来一声高喝:“住手!” 这一声太突然,不但出乎了我的意料,从周围几个人的脸色看,他们也颇感意外。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侧的树后面走出一个人,这人的穿着明显和我们不同,像是某个少数民族的服饰,确切说这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竟然是下午在东户村郊外,看到的贵州来的建筑工地上的老头,当时他还问过我附近有没有蛇…… 这都半夜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简直让我一头雾水。 “你……你是什么人?”白家老头冷冷地问山羊胡老头。 “给个面子,放了这条蛇吧!”山羊胡子慢悠悠地回道。 白家老头冷哼一声:“凭什么!” “就凭它是我们养的!”山羊胡老头不怒反笑。 “你们养的?这蛇?”白家老头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山羊胡老头,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 “对!”说完从腰上拔出一根竖笛,“咿呀咿呀”地吹起来,我实在被他这旁若无人的气势折服了。声音和一般的笛子不大一样,我说不上好听或者难听,只觉得怪怪的。 随之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黑蛇竟然随着音乐的节奏开始摆动起来。 “你懂控蛇术?”白家老头更惊讶了,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山羊胡老头微微一笑,指着黑蛇:“它叫黑子,是我们寨子养的蛇,只不过十年前,因为一次意外,它逃了出来,这些年我们一直没找到。” “你们寨子……你是苗人?” 山羊胡微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白家老头手一抖,黄绳子从黑蛇脖颈上松了下来,黑蛇慢慢爬出了古井,爬到了山羊胡老头身后,目测它整个身体至少有十五米长。 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黑蛇! “原来是老苗族的朋友!失敬失敬啦!” 白家老头立刻换了面容,拱手笑道。 山羊胡也不客气,摆了摆手,也不说什么,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身后的黑蛇像是驯养的小狗一样,慢慢爬着,跟在他身后。 白家老头、我,以及周围的十几个白家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一人一蛇消失在了视线里。 还没等我缓过神,耳中又想起一声熟悉的声音。 “放了他们吧!” 这声音……不用回头,我已经听了出来,是大舅。 猛地转过身,果然看到大舅站在距离我十五六米远的地方,穿着一身白色衣裳,目光如炬,神情淡然。 “宋建民?” 白家老头转过人,看到大舅后,同样露出的差异的表情。 “放了他们吧!”大舅再次重复道。 大舅面无表情地反问:“或者你给我个不放人的理由!” 老家老头微微一笑:“因为这和尚伤害了我们白家人,这小子和他是一伙的!” “白家人?”大舅浑身一怔,指了指神胆,“他是白家人?” “对!事已至此,我也不妨告诉你,所谓的张十挂其实就是我们白家安插在东户村的眼线,目的是监视黄河鬼棺,只不过他们爷俩背地里搞了点小动作,可不管怎么,自有我们白家的家规处置。” 白家老头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大舅纹丝不动,沉默了几秒钟后,冷冷回道:“他是我外甥,所以你得放人,那和尚是我外甥的朋友,你也得放!” 白家老头瞅了我几眼,忽然张大了嘴:“难道他是黄河龙王妻的儿子?纯阴命格的人?” 大舅点点头:“对!之前没有他我根本进不了黄河十三鬼窟!” 白家老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放!这就放人!”说完一挥手,四周的十几个凶神恶煞的白家人手下,全都退到了一侧,换了一副十分恭敬的样子站着。 “我们这就撤!不过建民老弟记得答应我的事,时间到了,我会派人接你!说完,指了一下神胆,几个手下心领神会,过去抬起像是木雕的神胆,到了车上。天天 我还特意观察过,整个过程中,神胆始终一动不动,连表情也没丝毫变化。 两辆超大号的越野车呼啸而去,我回过神,就看到法颠的脑袋微微动了几下,随即是四肢…… “老颠,你怎么样啦?”我忙喊道。 法颠微微笑了笑,喉咙里哼出俩低沉的字“没事”。 没事就好,我悬着的心刚落下,只见法颠晃荡了一下,仰面倒了下去。 我赶紧过去扶起他,喊了两声,他却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反应。 “大舅,他怎么啦?” 其实我也惊魂未定,赶紧向大舅求救。 “伤了元气,休息一晚就好啦!” 我本以为他会过来帮忙,谁知说完后,转身就朝着村口走去,慢慢消失在了黑暗里。我知道他脾气,也就不再说什么。 郝民圆他们先后醒了过来,大部分人都捂着头。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怎么跑到景阳冈啦!还遇到了老虎,差点被咬死……” “我变成了令狐冲,在黑木崖和东方不败决斗呢!谁知道任清阳竟然和东方不败是一伙的,俩人合伙打我自己……” “你们这都不算啥!我好像变成了卫斯理,面对着一圈外星人,差点死掉……” 郝民圆的手下你一言,我一语,个个脸色煞白。 我再次回忆了被黑蛇从井里顶出之前的经历……兰若寺,聂小倩……一切幻觉好似真的一样,看来他们和我一样,在神胆吐出黑烟后,都遇到了奇怪的经历——应该是幻觉。 大伙儿摇摇晃晃地凑了过来,我看到郝民圆一直低头不语,脸色不怎么好看,便问他:“民圆哥,你刚才经历了什么?” 郝民圆放下手,苦笑一声:“我经历了一场劲烈的战斗,以为自己已经挂了呢!” 几个人把法颠抬了起来,此时才看清,他也脸如白纸,估计这次受伤不轻。 这让我突然对大舅十分反感,他为了救活二舅,当年不惜废掉半条命,而且之后的这些年里也没有放弃,直到捉住鬼鲶,取出鬼鲶的胆。 对亲兄弟如此,可怎么对待别人如此冷漠呢? 就算他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记恨东户村的村民,可这和法颠没有一毛钱关系啊!既然他知道法颠伤了元气,咋就眼睁睁看着不救呢!何况还都是同一个圈里的人,先后两次合作过…… 郝民圆手下有个懂医术的,他蹲下瞅了瞅法颠。 “好像没有大碍……最好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去俺家吧!谢谢你们啊!刚才的事,俺都……都看见了……” 我身后传来了粗重的女人的声音。 转身就看到之前追着打法颠的那个胖女人,他身侧站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难不成他们是两口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瘦小男人看了胖女人一眼,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我觉得还是去老李家好!” 胖女人双手掐着腰,瞪了瘦小男人一眼,怒吼道:“为啥!” 真是声如洪钟。 这下我几乎确定,俩人就是两口子,只是这俩人阴盛阳衰的厉害,女人强悍说话嗓门也大,男人瘦小而且说话像个娘们。 “小娟,难道你忘了,老李干过几年赤脚医生啊!”瘦小男人声音如同蚊子叫,也不知道是本来如此,还是被胖女人吓得。 胖女人寻思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即换了一副笑脸看向我们:“要么,还是去老李家吧!让老李看看!” 人命关天,也顾不得那么多。 郝民圆用力拍响了棺材李家的大门,等了一分多钟,门开了,棺材李看了我们一眼,似乎并没有觉得奇怪,由此我判断,刚才在古井边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 “人不行啦?”不知道是不是和昨晚的不愉快经历有关,我总觉得棺材李对我们的态度有些冰冷。 “大叔,昨晚的事……实在不好意思……还得麻烦你给法颠大师看看!” 郝民圆一脸诚恳地说道。 棺材李似乎有些犹豫,沉默了足有大半分钟,才点了点头,同时把大门拉大缝隙。 “进来吧!先把人抬到屋子,我看看!” 我再次看到棺材李屋里的那张奇怪供桌,以及桌子上供奉的没有一点烟灰的香炉和金黄色的剪刀。 他是剪纸人……虽然我还不清楚剪纸人是干啥的,不过直觉告诉我,如此奇怪的供奉方式和这老头的特殊身份有关。 棺材李让人把法颠抬到了卧室的船上,我看到他卧室的墙上贴了好多各种各样的剪纸作品,有小孩,也有动物,每个都栩栩如生,尤其是剪的胖娃娃,简直惟妙惟肖和照的相一样。 “李大叔,你那孙子呢?” 放下法颠后,我才注意到昨晚和我们说话的小男孩不在。 “他睡觉了!”棺材李一边摸着法颠的脉搏,边随口回道。 过了半分钟,棺材李开口道:“他需要休息,另外我再给他配点中药,问题应该不大!” 郝民圆带着这么多人留下,有些不方便,另外古井旁还有两具尸体需要处理,一具是被黑蛇卷死的孙大炮,另一个是被黑蛇吞入腹中,又吐出来的王怀军。 两具尸体都已严重变形,后事怕是还得一番麻烦。 郝民圆带着人离开后,棺材李重新关上了大门,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在法颠一侧的小床上休息,他要在另一间屋子里配药熬药,离开前,叮嘱我一定不能去打搅他。 高人多怪癖! 我也没当回事,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我几近虚脱,这会儿困意袭来,便开始觉得眼皮无比沉重。脱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躺下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轻轻摸'我的鼻子,耳中还传来清脆的笑声。 我猛地睁开眼,就看到穿红衣服的小男孩笑嘻嘻地站在我身前。 第二百五十五章 红孩儿的身世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一下子笑出声来,瞬间便睡意全无,站在我面前的正是上次见到的红衣小孩,巧的是,他今天依旧穿着一身红衣服,看起来既可爱,又古怪。 “大哥哥,你醒啦!” 小男孩朝我呵呵一笑,露出了两个对称的小酒窝。 “醒了……” 想起法颠,忙坐起来,就看到法颠依旧躺在我身侧的大床上,双目紧闭,不过脸上稍微有些了点血色,嘴唇也没有昨晚那么紫黑。 “爷爷已经给他喂了药,应该没事了。” 小男孩笑着告诉我。 “奥——”我点了点头,又问小男孩,“你叫啥名字?” “爷爷还没有给我起名字——你就叫我红孩儿吧!爷爷时常这么叫我。” 红孩儿?这算个什么名字,我忍不住笑了笑。 或许听到我俩说话,棺材李走了进来,只见他双眼红'肿,似乎一夜没睡。 “你醒啦?” 我点了点:“谢谢啊!” 棺材李“恩”了一声,也没说话。 “对啦!李叔,我这朋友咋样啦?” “还需要几天时间,这几天就住这里吧!”棺材李走过去,伸手抓起法颠的手腕,应该是在把脉。 “好!那我在这里陪着吧!” “随便!”棺材李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停了停,“早饭做好了!” 红孩儿拉着我的手出了院子,就在黑棺材旁摆着一张小方桌,上面有三碗汤,和两盘咸菜,一侧还放着个小筐子,里面横着七八根油条。 折腾了半夜,还有点些饿了,也不管手脏不脏,过去抓起一根油条,使劲咬了一口。 棺材李也坐下吃了起来,红孩儿也坐下了,但并没有动手吃,而是微笑地看着我。 “你咋不吃啊?”我吃了口咸菜后,随口问道。 “他这几天不能乱吃东西……胃不好!” 胃不好?小孩还有胃不好的?胃不好,不更应该按时吃饭,而且多吃家常便饭,咋还不让吃呢?好奇归好奇,我实在是饿坏了,就不再问,自顾大口吃起来。 红孩儿就这么坐着,一微笑,脸上露出着小酒窝,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吃。 “李大叔,他吃啥啊!”吃饱后,我抹了一下嘴,笑着问道。 棺材李也也吃饱了,很随意地回道:“这个不用你管!” 昨晚麻烦了人家一夜,现在又白吃了一顿饭,总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抢着收拾桌子,又勤快地把所有的碗筷洗了。 在我干活的整个过程中,红孩儿都笑嘻嘻地看着我,让我有种怪怪的感觉。 上午棺材里说要出趟门,让我帮忙看着家,顺便卖棺材。 他的棺材就一口价,绝不还价,给了钱后,自己随便挑,从来没有送货上门这么一说。 这倒也省心! 棺材李离开后,我再次忍不住问红孩儿:“你爷爷到底让你吃啥呀!” 红孩儿牵着我的手,到了东侧偏房内,我看到梁上挂着个小篮子,里面放着十几块自己蒸的干馒头,干到表面已经裂开了。 我心中的疑惑简直到达了顶点,深吸一口气:“平时你就吃这个?” 小男孩竟然笑着点了点头:“对啊!我每天只需要吃一块!” 看他满脸灿烂的笑容,难受的感觉瞬间冒出来,占满了我的大脑。 我首先想到了非洲的难免,尤其是那张秃鹰等着枯瘦如柴小男孩咽气的摄影作品,又想到了前段时间看到的一则关于拐卖儿童的报道,那些被人口贩子拐卖的儿童就是这样,在“出售”前,被囚禁着,过着非人的生活。 或许是看出我神情有异,红孩儿拉了拉我的胳膊:“大哥哥,你怎么啦!” 我强行挤出个笑脸,轻轻抚'摸了一下小男孩的额头:“没事!你……你想不想吃点好东西?” 红孩儿眨了眨眼:“好东西?什么好东西啊!” “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是啥?” “我嘛!我好像没有吃过别的东西啊!”小男孩一脸茫然地问我。 我惊得差点说不出话:“你说啥?你……你没吃过别的东西?这怎么可能呐!” 红孩儿很坚定地点了点头:“真的,哥哥!爷爷叮嘱过,我每天来吃一块干馒头,不能吃别的东西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我会死的!” 我心中再次一颤,我刚才还把棺材李当成好人,看来这次不但我看走了眼,连大舅也看错人了,弄不好这老家伙是个拐卖儿童的贩子,或者老变态狂之类的。想想,既生气又伤心,他怎么狠心虐'待一个这么小,还这么可爱的小孩呢! 我蹲下'身子,抚'摸着小男孩的脸,轻声问他:“小'弟弟,这是你亲爷爷嘛?” “我不是告诉过你嘛!爷爷说我是从槐树上结出来的……” 这显然是糊弄人的鬼话,我也不以为然,继续问:“那你除了他之外,还没有其他亲人?” 红孩儿嘴一下子裂开了:“有啊!好多呢!他们有时候会来看我。” 一听这话,我心中一惊:“他们是谁啊!” “你应该见过啊!”红孩儿轻轻一笑,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 这下可把弄懵了。见过?难道是这个村里的村民?那也不对啊!说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次来七里井村了,可是两次时间都是晚上,只有第一次是下午,不过也只见过扛着锄头的老汉和超市的老板娘。 关键是我见过他俩,红孩儿也不应该知道啊! “我见过?啥时候见过!” “昨晚啊!” “昨晚?” 我刚平抚的心,再次被揪了起来。 “对啊!” 我脑中闪电般回忆了昨晚见过的人,除了法颠、郝民圆带来的人外,就只有白家了。不对!还有养蛇的南方老头,从昨晚的对话中,我似乎听出他是苗族人,会巫蛊之术,总不会这老头就是红孩儿的姥爷吧! “他们是?”我自此询问。 “哎呀!大哥哥,我带你就看看吧!” 说罢,领着我来到了法颠躺着的房间里,这就更让我一头雾水了。 “怎么来了这里……”v5 我话还没说完,只见红孩儿指着墙上贴着的剪纸作品,笑呵呵地说:“大哥哥你看啊!这就是我的亲人和朋友们!” “你说的是他们?”我顿时被噎的哑口无言,想想也是,我和一个几岁的小孩讲什么逻辑,也许正是因为他没有朋友,才会把墙上这些剪纸作品当作朋友。 可怜啊! 我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大哥哥,你怎么哭啦?” “我没事……”赶紧抹了抹,不想让小男孩看出什么,“你平时不出门嘛?” 更让我难受的是,小男孩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就好像英国著名作家写的《笑面人》中的主人公一样,因为被坏人在脸上做个手术,一辈子都保持着笑容,哪怕是痛哭流涕时。 “大哥哥说的是这个院子嘛?” 我点了点头:“对啊!爷爷带你出去玩嘛?” 小男孩摇了摇头:“爷爷不让!爷爷说了,院子外面很多坏人,他们会伤害我。” 我暗骂了一句,这姓李的老家伙真是歹毒啊!这么虐'待一个几岁大是小孩,不行!这事既然让我知道了,就一定得管。这人心这么狠,不会对法颠不利吧?不行!我得先给郝民圆打电话,被真相告诉他们,然后…… 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忽听大门被敲响了。 不好!老家伙回来了,我下意识地就想找棍'子,可又一想,大门没有锁,回自己家哪里还需要敲门啊!难道是郝民圆他们? 心中一喜,赶紧小跑着到了大门口。 拉开门,就看到隔壁胖女人和他的瘦小老公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瘦老公手里还提着个篮子,里面是大半篮鸡蛋。 胖女人手里提着一箱子八宝粥。 “兄弟,那位和尚师傅咋样了?”胖女人嘿嘿笑着问我。 我闪过个空:“人还没醒呢!” “这次这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多亏你们啦!原来那口古井里有条这么大的蛇啊!”胖女人说话时一惊一乍的,让人十分不舒服。 “对啦!你们和老李是邻居,对他了解嘛?” 俩人互望了一眼,一个摇头一个点头,然后又换了一下,一个点头另一个摇头。 胖女人朝着瘦男人一声呵斥,然后扭头笑着对我说:“兄弟这问题不大好回答啊!” 我皱了皱眉头:“有啥说啥呗!这有啥不好回答的。” 胖女人朝着屋里瞅了瞅,我忙回道:“他出去了,就我和这孩子在家!” 胖女人这才回道:“其实我们是两年前搬来的,这院子之前是我表哥的,后来他家都……我们就搬了过来,对李大叔也不是太了解,平时接触不算多……” 这话说的吞吞'吐吐,给人一种在撒谎的感觉。 “那你们知道这孩子的事嘛?” 这次俩人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胖女人说:“有时候远远的看见过这小孩在院子里玩,俺们也问过村里其他人,都说……都说棺材老李会法术,孩子是他变出来的。” “变出来的?”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胖女人嘴一咧:“可能俺俩不算他们村的,逗我们玩吧!” 瘦老头又插话说:“这孩子也不是一直就有,好像……好像从去年过年前才有的!” 他想了一下,又接着说:“听村里的吴大'发说,以前老李家有个小女孩,同样也是穿着一身红衣服,后来就不见了。” 我点点头:“这么奇怪的事,村里就没人管嘛?” 瘦老公嘿嘿一笑:“谁管啊!又挨不着别人什么事。” 这话说的虽直,却道出了当今社会的一个普遍现象,那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愿意惹事?谁愿意多事?前几年不是报道过一则新闻,因为好心扶了被车撞伤的老太太,结果被额上了。 农村风俗更是如此,而且大都觉得不管是伤天害理,还是违法乱纪,只要和我无关,就不应该多管闲事! 俩人好像也不愿意在这里多逗留,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匆匆离开了。 我顿时觉得心事很重,同时还十分担心法颠,于是掏出手机。 正想拨郝民圆的号码,忽然想到了大舅,于是当即改变了主意,拨了吴静涵的号。 “喂!鲁东,给你打电话咋不接啊!急死我了,正想让建立带着我去趟七里井呢!” 我连忙道歉,说了几句好话,解释说自己手机一直处在静音状态,一直没顾上看。 “没顾上看?你……你那边遇到什么事啦?” “法颠大师受伤了!” “这事郝队长告诉过我——他怎样啦?” “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好像遇到了个变态的老头,弄不好还是个人口贩子。” 在电话里,我三言两语把事情简单一说,也惊得吴静涵一时语塞。 “我觉得还是报警吧!” “报什么警啊!昨晚郝民圆带着十几个人就来过……主要是我总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吴静涵反问我。 “昨晚大舅也来过!由此可见大舅的修为比我想想的高得多!至少不比法颠低,而且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几乎每一件,他都预料到了,我觉得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 “是大舅让你去找这个卖棺材的老头的?” “那倒不是!不过大舅也没反对,关键是之前我问过大舅,他很肯定地说这老头不是坏人!” “你是不是想让我再去问问大舅啊?” “聪明!要么说咱俩有夫妻相呢!” “少来——谁和你有夫妻相。”说完,我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阵笑声。 “大舅没手机,还得麻烦你跑一趟!” “行啊!到了大舅家,我打你电话啊!” 等了约有六七分钟,我的手机响了。 “喂!静涵……” 刚开口,电话里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是我!你大舅!” “奥!大舅我……” 依旧是没说完,被大舅打断了。 “棺材李不是坏人!你放心就行!老和尚的元气也只有靠他,才能恢复最快,否则得修养一年时间!”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古井谜团之一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听大舅这么说,我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朝着电话喊道:“大舅,你这是什么话,昨晚为啥就见死不救呢?” 大舅明显愣了一下,反而笑了:“我说大外甥,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对劲?” 既然话已经说开,我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干脆一股脑全都说出来:“大舅,昨晚你知道法颠受了重伤,算起来你们也有过两次合作,咋就甩甩手离开了呢?就算……就算你救不了他,至少也能给我们出出主意啊!” 我对着电话一番职责后,总算是把内心挤压的情绪全都发泄了出来。 等我说完后,大舅才轻声回道:“说完啦!” “说完拉!” “那好,我告诉你原因!”大舅说话依旧慢条斯理,语速慢悠悠的,“棺材李也算是我们圈里的人,这个圈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能插手别人的事,刚才我已经告诉过你,和尚这次伤了元气,当前的人,只有棺材李的剪纸术可以救他,我在的话,他不会出手。” “啊!”我顿时有些哑口无言,剧情反转的有点快,原来大舅着急忙慌地离开,是有原因的。 “还有这事……大舅……实在……实在不好意思!” 磕磕绊绊地,我竟无法说出一句连贯的话。 大舅不怒反乐:“这几天照顾好他,这和尚也是少有的好人。” “好人?大舅,你可能不知道,他可能是个儿童贩子……我把红孩儿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大舅听完后,只淡淡地回了句“这事背后一定有玄机,但事实真相绝对不是你想得这样。” “大舅——小孩就在他家呀!这又不是假的。” “真的假的,不能只看表面,总之你相信我,老老实实守着老和尚,什么事都不要担心!” 我想反驳大舅,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啊!大舅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说什么?大舅算是当世高人,我的亲娘舅,绝对不会害我,他的话,我没理由不信。 扣掉电话,我觉得无比轻松,赶紧回到院子里,就看到红孩儿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满脸幸福的样子。 “平时家里就只有你和爷爷嘛?”我还是不甘心,继续尝试着问小男孩,想着看看能不能问出点有用的线索。 “不是啊!” 我一喜:“那还有谁?” 红孩儿眨了眨眼睛:“黑子有时候会来和我玩,不过……不过都是夜深人静时,那晚你们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黑子呢!” 我惊得差点喊出声了。 “黑子?哪个黑子!!” 红孩儿一笑,露出了俩小酒窝:“黑子就是黑子啊!除了爷爷,他不会见任何人。” 我被红孩儿的话急出一身汗:“你说的黑子不是……不是人吧!” 红孩儿想了想,才回道:“这个我实在区分不开——不过记得有一次爷爷说他是蛇!” 我后脑勺瞬间像被电了一下,刚才听到“黑子”这名字,我心里已经打了个哆嗦,只是自己所想到的事实太过震撼,尚存一丝侥幸的心理:万一不是呢! 听红孩儿说“黑子”是蛇,我心中的那个震惊程度啊!点点书库 怪不得这么一条巨蛇生存于村子里,村民都不知道,原来是棺材里在捣鬼,这个老家伙到底在想干什么?难道半夜里捡拾这么多动物的尸体,都是用来喂蛇?这么一想,顿时觉得事情复杂起来。 不过大舅的话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他说棺材里不是坏人,就一定不是坏人,这些事情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愿意。 看到红孩儿在院子里一个人玩得很开心,我随便找了个理由,说去超市买点东西,便出了院门。 我寻思着或许能从村民嘴里打问到点什么,毕竟他们和棺材李是一个村的,应该多少知道点什么。虽然刚过了秋收时节,可七里井村的百姓们依旧忙得热火朝天,我沿着村中间的街道往里走,一路生碰到两个老头和一个妇女。 厚着脸皮拦住第一个老头。 “大叔,打问点事啊!” 老头年纪有点大,明显耳朵也有点聋,问我说的啥,我连续说了三遍,最后一遍几乎是吼出来,他才点了点头,表示听见了,还埋怨我这么大声做啥。 “棺材李有啥亲戚嘛!” “棺材李啊!他父母四十几岁才有了他,也没个兄弟姐妹,哪还有亲戚啊!” 我又问:“那他家的小男孩是谁啊?” “小男孩,什么小男孩?” “一个五六岁,穿着一身红的孩子!” 老头摇了摇头:“没见过啊!也没听过他家有小孩。” 我不甘心,继续问:“棺材里院外的井里是不是有条大蛇?” 老头裂开鲶鱼一样的嘴,竟然笑了,又咳嗽了几声后,才缓缓开口:“小伙子,你不是俺们村的人,既然知道那口古井,一定是听到了些什么!我就实话告诉你吧!那井里没有蛇,但是有水鬼,还是一大一小呢!” 类似的话,我听过,倒是也没觉得太奇怪。 “大爷,水鬼这种说法一定是谣传吧!世上哪来的鬼。” 老头很认真地摇了摇头:“可不是啊!很多人晚上从古井旁经过时,听到过井里传出过女人的哭声,哭得可惨了!” 奥?女人的哭声——打开时黑蛇发出的声音吧! “大爷,我知道你这么说,还有个原因,那就是这井里曾经淹死过一对母女。 老头叹了口气:“是啊!死得有点惨啊!姓魏的那家子也算是受到了报应,全家先后得了怪病,死啦!” 这时候挽着篮子的妇女也走了过来,先是和老头打了个招呼,喊他“海伯”,应该是听到了我俩的对话,插了一句嘴。 “善有善报,而又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大嫂,你咋发这样的感概?” 妇女撅了撅嘴,回道:“还不是姓魏的那一家,因为媳妇生了个闺女,他们觉得很没面子,所以根本不把人家母女当人看,母女俩也是实在忍受不了,才寻得短见! 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啦!”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古井谜团之二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到底是咋回事啊?” 虽然之前我也听过有娘俩死在古井里,但具体怎么回事,却不知道。 一看这妇女也是爱说话的人,听我这么问,嘴一咧,打开了话匣子。 “死的女人叫尚静,娘家人早就死绝了,她十七八岁那年嫁到了本村的魏家。其实这个魏家原先娶过一房儿媳妇,不过魏家小子是个纨绔子弟,一肚子花花肠子,不好好过日子,逼的前房媳妇吊死在了家里,后来才娶了尚静,嗨!啥叫娶啊!其实也就为了给魏家续香火………” 可惜,结婚好几年,尚静的肚子一直不见动弹,村里人都知道,怀不了孕的原因在魏家小子。 大概婚后第五六年,尚静终于怀了孕,眼看着肚子一天天鼓起来,滋得魏家人整天乐呵呵的,九个月后,终于临盆了,谁知生出的却是个闺女,胳膊还有残疾,魏家人大为恼怒,也开始对尚静和这个残疾女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到孩子三岁那年,终于忍不住,抱着孩子跳了井。 尚静跳井当天,其实魏家人也就知道了,为了省事,却装作不知道,任凭着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在水里膨胀腐烂,最后变成白骨沉到了井底。 村里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事,这个时代住在黄河边上的人几乎家家都有机井,也没必要到古井里打水,再说魏家当时算是村里一霸,这事谁都不敢管,也不愿管。 本来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村中也有了新的谈资,渐渐的村里人也不再提起,就好像尚静和那个残疾女婴从没存在过,谁知第二年开始,魏家开始发生一些奇怪的事,在短短一年时间里,七八口子人傻的傻,疯的疯,最后还全都离奇惨死。 当时很多人见到过,所有死了的魏家人全都睁大眼,张着嘴,好像在死亡前的一瞬间,看到过十分可怕的东西。一年多的时间,一大户人家,稀里糊涂成了绝户。 听到这里,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忙问:“现在姓魏的这家还有人?” 妇女摇了摇头:“应该还剩个闺女,不过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后来房子也就让魏家的一个表妹住了。” 魏家表妹? 或许是中国的电视剧和电影看多了,一听到“表妹”二字,我脑子首先想到的《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可又一想,古井四周只有几户人家,除了棺材李和胖女人两家外……等等!刚才记得胖女人说过,他是两年前搬来的,房子原本是表哥家的……难不成妇女说的表妹,就是凶悍的胖女人? 有点大跌眼镜…… 我又问妇女:“就没有听说过井里有条大蛇?” 妇女哈哈一笑:“啥?大蛇?还大王吧呢!”说完,呵呵笑着离开了。 在村里转了一圈,也没打问到啥有用的信息,只好随便在超市买了两盒烟,回了棺材李家。 法颠依旧昏迷不醒,看得让我有些着急。红孩儿依旧笑嘻嘻地和我聊天,“大哥哥长”,“大哥哥短”的,喊得我心里一阵难受。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三轮车的“吱呀”声,我两步走到门口,看到棺材李从三轮车上下来,手里抱着一捆树枝。其实此时我内心挺纠结,看看一直跟在我身侧的红孩儿,很想冲过去,抓起他衣领,问问到底从哪把孩子拐来的,可又想到大舅的话,立刻又犹豫了。 纠结了足有半分钟,我还是决定听大舅的话,强装出很欢喜的表情迎了出去。 “李叔,回来啦!” 棺材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我身侧的红孩儿,又把视线定格到我脸上。 “下午我还得出去一趟,你俩还看家卖棺材吧!” 这次我没忍住心中的好奇,赶紧问:“李叔,你这是出去干啥呀!看着还挺着急的.。” 棺材李皱了皱眉头,把怀里抱着的树枝放到一侧的台子上,拍了拍身上的土,才回道:“不瞒你说,这和尚伤得很重,现在只能算保住了性命,可如果想彻底治好他,还需要找几件东西。” “啥东西?” “一颗纯阳的桃核,二十根向阴的桃木枝和二十根向阴的柳木枝,另外几样东西我家里倒是有,柳木枝和桃木制倒也不是太难找,下午我再去趟邻村的桃园,应该能找全,问题是这纯阳的桃核可遇不可求啊!” 我琢磨了一下,没明白什么意思,若说纯阳的人我知道,说白了就是处男,这纯阳的桃核是什么东东? 或许是看我发愣,棺材李倒是主动解释了:“纯阳的桃核其实就是桃树上,朝南的树枝结出的桃子,自然成熟,然后腐烂,剩下的桃核。” “是不是被人摘下来的就不行啦?” 棺材李白了我一眼:“废话!” 还别说,这样的桃核的确可遇不可求,关键是谁家树上的桃核会任凭它腐烂到树枝上呢? 我又问:“李叔,如果一直找不到纯阳桃核咋办?” “咋办?那这和尚的神志就一直没法恢复,就算醒了,也等同于傻子!” 这话让我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看书网 “下午我陪你去吧!李叔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人视力好!体力好!没准能帮上忙!” 这话说完,我脸就红了,啥叫给人家帮忙,分明是人家棺材李给我们帮忙。 中午吃饭时,郝民圆打来电话,先是问了问法颠的情况,随后告诉我已经把案子的进展如实报告给了刘立伟,上面很重视这件案子,不过……不过暂时不让继续往下查。 我忙问原因。 郝民圆苦笑一声,说他也很想知道。 下午让红孩儿自己待在家里,顺便卖棺材,好几次我都想开口,最终还是忍住了,或许真如大舅所说,一切不合理事情的背后,有个我暂时不知道,却又很合理的原因。关键是法颠还没有治好,再冲动也不能这时候和棺材李闹掰。 下午他骑着三轮车载着我,一想到车上经常放着腐烂的动物尸体,我就觉得一阵反胃,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跟着他来到黄河边上的一片桃林里,一眼望去这片桃林怎么也有五六十亩。 棺材李一手拿着匕首,在桃林里转悠了一个小时,总算凑齐了二十条向阴的桃木枝,这一个小时里,我一分钟都没停,双眼如同摄像头,两腿迈步的速度不低于时速四十千米,可树上连个桃子都没有。 桃园的主人认识棺材李,也知道他找什么样的桃核,劝我我们好几次,说不可能有啊! 俩人又找了一个小时候,都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不得不放弃。 棺材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果农朋友:“这附近还有没有其它桃林。” 果农朋友回道:“有是有,不过我觉得也不可能有你找的东西,除非……” “除非什么?”我忙问。 “除非你能找到一棵没有人会碰的桃树,或许还能保存住你要找的那种桃核。” “没有人碰过的桃树?”我嘴里念叨了一遍,心想这种树或许深山老林里有,可这附近几百里内哪有深山老林,,就算有,山林里多半也有猴子松鼠之类的动物,还能留下桃核? 棺材李沉思了十几秒钟,忽然双手一拍,都是喜上眉梢:“我倒是想到一个地方,或许真有我要找的东西!” 我和果农朋友几乎同时开口,问他在哪里。 棺材李笑了两声,也没有说话,转身喊我上车。 没想到他竟然载着我回了村子。 “李叔,桃林都没有,村里还能有?”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棺材李使劲蹬着车,喘着粗气回道:“试试吧!” 七里井村不大,除了村中央的住户比较密集外,村子四周的院子都比较稀疏,院子之间的空地上种着各种树,既有果树,又有榆树、梨树等农村常见树种。 棺材李一直骑到村子最北边,停在了个墙头倒了一半的院子前。 这座院子虽然还有大门,但已经腐烂的裂痕斑斑,锁头也锈成了疙瘩,房子的一头还塌陷了个大窟窿,一看这院子里就很长时间没人住了。 见棺材李停下车,我还有点不大明白,忙问:“这里连桃树都没有啊!” 棺材李微微一笑,指着破院子:“里面有一棵!” 我恍然大悟,对啊!或许只有这样常年没人居住的院子里能保存下这样的桃核。 俩人也没客气,直接翻墙进了院子。 脚刚落地,瞅了一眼后,我不禁感叹道:这也太荒凉了吧! 院子里长满了一米多高的野草野菜,还真有几棵树,其中果然有一棵桃树。 也顾不得脚下有没有路,俩人一前一后,踉踉跄跄到了桃树下,我一眼就看到树枝上挂着桃核,心中顿时就是一喜。 棺材李也是喜上眉梢,围着桃树转了一圈后,指着一根朝南的树枝喊:“那个!那个就是纯阳的桃核!” 要找的东西终于找全了,看得出,棺材李挺有成就感,回去的路上和我聊起天。 我觉得是个机会,就趁机问起红孩儿的事。 看着棺材李的背影明显一怔,他沉默了半分钟后,才叹了口气后,开了口:“红孩儿明天一早就回家了!”说完这句,再次沉默了,一直到回家。 棺材李让我把所有的桃木和柳木铺到院子的台子上,然后一个个,轻轻地把树叶摘下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剪纸秘术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是一头雾水,想不出棺材李要干什么,总不会让我摘下树枝上的叶子,当芹菜炒了,给法颠喝吧? 我摘树叶的同时,棺材李也不闲着,他从屋内拿出个黑色的箱子,又把之前的供桌搬到院内,再次瞅见供桌上的金黄色剪刀和没有一点灰烬的香炉,我好奇心再次冒出来,便问棺材李: “李叔,你怎么摆着把剪刀当贡品,黄香……黄香也不点燃……” 棺材李一边摆弄着,一边随口回道:“这是剪纸门的规矩,纸最怕火,所以黄香不能点燃,至于剪刀——这是我们吃饭的物件,供奉着不应该嘛!” 棺材李从黑箱子里拿出一小盒墨汁,两支毛笔和一沓黄纸,几乎是他刚鼓捣完,我也把二十根桃木枝和二十根柳木枝上的树叶摘光,而且还很小心地把所有的树叶放到个不锈钢盆里。 “李叔,是不是把这些树叶当茶叶,煮给和尚喝?”我自以为是地问。 棺材李白了我一眼,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树叶?谁让你要树叶啦?” 我本来就一头雾水,此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你让我小心翼翼地摘下树叶干啥啊!” “笨蛋——把树叶仍一旁,需要的是树枝。” 啊! 棺材李把四十根树枝摆到供桌前,然后自己很恭敬地跪到前面,连连磕了几个头。 起身后,拿起树枝,很熟练地编捏起来。 编筐?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村里还有用柳树枝编小筐的,以前编箩筐是为了自己用,现在很少有人还会这门手艺,估计现在编出来的,也都是手工艺品,专门卖给大城市家境殷实的上班族,或者外国游客,据说靠这个还能赚不少钱呢! 我就站在一边看着,却看到棺材李手中的柳木枝和桃木枝很快被编成个奇怪的形状,绝对不是什么小筐小篮子之类的物件,而是一个人的形状。 他是在编小人? 果然啊!十几分钟后,一个惟妙惟肖的小人展现在我眼前。 棺材李把小人放到供桌前,然后退后两步,拜了拜,又拿起身侧的黄纸,很轻巧地贴了上去,又是七八分钟后,一个黄纸包裹着的小人成形了,棺材李没有停,紧接着又拿来毛笔蘸着墨,给小人画上五官,还在身子上勾画了几下。 整个这一幕让我看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法颠手这么巧,估计比一般学美术的牛逼多了。 一切做好,天也就黑了。 棺材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似乎挺高兴,让我去超市买点小菜,说晚上要和我喝一壶,整得我有点不知所措。 又是桃木枝,又是柳木枝的,还费劲工夫找了个干桃核,做这一切不是为救法颠嘛,怎么做了小人后,就散伙了呢!我哪有心情喝酒…… 可又一想,他费这么大劲儿,一定有他的目的,高人做事大都这样,再说了,别人都没办法,只有他能治,一定是不传之秘,做法奇怪也是理所当然。 算啦!我还是配合吧! 配合!配合!我只需要记住这两个字就可以了。 从超市买了几包花生米,几包老板菜,几根火腿肠,真空包装的烧鸡烧鸭,村里小超市没有,顺带着还买了两瓶五十二度的黄河大区。 回到棺材李家,已经八点出头,棺材李看了一眼我手里的酒,微微笑了笑。 “喝我的酒吧!” 说着从里屋抱出一个黑色的坛子,坛子口还用泛黄着的纸贴着,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了。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中国的粮食白酒,时间越久,发酵越好,也越香醇。 据说六十年代,我国考古学家在宁夏一带挖出个战国时期的贵族古墓,其中有两坛密封依旧很好的酒,当时负责这次考古行动的是著名牛人郭沫若。 此人有三个爱好。 第一是好'色,一辈子娶了好几位夫人,其中还有个日'本女人。 第二是爱好文学,还会写现代派诗歌,什么“我是一只天狗啊!我把月吃了,我把日吃了……” 第三是爱好古董文物,据说在破译甲骨文方面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郭沫若在组织考古人员发掘这座战国古墓时,就亲自品尝过刚出土的古代美酒,至于是什么味,这个就不足外人知了。 看到棺材李搬出的这坛子酒,从瓶口的白蜡封印以及贴着的黄纸可以判断:是瓶陈酒! 俩人在院子里对饮起来,红孩儿在一旁仰头看着天空,我忍不住问他在干啥,他笑着回答说在数星星,他觉得夜空的星星很美,怎么看,也看不够。 我还笑话他,说天上的星星根本数不过来,古代也有个叫张衡的孩子数过,后来还成了中国的天文学家。 红孩儿笑了笑,继续仰头数星星,看着十分投入和认真。 俩人各自喝了一杯酒,还别说,这酒真不错,入口香甜,喝到肚子里十分舒服,而且晕晕乎乎的,第二杯我刚喝了一口,就觉得头晕目眩起来,眼前一黑,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等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侧的墙上张贴着十几张惟妙惟肖的剪纸作品。 昨晚我喝醉了? 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自从吃了黄河地下裂缝里的奇怪黑东西,我自认为酒量不错,按说五十来度的白酒,喝一瓶都没事,咋就只喝了一杯多就醉了呢! 坐起来试了试,既不头晕也不难受,这一坐起来才发现此时正躺在之前法颠躺着的床上。 法颠呢? 赶紧穿上鞋,走到外面,刚到客厅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说话声,听第一句时,我只是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听了第二句,顿时一个激灵。 法颠?这是法颠的声音,他果然醒了。 心中一乐,我两步冲了出去,就看到法颠和棺材李相对坐着聊天。 “老颠,你醒了?” 法颠嘿嘿一笑,朝我点点头:“你小子挺仗义啊!”说完,还朝我竖起大拇指。 “李叔,昨晚我喝醉了,实在不好意思,本来还想帮忙……” 棺材李摆了摆手:“我用的是剪纸秘术,外人帮不上忙!” 随便聊了几句,我才发现红孩子不在,之前他不是围着我,就是跟在棺材李身后,今天这是咋了。 赶紧问棺材李:“红孩儿呢!” 棺材李皱了皱眉头:“不是告诉过你,他回家了!” “回家?啥时候回的家?” “奥——今天一大早,他家人把他接走了……” “谁?他的家人,你……你不是他家人啊?” “我……我也算吧!但红孩儿有自己真正的家人。” 这话说的前言不答后语,我听得懵懵的,暨觉得为红孩儿高兴,又有些舍不得。热搜 “老颠,你……你没事啦?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嘛?” 法颠朝我做个秀肌肉的动作,嘿嘿一笑:“挺好!又生龙活虎啦!” 我知道法颠好诙谐,还是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看着的确很精神,应该是没啥事了。 看到法颠没事,揪了两天的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看来棺材李还有点能耐,咋就用个假人把法颠治好了呢? 应该是一种秘术,不足外人道哉! 不管咋样,人治好了,别的也就不重要了。 棺材李似乎有啥心事,始终皱着眉头,应该是舍不得红孩儿吧!其实我也十分不舍,记得昨晚他还乐呵呵的数星星。 “李叔,红孩儿家住哪啊?”我忍不住问棺材李。 “他的家嘛!总之很远,告诉你,你也没听过,更是去不了。” 这话让我很不服气,啥叫去不了,当今世界科技发达,交通便利,别说地球了,太空月球不是也抹上了人类的痕迹了嘛! 吃饭早饭,我和法颠要告辞了,俩人刚走到大门口,就听棺材喊住了我:“先等等!” 俩人转过身,只见棺材李双眼红'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褐色的手帕,轻轻掀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剪纸人。 他几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把剪纸人递给了我。 “留着做个纪念吧!” 伸手接了过来,我才看清这是个红色男娃娃,剪得惟妙惟肖,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纸剪成了,纸张摸起来软软的,滑滑的,像是某种尼龙布。 最让我震惊的还是这剪纸人胖娃娃的外貌,竟然和红孩儿一模一样,甚至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都依稀可见。 “李叔,这是?” “没什么,留个纪念吧!红孩儿离开时和我说过,大哥哥陪他的这两天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他会永远记得。” 这话让我既感动又难受,小心翼翼地把剪纸人放进包里,道了声谢,便跟着法颠离开了七里井村。 在路上法颠问我:“你小子并不是喝醉了!” “啥?不是喝醉了!那我昨晚咋就不省人事了呢!” “因为老李在你喝的酒里放了点东西!” “奥?啥东西!” “迷药!” 我一下子就停下了。 “你说啥?棺材李用迷'药迷晕了我?为啥啊!” “为了救我,确切说,为了不让你看到他怎么救我!” “你这话说的,救人又不是做坏事,还怕人看啊!” 法颠苦笑着摇了摇头:“剪纸门里有条规矩,那就是救一人的同时,也得害一人,只不过救的是真正的人,而要害的人却可以用纸人代替,据我所知,剪纸门里最高深的剪纸术可以把纸人复活——不过得用到一种特殊材料的纸。” 让纸人复活? 我觉得身体瞬间通过一道电流,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怀里拿出红色纸人,因为我脑中忽然冒出个十分离奇的想法:红孩儿会不会是棺材李用这种剪纸术复活的人呢? 回到东户村村支部,我觉得前所未有地累,简单和吴静涵说了两句话,便躺到了床上。 迷迷糊糊的,我看到有人轻轻推开了门,竟然是红孩儿。 我“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你……你怎么来了?” 红孩儿笑了笑:“我想大哥哥,再来看看你!” 再次看到红孩儿露出的两个浅浅的酒窝,我是打心底里高兴,可又一想,不对啊!他是今天一早离开的,到现在怎么也有四个小时,怎么又折回来了呢!关键是从始至终,我也没告诉他我住哪,他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正想询问红孩儿原因,忽然听到外面电闪雷鸣,竟然下起了雨,有个苍老的声音喊道:“红孩儿!时间到了!红孩儿!时间到啦!” 声音好像从地狱里发出来的,听得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红孩儿朝我笑了笑,摆了摆手:“大哥哥,这次我真得走了,以后想我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玩的!” 说完转身跑向门外。 “红孩儿,你等等……” 我喊完再看红孩儿,他人已经不见了,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像是从天上倾注下来了一样。 “失火啦!失火啦!” 迷迷糊糊的,又听到外面有人嚷嚷着,声音忽远忽近,我猛地睁开眼,才发现此时自己依旧躺在床上,外面阳光照进来,并没有下雨。 原来是一场梦啊! 不过这梦也太逼真了,脑中想到红孩儿,我又觉得一阵心酸,下意识从床头的包里拿出棺材李给的红孩儿的剪纸画,一看,顿时傻眼了。 我记得之前的红孩儿只是面带微笑,此时却笑得十分灿烂。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刚才红孩儿真的来过! 这时候又听到外面传来忽远忽近的喊声,此时听得清楚,竟然是好几个人在喊,有的距离村支部远,有的距离近,所以听上去忽远忽近的。 失火了? 我赶紧穿上鞋,跑到大街上,远远的就看到南边天空上冒着一片黑烟,正是七里井所在的方向。 恰好看到村里一个大队长骑着摩托车经过,我忙拦住:“大叔,哪里着火啦?” “七里井啊!好像是做棺材的那家和他的邻居……”说完,朝我点了点头,一溜烟驶向了村口。 七里井?不会这么巧吧! 恰好李波和另一个村民也骑着摩托车驶过,我忙拦住:“波哥,你们这是去七里井?” 李波停下摩托车:“是啊!火势这么大,看看能不能帮上啥忙!” “奥!带我去吧!” “行啊!兄弟快上车!” 摩托车行驶到黄河大堤上,远远的能看到南边天空被照得通红,黑烟滚滚而起,看得直让人心里发寒。 不到十分钟,到了七里井村口,只看了一眼,我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活棺材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着火的房子就是棺材李家和胖女人家的,此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四周围着上百个人,都在百米之外,根本无法靠近。 他们两家怎么会突然起火呢?我不禁纳闷起来。 我觉得十分奇怪,红黄色的火苗足有十几米高,黑烟滚滚,看着像是燃烧着石油、汽油或者沥青等易燃物,想想就更奇怪了,至少棺材李家没啥易燃品啊! 下车后,我几步跑过去,恰好看到七里井村超市的老板娘。 “大嫂,咋起的火啊!” 妇女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看到时,火势已经很大了。” “里面的人呢?” “也不知道啊!看样子好像没能跑出来……” 说罢,超市老板娘一个劲儿的摇头叹息。 火这么大,别说血肉之躯了,就算是金刚的身体也得烧化了——又一想,这是大白天,何况棺材李不是一般人,按理说不应该被困家中。 正琢磨着,忽然看到人群里有个光头晃来晃去,看着十分眼熟。 法颠!是法颠!他怎么来了。 我赶紧挤过去,拍了法颠肩膀一下:“老颠,你咋在这里?” 法颠转过身,脸上并没有之前常有的嬉皮笑脸样,而是板着脸。 “本想来救救恩人,谁知还是晚了一步啊!” “你说的恩人是棺材李?” “这不废话嘛!” “我觉得棺材李身手不错,还懂巫术,应该早就跑出来了吧!” 法颠一声叹息:“如果他不想出来呢?” 这话让我着实一惊,忙小声问:“不想出来?你啥意思!” 法颠指着熊熊大火说:“你看这样的火正常嘛!” 我又瞅了一眼,摇头道:“不知道烧得啥东西!光看火势,还以为加油站爆炸了呢!” “这就是了!” 我还是没明白,赶紧催促:“就是什么啊!” 法颠压低嗓音:“这火可能是老李故意放的!” “啊!故意啊?为啥!!”我忍不住惊呼出来。 法颠瞪了我一眼:“躲避人呗!至于另外这户人家的火……你就当成是报应吧!善恶终有报,天地好轮回,不信瞅瞅看,老天绕过谁!” 我不敢说对老颠的话一点不懂,也不能说全懂,之前忘记听大舅,还是法颠说过,棺材李掌握的这种剪纸巫术属于某种巫蛊之术,源自国内西南一些地区,这背后的故事可能以后永远不被人得知了。 至于胖女人一家,事后我无意中了解到,他就是投井而死的尚静老公的表妹,二十年前,他还不到二十岁,已经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背地里挑唆了不少事,说了不少表嫂的坏话,这或许在尚静跳井这件事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事后我还特意到七里井村打问过尚静是个啥样的女人,问了不少村民,还真了解到一些很值得我琢磨的事。 尚静为人内向而善良,平时很少主动和村民们交流,嫁到七里井村后,也没几个朋友,倒是和个人称“华嫂”的女人聊的特别投机,华嫂算是她最好的朋友吧! 这个“华嫂”在尚静死后不久,便改嫁到了别的村,我费了很大精力才找到她。 华嫂五十来岁,我找到她时,正蓬头垢面地在大街上晒玉米粒,她穿着一身极不合身的破衣服,头发很随意地用皮筋卷起来,脚下穿着一双拖鞋,脚像个黑鲶鱼。 听到我来意后,华嫂浑浊的双眼里闪过一丝的光泽,随即再次地暗淡下去。 “尚静是个好人,也是个可怜人!” 这是华嫂说的第一句话。 华嫂对我讲了很多尚静的往事,渐渐的一个纯朴的,可怜的农村女人的形象浮现出了我脑海。 华嫂告诉我,尚静曾经在河边救过一条被渔网困住的大蛇,这是条黑蛇,离开后曾经朝着尚静点了三次头,后来魏家人连连出事后,派出所的也曾在她家发现过很粗的爬痕,弯弯曲曲的,看着像是什么东西爬过的痕迹。 当时就有人怀疑是巨蟒,可这说法随即被大部分人否了,理由是整个黄河下游一带,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蛇。 ………… 大火烧了好几个小时,消防车赶到时,整个房子已经全都包围在火中,负责出警的队长判断,已经失去了扑火的意义,于是所有的消防员只是远远地围着,防止村民靠近,直到大火自己熄灭。 大火熄灭后,消防员在胖女人家烧剩的灰烬里找到了两具尸体,经过化验,恰好一男一女,应该就是胖女人和她的瘦老公。678 搜遍了棺材李家,却没发现尸体,消防员解释说出现这种情况,或许有两种原因,一是尸体直接烧没了,二是本家根本没在家里。 情感和理智上,我都觉得大火燃起前棺材李应该已经离开了家,至于原因,我觉得就和法颠说的一样,他为了躲避什么人吧! 我相信此时棺材李还活着,他只是换了个地方,或者还换了个身份,以一种新面目继续生活下去。 回到东户村村支部时,大门口停着好几辆警车,一进大门,我便看到郝民圆、刘希立、张立海他们围在一起,在小声商量着什么。 “咦?你们咋都来了!” 见到几位大哥,我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赶紧迎了上去。 几个人一起扭头望向我。 “哟!兄弟回来了!” “你这脸上咋黑糊糊的?” 我抹了一把,笑着回道:“刚才围着看火灾来,被烟熏得!” 一旁的吴静涵拿来湿毛巾,我擦了把,就听到张立海说当年的几次沉船的案子有线索了。 当年的沉船案?我顿时想到了见过两次的孙大炮,两次见到他,全然是两种面貌,第一次见到他时,明显是个孤独凄惨的老头,第二次见到他,也就是前天晚上,他竟然三更半夜里出现在了七里井村,而且还和神胆、王怀军在一起。 “几位哥,那船不是因为灵异事件而沉的?” 郝民圆笑了笑:“什么灵异事件,都是阴谋,幕后的真凶就是以东户村这个神胆为假名的神棍,而直接的真凶就是孙大炮,他利用自己超越常人的水性,用一种十分巧妙的方式鼓捣沉了这十几艘船。” 我惊呼出声来,又想到那天在黄河边,孙大炮讲述的那些发生在黄河里的沉船灵异事件,没想到全都是孙大炮编造的,目的就是想让人相信这十几年里,这一带的沉船都属于灵异事件…… 真相的背后都是心酸,都是难以置信,都是人性的贪恋和欲望。 至于制造沉船的目的,简单说就练个字:祭河! 三个邪恶的人不知道哪一天凑合到了一块儿,三个人的目的大同小异,一番沟通后,便开始了阴险歹毒的计划,先后制造了十几次沉船事件,用了上百人的性命来祭河。 三人中孙大炮的背景比较简单,而神胆父子俩是白家人安插在东户村的线人,目的就是监视埋在东户村郊外黄河边上的黄河鬼棺。 从那晚白家老头的话语中得知,张十挂和儿子神胆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两代人,花费了二十几年布了个局,谁曾想弄了这么个凄惨的结果。 至于王怀军的秘密,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法颠说的话,说他一脸的死人相,我想法颠应该不会看走眼,或许真正的王怀军早就已经死了,又是一次借尸还魂的例子。 我只觉得头晕脑胀,也没真正弄明白郝民圆带这么多人来干啥,也懒得问,更懒得管,这事总算有了个了结,我忽然觉得此时身心俱疲,就找个理由回屋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三点,村支部院子里只有几个村民在打扫卫生。 我洗了把脸,溜达着去了大舅家。 看到我后大舅很高兴,俩人聊了一会儿闲天,便说到了黄河鬼棺的事。 “既然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咱们就明天去十三窟吧!”大舅直截了当地说。 “明天?”我觉得挺意外,“可是大舅你的身体……” 大舅微微一笑:“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而且现在咱们又多了个帮手!” “多了个帮手?谁啊!” 大舅扬起手,指了指我肚子。 “我?” 大舅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次指了指我肚子,我正一头雾水时,忽听大脑里收到了条信号:笨蛋,他说的是我! 原来是本命蛊! 大舅见我笑了,应该也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本命蛊是万蛊之王,也是所有毒虫的克星,有它在,咱们至少不怕十三鬼窟里的那些毒虫啦!” 我点了点头,又觉得不理解,忙开口问:“不对啊!之前两次进黄河十三鬼窟,它也在我肚子里,那些虫子怎么就不怕呢!” “那是因为它始终处于一种休眠状态,大脑并没有向四周发射某种只有毒虫类才听得见的信号。” 此时我大脑里又收到了本民蛊的信号:对!现在我醒啦! “可是大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觉得还能找到那口棺材?” 大舅冷哼一声:“别说几十年了,就算几百年,上千年也立马能找到,因为那口棺材是活的!”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活的!你说黄河鬼棺是活的。” “对!”大舅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二百六十章 叫我小白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大舅……棺材怎么可能是活的呢?”我惊讶地问。 大舅微微一笑:“黄河鬼棺可不是一般的棺材,而是上古圣物,它不属于你的认知世界。” 上古圣物?这四个字像是回音一样,在我脑海里回荡着,似懂非懂,隐约觉得应该和之前我们进入的黄河地下空间有关,属于东夷族的东西,总的来说,并非属于当前这个世界。 “对了,大舅!白家人的事……” 大舅摆了摆手,低声道:“白家人的事和你无关,你也不要掺和进来,记住——明天帮我把黄河鬼棺捞回来后,你就离开东户村,也远离这些纷乱的事。” 第二天一早,我跟着大舅坐着铁皮船再次来到黄河十三鬼窟,也算是轻车熟路,船很快就进入到了第三鬼窟,果然那些狰狞可怖的虫子没再出现。 船停在了第四鬼窟里,大舅掏出香炉,点燃一捆黄香,朝着四圈摆了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声调如同唱戏: 与女游兮黄河,冲风起兮水扬波; 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 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 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 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 灵何惟兮水中; 乘白鼋兮逐文鱼,与女游兮河之渚; 流澌纷兮将来下; 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 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 ………… 他一连念了三遍,我大概听明白了,只是觉得奇怪,每句话都带个“兮”字,难不成创作这片祭河文的是个古代楚国人? 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很久很久以前,我们这一带生活着不少古代楚国人…… 祭河文念完后,黄香也燃了三分之一,虽然我们老刘家和老宋家都属于黄河祭河人家族,可对于祭河,我却一窍不通,此时也十分好奇。 十三鬼窟里水呈现黑褐色,不知道是不是处在山洞内的缘故,让人看着心里发怵。 大舅祭河文念完后,四处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舅——” 大舅背对着我没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水面,我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 刚开始水面平如镜,过了大约一分钟后,开始冒起水泡,渐渐的水泡变成水团圆,像是济南大明湖的泉眼,我的心也随之揪到了嗓子眼。 “嘭——” 突然一声巨大的水响,一口血红色棺材从水底冒出来。 这口棺材长度超过两米半,宽和高也都超过一米,算是棺材里的“姚明”。 难道这就是黄河鬼棺? 距离四五米,看着黄河鬼棺非石非木,棺材板上刻满了奇怪的花纹和符号,能看得出和当日在黄河地下空间内看到的极为相似。 大舅脸色铁青,我也双眼看直了。 果然是上古圣物,果然是“活”的!! 接下来大舅拔出匕首,割破自己左手的手指,把血甩到了黄河鬼棺上,黄河鬼棺颤抖了一下,然后慢慢靠向了我们的船。 大舅随手从一侧拿过一块白布,在手上缠了几下,算是包扎了伤口,之后他重新发动马达,掉头朝着黄河十三鬼窟的入口驶去。黄河鬼棺像是一条巨大的鱼,尾随着我们出了鬼窟。 一路上,大舅始终站在船头,而且嘴里还哼着歌: “攀登高峰,望故乡,黄沙漫天飞……何处传来驼铃声……” 哼唱的竟然是“梦驼铃”。 我却始终脸朝后方,都看呆了!眼睛始终盯着黄河鬼棺上。 铁皮船速度不快也不慢,一个半小时后,才回到了东户村郊外旧码头,大舅把船停到河中央,黄河鬼棺也停在了河中央。 大舅再次拿出一捆黄香,点燃后,朝着四方拜了拜,然后插到了香炉里,嘴里再次念起那篇多“兮”的祭河文,一口气念完三遍后,血红色的棺材突然就沉了下去。 一瞬间整条黄河的水由土黄色变成了红褐色,真是一瞬间的事,就好似变魔术一样,过了五分钟,才逐渐恢复到原来的颜色。清华 “好啦!黄河鬼棺又已归位,至少可保一时的安宁了!” 说完大舅把船靠到了岸边,一步迈了上去。 我望着缓缓西流的黄河,不禁走了神。 大舅迈上岸后,脚下没停,我赶紧追上。 “大舅,为啥要把棺材沉到那片……片水里呢?我记得你说过,这里是什么风水眼……” 大舅转身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大外甥啊!你知道中国有那么多江河,为什么却只有黄河被称之为母亲河嘛?” “是不是因为黄河比较长嘛,而且黄河流域最早有人类居住?”我想了几秒钟后,回道。 据我所知,早在远古时期,中国境内的原始先民就生活、奋斗和繁衍在黄河流域。 在数千里的黄河流域,由于气候温和,水文条件优越,有利于农作物生长,先民们便定居在这里。中国文明初始阶段的夏、商、周三代以及后来的西汉、东汉、隋、唐、北宋等几个强大的统一王朝,其核心地区也都在黄河中下游一带。 黄河孕育了中华文明,黄河哺育了中华儿女,人们常说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摇篮,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其意义就在这里。 大舅点了点头:“这只是一方面,更主要原因是,它其实是活的,九曲十八弯的河身上大大小小共三十六处风水眼,其中九处为帝王眼,剩下的二十七处为一般的风水眼……” 大舅话没说完,我便回道:“大舅是不是想说,这里就是一处风水眼?” “对!”大舅点了点头,“这里就是一处帝王风水眼,可惜啊!几千年的封建王朝早已走到了尽头,所以所谓的帝王风水眼也就变了味——可是这种地方依然不容小觑啊!” “这话怎么说?” 大舅冷冷道:“如果把去世的先人葬在这处风水眼,那么子孙后代的气运将会亨达无比,富贵无比!” “白家人?你是说白家人想……” “对!我想当年张十挂被安排到东户村,目的就是为了找机会用黄河鬼棺装殓白家人,然后下葬到黄河风水眼里。” “奥!他们是不是在一种特殊的情况下,才能靠近黄河鬼棺?”我深吸一口气,轻声问。 “对!”大舅点点头,“很多年以前,黄河鬼棺被下了咒,只有黄河祭河人的后代才能碰棺材……一百年前的那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当年发现黄河鬼棺的那事也是白家人的阴谋,而且后来还利用了黄河祭河人后代,打开了棺材,把白家人葬了进去。” 我惊得目瞪口呆。 “那么,现在黄河鬼棺里还装着白家人?” 大舅再次点了点头:“对!一百年前的那白家老头还在里面,不过他给白家子孙后代带来的好气运越来越差,所有白家才着急换人!” “原来这样啊!那么咱们把黄河鬼棺沉到黄河风水眼后,白家人会不会再次捞上来?” 大舅冷笑一声:“今天的白家人还算个名门望族,当官的,经商的,甚至在阴阳圈里都有不少精英,可以他们当前的实力,已经没法再从黄河风水眼里捞出鬼棺。” 听大舅这么说,我算长长舒了口气。 说话间,俩人走到村口,远远的就听到村子西南方传来一声声很有节奏的吆喝声,举目望去,就看到之前挖出白色棺材的那片洼地边上的坝子上,站着几个人,我这才想起来,应该是镇上雇得南方建筑队的工人正在干活,这是打夯时喊的号子啊! “大舅,你们圈里有没有养大蛇的?” 我忽然想到那晚带走黑蛇的老头,随口问大舅。 “你是想问那条蟒蛇的主人吧!” 我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应该是苗族人,而且是生苗的,懂巫蛊之术,水平还不低。”大舅回道。 “苗族人生活在贵州、云南一带,据咱们这里上万里,他们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大舅沉思了一下,缓缓回道:“或许它们在放野吧!苗族人喜欢养虫蛇之类的活物,合适的就被培育成蛊虫,而蛊虫养到一定程度,除了每天必备的食物,还需要吸食一些大自然中的煞气,尤其是那些带有灵性的蛊虫。 怪不得那条黑蛇好像有思维一样,原来是被当作蛊虫培养的,或许它救我,以及杀死王怀军和孙大炮,是因为嗅到了我体内的本命蛊的味道,毕竟他们也算是同类啦! 这种想法刚冒出,大脑中顿时收到了本命蛊传来的信息:对!当时正是我喊它救了你,也是我让黑子弄死哪两个坏人的! “是你?你认识那条蛇?” “不认识啊!但我们是同类,彼此都能嗅到同类的气味。你们人类不是还有句‘他乡遇故知’嘛!在这里,我们也算是老乡啦!” 原来如此! “对啦!我还没有名字呢!给我取个名吧?” “取名?你……你想叫什么名字?” 等了几秒钟后,大脑才再次收到本命蛊发出的信号:我就叫小白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 黄河摆渡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小白?听着好像是骂人,不过……不过叫着挺顺口的,就随它吧! 估计大舅从我脸上表情变化,知道我正在和腹内的本命蛊交流,也不打搅我。 进村后,大舅才再次开口:“大外甥,这里的事情也算有了个结果,白家人也应该会消停一阵子,你有啥打算?” “我?”想了一下,我回道,“先回水利站,都一个月没上班了……然后……然后问问老爸的案子是不是可以完结,他也该落叶归根啦!” 大舅点点头,回头远远地望了一眼黄河的位置,叹息道:“是啊!他在黄河里泡了十年,是该歇歇啦!” 泪水忍不住流下来。 我抽泣地问大舅:“大舅,老爸的魂魄是不是真的被压'在了黄河泥沙下的幽冥黑暗里?” 大舅脸上表情凝固了,沉默了片刻才小声回道:“按照祖宗遗书的说法,应该是——不过就算这样,也不是没法改变……” “改变?”我几乎是吼起来,“怎么改变?你是说还可以让老爸起死回生?” 大舅苦笑一声:“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这条规律万物都得遵守,更何况你爸已经死了十几年,活是不可能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假如你积攒足够多的阴德后,可以与黄河里的东西谈判,换回你爸的魂魄,甚至还能让他投个好胎!” 我浑身一怔:“还有这事?那……那我怎么做才能积攒阴德呢?” 大舅深深呼出一口气,脸上顿显放松的神情。 “积阴德的方式很多,不过最快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化解世间游荡魂魄心中的执念,而是帮着屈死的冤魂伸屈,并把他们送上黄泉路!” 我琢磨了一下,似乎还是不明白。 大舅微微一笑:“世间有一类神秘的职业,叫做黄河摆渡人,黄河摆渡人游离于阴阳谅解,专门化解世间魂魄的执念和冤屈,这类人大都和阴司签订阴阳合同,好处是死后可以用自己积攒的阴德换取个官位。” 还有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 “大舅,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当一名黄河摆渡人?” 大舅摇了摇头:“据我所知,黄河摆渡人有不少规矩,挺麻烦的,第一条就是不能婚嫁——你的目的是积攒阴德,可以只学着做摆渡人事儿,但没必要一定加入。” 回到村里,大舅让我找到东户村那位黑瘦老头,让他们准备一下,大舅要重新祭河。 一听大舅帮他们祭河,乐的老头跳了起来: “宋老大肯出山啦?这……这真是太好啦!” 我点点头:“另外大舅让我告诉大家,黄河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以后不会再有怪事发生了!” 黑瘦老头一拍大腿,高兴得满脸涨红。 第二天一早,李波领着村里十来个年轻人开始摆设祭台,这次没有准备用假人祭河,而是选择了一只纯白色大公鸡,步骤和上一次差不多。 更让我觉得心中踏实的是,法颠也来了,乐呵呵地忙里忙外,给大舅当起了助手。 大舅把鸡血洒到河里,然后接过法颠点着的一捆黄香,双手举着朝着四方拜了拜,然后再次念起那段多“兮”的祭河文。 与女游兮黄河,冲风起兮水扬波; 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 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89文学网 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 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 灵何惟兮水中; 乘白鼋兮逐文鱼,与女游兮河之渚; 流澌纷兮将来下; 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 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 …… 念完三遍,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你们看!那是什么?” 抬起头,我看到黄河中央有个圆形的突起,像是一块大石头。 水里咋会浮出大石头呢!正纳闷,看到“石头”越来越大,而且还在慢慢移动,表面一片龟裂斑斑。 我猛地一惊——哪里是什么石头,这分明是一只巨大的乌龟,根据露出水面的龟壳面积判断,这只乌龟怎么也有小轿车那么大! 凭借着超常的视力,我看到龟壳上依稀可见各种形状的刻痕,分明是人工的杰作。 这让我想到一个流传于黄河流域的传说: 据说大禹治水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大禹在河边上看到一只大乌龟,龟壳上刻着一组奇怪的符号,大禹觉得奇怪,把这组奇怪的符号照着描绘下来,拿到了部落里。 这就是著名的洛书九宫图,据说是人类的老祖先伏羲大帝为了拯救人类,派来了这只乌龟,大禹正是靠着这张洛河九宫图才得以治水成功的。 难道这只大乌龟就是…… 这想法刚冒出,就被我的理智打破了。大禹治水或许只是个传说,何况已经过去了四千年,就算长寿如乌龟,也不可能活这么久。 也许正如很多人说的一样,黄河里什么怪东西都有。 乌龟渐渐游向远方,直到消失。 岸上的村民们都炸开了锅。 “你们看到了嘛!那是……那是神龟啊!” “是啊!宋老大就是厉害,都把黄河神龟请了出来,看来是灵验啦!” 我只觉得好笑,大概这就叫人云亦云吧! 大舅一手握着即将燃尽的黄香,另一只手五指紧紧捏在一起,站在黄河边上,风吹来,衣襟随之飘动,犹如神仙下凡。 又一转眼,就看到周一诺很自然地搂住韩建立的胳膊,俩人有说有笑,俨然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我不想打扰他们,就又望向黄河。 河面在风的吹动下,泛着一片片波浪,远处有一艘逐渐靠近的渔船,几只海鸥盘旋在半空中,时不时俯冲下来,发出一声尖细的鸣叫。 “好啦!”大舅把最后一点黄香扔到和黄河里,转过身,一脸放松的表情。 众人有说有笑地回了村,从他们欢快的闲谈中,我看得出来,街坊们已经相信黄河里不会再有怪事发生。 收拾了一下行李,我去和周老汉他们告别,韩建立要带着周一诺离开,周老汉很支'持,周一诺本人也很高兴,我和吴静涵自然也举双手支持。 第二百六十二章 姚立国的秘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当晚我带着吴静涵去大舅家,主要是想临别时看看二舅。 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到大舅和二舅面对面坐着,小桌子上摆着一壶茶。 “大舅,二舅!” 一进大门,我忙喊道。 这么瞅着,二舅的身体似乎又恢复了些,脸上的皮肉也没之前那么狰狞可怖,不过对于第一次见到这模样的吴静涵,应该还是很具视觉冲击力,她一下子握住我的手,却也并没有其它反应。 “回归自己的生活吧!” 看到我俩进来,大舅微微笑着对我俩说。 四个人一直聊到夜里九点钟,才被大舅催促着离开。 回到村支部大院,见到法颠屋内亮着灯,我犹豫了一下,让吴静涵先回去休息。 “砰砰砰——” 我敲响了法颠屋子的门。 “自己进,门没关!” 一推,门随之开了。 法颠正对门口坐着,身前摆着几盘菜,都是超市里买的现成咸菜,两瓶黄河大曲酒,其中一瓶已经拧开了盖,他朝我嘿嘿一笑,指了指身前的椅子:“坐!” “老颠,明天我们几个得回去了,你有啥打算?” 法颠给我倒上一杯酒,呲牙道:“我得和宋老大好好切磋切磋,暂时不走!” 俩人边聊天边喝酒,直到半夜。 他跟我说了不少这些年遇到的奇怪事,什么百年前的女鬼缠身,什么破庙里藏着三条腿的蛤蟆,藏在坟旮旯里,可以变成黄金,什么驮坟龟驮着寡妇的孤魂满大山跑。 最骇人的还是法颠去年在隔壁市区某汽车站,遇到的末班车闹鬼的事,听得我目瞪口呆,一口一个“后来呢”。 期间法颠问我想不想学点法术,看样子大有收我为徒的意愿。我婉言谢绝了,表示不想再掺和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法颠也不勉强,一个劲儿和我碰杯。 第二天离开时,东户村的街坊们一直把我们送出村,我扫视了一圈,在人群里看到了法颠,他站在人群里朝我嘿嘿笑着,却没瞅见大舅的身影,这让我多少有点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这才属于大舅的性格。 郝民圆他们还有未尽事宜,得多留一到两天,不过还是派司机小王送我们回去。 一路上我心情很复杂,既高兴,又有些不舍,为了转移注意力,我便和韩建立聊起天。 “我说兄弟,总不能让人家闺女一直陪你住在水利站吧?” 韩建立脸都笑出了花。 “东哥,我想下半个月辞职!” “辞职?你……你辞职后,靠什么吃饭呐?” “我想过,就算有了编制,可工资也就几千……想在县城买个房子,得攒到猴年马月……” 我点了点头:“可你总得先想好做啥吧!” “想过啊!我想组织一支寻宝队,上次从地下捡来的宝石,一颗就一万多,我才捡了五颗……不过也能顶得上我好几年工资了……早知道就多捡几颗。” 我惊得差点喊出声:“啥?寻宝队,世上哪来这么多宝贝?” 韩建立神秘地一笑:“东哥,你看过《盗墓笔记》和《鬼吹灯》?” “不就是两本很火的网络嘛!就算没看过,也听过,现在都拍成电影电视剧了,咋你……你总不会是想盗墓吧?这可犯法……” 韩建立摇头如拨浪鼓:“哪能呢!我是想学着里面的主人公寻宝!” 他这话提示了我。 我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呢? 进了河口区城,我先给姚立国打了个电话,挂掉后,又拨通刘立伟的手机。 “伟哥,想问问我爸案子的事……” “奥——案子你不已经清楚了?至于背后的真凶,已经有了部分线索,不过案情暂时得保密。” “这个……这个我知道,这次打电话就想问问,啥时候可以把我爸带回去……他也该入土为安了!”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钟,才传来刘立伟的声音:“随时可以办理……你想好了后,到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安排兄弟们帮忙!” “行啊!” 扣掉电话,我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开始梳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一个遥远带着神话色彩的故事逐渐在我脑海里成型了。 话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那时候黄河经常泛滥,处在原始社会后期的华夏族既不得不依赖黄河,又得防患着黄河泛滥,在一个生产力十分落后的时代,每一次河水泛滥,都会给黄河两岸的百姓带来毁灭性的打击,田地尽毁,屋舍倒塌,没办法,当时的部落首领开始治理黄河。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尧舜禹治水的故事,连十来岁的小孩都知道,就不再赘述。 轮到大禹治水,他应该是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帮助,有的说是女娲娘娘帮的忙,也有的说是伏羲用一个大乌龟传授给他洛神图……总之,大禹用了十个人的魂魄和河神做了交换,终于治水成功,后来还建立的大夏朝。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为大禹献上自己魂魄的这十二个人,不但把自己魂魄押给了黄河,还和河神签了秘密协议,子孙后代的长子长孙担任黄河祭河人。 滚滚黄河东逝水,浪花掏尽多少历史人物,时间在无声无息地走着,到了二十世纪,原先的十二个祭河人家族,只剩下了两户,也就是我们刘家和大舅他们宋家。 上一代的黄河祭河人应该是大舅和我老爸,首先是老爸为了我决定摆脱家族的千年束缚,再次献上自己的魂魄给黄河,让我得以解脱。 大舅二舅为了我妈,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尤其是二舅,他整个人生算是毁了。 直到今天,老爸的魂魄依然押在黄河泥沙下的黑暗中。 黄河摆渡人? 这一刻,这名字像是霓虹灯的光晕,在我脑海里闪烁着,如果我积攒够了阴德,真的如大舅所说,可以和河神交换回老爸的魂魄? 不行!我得………… 不得不承认,韩建立辞职的想法刺激了我。 难道我就这么碌碌无为地过一辈子?朝九晚五,按部就班,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股窒息感袭来。 下车前,我又给二叔打了个电话,彩铃声响了十几秒钟,才被接起来。 听到电话对面熟悉的声音,我颇有几分亲切和感触。 “二叔,最近挺好的吧?” “挺好的——你小子跑哪去啦?”二叔的声音有些颤抖。 “前段时间出差了……”516 “放屁!”我话没说完,就听到二叔一声怒骂,惊得我浑身一怔。 “怎么啦,二叔?”我有些懵,不过还是先对着电话赔笑。 “还怎么?你……你是不是在偷着调查你爸的事?”二叔直言道。 “这个……” “不是告诉过你,这件事你……你永远不要插手!” 听得出此时二叔十分生气。 我只好继续赔笑:“二叔,我也没有刻意要查……黄河里打捞沉船尸体时,捞到……捞到一具……一具尸体,经过法医鉴定,是我爸……” 一句话,我磕磕绊绊地说完,眼泪再次忍不住夺眶而出。 听声音,手机对面的二叔,也明显一怔,沉默了好几秒钟后,才缓缓回道:“你爸的尸体?”声音带着颤抖。 “说来话长——这次打电话,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接他回家安葬的事。” “那行——如果没问题,接老大回家前你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准备一下!” 我明白二叔的意思,农村尤为重视婚丧嫁娶这些传统习俗,老爸入葬,怎么也得好好张罗一番,至少得选个吉利的日子,请个阴阳先生。我大脑一热,就对二叔说:“择日不如撞日吧!如果一切顺利,就后天!二叔,你在家里准备一下,我在这边……直接带着爸的骨灰盒回家。” “那好!家里的事你……你就放心吧!” 吴静涵不太愿意来派出所这种地方,就从大门口下了车,说先把大舅给的这些钱存起来,带着几十万的现金既不安全也不方便。 顺便再给几个同事买点礼物。 见到刘立伟,看他消瘦了不少,可见这阵子操心不少。 “兄弟想好了?”见我进来,他开门见山地说。 “恩!顺利的话,我想明天办理手续,在当地殡仪馆把老爸的遗体火化了,后天运回老家安葬!” 刘立伟抿着嘴唇点点头:“那好!后天我叫着几个兄弟陪你回去,送……送你父亲最后一程!” 刘立伟立即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打了两个,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和我聊起这阵子遇到的奇怪案子,大约聊了不到半个小时,进来个戴眼镜的文职警员,把一张A4纸放到了桌子上。 “刘所,你交代的事完成了!” 刘立伟摆了摆手,女文职警员转身离开了。 “兄弟,这是取尸证明,明天你带着直接去殡仪馆就行!” 我很难用语言形容此时的心情,有些压抑,也觉得十分放松,不管咋样,我总算找到老爸了,以后上个坟,总算有个地方,这不也挺好嘛! 重新回到水利站大院子,再次见到姚立国他们,一种久违的亲切感从心底涌出来。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 田振看到我,嘴一咧,高兴地冲上来,一拍我肩膀。 “姚哥、田哥、于哥,你们最近都挺好啊!” “都挺好!你来了就更好了!” 说完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建立呢?”田振看看我身后没有人,疑惑问道。 “他说晚会再回来,要给大家个惊喜,有件事暂时保密,还是等着建立回来亲口和你们说吧!” “哟?这小子又有惊喜啊!上次带回来几颗宝石,据说一颗就能买一万多……” 我笑了笑:“这次的惊喜还大!你们就等着吧!” 吴静涵把礼物拿出来,一件件分给大家,给姚立国买的是德国进口的刮胡刀,给于晋和田振买了纯牛皮的钱包,乐的姚立国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订菜,被吴静涵拦住了。 “姚哥,建立说区里找饭店做好打包,回来时,一块带来。” 姚立国笑着点了点头:“那好,我去把那两瓶好酒拿出来。” 大约五点多钟,一辆出租车开进水利局院内,姚立国他们看到周一诺从车上下来后,也是一愣,随即也就明白了。 “哟!憨厚小子找女朋友了?” “这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看到韩建立手里提着的东西,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子手里竟然提着两包喜糖,见到我们呵呵一笑,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了,还是我给大家介绍周一诺。 晚上摆上酒席,大家围成一桌,有说有笑,仿佛时间回到了一个月前,只是少了李国志和老洪,让我多少有点伤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我随口问起姚立国的事。 “立国哥,你……你家里还有啥人嘛?咋没见你回过家?” 姚立国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啥人了,也没啥亲戚,回不回去的,意义不大!” 姚立国的事,我大概知道一些,他和我一样,也都是苦命之人。 姚立国忽然问起我家的事,问我爸什么时候下葬,这让我大脑一懵,咦?奇怪啊!我记得没把老爸的事告诉他,难道是刚才韩建立或者吴静涵说的? 对!一定是他俩中的一个! 我也没太当回事,忙点了点头,准备明天送去火化,后天还得请个假,已经和二叔他们说好了,后天入土为安。 “那行!明天我陪兄弟一起去!” 说实话,我挺感动,忙先给姚立国倒满酒,又给自己倒上,给姚立国端起来,俩人都是一饮而尽。 “你爸和你爷爷性格很相似,都是倔脾气,还是你小子性格好点!” 放下酒杯姚立国笑着说道。 我爸?我爷爷? 只觉得大脑里犹如划过一道电流,“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颤抖道:“姚哥,你……你见过我爸爸和我爷爷?” 姚立国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又掏火点上,深吸了一口,吐出来,才回道:“不认识啊!怎么了?” “那你刚才说……” “我……我说啥了?奥——喝多了,自己也不知道说的啥……” 我盯着姚立国的双眼看了足有十秒钟,明显看得出他在刻意掩饰什么。 第二百六十三章 入土为安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姚立国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我寻思着,就算喝醉酒也不应该啊! 想想姚立国的年龄,其实和我爸差不多,就算他俩人彼此认识,也很正常,可是我爷爷已经去世快二十年,他老人家生前只是个以种地打鱼为生,兼着干赤脚医生的庄户人家,在我对爷爷不多的记忆中,他没事时总是喜欢坐在门前的破折叠椅上,一脸茫然地抽着旱烟,有时候半天不起一次身,也不说一句话。 印象中的爷爷特别喜欢沉默,也不怎么愿意和人打交道,尤其不喜欢和外人打交道,我感觉他和姚立国这样的公职人员认识的可能性不大,彼此熟悉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退一步讲,如果姚立国认识我爷爷和父亲,之前怎么不早说呢? 总觉得心里疑惑得慌,很想再问问姚立国,可见到大家喝得都很高兴,我也不好意思打破这氛围。 本想等宴席结束,我找个机会把姚立国送回宿舍,再趁机问道问道,没准他酒后吐真言了呢! 谁知道还没等宴席结束,姚立国已是酩酊大醉,直接趴到桌子上打起了呼噜。 一看这情景,就知道刚才的计划泡汤了。 也许……也许真弄错了呢!我一口干掉半杯酒,就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月明星稀,我和吴静涵走在水利站的院子里,一阵风吹来,顿时脸上感受到了一阵凉爽,俩人情不自禁地依偎到了一块。 “鲁东,咱们去黄河边上走走吧!” “好啊!” “记得第一次也是你带着我去河边溜了一圈,回来后,我就成了你女朋友啦!” 说完,吴静涵朝我莞尔一笑,脸红得像个红富士苹果。 “那行!这也算是故地重游,黄河边算是咱们定情的地方。那赶紧走吧!” “讨厌……” 俩人说笑着走出了水利站院大门。 第二天一早,我叫醒韩建立,姚立国和于晋、田振也跟着去了区殡仪馆。 有了刘立伟让手下开具的证明,很顺利领出了尸体,刘希立又电话联系了殡仪馆的一个副所长朋友,直接给加了个塞,来到三号焚尸房。 短短两个月内,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踏进殡仪馆,虽然不再感到害怕,却觉得怪怪的,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因为情况特殊,我没把老爸从运尸袋里“请”出来,而是把吴静涵买得一身寿衣,认认真真地铺到上面,然后轻轻推到了焚尸炉内。 整个过程中我眼泪像决堤似的涌出来,双手也不停地颤抖。 盖上盖,几个人被三号焚尸炉里的焚尸工,催促着后退了五六米,一直退到栏杆外面,此处地上写着“焚尸开始,请勿靠近”八个大白字。焚尸工见我们退出来户,才合上了电闸,伴随着一阵机器“嗡嗡”声,焚尸炉开始运作起来。 这是老爸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程路,从此以后,世上再无他。 大约焚烧了五六分钟,忽然焚尸房内传出一阵类似于人叫的声音,声音飘飘忽忽若隐若现,却听得十分真切,正是从工作中的焚尸炉里传出来的。 这一幕我经历过啊! 记得当时陪着王胜佳火化他爸老王的尸体时,也听到过炉子里传出过这样的声音,由此可见,老爸和他们有过某种类似的经历,导致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 焚尸炉里传出“呜呜呜”的声音,让我心里泛起一阵难受之意,于是赶紧捂住耳朵,并转移注意力,强迫自己不去听,不去想。 过了半个小时,焚尸炉内的声音才消失不见,放下双手后,我这才发觉自己一身是汗。 “鲁东,时间到了……” 韩建立轻声提醒我,才让我彻底从恍惚中走出来。 总害怕会出什么意外,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老爸的骨灰被装进盒子里,我双手恭恭敬敬地抱着放到车上,刘希立也带着几个人赶了过来,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老爸回家啦!我多么希望十几年前能亲口对你说出这句话。 这一刻我不得不感慨,真是人的命,天注定,自从我们乘坐上这辆叫“人生”的单程列车后,一切也就身不由己了。 或许有人坐一站,或许有人坐两站,即便是坐到终点,不也得下车? 在这辆车上,你遇到谁,谁遇到你,说好听点,是缘分,其实就是命运。 已经很久没有回老家了,准确说,自从老妈去世后,对于活了十几二十年的村庄,其实我已经没了家的感觉,正如某首古诗中的一句——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我也惆怅啊! 这些年村子发生了不少变化。 我记得小时候,几乎大部分街坊们都住在土坯房里,夏天的傍晚,家家户户都摆个小桌子在屋外吃饭,远处听着黑暗中蟋蟀和不知名虫子的叫声,近处是家人吃饭时吧嗒嘴的声音。 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几年,一座座砖瓦房拔地而起,如今村子里仅剩的土坯房几乎已经没人住,这其中就包括我家和爷爷奶奶住的房子。 还没到家,远远的就看到几十个人夹道欢迎,二叔、二审,以及本家的几个叔伯兄弟们穿着一身素衣,一脸的严肃。 中间是几个拿着乐器的老头,有的手里抱着唢呐,有的握着笙,还有两个拿着锣和不知名的乐器。 我知道按照当地习俗,这是奏哀乐的,是为了送逝者最后一程。 下了车,我扑通一声跪到了二叔面前。 “二叔,我……我把爸带回了!” 二叔脸色煞白,颤抖地把我扶起来:“好啊!好啊!大侄子,快……快把你爸放好。” 两个街坊帮着推开棺材盖,堂弟扶着我把骨灰盒子小心翼翼地放进棺材内。 几个壮汉抬起棺材,同时村里一位帮着主持丧事的老头,把一件麻衣披到身上,还给扣了个麻绳编成的帽子,双侧各一个肉丸子似的“胆儿”,当地俗称“大耳胆”。 我闻到了一股炸油条的味道,估计这套“装备”辗转多人穿过,却从不洗。皮皮读书网 见到我穿戴好,负责张罗白事的老头老手一挥儿,一旁几个奏丧乐的老头开始奏乐,二叔和另一个本家的堂叔扶着我,跟在棺材后面,缓缓朝着刘家坟地走去。 这一路走的特别慢,没走一段,白事老头都要扶着我磕三个头,过程我就不多赘述。 来到坟地,老妈的坟已经被挖开,按照“男左女右”的顺序,地上靠左侧的地方有个长方形坟坑,几个年轻街坊扛着铁锹,嘴里叼着眼,站在一旁看着我们。 装着老爸骨灰盒的棺材被放到坟坑旁,张罗白事的老头扶着我走到坟坑边,指着坟坑问我“正不正”,还没等我听明白啥意思,他随即小声提醒我,说“正”。 我忙大声喊“正”。 白事老头随即一声吆喝:“吉时到,破了土,一送送出两万五,上了西天当了官,来生做人不辛苦……” 刚才几个抬棺材的壮汉再次把棺材抬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送进坑内,白事老头让我堂弟抓起一把土撒到棺材上,随即本家的几个叔伯也抓起一把土扔了过去。 白事老头用嘶哑的嗓音喊道:“入土为安啦!” 一声吆喝后,刚才那几个扛着铁锨的赶紧走过来,往坑里埋土。 “一不葬粗顽块石,二不葬急水滩头。三不葬沟源绝境,四不葬孤独山头。五不葬神前庙后,六不葬左右休囚。七不葬山冈撩乱,八不葬风水悲愁。九不葬坐下低小,十不葬龙虎尖头。” 白事老头一边看着几个人埋土,嘴里一年念叨着顺口溜,我猜是为了讨个好彩头吧。 差不多立起坟头时,白事老头朝我们几个摆了摆手:“孝子墓前跪,进斗礼义尊。抚丁添福寿,散谷出儿孙。孝子孝孙们,哭起来吧!” 就在此时,原本晴朗的天空中忽然刮起一阵风,紧接着天空变得阴云密布,西南天空传来几声类似牛叫的雷鸣声。 一切变化太突然。 帮忙的和围观的群众们开始嚷嚷起来。 我身后的几个老头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你们还记得嘛!刘茂堂当年下葬时,也是这样,天突然阴了,黑云里还传来龙叫声!” “是啊!我之前就听人说过,他们刘家人下葬时都会这样,这是南天门的神为他们送行啊!” “为哈呀?” “人家好几辈都是赤脚医生,这是善有善报啊!” “可不是!咱们村里谁没沾过他家的光啊!” 听到这些,我内心深处颇有几分感触。 老爸和爷爷都是赤脚医生,据说医术还不差,尤其是爷爷,不但能给人看病,还能给猪啊狗的看病,也算是个兽医,当年人送外号“刘大神医”。 老爸得到了爷爷的真传,尤其是把脉的功夫,据说就连很多老中医都只竖大拇哥。 坟头竖起来,天空的黑云这随之消散了,一切果然和几个街坊们说的一样。 一直折腾到中午头,大伙才回到村里。 牵扯到农村习俗,吴静涵没有来,于是我提前准备了五万块钱现金,交给韩建立,让他给我二叔。 回到村里,见到的一幕让我有些动容。 二叔家院子很大,此时摆了十几个大圆桌,几个街坊正忙着从各自家里拿碗筷和座位,刘立伟、姚立国、韩建立他们每人手里握着一条烟,正在挽着袖子,热情地张罗着街坊们入席。 “吃丧”也是中国的丧葬习俗之一,至少北方的大部分地区都差不多,在鼓捣完丧事后,死者家属要设宴款待帮忙的街坊和奔丧的亲戚。 当然不管是亲戚,还是街坊们,都会随个“份子钱”。 我走到韩建立和刘立伟身前。 “伟哥,建立,这是咋回事?” 刘立伟轻轻拍了我一下:“兄弟,酒菜钱由我来出,建立兄弟托付村里的街坊们去镇上买了十条烟,还买了些贡品,当地丧俗我也大致了解些,傍晚不还得去上坟嘛!另外……另外假楼假车建立兄弟都定好了,估计下午三点左右送到……” 这时候姚立国走了过来,轻声道:“兄弟!哥哥也没准备啥,刚才让于晋去镇上给你爸买了几件衣服,傍晚上坟时一块送过去吧!” 我感动的稀里哗啦,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人过一世,草木一秋,今生今世我刘鲁东遇到这几个兄弟,也算是值了! 老爸老妈终于合葬在了一起,或许这是万千悲哀中唯一让我觉得欣慰的吧! 坐在角落的小马扎上,我看着老老少少的街坊们围坐着,大口嚼着菜,大口喝着酒,虽然彼此也交流,可声音都不大,更没有谁吆喝出声来。 朋友们和几个堂兄堂弟跑前跑后忙活着,这一刻我觉得内心世界无比的平静。 吃完饭,已是两点左右,二叔把我叫到一侧。 “孩子,终于盼到你爸回来了,我想顺便给你爷爷奶奶上上坟。” 我点点头:“挺好啊!那就一起上吧!” “咱们家我这辈,我最大,你也是长孙,这事还得咱爷俩商量啊!” “是啊!”我忙点头,“二叔,村里很多习俗我也不大懂,尤其是丧俗,你就看着办吧!缺钱的话,告诉我……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二叔拍了拍我肩膀,轻声道:“有些事让街坊们帮忙不大合适——你爷爷奶奶去世后,屋里的东西基本没收拾,虽说不值啥钱吧!可也算老爷子的遗物,咱俩去收拾收拾,待会儿一车拉到坟地里烧了吧!” 爷爷家的小院就在二叔家后面,房屋门已经锁了十几年,房屋还好,不过院墙早已倒塌。 二叔从腰上抽出钥匙,打开门,顿时一股尘土的霉味扑鼻而来,抢的我连连咳嗽。 “每年我和你二神都会来打扫一次,唉!没人住,也就没了人气,再打扫也不行啊!” 爷爷家很简陋,基本都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家具,二叔走到长条桌前,瞅了一眼抽屉上锈迹斑斑的小锁头,苦笑道:“你爷爷去世后,这琐上的钥匙就没找到,当时我也不愿意破坏老爷子留下的物件,看来今天不破坏也不行啦!”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一模一样的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说着从门后木箱子里拿出一把同样锈迹斑斑的锤子,瞄了几下后,猛地一用力,抽屉上的锁头顿时开了。 “这种小锁头防君子不防小人呐!”二叔苦笑一声,脸上露出伤感的神情,“你爷爷在世时,不让任何人碰这个抽屉……记得十几岁那年,我看着没上锁,想拉开看看……结果被你爷爷狠狠揍了一顿,以至于刚才我下手砸锁时,心都是揪着的。” 说完,二叔拉开了抽屉,我明显看得见他的手在发抖。 抽屉内摆得满满的,不过看着还算整齐,一眼扫去都是些老物件。 二叔一件件拿了出来,轻轻放到桌面上。 这一刻,我还自我打趣道:既然爷爷这么重视,里面会不会真有宝贝呢? 旧笔记本、旧钢笔,锈迹斑斑的手动理发推子,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常见的那种勋章,甚至还有几张粮票,看着一件件摆到桌面上,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呀! 刚这么想,就看到二叔从抽屉底端掏出两个鼓鼓的牛皮纸信封,一吹满是尘土。 “不会是爷爷年轻时,写给奶奶的情书吧!”我随口打趣道。 二叔没搭理我,吹了几下信封上的土,伸手掏出了里面的东西。 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里,赫然是一摞黑白照片。 旧照片? 我忍不住把头凑过去瞅了瞅,照片已经泛黄退色,因为屋内光线暗,我只看到黑白照片上是几个人的合影,有多有少,看穿着都是上世纪的老款中山装。 我也没当回事,可能是爷爷年轻时拍的,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而言,照片算是比较珍贵的东西,大都好好保存着。 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支英雄钢笔,款式很老,感觉都可以当古董收藏了,在我看来这支旧钢笔也比那两摞旧照片有吸引力。 二叔却不一样,他自从拿起旧照片,就再也没放手,甚至因为看得太投入,几乎都把脸贴到了照片上。 “二叔,照片上的日你都认识啊!” 二叔摇了摇头,随口回道:“有的认识,有的看着面熟……这人……这人咋这么像我初中同学啊!”他像是回答我,又好似自言自语。 “看错了吧?你初中同学咋会和爷爷一起拍照,而且你还不知道!” 二叔深吸了口气,摇头道:“话虽如此,可这也太像了……” 说罢,拿着几张照片走到门口。 “你说世上除了双胞胎外,是不是还有长得很像两个人呐!” 门口的光线足,二叔翻着几张照片比较了一番后,疑惑地问我。 “应该是吧!其实人的脸型就那么几种类型,不是有人在兵马俑里找到了和自己长得很像的脸嘛!再加上这些照片是黑白的,清晰度不高……” 我话没说完,就被二叔打断了。 “不对!不对!这人好像就是我初中同学……” “啊!我瞅瞅……”处于好奇,我也凑了过去。 这是一张拍自野外的照片,照片上一共四个人,都是看着三四十岁的男的,背后是条大河,因为没有标志性建筑或者景物,看不出是那条河,再看照片上的四人,都穿着中山装,分两排站立,前面左边的是个貌相清秀的矮个,胸前别着一支钢笔。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人是我爷爷刘茂堂。 二叔手指指的是爷爷身边上的人,这人身高和爷爷差不多,体型微胖,圆脸,看着有四十来岁。 瞅了两眼,我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奇怪!我怎么也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 这人长得——姚立国?怎么这么像姚立国! 我也指着这人的脸:“二叔,你说他是你同学?” 二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是啊!我初中同学。我记得初二那年开学每两周吧!他转到了我们班,后来——好像高考前又突然转校了,当时农村人都不重视上学,大部分农村学校从初一开始便陆续有辍学回家的,所以这人转学,二叔他们也没太当回事。” 二叔口中的这同学也姓姚,叫姚志军,他也忘记到底是啥村的了,我觉得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 二叔今年不到五十,我也忘记是四十七,还是四十八了,照此推算,他读初中时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当时学校就在我们村。 如果不是突然看到这摞黑白照片,二叔根本不会记起曾经还有这么一个同学,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来,对于这个转学来的同学,二叔其实没多少印象,因为姚志军的一切都属于“中不溜”,学习成绩既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性格既不是最外向,又不是最内向,甚至长相也既不帅也不丑。 之所以让二叔在过去了三十年后,依然记得姚志军,应该源自那两件事…… 八十年代末,随着胜利油田的发现,当地连续架起提油机,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这一带也成了全中国最早通上天燃气的农村地区。 当时的农村大都不重视教育,虽说也有物理课和化学课,可都称其为“小学科”,甚至很多学校连教这几科的老师都凑不齐。巧的是,当时我们村初中有个教化学的女老师,还是个刚毕业的师专生。 二叔记得那是冬天的一个下午,新女教师带着二叔他们收拾学校的几间屋子,别说那个时代了,就连我上小学时,都时常帮着学校和老师们干活。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因为当时天冷,天燃气又是免费的,学校买了好几个天燃气炉子,当时他们干活时带去了一个,点燃后,放到了一旁。 结果干完活,随手关上了屋门,所有人都忘记了角落里燃着的天燃气炉子。 当时他们打扫的这间屋子在学校的最后面,而他们班所在的教室位于最前面,二叔说两处相距大约五六百米。 直到走进教室,女老师才想起来,当场吓哭了。 二叔他们也慌了,教室里顿时吵成一片,因为都知道天燃气一旦泄露,轻则引起火灾,重则发生爆炸,危险程度绝对超过了五颗星。 就在这时候,姚志军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噌”的一下跑了出去,当时二叔恰好坐在教室后窗旁,恰好看到了姚志军狂奔似箭的一幕,当时他的速度不仅远远超过同龄人该有的速度,在二叔当年的认知世界里,甚至比成年运动员都快。 几分钟后,姚志军很冷静地回到教室,只是随口对女老师说了声“没事了”,便回到了座位上。04 其实给二叔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是第二件事。 八十年代,以及九十年代初,当时一个乡镇好几所中学,那时代人活得大都单调,既没有手机玩,也没电影看,大部分半大小子又对书这玩意又不感兴趣。 那是一个青春注定着伴随无聊的时代,小子们只得自己“找乐子”,甚至“找刺激”,于是不同学校之间经常打架,用当时流行的话说,叫“约架”。 老师大都不管。 当时刘王村也有所中学,两个学校之间便时常发生“战争”。 上世纪八十年到九十年代初,农村孩子多,上学有早有晚,当时同一个班的相差三五岁,也是常有的事,有的孩子初中毕业时,都十七八了。 二叔记得好像是初二下半学期,当时还有晚自习,不过大部分晚自习老师都不会去,学生考勤也就很自由了,听话的孩子会按时坐在教室里做作业,不过大部分时间,出勤率不会超过一半。 具体的时间二叔已不记得,好像是秋末,又好像是冬初,当时教室里坐着七八个人,恰好有二叔和姚志军。 门“哐当”一声被踢开了,几个高个子男孩嬉笑着走了进来,一看就是外校的。刚开始说找某某某,可二叔他们学校哪有这人啊!很明显是想故意找茬。 有个性子直的,过去和他们理论,结果被狠狠扇了两耳光,更气人的是,几个人瞅上二叔班里一个发育比较好的女生,还嬉皮笑脸地走过去调戏起来。 女孩吓哭了,想跑,可被几个人拽住衣服,哪里还跑得了。 屋里另外几个人敢怒不敢言呐!二叔也是一样,很想冲上去,一脚一个,把几个人踢残废了。 这时,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姚志军指着他们其中一人地吼道“放开她”。 几个人一愣,随即转身看到了也不高,也不壮的姚志军,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几个人放开女孩后,冷笑着把姚志军围在了中间。 当时二叔的心都悬到嗓子眼,他知道这几个家伙心狠手辣,这次姚志军怕是要吃大亏了,临危之际,他脑中也盘算了好几个办法,冲出去找老师根本来不及,像男人一样拿起板凳和对方干一仗,他又没这个胆儿。 正纠结呢! 忽听一声惨叫,二叔还以为是姚志军发出的,谁知他定神一看,却瞅见其中一个满脸长着青春痘的外校男坐到了地上,双手死死抱紧左小腿,嘴里还在不住地哀嚎,那声音简直如同杀猪一般。 二叔懵圈了,他刚才走了神,根本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 可接下来的一幕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估计是另外三人看到自己人吃了亏,几乎同时抡起拳头捶了过去,二叔心里再次“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姚志军可要吃大亏了。 谁知被围在中间的姚志军不慌不忙,很巧妙地躲开了几个人的攻击,同时抬起左脚,闪电般地踢飞了身体两侧的人,脚刚落地,左手就是一拳,直接把站在他对面的黑脸冷面神捶出去两米多,重重摔到了课桌上。 顿时教室里惨叫声连成片,四个人从始至终没能站起来。 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十几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二叔已经想不起来,他隐约记得这件事闹得很大,好像这四个人的家长赖上了学校,后来他还听别人说,这四个人当晚就被送进了医院,全都骨折了,伤得最重的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月。 二叔也不记得姚志军是否因为这事受到过处罚,记得好像是有,因为他脑海里残存着校长带着几个穿制服的带走姚志军的画面,又好象没有,因为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姚志军依旧上他的学,只是从此谁也不敢小瞧他。 大约半年后,姚志军转了学,这件事也就被彻底尘封了。 因为有这两段记忆深刻是记忆,所以二叔对这位三年前的老同学印象挺深刻,尽管这些年以来,再也没见过他,甚至都没听同学们说起过他。 听二叔讲完,我觉得挺有意思,却更加肯定这人不可能是他的同学姚志军。 二叔问:“为啥这么肯定呢?” “爷爷比你大多少岁?” 二叔想了一下,回道:“二十九岁吧!” 我又指了指照片上的人:“你看这张照片上,他看着多大?” 二叔瞅了几眼,喃喃道:“怎么也有三十七八,甚至四十出头了吧!” “那你再比较一下站在他边上的爷爷。” 二叔顿时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是啊!看着他比你爷爷还大十来岁,怎么可能是我同学呢!只不过……只不过看着好像啊!” “行啦,二叔,咱们得赶紧收拾收拾,时候也不早了。” 嘴上这么说,可我心里也纳闷。 如果不看服装和发型,照片上这人的模样和姚立国也有八九分相似。 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他们还都姓姚…… 时间紧迫,我和二叔拾掇了些爷爷奶奶生前的用品,又抱了两床被褥,便再次去了坟地。 出门前,我还特意观察了一番,越看越觉得照片中的那人和姚立国长得像,而且不但形似,还神似。 整个上坟的过程中,我都有些心不在焉,又想到姚立国那晚的话,头皮就是一阵阵发麻。 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二叔那个叫姚志军的初中同学就是姚立国,只不过他后来因为某个原因改了名字……那爷爷照片上的这人应该怎么解释呢!不可能他也是姚立国吧,总不能和爷爷照完相后,又返老还童,过了三四十年后,又和二叔做起了同学吧! 这不是玩无间道啊! 爷爷和二叔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那……会不会有两个或者两个一模一样的姚立国呢?他们以不同的名字生活在爷爷和二叔这两代人的青少年时代里…… 我承认这么想有些科幻,可除此之外,真的想不到还有别的解释。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饿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终于送着命苦的老爸入土为安了,一直压在心口的石头也算落了地,我又给二叔留了几万块钱,之前的五万算是老爸丧事的花销,这几万则纯粹是孝顺二叔。 一天内给了他七八万,二叔脸露疑惑之色,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后,压低声音问:“孩子,咱可不能做犯法的事啊!” 我知道二叔误会了,之前并没把水利站合并到河口区派出所的事告诉二叔,这次来村里,因为事情特殊,再加上刘立伟提前交代过,要隐瞒他是区派出所所长的身份,所以二叔他们并不知道陪我来的既有派出所刑警队长,也有所长。 “放心吧,二叔!这钱是我大舅给的。” “你……你大舅?宋建民?” 我诧异于二叔表现出来的惊讶程度,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和你相认啦?”二叔再次疑惑地问。 所谓听话听音,听二叔这么说,我也就明白了,他并不明白姥姥家和老爸之间的真正的关系。 “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过年有空时,我再细细说给听啊!” 二叔愣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我故意挨着姚立国坐在后排,问起照片的事。 听我说完,姚立国十分淡定,只是微微一笑:“可能是巧合吧!”说完也不再解释。 能感觉到姚立国似乎有啥事隐瞒我,可看着眼前只有五十出头的姚立国,怎么算,也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六七十年前的照片中,至于是否和二叔是同学,他也矢口否认。 看来,真是巧合吧! 此时此刻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也深深地感动。 “几位大哥,太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大家为兄弟操劳了一天,晚上请大家吃宵夜啊!” 韩建立、田振、于晋立刻同意了,姚立国犹豫了一下,也点了头,几双眼睛都望向刘立伟。 刘立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那行吧!鲁东和建立在外蹿腾了好几天,今晚我请客,就当是为俩兄弟接风啦!” “那不行啊!今晚这顿必须我请啊!” 郝民圆笑着插嘴道:“要么刘所和鲁东剪子包袱锤吧!”这话把另外几个人逗乐了。 在海宁路上找了个大排档,几个人围坐下,两桶冰镇扎啤,一堆烧烤,倒也省事。 等菜时,几个人闲聊起来。 “对了!你们还记得那些古青铜器和样子奇怪的神像嘛!”刘立伟问我们。 “黄河里捞上来的那些?”我忙反问。 “对!前几天南京来的几位专家给做过详细的检测,他们在青铜器和神像身上都发现了一种成分特殊的物质。” 这话顿时引起我们几个的好奇心,韩建立忙问:“啥特殊物质,不就是青铜的嘛!在古代也不罕见啊!” 刘立伟摇摇头:“主要成分是青铜,除青铜外,还包含着一种从没发现过的物质,他们分析这种物质很可能来自地球以外!” 田振和于晋几乎同时惊呼起来。 “地球以外?我的天啊!” “难不成真的和‘卫斯理’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地球曾经被外星文明光顾过,甚至说地球是外星人的试验基地?” 刘立伟白了他俩一眼:“胡说八道!专家只是猜测,这种青铜器是用某种陨石里冶炼出来的,这也是黄河里捞上来的青铜器和神像带有特殊能力的原因!” 这话让我想到上世纪末神秘的黄河博物馆。 “伟哥,那家博物馆和制药厂幕后的老板,查到了?” 刘立伟先是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一言难尽啊!之前电话里也和你说过,这案子要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得多,现在只能确定之前牵扯进来的所有人都非幕后大老板。” 又聊起这几天的案子,郝民圆告诉我,他们差点就查清神胆的底细,可就在这时,接到了上级的电话,命令他们不能再接着查…… 刘立伟插话说:“是省厅直接打来的电话,隔过了市局,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还想着明天问问市里。” “民圆哥,当晚你们昏迷了,有些事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也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神胆本不姓张,他其实姓白,白家是个强大又神秘的民族,大舅告诉我,现在白家人实力十分强大,从政的,经商的,甚至黑白两道上都有。” 刘立伟和郝民圆都是一愣。 “白家人?好像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家族啊!再说家族是不是强大,和他可以起死回生有关吗?” “白姓并不是大姓,也没听说有啥姓白的大人物啊!” 我苦笑着回道:“白家人的祖上可是很厉害的阴阳先生,起死回生应该做不到,但用一种巧妙的方式假死骗过你们,可能还不难。大舅倒是也说过,白家人行事极为低调,很多白家人为了达到‘藏匿’的目的,改了姓,所以……所以表面看起来姓张姓王姓刘姓赵的,都可能是白家人!” 刘立伟和郝民圆同时皱了皱眉头。 “照兄弟这说法,这个白姓家族挺可怕啊!” 说话间,几大盘烧烤端了上来,扎啤也上来了,刘立伟轻轻一咳嗽,拿起筷子:“好啦!天大的事明天再说,今晚……今晚咱们只聊闲事,不聊正事。” 于晋和田振早就听得无聊了,听刘立伟这么一说,俩人顿时来了精神,起哄着给每个人倒上啤酒。 早已立秋,晚上凉风习习,按说早就过了露头吃烧烤和扎啤的季节,今晚这家大排档比较冷清,除了我们,另一则角落的小桌旁,还坐着一男一女,俩人都穿着工作服,应该是附近某工厂的工人,也是一对情侣。 菜是韩建立和郝民圆点的,除了羊肉串、猪肉串以及常见的几样烧烤外,还有白嘎和烤鱼。 大排档老板端菜时,郝民圆笑着问:“老板,这真是黄河鲤鱼?” 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秃子,娃娃脸,长得很像东北笑星刘能,他开口说话前,先咧嘴笑。 “是啊!如假包换,别的地方吃不到啊!” 这话激得田振有些不服气,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后,讥笑道:“哟!你家是黄河龙王的亲戚啊!” 大排档老板也不生气,依旧满脸堆笑:“黄河龙王俺们可高攀不起,不过抽龙筋,剥龙皮的哪吒却是我儿子!” “啥?谁是你儿子?” 田振双眼一瞪,脸上顿显怒气。 老板还算会察言观色,忙赔笑解释说:“开个玩笑啊!我说的是自己亲儿子,这小子从小就喜欢抓鱼摸虾,只要水里有鱼,他都能捞上来,所以附近了解他的人,给俺家小子起了个外号,就叫哪吒。” 这话惹得刘立伟韩建立他们哈哈大笑起来,田振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qq “你儿子多大呀!”田振又夹了一口鱼肉放到嘴里,咧嘴问。 “今年十九了,初中毕业就不上喽,在附近厂里当保安,几乎每隔一天都会去黄河撒网,这鱼就是他打来的,也该当几位有口福,这可是纯粹的黄河大鲤鱼啊!” 姚立国也夹了一块鱼肉,轻轻嚼了两口后,不住地点头。 “这话不假,真是黄河里野生的大鲤鱼!老板做的也不错。” 听他们这么一说,我下意识地再次扫了一眼盆里的鱼,估摸着怎么也有三四斤,这么大的天然大鲤鱼,如今也算是稀罕物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大排档老板每过十来分钟,都会到路边朝着西边瞅几眼,这么三次后,我忍不住问他: “这都十点半了,老板还盼着来客人呐?” 大排档老板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啊!我等儿子呢,他今天下班后,又去黄河撒网了,这个点儿也该回啦!” “奥!没带手机嘛?” “去河里打鱼不方便带手机——手机怕水。” 郝民圆插话道:“没准今天高兴,想多抡几网,今天这么闷,正是撒网打鱼的好天气啊!” 大排档老板咧嘴笑了笑:“那敢情好了!你们稍等,我赠送各位一盆萝卜汤,我做的萝卜汤那可是这条街上的一绝啊!”说完走进了厨房。 两桶扎啤干出来,已是夜里十一点,刘立伟打电话叫所里值班的小王送我们回去。 回去的路上,田振还疑惑地说,好像刚才老板的儿子还没回来。 了解完老爸的事,我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再次躺到水利站宿舍的床上,吴静涵趴在我身上,俩人手握手,说着情意绵绵的话……我想这就是幸福吧! “鲁东……后天我得回趟学校。” “奥?有啥事啊!” 吴静涵拧了我一下,嗔道:“你别忘记,本姑娘可是来你们水利站参加实践活动的,韩彬华早就回去了……” 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双手捧着她的脸,柔声道:“谁让你贪恋我的美色呢!” 吴静涵挣扎到一侧,哼了一声:“不要脸!” 说完俩人嬉笑着扭到了一块儿。 “是老师打电话让我回去了,让我参加个考古活动……好像济南区域内的黄河边上挖出个古墓。” 又是古墓,又在黄河边上……听吴静涵这么一说,我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如果没事,我陪你去吧!再说吴老师我也认识。” 吴静涵莞尔一笑:“我也希望你能陪我,不过……不过你小子都二十天没上班啦,总该有点数吧!” 一想,还真是,李国志和老洪早已不在了,这段时间我和韩建立又不在站立,让田振于晋他们多受了很多累,想想还真觉得不大好意思。 “那行吧!你早去,早回啊!” 吴静涵微微点了点头:“放心吧!这次回来后,年前就不用回了,过了年得准备论文答辩,估计……” 我忙打断她:“过年还早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吴静涵睡着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忽然觉得腹中疼痛难忍,不到一分钟,额头上淌出了汗珠。 “我饿了……咱们身心是连到一块的……所以你会疼痛难受……” 这时候我大脑收到一条信号。 是我腹内的本命蛊! 虽说本命蛊一直在我腹内,可并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渐渐的也就不当回事了,听它这么一说,我才被迫思考这个问题:本命蛊在我腹内吃啥呢?总不会和蛆虫一样…… 想想都觉得恶心。 一阵剧烈的疼痛再次打断我的思绪,我忙用思维的语言问:“你吃什么呀?” “带毒的东西或者阴气重的东西都可以……你帮我找几只蜈蚣、蝎子,或者毒蛇吧?” 一听这话,我头顿时膨胀起来,怪不得黄河十三鬼窟里的虫子怕它,原来本命蛊专门以这些货物为生啊!” 大概之前它处在一种休眠状态,和冬眠中的青蛙蛇啊一样,可以不吃东西,可前几天被我唤醒,是该“吃饭”了。 蜈蚣?蝎子?蜘蛛?蛇? 这不是常说的五毒嘛!这个点……我忽然想到后院的破房子,砖缝墙缝里应该有不少这样的虫子吧! 这么一想,赶紧拿上衣服,趿拉着鞋子轻轻除了屋门。 后院漆黑一片,幸亏我算是夜视眼。 白天时田振还提起过,自从上次后院发生那件事后,他们也都不敢踏进后院一步了。 我凭着直觉走到一个角落里,这里的一段青砖墙倒了,估计碎砖烂瓦里应该有蜈蚣或者蝎子。 我问本命蛊:“是找到你要吃的虫子后,你出来吃?” 看来本命蛊真是饿坏了,立刻回道:“找到后,放到个瓶子里,我自然会出去吃。” 我苦笑一声,折算啥事啊! 从一侧找了根树枝,开始扒拉角落里的砖瓦,果然不到十分钟,已经找到五六只蝎子,七八个蜈蚣。 还没等我喊本命蛊,就觉得喉咙一痒,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了,随之白影一闪,我再次望向身前的瓶子里,如白蚕似的本命蛊已经趴在瓶子里,追逐着蜈蚣和蝎子。 这一幕把我看呆了,愣了几秒钟后,赶紧弯腰加快速度扒拉身下的烂砖瓦。 手没闲着,大脑也高度运转。 我很纠结,想到刚才腹内剧烈的疼痛,就应该喂饱本命蛊,可又想到它吃这么多毒虫,待会要从我口中进入到肚子里,又觉得恶心…… 更愁人的是:这次它吃饱了,过多久会再饿呢?一天?两天?还是三天?难道以后的日子里,我每晚都要像做贼一样,偷着来这种犄角旮旯里找毒虫? 布拉古说本命蛊是苗族的圣物,是宝贝,大舅也说这次算是赚了……难道这就是我赚便宜后的生活? 第二百六十六章 碎尸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又捉了几只放到瓶内后,觉得数量差不多了,我就蹲在一侧看着。 发现本命蛊所谓的“饿了”,并非一般人和动物的饿,并非真的吃蜈蚣和蝎子,而是吸食它们体内的毒素,大约十几分钟后,蚕虫似的本命蛊渐渐变成了晶莹的绿色,停止吸食后,抬头看了我一眼,身子随之扭动了几下。 咦?这是吃饱了? 有了上次的经历,我极不情愿地张开嘴,本命蛊“嗖”的一下飞起来,钻入到了我腹内,整个过程用电光火石来形容十分恰当。 我赶紧用思维的语言问:“你吃饱了?” 本命蛊回答也很快:“吃饱了,吃的很饱!”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立刻打了个饱嗝。 回到宿舍,看到吴静涵睡得很香甜,脸上还挂着微笑,我便悄悄脱下鞋子,靠着她躺下了。 一觉就是天亮。 起身后,觉得神清气爽,耳聪目明,浑身的每个细胞都觉得舒服。 唉? 我觉得挺奇怪的,随即就听到腹内的本命蛊转来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我早说过,咱们已经身心合一,我饿,你会难受,我痛快,你也会舒服。 还有这种事! “那你应该多久吃一次东西?” “大概十天一次吧!不过遇到好东西,随时都想吃,我最爱吃的是各种阴气和毒素,等我吸食到一等的数量,会变身为金蚕蛊,到时候能量也会更加强大,对你也有极大的好处。” “对我?对我能有啥好处?” “你知道什么是修仙嘛?” 我稍微沉思了一下:“你说的是和尚或者道士修炼吧?和尚念佛打坐,道士修身炼制丹药” 本命蛊发出一阵银铃般脆响似的笑声:“那只算是初级阶段,而且大都方式方法不对,真正修仙的人大都不会张扬,从表面也无法看出……” 我打断了本命蛊的话:“不张扬,又从表面看不出来,那总该有啥不同的表现吧?” “修仙也分为不同的阶段,初级阶段当然是延年益寿,再修炼,会返老还童,据说修炼到一定的程度后,可以上天入地,用意念控制物体。” 我一惊:“那不真成神仙啦?” “修仙!修仙!修成正果便成仙。历史上有不少羽化成仙的人,例如姜子牙和李耳。” 姜子牙我知道,历史上有著名的“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故事,据说当年他为了吸引周文王注意,故意用一根绣花针垂钓,果然路过的周文王十分好奇,凑过去一问究竟,结果被姜子牙的见识和学问折服,背了他八步,结果大周王朝存在于世正好八百年。 至于李耳,应该是春秋时期道家始祖老子,据说他在娘胎里三年才出世,八十几岁后,骑着青牛出了嘉峪关,从此音讯全无。 对于他的去向,至今都是谜。 有人说他去了尼泊尔,指点了一个叫释迦摩尼的人,后来这人创立的佛教,当然我觉得这是国人的意淫,也有人说老子刚出关,就被土匪弄死了。 今天算是又听到了个版本。 一番对话,弄得我心潮澎湃。听着和封神榜中的剧情相似啊! 在水利站上班很自由,说的是八点上班,因为站里就几个人,实际上也不看点,按照惯例,早晨八点前要去办公室一趟,有事的话,站长会直接布置,没事就自由活动。 我到的时候,姚立国正在和于晋说着什么,俩人神情都很严肃。 “有任务?” 凭着直觉,我进门便问。 姚立国摆了摆手:“来的正好,先坐。” 我坐下后,姚立国也坐到我对面:“刚接到派出所通知,区城附近河段发现部分人体碎尸,郝队长让咱们去一趟,看看是不是需要打捞。” 碎尸? 我只觉得一阵反胃,随之是干呕。 “这样吧!田振昨晚喝醉了,现在还有些头晕,这次就你和于晋去一趟吧!” 我点点头:“行啊!前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我也应该多干点。” 出了办公室,我才注意到站里配了辆新车,虽说只是辆捷达,不过是新三分硬,已经很不错啦!按照郝民圆告诉的地址,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目的地。 刚把车停到黄河大堤上,远远的就看到几十个人围在河滩上,其中就有穿着制服的刑警,人群的不远处停着两辆警车。我和于晋小跑着赶了过去,就看到警戒线围着一大片区域,刘希利正在和小何他们弯腰找着什么,再看一旁的河滩上,铺着一面两平米左右的蓝色防水布,上面赫然摆着一堆碎尸,血淋淋一片,其中就有只人手。 “兄弟,没想到隔了一夜,咱就又见面了啊!” 郝民圆看到我,一声苦笑。 我忙走了过去,一旁负责警卫的刑警帮着撩起警戒线。 “这是咋回事啊!命案?” “这不废话嘛!” “什么人这么狠毒!” “人?刚才刘科仔细观察过碎尸的痕迹,既不是刀斧等利器所为,也不是电锯或者其它什么工具。”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一股不详的感觉涌了出来。 “不是人,那会是什么?” 郝民圆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结论,不过刘科判断,根据尸块的痕迹判断,和软组织的撕裂特点,很像是用蛮力撕扯而成的。” “用力撕扯而成?什么人!” “刚才不是说过,未必是人,人哪有这么大力气!” 正说着,刘希利走了过来,朝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是具男尸,年龄不大,因为尸块不全,所以无法判断出其它身体特征,估计死者是被河里被碎尸的。” 郝民圆点点头:“如果在河里被碎尸,河滩上咋会出现这么多尸块呢!” 郝民圆冷冷一笑:“巧了吧!昨晚是十五,恰好有潮汐现象,这些尸块是被河水冲刷上来的。” 说完俩人一起看向我。 “干啥?”我反问他俩。 “专业的事还是专业的人干,下水捞尸这事……” 我一拍后脑勺,朝着身后的于晋苦笑一声:“晋哥,啥也不说了,干活吧!” 根据于晋的判断,其它碎尸以及或许存在的死尸的衣物和随身物品应该就在当前的河里。花恒书院 一番鼓捣后,我和于晋下了河。 这一段的河水约两三米深,我和于晋穿戴好简易的潜水设备后,下了河。 俩人趴在河床上,进行拉网式的搜索,用了一个多小时,又捞上来十几块碎尸,和一些撕成条状的衣服,还有个完整的钱包。 小何和几个法医把捞上来的碎尸拼了上去,一具人形逐渐成形了。 刘希立蹲在一旁,把精力用在捞上来的黑色钱包上。 这是一种十分常见的钱包,黑色的假鳄鱼牌子,瘪瘪的,只从里面抽出几张十元的和几张一块的钱,最后掏出一张身份证。 刘希立把身份证拿在手里。 秦新鹏,性别:男,民族:汉,出生日期:……住址:山东省东营市河口区…… 应该是死者的身份证,这个叫秦新鹏的是干啥的,怎么死得这么惨! 这时候法医小何走了过来:“郝队,刘科,初步断定死者年龄在二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上下,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 我们几个下意识地再次望向身份证上的头像,正是一个看着十分年轻稚嫩的男孩,厚嘴唇,浓眉大眼,给人一副很憨厚的感觉。 郝民圆接过身份证,拿出手机拍了一下:“我这就让户籍科的同事查一下,如果能找到死者家属,或许能对破案有很大帮助。” 说罢,操作手机发了出去。 郝民圆带着刑警们以发现碎尸的地点为中心,扩大了搜索范围,刘希立再次蹲到尸体前,摆弄了一会儿,突然身体一怔。 “怎么啦,希利哥?” 刘希立指着尸体的左肩处:“你看这条痕迹!”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我看到裸露的尸体左肩上有个奇怪的伤痕,像是什么猛禽抓的,但确定不是人的抓痕。 “这……这是啥动物弄的?” 刘希立摇了摇头:“这个暂时无法判断。” 我心里一阵打鼓,河里能有什么猛兽——黄河里又没有海豹之类的。 十来分钟后,郝民圆带人赶了回来,在附近路边的树下发现一辆旧电动车,还在下游一百多米外的河滩上发现一张网。 他分析死者生前是来打渔的,时间应该是昨天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十二点之间。 打渔的?还是昨天中午到晚上这段时间……我突然想到一个人,昨晚大排档的老板,记得他儿子就是去黄河里打渔,我们离开时,已经差不多夜里十一点,当时还没回来。 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很快户籍科的打来电话,郝民圆接起来听了几声,脸色就变了。 “民圆哥,是不是有死者家属消息了?” 郝民圆抿着嘴,点了点头:“真是无巧不成书!你们猜这个叫秦新鹏的是谁啊?” 我俩同时摇了摇头。 “大东路大排档!” 大东路拍档?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郝民圆又补充了一句:“奥,就是昨晚咱们一起吃饭的那家大排档。” 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看来这下真是巧它娘遇到巧它爹,巧到家了。 我让于晋先回去,自己跟着郝民圆再去一趟昨晚吃饭的大排档。 光头老板正在打扫卫生,看到我们进来,也是一愣,视线定格到穿着警服的郝民圆身上,脸色明显一变。 “几位这是?” “老板,你儿子是不是还没回来?”郝民圆开门见山地问。 光头老板先是点了点头:“没呢!我……我正打算找几个人四处找找——你们是不是有啥消息?” 郝民圆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那张身份证,递了过去。 “老板,这是你儿子吧?” 光头老板这次脸色更白了,哆哆嗦嗦接过去,看了一眼,木讷地点了点头。 “那就请老板跟着走一趟吧!” 十几分钟后,郝民圆领着大排档老板进了停尸房,因为尸体实在太碎,只剩下半个脑袋,大排档老板认了足有一分钟,身体随之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 “是……是我儿子,是他啊!新鹏……新鹏啊!我的……” 话没说完,双眼一白,人像是面条一样瘫到了地上。 确定了死者身份,案子算是进展了一大步,郝民圆马不停蹄地带着几个刑警沿着发现秦新鹏尸体的地方一带进行走访,这一带属于城郊,虽说人不多,可早早晚晚的也不缺人,或许有目击者,能看到点什么。 说话间已来到了中午时分,几个人在河边的快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这家快餐店旁边恰好有个小码头,已经停着几艘小渔船。刚吃完饭,就看到一辆渔船正在靠岸,摇船的是干瘦的老头,这让我想到了东户村的孙大炮。 郝民圆几步走向小船。 “老哥,这是刚上岸啊!” 船夫老头白了他一眼,把船绳子系好后,没好气地回了句:“你不都看到了!” 郝民圆赶紧掏出烟,递上去,笑着继续问:“我是想问,老哥是不是忙了一夜呀!” 接过烟,老头语气缓和了些。 “俺们打渔的都这样,都是晚上打渔,这不恰好中秋了嘛!一个月里,就这两天打渔最容易,所以……所以又多打了一上午,都快累挺喽!” 说着把烟塞进嘴里,郝民圆赶紧掏出打火机打开,凑了过去。 “对了老哥,昨晚没看到啥奇怪事啊?” 老头猛吸一口烟,一脸享受的样子。 “昨晚风平浪静,没啥怪事啊!”老头一脸不以为然。 我也插了句话:“那也没听到啥动静?” 老头摇了摇头:“没有啊!” 说完不等我们回答,人便跳上了岸,朝着快餐走去,看样子也是着急来吃饭的。 我们也正想转身往前走,刚想迈步,就听到背后传来老头的声音:“你们是来抓水猴子的吧!我劝你们还是别瞎折腾了,水猴子是俺们的河神,谁来也白搭!” 水猴子? 我脑中立刻浮现出那晚在黄河里看到那个整个脸被黑发盖起来的东西,当地传言,那好像就是水猴子。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又见水猴子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郝民圆迈出两步后,又转过身。 “老哥,你……你刚才说有水猴子?” 上次跟着法颠跑到河边,提起水猴子时,郝民圆也在场,不过当时他似乎不大信世上有这玩意。 老头朝着郝民圆一声冷笑:“还装!你敢说不是来捉水猴子的?你们这种人啊!我太了解。说完朝着地面啐了一口。 我被弄得一头雾水,郝民圆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刑警证:“老哥你误会了,我们几个是区派出所刑警大队的,为了昨晚发生在黄河边的凶杀案,这不随便走访走访。” 老头盯着郝民圆手里的刑警证,看了足有十秒钟,然后猛地一拍后脑勺,连连点头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啊!警官同志,我还以为你们是……我真是眼拙啊!” 郝民圆也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啊!也怪我们没有提前露出身份——你刚才说水猴子?这一带有水猴子?” 一听这话,老头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愣了几秒钟后,左右瞅了一眼后,才低声开口:“是啊!很多人见过……水猴子是一个月前出现的,不少人见过,自从水猴子出现,河里的鱼就多啦,我们的收入也多啦……所以都称它是河神。” 郝民圆神情一怔,反问:“没想到还真有水猴子啊!这……这水猴子长得啥模样,老哥可见过?” 老头嘴一咧,露出了满嘴的黄牙:“俺没见过——听说长得和大猴子一样,有一米多高,浑身黢黑,在水里游得比青蛙还快……听说都是晚上出来活动,偶尔上岸。” 一边说,还一边比划。 郝民圆瞪着眼,看了们几个一眼,咂了咂舌:“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动物?”一脸的惊讶。 没想到老头顿时脸露不悦,声音一沉:“水猴子是水神,不是动物!” “对!对!我也是随口这么一说……”郝民圆可能意识到自己说话有失,赶紧笑着道歉。 老头脸上这才恢复之前的神态:“我们村的吴老三就见过,那晚……那晚吴老三半夜上岸,在月光下,他看到一只水猴子蹲在岸边,手里抱着一条大鲤鱼,正在吃呐!”说完后,老头不能郝民圆回答,便直奔快餐店,估计早饭都没吃,是在饿坏了! “郝队,你好像对水猴子挺感兴趣啊!咱……咱不破案啦?” 我隐约记得开口说话的小刑警姓李,大家都称呼他小李,为人聪明勤快,算是郝民圆的亲信。 郝民圆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小子懂个屁!没听刘科说嘛!人是被硬生生撕成碎块的,有这么力气的,会是人嘛?” 我听得心里也是一颤,对啊!今天早晨我看到血淋淋的尸块后,光想到凶手一定十分凶残,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种事,正常人根本做不到。 “还有,你没注意到死尸肩膀上的划痕,伤口约十几厘米,宽度不超过零点五厘米,却很深,那根本不是人的抓痕。”郝民圆继续说。 我忍不住插嘴:“民圆哥,你……你怀疑这事是水猴子干的?” 郝民圆点点头:“咱们这不是来找线索嘛!现在我也只是怀疑。” 说着又返回到快餐店。 河岸上简易的帐篷里,刚才上岸的老头坐到另一个老头对面,俩人已经聊上天。 郝民圆再次凑了上去,坐到俩人一侧,笑着打招呼。 刚才的老头看到我们几个过来,脸上明显不悦,可能碍于身份,也不好意思说啥。 “老哥,还是刚才的事的,我还得问个清楚。” 对面的老头不知道啥事,还笑着问什么事。 没等郝民圆开口,刚才那老头抢先开了口:“他们是派出所的,来打问水猴子的事。” 没想到一听水猴子仨字,对面老头一拍桌子,脸顿时乐开了花:“这事俺清楚啊!” “奥?” 郝民圆忙扭头看向这老头:“这位老哥咋称呼?” 这老头一脸麻子,嘴中缺个半颗门牙,说话也不算利索,让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法颠,也不知道他和大舅“切磋”的怎么样了。 “俺姓吴,熟人都叫我吴老二!” 说完还呲牙一笑,憨厚样尽显。 原来他就是吴老三,再看吴老三对面的老头,一脸土灰色,直瞪眼。 郝民圆也是浑身一怔,顿时喜上眉梢。 “哟!吴老三?原来你就是吴老哥啊!那真是……真是太好了!”燃文 估计刚才那老头提到吴老三时,他都没想到吴老三就在快餐店吃饭,估计如果早知道,他也不会提起他了。 “吴大哥,你能给我们讲讲水猴子的事?”郝民圆赶紧递上一根烟。 吴老三接到手,看了一眼过滤嘴上的烟牌子,又是一乐,直接塞进了嘴里。 郝民圆眼疾手快,赶紧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那行!反正我吃饱了,就给你们说说吧!” 吴老三是双河村的,就在小码头边上,因为靠近黄河,又距离码头很近,双河村还有十几个渔民,不过都是六十岁以上的,其中就包括坐在我们身前的俩老头。 当今纯靠打渔已经不足以为生了,他们也种着地,所以农忙时节,大都是白天干活,不累时,晚上才去打渔。渐渐的晚上出河打渔也成了习惯了。 那天——好像是上个月的事——也就是那几场大雨后没几天,吴老三天已黑就出去打渔,大约凌晨二三点,他上了岸,刚想去停船,一转身,就看到一侧的大石头上蹲着一只黑猴子,手里抓着吃了只剩一半的鱼。 吴老三吓一跳,忍不住喊出了声,猴子被惊着后,缓缓转过了身。 这一刹那,吴老三看到了让他此生最惊悚难忘的一幕。 这只黑猴子浑身湿漉漉的,应该刚从水里上来,双眼血红,爪子尖细,仔细看又不像猴子。 吴老三愣住了,黑猴子慢慢张开嘴,露出一嘴的獠牙,吓得吴老三浑身一哆嗦,人也缓过了神,趔趔趄趄就想转身逃,无奈吓得双腿发软,哪里还有力气跑啊! 看到十几米外的“怪物”,心都凉了,脑中乱哄哄的,惊慌之余,竟然冒出了评书中常用的那句台词“我命休矣!” “怪物”看着他张嘴发出几声类似于婴儿叫的声音,然后脖子一缩,双腿像是按了弹簧,“嗖”的一下跳进了水里,等吴老三再次反应过来,水面已经只剩一圈圈的涟漪。 哆哆嗦嗦跑回家,一口气喝了半斤白酒,这才克制住内心的惶恐和激动。 吴老三老婆早已睡下,被自己老头子弄醒,就问出啥事了。 我老三把刚才的经历说了一遍。 第二天一早,这件事就像长了翅膀,传遍了整个村子,当天下午临近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紧接着又有几个打渔的声称看到过这玩意儿,有的是在河边上,有个是在河里,样子和吴老三说的差不多。 邻近三河村有个姓杜的老头,八十几岁了,算是在世的老渔民了,他说这东西叫做水猴子,是河里的神,来护佑他们打渔的。 本来还不觉得怎样,可听杜老头这么一说,他们寻思了一下,还真是!这段时间河里的鱼明显多了,几乎每次出河,大家都是满载而归,收入明显翻倍。 原来是因为有水猴子啊! 双河村附近河段发现水猴子的事不胫而走,后来陆陆续续来个不少城里人,甚至是外地人,有的声称自己是记者,想以水猴子为题材,做个专题节目。 有的说自己是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想了解一下关于水猴子的事情,最好能拍几张水猴子的照片,用于宣传。 还有其它由头,总之五花八门,目标都是水猴子。 渔民们又不傻,看到了大部分“来客”都带着长方形的包裹或盒子,经验和直觉告诉她们,里面是枪。 这些人来找水猴子的真正目的,也就很清楚了。 结果这些人全都没如意,悻悻而至,失望而归。附近的渔民们也都口口相传,达成默契,谁都不能透露水猴子的消息。 应该正是这个原因,刚才看到我们几个人时,那老头一脸的不欢迎。 “老哥真的亲眼见到过水猴子?” 听完吴老三一席话,郝民圆带着几分质疑的语气问。 一听郝民圆这么问,吴老三急了眼,脸上顿时拉的老长。 “恁这是说的啥话,不信的话可以去打问打问,俺吴老三一口唾沫一个钉。”吴老三神情一怔,“咦?恁们,恁们不会这打水猴子的注意吧?那可不行!俺们还指望它保佑我们发财呢!” 两个老头都像发怒的公鸡,伸直脖子瞪着我们。 郝民圆赶紧解释:“两位老大哥也知道我们的身份,这次纯粹为昨晚黄河里的命案来到,想找点线索!” “奥?”吴老三又是一声惊叹,“原来为这事啊!” “听语气,老哥似乎已经听说啦?” 吴老三忙点头:“早晨我还去看过呐!就是……就是你们不让靠近,没看清楚。” 第二百六十八章 河里的奇怪生物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其实告诉两位老哥倒是也无妨,死者是城里一家大排档老板的儿子,昨晚应该也在黄河上打渔,结果被害,还被分了尸,死得很惨!” “你们不会怀疑是水猴子干的吧?”吴老三怒气冲冲地瞪了郝民圆一眼,“水猴子是河里的神,是老头派来护佑我们的,怎么可能害人呢?” 郝民圆忙赔笑解释:“那倒不是……我们这不是四处转转,想找点线索嘛!” “原来这样啊!那俺就提供个线索,没准有用呐。”吴老三很神秘地微微一笑,声音压得很低,“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个被碎尸的——从上个月开始,光我知道的,就已经发生过好几次!” 他话刚说完,站在我身侧的小李立马反驳:“这不可能!” 吴老三忙苦笑着摆了摆手:“看你这小伙子,看着挺稳重,性子咋这么急!” 可能一听这话,郝民圆也是颇感意外:“老哥说清楚,到底啥回事啊!” 吴老三点了点头:“我说的可不是人呐!是两头牛和三只羊,不知道被啥东西拖走,死在了河里,尸体还被弄碎,都说……都说可能有鳄鱼!” 我差点没忍住笑喷。 没文化,真可怕! 黄河里哪有鳄鱼啊!鳄鱼大都生活在南方的沼泽湖泊里,某些江河里也有,可还从来没听人说在黄河里见到过鳄鱼。 再说鳄鱼都是依河而居,也不会跑到村里。 郝民圆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这事我们咋不知道!” 刚才的老头冷哼一声:“不过是死了几个家畜,谁摊上了,只好自己认倒霉,报警有啥用?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是啊!几头牛,几只羊,又不是刑事案子,我们真不好插手。” 吴老三连连叹气。 “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啊!恁们说上半年大旱,马上立秋了,又下起大雨,之后黄河都泛滥了,河里随之接连发生怪事!” 对面老头白了他一眼:“老三,乱七八糟的事就别和人家警官说了,人家忙!哪能操这些闲心。” 郝民圆忙摆手:“可不是啊!为了找线索,破案子,任何蛛丝马迹我们都不能放过,尤其关于黄河的,也不瞒你们说,我们怀疑这案子不是人干的!” 俩老头几乎同时惊呼出声:“不是人?那……那是啥,难不成是鬼啊!” “知道是啥,我们也就不用费这么大力气查了!” 吴老三微微点了点头,用袖子一抹嘴角上的唾沫,似乎来了兴致。 “好像也就上个月吧!河王村一带出现过怪鱼,怪蛇,河里还冲上来一些奇怪的古代青铜器,听说可邪乎了!” 郝民圆赶紧伸手制止吴老三的讲述。 “老哥,这些事我们都知道,你就说说咱们这一带都发生过啥怪事吧!” 吴老三点了点头,嘴一咧:“也不少哩!最近一个月里,俺们打渔的打上来不少怪东西!” “啥怪东西?”我忍不住插嘴催促。 “好多呢!有长着人头的蛇,有两个头的乌龟,还有三条腿的蛤蟆……” “啊!这……这怎么可能!”可能是又没忍住,小李再次插嘴。 “咦?恁还别不信!正好,昨晚上陈大力就捞到一条人头蛇,这可是刚才吃饭时,他自己说的。” “你说刚才?” 吴老三点点头:“对啊!你们来之前,他刚吃饱饭,回了家。” “那……那条怪蛇呢?”郝民圆赶紧问。 “听说……听说已经联系了买主,刚才接了个电话,好像买主已经在他家等着,这个点……” 没等吴老三说完,郝民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陈什么力家住哪?” 吴老三愣了一下,指了指大坝另一侧:“他不在村里,而是住在坝下面,单门独户,站在大坝上就能看到他家院子,土黄色大门,院门外有棵大树。” 吴老三话音刚落地,郝民圆便道了声谢,喊我们赶紧去看看。 几个人一口气跑到大坝上,超对面一看,果然看到吴老三所说的院子,大门外有棵大树,树下停着一辆皮卡车。 “咱们得快点!” 又是一路小跑,五分钟左右跑到了陈大力大门外。 正看到几个人从屋里走出来,脸上都挂着微笑,其中一个光头手里提着个小口水桶,最后面是个嘴里叼着旱烟袋的老汉,背有点驼,左眼角上有个三角形的疤痕,看着既丑又吓人。 郝民圆环视一圈:“谁是陈大力?” 丑老头看了他一眼,一脸茫然地微微点了点头。 “我……我是啊!你们找我有啥事?”悠悠书盟 郝民圆身体一怔,拿出刑警证:“你好,我是区派出所刑警大队的郝民圆,想来了解点事。” 一听是刑警,陈大力顿时有些慌张,嘴巴微微张了张,却没再说啥。 另外几个人本想走出院外,被郝民圆呵住了。 “几位也得配合一下!” 几个人互望了一眼,先后点了点头,脸上难掩慌张。 “听说昨晚你抓到一条怪蛇?”郝民圆直接开口问。 “奥!对!对!是……是我用网在河里捕捉的,这不犯法吧?” 郝民圆点点头:“老哥,别紧张,我也没说犯法,就是想了解点情况——昨晚的碎尸案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们几个就是为这案子来的。” 陈大力再次微微点点头,哭丧着脸颤抖道:“刚才吃饭时,听吴老三说过……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干的吧?” “这倒没有!”郝民圆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就想看看你捕捞上来的那条蛇!” “蛇?我……我已经买了!” 说罢,看向光头手里的水桶。 光头下意识地把手里的水桶往身后藏了藏:“水蛇也不算保护动物啊!这条……这条只不过样子奇怪点。” “别误会啊!就是看看,拍几张照,再说我们是刑警,就算是国家保护动物,也不归我们管。”郝民圆说着走到了光头身前。 光头点了点头,看着极不情愿地把水桶放到地上,拧开了上面布满小孔的水桶盖子。 “我们仨是民间马戏团的,这不听说又有人从黄河里捞到奇怪的生物,第一时间赶来买的……”光头略带紧张地解释道。 我也好奇,走过去,把脸凑到水桶口,朝里望去。 我看到一条青色的蛇,约有一米长,蛇头格外大,果然和人头有几分相似,看得我心里禁不住一颤。 这是什么蛇,头怎么这个形状……难道是畸形? “老哥,这蛇是怎么抓上来的?”郝民圆看了几眼后,挪开了视线,再次望向陈大力。 “下地笼抓的!” “之前也抓到过?” 陈大力摇了摇头:“听说这样的蛇之前别人捉到过——我倒是捉到过一只三个头的乌龟,也……也卖给了他们。”说着指了指光头他们。 郝民圆沉思了一下,朝着陈大力和光头笑了笑:“打搅了,行啦!” 说完转身走向院门外。 估计小李他们和我一样,没想到他们的郝大队长雷声大雨点小,这么急匆匆赶来,只看了几眼,问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再次回到大坝上,小李终于憋不住:“郝哥,你刚才那一出是咋想的?” 郝民圆微微一笑:“就想证实一下吴老三说的话是不是靠谱。” 小李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证明了又有啥意义?” “可以帮助我们判断他看到水猴子那事的真假,或者说有几分真实成分。” 小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现在有什么结论啦?” “结论就是吴老三的确看到过那奇怪生物,至于是不是水猴子,这个暂时不能确定——关键是目前还不知道世上到底有没有水猴子!” 随后又围着黄河大堤走访了两三个小时,先后问过十几个人,大部分人都知道最近这一带黄河里出了个水猴子的事,当然还听到些其它信息。 最近一个多月,不但有不少人在黄河里捞上奇怪生物,还有不少人声称听到河里传来女人的哭声,时间都是三更半夜。 这让我觉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回到所里,郝民圆第一时间向刘立伟汇报,俩人商量了半个小时后,决定连夜召开一次紧急案情分析会,还打电话请一位生物学专家,派小李去接来,一起参加晚上的会议。 我本不想参加,却被刘立伟和郝民圆拉着,非让我参加。 晚饭是在所里食堂吃的,郝民圆嘴里嚼着饭,眼神却愣愣地盯着身前的饭菜,明显走了神。 “民圆哥,还在想今天的事啊!” 郝民圆回过神,笑了笑:“就是觉得奇怪——你说世上真有水猴子这种奇怪东西?” 我夹了一口菜送到嘴里:“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更何况是古老神秘的黄河呢!” “有道理啊!”郝民圆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 晚上八点,十几个人聚集会议室,其中除了刘立伟、郝民圆,还有刘希立带领的法证科的几个人,和另外几个副队长,大部分手里都掐着一支烟,这似乎成了刑警们开会时的固有姿态。 第二百六十九章 扑朔迷离的案子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先由郝民圆介绍案情,他刚说了两三分钟,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小李领着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头走了进来。看到老头,刘立伟赶紧站了起来,我们也赶紧跟着站起来。 “冯老师,这次又麻烦你了!来,请坐!” 厚眼镜老头微笑着点了点头,坐到了刘立伟身侧。 郝民圆继续介绍案情,之后是刘希立介绍尸检发现。 “已经对碎尸进行了拼接和尸检,死者身份也已经确定是秦新鹏,我们仔细比较过碎尸,断定没有借助任何利器,而是硬撕扯而成的,另外我们还在其中一块碎尸上发现了一根不属于死者的毛发。” 刘立伟点了点头:“尽快把毛发送去市里做个监测。” “已经送去了,明天应该可以把结果传过来。” 最后郝民圆把手机照片拿给冯老师看。 “今天我们走访了黄河村一带的河段,先后向十几个人了解过情况。根据这十几个人描述,最近一个月里,不少人从黄河里捕捞到奇怪的生物,除了这种人头蛇,还包括三头乌龟和三条腿的蛤蟆……” 没等郝民圆说完,冯老师顿时一声惊呼:“什么?这……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 郝民圆赶紧解释:“这个嘛!一是因为这些怪事都发生在最近一个半月,时间短,二是发现者是附近村里的渔民,他们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后来马戏团的又去买,所以……” 能看得出冯老师十分震惊,他双眼直直地盯着手机屏幕,嘴里喃喃自语。 “冯老师,这次请您来,就是想听听您的看法!是什么原因导致黄河里出现这么多奇怪的生物——当然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 冯老师摘下眼镜,左手揉了揉眼睛,一脸严肃样:“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我注意到冯老师双眼严重变了形,而且白眼球明显比一般人的多得多,应该是高度近视眼,长期带着厚重的近视镜所致。 刘立伟朝着郝民圆微微点了点头,郝民圆立刻开口:“冯老师听说过水猴子嘛?” 冯老师深吸了一口气:“啥?水猴子,你……你问这玩意干啥?” “今天我们走访时,听说这些渔民们除了捕捞上奇怪的生物外,还看到过水猴子,据说水猴子的外形很像陆地上的猴子,浑身长着黑毛,眼睛血红色,一嘴的獠牙,在水里比青蛙都灵活,晚上出来活动……” 我注意到冯老师的脸,听郝民圆说到最后,眉头几乎拧成了疙瘩,嘴巴也缓缓张开了,可见内心惊讶程度。 “此话当真?”冯老师惊讶地问。 “根据那人的描述,以及我的判断,应该是真的。” “天呐!天呐!这不可能啊!前段时间,谭教授他们刚刚发表了一片关于水鬼的学术论文,证明民间所谓的水鬼——也就是你口中的水猴子,是人们对水獭的误解,也就是说,人们所说的水猴子,其实是水獭。” 我听得有点云里雾里,水猴子和水獭风牛马不相及的两种动物咋会扯上关系呢? 冯老师重新戴上眼镜,长叹一声气后,缓缓开了口。 “水猴子”各地都有,被俗称为“水鬼”,有的地方也叫“水狮鬼”、“水尸鬼”、“落尸鬼”,甚至日本都有关于水猴子的传说,他们称为“河童”。 “水猴子”一般生活在水里,也有时上岸,多见于山塘、水库等野外水源。水猴子水性极好,离水十分钟即四肢无力。 在水中,水猴子的力气比人类大好几倍,所以一旦在水中被它抱住便有生命危险。民间传说,水猴子在水中有着巨大而神秘的力量,能在水底掘地穿梭于不同的池塘和江河,逮着落水的人将其拖入水底,用淤泥敷满被害人的七窍,致其窒息死亡,甚至传说水猴子吸食人血,吃人的指甲和眼珠。 据说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在日本捉到一种奇怪的生物。 这种动物身高六十几公分,外形和猿猴极为相似,叫起来声音尖细,十分有穿透力,当地人觉得这就是水猴子,倒是也抓住一只,只不过后来被一个神秘组织带走,从此再也没出现过。 中国各地的民间,都有大同小异的传说,那就是湖里有水猴子! 当地老一辈的人都说看过水猴子,其实大部分人只是听过,却还没多少人真正见过,据说三十年前黄河边上某村里有个中年妇女,她家住在湖边,家里的狗死了,她就把狗扔在了湖边。 过了几天,她出来倒垃圾,刚走到湖边的时候,就看到一只长的像猴子似的有着长长的指甲,长相很邪恶的怪物在啃它家狗的尸体,而且这狗已经被开膛破肚了,而那只怪物正在吃狗的内脏!就在那一瞬间,怪物也看到了妇女,然后发出嘶嘶的怪声,一下跃起,跳进了湖水里。 大概这应该就是水猴子了! 当然以上这些都没留下直接的证据,所以当代很多生物学家认为,所谓的水猴子,其实是某种水獭的可能性很大——当然这种说法还很有争议。 听冯老师说完,我想到了在东户村的那几天,听到的关于水猴子的传说。 难道很多年前,那渔民抓回家,给孩子玩的奇怪动物,就是一只水猴子幼崽?我快速总结了这些关于水猴子的传说,似乎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水猴子凶残之极。 “对啦,我们在碎尸上发现了一根毛发,证明不是死者的,如果凶手真的是水猴子,我想就是它留下的。”刘希立接茬说道。 冯老师又是一惊:“什么?发现了一根毛发——那……那真是太好了,那根毛发呢?”老头的声音有些颤抖,激动之情难以掩饰。 “刚才我说过了,已经送到市局法证科,大概明天上午就有结果,到时候他们会扫描传递过来。”番薯 “那好!有结果了,还请……请告诉我。” 刘希立点了点头:“好的冯老师,我记住了!” 案情越来越扑朔迷离,凶手既不是人,也不是鬼,竟然可能是一种奇怪的未知生物,说起来,这不扯淡嘛! 分析会开到九点半,刘希立想让我住在派出所的宿舍里,可我心里惦记着吴静涵,她后天就要回济南了,虽说过一两周就会回来,但这段时间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都习惯成自然了,想想都觉得舍不得。 今晚说什么我也得回去! “鲁东兄弟,我已经向刘所申请,他也同意了,不过还得征求你的意见!” 等到会议室只剩下我、郝民圆、刘立伟时,郝民圆轻轻拍着我肩膀,笑道。 “恩?啥意思,民圆哥?” 我直接一头雾水。 “想邀请你加入我们刑警队,队里正缺少你这样的人才啊!”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没觉得很意外,之前也听郝民圆提起过。 “民圆哥,我……我啥也不会,算啥人才,你真会开玩笑!” 郝民圆再次轻轻拍了两下我左肩:“兄弟,真没和你开玩笑,其实刑警队里的人都知道,很多案子比较特殊,或者说比较灵异,很多时候我们使不上劲,还需要兄弟这类人才呀!” 这话我似懂非懂,首先想到的是那晚在七里井古井边上的经历,当时包括郝民圆在内是十几二十人全都中了招,当时他们还真是使不上劲。 刘立伟微微笑了笑:“我也是这个意思,当然还没有和姚立国打个招呼,只要你愿意,我立刻给他打电话。” 啊!这…… 俩人这么面带微笑地看着我,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我刘鲁东竟然也成了香饽饽,还真有点不大适应。 大脑飞速转了两圈,笑着回道:“这样吧!容我考虑一下好吧?” 刘希立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好!我们静候佳音。” 小李开车把我送到水利站,见到我吴静涵当着姚立国、田振、于晋的面,直接冲上来,朝着我大腿捏了一下,疼得我忍不住喊出了声。 “你……你这是干嘛!” 吴静涵杏目一瞪:“你手机呢?” 手机?我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顿时恍然大悟。 关机了! 估计早晨出门前没来得及充电,自动关的机。 我不好意思地咧咧嘴:“今天太忙,实在不好意思啊!” 一旁的田振和于晋顿时起哄起来。 “后院的黄瓜架子倒了咋办?” “扶起来呗!” “又倒了呢!” “那就再扶起来!” 连姚立国都笑呵呵地看着我俩,弄得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脸发烫。 不过他们还算识趣,打趣了一番后,哈哈笑着离开了。 只剩下我们俩,四目相对,此时无声胜有声。 吴静涵一下子依偎到我怀里,双手轻轻搂到我腰上,人顿时变得温柔起来。 “鲁东,你不知道今天我多么担心你……好几次差点忍不住打车去找你……” 我搂着她的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今天遇到些奇怪的事,碎尸的事,我想于晋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三言两语把之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恩!我明天上午十点半的火车,你去送我吧!顺便咱俩逛逛街——在一块这么久,净跟着你到处乱跑了,都没正经约个会,逛逛街。” 十指相扣,我再次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答应你!明天陪你逛街,送你坐火车!” 第二百七十章 长脚的蛇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第二天早晨,让于晋开车送我俩到了区里最繁华的商业街——欧式一条街。 下车后我先找了家银行。 “取钱嘛?在自动取款机取,不是更简单?”吴静涵见我朝银行走去,似乎有点纳闷。 我笑了笑:“拿出身份证,和你去办张卡!” “办卡?办什么卡?” “当然是银行卡啦!” “我有……” 她没说完,已经被我拉着进了银行。 “取钱到自动取款机,其它业务先取号。” 银行里的女接待光顾着和另一侧的年轻保安聊天,看到我俩进来,一脸的没好气,似乎怪我俩来的不是时候。 “我想办张卡!” 女接待眼一瞪,扭头看了我一眼:“刚才不是说了,其它业务先取号!” 我知道这小娘们肯定是狗眼看人低了,此前我和吴静涵先是进入了黄河地下裂缝,随后又马不停蹄到了东户村,身上穿得都是之前买的旧衣服,我的上衣都有些褪色,吴静涵看着就是个学'生妹。 怪不得都说人靠衣装! 本想只给吴静涵办张卡,存十万块钱,可被这小娘们一激,就想着逗逗她。 迈了两步,我又转身问女接待:“可以帮忙查一下这张卡的余额嘛?” 女接待原本对着男保安的是张灿烂的笑脸,被我这么一问,转向我时,已经变成了苦瓜脸。 “自动取款机上可以自己查!”说罢,指了指身侧的自动取款机。 “我知道——可是不会啊!” 女接待又瞪了瞪眼,脸上显露不耐烦的表情:“啥,你不会?连查余额都不会?” “这种事平时我不会亲自来——这张卡好久没用了,忘记里面是不是有钱,恰好经过你们行,就顺便进来查查!”我故意一本正经地说。 女接待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似乎也吃不准我这话是真是假,还是点了点头:“密码应该知道吧?” “这个记得!” “那好!” 把卡插入,输入密码,余额查询,上面显示的余额是:六十一万元。 看到这余额,女接待也愣住了,看了一眼显示器上的余额,再看一眼我,然后再看一眼显示器上的余额,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成了灿烂的微笑。 “先生您好,请问还需要帮助您办理其它什么业务,我们行新推出的理财产品非常好……” 没等她说完,我便摆了摆手:“刚才不是说了嘛,就是来办张卡!别的业务暂时不办!” 拿着新卡刚走出银行,吴静涵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太坏啦!人家工作也不容易,何必呢!” 我搂着她肩膀:“开个玩笑,也算是给她提个醒,毕竟是干的这工作,职业操守还是得遵守的。” 吴静涵笑着点了点头:“你存我卡里十万块钱干啥?” “花呗!这钱是大舅给的,也算是咱们夫妻共同财产,剩下的钱我想着买辆车。” “呸!谁和你夫妻共同财产啦!”她红着脸,嘴上反驳,手却很麻利地把卡放进包里。 “等我回来,咱再去看看大舅和二舅吧!大舅一下子给了你这么多钱。”中国 “恩!钱倒是没什么,他是修道之人,把物质看得很轻,我只是觉得俩人年纪都大了,尤其是二舅,身体还不好,挺可怜的。” 俩人逛了一上午,本想给吴静涵买几身时髦的衣服,再买了新挎包,都被她拒绝了,最后只买了一身极普通的休闲装和两双李宁休闲鞋。 不过即便是最普通的衣服,穿到她身上都觉得好看。 身材好,没办法! 长亭外,古道边,夕阳西下山……火车站台响着李叔同作词的歌,整得我心里挺不舒服,不过想想,也不过是暂时的分别,顶多一两周时间。 送走吴静涵,我拨通郝民圆电话,接通后先是传来一阵嘈杂声,随后才是郝民圆的声音:“兄弟的事,忙完啦?” “忙完了,民圆哥这是在哪呢?” “黄河边上,昨天咱们吃饭的那个码头,在陪着冯老师做考察呢!” “那好!我马上赶过去。” 扣掉电话,我出了火车站,直接打车去了黄河边。 远远的就看到郝民圆和冯老师他们正和几个歇息的老汉聊天,便走过去,站到了一旁。 听了两句,也就明白了,看来冯老师想亲自了解一下黄河里的怪事。 正说着呢,忽听码头方向传来一阵嚷嚷声。 “捞到怪蛇啦!” “长着脚的蛇啊!” 掺杂着外地口音,我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大概意思听懂了。 循声望去,就看到两艘小渔船上有人正在栓缆绳,岸上还站着几个人。 郝民圆和冯老师也听到了喊声,巴望了几眼,走了过去。 快餐店距离码头大约一百五十米,我们走过去时,船上的人已经上了岸,几乎每个人都提着沉甸甸的竹篓,我知道这是他们盛鱼的器具。 走过去的路上,我还琢磨:长脚的蛇?画蛇添足不是个带着讽刺意味的成语故事嘛! “谁捞到长脚的蛇啦?” 郝民圆拦住众人,直接开口问。 那几个人打量了我们几个一番:“你……你们是马戏团的?” 郝民圆立马掏出了刑警证:“我们是派出所刑警队的,请配合调查!” 和昨天的剧情类似,几个人先是一慌张,随即开始解释:“我们就是附近村里打渔的,也没犯法呀!” “没说你们犯法——长脚的蛇在哪?” 愣了三五秒钟后,一个瘦子往前迈了半步:“是我捞到的。” 冯老师赶紧过去弯腰,望向竹篓内,同时正当了一下眼镜。 只看了一眼,便连连惊呼:“天呐!天呐!这怎么可能呢!”我也想凑过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可郝民圆和另外两个刑警已经把竹篓围得严严实实,我哪里还能赛的进去。 就在这时,大坝方向传来一声嘶哑的尖叫声。 “死人啦!死人啦!陈大力死啦!” 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过去,就看到一个老汉从大坝上跑下来,跑两步摔倒一次,爬起来再跑。那人是吴老三啊! 我瞅了两眼便认了出来。 随后郝民圆也认出来人是吴老三,似乎还觉得挺奇怪,听不清嘴里念叨了一句什么话。 第二百七十一章 尸体不是死者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郝民圆赶紧迎上去,吴老三一个趔趄趴到了郝民圆身前。 “老哥,出啥事啦?” “死人啦!陈大力死啦!他……他死啦!” 声音里透着惊慌恐惧。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和你们……和你们说完话,我本想回家,经过陈大力家,就想着顺便问问人头怪蛇的事,谁知……谁知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之后……之后就看到院子里有条血淋淋的大腿。” 一句话吴老三说的磕磕绊绊,不过我还是听明白了。 “走!去看看!” 说罢,郝民圆大步朝着大坝走去,我们赶紧跟上。 我们昨天去过陈大力家,这次也算是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院门外。 或许是因为超常的嗅觉能力吧!我闻到一股腥味从院内飘出。 迈进大门一步,我一眼看到了横在院中央的大腿。大腿根部血肉模糊,看着应该是被硬生生扯下来的。 郝民圆骂了一句脏话,立刻掏出手机:“刘科,出事了……” 扣掉电话后,跟着郝民圆向屋内走去,又在门口外一侧,看到另一条腿,同样是血肉模糊。 站在门口的郝民圆僵住了,我猝不及防,一头撞到了前面的副队长后背上,随即歪歪脖子,就看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陈大力的房子面积不大,屋内家具摆设也十分简陋,我看到一间十来平米的客厅的地面上,几乎洒满了血,一侧的墙上,茶几上也就血迹斑斑,可以想象到陈大力死亡时的经历是多么惨。 郝民圆摆了摆手,没让我们几个进去。 “现在院子里四处找找,看看有什么线索,屋内面积小,这场面……还是等希利他们来吧!” 此时院子门外已经聚集了七八个人,都是刚才跟着我们来的群众。 郝民圆环视一周后,再次走到大门口。 “街坊们,出了命案,还得请大家提供点线索啊!” 吴老三也在人群里,可已经吓得面如土灰,嘴唇发紫,根本说不出话,沉默了大约五秒钟后,一个看着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回道:“我愿意帮忙!” 郝民圆苦笑一声:“其实也就想了解一下关于陈大力的事,大家都在,人多力量大,谁了解,谁就说吧!” “陈大力是俺们村——也就是双河村,他种了十亩果园,有空就打打鱼,卖多钱,够零花的,俺们村很多人都这样!” “陈大力老婆死了好几年了,有俩孩子,都是闺女,老大结婚了,好像……好像嫁到了滨州,老二还在读大学……” “陈大力为人挺好的,从不和邻居吵架——主要是现在也没啥邻居……” “陈大力……好像都被他们说完啦!” 郝民圆点点头:“他为啥在村外住呢?” 中年男人抢着回道:“还不是为了十亩果园,这可是他的心血啊!大概是七八年前吧!晚上经常有人来偷,他才盖了这个小院子,院子离着村子又不远,扯上电,通上水,也很方面,还清静呢!” 郝民圆又问:“他平时和谁关系好?” 这时候另一个老头回道:“他脾气好,和村里街坊们关系都不错,要说最好的……” 老头转身看向吴老三,其他几个人也看向他,这意思不言而喻。 吴老三这才开口:“我俩都好下棋,也经常一块捕鱼——但是我没害他啊!” 郝民圆忙解释:“老哥别误会,我就是想了解了解他的情况。” “昨天傍晚我们倒是一起出的河,上午他比我上岸早……大约七点左右吧!我上岸时有九点了,先卖了鱼再回的家。” “没注意他有啥反常的举动和言行?” 吴老三此时比刚才镇定了些,稍微想了想后,摇了摇头:“没有啊!” “那你们都聊过什么?” “我俩也就俩过五六分钟,后来各自捕鱼,又不在一艘船上——他挺高兴啊!这段时候每次都能打上三四十斤鱼,能买一百多块呢!他还说想多下几个地笼,运气好的话,还能抓到那种蛇……” “奥?为啥想捉那种蛇呢?” “卖钱多啊!你们知道昨天他把蛇卖给马戏团,卖了多少钱嘛?” 我们几个摇了摇头。 “一千五呢!马戏团的人还留了电话,说再抓到这样的东西,就给他们打电话。” 郝民圆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什么。1800文学 刘希立带着法证科赶来后,分头行动,同样是在院子内铺上一块蓝色的防水布,先给碎尸取证拍照后,再拼接起来。 最先摆上的是两条残缺的腿,随后是身子和另外的四肢残缺部分,这次倒是没有秦新鹏尸体那么碎。 最后在锅里找到了头颅。 头怎么会在锅里呢?我觉得应该是意外加巧合,脑袋被扥下来的一瞬间,因为用力过猛,甩到了锅里。 头被摆好后,一个拼接起来,不算完整的男人尸体展现在了我们面前。 “咦?不对劲啊!” 我正想躲到一边,就听到郝民圆一声惊呼,再看他,双眼死死地盯着尸体,脸上的肉都扭曲了。 “怎么啦,郝队?” “这尸体不对啊!” 刘希立看了一眼尸体,又看向郝民圆:“哪里不对?” 郝民圆深吸了一口气:“他好像不是死者!” 这话让在场的几个刑警和法医都听懵了。 啥叫不是死者,尸体明明就摆在我们身前,怎么就不是死者了呢! 郝民圆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是病句,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说,这不是陈大力的尸体!” 奥?不是陈大力! 我壮着胆子凑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也认了出来,这尸体哪里是陈大力,分明是昨天在快餐店遇到的老头,还是他介绍我们认识的吴老三。 昨天刘希立他们并没来,几个副队长也没来,所以他们还是一头雾水。 郝民圆深吸一口气,朝着大门外喊:“吴老哥,还得麻烦你来认认。” 吴老三咬着青紫嘴唇,脸色煞白,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让我……让我认认老陈嘛?你们……你们昨天不是见过他!” 郝民圆摇摇头:“你先认认这具尸体是不是陈大力!” “这还能……”边说着,吴老三边转过头,话没说完,人就像被烫了一下,身体剧烈抖起来。 “梁守华!老梁!” 大门口的人听到他的喊声,顿时炸开了锅,有几个人非要挤进来看看,被刑警挡住了。 死者确定是昨天我们遇到的老头,说来真的有点黑色幽默,之前坐在一张桌子上聊过天,我们并不知道他叫什么,没想到死了,碎了后,才知道他叫梁守华。 刘希立刚想过去做尸检,才看坐在角落里的冯老师,赶紧走了过去。 “冯老师,实在不好意思,刚才一直忙,都没注意到您在……”刘希立赶紧摘下手套,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双手递给冯老师,“这是那根毛发的监测结果——有点让人震惊啊!” 冯老师接过A4纸,看了几眼,手开始哆嗦起来。 “这……这不可能啊!一根毛发,怎么会有两种生物的基因呢?上面这些数据——是猴子!下面的……下面的是鳄鱼……” “冯老师,这个我们都解释不通,还想请教老师您。” 冯老师摇了摇头:“世上的确存在混合基因——也就是同一生物身上同时存在两种生物的基因——例如骡子和狮虎兽,因为马和驴的基因原本有八分相似,所以可以结合,生出骡子。老虎和狮子也是同样情况,所以产下狮虎兽。” “鳄鱼和猴子的基因相似度应该并不高吧!” “不到百分之三十,可以说从几百万年前,就没有了亲戚关系,理论上说这两种生物的基因不可能合二为一。” 听到这里,我脑中冒出这么副画面:一只鳄鱼从水里爬上来,一只猴子从树上跳下来,它们相会于陆地上,然后相爱了……在一个雷雨交集的晚上,这对特殊却的情侣决定制造出爱的结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郝民圆继续询问梁守华的情况。 梁守华也是村里的老头,同样和吴老三及陈大力关系不错,平时他种地打渔,日子倒也过得滋润,村里大部分人都习惯喊他老梁。 老梁比一般人都爱打渔,甚至到了疯狂迷恋的程度。 这些年,老梁针对附近河段情况,改进了好几种捕鱼器,什么“连环扣网”,什么“大洞套小洞地笼”,很多人也喜欢向他请教。 算是术业有专攻吧!老梁对这一段黄河十分了解,甚至哪一片有大鱼,有什么鱼,什么时候适合捕鱼,什么鱼用什么方式捕捞,他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最后有人见到梁守华的时间是昨天傍晚,他急匆匆从村里往外走,和他打招呼,都不搭理。 正问着话,院外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叫声,此时大门外已经围着几十个人,全都自觉地闪出一个空儿,就看到个中年男人搂着个满脸泪痕的老太太,俩人哆哆嗦嗦走了过来。 立刻有人告诉郝民圆,来的人是梁守华的媳妇和大儿子。 第二百七十二章奇怪的血脚印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两名刑警把人拦在院门外,梁守华的媳妇干脆坐到了地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用手拍地,实打实的乡村泼妇。他儿子就嗷嗷叫着往里冲,嘴里骂骂咧咧。 毕竟家里死了人,郝民圆也不生气。 “我理解两位的心情,人已经这样了,难道还想让死者死不瞑目?” 这话像是有了魔法,俩人几乎同时安静了下来。 “我爸是咋死的?”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你们来的正好,需要向你们了解点情况!” 看着梁守华儿子表情有些狰狞,可能是本来人就长得丑,再因丧父之痛,可想而知模样就更难看了。 “行!我和我娘愿意……愿意配合!” 郝民圆喊来手下做记录,然后才开始问话。 “你们和死者什么关系?” “你……你不是知道嘛?还问!!” “这是问话程序,请你们配合。” “恩!死者是我爹梁守华,我叫梁国庆,这是我娘。” “什么时候发现死者不见的?” “昨天下午我爹说晚上要下河捕鱼,傍晚就离开了,晚饭也没回来,我和我娘还以为他下了河,谁知早晨才注意到捕鱼的器材一直放在东房,我……我跑到河边,看到我家的小船也停在码头。” “这么说,你们也不知道他去干啥啦!” “不知道啊!” “那昨天你父亲有没有异常的言行?” “啊!啥意思?” “就是说,你爸有没有说过啥奇怪的话,做过啥奇怪的事?” “好像……好像没有啊!”说罢,梁国庆又扭头问他妈,“没有吧?娘!” 梁守华媳妇只顾哭,根本听不进去,自然更不会回答。 “昨天就没听你父亲提起过什么事?” “昨天……这段时间,我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抓鱼——昨天好像念叨了好几次陈叔,说他用自己设计的地笼捉了条奇怪的水蛇,卖了一千多。” 听完后,郝民圆沉思了半分钟,喊来四名刑警,两人一组,分别到梁守华家里和船上看看,因为死者死因特殊,还得先多方面了解情况。 刘希立和冯老师聊了几句后,继续开始做尸检,小何已经成了法证科副科长,负责搜集屋内外的指纹。 “刘科,你们过来看!” 刘希立带好白手套,刚想下手,就听到屋内的小何喊她。 我也跟着凑了过去。 屋内血腥味很浓,尸块虽然弄走了,可血淋淋的场面依旧。 小何蹲在屋子客厅仅有的窗户前。 “怎么啦,小何?” 小何转身看了刘希立一眼,指着身前:“刘科,你看这里有几个奇怪的脚印!” 听到脚印二字,我心中顿时一喜,总算又发现了!刚才郝民圆和刘希立交流时,还都觉得纳闷,按说屋内屋外这么多血迹,应该会留下几个脚印才对。 一看就能看得出,地上的血脚印并非人类的,虽然也有五指,脚印整体比正常人的小,但五指却长。恋恋 刘希立看了一眼,冷冷道:“这应该是猿猴类动物的脚印。 一语惊醒梦中人呐!一侧的郝民圆叹了声气:“我看两个案子可以而合为一啦!” 刘希立转身轻声问郝民圆:“郝队!你想到为何地面满是血迹,凶手却几乎没留下脚印的原因啦?” 郝民圆望了一眼开着的小窗口,微微点了点头:“呈良,你去屋顶看看!” 一个消瘦的小刑警应了一声,搬了把椅子,很灵巧地先是攀爬到墙上,然后双手扶住屋檐,用力一撑,人已经上了屋顶。 “郝队!屋顶发现十几个血印……” 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凶手是从窗户洞里离开,然后直接上了屋顶,由此可见凶手并非人。 很快初步的尸检完成,和秦新鹏的尸体一样,梁守华的尸体也是被撕裂开的,死亡时间不超过12个小时。 刘希立又带着冯老师看了看窗户下的血脚印,冯老师蹲到地上看了好一会儿,脸上表情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 “这脚印……这脚印是灵长类动物留下的,可……可脚印的大小……” “冯老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没有这类动物,难不成是……是新型物种?” 郝民圆这才插话:“冯老师,这应该就是我向您提到的水猴子的脚印!” 冯老师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那我得先打电话报告一下。” 很快派出去的两组人先后回来了,两个派去梁守华家里的刑警并无特别的发现,但是派去小渔船上的俩刑警却发现了件十分特别的东西——雷管。 雷管本来是一种爆破工程的主要起爆材料,它的作用是产生起爆能来引爆各种炸药及导爆索、传爆管,因为国内对枪'支弹'药管辖十分严格,于是很多鬼迷心窍之徒,改造了雷管,以充当微型炸药。 据我所知,不少人用改造的雷管炸鱼,效果还不错,雷管爆炸,方圆几米的鱼虾非死既晕。 因为破坏性和危险性很高,用雷管炸鱼是被明令禁止的,一旦发现,会被拘留七天,至少罚款两千。 梁守华的小渔船上怎么会有雷管呢?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用来干啥的。 岸上围观的渔民、街坊们也都嚷嚷起来。 “老梁不会偷着用雷管炸鱼吧?” “应该不可能啊!” 郝民圆迈上梁守华的小船,拿起几捆雷管看了几眼,又问街坊们:“这几天晚上大家没听到啥动静吧?” 众人互相瞅了瞅,先后摇了摇头。 郝民圆再次弯下腰,在几捆雷管里发现一张纸条。 因为角度原因,我看不清纸条上写着什么,只见郝民圆看了一眼,脸上顿显欣喜。 拿出手机,再看了一眼纸条,然后拨了过去。 “你好!” 我听不清楚电话对面的人说什么。 “是不是有个叫梁守华的人在这里购买过雷管?” “我是谁?河口区派出所刑警大队队长郝民圆。” “既然能找到你电话,就能找到你——还是请配合吧!卖雷管不属于刑事案,不归我们管,实话告诉你,梁守华昨晚被杀了,我就想了解点情况——不行,就派车把你请到所里好好谈谈!” “那行!我有几个问题,你得如实回答!” “梁守华什么时间买的雷管,共买了多少?” 第二百七十三章 炸鱼惹的祸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挂掉电话,就看到郝民圆微微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刘希立忙问:“郝队,是不是有啥发现?” “梁守华昨天上午去唐洼子黑市场买的雷管,还没用——我有个大胆的猜想。” 说罢,环视了一圈岸上的围观群众,提高了嗓门:“大家前天晚上有没有听到啥动静?” 众人又是互望了一眼,其中有人开了口:“好像听到过几声巨响,对……大概夜里十一点左右……” “是什么样的响声?” 郝民圆又问。 “像是过年……过年放雷子的响声。” 这人话刚说完,就被另一声嘶哑的声音反驳:“不对!声响可比雷子大多了,像是钻井队打眼的声音!” 这话刚说完,又被另外一种声音怼了。 “石油勘探队都是冬天打眼,哪有这个季节……” 郝民圆指了指雷管:“难道你们就没想到有人偷着用雷管炸鱼?” 众人又是一阵嚷嚷。 “用雷管炸鱼?” “是谁啊!这么缺德……” 郝民圆再次微微一笑,脸上依旧是心有成竹的表情。 他让人开车直奔大东门大排档,秦新鹏的父亲——光头老板因为孩子的事,卧病不起,侄子侄女伺候着,俩人正急得团团转呢! 看到我们进屋,光头老板咳嗽着坐起来,虽然只有不到两天时间,可看起来,老汉子似乎老了好几岁。 “你们是不是……是不是有啥线索啦? 声音嘶哑,听得让人觉得耳朵里一阵痒痒。 “还没有,这次就是破案来的。”说罢,他话锋一转,“秦新鹏出事前,是不是带回家几捆雷管?” 光头老板明显浑身一怔,其实不用回答,眼神和表情已经说出了答案。 “老哥,为了查清你儿子死因,还请你不要对我们有所隐瞒啊!” 老汉点了点头,双眼里淌下两行老泪。 “忘记是前天还是大前天了,不知道新鹏从哪里鼓捣来几捆雷管,说……说晚上要去炸鱼,之前……之前我也知道有人用这玩意炸鱼,听说一次还能炸不少呢!所以……所以我就没反对。” “前天晚上他是不是带着雷管去了黄河?” 老汉子深深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 “这孩子太任性……我咋劝都不听,天还没黑就把雷管鼓捣上了电动车,说等到……等到人都睡了,再开炸,神不知鬼不觉,能炸不少鱼呢!结果……”说完嚎啕大哭起来。 女人哭,其实对人并无多少震撼力。 一般的男人哭,也就那样! 人间最具震撼力的还是老头哭。 安慰了几句光头老板,郝民圆离开时嘴角却是微微上扬,弄得我一头雾水。 坐上车,我憋不住问:“民圆哥,你……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凌渡电子书 郝民圆竟然破天荒向司机要了根烟,点上。 “你们就没发现两个死者之间有什么共同特点?” 共同特点? 我想了一下:“都被水猴子分了尸?” “不是!这是结果,我是问你,他们被分尸的原因。” 他既然这么问……之前在小船上看到雷管时,脸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表情……后来听光头老板提到秦新鹏买了雷管后,他又露出同样的神情……这么分析,郝民圆所提到的原因应该和雷管有关?” “是雷管?” 我随口而出。 郝民圆微笑着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不错!看来我眼光还不错,你这刑警队的队员,我是收定了!” “民圆哥,你……你能不能说的详细点?” 郝民圆吸了口烟,把掐着烟的手伸到窗外:“我所有的假设,都是建立在吴老三和梁守华所说的一切都是真事的基础上……” 这一带的渔民都把水猴子当作水神,这肯定是有原因的,虽然水猴子凶残,却似乎不会随意伤人,那为什么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秦新鹏和梁守华呢?原因肯定是他们对黄河做了和其他的渔民不同的事——炸鱼。 当然郝民圆并不相信世上存在神,所谓的神,应该是把人或者其它什么东西神化了。 郝民圆不相信水猴子是河神,但相信它存在接近甚至超过人的智力。 当然郝民圆的这一切判断不是靠直觉,而是理性分析——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仔细搜寻过凶案现场后的分析。 说完自己的想法,郝民圆把烟把儿一扔,冷笑一声:“水猴子存在相当高的智力,而且身上同时兼具灵长类动物和鳄鱼的基因,你想到了什么?” 我愣了一下:“能想到啥?你总不会是想说,这玩意其实天外来物吧?” “放屁!” “那……那我就什么也想不到了。” “就没想到之前那个偷着做实验的黄河制药厂?” “那家——你是说这水猴子和那制药厂有关?难道是……是哪家制药厂实验的产物?” 郝民圆点了点头:“当然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我想想郝民圆的话,又想想这这段时间遇到的一桩桩怪事,还甭说,他的这一席话很有道理。 “民圆哥,你说的这些……怎样才能证实呢?” 郝民圆沉思了片刻:“如果水猴子始终在这片水域活动,我想一定是有原因的,很可能和这里的某些或者某个人有关。” “民圆哥,你的意思是……是想……” “解铃还须系铃人,得想办法找到这个系铃人。”郝民圆苦笑一声,“还是先从小码头边上的快餐店开始吧!” 驱车再次回到河边的快餐店,店外的小草棚子里还坐着几个喝茶的老头,看来这里不仅仅是一家快餐店,还是茶店,老板挺有生意头脑。 说曹操,曹操到。 看到我们走来,胡子拉碴的老板早已认识我们,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几位这么快有回来啦!我陈大鹏可是守法良民,还是热情好人,有啥需要帮帮忙的?” 郝民圆瞪了他一眼:“你见过水猴子嘛?” 老板明显一愣,但随即恢复了正常,嘿嘿一笑:“看几位领导说的,我又不打渔,哪见过那玩意!” 第二百七十四章 张老汉家的梭子鱼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陈老板是吧?听说你们这些开饭店的老板消息最灵通……既然是守法良民,还请你提供点线索,光吹牛可不行啊!” 陈大鹏嘿嘿一笑,样子有几分像法颠。 “领'导真是说笑了,我这算啥饭店呢!充其量算个小饭铺子……” 郝民圆原本面带微笑的脸瞬间僵住了,声音一沉:“这么说,应该没有经营许可证和卫生质量检测合格证喽?” 陈大鹏一愣,表情瞬间也疆在了脸上。 “领'导这话……这话啥意思?” 听语气,明显有些紧张。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难道陈老板不明白嘛!”郝民圆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一声冷哼。 “几位领'导,我……我就是个乡下人,全家五口,就是靠着这小本买卖生活,也是不容易啊!” 陈大鹏随即脸色大变,估计知道坏事了。 “是不是麻烦,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废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你在这小码头开店,就算没亲眼见过水猴子,也一定知道不少关于它的事,还不说说?” 俩人的对话听得我目瞪口呆。 这还是我熟悉的刑警队大队长?做事风格这么江湖气息!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嘛!又一想,这种情况,又面对的是这种人,不用这招,估计还真没效果。 陈大鹏铁青着脸,犹豫了足有十秒钟。 “那行吧!最近在俺们店里,我无意中还真听到点事……” 几个人坐在帐篷里的小长条桌上,陈大鹏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态,咧着嘴倒了一壶茶。 “水猴子可是我们心中的神呐!”这是陈大鹏开口第一句话。 根据这段时间,陈大鹏有意无意中听到的“闲言碎语”,这只水猴子大约就是在那场大雨后出现的,来这里吃饭的渔民们,好多人看见过,有时候它在水里,有时候蹲在岸边,根据旁人的描述,其实它的浑身黑乎乎的一层,并不是一般的毛发,而是针状的,类似于鱼鳞一样的东西。 之前,水猴子并没不伤人。 陈大鹏还告诉了我们另一件出乎意料的怪事。 那几户被碎尸的牛和羊是十几里地外,一个叫曲家豹带人干的,因为今年的肉贵,牛肉卖到六十五一斤,羊肉也四十出头,这几个不法分子就想着偷牛偷羊,弄回家杀了卖肉。 可惜活羊和活牛的体型大,还时不时叫两声,会引起别人注意,不方便弄回去,于是几个人当机立断,牵到偏僻的河边上,连夜宰杀了。 几个人把值钱的头和内脏全都带走,不值钱的部位,直接抛进黄河里。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结果动物残肢都被水浪冲到了岸上,人们看到后,就本能地和光怪陆离的事联系到了一块儿。 水猴子不但不伤害人畜,自从它出现后,这一带河里的鱼明显多了,渔民们个个赚得锅满钵满,甚至很多打渔爱好者也纷纷出手,过了把瘾! 乡村百姓嘛!大都喜欢嚼舌头根子,吃饱了没事干时,经常议论水猴子的事。 陈大鹏也忘记听谁说过,水猴子在据此三四里外的王高村出现过,有人还见过三更半夜,它从一个老光棍院子里爬出来。 老光棍姓张,住在据此五六里外的王高村,村里人都称呼他张老汉。 张老汉喜欢养小动物,家里养着不少狗啊猫的,刚开始人们以为水猴子是去他家偷吃的,可三番五次后,却没听到过张老汉家流失过一只动物。 还有件奇怪的事。 张老汉身体不好,尤其是从去年开始,腿不利索,稍远点的距离都走不了,可他经常吃鱼,而且除了黄河鲤鱼、黄河鲫鱼外,竟然还有当前罕见的梭子鱼。 不是居住在黄河边上的人,可能并不知道黄河里还有一种梭子鱼。 黄河中最出名的是黄河鲤鱼,这是因为除了黄河鲤鱼肉质鲜嫩外,还有相当的数量,能进入到千家万户的饭桌上,其实黄河里最好吃的还是梭子鱼。 黄河梭子鱼是种淡水鱼,体型瘦长,据说捕获最长的超过一米。 因为这种鱼对水质要求极高,导致数显越老越少,而且动作敏捷,再加上身形细长,可以说和泥鳅一样,根本不好捕获,所以知道的人也就少。 张老汉家里竟然会隔三差五吃一顿梭子鱼,有时候还会给邻居送点。 郝民圆问陈大鹏:“这个张老汉下河捕鱼嘛?” “捕鱼?”陈大鹏嘿嘿笑了笑,“连路都快走出了啦,还捕啥鱼?” “我是问他年轻时!” “也不啊!这人心很善,抓鱼逮虾的事从不干,他家自己养的狗啊猫的,死后自己也不会吃,而是埋掉。”少女同学网 身后的几个副队长不禁笑出声来。 “现在还有这样的好人?” “不出家当和尚倒是也可惜了!” 郝民圆沉思了一下,又接着问:“你就住在黄河边上,仔细想想,这一个半月里黄河上有没有发生啥怪事?” “怪事?”他挠了挠头皮,“你这么问我还真想起一件怪事,好像……好像有一个半月了,对!就是那场大雨后的当晚,黄河里飘来一阵腥气味,是那种臭嘎啦坏海带的腥味,很难闻,熏得我们全家都睡不着了。” “腥气味?除了腥气味外,没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声音?” 陈大鹏很肯定地摇了摇头:“当时我实在受不了,还到河边看过,当时整个河面都被浓雾笼罩着,什么也看不清。” 说完这些,陈大鹏双手一摊:“好啦!领'导们,我也就知道这点事,全都告诉你们了,这下可以饶了我吧?” 郝民圆这才恢复之前的神态:“其实我说的这事也不归我们所管……” 来回折腾了两趟,已经过了晌午头,几个人都没吃饭。 我先给吴静涵打了个电话,她已经到了济南,刚下火车,俩人聊了两句便扣掉了电话。 刘立伟让餐厅大厨给做了俩菜,他也坐下了,几个人各自倒了一杯酒。 吃着饭,郝民圆和刘希利互相补充着把上午的发现说了一遍,刘立伟听完后,也是十分震惊。 “世上还真有这样的生物?冯老师是咋说的?” 冯老师早已被我们送了回去,他说把这事和几个朋友说说,这几个朋友都是动物学专家,或许能说出啥道道,让我们等他消息。 “冯老师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有悖常理啊!” 又聊到那个张老汉,郝民圆的意思是去一趟他家,先了解了解情况,毕竟陈大鹏说的属于传言,其中真实成分占了多少,实在不好说。 刘立伟又给人民医院辖区派出所的张立海打了个电话,把情况简单和他一说,让他调动所有可调动的力量,这几天在黄河边上巡逻,严查使用雷管炸鱼的现象。 另外他在召集文职人员,对黄河制药厂的案卷进行整理,试试能不能找出点线索。 一顿饭吃的几个人心情都很沉重。 三点半,我和小何跟着郝民圆开车去王高村。 郝民圆觉得此行的目的就是了解情况,不宜多带人,而且有个女的跟着好说话,可能还让人觉得好接近。 小何比我大四岁,说起来刚工作第二年,还没对象呢,所以和我坐在车后排,多少有点扭捏。 巧的是,郝民圆有个战友家是王高村的,更巧的是他打电话问这同学后,才知道张老汉家和他家住的挺近,而且他这几天休班儿,恰好在村里。 路上买了点水果,虽说是老战友,可毕竟七八年没见面,也很少用电话、微信联系,总不能空着手吧! 车一进村,就看到路边有个带着帽子的中年人笑着朝我们招手,郝民圆赶紧靠边停车,下车。 “大头!好久不见啦!” 那人哈哈笑着迎了上来,一下子抱住了郝民圆:“老郝人!听说你小子当了刑警队大队长?牛逼大发啦!” 俩人一阵煽情的叙旧,让我听出来他的这位同学姓袁,可能因为脑袋很大,所以有个外号叫“袁大头”,有时候也简称大头。 “大头,你现在干啥呢?” 袁大头苦笑一声,摘下了帽子,露出了大光头。 “还是干销售,在渤海制药厂,整天全国各地跑,你看都把头发跑没了!” “哟!还真是,我记得上次见你时,你还留着毛寸,这也没几年吧!” “唉!我掉头发,也就这两年的事,那年我得了个怪病,找老中医吃了一段时间中药,结果病好了,头发也跟着跑光了!” 说完还朝着我自嘲似的嘿嘿一笑。 “还有这是!真是不好意思啊!大头,这事我还不知道……” 袁大头摆了摆手:“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咱们战友们我谁都没说,这事就我家里人知道。” 郝民圆点了点头:“大头你得了啥病?现在没事了吧?” 袁大头一拍自己胸脯:“罕见的怪病呗——我现在好了,比牛都壮!早没事了。” 俩人说笑着跟着拐进胡同,走进了一个院子里。 第二百七十五章 黄河娘娘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对啦,大头!你媳妇孩子呢?” 袁大头微微笑了笑,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媳妇身体不大好,之前流过两次,以后就怀不上了,现在就我俩人过,也挺舒坦!” 郝民圆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你媳妇呢?” “也在家呢!有个事你不知道——我媳妇前几年出过车祸,脸毁容了,所以……所以……” 郝民圆先是一惊,随即摆了摆手:“这个我们懂!放心吧!” 说话间,进了院内。 我下意识环视了一圈,五间大瓦房,院子内铺着暗红色的瓷砖,打扫的很干净。一进屋子,并没看到人,而是听到隔壁传来很有节奏的砍排骨的声音。 “晚上留下吃饭啊!咱兄弟一定得好好喝一壶!”袁大头很热情,拉着我和郝民圆坐到正位上,随即伸手朝着羞涩的小何做了个“请”的手势。 弄得我都不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好也客气起来。 “大哥,你也坐啊!” 袁大头拍了拍我肩膀,嘴一咧:“兄弟,你不知道我和老郝人的关系吧?当年我俩在部队时,在一个班,睡上下铺,还换着穿过内裤穿,那时候我俩开玩笑,说这辈子除了媳妇不能共享外,别的东西都能共享。” 郝民圆也有些动容:“是啊!那次还亏得你救了我,否则我再投胎,现在也有十几岁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迎合着点了点头。 “直到今天,我还忘不了那冰窟窿里那个冷啊!当时……当时我也是误打误撞找到了你,谁知道用头把你顶上去后,我没力气了。”说完,还憨笑了两声。 “等我醒来,通知部队来救你时,已经冻僵了……” 我竟然看到郝民圆双眼里竟然挂着泪花。 袁大头给我们倒上茶水:“好了,过去的事咱们不说了!” 郝民圆长叹一声:“兄弟啊!要不是这件事,你也不会提前复员,说不定现在已经是局长啦!” “千万别这么说!人的命,天注定,我早就看开了,何况我现在也挺好啊!”说完又是嘿嘿一下,但这次我能看得出,他是苦笑。 嘣嘣嘣!嘣嘣嘣! 我的注意力被隔壁屋子的动静吸引,下意识地扭头望了一眼,坐在我的角度,透过玻璃恰好可以看到里屋的情形。 看到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在切菜,因为是侧面,只能看到半张脸。大长腿,皮肤很白,明显的小蛮腰。 这小子眼福不浅呐!这样身材的女人在农村实属罕见……毁容又能毁到啥程度,何况这身材又不受影响…… 我正胡思乱着,女人竟然转身穿着两盘水果走了出来。 虽然知道她因车祸毁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女人脸的一瞬间,还是吓了一跳。 这女人左脸皮肤白嫩,可右脸却布满了很深的疤痕,可能后来医治过,导致整个半张脸都是灰色的,看起来十分诡异。 这不是传说中的阴阳脸嘛! 我只是觉得心里一惊,一旁的小何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为避免尴尬,我赶紧站起来,很客气地喊了声:“嫂子好”。 女人微微一笑,把水果盘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转身再次回到里屋。 “大头,先带我们去张老汉家看看吧!忙完正事,我和你不醉不休,大不了今晚住你家。” 袁大头嘴一咧:“行啊!” 他和媳妇说了一声,便领着我们出了远门。 “之前你在电话里说,为了查人命案来的,可能你不了解啊!这个张老汉可是大好人,伤天害理的事,肯定和他无关!” 郝民圆点了点头:“牵扯到水猴子的事——我们听说有人看到过水猴子从他家院子里翻墙出来过,而且不少人证实最近他家总吃鱼……” “奥?” 袁大头点了点头,顿时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再说话。 不到一分钟,就来到一户人家大门前。 “到了!这个点,他应该在家啊!” 说罢,袁大头朝着屋里喊了两声:“张大叔!张大叔!” 几声狗叫声从院子里传出来,停着有大有小,至少三五只,都瞪起眼看着我们,一副不友好的样子。 随后屋里传出两声咳嗽声。 “谁啊!”又传来一声苍老但又很洪亮的声音。 “是我!小袁啊!有三个朋友想找你问点事!” 透过门缝,我看到个走路一瘸一拐的老头走了出来,看年纪应该也不太大。 “小袁啊!有一个月没见你了吧?” 袁大头笑了笑:“之前倒是也回过几次家,都是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得走,所以……”女娲书库 不用问,就知道他就是张老汉。 “这三位是?” “奥!我的战友——区派出所的刑警队队长,另外俩人是他同事。” 说话间,张老汉开了大门。 “请进吧!家里就我一个人,所以挺乱的,你们……你们不要介意啊!”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村风俗的事,袁大头这么有礼貌,张老汉也这么有礼貌! 踏进张老汉的院子,我先是看到几条黑狗拴在一侧的枣树下,朝我们几个呲牙裂嘴。另一侧是鸭子栏和鸡舍,弄得很精致,此外院子里还养着几只羊。 或许是我们突然进来的缘故,一只狸花猫喵呜叫了两声后,一下子蹿到了枣树上。 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张老汉家简直是个小型的动物园。 “找我有啥事啊?” 张老汉笑着问郝民圆。 “想来了解一下水猴子的事,最近黄河边上发生了两起命案,我们……” 没等他话说完,原本十分友善的张老汉,脸就像瞬间冷却了一下,先是僵住,随即拉得很长。 “哪里有什么水猴子!请你们出去,我家……我家不欢迎你们!” 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袁大头似乎也觉得有点尴尬,干笑了两声后,凑到俩人中间打圆场:“张大叔,这是咋了?人家也不过来问问,你……你发这么大火干啥呀?” 张老汉并不买账,冷哼一声:“问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开始往外轰我们。 “他是我战友,是我兄弟,今天也是我客人,你……你这是干啥!” 袁大头脸也拉了下来,朝着张老汉吼道。 老汉子依旧不给面子,把我们推出院门后,直接关上了门。 袁大头的脸上红一片白一片的,显然觉得很没面子,小声骂了两句,后赶紧向我们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这老头平时脾气挺好的,也不知道吃错了啥药,放心啊!你们要问什么,等待会我自己来问。” “没事!这也不怪你——对啦,你们住的这么近,应该很了解他吧?” 袁大头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还行吧!我这个渤海制药厂的活儿就是他给找的,原本他就在渤海制药厂上班,后来……后来因为腿脚不好,张叔就被辞退了。” “奥?他也是干销售的?还真看不出来啊!” “这倒不是——他是厂里的保安,干了好多年啦!” 郝民圆点了点头:“张老汉家里为啥养这么多小动物呢?” “心善呗!自从张婶子去世,他儿子也得了病……” “啊!他不是光棍啊!”一直没说话的小何惊呼一声。 “以前有老婆孩子,唉!一个人一个命……可惜老婆孩子几年前先后病死了。”冤大头叹了声气,“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之后他又被厂里开除,才孤苦伶仃一个人回村住的,之后收养了好多小动物。” “他老婆孩子到底得了啥病?” “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一种很奇怪的病,全身溃烂……皮肤长出一层白色的小疙瘩,疙瘩头儿破了后,化成散发着臭味的脓。” 还有这种怪病!这症状怎么这么熟悉…… 对啦!当年李国治的老婆孩子好像就是这么病死的,可是据我所知,李国治的老婆孩子,是因为碰到黄河里那种散发着香味的“煤球”,被辐射所致。 难道……难道张老汉的老婆孩子也被那种东西辐射过? 这么一想就有些复杂了法儿,只好先回到袁大头家,大不了今晚住一宿,看看袁大头有啥办法。 袁大头的媳妇已经端上好几盘菜,菜香味四溢,这又让我对他媳妇刮目相看。 几个人从天已黑就开始喝,小何本想回所里,被郝民圆劝住了。 “你这闺女——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吧!怪不得这么大了,还没男朋友,在这里喝酒吃肉,不比你回去对着一堆碎尸好啊!” 小何尴尬地笑了笑,安心地吃起兔子鸡。 我们仨喝酒,当过兵的性格就是豪爽,跟着他俩的喝口节奏,不到十几分钟已经干掉了一瓶白酒,明显的看得出,袁大头不胜酒量,说话时舌头开始发直。 “兄弟啊!你如果再过两个月来,我媳妇就变漂亮啦!”袁大头嘴咧得很大。 “袁大哥,你……你是不是要带着嫂子去整容啊!” 袁大头哈哈一笑:“整啥容啊!不用那么麻烦——过几天黄河娘娘就会帮你嫂子恢复之前的模样。” “黄河娘娘?什么黄河娘娘!” 袁大头又拧开一瓶酒,哈哈笑了两声:“黄河娘娘就是黄河娘娘啊!” 第二百七十六章 床上的怪东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听到“黄河娘娘”四个字,那段在沾化县牛头村的经历顿时浮现出我脑海,当时几乎整个牛头村的人都相信有个黄河娘娘存在,甚至排队到村外的破庙里上香祈祷。 原因是村里杨树辉父子从黄河里打捞上一尊奇怪的神像。 袁大头竟然也信奉黄河娘娘,难道他也见过那尊神像,或者同样的神像? 我正想问个清楚,谁知袁大头已经酩酊大醉,话都说不连贯。 袁大头家房子很多,小何单独一间,我和郝民圆睡在大炕上,他喝了酒一着床,便呼呼大睡过去,我毫无睡意,就拿着手机用微信和吴静涵聊天。 “今天干啥去啦?” “跟着老师在考古现场待了一天,帮着掘墓挖坟,清理文物呢!” “奥!啥时代的古墓啊!”一听“古墓”二字,我更是来了精神。 “春秋战国时期的吧!这古墓有点奇怪……墓中'出土了一些奇怪的大型青铜器。” “奇怪的青铜器!还能比前段时间咱们在地下裂缝里看到的青铜器还奇怪啊!” “你还别说!老师判断古墓中'出土的青铜器和之前咱们在地下裂缝里看到的十分相似,至少……至少有传承关系。” “吴老师不会看错吧!裂缝里那些可是东夷族的杰作。” “我也觉得在形体上有几分相似——老师的判断不会错,而且那种巨大的炉灶青铜器此前从出现过。” 越听他说,我的好奇心越重:“你说那是炉灶?做饭炒菜的炉灶?” 手机话筒里传来一阵笑声:“没文化,真可怕!” 我冷哼一声:“敢笑话我……看我不把你办的挺挺的!等我……” “你来啊!”又是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好啦!好啦!不闹了——炉灶青铜器,不是做饭炒菜的,那还能是干啥的?” “金属在古代可是相当昂贵的,就算是一般的贵族,也奢侈不到用用青铜器当炉灶的程度。如果老师的判断没错,应该是古代术士的炼丹炉!” “炼丹炉?” “对!至少在秦始皇统一全国以前,各种术士几乎遍布全国,秦始皇让徐福寻找长生老药的事,你应该知道吧!其实那并不是个例。” “封建迷信害死人呐!!”我忍不住感慨道。 “其实这也不全都是封建迷信,根据近十几年的一些考古发现证实,先秦时期的某些术士掌握的术法,比我们认为的要高深得多,只是到了西汉时期,绝大部分的术士连同他们高深的术法突然消失了,佛教就是西汉初期传入我国的,魏晋时期道教又兴起,其实我国的佛教和道教很可能都是由先秦时期诸多术法中的一种演化而来的。” 我立即怼道:“拉倒吧!佛教不是释迦牟尼创立,由现在的尼泊尔传入我国的?” “话虽这么说,其实中国本土的佛教和古印度佛教完全不同,直到隋唐时期,随着交通的便利,中印两种文化不断碰撞和交流,这两种佛教才逐渐融合的。” 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睡着时,估计得有凌晨二三点,也不知道睡了几分钟,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 看看窗户,天只是稍微有点亮。 这个点…… 仔细听,好象是袁大头两口子在吵架,俩人说话语速都很快,能听得出俩人都很激动,但具体听不清说的啥,中间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难不成他媳妇嫌我们住下麻烦,又或者两口子想做那事,袁大头喝了酒动作比较粗略,也有可能袁大头力不从心,媳妇不满意…… 俩人吵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摔东西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弄得我十分尴尬。 因为睡得晚,醒得也晚,来到客厅时,袁大头正在和郝民圆聊天,俩人有说有笑,尤其是袁大头,简直满面春风,嘴里还一口一个“我媳妇”,那亲切的样子,让我都怀疑昨晚听到的吵架声是做的梦。 “小伙子挺能睡啊!” 看到我从卧室出来,袁大头笑着说。 “嗨!昨晚失眠了……后半夜才睡着。” 袁大头媳妇端着一盆面条从厨房走出来,后面跟着小何,俩人也是面带笑容,这就让我更疑心了。 吃着饭,郝民圆又问起张老汉的事。 “大头,这个张老汉还有别的亲人?” “有当然是有!就是没有太亲近的,好像……好像有个侄子在外面做生意,过年时会来看他。” 郝民圆点点头:“那你也不知道他家的鱼是哪来的?” 袁大头摇了摇头:“我平时也不常回家,这事还真没听说,村里倒是有几户打渔的,可能是买人家的吧!” 本来我不想插嘴,可这时候突然冒出个想法。 “民圆哥,大头哥,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还没等郝民圆回话,袁大头就“嗨”了一声:“这里没外人,合适不合适的,先说说听啊” 郝民圆也朝我点点头。 “咱们可以想个法子到他家看看啊!” “废话!能进去,我还在这里发什么愁啊!”16 “咱们可以来个“调虎离山”啊!” “你它娘的说话别大喘气!有啥馊主意一口气说清楚!” 我笑了笑:“可以让大头哥找个理由把张老汉叫到自己家,咱们俩再偷着进去,估计七八分钟,也就够了……” 我话没说完,郝民圆使劲一拍桌子:“这样做好嘛!” 吓我一跳,忙解释:“是有点不够光明正大,严格意义说起来,私闯民宅还犯法,可这不是特殊情况,特殊方式嘛!” 郝民圆紧绷的脸一下子裂开了:“我觉得这样做挺好!放心,有啥责任我担着。” 惹得一旁的小何哈哈大笑起来:“小弟弟,你还是不够了解咱们郝大队长,他喜欢整些冷幽默。” 可能看我满脸涨红,袁大头也哈哈大笑起来。 吃完饭几个人一商量,干脆还使之前对付龙婆那一招,就说渤海制药厂给员工的福利,也有他的一份。 说干就干! 我和郝民圆藏到张老汉院子一侧的墙头后面,袁大头去敲门。 一切很顺利,听到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张老汉便跟着袁大头走向他家,临走时,只是把大门虚掩上。 等到俩人进了胡同,我俩赶紧蹿出。 看到陌生人进院子,几条狗朝着我们狂吠不止,所有的鸡鸭也都明显骚动起来。 “兄弟,赶紧办事!” “恩!” 屋门开着,俩人赶紧迈步进去。 一进门差点被腥臭味熏得窒息。 怎么这么难闻……环视一圈,就看到角落放着一个大黑盆,数以百计的绿头苍蝇像是小型轰炸机,萦绕在四周,有意识地听,还能听到一阵阵嗡嗡作响声。 郝民圆骂了一句脏话:“兄弟,这老汉子不大讲究卫生啊!” 说着走到大黑盆前。 里面是半盆鱼,有大有小,大的足有二三斤重,小的不到一尺长,看着既有鲤鱼鲫鱼,也有黑鱼和梭子鱼,由此可见,张老汉经常在家吃鱼的传言是真的。 再看所有的鱼,全都鼓着肚子,传出一阵阵臭味,显然早就变了质。 “也太节俭了吧!” 味道实在难闻,而且看到盘旋着的绿头苍蝇,我觉得恶心,便不再看,转身到了客厅的另一侧。 “咱们分头找找,看看还有啥可疑的,记得用手机拍照啊!” 我赶紧捂着嘴,推开了身前的一扇门。 一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张老汉的卧室,一个小炕横在卧室最里侧,一边还支着一张小床,只不过床上铺的不是被褥或者毯子,而是一层防水布。 这倒让我有点琢磨不透,看来张老汉不仅仅是节俭和不爱卫生,而是大脑有点问题,谁家床上铺着防水布,一张便宜的凉席子也不过十几块钱。 屋子内并无其它可疑的东西,我正想退出去,忽然脑中犹如划过一道闪电。 袁大头不是说张老汉一直一个人住嘛!也有没有亲戚,怎么会有两张床呢? 这张床上还铺着防水布,难道不是给人睡的? 我猛吸了一口凉气,就想赶紧到客厅跟郝民圆说这事,就看到郝民圆站在八仙桌旁,一动不动地盯着墙上看。 “民圆哥——”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兄弟,你过来看看这些照片!” 我这才注意到墙上挂着两个相框,里面满是大大小小的照片。 “照片怎么啦?” 我顺着郝民圆的手指看去,看到那是两个人和合影照,其中一个年纪大的是张老汉,他满脸堆笑,气色不错,一旁是个青年。 第一眼我还不觉得有啥奇怪的,可看了第二眼后,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这人比张老汉矮一头,应该是个男的,从模样上看不出年龄,更奇怪的是他的身形——明显严重变了形。 双肩塌拉着,显得没有肩膀,五官也稍有变形,脸上还抹了一层黑糊糊的东西。视线又扫到他的裸露的小臂上,奇怪的是他小臂上也抹了一层黑糊糊的东西。 当我看到这人的左手时,禁不住浑身一个激灵。 我靠!这人畸形啊!手和鸭爪子差不多。 照片中的两个人看着很亲密,应该是很亲近的人。 “兄弟,你听说过狼孩吧!” 郝民圆的一句话猛地把我拉回到现实。 我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说,照片中这人是个类似于狼孩的人?” 第二百七十七章 张老汉的疯儿子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没想到郝民圆却摇了摇头。 “兄弟,那你有没有听过‘返祖病’?” “听过啊!好像是一种罕见的疾病,得了这种病的人有的浑身长毛,有点带有尾巴,就像猿猴……”我话没说完就愣住了,再次看了一眼照片上奇怪的人,“民圆哥,你认为他得了这种病?” 这次郝民圆才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另外几张照片:“当然,我也是猜测,你再看看其它几张照片,这人和张老汉关系非同一般呐!” 我还注意到相框中有七八处空出的地方,这七八处都留有长方形的印记,显然原本有照片,只是后来被取走了。 这也让我挺纳闷,既然能留下痕迹,说明这七八张照片在相框上待得时间够久,为什么后来又取走了呢? 照片这东西,其实就是个念想,尤其是相框里老照片,一般情况下只有人看,却不会拿出来,除非有特殊的原因,比如照片上的人死了。 我和郝民圆看着照片,谁都不再说话,顿时整个屋子内只有绿头苍蝇的嗡嗡声。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一阵高亢的音乐——郝民圆的手机响了,猝不及防,惊出我一身汗。 郝民圆赶紧掏出手机,接听,只听了一声,浑身就是一怔。 郝民圆赶紧用手机朝着相框拍了两下,低吼:“赶紧离开!” “为啥这么急?” “张老汉要回来!” 说话不耽误行动,俩人刚冲到院外,躲到刚才的矮墙下,张老汉的身影便从袁大头家的胡同里闪了出来,老汉子虽然腿脚不利索,走路一瘸一拐,可速度并不慢。 他走到大门口,朝两侧望了一眼,才迈步走进去。 因为紧张,我忍不住喘着粗气:“大头哥没把事办好啊!他咋这么快就好回来了?” 郝民圆摇了摇头:“我了解老战友,这事可能不是这么简单。” 等了一会儿,见张老汉没再出院子门,我俩便绕着回了袁大头家。 刚拐进胡同,就看到袁大头着急地站在院门外,朝着这边看。 “刚才……刚才吓我一跳!”等我俩走近了些,袁大头低声说道。 “他咋这么急着回家?” 袁大头双手一摊:“这个谁它娘的知道,刚进我家院子,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先是嚷嚷声”不好“,然后就急着回家,我咋劝都不听啊!” 进了屋,袁大头倒了两杯茶,我听到小何和袁大头媳妇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的,俩人好像聊得很投机,不知道在干啥。 郝民圆喝了一口茶,看着袁大头:“大头,有个事你得对我说实话!” 袁大头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看你说的,我还能有啥事对兄弟你隐瞒呐!” “张老汉的儿子到底得了啥病?又是怎么死的?” 郝民圆说这话时,我明显注意到袁大头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一种怪病……十二三岁前还是正常人,之后浑身长出了一层黑毛,五官和身体的形状也越来越扭曲,不到三年就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村子很多人背后都给他叫妖孩。” 这话让我恍然大悟,原来照片中的怪人是张老汉的儿子。 “那他是咋死的?”郝民圆继续问。 “具体我也不清楚……生病时张叔媳妇已经去世了,他先是带着孩子去了很多家医院,也吃了不少药,但都没效果,后来还是我们厂的一个人,说有办法,可以试试……可是后来他儿子还是死了。” 郝民圆又喝了口水:“大医院的医生都没办法,一家制药厂能有啥法子。” 袁大头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制药厂,不光制药,还致力于新药物的研制和开发,有自己的科研团队及实验室。” 听他这么说,我和郝民圆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大头,你……你们厂一直叫渤海制药厂?”听他这么问,我就知道和我想到一块了。 “这个……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是吧!没听说我们厂还有其它名字。” “你们厂主要是开发制造哪方面的药物?” “抑制精神以及治疗各种神经方便疾病的。”我爱中文网 郝民圆点了点头,拿出手机递给袁大头:“这照片上的人是不是张老汉的儿子?” 袁大头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兄弟,之前在张老汉家,你说看到卧室里有两张床,而且其中一张床上铺着防水布?”郝民圆又转身问我。 我点了点头:“对啊!当时觉得很奇怪,所以跑出来告诉你。” 这时候郝民圆脸上的神情已经十分凝重,他沉思了十几秒钟,又问袁大头:“大头,这事之前你咋没和我说?” 袁大头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兄弟,这之后还有很多事……算是村里的秘密吧!之前……之前开过全体村民代表大会,我也是签过字的——再说,之前你只是问他有没有其他家人,也没仔细问他儿子的情况……” 郝民圆忙解释:“兄弟别误会啊!我丝毫没有怪你的意思——难道你们村的村民们不想让外人知道村里出了个这样的怪人?” 袁大头说话有些吞吞吐吐:“这里面还牵扯到别的事……嗨!其实现在也都过去了,老村支书也去世了好几年,你……你是刑警队大队长,这事我说了也无妨……” 话要从张老汉带着他儿子四处治病开始说起。 眼看着儿子的身体越来越奇怪,分明已经不像人啦!张老汉那个着急啊,最后把希望全都寄托到自己厂里。 袁大头还记得那是个下着小雨的黄昏,厂里派来一辆黑色帕萨特,把张老汉儿子接走了,送回来时已是一年之后,村民们本以为这次总算找对人了,他儿子的病也应该被治好,谁知却看到了个更加吓人的“怪物”——当然这一切袁大头只是听其他人描述的。 一年前,张老汉儿子还仅仅是样子奇怪,可这次被送回来后,精神也失常了,说白了,已经成了疯怪物。 巧的是那阵子村里闹过一阵传染病,几乎半个村的人都闹腹泻,吃啥药都不见好,最后拉到进医院挂吊瓶。 这件事惊动了区里防疫局,还派人下来调查过,可惜鼓捣了十几天,也没个结果。 乡村百姓,大都推崇封建迷信,指望医术不好办,村里就请来一位风水大师,袁大头见过这人,是个胖老头,他在村里转悠了一圈后,说必须开坛祭祀。 村子人一听他有法子,都高兴坏了,也就全然不怀疑他的话是真是假。 和所有的神棍一样,这位风水大师打着“虔诚”和“上供”的旗号,让村子交了不少香火钱。 设坛祭祀时,村支书号召能回村的村民一定回村,在外工作的请假,做生意的暂停,目的就是为了配合风水大师为村子驱邪避祸。 祭祀台就设在村后的大池塘边上。 真的和电影里演的一样,风水师穿上了土黄色的道袍,左手握着黑色罗盘,右手持一把木剑,先是烧香磕头,然后他含了一口酒,用木剑挑起燃烧着的纸钱,在空中一阵乱舞,然后甩着头把酒喷了出去。 伴随着“刺啦”一声,空中划过一道火焰。 如此重复了好几遍,他大喝一声,用木剑指着池塘:“大胆妖孽,还不出来受死!” 所有跪着的村民齐刷刷望向池塘,就看到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一阵涟漪,随后一条手腕粗的蛇,从水里钻了出来。 惹得人群一片嚷嚷声。 风水先生用木剑指着蛇,问他可招罪。 蛇竟然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更惊呆了在场的村民们。 训斥了一番后,风水大师,念叨着念在蛇是初犯,还有悔过之心,再加上能修炼到这个程度实属不易,又什么上苍有好生之德……就饶他一命。 蛇像是听懂了风水先生的话,转身爬到了水里,然后他转身用一个很潇洒的姿势收回了木剑,转身朝着众人微微一笑,大家愣了几秒钟后,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接下来自然是好酒好菜伺候着,本来他计划在村里待一晚,第二天一早离开,谁知当晚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都没醒过酒。 一直到了上午十点多。 谁知就在他带着几万块钱准备离开时,村支部书记跑来,说昨晚村里又多了五个腹泻的。 昨天的祭祀,似乎没起作用啊! 这位风水先生倒是不慌不忙,把钱袋子放到身后,从口袋里掏出罗盘,瞅了几眼。然后指着西方,问据此一百五十米外是谁家。 在场的几个人一寻思,正是张老汉的家,他家左右没有邻居。 风水先生又说,村里一共有两个妖,除了昨天他制服的蛇妖外,还有一只就在这户人家里。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很明显指的就是张老汉的儿子。 其实之前就有不少人在背后嚼舌头根子,说张老汉儿子是妖怪,这下算是坐实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守株待兔”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这一瞬间,所有的街坊们心中的愤怒如洪水般奔涌而出,他们聚集到张老汉院门外,让他把儿子交出来。 虽然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这毕竟是自己亲儿子,血浓于水,张老汉哪里肯罢休,巧的是这时候张老汉的儿子已经病得不省人事,仅剩最后一口气,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时,停止了呼吸。 其实张老汉儿子具体是怎么死的,村里流传着好几种说法,除了说他是自己病死的外,还有人说是被村民们打死了,当然也有人说是风水先生的功劳。 事情到这里并没结束。 风水大师竟然让村民们把张老汉儿子的尸体扔进了黄河里,说只有这样才能驱除灾难。 再后来市防疫部门请了几个传染病方面的专家,对村民们使用的水进行化验。 因为距离黄河近,他们村喝得都是地下水井的水,都认为地下水肯定没有被污染过,所以从来都是直接用潜水泵抽出来饮用。 结果在他们饮用的水里发现一种特殊的螺旋菌,应该是个一种古老的菌类,原本在地下深处,这便是村民们腹泻的病根。 其实这时候大部分村民已经知道自己被风水先生骗了,可这事不能说啊!尤其是向黄河抛尸这事,已经触犯了法律。 于是年迈的村长召开了一次全村代表大会,让所有人把这件事烂在了肚子里,还都签了字。 一席话听得郝民圆脸色铁青:“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袁大头苦笑着摇摇头:“乡村野民大都这样啊!当时我就觉得那风水先生有问题,甚至那条蛇是他养的……可是没人听啊!” “事情反正已经发生了——我觉得可能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袁大头一脸茫然:“你……你啥意思?” 郝民圆冷冷道:“我怀疑张老汉的儿子并没有死,或者又活了!” 这话刚落地,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顿时一惊:“民圆哥,你……你是不是认为水猴子就是他儿子?” 根据目前我们掌握的资料,水猴子具备一定的智力水平,对在河里正常打渔的村民毫无伤害,却把用雷管或者想用雷管炸鱼的人撕成碎片。 再就是有人看到大约凌晨,水猴子从张老汉家墙头爬出来,之前我们拜访张老汉时,一提到水猴子,他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我们怒目呵斥,赶出家门。 另外还有件事——鱼! 无论是黄河鲤鱼还是黄河梭子鱼,当前,就连经验丰富渔民都很难打得到,张老汉家却并不缺这玩意。 他家的鱼很有可能就是水猴子带来的,由此可见俩人关系非同一般,再结合张老汉儿子的那些事……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当初张老汉儿子并没死,后来变异成了现在的水猴子…… “对!”郝民圆使劲地点了点头,“世上不可能无缘无故多出一种生物,一切的果,一定都有因。” 其实在听袁大头的讲述中,我也有过这种想法,可随即又被自己否了。 “民圆哥,这样假设的话,有一点说不通。” “奥?你说!” “照刚才大头哥的讲述,张老汉儿子死了好几年了吧!” 郝民圆和袁大头一起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可水猴子却是在一个月前出现的,之前并不存在,这该怎么解释?” 俩人都沉默了。 约莫半分钟后,郝民圆才缓缓开口:“或许之前它还没有病到这个程度——与其说是病,还不如说变异恰当……当然这一切都是我作为刑警的分析和判断,事实也未必这样。” 变异人? 我脑中先是浮现出美国电影蜘蛛侠里的情节,他好像是被一只实验室里的蜘蛛咬伤后,身体内发生了变异,才变得无所不能的。 难道……难道渤海制药厂带走张老汉儿子的那一年内,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制药厂对他儿子做了什么? 郝民圆铁青着脸问:“大头,张老汉的儿子死了,尸体还被扔进了黄河内,他就没有剧烈的反应嘛?” 袁大头似乎想了一下,才回道:“刚开始哭晕了好几次,村里人既觉得他可怜,又觉得对不起他,所以平时说得上话的街坊们都带着东西去看他。” “后来呢!” “大概是一周后!张叔好像变了个人,我听几个去他家看望他的人说,他自己一个人憋在屋内哈哈大笑。” “自己哈哈大笑?为啥啊!” 袁大头双手一摊,怂了怂肩:“这个谁知道啊!都说他看开了,毕竟自己儿子变成那样,死亡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 我忽然觉得大脑里划过一道闪电:“那会不会是因为一周后,他知道自己儿子并没死,或者又死而复活了呢?” 郝民圆冷笑着拍了拍我肩膀:“兄弟果然是做侦探的材料,和我想的一样!”ok吧 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 正常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就算是传说中的“返祖病”,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子,有点生物学常识的人都知道,人属于哺乳动物,用肺呼吸,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变成水栖类动物。 沉默片刻后,郝民圆一咬牙:“这样吧!不管水猴子是不是张老汉的儿子,先想方设法抓住它——只要抓住它,估计事情也就水落石出了。 “可是……可是应该怎么抓嘛?” 郝民圆用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如果他真是张老汉的儿子,咱们可以利用张老汉这枚棋子!” “你的意思是?” “最笨的法子就是守株待兔!” 中午,小何和袁大头媳妇做了一桌子菜,俩人虽然是刚认识,可很快变得如同好闺蜜,昨晚还嚷嚷着要回所里,今天吃午饭前,却问郝民圆能不能多住两天。 我想起昨晚袁大头说的话,忙问他:“大头哥,你昨晚说什么黄河娘娘,还说……还说嫂子很快就会恢复美貌,这到底咋回事?” 袁大头夹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紧张,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他赶紧夹起一筷子菜,送到嘴里,嘴角咧了咧:“兄弟这是和你哥开玩笑啊!什么黄河娘娘,我怎么不知道?” “昨晚喝酒后,你亲口说的啊!” 他又是呵呵一笑:“那就是我说的醉话——醉话不能当真呐!” 我一想,也是!可能他自小听村里老人讲过黄河娘娘的事,或许醉酒后,大脑唤醒了当年的记忆,随口说出来的吧! 郝民圆在电话里把今天的发现向刘立伟简单作了汇报,当晚我们继续留在村里,小何也留下,不仅如此,郝民圆还申请所里派五个人来支援,准备晚上轮流在张老汉家院门外“守株待兔”,然后来个“瓮中捉鳖”。 午饭后,我们喝着茶,边商量晚上怎么办。 一个相对周密的计划逐渐成形了…… 下午先让袁大头去张老汉家探探口风,不到十分钟,他便灰溜溜地回到家里,然后双手一摊: “这下我也帮不上忙了!” 下午我们仨随便在村里溜达,向几个村民打问了张老汉家有水猴子进出的事,一打问才知道,几乎整个村的人都知道这事,有好几个村民亲眼目睹过,听着村民们说的有名有姓的,应该真实可信。 郝民圆去村口超市买了盒烟,自己点了一根:“看来虽然变异成怪物,可还蛮孝顺的!回家的次数挺频繁啊!” 或许昨晚我没睡好,就想着回去补个觉,郝民圆和小何则想围绕着张老汉家四处转转,观察一下环境。 回到袁大头家,只有他媳妇在家。 “大头哥呢!”为避免尴尬,我进门前,先主动打了个招呼。 “他去……” 她话刚开口,便戛然而止,两步冲到我面前把我往屋里拉。 “嫂子,你……你这是干啥!” 我挣扎了几下,还是随着她进了屋子。 “兄弟,你得救救你大头哥啊!” 拉我进了屋,袁大头媳妇松开手,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我救大头哥?嫂子,你这话说的……” “嫂子没和你开玩笑,你大头哥……” 他话刚说到一半,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他赶紧跑到了厨房里。 我一转身,就看到袁大头手里提着个两挂肉,笑着走进来。 “哟,兄弟,你咋回来了?” 看到我愣愣地站在门内,他似乎觉得挺意外。 我赶紧随机应变:“奥——昨晚没睡好,想回来补个觉,这不刚进门嘛!” “那行啊!赶紧去睡吧,看我买了羊肉和猪耳朵,晚上咱继续喝啊!” 我也不知道该点头答应,还是摇头拒绝,只好傻笑两声算是回答。 躺在床上,我琢磨袁大头媳妇的话,这女人身材真好……如果被毁容的脸和另外半张脸一样,可以说不比当红女明星差……她想表达个啥意思呢? 让我救救袁大头? 莫不是袁大头遇到啥危险——也不应该啊!或者得了什么难治疾病——如果这样的话,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啊!思来想去,想不出个合理的解释。 第二百七十九章 帮嫂子个忙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刚走出卧室,就闻到扑鼻而来的香味。 “兄弟,看你睡得很香,没好意思喊你,真是醒得早不如醒的巧,菜刚上桌,坐吧!”袁大头手里握着一瓶北京二锅头,正在给郝民圆倒。 郝民圆他们仨已经坐好,手里也都拿着筷子。 我忍住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袁大头,他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并不像得了什么病的。 袁大头媳妇端上一盆酸菜鱼,把盆放到桌子上的一瞬间,她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转身又回了厨房。这让我有些懵,猜不透这两口子演的什么戏。 酸菜鱼是我的最爱。 毫不客气地给自己舀了一碗,刚想下筷子,忽然想到张老汉屋子里那盆发臭的鱼,就感到喉头一阵发痒。 “大头哥,这鱼……这鱼是哪来的?” 袁大头并不知道我和郝民圆在张老汉家看到一盆发臭死鱼的事,笑着回道:“在村里打渔的孙景水家买的,可是活蹦乱跳的黄河草鱼,做火锅鱼最合适。” 一听是活的,我总算松了口气。 今晚郝民圆没有喝醉,袁大头也不像昨晚那么狂劝,俩人虽然依旧谈笑风生,可我能看得出都有心事。 饭后喝茶聊天,郝民圆接到电话,和我们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门,我知道肯定是刘立伟派来的那五名支援刑警来了。 剩下我们几个,又聊了一会天,可能因为彼此不算熟悉吧,气氛多少有些尴尬,更让我尴尬的是袁大头几乎每隔两分钟就看一下手机,显得不大耐烦。 我终于忍不住:“大头哥,你是不是累啦?” 袁大头把手机放到口袋,不好意思地站起来: “兄弟,不瞒你说,今晚我有件重要的事,就不陪两位啦!你俩……你俩累了就去休息,不累……不累的话就喝点茶。” 我和小何也跟着站了起来:“大头哥,大晚上你有啥事?需要帮忙嘛!” 小何也迎合着:“就是啊!大头哥,有啥需要的,别客气啊!” 袁大头苦笑两声,摆了摆手:“谢谢兄弟和妹妹,不过这事你们怕是帮不上忙——嗨!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我去捉一只金蛤蟆,给你嫂子治病。” “金蛤蟆?”我和小何同时喊出声来。 “是啊!村外老池塘里的金蛤蟆,只要我抓住金蛤蟆,你嫂子喝了金蛤蟆的血,脸就会恢复如初啦?” 还有这种事……惊得我一时语塞,小何也张着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袁大头。 “大头哥,这话谁告诉你的?” 袁大头十分神秘地笑了笑:“兄弟,不是我信不过你,这个……这个我答应过,得保密!” 说完好像变得很轻松的样子,到隔壁屋子拿上小红桶子,头罩,一根一人高的木棍,还提着个黑袋子,沉甸甸的,里面鼓鼓囊囊,也看不出啥东西:“行啦!金蛤蟆只在每个月的十五、十六夜里出现,这个月说啥我也得抓住。” 说这话时,我看到他眼神里透着凶狠,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还觉得他眼球有些泛红。 等袁大头走出院门,小何才转身疑惑地看着我:“小刘,你……你听说过世上有金蛤蟆?” 我笑着摇了摇头:“世上哪来的金蛤蟆,估计袁大哥太迫切地希望嫂子恢复容貌,被什么人给忽悠了!” 这时候袁大头媳妇从厨房走了出来。 这两天我一直挺纳闷,除了今天凌晨他们两口子拌嘴摔东西外,他媳妇给人的感觉是:热情、勤快、能干、手巧,还有些内向,因为大部分时间不是待在厨房,就是留在卧室,可以说除了半张脸有严重伤疤外,几乎是个完人——当然可能身体其它部位还有伤疤,这个就只有袁大头知道了。 看到她走出来,我和小何赶紧咋招呼。 “嫂子,这两天给你们添麻烦啦!” 小何也附合我的话:“是啊!又是吃,又是睡的——不过我知道嫂子你很欢迎我们!” 袁大头媳妇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欢迎啦!平时就我一个人在家,除了每月的十五、十六,大头基本也不回来,有这么多人陪我,嫂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心中不禁盘算起来! 听语气,这是她心里话,如果今天凌晨他们不是因为我们仨吵架,难道真是因为夫妻那方面生活不和谐导致?我知道男人喝了酒,都有做那事的冲动,可是都老夫老妻了,这点默契咋还没有呢!更何况,家里还有仨客人。 “对了!嫂子,你……你让我救救袁大哥,这话啥意思?” 没想到我话刚出口,袁大头媳妇的半张脸就红了,样子也变得很窘迫:“哪有啊!兄弟你……你听错了,嫂子是说,让你多陪陪你大头哥……” “奥!那行啊!看来是我听错了!“第一抓机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更加肯定,袁大头媳妇一定有什么话想单独对我说,碍于小何在身边……这就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 也觉得很奇怪,我们刚认识不到两天,她能有什么事,非得单独和我说呢?论起来,我和小何算同时认识她的,小何和她更熟点,如果有啥事,她应该选择和小何或者郝民圆说呀! 帮着收拾了一下桌子,小何抢着去厨房刷碗,袁大头媳妇在迈进厨房前,转身朝着我使劲眨了几下眼。 这动作虽然很明显,可我它娘的不明白啊! 干完活,俩女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我觉得没意思,而且还有些尴尬,便回到卧室用微信和吴静涵聊天。 把今天的事和她简单说了一遍,乐得吴静涵笑了足有半分钟。 “人家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胡闹!她都快四十了,我才二十出头,根本不是一代人,她能对我有啥意思?” 吴静涵还是笑:“这可不一定啊!你们男人不是常说,女人三十如啥,四十如啥嘛!说不定,人家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小鲜肉呢!” “别胡说八道啊!等没人时,我再问问她吧——你今天干啥啦?” “继续挖掘古墓呗!今天又挖出几个刻着文字符号的青铜器,虽然有些损坏,但上面的文字符号依稀可辨,已经确定和东夷文化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 “奥!能确定墓主人身份啦?” “还不能!不过老师他们分析,墓主人非官非民,可能身份比较特俗。” 我好奇心再起:“非官非民,那还能是啥呀?” 吴静涵深思了一下:“应该春秋战国时期的术士!” 昨晚听吴静涵说过中国古代的术士,我觉得很有意思,还特意百度过,果然搜出几千条与之相关的信息,不得不感慨,从某个方面说,井空老师和百度引擎的性质一样,都是人类的老师…… 术士其实是个很笼统的称呼,这里的“术”可以理解为“异术”。 何谓异术?异术就是秘术、玄术、非常之术,细分则有相术、谶术、咒术、饵术、蛊术、幻术、符术、禁术、遁术、魇术、炼丹术、龙门术、万毕术、堪舆术、赶尸术、鲁班术,不胜枚举。 身怀异术,便是异人,姑且统称“术士”。 秦朝以前,重神通,多术士。这些古代的大神们,风骨秉性也有三六九等,有人出入宫廷,有人流连市井,有人隐居山林,或门客,或郎中,或方士,或巫师,或道士,或和尚,或儒生,或游侠,或风水先生,面目不一,身份各异。 如果把异术当成一种古代文化,那么可以说到今天,这种文化失传了! “啥时候回来啊?” “看来得多待几天,现在不确定,我尽快吧!” “你走了,我才知道啥叫‘一见不日,如隔三秋’。” 电话里先是传来吴静涵银铃般的笑声:“说你没文化,还不信,那个词叫‘一日不见……’——你……你个大流氓!” 俩人聊到十点半,才互道晚安。 这次我躺下很快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到“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我睁开眼,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影站在门口,而且还一动也不动。 “什么人?” 慌乱间,我急忙扯过被子盖住身体关键部位。 黑影动了动,朝我走来,我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背后靠到了墙上。 “别喊,大兄弟,是我!” “嫂子?你……你半夜来我房间干啥?” 其实问完这话,我大概猜到她的目的了。 袁大头媳妇走到我身侧,这时我才注意到她只穿着一身露丝睡衣,头发没扎起来,随意散着。这娘们身材真好,穿着外套还看大不出来,此时曼妙的曲线和挺拔的傲峰全都显现了出来,可能因为没生过孩子的缘故吧!她腰板特别挺。 “兄弟,有件事嫂子想请你帮忙,郝队长和小何妹妹都不合适……” 这一下子,我睡意全无,也没心思“目视”她好身材了。 “嫂子,有啥事这么隐秘,我……我能帮忙?” 袁大头媳妇点点头:“找你帮忙最合适,不过你……你不管能不能帮忙,一定帮嫂子保密啊!” 我几乎是条件发射地点了点头。 第二百八十章 半夜的秘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你大头哥快要杀人啦!” “啊!啥意思,嫂子?大头哥……大头哥杀什么人呐?” “为了治我的病,他要找一颗小孩的心做药引子,还是活小孩的……” 我是既吃惊,又疑惑:“嫂子,大头哥……大头哥说可以用金蛤蟆的血帮你恢复容貌,咋还需要人心了呢?” 可能袁大头媳妇怕说话被小何听见,整个身体朝我靠了过来,我闻到一股沐浴露的香味。 “兄弟,你大头哥对你说的话只有一半,他捉金蛤蟆放血给我喝,是为了我的脸,可……可他更想让我吃金蛤蟆的肉啊。” 我听得一头雾水:“吃金蛤蟆肉?为啥呀!” “哼!袁大头嫌弃我生不出孩子,所以找人寻了个偏方,说用活小孩的心做药引子,再加上金蛤蟆的肉,可以治愈不孕不育——其实有问题的不是我,而是他呀!” 我恍然大悟,类似的剧情太多了! 两口子生不出孩子,传统思想上先埋怨女人,什么“不会下蛋的母鸡”,又什么“中看不中用”,去医院检查,基本也都是女的去,其实明白人心里都清楚,长不出庄稼很可能是种子不行。 “大哥身体看着挺好啊!”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兄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嫂子也不隐瞒你,袁大头年轻时当兵,在冰窟窿里冻了一夜,后来虽然被救活了,但那方面能力不行了——你……你懂吧?”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大头哥就算让你吃了……也没用?” “对啊!就算有用,咱也不能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何况杀小孩可是死罪啊!” 此时我也明白她为啥一定找我帮忙了。 郝民圆和小何一个是刑警队大队长,虽然和袁大头关系好,可绝对不会因此包庇,一个是法证科法医,又是女孩子,就更不合适了。 “行!嫂子你想让我怎么做?” “这事我实在不知道找谁——无论想啥办法,一定制止你大头哥杀人呐!” 袁大头媳妇离开后,屋子里依旧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她曼妙的身影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按照袁大头媳妇所说,自己老公会在抓住金蛤蟆后的二十四小时内,必须取到小孩的心脏,然后交给幕后那位高人制成“神药”。 一番分析后,我觉得无论如何,今晚上袁大头都不会害人,于是很快就睡了过去。 因为睡觉前,满脑子想的都是袁大头媳妇的曼妙的身材和急促呼吸时微微的起伏,睡着后,便不由控制地做起那样的梦,朦朦胧胧的,就觉得有人捏我的手。 还以为做梦呢,赶紧回摸,随之手腕上传来一阵疼痛。 “你个小色狼,睡觉还不老实!” 耳旁传来一声低沉的女人声音。 这声音好熟悉! 我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小何弯着腰,一脸怒气地瞪着我。 “你……” 我赶紧拉过被子,把雄赳赳气昂昂的那活儿遮盖起来。 小何冷哼一声,压低声音:“遮挡啥,老娘见过的比你见过的都多,哼!”说完,还朝着我手遮挡的地方瞟了一眼。 “大半夜跑到我床前,你说咱俩谁……谁是流氓?” 小何白了我一眼,食指竖到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没时间和你胡咧咧,你听外面啥声音?” 我仔细听,短时下了一跳——我左侧房间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对话声。 这是袁大头家的主卧室,仔细听,对话的是一男一女,和我昨晚听到的声音一样——难道袁大头回来了?因为对话的语速很快,用的还是当地方言,我依旧一句也听不懂。 也和昨晚一样,俩人激烈争吵起来,还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 我靠!这两口子夜夜激战啊!这事轮不到我们管。 我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小何:“没想到小何姐挺开放啊!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却喜欢‘听门子’。” “放屁!”小何伸手在我肩膀上拧了一下,“你不觉得奇怪嘛!” 我也压低声音:“两口子嘛!床头打架,床位和,这有啥好奇怪的。” 小何摇摇头:“什么两口子——袁大头根本没回来。!” 我“噌”的一下直起腰,盖住身体的被子随之滑落,小何“妈呀”一声用手捂住了眼。 “赶紧盖起来,免得我害眼!” 我重新坐下,揪过被子。 “这不可能吧!你没听到隔壁是俩人在争吵,还是一男一女,如果袁大头没来,那屋里的男人是谁?” 小何皱了皱眉头:“睡觉前,外面的屋门是我亲手关上的,刚才……刚才我看过,根本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这么说,外面不应该有人进来啊!” “对啊!所以我过来找你。”187 我让小何转过身,赶紧穿上衣服,和她走到袁大头的卧室门口。 里面的声响更大了,但是依旧听不清俩人说的是什么,而且这次我听得很清楚,女人确定是袁大头媳妇,可这男的绝对不是袁大头。 他媳妇偷人啦! 转念一想,这也不对啊!如果真的和小何说的一样,外屋门始终关着,外面就不可能有人进来,那么屋子里的人又是谁呢? 不想则已,一想后脖子一阵发凉。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人一直藏在屋子里,这就像很多电影“捉奸”情节一样,不是把人藏在床底下,就是藏在衣柜中。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今天袁大头媳妇独自在家的时间很少。 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其实不是人! 不是人,又会是什么呢? 我头皮一阵发麻,可昨天我听到的声音……难道昨晚的男人也不是袁大头。 这到底怎么回事! 碍于面子,我俩也不方便敲门,只好就这么站在门外听着。 小何虽是法医,可毕竟也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不自觉地挽住我胳膊。 听了几分钟,屋内俩人争吵的节奏不变,既然决定不敲门劝架,再听去也没啥意思,于是我指了指卧室,示意有啥话到屋子里再说。 进屋,关门。 “听清楚啦,是俩人吧?” 我点了点头:“真奇怪,嫂子和谁吵呢?” “这事我刚才就琢磨过,也是百思不解……” “行啦!这事也不改咱们管,你先回去睡吧!有啥事,明天再说。” 说完我脱下鞋子就想上床。 小何却站着,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咋?小何姐,你今晚还非得弄个水落石出啊!不是有那么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小何苦笑了两声,身体晃了晃,却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不会对我……” 我故意双臂交叉胸前,做出“不要侵犯我”的姿势。 “我……我有点怕!” 没法子,俩人在床上挤了挤,毕竟也算熟人,再加上隔壁屋子传来断断续续的嘈杂声,倒是也不觉得尴尬,我困意袭来,也就不再管始终瞪着眼发呆的小何,先睡了过去。 睡得正香,被一阵笑声惊醒了,睁开眼,先是看到睡在我怀里的小何,再抬起头,就看到笑得前俯后仰的郝民圆站在屋门口。 “民圆哥,你回来啦?” “回来的不是时候吧?你们俩……”话说到一半,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赶紧推开小何,她朦朦胧胧睁开眼。 “哎呀!” 赶紧一个翻身坐起来,随即看到了郝民圆,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我俩像是郭德纲和于谦说相声一样,噼里啪啦一番解释,郝民圆忙笑着摆手:“成年人的世界里,原本就没有误会二字,嗨!现在的年轻人呐!我实在弄不懂……”说完笑着走到客厅。 此时小何光着脚,衣衫不整,满脸通红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跑回自己卧室。我也赶紧穿好衣服,走到客厅。 袁大头正在和郝民圆坐在沙发上聊天,看俩人满脸坏笑的表情,就猜到了在聊什么。 我想解释,转念一想,岂不是越描越黑,于是灵机一动,赶紧转移话题:“大头哥,你抓到金蛤蟆啦?” 这招果然有用。 郝民圆也被金蛤蟆话题吸引。 “什么金蛤蟆?” “奥!这事本来不想告诉你们……” 袁大头把金蛤蟆的血可以治好媳妇毁容脸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郝民圆只是觉得很奇怪,倒是也没说什么,我看他一脸疲惫,双眼血红,应该一夜没睡,估计此时满脑子都是水猴子的案子。 小何也走了出来,依旧满脸通红。 这时候我的注意力全被隔壁厨房,“咔哒卡达”切菜的声音吸引了,一下子想到了昨晚的事,浑身猛地一颤:“大头哥,你……你啥时候回来的?” “五六点了!唉——白等了一夜。” 五六点? 我回忆了昨晚小何来到我屋子的时间,当时记得瞟了一眼手机,好像是凌晨三点多。 “中间没回来过?”我还是不死心,继续问。 袁大头看着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我能看得出他也是双眼血红,估计同样一夜没睡:“兄弟你这是怎么啦?” 说呢?还是不说? 第二百八十一章 怕甜瓜的金蛤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犹豫了一下,又想到昨晚袁大头媳妇说的事,于是决定暂时不说破。 “没事!随口……随口问问!” 这时候,袁大头媳妇端着一大盘咸菜走了出来,脸上并没有丝毫异样的表情。 我是一头雾水加上十万个为什么。 袁大头两口子好像都怪怪的,我到底该不该相信袁大头媳妇的话呢! 早饭是馒头咸菜,虽简单,倒也可口。 “对啦!民圆哥,昨晚的事咋样啦?” 郝民圆苦笑一声:“等了一晚上,连个影子都没有,今晚还得继续堵!” 吃完饭,郝民圆和袁大头都说困,要补觉——能不困嘛!俩人都是一夜未合眼。 我想着有机会旁敲侧击地问问袁大头媳妇,昨晚到底是啥动静,毕竟袁大头和郝民圆是好哥们,牵扯到这层关系,我也不能见着他被绿,一丁点事不做。 办法也不是一下子想出来的,独自坐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就觉得肚子发胀,想上厕所。 农村的厕所都在室外,露头的,我拿了把纸,赶紧跑到厕所。 一阵狂轰乱炸,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爽,刚想伸手,只听“啪”的一下,厕所的门被推开了。 “大头哥,你……你干啥?” 袁大头竟然从门缝里钻了进来,一进来先是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兄弟,实在不好意思,有几句话,刚才我不方便说。” “可是这……” 我一手抓着手纸,正准备完成最后一步,面前却站着个满脸堆笑的老爷们,实在有些尴尬。 袁大头双手合十,朝着我连连作揖:“兄弟,实在不好意思,也就几句话,我说完就走啊!” 急得我只想说脏话。 奶奶的!有屁快放,放完快滚! 可嘴上还得装着挺客气:“大头哥,你……你问吧!” 袁大头嘿嘿一笑:“兄弟,昨晚是不是听到嫂子屋子有啥动静?” 我一惊,手纸差点掉到地上:“大头哥,昨晚的事你知道啦?” 袁大头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我咋能不知道呢!毕竟是自己老婆的事!” 这更让我一头雾水,也忘记了尴尬:“民圆哥,那……那这两晚上嫂子到底和谁在吵架——如果不是你的话!” “哪里有别人,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在吵——你嫂子出车祸时,伤到了脑中枢神经,所以有梦游症的毛病,一个月总会犯几次,你千万不要见怪啊!这事……这事也不能说出去。” 我长叹一口气,原来还有这事,怪不得呢!原来这两晚都是她自己在唱独角戏。 总算解开了一个谜团,走出厕所,我只觉得一阵轻松,忍不住吹了几声口哨。 上午没事干,就约着小何出去溜达溜达,想着看看袁大头口中的那个有金蛤蟆的湖泊是啥样,也顺便打问打问这事的真假。趣读 如果这湖里真有金蛤蟆,村里总该有人知道。 按照袁大头的两次描述,我找到了位于村子和黄河之间的湖泊,这片湖约莫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四周长满了绿油油的野草,看着湖水挺深,那种不见底的深。 回来的路上恰好碰到个放牛的老头,便问起这片湖。 老头上身穿着一件褪了色的汗衫,因为缺了几颗牙,一说话便透风撒气。 “你说的是俺们村的黄金湖吧!这可是俺们村的宝湖啊!” 小何来了劲,忙问:“宝湖?看着也没啥特别的呀!” 老头拍了拍牛屁股,“咦”了一声:“你这女娃子可别乱说,黄金湖可神着呢!据说在大禹治水时期,这片湖就存在了,而且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这片湖的湖底连着黄河的最深处,所以这片湖,不但从来没有干过,就连湖水也没少过。” 我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就连这两年大旱,湖里的水也没见少?” 老头又是一脸轻蔑的表情,瞪了我一眼:“别说这两年,就连六几年三年大旱时,黄金湖的水都不见少。” “那水里有金蛤蟆嘛?” 这话倒是让老头一惊,视线在我脸上定格了十几秒钟:“哟!连湖里有金蛤蟆你都知道,看来对俺们村子了解不少啊!” “大爷,到底有没有,你倒是说啊!” “有啊!村里有不少见过的,不过……不过俺没见过。” “那你听到见过的人说,金蛤蟆长得啥样啊?” 老头想了一下:“样子和一般的青蛙差不多,就是……就是个头稍大点,浑身金黄色,如果用甜瓜砸中了,就真的变成百分百纯金的蛤蟆,老值钱啦!” 小何一听,乐啦:“大爷,你说的是神话传说吧!世上哪有这种事……” 老头用脏兮兮的手背一抹嘴上的唾沫:“你这闺女还别不信,俺们村的搬走的赵本河,就是因为用甜瓜砸中了金蛤蟆,金蛤蟆变成了金子蛤蟆,买了老多钱呢!有了钱,全家就搬走了。” 我也觉得这事不管真假,都挺有意思:“大爷,你就给我们讲讲呗!” 老头一个人放牛,应该挺闷的慌,又抹了把唾沫:“那就讲讲?” 我和小何笑着点了点头。 赵本河是二十年前搬走的,照此推算,他应该是二十一年前左右用甜瓜砸中的金蛤蟆。 村里的传言是这样的: 那年夏天,赵本山卖甜瓜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他又在集市的夜摊上喝了一肚子闷酒——当年甜瓜白菜价,自己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甜瓜,却挣不着啥钱。 当时正是月圆之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他一个人沿着乡村小路,朝村里走,经过黄金湖时,看到湖边金光闪闪,当时他也是借着酒劲走了过去。 就看到一只金黄色蛤蟆趴水边上,他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儿,从筐子里拿出个甜瓜,朝着金光闪闪的蛤蟆砸了过去。 不偏不倚,正中目标。 金色的蛤蟆变成了纯金的蛤蟆。 赵本河把框子里剩下的甜瓜全都扔出来,最后一激动,连框子都不要了。 至于金蛤蟆卖了多少钱,这就不足以外人知了。 后来又是一次醉酒后,赵本河忍不住把这件事告诉了一个好朋友,所谓的秘密就是这么一传十,十传百,成了不公开的秘密。 第二百八十二章 极速复肤膏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后来赵本河全家就搬走了,搬到了南方的一个大城市。 这之后的十几年里,几乎每个月农历的十五、十六,都会有做着“发财梦”的村民守在湖边,等待金蛤蟆出来的一瞬间,用手里的甜瓜给它致命一击,然后成为大富翁。 可惜一连十几年,再也没有人见过金蛤蟆,渐渐的也就没人再相信这事,开始怀疑当年赵本河用甜瓜砸中金蛤蟆的事是他编造出来的。 一直到现在,村里老人偶尔还会提起金蛤蟆的事,不过相信的人越来越少了。 再次回到村里,听小超市的老板说张老汉病了,躺在床上没人管,挺可怜的。 “病啦,咋会病了呢?” 老板有些不以为然:“嗨!年纪也不小了,再说身体一直不好,生个病还不正常嘛!” 一旁的小何拉了我一下,把头附到我耳旁:“这可能是个机会啊!” “啊?啥机会!” “你想啊!如果你父母卧床不起,你会怎么做?” 我苦笑一声,我父母现在要是卧床不起,我还不得给老天爷烧香磕头啊!毕竟我情况太特殊,如果换做一般人,想了一下:“应该赶紧回家,送去医院吧!” 小何笑着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我想张老汉的儿子也会这么想,就算没法送张老汉去医院,回家看看,还是肯定的!” “你说那只水猴子?” 我恍然大悟。 小何朝我“嘘”了一声:“别嚷嚷,赶紧回去告诉郝队!” 郝民圆正在睡觉,满屋子都是脚臭味,听到小何这么说,脸上顿露兴奋神情。 “这倒是个好消息哟!刚才我还愁得慌,总不能每晚都去老汉大门外土墙后面熬夜吧?” 我摸了摸后脑勺:“不对啊!民圆哥,我们来的时候,你正在呼呼大睡,睡着觉还能寻思事情啊!” 郝民圆捡起地上的一只鞋,砸向我:“你小子找骂是吧?我说的睡觉前!” 午饭依旧很丰盛,可我吃起来如同嚼蜡,此时看着袁大头媳妇,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 又想到她让我帮忙做的事——阻止袁大头害人。我怎么做才能不声不响地把这件事做好呢?如果现在告诉郝民圆,袁大头岂不就成了嫌疑犯,这么一闹名声就算坏了。 到时候不但村子里容不下他,就连工作怕是也会丢掉。 第二种方法是直接找袁大头摊牌,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他的事,劝他放手,甚至可以威胁他。 不过这样做,有点不仁义。 人家好吃好喝招待我,我却阻止人家完成梦想——再说这么做真的有用,他会听我劝? 最好的办法是能帮他满足愿望,只要他的愿望满足了,又何必害人呢!这样才算是两全其美、一举两得的好结果。 本命蛊? 我忽然想到了腹内的本命蛊,几乎同时,大脑里收到了本命蛊的回应:“喊我干啥?” “你知道金蛤蟆的事?”我直接开口问。 “金蛤蟆什么玩意?不过刚才在那片湖边,我感受到了强烈的同类气息,力量还很强大,应该是一种古老的蛊,应该就是你们说的金蛤蟆。” “那你能沟通沟通,能不能让它们贡献点……”话没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太合适。 “你想治好那女人的脸?” “嗯哪!” “还想帮那男人治好不孕不育症?” 我又“嗯哪”了一声。 “这个挺容易的!” 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惊得郝民圆他们都扭头看向我。 “怎么啦,兄弟?” “你……你哪根筋不对啊!” 我没工夫搭理他们,再次坐下后,用思维语言问体内蛊虫:“那你能帮他们?” “这个可以!” “啊!那为啥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本命蛊可以管闲事,但绝对不会主动管闲事!” “怎么救啊?” “你说那女人还是男人?” “先说女人吧!” “我有一种同类,可以帮助她脸上毁坏的肌肉再生,甚至比之前的状态还好。” 这让我想到之前在地下裂缝里,布拉古用蛊虫让吴静涵起死回生的事,死而复生的吴静涵果然皮肤更加细腻了,还散发着一股体香。 布拉古解释说,这是因为蛊虫把她体内和皮肤中的大量的腐朽物质吸食掉了,照这条思路,既然能吸食到腐朽的物质,也应该可以吸食掉损坏腐烂的皮肉,再生新的皮肉。 “那……那男人的病,也能治?” “废话!刚才不是说了嘛——男的只是输精管堵塞,其实更好办!” 或许是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变化,几个人都围了过来。 “兄弟,你没事吧!” “啥好事,能让你乐成这个样子?” 我摆了摆手:“暂时保密啊!” 我寻思着,袁大头两口子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他媳妇让我帮忙这事,都不能让袁大头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干坏事”前实现他的愿望。 晚上郝民圆和袁大头还得各自忙自己事情,吃了午饭,便去睡觉,袁大头媳妇约着小何去村超市买点菜,我觉得是好机会,便等着俩人出了院门,便悄悄进入到袁大头房间。 “袁大哥——睡着了?” 袁大头“噌”的一下坐了起来,一脸的差异。 “兄弟——你……你干啥?” “有个好消息,我想告诉袁大哥!” “好消息?” 袁大头用疑惑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对啊!我有个朋友,在韩国学了几年脸部修复术,我把嫂子的情况和他说了说,他同意来看看!“ 袁大头脸上先是一喜,随即神情黯淡了下来。 “先谢谢兄弟的好意,为你嫂子的脸,我带她几乎看遍了全国有名气的大医院,都治不好,看来我只有指望金蛤蟆啦!” “我朋友不一样啊!他一只在国外深造,这次回来探亲,行不行的就让他试试呗? 犹豫了一下,袁大头点了点头:“也行!这金蛤蟆我也未必能抓得到,就……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一个小时后,一辆出租车停到了村内的十字路口,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下了车,他环视了一圈,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我,朝我笑了笑。 带着金边眼镜男来到袁大头家。 袁大头很激动,双手在裤子上使劲抹了抹,才伸出去。 “你好,谢谢啊!” 金边眼镜男微微点了点头:“我先看看情况,这次恰好带来了刚发明的新药,叫‘极速复肤膏’,应该可以帮助受损的皮肤再生——当然还没有开始生产,市面上也还买不到。我只是带来了几管。” 袁大头听得目瞪口呆,只顾一个劲地点头。 “那先带我去看看病者吧!” 带着金丝眼镜男来到卧室,袁大头媳妇用满是疑惑的眼神看着他,门口站着郝民圆和小何,尤其是小何,几乎是用手捂着嘴,才克制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因为金丝眼镜男他俩不但认识,而且比我都熟悉,正是刘希立。 是我导演了这场戏。 刘希立的确是干演员的好材料,光这会儿的表现,就已经比什么当代红星鹿晗之类的强十几倍。 他像模像样观察了一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咋样啊?” 袁大头忍不住在身后问道。 “问题不大,虽然伤得挺严重,时间还长了些,但伤得只是皮肉,理论上说能治愈好!” 袁大头摸了摸下巴,深吸了口气:“理论上是啥意思?” 刘希立微微一笑:“因为这种药膏还没有投入使用过,之前我们只是在实验室里做过临床实验,真实效果还不确定!” 袁大头愣愣地点点头:“那……那如果有效果的话,啥时候才见效?” “大概三天就能恢复如初吧!不过这三天内,每天都能看出效果。”说完,他又转身看向袁大头媳妇,“另外还有件事得提前告诉你们,因为这种药膏抹上后,先会把残存的坏皮肉腐蚀掉,所以可能过程有点疼。” 刘希立话刚落地,两口子几乎同时喊道:“疼没事!” 听到可以恢复容貌,两口子——尤其是袁大头媳妇简直一分钟都不能等,催着让刘希立赶紧给抹上。 刘希立摇了摇头:“这个我得先准备一下,可以给我提供一件安静的屋子?” 袁大头忙点头如捣蒜:“行!行!别说一间,五间都行!” “那好!小刘就当我助手吧!” 说完找我眨了眨眼睛。 按照本命蛊的说法,让袁大头媳妇洗干净脸,然后由刘希立打一针麻药。 一切准备好后,本命蛊让我俩靠后。 半分钟后,我看到窗户外面飞进一群肉眼依稀可见的小红虫子,所有的虫子在屋子里盘旋了一圈后,全都落到了袁大头媳妇的脸上。 我忍不住望去,就看到袁大头媳妇的脸慢慢变红了。 大脑收到了本命蛊的信号:“我有点饿了,带我去吃饭吧!” 啊! 几天前的那个三更半夜,我一个人在水利站后院的墙角扒拉破砖瓦,找蝎子、蜈蚣的事浮现出了脑海,不会……不会又让我这么干吧! 本命蛊应该知道我的想法,立刻回道:“这次很省事,你带我去黄金湖吧!这次我吃饱后,至少两个月不会饿。” “黄金湖?哪里没有蜈蚣蝎子等毒虫啊!你吃啥?“ “我想吃你们口中的金蛤蟆!” 第二百八十三章 吸食月光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金蛤蟆?你为啥要吃……吃金蛤蟆?”我实在有些惊讶。 “我已经说过,他们口中的金蛤蟆其实是一种十分古老的蛊物。” “那这么说,用甜瓜砸中金蛤蟆后,会变成纯金蛤蟆的传言是假的?” “对!不过在蛊师或者蛊巫眼里,它可比黄金更珍贵,也许那人真的捉了一只,卖出了天价……” 和刘希立商量了一下,给袁大头媳妇加重了麻醉剂的剂量,至少让她十几个小时不会苏醒,这样蛊虫吸食腐肉时,脸上的疼痛也就感觉不到了。 走出屋门,刘希立叮嘱袁大头,千万不要让任何人打搅,袁大头好像很担心,又很疑惑,甚至表情里还带着纠结。 晚饭是小何做的,吃饭的时候袁大头也不说话,吃完饭就去隔壁屋子拿上工具,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就要出门。 “大头哥,你咋还去抓金蛤蟆?” 袁大头苦笑一声:“兄弟,我寻思了好久,人总不能在一条绳上吊死,无论如何今晚我都要试试,大不了把金蛤蟆卖了,也值不少钱呐!” 听他这么说,我是由衷地感慨: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郝民圆已经在电话里部署好了,听着好像准备了麻醉枪,电网等工具,看来今晚也是势在必得。 吃完饭,他也招呼了一声,出了门,家里只剩下我和小何,弄得俩人有些尴尬。 本命蛊告诉我,被称为金蛤蟆的蛊虫过了午夜才出出现,早去了没用,所以我待在客厅和小何聊着天,看电视。小何跟我讲了很多解剖现场的案例,越是血淋淋的场面,她越是说得兴奋,这倒让我很奇怪——不怕死人,不怕残肢,却对鬼啊妖的这么害怕。 大概人都这样,越是看不见的东西,越会对其恐惧。 “小弟弟,你说今晚嫂子还会不会梦游?” “应该不会了吧!” 其实我确定她不会,因为本命蛊已经告诉我,它召唤来一些肉眼看不见的蛊虫,已经把她受伤的神经中枢修复好了,原理就像现在的微创手术,所以说科学的迷信殊途同归,到了一定程度,可能是一回事。 晚上十点半,和小何各自回了卧室。 又等了大半个小时,我给手机充满电,便悄悄穿好衣服出了门。 农村的黑夜格外静,偶尔传来的一声狗叫声,显得周围更加静谧。 我是夜视眼,倒不担心被袁大头发现,很快走出村子,远远的看到反射着月光的黄金湖。 我靠!怪不得叫黄金屋,在月光照射下,整个河面呈现一片金黄色,十分瑰丽奇特,大概这就是湖名的来由吧! 怕被袁大头发现,不敢靠得太近,我趴在一侧小土堆前,环视了一圈,果然看到了藏在草窝里的袁大头,此时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湖面。 我问本民蛊:“金蛤蟆今晚到底会不会出来?” 本命蛊很快回道:“正常情况下,这种蛊虫生活在千年淤泥里,每隔十年会蜕一次皮,为了帮助自己顺利蜕皮,它们会选择在蜕皮前的月圆之夜出来吸收月光。” “那今晚呢?” “它们是不是出来,和我关系不大!我只需要下去吃两只就够了。” 其实我挺好奇:“你们不是同类嘛?同类还相互残杀啊?” 这个问题过了半分钟,本命蛊才有回应:“这是世间所有蛊虫的宿命,为了进化成更高级的蛊虫,就得这样!” 我似懂非懂,也懒得再问。 “你张嘴吧!” 我应声张开嘴巴,就觉得喉头一痒,一条白影飞了出去,随之河面上传来“啪”的一声,一圈圈涟漪向四周扩散而去。 远处的袁大头朝这边水面看了一眼。 看来袁大头今晚又白来了,不过这算是好事! 想想袁大头既可怜,又可恨。难道就这么在乎媳妇的模样?难道自己生不出孩子,就不会领养一个?转念一想,其实也能理解。 有几个男人真正做得到不在意自己女人的容貌,有几个男人能做到养的孩子并非自己亲骨肉? 讲大道理给别人听,大部分人都会,可是一旦到了自己头上,这大部分可能和袁大头一样——只是如果为自己的虚荣心,去伤害别人的孩子,这就走极端了。 蹲在土堆后面自由自在的遐想,鼻子呼吸着新鲜的,带有泥草气味的空气,耳中想着不知名的虫子的叫声……好久没感受到这种氛围了。 大约十分钟,我觉得嘴巴被什么东西掰开了,下意识地一张,随之喉咙一痒,能感觉到有个滑滑的东西顺着脖子进入到了肚子里。 “大功告成,打道回府!” 脑中立刻收到了本命蛊的信号。 “这么快?你找到金蛤蟆了?” “恩!吃了两只,这东西虽补,可一下子吃多了,我也吸收不了。” 看到远处的袁大头还蹲在草窝里,唉!你就为自己的虚荣心受点罪吧!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问本命蛊:“这貌似不起眼的湖里,怎么会有这么古老的蛊虫呢?” 本命蛊回道:“因为这湖存在的年代实在太久远,湖深超过十米,湖底下都是黄河里的千年淤泥,这种泥本身就是宝贝,如果涂抹到脸上,比一般的美颜化妆品强好几倍。” 我脑海顿时冒出个想法,如果开发这片湖,把湖底的淤泥包装成美肤产品,不就发财啦!其实今天我还想到另一个发财之道: 如果利用本命蛊的能力,开一家美容店,专门给那些因为烫伤或者车祸导致毁容的人美容,岂不也发啦? 到时候,咱也体会一下医院漫天要价的感觉! 悄悄回到袁大头家,已经凌晨一点半,摸索着回到自己卧室,刚想撩起被子,手却碰到了一股软软的东西,这是……两秒钟后,我既羞愧又震惊,我床上怎么有个女人? 定睛一看,是小何,她侧着身子睡得很踏实。 小何怎么又睡我床上上了? 不会又听到啥动静了吧! 我轻轻拉了她一下:“我说何大姐,你是恋上我,还是恋上我的床啦?” 小何睁开眼,有点迷迷瞪瞪,看了我一眼,倒是很平静。 “你小子大晚上不睡觉,跑哪去了?” 我懒得解释,继续“逼供”:“别岔开话题,你大晚上睡我床上干啥?” “害怕呗!你以为老娘愿意啊!” 有求于人,还这么理直气壮,这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俩人依旧一侧一个,倒是也相安无事。 迷迷糊糊的我刚觉得困意袭来,想睡过去,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猛地睁开眼,大脑也随之清醒过来,这是麻醉枪的声音啊! 小何也“噌”的一下坐起来,正钻进我怀着,我猝不及防被她一顶,仰面倒了下去,她也因为惯性再次扑进了我怀里。 “听到了吗?应该是堵到啦!”小何赶紧起身,兴奋地喊道。 “对!这是麻醉枪的声音,看来一连射了好几枪,我想只要还属于生物的范畴,应该跑不了!” “对!咱们所里进了一批最先进的麻醉枪,可以调剂麻醉弹的剂量……” 俩人各自整顿好衣服,小跑着了到了院门外。 刚出胡同口,先是看到一片耀眼的灯光,同时也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听声音哭得是个老头! 是张老汉? 俩人朝着灯光跑去,就看到几个刑警死死摁着一张大网,网子下是个浑身抽搐的猴子,个头比一般的猴子大,浑身漆黑,应该就是水猴子。 张老汉趴在一侧,浑身满脸都是泥,样子看得让我有些心酸。郝民圆正在劝,因为张老汉的哭喊声太大,也听不清郝民圆说的什么。 我走了过去:“民圆哥,抓住啦?” 郝民圆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喜悦。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我儿子吧!他实在是命苦啊!” 听得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因为钢丝网下的水猴子依旧抽搐不停,五个人也不敢大意,都双手死死摁住网边儿,等着麻醉剂完全发挥作用。 小何喃喃道:“真是异类!中了麻醉枪还能坚持这么久!” 现场气氛相当尴尬,一边是几膀大腰圆的刑警死死摁住钢丝网,网下的水猴子不停地抽搐,喉咙里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奇怪的声音。 另一边是张老汉趴在地上不停地哀求,渐渐的已经说不出话。 过了十几分钟,救护车的呼啸声由远及近,随即我看到一辆救护车开了过来。 “小何,帮着把老人家扶到车上……”郝民圆的声音有些颤抖。 十几分钟后,村子又恢复了平静。 刚才的一番折腾惊醒了不少村民,也有十几个好奇心重的,远远地围着看热闹,他们也像是鲁迅作品《血馒头》和《啊Q正传》里的围观群众一样,看着,然后嘟囔几句,或许其中有人会觉得义愤填膺,说几句公道话,可很快还是会各自过自己的日子。 世界原本如此,生活本就这样,可怜的人和可悲的事多了,我们又能同情得了几个? 小何也跟着回了所里,我却还得多留至少一天。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上古密码锁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东方破晓时,袁大头一身疲惫地回到家,把头灯和黑袋子里的甜瓜随手一扔,听到郝民圆带人抓住的水猴子,张老汉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也是一番感慨。 “兄弟,今晚哥哥又白等了一夜,看来还得指望你那位朋友喽!” 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伤感。 “放心吧!大头哥,刚才我朋友还打电话来,说问题不大,你就瞧好吧!” 话虽如此,袁大头脸上还是不见一丝喜悦,和我聊了几句后,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我也回到床上,躺下,却怎么都睡不着,使劲嗅了嗅,被褥上还带着小何的体香味,这味道让人很兴奋。 忍不住用思维语言问本命蛊:“他媳妇的脸没问题吧?” 本命蛊立刻回道:“没啥问题,已经在修复过程了,估计明天这个时候,新脸就可造好。” 不管怎样,事情也算是有个了结,我常舒一口气,安心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上午十点钟,一出门就看到袁大头满脸焦急地在主卧室门口转来转去。 “兄弟,起来啦?” 我点了点头:“放心吧!大头哥,明天天一亮,嫂子的脸就会好了!” 一整天,袁大头都闷闷不乐,我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媳妇的事,结果谁知道当天晚上出事…… 因为袁大头心不在焉,我也懒得看他冷脸,晚饭后躺到自己床上,先给姚立国打了个电话,自从老爸的丧事回来后,一想到姚立国,我心里便有种异样的感觉,到现在为止,我也没弄明白,为什么爷爷当年的照片里有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更邪门的是,二叔说自己的学生生涯里,也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且这人还十分牛逼。 总不会那两个人都是现在的姚立国吧? 这又不是聊斋故事,我可比爷爷差了五十几岁,看当年爷爷照片上的那人还比爷爷大十来岁,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应该八九十岁了。 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姚立国。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可能性也几乎喂零,一位哲人不是说过了,一棵树上不会有两片同样的叶子,这个世界上也不存在完全相同的人。 铃声响了几声后,姚立国接了起来,简单和他聊了几句家常,觉得这次聊天有点尴尬,便谎称困了,扣掉了电话。 接着又给韩建立打了个电话,好几天没见,这小子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典型的见色忘义。 电话响了一阵,始终没人接,我又接着打了一次,结果还是没人接。 估计这小子在干啥坏事呢! 就在这时候,收到一条微信,点开一看,是吴静涵。 “睡了么?” 我心中一喜:“没呢!” “在干啥?” “在躺在床上想你啊!” “呸!油嘴滑舌——古墓挖掘又有了重大发现!” 我一惊,忙坐了起来:“什么重大发现?” “在墓主人的主墓室发现了一个青铜盒子,盒子用一种古老的密码锁锁着,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密码锁,之前在鲁王宫古墓中也发现过个小型的,最终集结了十几个专家,花费了十几天时间,愣是没能打开,后来只好强行切割开……结果整把锁,以及锁内的东西全被强硫酸溶解了。”巴山书院 我兴趣更浓了…… “那这次发现的锁头也没打开吧?” 没想到吴静涵直截了当地回道:“打开啦!” “打开了?这……这是怎么打开的?” 电话对面的吴静涵沉默了十几秒钟后,才回道:“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到现在为止,包括我老师在内的所有考古专家、教授也都觉得难以置信。” 急得我赶紧催促:“到底咋回事,你倒是说呀!” “这是一种设置了时间的密码锁,设置的时间一到,锁就会自动开!” “这么神奇?”我心中又是一惊。 “更神奇的是,密码锁设置的时间恰好是今天下午三点三分!” “啊!你……你确定这是两千多年前的密码锁?” “绝对错不了!老师和另外几个教授仔细考察过这座古墓,确定不晚于战国时期,最早甚至比之前预计的春秋时期还要早,而且也没有被盗过的痕迹,说明这把密码锁是墓主人放进墓内的。” 简直难以置信! “那……那锁内放着什么?” “一张非常奇怪的地图……” 还没等我回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随即是开门的是声音。 恩?今晚袁大头还要出去?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今晚袁大头睡得是前两天小何睡得房间,在我隔壁,我推开门,就看到那屋子的门开着,朝里望了一眼,床上空空如也,果然袁大头出去了。 一下子想到袁大头这一整天魂不守舍的状态,好像有心事一样,就有种不详的预感,便赶紧追了出去。 刚追出胡同口,就看到朝着村西而去的袁大头,更让觉得奇怪的是他此时走路的样子,竟然是机械性的,和他平时走路时完全不一样,感觉像是在梦游。 难道这两口子都有梦游的毛病? 觉得奇怪,我也就没敢喊他,只好远远地尾随着。 袁大头一直走出村子,走过黄河大坝,前面就是滚滚黄河。 这让我多少有点担心——万一…… 愣神之际,袁大头已经走到了河边上,庆幸的是,他只是面对着黄河,人却停住了。 不知道他此时处在清醒状态,还是梦游状态,听说梦游的人一旦被突然惊醒,有可能被吓死,我也不敢贸然过去。 就在这时,袁大头身体晃了晃,突然超前迈了一步,我心里一惊,正想冲过去,忽然看到人影一闪,旁边的土堆后面冒出一个人,拉住了袁大头的后背。 这人是背对着我,借着月光,我先是看到一个光头,随即看到这人穿着一身破烂衣裳,样子竟然还有几分熟悉。 他一把揪住袁大头的胳膊,然后使劲一甩,袁大头被甩出去三米多远,重重摔到了地上,整个人仰面朝天,像个王八一样,幸亏黄河滩里的土地是软的,否则这一下也得摔个够呛。 听到躺在地上的袁大头发出几声“唉吆”声,我反倒是松了口气,再看救他一命的光头,我顿时笑出了声。 第二百八十五章 疳蛊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这人竟然是法颠? 我做梦也想不到,这都夜里十一点了,在这里遇到他。 “我靠!老颠,怎么是你啊?”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着,朝着法颠喊道。 法颠转身看到我,也乐啦:“哟!你也来捉邪啊!” “捉什么邪!我跟着他来的——“ 地上仰面躺着的袁大头慢慢坐起来,一边“哎哟,哎哟”吆喝着,一边上下打量法颠。 “兄弟——我……你——咱们咋在这里?刚才是这疯和尚推的我吧!“ 说罢,挽挽袖子,就想上手。 法颠既不反抗也不反驳,只是朝着怒气冲冲的袁大头嘿嘿一笑。 眼看俩人就要对上了,我赶紧两步跑过去,拦在中间。 “大头哥,你千万别误会,这位是法华寺的得道高僧法颠大师,是他救了你啊!” 听我这么说,袁大头才放下胳膊,看脸上表情似乎还是不大相信。 “他救了我?兄弟,我……我怎么在黄河边上?他怎么救我了!”或许因为激动,话说的颠三倒四。 我赶紧把之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听完后,袁大头摇头像是拨浪鼓:“兄弟,这绝对不可能!我今晚没喝醉,明明躺在床上……” 说完,自己也左右环视着挠着头皮。 我知道自己这次解释不清楚了,赶紧走到法颠身前:“老颠,这到底咋回事?” 法颠伸手摸了摸袁大头的额头,又朝着四周望了一眼,才缓缓开口:“其实我也没弄清楚,今天我刚从从宋建民家回到河口城区,本想和小刘交代一下,结果一下车,就感觉到黄河边上有一股强烈的阴气,于是我顺着这股气味到了这里。” “阴气?什么阴气?” “应该是圈里的朋友在用自己的本事干坏事!” 袁大头摸了摸腰,“哎哟”声不断,这下子摔得不情况,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老颠,这是袁大头,是郝民圆队长的战友,,你帮他瞅瞅是不是中邪了?” 法颠嘿嘿一笑:“你摸摸他额头就知道啦!” 额头?我赶紧伸手摸了一下,顿时觉得手心上传来一股冰凉。 “怎么这么凉?” “如果我没猜错,他身上的阳气被吸收了一多半,所以刚才处于失魂状态,像是梦游一样,自己也不清楚发明了什么事。” 香'港鬼片里,那些冤魂、饿鬼、还有僵尸喜欢吸人阳气,如果阳气吸的少,这人会整天病病怏怏的,一旦阳气被吸收多了,直接毙命。 所以听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是啥东西吸他阳气?” 法颠摇了摇头:“我也正奇怪,刚才我摸他的时候,没感觉的他身上被阴魂附体,我也用“天眼”检查过他身上的三盏灯,虽然灯光微弱,可三盏灯都没灭,似乎他的三魂七魄,似乎也没有少……” 法颠的话,我根本听不懂,袁大头身上怎么会有三盏灯呢?啥叫三魂七魄? 还是几天后,得空后,我才央求法颠,让他细细讲给我听。 每个活人身上都有三盏看不见的灯,一盏在头上顶着,另两盏在肩膀上。。 从这三盏灯的状态可以看出该人的整个生理、心理、精神状态。 如果一个人左、右肩的灯出了状况(灭了,污了,火苗不旺,缺油了),该人要么生理上有病,身体上有恙,而且怎么治疗也不见效,甚至到医院总是查不出究竟,要么运气变差,干什么什么不行,到手的生意可以泡汤,板上钉钉的事可以节外生枝,吃到嘴里的肉可以吐出,要么精神状态很差,萎靡不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如果是头顶的这盏灯灭了,或火苗飘忽不定,忽明忽暗,那么该人不死也得扒层皮。 至于人的三魂七魄,就更玄之又玄了。 三魂又叫三精:胎光、爽灵幽精。 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5200 简单说,人的精气神是由这三魂七魄组成的,其中三魂中有“主魂”,三魄里也有“主魄”,主要不是少了“主魂”或者“主魄”,这人可能会得大病,可能会疯,也可能变傻,但还死不了。 既然袁大头身上的三盏灯都没灭,三魂七魄也没少,就说明他此时没有被脏东西缠身。 连法颠都看不出端倪,我又能如何? 可就在这时候,肚子里动了几下,随即大脑收到蛊虫的信息:“他被人下了疳蛊,刚才甚至被完全控制,自己所做的一切根本身不由己,而且还不知道。” “疳蛊?也是一种蛊虫?” “对!只要端午日,取蜈蚣和小蛇,蚂蚁、蝉、蚯蚓、蚰蛊、头发等研末为粉,置于房内或箱内所刻的五瘟神像前,供奉久之,这些带着剧毒的粉末会孕育出一种新的小虫子,这就是疳蛊。” “给人下疳蛊的目的是什么?” “下蛊之人可以用意念控制中蛊之人,这就像你们人类所说的幕后的演员用线操'纵木偶。” 我只觉得后脖子一凉,忙问本命蛊:“那么……那么让他杀人放火也行?” “完全行!” 这让我忽然想到那晚和小何坐在沙发上聊天时,他讲述的几个案子。 一个案子是,某男在一天深夜突然从家里的厨房内拿了把砍骨头的刀,然后跑到距离他家五六里外,砍死了另一户人家五口人,他并不认识这五口人,然后拿着血淋淋的砍刀回到家后,和往常一样上'床睡觉。直到第二天凌晨,警'察破门而入,他才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问警'察为啥抓他…… 第二个案子:闹市的公交车上,某年轻美丽的女孩,忽然从裤子里掏出带血的卫生巾,然后哈哈大笑着扔到一名男乘客的脸上,然后毫不犹豫地从窗户里跳了出去,当场被另一辆轿车压过去。 当时都把这两个案子当成非'典型案子处理的,结论是俩人患有间隙性精神疾病。 那女的当场死亡,于是专案组的刑警法医们对她的亲属、朋友、同事做个走访调查,结果发现她学历高,有修养,之前并没有精神病史,父母甚至往上两代,也没有患精神病的病史。在走访调查时,有一点引起了专案组的注意:死者出事前三天,刚和不正干的男朋友分手,男朋友曾威胁她,自己上过的女人,不会让别人碰。 砍死一家五口的男人也没有精神病史,而且为人踏实捞尸,脾气也好。结果调查死者一家五口情况时,有个重大'发现:死者在出事前五天,刚刚举报了财政局的某领'导贪污受贿,乱搞男女关系,据说这位领'导曾派人拿着五十万支票封他的嘴,结果这人倔犟,并没同意。 小何他们面对类似棘手的案子,也束手无策,当时我听完也只是觉得奇怪。 此时一想,头皮就是一阵发麻,难道两个案子中的一男一女是被人下了疳蛊,或者类似疳蛊蛊虫?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我觉得袁大头这人还不错,毕竟还牵扯郝民圆这层关系,就更不希望他出事了。 我几乎是央求着问腹中的本命蛊:“中了疳蛊,有啥办法解蛊?” 本命蛊犹豫了一下回道:“童子尿加上锅底灰,冲服,立刻见效!” 我也是着急啊! 锅底灰好办!这是农村,几乎大部分家里都有灶台,锅底灰随便取,至于童子尿,这个点就有点为难了——两个月前我还可以,自从那晚和吴静涵在河王村西郊的坝屋子……我就…… 赶紧把这事和法颠一说,法颠也是紧皱眉头:“今年真是怪!咱们这一带竟然多次出现懂巫蛊之术的人,难道这些人都有啥目的?” 我懒的听法颠发表感慨:“你还有没有事?” 法颠双手一摊:“殊途同路!我已经知道这股阴气的来源啦,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知道我俩的对话,袁大头听懂了多少,他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法颠,惊讶地张开了嘴。 三个人赶紧赶回村里,在袁大头家灶台里挖出半碗锅底灰,本想让袁大头赶紧去邻居家找个孩子要点童子尿,虽然这个点,小孩子肯定都睡了,可在性命关天的大事面前,也只好委屈小孩了。 我刚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哗啦啦”的声音,转身就看到法颠背对着我俩,在弯着腰,放手伸在腰前,哗啦啦的声音停止后,法颠浑身猛地一抖动。 看得我和袁大头看得目瞪口呆。 我知道法颠好诙谐,可这事能开玩笑嘛! “老颠,你……你这是干啥?” 法颠转过身,手里拿着个脉动饮料瓶,朝我我俩嘿嘿一笑,瓶子里是泛黄的液体。 “不是需要童子尿嘛?” “是啊!”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玩意应该不能滥竽充数吧?” 法颠白了我一眼:“咦!啥叫滥竽充数啊!这话我不爱听,我这可是正宗的陈年童子尿,一般的恶鬼都会害怕!” 我和袁大头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憋了一下,还是没憋住,哈哈地笑出声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大老王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知道自己被人下了蛊,虽说袁大头还不知道啥叫蛊,可也分得出轻重,皱着眉头猛喝两口,然后抓起酒瓶子“咕嘟咕嘟”灌了几口高度酒。 让我发内心十分敬佩——袁大头的确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没事吧,大头哥?” “没事……”袁大头朝我苦笑一声,刚说了两字,脸色顿时大变。 随即“哇”的一声吐了一滩,屋子里瞬间被掺杂着骚气的腥臭味弥漫,我下意识捂住鼻子,就想跑出去,却被法颠拉住了。 “你看!那是什么!” 我强忍着恶心,转过身,看到法颠手指着袁大头的呕吐物。 刚开始只看到黄洋洋的一片,实在是不愿意再看第二眼,可随即一想,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指着这么恶心的东西让我看,于是仔细望去,就看到在一片黄水中参杂这几十个红色小点点。 骇人的是,这些小点点还在微微蠕动。 惊得我头皮像是瞬间过了一层电。 “这是……这是啥东西?” 法颠也不嫌脏,从一侧拿了一根筷子,弯腰扒拉了几下,嘿嘿一笑:“应该就是刚才提到的疳蛊。” “疳蛊?” 再次望去,这些小红虫子尖尖的头,大小和小麦粒差不多。 “那……那还不赶紧弄死他们?” 袁大头狂喘着粗气,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转身走出屋子,很快又提着个小油桶冲进来,两步迈到呕吐物前,把桶里的液体倒了出来,顿时屋内杂味中,又多种汽油味。 一把火燃了起来,顿时呕吐物里传来一阵“嘤嘤嘤”的刺耳声音。我又是一惊,没想到这么小的东西,竟然还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三个人坐在袁大头家的客厅里,沉默了几分钟后,袁大头开了口: “兄弟,这位法颠……法颠大师,我怎么会中了那种什么蛊呢?” 一边和他交流,同时和腹内的本命蛊交流。 法颠反问他:“最近这段时间,那可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 袁大头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忽然想到他之前说的话,就问袁大头:“大头哥,让你……让你捉金蛤蟆做药的人是谁?” 说这话时,我很注意观察袁大头脸上的表情变化。 他明显有一刹那的诧异和慌张。 能看得出,他还是很纠结,很犹豫的,沉默了足有半分钟,才开口:“行吧!我曾答应过大老王,这事绝对不能对第二个人说……” “大老王?”还有叫这名字的,“这个大老王是啥人啊?” “是隔壁村的算卦先生——兄弟也不怕你笑话,为了让你嫂子生个孩子,你哥我都快逼疯了……” 其实这事他媳妇说过,不过此时我还得装作一无所知。 “想要个自己的孩子,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袁大头苦笑着皱了皱眉头:“这个大老王可是高人,除了算卦准外,还会医治各种疑难杂症,很多医院里看不好的病他都能看,我也是没办法,才偷偷找了他。”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记得是三个月前吧!我找到大老王,他让我捉一只金蛤蟆,另外还需要……”百汇 他有些犹豫,当然我知道他要说的是还需要一颗活小孩的心脏,不过此时也不需要那玩意了,于是我接上他的话茬:“是大老王让你捉金蛤蟆?” “对!可惜我连续捉了好几个月,别说捉到,见到没见到。” 法颠接着问道:“这个大老王碰过你,或者给你吃过什么东西?” 袁大头又是想了几秒钟:“当时他只是帮我把了把脉,大老王懂中医——这应该没啥问题吧?” 法颠嘿嘿一笑:“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下蛊高手,在看似无意的举手投足间就能给人下蛊——这个大老王是南方人?” 袁大头摇了摇头:“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六十来岁了,之前也不过是个普通老百姓,听说七八年前差点淹死在黄河里,后来就成了算命先生,还突然精通了中医,现在方圆百里内都知道他的大名,找他人有时候还得排队!” 法颠摇头如拨浪鼓:“这就奇怪了,整个黄河下游一带,本地人有精通巫蛊之术的?这我倒是没听说。” 想了一下,法颠又接着问:“这个大老王家远不远?” “不远!隔壁村子,也就三四里,走着去,二十来分钟也就到了。” 我知道法颠肯定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问:“老颠,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啦?” “遇到你们之前,我一直再追一个黑影,这人速度很快,身上带着一股腥臭味,就在你们出现的附近消失不见了!” “还有这事?”我直接站了起来,“你不会认为他就是大老王吧?” 法颠嘿嘿一笑:“本地圈里的高手也就那么几个,这人动作十分诡异,看着不像是本地的……” 这话我有点不大信:“你看身影,就能断定是不是本地的?” 法颠只是嘿嘿一笑,没解释。 有时候我挺讨厌法颠这态度,别人再急的事,他也能笑出声来。 “老颠,你有啥想法,就不能明说嘛?” 袁大头也急得猛点头。 “我想去会会这个大老王!” 袁大头忙回:“那行,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 “不!现在就走!” “现在?这都凌晨了!” 法颠竟然又是嘿嘿一笑:“怕是这个点去,都已经晚了!” 几个人出了院门,简直是一路小跑。 幸亏三个人体质都不错,我和法颠就不用说了,袁大头当兵出身,自然也不差。 很快到了村子南侧的另一个村内。 借着月光,袁大头领着我们来到一家单门独户的院子外。 “到了!这里就是大老王家!” 法颠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使劲嗅了嗅,转身问我:“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气味?我也使劲嗅了一下,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这股气味十分刺鼻,而且似曾相闻,琢磨了一下,顿时我头皮就炸开了。 这是尸体腐烂的味道啊! 让我觉得毛骨悚然的是,这股腐尸味是从院子里传出来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见过死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随后法颠也闻到了难闻的腐臭味,大喝一声:“不好!” 人随之冲进了院子——院门已是锈迹斑斑,拉着一米左右的缝隙,这更让人起了疑心。 屋内一片漆黑,法颠直接没犹豫,推开门,人便迈步入内。 我能明显闻得到,从大门口到屋门口,刺鼻的尸体腐臭味越来越重,袁大头不等到门口,便已经剧烈咳嗽起来。 “屋里不会有死人吧?” 站在法颠身后,我忍不住提醒他。 我寻思着应该是大老王在鼓捣什么事——越是高深的人,越有特殊的癖好,没准这个大老王就是恋'尸癖,弄个尸体放在家里玩。 法颠没搭理我,而是伸手在门后墙上摸了几下。 突然我眼前一亮,屋内的一切顿时清晰起来——原来他刚才在摸索灯开关。 随着屋子里一片光亮,眼前看到的一幕差点把我的魂吓飞!我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坐在正对门口的八仙椅上,脸上满是褶皱,两侧嘴角都微微上扬,给人一种鬼魅微笑的感觉。 很明显这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僵住了,应该是个死人,这是翘着二郎腿坐着的样子,和活人无疑,判断应该是这么坐着时,突然死亡的,所以死后依旧保持着死亡一刹那的姿势。 “他……他就是大老王!” 一直站在门口的袁大头忽然用颤抖的声音喊道。 “是……是大老王?“ “他……他死了!” 法颠让我探了探大老王的呼吸,这果然已经是具尸体,我又学长刘希利他们做尸检时的样子,摸了摸他额头,竟然手心里传来一阵冰凉,可见死亡时间不短了。 腐臭味就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难道…… 发生了命案,先不管人是怎么死的,先得报警。 一个小时后,带队赶来的是张立海,当然少不了几名法医,我一眼认出了刘希利和小何。看到穿着法医制服的刘希利,袁大头惊讶得话都说不出,盯着看了足有半分钟,才小声问我:“兄弟,这……这到底是咋回事?” 这会儿我也没时间仔细和他解释:“他其实就是区派出所法证科的科长……当然能治好嫂子病的事你不用担心……” 刘希利和小何对大老王的尸体做了初步尸检,俩人一阵鼓捣后,先后发出惊呼声。 “刘科,有啥发现?” 张立海也是一脸焦急,吩咐几个手下四处搜集一下线索,自己却始终站在刘希利身旁。 “这尸体不对劲啊!” 刘希利用满是疑惑的语气回道。 “奥?哪里不对劲?” “内脏器官已经明显腐烂,身体肌肉及血管也也早已硬化,很明显死亡时间不会短——关键是正常的尸体,不管死亡时间长短,都不应该呈现这种状态。” “奥!难道他死亡多时,一直没被发现?” 刘希利摇了摇头:“张队,你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正常情况下,人死后三十六小时,身体组织会排出绿色物质,并释放甲烷、H2S等气体,同时尸体的内脏器官开始腐烂。一周左右,膨胀的尸体会爆裂,这时候尸体会急速腐烂,最后变成白骨。” 张立海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说,根据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推算,他应该已经腐烂了?” 刘希利点了点头:“应该已经成为了白骨!” “他你推算一下他的死亡时间?” 刘希利沉思了片刻,回道:“三个月!” 这话刚出口,挤在门口袁大头立刻喊道:“这不可能!几天前,村里还有人见过他——好象是三四天前吧!” 越说越诡异了! 刘希利带着尸体连夜赶回所里,想利用先进的仪器进行第二次尸检。张立海就带着刑警队的留下搜集线索。 尸体运走后,已经到了凌晨四五点,或许是听到警车的呼啸声吧!附近的不少村民凑到了大老王家院子门口。本村的村支书也来了。 这村的村支书长得还算排场,大高个子,大背头,看着不过四十来岁。 村支书告诉张立海,大老王俩闺女都已嫁人,老婆死了四五年了,以前还挺热情,对待街坊们也十分友好,可经历那次溺水事件后,性格变了,街坊们都觉得他不好说话,不好相处,所以最近几年和他来往的也少了。 了解一下基本情况后,张立海让村支书把附近几户邻居喊来。 等了大约七八分钟,围过来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每个人都睡眼惺忪。 “各位不要紧张!大家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了啥事,叫各位来到目的,是想了解点情况!”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后点了点头。 “大家最近可见过死者?” 几个人沉默了半分钟后,一个穿着花褂子的中年胖女人先开了口:“俺见过——好像有四五天了。” “我也见过老王,好像……好像是同一天……他从外面走着回来,当时和他打招呼,也没理我。” 说话的是个身高马大的中年汉子。 张立海点了点头:“最近几天谁见过他?”uu书库 几个人又是互望了一眼,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这倒让疑惑顿生,街里街坊的,总会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可能好几天没个人见到过他?这显然不正常。 村支书很热情,小跑着又问了其他街坊一遍,也没有一个人在最近三天内见过大老王。 事情似乎已经很明显,大老王在三天前回到家,就没再出过门。 另外,还了解到个比较奇怪的事:大老王以前是个胖子,这几年一年比一年瘦,尤其是今年,用“骨瘦如柴”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眼看天亮了,我想起袁大头的媳妇,就催着他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大老王的事吓着了,此时他满脸白得像一张纸。 回到袁大头家时,已经七点出头,还没等进门就听到屋子传来一阵琐碎的声音——人已经醒啦?虽然不是我媳妇,但此时也好奇呀! 跟着袁大头身后,几步迈进屋内,就看到他媳妇正在擦桌子,看清他的脸时,浑身像是被电了一下。 天呐!她脸上的伤疤竟然真的不见了!脸色白皙透红,而且给人感觉水嫩嫩的,很有忍不住凑过去捏一下的冲动,可以说比之前那张好脸,还要好许多。 袁大头也看呆了。 惊讶地出了声来。 “杨静!杨静!这真的是你吗?你……你怎么变得这么漂亮啦!” 袁大头的媳妇朝他微微一笑:“这么说,是嫌我以前长得丑喽?” “不是!不是!只是……只是……” 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忙打圆场:“咋样,大头哥?还满意不?” 袁大头朝着我连连鞠躬:“满意!很满意啊!” 激动的哈喇子都流了下来。 “兄弟,你那位朋友真是神仙啊!我得……我得好好感谢感谢他!你说吧,兄弟!我是给钱,还是买啥值钱的东西当礼物?” 我笑着摇了摇头:“都不用啊!另外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袁大头的嘴都咧到耳朵上了。 “还有好消息——啥好消息啊?” “你们可以要小孩啦!” “小孩?兄弟——你的意思是??” “我的笨哥哥,这话啥意思,你还不明白啊!” 袁大头又愣了几秒钟,嘴巴再次猛地一咧:“兄弟的意思是……是你嫂子的身体也?” 我点了点头,也懒得解释。毕竟像袁大头这样的大男子主义的爷们,对于面子那可是看得比生命都重要,尤其是男人那方面的问题,更不足以外人道哉! 其实在召唤蛊虫帮助他媳妇“复容”的同时,也有几十只小蛊虫钻进了袁大头的体内,在悄无声息中,帮他接通了输精管。 “啊!那……那真是太好啦!媳妇?今晚咱们就要孩子吧?” 袁大头媳妇的脸“唰”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扔下句“我去做饭了”,便进了厨房。 袁大头滋得嘴都合不拢,非要吵着喝酒——哪有早晨喝酒的啊! 既然袁大舅家的事已解决,我脑中惦记着水猴子和大老王的事,早饭后,便告别两口子,回到河口区派出所。 派出所院内停着十几辆车,其中几辆挂着“鲁O”牌子,是省城济南的车,我们只是个县区派出所,怎么惊动济南啦? 隐隐的觉得可能有事情发生! 我没有急着进去,而是转身拐进了门卫。 门卫田叔人不错,也认识我,见我进来,笑着打了个招呼。 “好几天没见你呀!小刘!” 我苦笑两声,直奔主题:“田叔,所里咋来这么多人?” 田叔给我倒了一杯茶:“是啊!从昨天开始,就和赶集一样!” “发生啥事啦?” “还不是因为抓来的那只奇怪的猴子!” 我知道田叔说的是水猴子。 “那猴子咋啦?” “好像……好像说那不是一般的猴子……”田叔话说的不急不躁,可我心里着急啊! “我知道——都给它叫水猴子,抓它时,我就在现场——你说重点啊!田叔?” “昨天来了几个济南的动物专家,是……是那个冯老师找来的……我无意间听到他们说,这猴子好像是杂交的……属于新物种,由两种什么动物来?嗨!记不清喽!” 第二八十八章 破茧成蝶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不自觉地琢磨田叔这话,有种似懂非懂的感觉。 走出门卫,我正想进去亲眼看看,可刚走到院子中间,恰好看到十几个人前前后后地从法证科所在的楼内走了出来。 最后面是几个年轻刑警抬着个大黑箱子。早有人提前打开了一辆黑色商务车的后备箱,四个刑警把黑箱子放到了后备箱内。 这时候我才认出来,人群里最前面是几个老头,看年纪都在六七十岁,其中有个中年胖子,正是刘立伟。 看情景,是本家刘希立出来送这些人,随即我又认出来,人群里还有冯老师。 难道这几个老头就是冯老师从济南邀来的专家? 心里这么想着,不自觉地靠了过去。 黑箱子被装上车,几个老头和身后的七八个“随从”样子的人,也都朝着刘立伟摆了摆手,然后上车摁上了车窗玻璃。 等到几辆车驶出院门,刘立伟才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回来啦,小刘!” “恩!伟哥,刚才他们弄走的是啥东西?” “水猴子!” “水猴子?怎么……怎么装到黑箱子里啦?” 刘立伟苦笑着摇了摇头:“死啦!一言难尽啊!” 跟着刘立伟回到楼内。 “我先去看看尸检情况,等会儿再和你说说水猴子的事啊!” 我知道他说的是大老王的尸检,我也好奇,赶紧跟上去:“我跟着去看看吧!” 俩人一前一后,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尸检室。 推门进去。 几个穿着法医制服的人正弯着腰对着一具尸体,只瞟了一眼,我就认了出来,正是大老王。 “有啥发现嘛?”刘立伟问。 其中一个高个法医转身,摘下口罩:“刘所!很奇怪啊!” 原来是刘希利。 “哪里奇怪?” “尸体的像是在冰柜里冷冻过,而且整具尸体的皮肉像是被什么液体浸泡过,所以无法判断出死者准确的死亡时间——但至少一年以上。” 本来没我啥事,自然不需要说话,可一听这话,忍不住开了口:“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三天前,好几个街坊看见过他,而且……而且之前见过他的人更多……” 刘希立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继续汇报。 “最奇怪的还是死者的器官,明显已经萎缩,而且几乎所有的奇怪上布满了真言大小的空隙。” “奥?这是咋回事?” “暂时我也没弄明白——看着像是马蜂窝。” 马蜂窝? 我更是一头雾水。 “希利,那……那有没有类似的案例可以参考?”狗狗 刘希立摇了摇头:“我已经回忆过从上学开始,了解到的所有案例,并没有类似的。” 听他俩对话,我琢磨着刘希立口中描述的布满了针眼大小空隙的人体器官是啥样子,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一种东西——蛤蟆的卵。 几乎就在同时,先是感觉到肚子里有东西动了几下,随即大脑收到蛊虫的信息:赶紧跑!赶紧跑啊! 跑?干嘛跑啊!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问:“干嘛要跑啊!” “你附近有大量带剧毒的蛊虫就要孵化出来!赶紧跑啊!” 我知道蛊虫和出家人一样,绝不打诳语,于是赶紧拉着刘立伟往外跑,同时转身朝着刘希立和另外几个依旧在忙碌的法医大喊:“尸体有危险,赶紧离开啊!” 刘立伟虽还不明白咋回事,但还是跟着我出了尸检室的屋门,刘希立也朝着门口走了两步,转身看向尸体。 围在尸体旁还有三人,看身形,其中一个女的,估计是小何,另外两个一个身材高大,另一个有点驼背,白色帽子四周散着稀疏的白发,看样子,这好像是个老头。 仨人听到喊声,都转身看向我。 “小刘,你在尸检室吆喝啥?尸体……尸体能有啥危险?” 另外俩人也呵呵笑起来。 老头的笑声嘶哑而短促。 刚笑了两声,就听到小何一声尖叫,慌里慌张地后退了两步,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尸体惊呼道:“虫子!虫子!你们看,尸体里爬出好多白虫子!” 本来我已经走出了屋门,可听他这么说,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转身朝着尸体望了一眼。 就看到干巴巴的尸体肚子里,爬出些三五厘米长的白细虫子,一条条蠕动着爬出手术划开的口子,快速爬向四周。 我又是一头雾水。 难道这就是蛊虫说的危险?不过除了恶心,我实在想不到能有啥危险的。不就是几条白虫子嘛!看着比蛆虫小点,虽说爬得快。 这么一想,又往里走了几步。 白色虫子越怕越多,刚爬出来的已经爬到了停尸床上,有几个还掉到了地上,继续往前爬。 我小腹内的本命蛊鼓动得更加厉害了,催我赶紧离开。 此时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又往里走了几步后,恰好看到趴在地上的几只白色虫子突然不动了,而且眼看着身体慢慢膨胀起来。 细白虫子变成粗'大的虫子。 刚让我骇人的是,虫子粗到成人小拇指粗细,随即脊背上裂开了一条缝隙,缝隙越来越大,大到把身体掰成了两半。 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蝴蝶,慢慢从蛆虫身体里挤出来,然后慢慢舒展开翅膀——比一般的蝴蝶小一号,整个身体和翅膀都是彩色的,还是那种浓艳的彩色。 我仿佛亲眼目睹了一只蝴蝶的蜕变,只是原本需要好几周的破茧成蝶的过程,却在短短不到三分钟内完成了。 这也太神奇啦! 很快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 一只只小蝴蝶飞起来,盘旋在空中,有的飞到一侧的桌子上,有些吸附到了墙上,顿时室内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我的天呐!这是什么情况,尸体里爬出的蛆虫咋……咋会孵化出蝴蝶呢?” “这……这好像不是蛆虫,也不是蝴蝶呀!” 所有人都有些懵圈,小何他们三个也摘下口罩,满脸微笑地看着屋子里的几十只蝴蝶,估计长这么大都未曾见过这种场景。 忽然一只小蝴蝶飞到了老头的肩膀上,老头低头看了一眼,呵呵一笑,然后轻轻伸出手,想捉住这只蝴蝶。 第二百八十九章 蛊虫的毒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这一瞬间,应该是幅很美的画面,可就在老法医伸手碰到小蝴蝶的一瞬间,他浑身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惨叫。 能听得出,这一声惨叫用上了吃奶的劲儿,惊得身旁的小何和另一名法医连连后退。 “有……有毒……” 老法医脸上的表情已经剧烈扭曲,眼镜掉到地上,双眼的眼珠几乎突出来,狰狞的表情让人看得心里发毛。 “老胡!你怎么了,老胡?” “老胡……” 刘希立和刘立伟同时朝他大喊。 小何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竟然扑到了我怀里。 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位老法医姓胡。 老胡刚喊完“有毒”两个字,喉咙里发出一阵类似于猫叫的声音,听得让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看他不停长着嘴巴,身体剧烈晃动,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又说不出来。 刘立伟想跑过去扶住他,被我一把拉住:“他中了蛊毒,已经没救了!千万别再碰他……” 刘希立反应也算快,帮我推着刘立伟出了屋门,同时大喊身后的俩人:“赶紧离开!” 小何已经慌了神,愣愣地看着老胡,身体却丝毫没动,我见其他几人已经离开尸检室,赶紧转身抱起小何,两步冲出屋门,几乎就在我迈出屋门的那一刹那,刘希立用力关上门。 “哐当” 尸检室门上有一扇玻璃窗,能看到室内的情景,也不知道当初为何如此设计,或许是为了防止某些变态的工作人员,亵渎尸体吧! 透过小玻璃窗,我看到此时里面的老胡已经仰面躺到了地上,他的脸变成了血红色,好像……好像一个人突然被扒了皮一样,仔细看他浑身裸露的皮肤出现了一道道裂痕,无数条小白虫子从肉里面钻出来……这一幕其实很难用语言描述清楚,总之,无比瘆人可怖。 “两个刘”也看懵了。 “这它娘的到底怎么回事?”刘立伟用颤抖的声音怒骂道。 我赶紧解释:“我只知道这些鲜艳的蝴蝶是一种带毒的蛊虫,其它的我也不知道啊!” “尸体里怎么会有蛊虫呢!”刘立伟都变了声音,“关键是什么是蛊虫啊!” 其实在刚遇到布拉古时,我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当时我亲眼看到从大鸟肚子里爬出一条彩色的毒蛇,咬了吴静涵一口,谁知等我们反应过来,她已经停止了呼吸……当时我的震惊程度不亚于此时的刘立伟。 什么蛊虫? 古拉格曾用了单独一个上午的时间给我解释: 布拉古说关于蛊的一切,都源自曾经生存于黄河流域,古老而神秘的东夷族,后来东夷族被迫分崩离析,其中一部分带着族里的巫蛊之术来到了今天的贵州云南一带,并把蛊术传了下来。 这些人便是苗族的祖先。。 根据蛊虫的制作方法是将各种毒性强大的毒虫放在一个密闭容器里,让它们在其中互相打斗,最后剩下来的那一只就被称为——蛊。 “蛊”字由皿虫组成,本指生于器皿的虫或器皿被虫蛀坏。逐步引申,谷物腐烂所生的飞蛾以及通过其他物体变质而形成的虫也被称为“蛊”。蛊被称为“蛊”。蛊被认为具有变幻莫测的性质和非同寻常的毒性,所以又叫“毒蛊”。 传说中养蛊的方法有很多,都很神圣,其中布拉古他们所在的老苗族是这样养蛊的:要用一百种虫类,而夷人所要的只有十二种。 在养蛊以前,要把正厅打扫得干乾净净,全家老少都要洗过澡,诚心诚意在祖宗神位前焚香点烛,对天地鬼神默默地祷告。然后在正厅的中央,挖一个大坑,埋藏一个大缸下去,缸要选择口小肚大的,才便于加盖。 而且口越小,越看不见缸中的情形,人们越容易对缸中的东西发生恐怖,因恐怖而发生敬畏。缸的口须理得和土一样平。 等到夏历五月五日(端午节),到田野里任意捉十二种爬虫回来(不是端阳那天捉回来的爬虫养不成蛊),放在缸中,然后把盖子盖住。 这些爬虫,通常是毒蛇、鳝鱼、蜈蚣、青蛙、蝎、蚯蚓、大绿毛虫、螳螂……总之会飞的生物一律不要,四脚会跑的生物也不要,只要一些有毒的爬虫。这十二种爬虫放入缸内以后,主人全家大小,于每夜入睡以后祷告一次,每日人未起床以前祷告一次。 连续祷告一年,不可一日间断。而且养蛊和祷告的时候,绝不可让外人知道。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自己养的蛊就会被巫师用妖法收去,为巫师使用,主人就会全家死尽。即使不被巫师收去,成蛊以后,也会加害主人。 一年之中那些爬虫在缸中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强大的吃弱小的,最后只剩下一个,这个爬虫吃了其他十一只以后,自己也就改变了形态和颜色。 根据传说的种类很多。最主要的有两种:一种叫做“龙蛊”,形态与龙相似,大约是毒蛇、蜈蚣等长爬虫所变成的。一种叫做“麒麟蛊”,形态与间相似,大约是青蛙、蜥蜴等短体爬虫所变成的。盗墓 一年之后蛊已养成,主人便把这个缸挖出来,另外放在一个不通空气、不透光线的秘密的屋子里去藏着。 据说蛊喜欢吃的东西是猪油炒鸡蛋、米饭之类,饲养三四年后,蛊约有一丈多长,主人便择一个吉利的日子打开缸盖,让蛊自己飞出去。 蛊离家以后,有时可以变成一团火球的样子,去山中树林上盘旋,有时可以变成一个黑影,在村中房屋间来往。蛊的魔力最大的时间是黄昏。每次蛊回家之后仍然住在缸中。 吃到人的这天,主人就不必喂它东西了。据说养蛊的好处并非要蛊直接在外面像偷盗一样偷宝贝回来供主人使用,而是要借重蛊的灵气,使养蛊的人家做任何事情都很顺利。 如果主人想要经商,借助蛊的灵气,可以一本万利。如果主人想要升官,借着蛊的灵气,可以直上青云。反过来说,如果偶一不慎,被受蛊害的人家知道了,去请专门的巫师来把蛊收掉,蛊的主人便会诸事不宜,全家死尽。 养蛊的人家,除了日常要虔诚服侍之外,到每年夏历六月二十四日,要对蛊作隆重的祭礼。 这个祭礼延续三天,即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日,在这三天之内,主人要每天都用新鲜的猪一头、鸡一只、羊一头,煮熟以后,到晚上星宿齐观天空之时,全家把猪羊鸡搬入养蛊的秘室中去俯伏祷告,祷告完毕,将猪羊鸡砍碎,投入缸中。 据说蛊的食量很大,魔力很高。祭扫的时候,外人不得参加,消息不可泄漏,否则又有身家性命的危险。除了聚虫互咬一法外,各种特殊的毒蛊又分别有特殊的制造方法。 至于蛊毒有多厉害——这么说吧!某些武侠中的剧毒,比如“七步断肠红”之类的比起真正的蛊毒,都要逊色很多…… 这次我算是亲眼得见。 说时迟,当时快。 我和刘立伟只不过说了两句话,就看到屋子内有越来越多的白虫子孵化成彩色小蝴蝶,两面墙上已经爬了一片。 再看大老王的尸体,只一眼,我头皮都要炸开了。 大老王浑身的皮肉几乎腐烂殆尽,只剩下血淋淋的骨架上粘着少许的烂肉——这是被白虫子吃的呀! 老胡的尸体也在以肉眼能分辨放速度腐烂,尸体四周一片白色。 就在这时,忽然一只小蝴蝶飞到了我们面前的小窗户玻璃上,随即是第二只…… 正当我一头雾水时,忽然玻璃上传来“啪嗒”一声,随即第二声,第三声…… 这是? 这是室内的小蝴蝶不要命地朝着玻璃上撞啊! 我还想看个究竟,就被刘立伟拉了一下:“不好!这扇门怕是阻挡不住啦!大家赶紧离开啊!” 这一声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来。 几个人赶紧朝着楼门口跑去,同时身后依旧传来“啪!啪!啪!”的撞'击声。 这栋楼加上位于地下的停尸房,共四层,第一层是解剖室和尸检室,至于“解剖”和“尸检”有什么区别,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 二三层叫“古董室”,大概是呈放证物的地方,听说很邪乎。 总之这栋楼上平时除了几个值班的,也没啥人。 几个人冲到楼门口,就听到楼道里传来“咔嚓”一声。 我的心也随之一跳! 果然玻璃被撞破了…… “希利,赶紧摁响紧急铃……小刘帮我关楼门。” 情急下,刘立伟反倒是比刚才冷静了许多,用低沉的声音吼道。 我赶紧用上吃奶的劲儿,把大铁门推上,刘希立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对面的大楼。 不到半分钟后,随着急促的警笛声响起,十几名刑警冲了出来。 “怎么啦?” “出啥事啦!” 很显然大部分人虽然做好的应急准备,却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刘立伟大吼:“拿枪没用……准备……准备杀虫剂和……和灭火器!” 就这样荡来荡去……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今天不写了,太累,身心都累!临近期末,是老师们最忙的时候,我们当地统一七月八号考试,然后暑假喽! 得提醒自己,用心写好接下来的故事。《巡河诡事》就这样荡来荡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章杀人蝴蝶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是一头雾水…… 刘希立气喘吁吁地蹿过来:“楼里……楼里都毒虫了,碰了……碰了就没命啦!” 这时候楼门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雨滴淋到了屋顶上。 “刘科,这都过了夏季,所里也没杀虫剂啊!” 一个瘦刑警带着哭腔喊道。 “后院仓库里好像有……有两箱子!”他话刚说完,另一个同样瘦瘦的小刑警忙插话道。 “仓库?仓库里怎么有两箱杀虫剂?” 瘦刑警忙解释:“前几个月安全检查时,乙苯含量严重超标,没收的……” 站在铁门一侧的刘立伟朝着俩人怒骂一声:“这都啥时候了,怎么还聊上天啦—啥超标不超标的,管不了那么多,赶紧去后院仓库拿呀!” 几个人愣了一下,赶紧朝着后院跑去。 后院有一栋旧楼房和一排平房,楼房是职工宿舍,平房是很久以前的办公地点,后来盖了几栋楼后,就被当作了仓库。 几个人刚离开,我凭借着超常的听力,听到一阵“嗡嗡”声,抬头就看到几只盘旋于空中的彩色小蝴蝶。这一刹那间,我感觉到些许的绝望感,心想:完啦!这不就是它娘的见血封喉嘛! 随后刘希立也看到了空中的蝴蝶,身体猛地一颤,随即摆手示意大家慢慢靠后。 在场的人,除了我们四个,谁也没见过这玩意,竟然还有人惊呼道“好漂亮的蝴蝶”。 急得刘希立直瞪眼,似乎又不敢大声提醒——怕惊动蛊蝴蝶。 小蝴蝶在我们头顶上绕着飞了好几圈,其中的一只慢慢落向其中一个胖刑警的肩膀上——一切都好似刚才那一幕的重演。 我大吃一惊,心中一颤,完啦呀! 胖刑警却不知道危险,也和刚才老法医一样,看到小蝴蝶落到肩膀上,满脸顿显喜色,伸手就去触摸——或许这是人的一种本能反应吧! “别碰……”我的“啊”字还没出口,忽听胖刑警一声惨叫,这叫声凄惨啊!让我想起小时候看村里的王屠夫杀猪时的情景。 “老张——” 胖刑警周围几个年轻人忙朝他喊道,看着有两个还想走过去扶住他,然而就在下一秒钟,就看到胖刑警的双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几个人犹豫了一下,都开始向后退。 “大家……大家靠后啊!不能碰老张——老张已经中了蛊毒啦!” 我想至少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蛊毒是什么东西,可此时眼前看到的一幕,足以给他们心灵带来此生无法磨灭的印记。 被称呼为老张的刑警,满脸涨红,双手捂住头顶,惨叫几声后,喉咙里发出“乌拉乌拉”的奇怪声音,我注意到他的双手,同样红得像是刚被扒了皮,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裂痕。 这时候又有个刑警发出凄惨叫声,同样双手捂着头顶,整个身体剧烈颤抖着…… 恐惧笼罩着派出所的院子。 所有人包括刘立伟,也都慌了。 几个抬着箱子的刑警跑出后院,看到这一幕,也都傻眼了。千千吧 大家全都靠到了两栋楼之间的夹角里。 土黄色的纸箱子被打开了,几个刑警轻手轻脚地拿出一瓶瓶灌装杀虫剂,然后用手势和嘴型交流着,把杀虫剂传递出去。 不到一分钟时间,两个中毒的刑警已经躺到了地上,也和刚才的老法医一样,表面裸露的皮肤开始溃烂,一条条看似软绵绵的白色虫子爬了出来。 我吃惊于这种蛊虫的繁殖速度之快,也惊讶于蛊蝴蝶毒性之烈,它娘的!如果和这种蛊毒比,什么生化武器,什么沙特机枪,全都不值一提……要知道巫蛊之术可是盛行于两三千年前,那时候的蛊虫和蛊毒还有更牛逼,设想一下,如果用蛊毒作为武器……别说整个华夏大地,就是统一整个地球也并非难事。 在场的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刑警,在极度恐惧下,还是悄无声息地传递着杀虫剂,很快每个手里都握着两瓶。 刘立伟用手势指挥着,大家慢慢后退,一直退到墙角上,然后面朝外,聚集成一个半圆形。 “千万不要让这玩意靠近——用杀毒剂喷啊!” 刘立伟大喊一声,超前两步双手举起杀虫器,一边喷着,一边往前走,大有舍身炸碉堡的架势。 刚才我还担心,以这些小毒蝴蝶的毒性,毁掉半个城市,可以说小菜一碟,更骇人的是他的繁殖能力,可以说已经超出了人类对生物繁殖能力的正常理解。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数…… 古人的智慧在此时得到了验证。 昆虫怕杀虫剂! 这一点此时也得到了验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孕育时间太快,这些鲜艳无比的小蝴蝶大脑没有进化完善,它们只是盘旋着,既不大面积落到地上,也不飞出去。 此时被刘立伟手中杀虫剂喷到的小蝴蝶,全都落到了地上。 说实话,刚才我其实已经绝望了,看到这场面,顿时又看到了希望。 其他刑警们也学着刘立伟的样子,双手高举杀虫剂,朝着小蝴蝶密集的地方冲过去。 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成片的蝴蝶纷纷落到了地上,让人绝对没想到啊!剧毒无比的蛊蝴蝶,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不达标”的杀虫剂消灭掉了。 “战斗”很快结束。 “大家赶紧堵住几个出口,别……别让这玩意飞出来!” 几个刑警反应也快,自觉地分组围向几个窗户。 刘立伟又转身朝我喊:“兄弟,你力气大!还得把楼门打开!” 说完和刘希立双手举着杀虫剂,做好了随时喷洒的准备。 我应声双手握住铁门把手,猛地一用力,随着“吱呀”一声,门开啦! 几十只小蝴蝶从门缝里飞出来,不过几乎瞬间被俩人秒杀。 一阵“扫射”后,楼门口的蝴蝶被消灭光了。 俩人转身走到土黄色箱子前,伸手抓起两瓶,塞进了上衣内,转身冲进了搂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 控尸术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稍一犹豫,也抓起两瓶杀虫剂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两个刘”一左一右,左右开工,楼道里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很快就到了之前的尸检室门口。我的心也随之悬到了嗓子眼。 再看屋内的情景,我这个自认为胆子很大的人也吓得连连后退。 屋子里的两具尸体已经不见,此时我看到的是两具白森森的骨骼,一具在尸检床上,另一具趴在地上,全然没有血肉。 虽然我此时的震惊难以用语言言表,可还是第一时间确定,这两具尸体正是老法医和大老王。 仔细看,两具骨骼的肋骨上粘着一片白色的小颗粒,稍一愣,我便认了出来,这是些虫卵。 俩人一侧一个,两步走上前,朝着尸骨便是一阵猛射。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再次聚集到院子里,个个面如死灰,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两辆消防车似的卡车开进了院子里,各自下来几个全副武装的人,每个人肩上都背着个“喷雾器”,为首的跑到刘立伟面前,摘下头罩,顿时露出一张满是粉刺的脸。 “刘所,到底什么情况?” 刘立伟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重点提醒大家,千万不要碰到地上放蝴蝶,并且要求他们马上进行全面消毒。 粉刺男朝着刘立伟点点头,手一挥,带着身后的人开始喷洒液体。 刹那间,消毒水的味道迅速弥漫开来…… 消完毒,又开始清理……不到一个小时,所有的死蝴蝶全都被扫起,倒进火炉里。 为了夜长梦多,缉毒警又把两具白骨和两名刑警的尸体装进运尸袋里,说是要送去殡仪馆——特事特办嘛!听说当天下午,便火化掉了。 傍晚时分,派出所会议室里却围满了人,大部分刑警手里掐着烟,一脸愁容。 “希利,你说……你说大老王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此时刘希立手里握着一沓A4纸,仔细盯着上面的文字和符号。 “对!尸检报告绝对不会有误……” “那这几年有人看到他……他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应该……应该是一种控尸术,大概和他体内的虫卵有关吧!或许……或许关于这方面。鲁东比我更了解些。”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我,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这个应该是蛊虫吧!或许大家听说过苗族有一种巫蛊之术,可以通过培育蛊虫,来给人下蛊,进而控制被下蛊的人……” 我把自己了解到的,关于蛊虫和蛊毒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世上真有蛊虫?” 有人立刻反问我。 “有!只是懂得巫蛊之术的人,大都是云贵一带的老苗族,这些人常年居住在云贵一带的深山里,世代过着与人隔绝的生活。” 最后言归正传,又讨论到大老王的问题。 “大老王可是当地人,而且经过我们调查,好像活了五六十岁,并没有出过远门,他怎么会和蛊虫以及巫蛊之术扯上关系呢?” 刘立伟问。 “他没有出过远门,可不代表懂巫蛊之术的人找上门……很可能是那次溺水……大老王的确被淹死了,尸体被人用蛊术控制……所以说后来的大老王已经不是真正的大老王。”19楼文学 这让我想起了昨晚法颠说的话……他是跟着一股阴邪气息到了我们碰面的地方,当时他见过个黑影一闪而过,连他都追不上。 这个黑影又是谁呢?会不会就是背后那个懂得巫蛊之术的人呢? 离开派出所时,已经晚上九点半,本来刘立伟想让我在所里宿舍暂住一晚,可一想到那些白色虫子和漫天飞舞的小蝴蝶,心中便是一阵悸动,所以谢绝了他。 同时也谢绝了他派车送我的好意。 自己溜达溜达吧!这么美好的夜晚…… 晚风吹到脸上,凉凉的,十分舒服,吴静涵并不在水利站,我也懒得早回去,又想到韩建立,顿时有些气氛。 之前我连续打过他手机好几次,不但不接,也不回,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算啦!毕竟是自己兄弟。 掏出手机再次拨打韩建立号码,这次更离谱,竟然关机了。 此时我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我自认为十分了解这小子,他是个十足的手机控,甚至半夜里醒了,都会先玩一会手机。 怎么可能一天一夜不看手机呢? 心中一颤,赶紧给姚立国打了个电话。 “姚哥,建立在站里?” “没啊!有个事,他没和你说?” 听他反问,我先是一愣,随即回道:“没有啊!” “奥!这小子找了个这么俊的女朋友……估计心大了,前天交给我一封辞职信,被我骂了一顿,这小子也不知道吃错了啥药,被我骂,倒是也不生气,反而嘿嘿傻笑,说自己马上就要发大财了!” “胡说八道!这家伙是想钱想疯了!” 说罢,俩人对着电话哈哈一笑。 “行啦!姚哥,我今晚回去,有啥事回去再说吧!” 扣掉电话,恰好一辆出租车驶来,我忙挥手拦住。 听我说要去黄河水利站,司机很不乐意。 “要出城……这么远啊!” “我是水利站的巡河职工……” 说着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在他眼前挥了挥。 “这么晚,不好打车……兄弟也不容易啊!” 说着毫不犹豫地接过百元大钞,左手弹了一下,乐呵呵地塞进口袋里。 出租车行驶在黄河大堤上,我摁下车玻璃,远远地看到整个河面呈现一片淡淡的粉红色,看着十分诡异。很快汽车停到了水利站大门口,我道了声谢后,走进了院内。 姚立国他们几个都在斗地主,见我回来,田振就是一声笑骂:“你小子真够野的!一出去就是两三天。” 于晋也笑着说:“还有建立,刚上班不到俩月,就想着辞职……这小子不知道锅是铁打的啊!” 我赶紧问:“建立没有说去什么地方?” 姚立国想了一下,才回道:“具体没说,好像……好像说去找值钱的宝石,一颗能卖好几万……” 第二百九十二章人脸黑猫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这话让我心里猛地一颤。 这家伙不会是又去黄河地下裂缝了吧?如果……这是要钱不要命啊! “没说别的?” 姚立国先是点了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临走时倒是说过,这次得出个远门,回来时给带点羊奶果……” 羊奶果?什么东西。 三个人斗地主斗得正起劲,也没心思搭理我。 我带着满脑子疑问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凭借着超常的听力,我听到门外似乎有脚步声。 这个点会是谁呢?田振他们的宿舍不在这一排,姚立国住在小院里……脚步声似乎停在了我宿舍的门外。 “谁啊!” 等了足有一分钟,没再听到啥动静,我终于忍不住喊道。 外面依旧没有回应。 难道是我刚才听错了?自从吃了那种黑色奇怪物质,我对自己听力十分自信,应该不会听错,难道田振或者于晋在我我搞恶作剧? 这么一想,顿时睡意全无,就想着反搞一下。 我趿拉上鞋子,悄悄走到门口,然后猛地一拉门,探出半个身子。 果然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我宿舍屋门的左侧。 “哈哈——被我吓一跳吧!” 刚说完这话,我愣住了。 这人长得五短身材,模样根本不像中国人,准确说,根本不像是汉人,招风耳,朝天鼻,大嘴巴,手里还抱着一只奇怪的黑猫。 看清黑猫的脸时,我头皮都炸开了…… 黑猫竟然长着一张人脸,看五官,分明是个满脸褶皱的老太太。 人脸黑猫? 我脑中闪过一个名称——“猫脸老太?” 对于我们这个年龄的,尤其是北方人,猫脸老太四个字可以说一个噩梦,当年不知道有多少小男孩小女孩被这名字吓哭。 再调皮顽劣的孩子,只要家大人一说“猫脸老太”,都会乖乖听话…… 猫脸老太太事件,又被称为哈尔滨猫人事件,是一件发生在20世纪末的灵异事件。 1995年哈尔滨猫脸老太太事件是说,当时在哈尔冰一个老太太在买菜回家的时候死在路上,但是正巧旁边一直猫走过,老人突然就坐了起来,身子没变但是半边脸变成猫的脸。 人们都说人刚死的时候,有动物从身边路过的话,就能借尸还魂。猫脸老太诈尸一事从此在民间流传开来。一时间众说纷纭,甚至是有人说猫脸老太要靠小孩的肉为生。当时就连CCTV焦点访谈也对猫脸老太太事件进行了报道。 那么猫脸老太太是真是假呢?下面探秘志小编就带大家一起来了解一下1995年哈尔滨猫脸老太太事件的过程和背后的真相。 哈尔滨猫脸老太太事件大概是发生在1995年~1996年之间,具体的时间不太记得了,当时一个正在上小学5年级的小孩,也是哈尔滨猫脸老太太事件的受害者、目击者之一。关于猫脸老太太有很多版本,而有关猫脸老太太死亡的原因也有几个版本。有的说猫脸老太太是在买菜回家的路上忽然死亡的。 而另外一种说法是说猫脸老太太一家人住在黑龙江北部的一个小村里,一家人日子过得很平淡,但是自己的儿子儿媳对她不怎么好,但过日子嘛,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后来因为一点小事,老人和儿媳打了起来,(东北人都比较彪悍啊),老人晚上气不过就上吊了。 老人被儿媳气死之后,家人准备把一体放一晚上,等到明天就下葬。 当时老人的死相很恐怖,眼睛半睁着,舌头伸出嘴外,都有点发黑,面目狰狞,当时人们都不敢靠前。说来也奇怪,老人的儿子赶来了,哇得就哭了,跪在老人身前,大家敢才把老太太给弄下来,这也是村里老人让那么做的,含冤而死的人,必须让自己最亲的人在身边,才能入棺安葬,但还是没能阻止老人半夜的诈尸。 晚上为老人换上寿衣后,儿媳也很伤心,回娘家了,老人的儿子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娘,晚上给老人守孝,在黑龙江冬天夜很长,老人的儿子和一个邻居坐在一起,说着话,邻居说着说者就瞌睡了,这时候老人家养的一只花猫,从老人的遗体上跳了过去,落地后就不动了。 老人豁地坐了起来,半边人脸,半边猫脸,变成了猫脸老太太,老人的儿子当场就吓傻了。 老人起尸后,把自己的邻居抓死了,她儿子趁着这断功夫撒腿跑了,边跑边嚎:”我妈诈尸啦“,农村睡觉都早,晚上更是安静,说来也奇怪,要是在平时,有个人半夜那么大声叫,狗肯定也跟着汪汪叫换,但今天晚上,没听见狗叫,只能听见狗儿改那直哼哼,儿子也吓疯了,顺着路冲到村里的一个人家里。 在那家过了一夜,晚上那家人也很害怕,都不敢睡觉,怕老人来找儿子,把狗也牵屋里,那狗就瞅着儿子,也不咬,就是乌呜的哼哼。 天亮后,就叫了一帮人回儿子家,发现只有邻居肚子被抓开了,老人不见了,后来这个村子就感觉很阴暗,总有动物不见,后来还有几个小孩没了,弄得人心惶惶,大人都告诉自己小孩,没事不要乱跑,要是真碰见那东西了,就绕着弯跑,反正就是围着个东西跑就行,据说是僵尸不会转弯。 关于猫脸老太太的传说,当然还有其它几个版本,故事情节,大同小异,有的把时间换成了民国,有的把地方挪到了山东…… 上大学时,我还总结果这些传说,却发现几件怪事: 第一件怪事是白天总看见老太太躺在床上,送去的饭粥也没见动,可也没见老太太饿着。倒是到了半夜,老太太家人总觉得院子里有人轻轻走动的样子。520 第二件怪事是周围方圆几里地,突然耗子都没了踪影,有人亲眼看见粮仓里的耗子白天搬家,成群结队,慌慌张张的跟逃命一样,不过年头里大家都不宽裕,要说耗子爷搬家那是好事,可还没来得及高兴,第三件事发生了。 第三件事就是:小孩子失踪了。开始是不到周岁的婴儿,等婴儿都没了,3、4岁的小孩子也开始保不住了,一时人心惶惶,都说是拍花党来了,大家到了夜里都把小孩子挤在中间睡,可到了天明一看,原本上了锁的门大敞着,床上的孩子已经不见了。这拍花党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上来锁的门的呢? 终于有细心的父母发现,孩子失踪后,打扫的时候在床下或者梁上的灰尘中发现了奇怪的鞋印,像是个老太太的脚印,大家这才想起了被狸猫扑过复活的老太太的事情,有人就怀疑活过来的老太太是被狸猫披了死人皮在作怪,看上哪家小孩子,夜里提前窜进屋躲在床下或者梁上,等大人睡熟了下手,叼了孩子开门溜走。 怀疑归怀疑,谁也不敢就这么肯定,倒是风言风语传到了老太太大儿子耳朵里,愁的他睡不着觉,这天夜里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突然听见院子里有小孩轻轻一啼,陡然停止。 大儿子慌忙起身在窗户上舔了个小洞,看见院子里月光下老太太象是抱着什么东西,轻轻闪进了小屋子里,大儿子犯起来嘀咕:我妈不是起不来床吗?怎么突然晚上出来散步了,莫非……大儿子不敢多想,悄悄推开门,偷偷走到小屋子门前,猛一推门。 月光一下子钻进屋子,把屋子里印的雪亮,月光下,跪在床上,面向墙壁的老太太慌忙卧倒,半边脸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儿子,大儿子走到床前,轻声问:妈,您能起来走动了啊?你身后那是什么?老太太一抬头,露出埋在枕头上的另半边脸,半边毛茸茸的猫脸,血迹正沿着猫嘴边滴下来,对着大儿子阴森森一笑…… 大儿子一声狂叫,跌跌冲冲退出门槛,翻身拉起门扇大叫: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我妈被花皮附体啦。院子里各个房间纷纷亮起了灯,不一会大家都披着衣服跑了出来,大致听打儿子这么一说,个个寒毛直竖,也顾不得家丑不可外扬,打开院门就喊左邻右舍来帮忙。 等到小屋门前围的结结实实,大儿子才想起来从关门后屋子里就没有过动静,眼看周围这么多抗棍舞棒的人,壮起胆子开门一看:屋子里哪有什么老太太,只炕上有一具被咬的血肉模糊的男孩尸体,掀起炕,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掏起了一个大洞,幽幽深深的不知道有多长,有长的短小精悍又大胆的邻居牵着绳子爬进去一直到头,发现出来的地方已经在乱坟岗上。 从那以后乱坟岗经常有埋的不深的棺材被胡乱刨出来,里面尸体被啃得七零八落,后来发展到夜里路过乱坟岗的活人也有被开膛破肚,肠子拖了一地的,后来镇上的人凑钱请了几个猎户才把已经说不清是人是猫的猫脸老太太给崩了,据说火化的时候,人皮在火里直扭,怎么看都觉得人皮下面有个狸猫一样的东西要钻出来。 看人这人模样和,我反而被吓了一跳:“你是……你说谁啊!” 这人朝我嘴一咧,露出了满嘴黄牙。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掺杂了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我正想再开口问,忽然听到一声猫叫声,随即看到这人怀里抱着的猫朝着我的脸扑来。 我下意识地头一歪,可还是没有黑猫的速度快,只躲开了三分之二,在黑猫从我脸前擦过的一瞬间,我感到脖子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不用问,肯定是被猫爪子划了一道。 我忙后退一步,想关门,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怪人一步迈进来,冷笑一声伸手掐住我脖子。 本以为自己力气很大,可被他掐住后,无论怎么挣扎,愣是挣脱不开他的手。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正当我以为自己就要被掐死时,怪人手松开了。 “把东西交出来!” 我并没有看到怪人张嘴,却有一种低沉的声音转到了我耳朵里,这声音方言味道很重,绝对不是本地的。 “什么……什么东西?”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回道,在说话的同时,也注意观察他的脸。 “别装!得到了我们古苗族的蛊经,还想隐瞒?” 这次我看得很清楚,声音的确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但是他的确是没张嘴,只是每次发出声音时,喉咙总是一颤一颤地抖动。 难不成这是腹语? 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电视剧《白眉大侠》,里面有两个很厉害的老头,好像叫天聋地哑,其中地哑是个哑巴,用得就是腹语说话。 “我真……真不懂你说的啥……我没拿过别人什么东西啊!” 怪人再次冷笑一声:“不可能!我是寻着气味来了,你身上有很强烈的蛊气,所以说,你……你一定见过他,难道都把自己的宝贝给了你,都不给蛊经?” 说完再次伸手掐我脖子。这次我早有所准备,身体往后一挪,躲闪开了。 怪人动作很快,一抓不成,紧接着就是第二抓,我帮伸手挡住:“等等啊!你说的他是谁?能不能……能不能先说清楚?” 怪人把手缩了回去:“他是我们寨子上一任苗医,叫布拉古!” “布拉古?”直接喊出声来,“你说……你说布拉古?” 怪人微微点了点头:“对!你……你应该见过他!我能闻得到,他把自己的宝贝给了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这总算听出来了,怪人是老苗族的人,他说的宝贝应该就是布拉古塞进我口中的本命蛊。 “我的确是见过……可是真不明白,你说的蛊经是……是啥东西!” “一张兽皮!大约手帕大小…… 他话刚说了一半,我便听出来了——竟然是布拉古逼迫我背的那张写满奇怪字符的兽皮。 这么一想,还真是!当时布拉古千叮咛,万嘱咐,这东西一定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否则宁可毁掉。这话虽然我一直记得,可是始终也没当回事,主要是没把那张看着又旧又脏的兽皮当回事啊! “想活命的话,赶紧交出来!” 这人冰冷的话,瞬间把我思绪拉回到现实。 “我……我真没见过!”赶紧回道。 这时候那只人脸黑猫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喵呜喵呜”地叫了几声后,朝着我床尾的桌子跳去,一个起身,已经落到了桌子上。 第二百九十三章 幕后的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妈呀!这是……这是什么猫啊! 人脸黑猫瞪着杏核大眼死死地看着我,随即“喵呜”一声扑向了桌子上的一摞书。 这让我惊悚之余,也感到一丝慌张。 布拉古给我的那张兽皮就在这摞书里,另外书下面还放着半盒杜蕾斯…… 人脸黑猫的举动引起了怪人的注意,他掐着我的手缓缓松开了,扭头看向了人脸黑猫。 “你……你到底是谁?想……想干什么?” 我故作镇定地朝着怪人吼道,目的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没想到这一招果然管用,怪人再次扭头看向我。 “我是谁对你来说不中用,我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如果你把东西交出来,还可以饶你一命,否则……” 剩下的半句话并没出口,而是朝我一声冷笑,这一声冷笑可比语言厉害,让我心里一哆嗦。 “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什么蛊经——不过你说的什么苗医,我好像见过……”这话我故意说的半真半假,目的就是想迷惑他。 “我不信!他都把自己培育几十年的本命蛊送给了你,岂有不给蛊经之理?” “这……” 话刚开口,人脸黑猫开始扒拉那一摞书,同时“喵呜喵呜”的叫声更尖锐。怪人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了过去,而且松开了掐着我脖子的手,朝人脸黑猫迈了两步。 我想故伎重使,可显然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我抓起地上的板凳,朝着怪人后脑勺砸了过去。 这一次可是牟足了力气,想着就是一击制胜。 就在板凳落到一半时,怪人就像是背后长了眼,身体往一侧一挪,巧妙地躲开了我自认为致命的一击,然后转身两步冲到我身前,再次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其实在他躲开板凳的一刹那,我已经做好了逃命的准备,可怪人速度太快,我根本来不及。 铁钳子一样的手再次掐得我几乎窒息,很显然这次他的目的就是掐死我,手上的力气在一点点加重,我看到他掐着我的手是乌黑色的,随即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完了啊! 迷迷糊糊的,先是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即是熟悉的惊呼声。 “刘所,是鲁东……好像只是晕厥了……另外还有……这人已经没有生命迹象……旁边还有一只黑猫……等等……这是猫嘛?” 听声音说话的郝民圆。 “先看看鲁东咋样了!” 我感觉到自己被人扶了起来,这人用手指甲掐我的仁中,同时我还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应该是百合花香水的味道。 “没有外伤……” 是小何的声音——原来此时抱着我的是小何,脑中浮现出那两晚同床而寝的情景,心中一阵激动。 随后鼻子里传来一阵刺鼻的风油精的味道,只觉得一阵痒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即睁开了眼。 “感觉怎样?” 我先是看到一双杏胡眼看着我,双眼下面是洁白的口罩。 “小何——我怎么啦?” “你晕在自己宿舍里……我们也是刚赶到——你自己也不知道发生啥事?” 小何反问我。 我一仰头,看到宿舍里亮着的节能灯泡,这才明白此时依旧还是晚上,刘立伟、郝民圆站在小何身后,另外几个刑警分散在屋子里,正在找线索。 “刘所,郝队……” 我苦笑着和俩人打招呼。 同时还发现另一件更尴尬的事——此时我只穿着一条小短裤,健康的男人都知道,男人嘛!早晨多半会有那种尽显阳刚之气的本能反应,尤其是被刺激后。 忙蜷缩起起来,用手遮挡关键部位。 小何朝我白了一眼:“又不是没见过……” 郝民圆过来扶起我:“兄弟,没事吧?” 我揉了揉脖子,脖子上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感。 “没……没啥事!”我环视一周,这才看到了躺在门后的怪人和距离他两米外的黑猫,一人一猫都一动不动,“你们怎么来啦?” 刘立伟看了一眼门外:“还不是立国报的警——他刚睡下,听到你宿舍这边传来凄惨的叫声,就过来看看,见你宿舍亮着灯,门还拉着缝隙,就先喊了你两声,你没答应,于是推开门,就看到现在的一幕。” 还没等我回话,郝民圆接着问:“兄弟,这到底怎么回事?人不会是你……” 我忙摆手:“我?算了吧!反倒是我差点被害死……” 我详详细细地把昨晚经历的一切说了一遍。 刘希立给一人一猫做了简单尸检,竟然没能找出死因。 我也是一头雾水,郝民圆让我仔仔细细回忆昨晚的经历,尤其是在昏迷前,有没有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 当时怪人掐住我脖子……双手紧紧的……我感到窒息和头晕目眩,在我失去意识前,好像感觉到小腹动了几下……难道是本命蛊? 赶紧用思维的语言“呼”本命蛊,连呼两遍,却没听到回应。 出了人命案子,按照程序我得跟着回派出所录一份详细的口供。 河口区派出所里依旧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有五六个人还在清理,或许经历后才觉得可怕吧!此时踏进院门,依旧有种让人窒息的压抑感。 毕竟是自己人,一切过程从简,再次叙述昨晚的经历时,我也反复琢磨怪人的话,这人看不出年龄,说五十,说六十,说七十八十,都有人信。 他应该认识布拉古,而且也是老苗族的人,甚至和布拉古是同一寨子的,他找我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寻回那张写满奇怪文字符号的兽皮,至于找到我的原因,应该是靠那只人脸黑猫。 老苗族的人擅长养蛊、下蛊……人脸黑猫会不会和水猴子属于同样的存在呢? 这一切都和蛊有关? 我把这些线索融合了起来,忽然大脑里犹如划过一道闪电。 “郝队,我有个想法!” “奥?啥想法? “听希利哥说你们在大老王家里采集到几个奇怪的指纹?” 第二百九十四章 控制尸体的秘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郝民圆点了点头:“是有这事!怎么啦?” “我怀疑控制大老王尸体的就是差点掐死我的这怪人!” 郝民圆身体一怔,深吸了口气:“这个好办!对比一下指纹不就行啦!” 给怪人采集指纹,我觉得压抑,就向郝民圆要了根烟,走到窗户前,晨曦撒到眼前的建筑上,恰好看到个老头小跑着进了派出所。 冯老师? 此时还不到凌晨五点,冯老师怎么来派出所了?看着院门外掉头的出租车,原来他是打来赶来的——难道是为了人脸黑猫的事? 一想到黑猫长着一张老太太的脸,我心中又是一咯噔。 处于好奇,也想下去看看,在一二楼搂梯上碰到了郝民圆。 “怎么样,民圆哥?” “兄弟,你说的对!在大老王屋里发现的奇怪指纹就是昨晚死在你宿舍那人的!” 虽然我已经想到这个结果,但此时听郝民圆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心中一颤。 “能查到这人的身份?” 郝民圆摇了摇头:“已经试过,查不到!” “那人和猫是咋死的,这个应该弄清楚了吧?” 没想到郝民圆还是摇了摇头:“希利还在尸检室,刚才还没找到死因!走吧,一起过去看看!” 再次踏进尸检室所在的楼内,虽然自己也知道整个楼里楼外都被彻底消过毒,可心里还是觉得很别扭,甚至走路时都会不自觉地看着脚底下。 深怕踩到那种小蝴蝶。 刘希立和另外两个法医正在解剖尸体。 刘希立转身看了我们俩一眼。 “死者表面没有丝毫伤痕,也没有中毒迹象,不过胸腔大量出血,在左心室发现一分钱硬币大小的洞,应该就是死亡原因……” “奥!这洞不是利器所致?” 刘希立摇了摇头:“不是!看伤口形状,倒是像被什么东西咬出来了的,而且还是从心脏内部咬的!” “还有这事?” 听到被什么东西咬出来,我想已经知道是谁干的啦,于是赶紧呼唤肚子里的蛊虫,却依旧没有回应,这未免让我有些担心。 这时候,我又听到隔壁尸检室传来惊呼声。 几个人赶紧赶了过去,就看到一名法医正在对着地上躺着的冯老师做心肺复苏。 “小王,怎么回事?” 刘希立赶紧蹲到冯老师身前,快速一番检查。 “刚才冯老师看到黑猫,人就晕了……” 话刚说完,冯老师“啊”的一声,坐了起来:“这不可能!不可能啊!” 郝民圆忙过去和刘希立一边一个扶起他:“冯老师,你说的是这只猫?” 冯老师点点头,转身用颤抖的手指了指黑猫:“这叫猫煞,我的一位朋友曾见过一次,那……那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了,我这朋友是动植物学专家,当时……当时他跟着一支考察队进入到云贵高原的某个深山峡谷里,曾被这种长着人脸的猫攻击过,因为当时没有数码相机,没有拍下照片……当时只有我这位朋友活着走出了那个峡谷……” 我听了一惊,心里更加确定这只人脸黑猫和老苗族有关。 看着冯老师很激动,扶着他走到走廊里,这时候已经有个小法医搬来一张椅子。 “后来呢? 冯老师脸色煞白,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后来……后来我这位朋友疯啦!” “啊!好好的怎么会疯了呢?”郝民圆也是一脸疑惑。盗墓 “因为所有人都不相信他!而且还怀疑是他为了谋财,把其他队员害死的!”冯老师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吼出来。 “野外考察队能有啥财……不过这玩意儿不是亲眼所见,的确很难让人相信!” 没想到冯老师竟然嚎啕大哭起来,真是老泪纵横啊! “当时我俩是最好的朋友,但我也不相信他的话……虽然知道他不可能谋财,以为……以为他因为同伴的意外,又独自一人在深山里蹿腾了一周多时间才被得救,精神上受到了刺激!” “后来呢?” 郝民圆继续小声问。 “后来他被监视调查,晚上时常做噩梦,梦到一只张着人脸的黑猫站在他身前……他自杀后,在他卧室里发现了几百张人脸黑猫的画像……我还保留了一张,记得很清楚,和这只猫几乎一模一样啊!”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冯老师会这么激动,甚至突然晕过去,这里面既有震惊,又有自责。如果当时他选择相信朋友的话,或许他那位朋友就不会出事了。 不过反过来说,这也不能怪他,假如韩建立这小子和我说他见到了外星人,我也不会相信啊! 俩人安慰了一番冯老师后,又重新回到放着人脸黑猫的尸检室。 黑猫已经死了,几个法医仔细检查过,这张人脸并没有后天手术的痕迹,说明本来就长这样子。或许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这属于个新物种,之前未被人发现。 第二种可能是:是有人利用什么方法让黑猫的脸长成这样的。我更倾向于后者,而且隐约觉得这东西和苗族的蛊术有关。 确定了大老王的死和这怪人有关,案子算是有了进展。 犹豫了一下,我只告诉郝民圆他们,这人是被蛊虫咬死的,至于哪来的蛊虫,我没说,他们也没问,毕竟一起经历了那些事情后,他们对我的遭遇还是知道不少。 至于怪人是怎么找到我的,害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因为牵扯到人命案,我挑着捡着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最后大家把重点放在怪人是怎么控制大老王尸体的,而且一控制就是好几年。 大家大家讨论了一番,其中有个老刑警提到一种邪术:湘西干尸术。 事后郝民圆告诉我,这位老同事姓屈,老家是张家界市。 他给我们讲起了自己家乡盛传的干尸术。 湘西多灵异事件,据说赶尸术最早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的上古时代。 相传在上古时代,苗族出了一个很了不起的首领蚩尤,据说此人长得一副半人半兽的模样,而且很能打仗。为了抢地盘,他带着军队一路杀到了黄河流域,跟黄帝还有炎帝干上了。 当时据说战斗十分惨烈,杀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蚩尤的军队最终损伤惨重,以战败而告终。 蚩尤看见手下的兄弟,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顿时是心里悲凉,于是他便对军师说“这些都是咱们的好兄弟,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了,你作点法让他们都跟咱们回家乡吧”。 于是军师站在满地的尸首中间,默念咒语、祷告神灵之后,地上的尸体全部站了起来,跟着蚩尤高举的“符节”后面,利用赶尸术集体撤退了,撤退到了湖南、湖北一带,于是赶尸术也逐渐开始在两湖流域的民间流传,但是发展最好的还是在湘西地区。 湘西地区苗族人居多,他们栽种的草药,那也是很神奇的,据说这种草药加上其它的配方,制成一种神秘的药水。 抹上尸体之上,再进行熏蒸,尸体就可以死而不腐,赶尸匠也是用这种神秘药水才让尸体防止腐烂,还能软化关节部位,而这种神秘药水,才是赶尸行当最大的秘密。 不过这种神秘药水配方,也是一个谜,不过肯定的是,里面有朱砂和水银。还有赶尸匠接业务,一般是秋冬两季才接,因为秋冬两季天气冷,尸体不容易腐烂。 真正的赶尸时间,一般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个时候即使有人在路上碰上了,也会因为光线非常微弱,很难看清赶尸匠和尸体的面目,不会受到惊吓,一般在晚上十二点以后。 而黑漆漆的大竹竿就是用来抬尸体的,必须漆成黑色,让常人无法看清,还必须从尸体的胳膊下面穿过去,这样一来,传说中的尸体,就成了能够平举双手,自己行走的怪物了,可实际上是赶尸匠在前后,用竹竿抬着尸体走,所以对赶尸匠也有很高的要求。 随着医学技术的发达、交通的便利,像这种湘西赶尸,已经逐步淘汰了,会这些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不过湘西人民并没有把这些技术扔掉,而是进行舞台化处理、改装,然后在舞台上为大家表演。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赶尸术,成为一个神秘恐怖的传说,而是成为人们藏在心里的一片记忆。 今天说起湘西干尸术,大部分人是从电视电影或者中了解的,而且我相信绝大部分人会认为是杜撰,是假的,姓屈的老刑警点了根点,很认真地告诉我们,他小时候亲眼见过几具尸体跟在赶尸人身后,随着赶尸人轻轻摇动的铜铃铛,用一种正常人做不出的动作一步步往前跳。 那一年他七八岁。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快五十年,不过姓屈的老刑警依然记得那几具尸体满脸腐烂的样子,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中草药味…… 就当我听得愣神之际,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竟然是韩建立发来的一条微信。 这臭小子总算联系我了! 暗骂了一声,我点开一看,顿时懵了。 韩建立发给我个位置,后面内容就俩字:救我 第二百九十五章 十万大山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看完短信,我直接跳了起来,引得在场的七八个人都愣愣地看着我。 “怎么啦,兄弟?” 身旁的郝民圆问我。 我也来不及搭理他,赶紧拨韩建立手机,这次倒是能打通,我强行压制住狂跳的心脏,等着韩建立接听电话。 可是婉转的彩铃声响了十来秒,却没人接。 “到底出啥事了?” 郝民圆再次问我。 我把手机微信给郝民圆看了一眼后,再次拨打韩建立手机,奇怪的是这次对方已经关机。 “这小子不会是和你开玩笑吧?” 郝民圆和韩建立也挺熟,知道我俩关系好。 我脑中快速回顾这两天的事,韩建立要辞职,而且满脸兴奋地告诉姚立国,要去寻宝,说自己就要发财啦!这些话应该算是很重要的线索……从昨天开始,打他手机,始终没人接…… 第六感觉告诉我,这小子出事了! “赶紧看看微信上他发来的位置!” 郝民圆提醒我。 “奥!”我翻出韩建立发来的微信,点开,手机上顿时出现了个地里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个地点竟然在湖南的张家界。 郝民圆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三天前还见过这小子,能耐不小啊!三天就跑到了湖南。” 我想缩小位置,看看他具体在张家界的什么地方,谁知稍微一缩小后,四周就变成一片空白———经验告诉我,这应该是在村里或者山里。 郝民圆忙喊来姓屈的老刑警:“屈老哥,你看看,这是啥地方!” 老刑警拿过手机只看了两眼,就回道:“看位置,应该是十万大山的最东侧!” “十万大山?”我挠挠头,“这是啥地方?” 老刑警烟瘾很大,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香烟,点了一根,才缓缓回道:“是一片山区,当年我离开家乡时,还是一片极少有人踏入的原始山区——已经三十年喽!” 我对他的陈年往事不感兴趣,就是纳闷韩建立跑哪里干啥。 “屈老哥,十万大山里有啥珍奇异宝?” 老刑警吸了口烟,缓缓吐出,双眼瞟向屋顶,好像陷入了沉思。 “在我们当地有些关于十万大山的传说,我就挑几段稍微有点可信度的说说吧……” 十万大山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因为地势和地理位置原因,不便于开发,自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每年都会外地人组成的探险或者考察队进入,反倒是当地人极少进入。 传说十万大山里生活着吃人族,说白了就是一群原始人,他们逮着什么吃什么,另外还有各种毒蛇、蝎子、蜈蚣、之类的毒虫,据说一旦进入十万大山,指南针之类的工具立刻失效。七号 还有另外一种传说,说十万大山的腹地有好几个村子,村子里的人穿着打扮,以及语言习惯等都和外面人不大一样。 据说七八十年前,当地一家三口被地主逼着逃进了十万大山,知道的人都以为这三口人一定死翘翘了,谁知三四年后,这三口人竟然满脸红光地从山里走了出来。 据了解他们三口的人说,这家闺女进山前十三岁,天生痨病,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得了这种病的,别说穷苦人家了,就是军阀将军家的孩子,也只有死路一条。 没想到这闺女的痨病竟然好了,而且人也长得亭亭玉立,看着比一般人都健康。 听说他们回来了,地主恶霸立刻带人找上门。 当时是晚上,地主恶霸半个小时候乐呵呵地离开了他家,之后不但再也没找过这一家三口的麻烦,而且还卖给了他们十来亩良田。 在当时能有自己的二亩地,就已经很了不得了,他们家一下子有了十亩良田,这事顿时闹得沸沸扬扬。 后来,因为历史原因,本地也动荡了好几年,后来这一家三口不见了,有人说他们搬进了城里,也有人说他们返回了十万大山。 至于之前的那三年里,这一家三口在十万大山里遭遇了什么,也有了好个版本的传言。 有人说他们遇到了归隐的古代修仙之人,不但治好了他闺女的病,还给了他们一些金子。 有人说他们遇到了山鬼,是山鬼帮了他们。 当然更可信的还是他们邻居穿出来的,说他们当年只是稀里糊涂走进了一个村庄,是村子里的医生治好了闺女的病,而且给了他们几颗彩色的石头,那晚他们给了地主一颗石头,地主才乐呵呵离开的。 至于他们后来去了哪里,邻居也摇头不知道。 不过从此之后,一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当地陆续有人冒死进入十万大山,结果进入大山的人十之七八没有回来,回来的也一无所获,只带回一身的狼狈,再后来当地人就不再进入了,换成了外地人。 听完后,郝民圆若有所思片刻,忽然用人一拍后脑勺:“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 我和另外几个刑警几乎同时反问:“啥事?” “冯老师同学当年参加的考察队,去的地方不会就是十万大山吧?” 这话让我心头一颤。 如果真这么巧,说明人脸黑猫和他的主人极有可能来自十万大山,对啦!还有姓屈的老刑警提到的赶尸术,好像就叫着湘西赶尸术…… 郝民圆赶紧给冯老师打了个电话,直说了两句话,从郝民圆的脸色我就知道了答案。 最后郝民圆去和刘立伟报告,其他人等待下一步指令。 七八个人前前后后下了楼,小何说要让我请他吃饭,我问理由呢!她红着脸说,因为我赚了他便宜。 女人的心思真的很难猜! 不就是一顿饭嘛!想想那晚我的确抓到过一团柔弱,虽说是无意的,可事毕竟发生过。 俩人刚走出大楼,就看到大门外跑进来几个哭丧着脸的人,其中两个浑身是泥。 小何朝我双手一摊:“估计你这顿饭得欠着啦!”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想到了什么——不过哪有这么巧,兴许是别的案子呢!” 第二百九十六章 死在牛皮里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小何举起左手,露出莲藕般的白皙手腕,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娇声道:“不信?我和你打赌!” “怎么堵?赌什么?”被女人,尤其是是这么漂亮的美女挑衅,我自然不服气。 “就赌三分钟内一定通知我出警,就再赌一顿饭吧!” “没问题!”心想,和美女一起吃饭,赢了是赢了,输了也算赢了。 谁知刚过了一分钟,小何的手机响了。 她朝我苦笑一声,拿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我跟着刑警队的车来了三十里外的黄河边上,这里是座浮桥,岸边已经围了五六十个人,都在望向河滩。 刚才几个人是这一带的村民,这段时间趁着农闲,跟着包工头去河西打工,几个人骑着自行车经过浮桥时,其中一个看到河里漂着个奇怪的皮包,外形像个不规则的大鼓,表面呈黄褐色,仔细看,表面还有一层短短的毛。 几个人停下瞅了几眼,有个说可能是好东西,因为黄河上游时常有“宝贝”冲下来。 几个人一寻思,就决定捞上来看看,就算里面什么都没有,光这张兽皮可能也能卖几百元。 恰好这东西所在的位置靠近岸边,水深不过膝盖,应该是昨晚被水冲过来的。 第一个下去的人拉了几下,挺沉,只能勉强拖动,但提不动,于是又下来一个——也就是刚才看到的两个浑身是泥的人,俩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加上上面几个人搭把手,终于把“皮鼓”拖了上来。 他们发现这是一张像是牛皮的皮革,然后被人用线把个很沉的东西缝在了里面。 几个人一阵窃喜,直觉告诉他们,里面一定是好东西——否则也不值当用这么好的一张兽皮。 他们几个里,恰好有个带着剪指刀的,他把尼龙线剪开,然后用力一抽,顿时鼻孔里传来一阵恶臭味,此时大部分人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妙,可三拜九叩都下来了,就差最后这一哆嗦,总得一看究竟吧! 一秒钟后,他们从裂开的兽皮缝隙里看到一张严重变形了的脸,和吐出来至少有十几厘米的舌头。 郝民圆、刘希立急匆匆赶到现场,四周围观的群众嚷嚷声此起彼伏。 郝民圆带人拉扯隔离线,刘希立则带着几个手下,直接进行尸检。 用了十来分钟,才把尸体从兽皮里面弄出来,死者虽然已经严重变形,但还可以一眼辨认出来,这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西装革履,应该不是普通百姓。 奇怪的是,几乎身体所有部分都变了形,尤其是面部,张大了嘴,双眼眼珠几乎瞪到了外面,裸露的皮肤呈现紫色。 刘希立看了几眼,摆了摆手,示意几个手下先不要动手。 “郝队,根据尸体的特征,我判断他是被这张兽皮活活勒死的。” 郝民圆正在查看四周情况,听刘希立这么一说,忙朝他走去:“什么?被这张皮活活勒死?这什么意思?” 刘希立指着被剥开的兽皮:“这应该是一种牛皮,不过不是常见的黄牛皮,死者应该是在晕厥的情况下,被人用鲜牛皮缝到了里面,之后随着牛皮里的水分不断减少,牛皮也在不断收缩,也就把里面的人给活活勒死了,我可不是随便猜测,这一点从死者扭曲的身体和变色的皮肤可以看出。” 郝民圆似乎颇感意外,脸上的皮肉抽搐了几下:“什么人,这么狠啊!干嘛不一刀捅死,或者直接扔到河里淹死呢!这么做多麻烦?” 刘希立摇了摇头:“这个暂时不清楚,不过任何一种杀人方法都是有原因的,尤其是这种奇怪的杀人方式,我想先得确定死者的身份。” 接下来,进行尸检。 “死亡时间超过二十四小时,身体并无明显伤痕。” 一名女法医,用剪刀轻轻剪开死者的外套,结果在上衣口袋里发现了钱包,里面有一沓百元大钞,巧的是钱包里还带着身份证。 “孙桂平。男。生日:1970.09.30.户籍地址:山东省东营市河口区新户镇……” 新户的?本地人? 新户镇是河口区一个比较偏远的乡镇,地处最西侧,三面环海,之前属于贫困县中的贫困县,随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进展,很多南方佬来此承包海滩和鱼池,当地经济才渐渐发展起来,到了今天,随着经济水平迅猛发展,海参、皮皮虾等海产被端上千家万户的餐桌,新户镇这个作为拥有大面积海滩的乡镇逐渐发挥了地域优势。 此外,新户镇拥有大面积的盐碱地,种田不行,耕地不灵,荒芜了几百年了,不过最近二十年里,因为土地承包价格便宜,同样吸引了大量南方佬来投资建厂。 简单一句话,现在的新户镇,很有广州珠海之前的风貌。 当然也有不少本地有本事的人,盖起工厂,成了老板。 郝民圆赶紧打电话给户籍科,户籍科的同事很快查到了,孙桂平的确是新户镇老鸭村的村民,同时也是当地著名的制药厂——渤海制药厂的的法人。 渤海制药厂? 我头皮一阵发麻。 这不就是袁大头上班的工厂嘛! 第六感觉告诉我,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 郝民圆把情况向刘立伟做了简单汇报,他想先去一趟新户镇老鸦村,如果需要,还想去渤海制药厂看看。我听着挂电话前,俩人提到去张家界的事,刘立伟的意思,想把这案子交给张立海,郝民圆带着几个人组成临时小组,去一趟张家界。 郝民圆沉思了片刻,申请今天和张立海一起去新户镇,案子太奇怪,他想尽量能帮上点忙。 正要把尸体运回去时,忽然人群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声音嘶哑且懒散:“这人被摄了魂魄,恐怕不能再投胎转世喽!!” 这声音……我心中一喜,忙转向声音来源处。 “老颠?你……你怎么在这里?” 法颠穿着破衣烂衫,而且还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把破扇子,此时边扇着,边呲牙咧嘴地看着我。 那天和他到了大老王家,之后郝民圆他们赶到后,法颠就不见了。高人嘛!行为处事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没当回事,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他。 “嘿嘿!我来瞧瞧热闹——没想到有人用上了摄魂术!”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反转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刘希立带着尸体回去进一步做尸检,剩下我们几个在现场,郝民圆想着四处看看,试试能不能找到啥线索,这话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法大师父,啥叫摄魂术?您能……能不能说的详细点?”郝民圆一脸恭敬地看着法颠。作为区刑警队大队长,也算是当地境界的牛逼人物,再加上个人履历丰富,所以除了对待刘所长等有身份的人物外,他很少对人这么恭敬、客气。 法颠嘿嘿一笑:“简单说吧!和咱们之前遇到的那种摄魂术差不多,用这种方式把人弄死,死者的魂魄会被封住,然后凶手可以再用某种方法把魂取走。” 这让我疑惑顿生:“老颠,这么取人魂魄,难道也有啥说法?” 这次法颠回答的言简意赅:“摄魂续命呗!” “又是摄魂续命!” “这次不一样!这种摄魂术是给病危之人续命的,就像诸葛亮的七星续命灯……” “三国演义”这书,上大学时我倒是读过几本,也知道诸葛亮用七星续命灯续命的事,可惜最终以失败告终,否则中国历史就会被改写了。 据说过历史上真有个用这种方法续命成功的人,那就是明朝初期的“半仙之体”刘伯温,他整整多活了一“记”,也就是整整十二年。 “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便来自七星续命灯的传说,七星之气续成一星,在人头顶三尺处,便可以续命。据说这种续命法术是从商周时期的上古巫术传下来了的。 听法颠说得这么带劲儿,郝民圆的嘴渐渐咧开了…… 我大概也猜到了他的用意。 新户镇距离城区有七八十华里,而且一半是乡村公路,既窄又颠簸,两辆车用了一个小时时间才赶到。 老鸦村至今是个穷村,位置挺偏,我们很快就打问到了死者孙桂平的家。 刚走到孙桂平家院子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凄惨而嘶哑的哭声,我跟着郝民圆进了院,法颠却嘿嘿笑着要到四周转转,还口口声声念叨着,此处阴气很重。 五间新式砖瓦房十分气派,能看得出刚盖了不长时间。 屋子里一对老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眼泪鼻子一大把,看得让人心酸。 旁边还蹲着个中年妇女,一张粗糙的黑脸,大龅牙,朝天鼻,招风耳,可以说丑得不能再丑,关键是身材也差,看着还不到一米五,从脖子往下一样粗,根本分辨不清哪里是腰。 女人怀里搂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看模样,就没必要做亲子鉴定。 女人哭丧着脸,但是并没流泪,看着也不怎么伤心。 “你们找谁啊?” 丑妇女看到我们,怯怯地问。 “我们是区派出所的,为了……为了孙桂平的案子。” 郝民圆犹豫了一下,还是斩钉截铁地回道。 其实看屋子内的情景,他们一家已经知道了孙桂平的事,这对老人应该是孙桂平的父母,至于这个丑陋无比的矮胖女人……我还真拿不准。 孙桂平长得相貌堂堂,还是渤海制药厂的法人,属于多金大老板,什么身材火辣的超级模特,什么气质与美丽俱佳的空姐……怎么可能娶这么个媳妇? 实在不怎么般配!04 女人点点头,倒算冷静:“我是孙桂平媳妇,有什么话,你们就直接问吧!” 顿时我有点大跌眼镜,没想到她还真是死者媳妇,这不正应了那句话嘛——好汉无好妻。 郝民圆拿出孙桂平的照片:“照理还是得问一下,请问你口中的孙桂平可是他?” 丑女人只看了一眼,就很坚定地点点头:“不是他还能是谁?” 郝民圆苦笑一声,继续问:“你们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间?” 这次还没等丑女人回答,坐在地上的老头抢着回道:“这个……这个败家子都一个月没回家了,上次……上次见到他时……我都记不清具体时间喽!” 丑女人又接着说:“对!我也一个多月没见他了——要不是你们打电话,我们都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小女孩见到我们似乎有些害怕,刚开始整个脑袋缩进了妈妈的怀里,这时候才小心翼翼地露出来。 “警察叔叔,我知道爸爸是谁害死的!” 郝民圆忙把视线转移到小女孩身上:“你知道?是谁啊!” “是那个驼背的怪爷爷!” 丑女人赶紧捂住小女孩的嘴:“玉梅,不要……不要胡说!哪来的爷爷?” 小女孩摇了摇头:“有啊!那个爷爷会在墙上爬呢!以前就是他光来找爸爸,后来爸爸就跟着他走了……” 郝民圆朝着丑女人挤了挤眼,一把拉过小女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爷爷?咋还会爬墙呢?” 小女孩很坚定地点点头:“就是有!我看见了,在我五岁那年,这个爷爷好几次爬到过我家里,还和爸爸说了很多话,我还听到了些呢!” “奥!你听到过什么?” 小女孩想了想,才回道:“爷爷说要带爸爸去发大财,送他一个什么厂!” 什么厂? 难道是渤海制药厂! 郝民圆拿出录音笔,轻咳一声后,才继续问:“孙桂平怎么成的渤海制药厂法人?” 之前在河边知道尸体是黄河制药厂法人孙桂平时,尤其是听说孙桂平是新户镇一个比较贫困的村里农民后,我脑中曾浮现出个高大的农民企业家形象——“大染坊”里的陈寿亭。 当时我还猜测,孙桂平一定超级自律,具备坚强的意志,智慧的大脑,和超越凡人的耐力,他不靠天,不靠地,更不靠关系,而是靠自己白手起家,一手打造了占地几百亩的制药厂。 可听完孙桂平家人的叙述,才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俺这个儿子好吃懒做,到了三十几岁才给娶上媳妇……” “他哪有本事当厂长啊!一定……一定是在外面干了啥坏事……才赚了这么多钱!” “孙桂平就是个混蛋!撇下我们娘俩,一个人在外面享受……” 第二百九十八章 渤海制药厂的秘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万万没想到,一个表面上风光无限,这么大一个制药厂的法人,竟然在他们的父母、老婆眼里是这么个人。 同时我也纳闷!到底是什么人,要让他这样冒名顶替,当这个法人呢? 这应该和他的死有直接关系…… 我还想到另外一点——这家制药厂到底研制生产什么药?难道……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孙桂平的父母和老婆闺女竟然对他这几年的行踪不了解,尤其是他闺女的话,更是让人一头雾水,什么样的怪爷爷能在墙上爬呢? 能在墙上怕的那不是壁虎嘛! 看看还有时间,郝民圆和张立海稍一沟通,决定再去趟渤海制药厂。 出了院门,恰好看到法颠倒背着手,从远处走来。 “怎么样,老颠?有啥发现没?” 法颠朝着我摆摆手:“没啥事!应该是有脏东西来过,留下了阴气。” 几个人上了车,按照导航指引,又用了一个小时时间,来到了渤海制药厂。 原本我以为这是一家新厂子,没想到映入眼帘是高耸的大树包围中,一个旧砖旧瓦修建的厂子,看着有些年岁了。 原来这家厂子并非新建的,那么为啥几年前把法人换成孙桂平呢? 不知不觉车停到了厂子门口,一个消瘦的老头站在大门内,没好气地朝我们摆了摆手。 “干啥的?” 郝民圆直接摁下车玻璃,把刑警证在他面前晃了晃。 “派出所的,为你们厂长案子来的!” 老头愣了一下,还是没有闪开:“你说啥?我们厂长?我们厂长怎么啦?” 郝民圆似乎被老头的话整懵了:“你……你不知道厂长出事啦?” 这下换成老头一脸懵圈:“啥?厂长出事啦!你……你这是咋说话呢!早晨我还见过厂长,这会儿……这会儿就在厂里,他……他要是出事,我都不知道,你们又是咋知道的?” 这下一车人都懵了。 “大爷,咱们之间聊的事,是不是有啥误会?” “哼!啥误会!你们……你们到底来干啥的?” 郝民圆从车上跳下来,走到老头面前:“大叔,你们厂长不是孙桂平?” 老头瞪了我一眼,一脸不屑一顾:“我说吧!你们这是弄错了,我们厂长姓孟,叫孟庆涛,并不叫什么……什么平啊圆的……” 郝民圆深吸一口气:“那……那,你不认识孙桂平?” 老头摇了摇头:“没听过这名字!” 张立海也从车上迈下来,走到俩人面前:“这个倒是也正常,很多工厂的法人并非董事长,也可能很少,甚至从来不参与厂内的管理,所以厂里有人不认识他,也属于正常现象。” 郝民圆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去拜访一下,你们厂长吧!” 没想到老头再次伸手拦住我们。 “找厂长——那我得先打个电话。”说完转身进了值班室,不到一分钟又走了出来,“实在不好意思,值班经理说厂长在休息,要么……要么你们明天再来吧?”无忧 郝民圆脸色瞬间拉了下来:“赶紧打电话通知值班经理,就说区派出所刑警大队来调查命案,让他赶紧来一趟!” 或许是见郝民圆怒气冲冲,而且身份还是刑警,也有点发怵,犹豫了一下,再次跑进值班室。 值班经理竟然是个女人,看着四十来岁,穿着一身深颜色职业西装,身高差不多一米七,长得肤白貌美,尤其是那一对怒气冲冲的傲峰,让我都忍不住盯着看了好几秒钟。 “请问各位有何贵干?” 值班经理说话时面带微笑,一副很有修养的样子。 “请问你认识孙桂平?” 郝民圆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这一刹那,值班经理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张,但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认识……认识啊!他是我们厂的法人。” “他为什么是你们法人呢?” 郝民圆步步紧逼,让值班经理有点语无伦次。 “这个,我……我只是个小经理,这样的问题,恕我不能回答……” “那请带我见你们厂长!”郝民圆双眼一瞪,“孙桂平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人害死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话果然极具杀伤力,值班经理脸色变了,低头咬着自己嘴唇,犹豫了三五秒钟后,缓缓抬起头:“那……那好吧!我们厂长今天不大舒服,在休息室休息,我……我去敲敲门看看啊!” 跟在值班经理身后,鼻子里闻到一股艾草的香味,站在她身后,看到她后背玲珑的曲线,和很有范儿的走路姿势,我不禁有点荡漾…… 办公楼也挺旧,跟着值班经理来到二楼一间屋门前。 “咚咚咚”“咚咚咚” 值班经理轻轻敲了敲门,等了几秒钟,屋里却没有丝毫回应。 值班经理转身朝我们苦笑一声,再次转身敲了几下门,依旧没有回应。 “厂长可能太累了,睡得死……” 这时候,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腥味里参杂着臭味,忽然大脑里犹如划过一道闪电,赶紧凑到郝民圆耳朵上说了自己想法。 郝民圆浑身一怔,忙问值班经理:“你们厂长休息多久啦?” 没想到值班经理脸竟然红了,小声问:“你……你说的从进屋开始算,还是从开始睡觉算……” 郝民圆瞪了她一眼:“这个区别很大嘛?” “厂长八点半进入的房间,大约九点半休息的……” “奥?你……你作为个普通的值班经理,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值班经理轻轻咬着自己嘴唇,红着脸低下了头。 郝民圆冷哼一声,让人后退了两步,然后猛地超前两步,抬起就是一脚,门应声开了。 门一开,那股参杂着腥臭味的气味更浓了,随着我看到了个让我觉得毛骨悚然的东西,船上是一张包裹起来的黄皮,只一眼,我就认了出来,这张皮应该和之前黄河边上的是同一种牛皮,区别是那张皮是干的,这张皮是半干的,牛皮一侧是个取暖用的“小太阳”,估计再有两三个小时,这张牛皮也会烤干,并且随之收缩成原来面积的一半。 “赶紧把牛皮剖开!” 郝民圆大吼道。 几个人赶紧冲上去,伸手掏出匕首,划破牛皮上缝着的尼龙线。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两次之后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随着郝民圆手中的匕首一划,缝起来的兽皮瞬间裂开,一个全身蜷缩的男人露了出来。 “孟厂长——是……是孟厂长!” 身后的美女经理尖叫一声,人瞬间瘫软到地上。 张立海几步冲过去,摸了摸这人的脖子:“还有呼吸,赶紧……赶紧打120!” 郝民圆反应也很快,不过是在第一时间冲到了窗户前。 我也惊得连连后退了两步,深吸两口气后,才稍微冷静了些。 这是一间休息室,装潢比较豪华,最里侧是张席梦思床,床头放着一盒拆开的杜蕾斯,一条深色毛巾被的一头耷拉到地上,正对席梦思床的是两组沙发,看着像是真皮的,小茶几上摆着整套茶具。 床的另一侧是两组衣柜。 屋内有两扇窗,其中一扇开着,郝民圆跑过去探出身子朝外望了几眼。 或许是听到美女经理尖叫,几个厂里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窗外是什么地方?” 郝民圆指着窗外问。 一个穿着制药厂保安服的中年人颤巍巍回道:“啥也不是,就是片空地……荒着呢!” “荒地?在厂子外面?” 报案点了点头:“恩!” 因为这次只是想来了解线索,所以法证科的同事没来,张立海简单检查了一下孟庆涛的情况,初步只能看出后脑勺有血迹,估计人是被敲晕后缝到里面的。 之前也请冯老师看过,黄河边上发现的是一种水牛皮,这种水牛只有南方云南、广西一带有,皮质极其柔软,而且有韧性,不过一旦晾干,会缩小至原来的三分之一,是制作鼓的上好材料。 我能看得出,眼前的兽皮和那张一样,再加上行凶方式完全一样,几乎可以断定,两次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人。 摄魂术! 如果我们再晚来一个小时,估计孟庆涛就已经死翘翘了,或者说魂魄已经被摄出。 郝民圆拿出录音笔开始仔细查看现场。 “现场没有打斗痕迹,茶几上放着两杯茶。”他伸手用手背摸了一下,“茶水还有余温。” “伤者身穿睡衣……其中一扇窗户开着,不过窗台内外没有丝毫鞋印。” 他又给几个厂里的工作人员——包括保安和美女经理录了口供。 “你是渤海制药厂的保安?” “对!对!我负责这栋楼……一共俩人,今天白天是我值班……对啦!我叫张广民,在这里上班还不到半年。” “最近三四个小时内,你一直在这栋楼上?” “对啊!早晨八点接班,一直没离开过。” “那就没有听到过什么声音?” 保安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啊!二楼西侧没有别的办公室,我倒是没有靠近过——不过……不过至少上下楼七八次,没听到啥动静啊!” 郝民圆又问美女经理,她已经被人扶着坐到了一侧的沙发上,不过让人脸红的是,此时他双腿裤子湿漉漉的,人也还是花容失色。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间休息室的?” 美女法医羞得头都不抬。 “具体时间没有看,估计有三个多小时了吧!” 我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此时十一点五十五分,三个小时前,也就是八点多。 “离开前,你们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美女经理把头低得更低了,沉默了足有半分钟后,才缓缓开口。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共处一室……你说……你说还能干啥?” 听他这么一说,郝民圆的脸也红了。 “那……那好吧!你就说说离开时,孟庆涛在干什么——或者说他当时是个什么状态?” 美女经理眉头紧蹙,低声道:“一个小时内,连续折腾两次……你说他还能干啥?睡觉呗!” 一时间现场气氛无比尴尬起来。 救护车的鸣笛声呼啸而至,随后两个年轻保安领着医生跑了进来,先对孟庆涛做了一番检查,然后抬上了救护车。 俩队长留下继续询问。 “孟庆涛什么时候成为你们厂长的?”郝民圆问聚集在屋内的厂子职工,所有人都面如土灰。 “好几年了吧!” “有四年了,差不多……我们厂以前不叫渤海制药厂,而是叫……叫新户制药厂,原来的厂子破产了,后来……后来孟厂长就成了新厂的厂长。” “你们厂到底研制生产什么药?” “实验室和车间都在后院,而且……而且还都是闲人免进,我们……我们属于后勤,具体生产什么药物,还真不知道……好像是治愈精神疾病的药。” “你们厂长和法人不是同一个人?” 这话把所有人都问住了。 最终还是蜷缩在沙发上的美女经理开了口:“对!这个事情厂里的中层以上都知道,算是厂里不公开的秘密吧!” “你也知道?” 美女经理点了点头,此时脸上稍微恢复了点血色。 “刚才说了,中层以上的都知道,我是销售部门经理,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孟庆涛和孙桂平什么关系?” 美女经理苦笑一声,竟然面露无奈神色:“我只知道他们是表兄弟,具体的你们还得问孟厂长的秘书和厂里的财务主任。” “他们人呢?” 美女经理看了一下手机:“他俩上午休息,这个点应该都快来了,我打个电话问问啊!” 手机响了几声,被接了起来,凭借超常的听力,能听出对方是个女的,听声音还很年轻。 美女经理扣掉电话,轻轻把手机塞进口袋:“他们已经知道厂长出事了,十分钟内可以赶到!” 郝民圆和张立海稍微一商量,俩人让保安带着到窗户外面看看,我也跟着仨人出了院门。 再次走出厂子大门,我才注意到渤海制药厂是多么偏僻,可以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厂子后面有条挺宽的河,当地人称之为弥河,是黄河的支流。 以前我就听说水资源和制药厂关系密切,大部分制药厂都是傍水而建。 渤海制药厂的院墙很高,竟然都超过了两米半,远远地看着十分诡异。 几个人来到休息室所在的楼后面,举头就是二楼那扇开着的窗户。 二楼虽然不算高,可距离地面也有八米以上,这么高的高度,如果不借助梯子之类的工具,正常人类是不可能爬上去的。 第三百章 奇怪的厂规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俩人仔细查看了一番,能看得出墙上留有轻微的摩擦痕迹。 “奇怪啊!这痕迹和某些古玩上把玩过的痕迹挺像,难道有人经常用手抚摸这面墙?”张立海右手摸着下巴,疑惑地喃喃道。 郝民圆轻轻拍了拍张立海肩膀:“老张,你是不是科幻片看多了?这可是直上直下的墙啊!别说人啦,就是猴子也没法攀爬。” 张立海冷笑一声:“猴子不行,但有一种动物可以啊!” “啥动物?” “难道你忘记孙桂平闺女说的话啦?” 孙桂平闺女说的话?我大脑“嗡”的一下,几乎和郝民圆同时惊呼出声:“壁虎?” 准确说,是小女孩口中那位像壁虎一样的爷爷。 咋听起来,这有点匪夷所思,甚至离奇恐怖,可是仔细分析这次案子,我们进屋前,二楼休息室的门是反锁着的,如果没有这扇窗户,就是一桩典型的密室杀人案。 有一点可以确定,孟庆涛不可能是自杀,更不可能自杀后,把自己密封到牛皮里,所以凶手一定是从窗户进出的。 八米多高的高度,直上直下的墙…… 俩人仔细查看过窗下四周,并没有放置梯子的痕迹,所以如果说有人进出窗户,那一定仅仅靠双手和双脚,能做到这一点的,不是壁虎人,又是什么? 其实我脑中还有另外一个答案——蛊人! 就像水猴子一样的人。 制药厂的财务主任和厂长秘书在值班室等着我们,一见面,我先是眼前一亮。 和美女经理一样,这俩人也都是美女,尤其是带着金丝眼镜的秘书,不过二十出头,标准的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穿上身侧短裙职业装,更显的妩媚无比。 财务主任貌似三十几岁,也是天生的美人痞子。 见到我们,俩人明显有些紧张。 “你们好,我俩是区派出所刑警队的队长,我姓郝,他姓张。” 俩人怯怯地点了点头。 “你们也知道厂里发生了什么事,那……那我就开门见山吧!” 俩人依旧没说话,还是羞涩地点了点头。 “孟庆涛和孙桂平是什么关系?俩人又是怎么成为渤海制药厂的厂长和法人代表的?” 俩人愣了一下,年龄稍微大一点的财务主任开了口:“他们是表兄弟,好像是姑表,俩人都是三年前——对!是三年半前成为我们厂的法人代表和厂长的,平时孟厂长负责主持厂里的工作,至于……至于孙桂平,我一年也见不到他几次。” “法人代表不参与制药厂的管理?” 财务主任摇了摇头:“不参与,不过每个月都有工资,这个我还特意问过厂长,孟厂长只是笑而不语。” “你们到底研制生产什么药物?” 这是郝民圆第三次提问这个问题。 没想到俩人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啥?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呢?”郝民圆一声惊呼,吓得俩美女身体同时一颤。 “不瞒你们说,我们厂的规定很奇怪,前院和后院的人虽然同属一个厂子,但平时几乎互不接触,甚至连孟厂长都不会去后院。”备用站 郝民圆皱了皱眉头:“厂长从不进车间?这……这……” 美女秘书抬头看了一眼郝民圆:“这个是真的!” “那……那到底是谁在负责药物的研制和生产呢?” 美女秘书沉思了一下:“是这样的,孟厂长隔一段时间会叫给我个信封,鼓鼓囊囊的,说这是需要生产药物的配方和生产流程,让我把信封放到后院值班室的密码箱里……” “你的意思是说,你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拿走了信封?” 美女秘书点了点头:“应该是后院的人,他们至少也有个人知道密码锁的钥匙,因为等我下次开锁时,上一封信已经不见了。” 郝民圆双目一瞪:“那就带我们去后院看看!” 几乎就在同时,听到厂里传来一阵呼喊声,听着至少十几个人在嚷嚷什么。 几个人冲到屋外,一出门先是看到滚滚浓烟,从刚才我们所在的楼后面冒起,还能看到蹿起的火焰,估计至少十米高。 这时候也听到这群人在嚷嚷什么。 他们喊的是“失火啦!救火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这么巧,正当我们要进入后院车间看看时,后院就突然起火了。 这还真是巧他爹遇到巧它娘——巧到家了。 这么巧,谁信呐! 黑烟滚滚,几乎半边天空都成了黑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是硫磺的气味。很显然这不是一般的火灾,着火的不是化学易燃材料,就是其它易燃物。 当务之急,是赶紧救火! 厂里的人已经提着水桶、脸盆等工具冲了过去,我们也奔到后院。 绕过前面的办公楼,才意识到有救火之心可以,却根本没法付诸行动。 火势太大啦!一百多米外,都能感到炙热感扑面而来,尤其是强烈的硫磺味,让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人根本没法靠近。 四周围着上百人,大部分人身上穿着制药厂的制服,制服款式颜色分成两三种,其中一部分人应该就是后院制药厂车间的工人。 二十几分钟后,消防车才赶了过来。 用了一个多小时,才逐渐控制住火势,可惜整个后院的车间和实验楼全都烧成了废墟,又用了三个小时,火才被全部扑灭。 这期间,张立海和郝民圆没有闲着,先后询问过七八个人,这几个人都是后院的工人。 “火灾时从实验室燃起的……当时我们在车间,着火后,才逃了出来……” “我们……我们只是按照车间主任要求,根据配方,生产药物其中的一种材料,然后由车间主任找人带走……” 问完这几个人,我恍然大悟,原来制药厂大车间又分成了好几个小车间,每个小车间都有专门的生产工人,彼此几乎互不交流——其实是不能交流,正如之前的财务主任所说,这个厂的厂规十分奇特。 其中就有一条:不同车间的人不能私下交流。 发现一次扣工资一千。 发现第二次三千。 第三次直接开除。 不过有一点很不错,那就是渤海制药厂的待遇不错,普通工人月薪都在五六千以上,而且管吃管住,这可比一般的事业单位公务员强多了。 第三百零一章 壁虎爷爷是怪物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正因为工厂待遇好,渤海制药厂吸引来了不少职工,基本都是新户镇和周围太平乡和沾化地区的。 在渤海制药厂上班,先得签署一份特殊的协议。这份协议上有很多霸王条款,例如:周一到周五不能回家,不能和家人联系,再例如:回家前,要如实填写行踪记录单。 虽说是制药厂,不过谁都不知道造的究竟是什么药,因为每个车间只生产药物的一部分,最后有不知名的人合起来。 大火熄灭后,整个车间和实验楼都成了废墟,起火原因也无从查起,眼看天就黑了,郝民圆和张立海一商量,还是先回所里吧! 当天晚上刘立伟组织大家召开了紧急会议,张立海和刘希利都觉得渤海制药厂这场大火十分可疑,听俩人的话音,就差没有直说是有人故意纵火。 我也觉得这火有问题,为啥早不起火,晚不起火,偏偏在我们想去车间看看时,着了火呢?另外就是火势太大,更像是有意放火。 工厂的法人和厂长一个已死,另一个重伤,郝民圆打电话给医院,医院说孟庆涛处于高度昏迷状态,有可能三五天醒过来,有可能三五年,甚至还可能在床上躺一辈子,这就更让人着急了。 刘立伟说,最笨的办法是对厂里的每名职工展开调查,这样可能要花费些时间,不过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然后再顺藤摸瓜,揪出幕后的大老虎。 最终的方案是兵分三路,刘立伟带着派出所文职人员调查渤海制药厂的背景,张立海通过财务人员对全厂职工进行摸排调查。 谁曾想,在会议即将结束时,所里接到电话,是新户镇派出所打来的,大体内容是说,在一个小时前当地发生一起命案,死者恰好是渤海制药厂的财务主任。 这让我觉得既难以置信,又可惜。 我眼前浮现出中午见到女财务主任时的情境,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脸白且光滑,一笑起来两靥各有一个酒窝。 再搭配上合身的深色短裙,就更迷人了。 刘立伟声音一扬:“人是怎么死的?” 凭借着超常的听力,我听到电话里的人回道:“我们调取过当地路上的监控,死者被害前,抱着一个大牛皮纸袋子,看着袋子里鼓鼓囊囊的,当我们的人接到报案,赶到现场时,却并没有发现这袋子,由此怀疑是见财起意——被杀。” 扣掉电话,刘立伟狠狠地一拍后脑勺:“事情不妙啊!” 刘希利也是脸色铁青,他深思了片刻,和刘立伟申请连夜再去一趟新户镇,一是实地了解一下情况,二是尽快查找一下渤海制药厂的职工信息。 一般情况,这类信息只有两类人手里有,一是单位的管人事的,二就是单位的财务人员,毕竟财务负责发工资,必须掌握人员的详细信息。 渤海制药厂虽然职工不少,不过只属于小企业,并没有人事部门,所以这个财务主任就尤为重要了。 跟着蹿腾了一天,虽然我也一肚子疑惑不解,但更惦记韩建立的安全,这一天先后给他打了十来个电话,都是关机状态,就更让我担心了。 今晚没有回水利站,晚上躺在派出所的宿舍里,辗转反侧,于是又给吴静涵发了条微信,等了十来分钟,她才回信息。 “这一天很忙?也没主动联系我!哼——” “忙啊!弄了一身土,刚洗完澡!” “洗澡啊!为啥不叫我一起?” “流氓!” “干啥来,这么累?” “整理出土的文物啊!好多呢!太让人震惊了——尤其是那十八的半人半兽的陶俑。”奇书电子书 “半人半兽?啥模样,不会长得和女娲一样吧?” “还别说!真有一个长得像女娲的,其它的其实也差不多,都长着一半人的身子,一半兽的身子, 不过铸造的十分逼真生动!” 我有些不以为然:“你都说了只是陶俑,古人嘛!大都喜欢无中生有,就像《山海经》里描述的一样。” 我这话刚出口,遭到了吴静涵的反驳:“胡说八道!吴老师说了,这些陶俑无论是身材比例,还是逼真程度,都达到了一定水平,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再说啦!你怎么就知道《山海经》里的描述都是假的呢!” 这话真噎人…… “也不可能是真的啊!难道古代还有这样的怪物啊?” “没文化,真可怕!这个可不一定啊!最近的很多考古发现都证明远古时期,咱们这片土地上曾经生活过异族。” 我正想反驳吴静涵,脑中却想到件事情——在我国上古传说中,女娲和伏羲都是半人半蛇的怪物——尤其是关于女娲的历史传说,特别多。 女娲补天。 女娲造人。 女娲娘娘派苏妲己魅惑商纣王…… 至少这几个故事在有中国人的地方都耳熟能详。 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人不可能长着蛇的下半身,所以都认为这只是神话传说而已。 可是……可是如果女娲和伏羲的存在不是神话传说呢? “想啥呢?”可能吴静涵听我好几秒钟不回话,催促道。 “没……没想啥。你们是不是怀疑历史上真的存在过这种半人半兽的怪物?” “对!在商周以前的古迹中,多次发现过这种雕刻和文字描述……应该不仅仅是巧合吧!”吴静涵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尤其是夏代之前的一千年里,据传说,那个时代的很多部落首领都是半人半兽的怪物。” 我觉得脑海深处划过一道闪电,似乎想到了什么,近在咫尺,却又抓不住。 半人半兽?女娲?伏羲? 这些名词走马灯似的在我脑海闪过。 水猴子?壁虎爷爷? 紧接着我脑海里随即又冒出这俩名词,并且这些名词逐渐融合到了一块。 假设一下,如果当年的女娲和伏羲真是半人半兽的怪物,那么水猴子和壁虎爷爷会不会和他俩一样呢? 水猴子和壁虎爷爷是蛊人……这么说,伏羲和女娲也是蛊人? 同样是蛊人,女娲和伏羲被誉为中华民族共同的老祖先,水猴子和壁虎爷爷怎么就被当成怪物呢? 第三百零二章 虫皿苗寨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俩人聊到很晚,我能听得出,吴静涵他们所谓的“专业派”也开始怀疑我国某段远古历史,甚至有人认为《山海经》中描述的奇怪生物,真实存在过,它们属于上一段文明。 他们还质疑过人类文明的出现,根据当前的考古发现,好像人类文明是忽然出现的,然后迅速发展到了今天的高度。 他们还对达尔文的进化论提出了质疑,因为至今为止,在人类由猿猴演变成人类的过程中,依然有数百万年的空白期,这数百万时间,整个地球上竟然没发现一块同时期的化石。 最后,吴静涵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再过一周,她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至少年前不用再回学校。 听她这么说,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睡意瞬间全无。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小别胜新婚吧! 睡觉前,还是忍不住给韩建立打了个电话,依旧关机状态,这一刻我恨不得飞到微信上,他发来的地址瞅瞅,莫非这小子被人绑架啦? 刘立伟让人定的第二天上午十点半的飞机,不过河口距离飞机场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计划九点出发。 此行计划,我没有问,隐约听刘希立和郝民圆沟通,说不能以公职人员身份去,因为牵扯到少数民族和封建迷信,好像一共去五六个人——当然包括我。 睡觉前,我又想起昨晚差点掐死我的怪人和那只浑身黑如墨的人脸猫,只知道省里和市里都派人来支援,还为此成立了专案小组,傍晚我们从新户赶回来时,倒是看到院里停着几辆“鲁O”开头的车。 在这种单位上班的人,潜移默化中会养成个习惯,那就是领'导不主动说的,一定不要主动问。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有两次被噩梦惊醒,第一次是梦到被人脸黑猫追我,第二次是无数条蛇围着,我一手拿着板凳,另一手抓着扫把,用上吃奶的劲儿…… 早晨在餐厅碰到了刘立伟,本想听他说说水猴子或者人脸黑猫的事,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聊起了二十年前的黄河制药厂。 “有个事,挺奇怪啊!”刘立伟咬了一口混沌说道。 “奥!啥事啊?” “还记得之前我们调查过的黄河制药厂?” 我点了点头:“记得啊!一个月前,你说那背后的操'纵者不是抓到了?对啊!后来你又说,那不算是真正的大‘保丝’。” 刘立伟再次点了点头:“事情越查越复杂了……同样奇怪的还有这家渤海制药厂,这家制药厂在三四年前更换了法人和厂长,至于原来的厂长……今天我动用个好多关系,查到他们全家竟然移居澳大利亚了。” 我有点不明白:“这不正常嘛!好像国内的有钱人都喜欢定居外国……” 刘立伟晃了晃手里的汤勺:“兄弟,你没明白啊!当时厂子卖得很突然,而且他们全家移民得也很突然,好像是突然决定把厂子卖掉,并且决定移民的。” 我点了点头:“或许……或许突然累了,或者制药厂不好干呢!” 刘立伟再次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据我得到的资料,原厂长卖厂子的前几天,刚刚洽谈完一次合作,对方是个实力雄厚的大财团,准备先给他们注入五百万资金,并且帮助开辟国际销售渠道,这可是赚大钱的机会啊!” 顿时我语塞了! 听刘立伟这么说,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啥突然卖厂,还突然移民呢?搜狗书库 如果不是主动的——难道是被什么人威胁? 又想到昨天在渤海制药厂遇到的一系列奇怪的事,心头猛地一颤。对!那场交易应该是被迫的……壁虎爷爷多次爬到孙桂平家……这么说,幕后之人是懂得巫蛊之术的人。 黄河制药厂? 渤海制药厂? 名字有些相似,也都透着邪乎和古怪,会不会这两个制药厂的幕后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同一批人呢? 我记得之前刘立伟说过,本来以为的幕后大“保丝”在审讯过程中,忽然双手掐住自己脖子,然后整个人呻吟着在地上打滚,还不等救护车赶到,人已经不行了。 尸检结论是:窒息性心脏病。 实在可疑啊! 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一切呢? 巫蛊之术就可以轻而易举! 我赶紧和刘立伟交流了这些想法,听我说完,他朝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小伙子可以啊!实话告诉你吧!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所以这次毫不犹豫地派你们去一趟湘西,或许深'入老苗族,会得到些什么意想不到的线索。” 八点半,吴宇辉竟然“全副武装”地出现在我面前,除了郝民圆和冯老师外,另外一名队员也大大地出乎了我的预料。 竟然是小何? 此时她穿着浅蓝色牛仔裤,上身白色体恤,和之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也是啊!之前她不是穿着法医服,就是派出所文职的工作服,想想,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穿得这么潮。 俩人也认识,还一起朝我抛了个媚眼——我姑且理解为媚眼。 冯老师是强烈要求去,甚至为此找了市里的领'导,其实他的心情我也理解,作为一个研究了一辈子动物学的专家,根本扛不住人脸黑猫这种原本不应该存在动物的冲击,此外还牵扯到四十年前老朋友的那事——这对于他而言,或许是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吧! 郝民圆双眼红'肿,浑身透着疲惫感,他见到我后先是一声苦笑:“兄弟,今天凌晨三点半才回来,初步断定渤海制药厂财务主任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而是谋杀,另外她办公室的电脑主机被人偷走了——当然还包括所有的财务档案。” 我惊讶的哑口无言。 他又拍了拍我肩膀,长长叹了口气:“这边的案子暂时全全交给立海吧!我得在车上和飞机上好好睡一觉,说完又伸了个懒腰。” 开车的是小王,五个人坐的商务车上还算宽敞,郝民圆也不客气,上车后,往后座一趟,人便不再动弹了。 好长时间没见到吴宇辉,俩人便是一路狂聊,小何时不时插几句嘴。 差不多到飞机场时,我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刚开始没当回事,以为是广告,结果拿出来一看,顿时懵了,竟然是韩建立发来的微信。 我浑身猛地一颤,赶紧点开一看,上面就四个字:“虫皿苗寨”。 第三百零三章 转世的魔君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虫皿苗寨? 这是个什么名字!!我愣了一下,也管不了那么多,赶紧拨韩建立电话,竟然还是关机。 妈的!我再次点来韩建立微信,回复:你是本人?手机为何一直关机? 吴宇辉和小何也凑过来,问我是谁发的微信,这一刻,我只觉得心“怦怦”直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干脆用下巴点了点手机屏幕。 “‘虫皿苗寨?’这好像是个地方啊!” “韩建立这小子唱什么戏!” 俩人的话,我听得很清楚,却根本没心思搭理,双眼直直地盯着屏幕看,揪着心等着手机屏幕上跳出回复。 可是等了足有一分钟,却没收到任何信息。 汽车停到了飞机场,司机转身喊我们,我才如梦方醒,赶紧喊醒郝民圆。 下车后,我把手机递给郝民圆:“民圆哥,刚才又收到韩建立发来的一条微信!” “奥?”之前郝民圆还是一脸睡眼惺忪,听我这么说,一下子精神了,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还是没人接?” “对!收到微信不到半分钟,我拨他电话,已经是关机了。” 郝民圆盯着手机又看了几眼:“事情不大对劲啊!难道两次发微信的人都不是这小子本人?” 事已至此,这几乎等于废话。 “这个‘虫皿苗寨’到底是个啥地方?”一旁的小何喃喃道。 吴宇辉回道:“南方,甚至东北地区有很多村子叫做什么‘寨’,或许……或许是韩建立此时所在的村子。”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应该是个地名,就是不明白,就算此时韩建立被绑架了,对方总得提出要求吧!要钱?要东西?总该有个说法,可为啥只发了两个地址来呢? 带着满脑子疑惑上了飞机,乘务员不让拿出手机,几个人的座位又不挨着,我旁边是个老头,我也懒得搭理他,于是随手拿起一本杂志有意无意地翻着。 手里虽拿着杂志,可心里还是琢磨韩建立微信的事。 飞机大约飞了半个小时,美丽的空姐推着小车问有没有喝水喝饮料的,老头挨着窗户坐,笑着让我帮忙他拿瓶水,递水的一瞬间,我才看清老头的模样。 面黄肌瘦,头发蓬松,最奇怪的是左眼,竟然是蓝黑色的。 或许看我盯着他看,拧开水喝了一口后,朝我笑了笑:“小伙子,别奇怪啊!我这是只假眼,玻璃的!” “奥!没事……没事啊!” 顿时我有些语无伦次。 陌生人之间大概都是这样,一旦聊开头,彼此间也就容易打开话匣子了。 “大爷,你这是去哪啊?” 老头又喝了口水,拧上瓶子盖:“去张家界找个东西!” “张家界?那……那真是太巧了,咱么恰好一路!” 老头朝我微微一笑,视线在我脸上转了一圈:“小伙子也是去张家界找东西?”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是去找个人!” 老头微微摇了摇头:“这人你最好不要找了!” “啊!”这话让我心头一颤,“大爷,你……你都不知道我要找什么人,咋……咋这么说呢!”看好书 老头也不生气,而是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才缓缓开口:“如果我没猜错,你找的是自己比较信任的人,可实际上他并非是人,你找他就好比飞蛾扑火,基本是有去无回……” 我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你……你这是说的啥话!也太难听了吧?” 老头还是不生气:“这样吧!小兄弟,我这里有个附身符,就送给你!就算是答谢你刚才帮着拿水吧!” 说着从脖子上摘下个挂件,我本不想接,可见老头手都伸过来了,不接也不合适。 拿在手里,这是个红线穿着的小物件,比一块钱硬币略大,椭圆形,乌黑锃亮,拿在眼前才看清,这是个奇怪的骷髅头,瞅着怪瘆人的。 “这个……这个我不要啊!” 不好意思要,其实也不想要——看着怪怪的。 “宝剑赠侠士,佛送有缘人!” 说完竟然转过身,不再搭理我。 “大爷,这东西对我没啥用啊!再说我也不喜欢这样的小玩意。” “收下吧!也不是值钱的东西,或许……或许将来会救你一命!” 这话又让我心头一颤,也懒得再说什么,随手塞进了口袋里。 接下来的时间,我没再搭理他,老头微闭着双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下飞机时,他站在我身后,走到飞机门口时,轻轻拍了我肩膀一下。 “小伙子,我还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 我直接想开口怼他,老不正经的东西,我也不认识你,刚才干嘛咒我!又一想这都下飞机了,正常情况下,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他,毕竟刚才还送给我件小挂件……嘴虽然臭了点,可心是好的。 “说吧!”我不冷不热地回道。 “你应该不是一般的人!” 我差点笑出声来,一边跟着前面的人下飞机,一边反问他:“我哪里不一般啦?” 他总不至于回道: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天生练武的好材料,正好我这里有一本武林秘籍,今天就算咱俩有缘,一万块钱卖给你…… 把我当傻帽啊! “你是纯阴之命,而且是转世的魔君,一念成魔,一念修仙,都在你一念之间啊!” “啥?”我听得一头雾水,正想问个明白,老头却叹息着从我身侧走过去,逐渐走远了。 “兄弟,你俩说啥呢?” 我呆呆地望着老头的背影,忽听身后的郝民圆轻声问道。 “没啥!这老头给我免费算了一卦!” “阴阳先生?说你啥啦?”吴宇辉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我不想把气氛弄得紧张压抑,赶紧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会交桃花运,娶仨媳妇,生六个孩子呢!” 郝民圆哈哈一笑,小何和吴宇辉几乎同时朝我“呸”了一声。 “你……你想得美!” “白日做梦啊!” 下了飞机,我们又乘坐高铁,三个小时候后到达了张家界。 第三百零四章 老司南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张家界是湖南省辖地级市,原名大庸市,是中国最重要的旅游城市之一,是湘鄂渝黔革命'根据地的发源地和中心区域。 张家界境内20万年前就有人类在此居住,留下了许多古老的人文传说和众多的古文化遗址,先后出土国家一级文物41件、二级文物173件、三级文物1222件。公元263年,吴景帝孙休下令设置天门郡,最初郡治就设在永定城区古城堤。 商周时期地属荆楚,春秋战国为楚之黔中地。原名大庸,是古庸国所在地。早在原始社会晚期,先民就已开始在澧水两岸繁衍生息。到了尧舜时代,“舜放欢兜于崇山,以变南蛮”,于是中国历史上便有了“南蛮”一说。 张家界市的地层复杂多样,造化了当地的特色景观。主要有山地、岩溶、丘陵、岗地和平原等,山地面积占总面积的76%,其中最具特色的是石英砂岩峰林地貌,为世界罕见。城市地势西北高,沿澧水向东南倾斜。 在市域另一个突出的表现是由于地壳上升,溪流向下切割作用加大,来不及将河流拓宽,而使河谷形成隘谷、峡谷。河的谷底极窜成线形,两壁陡峻,滩多水急。张家界市澧水源头、娄水上游、茅岩河段,就是这种河谷地貌。 张家界是少数民族聚居区。 第五次人口普查时,张家界市有少数民族33个,以土家族、白族、苗族为主,少数民族人口115.25万,占总人口的77.19%。2006年末实有土家族人口101.56万、白族11.21万、苗族2.67万,已建立土家族乡8个、白族乡7个。 因为少数民族人口占多数,当地社会背景也就格外复杂,再加上经济并不发达,改革开放后相对发展较慢。 韩建立发来的地点并不明确,天黑前我们在附近小镇上找了家宾馆住下,想着先休息一晚,再想法打问打问,郝民圆还想联系当地派出所,让他们协助查查韩建立的乘车信息——如果这几天里,他乘坐过火车或地铁,就一定有记录。 住的宾馆名称挺有意思,叫“好就来”。 宾馆规格不不差,五层楼,三四五楼是住房,二楼餐厅,一楼是超市。 价格也便宜,标间才一百二十一晚。 为了减少麻烦,我们只要了两间,我、郝民圆、冯老师一间,俩女孩一间,说的是稍微收拾一下,换身衣服,半个小时后在二楼集合吃饭。 可我们仨等了足有一个小时,人还没出来。 仨人要了一壶茶,知道着急也没用。负责给客人倒水是个老头,穿着青蓝色宽袍,头上还戴着个青色头巾,咋一看像是个古代秀才。 老头又给我们倒水时,韩民圆笑着拦了一下,并递上了根烟。 老头没接,但还是很客气地问他有啥事。说话语速极快,方言味极重,勉强才能听出来。 “老哥应该不是汉族人吧?”郝民圆笑着问。 老头点了点头“呃是土家的!” “啊!老哥说什么?” 郝民圆很尴尬地笑着又问了一遍。 其实我也没听懂他说的啥话——听着好像说的是“土嘎哈” 老头笑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又说了一遍,这时候我才听清楚,说的是土家族。 “土家族的老哥,问个地方啊!” “恁说吧!哈地方?” “虫皿苗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蛋疼 老头连问了两遍,才听清楚,却摇了摇头:“木有听说过这地方! 郝民圆似乎还不死心,继续问:“那……那当地没有叫这名字的村子,或者……或者什么地区?” 这次老头想了一下,结果还是摇了摇头。 正当郝民圆面露失望之色时,老头又开了口:“呃……呃虽然不知道,却知道个老导游,附近的人称他“老司南”。他对额们方圆几百里内村镇城区都熟得很,假如有有这么个地方,他可能知道吧!” 老头告诉我们个地址,巧的是他说的老导游距离这家宾馆并不远,出门左拐走到头,再右拐五十米就到了。 谢过老头,又等了十来分钟,才看到吴宇辉和小何说笑着从楼梯口走出来。 按照菜谱点菜,一听说是我请客,吴宇辉和小何直接不客气,一口气噼里啪啦点了十几道菜。 看到上菜的少女穿着打扮和刚才倒茶的老头类似,都是以青色肥大款式衣服为主,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家土家族开的酒店。 上菜前,我赶紧百度一下土家族。 土家族自称“毕兹卡”,意即本地人。 与古代“武陵蛮”、“五溪蛮”有渊源关系。人口二百八十余万。分布在湖南、西北部和湖北、恩施地区等地,与汉、苗等族杂居。 土家族语言属汉藏语系藏缅语族,多通用汉语文。 土家族菜肴以酸辣为其主要特点。民间家家都有酸菜缸,用以腌泡酸菜,几乎餐餐不离酸菜,酸辣椒炒肉视为美味,辣椒不仅是一种菜肴,也是每餐不离的调味品。豆制品也很常见,如豆腐、豆豉、豆叶皮、豆腐乳等。 尤其喜食合渣,即将黄豆磨细,浆渣不分,煮沸澄清,加菜叶煮熟即可食用。 民间常把豆饭、包谷饭加合渣汤一起食用。土家族平时每日三餐,闲时一般吃两餐;春夏农忙、劳动强度较大时吃四餐。如插秧季节,早晨要加一顿“过早”,“过早”大都是糯米做的汤圆或绿豆粉一类的小吃。 据说“过早”餐吃汤圆有五谷丰登、吉祥如意之意。 菜很快上全了,味道有点怪,但很好吃,五个人吃得满口入腮。 饭后郝民圆约着我出去走走,冯老师年纪大了点,想先回宾馆休息,吴宇辉和小何想去逛逛街,也不想和我俩一路。 下了楼,郝民圆毫不犹豫左拐一直往前走,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嗨!啥叫随便走走,分明就是有目的。 沿着街道走到头,又右拐,走了几十米后,就看到一扇破旧的大门。 “难道这里就是那老司南的家?”郝民圆喃喃自语道。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啦!” “对啊!咱们只是问问……” 院子里十分荒芜,一条青砖铺成的斑驳小路直通房门,屋门更是旧得油漆都掉了。 “请问,家里有人吗?”韩建立站在院子里,朝着屋内喊了声。 第三百零五章 剃须刀盒里的地图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连喊两声,屋子里才传来一声嘶哑而苍老的声音:“门没关,进来吧!” 屋门虚掩着,郝民圆轻轻一推,伴随着“吱呀”一声,开了。 我跟在郝民圆身后,没想到他刚迈进屋里,冷不丁突然停下了,我猝不及防直接撞到了他后背上。 “怎么啦?” 我话刚开口,就闻到了屋子里有一股刺鼻的骚臭味,侧身就看到个穿着破旧衣服的老头坐在正对门口的八仙椅子上,更为显眼的是他身侧放着一对不锈钢拐杖。 不是老导游嘛?怎么……怎么还是个瘸子? 导游和瘸子疯牛马不相及啊! 我不禁纳闷起来。 “你们……你们有哈事嘛?” 看到我俩,老头似乎一脸的意外,眯缝着眼打量着我俩。 “请问……请问您是被称为“老司南”的导游老师傅吧?” “开门见山”或许算是郝民圆的职业习惯吧!不拐弯,不抹脚,有时候这样倒省了很多事。 老头皱着眉头苦笑一声:“什么老导游,已经废了好多年喽!现在……现在也就是个孤寡老头——谁让你来找我的?” 我环视一圈,本来就不大的客厅里杂乱不堪,桌子上摆着几个碗碟,里面还有吃剩下的饭菜,地上一片乱七八糟,门一侧更是堆着一堆垃圾。 汗臭味,霉味,掺杂混合着,别提多难闻了。 一侧是个小炕,上面被褥杂乱,几件脏兮兮的衣服随意放着。 这屋里脏乱成这样子,怎么住人啊! “我们是山东来的刑警,想打问个地方,住的酒店倒水的大叔引荐您的!”郝民圆还是一句废话没有。 “奥——什么地方?” “虫皿蛊寨!” 老司南浑身猛地一颤:“啊!你们……你们找这地方干什么?” “找我们的一个朋友,他失踪了,只给我们留下这个地址——应该是个地址吧!” 老司南点点头:“不错!这的确是个寨子,只是……只是你们知道也白搭,根本去不了!”说完苦笑着,示意我们随便坐。 郝民圆深吸一口气,转身看了我一眼,纳闷地问:“为啥去不了?” “因为这是个传说中的苗寨,外人根本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去不了——就算到达,也无法活着回来,所以……所以我劝两位还是放弃吧!你们的那位朋友,应该也没有到这个寨子。” 我忍不住反问:“什么寨子这么神秘?” “生苗古寨,一个从不欢迎外人拜访的地方!” 老司南回的也十分干脆。 “大叔,你应该知道这寨子怎么走吧?” 老头猛地摇头:“不!不!我不知道,估计现在已经没人知道这……这寨子怎么去……” 从老头一刹那惊慌的神情中,我可以断定,他撒谎了! 连我都听得出来,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刑警,郝民圆又怎么看不出来呢? “兄弟,既然认识了就是缘分,咱们先帮大叔打扫一下卫生吧!” “好来!”我挽起袖子,拿起门一侧“秃头顶”扫把便干起来,郝民圆也把外套一脱,当起了清洁工。肥猫吧 “你们这是干啥?别……别啊!”老司南哆嗦着双手扶着拐杖,就想过来阻挡我俩,无奈根本迈不动双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我反应迅速,一把拉住了他。 “大叔,别客气啊!你……你就坐好等着吧!” “这怎么好意思,我家里太脏乱,你们……你们都是干净人呐!” 我和郝民圆这次很默契,都不再开口说话,只顾弯腰打扫卫生,用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时间,才把地面、桌面,清理干净。 老司南似乎有些感动,双眼淌出了老泪。 “大叔,待会儿我去买点垃圾袋,这样方便,另外这把筷子早该换了……” 老司南摆了摆手:“两位什么都不必说了,请……请帮我从相框后面拿出个胡须刀盒子。”说完怔了怔身体,长吁一口气。 我忍不住暗骂了一句,都这么狼狈了,还刮胡子! 郝民圆点头走过去,伸手摸了几下,果然拿出个蓝褐色的小盒子,轻轻一吹,顿时尘土飞扬,可见盒子很久很久没人碰过了。 “打开……” 老司南哆嗦着伸手指了指郝民圆手里的盒子。 难道盒子里不是剃须刀? 我一拍后脑勺,我也真够笨的,很明显他在盒子里藏了东西,而且是重要东西。 盒子被郝民圆打开了,我赶紧揍了过去,就看到剃须刀盒内是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泛黄的纸,郝民圆赶紧拿出来,同样吹了吹上面的尘土。 地图? 打开后,看到上面画着横七竖八的线条,还有不少标注,什么“沿河顺流前进大约五里路”,什么“绕过山峰向南大约六千米。” 显然地图是手绘的。 “你们不是要找虫皿蛊寨嘛?刚才……刚才我告诉你们的都是真话,这村子我的确没有去过,那些年,我当导游,距离最近的一次应该……应该距离寨子不到五公里,只是当时出了意外,我所带领的那只考察队全都……全都死在了那可怕原始丛林里。” 考察队?原始丛林? 我浑身猛地一颤,和郝民圆互望了一眼。 “大叔,你说的考察队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老司南低头沉默了十来秒,似乎在沉思。 “好像四十年了吧!那时候我只有二十几岁……” 我浑身又是一颤。 四十年? 有这么巧的事! “那好像也是一支来自山东还是山西的考察队,队里的十来个人都是年轻的专家或者学者,如果不是那次意外,那批人现在应该都是教授级别的人物啦!” 听老司南语气里带着自责和愧疚。 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郝民圆应该和我想的一样,他低声问老司南:“你们当年到底遇到了什么?” 老司南脸上闪过一丝惶恐,看着想掩饰,却又无法自制。 “一个怪物!一个我们当地传说中的怪物,叫……叫做猫煞!一种长着人脸的猫怪。” 看来,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原来老司南就是当年冯老师朋友那只考察队的导游,只是当时他并不知道有人活着离开了那片树林。 第三百零六章 他死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郝民圆再和对视一眼,俩人虽然什么话都没说,此时却心有灵犀一点通。 郝民圆当即从口袋里拿出照片,递了过去。 “大叔,你们当年见到的可是这玩意?” 老司南可能有帕金森综合症,颤抖的手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浑身就是个激灵,照片也随之掉到了地上,人仰坐到了后面。 “对!对!对!这就是猫煞!是猫煞啊!是我们当地传说中生活在山林深处的魔鬼!” 郝民圆给老司南倒了杯水,又点上根烟,老头吸了一半,才缓缓开口…… 当年他只有二十五六岁,虽然年轻,不过已经在这一带干了十年导游,经验丰富,也算是小有名气,价格当然也是同行里最高的。 那是立秋后三五天,巧的是也是附近旅店的干活的介绍来的。 来了十来个人,个个都文质彬彬的样子。 开口就是一千元——要知道一千块钱在四十年前相当于一个农民家庭两年的收入。 那时候老司南还是小司南,虽然他在同行里生意好,可也从来没接手过这么大的买卖,一听一千元,已经心动了。 不过随后他听到这群人要去的地方,内心还是有些发怵。 一时间就好像有两个小人在他脑海里吵架,一个劝他赶紧同意,一千块钱可不是小数目,怎能错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另一个劝他不能去,因为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十万大山的深处,在当地可是“活人禁地”。 祖辈传下顺口溜: “十万山,百万林,雨中塞,雾里魂,所见者,并非人。” 因为顺口溜是口口相传的,传到现在也不知道还对不对,更没人解释清楚是啥意思,不过所有的导游都知道。顺口溜之所以存在的意义之一,是提醒所有人不能进入山林,更不能靠近十万大山腹地的神秘寨子。 再加上最近几十年里,当地一些惨痛的真人真事,整个方圆几百里内,对于十万大山,可以说谈之色变。 所以,没有人敢踏进山林深处…… 最终老司南选择了赚这一千块钱,凭借经验和对这片大山的了解,他们上路了,用了两天一夜时间来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就在这时候,四周忽然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猫叫声,随即看到了这辈子让他最难忘的一幕,当然也成了这四十年里,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看到一只比普通猫大一倍的黑猫,让人胆颤的是,这只猫长得一张人脸。 随即又从四周跳出好几只这样的人脸黑猫,个个都像是小老虎一样逐渐围了过去。 当地很早就有关于猫煞的传说,之前老司南半信半疑,此时亲眼见到,吓得三魂七魄都飞了。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简直是一场噩梦,猫煞十分凶狠,用嘴和锋利的爪子攻击众人,顿时哀嚎声一片,想逃却哪里还能逃得了。 老司南当时吓得躲到了一棵树下,才稀里糊涂躲过一劫,不过肩膀上和双腿还是被猫爪子划伤了,人也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后,只看到四周横七竖八的尸体,每一具都血肉模糊,死状极惨。 从山林出来后,老司南用了好几年时间才逐渐克服这次经历留下的心理障碍,之后虽然也干导游工作,不过再也不敢再踏进十万大山,哪怕对方给再多的钱。 自从他从山林里出来后,老司南总觉得肩膀和双腿时不时疼痛难当,尤其从十年前开始,他觉得双腿疼痛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程度也越来越厉害,很快便逐渐地无法正常走路,再后来就变成了这样子。 应该是再次看到照片上猫煞的缘故,老司南瘫软到了八仙椅上,脸色煞白如纸,他喘着粗气告诉我俩,当年他们被猫煞袭击的地方,应该距离传说中大雨中才出现的寨子不远。 这个寨子应该就是崇古苗寨。 当年他是一边带着考察队前行,一边标记地图,所以这张图很实用,也很珍贵,对于十万大山而言,应该没有第二张如此的地图。 “我……我就算想带路,也……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们也看到了……就把这张地图送你们……我能看得出,你们……你们不会听我劝,希望地图能给你们带来些帮助吧!” 谢别的老司南,我们回到酒店和冯老师说起这事,冯老师也是一脸惊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非要我们带他去找老司南。 “冯老师,明天再去吧!明天一早,我先到超市买点东西……这刚回来,再紧接着回去的话,不大好吧!” 冯老师点了点头:“看来这次来张家界是正确的!四十年喽!这件事就像是我心头的一根刺,不拔'出来,喘气都觉得难受。” 因为之前又是乘飞机,又是坐火车的,几个人都挺累,就各自躺到床上随便聊着闲天,不知不觉都睡了过去。 “砰砰砰!” 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后,睁开眼,看到窗外一片漆黑 “起来吃完饭啦!” 外面传来了吴宇辉的声音。 我拿起手机,扫了一眼,已经七点半。 晚饭几个人商量着出去吃,既然来到了旅游胜地张家界,不管为啥事吧!总不能白来。 品尝一下当地美食,还是很必要的! 找了一家看着挺雅致的小饭店,点了几个道连名字都没听过的菜,我们四个觉得还好,只是冯老师吃大不惯,他口味淡,而这家饭店的菜明显带有少数民族特点,偏辣,每道菜里还都放了不少麻椒。 一夜无话,第二天七点在酒店二楼吃早饭,还商量着吃完饭后,去酒店对面超市买点礼品,再到老司南家走一趟,算是答谢也好,或者算帮冯老师满足心愿也罢。 巧的是,端菜的又是昨天告诉我们老司南住址的土家族老头。 “谢谢您啊!大叔。” 老头憨笑一声:“谢啥?” “谢谢你介绍我们认识老司南啊!” 老头在围裙上擦了把手,一声叹气:“你们也不要去找他啦!” “啊!为啥啊?” “今天早晨——也就是大半个小时前,有人发现他死在了家里,听说死状十分诡异,人是坐在椅子上死的,脸上还挂着笑容……这会儿估计派出所的人还没走吧!” 惊得我和郝民圆当场就站了起来。 “你说啥!他……他死了?” 老头点了点头:“刚才我上班路上经过十字路口,听 第三百零七章 五头毛驴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一口饭噎到了嗓子眼,连连咳嗽起来。 什么?老司南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昨天我们离开时,他只是脸色煞白,有些气喘吁吁,可活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听老头刚才的描述,老司南是死在八仙椅上,而昨天我们离开时他就这么坐着,难道我们离开后不久,人就死了? 细思极恐啊! 听到老司南已死的噩耗,最失望的还是冯老师,他放下手里的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们觉得人是咋死的?”为了缓和现场的尴尬,我赶紧找了个话题。 郝民圆看了一眼小何:“这个你得问专业的!” 小何也不客气,解释道:“没见过尸体前,这个不好说!不过根据刚才的描述,这人可能是突发心脏病,或者类似的突发性疾病所致——人在过于激动,过于兴奋时,最容易猝死。” 虽然只是一见之缘,可得知老司南突然死了,我还是觉得心里挺不舒服,不过又一想,他孤苦伶仃的,腿脚又不方便,死对他而言,说不定也是个解脱。 张家界地处南方,空气湿润,气候适宜,走在大街上,看着两旁各式各样的商店,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商店门面招牌上,竟不是汉语。 应该是土家文或者其它少数民族的文字吧! 各种听不懂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几个人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了十来分钟,见到最多的是工艺品商店,琳琅满目的工艺品摆满了架子。 可能正是旅游旺季吧!街道上人不少,时不时还能见到个黄头发、白皮肤的外国人。 吴宇辉和小何都知道大舅给了我几十万,从早晨离开酒店,俩人就喊我“小富哥”,俩人声音一个较柔软,让人想起吴侬软语这个词,另一个清脆响亮,如银铃般悦耳。 刚开始我还很受用,这会儿才恍然大悟,他们只是给我垒了个石阶,并我我推了上去。 “小富哥,这件首饰不错!你这么有钱,送我当礼物呗?” “小富哥,我也想要!你也不差这点钱吧!” 我还能说什么?就是担心怎么向吴静涵解释。 五个人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并非有闲心逛街,而是想打问打问关于十万大山的事,郝民圆觉得还是应该先找个当地向导,再加上我们手中这份地图,此行或许要比想象的简单。 逛了一个多小时,先后向五个人打问十万大山的事。 这五个人听我们问起十万大山,第一反应是劝我们不要进去。 总结五个人的叙述: 这十万大山就在张家界南六十里外,外层是一片树林,再往里便是绵延起伏的群山峰,因为路途崎岖,根本没法借助任何交通工具,据说走直线的话,从十万大山一头到另一头,大约一百二十里,实际走起来的路程,可能是这的三倍。 三百多里路,纯靠步行的话,就算不迷路,没有危险,一般体力的也够呛走出来。 更吓人的是,山林里除了山峰多,水多,树多,还有不少猛兽毒蛇,上世纪八十年代,据说有人在山林里看到过野人…… 总之,路途遥远,危险重重啊! 我们打问到有个叫薄老五的,相对而言,对十万大山还算了解,胆子也大,只要价格合适,他都愿意接活,算是挺合适的向导。168书库 按照打问来的地址,我们来到城边的一家小院前,一个挽着裤管的中年汉子正在院门一侧的空地上支葫芦架子,看到我们靠近,朝我们一咧嘴。 “几位是想进十万大山吧?” 我不禁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汉子,看穿着分明就是个乡村老农民。 “对啊!这位就是薄老哥?” “嘿!客气,客气!叫我薄老五就行!” 说完从破凳子上下来,示意我们进院子。 院子里有个小竹桌子,几把小竹凳,一派田园风格,倒是和大舅家有点类似。 还有一点,也和大舅的院子相似——院子西南角有几根木头柱子,上面拴着几头毛驴,正在低头吃槽子里的饲料。 大舅养鸡、养狗,薄老五养驴,俩人倒是相隔万里神交啊! 入座,倒茶,一切很自然。 “我们几个是山东的,想到到大山深处一个叫虫皿蛊寨的地方找个人,至于向导费……好商量!” “找人?到山林深处找什么人?” “这个就一言难尽了——找的是我们的一个朋友,他三四天前来到了这里,给我们留下了“虫皿蛊寨”四个字的信息,所以……” 薄老五视线在我们五个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我注意到这家伙视线在小何和吴宇辉身上稍有停顿。其实这也正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小何和吴宇辉都算美女——小何长得白嫩纤细,吴宇辉生的身材丰满,该大的地方不小,该细的地方不粗。 “就你们五个?” 郝民圆点了点头:“对!酒店里还有点行李,不过也不多!” 薄老五双手一拍:“那行啊!一口价三千——如果超过五天,还得加价,如果想租毛驴,一头再加三百元。” 冯老师看了一眼毛驴:“你的意思是,进山后得骑毛驴?” 薄老五笑着点了点头:“十万大山不比别的地方,里面根本没有路,路也不是平的,别说汽车,就是自行车也排不上用场,马不适合在这样的地方,牛倒是可以,就是速度太慢。” 这一刻我是发自内心佩服薄老五精明,自己赚一份钱,驴子再赚一份,这收入远远超过白领公务员了。 “你这里五头毛驴吧?” “对!就这五头,你们也都看到了。” “那行,我们一块租下了。” 谈好价格和条件,商量明天一早出发,到时候薄老五会在城边路口等着我们。 当天下午,我们逛了几家商店,买了些户外“驴友装备”,什么绳索、匕首、还准备了大量压缩饼干,最雷人的是,郝民圆买了三盒大号的杜蕾斯,羞得吴宇辉和小何脸红到了耳根。 “郝队,你……你想干啥!” 第三百零八章 人参娃娃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小何瞪着杏眼低声问郝民圆。 郝民圆一边收拾行李,边随口回道:“当然是用啊!这个很好用的。” 这下,小何的脸更红了。 “郝队,咱们可是去荒无人烟的山林啊!这东西……这东西怎么用啊!你……你不会想……” 郝民圆抬头瞪了小何一眼:“这东西防水效果最好了!手机啊,钱包啊!关键时刻,都可以放里面。 “啊!你用来……用来放东西啊!” “是啊……”这下换成郝民圆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不用来放东西,你以为还能干啥!” 小何赶紧转过脸:“没……没事,我想多了!”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我们来到约定地点,薄老五已经蹲在大树下抽烟,身后拴着那五头毛驴,见到我们走来,他高兴地嘴一咧:“这里!这边!” 几头毛驴倒是很老实,围在一起啃食路边不知名的野菜,一看就“训练有素”,没少被主人拉着出来“接客”。 “几位客人准备很充分啊!”薄老五指着我们身上和手里的包,打趣道。 郝民圆似乎对这个薄老五印象不怎么好,只是冷冷回道:“没办法!都说路途危险,只好在装备上准备充分!” 薄老五帮着我们把行李绑到毛驴背上,指着城南的一片山区:“各位客人,出发吧!” 果然进入林子前,还算有路,谁都没有骑毛驴的心思,可进入林子,脚下立刻崎岖不平起来,冯老师年纪大,走得跌跌撞撞,第一个上了毛驴。 的确是专业的毛驴,背上绑着鞍子,人骑在上面应该十分舒服。 为了以防万一,郝民圆把地图拍到手机上,几个人一边走,一边瞅着老司南绘制的地图,或许老司南画的并不规范,就连郝民圆也看不懂,只好交给薄老五看。 薄老五看了几眼,微微一笑:“有这张图就更容易喽,你们就放心吧!” 吴宇辉似乎有点不放心:“你能看明白?” “能啊!这是我们当地导客们常用的标记方式,你们……你们看不懂也很正常!” 行走一个多小时,几个人都骑上了毛驴,一颠一颠的,不过十分稳当,骑在上面有种坐轿子的感觉,挺舒服的。毛驴的速度挺快,之前我觉得每头驴子三百块钱挺贵的,不过现在看来,其实是物有所值啊!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忽然看到前面凸起的大石头上坐着两个人,是两个男的,一老一少,老的嘴里叼着旱烟,俩人好像正在歇息。 “你们看!” 小何也看到了俩人,指着俩人喊道。 俩人也看到了我们,站起来朝我们招了招手。 “薄老哥,不是都说附近的人都不敢踏进十万大山嘛?”郝民圆看了一眼俩人,扭头问薄老五。 薄老五似乎没觉得意外,憨笑着回道:“这个嘛!都是说的一般人,不包括胆子大的和不要命的‘二般人’。” 说话间,毛驴驮着我们来到了俩人身前,薄老五喊了声“吁——” 五头毛驴像是收到“立正”命令的军人,齐刷刷地停住了。 俩人一脸惊讶地站了起来,似乎对我们的到来也颇感意外。 “你们这是?” 老头拿着旱烟,视线扫视了一圈,疑惑地问。 “奥——这是山东来的驴友,想进山办点重要事——你俩是来找人参娃娃的吧?” 老头视线定格到薄老五脸上,因为俩人口音相似,彼此都听出了对方是本地人,或许因此一下子没了隔膜。 老头再次把旱烟竿子放到嘴里,脸上神情淡定了许多:“对!孩子的娘得了重病,医生说找到人参娃娃,或许还有得救。” 说完苦笑两声。 “人参娃娃?什么人参娃娃?” 一听“人参娃娃”四个字,冯老师顿时来了精神。 还没等老头解释,一旁的薄老五抢着回道:“这个嘛!也是这片山林的神奇传说之一,说十万大山里有一种神奇的人参娃娃,传说,白天是人参,到了晚上会变成穿着红肚兜的小男孩子,有时候还会三五个聚在一起玩——那可是千年人参精啊!不说能起死回生,至少也能包治百病。” 冯老师哈哈一笑:“这种传说几乎全国各地都有啊!尤其是东北,是不是还说用带着红线的绣花针插到人参娃娃身上,他就没法跑了?” 对面站着的老头摇摇头:“不是啊!人参娃娃怕童子尿,想要抓住他,得用童子尿淋,只要淋上,他就跑不了啦!” 这话惹得小何和吴宇辉同时呵呵笑起来。 看到俩女人笑,老头还急眼了,眼一瞪,嘴一歪:“你们……你们是外地的,还别不信啊!以前我们村有个柳老太,得了绝症,寿衣都准备好了,还让俩儿子把棺材重新刷了油漆,可后来……后来柳老太的小儿子找到了人参娃娃,老太太吃了后,不但没有死,头发还变黑了,后来还重新长出了牙。”听书包 “还有这事?”郝民圆笑了笑,示意大家都下来歇歇,“那后来这个……这个柳老太怎样啦?现在还在世?” 老头点了点头:“应该活得好好的吧!” “应该?你……你们现在不住村里啦?” “是柳老太一家搬走了,他起死回生后,不少大医院请她去做交流,还有很多人请她给产品做代言,让他们对外宣称,老太太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吃了他们产品的缘故。再加上人家几个儿子也争气,后来就搬到大城市住喽!” 老头双手一摊:“这个除了他家的人,别人也没见过——据说叶子和普通的萝卜叶子类似。”冯老师一脸愕然地催着老头详细讲讲人参娃娃的样子。 “那……那人参娃娃具体长在啥地方?”我的意思是问,十万大山方圆几千里,不缩小一下范围,无异于大海里捞针。 老头也听得明白,指着前面青绿色的山峰:“我打问过村里的老人,他们告诉我人参娃娃很有灵气,长在青山绿水植被茂盛的地方。” 冯老师皱了皱眉头:“这不等于啥也没说嘛!” 老头也不生气:“人参娃娃也是宝贝,哪有这么好找!这些年偷着来找人参娃娃的人不少,好像没听说有找到的,我们爷俩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万一找到了呢?孩他娘也就有救了!” 我想到把老婆孩子尸体泡在福尔马林液体二十年的李国治,又想到淹死后,都放心不下闺女的周老汉,心中顿时有些酸楚:“大叔,那也不能这么闷着头漫无目的乱找啊!” 老头伸出三根手指头,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们已经在山里待了一天半,再找一天半,找不到就回去了——今天想去那边看看。” 说完再次指了指不远处的青绿色山峰。 “哟!真巧,咱们一路,那就一起做个伴吧!” 老头高兴的只跺脚。 这时候我注意到老头的儿子,他面黄肌瘦,看着二十来岁,双眼涣散,整个人一点精神气也没有。 更骇人的是,他时不时双眼直勾勾地看我们几个一眼,嘴角还挂着冷笑。 “对啦,你们饿了吧?” 吴宇辉从包里拿出吃的,递给老头,老头犹豫了一下,也不再客气,递给儿子一半,俩人撕开包装蹲在地上大口吃起来。 这时候我注意到他儿子吃东西的动作,该怎么形容呢,好像是老鼠在偷吃东西。 看来这小子精神不正常啊! 等俩人吃得差不多,吴宇辉又递上两瓶水。 老头没接:“这山里的泉水可比你们买的水好得多。”说完拿出水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后,又递给儿子。 继续前进。 抛开别的因素,单看这四周的环境,还真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一路上都是不知名的树,南方树种,叶子大都比较宽大。 渐渐的我们来到山脚下,山上的密林中竟然传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猴子的叫声。 “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郝民圆指着山峰问老头。 “听说……听说白天人参娃娃喜欢躲在洞里——你们看那边有个大山洞,人参娃娃会不会躲在里面呢?” 老头指着山峰一侧的巨大山洞。 有山就有山洞,这对于生活在山区的人来言,并不稀奇。 一看便知,这是个旱洞,地面是一层肥沃的土壤,长着一层绿油油的植物。 洞里的气温明显比外面低——至少低三四度吧! 冯老师喃喃自语:“还别说,人参是一种喜凉不喜热的植物,这山洞里气温偏低,土地肥沃,还真的适合人参生长。” 这话让老头很兴奋:“是嘛?那真是太好啦!” 沿着山洞往前走,地势好像越来越低,空气也变得越来越潮湿,凭借着超常的听力,我隐隐的还听到前面的黑暗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就在这时,山洞里面——听着在我们身前不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这声音…… 我听到后僵在了当场,随即其他几个人也听到了,全都愣在了当场。 “他们……他们人呢?” 就在这时,就听到站在我身后的小何一声惊呼。 一种不详的预感“噌”的一下冒出我脑海,转过身,只看到小何、吴宇辉和冯老师——进洞后,郝民圆一直走在最前面,我紧随他之后——薄老五他们呢? 郝民圆快速往返走了十几步,举起手电照来时方向照去。 第三百零九章 洞穴深处的东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薄老五他们三个呢?我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脑中浮现出之前在黄河地下空间里,突然离开人群的宋教授,当时的情景和现在的十分类似,也是四周一片漆黑,人也是突然消失的。 “刚才他们仨不是和你们在一块嘛?” 郝民圆转过身,左手挠着头皮,疑惑地问冯老师他们。 冯老师微微喘着粗气:“刚才我只顾看前方了,没注意他们啊!” 吴宇辉补充:“记得进洞时,他们还和我几乎是并肩……后来光线暗了,还真没注意……” 小何倒是干脆,双手卷到嘴边呈喇叭状,朝着身后大喊:“薄老五?你们……你们捣什么鬼?” 尖细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让人听得双耳痒痒的。 这里是山洞,地形并不复杂,关键是我们和他们仨并没有分开,三个人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不见,除非和宋教授一样,自己主动“闪”的。 当时宋教授故意离开队伍,是想在我们之前赶到不老泉,那么,薄老五他们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呢? 顿时,又是一头雾水。 “先别管他们仨了,事情不对劲……”五个人里还是冯老师最先冷静下来,指着黑暗里“沙沙沙”的摩擦声音喊道。 冷静下来,听着这声音更近了,我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毛! “这它娘的到底啥玩意!”郝民圆忍不住一声怒骂。 “听着……听着像是什么大型动物爬行的声音——应该是爬行类。”冯老师顿了一下,突然声音一扬,“是蛇!大蛇!而且……而且不止几条!” 听到“蛇”,我直接蹦了起来。 这它娘的怎么这么巧! 今晚的经历和当日在黄河地下空间的经历十分类似,当时我们也被无数条巨大的火蚰蜒追赶,后来又遇到了那种肚子上有“口袋”的怪鸟,吴静涵还被怪鸟“口袋”里突然爬出的蛊蛇咬伤,要不是遇到布拉古,她现在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我本来就怕蛇,经历这件事后,更是“谈蛇色变”。 不管是不是蛇,我们都吓得够呛,赶紧往回跑。 跑了大约一百五十米,凭借着超常的视力,我看到前面的洞中央有个黑色的人影,这黑影一动不动,我愣了一下,赶紧举起手电照去,手电光晕瞬间扫到了这人脸上,我随之也认了出来。 竟然是老头的傻儿子,此时他右手攥着一把三十几厘米的砍刀,正面部狰狞地瞪着我们。 我是狂奔过程中突然停住的,可能身后的郝民圆他们猝不及防——也不知道是谁,重重地撞到了我后背上。 “哐当——” “哎哟——” “怎么停住啦,兄弟?” “你们看!” 我喘着粗气喊道。 “你……你干什么?” 郝民圆也看到了老头的儿子,浑身一愣后,大喝一声。 老头的儿子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恶狠狠地瞪着我们,此时我才注意到他左手握着拳头,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 伴随着几个人急促的呼吸声,我听到洞穴深处“沙沙沙”的爬行声音依旧清晰可辨,很明显不知道是不是蛇的东西逐渐靠近了。 “民圆哥,我早就看着这家伙精神有问题,如果没猜错,薄老五和他们俩是一伙的!”我几乎是连喊带吼。 “一伙的?”郝民圆深吸一口气,“你是说他们想合伙害死咱们?” “对!怪不得一路上薄老五这老东西,总盯着驴背上的行李看,原来早就有了谋财害命的计划了。” 进洞前,薄老五的那几头驴子就栓在洞外的树上,我们只是想进洞看看,所以除了手电筒外,没带进任何东西,估计两个老家伙是让这精神有问题的小伙子在洞里干掉我们,目的就是我们带来的行李。 妈的!够狠的。 这里是深山老林,可谓是人迹罕至,再加上我们是外地的,就算死在这里,家人亲人也无从报案,就算报了案,刑警们也无从查起。 尸体再被野兽或者虫蚁叮咬一番,在如此潮湿的环境里,很快就会变成几具白骨……到那时候,我们几个人岂不死得和窦娥一样冤? “你……你这是犯法呀!” 冯老师喘着粗气声嘶力竭地喊道。 “这人精神有问题啊!不用再白费口舌。” 郝民圆说着,双手握紧拳头,慢慢靠向老头的傻儿子。 他手里的刀子被手电光一照,闪着寒光,更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民圆哥,你小心呐!” 我轻声提醒他。起点中文 如果对方是个正常人倒还好办点,至少有正常的紧张或者恐惧,可对方是个精神异常者,看他一脸凶狠的样子和发直的双眼,就知道是个怕死不要命的角色。 五米,三米,两米。 郝民圆停住了,和对方老头傻儿子对视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老头傻儿子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听声音是个男的发出的,紧接着又是一声。 老头傻儿子下意识地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就在这一瞬间,郝民圆猛地往前蹿了两步,飞起一脚,踢飞了傻子手里的刀,紧接着又是一脚,狠狠地把傻子踹飞两三米。 这个过程中,黑暗里又连续传来两三声凄惨的叫声,简直是哀嚎啊! 这时候我听了出来,发出惨叫的正是薄老五和那老头。 郝民圆一个箭步跑过去,抓住傻儿子手腕,然后猛地一扭,控制住了他。 “他俩好像遇到了危险!”吴宇辉也过来帮忙,巧的是他身上还带着手铐,很利索地把傻儿子反手扣了起来。 郝民圆朝着“沙沙沙”的声音瞟了一眼,然后抓起老头的傻儿子:“走!过去看看!” 我和郝民圆一边一个,拖着傻儿子往洞口跑去。 又跑了大约一百多米,竟然竟然还没看到俩人,正当我一头雾水时,忽然一颗血淋淋的人脑袋出现在了手电的光晕里,第二眼又看到一条人腿。 “大家……大家停下!” 我赶紧伸开双手拦住身后的仨人,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有个软绵绵的东西撞到了我手里,虽然情况紧急,我还是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我的手恰好实打实地扣在了吴宇辉的左胸上。 吴宇辉也知道我不是故意的,瞪了我一眼,伸手推开了我胳膊。 我也没空解释,赶紧顺势指向前面不远处血淋淋的人头:“你们看!” “天哪!怎么……” “那好像是薄老五的脑袋!” 吴宇辉和郝民圆警惕性地举起手电朝着两侧照了照。 地上一片碎尸,拖拖拉拉足有十几米,不过能看得出,这不是一个人的碎尸——难不成薄老五和那老头在短短两三分钟里被碎尸了? 不对啊!这里好像也没有别人——就算有人,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难道不是人干的? 细思极恐,寒毛直竖。 这次我没有慌神,才是转身仔细听了听身后。 奇怪啊!那种“沙沙沙”的声音竟然不见了。 我暗骂了一句,不管黑洞深处是什么东西,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洞穴大约七八米宽,俩人用手电照了一番,竟然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都没有?总不可能是俩人像是气球一样,突然自己爆破了吧? “小何,赶紧看看!” 小何应声跑到郝民圆身前,俩人蹲下仔细查看地上的人头, 薄老五的脑袋满是鲜血,脸上还有几个深深凹痕,再看脖颈处,更是让人心里发毛。 脖子上血肉模糊一片,很明显不是利器所为,而是被什么东西咬成这样的。 “郝队!薄老五脸上这几个凹痕好像是牙印——不过这牙印又细又长,不像人类的。” 这时候冯老师喘着粗气走了过来,蹲到郝民圆身侧,看了几眼后,先是一惊惊叹:“这是蛇的牙印啊!不过……不过看牙印的大小,这条蛇至少有十几米,头部应该有一般人家的水桶那么大。” 另一侧的吴宇辉惊得张大了嘴:“天呐!这么大的蛇,好像只有亚马逊丛林才有吧!如果真有这么大的蛇,那还是蛇嘛?一定是龙吧!” 俩人迅速查看了一番四周,果然在地上看到了明显的巨大的爬行血痕,从地面一直通到一侧的洞壁上,顺着墙壁直往上。 “你们看,上面有个洞口!” 郝民圆用手电指着洞顶喊道。 的确,顶上有个超过一平米的小洞口,灯光扫去,里面一片漆黑。 “那东西应该爬到里面了吧?” 吴宇辉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愣愣地点了点头。 “冯老师,咱们国内真的有这么粗的蛇?”郝民圆盯着小洞瞅了几眼,轻声问冯老师。 “正常情况下应该没有——不过……不过这种原生态的山林里也说不准啊!这就像传说中的野人,就说最近五十年里,四川、西藏、云南、贵州、广西、甚至湖北和重庆,都有人声称见到过野人,可是至今都么有确凿的证据——野人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我又想到洞穴黑暗里那种“沙沙沙”的声音,只觉得后脖子有几只虫子在爬行。 “咱们先出去吧!这地方太危险,万一……” 第三百一十章 巨蛇害怕的东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几个人脚下速度都很快,朝着洞口狂奔,不到五分钟,就出了山洞。 “郝队长,咋办?”吴宇辉喘着粗气,神情紧张地望着洞内。 “先给当地派出所打电话……”他拿出手机瞅了一眼,“糟糕,没信号——看看你们手机呢?” 我们也拿出手机。 “没有啊!” “一点信号都没有!” 郝民圆苦笑一声:“我也傻了——这里是深山老林,哪来的信号,我早该想到这点,早准备个卫星电话就好啦!” “进山林后,已经走了三个小时,如果此时再返回……一来一回至少七八个小时,太耗时间,也耗体力!” 郝民圆似乎也很犹豫。 冯老师一冲出山洞,人就蹲到了一侧岩石上,这时候他咳嗽了两声:“报警其实用处不大,咱们都明白他们是怎么死的,难不成还能把凶手抓起来判刑?我看啊!先这么着吧,咱们回来后,去趟当地派出所说明一下情况——早几天,晚几天意义不大。” 郝民圆点了点头:“有道理——可是这小子咋办?”郝民圆指了指老头的傻儿子。 “带着吧!总不能扔这里。” 说完,冯老师慢慢站起来,走到洞口,向里望去。 “这山洞背阴,潮湿,洞里有沃土和植被,还真是蛇或者蜈蚣类动物生活的天堂……” 小何走到冯老师身侧:“老师,上大学时我也选修过动物学,咱们这里地处北温带,理论上说不存在超过十米的大蛇啊!” 冯老师微微一笑:“要知道书本上学到的知识属于‘通常知识’,就好比说一般的男人身高不会超过两米——不是也有不一般的姚明嘛?其实历史曾出现过身高超过三米的人,这就和蛇的大小一个道理。” “冯老师的意思是说,当达到某种条件时,温带地区也可能长出十几米的巨蛇?” 冯老师点了点头:“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 在所有的蛇目动物中,最长的蛇类产于东南亚、印尼和菲律宾的网蟒。 它们的长度都在6.10米以上。1912年在马来群岛的苏拉威西岛北部海岸的一个棕矿附近,一条蟒蛇被射杀,其长度经准确测量为9.99米。 曾有人宣称,南美赤道地带的水蟒长可以达到11.43米,甚至13.71米,但这些大得出奇的数据可能都是把蛇皮拉直后测出的,不准确。 据可靠记载,绿水蚺的最大身长是8.46米,体重是226.80公斤,身围是111.76厘米。这些数据是1960年左右测量一条在巴西被打死的雌性森蚺后得到的。 1980年以后,又有消息称,在1997年巴西发现了一只有记载的南美水蚺,身长可达18.9米,但此纪录并没有得到证实,文献上也未有明确的记载,很可能只是个传言,不过目前经过证实的最大水蟒,身长可达8.9米,比以前发现的身长8.46米的水蚺要大上不少。 当然还有人说在亚马逊热带雨林里生活着长度超过二十米的巨蛇——更离谱的是,传言上世纪北京西单公园曾捕捉住一条长度超过一百米的巨蛇,为了捉住这条蛇,甚至动用了军队…… 这些传言简直是笑话。 北京西单公园距离闹市区不过几里路,如果真的曾发现过这么巨大的蛇,北京白姓们会不知道? 由此可见,纯粹一派胡言。 冯老师微微笑了笑,又接着说:“活着的长度达到十几米的大蛇的确是还没发现,不过……不过却发现过几具长度超过二十米的蛇骨遗骸,最近一条死于上世纪上旬。” 冯老师话刚说完,吴宇辉轻声问:“你们听说过烛九阴?” 冯老师第一个点了点头:“你说的《山海经》中记载的上古烛龙?” 烛九阴,中国上古创世神之一,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神兽,又名烛阴,也写作逴龙。他的皮肤是红褐色的,人面龙身,口中衔烛,在西北无日之处照明于幽阴。 传说烛九阴横长着两只眼睛,一只“本眼”,一只“阴眼”,阴眼连着地狱,给它看一眼就会被恶鬼附身,久之就会变成人头蛇身的怪物。 烛九阴住在北方极寒之地,威力极大,只要它的眼睛一张开,黑暗的长夜就成了白天;它的眼睛一合上,白天就变回黑夜。它吹口气就乌云密布,大雪纷飞,成为冬天;呼口气又马上赤日炎炎,流金铄石,成为夏天。 它老是蜷伏在那里,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不呼吸,因为它一呼吸,就成为长风万里。它的神力又能烛照九泉之下,传说它常含一支蜡烛,照在北方幽黯的天门之中,所以人们又叫它“烛阴”。 当然真实历史上应该并不存在烛九阴,但根据一些古籍记载,在原始社会时期,住在大别山一带的部落喜欢到山涧地下裂缝里捕捉一条大蛇,然后提炼出蛇油,用来照明。 蛇这东西喜欢生活在阴冷潮湿的地方,说不准真有未被发现的大蛇啊!” 郝民圆围着洞穴'口拍了几张照后,再次拿出老司南绘制的地图。 “你们看!这里是不是眼前这座山峰?”暧昧43 郝民圆指着地图上一处画着小三角的标识,我注意到小三角旁写着两个依稀可辨认的汉字——“蛇洞”,小三角西侧还有一条弯曲的虚线。 冯老师正当了一下眼镜:“如果‘小三角’代表眼前这座山峰,那么西侧的虚线又是什么?难不成是河?” 我们几个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吴宇辉站到一侧大石头上,踮起脚尖,超西侧望了望,然后朝我们双手一摊:“树太多,遮挡了视线,啥也看不到。” 郝民圆微微一笑:“反正咱们也得绕过这座山峰,那就从西边绕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郝民圆那两脚给镇住了,傻儿子出了山洞后,人变得木讷老实了,只是呆呆地望着洞里,一句话也不说,脸上也面无表情。 为了以防万一,郝民圆用绳子一头绑住傻儿子的手腕上,另一头捆在了自己手腕上,一行人顺着青绿色的山峰向西而去。 “民圆哥,你觉得薄老五和他俩是不是早就预谋好啦?” 我和郝民圆各自牵着一头毛驴,边走边聊天。 “应该是吧!看他们配合默契的样子,还不知道干过多少次,只是这次出了意外!”说完,郝民圆冷笑一声。 “你说他们以前不知道山洞里有巨蛇?” 郝民圆沉思了一下:“应该不知道吧!否则也不至于白白送死。” “那这次属于意外?” 走在我另一侧的冯老师插话道:“也不见得全是意外,或许……或许是什么气味、或者声音引出了巨蛇……” 他话还没说完,骑在毛驴身上的小何又插了话:“从咱们听到惨叫,到赶过去,也不超过五分钟,蛇的嗅觉很灵敏,肯定能感觉到咱们五人的存在,这么大一条蛇,吃两个人怎么能满足胃口呢!” 冯老师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啊!当时我也很纳闷,咱们都到蛇洞口下面了,巨蛇反而像是害怕我们一样躲起来了呢?” 小何反问:“冯老师,你的意思是说,蛇可能害怕咱们五个人?这……这不应该啊!” “也许是害怕咱们其中某个人身上的东西,例如雄黄之类的。” “我身上除了衣服和首饰外,就只有手机和一把匕首了。”小何摸着自己口袋回道。 吴宇辉也双手一摊:“我身上比你还干净,连首饰都没有!” 冯老师和郝民圆也解释,说自己身上应该没有特别的东西,随即几个人都看向我。 “我身上好像也没有……”话刚开口,就摸出了之前在飞机上,算命老头给送的奇怪挂件。难道是这玩意保佑了我们?这不扯淡嘛! 难道…… 我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本命蛊? 说来也怪,自从我在水利站宿舍被矮怪人袭击后,腹内的本命蛊再也没和我交流过,矮怪人和人脸黑猫是在我晕厥后死的,死因都是心脏破了个洞,身体表面却没有丝毫伤口,当时我就断定这事是本命蛊干的。 可是当时不管我怎么呼应它,本命蛊就是不回应,一晃眼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本命蛊称得上万蛊之王,所谓的蛊虫其实就是通过各种毒虫培育而成的。那天,在七里井看到的那条巨蛇就超过了十五米,当时郝民圆虽然也在场,不过那条黑蛇从井里爬出时,他已经晕了过去,所以从始至终都没亲眼见过。 那条蛇便是一条蛇蛊——也就是老苗族的人用过蛊术培育出的蛇。 如果非要从我身上找出件让巨蛇害怕的东西,应该就是我腹内的本命蛊了。 “你……你还好吧?” 我赶紧用思维的语言和本命蛊交流。 让我欣喜的是,这次本命蛊有了回应:“好不好不知道,至少还活着!” “受伤了?” “还不是为了救你!前几天没力气回你话,我现在还很虚,需要吸食大量的阴毒才能恢复。” “那……那需要我怎么做?” “你得送我到刚才的山洞里,我要去大吃一顿……” 第三百一十一章 本命蛊饱餐一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明白了本命蛊的意思后,我开始盘算找了什么理由回去一趟呢! 山路崎岖,一行人速度很慢,还没等我想出法子,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哗哗流水声。 “前面有河!”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惊呼道。 “河?”吴宇辉和小何骑在驴背上,使劲往前瞅了瞅,似乎什么都没看到,“哪有河?” “这里树木茂盛,看肯定是看不到,鲁东听力比一般人好,他应该是听到流水声了吧!”郝民圆笑着望向我。 我点了点头:“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啦!” 听到前面有水,俩美女格外高兴,还学着古装剧中情节,使劲拍打了两下驴屁股,驴子倒也知道好歹,明显加快了速度。 “我也听到流水声啦!” “我看到水啦!还真是条河啊!” 绕过一片茂密的树丛,一条蜿蜒的长河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我们来之前,张家界这一带刚下过场大雨,此时河水湍急,哗哗的流水声不绝于耳。 河宽约二十几米,在阳光的照射下,河水清澈晶莹,再加上两岸都是绿色植被,远远看去,就好像一条白色的丝带镶嵌在一片绿色绸缎上。 “哇塞!最美还是大自然啊!再最美丽的城市里,也见不到这么美的景色!” “是啊!赶紧拿出相机拍照吧……” 小何和吴宇辉各自拿着相机一阵操作,这一瞬间似乎忘记了刚才的惶恐与落魄。 冯老师也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色,一脸恬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可是好机会!再走远了,我来回就不方面了。 这么想着,赶紧开口:“这么美的景,咱可别错过啦!要么在河边休息会儿?俩大美女姐姐也洗把脸,刚才弄得一身汗,脸都脏了。” 我本想说身上都脏了,话到嘴边,又觉得当着冯老师这么说不合适,弄得好像我看见过一样。 “这是个好主意啊!”吴宇辉朝我眨了眨眼。 我赶紧帮着把驴子栓到树上,然后捂住肚子假装肚子疼:“哎哟!肚子不大舒服……” 小何赶紧跑过来:“怎么啦?” 我苦笑一声:“可能有点水土不服吧!再加上刚才一阵狂奔——没事!去‘伦敦’一下就好了。” 小何白了我一眼:“那你一定走远点啊!免得……免得污染了这么美的环境。” “放心吧!我跑出二里地,再方便啊!” “快去吧!” 捂着肚子转身绕过几棵茂密的大树后,我深吸一口气,朝着之前的山洞方向狂奔,不到十分钟,就再次来到了山洞前。 望着黑咕隆咚的洞口,我心里也发怵。 本命蛊发出信号:赶紧进去啊!真墨迹! 被它这么一激,我一咬牙,大步迈了进去。 大约走了二百米,本命蛊让我停下,然后让我张开嘴……还是熟悉的感觉,伴随着喉咙一痒,明显感觉到有个东西飞了出去。 一个人站着无聊,这会儿也已经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凭借着超常的视力,我有意无意地扫视洞内的环境。 一直以为这是个天然洞穴——算起来我也是“洞穴谜”,之前读大专时,就搜集过很多关于地穴的书籍资料。很多古装剧中,尤其是武侠片里,几乎是“逢山必有洞”,其实这种描述是有一定道理的。 山脉在形成的过程中都会经历碰撞挤压,不同层面的岩石叠加到一块时,两层之间会留下空隙,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缝隙有的消失了,有的则保留到现在,如果是露在地表以上的,就是山洞。 其实地壳里有很多洞穴,甚至有人说整个地球是中空的。 地球是不是中空,这个问题太大,目前只能猜测和推测。 不过有一点已经得到了证实,那就是地球各大洲的高山群脉里都存在很长很深的洞穴。 例如亚洲的喜马拉雅山脉,南美厄瓜多尔的“南美大隧道”。 最出名的还是南美大隧道。书袋网 南美大隧道位于厄瓜多尔,在这条隧道里蕴藏着无数对人类具有重大文化和历史价值的极为珍贵的古代遗物。 1972年3月4日,由厄瓜多尔考古学家法兰士和马狄组成的科学调查小组,在莫里斯的带领下,再次对大隧道展开调查。调查队员钻进了神秘莫测的地下世界。 进洞后是一段狭长的通道,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打开手电筒和头盔上的射灯,接着便垂直往下。他们把一条绳子垂到下面75米的第一个平台上,然后沿绳而下。这个隧道和它里面收藏着的稀世奇珍,可以说是前所未见。 那些1.8米高的石像有的有3个脑袋,有的却是7个头颅;三角的牌匾上刻写着不为人知的文字;一些骰子的6个面上刻着一些几何图形……没有人知道,这个隧道系统是谁建造的,也没有人知道这些稀世奇珍是谁遗留下来的。 在隧道里还发现了一个12厘米高、6厘米宽的用石头制作的护身符,经鉴定是公元前9000年到公元前4000年的遗物。 它的背面是半弯月亮和光芒四射的太阳,正面是个小生灵,这个小孩右手握着月亮,左手握着太阳,他竟然还站在一个圆形的球体上!从1522年麦哲伦完成环球航行,人类才第一次证实地球是一个球体。 那么,在史前时代,有谁早已知道我们是生活在一个球体上的呢?隧道里还有一个奇异的石雕人像,这个人像戴着形状奇怪的头盔和耳机,穿着带有许多按键的服装。这种怪异的服装让人很自然地联想到外星宇航员。但在这一切的珍宝中,最珍贵的还是那本在许多民族远古传说中提到的金书。 金书大部分用一种不知名的金属板制成,而另一部分是用同样的金属薄箔制作的。书页大小为96×48厘米,每页上都盖有奇怪的印章,估计有数千页之多。书上的文字好像是用机器压上去的,这些文字与现在任何一种文字都不相同。 在遥远的史前时代,是谁建造了这规模宏伟的隧道?是谁留下了这些隧道中的宝藏?也许目前人类的智慧和心灵还不足以回答这样的问题。 当然其它大洲也有类似的隧道。 有一种说法是,其实各大洲隐藏的隧道都是互通的,并且有共同的终点,那就是地心。据说这些隧道是地球上另一种文明的杰作,他们因为某种原因,隐藏到了地下。 也就是传说中的地下人。 我走到山洞边上,伸手摸了一下,洞壁十分光滑,似乎像是被打磨过。我猛地一个激灵,难道这洞穴里曾经居住过人? 又想到山洞里隐藏的巨蛇——应该是蛊蛇——看来是人养的呀!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感觉有个东西落到我手臂上,随即就是凉凉的感觉。我下意识地跳起来,伸出左手就想去拍打,手刚伸到半空,就看清了手臂上的东西,竟然是条比手指略长,通体晶莹泛'绿的小蚕虫。 原来是本命蛊啊! 这是我第三次见到本命蛊的“真身”,看上去软软滑滑的,让人很有拿在手里把玩一番的冲动。要知道这东西看着瘦弱不堪,其实剧毒无比,非要比起毒性,它得是眼镜蛇八辈以上的祖宗。 本命蛊只有在我体内时,才能和我“心意相通”。 看它朝着我抬头,发出“吱吱吱”的声音,我赶紧张开嘴,只见绿光一闪,随即我喉咙一痒。 “你怎么样啦?”感觉到有东西顺着喉咙进入到肚子里,我赶紧用思维语言问本命蛊。 “大饱口福啊!体力也基本恢复。” “那行!我得赶紧回去,否则就没法解释了……” 又是一阵狂奔,没等看到之前的那条河,先看到了郝民圆和冯老师背对着河的方向抽烟聊天。 “兄弟,回来了?” 郝民圆远远地朝我打招呼。 “恩!你们怎么在这?小何和小吴呢?” 郝民圆苦笑一声:“她俩说刚才出了一身汗,不舒服,要……要洗洗……” 郝民圆明显有点不好意思。 爱美、爱干净大概是天下女人的普遍毛病。 我也自觉地转过身和俩人聊起天。 “两位,他们说的人参娃娃的事是不是也是假的?”看到郝民圆手里提着老头之前挎在身上的包,我随口问。 “这个真不好说,看穿着俩人的确是在山里待了超过一天时间,看俩人带着的行李,应该在准备挖什么东西。” “还……还真有人参娃娃?” “或许老头村里的确有人参娃娃的传说,不过老头说的这事有点蹊跷……” 一听我来了兴趣:“民圆哥,你觉得哪里蹊跷?” “我觉得老头说的他们村将死老太太,又返老还童的传言半真半假吧!”郝民圆微微一笑,“老太太应该的确得过重病,不过未必是人参娃娃救活的。” 这话我似懂非懂:“如果不是人参娃娃,他为啥说撒谎呢!” “也许,他们用的法子不能对外公开,就结合着当地传说,编造了这么个搪塞别人故事……或许他们当时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都惊动了社会,所以最后不得已才搬出了村子。” 第三百一十二章 水底的光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正聊着天,身后传来娇滴滴声音:“我们好啦!” 转过身,就看到吴宇辉和小何站在河边朝我们笑,俩人头发湿漉漉的,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我不自觉地看愣了神。。 我们几个也蹲到河边,洗了把脸。 想到之前老头说这里的溪水比瓶装矿泉水好喝,我忍不住捧起喝了两口,还真是!入侯冰凉,甘甜无比。 “看到这条河,我就踏实啦!” 郝民圆甩了甩手上的水,望着身前的长河轻声道。 “民圆哥,啥意思?” 郝民圆微微一笑:“山峰西边果然有条河,说明咱们走的方向正确。” 擦了擦手,郝民圆再次拿出那张地图,指着地图上小三角旁的虚线:“咱们只要顺着河,理论上就能找到寨子!” 正准备出发,准备去牵驴子,绕过几棵大树,走在最前面的吴宇辉一声惊呼:“不好!那小子跑啦!” 五头驴子正在低头吃草,一旁只有条断了的绳子,老头的傻儿子却不见了。 “难道这小子傻乎乎的是装的?” 小何掐着腰们,杏目一瞪。 郝民圆不怒反笑:“这样也好,这倒剩咱们事了。” 几个人顺着河逆流而上,又走了两个小时,来到了另一座山峰前。 此山比之前那座山峰还高,山峰下是个足球场大小水潭,两侧是蜿蜒盘旋的峭壁,驴子根本没法过。 “没路啦!” “郝队长,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路?” 看到前面的路被山峰挡住,吴宇辉和小何有些着急,要知道从进入山林算起,已经走了七八个小时,这会儿都下午三点多。 郝民圆拿出地图仔细看了看:“从方向看,没错啊!”说完,他把地图递给我,我回忆了高中地理老师教的辨认地图的常识,也能看得出,当初老司南他们到达的地方,在眼前这座山的后面。 如果地图没错,问题是怎么才能翻过这座山? 几个人一筹莫展,蹲在水潭想办法。 “你们说这是地下水么?” 或许吴宇辉想打破沉默,随便找了个话题。 一旁的小何回道:“应该是吧!没看到是从山里流出来的嘛!”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这座山峰上也有个山洞,河水就是从山洞里流出的,应该是长年累月的缘故吧!在山峰下冲击出个水潭。 我正在瞎琢磨,如果能开发利用这条河的水,没准是个发财的好机会…… 忽听身侧吴宇辉满是疑惑地问:“山里的地底下长着树么?” 一听这话我忍不住笑了,怼道:“你说云彩上长着树嘛?” 吴宇辉白了我一眼:“胡说八道!云彩上怎么会长树呢!” “那地底下咋会长树呢?” 吴宇辉摇了摇头:“那不对啊!你们看河里时不时会漂出几片树叶,还是绿色的。” 顺着她手指看去,果然看到河面上飘着几片残缺的树叶。 “咦?”郝民圆眼疾手快,探出身子捞了一片。 “还真是!真是树叶,还是绿色的。”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流出水的山洞。 “冯老师,这是咋回事?” 郝民圆也是一头雾水。 冯老师接过树叶,拿在手里捏了几下,微微摇了摇头:“我还真是孤陋寡闻了,据我所知,有些菌类植物的确生活在地下,甚至有的长在地下三四米深处,不过……不过也不该是绿叶啊!” 冯老师的话我明白,这算是个常识吧!世界上有很多植物,只有“见光”的植物才是绿色的,因为这类植物的叶子里含有叶绿体,可以进行光合作用,某些只能接触到轻微光照的,其叶子多呈褐色,例如海带和大部分藻类植物。 还有一些常年见不到光的,则呈现其它颜色。 冯老师深思片刻:“难道这些水不是从地下流出的,而是……而是从山的另一面,或者……或者说这座山峰中间是空的。” 郝民圆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伸手掏出地图:“我……我看明白啦!” 我也忙凑了过去:“民圆哥,你明白什么啦?” “你们看这张地图!当年他们应该也是沿着河逆流而上的,可是为啥到这里就没了路呢?或许……或许并不是没有路,而是咱们没找到,既然山洞里能流出绿叶,是不是说明……” 我大脑里犹如划过一道闪电:“我明白啦!这条河就是通到山对面的,这个洞就是路!” 其他几个人脸上顿时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第八书库 “真有这种可能啊!咱们来的不凑巧,之前正好下过一场大雨,所以水面涨了不少,如果咱们是旱季来,山洞里的路看得应该更明显。” “行啦!到底是不是路,咱们进去瞅瞅不就得啦?” 郝民圆双手一拍,人已经大步迈了出去。 我刚想跟着过去,就想到了几头毛驴:“那这几头驴子咋办?” 郝民圆转身朝我微微一笑:“笨啊!如果路就在里面,驴子也就用不上啦!就放了呗!这种畜生认路,会沿着原路回去的。” 也是!我苦笑一声跟了上去。 这洞口,比之前的洞口小得多,只有水边不到半米的空地可以插脚,想转个身都难,我真怕郝民圆判断错了,几个人被困在里面。 应该是之前在另一个山洞里的可怕经历刺激着大家吧!从靠近山洞的那一刻,所有人脸上都紧绷着,郝民圆甚至掏出了匕首。 小心翼翼地沿着河边走了大约一百米,山洞哗然开朗。 我身后的小何还打趣道:“咱们不会找到了传说中的世外桃源了吧?” 想想,还真有点像,不过洞外没有桃花林。 大概当年陶渊明在写桃花源记之前,应该有我们这样的经历吧! 脚下宽敞了,走起来也就没那么累。 又走了大约三百多米,本以为马上就要看到亮光了,谁知凭借着超常的视力,我看到河流的尽头竟然是青褐色的岩壁,两侧也没有路——山洞到头啦! 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刚才分析的都不正确? 可是绿色的树叶又是从哪来的? 又走了几十米,他们几个也看到了尽头的岩壁,都是一脸茫然。 “怎么没有出口?” “水……水真是从地下流出的?” 山洞的尽头又是个水潭,水像是沸腾了一样,源源不断地从潭底冒出来。 “不会和武侠电影中的桥段一样,这里有扇暗门吧!” 吴宇辉喃喃地说。 如果换做其它时候,这话会引起大家一阵哄笑,可此时没人觉得好笑,因为除此之外,谁都没有更合理的解释,水里的绿色叶子到底哪来的呢? 吴静涵和小何还真的凑到石壁前到处摸了一阵——也实在逼得别无办法。 水潭约有五分之一仅靠石壁,我绕着潭边走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几乎每一处岩壁都仔细看了,别说出路了,就连篮球大小的窟窿都没有。 正当我以为这里绝对不可能有路时,视线无意一瞥,发现水潭一角约有三平米左右的水面,和其它水面颜色不同。 其它地方水面呈深褐色,只有这几平米水域呈暗黄色,仔细看,似乎水下隐隐有光。 我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头顶,洞顶漆黑一片,外面的光亮绝对照不进来,那么这几平米水里的亮光又是怎么来的呢? 确定光不是从水面外射进来,那就是来自水里…… 这就奇怪了。 错觉? 又仔细瞅了几眼,确定水里的确有淡淡的黄色光晕照出来,就好像水底有个开着的大号手灯。 这里可是荒郊野外,不敢说百分百没人来,至少算得上人迹罕至,山洞深处的水潭底下怎么可能有个手电筒呢!更何况还是开着的。 除此之外,难道是某种会发光的鱼类?或者是个巨大的水母? 水母倒是可以发光,可都是生活在海洋里,也没听说过淡水里,有类似水母的动物啊! 难道…… 我自觉的头皮一麻,暗骂了一声自己真是笨呐!怎么忽略了最应该的可能呢——这就是自然界的光啊!或许这片水域后面就是洞外,阳光照到洞外的水面上,穿透了进来。 这么一想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赶紧把其他几个人喊过来,指着那片水域,把想法简单一说。 他们视力没我好,只能隐隐看到这几平米水面和周围颜色不同。 “如果刚才咱们分析的对!因为之前那场大雨,把洞里的路掩盖了,那么这地方很可能就是出口,也就是说,我们潜水过去,就可以到达山的另一面。” 郝民圆点了点头:“兄弟说的有道理啊!看来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好的——可是……可是咱们也没带潜水设备,怎么过去呢?” 终于轮到我当一次老师,心中一喜,忙解释道:“一般情况下,光照能直着穿透十米的水,十米往下,光线就很暗了,再考虑到这里是山地,考虑进大树和水边的绿色植物,我估计从洞里的水面通到洞外水面,不会超过六米。” “六米?” 几个人互望了一眼,依然面露难色。 第三百一十三章 初入山谷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兄弟,你说的轻巧,他们几个都不会水,就算勉强可以憋住气,怕是入水后方向都找不对!”郝民圆盯着那片水潭里淡淡的光晕,叹了口气。 这事我早就想了,听郝民圆主动提出来,甚至还有点小得意:“没事!我先试试,身上带根绳子,如果能顺利过去,你们只要抓住绳子,绝对也能顺利过去。” 郝民圆点了点头:“那行!有根绳子也能保护你——万一有啥危险,我们可以拉你回来。” 这时候才体会到“杜蕾斯”的妙处。 山林潮湿,穿一身干燥的衣服十分必要,我脱得只剩短裤,把其它衣服和装备放进了防水袋,手机、手电全都用杜蕾斯套好,口一撮,绝对防水——只是看上去怪怪的。 小何和吴宇辉脸红着脸,背对我们帮忙。 “这玩意。弹'性这么好啊!”看到我把手腕粗细的手电塞了进去,吴宇辉忍不住惊叹道。 小何也涨红着脸怼道:“不但弹'性好,还比你想象的结实呢!否则……否则怎么承受得了那么剧烈的运动啊!” 吴宇辉好像没懂:“又不是打仗,也不是运动会,哪有啥剧烈运动啊!” 小何白了她一眼:“难道你不知道运动会上,短跑运动员的鞋子都格外结实嘛!” 吴宇辉点了点头:“这还用你说啊!短跑脚上用力猛,鞋子不结实,容易破啊!” 小何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用力猛’是重点,要划出来,属于考试的重点——地方不一样,但道理相同!” 俩人虽是窃窃私语,估计也没想到我听力超常,这一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实在听不下去了,我忙打断:“两位大姐,这么深奥的问题,等办完这事,闲下来了,再交流吧!” 下水前,郝民圆一再叮嘱:“兄弟,如果一切顺利,你就用力拉一下绳子——万一有啥危险,是使劲拉三下绳子,我们会用最快速拉你上岸!” 本以为山洞里的水很凉,下水前,我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水竟然一点都不凉,明显不是地下水,这更让我心里有底了。 下水后,朝着光晕走了两步,差点摔倒。咦?脚下竟然是层层阶梯,我心中又是一喜,更确定这里原本是个出口。 等到水没到脖子后,我猛地吸了一口气,瞄了一眼水下的光晕,弯腰的同时,双腿一用力,整个人像是跳水运动一样“钻”向光亮处。 毕竟也干过一段时间的水利站职员,略通水性,在水里手脚并用着划拉了两下,随着眼前传来一阵刺眼的光,我露出了水面,忙看向四周,发现此处是个小池塘,面积不大,左侧是高耸的山峰,另一侧岸边是层层石阶,直通到水里。 我又是一喜,忙使劲拉了绑在手腕的绳子…… 一个个地把几个人扶到水边的,几个人都不会水,尤其是冯老师,此时满脸煞白,估计刚才没少呛水,吸引我眼球的还是小何和吴宇辉,俩人原本都是一流身材,此时只穿着内'衣,又被水浸透了,把整个玲珑身材好不保留地暴漏出来,内衣湿透后,还给人若隐若现的感觉。 我再次克制不住本能欲'望,看呆啦! 俩人喘着粗气,尤其是小何,估计之前从不游泳,一露出水面,直接扑进我怀里,双手死死搂住我脖子,整个人的重量压到了我身上。 这一刻,也顾不得走光。书包 上了岸,几个人一边原地休息,一边注意观察周围。 “这里好像是个山谷啊!” 郝民圆喃喃地说。 “可不是,群山环绕,植被又如此茂盛,估计在飞机上都很难看到。”冯老师也十分感慨。 “郝队长,那个……那个虫皿蛊寨真的就在这个山谷里?”吴宇辉一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满带疑惑地问郝民圆。 郝民圆从防水袋里拿出其中一个杜蕾斯,直接用匕首划破,把里面的地图拿了出来。 看了几眼,郝民圆脸色顿变:“大家可要小心呐!按照地图上标记,当时老司南带着十来个人就是在这山谷里遭到人脸黑猫袭击的。” 冯老师点点头:“照此推断,寨子应该就在这山谷中。” 吴宇辉沉思了一下,接着说:“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如果韩建立这小子不知道这个寨子,就不会给鲁东发条短信,可是……可是他又是怎么来的山谷?” “他来的时候没下雨,也许河水还没这么多,洞口没被水淹没呢?” 一旁的小何抢先回道。 冯老师摇了摇头:“这还真是个问题——这一路,我注意观察过周围的环境,怪石嶙峋,山林密集,如果没人带路,很难来到这里。” “那你的意思是?” 我不解地问。 “我的意思是说,就算那小子此时在寨子里,也未必一定走的是这条路。” 我更糊涂了:“不是这条路?” 冯老师指了一下吴宇辉:“对!这闺女之前也提到过《桃花源记》,其实在古代有不少这样才村寨,他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过着半隐居的生活,所谓‘狡兔三窟’,这些人隐居的地方往往有好几条暗路,甚至有的是暗道。” 小何似乎对这话题很感兴趣,也不顾三分之二身体暴'露着,挤了挤我,凑到冯老师面前:“冯老师,好好的为啥弄得这么神秘呢?” 冯老师微微一笑:“不是有意为之——直白点说,可以概括为俩字‘躲避’,就像《世外桃源》里的人,‘先人为躲避秦时战祸,躲避于此’”。 休息了一会,分开男女各自换了衣服,几个人继续赶路。 上岸后,能明显看得出,这里处处有人工活动过的痕迹,水塘边还有个破旧的大青石亭子,脚下也有了斑驳的石路,看得出时间的痕迹。 顺着石路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刚走了几分钟,就听到四周的树林里传来不知名的叫声,也听不清是猴子还是狐狸,或者是其它什么动物的叫声。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不是猫,是猞猁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大家小心啊!” 郝民圆拔出匕首,握在手里,吴宇辉也拿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十分警惕地望向四周。 我赶紧用思维的语言问本命蛊:“人脸黑猫应该是蛊物,你能感受到咱们周围有么?” 本命蛊立刻回道:“有!它们正在四周盯着,不过……不过有我在,它们都不敢出来——毕竟我是万蛊之王嘛!”虽然只是思维的语言,我也听出了本命蛊的得意之情。 “我能感受到周围有不少同类,它们都在盯着你们!” “啊!这么多?这里……这里到底是啥地方?” 本命蛊只回了句:“我感觉自己到家啦!” 山谷内树木茂盛,我们沿着脚下斑驳的路往前走,直觉告诉我,沿着脚下的石板路走,应该会有什么收获。 大概又走了十几分钟,忽然走在最前面的郝民圆低吼了声“卧槽”,我忙顺着他视线望去,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的石板路上横着一具白骨,白骨身上挎着个腐烂殆尽的皮包,另一侧还有个帽子和一只鞋。 “这里怎么……怎么会有死人呐!” 毕竟身边有刑警队大队长和专业的法医,也没啥好怕的。 围了过去,小何蹲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白手套戴在手上,犯起了职业病。 “郝队,尸骨不全啊!缺少左腿和右臂……肩骨上有明显划痕,其它部位也看得出深浅不一的划痕……看着划痕形状不像是力气所谓……倒像是指甲……” 郝民圆边听着,走到一侧捡起破帽子,能看得出这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年轻人流行戴的那种类似军帽的帽子。 帽子已经退了颜色,别的也看不出啥。 鞋子是也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年轻人常穿的那种鞋子,俗称“踢倒山”,看大小应该四十二码,应该是男人穿的。 郝民圆再次走到尸骨前:“小何,能看出死因和死亡时间?” 小何点了点头:“初步判断,身上多处划伤应该就是死亡原因,至于死亡时间,根据尸骨白化程度,再结合周围的环境,估计怎么也有几十年了。” “死于划伤?而且……而且还不是利刃所致……还能深到骨头上……难道?” 郝民圆脸上闪过一丝惊悚神情。 “难道是三四十年前那批人?” 再看身后的冯老师,已是老泪纵横。 “你们……你们不用怀疑啦!就是……就是他们啊!这包和帽子,我认得啊!正是当年考察队统一配备的……” 吴宇辉和小何赶紧扶住老头。 “老爷子,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再说那件事纯属意外,您又何必这么自责呢!” “是啊!当时的情况,又不光你,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朋友的话嘛!说实话,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长着人脸的黑猫,我也不相信啊!” 没想到俩人这么一劝,冯老师哭得更厉害了。 这让我也挺纳闷,这事其实他没多少关系,难道俩人感情亲到了比亲兄弟还深的程度? 冯老师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恍然大悟:“你们……你们不知道啊!其实当年应该参加考察队的人是我,只是……只是当年我怕苦,不想去,老潘才代替我的。”火灭 说完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郝民圆安慰了几句后,转身用一旁的树枝挑过尸骨身上的皮包。 皮包带子已经腐朽,一碰既断,不过包却还算完整,能看得出是纯皮的。 是那种带纽扣的包,此时已经粘到了一块,郝民圆用匕首划开后,挑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支锈迹斑斑的老式英雄钢笔。 一本已经成了纸浆团的笔记本。 几块柴油打火机。 几把锈得不成样子的钥匙。 另外还有些琐碎的东西,已经无法辨认清楚是什么。 郝民圆和吴宇辉围着四周转了一圈,又发现了五具尸体。能看得出所有的尸体依旧保持着死亡时的姿势,这让缓过神来的冯老师十分不解: “这一路我们没少听到周围野兽出没的动静,按理说人死后,食肉动物很快会嗅到味道,然后……这几具尸体咋就没有被啃食过的痕迹呢?” 郝民圆点点头:“当年人脸猫煞也没有吃他们的肉,就说明目的不是捕猎,那目的又是啥呢?” 冯老师接着回道:“这很像猎狗的和鱼鹰的行为,猎狗捕捉到野兔时,都只是咬死,但绝对不啃食,鱼鹰也是一样。” “冯老师的意思是,当年袭击他们的人脸黑猫是被人驯化的?”郝民圆一声惊呼。 冯老师摆了摆手:“我先纠正个错误啊!那玩意我见过,其实它并不是猫,而是一种类似于猫,体型却比猫大的动物,叫做猞猁。” 冯老师介绍: 猞猁属于猫科,体型似猫而远大于猫,体粗壮,尾极短,通常不及头体长的四分之一。四肢粗而矫健。耳尖生有黑色耸立簇毛。两颊具下体浅棕、土黄棕、浅灰褐或麻褐色,或为灰白而间杂浅棕色调。 腹面浅白、黄白或沙黄色,尾端呈黑色。 猞猁是一种离群独居、孤身活跃在广阔空间里的野生动物,是无固定窝巢的夜间猎手。白天,它可躺在岩石上晒太阳,或者为了避风雨,静静地躲在大树下。 它既可以在数公顷的地域里孤身蛰居几天不动,也可以连续跑出十几千米而不停歇。擅于攀爬及游泳,耐饥性强。可在一处静卧几日,不畏严寒,喜欢捕杀狍子等中大型兽类。 晨昏活动频繁,活动范围视食物丰富程度而定,有占区行为和固定的排泄地点。 猞猁的性情狡猾而又谨慎,遇到危险时会迅速逃到树上躲蔽起来,有时还会躺倒在地,假装死去,从而躲过敌人的攻击和伤害。 在自然界中,虎、豹、雪豹、熊等大型猛兽都是猞猁的天敌,如果遭遇到狼群,也会被紧紧追赶、包围而丧命,一般都难以逃脱。夜行性,活动隐蔽,听、视觉发达,会游泳。 听他说完,我脑中回忆着那晚在水利站宿舍内的惊悚一夜。 那玩意好像真如冯老师描述的一样,体型明显比猫大。 郝民圆也感慨道:“怪不得这么凶悍,原来不是猫啊!” 几个人把六具遗骸聚齐起来,朝着它们深深举了三个躬,然后挖了个坑埋了。 几乎是我们刚埋好,天空中毫无征兆地响起几声雷,我望望天空,依旧碧空万里,大晴天咋会打雷呢?或许是这几位老前辈在天有灵,表达对我们几个的感谢吧! 第三百一十五章 和我一模一样的石像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晴天打雷在风水学上其实算不祥征兆。 好在只是响了几声雷,没有滴下一滴雨。 大家休息了片刻,从包里拿出吃的,边吃边聊着天,虽然此时谁都不明说,但能感受到所有人心情都很压抑。 我甚至怀疑,韩建立这小子是不是真的在这里,如果在,那么如此隐蔽的山谷,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就算知道,不是有人带路,也几乎不可能找到。 一想,事情似乎更复杂起来。 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这次动身刚走几步,就看到遥远处有徐徐炊烟冒出。 看看手机时间,已经是傍晚五点半,或许山谷里光线始终很暗的缘故,我们并没意识到天快黑了。 “大家得加快速度啦!天黑前,得找个休息的地方。” 郝民圆看到炊烟后,似乎也意识到我们面临的困难,皱眉道。 “郝队,你看这炊烟,前面应该有人,很可能就是咱们要找的寨子啊!”吴宇辉垫脚望了望远方,面露喜色。 其实我也这么想,既然看到炊烟了,应该距离寨子不会太远。 可还没等郝民圆回话,冯老师苦笑一声:“这么想你们就大错特错了,这里可是山区,实际距离要比看起来的远很多。” 我有些不理解:“那是为啥呢?” “首先,山区里路都是崎岖不平的,其次咱们走的都不是直线,所以看着距离不远,实际走起来会多花费很多时间。” 听他这么一解释,几个人都不敢大意,明显加快的速度,十几分钟后,谁都不再开口说话了,空气中回荡着急促的呼吸声。 果然和冯老师说的一样,大半个小时过去后,光线已经明显不足,远处的炊烟也看不见了,可依旧没看到寨子的影子。 这时候连郝民圆都有些着急。 要知道这里可是荒郊野外,毒蛇猛兽不会少,再加上三四十年前的那件事,没个合适的休息地方,根本不行。 其他几个人也很着急,就在天几乎完全黑下来时,我看到昏暗的不远处有座高耸的房子,孤零零的,看着像是庙宇一样的建筑。 我心中一喜,忙指着前面朝他们喊:“你们看,前面好像有座庙!” 几个人使劲瞅了瞅,郝民圆回道:“兄弟啊!我们视力哪有你好!让你显得我们几个和半瞎子一样!” 这是句玩笑话,大家总算松了口气。 朝着高耸的建筑走去,越靠近,看得越清楚,我越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建筑给我一种似曾见过的感觉,仔细再看,又好像没见过。 直到距离这座奇怪的建筑不到一百米时,我忽然想了起啦,好像和沾化县牛头村外破庙有些类似,准确说,眼前这建筑的下半部分和那破庙类似。 还有这么巧的事? 当时记得听牛头村的人说,在很久很久以前,那座破庙有两层,我也记不清他们说是因为雷电还是破四旧那段时间,整个第二层塌了,第一层却依旧完好无损,甚至下大雨都不会漏水,一直保存到今天。 看看第一层,两座建筑几乎一模一样,我使劲回忆了一下,甚至连庙门都一样,而且都朝向西南方。 我脑中冒出个想法:或许沾化县牛头村外的破庙,以前也是这个样子! 这就让我又有个疑问了——山东省滨州地区沾化县牛头村距离张家界上万里,况且这里又是与世隔绝的深山的山谷,怎么会有两座几乎一模一样的庙宇呢! 这么奇怪的建筑,应该是同一群人修建的,又想到布拉古讲述的老苗族的历史,当初他们的祖先曾居住在黄河边上,也就是远古时期的东夷族,炎黄时期,因为某种原因,其中的一支西迁到了贵州、云南,广西、湖北一带,这就是后来的苗族。 一踏进这个山谷,本命蛊向我传递了两条信息:一是这山谷里蛊物不少,二是它有股强烈的回到家的感觉。是不是说明这个山谷是生苗的地盘呢? 布拉古曾告诉我,苗族分为生苗和熟苗,咱们现在了解到的苗族其实都是熟苗,生苗是从不和外界接触的,而且他们掌握着高深的蛊术,行为处事也比较特别。 假设一下,如果这两座建筑都是生苗的人建造的,那么在相隔万里的两地建造同样的庙宇,是不是也为了同样的目的呢? 之前听牛头村的说,很久以前,他们村外的庙里供奉着几尊奇怪的神像,因为年久失修,神像渐渐破败,直到破四旧时,才被附近几个村的毛头小子们彻底捣毁。 脑中闪过这些念头后,我好奇心也顿起——到底这样奇怪的庙宇里供奉着什么样的神像呢?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进破庙,本以为里面也会破旧不堪,谁知进门后扫了一圈,却发现整内部建筑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地面、墙上,甚至是屋顶上,都贴着整齐的青色石板,两尊巨大的神像位于大厅正对门口的墙中间,用当下的话说,就是处在C位。 两侧各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小石像。 再看这些石像的样子,冯老师和吴宇辉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这哪里的神,咋长这副模样?” “天呐!这是什么教!”作 所有的神像只有处在C位的两尊和正常人一样,这是一男一女,看模样挺年轻的,两侧的都是大头石像,脸上长有三只眼,眉心的眼睛小而圆,眉毛下的双眼出奇地大,大到和脸的大小比较起来,十分不和谐,同样大得出奇的还有神像的嘴巴,几乎占了整个半张脸,两侧嘴角几乎到了耳朵上。 这神像的样子,我竟然也看着有些熟悉——对啦!也是在沾化县牛头村,当时我们去的前段日子里,村里打渔的杨树辉爷俩在河里捞上过一尊石像,村里人称之为黄河娘娘,还把神像供奉在破庙里,排着队去烧香磕头,我见过那尊石像,就是这模样。 我记得吴老师他们说过,那石像是东夷族信仰的神,也是级别最高的神。 这更确定山谷——至少这座庙宇,和东夷族有关系。 “你们看,左边这尊石像样子像谁啊!”吴宇辉站在C位的一尊石像前,笑着问我们。 此时大家心中的恐惧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鲜感和强烈的好奇。 因为C位的两尊石像和普通男人样子一样,我、冯老师、郝民圆就没怎么看,都把注意力放在这些奇怪的石像身上了。 听她这么一喊,几个人都凑了过去。 “这石像有啥奇怪的地方嘛?” 郝民圆看了两眼,随即转移了视线。 “你们不觉得他的模样很像一个人嘛?” “奥?郝民圆再次把视线挪回去,像谁啊!也看不出像谁啊!” 吴宇辉微微笑了笑,转身笑着看向我:“你们不觉得他很像刘鲁东嘛?” “像我?”我也再次看向石像。 两尊石像身高都超过两米,男石像比女的高半头,吴宇辉所说的是个男的,却穿着一身类似女人裙子一样的衣服,应该是古代苗族带有民族特色的服饰。 石像面带微笑,好像看着身前不远处的什么东西,可以说雕刻的栩栩如生,神情都十分传神。 仔细瞅了两眼,还别说,真觉得有点像自己。 我微笑的时候,左右脸各有个酒窝,这尊石像脸上也有。 我属于典型的“剑眉”,石像也是。 我鼻子比较扁,所以从小很羡慕刘德华的鼻子,这石像的鼻子也扁扁的。 这还真是巧他娘遇到巧他爹,巧到家了。 “还真有点像啊!” “主要是气质上!” 郝民圆和小何也打趣道。 “肯定是巧合啊!我才多大,你们……你们看这庙宇和石像,怎么也有几百年了吧!” 众人哈哈大小。 郝民圆拍了拍我肩膀:兄弟,别多想啊!我们也就是觉得像。”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时不时传来几声奇怪的野兽叫声,几个人拿着手电,室内倒是还算亮堂,相对而言,庙宇内成了天堂。 小何和吴宇辉拿出防水布,铺到地上,我拿出食物和水,几个人围坐成个圈。 这一刻,竟然有户外旅游的感觉。 小何近视眼,擦了擦眼镜:“还真有点不适应光线这么暗呐!” 我正想怼她,就听冯老师指着墙上的几个突起:“你们看,那是什么?” 郝民圆拿着手电照了照,发现整个庙宇大厅里每隔三四米就有个这样的突起,每个突起上摆着个比一般家用盛菜的盘子略大的金属盆,金属盆表面附着一层绿锈,应该是青铜的。 吴宇辉瞅了几眼:“应该是庙里的装饰物吧!我之前看过一部专门介绍世界上许多地区古庙的纪录片,无论是古印度寺庙,还是古代埃及和后来的希腊神庙里,都有大量的浮雕,作为修饰物。” 冯老师摇了摇头:“我看不是!一进入这座建筑,我就注意到了,整个建筑虽然堂皇,但装饰风格追求的是‘大巧若拙’、‘大简似繁’,这玩意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装饰物。” 郝民圆站了起来:“别猜啦!过去看看不就知道啦!” 我跟着他走到距离我们最近的青铜盘子前,我顿时闻到一股淡淡的煤油味。 我恍然大悟:“我知道里面是什么啦!” “奥?是什么!” “应该是类似于煤油的燃料,用于晚上照明用!” 郝民圆想伸手摸一下,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了:“有道理,那……那咱们就试试?” 郝民圆拿出火机,我撕下衣服的一角,点燃后,扔了进去,几秒后周,青铜盆里火光一片。 第三百一十六章 让人胆寒的事实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还真是燃料!”郝民圆踮起脚尖朝里望了一眼,“还是固体的!到底啥玩意啊!” “应该是类似于蜡烛一样的物质吧!或许是东夷族特有的。”其实我也是猜测。 我和郝民圆点燃了周围五个青铜盆,顿时半个庙宇亮如白昼。有了如此强烈的亮光,至少在心理上更踏实了,野兽、毒蛇、蝎子等普遍怕光嘛! 经过一整天的奔波,除了我外,其它几个人都累得够呛,尤其是冯老师和小何。 累归累,俩人却都很高兴,小何觉得此行新鲜刺激,冯老师大概是解开了积压了很久的心事吧!此时俩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微笑。 小何和吴宇辉凑到一块,小声嘀咕起来。 “我内衣还是湿的呢!” “我的也是啊!要么咱去火边烤烤?” “当着他们仨的面,多不好意思啊!” “哎呀!他们仨都是成年人,其中还有个老头,害羞啥啊!之前也没想到会下水,只带了三套内衣,不烤干,怕是很快就没得穿啦!” “我也是啊!郝队和冯老师还没什么,当着刘鲁东的面,我真有点不好意思……” “他?他都和人家吴静涵同'居了,啥事不懂啊!那天查人脸黑猫案子时,在他宿舍里还找出半盒杜蕾斯呢!另外那半盒肯定被小子用了。” “哎呀这事……快别说了……” 俩人又嘀咕了几句,然后各自从包里拿出包在塑料袋里的内'衣,走到青铜盆前,先铺上外套,再把内'衣铺在外套上,整个过程没有看我们一眼。 我们仨也很默契,既不扭头看,也不问。 俩人回来后,五个人面对面围成圈,聊起今天的经历。 郝民圆:“你们觉得韩建立这小子会在虫皿苗寨?” 冯老师:“这个难说!总感觉是有人设计好圈套,一步步诱导咱们来的。” 我:“不会吧!你指的‘有人’指的是啥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冯老师摇了摇头:“我也只是有这种感觉。” 小何:“你们说,寨子里的人会不会特别热情地欢迎咱们?就和《桃花源记》里的人一样,‘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呢!” 冯老师冷笑一声:“闺女,我见你多次提到《桃花源记》,忍不住想问问你,你知道桃花源记真正的结局,或者说古文中背后隐含的意思嘛?” 小何摇了摇头,我也好奇心顿起,忙转过脸。 “研究《桃花源记》的学者有这么一种令人胆颤的解读:其实太守派出去的军队找到了桃花源。他杀了那里的人,掠夺了财富。由于这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所以在历史记载中,谎称没有找到桃花源。 那个叫刘子骥的人为什么突然死?首先他刚准备前往就死了,说明有人注意到了他,马上派人下毒害死了刘子骥,让更多那些想揭穿这个秘密的人害怕。遂无问津者。所以作为好友的陶渊明也只能写一篇文章来怀念下。或者说是刘子骥,也找到了桃花源。 只不过他看到的不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而是尸横遍野,炼狱一般的惨像。于是吓傻了,大伤元气。以至回家之后得病不治身亡。” 听完后,小何缩了缩脖子,我也觉得无言以对。 “其实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解读!”冯老师接着说,“还有一种解读更加惊悚,正好咱们现在有空,我从这么几点给你们讲讲,就当是个故事听吧!勾股书库 第一点:小溪两旁只有桃树,桃花正在飘落。桃树据说有辟邪功能,所以能经常作为阴阳两界的屏障这个在古代更是文人们不可能不知道的;桃花飘落是在清明节前后,落英缤纷即满天纷飞的纸钱。还有个细节,那就是当时季节并不是阳春四月,原文中是桑树繁茂说明大约在7月。 第二点:村里纵'横的小道连接到了每家门口,每家都拿出食物招待渔夫。或许你们不知道,在古文中,“阡陌”有“通向坟墓的小路”之意。那么所谓的“屋舍俨然”就是说一排排整齐的坟堆。 第三点:男女衣着,悉如外人。这个更是直接了。这些自称秦人的桃花源原住民都明明白白的告诉渔人,说自己不知有汉。但是他们自己穿的衣服却和外面的人一样。这可能吗?要知道晋朝的服饰和秦朝时期差别是非常大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人穿的衣服并不是自己编织的,而是外面的人烧给他们的! 一村的人幸福地生活在某个封闭的地方,早已忘记自己其实已经在秦朝战乱中惨死。自然认知上也只能定格在他们死的那个时间上。渔夫讲到晋朝的事,才使得村民“为具言所闻,皆叹惋”,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死了。 东晋渔人误入桃花林。桃花林那可是归隐首选。那么这桃花林到底是什么呢?其实这里根本没有桃花,只是一片乱葬岗,这里的葬的人太多,以至于他们残存对尘世的期许会干扰这里的人的意识,在他们的脑海中制造幻觉。 冯老师讲完朝我们苦笑一声,转身拿起瓶子喝了两口水,很有大学教授上课的范儿。 小何虽然是法医,却天生对这些光怪陆离的事害怕,此时竟然吓得紧紧靠着我,我嘴上安慰她,这都是后人解读的,还不如张震讲的鬼故事吓人,心里也觉得毛毛的。 蹿腾了一天,他们都说身体酸疼不比,小何和吴宇辉干脆脱下鞋,俩人的脚上都磨起了泡。 聊了不长时间,几个人困意袭来,先后睡了过去。 我有点想吴静涵,可惜手机没信号,没法联系,正郁闷着,就觉得左胳膊被拉了一下。 吓我一跳,赶紧扭过头,就看到小何满脸涨红了看着我。 “你……你干啥?”看她这表情,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 “拉肚子……你陪我出去趟呗!” 小何本性比较文静,此时羞得说话如同蚊子叫。 “当然可以啦!”说着慢慢起身。 小何从包里拿出卫生纸,我注意到竟然还拿了块卫生巾,顿时全都明白了。 除了庙门,外面一片漆黑,俩人手电照出的光晕,像是瞬间被黑暗吃掉了一样。 小何有点害怕,下意识地搂住了我胳膊。 “去……去庙宇一侧吧!”她柔声道。 “不用走太远,都吃五谷杂粮,所以也都会大小'便,有啥不好意思的!” 小何轻轻拧了我胳膊一下,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小何让我背对她站在庙宇侧面,她距离我不过五米,估计再远了会害怕。 “你……你可以捂住鼻子,绝对……绝对不能转身,也……也不能把这事告诉第二个人,更不能……不能笑话我!” 我笑着使劲点头。 “你……你还笑,还把赶紧转过身?” “好!好!好!” 我克制住想笑的冲动,转身“面壁”。 第三百一十七章 另一个我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山里的风,格外大,我听着呼啸的风声里传来一阵哗哗流水的声音,脸一下子就热了,竟然莫名地有种兴奋感,很想回头看看,可理智告诉我,绝对不能这么做,否则不就成流氓了! 能感觉到,小何在极力减少声响,可无奈这里相对宁静的山谷里,一丁点动静都会被成倍扩大。 过的大约三四分钟,就听到小何如同蚊鸣般的声音:“我好了,咱们进去吧!” “奥——好了?” 我转过身,下意识地朝她刚才蹲着的地方瞅了一眼。 “你……你看什么看,快走!” 俩人再次回到庙宇内,另外三人一动不动地躺着,还传来微弱的鼾声,也不知道是郝民圆还是冯老师发出的。 重新躺下,小何还是害羞,干脆转过了身。 也不知道青铜盆里是什么燃料,火光发白,亮度顶得上六十瓦的灯泡,而且还没有气味。 估计是东夷族或者说生苗部落的伟大发明吧! 迷迷糊糊的我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就听到头旁边有人轻声喊我的名字,声音有些熟悉。 “刘鲁东——” “刘鲁东——” 又是小何?不对劲啊——我猛地睁开眼,就看到身旁站着个人。 看到这人的样子,我整个人顿时感觉不好了。 他穿着一身类似女人裙子样的衣裳,剑眉,塌塌鼻子,这不是我么! 不!应该说是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你……你是谁啊!” 我几乎是从防水布上弹了起来。 “我不就是你嘛!” 对面的人面带微笑,说话不急不躁。 “你是我,你……你怎么可能是我呢?” 对方依旧是笑着回道:“我本来就是你啊!” 它娘的这是什么情况?我有些抓狂,朝两侧瞥了一眼,心中更是一惊。 四周空空如也,郝民圆他们连同所有的所带物品,包括昨晚晾到青铜盆旁边的内衣,都不见了! 郝民圆他们怎么不叫醒我,先走了呢! 再次把视线定格到对面“我”的脸上。 越看心里越惊。 他简直和我一模一样,微笑起来,脸上也挂着两个淡淡的酒窝。 就算是孪生兄弟,也很少长这么像的。 “你说你是我,那……那你从哪来?” 我深吸两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一直在这里,你也应该属于这里,现在终于回家了。” 对面的“我”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袭来,我禁不住浑身一哆嗦。 “你说……你说我属于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对面的“我”朝我勾了勾手:“你跟我来!” 说完,他转身朝着庙门走去。 我赶紧起身跟了上去,走到庙门口,突然大脑里想到了什么,赶紧转身,顿时血液都凝固了。 那两尊一男一女石像,此时却只有一尊,吴宇辉说长得像我的那尊不见了。 愣神之际,另一个“我”已经走出了庙门外,我赶紧跟了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另一个我步伐轻盈,脚下速度很快。 他带我来到庙宇后面,然后停住了。 “你看到了什么?”398 他指着庙宇后面一大片空,地问我。 我顺着他手指望去,看到那是一大片房子,有高有低,有新有旧,几乎每座房子旁边都种着树。 第二眼 了,这些树只有两种:桑树和柳树。 这就怪了! 传统思想里,对家里、。。“前不栽桑,后不插柳”,再比如“家里种桃树,不是逃荒,是逃命”。 另外还有槐树,有人说这种树“通鬼”…… 总体而言,庭院里是不适合种树的,口内加一个“木”字,就成了“困”。 尤其是桑树、柳树、槐树,农村最忌讳了。 为啥种这么多桑树槐树呢? 另一个我又问了遍:“你看到了什么?” 我忙收回心神:“房子和树啊!” 我话音刚落,另一个我哈哈大笑起来:“你再看呢!” 被他喊得我浑身一激灵,忙再次看去,就发现晚上的一切都变了。 哪里还有房屋院落,分明是一座座大小不一,新旧不一的坟头,有的坟前立着石碑,有的只有坟丘。 “啊!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慌乱间,我声音颤抖地问另一个“我”。 “这是你的归宿,我等了你好久,你来,我便可以离开了。” 话音刚落,我感觉一双手死死地掐住了我脖子。 我用力想挣脱,可另一个“我”力气极大,任凭我怎么使劲,对方始终纹丝不动。” 强行扭过头,我看到另一个我脸上的皮肉一块块掉到了地上,就和墙皮脱落一样,看上去无比渗人。 窒息感和恐惧掺杂着萦绕在我头顶,我用尽全力伸手乱抓,胡乱中,也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好像是根粗粗的棍子。 这一刻,也管不了那么多,双手使劲抱住。 “哎呀——我的脚!” 一声尖细的呼喊声像是晴天突然打了个霹雳,眼前的一切突然变了。 我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庙宇内的防水布上,自己抱着吴宇辉的小腿,她的脚丫就在我嘴边上,虽然不臭,可是真酸吶! 她瞪着杏木,满脸涨红地看着我,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惊得。 郝民圆他们也看着我,脸上是说不清的表情。 “你……你抱我脚干啥?” 吴宇辉都快急哭了。 我赶紧松开手:“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做噩梦了,我……我还以为抱的是木头呢!” 其他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尤其是小何,都笑出了眼泪。 我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后的石像。 模样像我的石像并没有少,我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确定刚才的一切都是噩梦,之所以梦到那么多坟头,大概和睡觉前冯老师讲得“桃花源记”的鬼故事有关吧。 看看手机,已经凌晨五点,或许因为处在山谷的缘故,外面依旧黑沉沉的。 “你小子做啥噩梦了,吓成这样!” 郝民圆一边穿鞋子,一边朝我笑。 “乱七八糟的梦……一言难尽啊!”我赶紧整理整理衣服,才发觉此时自己浑身是汗。 “行啦!既然大家都醒了,就出发吧!” 小何突然惊呼一声:“噫?那五盏灯咋灭了!” “应该里面的燃料光了呗!”吴宇辉已经穿上了鞋子,随口回道。 我也没当回事,也觉得肯定是燃料光后,自然而然就熄灭了。 冯老师若有所思地盯着一侧,用满是疑惑的声音问:“昨晚躺下后,你们谁去过那边?” 他指的左侧最靠外的两盏灯下。 第三百一十八章 呐勾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冯老师这话本身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此时此地说出来,却让我有种特别诡异的感觉。 或许也和刚才做的恐怖梦有关吧! 郝民圆也觉察到不对劲,因为冯老师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问。 “昨晚……昨晚躺下后,应该没人去过那地方吧!” 冯老师摇了摇头:“那就不对了,你们看!” 顺着他手指望去,我并没看到什么,于是弯了弯腰,从他所在的角度望去,就看到几个浅浅的脚印。 这脚印算是水渍,不侧着看,根本无法看出来。 关键,这是几个光着脚丫的脚印,我们几个睡觉前才脱了鞋袜,如果不是这之后去过,脚印又是怎么来的? 一想,简直细思极恐! 郝民圆和小何走了过去,蹲下瞅了几眼。 “郝队,看这脚的大小,应该穿四十三码左右的鞋,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看地面水渍痕迹,这人留下脚印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 我拿出手机。五点三十五分。 往上推五个小时,也就是半夜十二点半,这个点我们都在熟睡中啊! 我脖子一凉,后背冷汗都下来了。 这么说,昨天半夜有人进入过庙宇,而且从熟睡中的我们身侧经过,把灯弄灭了? 郝民圆双眼一瞪,忙冲到了门口,随即整个人都愣住了。 “民圆哥,怎么啦?” 看他愣住,我赶紧跑了过去,来到门口,就看到了让我瞠目结舌的一幕。 门外跪着十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 看到我后,整个上半身几乎贴到了地面上。 嘴里喊着“呐勾!呐勾!” 这是? 几秒钟后,我恍然大悟:这是住在山谷里的人啊!应该也是虫皿苗寨的寨民。 问题是,他们为啥朝着我们下跪呢!这个“呐勾”又是啥意思? 我简直一头雾水。 冯老师他们也围了过来,最惊讶的还是冯老师,他竟然能听懂了我的意思。 “这是老苗话,是……是中国西南内陆地区的一种十分古老的语言,时至今日,会说能听的人可以说少之又少。” 从郝民圆和吴宇辉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俩也对冯老师懂得老苗话感到十分意外。 “那……那您你听懂他们说的啥啦?” 冯老师很得意地笑了笑:“母亲!” 在老苗话里,“呐勾”就是“母亲的意思,当然也引申为‘始祖’及类似的含义。 “母亲?” 几个人都看向我。 现在可以确定,几个人是面对着我“叩首”,朝我喊“呐勾”,我可是纯爷们,怎么会喊我母亲呢? 五个人都是一头雾水,尤其是我,可以说直接手足无措。 冯老师挠了挠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啦!这个词还有个意思……” 我直接想开骂,这都啥时候了,说话怎么还大喘气! “还有啥意思!冯老师?”郝民圆赶紧问道。361读书 “好像还有女娲和伏羲的意思,这层意思我说不大好,在老苗族文化里,伏羲和女娲被视为人类共同的老祖先,而且俩人共用一副身体。” “啊!啥叫共用一副身体?” “应该是古代传说中,另一种共生方式吧!也就是两个人共用一具身体,有的白天晚上各是不同的人,有的不同时间段,分别是不同的人。” 我惊得下巴都掉了。 就在这时,跪在最前面的中年人慢慢站了起来,微微弓着身子。 我视线再次被吸引了过去。 目测一共十二个人,八男四女,男的感觉有四十几岁,女的比较稚嫩,看着不到二十——十八九岁的样子。 粗略地看,这些人长得和我们无异,都是黄皮肤、黑头发,可仔细看,这些人明显鼻子尖细,长脸,圆眼。 说白了,有点像外国人。 “我们……我们在此迎候主人多时啦!” 中年人说完,再次弯弯腰,样子十分恭敬。 主人? 说的我嘛? 其他所有人也都做出同样的动作,双手身体微微弓了弓身。 “你们……你们是虫皿苗寨的人!” 我不知道开口问什么,于是心里想啥,嘴上就说啥。 那人又是微微一躬身:“主人难道不记得了?”脸上竟有失望的神情。 “你们……你们认错人了吧?” 这一刻,我确定对方不是恶作剧,一股莫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呐勾?是真身安拉派你来拯救我们的,一切都是安拉的安排——我的主!” 安拉又是谁? 我想问,可实在不知道开口问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如果是虫皿苗寨的人,就可以打问打问韩建立的事。 也许……也许就是一次美丽的误会。 这么一想,人也立刻冷静了下来。 干脆,我还是直接点吧:“你们寨子是不是来了个叫韩建立的人?” 中年汉子愣了愣,语塞了。 也许见过人,却不知道名字呢!我赶紧侧出手机,翻出韩建立的照片,递过去。 中年汉子只看了一眼,猛地点了三下头。 我心中一喜:“他在你们寨子里?” “在啊!前几天来的,现在是我们寨子的客人啊!” 我强行抑制住心中的狂喜:“你们的客人?你们没有对他怎么着?” 中年孩子笑了,露出了满嘴的白牙。 “主人这话……这个月是寨子三年一度的‘走婚月’,所有这个月来到寨子的都是贵宾包括……包括陪主人一起来的这几位,当然更是贵宾中的贵宾。” 我实在忍不住,声音一扬:“你……你们为啥叫做主人?我可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中年汉子依旧不急不躁:“主人不要疑惑,你跟我到寨子里看看就知道了。” 用了不到三秒钟时间,我和郝民圆用眼神做了个交流,他朝我微微点了点头。 “那行!我们跟着去!” 中年汉子再次跪倒地上,双臂平铺到地上,嘴里发出几声“呐勾”的喊声,其他人也和他一样,跪倒地上,嘴里“呐勾”声连成了片。 随后两个女孩轻轻走到我身侧,一边一个轻轻拉住我胳膊,样子像极了古代宫廷里的婢女。 第三百一十九章 吊脚楼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跟在中年男子身后,在加女孩的“夹持”下,我们沿着“时隐时现”的崎岖小路,感觉绕了个很大的弯儿后,眼前出现一片奇怪的村庄。 这几分钟里,我脑中想了很多事情。 首先是判断对方是敌是友,或者说对我们而言,是善还是恶。 回顾这一路的经历,此山谷就是他们的世外桃源,既然选择隐居,他们的态度自然也和桃花源记中的那群人一样,希望山谷里的一切“不足为外人道哉”。 如果判断没错,他们就是生苗寨子,生苗的人掌握着高深的蛊术。 蛊术到底厉不厉害,我想看看布拉古的手段就能判断个大概。 豪不夸张地说,一百个健康的布拉古,足以抵得上十万大军。 之前布拉古告诉我,生苗寨子里都有两个人身份尤为高贵,一个是苗医,第二个是苗巫,而成为苗医或者苗巫的一个必备条件,便是掌握高深的蛊术。 当然寨子里都会有个寨主,寨主的尊贵身份主要体现在政’治地位上。 有的寨子苗医就是苗巫,这样的话,这人在寨民们心中的地位,已经可以用“神人”来解释。 我虽然也懂点蛊术,可基本都是“理论知识”,好说,不好使。 我知道本命蛊是个很牛逼的存在,但我绝对不相信它能牛逼到抵挡得住整个山谷里一半厉害蛊虫的攻击。 不是妄自菲薄,就我们五个人的实力,一个老头,两个女人,郝民圆还没带枪,如果干起架来,直接被秒杀。 可是他们对我们,尤其是对我的态度,已经不能用客气或者尊重来形容了。 说实话,当今社会,就算是对待亲父母,有几个人尊重到行如此大礼的程度? 不过,我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布拉古之前不止一次提醒过我,以后遇到生苗的人,第一选择是躲开。 如果非要碰上茬子,也得智取,不能硬碰硬。 生苗的“地盘”意识比野狼都厉害,一概不欢迎外来者。 他们为啥对我这么友好呢?其实已经不能用友好形容了。 竟然称呼我为主人,这更让我一头雾水。 “这是……这是吊脚楼啊!” 我正看得出神,忽听身后的冯老师惊呼道。 这是吊脚楼?我也收回心神,朝前望去。 眼前还真是或高或矮的吊脚楼,让人一眼望去,仿佛来到了异国。 据我所知,吊脚楼为土家族、苗族等南方部分少数民族居住生活的场所,吊脚楼半为陆地,半为水。 吊脚楼多依山就势而建,呈虎坐形,以“左青龙,右白虎”中间为堂屋,左右两边称为饶间,作居住、做饭之用。 饶间以中柱为界分为两半,前面作火炕,后面作卧室。 吊脚楼上有绕楼的曲廊,曲廊还配有栏杆。 “前朱雀,后玄武”为最佳屋场,后来讲究朝向,或坐西向东,或坐东向西。尺度文学 当然关于吊脚楼的起源,还有几个传说。 相传很久以前,湘西一带的土家族人在深山老林里搭茅草屋居住,当森林里有虎豹豺狼出现的时候,人们就烧起大火来驱赶,但是一些蛇虫鼠蚁却经常往草屋子里钻。 于是,一个老人在草棚子旁边的树上绑起架子,顶上支起茅草顶篷,然后又把大石板拉上树,在上面支锅弄饭。 老人的办法很快就传开,人们都纷纷在大树半腰间搭起茅草棚,由于这种房子的脚是吊在半空的,所以民间就称它为“吊脚楼”。 土家族吊脚楼建筑注重龙脉,这些吊脚楼最基本的特点是正屋建在实地上,厢房除一边靠在实地和正房相连以外,其余三边都悬空、靠柱子支撑。 武陵山地区,很多地方都点缀着吊脚楼,这些吊脚楼依靠着优美的自然山水变成了丰富的地理人文。 发展到今天,吊脚楼已经纯粹成为了一件艺术品,而失去了使用价值。 记得读大专时,我们班组织的九月艺术节上,制造了十几个吊脚楼模型。 为了解吊脚楼,那段时间我搜集了大量资料,翻阅了不少于上千张关于吊脚楼的照片,所以对吊脚楼,自认为还算了解。 “主人,这就是我们寨子!” 我点了点头:“可是……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啥喊我……喊我主人。” 汉子指了指其中最高的吊脚楼:“只要主人进入那座楼内,一切也就都明白了。” “啊!那座吊脚楼里藏着什么东西?”我几乎是下意识地问。 “主人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我们此时所在的角度,恰好在个坡上,也就是说整个虫皿苗寨位于峡谷中的峡谷内,这还真让人不理解。 稍懂风水学的人都知道,选择房屋都是选择地势高的地方,哪有故意建在洼地里的。 带着一肚子疑惑,我们继续跟着中年汉子来到好大的吊脚楼前。 这座吊脚楼共三层,一层是十八根比成人大腿还粗的柱子,二层三层是竹木材质的,外面刷了一层深褐色的油漆。 准确说,吊脚楼没有一楼,我们来到木质楼梯前,楼梯最前面是扇门,还挂着比手指粗的青铜锁链,一把成人手掌大小的锁头出现在了我眼前。 中年人拿出钥匙,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大锁头应声开了。 敞开门的同时,空气中弥漫着飞扬的尘土。呛得我们几个连连咳嗽不止。 “这门很久没开过了吧!” 郝民圆轻声道。 中年汉子点了点头:“整整三十年了!” 这么久了!里面又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喊我主人的原因? 总不会有我的个人资料,然后写着:这人——刘鲁东——虫谷苗寨的主人,村民必须派代表跪在村外庙宇外面……关键是三十年前,世上还没有我啊! 我又想到了那尊和我模样很像的石像和昨晚的噩梦,心中隐隐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抓不起来。 不过我能感觉的到,他们之所以如此对我,应该和那尊石像有关。 吊脚楼门被打开后,我们鱼贯登上了二楼。 第三百二十章 蛊刑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看到七块巨大的石碑立在正对门的墙上,每块石碑高约两米半,宽也有一米半,整体呈黑色,猜测是玄武岩材质的。 远远望去,能看到石碑上或刻或画,满是横横道道,再看第二眼我便认了出来,这石碑上刻着的文字符号,和我们之前在黄河地下裂缝石壁上看到的叙事画类似,也是图片配字的漫画模式。 这一刻,我心中的疑惑简直到达了顶点,他们带我们进入三十年没打开过的吊脚楼,难道就是看到这些石碑? 石碑上的文字我看不懂,只好把注意力定格到壁画上,壁画刻的很清晰,一看就是利刃所为。 我注意的这块石碑上的图画,好像记叙了一件事情,因为有了看叙事画的经验,我从左上角开始“阅读”。 第一幅图记叙的是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看着像是急匆匆赶路。 接下来几幅图有些奇怪!图中既有人,蛇、蝎子、蜈蚣等毒虫,也有几十个“兵荒马乱”的人,因为画面太简单,也看不出这些人和虫子在鼓捣着什么。 所有画面中,除了中间被围绕的人外,其它一切都是简笔画,只有人的轮廓,没有具体的五官。 不过刻画的十分传神。 中间这人刻画的十分细致,五官清楚,甚至表情、神态都到位传神。 奇怪的是,这人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绕着各种毒虫,接下来的一幅画更让我看得目瞪口呆。 这人竟然躺到了大石头上,好多的毒虫爬到了他身上,有的还从鼻孔、嘴巴进入到了他体内。 令人疑惑的是,这人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看壁画的缘故,我总觉得是一张从内心洋溢着喜悦的笑脸。 难道很高兴虫子爬进它体内? “我还是没明白,你带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此时,我再也克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愤怒,几乎是吼道。 中年男人指着石壁上的“男主角”:“主人,这不就是你嘛?” 这话——我大脑中犹如划过一道闪电——怪不得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果我没猜错,壁画上这人就是之前,庙宇里看到的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莫非他们认为,这人就是我? “这七块是我们寨子的预言碑,预言了寨子里未来要发生的大事,这是最后一块,描述的是老苗寨最后一个预言。” “这个和我有一毛钱关系?”我越气愤。 中年男子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根据第七块石碑叙述的内容,苗寨的新主人会出现在祖庙中。” 我很想问,这个我有啥关系,可是话到嘴边,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 嗨!事已至此,巧就巧吧,也管不了那么多,还是赶紧找到韩建立,确定他真的没事。 我轻轻咳嗽一声?装作很镇定的样子:“我要找到的人在哪里?” 中年男人又是一个深深的躬:“他是我们这次走婚月的贵宾,在阿母家做客呢!” 阿母? 我快速分析这个阿母是谁,从名字中可以判断,应该是个女人。 “我想见见他!” 这话我有意说的理直气壮,这也符合主人说话的语气。 “我马上带主人去见阿母!” “阿母现在在哪里?” “在行刑院,正在处罚闯进我们寨子地盘的人。” 我一惊:“奥?哦为啥处罚他们?” 话已出口,也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 “除非三年一度的走婚月,其它时间任何外族人不能踏进山谷一步。” 说着话,几个人下了楼,在我要求下,两位“挟持”我的女孩不再咄咄逼人。 中年人给我们讲了一段发生在寨子里的事。 几十年前吧——至少三四十年前,具体时间不记得了。 寨子里曾经有个很漂亮的姑娘,很多人都爱慕她,但无人能得到女孩的垂青。 这个姑娘酒量很大,寨子里自己酿的纯糯米酒,她一个人喝个一两斤都无所谓。 她的箭术很好,刀法也好,经常跟着她阿爹去山上打猎。 后来和她爹出寨子去卖皮子,回来后,就有点不正常,经常走神,经常一个人喝酒一个人上山。 她阿爹以为姑娘心里有什么事了,也不好问,就随她去了,想着反正过几天就会好的。 就这样日子还是像寻常一样的过,姑娘照样跟着阿爹上山,照样和同伴们笑闹,可眼角眉梢,总是带着那么点惆怅。 日子还是这样过着——其实苗寨的日子很简单,一天怎么过,一年也这么过。 可姑娘的变化,却大太惊人了。 姑娘不和她阿爹一起上山了,却偷着出了几次寨子,脸色一次比一次差,酒喝的一次比一次多,甚至还喝醉。 再后来,大家都看出来了,因为也遮掩不住了。姑娘的肚子大了。 蛊虫苗寨实行“家法”,所谓的法律,在寨子里没有人当回事。 未出嫁的姑娘,怀了孕,那可是惊天动地的事情。 但苗人淳朴,只要求姑娘说出那汉子的名字,是哪个寨子的,就不处置他。 相反,还送她到那个寨子去。可姑娘一言不发。 姑娘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寨里人的耐心也一天比一天少,他们绝不会容忍一个“野种”出生在他们的土地里,他们开始商量要用家法处置了。 姑娘的阿爹一开始还为姑娘求情,可姑娘始终说不出孩子的来历,眼看着,只能等死了。 这个转机,就是寨里的阿母看了姑娘。芦竹林 她一见,就说不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然后就用很尖锐的声音质问姑娘的阿爹,在集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碰到了什么人? 姑娘的阿爹只在那吧唧吧唧的抽旱烟,直到一袋烟都要抽完了,阿爹才说,他们碰到了黑苗的人,他们一共有三个,我们还交谈了一会,姑娘和他们,一起喝了酒,然后我们就回寨子了。 可是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我们都有纹身,服饰也表明了我们是生苗的人,他们也不会敢招惹吧。 寨里的阿母看了姑娘一眼,忿忿的说,哼!蛊苗的人,阴沟里翻了船!! 这时候我大概猜到了,所谓的阿母,应该是外人口中的苗婆,也有叫巫婆的,但和传统意义上的巫婆不是“一道菜”。 苗寨的巫婆不懂阴阳邪术,不会驱鬼捉邪,但其手段绝对不比传统意义上的巫婆差。 因为他们掌握了高深的巫蛊之术。 阿母很肯定地说,姑娘被人落了“桃花蛊”!而且没出两个月,自己又自行落了“心蛊”! 简直蠢到了极点! 在场听的人,没有一个不惊讶的,姑娘身为蛊苗得人,怎么会如此大意被人落蛊呢? 再说了,如果落蛊者是那黑苗的男子,他们又从何处得知桃花蛊的落法以及桃花蛊的蛊虫呢? 桃花蛊可是虫皿苗寨不外传的秘密。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后来阿母说,你们派几个精壮的男子,随我去一趟黑苗的寨子,姑娘先别动,事情弄清楚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阿母他们回来后,和姑娘的阿爹说了一些话,阿爹的脸一下就白了,垂拉个头,一言不发。 这时候姑娘出来了,她问阿母,孩子的爹,到底怎么了。 阿母看着她,问姑娘,他下了桃花蛊,你知道吗? 姑娘说,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只是觉得,总有人在呼唤我,总是梦见一个人,告诉我,去找他。 阿母又问,那么为什么,你要落心蛊?你搞清楚他的情况了么?你问清楚他的意愿了么? 姑娘很轻,却很倔强的说,他说他只要能跟我在一起,死也不怕! 阿母看了她一眼,转头对阿爹说,姑娘,是寨子的人,可那野种,不能留在寨子里。那黑苗汉子,也要处理掉! 这时候姑娘疯了一样的叫,不行,你们不能弄掉我的孩子!他不会不要他的!他知道我落了蛊的!他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 阿母用一种很怜悯的眼光看了姑娘一眼,说这个时候了,你还自欺欺人么?你胸口不痛么?你的鼻子不流血么?你的神智,每一刻都很清醒么?你的蛊虫,没有给你任何信息么? 姑娘还不死心,拼命的摇头,大叫,不,不是的,不是的!!! 阿母不再理她,自顾自的走开了,带了十几个精壮的汉子,去黑苗要人了。 姑娘的阿爹很痛苦的看着姑娘,不住的唉声叹气。 过了三天,阿母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个寨里人都不认识的男人,大家估计这人是那“黑苗汉子”。 阿母把那黑苗汉子关进了一间小屋,然后去找姑娘,告诉她,这个汉子,曾搭救过我们族里的人,那人教会了他桃花蛊,并给了他一只蛊虫,但却没有告诉他,下这个蛊的后果。 当他回自己的寨子,了解到心蛊的可怕时,便开始到处找人解蛊。 可是,心蛊,又怎能找到人解。 而他也迟迟未来找姑娘,实现他许下的诺言,于是蛊虫开始反噬了。 他们同时,出现了反噬的状况。 现在,阿母帮姑娘弄掉肚子里的野种,然后让她跟着阿母,阿母要亲手解决掉他。 然后我再作法,或许姑娘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否则,只能同归于尽。 姑娘惊恐的看着阿母,大叫着“不!不可以的!你们不可以的!!” 可阿母这时候把手从胸口的衣襟伸了进去,姑娘一见,不住的后退,可一间房子能有多大,退到头了,又怎么办呢,一屋子的人,只敢站在那里,连出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阿母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只蝎子,抓住姑娘的手,把蝎子放了上去,然后喃喃自语了不到一分钟,摸了摸姑娘的脸,姑娘瞬间脸色苍白,外婆连忙走了过去,扶住了姑娘,坐在椅子上。 神婆又说,你坐一会,十分钟后,到坪子里去。其它的人,跟我出去。 坪上竖了一根柱子,尖尖的一头插到了土里,燃起了几堆火,神婆的身上,爬满了蜈蚣和蝎子。脸色发紫。 那个黑苗汉子,已经失禁了。 这时候过来两个人,提了一桶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神婆喝了一口,然后把一条小蜈蚣放进了嘴里过了一会,张开嘴,蜈蚣爬了出来,神婆托着那条蜈蚣,走到姑娘眼前,伸出手,说去把它喂给他吃,让他吞进去。 姑娘一边拼命地摇头,一边喊着不!这时候那神婆又说,去,如果你想活下来。就算你不去,他一样会死,而且死的不一样比现在好看。 姑娘简直是一步三挪的挪到了那汉子眼前,那汉子竟然哭了,哭喊着要姑娘放过他,他再也不起异心了。 姑娘回头看着神婆,神婆很坚定的说,去!要他吞下去。然后对汉子左右的两个人点了点头。 那两个人一个捏住了汉子的嘴,让他张开,一个在后面揪住了头发,让他头仰起来,姑娘走上前去,拿起蜈蚣,放在了那汉子张开了的嘴巴上面,蜈蚣开始吐出一种黏液,滴到汉子的嘴里,那汉子一开始还挣扎,可渐渐的,好像有点神智不清了的样子,开始流口水。 这时候阿母说,快!快放进去,让他吞下去! 后来这黑苗汉子神智不清了,精神涣散,面无表情,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求求你们,杀了我吧!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不仅如此,整个人全身开始腐烂,脸上、手上的皮肉,就好似蛇蜕一样,慢慢剥离开来。 后来这人被送还回了到了黑苗部落,人虽然还活着,但明显已经不行了。 后来又听说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人才咽气。 这七周里,他仅有的几次恢复意识,嘴里都是喊“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中年人讲完后,吴宇辉和小何脸色微变,此时此刻心中的恐惧不言而喻。 故事其实讲得很快,几乎是刚讲完,我们来到一个黑木头围起的大院子里门口。 往里瞅了一眼,就看到韩建立身穿一身藏袍似的服装,正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欣赏”精彩表演。 “你小子发什么神经!” 确定是他后,我忍不住怒吼道。 第三百二十一章 韩建立的秘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韩建立听到声音,一扭头看到了我,脸上顿时露出个夸张的笑容。 “东哥,你……你可来啦!” 他几乎是从竹椅子上跳起来,几步跑到我身前。 我狠狠朝着他左肩锤了一拳,疼得他直咧嘴,但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消失。 “你小子怎么回事?自己跑到张家界深山里,还……还把我叫来做啥?我以为你出了事……” 还没等韩建立回话,我看到一侧有个满脸褶皱的老太太慢慢走了过来,她身高不过一米四,弓着背,满头白发。 我只是觉得这人有点老得夸张,估计得有八九十岁。 老太太盯着我足有半分钟,才把目光转移到郝民圆他们脸上,但也仅仅是一扫而过。 这时候我小腹传来一阵蠕动。 是本命蛊! 我赶紧用思维语言问本命蛊:“你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 本命蛊秒回:“有我的同类!强大的同类啊!和我一样,也是本命蛊……” 我下意识望向老太太的小腹,难道他肚子里也有个本命蛊? 对啊!她应该就是苗寨的阿母,也就是寨里蛊术最高的人,和布拉古身份一样,是寨子里谁都不敢惹,也惹不起的角色。 韩建立咧着嘴笑着给我介绍阿母,那亲切样子,就好似旁边站着的是他亲奶奶。 一边听他说,我一边环视四周,院子西南角有五根柱子,其中两根柱子上绑着两个人——两个蓬头垢面,眼神涣散的男人。 这应该就是之前中年口中那两个“来的不是时候”的外族人。 我收回视线,怒气却难消。 揪起韩建立衣领,我朝他低吼:“你……你怎么知道这地方的?来干什么!” 我这分明是斥责,可韩建立似乎没听明白,嘴又是一咧:“还记得我说的话?我要开家寻宝公司,这可是第一次买卖奥!” 简直气煞我了! “你他娘的有毛病吧?寻宝就寻宝,和我有啥关系”!给我发什么信息,还只发了那么两条,连话也说不明白。” 韩建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东哥,你……你应该也知道,张家界这一带没手机信号啊!原本我想给你的惊喜,等兄弟我找到宝贝了,再告诉你。” “宝贝!宝贝!就知道宝贝,你是不是财迷疯啦?” 韩建立又是嘿嘿一笑:“东哥,你还别不信!” “我信?信你个大头鬼啊!这消息,你是被谁忽悠的?” 我本想骂他傻逼,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尤其是当着俩女孩的面。 韩建立说出个人名,让我着实吓一跳。 “是一诺给了我份藏宝图,我才找到这里的……” “周一诺?” “对啊!” 这时候从另一侧屋里出来两个男人,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另一个看着三十七八岁。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俩汉族人。 俩人朝我们走来,直觉告诉我,他们是韩建立的同伙。蛋疼 “老弟,这位就是你常提起的鲁东老弟吧?” 俩人嬉皮笑脸地想和我握手。 “对!对!我给你们介绍啊!他就是我的哥——刘鲁东,另外几位是……” 他不认识冯老师,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郝民圆忙打圆场:“这位是冯老师,研究动物学和植物学的专家,也是我们当地著名的大学教授。” 俩人赶紧朝着冯老师鞠躬:“老师好!我俩虽然上学时,学习成绩不好,可……可最敬佩老师了,老师在我们心目中,就是春蚕,是蜡烛,是园丁……” 韩建立摆了摆手:“都是自己人,甭客气啊!” 我朝着俩人来时的屋门口看了一下,没再出来人,就问韩建立:“周一诺呢?没和你一起来?” 此时,我脑中有个巨大无比的疑问:周一诺怎么会有蛊虫苗寨的地图呢? “没呢!她有事回家了……你们来的正好。”说着,他把嘴凑到我耳边,“寨子后山有个山洞,里面有不少那种宝石啊!这下我们发财啦!” 我知道韩建立指的是,当初我们在黄河下地下裂缝下的那棵大树的树冠上,看到的那种彩色石头。 当时他带回几颗,一颗买了一万多——这还是因为缺钱,着急出手的。 我也低声回道:“你小子不了解苗人,尤其是生苗,你来这里和自杀差不多啊!” 韩建立和我一起经历了好多事情,自然秒懂我的意思,好像也不知道怎么反驳,直好挠着头皮傻笑几声。 “东哥,我是穷怕了!和周一诺好上后,我发誓无论如何也要赚钱,还得赚大钱!” 这小子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凶狠。 明白了什么意思后,我气也消了一大半,此时心中更多的是好奇。 我们在说话,包括阿母在内的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谁都不开口说话。 等我们说完,中年男人才朝着阿母微微一躬身,俩人用苗语交流了几句,我也听不懂。 阿母转身再次打量了我一番,因为一脸褶皱、老皮,也看不出她表情有啥变化。 随即阿母也朝我微微躬身:“伸手把手里的拐杖横着递给我。” 我愣了一下,没明白啥意思,直好斜视一侧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主人,这是代表最高权力的权杖,阿母把它交给你……拿着权杖,可以让寨子里的任何人做任何事情,甚至拥有他们的生杀大权。” 啊! 我下意识伸到一半的手,又缩回来。 阿母见我,没伸手接,竟然把原本躬着的身体,弯得更厉害了。 其他人直接跪了下去,和之前在村外初次见到我们时一样。 这不折我寿嘛! 我赶过去扶起阿母,谁知道一伸手,像是被电了一下,一股麻麻的感觉传来。 我靠!老太太身上有电? 没办法,把黑色的拐杖握在手里这一下子,老母他们全都恭恭敬敬跪到了地上。这时候一直没开过口的老母,用嘶哑的声音喊:“走婚月走婚节,三天后举行!” 中年男人微微点了点头,可他身后的年轻人们似乎很兴奋,个个脸上挂着喜悦的表情。 吴宇辉忍不住问:“这个……这个走婚就是那种走婚?” 第三百二十二章 桌子上的东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吴宇辉说的虽然是病句,可我相信在场的几个人都听懂了。 我也很好奇,其实上学时就知道“走婚”这习俗,当时宿舍里的老五和老六还吵着要去土家族“做客”,亲自体验一下走婚的乐趣。 走婚是云南省和四川省少数民族摩梭人的习俗,摩梭人除了少数因为要增加家庭劳动人口而娶妻或招婿外,基本上没有结婚制度。 走婚是情投意合的男女通过男到女家走婚,维持感情与生养下一代走婚风俗的方式。 由于母系社会中由女性当家,因此所生下的小孩归母家生养,生父会在满月时公开举办宴席,承认彼此的血缘关系,避免发生同父乱套。 男性称女情人为“阿夏”,女性称男情人为“阿注”。 走婚是“母系”家庭中重要组成部分。成年男子“走婚”是一个传宗接代繁衍后裔的途径,只是不同于其他民族夫妇长年生活在一起。 他们是日暮而聚,晨晓而归,暮来晨去。 据说摩梭人走婚有两种方式:一种叫“阿注”定居婚;一种叫“阿夏”异居婚。 当然,还流传着一种更“自由”的走婚方式。 摩梭族的男子,如果看中了某个女生,且这个女生和她情投意合,该男子晚上就会骑着马来到她的窗前,与她共度一宿。 但由于现在社会的发展,现在都是采用步行的方式,只要这个女子爱慕这个男人,就会允许这个男人从窗子爬进来,并在窗前挂一个帽子表示在约会中不许别人打扰。 这里需要稍微解释一下,到了婚育年龄的女孩,其房间都在吊脚楼的二楼或三楼。 即便是女孩再喜欢男孩,也不能让他从正门进入,而是必须爬窗户。 这也是为了考验男孩的体质,算起为后代健康设立一个关卡吧! 到了第二天,该男子在天亮前就要离开女子的房间,如果长辈们起来后还没有离开,这是对长辈们的不尊重。 在长辈们没醒来之前,该男子的离开可以从正门大摇大摆的出去。 如果生下孩子,只有女方这边抚养长大,并且跟随母姓,作为自己家的孩子,这样就能避免同父的情况的发生。 不管那种婚俗都得举行一个古老的仪式,叫“藏巴啦”,意思是:敬灶神菩萨和拜祖宗。 在女方家举行这个仪式,时间一般在半晚,不请客、不送礼,朋友们也不参加。 这个礼仪是由男方家请一证人把求婚者领到女方家,当然是男女青年早已有了感情了,不存在媒妁之言,母舅之命。 他们的母亲及舅舅也了解和默认后才举行,男方家根据自己的经济状况把带来的礼品按规矩放在火塘上方锅桩的平台上及经堂里的神台上,向祖宗行礼,向锅桩行礼,再向长辈及妈妈、舅舅、姐姐行礼,然后接受长辈们及姐妹们的祝福。 送去的礼品按尊长、老少各有一份。你的心上人“阿夏”必须按摩梭人装饰,从头到脚精心打扮。男方会得到女方精心用摩梭麻布亲手织成有摩梭特色的花腰带。 女方家决不会向男方家摊派钱物。 她们认为男女相爱是平等的,比什么都重要,感情是摩梭人“走婚”的重要因素。 当证人向“阿夏”的母亲、舅舅们交待完后,从此男女双方就公开化了,“阿夏走婚”不请客,不操办,这种古老的风俗又俭朴、又省事,整个仪式一个小时即可完成。云海 在外界总是有走婚即为一夜情的说法,其实这是完全错误的说法。 摩梭人是一个非常保守和淳朴的民族,走婚与我们的婚姻其实只有一纸之差。 走婚都是建立在男女双方彼此了解相爱的基础上的。走婚绝非是一时的激情与冲动。在13岁成人礼后,摩梭人享有走婚的资格,但一般情况下即使有了心仪的对象,也要经过3年甚至更久的眉目传情和对歌环节后,才可正式走婚。 在某种意义上走婚是一种一生都恋爱浪漫的婚姻方式,虽没有一纸约束,但也关乎责任与爱情。 据我了解,真实的走婚习俗,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前,本质说,是种极具地域色彩的浪漫行为,只是后来被部分乱用,乱编,改变了其味道,变得暧昧甚至邪。 苗族人也有走婚活动?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中年男人朝吴宇辉笑了笑:“两位女士没法参加走婚月活动,这是寨规。” 小何摆了摆手:“不用!我们也没这兴趣!” 让人没想到的是,郝民圆似乎很有兴趣,问了一大堆寨子里的事。 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郝民圆是了解苗人的巫蛊之术,估计是出发前,刘立卫交给的任务,他也曾向我透露过,怀疑黄河制药厂和渤海制药厂真正的幕后黑手,是个懂巫蛊之术的人。 郝民圆借着上厕所的空儿,悄悄提醒我,让我一定入乡随俗,只要不是太离谱,就按照他们要求做。 接下来,阿母喊来十来个女孩,个个手里带着寨里特有的长袍衣裳和金银首饰。 第一步先换衣服。 我被四个年轻女孩拉到间屋子里。 屋内有一面大铜镜,桌子上摆着几个雕刻着各种奇怪符号的小木盒子,每个盒子里都透着淡淡的香味。 女孩也不说话,直接上手脱我衣服。 弄得我脸瞬间红到耳根,赶紧主动把外套脱下来,递过去。 四个女孩却不以为然,其中一个接过衣服,另外仨人竟靠过来想继续脱。 只剩一件了啊!我赶紧双手死死抓住:“这个就没必要了吧!” 好不容易换好衣服,几个人再次聚到一块,彼此看了两三秒钟后,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主人,先带你们去参加宴会,走婚月的活动,今晚正式开始!” 宴会? 我的理解中,在中国所有宴会都是吃吃喝喝,心里还挺期待的,迫切想尝尝苗寨的特色食物。 跟着中年男人来到另一个大院子里,一进大门,便看到院子里摆满了桌子,挤了几百个人。 视线扫到桌子上金属盘里的食物后,我只觉得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第三百二十三章 所谓苗寨,所为蛊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桌子上摆满了青铜盘子和金属碗,有大有小,形状不一,几乎所有的盘子和碗里都是虫子。 各种奇怪的虫子,有蛆虫、蚂蚱、蝎子、蜈蚣…… 我心中一惊——这就是宴会的食物?弄死我,我也不会吃这些东西。 “哇!” 吴宇辉直接跑到门一侧,吐了出来。 冯老师和小何也惊讶地张着嘴,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我强行忍住作呕的感觉,环视了一圈,注意到在场的以女人为主,尤其是每张桌子的“c”位上,都是女人,而且都比较年轻。 男人则十分恭敬地站在边上,一副伺候人的样子。 这就让我更纳闷了! 据我所知,不管是什么国度,什么民族,尊老爱幼算是共性的美德,不管什么道理,年纪大的站在一旁,年轻的坐着,于情于理,这总不应该啊! 入乡随俗吧!这毕竟是人家自己的事。 阿母把原先的黑色拐杖给了我,现在换成棕色的一根。 她好好举起手里的拐杖,嘴里哗啦呱啦说了几句什么。 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几百双眼睛盯着我们,几秒钟后,全都跪了下来。 阿母又说了几句什么,所有人齐刷刷站了起来,目光盯向我。 看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两个年轻女孩走过来。 女孩长得很俊,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肤白貌美,一双大长腿尤为吸引人,她俩很恭敬地朝我鞠一躬,然后一边一个“挟持”我走进酒席,人群纷纷让开一条道。 一边往前走,我一边用余光扫视两旁“菜肴”,无一例外。盘子、碗里都是各种虫子,其实我知道这些并非一般的虫子,而是蛊虫,当地直接称“蛊”。 结合之前布拉古告诉我,关于苗族蛊术的事,再结合这次出发前,我查阅的大量关于苗蛊的资料,自认为对于蛊这玩意,也算是有一定了解。 简单说,在世人眼里,蛊是一种以毒虫作祟害人的巫术,是一种较古老的神秘、恐怖之巫术,主要流行于中国南方各地和一些少数民族中。 谷子储藏在仓库里太久,表皮谷壳会变成一种飞虫,这种古人也叫它为蛊。左传昭公元年说:“谷之飞,亦为蛊”、“谷久积,则变为飞蛊,名曰蛊”。从谷壳变成的飞虫与米糠不同:飞虫会飞,米糠不能飞。孔颖达《十三经注疏》曰:“以毒药药人,令人不自知者,今律谓之蛊毒”。 《本草纲目》里说:造蛊的人捉一百只虫,放入一个器皿中。 这一百只虫大的吃小的,最后活在器皿中的一只大虫就叫做蛊。可知蛊本来是一种专门治毒疮的药,后来才被人利用来害人——“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 偏远的苗族聚居地区,如果小孩不小心嘴里起了血泡,做母亲的便一边慌忙找针把血泡扎破,一边愤愤地骂道:“着蛊了,着蛊了。挨刀砍脑壳的,谁放的蛊我已知道了。 她不赶快收回去,我是不饶她的!”要是吃鱼不慎,鱼骨卡在了喉咙,母亲就会叫孩子不加咀嚼地吞'咽几大口饭,将鱼刺一股脑儿地吞下肚里。 随后叫小孩到大门口默念着某某人的名字,高声喊叫:“某某家有蛊啊,她放盅着我,我知道了,她不赶快收回去,我是不饶她的:哪天我要抬粪淋她家门,拣石砸她家的屋顶,让大家都知道她家有蛊,有儿娶不来,有女嫁不去哩!”喊声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据说通过这种喊寨的方式,“放蛊”的人听见了,心里害怕,就会自动将“蛊”收回去。 蛊在苗族地区俗称“草鬼”,相传它寄附于女子身上,危害他人。那些所谓有蛊的妇女,被称为“草鬼婆”。 有苗族学者调查后认为,苗族几乎全民族笃信蛊,只是各地轻重不同而已。他们认为除上述一些突发症外,一些较难治的长期咳嗽、咯血、面色青黑而形体消瘦等,以及内脏不适、肠鸣腹胀、食欲不振等症状为主的慢性疾病,都是着了蛊。 属于突发性的,可用喊寨的方式让所谓放蛊的人自行将蛊收回就好了;属于慢性患者,就要请巫师作法“驱毒”了。这种令人生畏的蛊,并非苗人的专利。蛊术在中国古代江南地区早已广为流传。 最初,蛊是指生于器皿中的虫,后来,谷物******后所生飞蛾以及其他物体变质而生出的虫也被称为蛊。古人认为蛊具有神秘莫测的性质和巨大的毒性,所以又叫毒蛊,可以通过饮食进入人体引发疾病。患者如同被鬼魅迷惑,神智昏乱。起点中文 先秦人提到的蛊虫大多是指自然生成的神秘毒虫。长期的毒蛊迷信又发展出造蛊害人的观念和做法。 据学者考证,战国时代中原地区已有人使用和传授造蛊害人的方法。 传说中制造毒蛊的方法,一般是将多种带有剧毒的毒虫如蛇蝎、蜥蜴等放进同一器物内,使其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蛊的种类极多,影响较大的有蛇蛊、犬蛊、猫鬼蛊、蝎蛊、蛤蟆蛊、虫蛊、飞蛊等。虽然蛊表面上看是有形之物,但自古以来,蛊就被认为是能飞游、变幻、发光,像鬼怪一样来去无踪的神秘之物。造蛊者可用法术遥控蛊虫给施术对象带来各种疾病甚至将其害死。 对于毒蛊致病的法术,古人深信不疑,宋仁宗于庆历八年(1048年)曾颁行介绍治蛊方法的《庆历善治方》一书,就连《诸病而侯论》、《千金方》、《本草纲目》等医书中都有对中蛊症状的细致分析和治疗的医方。 在苗族的观念世界,蛊有蛇蛊、蛙蛊、蚂蚁蛊、毛虫蛊、麻雀蛊、乌龟蛊等类。蛊在有蛊的人身上繁衍多了,找不到吃的,就要向有蛊者本人(蛊主)进攻,索取食物,蛊主难受,就将蛊放出去危害他人。 放蛊时,蛊主在意念中说:“去向某人找吃去,不要尽缠我!”蛊就会自动地去找那个人。或者在几十米开外,手指头暗暗一弹,蛊就会飞向那人。甚至有人说蛊看中了谁,即爱上了谁,就叫它的主人放蛊给谁。 不然,蛊就要它主人的命。所以有蛊者不得不放。苗族民间就流传这样一则放蛊的故事:从前有位有盅的母亲,盅看上'了她的儿子,做母亲的当然不愿意她的儿子。但是,盅把她啮得很凶,没有办法,她才答应放蛊害儿子。当这位母亲同她的盅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巧被儿媳妇在外面听见了。 儿媳妇赶紧跑到村边,等待她丈夫割草回来时,把这事告诉了他,并说妈妈炒的那一碗留给他的鸡蛋,回去后千万不要吃。 说完后,儿媳妇就先回家去,烧了一大锅开水。等一会儿子回到家来,他妈妈拿那碗鸡蛋叫他吃。儿媳妇说,鸡蛋冷了,等热一热再吃。 说着把锅盖揭开,将那碗炒鸡蛋倒进滚沸的开水锅里去,盖上锅盖并紧紧地压住,只听锅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和摆动。过一会没动静了,揭开锅盖来看,只见烫死的是一条大蛇。 这些所谓的放蛊方式当然是无稽之谈。至于蛊到底是什么样子,除了代代相传的说法,其实谁也没有见过,当然更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了。 虽说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但苗族的一些妇女却深受这种观念的诬害。 人们认为“蛊”只有妇女才有,只能寄附在妇女身上,传给下一代女性,而不传给男性。比如某男青年“游方”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有蛊”姑娘而未征得父母的同意就娶来,那么他们的下一代,凡属女性,均要从她母亲那里将蛊承传下来,并代代相传。 在汉文典籍中,放蛊者并不仅限于女性,为什么苗族认为只有妇女才有蛊呢? 这与汉、苗两族的社会文化传统有关。 在汉族的巫术信仰中,只有正邪之分,没有性别的对立。而在苗族等南方少数民族中,在母权制被父权制取代过程中形成的文化上的性别对立遗存要强烈得多,这种对立表现在巫术信仰中,就是占据正统地位的男性巫师成了维护社会秩序的一方.而在母系社会曾经居统治地位的女巫则成了秩序的破坏者,被诬为黑巫术的传承者。 一切男性巫师无法解释或禳解的天灾人祸,统统被扣在了女巫的头上。于是,妇女有蛊的荒谬结论就这样被推理了出来。 由于放蛊被认为是谋财害命的严重犯罪活动,历史上一直将它列为严厉打击对象。《汉律》中就有“敢蛊人及教令者弃市”的条文;唐宋以至明清的法律都把使用毒蛊列为十恶不赦的大罪之一,处以极刑。 官府对所谓施蛊者的处罚极其残忍。明人邝露说,壮族地区的“峒官”提陀潜抓到施蛊妇女后,将其身体埋在地下,只露出头部在外,再在蛊妇头上浇上蜡汁点火焚烧。在苗族地区,被诬为有蛊的妇女,尽管不会都有性命之忧,但被诬者名誉扫地,受人歧视非难,精神上造成极大痛苦,甚至含冤而死。 那些被认为有蛊的人家,受尽歧视和羞辱,连亲友也害怕与之往来。 不论谁家有人病了,只要巫师说中了蛊,那么有病人家就指桑骂槐地大骂,骂的是谁,人们心照不宣,而被骂者自己也明白,就像本文开头的喊寨。有蛊的人家也只好忍气吞声,因为一申辩,无异于公开自己家里有所谓的蛊,所以只好凭白遭受这等羞辱。 苗族多处偏僻地区,旧时医学落后,许多疾病得不到有效治疗。每遇就诊无效,动辄归咎于蛊。民国时期湘西有位汉人,曾在军队中做过官,有权有势。他得了腹部膨胀的怪病,每当膨胀时,似乎觉得腹中有物在游走,由于请的几位医生医术不高,吃药无效,便归咎于被邻居苗妇施蛊。 经过巫师多次作法仍然毫无起色,这位汉官一怒之下把邻居苗妇捆'绑后吊起来,百般辱骂,施以非刑,差点将其折磨而死。苗妇的丈夫慑于汉官的权势,敢怒不敢言,只能在一旁束手旁观。后来过了一年多,经人介绍,这位汉官延请一位高明的医生诊治,该医生看后,说是某种鼓胀病,并不是什么蛊毒。 果然一剂药吃下之后病就好了。可怜苗妇无故含冤,差点殒命。经过该医生的证实,这位苗妇才恢复了清白的名誉。而那些一辈子不得洗去冤屈的苗妇不知又有多少! 在苗族地区,以盅婆名称骂人或泄私忿进行报复,会惹出纠纷。苗族“谈蛊色变”,尤其是在婚姻上最忌讳。 儿女要开亲的话,双方父母都要暗地里对对方进行严格审查,看其家庭及亲戚干净与否,即有没有蛊。如果发现对方有不干净的嫌疑,就借口婉言拒绝,因此造成不少婚嫁上的悲剧。 有些青年妇女,被人怀疑有蛊,只能嫁给有缺陷的或家境贫寒的男子;有的青年妇女甚至为此自杀。 由于害怕与有蛊人家结亲,造成有的苗族地区基本上单线开亲,在自己的亲戚之间相互开亲,导致血亲越来越近,人的素质越来越低下。 至于蛊虫的种类,简直五花八门。 古籍记述或民间传说的蛊的种类,还有金蚕蛊、蛤蟆蛊、蜈蚣蛊、蜮盎(水蛊)、羊蛊、鱼盅、牛蛊、犬蛊、鸡蛊、鹅蛊、草蛊、菌蛊、虱盅、蝎子蛊、鬼蛊、马蜂蛊、大象蛊、蚂蚁蛊、猪蛊、蜘蛛蛊、鳖蛊、青蛙蛊、服妈蛊、麻雀蛊、乌龟蛊、稻田蛊、树蛊、烦踢蛊、皖螂蛊、挑生蛊、石头蛊、篾片蛊、溶蛊、肿蛊、牛皮蛊、犁头蛊等。 总之,巫蛊之术十分玄奥,伴随着生苗和熟苗的分离,以及生苗和外面世界逐渐疏远,这种在民间排名第一的邪术,又戴上了另一顶神秘的帽子。 第三百二十四章 龙涎血的味道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俩女孩“挟持”我走到最中间的桌子前,双手合十于胸前,躬身示意我坐下。 弯腰坐下的同时,我除了注意到桌面上摆着的各种蛊虫,还注意到这张大桌子的材质,简单说吧!这是一种透着暗暗光泽的红木头,一眼就能看出木制密度很大,我脑中随之蹦出个词“红木”。 红木是我国高端、名贵家具用材,为热带地区所产,豆科,紫檀属的植物。 最初是指红色的硬木,品种较多;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后,人们对红木的需求日益增加,行业亟待规范,国家根据密度等指标对红木进行了规范,把红木规范为:二科、五属、八类、二十九种。 红木因生长缓慢、材质坚硬、生长期都在几百年以上,原产于我国南部的很多红木,早在明、清时期就被砍伐的所剩无几,如今的红木,大多是产于东南亚、非洲,我国广东、云南有培育栽培和引种栽培。 简单一句话:当今世界,红木家具十分稀罕珍贵。 看眼前这张桌子,方方正正的,宽度足有一米半,桌面厚约三十厘米,能看得出,整个桌面是由一块木头制作而成,真不敢相信,这木头得多大!当初用来制作桌面的树得有多粗。 桌子上摆着四个盘子和个大碗,盘子里分别呈着水蛭、蚕虫、蝎子,和一种叫不上名字的虫子,大碗里是汤,能看得见几只蛆虫悬浮着。 一旁还有个晶莹剔透的杯子,看着像是玉石的,和一般饭店用的杯子大小差不多,里面是大半杯血红色液体,看着像是血。 我强行克制住作呕的感觉,用眼神问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阿母。 阿母嘴角微微一扬,如老树皮一样的皮肤微微抖动了一下:“这可是好东西,宝贝呐!吃了这些,男人才有力气——这一杯是龙涎血,在我们寨子只有每三年一次走婚月才能喝,而且只有被选中的,十八到三十五岁之间的男人才有权力喝。” 龙涎血? 难道和龙涎香有关!又一想,这不扯嘛!龙涎香,在西方又称灰琥珀,是一种外貌阴灰或黑色的固态腊状可燃物质,鲸消化系统的肠梗阻所产生。 这里地处内陆,哪来的鲸鱼,关键我也从来没听说过鲸鱼的血有啥特功效。 很多人盯着我,也不好意思细问,就暂时把这问题抛之脑后,但如果让我吃这些虫子,喝下这杯来历不明的血,我实在做不到。 其实自从踏入这个奇怪的山谷,心里总有些异样的感觉,尤其是进入那座庙宇内,所经历的一切可以用诡异形容。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次看着韩建立也有种别扭的感觉,就好像突然有个隔阂。 不过此时此刻,我完全相信韩建立的那句话话——这山谷里有宝贝。不说别的,就说我面前这张桌子和杯子也值点钱。 “您是山寨的新主人,应该遵守山寨的规矩,再说这些可都是寨里的宝贝,怎么能浪费呢!”我被怼的一时语塞,只好摒住呼吸,故作镇定地用一旁的金属勺子舀起几个蚕虫放进嘴里,又赶紧端起玉杯,两三口把杯中液体咽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液体伴着食物从食道进入腹中,不但没有难闻的味道,反而参杂着一股说不上名字的淡淡清香,入腹后,浑身为之一振,肚子里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不好,我中毒啦! 这想法刚冒出来,谁曾想浑身上下不但没有不适的感觉,反而觉得非常舒服,这种感觉该怎么说呢,就好像洗了个澡后,美美的睡了一觉。 只觉得浑身精神,呼吸也顺畅。 转念一想,虽然暂时不清楚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应该不会下毒害我,因为他们如果想弄死我,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可以说,我一肚子疑惑。华夏书库 庙宇里的石像,模样为啥和我那么像? 最大吊脚楼石碑上的文字到底记叙了什么内容? 难道真的每隔几十年,寨子里就会出现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寨子里人称其为主人,这又是何原因? 在众人吃吃喝喝的喧闹声中,我思绪也有些凌乱。 桌子上的“食物”很快被吃光了,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意犹未尽的表情,我还注意到这些人在吃东西时,年轻女人先吃,随后是年长女人吃,最后才是男人。 此时盘和碗里几乎都光了,有几个男的,面露贪婪神色,正在很小心地舔盘子。 看得我又是一阵作呕。 这让我想起了历史书中记载的母系社会。 因为受到当时劳动方式的影响,更擅长采摘和可以生儿孕女的女人成了主要劳动力,地位也随之高了起来。 难道这个寨子还处在母系社会? 我还注意到,他们在吃东西时,有时候用汉语交流,有时候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应该是苗语。此时我才寻思过了。 虫皿苗寨的人好像都掌握两种语言,一种是他们本族的话,另一种是蹩脚的普通话。 竟然和我们河口区当地方言有几分相似,怪不得我听起来并不觉得别扭。 感觉阿母口中的龙涎血并没有刺鼻的血腥味,而且喝到肚子里还很舒服,比常见蚕茧略大的蚕虫也不难吃,似乎还有烤鹌鹑蛋的味道。 我喝光后,一直站在我身后的女孩立马倒上。 既然没啥危险,况且我真饿了,见别人吃得这么香,我也忍不住又吃了十几个蚕虫,喝了两杯龙涎血。 “小何和小吴咋了?” “这是水又不是酒,怎么会喝醉呢!” 耳中传来郝民圆和冯老师的声音。 不好! 第六感觉让我浑身一颤,忙朝着声音望去,就看到郝民圆和冯老师弯着腰,小何和吴宇辉则趴在桌子上,俩人都是一动也不动。 赶紧走过去,先翻起吴宇辉,此时她满脸涨红,不过呼吸均匀,还真的像是喝醉了。 再看小何,也是一样。 这下我急眼了,朝着身后的阿母大喊:“你们……你们对我朋友干什么啦? 第三百二十五章 走婚月开始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阿母一点也不生气,朝我微微躬身:“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主人啦!” “什么事?” “我们只是欢迎外族男人来寨子过走婚月,但是外族的女人却不行——主人放心吧!她们俩只是贪睡几天,等走婚月过完,人也就会醒来。” 我气简直不打一处来。 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嘛! 扫了一圈,看到在场所有人都看着我,这可都是他们的人呐!我只好强压住气火,冷冷地问阿母:“你保证她俩没事? 阿母忽然浑身一哆嗦,双手合十后,高高举起来:“我向伟大的盘瓠发誓,绝对不会违背自己说过的话。” 娘的!这个盘瓠又是谁啊! 后来我才弄清楚,他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人物。 传说远古高辛帝时,“时帝有畜狗,其毛五采,名曰盘瓠”。 因戎吴将军作乱,高辛答应谁能斩下吴将军之首级,就能封邑赏金,把公主嫁给他,盘瓠咬下吴将军首级而归。 之后“帝不得已,乃以女配盘瓠”。 盘瓠死后,“其后滋蔓,号曰蛮夷”,成为中族,大家都尊奉他们共同的祖先。这个故事在我国南方瑶、苗、黎族民族中也广为流传,据说那时原人民都非常虔诚地祭祠盘王,尤其是苗族,把他当成圣人,就像汉族人提到孔子一样。 掂量了一下,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况且还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说难听点,真弄死我们几个,也不会出事的这案子根本没法查。 我只好相信他的话。 “你保证走婚节完成后,弄醒他们?” 阿母很坚毅地点了点头。 “那行!” 我只好用“既来之则安之”宽慰自己。 阿母喊来几个妇女,把小何和吴宇辉背了出去,我本能地想上去阻拦,却被郝民圆伸手拉了一下,我扭头看到他此时也是一脸铁青。 郝民圆从我身侧走过时,在我耳旁轻轻说了七个字: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事像个小插曲,很快众人又进入到了兴奋状态,阿母吩咐着几个年轻女人,好像让他们做什么事情,虽然我听力超常,但他们用的是苗语,我一句也听不懂。 心里那个着急啊! 桌子上的盘子和碗被撤了下来,十来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端上来几盘水果,看这几个人满身奴颜卑膝的样子,就知道属于寨子里的下等人。 都是自然熟透的南方水果,这次我倒是没客气,一口气吃了好几个,果然入口甜,入胃香,还能压制一下刚才的食物。 这时候,之前带我们来的中年男子从院外回来了,他朝着阿母点了点头,然后他走到了我身后。 “主人,还适应我们准备的食物?” 我又不傻,知道这时候也不是泄气、发恨的时候,便强忍着心中怒气,微微点了点头:“挺好的!” 中年男人笑了笑:“那就好!” “对啦!你……你叫什么名字?” 来到山谷——确切说,进入到寨子后,阿母给我神秘阴森的感觉,尤其是她笑起来,看着比哭还难看,关键是弄不清他心里是咋想的。 算起来,我和这位中年男还算熟,他对我始终很客气,虽然这让我觉得很虚伪,可也并不觉得讨厌他。 相对而言,和他也算是熟人了,于是就想着套近乎。 “在我们寨子里,男人是没有名字的,只有姓! 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读读 “男人没名字?那……那怎么称呼?” “称呼姓,我姓乌拉,主人可以直接称呼我乌拉。” “奥——可是,称呼你乌拉,那……那你爸爸,你爷爷,还有你儿子该叫什么?” 乌拉笑了笑:“他们也是乌拉。” “都叫你们乌拉,岂不乱啦?” “不会的!因为我不会见到我父亲,也不会见到我儿子,我父亲也应该没有见过我爷爷。” 这话说的像绕口令,我琢磨了一下,还是没明白。 只好继续问:“那是为啥?你们不住在一个寨子里?” 乌拉摇了摇头:“不是!因为在我父亲出生那一刻,我爷爷就得死,我出生时,父亲也得死,假如有一天,我有了儿子,那么他出生的那一刻,乌拉这名字就成了他的。” 我一惊,几乎是随口喊道:“那你呢?” 乌拉露出无奈地微笑:“到时候我就会死!” “啊!为啥死?” “自杀!这是祖辈留下的规矩。” 我在震惊之余,也恍然大悟,怪不得从一开始,见到寨子里的女人比男人多得多,而且男人里,年轻的多,老头少。 原来还有这么个奇怪的祖规。 这它娘的是啥祖规,为了未免尴尬,我赶紧转移话题。 “这些水果,这么新鲜完整,是咱们寨里自己种的?”我几乎是随口问道。 “不是!都是蛊猴在深山里摘的,全都是自然界里的水果。” “蛊猴?”我脑中想象着猴子摘水果的画面,难道是一种蛊虫和猴子相亲相爱的产物?不对啊!蛊本身并不是具体的哪类虫子,蜈蚣可以练成蛊,蝎子可以,就连黑猫都可以,猴子又怎么不可以呢? 我脑中甚至浮现出,一条长着人脸的猴子,在朝着我呲牙咧嘴笑,嘴里还用蹩脚的普通话喊;怎么样,很奇怪吧? 几个人围在我身边聊了会闲天,能感觉得到,在座的都是寨子里有头有脸的人,除了乌拉,其她人都是女孩,而且还都很年轻漂亮。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我看到冯老师脸越来越红,渐渐的爬到桌子上睡了过去。 “乌拉,他怎么啦?” 乌拉看向阿母。 阿母过去摸了一下,随即厉声道:“这人也不符合我们要求!” “啊!”我直接蹦起来,“这人是男的啊!” 阿母冷哼一声:“可是他的年龄已经超了。” 我还想说什么,却被阿母摆手打断了:“行啦!主人,我让乌拉带你去睡房看看,下午休息一下,今晚八点走婚月进入第二阶段。” “啊!啥叫进入第二阶段?”我有点杯弓蛇影。 “就是说可以直接走婚啦!” 我还是没明白,但又觉得总追在一个老女人身后,问东问西的,不像回事,也就不好意思再问。 我本想和郝民圆住在一个屋里,却被乌拉拒绝了,乌拉的理由是,我是寨子的主人,是最高贵的存在,绝对不能被外人染指。 红房子,红帐子,里面摆着红色枕头和红色床单,整个一红色的世界,甚至连桌子也是红色的。 我被乌拉带到一间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屋子内。 第三百二十六章 神秘女孩的邀请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环视屋内,目力所及之处一片红色,给人一种刺眼的感觉。 而且屋子里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能闻出是某种花香的味道。 看看手机,已经是下午三点半,我心里有些担心,也不知道吴宇辉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另外就是韩建立,越来越弄不懂这小子喉咙里买的什么药。 以为对这小子智商的了解,他能凭借一张地图找到这里?鬼才信呢! 又一想,可能和他一起来的俩人深藏不露吧!这俩人的来历也十分可疑,不过能来到这里,确实是高人。 啥年代都这样,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不过有一点让我如同吃了个死苍蝇:刚才冯老师晕倒时,我差点和这里的人起冲突,郝民圆曾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可韩建立这小子竟然站在一侧笑,似乎还笑得很开心。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人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次又做了个噩梦,醒来时惊出了一身的汗,抬头望向窗外,此时外面光线有些暗了。 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我刚想爬起来,一抬头,就看到床前站着俩人——俩身材婀娜的女孩。 我一惊,下意识地抓起身侧的毛巾被遮盖住身体关键部位,才发觉身上穿着衣服——刚才没想睡,也就没脱。 “你们……你们啥时候进来的?” 这时候才看清俩人模样,正是之前“挟持”我进来的女孩,此时俩人穿着超短裤,一双大白腿十分扎眼。 俩人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一颦一笑也完全一样,我脑中瞬间浮现出了老洪的样子——眼前的俩女孩不会是复制人吧? 赶紧强行打消这个念头,世上哪来那么多复制人,应该是双胞胎吧! “我们进来有一段时间了,看主人在睡,就站旁边等着。” 左边的女孩回道。 “奥!”称呼我主人,弄得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天都黑了……你们找我应该有啥事吧?” 俩女人同时点了点头:“今晚算是走婚月活动正式开始了,全寨的年轻男女都会聚集到寨子中间的广场上,举行走婚月活动。” “奥?走婚月到底有啥活动!” “好多呢!跳舞唱歌,篝火晚会,做游戏等,我们这里每三年举行一次。” 我听得一头雾水,篝火晚会?唱歌跳舞?这算啥走婚啊! 脑中走马灯似的闪过几个念头,想到吴宇辉他们仨,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想到蛊术的厉害,我也只好入乡随俗,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们俩不参加嘛?” “参加啊!” 俩女孩的脸竟然同时红到了耳根,弄得我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寻思了一下,这话应该也没啥呀! 赶紧穿好外套,跟着俩女孩出了门。 刚出门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喧闹声。 估计,这是寨子里的年轻人在过走婚月活动了。 跟着俩女孩,拐弯抹角绕了几分钟,绕过几排吊脚楼时,眼前豁然开朗,我看到在一片足球场大小的空地上,围着少说一百多人,都是年轻人。 所有人围成了一个大圈,中间是篝火,黄里透红的火焰足有一米高,所有人年轻人全都手拉手,载歌载舞,欢乐的气氛荡漾在夜空。 看到我过来,现场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身朝向我,齐刷刷跪到了地上。 慌乱间,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身后左边的女孩,朝着人群喊了两句苗语,所有人立马站了起来,双手举过头顶,现场一阵欢呼。 我被拉进了欢呼的队伍中,正愣愣地不知道干啥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我转身就看到了韩建立。 “你小子看着有点乐不思蜀啊!” 见他呲牙咧嘴的样子,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东哥,你住在红房子里吧?” 韩建立嘴一咧,反问我。 红房子? 刚才带我去的房子,连门和窗户都是红色的,可不就是红房子嘛! 我点了点头:“这房子还有啥说法?” 韩建立嘴又是一咧:“东哥,你有艳福咯!” 说完哈哈笑着转身挤进了人群里,拉住一个瘦高个女孩的手。 我都懵了,眼前的一切,看着类似于相亲活动,年轻男女聚在一起,但直接上手的样子,却又给人感觉特别暧昧的感觉,像是有钱的公子哥组织的那种娱乐活动。 我了解到的走婚好像不是这样啊! 另一旁,十来个年纪稍大的男人敲打着各种乐器,我一眼认出了乌拉,此时他也正看着我,四目交接时,从他眼神里我读出了种异样的感觉。 欢快的音乐响起来,男男女'女随着节奏舞动起来,男孩留住女孩的腰,女孩把双手搭在男孩的双肩上,这氛围像是在舞厅里,让人觉得很自然,很和谐。520 韩建立和瘦高个女孩跳得很欢。 我还注意到和韩建立一起来的俩人,此时也正各自搂着个女孩,随着音乐扭动身体。 郝民圆呢? 刚才就感觉少了个人,此时恍然大悟,自从来到这片透着暧昧气息的空场地也有十来分钟,却并没有看到郝民圆的身影。 我有些担心,其实说白了,还是不相信阿母他们的话。 不过实在又想不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我们几个似乎没有啥利用价值啊! 正愣神之际,忽然感觉有双柔弱冰冷的手握住了我的左手。 让我浑身禁不住一颤,转身,就看到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女孩朝着笑。 女孩约一米六出头,穿着一身洁白的裙子。 这一刹那,我脑中几乎蹦出了从小到大,积累的形容美女的词语,什么“明眸皓齿”,什么“冰肌雪肤”,我感觉都可以用在眼前这女孩的身上,不过还都不足以概括她的样子。 “陪我跳支舞吧?” 女孩朝我微微一笑。 “好——不过……不过我好像不会跳舞啊!” “没事,我教你啊!” 女孩的声音温柔而清脆,像是银铃般干脆,又好似百灵鸟叫声那么婉转。 “好……好!” 女孩的声音不仅好听,似乎还掺杂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更奇怪的是,瞅了几眼女孩的样子,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确实有这种感觉。 我知道不少电视剧或电影中有这样的桥段:男孩死皮赖脸地围着女孩转,说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其实就是套近乎。 可我真的好像在哪见过这女孩。 难道是错觉? 活了二十几年,吴静涵在我心目中算是顶漂亮的,说实话这女孩比吴静涵还漂亮,主要是她身上有股我用语言说不出的魅力感,理论上说,我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山谷中,第一次接触虫皿苗寨的居民,之前不应该见过这里的人。 走神之际,女孩已经搂住我的肩膀,“引导”我随着音乐节奏舞动起来。 飘飘然,我竟然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舞蹈这东西还真的不难学,或许跳舞也算是人的一种本性释放吧!跳着跳着,感觉身体内涌出一股热流,整个人像是轻了不少。 音乐停止后,我注意到一部分人冲到了广场的另一侧,打眼望去,才发现不知道啥时候,这里摆上了几个大木桶。 一旁还放着十几个白碗。 桶里应该是水或者酒,瞅着这些喝起来很享受。 陪我跳舞的女孩也走过去,倒了一碗,回来递到了我手上。 “尝尝我个!” 女孩莞尔一笑,把水杯举到自己眉梢。 “这是什么?” “水啊!我们这里山泉的水,只有走婚月才能喝,你在外面是喝不到的!” “奥!”嘴上答应了,其实我心里有些不服气,真是井底之蛙,她应该没离开过山谷,至少很少出去,咋就知道外面没有这种水呢? 再说,不就是泉水嘛!我们山东济南被誉为“泉城”,几乎家家都有,洗'脚都用泉水……还能稀罕到哪里去! 接过白碗,我先抿了一口,发掘这水冰凉甘甜,喝到肚子里十分舒服,于是我两口把剩下的喝光了。 音乐再起响起来,所有人又开始跳起舞,整个现场荡漾的荷尔蒙的味道,暧昧又刺激。 女孩再次搂住我脖子,其实这一刻我内心深处有个大大的问号,这一切到底什么情况?难道仅仅是为了一次狂欢嘛! 可被女孩搂住脖子的那一刻,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大脑也逐渐混乱起来,渐渐的周围的一切旋转起来……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女孩的怀里,女孩正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我猛地坐起来,发现此时还是在之前的广场上,广场中间的篝火仅剩微弱的光泽,不过四周一个人都不见了。 “我……我怎么晕过去了?” 我不好意思地站起来。 女孩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啊!你只是睡着啦!” “啊!跳着舞,声音那么大,还能睡着啊!” “能啊!”女孩莞尔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看到女孩这么一笑,我脑海里犹如划过一道闪电,忽然就想到在哪里见过她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第三百二十七章 小娲的诅咒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女孩面对着我笑起来时,竟然和庙宇内那尊女人的石像有七八分相似——不!相似度可能到九分,尤其是眉梢间和神情。 这让我浑身一颤,盯着她的脸愣住了。 “我好看嘛!”面对我火辣辣的直视,女孩似乎没有丝毫腼腆和紧张,始终面带微笑地盯着我。 “好看啊!”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回道。 说完,方觉此时气氛有些尴尬。 “对啦!他们呢?”我赶紧躲开视线,转移话题。 “走婚了!” “走婚?” “对!这可是他们最美好的时刻,早就急不可耐了——你是不是心里也觉得痒痒的?” 听她这么说,我只觉得浑身一阵燥'热,血液似乎涌到了脑海里。 “我叫小娲,如果你有兴趣,陪我散散步,你也见识一下我们寨子的走婚。”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点了点头:“行!” 小娲站起来,撩了撩长裙,然后很自然地搂住了我胳膊。 顿时一股似曾相识的淡淡香味传到了我耳朵里。 自从吃了黄河下那种黑色物质后,我身体感官像是开了挂,不仅嗅觉灵敏,而且还能记住闻过的气味。 我敢确定,这种气味曾经闻到过! 之前在那样的氛围中,她搂着我,我抱着她,我并不觉得尴尬,可此时四周一片静寂,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小娲却没有丝毫的扭捏,搂着我,朝着一排排亮着微弱黄灯的吊脚楼走去。 一路上,我见过好几个人,都是青年男子,这几个人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行色匆匆地跑向一侧。 “他们这么着急,急着去干啥?” “这就是走婚啊!” “走婚?” “对啊!过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俩人继续往前走,我看到有个小伙子顺着个吊脚楼往上爬,他头顶上是扇透着微弱红光的窗户。 我刚想问这人在干啥,话到嘴边,忽然想明白了! 这应该也是走婚的一部分,如果我没猜错,上面窗户后面,就是这小伙子心意的对象,而他只要爬上去,开窗进去,就可以和心意的女孩做喜欢做的事。 金榜题名时,远远比不上洞房花烛夜。 想到这里,又看看一侧的美丽小娲,我脸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感觉。 不自觉地反手使劲搂住了小娲的手臂。 继续向前走,前前后后看到好几个正在往上爬,或是已经爬到窗户上的男人,除此以外也听过几扇窗户后面传来男女的打情骂俏声。 这一路走的很慢,我大脑却一直在高速运转,细细回顾了今天的事,再加上我之前对走婚的理解,大概想通了何为走婚月活动。 如果我没猜错,之前的篝火舞会算是给青年男女搭建了个平台,让他们可以自由接触,找到彼此中意的异性,俩人搂抱着跳舞的同时,应该也在沟通,只是一旁的乐器声声音太大,除了当事人双方,其他人听不到。 至于中间休息时,他们喝的泉水,也应该不是单纯的泉水,我喝了后觉得很兴奋,甚至略有飘飘然的感觉,我想水里一定放了什么东西。 这种东西可以给人提神,让人兴奋,这也是为了下一步的实质走婚活动做准备。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了的,应该和身旁的小娲有关。 在我晕厥后,众人散去,女的应该回到了家,进了吊脚楼内等着男的来走婚。 我还发现一个秘密,那就是今晚寨里的窗户呈现两种颜色,一种黄色,另一种是红色,所有的小伙子都是爬向红色的窗户里。 我想这应该是寨子里的规定吧!也可以说是暗号。 之所以让小伙子爬窗户,应该也是一种考验——如果连窗户都爬不上去,这样的体质又怎么可能留下健康的后代呢? 说白了,这和兽群里最强壮的雄性拥有自由交'媾权一样。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之前我睡觉的红房子前。 红色原本给人喜庆的感觉,除了婚房,很少有人家把床单、被褥甚至蚊帐都换成红色的,这间房子就更奇怪了,连门窗和里面的桌子都是红色。 再加上韩建立的那句话和奇怪的举动,此时此刻我就更觉得这房子别扭了。 “进去休息一会吧!” 小娲轻柔的声音在我耳旁响道。 “好!” 这声音对我而言依旧没有抵抗力。 朝着红房子走了几步,红门忽然开了,乌拉和另外几个男人走了出来,有的手里拿着盆,有点提着桶,见到我们后直接跪到了地上。596 “主人,阿门,一切都准备妥当。” 说完后,也不等我俩回应,站起来,朝着一侧走去,很快几个身影便消失到了黑暗里。 他们来屋子里干啥——忽然我头皮就是一麻,他们刚才喊小娲为阿母?? 我脑中闪过阿母满脸褶皱的样子,阿母身高只有一米四几,和眼前的身材纤细且高挑的女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说声音也完全不一样。 紧接着又是头皮一麻。 我想起在哪里闻过小娲身上的气味了,就是今天上午在阿门身上闻到的。 一个看着八九十岁的老太太,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俩人身上的气味竟然相同,这有点不可思议。 或许是看我发愣,小何微微一笑:“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啊?”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们也给你叫阿母,难道……难道寨子里有两个阿母?” 小娲摇了摇头:“寨内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阿母,阿母就是小娲,小娲也是阿母。” 我只觉得后背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什么意思?可是……可是你们明明不是一个人啊!” “我们就是一个人,只是白天晚上模样不同!” 我双眼盯着小娲,希望她会突然哈哈大笑几声,然后告诉我,刚才的一切都是恶作剧,可盯着她看了足有半分钟,小娲眼神传递给我的信息是:一切没有开玩笑。 “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是寨子的三大诅咒之一,作为虫皿苗寨的阿门,白天会变成其丑无比的糟老太太,晚上则会恢复年轻时的模样。” “啊!”我忍不住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娲,或者说阿母。 她浑身上下无不透着青春气息,身材婀娜,蛮腰挺拔,虽然没有夸张的前凸后翘,但该鼓起来的地方都鼓着,该翘的地方也翘着,符合东方人的审美观。 模样暂且别说,就说身高,估摸这俩人相差二十里厘米,难不成同一个人,白天和晚上都会收缩拉长? 大卫的魔术这没有这么牛逼! “诅咒?什么……什么诅咒?”我回过神,赶紧问。 “我们寨子的三大诅咒,我也说不清流传多少年啦!每一代的阿母都会遭受这样的痛苦……别看我们权力很大,受到全寨人的敬仰,甚至惧怕,其实……其实我们挺可怜的。” 说着脸上骤变,双目湿'润,虽然没有哭出来,不过也给人梨花带雨的感觉,楚楚动人。 可以理解啊! 假如一个人始终是糟老太太,或许她不会有异样的想法或者情绪。 一个人始终是青春少女,她也不会体会到年老色衰的痛苦。 但是一个人,如果一半时间是青春少女,一半时间是糟老太太,那么她身心上承受的痛苦,就是一般人体会甚至想象不到的了。 “这种诅咒就没法破么?” “办法倒是有,不过很难很难!”小娲苦笑一声。“今晚走婚,对于寨子而言,是最喜庆的事,就别说不高兴的事了。” 我点点头:“你……你找我跳舞,是不是有啥原因啊?” 小娲对我妩媚一笑,嗲声嗲气地回道:“那是当然,按照寨子的规矩,今晚互相心意的男女可以共度爱河……所以我找你啊!” 我相信,对于所有男人而言,这话都极具杀伤力,也都会失去抵抗力。 一瞬间,我血液上涌,浑身燥'热,一种难以自制的冲动逐渐膨胀起来。 “你要和我……” 小娲微微一笑:“先进红房子吧!” 在被小娲挽着胳膊走进红房子的一瞬间,我脑中浮现出了吴静涵的样子,大脑里再次像被电了一下。 不行!绝对不行!我这么做,对不起吴静涵。 虽然内心深处是这么想的,但身体却似乎不受控制,还是配合着小娲走到了红床前。 我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地舔了几下嘴唇。 小娲微微一笑,松开挽着我的手,走到一侧倒了杯水,递给我。 我想都没想,接过来一饮而尽。 喝完后,才注意到杯子里残存的红色液体。 “这是……这是龙涎血?” 小娲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会觉得很奇怪,龙涎是我们后山山洞深处一种古老的野兽,他力大无穷,而且耐力超常,每捕捉一只龙涎,都会死伤好几个寨民,对于男人而言,他的血可是宝贝……” 说完,还朝我妩媚地一笑。 这话的内容,再加上小娲的表情,意思我秒懂。 浑身发'热,体内那股原始的冲动像是爆发的火山岩浆一样,一旦开了口,我瞬间失去了对它的控制。 只坚持了三秒钟,我猛地抱起小娲,这一刻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一股柔'软的感觉从我双手传递至全身,让我更加兴奋,不过兴奋之余,也有些许的奇怪:小娲身体冰凉,可以说没有一点体温,抱住她就好似抱住了冰块。 第三百二十八章 寨子的秘密之一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体内的燥热感越来越强烈,浑身尤其是某部位,像是突然有股难以遏制的力量,我抱住小娲,狠狠地把她扔到一片红色上…… 每次完成,当我筋疲力尽时,小娲总是跑到一侧的大缸瓮里给我倒杯岁,然后双手举到眉梢。这水像是有神奇的力量,我一饮而尽后,体力精力顿时恢复如初。 最后一次,小娲没有再给我倒水,而是呵呵笑着起身,穿好衣服后,推门离开了。 这一刻,我浑身瘫软,不过内心里还是自嘲了一番:走婚都是男的到女的家里,完事后,男的再离开,到我这里则反了——我留在床上,女方满意地离开。 苦笑两声,我实在太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得正香,就感觉有人抚摸'我的脸。 自从吃了那种黑色物体后,我不但体力好,身体恢复也快,这会儿身体已经有了些力气,还以为小娲又回来了,心里顿时痒痒起来。 我随手就握住了抚摸'我的手。 一摸,顿时觉得不对劲。 小娲的手柔若无骨,而且十分冰冷,这双手不但粗,而且十分粗糙,肯定不是小娲的手,准确说,不是女人的手。 一瞬间,我睡意全无,忙睁开眼,同时身体像是按了弹簧,“弹”了起来。 随即我就看到韩建立,他正站在我床边,呲牙咧嘴地看着我。 “东哥,让你误会了吧?其实我在外面等了好久,都怪你太厉害……” 我直接想伸手扇他几个耳光。 “少放屁!你大半夜找我干啥?” 韩建立嘿嘿一笑:“难道东哥忘记我来的目的是寻宝?那俩人其实我也不了解,更不放心,都是周一诺联系的。”九洲中文 “妈的!你小子说话能不能干脆点?” 韩建立依旧不急不躁,先是嘿嘿一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周一诺,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东哥你了,所以有好事肯定得叫着东哥啊!” “你……你知道找的宝贝在哪?” “知道啊!就在寨子后面的山洞里,那山洞的深处,遍地都是宝石,咱们装上一袋子,出去卖了,摇身一变,就是百万千万富翁了。” 这话让我有点心动:“你的意思是……是咱们现在去寨子后面山洞?” “对啊!今晚正是时候,那山洞没人看着,平时晚上洞口都有人把手!”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和韩建立交流。 “一个山洞干嘛派人守着?就为洞里有宝石?” 韩建立摇了摇头:“好像不是吧!根据我这几天的了解,他们似乎不稀罕洞里的宝石,而是对洞里另外的东西感兴趣!” “是不是龙涎?” 想起小娲的话,我随口道。 “是什么,我没打问到,不过……不过对我而言,光宝石就够了,我也不贪,准备……准备弄个千儿八百颗……” 我呸了他一声:“你真不够狠的!我觉得先考虑能不能平安离开吧!” 韩建立点了点头:“还别说,这几天我发现个事啊!” “啥事?” “我发现这个寨子里的人很奇怪,有些人只要白天出来,有些人到晚上才出来,我也没好意思问。” 第三百二十九章 被袭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什么意思?你是说有的人只有白天出来,有的人只有晚上出来?” “对!这几天我注意观察过,有些人只有白天才能见到,有些则相反,我只有晚上能见过他们,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巧合,不过直到今晚,我几乎可以确定,这并不是巧合。” “还有这事?” 我突然想到小娲说的塞子的三大诅咒。 除了寨里的阿母白天是老太太,晚上是少女外,另外两个诅咒她也没说,难道其中的另一个诅咒就是韩建立说的这事? “另外还有件奇怪的事!”韩建立又接着说道。 “你小子有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啊!”这次我忍不住,直接踢了他一脚。 韩建立依旧不生气,嘿嘿一笑:“这村里有很多红色的大蝙蝠,这些蝙蝠不但颜色奇特,个头大,还不怕人……我还亲眼见过好几户人家和蝙蝠一起吃饭……” “啊!”我刚拿起的鞋子“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这是啥地方?你小子别它娘的没事找事啊!苗人养蛊——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蛊的厉害!” 韩建立朝我吐了吐舌头,话锋一转,催促我赶紧跟他走。 此时整个山寨依旧被黑暗笼罩着,我注意到有的吊脚楼上亮着灯,但大部分吊脚楼的灯已经熄灭,可见事已经完成。韩建立似乎已经对寨子地形很熟,他带着我左拐右拐,很快来到寨子后面一座大山前。 往上爬了几十米,眼前顿时出现了个洞口,看着比农村大门略大点。 “就是这里……” 韩建立咧嘴笑着,就像往里冲。 我一把拉住了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建立被我突然一拉,猝不及防,身体一扭,差点摔倒。 “东哥,你干啥?得节约时间啊!否则天一亮,咱可就没机会啦!” “这地方这么隐蔽,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奥!都是周一诺告诉我的——而且前天我也偷着来过!” 说完,他趁我愣神之际,窜进了洞内。 我只好赶紧跟上。 山洞有明显打磨过的痕迹,两侧的石壁上依稀可见各种雕刻,有文字,也有图画,应该又是叙事笔画吧!由此可见,这山洞在被发现之前,就已经有人类活动了。 沿着山洞往里走了几百米,出现了三个岔口,韩建立毫不犹豫,径直朝着左侧岔口走去,又走了几百米,我忽然被眼前的什么东西耀了一下眼。 仔细看,是有类似镜子的东西反射了我俩手里的手电光。 再次定睛一看,大脑顿时一热,一种强烈的刺激和兴奋感从内心深处涌了出来。 我看到无数颗彩色的石头散在距离我们二十几米外,一眼就能认出,正是之前在黄河地下空间的树冠上看到的那种宝石,而且眼前的数量更多,其中有些和鸡蛋、鸭蛋大小差不多。 “哇塞!东哥——东哥!这下咱们算是发大财啦!” 韩建立大喊一声,就冲上去,抓起几个,随即又放下,抓起另外几个稍大点的,俨然是扔了玉米摘西瓜的猴子。 我也心花怒放,毕竟谁它娘的会和钱过不去。 可就在这时,洞穴深处,忽然传来两声嘶鸣声,听着像是什么动物发出的。 我和韩建立都是一愣。 “可能……可能是龙涎!”我指着洞内深处喊道。 “没事……”热点书库 此时韩建立已经被眼前的一地宝石迷得睁不开眼,财迷心窍,哪里还管别的。 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大,听着像是猪之类的家畜用嘴和鼻子发出的“哼哧哼哧”的声音。 我急了,几步冲过去,拉起韩建立就想跑。 可韩建立这小子舍不得满地的宝石,我拉了好几下他,竟然没拉动。 他像是着了魔,咧嘴瞪着眼,只顾低头捡拾地上的宝石。 就在这时候,一阵阴风吹来,下意识地一抬头,先是闻到一股恶心的腥臭味,随即就看到一双血红色眼睛,还没等看清是什么东西的眼睛,只觉得脑袋被狠狠地拍了一下,剧烈的疼痛随即传来,紧接着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大脑最后的意识是:这次可能真要完啦! 身体再次感觉疼痛时,我还感觉到有人在揉我的胳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草药味,只觉得身体好多部位传来阵阵钻心的疼,却具体感觉不到哪里疼。 意识也逐渐恢复了。 看来我没死——只要没死,就算是大幸啊! 想睁开眼,试了几次却没有成功,总觉得眼皮太重,脑子里也昏昏沉沉的,这次明显伤得不轻快。 空气中弥漫着这么浓的草药味——应该是在医治我,之前布拉古曾告诉过我,苗族除了蛊术厉害外,医术也十分了得。 他们的医术自成一派,用主流派医生的话说,都是偏方,使用的都是草药。 “他怎么样啦?” “伤得挺重——不过很奇怪,这小子的身体素质似乎超常,我估计换做一般的人,这次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身体好,这点我体会到了!” 虽然看不见,可俩人对话的声音我听得清清楚楚。 对话的双方是一男一女,准确说是老头和老太。 老太太的声音我一下子听了出来,正是阿母——也就是说,这是大白天。 老头是谁呢? 阿母在问老头我的伤势,这老头应该懂医,难道是寨子里的苗医? 布拉古就是苗医,他们自己称呼为苗公。 苗婆和苗公都凑齐了,除了苗寨的寨主外,这可是寨子里地位最高的俩人,我的脸也算够大的!俩人又聊了几句,听得我是一头雾水。 “姓韩的那小子尸体找到了嘛?” “尸骨无存啊!现场只发现一滩血迹。” “也该当他倒霉,惊醒了龙涎。” “祭祖的事安排的咋样啦?” “准备得差不多啦!只要这小子没事,这次祭祖应该可以消除千年诅咒。” “蛊虫呢?培育的怎么样啦!” “后天晚上吧!最后一批蛊虫可以培育完成,到时候……” 后面的话,阿母没有说出口。 我着急啊!后来咋样啦? 第三百三十章 熟悉的人影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俩人的对话戛然而止,顿时现场一阵静寂。大约半分钟后,一侧不远处,传来一阵敲盆碰碗的声音。 他们在干什么? 几乎是我这想法刚冒出来,就感觉有人托起我后背,让我扬起了头。 紧接着有个硬东西顶开了我嘴唇,有股其苦无比的液体流进了我嘴里,顺着喉咙淌进肚子里。这它娘的什么东西,这么苦! 苦得我浑身一个激灵。 一下子,人又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时,先是看到一张美丽白皙的脸,是小娲。 “你总算醒啦!” 小娲朝我莞尔一笑。 “呃——我……我是不是昏迷很久了?” 小娲微微一笑:“一整天加上半晚上吧!也不算很久。” 我尝试着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似乎没捞下残疾。感觉头有点疼,我伸手摸了一下,摸到的是厚厚的纱布。 “袭击我的到底是啥东西?” “龙涎!” “啊!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这么……这么厉害?” “看守这个山洞的古兽吧!我听寨子的老人说,是古代的龙,整个山谷里,也只有后山的山洞里有——那是我们寨子的禁地,除了祭祖时和走婚月前的准备阶段,连本寨子的人也不能进去。” 这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禁地?难道是为了山洞里的宝石?” 小娲摇摇头:“应该不是吧!祖训是寨里的老人一代一代口传下来的,至于原因,已经没人知道了。” 提到宝石,我忽然就想到了韩建立,心里一阵难受。 “我那朋友是不是……” “应该是被龙涎吃了吧!”小娲回答也干脆。 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听她说出来,我还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想到之前韩建立嘿嘿憨笑的样子,想到这一两月内,俩人一起经历的事情,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好好的一个人,咋就突然这么死了呢! 大概这正应验了那句古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小娲也不安慰我,脸上的表情始终平淡如水。 “对啦!我另外几个朋友都没事吧?” 小娲点了点头:“没事!放心吧!” 我穿好鞋子,就想去找郝民圆,如今也只有和他商量了。 小娲告诉我郝民圆住在绿房子里,并出门给我指了指路。 或许因为昨晚俩人那些羞羞的经历吧!和小娲说话,我总觉得有点尴尬,本想让她带我去找郝民圆,可见她不主动表达这个意思,我也就打消了念头。 算了!我自己去找吧! 寨子都是吊脚楼,所谓的街道也和一般村子的街道不同,竟然没有超过一百米的直线道路。 不过看似随意,走了几次后,我感觉几乎所有的道路都是有意为之,至于是不是暗含着五行八卦的原理,这个我就说不清了。 按照小娲指示的路线,我走了几百米后,看到有个吊脚楼上亮着灯,而且窗户还是开着的。处于好奇,我拐了个弯,走到这吊脚楼下。04 透过开着窗,我看到一个女人的侧影。 这人的侧影有几分眼熟啊! 正想看个清楚,女人转身走向了屋子里侧,我等了几分钟,她再也没有靠近窗户。 算啦!应该是错觉,这寨里的女孩,除了阿母——准确说是小娲,和那几个“挟持”我的女孩外,我谁也不认识啊! 或许身材好的女孩体型都差不多! 继续往前走,我看到寨子里有棵巨大的树,树冠直径估计得有三四十米宽,树干也粗,三五个人根本围不起来。 看树叶,是种南方的树。 深山之中,有大树其实不足为奇,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树上有很多蝙蝠,而且体型都比一般的蝙蝠大两倍,身体呈火红色。所有的蝙蝠都倒挂着,这让我想起来了韩建立的话。 我还注意到,树上挂着几十个小盆子,估计里面放着水,另外还挂着十几个小筐子,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看样子蝙蝠在这个寨子里的地位很高啊! 或许类似于一种原始的图腾崇拜吧! 据我所知,图腾崇拜是自然崇拜与祖先崇拜相结合的一种宗'教形式,这种宗'教形式在各个民族的原始宗'教中普遍存在着,并对各民族宗'教和意识形态产生过深远的影响。' 在原始人信仰中,认为本氏族人都源于某种特定的物种,大多数情况下,被认为与某种动物具有亲缘关系,于是图腾信仰便与祖先崇拜发生了关系,在许多图腾神话中,认为自己的祖先就来源于某种动物或植物,或是与某种动物或植物发生过亲缘关系,于是某种动、植物便成了这个民族最古老的祖先。 例如原始蒙古人崇拜狼,当然还有的原始部落崇拜老虎,崇拜熊,崇拜蛇,据说还有的崇拜男人和女人的生儿育女的部位。 在炎黄以后的时代,因为民族大融合,大部分华'夏子孙都崇拜龙,所以龙图腾成了典型的带有中国特色的图腾文化。 难道这个寨子的人崇拜蝙蝠? 怕惊扰树上的蝙蝠,我赶紧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又走了大约二百米,果然看到了一座绿色小房子,走过去敲了敲门,看到开门的是郝民圆,我悬着的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 郝民圆脸色铁青,看到我后,先是面露惊讶神情,双手抱住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有些颤抖,或许挺激动吧!脸上随即绽开了笑容。 “兄弟,你……你一点事没有啦?” 我苦笑一声,故意摆了个健身运动员常摆出的动作:“看我想有事的!” 郝民圆把我拉进屋内,看到昏黄的煤油灯,我知道他一直没睡。 “民圆哥,建立的事,你知道啦?” 郝民圆脸色瞬间又变得铁青。 “知道啦!这小子乐极生悲啊!这也是命……” 我真想不到,从一个刑警队大队长嘴里说出这样的话。 “咱们下一步咋办?” “唉!他们仨至今昏迷,看情景怎么也得等到这个什么月过完——不过还有几天时间,希望一切顺利吧!” 从他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中,我听出了些许的无奈。 “对啦!兄弟,今天去看你的路上,我好像看到个人。” “谁啊!” “你还记得东户村老村支书周老汉的闺女,小名好像叫占红,大名叫周什么诺吧!” “是周一诺!” 我头顿时大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育蛊诡事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刚才我看到吊脚楼窗户里的侧影,很像周一诺,只是自己也知道此处是张家界十万大山的隐蔽山谷里,和山东河口区相隔上万里,不可能在这里看到她。 不过听郝民圆这么一说,我刚被压制下去不久的疑惑再次冒了出来。 “民圆哥,你看清楚啦?这里……这里可是十万大山!!” 郝民圆摇头道:“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不怎么确定——不过简直太像啦!” “当时你就没过去看看?”我的意思是说,过去看仔细,最好当面和她说两句话,是不是她,不就知道了嘛。 郝民圆摇了摇头:“等我过去时,她人已经走进了吊脚楼里,毕竟是苗寨,他们的很多习俗和忌讳我不了解,我怕惹麻烦,也就没跟着进去。” 俩人又沟通了一番,越说我越觉得心里发颤,简直比电视剧都曲折离奇。 最后俩人达成一致,这几天以安全为主,随机应变,一旦有机会,得赶紧带着他们仨离开。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头还是觉得有些晕乎。 走在大街上,似乎整个寨子都很忙。 很多寨民从寨子外面的山林里运来些新鲜的枝叶,堆积到那晚举行篝火晚会的广场上,另外一些人抬着几十个大簸萁来到了广场,凭借超常的听力,我听到簸萁里传出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不高,却很密集。 一上午我都没看到乌拉和阿母,想问问其他人,寨子里的人在干什么,可不管我问谁,所有人只是很恭敬地朝我鞠躬、磕头,却一句话都不说。 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奇怪。 午饭后,终于见到了阿母,此时喘着一声红色袍子,还化了妆,看上去怪怪的。 再看她身后,几乎整个寨子的年轻女人都化了或浓或淡的妆,而且也都穿上了鲜红的类似旗袍样的服装。 看到阿母,我总有种怪怪的感觉,虽然眼前站着的是个身材瘦小,脸如桔子皮的老太太,可又想到天黑后,她会摇身一变,变成个身材相貌都极好的少女,同时又想到那晚的事,便忍不住心砰砰直跳。 “大家这是在干啥?” 我硬着头皮走到阿母身前,轻声问。 “走婚月的第二个活动,育蛊!”阿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主人的权杖呢?” 权杖?愣了几秒钟,我才反应过来,她说的第一次见面时,送给我的黑色拐杖,好像说这是寨子里最高权力的象征。 大概就像金庸武侠中,少林寺的绿莹杖和丐帮的打狗棒。 那玩意非金非石,拿在手里怪沉的,前晚韩建立带着我去山洞寻宝时,我就没再拿过,应该是放到红房子的床下面,当时阿母——应该说小娲见到过,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我觉得根本没必要回答,于是笑着双手一摊。 阿母又问了一遍:“主人,权杖呢?” 看她一脸严肃的样子,我确定不是和我开玩笑:“放在红房子啦,怎么——需要带来?” “需要!育蛊离不开权杖,还请主人把它带在身上。” “好——我这就去拿!”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骂了两句。 什么权杖不权杖的!我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又不瘸,整天拿这玩意,算是咋回事! 这也让我觉得很奇怪。 当时我脱衣服前,把拐杖随手放到床下,当时她在场,而且还面带微笑地看着,怎么就不记得了?难道白天的阿门和晚上的小娲拥有不同的记忆? 等我拿着拐杖再次回到广场上,这里已经聚集了上百人,阿母和一个瘦老头站在中间,估计这瘦老头就是我处在半昏迷状态时,和阿母说话的老头。 看到我过来,阿母双手举过头顶,跪到了地上,紧接着一旁的老头也跪到地上,随后所有人都面朝我,跪在了地上。 除我之外,整个广场上只有三个人站着,一个是郝民圆,另外两个是和韩建立一起来虫皿苗寨的俩寻宝人。 郝民圆一脸铁青,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感觉此时他消瘦了不少。 那俩家伙却是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韩建立的死影响心情。 这就更让人可疑了。 毕竟不是第一次被下跪,也算是有应对经验了,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双手举起拐杖,所有人像是收到了命令,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俩女孩拉着我走到阿母和瘦老头中间,此时我才注意到整个广场上,均匀地分布着十几个大簸萁,每个大簸萁里都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距离近了,这声音听得我头皮一阵阵发麻——竟然像是蚕房里的蚕宝宝在啃食桑叶。 难道白布下是活物? 一想到苗人用蜈蚣、蝎子、蜘蛛等培育蛊虫的事,我心里就觉得一阵发毛。 接下来,就是十几个妇女在广场上跳着奇怪的舞蹈,或者扭动胯部,或者浑身颤抖,样子十分诡异——与其说是跳舞,还不如说是跳大神。 我没心思看他们跳,注意力全都在四周,我想找找人群里有没有个身材长相和周一诺一模一样的人,当然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 环视了一圈,没发现周一诺,却看到个奇怪的事。 不少围观的寨民肩膀上,趴着只大号的红蝙蝠,所有的红蝙蝠都只是静静地趴着,好像也在看广场中间的妇女们跳舞。 这让我头皮一阵发麻。 难道虫皿苗寨的人把蝙蝠当成了宠物养着?这它娘的算是什么癖好! 据我所知,除了把狗猫当宠物外,有人养猴子,有人养鳄鱼,还有人把猪或者刺猬当作宠物,这倒勉强可以接受,可是养蝙蝠——关键是蝙蝠的习性太特别,怎么养呢? 我带着满腹疑惑深吸了口气,无意中一瞥,忽然看到人群里有张十分熟悉的脸。 看到这张脸的一刹那,我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至少五秒钟后,才缓过神,思绪已经乱成一团麻,整个大脑像是不听使唤,不断重复三个字“不可能”。 我竟然在人群里看到了姚立国! 这不可能啊!怎么会是姚立国? 姚立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呀! 等我再次看去时,姚立国又不见了。 这一吃惊,实在不小! 先是周一诺,随后是姚立国——可他们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寨子里啊!莫非是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吧? “主人,时间已到,应该开始育蛊啦!” 阿母嘶哑的声音把我拉回到了现实。 “奥——需要我做啥呢?” “暂时什么都不需要,主人看着就是了。” 说完挥了挥手,妇女们急匆匆散到了四周,广场上只剩下了我们仨。 阿母又挥了挥手,一直站在四周手里抱着新鲜枝叶的男人们走到广场中间,同时又上来了几个妇女,妇女们每掀起一块白布,男人们就把抱着的新鲜枝叶放进簸萁里。 见到这一幕,我更确定里面是活物。 之后每隔大约半个小时,就会有抱着新鲜枝叶的男人走到广场中间,把枝叶放进簸萁里,我站在距离大簸萁十几米外,能清晰听得到里面传来节奏更快的咀嚼声。 所有人就这么看着,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阿门让乌拉带着众人去吃饭。 这几天,所有人吃饭时,都是聚集到一个大厅里,这一点也符合原始社会母系氏族的生活特点,刚开始我还觉得挺新鲜,挺好玩,可吃了几顿后,才觉得有些别扭和不便。 毕竟人和人胃口不同,有人口味重,有人口味淡,总在一起吃大锅饭对于某些人而言绝对属于遭罪。 吃饭时,路上我偷着问乌拉,走婚月和育蛊有啥关系,乌拉想了一下,才回道:“好像这也是石碑上留下的祖训,这么做是为了培养出真正的蛊王。” 第三百三十二章 “煤球”再现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真正的蛊王?” 我下意识摸了一下肚子,本命蛊不就是万蛊之王嘛! “对!我们寨子,每隔三年就会尝试一次新的育蛊方法,目的就是为培育出真正的蛊王?”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这个,什么叫真正的蛊王?” 乌拉又想了几秒钟,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过,我们苗人的祖先是半人半兽之躯,当时……当时的苗人,就称呼部落首领为蛊王。” 半人半兽? 这倒和女娲的传说类似,女娲也被称为人类的老祖先。 “那石碑或者你们村里的传说中,有没有提到蛊王最后的结局?” 乌拉摇摇头:“这个没说,不过整个附近几个苗寨的人,每年都会去蛊王庙祭拜蛊王……” “蛊王庙?” “对啊!你们不就是从蛊王庙出来的嘛?” 我有点糊涂,忙摆了摆手:“先等等,我……我们啥时候去过蛊王庙?” “就是那晚你们休息的地方啊!半夜里寨里守山的人看到蛊王庙中的蛊灯被点燃啦,于是通知了阿母,阿母派我去迎接的主人,当时……当时还是我把蛊灯吹灭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之前我们休息过的奇怪建筑叫做蛊王庙,蛊王庙里供奉着蛊王——可是为啥沾化县牛头村外也有一座几乎类似的蛊王庙呢? 我脑中浮现出那晚在蛊王庙里看到的几尊奇怪的石像,的确和乌拉说的一样,除了中间的男女外,两排都是半人半兽的怪像。 “是不是那两排都是蛊王啊!”想到这些,我随口问。 乌拉摇了摇头:“怎么会呢!那些都是蛊王的侍卫,中间的俩才是蛊王和蛊母。” “啊!可是中间那男女和正常人一样啊!” 乌拉再次轻轻摇头:“这个……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每年的腊八日,几个寨的人都会聚集到蛊王庙前,举行为期三天的祭祀活动。” 我觉得挺有意思,也挺好奇:“怎么祭拜?你们是不是也摆上贡品,烧香烧纸啊!” 乌拉用透着疑惑的眼神看着我,足有三秒钟:“我不明白主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赶紧解释:“我说的是我们那里祭祀的做法,一般情况都是摆上几盘水果,熟的鸡,熟的肉,然后烧香,烧纸。” “我们都是用活物啊!” “活物?啥……啥活物?”我一惊,第六感觉告诉我,事情应该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每年祭祀活动前,几个寨里的人都会举行为期一周的捕猎活动,把捕来的野兽放血,我们祭祀时,只需要这些血!” “用血祭祀?” “对!可能你们没有注意,蛊王庙内的蛊王像前,地上有个小孔,每次祭祀时,我们都会把所有野兽的血倒进小孔里。” 这个我还真没注意,当时是晚上,再说蛊王庙内总给人一种很邪乎的感觉,几个人没有仔细看。 “照你这么说,几个寨子,用一周时间捕获的动物应该不少吧?” “那是!每次光我们寨子至少能捕几十只吧!”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几十只动物放出的血,那可是不少,再加上其它几个寨子,这么多血,不得一大片啊!小洞就没满?” 乌拉左右环视,确定两侧没人,才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啊!据说那个洞直通地下神君的嘴里,别说几十上百只野兽的血,就算把所有苗人的血倒进去,也不会满的!” 地下神君?这又是什么玩意! 我知道这百分百是传言,可听了后心里还是不由地一颤。 吃完饭,已是暮色时分。 等我我和乌拉赶到广场时,却发现现场只有几十个寨民。 “其他人呢?” 我随口问乌拉。奇书 乌拉明显吞吞吐吐:“这个……这个可能回家啦!回家喝点水……” 这话明显是敷衍之词,其实人家回家做什么,于我无关,我只是奇怪乌拉为啥撒谎呢! 广场中间只有瘦老头在,他虽然长得瘦,看着也到了耄耋之年,可精神矍铄,尤其是双眼,可以说目光炯炯十分有神。 其实我猜到阿母去哪了,可能“变身”的时候,她不想让外人看到吧! 那群男人继续往大簸萁里放新鲜的枝叶,能听得出,大簸萁里的活物几乎在不停地咀嚼,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听得我后背一阵发痒。 闲来无事,就和郝民圆聊天。能感受得到,此时他的神经蹦到了极点,人也萎靡不振。 过了一会儿,人渐渐聚拢过来,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此时四周围观的寨民和白天围着的不完全相同,好像换了一部分人。 阿母也缓缓走来——应该说是小娲缓缓走来。 此时她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映衬着的白皙的脸,再配上明眸皓齿,都把我看呆了! 小窝朝我微微一笑,然后径直走到瘦老头前。 这又让我有些懵。 根据之前我的分析,阿母和小娲彼此记忆不相通,可此时小娲也和阿母一样,在广场中间,明显在主持整个育蛊活动。 这说明他脑中有白天的记忆啊! 小娲和瘦老头嘀咕了几句,她双手拍了拍,然后朝着身后做了个手势。 从她身后,很快跑上来几个汉子。 汉子按照小娲的指挥,俩人抬起一个簸萁,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倒进了另一个簸萁内,这时候,凭借超常的视力,我看清楚了,簸萁里果然是些花花绿绿的虫子。 我想起来啦! 当日布拉古在介绍苗族培养蛊虫时,曾说过: 他们会把各种蛊虫放到一块,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胜出的蛊虫再次进行第二轮的厮杀,无论是毒性还是身体强度,最后剩下的都是佼佼者。 往往培养一批蛊虫,会牺牲掉十倍乃至几十倍的蛊虫 当时听起来其实蛮有趣的,不过此时亲眼所见,真觉得挺雷人的! 两簸萁蛊虫合二为一后,顿时发出一阵“呼呼呼”的声音,应该是双方在厮杀。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小娲挨个簸萁里看了一眼,然后又朝着几个汉子做了个手势,汉子们再次抬起一个簸萁,把里面的东西倒进了另外个簸萁里。 然后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这个过程中,双眼几乎没闲着,四处扫视周围的寨民,好像白天那些肩膀上趴着红蝙蝠的村民没有来,当然也可能是他们来了,没有带红蝙蝠。 此外,并没有再发现郝民圆和周一诺,这就让我再次质疑自己和郝民圆,或许俩人太过紧张,看花了眼。 小娲指挥着几个汉子,经过三四个小时的折腾,最终广场中间仅剩下三个大簸萁。 我本以为小娲会继续让几个汉子重复之前的动作,没想到她让人把一个超大号的簸萁抬到了广场中间,然后让几个汉子把三个小簸萁里的蛊虫全都倒进大簸萁里。 这还没完。 他转身看向我:“请主人把权杖拿过来!” 我愣了一下,赶紧小跑过去双手递上。 小娲还是朝我深深鞠躬,双手接过。 她看了一眼拐杖,然后一手抓住拐杖的头,用力一拧,拐杖的头竟然被拿了下来,小娲轻轻把拐杖头放到了一侧,从剩下的拐杖里抽出一根乌黑色的棍状物,比成年男人的大拇指略粗,看着非金非石,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香味。 闻到这股香味的一瞬间,我整个猛地一颤,忍不住喊出了声。 这种气味我太熟悉了,正是当初在黄河里捞上来的那种装在箱子里的黑色“煤球”,散发出来的气味。 可以说正是这玩意,把我带进了这一系列怪事中。 这种物质应该含有强烈的辐射,之前留下的信息并不多——这东西很危险,应该是古代术士炼丹时的意外杰作。 问题是这种物质怎么会出现在张家界的十万大山里,还被藏在象征的最高权力的权杖里呢? 第三百三十三章 快跑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知道“煤球”有辐射,无论是同年的离奇经历,还是上个月刘希立的遭遇,都让我“见煤色变”,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小娲却把黑色棍状物拿在手里,似乎没有丝毫畏惧。 我一愣:难道寨里人不怕“煤球”的辐射? 愣神间,只见小娲双手很恭敬地拿着棍状“煤球”,轻轻放到了大簸萁里。 “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惊呼道。 “这是祖传育蛊术最重要的环节!”小娲朝我微微一笑,“我们已经尝试了上百年,根据祖先在石碑上留下的遗训——‘主人归位,蛊王降生’,这次或许可以成功吧!” 又想到之前乌拉说的话,他们口中的蛊王是个半人半兽的怪物,难不成大簸萁里的虫子会变成人? 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我走到了大簸萁前。 低头就看到几十只手掌大小的奇怪虫子正在互相撕咬。 吓得我后退了两三步,这它娘的是啥东西!绝对新品种。 有的类似于鞋子,却长着十几条腿。 有的像是蜈蚣,但又长着一对钳子…… 难道所谓的育蛊,并不仅仅是让蛊虫互相厮杀,弱肉强食,而是在厮杀的过程中,也会不断进化?可能一只蛊虫在杀死另一只蛊虫的同时,也会吸食到这只蛊虫的毒液,同时拥有这只蛊虫躯体上的长处。 就好像吸星大法一样。 又等了一个小时,小娲看了看夜空,又低头看了几眼大簸萁内的蛊虫,然后伸手把棍状“煤球”拿了出来,重新塞进了权杖内,递给我。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他拿出匕首,割破了自己手指,把血滴到簸萁内,然后朝我笑了笑:“蛊虫培育,就差最后一步了,主人也献点血吧!” “啊!还需要人血?” 我实在有些发怵。 “这样育好的蛊虫,体内拥有你的血,也会视你为主人的。” 还有这事? 其实我并不怎么信这些鬼话,可此时此地,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不就是几滴血嘛! 我接过匕首,心一狠,一咬牙,划破了手指。 伸手滴血时,我看到大簸萁内只剩下三只蛊虫,每只都有篮球大小,身子鼓鼓的,各自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也不动。 再看三只蛊虫的样子,已经说不清它们像什么动物了,如果非要用语言描述一下,那就是一只多足,多钳,五彩斑斓的小怪物。 我右手捏着左手,壮着胆子在每个小怪物身上滴了几滴血。 小娲转身对身后的几个壮汉吩咐了几声,壮汉抬起大簸萁,朝着寨子后方走去。 这段时间,瘦老头一直没说话,此次才开口对四周的围观者,用苗语说了句什么,然后跟在小娲身后,也朝着村后方向走去。 所有寨民全都跟着走向村后。 我忍不住问小娲:“这是去干啥啊!” “育蛊活动还差最后一步,要把三只蛊虫送到后山山洞里。” 一想到那晚的经历,我浑身就是个激灵:“啊!送到山洞做什么?” “这也是祖先……如果蛊虫培育成功,蛊王就会从山洞里走出来。” “蛊王?” 乌拉也提到过蛊王,他描述的蛊王半人半兽,和传说中的女娲差不多,看来各民族的传说都有相似之处,大概这也是随着原始部落时期生产力的提升,不同名族之间因为通婚以及通过别的方式互相交流,导致文化碰撞的结果。 蛊王会从山洞里走出来——大概也是苗族神话传说的一部分吧! 这么一想,也就不以为然啦。 再次来到后山山洞口,想到那晚的经历,尤其是韩建立的惨死,我心里涌出一阵难受。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我有意识地扬了扬脖子,无意中看到一片粉红色的树林。 应该是枫树的一种! 咦?记得那天从蛊王庙出来,走了几百米,也看到一片粉红色的枫叶林,当时还觉得景色挺好看,想起了那句“霜叶红于二月花”。 所有人都停在了洞口,几个中老年妇女端着盆,用树叶蘸着,往每个人的身上洒一种液体,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中草药味。 “这是干啥!” 我小声问身侧的乌拉。 “这是一种用艾草等配制的药,喷上这种药,可以掩盖身上的人气味,这样,进洞后,龙涎就不会袭击了……” 原来如此! 又想到韩建立被龙涎吃掉的事,觉得挺可惜的。 “对啊!寨子附近有很多红树嘛?” 乌拉瞪着眼睛,疑惑地看着我:“主人,什么是红树?” 我指了指山顶的一片红色:“就是那种叶子是粉红色的树啊!” “奥!主人说的是蛊枫林啊!附近就一片,这种树长得很慢,二三十年才能长成碗口粗细。”之家 “就只有一片?这么说蛊王庙就在这座山上啦?” 乌拉点了点头:“对啊!只是寨子没有直接通往蛊王庙的路,所以从寨子到蛊王庙,需要绕个大圈。” 我先是头皮一阵发麻,想到了之前乌拉讲的关于蛊王庙的事情。 他说蛊王庙内蛊王和古母神像前的地面上有个小孔,他们每次祭拜蛊王时,都会把大量的鲜血灌进小孔内。 这种祭祀仪式也太奇怪啦! 汉族的祭拜方式,一般摆上贡品,无非是各种水果、熟肉、各种点心,都是假设所祭祀的神或者自家先人可以享用贡品。 苗寨的人用鲜血祭祀又是什么目的呢? 根据祭祀活动的目的,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让蛊王享用这些鲜血……我浑身又是一颤,视线扫到山洞内。 我看一眼山洞,有抬头望向那片枫叶,设想一下,如果山洞有两千米长,是不是正处在蛊王庙的下面呢? 顿时我有了个想法。 每年祭祀蛊神的鲜血,是不是直通到这个洞里呢? 说实话,这是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想法——不会是用鲜血喂养什么东西吧! 不寒而栗的感觉再次萦绕在我脑海里。 瘦老头喊了一句苗语,瞬间把我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我回过神,恰好看到几个壮汉抬着大簸萁进入山洞,身侧是七八个举着火把的老头。 咦? 村里的小伙子们呢? 想起那晚在广场上过走婚活动时,至少有四五十个年强男人。 沿着山洞往里走,到了三个岔口处,瘦老头没有犹豫,大步迈进中间的山洞里。 本来我一直跟在小窝身后,可再往里走时,她速度明显放慢了。山洞可以容纳俩人并行,我便顺其自然地和她并行向前走。 一边走,我一边注意两侧的岩壁,有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而且依稀可见刻着各种图案及奇怪符号。 我无意中,视线瞥到了小娲的脸上,看到她同样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我,眼睛还一眨一眨的,好像在表达什么意思。 我刚想开口问她,她却把中指竖到嘴唇上,好像是示意我不要开口。 什么情况? 我也朝她眨眨眼,她朝我点点头,然后嘴巴动了两下。 这是? 我盯着她的樱桃小嘴,仔细观察她嘴唇的动作,应该是想向我表达什么意思,只是不想让别人听见——或许这是唇语?奶奶的,可惜我不懂唇语啊! 我深吸一口气,盯着小娲的嘴看了足有半分钟,她始终一脸紧张,嘴唇在重复着两个动作,应该是两个字。 我学着她的嘴唇的样子,试了试,第一个字好像是“泡”,第二个字是“外”。 “泡外”? 啥意思? 又看了即便,或许第二个字不是“外”,而是“快”。 “泡快”? 汉族词典里好像没有这个词啊!难道是人名?地名?或者某种蛊虫的名字? 我嘴里默默念道着两个字,多念叨了两遍,忽然脑中犹如划过一道闪电。 “泡快?” “不对!好像是‘快跑’!” 为啥让我快跑?小娲竟然让我快跑,这是啥意思? 还没等我明白小娲啥意思,队伍已经停下了,我看到眼前是个篮球场大小的厅,四周石壁被打磨的十分光滑,仔细看,石壁上歪歪斜斜地刻着许多符号。 大厅中间竟然是口巨大的青铜棺材,上面刻着商周时期,那种祥云的花边图腾,应该是青铜的,上面锈迹斑斑,整体呈现深绿色。 我忘记听李教授还是吴老师说过,这玩意儿叫棺椁,而不是棺材,古代帝王的棺椁内还有好几层,最里层才是放尸体的棺材。 山洞深处为什么会有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呢! 关键是这口棺椁几乎和当日我们在黄河地下空间的山洞里见到的一样。 由此可见两地之间定有密切的联系。 瘦老头轻轻咳嗽两声,喊了几句苗语,几个汉子把大簸萁放到了巨大青铜棺椁一侧小石台子上,然后各自从腰里拔出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恩? 我有点懵,拔匕首干啥! 我正想问身侧的小娲,这究竟怎么回事,可随即发生的一幕,把我惊住了。 四个人毫不犹豫地把匕首刺进自己脖子里,血花迸出,然后凭借最后一口气,扑向巨大青铜棺椁上。 第三百三十四章 韩建立的真实身份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匕首划破动脉,四个人的鲜血溅到了青铜棺材上,然后顺着棺盖上的纹路缓缓往下流,流进了棺材的缝隙里。 众人全都跪到了地下。 我有些不知所措,就觉得左手被一双冰冷的手拉了几下。 转身,就看到小娲满脸惊慌地看着我,她压低了声音:“快跑啊!要不就来不及啦!” “跑?为啥要跑啊!”我一头十万个为什么,忙反问。 还没等小娲回话,就听“吱呀”一声金属摩擦的脆响,竟然是从棺椁方向传来的。 顿时现场死一般的沉寂,顺着声音望去,我看到棺椁拉开了一道缝隙。 刚才我看得很仔细,棺椁上明明没有这条缝隙,怎么会突然多了条缝隙呢! “吱呀——” 又是两声响,棺材盖的缝隙逐渐拉大,我看到一只枯手从棺内伸了出来。 “快跑啊!发什么愣!” 耳旁再次传来小娲的催促声。 我恍然大悟,这是死尸复活啦! 可我转身想跑时,忽听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洞口被一块大石板堵住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慌了,全都站了起来,整个大厅内,顿时一片兵荒马乱——除了一人,那就是瘦老头。 瘦老头依旧站着,双目死死地盯着青铜棺材。 只听他哈哈大笑三声,人忽然高了几寸,腰背也直了。 更骇人的是,他声音也变了,这笑声我竟然还有几分熟悉——好像是韩建立的声音。 他脸上的皮肉一片片跌落到了地上,顿时人也变了模样。 我看清瘦老头的新脸时,整个人惊得大跳了起来,怎么会变成了韩建立的模样? 瘦老头像是变魔术一样,在我眼皮底下变成了韩建立的模样。 “你……你是谁?” 惊悚之余,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喊道。 “东哥,你不认识我啦?” 说完,他朝我呵呵一笑,露出一脸奸佞的表情。 这就更让我头皮发麻了,这人不但长得和韩建立一模一样,而且声音也完全相同,更诡异的是,他竟然给我叫“东哥”。 这人分明就是韩建立啊! 他不是已经死无全尸了嘛?对啊!那晚我已经晕了过去,这话也是听别人说的,当时我正处在半昏迷状态,说这话的正是瘦老头——也就是眼前的假的韩建立。 眼前的一切如同梦幻,我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吱呀——吱呀” 一连串的金属摩擦声后,又是“砰”的一声,棺材盖飞起来,落到了几米外的地面上,随后一个满身长着毛的骷髅人缓缓地从棺内坐了起来,然后迈步走出棺外。 看到这人的样子,我深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身高足有两米,但瘦得力气,就好似骷髅外面包着一层皮,双眼深陷,身上穿着一身腐烂不堪的青铜铠甲,手里还握着一把三尺长的青铜剑。 “东哥,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我正愣着神,被韩建立尖锐刺耳的声音惊醒。 “对啊!那晚你不是……难道你没事?” 韩建立又是三声哈哈大笑,震得我耳朵一阵发痒。16读书 虽然模样一样,声音一样,但我确定眼前这人不是韩建立。 “我是没死,或者说我早就已经死了。” “你不是……不是韩建立,那你到底是谁?快说!” 这话说到最后,我几乎是吼道。 “我本来就不是韩建立,你也可以说我曾经是韩建立!” 他的疯话我肯本听不明白,转身瞟了一眼身侧的小娲,她脸色煞白,浑身抖个不停,好像十分害怕,看样子她应该知道山洞内有口棺材,也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脑中走马灯似的闪过几个杂念。 眼前巨大的骷髅人站到假的韩建立身侧,然后就不再动弹了,俨然是个木头人。 我抬头看了一下洞顶——难道蛊王庙里小孔直通到这口巨大的青铜棺材里?难道每年“血祭”就是为了供养这具骷髅人? 那么,这人是谁?不会就是苗族人嘴里的蛊王吧! “东哥,你是不是很奇怪?” “对!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再次厉声道。 “东哥,看在你我兄弟一场,今晚想问什么,你就问吧!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 我点了点头,无意中瞟了一眼四周,看到这一刻所有人都像是失了魂一样,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巨大的骷髅人。 我深吸两口气,才让自己稍微平静了些。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这话我是带着怒气说的,自然说的理直气壮。 韩建立依然是呵呵一笑:“你看到的就我就是我,但真正的我其实并非你看到的我。” 这话是绕口令啊!我琢磨了一下,并没有听明白。 “这它娘的是什么鬼话!” “我曾经以很多人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韩建立,这绝对没错!可是在以这些人的身份生活之前,我……我则是他!” 说着指了指身侧的高大骷髅人。 啊!我一惊,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你还记得一九九八年的那场大洪水?” 我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我告诉你,那场洪水是我所致,你信吗?” “这……” “之前咱们在东户村那段日子,你也见过剥皮祭河,用来续命的蛊术,听过‘渡雷劫’的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再次点了点头。 “那我告诉你,这些都是真的。一九九八年,正是因为有个人魔渡劫成功了,才会有这场浩劫,那人就是我!” “是你?”我几乎跌倒在地,“你……你的真实身份难道就是……就是蛊王?” 假的韩建立笑着点了点头:“事已至此,我没必要隐瞒你什么,当年我们的人蛊结合术出现了问题,所以我才导致生不得生,死不得死,身体和魂魄分离开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弥补那次过失——说白了,这一切都是个圈套,是个局!” “是个局?” “对!当日我接触你,这个局已经开始了,直到时机成熟了,我才设计把你引到这里来!”韩建立声音一沉,刹那间又恢复了韩建立的说话语气,“承蒙你把我当作兄弟,这事算我对不起你!” “你……你为什么把我引到这里?” “因为你是千年难得出一个才纯阴之躯——你知道上一个这样的人是谁吗?” 第三百三十五章 姚立国不是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谁啊!”我内心一颤,意识到他即将说出的,应该不是一般人物。 “蚩尤!”假的韩建立忽然语气一冷。 “蚩尤?你……你说的是和炎黄部落大战的部落首领蚩尤?” 假的韩建立点了点头:“对!算起来,蚩尤也是我们整个苗族的老祖先……这些年,我找遍了华夏大地,终于找到个命格和蚩尤完全相同的人——就是你!” “我?哪又怎么样!你骗我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自己是纯阴命格,几周前大舅和法颠都告诉过我,不过,我只知道这种命格的人不会被很多脏东西侵犯,也可以进入一般人进不去的地方,比如黄河十三鬼窟,甚至如果把蕴含在体内的潜力挖掘出来,可以下到阴曹地府。 只是他们说的这些太过晦涩,我并不明白。 假的韩建立,转身轻轻摸了摸身侧的巨大骷髅人,眼神里透出了几分酸楚。 “人都是自私的,我想实现真正的复活,必须用你的灵魂做祭祀——否则,我顶多像现在这样,不断借助别人的躯壳活着,有时候虽然我也觉得这样活着挺好,但毕竟是别人的身躯,凡胎俗骨,我用着不习惯,而且也无法发挥蛊力!” 我心中又是一惊:“你想杀了我?” 假的韩建立微微点了点头:“你也可以这么理解,需要把你的灵魂献给泰山府尹,以换取我的真正复活。” 说罢,他双手一拍,几个人影从山洞的最里侧走了出来,我这才注意到,原来此处并非山洞的尽头。 看到来的这几个人,我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竟然是姚立国和周一诺,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随即我认出了河口区派出所原来的胖所长,再看他身后,竟然是老洪。 “他们……他们怎么在这里?”我觉得用语言很难形容此时此刻内心的震惊程度。 没等假的韩建立回答,我又朝着姚立国大喊:“姚哥,你……你不是在水利站嘛!啥时候来的这里?” 姚立国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并没有回话,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忽然意识到,他并不是姚立国,至少不是我之前认识的姚立国。 假的韩建立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他们都是这个圈套的一部分,你应该已经发现了端倪了吧?”为尊书院 我只觉的大脑“嗡”的一下,顿时变成了一片浆糊:“什么……什么端倪?” “这个局早在百年前,我便开始安排,你不是已经发现,在你爷孙三代里都有他的身影嘛!”韩建立指了指身后的姚立国。 姚立国依旧面无表情,好似一个雕塑。 爷爷抽屉里那几张黑白照片顿时浮现在了我眼前,另外还有二叔的话,当时我们只是觉得奇怪,准确说,是很奇怪,不过最终还是用“巧合”解释了。 “难道……难道世上有好几个姚立国——不!应该说,他……他活了至少一百年,而且每隔几十年,都会年轻一次?” 这也太离奇啦! 韩建立又是几声冷笑:“东哥,如果有选择,其实我不想这个人是你。你知道嘛!这些年,我不断用别人的身份活着,认识过很多朋友,但像你这样的人却很少——说实话,我挺舍不得。” 我也觉得内心深处既痛又气,要知道这次来到十万大山,主要目的便是救他,没想到却被我始终认为憨厚重义气的哥们坑了,还是个深深的大坑。 到这一刻,我也坦然接受了。 “你要在这里杀了我?以完成祭祀?” 假的韩建立摇了摇头:“刚才我已经说过,这个局的目的就是在关键的时间点上,把你引到这里,但却不能杀你!” 我冷哼一声:“什么叫关键的时间点?你……你不杀我,难道还想让我自杀?门都没有!” “关键的时间点,就是当你身体内的阴气和阳气达到平衡,本来按照计划,这两周就可以,可是前天见到你时,我发现你体内阳气还是偏重,于是我安排了小娲陪你!” 啊!原来走婚那夜,小娲是故意接近我的。 现在想想,那晚他一次一次地索取我,不惜让我喝那种水,以恢复体力,真的目的性很强。 “哼!你可以杀了我,但如果想让我主动做什么——那绝对不可能!” 我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满脸煞白,浑身发抖的小娲,有一种被欺骗,被耍弄的感觉,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东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健忘啦!刚才我不是说过嘛!不会杀你——我想以你的性格,此刻应该十分好奇吧!就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假的韩建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再次指了指一侧的姚立国他们。 第三百三十六章 青铜门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点了点头:“都这时候了,难道你会让我死的明白?” “东哥,我已经说过,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任何答案。”说完微微一笑,转身朝向洞的深处瞟了一眼,“你跟我走,一切就都明白了。” “行!” 事已至此,我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 跟着假的韩建立朝着洞深处走去,走了几米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想起来,进洞后就没看到郝民圆。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绕过青铜棺椁,里侧又露出个小洞口,不过明显看得出,这个洞内,无论是两侧石壁,还是脚底下踏着的石板,表面都十分粗糙,这应该是个天然岩石下的缝隙。 “东哥,你是不是发现这里和黄河地下空间有点类似?” 我距离假的韩建立始终有五六米的距离,不敢靠的太近:“哼!有话还请你直说。”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当年我的祖先逃进十万大山,来到这个山谷,这洞穴就已经存在了,还包括洞里的东西。当时我们也觉得很奇怪,后来随着研究洞里的东西,得出个结论——这里和黄河下裂缝都属于同一批人的杰作。” 这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难道是史前人类?” “算是吧!”韩建立一边往前走,一边继续说,“当时我们探索山洞奥秘时,死伤惨重,后来才摸索出龙涎的生活规律,也找到了克制它的办法……” 当年假的韩建立跟着他父辈和祖父辈逃进十万大山,当时他们掌握的蛊术只能延缓寿命,简单说就是通过某种蛊术吸收其它动物或者人类的寿元。 也就是所谓的人蛊结合术。 这种方式有个缺陷,那就是人蛊结合后,人的外形也会随之改变,当时比较容易和人体结合的是一种蟒蛇,和这种蟒蛇人蛊结合后,人的下半身会变成蛇身。 正常情况下,这种蟒蛇可以活一百五十年左右,完成人蛊结合后,能活到三四百年,长寿的可能到五百年。 从华夏大地的最东侧一直迁徙到中西部张家界的深山里,这个过程用了两年,逃亡时,巫术之术由五个人保管着,他们分别记住了五分之一的内容,可是在这两年时间里,其中的两个人先后死掉了,导致苗族的那部分巫术之术是残缺的。 这也是为什么布拉古励志寻找到祖先生活之地的原因。 当然,当时的西迁的东夷族并不都定居在了张家界的十万大山里,这里只留下了一小部分,更多的人去了贵州、云南及西藏一带。168 他们形成了新的民族——苗族。 定居在张家界的这部分苗族人,后来发现了这个山洞,便开始带领族人进行探索。 当时的族长就是假韩建立的爷爷。 后来他们发现了洞里还隐藏着另一个山洞,在“洞中洞”内发现了一些秘密…… …… 我和假的韩建立一前一后沿着洞穴往里走,能明显感觉得到,地势越来越低,他在前只顾说,我跟在他后面,时不时“恩”几声,算是回应。 约莫五六分钟的时间,他忽然停着下,转身朝我微微一笑:“东哥,到了,就是这里!” 我举目望去,就看到前面又是个大厅,面积比之前的还大,正对洞口的是一扇高度朝过五米,宽度朝三米的巨大金属门。 门扇表面泛着一层绿色的铜锈,能看得出,这是一扇青铜门,应该有些年岁了。 洞顶上垂下十几根石钟乳,像是倒垂着的巨大竹笋,更证明这是一处天然的石洞,凭借着超常的视力,能看出洞壁上原本刻着不少文字符号,或者是图,是后来被人刻意抹去的。 这里应该就是他说的藏着秘密的地方,最令我震惊的还是这扇巨大无比的青铜门。 相比较,这么大的青铜门,其铸造难度,要比之前在黄河地下裂缝里见到的那些青铜锁链和青铜棺椁都要大。 尤其是在这样深长的地下山洞里,别说几千年前,就是现代,用正常的铸造方式,也根本造不出来。 古人又是怎么铸造的呢? 能铸造出这么大青铜门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了呢! 再看青铜门上的暗纹,没有丝毫雕刻打磨过的痕迹,应该是铸造青铜门时,一块铸造上的,这样难度就更大了。 假韩建立说的秘密就是这扇巨大的青铜门? “当年我们探寻到这里时,门已经锈迹斑斑了!” 我用了足有一分钟,才回过神:“这门又怎么啦?” 第三百三十七章 巫蛊之术的后遗症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假的韩建立哈哈大笑了三声:“东哥,我发现你越来越健忘了——你不是想知道姚立国、老洪、以及其他‘复制人’的秘密嘛?” 我点了点头:“我是想知道——难道和这扇青铜们有关?” “对!当年第一个进入这扇青铜门的是我的爷爷,那一年我只有十五岁,亲眼看到爷爷走进了巨大的青铜门内——但是出来的却是两个爷爷……” 韩建立抬头看着巨大的青铜门,眼里似乎透着惶恐。 “什么?两个!!” 我心里“扑腾”一下。 “可是这两个都不是我爷爷呀!只是……是两个长着我爷爷的身躯……” “什么意思——两个都不是你爷爷?” “他们只是两具行尸走肉,并没有脑组织!” “那你爷爷呢?” 假的韩建立一声苦笑:“大概被泰山府尹带走了魂魄吧……” 后来他们研究山洞深处洞壁上的文字和符号,庆幸的是这些文字符号和黄河下裂缝内的一样,用了大概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有了不小的收获。 因为直到今天,依旧有部分专业词语没法理解,所以得到的资料信息相对晦涩,大意是: 在现在的人类还是猿猴时,他们控制着大自然的一切,他们的繁殖方式和其它生物不同,不需要受精这一套过程,而是靠一种用语言很难解释的方式。 这种方式和现在工厂里生产物品类似——把一个人放进某个空间里,再进行一定的操作,会产生同样模样的几个人。 这个空间就是青铜门后。 假韩建立的父亲继续带着族人研究青铜门,同时也继续研究石壁上的文字符号,这个过程说起来不过三五句话的事,其实是个漫长且让人痛苦的过程。 当时牺牲掉几十个人,最终也没弄明白青铜门后是什么——因为所有进去的人,都会失忆,不记得青铜门后有什么。 不过这段时间的研究和十几个人的牺牲并非徒劳,他们丰富了原本残缺的巫蛊之术,并掌握了一套可以延年益寿的方法。 此外还掌握了利用青铜门的方法——把蛊术和复制人结合起来,用蛊控制他们,这样看起来和正常人无意,也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可以正常吃饭、睡觉,甚至做那种事。 在他的布局中,作为青铜门走出来的姚立国,始终监视着我们祖孙三代,当然每一代都会重新派一名新的姚立国,所以我爷爷和二叔的初中同学照片中,都有个年轻的姚立国。 到了我这一代,稍微改变了策略,因为他发现我虽然是纯阴的命格,但始终没有达到可以利用的标准,于是在我成长过程中,始终派人监视着我。 最早发现祖孙三代被监视的是我老爸,我猜他应该是在摆脱家族为黄河守护者命运的同时,发现了这件事,我甚至怀疑他的初中同学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姚立国。 至于周一诺等其他人,纯粹是为了剧情需要,安排到我生活中的,这么做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历练我,让我满足可以献出魂魄给泰山府尹的条件。 说白了,这和养牛、养猪一样,无论是喂草还是喂饲料,其目的都是为了把牲畜养肥。361读书 最后一步就是把我引到张家界的十万大山深处,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完成这最后的祭祀仪式。 我们五人来到峡谷的时间,要比他预计的早了两天,当然这里面有运气成分,就不多解释。 虽然我人已经来到了虫皿苗寨,但祭祀时间还不到,为了防止我离开,他们便用蛊术弄晕了吴宇辉和小何,他知道我这人重情义。 至于那晚的羞羞事,也是为了最终让我体内的阴阳达到平衡。 那晚应该是做了五次——在两个半小时内。 每一次完事后,小娲都暗暗检查我的身体一番,看看阴阳是不是达到了平衡。 听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每次完事后,她总是主动为我口,当时只觉得很爽,原来她这么做是有目的的。 完事后,韩建立带着我偷着到后山寻宝,只不过是为了金蝉脱壳,同时也是对我进行最后的检验。 之后我和韩民圆都曾见过一个模样身材都和周一诺一模一样的人,还有今天下午,我在人群里见到了姚立国的影子,其实都是意外。 至于原因,说起来话就长了。 当初他们在研究巫蛊之术时,刚开始,以为自己掌握了妙门,后来才发现这种巫蛊之术存在重点的后遗症。 这其实就是小娲告诉我的寨子的三个诅咒。 第一个诅咒是包括小娲在内的很多年轻女孩的,这些女孩的年龄都在八十岁以上,因为用了人蛊结合的方法,从而延缓了自己的衰老,也延长了生命。 后遗症就是有的人白天年轻美丽,到了晚上则变得老态龙钟,还有的人相反,比如小娲,白天是个年老色衰的老太太,晚上则摇身一变,变成了个年轻有活力的美女。 第二个诅咒更加离奇诡异。 那就是寨子里有不少人,白天是人,晚上会变成红色大蝙蝠,另外还有部分人,白天是红蝙蝠,晚上是人。 所以寨子里会有很多不怕人的红蝙蝠,而且红蝙蝠的地位和人一样高,甚至会和人一样,在饭桌上吃饭,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这事还是韩建立第一个告诉我的,也许觉得主动告诉我些鸡毛蒜皮的事,我反而不会怀疑他吧! 至于寨子的第三个诅咒,也同样很诡异。 整个寨子的人不能离开山谷超过一个月,否则会以百倍的速度变老而死。 他们称其为诅咒,的确很像是对山寨的诅咒。 至于怎么破解,寨子里一直有个传说,那就是复活蛊王,只有蛊王进入青铜门,会带着记忆走出来,而破解诅咒的方法就在青铜门内。 至于蛊王庙以及蛊王、蛊母的传说,一半般是真,一半是假吧! 当初蛊王——也就是外面那具身高超过两米的骷髅人,的确长得和我一模一样,这让假的韩建立第一次看到我时,都觉得不可思议。 至于小娲为什么长得像蛊母,或许是巫蛊之术的杰作吧! 第三百三十八章 噩梦成真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说完这些,假韩建立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东哥,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我暗骂了一句,它娘的,这意思是想动手了呗?无论如何,老子会誓死反抗的!心里这么想,脑中却格外冷静下来,嘴上一声冷哼:“照你的意思,是想让我进去?” “东哥,你一个人可以救整个寨子八百口,也算值当!” 你觉得值当!别说八百口人,就是八千八万口,和我有一毛钱关系? 我再次看向巨大的青铜门,这扇门少说也有十几吨,其中一扇门不低于五吨,怎么打开呢? 假韩建立似乎看懂了我的心思,几步走到我身前,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过去,拧开拐杖头,拔出里面的棍状“煤球”,径直走到青铜门前,然后瞄了几下,把棍状煤球插进了青铜门扇里。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左边门扇靠近中间的位置,有个小孔,恰好可以让棍状“煤球”插进去。 伴随着一阵轰鸣声,右侧的一闪青铜门缓缓移动,拉开了一条半米左右的缝。 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知道下一刻肯定会被逼进青铜门内。 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小腹颤动了几下,我这才想起来,自己体内还有本命蛊。 赶紧用思维的语言问本命蛊:我性命危急,你……你不是说咱们同生共死嘛!我死了,你也就…… 没等我把话说完,本命蛊迅速回道:我知道!我能感受到这扇门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这是万蛊的根源……你赶紧念蛊咒,或许能唤醒这股力量,你我是一体,这股力量或许会救你。 蛊咒? 就是那张麂皮上的咒语,老主人叮嘱你背熟,并且让你无论如何保管好它。 对!你……你指的是上面咒语? 那就是蛊咒,你快速默背三遍。 …… 我其实根本没懂本命蛊是什么意思,可还是赶紧照做,回忆了麂皮上的那几段话,一口气背诵了三遍。 一旁的假韩建立又说了几句什么,但我全然没有听到耳朵里去。 就当我第三遍蛊咒刚念完,就听到青铜门后传来一阵吼叫声,既像是人的声音,又好似什么动物的鸣叫,震得我双耳嗡嗡作响。 青铜门后还有什么动物?不会是龙涎吧! 龙涎? 龙涎会不会就是某种龙呢! 假韩建立也是脸色一变,愣了几秒钟,他脸色骤变,人几步跑到青铜门前,伸手就想拔出棍状“煤球”,刚伸出手,忽然青铜门的裂缝内飘出一团黑气,黑气迅速聚集到一块,最终凝聚成了一双大手,一下子就抓住了假韩建立的脖子。 假韩建立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嚎叫,痛苦之情溢于脸表。 能看得出假的韩建立在拼命挣扎,可惜只挣扎了不到五秒钟,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大手抓着个黑影缩回到了青铜门后。 “哐当”一声,青铜门迅速合拢,连一条缝隙都不存在了。 我看得很清楚,被抓进去的正是假韩建立的人影,可我视线一转,却看到原来的位置上,韩建立还站在原处,只是整个人像是一段枯木,双眼暗淡无光。 什么情况?两个韩建立! 我有些懵。 “你……你怎么了?” 看了几秒钟,假韩建立丝毫未动, 我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难道他被青铜门里的东西取走了魂魄? 我这想法刚冒出,又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山洞振动了一下。 这次我感受得更清楚,是整座山在动,而不仅仅是青铜门内。 不好!这是地震? 或许……或许和刚才那一幕有关。不管怎样,赶紧跑吧! 这么一想,我瞥了一眼失魂的韩建立,撒开腿便跑——这一口气用上了吃奶的劲儿,因为洞内崎岖不平,一路上我跌倒了好几次。 这一刻也顾不上四肢和手上的挫伤,拼了命地朝着洞外跑。 跑出内洞,先是一眼看到了青铜棺椁,随后看到小娲他们。所有人都像是魔怔了一样,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就想乌拉他们第一次在蛊王庙门口迎接我们时一样。 “大家……大家赶紧逃啊!地洞怕是要塌啦!” 我嘴上这么喊,自己也愣住了,因为出口已经落下了青石板,哪里还有出去的路! 环视一圈进入大厅的差不多五十六十人,其他人都停在了洞口外,这些人里我只认识小娲和乌拉,可毕竟是几十条生命,也不希望他们出事啊! “乌拉!小娲!你们……你们也想想办法啊!” 山体振动的感觉越来越厉害,尘土纷落,碎石滚落,我着急啊!几乎是大吼起来。勾股书库 小娲抬头很淡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一笑,双眼里透出一丝光泽,却什么话都没说。 就在这时,我听到石板外传来“怦怦”的敲打声,随即传来郝民圆低沉而急促的声音:“鲁东兄弟,你退后几步,我这里有几根雷管!” 雷管? “好!”明白什么意思后,我大喝一声,赶紧后退了好几步,头一歪,恰好看到小娲,于是两步过去,把她搂在了怀里,俩人趴到了地上。 “大家都趴下!” 几秒钟后,只听一声巨响,头顶上碎石直落,整个大地都晃动起来。 我抬头瞟了一眼,心中顿时一喜,挡着出口的石板上被炸出了半米左右的窟窿,一只拿着手电筒的手伸了进来。 是郝民圆! “民圆哥!”我朝着洞口大喊。 “快跑啊!还愣着干啥!”郝民圆也朝我大喊道。 我想拉起小娲,可拉了一下,她竟然没有要跟着我出去的意思。 “小娲,你……你跟我走啊!这里马上要塌啦!” 小窝再次抬起头,看着我笑了,嘴巴微微动了动,因为地洞的轰隆声太大,我听不清她的声音,可看嘴型还是瞬间明白了,她说的是“再见”。 小娲朝我眨了眨眼,然后伸手递给我一样东西。情急之喜,我也来不及细看,只注意到那是个土灰色古香古色的盒子,比成人手掌略小,外形很精致。 “乌拉——你……你还不快逃!” 乌拉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整个人像是钉在了地上,对于我的大喊大叫,没有丝毫反应。 “兄弟,来不及啦!” 这一刻我很纠结,实在放不下小娲,可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她的宿命。 每个人的宿命是无法改变的,就像清朝的顺治皇帝,或许他很想和普通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凡凡过一辈子,可生在帝王家,这种普通的生活就成了一种奢侈。 愣神之际,我觉得自己视线模糊了,伸出另一只手摸了一下,竟然满是泪水。 “有缘再见!”我强行挤出个笑容,也朝她笑了笑,然后转身朝着洞口跑去。 韩建立拉住我,我顺势钻了出去,然后俩人开始一路狂奔。 几乎就在冲出洞口的一刹那,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我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泥,转身就看到整个山洞已经被石块堵住。 “好险啊!再慢三秒钟,咱俩就长眠于此啦!” 我却没有丝毫庆幸的感觉,想到韩建立的背叛,想到小娲被埋在了山洞里,内心深处翻滚着一阵阵的酸楚。 洞口外围观着寨民们也慢慢靠了过来,先是几个男的欢呼起来,随后是几个少女嬉笑雀跃。 “你们怎么啦?” 郝民圆边擦着脸上的泥,边问。 “诅咒……诅咒消除啦!”几个靠我们近的人大喊道。 “奥?你们怎么知道的?” 其中一个面貌稍微有点熟的女孩掀起上衣,我和郝民圆本能地用手挡了一下眼睛。 “你们看!没有了,真的没有啦!” “没有?什么……什么没有啦!”我赶紧问。 “诅咒的图案啊!之前我们所有被诅咒的人,肚皮上都有个奇怪的图案,寨里口口相传,一旦图案消失,诅咒也就会消失,现在图案不见啦!” 我从指缝里看了一眼,只看到女孩光滑的肚皮,和满脸幸福的笑容。 大家围着山洞,脚下不再晃动了,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声。 “刚才是地震吗!你们这里经常这样?” 几个寨民摇了摇头:“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一番交流,寨民们告诉我一个更加离奇可怕的事——孩子里原本就没有小娲和乌拉他们。 我不信,揪着了这人的肩膀:“不可能啊!这几天他们几乎我和朝夕相处,怎么会不存在呢?”那人想了一下,指了指左侧:“你们跟我走,或许……或许就知道答案啦!” 我跟着众人走下山坡,就看到一片平地,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环境十分优美,可第二眼望去,就看到了些不应景的东西。 是坟头,一片大小不一的坟头,有的坟头前竖着石碑,有的空无一物,坟与坟之间种了不少树,再看这些树,我不由得浑身一颤,竟然是桑树和柳树。 脑中瞬间浮现出那晚在蛊王庙做的梦! 眼前这一幕几乎和梦境中的一模一样。 第三百三十九章 全是死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想到那个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当时我就站在此处,被另一个“我”死死掐住脖子……现在一想起来,还都觉得脖子疼,忍不住浑身更是一个激灵。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颤抖地问。 那人指着眼前的一片坟地:“这些就是你们说的那些人!” 我心里一哆嗦:“啊!他们是……” “他们曾经也是寨里的寨民,死于一百年前的祭祀活动……据说当时祭祀中,出了点意外,这些人全都死在了寨子后面。” 冤魂不散? 我脑中几乎是下意识地冒出这四个字。 在整个虫皿苗寨的寨民眼里,之前的一切像是一场梦,只是这个梦似真又似假,让人弄不清自己是睡着,还是清醒。 在回寨子的路上,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描述了寨子里之前的事情,简单说,整个寨子被蛊王的魂魄控制着——还包括山谷里另外三个寨子。 这几个寨子和其它的苗寨——甚至包括生苗寨子——虫皿苗寨掌握的巫蛊之术也和其它苗寨的不同。 不知道从哪年开始,这几个寨子致力于“死而复生”的蛊术研究…… 一切如假韩建立描述的一样,当年那批人发现了寨子后山洞中的秘密,这些秘密包括那扇青铜门和石壁上记载的上古巫蛊邪术。 这些石壁上记载的巫蛊邪术十分诡异,其中包括骇人的“控尸术”和“起尸术”,另外还记载了一种更离奇的巫术,叫“换魂术”,大意就是通过某种祭祀活动,把纯阴命格之人的魂魄献给泰山府尹,以换取死去之人的命。 假的韩建立——也就是蛊王,其实除了想复活自己的身躯外,还想把他父亲和祖父也一块复活,石壁上还有一段十分隐晦的记载,是关于青铜门内部的,只是那段记载太过晦涩难懂,没有人读明白。 回到寨子时,东方已经破晓。 我只是受了点轻伤,郝民圆刚开始还不觉得怎么样,进村后才发觉自己伤得挺重,尤其是后背的一处划伤,深可见骨,看迹象,好像还有轻微的骨折。 寨里苗医来看过,检查了一番后,只拿出了个黑色的瓷瓶,撒上了些白色的粉末,不到一分钟,伤口便止血了,郝民圆尝试着动弹了几下,竟然不怎么疼了,只有轻微麻麻的感觉。第六书吧 聊天时,苗医告诉我们,这是老苗族祖传的治伤灵药,这种药在一百五十年前,被一个叛徒带了出去,后来辗转流传到了云南一带。 这就是名震海内外的云南白药。 确定郝民圆没事后,我赶紧问吴宇辉他们仨现在怎么样啦。 苗医告诉我,他们只是被下了蛊,解蛊后就没事了。 跟着两个寨民来到个僻静的院子里,吴宇辉和小何俩人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泛红,好似睡着了一样。 苗医并不懂蛊术,又等了一会儿,一个看着二十来岁的女孩走了进来,她进门后瞟了我一眼,然后走到小何身前,伸出左手轻轻一挥,我看到几个红色小虫子,从她衣袖飞出,飞进了小何的鼻子里,她又来到吴宇辉面前,如法炮制。 苗医小声告诉我,这人就是苗婆,也就是外人眼中的苗巫。 不到一分钟,俩人都睁开了眼,然后很轻巧地坐了起来,一脸茫然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好把他们被下蛊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等到冯老师醒过来后,几个寨民说要带着我去见见寨主。 算起来,我们来到寨子已经好几天,却始终没有见过寨主,之前也疑惑过原因,只是说什么也没想到寨子被一个千年魂魄控制着。 在路上,和这两个寨民聊天,我拐弯抹角地问了关于寨主的事,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我得知虫皿苗寨的寨主其实和某些大家族的族长身份类似,看着是一寨之主,其实这个名头更多的是象征意味。 族长是个花白胡须的老人,独自住在个小院里,和我们几个聊起来,人倒是和蔼和亲。 他给我们讲述了苗寨的一些事情,寨主说蛊王有两个得力干将,俩人深得山洞内巫蛊之术的要义,早已“戴着面具”,以新的身份生活在外面的社会上。 他们好像就隐藏在黄河下游一带,目的是在找黄河下隐藏的秘密,也就是自己祖先隐藏起来的秘密。 这让我想起黄河制药厂和黄河博物馆的事,刘立伟曾告诉过我,这两个厂子幕后真正的操纵者并没有抓到,而且在调查过程中,所有的线索突然都断了。 后来又出了个渤海制药厂。 一周前,我们离开河口时,新成立的专案组正在调查渤海制药厂的事,最新证据证实,渤海制药厂幕后老板懂得巫蛊之术,而且还十分精通。 第三百四十章 吊脚楼的火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正聊着天,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好像喊叫的不是一个人,因为用的是苗语,也听不清喊得是啥。 寨主神情却是一变,“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好!着火啦!” 几个人赶紧冲出院子,就看到离着不远的地方冒着滚滚黑烟,一阵嚷嚷声就是从冒烟处传来的。 我和郝民圆跑得快,也不等他们,朝着黑烟狂奔而去,远远的就看到几米高的火焰子,烧起来的是一座高大的吊脚楼。 这吊脚楼?我一眼认了出来。 不正是刚来到虫皿苗寨时,乌拉带我来的那座放着七块石碑的吊脚楼嘛! 寨民们有的拿着桶,有的端着盆,着急忙慌地赶来救火。 可惜现场的火势太猛,十几个人忙活了一阵子后,干脆放弃了。 我嗅觉好,除了闻到一阵刺鼻的烟灰味外,还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我琢磨了一下,心中就是一惊,这是煤油的气味。 再看已经变成火海的吊脚楼,火势太猛,根本不像建筑物自然着火——是有人故意纵火! 不到十分钟,四周围了上百个寨民。 寨主哭丧着脸告诉我们,当年所有从山洞里得到的巫蛊之术,全都藏在了这座吊脚楼里,这下一了百了啦! 大火烧了一个多小时,才渐渐熄灭,众人赶紧泼水,把最后的火焰浇灭。 几个人拿着长棍子一阵扒拉,可惜刚才的火势太猛,整个吊脚楼里的一切几乎全被烧光,就连那七块石碑也都断裂成了好几块,上面的符号、图案难以辨认。 让人诧异的是,最后在灰烬里把拉出两具烧得不成样子的尸体,郝民圆让小何做了个简单的尸检,结果发现这两个人都是年轻男的,死因是窒息。 记得乌拉说过,这座吊脚楼属于整个寨子的禁地,一般人不能靠近,更别说进入了,这俩人是谁,又怎么会死在这座吊脚楼内呢! 这里毕竟是十万大山的腹地,又是生苗的地盘,说白了,属于“法外之地”,我们又是山东人,这里的事实在不方便插手。 寨民们看着两具尸骸,一番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我寻思了一下,悄悄把郝民圆拉到了一侧。 “民圆哥,这火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纵火!” “奥?兄弟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闻到了汽油味!” “其实我也看出来了!”郝民圆冷哼一声。七界 “到底是什么人放的火?目的又是什么?” 郝民圆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不过应该和咱们有关吧!” 折腾了一夜,实在有些累,下午我一觉睡到傍晚。 醒来后,忽然想起昨晚在山洞里小娲给的小盒子,便赶紧拿出来。 昨晚匆忙,我并没有仔细看这盒子,现在拿在手里,才发觉这盒子好像是某种兽皮制作的,握在手里软软的,还有些许的弹性,做工很精致。 左右看了一番,我用力一掰,盒子“啪”的一声开了,就好像河蚌一样,里面竟是一枚十分古朴的黑色戒指,戒指上刻着个面目狰狞的野兽。 这野兽样子十分奇特,貌像老虎,长有一双翅膀,长着刺猬的毛发,额头长有两只淡金色的龙角,嘴巴则是鹰喙的样子。 这是…… 这好像是传说中的穷奇啊! 据我所知,穷奇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很多古籍,比如说《山海经》中都有记载。 让我疑惑的并不是穷奇本身,而是戒指上为什么雕刻上这种样子古怪的玩意?我把戒指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摸了摸,这戒指既像是金属的,又好似玉石的,倒是十分精致,应该是一枚古物。 我随手戴到左手的无名指上。 正想找郝民圆商量一下什么时候离开,刚出门,差点被推门冲进来的人撞倒。 这人我并不认识,他喘着粗气:“不好啦!不好啦!寨主死啦!” “谁死了?” 我拉住这人,赶紧问。 “我们寨主死啦!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什么……什么队长让我来喊你过去!” 寨主死啦?这怎么可能呢! 中午在失火现场,还和他说过几句话,寨主虽然年老体衰,不过看着身体十分硬朗,精神头也不错,这才几个小时,怎么可能死了呢! 虽然疑惑,可我还是赶紧跟着到了寨主家。 寨主院子外已经围满了人,我跟着挤过人群,看到苗医和年轻的苗婆站在院子里嘀咕着什么。 我几步迈到屋门口,就看到郝民圆和小何弯着腰,俩人身前,寨主靠在一张藤椅上,头微抬着,双目瞪得很大,脸上的肌肉已经僵硬,让人觉得惊悚的是,寨主的脸上竟然挂着夸张的笑容,这应该是他死亡那一刹那的表情。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见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寨主死了,而且死因十分蹊跷,小何检查的结果是死于突发性心脏病,尸体还有余温,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 跟着刑警和法医们混了这么久,连我都知道,在医学上,所谓的心脏病其实是个很笼统的概念,至于突发性心脏病,其定义有些模糊。 另外,这类病以遗传为主,如果之前没有病史,突然得病的几率不大。 最让人疑惑的是他死亡前僵在脸上的夸张笑容,好像他在死亡的一瞬间十分高兴,也不知道是见到高兴的事,还是听到高兴的话。 另外还有件事,引起了我注意,心中也是十万个不理解。 在小何检查寨主尸体时,我注意到了寨主脖子上的挂件。 那是个黑色的骷髅头,挂件看不出是金属的还是玉石的,竟然和来张家界的飞机上,算卦老头送我的挂件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伸手掏出我口袋里的挂件瞅一眼,我都怀疑这挂件就是我的。 这让我起了疑心:难道算卦老头也来过虫皿苗寨,或者说他和寨主有什么关系? 又想起下飞机前,算卦老头那句话,他说这挂件或许可以在关键时刻救我一命…… 一低头,恰好看到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哎?也是乌黑锃亮的颜色,我借故上厕所,到一侧拿出挂件和黑戒指对比了一下,似乎是同一材质的,也同样做工精细。 我条件反射地认为,这两件东西一定有某种关系。 一寨之主去世,整个寨子里乱成一片,我和郝民圆一商量,多留下也没多少意义,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很快找到了吴宇辉和小何,找了好几遍,却没看到冯老师的影子。正纳闷,这么关键的时刻,老家伙添啥乱呐! 就看到几个寨民嚷嚷着从寨子外面跑来,郝民圆赶紧拦住。 “又出啥事啦?” 几个人气喘吁吁:“寨口有一片碎尸,还有半个血淋淋的脑袋……” 原来几个人是上山采药的,因为有些草药特殊,只有晚上才能采到,几个人忙活了一夜,天亮后才回来,进寨子时,就看到了那瘆人的一幕。 凭直觉,郝民圆觉得事情不简单,我们几个赶紧赶到寨子口。 寨口有两棵三个人无法合抱的参天大树,就在其中一棵大树下,远远的我看到一只人手,视线再转移,两侧地面上一片血肉模糊,很显然是具被碎了的人体。 视线再转移,不到十米的地方,赫然是一颗人脑袋,只是残缺不全,再加上整个像是被鲜血泡过,根本无法辨认模样。 小何本能地蹲到人头前:“郝队,死者为短发,略有秃,而且一多半是白发,应该是男性……” 没等小何说完,话就被郝民圆打断了:“我知道这人是谁啦!” “谁啊!”我和一侧的郝民圆几乎是同时问道。 郝民圆指着大树后面,低声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我看到了件血淋淋的烂衣服,虽然衣服的三分之二都被血染了,但我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这是冯老师这几天穿着的衣裳。 我大脑“嗡”的一下——死的怎么会是冯老师? 再看残缺不全的人脑袋,花白的头花,秃头顶,分明就是个老头。阅读书吧 冯老师死了,而且死因太过离奇,太过惨! “民圆哥,冯老师下午不是应该和你在一块嘛?”我疑惑地问郝民圆。 郝民圆摇了摇头:“整个下午我也没回住处,想着在寨里多打问点事,或许对渤海制药厂的案子有帮助,他说……他说有些累,想回去睡觉,我也没多想!” 郝民圆、吴宇辉、小何,两个刑警和一名法医,赶紧对现场进行勘查。 碎尸以两棵大树为中心,分布在三十五平米范围内的区域内,树干上还发现了大量血迹和两个奇怪的血印,看着和人的手印有几分类似,但肯定不是人的手印。 再看尸块的边缘处,不用专业的法医,我都能一眼看出,是被硬生生撕扯下来。 又结合树干上的奇怪印记和血迹——难道凶手不是人? 郝民圆脸色铁青,小何和吴宇辉也沉默不语,或许大家心中都有个类似的答案——那就是凶手不是人。 几个人聚在一起,算是开个小会。 郝民圆:“寨主和冯老师的死十分蹊跷,很明显是有人捣鬼!” 小何:“可是我仔细检查过现场,并没发现凶手留下的痕迹,凡是发生过的事,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吴宇辉:“难道凶手不是人?” 郝民圆:“先别草率下定论,如果不是人又是什么?” 小何:“会不会是那种长着人脸的猫——不!是长着人脸的猞猁。 这话没人回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一瞬间,两个月里发生的一切,走马灯似的闪过我脑海,我脑中忽然冒出一句话: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最可怕的力量都是无形的。 郝民圆沉思片刻,决定四个人赶紧离开,一切还是等离开十万大山再说。 或许几个人内心都带着恐惧,回去收拾好行李,一口气就走到之前我们休息过的蛊王庙前,本来准备继续赶路,我却突然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内心深处似乎有种声音在呼唤我进去看看。 这种迫切的感觉十分强烈,我竟不受控制地朝着蛊王庙走去。 我走了几步,郝民圆他们在身后喊我。 “兄弟,这里有些邪乎,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你……你还进去干啥?” 每个字我都听得很清楚,但大脑却像是不听使唤了一样,我根本无法控制身体回头看,更没法开口答应。 再次踏进蛊王庙,我先是看到那两排半人半兽的石像,随即就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脑中迅速回忆那一晚的情景,忽然明白少什么了。 中间那两尊巨大的石像不见了,只剩下两个空座台,座台上还各留下两个深陷到石头里的鞋印。 石像呢? 这么大的石像少说一千多斤,想搬动至少得十个人以上,而且还必须得借助绳索或者杠杆等工具,可四周地面上没有丝毫摩擦过的痕迹。 第三百四十二章 新新人类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郝民圆他们紧随我身后,也进了蛊王庙。 “咦?中间那两尊大石像怎么不见啦?” “是啊!” 郝民圆几步跑到原本竖着两尊石像的地方:“地面没有搬运的痕迹,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小何围着转了一圈,喃喃道:“不会是自己走出去的吧?” 这话让几个人全都沉默了。 足有一分钟后,郝民圆突然一拍大腿,地吼道:“这地方太邪乎,咱们赶紧走!” 我也意识到这一切太过诡异,赶紧跟着郝民圆往蛊庙外跑,外面已是狂风大作,凭借着超常的听力,我听到两侧的密林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像是很多人在快速奔跑,又像是无数只动物在乱窜,听得我心里更是一阵发毛。 郝民圆的方向感不错,四个人沿着原路返回,一口气狂奔了个把小时,终于见到了山脚下的水潭。 在山谷里待了几天时间,此时潭里的水位明显少了些,已经露出了洞口的上沿。 这一番折腾,我倒还好,只觉得浑身微微发热,郝民圆也只是喘着粗气,可吴宇辉和小何却已经累得直不起腰,额头鼻尖上都是汗珠,脸也泛红,胸部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 看到出口近在咫尺,也总算松了口气,几个人一边准备防水袋,一边交流着。 “你们说蛊术真的这么厉害?”吴宇辉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脱掉外套,一脸的纳闷。 “有吧!要知道那个时代,可是个更接近神话的时代。”我也没心思“起色心”,随口回道。 这两个月的经历让我的人生观彻底改变,无论是黄河下东夷族发现的古文化遗迹,还是山谷里寨子后山洞穴深处的青铜门,都证明在我们人类生活以前,这片土地上还曾生活着另一批更神秘的人类。 根据黄河里捞上来的神像看,那批人虽然也有脑袋和五官,但五官比例和现在人类大不相同,长着三只眼,嘴巴和耳朵极大,大到和脑袋不成正比。 这些人可能以洞穴为居,过着比较隐蔽的生活。 他们掌握了一种蛊术,现在看来,这种蛊术神奇到了和传说中的法术及现代魔术差不多的程度,甚至可以控制人的寿命,转移人的魂魄。 或者在当时人类的心目中,这种蛊术就是科学。 后来这批人消失了,至于消失原因和去了哪里,至今是个谜,他们“消失”前,把自己的知识很小心地藏了起来。 后来有一批生活在黄河边上的原始人,在一次捕猎过程中,他们无意中发现了个裂缝,或许为了追逐野兽,也可能处于好奇,那批人点燃火把沿着裂缝一路斜向下。 后来在黄河下的裂缝的洞穴里发现了那批人留下的遗迹。世纪 从此以后,这批原始人的生活发生了质变,他们开始学习裂缝深处的知识,学会了青铜冶炼和铸造技术,学会了蛊术,同时还发现了一处特殊的青铜矿场,这里铜矿冶炼出来的青铜和普通的青铜不一样,具有致幻能力。 这批人开始长达数百年的冶炼和铸造过程,种族也在进化,成了当世最神秘的一族,这就是东夷族的由来。 从种种迹象表面,在蚩尤之前几百年的东夷族部落,过着“隐士”生活,直到蚩尤成了部落首领…… 据说这场战役发生在五千年前,最终在逐鹿,蚩尤被打败。 作战双方,一方是被今人奉为中华民族祖先的黄帝及与之联合出兵的炎帝,另一方则是长相怪异,身世神秘的蚩尤。 野史和部分正史记载中,这场大战带着几分玄幻色彩,当时双方直杀得天昏地暗、鬼哭神嚎。 黄帝先以虎、豹、熊、罴作先锋,铺天盖地冲了上去,接着又截断了江河,准备把蚩尤淹死。而蚩尤却毫不畏惧,挺身而立,并请来了风伯、雨师,刮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雨,阻止黄帝进军。 黄帝一看蚩尤这样神通广大,难以取胜,就派来玄女、旱魃前来助战。只听旱魃大喊一声:魃!顿时,阳光普照,乌云无影无踪,大雨骤然停止。 玄女一敲皮鼓,震天动地,声震五百里,蚩尤被震得魂不守舍,晕头转向,他眼珠一转,忙又作起了弥天大雾,扬起了飞沙走石,使黄帝的大军迷失方向,分不清敌我,自相攻打,蚩尤趁机逃跑。 蚩尤以为作雾是取胜的法宝,再次作战时便又洋洋自得,作起雾来。然而黄帝聪明异常,早已制成了指南车,在迷雾中仍能找准方向。于是直毁蚩尤的大本营。 最终捉住了蚩尤,将他杀死,使之身首异处。 自此,黄帝统一了中原。 华夏子孙在这片大地上繁衍生息,世世代代,一直到今。人们常说:胜者王侯败者贼。可是,蚩尤战败被杀之后,不但没遭到鄙视、唾骂,相反地,却被历代帝王和民间百姓尊奉为兵主、战神,顶礼膜拜。 这使现代的人们不禁产生了极大的疑问:蚩尤究竟是人?是神?是怪物?还是……种种谜团令人费解。 近来,又出现了一个大胆的假说,认为蚩尤是一台智能机器人,涿鹿之战是有天外来客参战的星际战争,给这本来难解之谜,又增添了几分神奇色彩。 古书上记载,蚩尤的长相极为奇特,是个铜头、铁额、人身、牛蹄、四只眼睛、八个脚趾、头上有角、耳鬓像戟、身上还有翅膀,能飞空走险,能吞沙咽石,能说人言的怪物。 这样看来,它的骨骼和外壳都应该是金属制造的了。 头上长角,是不是天线呢?四只眼睛,是不是光学测管? 八个脚趾,应该是运行装置,可进退自如。食沙吞石,大概是在采集矿石,就地化验、熔炼?有翅膀,当然可以起飞和降落。 当然史书上对于他的八十一个兄弟的记载也十分离奇,有的长着三头六臂,有的生有两个脑袋,总之能一个顶俩,所以刚开始时,蚩尤大军战无不胜。 另外,《述异记》记载,涿鹿战场上的冀州人挖掘出的蚩尤骨如铜铁,还说,今有蚩尤齿,长二寸,坚不可碎。 蚩尤是外星人的传言太过离奇荒诞,如果了解东夷族那段掌握高深巫蛊之术的历史后,或许就会另一番解释:蚩尤和他的所谓八十一个兄弟都是人蛊结合的“新新人类”。 第三百四十三章 对骷髅头说话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蚩尤部落大败后,东夷族分裂成了三部分,一部分留在了故土,后来还成立的小国,也就是东莱国,严格地说,这部分属于守墓人——守护着黄河下裂缝里的秘密。 东莱国十分隐蔽,几乎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什么痕迹,但研究它的历史学家却从不小觑,因为这个小国的青铜冶炼技术领先了当时时代至少上千年。 其实他们的那种冶炼和铸造技术已经失传了。 东莱国之所以很神秘的一个原因是,至今没有发现这个国家的墓葬。 古墓作为了解历史的重要工具,在考古上起到了重要作用,没有古墓,再没有相关的文字记载,才导致后人对这个小国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 兵败后,另外两部分东夷族人,一部分和华夏部落融为一体,另一部分或许不愿意“苟且”,迁至东南蛮荒之地,这部分人包括后来的苗族。 迁至东南的东夷族又分成了至少好几个小族,比如四川的三星堆,其实就是东夷族的人。 迁至三星堆的这部分人继承并发展了东夷族的青铜冶炼技术,所以后来在三星堆文化遗址挖掘出震惊中外的青铜神树和大眼的青铜面具,另外三星堆遗址还出土了黄金“权杖”,是三星堆时期另一重要的权力象征。 三星堆最具代表性的权杖,残长143厘米、包覆金箔的权杖,杖上饰有带头冠与耳饰的人头像以及箭射穿鱼、鸟的纹饰。 另外他们崇拜太阳神,也和东夷族一样。 当时一部分迁至张家界,在十万大山里发现了个神秘的山谷,于是定居了下来。 后来也和他们的先祖一样,在一次无意中,发现了个山洞…… 想到那扇青铜门,我心中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它简直不属于当时的时代,是什么人铸造了这扇青铜门,目的又是什么呢? 或许有一天会揭开谜团。 我更关心的是青铜门后面是什么——那双从青铜门里伸出的巨手又是什么?还有青铜门里传出的嘶吼声。 休息了足有十几分钟,吴宇辉和小何才恢复体力,俩人都脱掉了外套,看来在生死面前,都不会拘小节。 很顺利地离开山谷,当我们走出山洞,看到外面的灿烂阳光和缓缓流淌的河流时,我真想高歌一曲。 连郝民圆都哈哈大笑起来。 吴宇辉一甩湿漉漉的头发,直接挽住我胳膊:“帅哥,请我吃烧烤呗?” 小何赶紧拉住我另外个胳膊:“也得请我!” 几个人瘫坐在湖边,都想表达点什么,却发现无论怎么说,说什么,都不能表达清楚此时心中的感受。 郝民圆的意思是,回去后先把这一切报告给所里,他本意并不想把虫皿苗寨的一切公诸于世,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早就和郝民圆商量过,关于山洞内青铜门的一切,还是永远保密吧!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接下来的路程,走的比较轻松,即将走出寨子时,看到远远地有个人走来。 定睛一看,是个老头,而且我还认识——竟然是之前在飞机上挨着我坐的算命老头。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放在口袋里的黑色挂件。 老头也认出了我们,摆手打招呼:“真是太巧了!咱们又见面了!” 正好我们也该休息了,就和老头席地而坐,聊起天。 “你们怎么从深山里出来!难道不知道十万大山内,不是人该来的地方?”老头点上一根烟,笑着说。 郝民圆跟老头要了根烟,点上,深吸了几口,一脸很放松的样子:“唉!一言难尽啊!您不是也进了山?看样子,还要继续往深处走!” 老头笑了笑:“我是没办法啊!” “没办法?难不成还有人逼着来啊!”我赶紧插话问道。 “就算是吧!我闺女病了,这两年我带着她几乎跑遍了全国有名的医院,看过上百的医生,都束手无策,这不打问到十万大山里有人参娃娃,想着进来试试运气。” 人参娃娃? 我没忍住,当场笑喷! 进山时,想劫财的爷俩也说来寻找人参娃娃,编个理由就不能有点新意? 老头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不信,不信也正常,但我信!”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而且还是为了给闺女治病,挺感人的,我们也不好再说啥。 吴宇辉或许被老头的话感动了,双眼有些湿润:“大爷,眼看天都黑了,你有没有带帐篷啊!” 老头笑着摇了摇头,把烟把儿弹了出去:“没事啊!我老骨头硬得很,在哪里都能睡一觉!” 小何忙插嘴:“那可不行啊!山中湿气重,别说您了,就是我们年轻人也扛不住。” 说完,俩人齐刷刷看向郝民圆。 郝民圆反应也快,忙笑道:“这样吧!我们带了三个帐篷,这眼看天就黑了,荒郊野外的,也不安全,咱就在这里凑合一晚吧!” “对啊!明天一早出发,我们也就五六个小时的路程,应该就能走出这片山林,也把帐篷留给你!”我也赶紧劝老头。 老头也没推脱,笑着点了点头。520 几个人选了个干净平整的高地,扎起三个帐篷,又拿出炊具准备做饭。 之前我们准备的压缩饼干和牛肉干只剩了一点,因为连续赶路,我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就这点东西,给我自己吃都不够。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老头瞟了一眼我们仅存的食物,笑了,然后把自己的大黑锅摆到我们面前:“晚饭就看我的吧!” 说完从包里拿出个网兜,朝着一侧密林走去。 “他去干啥?看来还是不放心咱们啊!也不把后背的包放下……” 等人走远了,我才小声问郝民圆。 郝民圆摇了摇头:“谁知道——可能……可能摘点野果吧!” 这一路上倒是见过不少野果,不过南方野果我们也不熟,即使看着香甜可口,却也不敢吃。 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天都有些黑了,老头才从密林里走出来。 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几个人都乐了。 他左手抓着两只野兔,一只野鸡,右手的网兜内是满满的野菜,看着有蘑菇、萝卜,另外还有翠绿色的,像是油菜。 “行啊,老哥!” 老头微微一笑:“山村野夫,也就这点能耐,只要进了山,绝对饿不着,否则我也不敢一个人进山啊!” 一阵欢笑声后,我和郝民圆接过来,几个人到河边一番操作,吴宇辉和郝民圆带着的防身的匕首,没想到在这里发挥了作用。 小何和吴宇辉则负责捡柴火,烧热水。一个小时后,一锅香喷喷的野菜蘑菇肉汤熟了。 几个人都是吃得直打嗝,既有肉,又有菜,果然是原生态的食物好吃。 锅里还剩下不少,吴宇辉本想倒掉,却被老头拦住了。 “我这人晚上容易饿,剩下的这点肉,就留给我吧!” 说完,用勺子挑着,把锅里的肉舀到了自己的不锈钢碗里。 我只是觉得奇怪,可能老头家里穷,见不得浪费粮食吧! 晚上我和郝民圆一个帐篷,小何和吴宇辉一个帐篷,我正想进帐篷睡觉,看到小何不停地朝我眨眼,嘴巴还一直朝着左边歪斜。 恩?这是吃了毒蘑菇! 不对!大家吃的同样的东西,其他人都没事……瞅了两眼,我恍然大悟,她这是暗示我,让我跟着她去左边。 我偷着朝她伸手做了个“ok’’的手势,小何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朝着一侧密林走去。 “不好……大叔,民圆哥……肚子疼,得去解决一下……” “走远点啊!” “行!” 赶紧朝着小何去的方向跑去,也就二百米外,就看到小何靠在一棵大树上。 “你……你不会又想让我陪你方便吧?” 见她没事,我开起玩笑。 没想到小何却始终板着脸:“没时间和你胡闹,你没发现们,那老头有问题啊!” “奥?他有什么问题!” “你知道他随身挎着的黑包里装着什么东西?” “你说的是他几乎不离身的黑包?可能……可能是挺重要的东西吧!”我随口回道。 “刚才我想给他送水,刚想喊她,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什么?”我气得想骂人,小何怎么也变得这么罗嗦了。 “他在对着背包说话!说……说今天有外人,饭晚了点,让你饿肚子了……” “奥?”我头皮一麻,还是找了个解释——或许他有什么信仰吧!不是说有些信徒在自己吃每顿饭前,都要先上上供嘛!” 小何脸色依旧铁青,她摇了摇头:“当时我因为好奇,就从帐篷缝隙里往里看,我……我看到他拉开了背包的缝隙……” 看小何脸上毫无血色的表情,我的心也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你……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看到黑包里有个白森森的骷髅头啊!他竟然对着骷髅头笑,那些话……那些话也是对骷髅头说的啊!” 我一惊之下,差点摔倒。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失踪的男尸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什么?他背着的黑包里是骷髅?还……还对着骷髅说话?” 小何使劲点了点头:“我是法医,不可能看错……” 我想脑补小何描述的画面,想了一下,浑身就是一个激灵。小何也吓得双手紧紧握住我胳膊,嘴唇发青。 “鲁东,怎么办?我本想先告诉郝队,结果还没等我开口,老头已经和你们聚在一起,聊上了天,实在没办法,这才暗示你……” 我脑中快速闪过两次见到老头时的情景,我们算是萍水相逢,两次也都是偶遇,他实在没理由欺骗我们,更没理由害我们。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或许这老头属于奇人异士,只是行为处事怪异点,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李国治不也把尸体泡在家里,每天给尸体送饭嘛! 据我所知,泰'国有一种养小鬼的巫术。 养小鬼是控灵术的一种,因为过于阴损,有伤功德,有损阴德,稍微有道德的人都不会习练这一种巫术,又被称为左曼烫、碌葛、批古曼,但是主体都是一样的,就是小孩子的灵体。 养小鬼必须拘提一个冤死的童魂才能驱使,而这个童魂最后不能正常轮回,现在有一些人还利用养小鬼来赚钱。 养小鬼有不少讲究,我听说一种养小鬼的方式是这样的:阴年阴月阴时,到淹死过小孩的水边用黄杨木放到水里聚魂,时刻到了用符锁住童魂再把木头刻成人行,起坛做法108天。 到凶杀现场或灾难现场,如果有3岁内孩童丧生,可用馒头糌血带回,依附在桃木上,放在小棺材中做法,49天成凶煞。 也可以直接开棺从难产死的孕妇肚子里取童尸修炼。 事先找好木头刻成小棺材,挖开刚死孩童的墓地,用蜡烛烧烤童尸的下巴,用小棺材接尸油,用尸油直接炼制小鬼。 有的人吃饭时一定多摆一副餐具,因为小鬼善妒,特别重视主人对自己的爱惜,所以主人在开饭之时,也不能忘了在桌上多摆一副碗筷让它坐着一起吃,否则小鬼发起怒来,则主人随时会飞来横祸,而且每个养小鬼的人,出席宴会时坚持在自己的位子旁边留一个空位,则对方十之八九是名养鬼人。 如果真如小何所说,老头带一碗饭,是给黑包里的骷髅吃,或许他是为了女儿的事,有病乱投医,信奉了某种邪术吧! 再说我们也不过是相处一夜,第二天便各奔东西,管这闲事干嘛! 我也劝小何别害怕,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甚至都不要把这事告诉郝民圆和吴宇辉。 小何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回道露营地,老头和郝民圆已各自回到帐篷,我还特意瞟了一眼老头的帐篷,里面有个红色的火点晃动,不用问,老家伙抽着烟呢! 钻进帐篷后,郝民圆已经呼呼大睡,我也累得够呛,合衣躺下便睡着了。 一觉睡得很香,被一阵鸟叫声吵醒的,睁开眼,看到帐篷里只有我自己,心立刻揪了起来。 我的娘啊!不会出事了吧? 赶紧拉开帐篷,就看到郝民圆和老头正在做早饭,俩人有说有笑,聊得很开心,吴宇辉和小何在河边洗菜叶子。 妈的!虚惊一场。 俩美女从河边回来后,瞟了一眼小何,她双眼红'肿,人也憔悴不堪,估计昨晚吓得一宿没睡。 我从她身边经过时,轻轻拍了她肩膀一下,小何心领神会,朝我微微一笑,俩人想表达的意思对方都明白了。 吃完早饭,就要分手了,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老头后背上的黑包,心中顿时感慨万千,此时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反而挺感动的,还想起了李国志。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啊!母爱伟大,父爱也同样伟大。 临别时,除了把那顶帐篷送给了他,还送了两个手电和一把匕首,老头只是嘿嘿一笑,连句感谢的话都没说。 在我递过手电时,老头轻声问我:“送你的东西是不是出现了裂痕?” “没有啊!”我随口回道。678 “那待会你仔细看看啊!”说完转身,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我知道信教之人,大都为人古怪,说话做事也疯癫,也就没把老头的话当回事。 四个人一口气走了几个小时,最后小何的脚磨破了,没法走路,我只好背着她。只要是个正常男人应该都有这种感受,背着个年轻美女永远不会觉得累。 小何不过九十几斤,并不重,当然我也享受了该有的“福利”——除了享受到她身体的柔弱和弹'性外,小何每隔十几分钟会轻轻帮我擦擦汗。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一阵汽车鸣笛声。 郝民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 “太好啦!有车就有路,咱们应该马上就能出去啦!” 本来计划先休息一会儿再赶路,可一声鸣笛声,让我们几个瞬间满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是公路!” “对!咱们……咱们走出来啦!” 我们一口气跑到公路上,踏着脚下的坚硬地面,就别提心中多舒畅啦! 郝民圆掏出放着手机的杜蕾斯,直接拔出匕首割开,拿出手机,小何和吴宇辉也赶紧掏出来,俩人拿着鼓鼓的杜蕾斯,脸微微红了。 “郝队,这东西弹'性真好,而且真结实!”小何捏了捏杜蕾斯,感慨道。 郝民圆毕竟队长,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我则赶紧抓住机会逗逗她:“杜蕾斯可是名牌啊!你一定记住这个牌子,以后少不了用!” “你……你流氓啊!” “这句话有错嘛!” 我正和小何互怼,忽听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从身后传来,我心中一喜,转身就看到一辆面包车缓缓地行驶了过来。 几个人赶紧拦车,可能担心面包车不会停,吴宇辉干脆跑到了公路中间。 司机被逼停后,摇下玻璃怒气冲冲地瞪了我们一眼,看样子本想破口大骂,不过看到身体健壮的郝民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上了车,郝民圆递上二百块钱,司机的脸这才“阴转晴”。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几位咋在这里呢!” “一言难尽啊!” 司机见郝民圆不愿说,也就不再自讨没趣,只顾开车。 坐在车上很无聊,我看到副驾驶座有几份报纸,便向司机借来看。 “看吧!这是最新的张家界早报!上车前,我刚买的!” 道了声谢后,我拿过报纸。 瞟了眼第一面的标题,都是“中国特点的新闻”没啥实际内容,随手翻了过来。 视线顿时被第二面靠下的一侧新闻吸引了。 “张家界旅游景区发生特大交通事故,十三人当场丧命一具男尸离奇失踪。” 再看标题下面的配图,我整个人顿时感觉不好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戒指的神力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标题下面是两张车祸现场的照片,画面很清晰,我一眼认出了第二张照片上躺在公路边上的老头,还有他抱在怀里的黑包。 看清老头的模样,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就是刚才分开的老头嘛!他怎么可能出车祸死了呢? 浏览了一遍新闻内容,车祸发生时间是昨天上午十一点半,原因是司机疲劳驾驶,径直高速撞向了路边的岩石。 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昨天中午老头就死于车祸,那昨天傍晚我们见到的又是谁? 想到这里,头皮像是被电了一下——不会是鬼吧? 或许老头放心不下闺女,人虽然死了,可是靠着一份执念,愣是又站了起来,或许这就是精神的力量吧! 突然想到了老头送给我的挂件,赶紧拿了出来。 因为挂件是黑色的,刚开始我并没有看出异常,正纳闷呢!又想到今早晨分别时,老头说的那句话,我忙举起来挂件,朝着太阳再次看,就发现黑色玉石里布满了细细的裂痕,好似蜘蛛网一样。 我的天呐!果然和老头说的一样……难道那次在虫皿苗寨后山洞穴里,是这块黑玉救了我一命? 老头朝我微笑的样子再次浮现出我脑海,还有他从不离身的黑包。 突然我脑中冒出个想法,那黑包老头从不离身,甚至捉野鸟、野兔时、吃饭时,都背在身上,现在回忆起来,他看黑包时,眼里似乎多了几丝柔情。 小何亲眼所见,黑包里人的骷髅——看黑包鼓鼓囊囊的样子,猜测是一具完整的人骨。假如是他养的小鬼,根本不需要这么亲昵——或许不是他养的小鬼? 不会就是他闺女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之前假的韩建立——也就是蛊王,就想通过青铜门后的力量死而复活,并复活自己父亲和祖父……可能老头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青铜门的秘密吧! 想了这么多们,不由地对这个至今都不知道姓甚名谁的老头,多了几分敬佩。 汽车行驶了接近一个小时,下车后一看,这不巧了嘛!眼前正是我们之前住过的宾馆。 韩民圆已经在面包车上向刘立伟汇报了这几天经历的一切,当然除了关于青铜门的事。 很顺利地订到了飞机票,在前往飞机场的路上,忽然感觉汽车剧烈晃动起来,外面还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出租车司机一脚踩死油门:“不好,地震啦!” 因为汽车晃动实在厉害,根本打不开车门,庆幸是这里恰好是野外,两旁并没有建筑物,等了大约两三分钟,晃动才逐渐停止。 赶紧打开车门,司机一下车,便破口大骂起来。 “我们这里从来不地震啊!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几个人在路边等了十来分钟,确定没事,才继续上车往前走。 出租车司机随口摁开了收音机,恰好里面报道着关于这次地震的事。 “各位听众朋友们,下午好!这里是张家界广播台,下面报道一则本台刚刚收到的通讯。今天上午十三点四十五分,位于张家界南侧的密林区,即被称为十万大山的地区,发生了六点九级地震,随后我们会带来实时报道……” 我心中一惊,和身侧的郝民圆交换了眼神,他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无忧爱书网 直到下了出租车,郝民圆才开口:“兄弟,你觉得是巧合?” 我摇着头,笑了笑:“世上哪来的这么多巧合,如果连续出现巧合,就说明这根本不是巧合。” 郝民圆点了点头:“有道理啊!” 坐上飞机,闲着没事,我再次掏出老头赠送的黑色挂件,这好像是一种特殊的玉石。 之前李国治曾告诉过我,活玉不但可以辟邪,还可以救命。 这就是所谓的“人能养玉,玉也能养人”。 在所有做首饰的材料中,玉与人最亲也最近。金钱是钱,钻石是价,而玉,是生命。将玉握在手中,轻轻地抚'摸再抚'摸,就象抚'摸自己光'滑的肌肤柔'软的心。 你会发现玉是活的,有体温有心跳,有温润的水份,正和着你的思绪在共鸣。 一块玉只能救主人一次,随即就会出现大量裂痕,就成了死玉。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或许太想吴静涵了,梦里正在和她做好事,就觉得耳朵上传来一阵生疼。 “这小子梦到啥了,睡着了还了咧嘴笑,哈喇子啊……” 睁开眼,就看到吴宇辉和小何站在我身前,笑得合不拢嘴。 我赶紧用手摸了一把嘴角:“不好意思啊!之前背过一头猪,累着了,所以睡得死了点!” 小何挠了挠头:“你……你好像一直和我们在一块啊!啥时候背过猪?” 看我咧嘴一直笑,小何恍然大悟,伸出双手就想冲上来挠我,却被旁边的郝民圆呵斥住了:“注意点!这里是公共场合!” 司机小王早已在飞机场等着我们。 直到踏上警用商务车,我心中才有了回到家的感觉。 想到挂件上的奇怪骷髅头,我便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其实仅仅抱着试试的心理,毕竟对于现代人而言,百度是大家共同的朋友和老师。 一搜吓我一跳,网上有数百上千条关于骷髅头饰品的链接。 对于骷髅头,一般的解释说,这玩意象征着死亡,而对于某些宗教而言,死亡又寓意的重生,所以带着骷髅头首饰,寓意便是再生。 另外就是个性的表现了,尤其是当代很多年轻人,还包括大量的女孩,很多喜欢佩戴骷髅头挂件的。 我总觉得这两种解释都不准确。 放回挂件时,瞟见了左手上的黑色戒指,脑想立刻浮现出了小娲微笑的样子。 真难以置信,小娲竟然不是人,可是那晚的六七次又该怎么解释?难道是虚幻?是梦境?毕竟我之前有这方面经验,那种滋味绝对不是假的。 我左手很随意地摸着戒指,脑中想到红房子内的一切,忽然眼前的一切变了,先是我视线里模糊一片,随即逐渐清晰起来。 看清楚眼前的景物时,我下意识地喊出了声。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是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明明坐在回所里的商务车上,可就在一愣神之际,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我竟然站在一个小坡上,眼前是个破旧不堪的村子,至少三分之二的房屋都已倒塌——吊脚楼? 看到眼前尚未倒塌的房子,竟然是吊脚楼,我恍然大悟,眼前所见的是虫皿苗寨啊! 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本能地以为这是梦境,于是学着电影、电视剧中的做法,我伸手使劲在大腿上拧了一下,伴随着一阵疼痛,我意识到这它娘的根本就不是做梦。 怎么回事? 心脏狂跳不已,我深吸两口气,强行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些,有意地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 当时我们四个人坐上小王驾驶的警务伊维特,汽车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我闲着无聊,就拿出老头给的黑色骷髅挂件,再后来我又用戒指和挂件对比……当时右手放在戒指上,脑中无意地想到了当时在苗寨的情景…… 难道……难道眼前发生的一切,和这枚黑色戒指有关? 我浑身一个激灵,不由地伸手看向戴在无名指的黑色戒指,上面的穷奇面目狰狞……我回忆着刚才的样子,右手放到了戒指上,然后有意地回想着在商务车上的情景。 随即再次伴随着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等到四周的一切都清晰后,我看到郝民圆、小何、吴宇辉,甚至小王都转过身,瞪着眼睛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们……你们看啥呢!” 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你……你刚才怎么啦?” 挨着我的小何,直接抱住我胳膊,还捏了捏我,一脸疑惑。 “我?我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嘛!” 另一侧的吴宇辉也瞪大了眼:“刚才你消失了,不过……不过马上又出现了。” “啊!我……我消失了?”我猛地直起腰,“我刚才真的消失啦?” 郝民圆怒骂了一声:“你小子装什么蒜!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我也没明白是咋回事,刚才摸着这枚黑戒指,忽然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我……我好想又回到了虫皿苗寨……” “戒指?就是你从山洞里带出那枚戒指?” 我点了点头,本想把戒指摘下来,让他们看看,试了两次却没能摘下来。 估计吴宇辉看明白了我想摘掉左手无名指戒指的意图,忙挽起袖子,双手使劲掰着戒指,想帮我。 奇怪的是,戴上的时候,感觉十分轻松的戒指,这会儿却好似长到了我手指上。 这一刻恐惧伴随着惊喜,最后都变成了无奈。 很快到了所里,郝民圆忙着向刘立伟报道,俩美女着急去洗澡换衣服,我闲着没事就给吴静涵打了个电话。 “你……你回去啦?” 电话接通后,话筒里传出吴静涵颤抖的声音。 “对!朕回来了,这几天手机没有信号,朕……朕可想你啦!” 电话里沉默了半分钟后,才传来吴静涵低沉的声音:“我也是!这边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啦!明天……明天我就坐车去找你啊!” 明显听得出,电话对面的吴静涵竟然抽泣起来,似乎又在刻意掩饰,所以声音低沉,且断断续续。 “好——对啦!这次去张家界,我得到两个奇怪的玩意,要么你让吴老师给看看呗?” 为了不让这种悲伤的情绪蔓延,我赶紧转移话题。 “什么玩意?我老师除了研究古董外,对别的东西……嗨!他连耐克和阿迪都不认识,你让他看啥呀!” “那就找对人啦!这俩玩意应该有些年头了,不知道算不算古懂。” “那行啊!你拍照,微信给我吧!” 俩人一直之聊到手机发烫,才罢手。 手机只剩百分之三的电量,我本想先找地方充电,却收到了吴静涵的短信:你赶紧发啊!正好有几个考古学专家在这里。 我赶紧给她微信过去,还没等找到充电器,手机便黑屏了。 这一路又是飞机又是汽车,虽然都是坐着,可实际上一点都轻松。我本想到后院找间职工宿舍,睡一觉,可困意袭来,如排山倒海之势,干脆躺到值班室小床上睡了过去。 值班室和老张和我也熟,再我完全睡过去前,还感觉到他帮我盖上了毛毯。 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一声急促的声音:“鲁东呢?” 回答是老张:“一来就躺下睡着了!” “赶紧叫起来啊!她女朋友给他打了五十多个电话,一直关机,都快把人家急坏啦!” 随即我就感到有人拍我的肩膀。 “鲁东。鲁东!”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郝民圆和老张凑在我面前,正瞪着眼盯着我。 “咋啦?”我揉了一下眼睛,慢慢坐了起来。追书看 “你小子睡个觉,关什么机啊!” 我刚还没睡醒,大脑有点迷糊,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我手机没电,充着电呢!” “嗨!你女朋友联系不到你,打电话到了黄河水利站,你一个叫于晋的同事打到了所里……” “奥!”一听这话,我睡意全无,赶紧爬起来,跑到隔壁接待室,打开手机。 顺便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傍晚五点半,我记得和吴静涵通完话时,才两点多,我这一觉睡了三个小时啊! 赶紧开机,拨出吴静涵号码。 几乎是刚拨不出,对方就接通了。 “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话筒里传来吴静涵的斥责声。这让我也挺惊讶,她可是第一次对我这样。 “充电来——我睡着了……” 没等我说完,吴静涵便着急地问:“那枚骷髅挂件和穷奇戒指还在吧?” “在啊!这枚戒指……”我本想告诉她,戒指戴上后,没法摘下来了的事,可还没等我说完,又被她打断了。 “那行!我和吴老师他们已经在赶往河口的高速上,还有……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到,你可千万别再关机,更不能乱跑,几个教授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你。” “啊!”济南距离河口,走高速的话,也就四五个小时的路程,这么说他们在两三个小时前——差不多也就是我刚睡下时,就动身了。 挂掉电话,我是一头雾水,再次摸出两件玩意。 这到底是啥东西,看来几个考古教授很感兴趣啊!难道是带有特殊意义的古董? 郝民圆也是一脸疲惫,伸了伸懒腰:“告诉你个事啊!兄弟。” 我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听他这么说,头皮先是一麻。 “啥事啊!” “这几天咱们手机都没信号,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这边也发生了很多事啊!其中一件还和你有关系!” 我头皮又是一麻。 “和我有关系?什么事啊!” “你们水利站的姚所长失踪了,已经找了好几天,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啊!还有这事?” 赶紧拿出手机先给姚立国打电话,没想到话筒里竟然传来“您拨打的手机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打。” 这是咋回事,手机号都给注销了。 我又赶紧拨通于晋的手机,响了几声后,接通了。 “鲁东,你手机一直不在服务器啊!立国哥失踪了!”估计于晋也知道我打电话的目的。 “奥!这段时间在张家界,手机没信号!他怎么会失踪呢?” “这个谁也不知道啊!那是前天晚上的事,晚饭我们还是在一起吃的,吃晚饭立国哥就回去睡觉,结果第二天都九点多了,见他还没有来办公室,我和田震就去敲他家门,结果屋门是从里面反锁的……” 密室失踪案! 我脑中忽然冒出这么个词。 “后来我俩把门撞开,屋子里却没有人……后来就给刘所打电话,刑警队和法证科来了不少人,查了一番后,却没有任何线索。” “这不可能啊!确定门是从屋子内反锁的?” “是!当时我们也想过窗户,窗户也都从里面发锁着。” “这不可能啊!”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回道。 于晋继续说:“这还不奇怪,奇怪的是立国哥的手机、钱包、钥匙都没带,可是手机号码却成了空号!” 我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翻江倒海:“这都过去两天啦,就一点线索没有?” “没有啊!十几个人,几乎把整个水利站都翻遍了,什么有价值的发现都没有。” “那……那有没有查查他的手机通话记录,是不是有人打电话把他约了出去?” “这个早就想到,也早就查了!你猜怎么样?竟然什么都没查到,后来……后来又查立国哥的户籍信息,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竟然查无此人! 我一时间没有听明白:“啥叫查无此人?” 于晋稍微迟疑了一下:“就是说中国的户籍信息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我简直疯掉了,几乎是吼起来:“这……这绝对不可能!就算人死了,三年内也能查到他的信息啊!”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啦!可是……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啊!不光咱俩觉得不可思议,整个河口区派出所都懵逼了!” 姚立国? 我忽然想到在虫皿苗寨后面的山洞内的一幕,也想起了假的韩建立说的那一番话——对啊!姚立国根本就不是人! 第三百四十七章 佘之戒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姚立国的失踪会不会和虫皿苗寨后山的山洞内的那件事有关呢? 我只觉得大脑里有根琴弦紧紧地蹦了起来,挂掉电话后,忙问站在一侧,一脸懵逼的郝民圆:“民圆哥,刘所在哪?” “奥!在办公室愁闷烟呢!咋?” “我想去汇报点事!” 也不等他反应,我抬腿就跑到二楼刘立伟的局长办公室,把姚立国其实不是人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因为之前有了老洪的案子,他知道世上存在一种“复制人”,倒是没太感到意外。 “兄弟,你说他监视了你们祖孙三代?” “对!伟哥,我知道这事听起来十分离奇……可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也由不得咱们不信……或许在咱们认知的这个人类世界之前,还存在过另一个具备相当的文明程度的社会……” 正说着,我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吴静涵打来了。 “喂,是不是下高速了?”我赶紧接起来。 “马上到河口区派出所,你早把那两件东西准备好啊!” 听着声音,吴静涵有点着急。 一旁的刘立伟也站了起来,等我扣掉手机,忙凑过来问:“是不是济南的专家团来了?” 我觉得挺惊讶的:“奥?伟哥你也知道几个考古专家要来所里?” 刘立伟点点头:“省厅打过电话说了,要求咱们全力配合,赶紧出去迎接一下吧!” 路上我简单把他们来的目的说了一遍。 刘立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听我说完也没发表意见。 很快,一辆丰田霸道和一辆黑色帕萨特驶进院子里,先下来竟然是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军人,他们迅速站到车门的两侧,之后是几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和吴静涵。 吴静涵看到我,嘴巴微微动了几下,想说话,却又欲言又止,最后换成了莞尔一笑。 面对这么多人,我也不好意思有啥过分的举动,便偷着给了两个飞吻。 吴老师下车后,环视了一圈,看到我后,嘴巴咧了咧,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小伙子,好久不见啊!” 吴老师在吴静涵心目中,如同父亲,第一次见我时,十分不友善,后来一起经历了黄河下神秘空间之旅,才转变了对我的态度,我也是发自内心尊重他,连忙鞠躬:“吴老师好!” 另外几个老头也凑上来:“你……你就是得到佘国圣物的小伙子?赶快……赶快把那两件东西拿出来,让老朽几个开开眼界啊!” 一旁的刘立伟忙拦在我们中间:“几位教授,外面风大,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还是去会议室看吧!” 其中一个看着年纪最大,戴着一副玻璃底眼镜的老头咳嗽着点了点头:“也好!也好!” 说完都跟着刘立伟朝着办公楼走去。 我注意了一下,一共有六名穿迷彩服的军人,应该是负责警卫的,之后我才听吴静涵说,这几个老头可是全国考古界的泰斗人物,全都享受国务院津贴,尤其是戴厚眼镜的那位,据说还是四川三星遗迹考古工作的总负责人,在国际考古界,都是有威望的人。 跟着进了会议室,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军人立刻站到了门外两侧,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除了我和刘立伟,竟然没让其他人进来。 “小伙子,拿出你的东西吧!” 厚眼镜老头刚坐下,就探出身子问我。三九中文网 我知道他们着急,进屋之前已经把骷髅挂件拿在了手里,他一催,立刻伸出手递过去。 老头先是正当了一下眼镜,然后发出一声惊叹,嘴巴都微微张开了,看他这副表情,我脑中浮现出,小时候在黄河边上看到的死鲶鱼。 老头接过骷髅挂件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然后连喊了两声“天呐!” 另外几个老头也赶紧围了过来,先后发出了惊呼。 “这东西,你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我把在飞机上遇到老头,老头送我这玩意的过程说了一遍。 几个老头互望了一眼,厚眼镜老头又问我:“还有这种奇遇?那老头的联系方式,你留下了没有?” 我摇了摇头:“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们离开张家界时,无意中在报纸上看到当地出了场严重的车祸,他就死在了这场车祸里。” “啊!” 几个老头又是一阵参差不齐的惊呼。 “小伙子,那一枚穷奇戒指呢?” 我苦笑着伸出手:“在这呢!自从我戴上后,就再也没能摘下来!你们……你们只好这么看啦!” 厚眼镜老头一下子拽过我的手,只看了一眼,我就注意到他眼镜后面的双眼瞪了起来。 “这……这竟然是传说中的佘之戒啊!难道关于佘国的传说都是真的?” 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佘国,又什么佘之戒,这都是说的什么东西! 老头一手拿着骷髅挂件,另一手握住我的手,凑到眼前仔细看了足有半分钟,脸上的表情变得更严肃了。 “小刘,这枚戒指也是那老头送的?” “戒指不是……这是……这是在张家界南边的十万大山里,我们进入到了一个生苗寨子里,寨里的苗人送的。” 吴静涵在一旁,我不敢说的太细,尤其不敢提到小娲。女人嘛!吃起醋来,酸味都能顶得上山西老陈醋。 “你们进入过生苗的寨子?天呐!不但能活着出来,他们还送东西? 厚眼镜老头脸上换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被他这么一问,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苦笑道:“苗族人,尤其是生苗部落,是有很多奇怪规矩,也不欢迎外人,但他们也不是冷血到见人就要命……我们去的时候,恰好是寨子里的特殊节日,所以就把我们当成了客人。” 吴老师又接着问:“小刘啊!你能不能详细地说说那个寨子的样子,如果……如果可以的话,还得麻烦你带我们再去一趟。” 我挑着说了蛊王庙和吊脚楼,还简单介绍了虫皿苗寨的蛊术。 几个人听完后,倒是没太诧异,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不过,可能没法带你们去啦!” 几个老头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为啥啊!” “没记住路?” 我摇头道:“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们离开时,十万大山里先后发生了两次地震,进山的路本来就难找,这下更不好办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古墓挖掘疑云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几个教授全都瞪大了眼,吴静涵也是满脸失望地走到我面前:“鲁东,就没有办法啦?” 声音柔软,让人不忍拒绝。 稍一犹豫,我还是摇了摇头:“真的去不了——说实话吧!就算能到,估计也是白去,那寨子以及……在地震中全都毁了。” 我差点把青铜门的事说出来。 众人失望之情尽显脸表。 我不愿意让他们这种失望情绪蔓延,赶紧换话题:“对啦!佘国又是什么国?齐、鲁、燕、宋、赵、魏、陈,好像……好像没有这个佘国!” 一听我提起“佘国”,厚眼镜老头脸上这才恢复神采。 “佘国是个神秘且虚幻的古国,它是怎么出现,又是怎么消失的,至今都是个谜……” 佘国的发现还要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一次侦破盗墓团伙贩卖古董文物的案子说起。 那是一群活跃于武夷山的盗墓团伙,为首的人称秦老八,算是祖传的土夫子,据说可以夜观天象,懂阴阳风水,最牛逼的是看完地形后,抓起土闻一闻就知道下面有没有古墓。 本来这件案子不会那么快破,甚至根本破不了,因为这批盗墓团伙相当隐蔽,而且还有一条完整的销售渠道,另外就是有相当结实的保护伞。 一般的盗墓案子被揪出,多半是因为“货物”出了问题,毕竟“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随着“一锤定音”、“鉴宝”等节目的播出,文物古玩市场愈加透明,从古墓里出土的文物几乎无处遁形。 可这件案子的揭发,说起来一般人都不相信。 武夷山辖区派出所平时很清闲,平时晚上只留两个值班的,所谓的值班也不过是在所里睡觉。 那晚,值班的俩小伙喝了点酒便睡下了,半夜里口渴,到办公室倒水,虽然大半夜,可毕竟是再熟悉不过的办公室,也就没开灯。 倒完水喝了几口,正准备回去,一转身,就看到一个黑人影跪在屋门一侧。 小伙子一惊,哆里哆嗦摁开灯,认清了这人的模样。 这是个陌生人,看着五十来岁,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整个人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小片警吓得水杯掉到了地上,踉跄了一下,扶住办公桌才没有摔倒。 片警镇定了一下,问黑衣人是谁,对方却没有说话。 这让片警既紧张害怕,又疑惑好奇。 愣了几分钟,才壮着胆子凑过去。 听清了黑衣人嘴里念叨的几个字,小片警浑身一哆嗦。 黑衣人嘴里念叨的是:饶了我吧! 而且是重复念叨这四个字。 第二天成立了专案组,展开了针对武夷山特大盗墓案和走私案的侦破。 顺藤摸瓜,越摸越大。 在武夷山腹地,发现了个特大古墓群,至此揭开了佘国的神秘面纱。美女窝 随后是正规的考古过程,却也充满着诡异离奇。 刚动土,原本还晴空万里,却突然阴云密布,随后黄豆大小的雨点砸了下来。 再次开始挖掘时,已经是两周之后。 之后挖开古墓,又出现很多红蛇,每条都有成年人手腕粗细,这些蛇龇牙吐信,一点都不怕人。 再之后便是一场人蛇大战,红蛇虽然被消灭了,可也伤了好几个人。 随着古墓群的挖掘,考古界算是地震了。 这是个之前从未被发现的古文明,时间可以断定在公元前一千年左右,也就是春秋时期。 整个挖掘过程持续了一年多,结果至今都没有对外公开。 不过随后又开始了四川三星堆遗址,这次考古挖掘的结果对外公开了,已经震动了考古界。 据说四川三星堆遗址的发现,不足武夷山陵墓群发现的十分之一。 不过考古界里还是传出了些风声,那就是这批古墓群属于一个以政教合一的神秘古国,就是佘国。 佘国的图腾便是骷髅头,他们信奉的神更奇怪,既不是中国古代的罗汉观音佛,也不是龙啊虎啊!可见到的凶猛动物,而是一种传说中的神兽,叫穷奇。 穷奇被称为上古四大神兽之一,另外三种分别是:饕餮(tāotiè),混沌,梼杌(táowù)和穷奇,在传说中,这四大凶手分别是上古神话中四个恶神的化身,即:三苗、驩兜(huāndōu)、鲧(gǔn)与共工。 另外,厚眼镜老头他们还获悉,神秘的佘国极其擅长青铜冶炼技术,据说在武夷山深处曾发现过一棵数十米的青铜树,就是佘国的杰作。 除了冶炼水平高,他们还掌握了一种特殊的冶炼方式,炼出的金属非金非铜,呈黑色,硬度堪比现在的不锈钢,他们专门用这种金属铸造祭祀用的圣物。 我手上的不锈钢戒指和骷髅头挂件就是用这种金属铸造的,所以说厚眼镜老头,一眼就确定两件都是佘国的圣物。 另外让人疑惑的还有佘国的图腾:骷髅头后面是条“几”字形线条。 刚开始有人提出看法,说这条“几”字形线条代表黄河,考古家门对比了一下,发现果真和黄河由七八分相似,但并不完全相同。 直到几年前,吴老师他们研究东夷族文化时,也发现了类似的“几”字形图案,再次引起了他们的好奇,于是查阅很多古籍,也请教过水利方面的专家,得出的结论令他们大吃一惊。 四五千年前的黄河,就是这形状! 黄河被誉为中华的母亲河,以善淤、善决、善徙而著称,向有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之说。 据统计,在1946年以前的几千年中,黄河决口泛滥达1593次,较大的改道有26次。改道最北的经海河,出大沽口;最南的经淮河,入黄海。 黄河搬运堆积泥沙形成的堆积地貌是决口的根本原因。1855年黄河决口之前,魏源就发现黄河两岸地形已经是南高北低,认为黄河北决是必然的。 黄河有无泥沙不完全取决于人类的不合理经济活动。洪水期淤滩,枯水期淤积河槽,长期以往河床抬升。黄河水少沙多,水沙严重失调是黄河问题的症结。 正因如此,目前的治理黄河方案中就有中游派和下游派,生物措施派和工程措施派,独流派和分流派等不同方案。 在周定王五年以来的2600多年的时间里,黄河下游河道经历了从北到南,又从南再到北的大循环摆动。其中决口、改道不计其数。 大体上以孟津为顶点,在北抵天津、南界淮河的这样一个大三角洲上,都是黄河改道迁徙的范围。 所以黄河这个“几”字形,在不同历史时期,形状略有不同。 第三百四十九章 也没脑组织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武夷山一带并不属于黄河流域,甚至相隔很远,他们为什么用黄河形状作为图腾呢? 还有一点,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对古墓群方圆百里内进行过考察,并没有再发现同一时代的其它人类活动遗迹。 这就奇怪啦! 这个神秘的佘国到底在哪里? 大概本世纪初,随着对东夷族文化的研究,考古专家们有了个惊人的发现,东夷族文化和佘国文化,竟有几分相似之处,最后他们的结论是,佘国在模仿东夷族。 那么问题就来啦! 假设佘国的范围在武夷山一带,那么距离黄河下游一带有几万里。 要知道几万里放在现代也是相当长的距离,在那个蛮夷时代,更是疯牛马不相及的两个世界。 又有人提出,佘国会不会是东夷族建立的政权呢? 后来这种说法成了主流说法——佘国很可能是东夷族和炎黄部落兵败后,西迁的一支族群建立的。 最后又说到佘之戒——当然这只是那次武夷山古墓群挖掘后,考古人员内部的称呼,关于这枚戒指的信息,记载于一面至今没有完全破译的主墓室石壁上。 据记载佘之戒是佘国权力的象征,一共十二枚,各有各的神力,是融化了蚩尤的佩剑又掺上些别的东西后,能工巧匠铸造而成的。 但是之后的十几年里,却没有发现过一枚佘之戒,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考古学家认为,关于佘之戒的一切记载都是“神话”,是“寓言”。 所以看到我传给吴静涵的照片,几个老头都震惊得不能办啦! 厚眼镜老头想拿着骷髅挂件做个元素含量监测,看看到底是什么材质的,我觉得这玩意留在我手里也没啥用,干脆直接送给他。 闹腾了一中午,都两点了,我连午饭都没吃,早已饥肠辘辘。 几个老头的连番问话,好不容易完事,我赶紧找了个理由拉着吴静涵出了派出所大院。 派出所门前大路上车流量较少,路两旁种着大柳树,我俩出了门,左右瞅了一眼没人,直接躲到树后拥抱着亲吻起来。 因为性格原因,之前做这事时,吴静涵基本处于被动,可这次大不一样,直接抱住了我脑袋。 “我的舌头!” “我的牙……” 只吻到上气不接下气才罢手——不!准确说是“罢嘴”。 以前常听人说“小别胜新婚”,还不理解,这次算是深有体会了。 之后便是互诉相思之苦。 我说起姚立国不是人,并且神秘失踪的事,吴静涵十分惊讶,就想和我一起回水利站看看。 我给刘希立打了个电话,吴静涵给吴老师打电话。 算是各自请假吧! 刘立伟在电话里停顿了一下,才回道:“你在大门口等着,刑警队的警车马上出去,我也去!” 这又让我一惊:“伟哥,刑警队……还有你,你们去干啥啊!” “兄弟,刚才——也就是你刚离开几分钟后,所里接到电话,在河王村西郊黄河段里,发现一具男尸,根据报案人的描述,我怀疑就是姚立国!” 语言已经无法概括我此时的心情,虽说我来到水利站也不过两个月有余,而且最近一个月里,几乎没待在站里,可是一想到在一起相处的日子,心里还是觉得挺不是滋味。 真是造化弄人啊!下手吧 水利站一共才几个人!老洪和姚立国竟然都不属于正常人类,难道就是为监视我嘛? 坐在车上,胡思乱想了一道,直到汽车停下,我才愣回神。 这不巧了嘛!开门下车,才发现眼前河段,正是一个月前,打捞小孩尸体的地方,只是当时整个黄河断了流,而现在河水滚滚向东流。 一切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 于晋和田震正在打捞尸体,俩人脸色低沉,我已经猜到水里泡着的尸体是谁了。 果然啊! 拉上岸的正是姚立国的尸体。 刘希立带着法证科的几个人先进行了初步尸检。 “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四十八小时,死亡原因是窒息……” “死者身体表面并无伤痕,也无明显挣扎打斗过的痕迹……死尸双手交叉在胸前,面带微笑,表情自然……很可能是自己溺水而亡。” 后面再说的什么,我直接听不进去了。 田振直接嚎啕大哭起来,于晋也是双眼里含着泪。 我并没有把姚立国不是人的事告诉他俩,还是让他在俩人心中留下个好印象吧! 尸体被运回所里,进行进一步尸检。 刘立伟和张立海带着几个刑警和法医到了水利站,再次进行了取证,其实我知道再怎么查,也不会有结果的。 水利站只剩下我们仨,想想觉得心中一阵阵悲凉。 本来我想和吴静涵在宿舍里做点羞羞的事,可惜被这么一弄,俩人全没心思了。随后刘立伟召集我们几个下,宣布了通知。 黄河水利站河口站至此解散,我们几个职工正式调至派出所上班,他们俩被分在了后勤证物科,我被安排到了刑警队。 几个人只是淡淡地听完刘立伟的话,然后默不作声地坐到了两侧的沙发上。 其实到了这一步,大家心里都明白,人都没了,水利站还有继续存在的意义? 只是大家心里都有几分舍不得。 田振和姚立国关系更好一些,他呜咽地对刘立伟说:“刘所,我想知道立国哥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自己淹死的,还是有人要害他!” 刘立伟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喂!尸检结果出来啦?” 紧接着刘立伟先是点了几下头,随即浑身一颤:“什么还有这种事?检查仔细啦?” 又顿了几下,刘立伟“嗯”了几声,对着话筒说:“这件事暂时保密,我得向市局汇报!” 挂掉电话后,我明显看出刘立伟脸如白纸。 “怎么啦,伟哥?” “尸检时发现了件怪事!” “啊!啥怪事?” “姚立国根本没有脑组织!” 我一下子想到了老洪,当时他不也没有脑组织嘛!看来他们是一类人。 第三百五十章 特殊的追悼会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等我们回到派出所,已是暮色十分,派出所里却灯火通明,我跟着刘立伟直接到了尸检室。 门半开着,几个穿着法医服的正在对着具尸体一番操作。 “怎么样,希利?” 刘希立摘下白手套,又摘下口罩,脸色煞白:“已经检查了好几次,的确没有脑组织,不过……不过在脑颅里发现了几个奇怪的甲虫。” “虫子?啥样的虫子啊!”刘立伟皱了皱眉头,深吸了口气。 “你跟我进来看看吧!” 说着转过身。 我也跟着进了尸检室,尸体已经蒙上了一层白布,一侧的桌子上放着个装罐头的玻璃瓶子,里面是几只红色的小虫子,还在蠕动,看着和成人指甲盖那么大。 “刘所,我拍了这种虫子的照片,发给了几个同学,竟然都不认识……”刘希立苦笑着摇了摇头。 仔细看,虫子的外形像甲壳虫,只是没有翅膀,我似乎也没见过这种虫子,不过一眼就判断出,这是只蛊虫。 想到之前那次“破茧成蝶”的可怕经历,我赶紧提醒刘立伟,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让刘希立直接连瓶子一块扔到了焚烧文件的炉子里。 大家商量着给郝民圆开次追悼会,也是为了对外有个交代。 刘立伟问我什么意见,我直言不讳地回道:“就算开追悼会,也得尽快,免得夜长梦多。” 刘立伟点了点头,转身对郝民圆和张立海说:“那就明天上午九点进行遗体告别仪式,我早和殡仪馆沟通,九点半火化。” 商量完这事,我问起了水猴子和渤海制药厂的案子。 刘立伟先是摇头。 “这俩案子可以合并啦!” 其实我早就想到了,不过听他这么说,还是觉得心中一颤。 “水猴子果然是张老汉的儿子?” “恩!染色体相似度超过了百分之九十八,这一点可以确定。” “那……那人到底怎么变成那样的呢?” “这案子现在已经交给济南省厅处理,前天我得到的线索……好像说水猴子是细胞辐射的结果,已经变了异……省里的专家怀疑渤海制药厂在进行某种违禁实验。” 违禁品实验?我脑中瞬间想到的是上大学时看的一篇报道,说的是英国某个由几名科学家组成的机构,背地里进行动物杂交实验,竟然暗地里用人和鳄鱼的细胞进行杂交繁殖。 结果还真的培育成功了,一个新的物种,简称“人鳄”的生物诞生了。 后来因为人鳄偷着跑出了实验室,袭击了附近的居民,被当地警察击毙,这事才被曝光…… 刘立伟说的违禁实验又是什么实验呢? “没有查到背后的操作者?”我忙收回心神,问。 刘立伟摇了摇头:“查了好几天,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幕后的人,好像是个影子,所以这次行动代号就叫‘影子行动’”。 又聊了几句,说到最后,刘立伟脸色都变了,我心中却越来越明确,这一切的背后应该就是蛊王身边的俩人——至少是其中的一个。 可这话不好说,因为我不想把苗寨的那些玄之又玄的事说出来。 天色一黑,刘立伟瞟了一眼手机,不好意思地拍了拍我肩膀:“光顾说案情了,没注意时间,都这么晚了……赶紧跟我去单位餐厅吃点饭吧!” 我看了一眼吴静涵,又转身朝着刘立伟微微一笑:“今晚就不在所里吃——奥!晚上也不回来睡了……” 刘立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明白!明白!” 说完转身上了楼。 我和吴静涵手拉手走出派出所院子,月明星稀,路灯透着昏黄的亮光,俩人漫步在路灯下,看着狭长的两个影子紧紧挨在一起,都忍不住笑了,然后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也没注意走了多远,俩人互诉衷肠,只聊到口干舌燥。 恰好看到路旁有家快餐,便进去吃了点东西。 这家快餐店很普通,大厅里共十张木桌,有两桌坐着人,有男有女,正在边吃边聊。 本来我不想听人家聊什么,可无意中听到胖女人提到“水猴子”三个字,一下子吸引了我注意。 “你们听说啦!水猴子消失不见啦!” “咋没听说,你们说,会不会被人捉了呢?”ok吧 “水猴子是龙王的儿子,是水里的神啊!谁能捉住它!你们……你们别胡说八道啊!” “不过我听说全段时间,有人三更半夜里,听到水猴子蹲在黄河边上的石头上嚎啕大哭,听声音很凄惨啊!” “啊!水猴子还会哭?它哭什么啊!他不会也有家人亲人吧?” “只要是活物,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肯定有父母啊!” “那……那也许是哭他的父母吧!” 我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想到腿脚不利索的张老汉,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啦!就想明天有空去看看吧! 俩人吃饱饭,出门就瞅哪里有宾馆,吴静涵也一改之前羞涩的性格,拐过弯,看到有家如家宾馆,拉着我直奔而去。 “着急啥呀!这才八点半,一晚上可长着呢!” 我故意逗她,她也不反驳,只是手上使劲拧了我一下。 几分钟后,俩人进了宾馆,把宾馆门一关,她朝我一个坏笑,然后脱下外套随后往后一扔,然后左右脚各甩了下,两只鞋子顺势飞了出去。 她故意学着电视里小地痞流氓的样子,抹了一下鼻子:“你喊吧!就是喊破喉咙,也不是有人来救你的!” 说完一个饿狼扑兔的动作,扑到我身上,我顺势把她搂在怀里,顺势一番,俩人滚到了床上。 翻云复雨不在话下,腾云驾雾全凭感觉。 接下来是几次不可描述的过程…… 早晨八点半,俩人打车直奔河口区殡仪馆,不管怎样,这段时间的相处,姚立国对我还是很不错的。 殡仪馆“送英厅”聚集着很多人,大家都在等着时间已到,赶紧开追悼会,然后把尸体火化掉。眼看还有十分钟,忽然有人喊:“着火啦!着火啦!” 我先是下意识地朝着门外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随即才注意到大厅里不少人的都看向位于中间的停尸床上。 视线一转,我便看到既诡异又熟悉的一幕。 我看到停尸床上姚立国的尸体冒着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泽,蓝光越来耀眼,不到三分钟,整个尸体剧烈燃烧起来。 很快喊来保安,保安也束手无策,正准备报火警,却被刘立伟喝止住了:“不用啦!” 蓝色的火光逐渐熄灭,放眼望去,姚立国的尸体已经变成了一堆灰烬。 整个过程和当时老洪一样——自燃啦!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事后我搜索了人体自燃现象,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所谓人体自燃现象,是指一个人的身体未与外界火种接触而自行地着火燃烧。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最早见于十七世纪的医疗报告。 至20世纪,共有200多起事件发生。 1959年一个秋天的夜里,伦敦市区的一个狂欢的小舞厅里忽然响起一声惊叫,人们看到一名20岁的年轻人,慌张地看着面前的一支正熊熊燃烧着的巨大火柱。与这位年轻人伴舞的女友忽然发生了自燃。 有人飞速地找来了灭火装置,可是在这使人望而生畏的蓝色火炬面前,救火装置一点作用都不起,只得眼巴巴地望着她变成了骨灰。 1958年,夏威夷的一位77岁的老人躺在摇椅上面消遣的时候,忽然身冒蓝火,房东太太发现以后,立刻报了警。当救援人员赶到的时候,摇椅上面只剩下一堆灰烬了。 尸体也会自燃。1973年12月7日,美国威斯康星州的一位50岁的妇女,煤气中毒死后的第三天,亲友们为她举行葬礼。突然,棺内起火,尸体顷刻化为灰烬。 当时百余人目睹。 前几年中国也报导过类似的“局部自燃”现象。 1990年4月15日上午8时,湖南省湘乡市有一年仅4岁的叫唐江的小男孩,大腿发出的火烧穿裤子,而且接二连三地发生。当时医院诊断为静电反应,于是将他放在一个无金属无静电的房间,谁知无济于事,照烧不误。 1994年元月12日,青岛医学院附属医院收治了一位叫孙彦虎的儿童,他能把穿在身上的衣袜子烧成焦糊状。元月7日早晨起床时,他母亲看见他的枕头又烧成了一个洞,而且后背发痒。 关于人体自燃的原因,尽管好多专家、消防队、纵火案件专家、病理学家都提出不少证据,但还没有一个合理的生理学论据来证明人体何以自燃甚至化为灰烬。 按照常规来讲,人体的器官组织和骨骼只有在摄氏900-1000度的高压火葬场才有可能烧成灰烬,而自行燃烧的确不可思议。 《现实X档案》一书作者乔伊-尼克尔曾调查过多起人体自燃事件,他指出,统计发现的任何自燃现象都必然具备至少两个条件:火源和点火燃料。在许多所谓的自燃事件中,遇害者是吸烟者,或者接近蜡烛和壁炉等明火。 同时,身体自燃的燃料可能来自受害者自身,体内脂肪可以燃烧,脂肪组织通常直接位于皮肤之下,衣服或者头发可作为烛芯。 此外有人提出其他自燃因素,如流星、闪电、体内原子爆炸、激光束、地磁能量等,但这些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才能发挥作用,形成自燃,则没有解释。 总之,人体自燃现象仍是一个难解之谜。 刘立伟神情严肃,看了一下时间,声音低沉道:“追悼会继续进行!” 接下来,我们举行了次特殊的追悼会,百余人对着一堆灰烬转了几圈,然后在主持人的口号下,朝着灰烬鞠了三个躬。 第三百五十一章 地图上的发现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事情就是这么诡异。 当然自燃事件的案子也没法继续查下去。 还没等我们回到派出所,就听到刘立伟的手机响起一阵高亢的铃声。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喂!呃……我们马上回去!”扣掉电话,他转身朝我一声苦笑,“几个教授急着见你呐!还是为那事!” 其实自从几个教授从济南来到河口,我便已经做好了被“二次审问”甚至“三次审问”的准备。 回到所里,几老教授正围在一起小声商量着什么,个个神情凝重,见到我,齐刷刷转过了头。 “小伙子,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带我们去趟张家界,监测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东西的材质比较特殊,已经和地球上的所有金属做过比较,竟然没有相同的——也就是说,它含有一种不属于地球的物质。” 说到最后,厚眼镜老头连连咳嗽不止,激动得脸都涨红了。 我也觉得挺诧异:“不属于地球的物质?这咋可能呢!” 吴老师笑着解释:“小刘啊!你也别想得太玄乎,根据考古研究,早在商代的铭文上,就有利用陨石冶炼的记载。” 这话提醒了我,当初在黄河下空间时,就发现他们所谓的采矿场其实就是个大陨石坑,同样高超的冶炼技术,这么一说,更证实佘国是东夷族建立的政权。 “几位教授,真不是我不想带路,当初我们进山时有当地的向导,后来也是误打误撞……现在那里发生了两次地震,就等于重新找路……这几乎不可能啊!” 这时候,一个始终没说过话的老头深吸了一口气:“小伙子,那大致方向总能记住吧!” 还没等我回话,身侧的郝民圆抢先道:“进入山林后,指南针失灵,哪里还有方向啊!” 厚眼镜老头似乎很失望,叹了口气:“难道就真没办法啦!” 我摇了摇头。 吴老师赶紧打圆场:“薄老哥啊!看来还是机缘未到,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我万万没想到身为考古学教授的吴老师会这么说,看来懂科学的人,也多少相信点迷信。厚眼镜老头明显不甘心,吧嗒了几下嘴,最终没能说出啥话。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就在这时,我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赶紧接听。 “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口土话:“是……是宋洪民的外甥——鲁东兄弟嘛!” “我是!” 我赶紧回道。 “是……是这么回事啊!对啦——我是李波啊!东户村的李波……你还记得?” “奥——波哥,我当然记得——我大舅怎么啦?” “之前来过村里的那个和尚,前天又了村里,找到了你大舅,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俩人竟然进了黄河十三鬼窟!” 我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你大舅离开前,找到我,说要是再过二十四小时,他还没有出来,就让我联系你。” “奥——那他有没有说,让我做啥?”518中文网 听李波这么说,我心中已经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了。 “别的……别的没说,只给了我你的手机号——对啦!他说只要我这么告诉你,你就知道该怎么做!” 我又不会算卦,怎么可能知道该怎么做呢!我直接想开骂! 我这挨千刀的大舅到底是啥脾气,有话难道就不能说明白? 刚挂掉手机,厚眼镜老头又凑过来“谈判”,我没等他把话说完,先摆了摆手:“实在不好意思,我大舅出了点事,得先去看看!张家界的事——这一路我们四个都在一块,有啥想知道的,可以问问民圆哥他们!” 说完也等他们回应,朝吴静涵使了个眼色,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楼。 刚出门,吴静涵就关心地问:“大舅出啥事啦?” 我摇了摇头:“这个具体我也不知道啊!照李波描述,应该是法颠找到大舅,不知道和他说了啥,俩人进了黄河十三鬼窟,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 “啊!也就是你说的那个水底都是骷髅,墙上镶嵌着棺材的洞穴?” “对!应该也属于东夷族留下的,之前大舅说过,除了我这种纯阴命格的人,其他人怕是有去无回啊!” “大舅应该知道啊!为啥还有进去呢!” “这个我也想不出原因,前几天我手机没信号,或许他想联系我,只是没联系到而已。” 下了楼,我本想打车,身后传来声一声呼喊:“鲁东,先等一下!” 回头,看到郝民圆走出办公楼。 “刚才刘所叮嘱了,让司机小王陪你去。”他苦笑一声,“这几天所里太忙!我就不陪兄弟去了。” 说完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我本想拒绝,毕竟这是私人,可实在着急啊!主要是需要一辆车。 “行啦!小王马上过来,兄弟!不管啥事,千万别冲动,还得注意安全,有啥事第一时间打电话啊!” 说完拍了拍我肩膀,上了楼。 和司机小王也算熟悉,一路上他车开得很快,却始终没问我去干啥。 我想这就是特殊部门司机的一种素质吧! 我辗转反侧,不知道为啥,心里一直特别慌乱,总觉得这次大舅要出事了。 吴静涵从包里拿出笔记本,不知道写着什么,随之从包里带出张地图。 我随手拿过来,发现是一张全国地貌图,标注得很详细,这种图很少见,只有专门从事相关工作或者从事地质考察工作的才用得到。 为了缓和心中的局部不安,我要了支笔,先从地图上找到黄河的“几”字形,又约莫着在黄河地下空间的位置和黄河十三鬼窟的位置,各画了个圈,然后又在地图的另一侧,找到张家界和武夷山地区,也约莫着画了两个圈。 一个代表十万大山腹地的虫皿苗寨后山,另一个代表着上世纪七十年代,在武夷山里发现的奇怪墓葬群。 武夷山和张家界同属于湖北,两地相距不超过二百公里。 其实是随意画的,目的就是转移注意力。 可画完后,发现个规律:黄河边上的两个点,都在黄河的左侧,相距二百里左右,而且都位于黄河的拐弯处;另外两个点彼此相距也是二三百里。 如果把这个四个点用直线圈起来,恰好是个比较规则的长方形。 第三百五十二章 女尸拖船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吴静涵瞥了一眼,看到地图上的长方形,“咦”了一声。 “你说这仅仅是个巧合?” 吴静涵摇了摇头:“世界上很多事,看似巧合,或许并不是巧合。大概古人选择这几个点,在风水学上有什么讲究吧!” 提到风水,我脑中再次浮现出大舅的样子。 不禁再次琢磨起李波转述的话。 法颠和他进了黄河十三鬼窟……把这事告诉我,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之前大舅曾说过,黄河十三鬼窟不是常人能进的地方,只有像我这种纯阴命格的人才可以……意思是不是说,让我进入救他呢? 之前我见到法颠时,还是在王高村外的黄河边上,当时郝民圆的战友袁大头被蛊控制,半夜里跑到了黄河边上,恰巧法颠也跟着个阴影追到这里。 之后我去了张家界,也没再和他联系。 看样子,这疯和尚又返回了大舅村?到底为啥事呢! 我手机上还存了法颠的手机号,随手拨了出去,响了七八秒钟后,却没人接。虽说这和尚疯癫,好诙谐,不过为人正派,来找大舅,这一僧一道联手的话,肯定那方面的事…… “刘!马上到东户村了,直接开进去嘛?” 小王的话把我拉回到了现实。 “不!继续往前开……” 我指挥着小王直接把车开到距离黄河十三鬼窟很近的坝子边上,上次在白家人的“胁迫”下,我和大舅也是从这里下了车,然后到河边坐船。 想到这里,思绪更加复杂起来。 大舅答应过白家老头,要帮他媳妇做一次法师,现在应该做完了,看来白家人并没有难为大舅——这次的事,会不会和白家人有关呢? 车停了下来,小王本想跟着帮点忙,被我婉言谢绝了。 “小王哥,这属于我的家事,别人肯本插不上手,哥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样吧!这里距离镇上,也不远,你去随便逛逛吧!完事后,我电话联系你。” 小王离开后,我和吴静涵走到黄河边的废弃小码头上。 第六感觉告诉我,这里应该有一艘船,果然距离二百多米时,就看到一艘小破船停在水里,这船虽小,也破旧,不过乘坐三个人绝对没问题。 其实我本意也不想让吴静涵跟着,毕竟里面危险,前两次我们都没有进入十三窟的最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等着呢! 她必须去。 没办法! 吴静涵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我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 那就有难同当吧! 划着小船进入了黄河十三鬼窟。 前两次都有大舅跟着,我心里有底,这次换成吴静涵,我还得反过来保护她,心中难免多了几分担心。 第一窟,第二窟很顺利通过了,没有丝毫异常,船刚驶入第三鬼窟,忽然剧烈晃动了一下,然后定住了。 吓得吴静涵直接趴进了我怀里。 “船怎么不动啦?”吴静涵颤抖地问。 其实我哪里知道,此时自己也紧张得要命,可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事,这里……这里地形特殊,可能是挂到什么东西上了!” 吴静涵瞟了水面一眼:“这里能有啥东西?” 我随口胡诌:“山洞里水草多啊!上次船也挂住了。”六号 拍了拍吴静涵的肩膀,她稍稍安心了点,我轻轻趴到船的一侧,探头向水里望去,只看了一眼,我整个人就是猛地一颤。 水里竟然站着个人,是个长头发的女人,她的黑长发卷到了船上。 我想起第一次和大舅进入黄河十三鬼窟时的经历,当时也看到个女人站在棺材上跳舞,当时大舅说我因为太紧张,产生了幻觉。 这次船突然停住,我和吴静涵同时感受到了,我想如果此时她过来,也能看到水里的长发女人,难道两个人可以同时产生相同的幻觉? 脑中闪着杂念。 小时候好像听邻居老头讲过类似的事情,他在船上当船夫时,也遇到过类似的经历,当时也是在黄河里,船被水里的一具尸体“缠住”了。 几个船夫用棍子戳——没有作用。 最后有个胆子大的小哥,跳到了水里,想拖开尸体,却被尸体缠住,活活淹死了河里。 这时候船上人群里传来一声嘹亮喊声“无量寿佛”,一个穿着道士服的老头走了过来。 老道士朝着水里望了一眼,双手掐指一算,然后转身问,有没有带着活鸡或者活鸭子的? 巧了! 有个农民恰好带着几只半大公鸡,想去城里给怀孕的儿媳妇熬汤喝。 老道士让他贡献出一只鸡。 老汉有点不情愿,可为了一船人的命,也只好点头同意。 道士把鸡头割了下来,洒着鸡血在地上画了个圈,嘴里念叨了几句什么,然后割破了自己的手,把血滴到鸡身上,之后把鸡扔进了河里。 过了几分钟,船竟然缓缓行驶开了。 之后那个胆子大的下河人的尸体也被打捞了上来。 当时我邻居还见到过,这人的尸体被捞上时,瞪着双眼,嘴巴长得很大,脖子上还留了两个手印。 东户村祭河时,也用过鸡。问题是,船上除了我和吴静涵,啥也没有啊! 我的血会不会有效呢? 记得之前两次进入黄河十三三鬼窟,大舅都用到过我的血。 用他的话说,纯阴命格之人的血,是宝血,可以克制世间三分之二的脏东西。 可惜,我连把匕首都没带…… “你包里有刀子?”我随口问吴静涵,其实也是有病乱投医。 “有啊!出门在外,带把匕首安全。”说着她伸手到包里拿出一把比手指略长的匕首。 我也是醉了!如果用这东西防身,估计坏人站着不动,也捅不死。 或许吴静涵看出了我有点不屑,冷哼一声:“这可是考古专用的匕首,用处可大啦!” 还真别说!世间大部分男人都嫌女人每天都带个大包,里面放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到关键时刻,还真能派上用场。 我拔出匕首,用力在左手无名指上一划,伴随着一阵疼痛,指头已经成了红色。 奶奶的!太紧张,用力猛了点…… 赶紧把手伸出去,用力挤了挤。 “啪嗒!啪嗒!” 血液滴到了水里。 第三百五十三章 第二枚佘之戒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船竟然动了,缓缓地朝前行驶。我赶紧把割破的手指伸进嘴里吸了吸,同时弯腰望向水面。 水中哪里还有长头发的女人! 记得之前大舅说过,黄河十三窟,前三窟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前大舅自己也进入过好几次,可从第四窟开始,就不是常人能进的了。 船好似有了动力,自己往前行驶,我知道吴静涵害怕,赶紧一手搂住她。 她身体在我怀里微微颤抖,这种感觉既让人紧张,又让人兴奋。 这时候两侧的石壁方向传来一阵阵“嗡嗡嗡”的声音,像是无数条小蜜蜂在一起振动翅膀。 我知道这是什么! 前两次进入十三鬼窟时,也遇到过类似情景,当时水里聚集来数以万计的小水虫。 如果我猜的没错,各种虫子,这应该是十三窟的防御系统。 悬棺?河底铺着一层骷髅? 难道满河底的骷髅是殉葬的奴隶?而所谓的黄河十三窟,其实是个特殊的古墓?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了啊! 看来这位墓主人很有本事,把整个山凿通,修建了这座墓。但凡古墓一定有防盗系统,这座古墓的高明之处就是,它的防盗系统不是暗器,不是滚石,也不是陷阱或者毒气,而是毒虫——准确说是蛊虫。 古墓的年代少说距今几千年,由此可以推断蛊虫可以一代代繁殖,就像某些陵墓的世代守墓人一样。 这样设计的厉害之处是,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防盗系统失效。就比如几千年前的防盗墓机关,到了今天基本已全部失效。 会繁衍的蛊虫就不一样了,只要具备毒虫生存的条件,它们会一代代繁衍下去,而且毒虫防盗可以说没有死角。 让盗墓者无藏身之处。 这么庞大的工程,这么高逼格的规格,墓主人到底是什么人? “你……你听到什么声音啦!”吴静涵颤抖的声音再次把我思绪拉回到现实。 “没事!有我呢!放心就行。” 我赶紧用思维的语言问本命蛊。 “附近是不是存在大量蛊虫?” “是!但你不用担心,让我去沟通一番……” 我赶紧张开嘴,伴随着喉咙里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我知道本命蛊“飞”出去了。 对于我体内的本命蛊,其实我也有诸多疑惑不解,就比如说在虫皿苗寨时,我其实喊过它好几次,都没有回答。 事后我也没问它原因,可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大约一分多钟后,本命蛊回到了我腹内。 “这里的蛊虫数量,要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它们通过时代繁衍,已经形成了个小社会。” “奥!这些蛊虫,是不是为了守护这里?” “对!我和它们沟通过,它们存在的意义就像是你们人类的家犬。”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一边和本命蛊沟通,我视线无意中瞥见水里漂着一具尸体,看清尸体穿着的衣服后,头皮就是一麻。 尸体穿着件藏青色的道袍,这是法颠常穿的那件啊! 难道死在水里的人是法颠? 我几乎是用上了吃奶的劲儿,把船划到尸体旁。 尸体趴在水里,两个耳朵只有半只,脖子上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得坑坑洼洼,应该在水里泡了有段时间了,已经不再渗血,呈现白森森的样子,看着十分瘆人。 这人是法颠?在我心目中法颠可是个牛逼的存在,是神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死得这么惨? 我第一反应是不信,第二反应还是不信! 吴静涵吓得浑身直颤抖:“这是法颠大师?” “应该……应该是吧!” 因为激动,我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 用破旧的船桨把尸体翻过来,这下我更纠结了,尸体的整张脸几乎不见了,两颊露着森森白骨,根本认不清样子,他娘的我也认不出这人到底是不是法颠。 我想把尸体捞上来,被吴静涵制止了。 “船上空间本来就不大……咱们待在哪?” 一想也是啊! 还是先找到大舅再说吧! 虽然不敢百分百确定,但我心里清楚,这人应该就是法颠。 法颠都这样了,我大舅……内心忽然一阵悸动,可转念又一想,既然大舅让李波通知我,应该一切尽在掌握。 再次看到穴壁两侧的悬棺,我竟然很平静。 “鲁东,这里果然是悬棺……和黄河下空间山洞里的一样,这里也是东夷族的墓葬群?看着……看着好像时代晚于地下墓葬群……应该有个先后顺序。” 我忘记吴静涵是学考古专业的了……看到两侧的悬棺,他竟然忘记了恐惧,满是好奇地左顾右盼着。无忧中文网 “之前见到悬棺时,我也是这么想的!” 悬棺大小不一,能看出,不属于同一时代。 “对啦!你说在张家界十万大山里也发现过几个山洞,山洞里有类似的文字符号和壁画,还有刻着祥云图案的青铜棺椁?”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不专业,可也能看得出,那些叙事壁画和之前咱们在黄河下空间里见到的一样,那有那口无比巨大的青铜棺椁。” 吴静涵摸了摸嘴唇:“老师和几个教授也曾说过,上世纪七十年代挖掘的武夷山古墓群,也是东夷族的文化,如果那两处遗迹是因为东夷族被华夏族打败而西迁,那这一处墓葬群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了一下:“你说会不会是黄河下空间里葬不开了呢?” 吴静涵“嗯”了一声:“有这个可能,或者这处古墓属于那场战争后的新墓葬群!” 在中国广大农村地区的大家族,因为人口数量多,墓地“住”不开后,就得选择新的墓地,同理,黄河十三鬼窟和黄河下空间既然有先后关系,很可能因为这个原因。 俩人正聊着,忽然吴静涵猛地扑到了我怀里。 “有人!棺材上有人!” 我先是被他吓一跳,随即差点笑出声来。 “我说亲,亏你还是学考古的,棺材里肯定有死人啊!” “不是……不是啊!你……你看!” 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看去,我看到左侧石壁最下面的棺椁上趴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这衣服虽然款式旧了些,可一眼能看出是现代的衣服。 这人趴在一具棺材上,一只手耷拉下来,人一动也不动。 这人——这是我大舅啊! 因为距离和角度原因,我看不到这人模样,却一眼从高高瘦瘦的身形上判断出,这人就是我大舅。瞬身一个激灵,这次更是用上了吃奶的劲儿划船靠过去。 还没等船完全考完,我一步迈了过去。 只见大舅满脸死灰,嘴唇发紫,我赶紧伸手摸了一下。 “还有呼吸!大舅……大舅只是晕厥啦!” 随后吴静涵也跳到岸上,俩人一边一个把大舅扶起来。 “大舅!大舅!你能听到我声音?” 我喊了几声,大舅却没有说话。 “先扶上船吧!”吴静涵轻声说。 吴静涵本科时选修过户外紧急医疗课,他脱下自己外套,圈起来,垫到大舅的头下面,又探手摸了摸他的呼吸。 “大舅呼吸有些弱,可能受过重伤,咱们得赶紧送去医院!” 我点了点头,就想划着船,想返回去。 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任凭我怎么使劲划船,船就像被定住了一样,纹丝不动,我下意识地朝着水里望去,这次水里并没有长头发女人。 什么情况? “先别白费力气——事情不对劲啊!”吴静涵脸色顿变,“咦?大舅的左手攥得这么紧!” 顺着她手指望去,我看到大舅的左手攥成拳头,吴静涵想给他掰开,试了几下,没能掰开。 我蹲下身子,拿起他的手,用了很大力气才掰开。 戒指? 掰开大舅左手手指的一刹那,我看到一枚黑色的戒指,戒指上赫然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奇怪动物,竟然是穷奇。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它还在。 大舅手心里的戒指,竟然和小娲给我的戒指一模一样。 天呐! 记得厚眼镜老头说过,这叫“佘之戒”,东夷族兵败后,蚩尤被砍成四份,分别藏在东西南北四个遥远的隐蔽地方。 蚩尤的佩剑被重新冶炼,参上其它物质,铸造了十二枚具有神秘力量戒指,也就是被后来的考古家称呼的佘之戒。 我拿起这位佘之戒,犹豫了一下,放进了口袋里。 大舅人都高度昏迷,依然死死握住,可见在他心目中,佘之戒十分重要。 “怎么办?”吴静涵着急地问我。 “不能掉头,咱就往前走!”我指了指前面。 “往前?你不说越往前越危险嘛!” 我冷哼一声:“事已至此,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行,我先检查一下大舅有没有外伤,恰好我包里有消毒水。”说着吴静涵轻轻掀起大舅的上衣,还没等我看去,只听吴静涵“哇呀”一声尖叫,整个人仰面向后摔去。 幸亏我反应快,一把拉住了她的腰。 “你这是怎么啦?” “蜈蚣……大舅的肚子上好多蜈蚣啊!” “蜈蚣?”我……你说明白!哪里有蜈蚣?” 第三百五十四章 鬼窟里的东西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在大舅的肚子上,不!应该……应该说在肚子里。” 吴静涵话都说不成流儿,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 肚皮上?肚皮里? 惊讶之余,我更是一头雾水,赶紧掀起大舅的衣服,只一眼,我也条件反射地松开手,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进水里。 大舅的胸膛一片血肉模糊,更瘆人是露着几十个小血窟窿,有筷子粗细,每个血窟窿里伸出个黑色的条状物,竟然是蜈蚣。 有的蜈蚣露出半个身子,有的只露出一点,我再壮着胆子瞅了几眼,所有的蜈蚣都是残缺的,再看大舅的双手上的污渍,我恍然大悟,大舅应该在昏迷前,双手用力撕扯,把这些蜈蚣扯断了。 “吴!赶紧拿消毒水啊!”我急了,朝着身后喊道。 吴静涵懂得轻重,也顾不得害怕,赶紧把一瓶蓝色的瓶子递过来。 我想了一下,干脆把大舅的上衣扯下来,然后拧开消毒水的瓶子盖,先把消毒水倒在自己手心,然后硬着头皮涂抹到了大舅的肚子上。 手心那种被毛茸茸的东西阻挡的感觉十分奇怪,可躺着的人是我亲母舅啊!就算是毒蛇、蝎子,我也得忍了。 “看看其它地方有嘛?”吴静涵提醒完我,转过了身。 我扯开大舅裤子,翻着他身体检查了一遍,庆幸啊!其它地方完好无损。 整整的一瓶消毒水全都涂抹上,我才停下来。 “还是得赶紧送医院啊!蜈蚣这玩意有毒,消毒水怕是没法解除他体内的毒液。” “对!你……你敢帮我扶着大舅?” 吴静涵一咬牙:“这有啥不敢的!” 说着蹲下身子,把大舅揽在怀里。 我拼命划船,在第六窟,两侧洞壁上满是小窟窿,大约篮球大小,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听到一阵女人和孩子的哭声,还有男人的打骂声从穴壁上传来。 一低头,看到吴静涵也正一脸疑惑地盯着墙壁看,我就知道她也听到了这种声音。 “静涵,用东西把耳朵堵起来……尽量不要向两侧看啊!” 这哭喊声像是有某种魔力,我几乎是对着吴静涵大吼,他这才如梦方醒,赶紧从包里拿出个卫生巾,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扯开后,团起来,塞进了耳洞里。 第七个石窟的洞壁上竟然平滑如镜子,船从河面驶过,影子倒影在洞壁上,刚开始我还觉得挺有意思,可看了一眼,就看出不对劲了。 洞壁上照出我的影子竟然开始自己动起来,先是朝我微微一笑,然后还做了鬼脸,正在我一脸蒙逼时,洞壁上的影子忽然掐住了一侧的吴静涵,之后一脚把大舅踢下船。 吴静涵的影子拼命挣扎,很快被我的影子摁在了船上,然后撕扯衣服……金庸中文 看得我触目惊心,视线瞟了一眼低着头,抱着大舅的吴静涵,心里竟然也萌生出这种邪恶的念头…… 不好,这洞穴两侧的洞壁有问题。 我赶紧收回心神,闭上眼睛。 船继续往前走,不快也不慢。我心里也打起鼓,果然是越往前走越凶险啊! 船进了第九石窟,石洞顿时宽了,河流的左侧竟然是片空旷的广场,上面是个高耸的奇怪形状的建筑。 蛊王庙? 第二眼,我便认了出来。 这座蛊王庙和张家界十万大山里的形状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个号。 我虽然好奇,也知道作为考古学研究生的吴静涵此时更好奇,可相比起大舅的伤势,我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可就在船刚行驶了几米时,昏迷的大舅忽然动了一下,手微微抬了起来,指着岸边,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下。 “大舅!大舅!” 我赶紧蹲到大舅身旁,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大舅,你想说什么?” “上去!进……进去……” “去哪?”我赶紧问,却没再听到大舅的声音。 抬起头一看,大舅已经再次晕厥了过去。 “静涵,你听清楚了,大舅刚才说什么?” 吴静涵铁青着脸点了点头:“他念叨了两遍上去,应该是让咱们上岸,进入这庙里!” “进蛊庙?”我摸着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咱还是听大舅的吧!刚才我细细检查过大舅的伤口,其实都不深,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我犹豫了一下:“那行!” 稍微一划,船径直靠到了岸边,我抱起大舅,一手拉着吴静涵上了岸。 岸边竟然是青褐色的石板路,只是每块石板都布满裂痕,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眼前的蛊王庙还算完整,庙顶上深处七八根手腕粗细的青铜链子,和当日我们在黄河地下裂缝的尽头看到的青铜锁链一样。 第三百五十五章 禹神庙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手腕粗细的青铜锁链镶,一头嵌进黑色的岩壁里,另一头插进蛊王庙的顶上,就像整个建筑被青铜锁链栓了起来,给以一种“从天而降,霸气上漏”的震感。 想到在十万大山峡谷的蛊王庙内看到的一切,我头皮有些发毛。 脑中冒出个巨大的问号——这里不是墓穴嘛,在墓穴的深处怎么会有座蛊王庙呢?想到张家界蛊王庙里有座和我模样一样的神像,不知道眼前的蛊王庙里又有什么奇怪的物件呢! 其实心里很发怵,害怕看到不合常理的一幕。 “静涵,咱们……咱们真的要进去?” 吴静涵很坚毅地点了点头:“进去吧!既然大舅让我们上岸,应该有他的道理,另外还有一点,大舅为什么要冒险进入黄河十三窟呢?你想过没有!” “想过啊——难道你觉得大舅进黄河十三窟,和这座建筑有关?” “很有可能!不管怎么样,既然到了这里,哪有不进去看看的道理。” 有道理。 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大舅,又想了想吴静涵的话,一咬牙:“好!那就进去看看!” “奇怪啊!这座蛊王庙怎么是白色的!” 准备进入蛊王庙,我这才注意到另一件奇怪的事:走近后再看,眼前的建筑整体是土白色,而且表面呈现片状,每片都有半平米大小,像是粘上了一片片的白色的大号瓦片。 我抱住昏迷的大舅,拉着吴静涵的手直奔庙门。 因为山洞里光线暗淡,走进了些,我才注意到庙门的形状也挺奇特,好像是两个竖起来的巨大的贝壳。 “天呐!” 我正看得愣神,忽听身侧的吴静涵一声惊呼。 “怎么啦?” 吴静涵瞪着眼,张大了嘴:“这是……这是鱼骨庙啊!” 说完也不等我反应,松开我的手,快速走到庙门口。 我赶紧跟了上去,越靠近,越觉得就是两个竖着,捆绑到墙壁上的大贝壳。 我伸手摸了一下庙门,的确是由两扇巨大的壳类做成——世上竟有这么大的贝壳! 我注意力都在巨大的门扇上,忽听身前的吴静涵又是一声惊叹:“这……这不仅仅是鱼骨庙,还是……还是一座禹神庙啊!” 我忙转身,就看到庙内竖着一尊巨大的是像,足有三米高,这是个男人,长得虎背熊腰,眼如铜铃,嘴似血盆,左手拿着一枚大斧头,另一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左脚下踩着一只大乌龟。 “静涵,你说什么?禹王庙?什么是禹王庙?” 吴静涵满脸兴奋,白了我一眼:“大禹治水的故事你听说过吗?” 我也不服气地努了努嘴:“看你说的,这个好像小学生都知道吧?” 吴静涵微微一笑:“可是大部分却不知道大禹治水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奥?另外的版本,什么意思?” “传说中大禹治理黄河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有三件宝物:一是河图,二是开山斧,三是避水剑。传说河图是黄河水神河伯授给大禹的……”5599 很早的时候,在黄河边有个叫小能耐的人,不安心耕种,一心想成仙。他听说人喝上一百天水仙花的汁液,就可化为仙体。于是就到处找水仙花。 大禹治理黄河之前,黄河流到中原,没有固定的河道,到处漫流,经常泛滥成灾。地面上七股八道,沟沟汊汊全是黄河水。小能耐东奔西跑找水仙花,就常渡黄河、跨黄河、过黄河,常和黄河打交道。转眼过了九十九天,再找上一棵水仙花,吮吸一天水仙花的汁液,就可成仙了。小能耐很得意,又过黄河去一个小村庄找水仙花。这里的水不深,小能耐趟水过河,到了河中间,突然河水涨了。他一慌,脚下打滑,跌倒在黄河中,活活被淹死。 小能耐死后,一肚子冤屈怨气,咬牙切齿地恨透了黄河,就到玉帝那里去告黄河的状。玉帝听说黄河没人管教,到处横流撒野,危害百姓,也很恼火。他见小能耐已吮吸了九十九天水仙花的汁液,也该成仙了,就问小能耐愿不愿意去当黄河水神,治理黄河。小能耐喜出望外。满口答应。这一来可了却自己成仙的心愿,二来可报被淹死之仇。 小能耐当了黄河水神,人称河伯。他从来没有挨过治水的事儿,一下子担起治理黄河的大任,束手无策,发了愁。 咋办呢?自己道行浅,又没什么法宝仙术,只好又去向玉帝讨教办法。玉帝告诉他,要治理好黄河,先要摸清黄河的水情,画个河图,有黄河的水情河图为依据,治理黄河就省事多啦。 河伯按着玉帝的指点,一心要画个河图,他先到了自己的老家,想找乡亲们帮帮忙。乡亲们都讨厌他好逸恶劳,没人答理他。 他找到村里的长胡子老汉,讲了他治理黄河的大志。长胡子老汉见他如今成了仙,要给百姓们办点好事,就答应帮帮他。从此,河伯和长胡子老汉风里来雨里去,跋山涉水,察看黄河水情。两个人一跑就是好几年,硬是把长胡子老汉累病了。 长胡子老汉只有回去,剩下河伯继续沿黄河察看水情。分手时,长胡子老汉再三嘱咐河伯,干事要干到底,不要中途而废,画好图就动手治理黄河,人手不够,他说服乡亲们帮忙。 查水情,画河图,是个苦差事。等河伯把河图画好,已年老体弱了。河伯看着河图,黄河哪里深,哪里浅;哪里好冲堤,哪里易决口;哪里该挖,哪里该堵;哪里能断水,哪里可排洪,画得一清二楚。只可叹自己没有气力去照图治理黄河了,很伤心。河伯想想,总有一天会有能人来治理黄河的,那时,把河图授给他,也算自己没有白操心。 河伯从此就在黄河底下安度晚年,再没有露面。不料,黄河连连涨水,屡屡泛滥。百姓们知道玉帝派河伯来治水,却不见他的面,都骂河伯不尽职尽责,不管百姓死活。 长胡子老汉在病床上天天盼河伯,一晃好些年不见面。他对治理黄河的事不放心,要去找河伯。他儿子叫羿,射箭百发百中。 无论长胡子老汉如何讲,羿不让他去找河伯。长胡子老汉不听儿子劝阻,结果遇上黄河决口,被冲走淹死,连尸体都没找到。后羿非常恨河伯,咬着牙说,早晚要把河伯射死。 后来,到了大禹出来治水的时候,河伯决定把黄河河图授给他。 这一天,河伯听说大禹带着开山斧、避水剑来到黄河边,他就带着河图从水底出来,寻找大禹。河伯和大禹没见过面,谁也不认谁。河伯走了半天,累得正想歇一歇,看见河对岸走着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英武雄伟,想必是大禹,河伯就喊着问起来:“喂,你是谁?” 对岸的年轻人不是大禹,是后羿。他抬头一看,河对岸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在喊,就问道:“你是谁?” 河伯高声说:“我是河伯。你是大禹吗?” 后羿一听是河伯,顿时怒冲心头,冷笑一声,说:“我就是大禹。” 说着张弓搭箭,不问青红皂白,“嗖”地一箭,射中河伯左眼。河伯拔箭捂眼,疼得直流虚汗。心里骂道:“混帐大禹,好不讲道理!”他越想越气,就去撕那幅水情图。正在这时,猛地传来一声大喊:“河伯!不要撕图。” 河伯忍痛用右眼一看,对岸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拦住了后羿。这个人就是大禹,他知道河伯画了幅黄河河图,正要找河伯求教呢。后羿推开大禹,又要搭箭张弓。大禹死死拽住他,把河伯画图的艰辛讲了,后羿才后悔自己冒失莽撞,射瞎了河伯的左眼。 后羿随大禹一同趟过河。后羿向河伯承认了过错。河伯知道了后羿是长胡子老汉的儿子,也没多怪罪。大禹对河伯说:“我是大禹,特地来找你求教治理黄河的办法哩。” 河伯说:“我的心血和治河办法都在这张图上,现在授给你吧。” 大禹展图一看,图上密密麻麻,圈圈点点,把黄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水情画得一清二楚。大禹高兴极啦。他要谢谢河伯,一抬头,河伯跃进黄河早没影了。 大禹得了黄河水情图,日夜不停,根据图上的指点,终于治住了黄河。 为了感谢和纪念大禹,后人为他修筑了禹神庙。 据说禹神庙中供奉的大禹神像,便是一手握着开山斧,另一手拿着避水剑,脚下踏着刻有洛河神图的那只巨大乌龟。 ………… “不过禹王庙只记载于是史书上,据说到了五胡乱华时期,黄河边上最后一座禹神庙倒塌后,世上就再无禹神庙了。” 这故事让我有些震撼:“你说的这事,也太……太那个玄幻啦,像是神话故事。” 吴静涵望着巨大的禹神石像:“神话?远古时代或许就是个什么神话时代,或许只是一代代传到今天,把真实的神话添油加醋,弄得似是而非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消失的鞋印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你看那是什么?” 我正沉浸在吴静涵讲述的大禹治水的神话故事中,忽听吴静涵仰起头,惊讶地指着庙顶。 抬头,我就看到在大禹石像前几米的半空中,悬着个巨大的青铜棺椁,几根手腕粗细的青铜锁链分别固定在棺椁的四个角上。 青铜棺椁布满了绿色铜锈,隐隐可见上面布满了花纹和辨认不清的字符。 看到这一幕,我也十分惊讶:“靠!怎么把这么大一口棺椁悬挂到半空中?里面睡着的肯定不是自家人……” 吴静涵深吸一口气:“我听老师说,上古时期,为了惩罚那些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才把他们的棺椁悬在半空中,让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这样魂魄就被永远禁锢在起来,永世不得超生。” 听她这话,我觉得有点渗得慌,忙搓搓手:“传说而已,又不是真的……” 吴静涵眉头紧皱地盯着半空中的棺椁,好像突然变得心事很重,也没再搭理我。 我知道他的专业病又犯了,对于学考古的人而言,这可以算得上“惊天地泣鬼神”的发现,于是也不自讨没趣,悄悄走到大禹石像后面,注意力顿时被几块巨大的石碑吸引住了。 这几块石碑呈乌黑色,竖在大禹神像后面,倒像是这尊石像的说明。 我凑了过去,扫了几眼,石碑上以刻画为主,偶尔参杂着几个字符,不过歪歪斜斜的,就算它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 一共五块石碑,我学着上次在黄河地下空间里,几个老教授解读叙事壁画的顺序,从最左侧开始看起。 石碑上是简笔画,简单的线条勾勒,但刻得十分清晰传神,感觉和当日在黄河下看到的叙事笔画风格一样。 我尝试着读懂石碑上的叙事画。 第一副画好像是战争画面,而且正在战争的双方并非一般的人,因为明显看得出有的人在天上飞,有的人长着两个脑袋,还有的长着四条腿的,看着既像人,又像兽。 双方手里都拿着武器,正在短兵相接。 按照顺序往下看,好像还是一场很激烈的战斗,只是有些画面我看不懂。 其中几幅画面上都有个身材明显高大不少的人,手里拿着一把剑,好像还是个首领,在指挥其中一方迎战。 瞅着奇怪的是,这巨人除了指挥人,好像还能指挥山河。 在其中一幅画中,这人用手指宝剑指着一所小山峰,到了下一幅画里,这座小山峰便砸向了对方人群。 还有一幅画同样让人看不大懂。 巨人同样用剑指着一条河,然后在下一幅画中,这条河里的水卷起一条水龙,冲向对方。 这是…… 我脑中冒出个词“移山填海”,同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一下子想到这些石碑上描述的是什么事了。 在我国神话传说中,据我所知“移山填海”的传说就三段。 第一段是精卫填海,这段神话发生在炎黄时代,准确说是在逐鹿之战后,传说中,警卫是黄帝的女儿,因为一次意外中,溺水身亡,于是她的尸体化身为小鸟,立志不分昼夜地衔小石子,想把大海填平。 一只小鸟竟然试图把大海填平,这无异于天方夜谭,然而结果它真的把大海填平了。 第二段是愚公移山。 这故事被记载于《列子.汤问》中,成文于三千年前的春秋时代,其实也是作者整理得一段上古传说。 故事的结尾,以“操蛇之神闻之,惧其不已也,告之于帝。帝感其诚,命夸娥氏二子负二山,一厝朔东,一厝雍南。自此,冀之南,汉之阴,无陇断焉。”为终。 这两个故事现在都被用作立志故事,鼓励人只要不怕困难,坚持斗争,定能获得事业上的成功,还没美其曰“精卫精神”和“愚公精神”。 而且都是以“神话式”的结尾方式,让故事有了个好结果。 可是有心之人应该会发现有端倪。12345 故事中,大海的确被填平,两座山也确实被移走——这其实才是故事真正的结果,至于“神仙帮忙”应该是旁人的“自以为是”,他们不相信一只小小的鸟会把无边际的大海填平,不相信一家凡夫俗子能把两座大山移走? 一定是有神仙帮忙了,这就像古人看到宇宙的全貌,就以为天是圆的,无法看清地球的全貌,就认为地是方的一样。 精卫和愚公之所以能移山填海,或许可以用有另一种解释——他们掌握了可以移山填海的神力。 大体看完这几块石碑,让我想到另一个“愚公移山”的故事,准确说是一段神话,那就是炎黄部落和蚩尤率领的东夷族的战斗。 传说双方又是请河伯又是请雨神,又是五行八卦,又是奇门遁甲,当然操控山河就更不在话下了。 如果我没猜错,这几块石碑上就是记载的这场战争的场面,只可惜石碑上的字符我看不懂,否则有可能揭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咦?我读不懂,或许吴静涵能…… “静涵,你来看?” 我忙转身问吴静涵,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人呢? 刚才这丫头明明就站在庙中间。 “小吴?” “静涵?” 我朝着四周喊了一遍,确定人不在庙里,于是赶紧抱起昏迷不醒的大舅,跑到门口,奇怪的是外面也没有人。 刚开始其实我还并没有太慌张,因为我了解吴静涵的个性,她忽然看到这样的古迹,肯定会犯专业病,或许被什么古物吸引了过去。 可等我喊着找了一圈,却没发现人后,不免有些慌张起来。 人呢? 我蹲在石碑前,也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一个大活人咋就平白无故蒸发了呢! 正寻思着,无意中一低头,看到俩人留下的脚印了。 刚才看到大舅躺在棺材上,小心翼翼地挪动大舅身体时,俩人鞋底都踩上一层黑乎乎的东西,接下来一片兵荒马乱,也就没来得及弄干净,于是进入禹神庙时,留下了鞋印。 我仔细看地面上的脚印,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瞬间就炸开了。 因为很多年没有进过人,更不会有人打扫卫生,整个地面有一层厚厚的灰尘,能清晰地看到地面上俩人留下的鞋印。 问题是,我的鞋印有两趟,一进一出,可吴静涵只有进入禹王庙的鞋印,却没有出去的。 这让我既惊喜,又恐惧。 没有出去的鞋印,说明她并没有离开屋子,可这庙禹神庙并不大,除了几块石碑和高大的禹神石像外,别无他物,更不可思议的是,鞋印就到了刚才吴静涵站着的地方。 鞋印到这里,人怎么就消失了呢? 这么一想,我后脊背的冷汗都下来了。 我站到吴静涵的鞋印上,环视四周,最后视线定格到高大的禹王庙上,禹王的姿势引起了我的好奇。 禹王双手拿着兵器,如果照吴静涵之前讲述的神话故事,这两把兵器应该就是开山斧和避水剑,开山斧垂到地上,而避水剑却举到空中,我顺着禹神举着剑的胳膊扫去,又沿着剑尖儿方向延伸,恰好是悬挂在半空中的棺椁上。 禹神用避水剑指着巨大的青铜棺椁? 我脑中忽然冒出个十分诡异可怕的想法,这庙内倒是有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这想法刚冒出,立刻被我“屏蔽”了,因为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啦! 第三百五十七章 棺椁里的吴静涵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如果说这座禹王庙内有地方可以藏身,就只有悬在空中的棺椁里——可是,好好的,而且也就几分钟时间,吴静涵又是怎么无声无息进到半空中的棺椁内呢?为什么呢? 青铜棺椁距离地面少说五米高,唯一连接的就是四根手腕粗细的青铜锁链,可是锁链是从庙顶穿下来的,人怎么可能从庙内沿着锁链爬到棺椁里的呢! 这一刻,我心中的疑惑简直到达了顶点。 站在原地愣了会神,还是决定无论如何,先上去看看,否则心里总不踏实。 再次环视一周,我注意到一侧墙壁是凹凸不平的,或许禹王庙修筑的最后阶段,时间有些紧张,或者工程出了点意外,有点“烂尾”。 我费了至少十分钟,才爬到庙顶,抓住青铜锁链。 爬上去后,我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到青铜锁链上,才得以喘口气休息片刻,下意识地一抹脑门,全是汗。从上面向下俯瞰,我发现青铜棺椁,盖的并不严实,棺椁盖儿拉了条半米左右的缝隙,只是因为角度问题,我看不清棺椁内的情形。 休息了几分钟,我像猴子一样,沿着链子,手脚并用地爬向青铜棺椁。 说起来容易,可我从蛊王庙顶端爬到棺椁上,又用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这让我越来越怀疑——从地面爬向棺椁至少也得二十分钟,吴静涵怎么可能在棺椁内呢! 这二十来分钟,我也时刻注意着四周的情景,期待着吴静涵会从个隐蔽的地方跳出来…… 可惜啊!直到我爬到了棺椁上,吴静涵依然没出现。 越爬我心里越打鼓,也越觉得内心深处涌出一股股的恐惧,人蹲到棺椁上,我并没有着急探身往里看,而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些后,才弯身探头。 虽然心里做好了准备,但只看了一眼,我整个人还是一哆嗦,差点从棺椁上掉下去。 我看到吴静涵就躺在棺椁里,她双目紧闭,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晕厥过去。 “小吴!静涵!” 我喊了几声,她没有丝毫反应。 暗骂了一声,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赶紧用上吃奶的劲儿把棺椁盖儿推了推,然后一步迈进去,把吴静涵抱起来。 下意识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感觉到她鼻孔里呼出的热气,我悬着的心才落到一半儿。 我先脱下外套,再把吴静涵背在身上,然后用把外套当作“绳子”把她捆到腰上,刚系好,忽听“嘡啷”一声,循声望去,才发现是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戒指掉到了棺椁里,金属碰撞,发出的刺耳声。 大舅死都不放手的东西一定很重要,这么想着,我赶紧弯腰捡起来,因为没地方放,随后插到了左手中指上。 事不宜迟,抬头望了一眼,便开始背着吴静涵沿着青铜锁链往上爬。 幸好我吃过黄河下的那种黑物质,力气和耐力都比常人强很多,倒是没什么难度。 找到了吴静涵,我心里也算踏实了不少,这才有闲心琢磨起这整个一件事不正常。 到底她是怎么进入到这口棺材里呢?一低头,视线扫到了手上握着的青铜链子上,每一个环儿都有小孩的手腕粗细,关键是金属环铸造得浑然一体,连丝毫的接头缝隙都没有。 这么高超的铸造技术,如果现在用机器冶炼铸造,难道倒是不大,可这是在古代,还是三四千年前,古人又是怎么铸造出来的呢? 脑中想着这些,不自觉走了神。 等再回过神,浑身就是一颤,眼前的一切竟然变了。惊得我赶紧双手死死抱住链子。 我看到几十个年轻汉子,光着膀子,三三两两地聚集着。 仔细看,这帮人手里拿着锤子、凿子等工具,有的正在雕刻石碑,有的在雕刻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已经初显人体形状。第六书吧 我克制住心中的惊讶,视线一转,这才发现虽然此时还是在禹王庙内,可四周墙壁颜色变了,竟然都是新的! 这是建造禹王庙时的场面啊! 难道时光倒流啦? 我猛地看向刚才戴到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难道是这枚戒指发挥了神力? 记得厚眼镜老头说过,当年蚩尤战败后,他的兵刃被族人铸造成十二枚带有神力的戒指,其中在虫皿苗寨时,小娲送我的那枚具有时空穿梭的能力。 从湖北回来的路上,我无意中试过了一次,只要手握在上面,心里想着某个地方,人随即就会穿越时空,秒间到那个地方。 正因为有此经历,我这才想到眼前的一切是大舅这枚戒指作怪。 收回心神,我赶紧右手再次放到这枚戒指上,尽力控制大脑思维,想象现在禹王庙内的情景。伴随着眼前瞬间的模糊,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 这次我没敢乱碰两枚戒指,赶紧收回心神,用上吃奶的劲儿往上爬,十来分钟,人便爬了下来。 汗流浃背。 气喘吁吁。 这一刻也顾不得大舅让我们进来的意图,背着吴静涵,抱着大舅,一口气奔到了船上。 喘着粗气,刚把吴静涵放下,吴静涵缓缓睁开了眼。 “恩?我……我怎么啦?” 她看到我瞪着眼看着她,一脸茫然。 “你……你醒啦?” 激动之余,我再次抱起吴静涵,弄得她有点不好意思。 “咱们不是在禹王庙里嘛?” 吴静涵还是一脸“十万个为什么”,这次我确定她不是开玩笑,也觉得十分诧异。 扶她起来:“你什么都不记得啦?” “我记得……记得刚才盯着那口青铜棺椁看……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吴静涵摇着头,反而问我。 “没事啊!你……你可能太紧张,刚才晕了过去,禹王庙太邪乎,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紧张会晕厥过去?” 说完也不等她同意,赶紧解开绳子,用上吃奶的劲儿划船。 第九鬼窟内什么都没有,但是河水却是黑色的,是那种墨水一样的黑色,能清晰地倒影出人的模样。更让人心里发慌的是,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就好像船下的黑水是十分粘的胶水,阻碍船的行驶。 不知道水里会有什么幺蛾子,我也不敢马虎,随手抓起吴静涵那把考古专用的匕首,再次咬着牙划破手指,把血滴到水里。 给我的感觉,我的血像是润滑剂,滴到水里,船的速度明显快了,总算冲了出去。 第三百五十八章 水底青铜门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进入到第十窟,眼前忽然变得漆黑一片,是一种让人感到窒息的黑。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黑……” 蹲在我身侧的吴静涵抱紧我,一声纳闷。 这种感觉就好像眼前被什么东西阻挡了视线,我下意识地伸手在眼前划拉了几下,什么都没有。 奇怪? 总不能一丁点光线都没有吧! 我可是夜视眼,就算再黑的夜里,也能清楚地看清十米内的情景,此时却什么也看不到,这是咋回事? 我尝试着,把手伸到了眼前,手指几乎摸到了眉头了,可是连手指都看不到。 我一惊——难道不是四周变黑了,而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准确说,我和吴静涵的眼睛都出了问题? 这里并非光线暗,而是有东西影响了人的视觉。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我赶紧抱住吴静涵,做好应对突发状况的思想准备。 能感觉到,身下的船依旧在缓缓行驶,因为视力被阻,听觉能力被数倍扩大,我听到船划破水面的哗哗声,让我心里发毛的是,两侧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类似女人笑的声音,这声音忽远忽近,时而高,时而低,听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我深吸一口气,把吴静涵搂得更紧。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我想起之前布拉古教我念的蛊咒中,有一段是用来平心静气的,当时布拉古还解释说,这段蛊咒相当于佛教中的平心静气经,可以抵抗心魔。 我赶紧默念了两遍,再睁开眼,眼前顿时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 渐渐显现出了两侧的岩壁和船头。 等到视线完全清晰,好像已经进入到另一个鬼窟。 我心中一阵窃喜,看来布拉古没有骗人,那些蛊咒还真是好东西! 就在这时候,身旁的吴静涵一声惊呼:“快看!那是……那是什么?” 顺着她手指,我看到在我们身前三四十米的水面上,有个巨大的漩涡,位于河段的中间。 不好!我们这艘船不大,且破旧不堪,如果靠近漩涡,很可能会被掀翻。 “抱好大舅,坐好啊!” 赶紧朝着身侧的吴静涵大吼,同时双手握紧船桨,用力把船靠左侧划去。目测这段河有十五六米宽,如果小心点,应该可以从一侧慢慢把船划过去。 船一点点往前行驶,我已经用尽了全力,可漩涡还是慢慢地把船吸了过去,就在靠近漩涡三四米时,因为船身太轻,船桨又太破旧,根本使不上劲,已经完全失控。 瞟了一眼紧紧抱住大舅的吴静涵,他俩一个处在昏迷状态,另一个乃女流之辈,还不会水,如果船被漩涡吸过去,俩人我顶多能救一人,甚至谁都救不了。 情急之下,我一咬牙,干脆逃进了水里,双手卯足劲儿扒拉水,头顶着船。我能感觉到,船身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向我。 我忍不住呛了几口水,赶紧咬着牙硬扛着。 大概一两分钟,就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顶点,强行抬起头瞟了一眼,让我放心的是,此时船身已经过了漩涡的位置。第六书吧 我咬紧牙,双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船往前一推,之后身体伴随着一阵虚脱的感觉,双腿也开始抽筋,同时感到漩涡带来的巨大吸引力,让我整个人跟着旋转起来。 耳中隐约能听到吴静涵的哭喊,可是我知道这次真是在劫难逃了…… 在进入漩涡前,因为身体快速旋转,我下意识地趁着头部露出水面的一刹那间,猛地深吸了口气——这真是本能的反应。 伴随着一阵头晕目眩,我被吸进了漩涡里。 不断地下沉。 继续下沉。 奇怪的是,自己只是觉得头晕,却始终没有彻底失去意识,不仅如此,大概沉了半分钟后,我还尝试着睁开了眼。 一睁眼,顿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这里应该是河底,却十分宽阔,两侧一眼望不到边。 自从吃了那种黑物质,我除了体力、耐力,身体的感官能力增强外,憋气时间也比平时长了很多,这一点还是几天前在湖北十万大山时发现的。 我强行活动了一下腿脚,缓解了抽筋带来的难受感觉,这一刻尽管还没有力气,意识却清醒了不少,我借助水流的力量,慢慢调整了身体姿势,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矗立在距离我几十米远的地方。 那竟然是一扇门。 一扇至少五米高的巨大青铜门。 水底怎么有这么巨大的青铜门呢?而且瞅着这扇青铜门和之前在十万大山洞穴深处,看到的那扇青铜门一样。 我一惊之下,又喝了几口水,呛得连连咳嗽。 一咳嗽,又喝了几口。 情急之下,我忽然想起左手无名指的佘之戒,赶紧右手摸向戒指,强行控制大脑想象刚才进洞前破旧码头的情景。 伴随着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变了,我果然出现在了之前上船时的破旧码头上。 蹲到地上,赶紧痛痛快快地呼吸了几口空气,精神也为之一振。 糟糕——吴静涵和大舅还在黄河十三鬼窟里! 抬眼望去,黄河十三鬼窟所在的山峰被一片雾气萦绕着,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记得前两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子。虽说有山有水的地方容易形成雾,可也不能总下雾啊! 这一刻,心中虽然好奇,可更担心俩人安危,我也懒得琢磨这些事。 怎么办呢? 从一侧绕过去,至少十几里路,小王还没来回。 报警吧!这里地处偏僻,等救援队赶到少说大半个小时,情急之下,我又想到了佘之戒,可无奈,我根本没去过十三窟的另一边,也就没法让大脑再现那边的情景。 就在这时,我身上传来一阵沉闷的手机铃声。 手机? 对啊!进如黄河十三窟前,我用杜蕾斯把手机“包”了起来,这一招还是跟着郝民圆学的。 谁给我打电话? 赶紧掏出来,甩了甩杜蕾斯上的水,一把扯开,看到手机上的电话号码,我忍不住笑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大舅的秘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竟然是吴静涵的手机号码。 赶紧接起来:“喂!静涵,是……是你?”我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因为知道吴静涵进洞时,也把手机塞进了杜蕾斯里。 既然打来电话,就说明她没事。 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嘛? “是我……是我啊!你……你没事吧?” 电话对面,吴静涵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或许荒郊野外,信号不大好吧! “我没事,已经出来了,你呢?” 我话音刚落,话筒里先是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我赶紧劝:“别哭啊!咱俩既然都没事,你咋还哭上啦?” “我……我不哭了。你在哪?” 虽然不哭,可话筒里还是传来一颤一颤的声音。 “我在之前咱们下河的旧码头这里,你呢?” “啊!”明显感觉到吴静涵很惊讶,“我出了山洞,已经上了岸,这里好像是个公墓——三里村公墓。” 公墓? 我想起当初在东户村听到的一段当地的历史往事。 之前在黄河十三窟上游有三个村子,出事后人们都不愿意直接提起这三个村的名字,就放到一块,合成“三里村”。 说的是那八年抗日时期,在一次围剿扫荡中,三个村被日寇屠了,几百具尸体被扔进了黄河里,顺流而下,一时间这段黄河支流成了“肉汤”,整个河面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奇怪的是所有的尸体都顺流进了黄河十三窟,可是却没有一具出来。 后来三个村侥幸活下来的村民,在黄河十三窟上游休了个公墓,记得名字好像就叫三里村公墓。 “那行,你……你别着急,我马上过去找你。” 吴静涵还是不停地呜咽:“我等你啊!你得尽快……” 本想打电话给小王,可一想还是算啦!于是确定了方向后,猛吸一口,开始狂奔。 十来分钟后,我先是看到一片树林,随即看到坐在树林边上的吴静涵。 大舅靠在石头上,身体一动也不动,看样子还没有苏醒。 “静涵!!”我朝她喊了一声,加快速度跑了过去。 吴静涵扑进我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大舅怎么样啦?” “还是没醒,刚才我检查过,呼吸很均匀,应该问题不大。” 我点了点头:“赶紧给小王打电话,用微信给他发了个位置。” 一个半小时后,我们赶到河口区人们医院,急诊科小女护士看到大舅的伤口,当场呕吐了一地,主治医生也是吓得浑身一哆嗦。 “怎么这样啦!” 我白了他一眼:“先救人吧!就别管怎么伤得啦!” 主治医生让护士和助手准备手术,几分钟后,把大舅推'进了手术室。 十来分钟后,刘立伟和刘希立赶了过来,了解的大体情况后,告诉了我另一件同样让我觉得震惊的事。 厚眼镜老头让郝民圆带着去了湖北…… 不知道怎的,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这次他们会出事。 在我手术室外等了两个多小时,门开了,手术医生满额头汗水,摘下口罩后,先是摇头。单身 看他这样,我心一哆嗦:“人怎么样啦?” 医生抹了一把汗水:“还得打几天针,不好好消毒的话,怕是有感染的危险——到底是怎么弄的?” 医生的话就得理解着听,听他话音,大舅应该没啥事,我也懒得和他啰嗦:“进山洞探险,不小心掉进蜈蚣窝了。” 医生“呃”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不信。 又等了一会儿,大舅被推出病房,刘立伟和医院的第一副院长很熟,打了个电话,给安排了单间,他们劝我休息一下。 我哪来有心思歇着,一是担心大舅身体,二是想问清楚,他为什么和法颠着急进入黄河十三窟,俩人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弄得一死一伤。 吴静涵扭伤了脚踝,也拍了个X片,庆幸没伤到骨头,医生给开了两幅膏药。 “对了,还有件事,或许你感兴趣。” 刘立伟帮我在病房里安顿好大舅,随口说道。 “奥,啥事?” “已经确定黄河制药厂和渤海制药厂的幕后是一个老板!” 其实我已经想到了,所以并不觉得意外。 “他们在进行某种违禁实验……”刘立伟继续说。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便点了点头,继续听他说下去。 “这件案子还牵扯到上头的大人物……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接到某人物的个人电话,劝我不要继续查下去。”刘立伟压低了声音,苦笑一声,“我其实也纠结了一番,但还是决定一查到底,哪怕……哪怕付出什么代价。” “这么严重?就没有更好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把案子破了!不过我总感觉没这么简单。” 正说着,大舅咳嗽了两声。 “大舅!你咋样啦?” 大舅微微睁开了眼,气息微弱,勉强能张开嘴。 “戒指……戒指呢!” 我举起手上的戒指:“放心吧!大舅,没丢呢!” 明显看得出,大舅双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想说什么,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最后微微抬起手,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毕竟是血浓于水,我秒懂他的意思。 “之前我在湖北得到一枚,这就说来话长了,等你好了,我……我再慢慢告诉你啊!” 大舅眼睛眨了几下眼,看着想点头,不过实在没力气。 “见到……见到那口棺材啦!” 大舅停顿了足有一分半钟,才再次开口。 “禹王庙里的青铜棺椁?” “里面……里面的东西是不是跑出来啦?” 这话让我有点懵:“里面的?你……你说的是棺椁里的?” “对——对!不能……不能让里面的东西跑出来……否则……否则就麻烦了!” 我更懵了。 “大舅——你说的是里面的尸体?里面没有尸体啊!” 大酒店脸色都绿了。 又咳嗽了好几声,看着想着急说啥话,张了张嘴,再次昏迷了过去。 第三百六十章 姚立国的遗物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这才想起来,当时我着急爬上青铜棺椁找吴静涵,当时只顾注意棺椁里有没有吴静涵,忽略了里面并没有尸体。棺椁里没尸体?这无疑于花园里没有花,果园里没有水果。 现在想起来,才觉得事情不对劲。 我深吸一口气,仔细回忆那一幕…… 当时我顺着青铜锁链爬向棺椁,先是看到棺椁盖拉开着条半米多宽的缝隙,里面是口黑色的棺材,吴静涵就是躺在这口黑色的棺材里,而这口黑棺材却没有盖儿,更没有尸体。 当日从黄河地下空间出来后,我曾详细了解过古代棺椁。 古代表示死者身份和等级的棺葬制。 棺即盛放死者的木制葬具。椁,套在棺外的外棺。 木棺出现于我国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时期,至龙山文化已出现木椁,用于氏族中之头领。殷墟商王陵墓室中,多用大木条叠压成方形或亚字形的椁室,其正中安放商王棺木。 至周代,棺椁制度化,规定:天子棺椁四重,亲身的棺称椑,其外蒙以兕及水牛皮;第二重称地也,以椴木制成;第三重称属,第四重称大棺。帝后之外椁两重,多用梓木,因而其棺椁又称“梓宫”。上公、侯伯子男、大夫,以等差分别为三重、二重、一重。 天子大棺厚八寸,大夫士大棺厚六寸,庶人之棺只准厚四寸,无椁。后世帝王、贵族、士大夫,基本沿用此制。 简单说棺椁是古代身份的象征。 在古代,尤其是前秦时期,金属的价值是现在人想象不到,使用金属器物,更是一种身份和财务的象征。 那口青铜棺椁足够震撼人——怎么可能下葬后,没有严丝合缝呢?更不可能忘记给里面的棺材弄个盖儿吧! 最邪门的还是棺椁的主人失踪之谜。 大舅昏迷前说,不能让里面的东西跑出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们进入到禹王庙时,那东西已经跑了出来? 其实最邪门的是,吴静涵怎么昏迷在了青铜棺椁内呢?而且她自己竟然还不知道。 这么一想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医生赶过来,检查了一番,说大舅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不让我们再打搅他。 俩人刚出病房,刘立伟的手机就响了。 他接起来,“嗯”了两声后,朝我微微一笑:“兄弟,我有个紧急会议要开,就不能陪你啦!有事随时打电话吧!” “谢谢伟哥啊!这边应该也没啥事……快去忙吧!” 吴静涵贴上膏药,觉得浑身发冷,还总觉得很困,我想让她也在医院住两天,她拒绝了。 田振打来电话,声音有些低沉:“鲁东,今天有空回趟站里?” “有啊!”一听这话,我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这才两个月时间,贺站长、老洪、李国治、韩建立、姚立国,先后死去,这事想起来,总让人觉得有种悲凉的感觉。 “那你尽快来吧!明天一早搬家公司的车就来,你也来收拾一下吧!这院子已经被附近一家养鸡的买了去,以后……以后就不是咱们的家啦!” 话语里带着几分无奈和伤感。 “我这就过去啊!振哥。” 拜托医生、护士照看着点大舅,其实这纯粹是句客套话,一个昏迷的人还需照顾嘛? 出了医院大门,直接打车直奔水利站。 黄河水利站河口站的招牌已经被拆了下来,于晋和田震正在清理办公室里的物品,几个集装箱放在门口,站长办公桌上还放着我进厂后第一天拍得合影。 当日的情景如闪电般射来。 当时李国治非要让我坐C位,我左边是李国治,右边坐着贺站长,当时照相的师父喊“123”,让我们一起喊“茄子”,这一刹那,所有人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定格了。3800 再次看到这张合影照,我难免有几分伤感。 帮着收拾完办公室,把所有的物品都放进了集装箱,田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咱们去帮助姚哥收拾收拾家吧!他在这里住了二十年……需要给他捎过去的,咱现在就给他捎过去。” 我和于晋点了点头。 姚立国的宿舍不算大,小户型的两室一厅。 里面家具也不多,我们把他用过的被褥、衣服全都集中到了院子里,然后点了一把火。 食堂的胡婶或许看到烟火了,也哭着走了过来,她一手提着一摞纸钱和黄香,一手拿着一瓶北京二锅头。 来了也不说话,把纸钱扔进火里后,又围着火堆把整瓶二锅头撒到了地上,撒完最后一滴酒,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听说胡婶也在水利站干了十几二十年,老兄弟姊妹感情好,这很正常,可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啊! 于晋的情绪受到了感染,也小声哭起来,边哭便学着胡婶的样子,往火里扔东西,他抱起个鞋盒子正想扔,被我一把拉住了。 “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再扔啊!” 于晋哭着回道:“人都不在了,还看啥啊!不管是什么,都给姚哥送过去吧!” 鞋盒子抱在手里沉甸甸的,里面明显不是鞋子。 赶紧拆开,发现里面放着十几个厚厚的信封。 姚立国的信? 姚立国属于复制人,又能给谁写信呢?或许可以从中发现什么线索 我赶紧把最上面的牛皮纸信封拆开,让我想不到的是,里面竟然是一摞泛黄的黑白照片。 我又赶紧拆开了剩下的几封,里面也都是照片。 藏这么多照片干啥啊! 我随便拿起几张,这是几张学生的合影,看穿着和照片泛黄的程度,应该有些年头了,翻到第三张照片,上面左下角有几个歪歪斜斜的小字——“一九五三年合影留念”。 一九五三年? 我赶紧仔细看照片上的人,先是感觉有几分熟悉的感觉,随即认了出来,这是当时清理爷爷遗物时,翻出的照片啊! 是爷爷中学合影照。 难道…… 果然,在照片上看到了年少的爷爷和姚立国。 继续翻,有几张是六十年代末的,我在上面除了找到姚立国外,还看到了二叔。 这更证明当初在虫皿苗寨的山洞里,假韩建立说的那番话没错,姚立国参与过我们一家三代人的成长,既和我爷爷是同学,又和我二叔是同学。 他为啥保存着这些照片呢!难道复制人也有感情? 回忆这段时间的相处,其实姚立国对我还是蛮不错的,只是以前不知道他和我家还有这么特殊的关系。想想他也是个可怜人,命运根本没法自己主宰。 又一想,我们其实也都一样,世上有几个人可以主宰自己命运? 一边继续翻着照片,脑中五味杂陈。 忽然其中的一张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看到照片上的人,我忍不住惊呼起来。 第三百六十一章 这不可能啊!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这人竟然是法颠! 照片已经泛黄,而且有点褪色,估计至少有几十年了吧!原来法颠和姚立国很早就认识。我又翻了几张同一牛皮纸信封里的其它照片,有的照片是正面拍的,有的是背面,看着俩人正在交流什么。 数了数,一共十三张,看样子这十三张照片是偷拍的。 姚立国为什么要藏这些照片呢? 其实除了感到意外,我还挺感动,他藏着爷爷和二叔的照片,说明他虽然是复制人,可也重情义。田振于晋他们也凑了过来:“咦!老照片啊!” 我苦笑一声:“都是姚哥少年、青年时拍的,我看一块给他捎过去吧!” 说完把一摞照片全都扔进了火里。 看着数百张照片慢慢燃烧了起来,最后变成灰烬,我常舒一口气,觉得似乎心头有块石头沉了下去。只是还有个深深的疑问,姚立国和法颠又是怎么认识的? 不过此时俩人都已死去,这个问题怕是永远没有答案了。 清理姚立国遗物时,在挂在墙上的公文包里又发现了个信封,信皮上写着“鲁东兄弟亲启”六个大字。 信封是于晋发现的,他赶紧朝我嚷嚷:“鲁东,姚哥给你留的信。” “给我的信?” 转身接过来,看到上面的一行字,也是一头雾水。 “赶紧拆开看看啊!或许姚哥有啥未了心愿,想让你帮他完成呐!” 田振在一旁催促道。 赶紧撕开,里面有两张农村商业银行的卡,和一张折起来的A4纸。 打开就看到七八行潦草的字,正是姚立国的笔迹: 鲁东兄弟亲启。 见字如面。看到此信,咱们已经阴阳相隔。得知你去了湖北,相信此时此刻,我的身世你已经知道了吧!怎么说呢!这是我的宿命,也是你们家人的宿命。 每个人存在于这个世上,都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我存在的意义就是监督你们家,或者暗中保护你们祖孙三代,直到看着你长大。 相信我。我存在的任务只是监督和保护,此外我没有做任何一件伤天害理或者对不起你们家的事。 就此了解吧! 两张卡,尾号7526的给你,另一张请交给胡婶,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 读完后,我双眼湿润了,强行忍住,朝着瞪眼看着我的田振和于晋微微一笑。 “姚哥有啥未了夙愿?” “是啊!你小子傻笑啥!” “没啥!姚哥要让我帮他把一件东西交给胡婶,胡婶不识字,所以……所以让我转交!” 俩人互望一眼,先后点了点头:“奥!给胡婶?他俩还真有事啊!” 田振白了于晋一眼:“说话轻点声,别让人家听见啊!” “就这两张卡?”田振挠挠后脑勺,低声问。 “对!是姚哥这几年的积蓄,他都留给胡婶。” 胡婶早已哭得老泪纵横,说什么也不要,我们仨轮番劝。 “胡婶!姚哥在这世界上也没别的亲人,你不要,那给谁啊!” “是啊!这是姚哥的一番心意,你说什么也得收下。” “别让姚哥带着遗憾离开啊!”娃 胡婶双手颤抖地接过卡,“哇”的一声坐到了地上。 胡婶离开后,田振发现了我手上的戒指,非要摘下开看看,我直接把手伸出去:“有本事,你能摘下来,我送给你!” 俩人来了兴致,刚开始还不服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愣是没挪动一寸。 “你小子,从哪弄得这玩意?” “咋摘不下来呢!像是长到了你指头上!” 说着话,回到了我宿舍,吴静涵已经把东西收拾好,正在洗手。 俩人看到大包小包整齐地摆着,也是一乐,当然不放过拿我开涮的机会,说的吴静涵脸都红到了耳根。 这边的事忙活完,我又想到躺在医院的大舅,实在放心不下他,便拉着吴静涵回到医院。 在车上,吴静涵提出个我俩遇到的很棘手,也很现实的问题——以后住哪! 对啊! 这段时间着急忙慌的,还真没考虑过这事。 在水利站上班时,房子多,宿舍都是单独的房间,而且不集中在一块儿,到了派出所,我倒是可以住进职工宿舍。可吴静涵呐? 宿舍都是男女分开的,她再去住,就不合适了。 看我低头不语,吴静涵又问:“就没想着买个房子或者租套房子?” 这话让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对啊!我年龄也不小,应该有自己的家了,再说大舅给的钱,也差不多够买个小户型——先住进去,以后有了钱,再换大的呗! “干脆再买辆车,这样出进也方便!” 俩人一番过日子的打算引起了车上周围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一路山看到吴静涵经常皱眉头,临下车时,我轻声问她:“感觉不舒服?还是今天累的?” 吴静涵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从黄河上回来后,就一直觉得浑身很别扭,刚才收拾了点东西,还出了一身汗。” “还是去医院后,仔细检查检查吧!” “我没事!医生不是说了嘛!” 说话间,进了医院。 大舅还没有醒,不过呼吸均匀,问了问值班医生,倒是病情也没加重。 大舅没事,我心里也彻底踏实了,赶紧拉着吴静涵来到急诊科。 一看到急诊科大夫,我笑了! 大夫看到我,也是一声苦笑,摘下了口罩:“咋又是你啊!还嫌上次骂得我不够啊!” “大哥,你说笑话了,上次……上次是因为太着急,有些冲动啦!小弟,向大哥道歉了啊!” 他正是之前于晋因为碰了黄河里捞上来的那种黑色物质,浑身起疙瘩流脓后,来医院时,在急诊科值班的医生。 “算啦!那次也是我有错在先。”他微微一笑,弯腰凑向我,“兄弟,因为那事,后来我还提升成了急诊科的主治医生啦!” “啊?为啥啊!”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同事的怪病好了后,医院把这功劳记在了我头上,还在大会上点名表扬了我呢!” “那得恭喜大哥啦!”我指了指吴静涵,“这是我女朋友,今天总感觉心慌气短,浑身乏力,还得让大哥给看看啊!” “没问题!跟我来吧!” 本以为做检查会很长时间,谁知我站在门外等了不到三分钟,就听到里面传来惊呼声:“这……这不可能啊!” 第三百六十二章 突然冒出的图腾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大脑“嗡”的一下,直接推门冲了进去,就看到急诊室的医生和护士都一脸愕然地看着吴静涵,就好像她样子很奇怪。 吴静涵也是一脸诧异的表情,看着很想起来,可身上有仪器,又没法起身。 “怎么啦?” 看看医生,再看看吴静涵,我也愣住了。 “你……你女朋友没有……没有心跳!” 我当场笑喷。 “你这话说的,活人咋能没有心跳呢!” 急诊室医生咽了两口唾沫:“真的!我连续查过三次,确定仪器没坏——不信……不信你摸摸她的手腕,根本没有……没有脉搏。”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我赶紧握住吴静涵手腕。 之前在王高村时,我跟着小何学过怎么摸脉搏,在她手腕上没摸到脉搏后,直接把手伸到了她脖子上的大动脉上,摸了几下,后脊梁顿时一阵发凉。 果然没脉搏,也就是说她没有心跳。 “咋样,没有吧?” 我朝着俩人点了点头:“这咋可能呢!” 急诊科医生想了一下,反问我:“你们今天去哪了?” 今天? 难道和那口青铜棺椁有关? “你……你怎么啦?” 看我愣了神,急诊科医生轻轻拉了我一下。 “奥!没事……没事——请问,医院以前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据我所知,是没有!不过我在一本医学杂志上读过一篇文章,说……说世上有种人没有心跳,不过在一般人眼里,都不把这种人当人看。” 一听这话,我有些生气,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奥——兄弟,我不是骂人,你千万别误会——有没有听说过西方的吸血鬼的故事?” 我点了点头头,瞪了他一眼,意思是再胡说,老子直接不客气。 “其实那是一种血液病,据说得了这种病的人,心跳十分微弱,别说把脉,就是一般的机器也监测不到。” 我猜测吴静涵身体变成这样,一定和黄河十三鬼窟里的那段经历有关,也懒得和他啰嗦,赶紧拉着吴静涵回到大舅病房。 “鲁东,你说实话,我在禹王庙里晕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其实真没啥事,等大舅醒了,咱问问他吧!” 吴静涵冰雪聪明,善解人意,肯定猜到我不想说,就不再多问,轻轻朝我笑了笑,算是回应。 在大舅的病床前,俩人一边一个坐着,眼看就到了夜里十点半。 查房的护士劝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否则人会垮掉的。 一想,也是。 在这里守着,也不用端茶倒水,其实没啥意思。 秋末的夜风吹到脸上有些冷,吴静涵惦记吴老师,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始终提示对方手机已关机。 我劝她还是发条短信吧!湖北张家界那一带手机信号本就差,如果踏进十万大山,直接没一点信号。2018 医院附近一不缺超市饭店,二不缺宾馆。 巧的是,斜对面也有家如家宾馆。 躺到宾馆床上,我越想越觉得后怕——到底这个黄河十三窟是个什么地方,那口青铜棺椁怎么是空的呢?想到去十三窟路上看的那张地图,我赶紧向吴静涵要过来。 吴静涵给我地图后,穿上睡袍,去了卫生间。 打开地图,看到之前我在地图上做的标记,黄河地下空间和黄河十三窟,都处在黄河拐弯的地方……我大体找到了沾化县牛头村的位置,巧的是这里也是个弯儿。 难道这是巧合? 仔细一想,其实只能用巧合解释。 这几千年里,黄河不知道改了多少道儿,这三处地方虽然现在处在黄河拐弯处,可黄河改道前呢?除非有这么种可能,那就是每次黄河改道,恰好这三处地方的河道没有改。 我正陷入沉思,忽听卫生间里传来吴静涵一声惊叫。 我忙扔下地图,冲进卫生间。 先是看到让人血脉贲张的一幕,吴静涵正在沐浴,自燃浑身不着一物,虽然我对她的身体已到了“了如指掌”的程度,可此时的情景实在诱人。 “你……你看够了嘛?” 吴静涵也不躲闪,而是使劲瞪了我一眼。 我这才回过神:“你怎么啦?” “你……你看这是什么!” 吴静涵指着自己胸口。 老实交代,我的第一反应比较萎缩,可随即就看到吴静涵胸口有个茶杯大小的红色疤痕,和四周白皙细嫩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怎么弄的?” 吴静涵几乎就要哭出声来。 “我怎么知道啊!我也刚刚发现的!” “昨晚还没有啊……” 昨晚俩人也是住在宾馆,几乎一夜没睡,这地方我不止看过摸过一遍,百分百确定还没有红色疤痕。 “我知道……我知道啊!问题是怎么会突然多了个疤痕呢!” 我脑中快速闪过今天的经历。 难道这疤痕的突然出现和她总觉得身体乏力有关?也就是说和黄河十三窟的禹王庙有关? 赶紧帮吴静涵擦干,穿上浴袍。扶着她坐到床上。 在外面看,这红色疤痕就更清晰了,瞅了几眼,我竟然看着有几分眼熟。 “静涵,我怎么看着这疤痕有点像之前,咱们在黄河下空间里看到一个的图腾?” 吴静涵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反问我:“什么图腾?" “就是刚进入地下空间不久,在那些巨大的石头雕刻的动物群边上?” 吴静涵想了一下:“你说的在刻着东夷族符号‘日乌山火’的那块石碑上?” “对啊!当时我还觉得挺奇怪,这图腾像个简笔画的太阳。” 吴静涵走到镜子前,仔细看了几眼:“还真是!这是东夷族的典型图腾啊!怎么会到了我身上?鲁东,你……你快告诉我,在禹王庙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百六十三章 奇怪的塌陷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央求不过,我只好把当时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 吴静涵也再次仔仔细细回忆了当时的经历,她先是看到巨大的青铜棺椁,其造型和当日在黄河地下空间看到的类似,随即注意到青铜棺椁上刻着一种十分古老的花纹,考古圈里称其为“鱼龙祥云纹”。 这种花纹几乎是西周时期鲁国王室的标志——也就是说只要发现古墓或者遗迹中有这种花纹,就表示这是西周时期鲁国的物件。 之后的记忆就是在破船上,我满脸担心地看着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入的那口悬挂着的青铜棺椁内的,也不知道我费劲把她背出青铜棺椁。 整个半个多小时,她“断片”了。 “鲁东,你还记得古莱国嘛?“ 我点了点头:“古莱国不就是兵败后留在黄河流域的东夷族建立的政权嘛!” “对!吴老师是研究古莱国的考古专家,那是个政教合一的政权,处处透着神秘,老师曾说过,古莱国里有个十分阴邪的诅咒,叫着‘活人咒’,受到这种诅咒的人,和死人一样,而且胸口会出现烈日图腾。” “那……那有啥危害吗?” 吴静涵摇了摇头:“这个老师没说过。” 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吴静涵再次拨了吴老师手机,依然关机。 “行啦!今天也够累得,有啥事等明天再说吧!” “也只能这样了。”吴静涵给手机充上电,很懒散地躺到床上。 我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洗完澡,擦干,躺到床上。 昨晚连续恶战,今天又经历了这么诡异的事,怎么说,今晚都应该“素睡”。 可一躺到铺着粉红红色床单的大床上,身旁又是浑身散发着沐浴露香味的吴静涵,这种诱惑正常男人根本没法抗拒。 “我帮你揉揉,或许揉一揉就消失了……” “臭流氓——轻点啊!” “这力度?” “稍微用点力!” 我又沦陷了,或者说吴静涵被沦陷了。 运动过后睡得格外香。 我应该是刚睡下不久,忽听整个宾馆大楼“哐当”一声巨响,随即左右晃动起来。 吴静涵下意识地抱住我。 “这是……这是怎么啦?” 我也瞬间清醒:“不好,恐怕是地震!” 我赶紧拉住吴静涵想往外跑,此时俩人都不着一物,总不能就这么跑出去吧!情急下,我另一只手抓起床单,想着出去后,先把吴静涵包裹起来,至于我——一个老爷们,就随便看吧! 晃动得太厉害,我摔倒了好几次,才下了床,好不容易抱着吴静涵冲到门口,晃动骤然停止了。 完事啦? 我俩愣在了当场。 等了几秒钟,没有后续,这次才常舒一口气,重新回到床边。 外面也是一阵嚷嚷声,还有女人和孩子的哭声,乱成了一片。52文学 俩人先穿上衣物,等着下一步的变动。 庆幸的接下来,没再有啥动静。 看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半,虚惊一场后,还得继续睡。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中,我下意识地想搂紧吴静涵,可是一露,却扑了个空,又下意识地划拉了一下,我旁边竟然空无一人。 人呢? 我猛地睁开眼,屋子里还是漆黑一片,抬头就看到吴静涵穿着白色睡袍,正对着黑漆漆的窗户梳头发。 我的第一反应是看花眼了,赶紧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 没错啊!吴静涵是对着窗户外的一片漆黑梳头,这一幕这太它娘的惊悚啦!。 “静涵!静涵!” 我赶紧坐起来,小声朝她喊,都能听出自己声音颤抖。 吴静涵没有丝毫反应,依旧背对着我一下一下的,很有节奏地梳头。 一种莫名的恐惧瞬间充斥着我全身——她这是中邪啦! 我想起了睡觉前,她说起的古莱国的“活人咒”,难道她种了传说中的诅咒,才这样的? 赶紧起身,一边轻轻喊着吴静涵的名字,一边慢慢走到她身后。 整个过程大约二十几秒,吴静涵始终没有回头,而且一下下的梳头动作也没有停止过,让我觉得心里发毛的是,她动作十分机械,这和某些鬼故事的桥段一模一样。 我探出身子,歪头,就看到此时此刻的吴静涵双目紧闭,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难道……难道她这是在梦游? 也算是同居了好久,她没有梦游的毛病,而且也从来没听她说过自己有这毛病。 寻思了一下,肯定和她胸口的太阳形状的图纹有关,看来真是种了古老的诅咒无疑。 听说梦游的人,如果被突然喊醒,能当场吓死,我先尝试着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她没有丝毫反应,于是我轻轻把手伸到她大腿上,来了个公主抱。 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她始终没有睁开眼。 剩下的几个小时,我哪里还敢睡,几乎是坐着到天亮,大约五点多,刚靠着墙打了个盹,被搂道里一阵争吵中惊醒了。 “昨晚咋回事?你们……你们宾馆这楼不结实!” “真不是我们宾馆的事……刚才我看手机“今日头条”了,是局部地震,咱们这一带受到了震动。” 听着对方是个哑嗓子妇女,依旧不依不挠:“哪里地震?你胡说,咱们这一带自古就没地震过!是你鼓捣出的地震啊?” “我没有胡说,好像……好像就在距离咱这里一百多里的黄河边上,有个……有个什么鬼窟的地方,整个都塌陷了,网上还有照片呢!” 另一个声音紧接着说:“对啊!我也从手机上看到了,这事和人家宾馆无关,而且……而且如果不是宾馆大楼结实,现在咱们有可能都去见阎罗王喽。” 哑嗓子妇女没再还嘴,听着众人先后散开了。 我听得也心中一颤。 一百多里外?什么鬼窟的地方?难道是黄河十三鬼窟地震了? 我赶紧打开手机,点开“今日头条”,再点“东营本地新闻”,果然呐!头版头条就是“东营地区发生罕见局部地震,三村公墓黄河支流坍塌出现深坑”。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不腐的女尸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还真是是黄河十三鬼窟! “你看啥呢,一脸严肃!” 耳旁传来吴静涵轻柔的声音。 “你……你醒啦?没觉得有啥不舒服的地方?”我下意识上下打量了吴静涵一番,还掀开她衣服,看了一眼胸口的烈日图腾。 吴静涵帮拍打了一下我的手:“贪吃,没够!属狗的。” 我再次问:“没觉得有啥不舒服的地方吧?” 她睡眼惺忪,满脸疑惑地盯着我:“没有啊!” “那就好——你看看今早的新闻!” 说着,我把手机递给她。 “啊!昨晚那地方……” “我想这不是巧合吧!” 早晨七点半再次来到大舅病房,他还没有醒,我便去护士站询问情况。 护士站几个小护士正在窃窃私语。 “我可不想去,太危险啦!” “唉!你以为我想去啊!还不是为了考核时加两分,小李比我晚工作两年都聘上了中级——我又不会陪副院长睡……” “别乱说啊!” “我哪里乱说……” 我轻轻咳嗽了几声,几个护士立刻安静了下来。 “想问问我大舅的情况!” 刚才抱怨的护士白了我一眼:“谁是你大舅啊!” “304病房17床,姓宋!” 护士低头翻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夹:“今天有两项检查——另外,住院费该交啦!” 另外一个高个面善的护士拿过她手里的文件夹:“张丽,你赶紧收拾收拾,八点就集合啦!到了可得小心呐!听说……听说,算啦,你戴好口罩就是了。” 被称呼张丽的护士点了点头:“行!苏姐,那我去了啊!”说完,转身去了护士休息室。 我忍不住开口:“她这是要去哪?咋看着挺不情愿的。” 护士苏姐笑了笑:“你还没看今天早的新闻,总该听到昨晚的动静了吧?百里外塌出个大坑,地下冒出些黑水,还漂着很多尸体,刑警、武警都赶了过去,也要求我们组建一支医护队。” 冒出了死人?那附近除了三里村公墓外,也没村庄,哪来的人啊! 回到病房,我把这事说给吴静涵听,她竟然说想去看看。 去就去呗! 和值班医生说了一下,提前给大舅做完检查,确定人没事后,我和吴静涵出了医院大院。 “问问刘立伟所长,或许可以蹭车!”吴静涵笑呵呵地提醒我。 对啊! 赶紧拨通电话,巧的是,刘立伟正准备去现场看看。 黑色帕萨特飞奔在黄河大堤上,刘立伟给现场指挥的张立海和张周亭两个队长打电话咨询情况。懒人听书 扣掉电话后,刘立伟转过身:“昨晚有一艘船和胜利油田的一支野外作业队出了事,两批人也是倒霉,当时恰巧在附近。” 吴静涵反问:“那也不至于上百具尸体啊!还基本都是没穿衣服的女尸?” 可能被一个女的这么问自己,刘立伟有点不好意思,尴尬地一笑:“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静涵举起手机晃了晃:“都上‘今日头条’啦!” “这群惟恐天下不乱的记者——这事还在查,希利他们整个法证科的人都在现场,目前还没有消息。” “对啦!昨天省里和市局来了人,让我们彻查十几年前的几次人命案——当然包括你父亲那次。” 这话让我心中一颤:“那……那有没有什么线索?” 刘立伟沉默了十秒钟,才开口:“如今你也是刑警队的一员,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这话又让我浑身一激灵,知道刘立伟要爆出重要信息了。 “最近正在查一系列顶替入职案,牵扯到几个大人物——当然就包括之前私下告诫我,不让我继续往下查的那位。” “顶替入职?” “对!简单说吧!就是用了别人的身份,顶替了别人的工作,有的甚至从上大学开始,就顶替了。” “啥!那……那被顶替的人自己不知道嘛?” 刘立伟一声苦笑:“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十几年前,网络没有这么发达,都是把通知送到学校,再由学校通知考生,想“张冠李戴”还不简单,没地方查啊!” 这话让我肚子里的火噌的一下冒出三丈。 “那……那幕后的操纵者查出来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估计问题不大,否则上级也不会来人找我谈话!” 说着话,汽车停了下来,司机说到地方了。 一下车,我先是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随即看到几百个穿着各色服装的人,围在一大片黑水谭四周,环视一圈,我有些糊涂——这里是黄河十三窟? 难不成整个山峰沉了下去,而且那条黄河支流也不见啦! 张立海和另外一个瘦高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小刘啊!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新调来的刑警队大队长张周亭同志,以后也就是你的直接领导了,小伙子好好表现哟!” 我忙点头微笑:“那是一定的,张队好!” 惹得几个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刘鲁东,新加入刑警队不久的奇才,喊他小刘就行——周庭啊!以后你就知道小刘的过人之处喽!”刘立伟让我们握了握手,又补充,“对啦!民圆的晋职函已经送到了我办公室,以后他就是副局长,顶替之前我的工作。” 正说着,就听到黑水边有人喊:“哟!又捞上一具呀,还是个美女,这身材……” 我忙扭头,就看到几个刑警和几个看着是热心群众的人,用绳子和长棍子,在捞东西,仔细看水里漂着个白花花的身体,是个女人。 “好像捞上来十八个吧?” “不对,这是第十九个……” 跟着刘立伟走过去,就看到地上有两排蒙着白布的尸体,几个人正在拖着一具女尸上岸。 看着女尸的样子,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首先说她漂亮!整个五官极其精致,身上没有一片衣服,玲珑匀称的酮体也足以让正常男人血脉泵张,最诡异的还是她的头发,竟然梳着古代女人的发髻。 怎么会有这样的尸体呢! 刘立伟也是眉头紧皱,他小声问身侧的张立海:“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 第三百六十五章 古代保存尸体的方法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张立海也压低了嗓子:“刘局,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怎么说清楚啊!你还是听听刘科的尸检结果吧!” 刘立伟点了点头,走到正在弯腰“收拾”一具奇怪女尸的刘希立身前:“希利,有什么发现?” 刘希立抬头看了一眼刘立伟,直起身子,摘下口罩和白色手套。 “说出来,没人信!连我我自己也不信……所以一直在反复尸检……” “到底什么发现?” “这是古尸啊!而且时间可能还超过了千年……” “千年女尸?不可能吧?” 刘希立苦笑一声:“刘所,不仅仅你说不可能,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事实摆在这了。” 听着刘希立似乎有些激动。 我忍不住插嘴:“是不是用了某种保存尸体的方法,比如灌水银、用药水泡?” 据我所知,古人保存尸体的方式五花八门,有些甚至让人害怕。 例如古代埃及把法老的尸体制作成木乃伊,其过程相当血腥: 首先尸体被放置在一个特殊的环境中,摆成一种特别的姿势,这样可以帮助身体排出液,再把器官和大脑取出来,除了心脏,据说,死者到天堂后还要用到心脏。 有一篇杂志,专门介绍古代埃及的医生怎么样取出法老尸体的大脑和体内器官,就单说取大脑吧!直接用烧红的尖细的钳子从鼻孔里伸进去,硬生生拖出来…… 一番流程后,法老的尸体就成了个“空壳”,取出的人体器官再被涂上一种矿物盐,然后被放在充满乳香的罐子里,后面还要放回去的。 木乃伊表面要涂着一层香料,防腐用的,做完之后还要把木乃伊包裹在棉被里,这样一具木乃伊就制作好了。 除了制作成木乃伊,古人还有四种常用的保存尸体的方法。 最常见的就是使用防腐剂,例如甲醛与酒精或水的溶液,前苏国伟大的领袖、道士、共铲主义战士列宁同志至今依然被泡在这种液体里,据说人除了整体小了点外,就和活的一样。 12世纪的阿拉伯曾经流行将遗体保存在蜂蜜里,俗称“蜜渍法”(Mellification) 根据李时珍的叙述,人体蜜渍是一种自杀行为,在人死前就已经开始实施。将被蜜化的人在临终前需要断食断水,只能喝蜂蜜。因为此,临终者的屎尿汗也全都是蜂蜜。当这些勇士吃下了足够多的蜂蜜最后挂掉时,人们将它们放进石棺,泡在更多的蜂蜜里。 第四种是人体塑化法。人体塑化的方法是1977年由外国著名科学家发明的。和其它的人体保存法一样充满变数,但人体塑化的要点是: 首先,为了防止阻止腐烂,人体会被定型在防腐液里,防腐液通常是甲醛。 其次,定型完成之后,解剖人员会进行必要的解剖,切开身体,将组织与内脏进行展示。 下一步就是脱水。在所有的解剖工作完成之后,样本会被放置到零下的丙酮中。 当身体被冻住时,细胞内的水分被“吸出”,当温度到达零下95的冰点时,丙酮会注入到样本体内细胞中取代水分的位置。2k 所有的水分被清除掉时,样本将被放置于液态高分子聚合物中——硅胶,聚酯或环氧树脂。现在是时候把丙酮也踢出体外。在真空环境下,丙酮很快就会被驱散,并将液体塑料引入到细胞中。在这个阶段,工作人员就可以为样本造型至最终姿态了。 塑化因为发明者VonHagens曾经举办的世界巡回人体样本展而闻名,从上世纪90年代末期,他便带着这些做了塑化处理的样本进行全球旅行,为人们揭开人体内部的秘密。 最后一种是人体冷冻技术。 简单就是把人(未必是尸体)通过一定手段冷冻起来,和动物冬眠差不多。据说美国已经有十几二十个自愿参与实验的“冷冻人”,这些人因为得了绝症,当前医学无法治愈,所以选择用人体冷冻技术,把自己冷冻起来,然后等到某一天,医学上攻克了这种绝症,再“复苏”。 刘希立摇了摇头:“刚才我已经做过监测,这就是一具简单的尸体,既没有中毒迹象,也没有别的处理尸体的方式,奇怪的是尸体肌肤还有弹力。” 一旁的两个法医迅速检查了刚捞上来的尸体,朝着我们这边轻声喊:“这具尸体情况一样!” 刘希立变色顿时变得铁青,沉思了片刻,拿出手机走到了一侧。 我也是一头雾水,满腹疑惑,环视眼前一大片黑水,足有十个足球场大小,还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 整个黄河十三窟和三里村公墓全都塌陷啦? 这时候一侧的吴静涵拉了拉我:“鲁东,看得跟过瘾吧?” 说着还使劲在我大腿上拧了一下。 “胡说啥呢!这些可是古尸——古尸啊!你明白吗?” 吴静涵白了我一眼:“我摸过的古尸,比你见到的都多!不过……不过这样的女尸还是第一次见!” “是啊!咋保存这么完好,还有弹力……这也太它娘邪门了吧!” “我可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吴静涵用极低的声音对我说。 “你知道?” “对!这些可能是东夷族用来祭河的圣女,据说这些都是送给黄河新娘,所以尸体万年不腐。” “啊!这和东户村里的传言类似啊!” “这个我之前也了解过,或许整个黄河下游的祭河活动,就是自东夷族传下来的吧!” 当时在东户村时,也忘记听谁说过,之前黄河里也漂上来不腐烂的女尸,当地人称其为“龙王妻”,也就是龙王的妃子们。 她们说可能犯了错误,或者不讨龙王喜欢,才被驱除上岸。 用活人——尤其是美女祭河,至少自我国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例如选到小学语文课本里的课文《西门豹》,说明当时邺城便流行用少女祭河的风俗。 原来这一切,都是从东夷族传下来的! 刘立伟一边把手机放回到口袋,一边朝我们几个摆手。 第三百六十六章 陨石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几个人全都聚了过去。 “事情特殊,我怕在社会上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已经和市局通过气,他们马上派人增援,同时我还联系了地质局,他们也马上派人来。咱们当前任务是封锁现场,尽量不要让无关人士靠近,尤其是新闻界的朋友。” 刘立伟一番布置后,又问刘希立:“检测过水质成分?” “小李正在化、化验,可能还需要十几分钟。” “那行!”刘立伟转身对张立海和张周亭说,“两位队长立刻执行计划,另外派人沿着黑水仔细搜寻一遍,原则是‘先救活的,再管死的,古尸暂时不管’。” 我帮不上忙,就跟在刘立伟身后。 我注意到黑水里漂着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大量腐朽的木材,能辨认出其中有黑色的棺材板。 我在想,会不会法颠的尸体也漂在里面呢? 这么想着,还有意识扫视了一圈。 这次河口区内整个境界几乎全部出动,包括各乡镇和分所。 因为面积太大,只好把人分散开。很多记者和吃瓜群众拿着相机或手机拍照,俨然不听刑警们的呵斥。 等了几分钟,戴着金丝眼镜的女法医走到刘希立身前:“刘科,水成分基本化验完毕,从取得水样本中监测出,还有百分之0.03的汞,百分之0.005的硫,另外还有微量的其它几种成分,好像……好像和古代丹药的成分类似,还和炸药的成分类似。” 古代丹药?炸药? 这话连吴静涵都颇感意外。 又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两辆印着“中国地质”的车开了过来,从车上下来七八个人,为首是个五十几岁的胖子。 刘立伟赶紧迎了上去。 “胡局,你怎么亲自来了!” “还是不如刘所到的早啊!出了这么大事,我能不来嘛!”胡局环视了一圈,“我们已经基本了解过情况,这大坑并非地震所致,应该是其它原因吧!” “奥!!不是地震?那昨晚那么大的动静是咋回事?” 胡局摇摇头:“这个还得应该从其它方面找找原因!” “别的方面?可是这么大的深沉,除了地震,还能有别的原因?” 胡局沉思了几秒钟:“举个例子吧!刘所知道通古斯大爆炸?”我爱中文网 “大体知道点——这和咱们这件事有关?” “当然,我只是举个例子……” 通古斯大爆炸是1908年6月30日上午7时17分发生在现今俄罗斯西伯利亚埃文基自治区上空的爆炸事件。爆炸发生于通古斯河附近、贝加尔湖西北方800公里处,北纬60.55度,东经101.57度,当时估计爆炸威力相当于2千万吨TNT炸药,超过2150平方公里内的8千万棵树焚毁倒下。 据报道,当天早上在贝加尔湖西北方的当地人观察到一个巨大的火球划过天空,其亮度和太阳相当,几分钟后,一道强光照亮了整个天空,稍后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附近650公里内的窗户震碎,并且观察到了蘑菇云的现象,这个爆炸被横跨欧亚大陆的地震监测点所记录,其所造成的气压不稳定甚至由在当时英国刚被著名科学家发明的气压自动记录仪所侦测。 爆炸之后的若干年,科学家们先后在那里发现了3个与月球火山口相似、直径为90~200米的爆炸坑;一片面积为2000平方公里的原始森林被冲击波击倒,至少30万棵树呈辐射状死亡;有些地方的冻土被融化变成了沼泽地。在随后的探险考察中,科学家们还发现爆炸地区土壤被磁化;1908~1909年的树木年轮里出现放射性异常;某些动物出现遗传变异。 据伊尔库茨克地震站的研究人员测定,这次奇怪的爆炸能量,相当于1000万~1500万吨TNT炸药,是30多年后广岛原子弹爆炸的能量的1000倍。 “你不觉得这件事和通古斯大爆炸有几分相似嘛?”胡局问刘立伟。 “你是说,这大坑来自另外一种力量?”胡局微微一笑,“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这个我可能帮不上忙啦!” 一看这个胡所长就是个老油条,说话不说满,还喜欢留一手。 刘立伟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话锋一转:“对啦!这次请地质局的同志来,是想了解一下这一带的地形——据兄弟所知,我区自古是平原地区,怎么会有座突兀的小山峰呢?” 胡局转身对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说:“小孟,给刘所他们讲讲这一带的地形吧!” 戴眼镜男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先是正当了一下眼镜,才缓缓开口:“是这样的,咱们这一带属于黄河冲刷平原,理论上是没有山峰的,之前我们也来这里考察过几次,发现这座小山峰其实是一整块石头,而且和已知的大部分石头材质不同。” 刘立伟插话:“这么大的石头,应该不是顺着黄河冲刷下来的吧!或者是地壳运动的产物?” 眼镜文质彬彬男摇了摇头:”刘所玩笑了,当然不是。 “不是?那总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没想到这次眼镜文质彬彬男点了点头:“还真是!我们推测这是一块巨大的陨石,而且还是一块大陨石的一部分——我们推测,应该是有块巨大的陨石进入到大气层后,分成了至少两块,这是其中的一块! 陨石? 我立刻就想到当初在黄河地下空间,几个老教授也说有块巨大的陨石,东夷族人利用那块巨大陨石,才冶炼出了特殊的青铜,创造了后来的文明。 难道是分裂开的同一块陨石?或者还有湖北十万大山里的山洞深处,也有块陨石?神秘的东夷族为什么总是围绕着陨石活动呢?或者说,为何他们活动的足迹是在寻找分散开的陨石碎块? 我突然有了个想法,神秘东夷族文明的出现很可能和那块巨大的陨石有关。 那么整个黄河十三窟一圈深陷到地下,并且冒出含有硫和汞元素的黑水,会不会是东夷族安排好的一次大爆炸呢? 就和一百年前的通古斯一样! 第三百六十七章 邪祟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地质局的人小心翼翼地走到黑水边,弯着腰瞅了会儿,转身对胡局说:“明显存在剧烈振动痕迹,符合爆炸所致的特点。” 听此,刘立伟脸色再次变得铁青:“怎么会突然爆炸呢!” 随即视线转向我。 “其实……其实这山洞,我先后进入过三次,据我了解,这应该是一处古墓……而且墓主人和当日我们去的黄河地下空间有关。”我只好说出了实情。 刘立伟更是惊讶地嘴巴微微张开:“还有这种事?” 这时候又有几辆轿车行驶了过来,最后面的是辆白色的皮卡,车身印着“中国环保”四个黄色大字。最前面两辆车上,下来些穿着刑警制服的男人,还有几个看着领导模样的。 刘立伟和胡局长赶紧上前迎接。 一听几个人的说话内容,原来是市局的人。 顶头上司来了,刘立伟简单汇报了情况,几个环保局的从车上搬出'台像测速仪样的机器,放到距离水边五六米的地方,另有一人用个小瓶子灌了半瓶水,又轻轻倒进个试管内。 大概是在测水质和空气质量。 市局带来的法医好像和刘希立很熟,和他小声交流了几分钟后,几个人蹲到了一具女尸前。 “难道关于龙王妻的传说是真的?” “怎么连你都信这些……” “不信不行呐!这尸体又怎么解释?” “或许……” 我正听着几个法医说得入迷,又听另一旁环保局的惊呼起来。 “水里怎么含有硫和汞呢!” “空气为中度污染,不排除还有辐射物质……” 两拨人把结果汇总给一个秃头顶的大叔,几个人又围到秃头大叔身旁一番商量。 半个小时候,几辆殡仪馆的运尸车开了过来,把所有的女尸运走了,几乎同时又来了两车的刑警,下车后开始拉扯隔离线,我注意到这十几名刑警腰里都別着枪。 所有的围观群众都被驱散到五百米以外,随即又插了几块木牌,每块木牌上面写着“禁止靠近”四个大字。 我意识到问题不是我想得这么简单。 瞅着这边我也帮不上忙,就跟着医院的车回去看大舅。 值班医生告诉我,半小时前大舅醒过一次,喝了几口水,说要见他的外甥,不过很快又昏了过去,估计很快还会醒。此时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大舅,怕再次错过他苏醒的时间,干脆搬把椅子坐到了大舅病床旁边。 闲着没事,就拿出手机。 “今日头条”本地热搜前五名,都是关于昨晚“地震”的消息。 点开大体瞅了几眼,我不得不由衷地佩服新闻记者的想象力和造谣能力。 占据榜首的,光看题目就让人有赶紧打开一探究竟的冲动:“黄河忽显仙女集体墓,不着一物美酮现人间”。 点开,还有几张现场打捞女尸的照片,只不过距离太远,看不大清楚。 后面几条,题目各有新颖之处,可说的事差不懂,最有意思的还是对这事的各种解读。17 第一条说这是仙女墓,所有的古代裸尸都是去世的仙女。 有的说这是特殊时期,日军奸淫掳掠的证据。 有的说这是当时三里村被害的人,因为冤魂不散,才导致尸体百年不腐的。 当然笔墨最多的还是说这些都是龙王妻,塌陷的是龙王的行宫…… 这些记者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就这编造故事的水平,当个网络作家,绝对饿不着肚子。 我正看得入迷,忽听大舅咳嗽了一下,忙看去,就看到大舅已经醒了,正眯缝着眼看着我。 “大舅——大舅,你醒啦?” 这次大舅脸上多少有了点气色,他朝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大……大外甥啊!你……你进入过那口庙?” “进去了——你说不让什么东西跑出来?” 大舅又咳嗽了几声,我赶紧把床头摇高了点。 “是……是邪祟!被镇压的邪祟……千万不要让他跑啦!” 我被大舅这话弄得一头雾水。 “大舅,什么邪祟?我……我好像什么东西都没见到啊!” 大舅脸色微变:“你……你有没有见到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 “这个……这个见了啊!可是里面是空的!” “不好!”大舅声音颤抖地一扬,“已经跑啦!”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吴静涵本来在另一张床上休息,这时候也被惊醒,赶紧过来,和我轻轻一边一个,轻怕大舅肩膀。 过了半分钟左右,大舅才接着说:“我和法颠几乎拼了命,可无奈十三窟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地方……况且我也没能找到那把“斩鬼刀”,大外甥虽然是纯阴命格,估计也拿他没法……“ “大舅,有个事我得告诉你,法颠他死了,就死在黄河十三窟里。” “什么!”大舅浑身一颤,挣扎着就要坐起来,“这是命啊!连和尚都死了,谁还能镇住黄河里的邪祟?” “大舅……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之前没提起过啊!” 吴静涵喂大舅喝了点水,又帮他揉了揉背,大舅脸色这才好了点,让我扶着坐起来。 我不放心,还是喊来医生,大舅的负责医生去了“地震”现场,值班医生拿着听诊器给大舅做了个简答的检查,说只是身体虚弱,既然醒了,就说明人没啥事了。 把两个枕头塞到大舅后背,他才缓缓开口: “我早就知道黄河十三窟里有个禹王庙,这个你爷爷和你爸也都知道,这算是守河人世代保守的秘密吧!守河人家族还共同保守着一个秘密——大概在五代十国时期,因为出了变故,这个秘密失传了,所以说,从五代十国往后的这几百年里,守河人后代只知道有这么个秘密,却不知道秘密本身是什么。 那天法颠突然来找我,交给我一张竹签残卷,上面记载了关于黄河十三鬼窟的秘事,根据竹签记载,黄河十三鬼窟其实并不是什么古墓,而是一种类似于牢笼的地方,那里放着上千具尸体,目的就是聚集阴气,压制住一种邪祟。 我想这就是那个大家共用守护的秘密吧!所谓的守河,应该就是守护这里面的东西。 竹简上还记载着邪祟还阳的时间,算一算就在这几天,当时我给你打过好多次电话……不得已,才和和尚冒险进了十三鬼窟。 另外,想除掉邪祟,还需要找到一口白色的棺材,从里面拿出‘斩鬼刀’,可惜……可惜当我打开那口棺材时,发现‘斩鬼刀’已经被人拿走,只剩下长条形痕迹,不过……不过我无意中找到了这枚戒指。” 第三百六十八章 戒指的魔力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护士来给大舅换了针药,他精神也比刚才更好了些。 吴静涵削了个苹果,大舅似乎真是饿了,拿起来就是一大口,才继续讲述: “当时我和法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冲进第五窟,我只顾专心找白色棺材,结果和尚走散了,之后就遇到了成片的蜈蚣——这些蜈蚣竟然可以在水面上爬!” 说到此处,大舅停止了咀嚼,双眼里透着惶恐。 “大舅,其实整个十三窟里所有的虫子都是蛊,算是整个山洞的防御系统吧。” “这疯和尚也算是圈里的人物,没想到……没想到……真是人的命,天注定。” 法颠出了意外,我也很难受,同时也深感惭愧,没能把他的尸体带出来。 “对啦,你是怎么知道和尚死了的?”大舅突然问我。 “奥——看到他的尸体漂在水面,都被咬烂了……” 大舅长叹一声:“所以说,蛊术是法术和道术的祖师爷,高低可见一斑。” 确定大舅没啥事了,我这才把十三窟及附近区域塌陷到地下的事说出来。 让我颇感意外的是,大舅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惊讶。 晚上我本想留下照顾大舅,却被大舅拒绝了。 “你在这里,不影响我睡觉嘛!赶紧该去哪,去哪吧!”我明白大舅的意思,只好又和值班护士说了几句客套话,想着明天买点水果送来。 没法子,我和吴静涵又去了对面如家宾馆。 老板娘一看又是我俩,乐得脸上如同大包子的褶皱,给安排的还是昨天的屋。 吴静涵关上门,立刻就脱衣服。 “你……你这么急?” 她瞪了我一眼:“想啥呢!就想看看胸口的印记。” 我也凑了过去,发现她胸口的印记不但没小,反而更加清晰了些,有些泛红,像是烫伤的疤痕。 “要么,我问问大舅,毕竟他知道的事多!” “明天吧!除了浑身有点累,倒是也没别的感觉。”说罢,吴静涵把手机递给我,“注意点,只能拍这块印记啊!” 一时间我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我又不是陈冠希,干嘛然我干他的活儿!” 吴静涵脸刷的就红了:“就算你是陈冠希,我也不是阿娇——不拍下来,难不成脱衣服,让大舅直接看?” 这下轮到我不好意思了,赶紧拿起手机,瞄了几下。 走进房间前,心里还暗暗决定今晚一定“素睡”,也扛不住大红床单和淡黄色的床头灯一照,烘托出的氛围,再加上吴静涵“衣衫不整”的样子。 正当俩人你侬我侬的关键时刻,吴静涵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疑惑地拿起来一看,顿时乐开了花。 “是老师,是我老师啊!” 赶紧摁接听键。 “老师,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你都没接……” “什么?那你没事吧?” “奥!没事就好,赶紧回来吧!” “行!” 吴静涵的手机听筒调得声音很低,虽然我听力超常,也没听清楚话筒里说的啥。 “老师他们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进入十万大山,决定暂时放弃,已经定好了飞机票,明天一早的飞机,估计中午就能到派出所,他们还是想和你好好谈谈。”飞卢吧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行啊!其实我也没啥好说的。” 被这个电话搅得,刚营造好的氛围一下子没了。 俩人趴在床上随便聊起天。 “静涵,我觉得咱们应该搞点副业!” “啥副业?” “嗨!说白了,我就是想法赚点钱,咱俩也得计划计划居家过日子喽!” 吴静涵的脸一下子红了,扭头看向另一侧:“谁答应和你过日子啦!你一穷二白的,长得也不帅!” 我一把搂过来:“这可是你说的?小乳猪岂不是让我白吃了?” 吴静涵双臂挥着就是一通粉拳。 “说正事啊!咱们真该有个住的地方了,以后不能总住宾馆吧?”我搂着她轻声说,“咱们都没有父母帮,靠这点工资,猴年马月能买房子啊!” 吴静涵在我鼻子上轻轻划了下:“你想做什么副业?要么跟大舅学学,当个算命先生吧!” 虽然吴静涵是玩笑话,不过倒是提醒了我。 “我可以开家美容院啊!” “美容院?我……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美容呐?” “我那会美容——忘记自己怎么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不用香水,身体自带香味的啦?” 武警哈一下子坐了起来:“难道你想养蛊?” 我微微一笑:“倒是也不用我费多少事,你别忘记我肚子里可是有条万蛊之王,它可以召唤附近的蛊虫。” 我把一周前利用蛊虫恢复袁大头媳妇容貌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我看行!” 我亲了她一下:“其实还有个好法子,就是听起来太诡异!” “奥?啥法子!” 我伸出左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戒指?你不会想把这两枚戒指卖掉吧!” “卖你个大头鬼!你不是也听吴老师他们说过,这叫‘佘之戒’,可是有魔力啊!” 吴静涵朝我吐了吐舌头:“魔力?你以为这是‘指环王’啊!” 见她不相信,我倔强脾气冒了出来,左手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控制大脑想象隔壁卫生间的样子,伴随着眼前一阵模糊,再清楚后,我人已经站在了卫生间里,外面传来吴静涵歇斯底里的尖叫。 “怎么样?” 我笑着走出卫生间。 吴静涵的脸都白了,她看看刚才我趴着的地方,又看看我,再看看刚才我趴着的地方,最后视线定格到我脸上。 “刚才……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再次举起左手晃了几下:“怎么?学考古还读到了研究生,一下子被打脸了吧!戴上这枚戒指,可以穿梭时空,要不是这枚戒指,我已经淹死在黄河十三窟啦!” 吴静涵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愣了一下,又反问我:“那另一枚呢?” “应该可以穿越时空,当时在黄河十三窟禹王庙内,我无意中穿越到还在打磨禹王神像的时代——不过,是不是每次都灵,我也拿不准,而且怕出意外,也不敢轻易尝试。” 第三百六十九章 穿越者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害怕万一穿越了,却没法回来,那不就让你守寡啦!” 吴静涵低着头没搭理我,稍一沉思后,摇了摇头:“可这样是个悖论啊!” “啥悖论?” “你想啊!假如你穿越到十年前,杀死了十年前的你,这样的话,你应该在十年前就死了,这就和现在你还活着相矛盾。” 一琢磨,还真是这个理。 “另外,假如时光可以任意穿梭,为什么我们没见到一个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人?” 我又变了点头。 吴静涵继续说:“人类的历史是既定的,整个世界演变到今天,往细里说,甚至都和数百上亿年前,一只虫子的孵化,一棵大树的死亡有关。” “那如果,其中一个环节改变了呢?” 吴静涵又沉思了一下:“那么整个今天你见到的世界也就不存在了。” 可是我的确亲眼见到了当初雕刻禹神石像的场景,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还没等我开口,吴静涵又开口道:“不过也不一定遵循这个逻辑,历史上的确有几个特殊的人,不少历史学家提出过他们是‘穿越者’的假设……” 例如西汉末年谋朝篡位的王莽。 王莽穿越的证据都是他上位之后搞出来的。 他非常重视科学和创新,发明了与现代游标卡尺非常相似的游标卡尺。 当时,汉朝是一个半农奴制国家。王莽掌权后,农奴制被废除,奴隶贸易被禁止。 而且,王莽将土地收归国有,公众禁止出售土地,王莽上位之后就不允许私自铸造钱币,只能国家统一铸造。 还有酒、铁、盐等产业,部分收归为国有。 天下统一后,王莽多次率军进攻匈奴,试图将匈奴赶出北方草原。他把匈奴单于的名字改为“降奴服于”,把“高句丽”的名字改为“下句丽”。 王莽非常重视生产力。 每天不工作的无业人员每年都必须罚一块布,或者是服劳役。他这个做法有助于保护社会治安稳定。 贷款可以说是一个超前卫的举动。 王莽掌权后,商人被禁止囤积商品和投机价格,这与现在的物价局有些相似。 根据经营情况调整商品,商品价格必须符合规定。 据说,王莽还实施了廉租房政策,并在长安城投资了200套廉租房,为穷人提供住房。这种行为也是一种超前卫的做法。 当然还有位更牛逼的穿越者,那就是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的达芬奇。 一说到达芬奇,可能大部分人以为他只是个画家,其实他是个全才。 他是一位思想深邃,学识渊博,多才多艺的画家、寓言家、雕塑家、发明家、哲学家、音乐家、医学家、生物学家、地理学家、建筑工程师和军事工程师……搜读电子书 意大利文艺复兴三杰之一,也是整个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最完美的代表。 他的很多发明发现太超前了,远远领先于同时代的科学认证,让人们不得不怀疑他的来历。比如以下几点。 1、达芬奇成功的发现了血液的功效,而且还觉得血液起着推陈出新的用途,是接续轮回的。他还成功的画出了子宫内的胎儿图。 2、达芬奇有一个对于人体比例的作品《维特鲁威人》,这是根据维特鲁威的形貌来绘画成功的,他在代表宇宙秩序的方和圆中放入了一个人体。 3、达芬奇觉得老年人一大紧张死因是动脉强硬,而之所以会动脉强硬主要缘故是贫乏运动,后来科学家哈维证实了这一概念。 4、达芬奇成功的掌握了人体解剖技术,而且以此入手,成功的对人体组织进行了研究和解读,他非常开始用蜡烛来制作人脑的布局,他也是第一个用玻璃和陶瓷来制作心脏和眼睛的人。 5、达芬奇发现了液体压力的关联概念,他也是第一个提出连通器道理的人。 6、达芬奇有着很多奇思妙想,好比水下呼吸装配、拉动装配、发条传动装配等等,当今很多人将其进行扩大而且成功的制作出有效的东西。 7、达芬奇曾经担任过军事工程师,所以他也设想出了很多相配有效的军事武器,乃至世界上非常早的潜艇都是他想象出来的。 8、达芬奇对遨游现象十分着迷,所以筹谋了很多遨游机械,后来也曾经自制过遨游机械但是失利了。 另外,据说某国家藏有人可以穿越时空的证据,有照片还有报纸”。 我悻悻地问:“如果王莽和达芬奇是穿越者,他们的所作所为足够震撼的,咋就没改变历史呢?” 吴静涵微微一笑:“或许……或许今天这个世界就是被改变之后的吧!” 这个话题太高端,我知道吴静涵是犯了职业病,赶紧搂住她,抱了抱:“吴老师,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吴静涵轻轻亲了我一下:“那就说说你的大胆计划呗?” “行!”终于轮到我说话,我挺了挺腰板,“我想利用“佘之戒”的空间穿越功能,干快递!” “干快递!” “对!不过是特殊的快递,穿越于不同国度,你想想啊!在法国弄点红酒,去南非整点珠宝,这利润可是翻倍啊!” 这话其实半开玩笑半当真,不过我的确应该想想怎么赚点钱了。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既担心吴静涵会和昨天晚上一样,又好奇那两枚佘之戒的魔力。 这他娘的也太神奇了,会不会有副作用,如果我能熟练操作,岂不是发大财了? 到时候还坐啥车,直接脑子一想,人立马就到。 睡不着,我就玩手机,无意中点开了“今日头条”的本地新闻。 题目是:“地动山摇突现黑水坑,附近村民略感头晕头疼。” 点开一看,是篇即时报道,文章配图还黑糊糊的,应该是晚上拍的,似乎还是偷拍的。 大体意思是说,黄河十三鬼窟塌陷出黑水坑后,十几里外几个村的村民都觉得头晕脑胀,疑似中毒迹象,目前已经报告给相关部门,截止到发稿,相关部门还没有最新回复结果。 真的假的? 想想那股腥臭味道的确很难闻,不过当时环保局和法证科的都检测过,说对人身体伤害应该不大。 第三百七十章 都是处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一定是狗仔队们为博眼球,故意夸大其词,无中生有。 如今这年头,为出名或者发财都把人逼疯了。新闻工作者为了业绩,可以在某三线娱乐明星门口蹲一夜,不怕蚊子咬,不惧小鬼吓,哪怕看到人家父亲进了屋,也会昧着良心写“某某女星家里深夜被老男人拜访”。 甚至不惜造谣生事。 当事人还不能反驳,一反驳,他们再添油加醋地一炒作,头版头条的娱乐新闻立刻就有了。 另外还有因为拆迁导致的“伦理”问题。 为了多分拆迁面积,或者多分房,女婿和丈母娘结婚,公公和儿媳妇结婚……弄得乱七八糟。 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刚想放下手机,结果铃声响了,一看竟然是刘立伟打来的。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接起来,小声问:“伟哥,这么晚,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出事了!你……你陪我去趟现场吧!” “出啥事啦?啥现场啊!” “今天咱们去的地方——就是你说叫……叫黄河什么三窟的地方!” “黄河十三窟?” “对!就这地方,张队长他们正在现场处理着,事情很邪乎,所以想叫着你去,你小子有这方面本事……” 我急了:“伟哥,到底出啥事啦?” “距离黄河十三窟十几里外的几个村子里,好多人疯了,还都是年轻的未婚女人,这些女孩目光呆滞神志不清地朝着黄河走去,看样子都得跳河啊!” 啊!刘立伟几句简单的描述,可我脑中竟然能想象出画面。 一个月前的大雨夜里,当时我在河王村外坝屋子里值班,当时就看到过类似的一幕——那些妇女因为吃了黄河里突然冒出的鲤鱼,变得神志不清,大晚上去投河,后来市里来了几个专家,把那种鲤鱼的内脏带了回去,经过检测,说这些鱼受过某种辐射。 之后那种奇怪的鲤鱼再也没出现过,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时我就挺怀疑,黄河里能有这么厉害的辐射物?而且只辐射了一种鱼呢? 因为后来出现了一系列怪事,我的怀疑也就渐渐淡忘了。 现在忽然听刘立伟这么说,当时的一幕幕闪电般射了过来。 “小刘,你……你怎么啦?” 话筒里,刘立伟的催促声把我拉回到了现实。 “没事——我在人民医院呢!你来接我?” “行,十分钟后医院大门口见!” 扫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一点半,我赶紧叫醒吴静涵。 “怎么啦?”吴静涵睡眼惺忪地看了我一眼,诧异地问。 “出了点事,先穿衣服,路上我再和你说啊!” 俩人一阵忙活,五分钟后退房出了宾馆。办退房手续时,老板娘正在打瞌睡,愣了一下,反问我:“就一次散伙?” 我哪有心思和他解释,抓起押金直奔人民医院大门。 被凌晨的秋风一吹,又听我说了刘立伟打来电话的内容,吴静涵顿时睡意全无。 “那种鲤鱼应该是因为突降大雨,从地下河窜上来的,应该不是什么辐射,而是和蛊有关!” “蛊?”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难道那些鱼也是蛊?或者说是蛊鱼?” 如果用蛊解释当日发生的一切,似乎就说通了,如果我猜的没错,那种特殊的鲤鱼正是来自黄河下的地下河,鱼身上的蛊只对某些妇女起作用,所以在那个下雨的晚上,几十个吃过鲤鱼的妇女,神志不清地走进了黄河里,最终死了十几个人。18 一辆黑色帕萨特停到我和吴静涵身旁,透过车前玻璃,我看到司机小王。 在路上,我把刚才的分析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刘立伟听了连连点头。 “小刘啊!看来我把你叫来是正确的,既然你知道原因,应该有办法解决吧!” “办法嘛!我现在倒是不敢打包票,到了看看情况再说吧!” 随即我赶紧用思维的语言问肚子里的本命蛊。 本命蛊回答也干脆——只要是蛊咒作祟,它就有办法! 汽车停在了大坝一侧,刚下车,我便看到零零散散的手电光分布在五六里内的黄河滩上,像是夜空里的星辰,嚷嚷声,哭声,喊骂声,此起彼伏。 一名小刑警迎了上来:“刘所,张队长让我等着您!” 刘立伟一脸严肃:“现在情况怎样啦?” “已经控制住了三十几个,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别啰嗦!” “不过仍然陆续有人像是失了魂一样,双眼一眨不眨地往河里走。” “都是年轻女孩?” “对!已经详细询问过这三个村的村长,了解了被控制住的三十几人的情况,都是年轻女孩,也都是单身,另外还发现了他们发一个共同特点……” “什么特点?” “这些女孩应该……应该都是……” “是什么?说话真啰嗦!” “处女——因为根据已经了解的情况,这些人都没对象。” “行了!带我去找张队长。” 跟着小刑警沿着乡间小路走了七八百米,看到前面一片灯火通明,一根大木杆子上挂着几个大手电,灯下蹲着张立海他们几个,另一个或者蹲着,或者站着,一眼扫去,约有百多人。都是一两个男的,死死摁住,或者抱住个年轻女孩。 再看这些女孩的表情,就八个字——神志不清,双眼发直。 “立海,大体情况我已经了解,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刘立伟走过去,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看到刘立伟走来,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 “刘所,整个这一段我们已经安排好人守着了,先确保不会有人伤亡,另外也联系了人民医院,请他们派人派车协助,我想先弄清楚这些人到底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很好!”刘立伟朝张立海点了点头,“我给你带了一员大将!” 说完指了指我。 “鲁东兄弟?” “对!你还记得一个月前,河王村附近那次数十名妇女集体自杀事件嘛?” 张立海几乎是连想都没想:“记得啊!” “难道你没觉得这两个案子有相似之处?” 张立海低头沉思了十几秒钟,猛地一下子抬起了头:“难道这些人也……” 刘立伟也不等他说完,轻轻回道:“应该和昨晚塌陷有关!或许……或许鲁东兄弟有办法呢!” 说罢,刘立伟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 第三百七十一章 又现红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看到刘立卫这么看着我,我也只好苦笑着回应。 “怎么,兄弟?有难度!” 我斩钉截铁回道:“我得看看!” 赶紧呼唤腹中本命蛊:“怎么样?能看出原因?” 本命蛊立刻回道:“容易!这是一种极小的蛊虫,叫尘蛊,它身体很轻,飘荡在空气中,专门依附于人的大脑神经中枢……” “你就说怎么治吧!” 我打断了本命蛊啰嗦的讲述。 “和上次一样,准备凉水,让我游个泳,我本身体’液可以消除这种蛊毒,只要让中蛊者喝了,就可以解蛊。” 我心中一喜,赶紧和刘立伟一说。 “给我准备个大盆,放满干净的凉水,再准备几百个干净的空瓶子,给我半个小时。” 刘立卫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就好像不认识了一样。 “兄弟,你……你这意思是要配药?我可以联系医院,你需要的药物,马上准备好送过来。” 这个…… “不用那么麻烦,我这可是大舅教的偏方,只需要准备白醋二斤、可乐三瓶、白糖二斤——这就够了。”我随机应变道。 刘立卫明显一愣:“兄弟这是想做饭?” “恕我不能直言,最重要的材料当然在我这里,不便让外人知。” 说着还故意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奥——那行!” 转身吩咐了一番,然后面带微笑地拉着我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 “这里就是兄弟的临时工作室,放心啊!我让人在外面守着,兄弟不让进,绝对不会有人进来。” 堂堂大所长这么对我,反倒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半个小时后,所有的东西都摆到了帐篷内,本命蛊出来,在水里游来游去,还时不时朝我抖抖身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更让我相信本命蛊,虽说也属于虫类,却很有灵性。 不到一分钟时间,一大盆水变成了浅黄色。 同时我也注意到本命蛊比以前大了些,身体颜色和形状也有明显变化,简单说,像一条浅绿色小蛇。 游了三分钟,本命蛊朝我点了点头,我心领神会,然后“嗖”的一声,它飞进了我嘴里。 几乎同时,我收到本命蛊的回应:“可以啦!!!” 我先拧开可乐,一口气喝了半瓶——这一阵子折腾,从傍晚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打了几个饱嗝,我随手把半瓶可乐倒进大盆里,又随便撒了点白糖和醋。 瞅着一盆光不拉几的液体,也不知道啥味道,其实有点味道更好,不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嘛!这样他们才相信效果。 接下来,我像个“造假”的灌汽水工,一口气灌了一百瓶,这才喊他们进来。 “行啦!”我装作很累的样子,“所有未婚女性,不管怎么样,都让喝三口——一瓶大概够十几个人用,这里是一百瓶,至少够一千多人。”文笔斋 门外有几个老汉,一直向里张望,又不进来,我也没听清谁喊的:“这就够啦!够啦!” 剩下的事,我就不操心了。 张立海带领着几十个刑警,再加上三个村百多个帮忙的村民,一直忙活到天亮。 后半夜,我的注意力全都在吴静涵身上,她先是坐在一侧睡觉,大约两点半,突然站了起来,邪门的是,此时她眼睛睁紧闭着,人还在笑。 显然没有知觉,应该在梦游。 她站起来,停顿了下,然后径直朝着黄河走去。 我赶紧想过去拦住,就当跑过去准备伸手时,她又停住了,又是顿了几秒钟,然后伸出双手比划几下,再摸摸脸,然后再伸到身前比划几下,再摸摸脸。 重复了好几次,我恍然大悟,这好像是在不断重复洗脸的动作。 我悄悄走到她面前,看到她还是紧闭双眼,脸上带着略显夸张的笑容。 这它娘的也太邪门了,总不能以后每晚都这样吧! 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我赶紧抱起她到帐篷里,放到凉席子上。一放上,她又恢复了平时睡觉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咧咧的喊叫声,吓我一跳,还以为刚才吹了一顿牛,鼓捣的“神药”失灵了呢。 出门就看到张周庭在喘着粗气,正在和刘立伟说着什么,看他一脸紧张的神情,我预感到一定是出事了。 看到我过来,刘立伟忙朝我一摆手:“兄弟来的正好,陪我去趟黑水坑边,张队长本来负责黑水坑,就在半个小时前,黑水里又漂上个东西。” 我一惊:“有是不着物的女尸?” 张周庭依旧喘气如风车:“这次……这次不是女尸,而是一口红色的棺材?” 听到红色棺材几个字,我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头顶直接通到了脚后跟,浑身随之一颤。 “难道是黄河鬼棺?可是不对啊!之前黄河鬼棺已经被大舅弄了,咋又出来一口?” 跟着张周庭到了黑水大坑前,十几个刑警都聚集在岸边,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水面,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我看到一口红色的大棺材浮在水面上,不知道是不是有风的缘故,还在微微地上下颤动。 几个人看到我们,赶紧闪开缝隙。 刘立伟望着水里的红棺材,纳闷道:“不对啊!这口棺材是新的,至少上面的红色油漆,像是新刷上去的。” 他这么一提醒,我仔细看去,还真是,整个棺材是血红色的,那种十分鲜艳的血红色,甚至有点刺眼。 “棺材到底什么出现的?” 大家都指向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中年刑警,中年刑警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自己本来就稀疏的头发:“我想来解个手,无意中看到了水里漂着口红棺材……” “没听到有什么声音? 声音?”老实巴交的刑警想了一下,“好像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忽然看水面,这么黑!” “奥!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先是听到水里有水花响的声音,这才吵着水里看的。” “水花?” “嗯!就好像有人往水里扔了个东西,或者说水里有个东西突然冒了出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 红棺材的秘密之一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看到这口红棺材,没听清楚刘立伟暗骂了句什么,他转身压低声音,问我:“兄弟,你觉得……” 我也是醉了,估计在刘立伟心目中,我已经成了个神棍。 黑水里应该有上千具棺材。 都是几千年前的棺材,就算没有腐朽,也不可能红得这么眨眼,而且棺材的质量肯定大于水,咋能浮在水面呢?真它娘的邪门! 转念一想,但凡出现的东西,就一定有出现的理由:“我觉得还是捞上来看看吧!” 几个刑警拿来绳索,不到十分钟,棺材就被拉上了岸。 棺材竟然是木制的,而且这种木材本身就是红色的,被水一泡,红色才格外扎眼。 十几个人围着红色棺材,都啧啧称奇。 “大概这棺材是密封的,里面是空气,相当于潜水艇。” “可是……可是怎么会突然冒出水面呢?” “也许之前被什么东西压着吧!” “你看这棺材上的图纹?” 顺着这人手指方向,我注意到棺材的两侧各有一圈祥云暗纹。 张周亭小声问刘希立:“刘所,需要报文物部门嘛!” 刘立伟再次看向我。 我苦笑一声:“我觉得这棺材的可比马王堆出土的老太太有价值,还是……还是让文物部门处理吧!” 刘立伟点了点头:“也好!” 张周亭让几个手下守着,又派了十几个人围着黑水坑巡逻了一圈,并没有再发现其它红棺材。 “这好像是小红檀木!”我身后一声嘶哑苍老的声音传来。 我和刘立伟正在准备离开,忽听有人这么喊,又转过了身。 “老袁,你说啥?” 对方是个看着五六十岁的老头,头发至少白了三分之二,脸上皱纹几乎是一个连一个、 “这棺材好像是小红檀木的!”宝来 “奥——你说的这红什么木有啥说法嘛?” 老刑警点了点头:“我妈是江西苗族的,当时……当时带来个小盒子当嫁妆,就是小红檀木的……听说我爷爷和奶奶先后吊死在家里,后来那红盒子也不见了……我十二三岁时,有一次父亲喝醉了,说……说爷爷奶奶是被母亲的红盒子嫁妆害死的……后来我问那红盒子呢!又是几年后,父亲才告诉我,红盒子被一个游方和尚带走啦!” 老刑警的表达能力极差,再加上这件事比较难说清楚,我听得一头雾水。 显然刘立伟也没听明白:“你爷爷、奶奶被一个红盒子害死了?这……这是多久之前的事?” 老刑警苦笑一声:“我今年五十九岁,大脑中并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所以……所以他们去世至今,怎么也有五十七八年了!” “人怎么被盒子害人呢!” 刘立伟继续问。 “这个一直到爸爸死,他都没告诉我,而且……而且临死前,还特意叮嘱我,千万不要查这件事……”老刑警苦笑一声,拍了拍头,“刘所,我今天说话的重点是那个红箱子,小时候我经常拿着玩,那红盒子就是小红檀木做的……这种木材的一个特点就是被水泡了后,通体血红色!” “小红檀木?这是一种什么木头?” 刘立伟喃喃道。 老刑警看了一眼红棺材:“这是一种十分珍贵,也十分罕见的木材——你们应该听说过小叶紫檀木吧?” 我和刘立伟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小叶紫檀被称为“木中之玩”,是帝王之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古代宫廷御用的选择。小叶紫檀是紫檀中的精品,俗称紫檀。因为紫檀很少有大料,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十檀九空,最大的紫檀木直径为20厘米左右,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的。 “小红檀木还要比小叶紫檀珍贵很多,也更罕见!关键是这种树早已灭绝啦!” “啊!这么说,这口棺材本身应该就很值钱啦?” 老刑警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不知不知中,天亮了,文物局的几个老头看到红棺材后,欣喜若狂,前前后后围着红棺材转了好几圈,期间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最后他们决定把整个棺材运回去再说。 本来这就是人家文物局的事,刘立伟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便喊来几个刑警过来帮忙。 文物局来的是一辆皮卡,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抬着棺材走向皮卡,也不知道是谁脚下一拌,红棺材晃荡了一下,“咔哒”一声,棺材盖开了。 几个人愣了一下,只好先把棺材轻轻放到了地上。 邪门的是,棺材刚被放下,棺材盖像是被什么人推了一下,“啪嗒”一声摔到了地上。 第三百七十三章 棺材里的我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视线恰好盯在棺材盖上,这一幕看得很清楚,并没有人碰到棺材盖,而且此时此刻没有一点风,棺材盖怎么会忽然掉到了地上呢? 一刹那间,我走神了,因为距离棺材还有两步距离,看不清棺材里是什么,可抬着棺材的几个人此刻都低头,望向了棺材里面,然后全都齐刷刷地看向我。 所有人看着我,都是一脸诧异的表情,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而且眼神里透着惶恐。 “怎么……” 我刚开口,几个人又几乎同时低下头望向棺材内,然后又抬起头看向我,依旧是满脸的惶恐。 随后全都向后退了好几步,就好似里面有啥可怕的东西让他们不敢靠得太近。 “你们这是怎么啦?”我第一反应是好奇,甚至在看到他们连连后退的样子后,还觉得有点可笑。 “还是……还是你自己来看吧!” 所有人盯着我看了足有半分钟,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刑警颤巍巍地说,声音都变了调。 “啊!里面啥东西?” 我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我一步步走了过去,探出身子望向棺材内,只看了一眼,浑身就是一个激灵。 我看到棺材里躺着个人,一个鲜活的人,没有丝毫腐烂的痕迹,棺材里还飘出一阵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香气,这人好像睡着了一样,双目紧闭,双手交叉于胸前。 他身上穿着十分鲜艳的衣服,可就在我一眨眼的时间,他一身的衣服像是变魔术一样瞬间化成了灰烬,这人也就不着一物地躺在了我面前。 这人的模样…… 最后我视线从一片白花花转移到这人脸上,顿时浑身就是一颤,我先是感觉这人的模样十分熟悉——长得怎么这么像我啊! 关键是这一幕还有些熟悉。 之前在十万大山里的蛊王庙内,蛊王神像便和我一模一样。 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我正想仔细看看这尸体的某部位,我某部位比一般人的大,总不能连这里都长得一样吧? 就在这时候,忽然觉得头疼欲裂,就好像忽然被人用刀劈开了一样,我忍不住双手捂着头,跪到了地上。 想喊,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心里那个急啊! 刘立伟他们就在我四周,咋就不上来拉我一把呢? 就当我觉得疼得难以忍受时,忽然剧烈的疼痛感消失了,我抬起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这是好像是个山谷,两侧是高耸入云的高山。 怎么忽然换地方啦?难道是做梦! 应该不是,我根本就没有睡觉,没睡觉,怎么会做梦呐! 正纳闷呢!唯一中文网 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劈里啪啦参杂着很多很多人喊叫的声音,一转身,就看大了更加诡异的一幕。 距离我几千米外,有两帮人正在开展。 这些人穿着奇怪的衣服,正打得不可开交。 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至少几千人,分布在上千平米范围内,这些人有的长着翅膀,有的三头六臂,还有的可以喷火吐水,其中有个巨人,手里拿着一把宝剑,竟然像变魔术,控制着八仙桌大小的石头,砸向对方。 因为巨人戴着面具,我看不清他模样,不过这一幕却给我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在哪里经历过一样…… 咦?这是之前在十万大山虫皿苗寨看到的壁画内容啊! 好像是黄帝和蚩尤之间的战争场面…… 从湖北回来后,我还特意上网搜过黄帝和蚩尤之间的战争,简而言之,描述的比较神话,甚至有的说蚩尤其实是外星人,正如古希腊神话传说一样,这是一场“诸神之战”。 网上相关的帖子何止几万条,我跳着浏览了几十条,其实描述的内容差不多。 首先关于蚩尤,很多古籍中的记载就比较离奇怪异: 古籍中有很多地方描述到蚩尤的形象。《太平御览》说“蚩尤兽身”,即说蚩尤的形象大大异于人类,而古人以其“自然观念”将其形象划分进兽类。 《述异记》说蚩尤“头有角”,《归藏》说蚩尤“疏首”,著名神话学家袁珂解曰:“疏首就是长着分叉的脑袋。” 《述异记》说蚩尤“耳如剑戟”,即说蚩尤的耳朵两边有锋利的刀剑伸出。《山海经・大荒北经》说“蚩尤铜头”,《述异记》说蚩尤“铜头铁额”,又说蚩尤“四目”。 《述异记》说蚩尤“六手”、“牛蹄”,《归藏》说蚩尤是“八肱,八趾”,即八条胳膊八条腿,而“牛蹄”则说明这种机器人脚手末端呈圆球状。《述异记》又说:“冀州人掘地,得髑髅如铜铁,即蚩尤之骨。……今有蚩尤齿,长二寸,坚不可碎。”这说明蚩尤其实是由金属制成的金属之神,而且这种金属具有“坚不可碎”的极高硬度。 从以上种种史料看,作为上古“华夏第一战神”的蚩尤绝不可能是血肉之躯,而极大可能是天神从外太空带来的外星机器人。看了以下蚩尤的各种本领之后,这种感觉会更加强烈。 在古籍山海经中,曾生动而详细的描写了逐鹿之战。蚩尤战神极度强悍,战力无双。黄帝与炎帝的盟军九战九败几乎难以力敌,最后更是得到九天玄女的帮助才艰难获胜。 这场发生在上古时代的著名战役,直接奠定了华夏民族的历史地位。战况之激烈,参战的氏族之多,都可谓空前绝后。其中更是出现了很多拥有“超能力”的神仙参战,其中几人的描述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首先我们来看看关于蚩尤的描述:他有八只脚,三头六臂,铜头铁额,刀枪不入,善于使用刀、斧、戈作战。会喷白色的云雾,能够御空飞行,能够吃铁吃沙来制造兵器,因此也被称为兵主。这种形象难免会让人联想到今天我们所熟知的采矿作业机器人。 而关于九天玄女的记载,虽然比较少,但同样令人称奇。她是天命玄鸟,被誉为战争女神,是黄帝取得战争胜利的关键所在,最强援军。试问,一只鸟怎么做到这些的?如果我们大胆假设,天命玄鸟这种形象,其实是来源于科技文明的飞行器,这样是否更容易接受一点。 这场战役还有一个小插曲,据说正是因为夸父没有及时赶到战场,蚩尤才会落败。我们知道夸父是个远古巨人,曾追逐了太阳九天九夜,忽然太阳杀了个回马枪将所有的热量一齐向夸父射去,夸父也因此而死。有人就曾大胆猜测过,夸父有可能是个机器人,他追的并不是太阳,而是一个发着强光的飞行器。 如果九天玄女一方是高科技文明,在逐鹿之战的最后关头,出手击败了同样为高科技文明的蚩尤,并且阻止了夸父的支援。不可否认,还是存在一定的合理性的。 关于这场战斗,还有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一会儿刮风,一会儿下雨,一会儿起雾的极为精彩。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查查,这里由于篇幅有限,就不一一详述了。 其实,在阅读上古神话传说时,逐鹿之战给小编的感觉,更像是高科技文明的幸存者,拿着遗留下来的高科技装备作战的情形。 我们知道在上古时代,大约4000-5000年左右的时候,是有一场全球性的大洪水的。导致人口锐减,很多文明也因此而断层,很像灾难电影里的演的。试想一下,如果这种情况降临现在的地球,我们是否有能力将现代社会掌握的科技力量延续下去,传给后人? 恐怕是无法做到的,没有了经过数十上百年建立起的各种成熟生产线,仅凭双手,我们可能一个螺丝都造不出来。而且幸存下来的人类,也可能因内斗而互相消耗,使文明极速倒退。 而几千年后,文明倒退的后人又会如何评价现在的我们那?那些难以解的内容,会不会被解读成神话传说那?现在的我们,对于茹毛饮血的古人,又是不是神一般的存在? 第三百七十四章 红盒子事件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难道又是做梦? 在张家界十万大山峡谷内的经历,瞬间再次浮现出我脑海,当时另一个“我”把我带到一片坟地前,然后死死地掐住了我脖子……现在回想起来,惊悚的一幕依旧历历在目啊! 难道眼前的一切也是梦境? 我学着电视剧中的桥段,左手在大腿上用力拧了一下,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我差点喊出声来。 它娘的这么疼,不是做梦啊! 一想,自己都觉得自己傻,刚才又没睡觉,咋会做梦呢! 再看眼前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似乎高大巨人一方渐渐的处于劣势。 高大巨人虽然厉害,可对方也不简单,有几个看着竟然可以呼风唤雨——果然和一些神话传说内容差不多。 如果真是皇帝和蚩尤的那场战争,那可是发生在几千年前啊!难道我穿越了? 环视四周,我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眼前的战争好像是电影快放。 眼看着高大巨人一方被杀得丢盔弃甲,高大巨人也被围了起来,突然他的面具掉到了地上,我看清了这人模样,顿时浑身像是被电了一下。 那人竟然长得和我一模一样,也可以说和十万大山里蛊王庙里的蛊王长得一模一样。 这人应该是蚩尤啊!难道说蛊王庙里供奉着的其实是蚩尤? 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因为蚩尤算是整个苗族的祖先,除了他,谁又敢称蛊王呢? 蛊王就是蚩尤,可为啥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呢? 我头皮又是一麻,自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忽视了最重要的问题——我怎么会突然看到几千年前的事了呢?这些事又似乎并非真实发生,而是像快速放电影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想到小时候听邻居老头讲述的一件诡事。 经历这件事的好像是邻居老头的一个本家叔叔。有一次他放羊回家晚了点,为了早点回家,走了近路——附近几个村子的乱葬岗。 走着走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雾,邪门的是,任凭他怎么加快脚步,始终都在这片雾里转圈。 老头的叔叔多少有点道行,知道这是遇到不干净东西,他深吸一口气,心一横,使劲咬破了舌头尖,然后朝着眼前就吐了几口,边吐边骂。 很快雾气便消失了。 想到这些,我使劲咬破了舌头尖,还没等吐出来,整个大脑又剧烈疼痛起来,随即就听到有人喊我名字。 “小刘!” “鲁东!” 剧烈的头疼很快消失了,我再次抬起头,就看到刘立伟、张立海围在我四周,从所有人的视线里,我都出了两个字“担心”。 “鲁东,你怎么啦?” 刘立伟扶住我胳膊,轻声问。 “我?我刚才……刚才好像出现了错觉……” “恩!刚才你像是疯了一样,先是一通张牙舞爪,随后大喊大叫。” “是嘛!”我苦笑一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候,认出棺材是小红檀木的老刑警挤到前面:“兄弟,你应该是被这棺材摄了魂——大家也都暂时别再靠近这口棺材啊!” 几个文物局的不干了。 “那不行啊!这是文物,得运回文物局——刚才我已经和局长汇报了,都在等着呢!” 老刑警一声冷笑:“你以为今晚还能运回去嘛?” 文物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刑警指着红棺材:“你们虽然是专家,可有些事应该还是不懂——我娘曾告诉过我,小红檀木可是最好的镇邪之木,我就这么说吧!如果说小红檀木是大学本科,那么柳树、槐树、桃树,也不过初二文化水平。” 这话让我想起大舅给我讲的他们圈里的“十大凶树”,其中就有柳树、桃树和槐树。 槐树是大名鼎鼎的凶树之一,由于其阴气非常的重,流传是能够招引幽灵的树,平时要是将其种植在家里,就会将阴气进行集聚,可能会导致家里的整体风水运势越来越不好,从而还会归咎于不干净的东西,非常的不吉利。 桑树也是十大凶树中的一种,它的凶名来源于于它的名字,桑树的“桑”和丧事的“丧”谐音,就被人们觉得其会产生不好的事情,在风水上同样归属于有凶煞之气不吉利的树,会给家里产生丧事等忧伤伤心的事儿。 另外还有更常见的柳树。 柳树同样也由于它的名字,而被看作是一种凶树,有很不好的风水寓意。柳树的“柳”和”“流”谐音,就代表家里无法将好运气进行积攒,总是将运势向外流出,家里的金银财宝等也会流出,会导致漏财的状况。 其实所谓的“凶树”还要看种在哪里。 例如说柳树,假如种在池塘边或小河边,还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却不能种在屋子后面。民间忌讳“柳”与“流”谐音,屋后植柳,就是把金钱财宝流出屋外,另外亦有人认为清明插柳,柳树招阴,意象不好,加上柳树不结籽,子跟籽近音,这是不吉利。比比电子书 刘立伟忙打圆场:“老袁,你……你把话说清楚!这棺材到底怎么样?” 老刑警点了点头:“我娘说在他们族里,小红檀木专门用来镇压那些最阴邪的东西,就说我家那个盒子,你们知道是用来干啥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尤其是我们几个听他讲过上半段“家族故事”的人。 看到没回应的,老刑警冷笑一声:“里面其实放着我的小姨——准确说是小姨的魄!” 几个人互望了一眼,似乎都没听明白。 刘立伟小声问:“你小姨到底怎么啦?” “我小姨和我娘是双胞胎,而且一出生就带着重病,当地的巫师用了巫术,才救活其中的一个,也就是我娘,巫师告诉我姥姥和姥爷,俩孩子属于‘同生命’,也就是一个活,另一个就能活,反过来,一个若是死了,另一个也没法活,所以必须用小红檀木盒子被死去孩子的魄扣住”。 我忍不住开口问:“那……那你爷爷奶奶的死,是不是和你小姨的魂魄有关?” 老刑警点了点头:“生老病死原本是自然之道,死了就是死了,若一个魂长期留在人间,时间久了,其怨气和戾气会加重……这就是我爷爷和奶奶莫名其妙上吊自杀的原因。” 这话他说的很含蓄,但我觉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简单说就是香港电影中常见的“厉鬼索命”的桥段,其中影响最大的应该是“贝尔女巫事件”。 1818年的一天,田纳西州亚当士小镇的农场主约翰·贝尔在自家玉米田发现一条野狗,这条野狗与平日看到的狗不同,约翰·贝尔形容它形状古怪,说是狗,不如说那是一只大蜘蛛。他朝野狗开枪,并击中了它,但当他上前捡拾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过了几天,他与两个儿子在田间打野兔时,又发现橡树上有只怪鸟,他朝怪鸟开枪,明明已经打中,但跑到树下时,仍什么也没有找到。 当夜,贝尔家里出现怪事,整个房子内传出怪异的噪音,等到天亮后,一家人发现到处是被老鼠咬过的痕迹。而后的几天,一家人只要进入梦乡便被噪音惊醒,屋里的设施被啃咬的痕迹越来越明显,贝尔在角落放了捕鼠夹以及鼠药,却一只老鼠也没有抓到。 几天后,贝尔的小女儿贝特西在睡觉时,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採着头发吊在半空中。惊恐的尖叫声惊动了贝尔夫妇,他们冲进门后,那股无形的力量消失,女儿从半空中掉在床上,好在没有受伤。 贝尔夫人认为家里住进了“恶灵”,在邻居的帮助下,几个“驱魔大师”来到贝尔家,甚至连后来的美国总统、当时还是将军的安德鲁·杰克逊也来到贝尔家,他们义务为贝尔家驱除“恶灵”,结果全都无效,怪事依旧发生。安德鲁·杰克逊也被吓跑,他说“我宁可对付一支英国舰队,也不远在贝尔家哪怕只呆一晚。” 人们将矛头指向小镇上被公认的女巫凯特巴茨,贝尔声称自己因为土地的问题跟凯特巴茨发生过冲突,凯特巴茨当着他的面声称要对他的家庭进行诅咒。贝尔当时并没有理会,以为她不过是吓唬自己罢了,他本人根本不相信这套鬼把戏。 鉴于他家发生的种种怪事,人们都认为凯特的诅咒应验了。四年后,饱受精神折磨的贝尔辞世,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被凯特的诅咒杀死,但验尸官却声称他是被毒药毒死的。 贝尔死后,整个小镇平静下来,贝尔的遗孀和孩子再也没有遭受到“恶灵”的袭扰。但小镇上流行起一个传言,那就是“恶灵”在离去时,曾说过“七年之后,我还会回来复仇”这样的话,这让小镇居民惶恐不安。 好在“恶灵”没有兑现她的诺言,七年过去后,她并没有回来。然后在经历一百多年后,“恶灵”再次回归,小镇再次出现各种离奇事,贝尔的后人再次遭到袭扰,他们被迫离开世代居住的小镇,但“诅咒”仍困扰着他们,他们因各种原因全部横死。 本案在美国史上被称为“贝尔女巫事件”(又称恶灵索命致人死亡案),也是迄今为止美国唯一一件被官方认可的超自然灵异事件。 张周亭的好奇心似乎也被勾了起来:“老袁哥,那……那后来怎么样了?” 老刑警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这些事,我原本想烂在肚子里,现在看来也只好说出来了…… 老刑警爷爷奶奶离奇自杀后,刚开始还都不知道是红盒子作祟,后来一次,我大舅从南方来看我娘,就问起了红盒子,话里话外,不断地叮嘱我娘,一定要保存好红盒子。 这话引起了我爸的好奇,就趁着酒劲问起大舅这件事。 当时大舅并不知道爷爷奶奶死于上吊自杀,而且他当时也喝得酩酊大醉,就把红盒子里压着小姨魂魄的事说了一遍。 大舅回去后,我爸就有了心病,后来先后找了五六个阴阳先生,结果都没办事,不是吓得屁滚尿流,就是仓皇而逃。 后来红盒子就被放在了偏房里,谁都不敢再碰。 我五六岁的时候,有几次发高烧,迷迷糊糊的看到个长得和我娘一模一样的人站在我身旁,用手抚我的额头,还朝着我笑。 刚开始我以为自己是烧糊涂了,可次数一多,就觉得不对劲了。 于是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娘,我娘听了后只是“呜呜呜”地哭,什么话也没说,我爸知道后,也只是一声声叹气。 后来——大概是两年后,我得了肺炎,那时候医疗条件差,交通更是不便利,看到躺在炕上奄奄一息的我,父母已经绝望了。 后来我神奇地好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这让当初给我看过病的几个医生也都纳闷不已,还拐弯抹角地问吃了啥药。 我爸支支吾吾地没说出什么,我娘则是不停地哭。 后来红盒子就不见了——从此我再也没见过……” 听老刑警讲完这些,几个文物局的互望了一眼,戴眼镜的男人走到一侧打电话去了。 天已经大亮,直到中午头才把棺材运走,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中午头,所里准备了几笼利津水煎包,十几个人围在一起,喝着矿泉水,直接用手抓着包子吃。 张周亭凑到我身侧:“兄弟,那尸体长得和你好像啊!” 我只好装着所无其事的样子:“或许……或许巧合了吧!不是说兵马俑里也有几个长得和冯巩一样的嘛?” 张周亭又问:“对啦!那棺材刚打开时,兄弟有没有主要到棺材里死尸眼睛是睁着呢,还是闭着?” “闭着啊!”我喝了一口水,直截了当地回道。 张周亭突然停止了咀嚼,满脸疑惑地看着我:“看清楚啦?” 我点了点头。 “那就……那就邪门了!刚才往车上运尸体时,我还注意过,尸体的眼睛是睁着的!” 第三百七十五章 死魂灵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张周亭这话让我一哆嗦:“你说他的眼是睁着的?” 张周亭左右瞅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才点了点头:“对!我看的很清楚,只是……只是之前没注意他的眼是睁着还是闭着,所以……所以才问问你。” “奥——可能我之前看错了,死人睁着眼,这也不稀奇嘛!” 我觉得心乱如麻,无心和他纠缠这事,随口应付道。 当天下午,又来了不少各方面的专家,在周围一番鼓捣,我觉得多一事比如少一事,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好奇心害死猫啊!这也算这段时间,我的切身体会。 傍晚,刘立伟拉着我到附近几个村里转了一圈,那些吃了我药的女人都没事了,几个村的街坊们千恩万谢,尤其是受害者的父母,都准备好了好菜好酒,看架势恨不得把闺女嫁给我。 盛情难却,我和刘立伟都喝了不少酒,我身体异常,倒还不觉得怎么样,刘立伟几杯五十三度的白酒下肚,早已酩酊大醉,直到天黑才被小王把他扶着上警车,拉回区派出所。 我心里惦记大舅,刚下车就急匆匆地赶到医院,大舅正在楼道里散步,身体和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刚看到我,就使劲嗅了嗅:“好浓的死人味啊!” 我和他说起昨晚发生的事,他只是“嗯”了一声,似乎并不觉得太意外。 “这是河神索命,听说一百年前也发生过一次,当时好像有一百多个少女投河自杀,后来衙门出面,请道士作法三天,才算平息下来。” 我轻声问大舅:“大舅,你真的相信是河神作祟?” 大舅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世上的事本来就说不清楚——河神?或许……或许只存在于某些人的信仰中吧!” “大舅——那些魂啊魄的,还有水里的蛟,及刺猬精又是咋回事?” 大舅笑了,笑得很开心,却没有正面回答我。 “我的大外甥开始思考这些事情,说明已经成熟了,至于答案,还是以后你自己探寻吧!” 我点了点头:“对啦!大舅,你听说过小红檀木做的棺材?” 没想到我这话刚说完,大舅脸上就是一变。 “你……你小子从哪听到的这名字?” “就是从黑坑里浮上来的那口棺材啊!一个老刑警说这是小红檀木的——好像他家原先有个这种木材的盒子……” 没等我把话说完,便被大舅打断了:“你见过那口棺材里的东西?” “见过啊!”我几乎是连想都没想地回答,“说出来,怕是没人相信,棺材里面的人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大舅忽然一把抓住了我手腕。 “那口棺材现在在哪?” 此时大舅变得面目狰狞,声音虽然低沉,却极其有劲儿,我禁不住浑身一颤。 “被……被文物局人带走啦!” 大舅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赶紧带我去!否则过了十二点,就来不及啦!”女生小 “啊!大舅到底咋回事?”我看了一眼手机,“可是现在已经十一点半,半个小时,咱们也来不及啊!” 大舅冷冷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也不敢打搅他,甚至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半分多种,他猛地睁开眼:“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 “你说红棺材里那人的眼睛?” “废话!” “我看得时候,那尸体的眼睛是闭着的,可听别人说被抬上车时,眼睛是睁开的!” 大舅的眉毛再次拧成了一条线:“事情不妙啦!今晚就要出事!” 大舅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让人听得不寒而栗。 “大舅,到底是哪棺材……还是那棺中之人有问题?” 大舅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重重地坐到了地上:“恐怕是都有问题啊!” “难道真和老刑警说得一样,那棺材是小红檀木做的,而且这种木材是世间最邪性的树,专门压制阴邪之物?” 大舅冷笑一声:“这话你只说对了一半,小红檀木在我们圈里被称为‘魔木’,它本身至阴至寒,还能护养阴邪之气,可以说是世间邪祟的最爱。” 这话我似懂非懂:“大舅,你的意思是说,那口空棺材可以护养里面的尸体?” 大舅点了点头:“如果那口棺材整个都是小红檀木的,那里面的正主绝非一般之物,这下让它出来,怕是不至于天下大乱,也差不多啦!” 我了解大舅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危言耸听,换句话说,既然这么说了,那事情的严重程度就一定不会比这低。” “对啦!大舅,里面的尸体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之前在湖北十万大山里,我也曾见到过一尊外形和我一模一样的石像,当地寨里的人称呼为蛊王。” 大舅微微摇了摇头:“这事我也觉得奇怪,应该不是巧合……” 看到大舅满腹愁容的样子,我忍不住小声问:“你觉得今晚会出什么事?” 大舅白了我一眼:“出事是一定的——不过有一件事,我没想明白,疯和尚给我的那本古书上记载的内容里没有提到这口小红檀木的棺材,按照书中描述,被黄河十三鬼窟压制的邪物在禹王庙里的青铜棺椁里,它被禹王神像镇压着,同时有九根‘通天锁链’压制着。” 我回忆了一下当时在禹王庙内的经历,的确禹王神像一手拿着避水剑,另一只手握着开山斧,避水剑就指向巨大的青铜棺椁,而棺椁上也的确捆着九根手腕粗细的链子,直通到外面的岩石里? 一切和大舅描述的一样,那么问题出在哪呢? “大舅,你说法颠得到的那本书会不会是假的?” 大舅想了一下:“也有这个可能,不过我还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法颠说的话是假的!” 我一惊:“啊!大舅你怀疑法颠?” 大舅摇了摇头:“说不好!只是觉得事情很可疑,如果不是你亲眼看到疯和尚的尸体,我想应该会怀疑他!不过……不过既然人都死了,再怀疑也就没意义了。” 大舅沉默了半分钟,再次开口:“难道是死魂灵?” “啥?”我下意识地反问大舅。 第三百七十六章 被吓死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怀疑棺材里困住的是死魂灵!也就传说中大魔君,他们用这种方式保存并修炼着自己的三魂七魄,然后等到时机成熟,再用某种方式把三魂七魄放出来,同时吸食活人魂魄,从而达到重生的目的。” 我寻思了一下,觉得挺诡异的:“你说的某种方式又是什么方式呢?” 大舅又沉默了十几秒钟:“应该是安排或者设计引诱某人把它放出来,这人充当了钥匙的角色——还不能是随便的一个人。” 黄河十三鬼窟是前天晚上突然塌陷的,照大舅这么说,应该是前天放开了死魂灵——可前天进入里面的人只有我和吴静涵啊! 是我? 是吴静涵? 当时在禹王庙的一幕再次浮现出我脑海。 吴静涵鬼使神差地躺进了那口青铜棺椁里,而且后来胸口还多了个奇怪的太阳形状的痕迹,难道和这件事有关? 大舅让我扶他进病房。 “行了!大外甥,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一切等到明天就见分晓了。” 这次吴静涵没有跟着来医院,她衣服破了个洞,便去附近夜市买衣服去了。 我正想打电话问她在哪,没想到她先打了过来。 “这么晚,还没买上?” “买上了……我刚接老师来回,再有二十几分钟就到了,你问问还有空房间?” “奥!吴老师他们也住宾馆?” “看你这话说的,我老师咱就不能住宾馆了呢!” “我的意思是,派出所应该给安排好了……” “这都十二点了——也没提前通知刘所长他们,其实吴老师他们还想和你好好聊聊。” 一听这话,我头一下子大了。 不过女朋友安排的任务,怎么也得保质保量地完成,我赶紧跑到对面如家宾馆。 老板娘正在打瞌睡,一看到我进门,眼一下子瞪了起来。 “大兄弟,又是你啊!你那皮肤好,身材好,声音还好的女朋友呢?” 我递上身份证:“她有点事,晚会过来——你这还有空房间?” “有啊!”老板娘乐呵呵地回道。 “还有几间?” “咋?小两口闹矛盾啦?这是要分开睡?我说大兄弟啊!你们这样的我见得多啦!还不是半夜偷着跑到一张床上?” 我白了她一眼:“胡说啥呢!我还有几个朋友今晚住这里,你就说还有几间吧!” “奥——怪姐姐想多了——七八间还有吧!” “那行!先预定五间。” “好嘞!这就给钥匙啊!就不用挨着登记了!” 老板娘满脸堆笑地拿出五把钥匙:“对啦!你是希望五间房挨着,还是不挨着?” 我被她弄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还有啥说法嘛?” 老板娘很神秘地一笑:“有啊!毕竟宾馆里的隔音效果不如家里,你俩这么年轻,晚上还不得娱乐娱乐……” 我都被她说得脸红了。人人 不过,仔细一想,还真有道理。 二十几分钟后,吴静涵带着几个老头走进宾馆,几个人精神头明显没有之前足。 “民圆哥呢?” “他直接回家了!” 我定的是标准间,只有我和吴静涵的是大床房,看看已经不早了,本想赶紧睡一觉,谁知几个老头却像是苍蝇一样围着我。 又问了一大堆关于虫皿苗寨的事。 忽然一个老头看到无左手中指上也戴了一枚戒指,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你……你这……这枚戒指是……是从哪得到的?” 我只好用最简单的话,把怎么在黄河十三窟得到戒指的事说了一遍。 “黄河十三窟?难道也是东夷族文化遗迹?” 为了避免他们问起来没完没了,我干脆直接告诉他们,黄河十三窟已经塌陷,现在成了冒着黑水的大坑。 几个人听闻后十分懊恼,厚眼镜老头直接跳了起来。 眼看过了凌晨一点,几个老家伙越来越兴奋,竟不主动说要休息的意思,我正在搜寻借口,忽然手机响了。 赶紧掏出来,竟然是张立海的。 “这么晚……” 我话刚开口,就听到对方哭咧咧地喊道:“出事啦!出事啦!刘所死了。” 我直接没反应过来:“啥?哪个刘所?” “立伟所长啊!兄弟……来一趟所里吧!” 我只觉得大脑里有一串鞭炮炸开了,嗡嗡作响,炸得我思绪凌乱不堪。 “好!我马上就到。” 派出所内灯火通明,院子里停了七八辆车,门卫站在院子里不停地唉声叹气。 问了问,刘立伟在办公室,好像还是保安发现所长办公室灯亮着,门还拉着一条缝隙,他知道今晚刘立伟喝了不少酒,怕他出事,便敲了敲,结果没人应答,他轻轻一推,随即就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刘立伟坐在办公椅上,抬着头,双眼瞪着圆大,嘴更是张到了正常人不可能张到的程度,脸上的肌肉也已经严重扭曲。 很显然人已经死了。 局长办公室外楼道里聚集了三十几个人,我看到了满脸疲惫和郝民圆正在和张立海说什么,俩人都双眼泛红。 “民圆哥,立海哥,到底出啥事啦?”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现在……现在希立正在里面……等会看看情况吧!” 等了十分钟左右,门开了,刘希立同样双眼泛红地走了出来。 “什么情况,希立?”郝民圆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刘希立摇了摇头:“早已没有生命迹象,刘所身体并没有丝毫外伤,也没有中毒迹象……” “那人到底是怎么……怎么没的?” “刘所双眼瞪得很大,嘴巴张得很大,而且瞳孔明显比正常人的大了一点五倍,这说明它在死亡前经历或者看到了十分恐怖的一幕,直白地说,人可能……可能是吓死的。” “吓死的?” 张立海和郝民圆互望了一眼,张立海小声道:“你也知道刘所胆子比一般人大,他怎么会被吓死呢?况且还是在自己办公室里。” 刘希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我也只是凭借经验判断,具体的死亡原因还得做进一步尸检。” 第三百七十七章 奇怪的死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刘立伟的死给所有人带来了极大的震撼,甚至我在门外站了一个多小时后,意识上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我总觉得一分或者半分钟后,他会笑着推门走出来,然后拍拍我肩膀:“小伙子,好好干啊!” 然而人确实死了,现在正躺在尸检床上。 天亮前,很多人聚集到了派出所,毕竟死的是人区派出所所长。 直到早晨五点半,刘希立才满头是汗地走尸检室出来。 “怎么样?” “刘所到底是怎么死的?” 刘希立表情有些奇怪,他先是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开口:“刘所体内也没有中毒迹象,肝脾稍有破裂,心急纤维也有破裂,另外儿茶酚胺的含量是正常人的好几倍。”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忙问:“这说明什么?” 刘希立看了他一眼,又顿了几秒钟,才回道:“郑书记,人在极度恐惧时,才会大量分泌儿茶酚胺……综合尸检结果,尤其是面部表情,我判断刘所长是被吓死的。” “被吓死?”金丝眼镜男很茫然地看着刘希立,“被什么东西吓死?” 刘希立摇了摇头:“这个还得问刑警队他们有何发现。” 郝民圆和张立海几乎同时站了出来,俩人双眼里都布满了血丝,眼神里透着悲伤和愤怒。 张立海:“出事第一时间,我便带人仔细检查过现场和整个办公楼,并没发现异常,甚至当时除了报警的保安外,并没有发现第二人的痕迹。” 郝民圆:“我赶到后,也第一时间查看了监控,刘所十点半进入到办公室的,直到保安推开办公室门,期间并没有其他人进入。” 张立海接着说:“我也仔细盘问过所里值班的同事、保安和门卫,并没有其他人进入。” 刚开始我只是觉得金丝眼镜男模样有几分熟,这会儿才想起来,之前在河口新闻上见过他几次,姓郑,也算是区里的大人物。 听几个人这么说,他脸色变得铁青,低头沉思了片刻:“这事要全力以赴侦察,尽快破案,另外任何人不得向外透露。” 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 这时候一个刑警跑了过来,小声在郝民圆耳旁说了两句什么,郝民圆先是“啊”得一声,随即看向金丝眼镜男。 “出啥事了嘛?”金丝眼镜男声音低沉地问。 “郑书记,还真出事了——刚才接到报案,昨晚我们另外一名同事死在了家里,据报案人描述,死亡特征和刘所长相似,我们得赶紧到现场查看!” 金丝眼镜男点了点头:“工作还得继续!民圆,所里的事暂时由你全权处理,你们忙吧!我也得赶紧把这事向上级汇报。” 我也是一惊,还有这么巧的的事,下意识地开口问郝民圆:“死的人是不是老袁?” 没等郝民圆回答,从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了答案。 果然是老袁!看来刘所长和老袁的死并非意外,而是和那黑水坑或者那口棺材有关。爱薇 “我也去……” 两辆警车呼啸于清晨的大街小巷,引起两侧的行人驻足观望。 路上另一名刑警告诉我,老袁家住在老城区,有个女儿已经嫁了人,媳妇前年死于突发性心脏病,现在一个人住。 七拐八拐,进了振华小区,这是个十分破旧的老小区,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房子最大的九零,都是老格局,听说整个小区七八百户房子,闲置了超过了一半,既卖不了,也租不出,到了晚上更是一片黑咕隆咚,成了野狗夜猫的天堂,附近小区的都称其为“鬼小区”。 看到老袁时,尽管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可后脑勺还是猛地一颤。 他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左手里还握着遥控器,对面电视正在播放新闻,看着应该是保持着死亡前的状态。 跟在张立海身后进入到客厅里面,随即看到了老袁的脸。 他双眼圆瞪,瞳孔收缩,脸上的肉明显扭曲,我的第一反应:也是被吓死的。 小何和另外两个法医赶紧尸检,张立海则带着几个人屋里屋外仔细察看了一番。 “死者并无外伤,表面也无中毒迹象,现场无打斗迹象,从死者面部表情判断,死者死亡前精神高度紧张,结合刘所长的死亡原因,初步判断死于过渡恐惧导致的脾脏破裂和心脏出血。” 张立海也补充:“现场也没特别的发现,周庭你先把尸体带回去吧!我带几个人在周边转转,看看有没有啥发现。” 回去的路上,我思绪凌乱。 俩人的死十分蹊跷,好好的怎么会吓死呢?况且俩人都是经验丰富,胆识过人的老刑警,啥东西能把他们俩吓死呢? 我想到很多恐怖电影的桥段。 我觉得世界上拍恐怖电影最好的还是电影业发达的岛国,我国港片的也凑合,大陆的就不入流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岛国的很多恐怖电影风靡一时,什么“贞子”、“灵咒”,想想,其实最吓人的东西都是无形的,能给人以无限想象的空间。 越想越恐怖。 看得见的东西,其恐怖程度总是有限的。 据说“贞子”播放后,还真的吓死过几个人。 如果刘立伟和老袁真是被吓死的,那肯定是无形的东西,从昨晚开始后半夜开始,我几乎和刘立伟形影不离,他和老袁的交集也就那口棺材——难道俩人的死就是大舅心中担心要出的事? 我正在胡思乱想,坐在副驾驶座的张周亭接了个电话,他“嗯”了几声后,扭头对司机小王说:“前面拐弯,先去文物局。” 我瞬间收回心神:“去……去文物局干啥?” 张周亭冷冷回道:“还不是那具尸体!看守他的两个工作人员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精神失常,见人就咬……” “啊!” 不到十分钟,汽车开进个看着布局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院子,我一眼认出了凌晨去黑坑边拉棺材的中年人,他应该是文物局的小头头。 第三百七十八章 移动的人影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你们……你们可来了!” 我们车刚停,这人就哭丧着脸围了上来,语气也和凌晨时大不一样。 一边走,一边介绍情况。 “棺材运回来后,就放在了古董室里,本来计划今天组织专家研究这口古棺和古尸,可是……可是还没等开始,俩值班的却疯了。” “人疯啦?不应该先送医院嘛!!” 中年人皱了皱眉头:“俩人见人就咬,根本不要命,已经咬伤了好几个,我们根本没法靠近啊!” “好吧!” 中年男人又苦笑一声:“还有件更怪的事,报警时我没敢说……棺材里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你……你说的是那具古尸?” “是啊!我怀疑是这俩精神失常的同事所为,这事……这事可不能张扬出去啊!否则……否则单位就保不住了。” 后来我才真正明白他这话啥意思。 整个东营市属于黄河冲积平原,属于新城市,没什么古遗迹古墓,所以各县区根本就不用设文物部门,换句话说,没有比县区的文物部门更清闲的部门了。 省市早就开会讨论,是不是把东营市各县区的文物局合并到市里。所以这口棺材的发现十分关键,如果往积极方向发展,古棺材和不腐古尸的发现会引起考古界的轰动,河口区文物局也就可以保住了,反之,出现失误,则给了市局合并县区文物局的理由。 跟着中年人来到一侧三层旧楼前,黑铁大门紧紧关着,几个保安手里拿着橡胶棒,其中两个头上缠着白纱布,样子极其狼狈。 铁门后面传来一阵阵“刺啦刺啦”的声音,并伴随着忽高忽低的笑声。 “怎么样?” 中年人问其中一个秃头顶的保安。 “还是那样啊!俺们……俺们也不敢开门啊!” 听着应该是两个精神失常的文物局职工在里面笑,可这种“刺啦刺啦”的又是什么声音呢?难道是俩人在用指甲挠铁皮门? 张周亭稍一沉思,转身对跟着来的几个刑警说:“准备好,在注意保护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控制住对方——不能用枪。” 几个刑警朝着张周亭点了点头。 张周亭转身对中年男人说:“开门吧!” “嘡啷啷啷……”铁皮门被缓缓被拉来,两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呲牙咧嘴地冲了出来,俩人都张牙舞爪,仔细看双手似乎少了一截——恐怕是在铁皮门上磨的。 几个刑警显然也没想到跑出来的是这么两位,愣了一下,才冲上去,三下五除二控制住俩人,随即用绳子捆绑起来,送去了医院。 跟着中年人往里走,左拐进入一间大屋子,刚进门我就看到了那口红棺材,只是颜色此时看起来没有昨天那么红。 果然棺材里空空如也。 靠,人呢? “楼里楼外没有监控?” “有啊!搂道和楼门口都有。” “那好!赶紧带我去监控室。” 监控室位于这栋楼二楼最里侧,一交流,找出了一楼拐弯处和楼门口的监控,时间调至昨天晚上十点半。 画面虽然不太清晰,但一眼认出了画面里的两个值班的,他们说笑着进入楼内,走到最里侧,消失到了画面的尽头。 过了几分钟,俩人又说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样子,这是俩人第一次巡逻,当时应该还没出事……”张周亭催促监控管理员快进。 管理员设置了十五秒钟快进,我们几个都围在显示屏前盯着屏幕,或许是好奇心作祟吧!我几乎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生怕错过关键画面。 张周亭他们几个也是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似乎很有耐心,可我盯了十来分钟后,眼睛就开始流泪,注意力也无法安全集中。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看来刑警这活看似简单,没点耐心和定力,还真干不了。 “停!”梦生 张周亭一声急吼,吓了我一跳,注意力也瞬间回来了。 咋一看,画面里什么都没有。 嗯?干嘛喊停! 我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张周亭,等他解释。 “能不能放大!” 张周亭指着画面左下侧,小声问管理员。 管理员点了点头,摁了几下键盘,画面随之变大。 这时候我看到走廊地面上有片人影似的黑影,因为紧紧地贴在地面上,所以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卧槽,谁的影子?人呢!”身后的中年人激动地低吼起来。 我的心也瞬间蹦到了嗓子眼,是啊!怎么只有影子没有人? “退后三十秒!” 张周亭眉头紧皱盯着屏幕。 管理员赶紧点了几下键盘,画面后退了三十秒。 此时看得很清楚,画面中并没有黑影。 “正常播放!” “好!”管理员摁了一下回车键。 我视线直接盯到画面的左侧,大气都不喘。 刚开始画面没有任何变化,可就在二十六秒时,一个人形黑影慢慢地从画面的左侧移动到了右侧,之后消失在了画面中。 这次看得更仔细,也更完整,从始至终,画面中只有黑影,并没有出现人。 我的天呐!怎么只有个黑影?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其他几个人也啧啧称怪。 “再后退三十秒。” 张周亭低吼道。 再次回到之前的画面,重新走了一遍,一切和刚才一样,黑影从一侧慢慢移动到了另一侧,始终没有出现人。 “再……再回放一遍!” 这次张周亭的声音有些颤抖,明显也异常激动。 第三次回放,这次张周亭等到黑影移到中间时,他果断喊了个“停”。 “尽量把这影子放大!” “好的!” 管理员一手拿着鼠标,另一种手点着键盘按钮,几下后,画面逐渐被拉大了,黑影变得更加模糊,不过轮廓却显现了出来。 “你们觉得这影子是什么?” 张周亭回头问我们。 “很明显是个人的影子啊!” 文物局中年男人干脆地回道。 “那为什么只有影子,而没有人?” 一名刑警解释说:“会不会是灯光照射的角度的原因,人可能并不在画面里呢?” 张周亭想了一下,扭头对中年男人说:“这样吧!你带我们去监控画面的地方看看。” 第三百七十九章 棺材内的指甲痕迹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行!”中年男人带着我们出了监控室,左拐,然后指着搂道顶:“监控头就在那!” 顺着他手指方向,我看到有个半圆形的监控头。 张周亭只扫了一眼,随即转过身看向身后,喃喃道:“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中年男人早已成了惊弓之鸟,忙凑过去问。 “搂道空间不大,也没有窗户,人影是哪来的呢?” 对啊!皮影戏还得利用光的折射原理,可这里连个孔洞都没有,影子又是怎么“射”进来的呢? 总不能只有影子,没有实体吧? 张周亭低头沉默了十几秒钟,忽然抬起头:“不行——还得重新看一次监控!” 我本以为他想回文物局二楼的监控室重新看监控,没想到他却大踏步去了一楼,直奔楼外。 “这是……” 我们几个赶紧跟了出来,文物局中年男人在我身后诧异地喊。 “张俊斌和王小军留下,待会儿通知法证科来……”张周亭没转身,而是直接上了车。 “小王,赶紧回所里。” 二十几分钟后,我跟着喘着粗气的郝民圆来到河口区派出所监控室,郝民圆站在门口等着。 “周亭,你在电话里说……说重新看监控?” “郝所,负责电子设备的小于来了?这事我得慢慢和你说,先让小于调出昨晚的监控。” “好!他在里面等着呢!” 几个人进了监控室,张周亭让小于把昨晚刘立伟办公室搂道里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时间是刘立伟去世前一个小时——当然这时间也是根据刘希立的尸检报告,推算出的约数。 张周亭一边死死盯着屏幕画面,一边把文物局尸体离奇失踪,之后发现黑影的事说了一遍。 听得跟着来的几个刑警连连咋舌。 “还有这事?” 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的动作,郝民圆听完张周亭的一席话,扭头看向了我。 监控室本来就热,再加上紧张压抑的气氛,所有人鼻尖上都冒出了汗。 “停!” 过了大约十几二十分钟,张周亭的一声高喊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你们看!” 他指着画面右侧,也就是搂道的左侧。 因为有了在文物局的经验,我一眼看出了有个人形的灰黑色人影,因为附近搂道的灯没开,监控画面光线较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倒退十秒!速度放慢些!” 小于听令操作。 我想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屏幕的右侧,果然看到个灰黑色人影慢慢从屏幕的一侧移到另一侧。看得很清楚!” “周亭,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张周亭摇了摇头:“郝所,或许我……我这么说,有点耸人听闻,可事实……简单说吧!这是一次灵异事件。” “灵异事件?” “对!我怀疑害死刘所和老袁的不是什么人,而是……而是……” “啊!”郝民圆浑身一颤,“你说是……” “对!” 俩人的对话断断续续,可我想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郝民圆扫了一下门口,压低声音:“这事在场的谁都不能说出去——至少暂时不能说出去。”我爱中文网 来到局长办公室,屋内只剩下我、郝民圆、张周亭,三个人。 “周亭,你……你这么说,有啥理由或者根据嘛?” 郝民圆抽出烟,递给张周亭。 郝民圆接过来,直接塞进嘴里:“也不瞒郝所,我爷爷是个阴阳先生,而且在我们老家那一带还挺有名气,我自小跟着他老人家长大,也学了点。” “原来如此!” 郝民圆所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电话联系了张立海,他恰好在小区门卫室,这小区虽然破旧,不过大门口监控还能使用,不出所料,也在监控里发现了个人形黑影。 这一下,整个河口区派出所陷入进了种难以言明的惶恐。 会议室里共十几个人,一多半都在抽烟,熏得我只想咳嗽。 这似乎成了所里开会时,固有的状态。 “这事你们怎么看?大家自己人关起门来说话,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郝民圆手里掐着烟,紧皱着眉头。 “如果真如张队所说,咱们是不是得请个阴阳先生?” “特殊事情,特殊办法,明面上不能说,我也觉得……” “可是要去哪找呢?” 郝民圆和张立海几乎同时看向我。 “我?我不懂啊!” 郝民圆微微摇头:“我没说你——你大舅身体怎样啦?” “我大舅?”我这才想起来,大舅其实是当前最好的选择,“他倒是醒了,可能身体虚弱点!” “我想这事应该咨询一下你大舅,听听他的看法!” “那行!需要……” 我本想问“需要我带你去”,可刚开口,手机铃声响了,一看竟然是吴静涵。 赶紧接起来。 “你在哪?能不能来一趟文物局?现在。” 这话让我一愣,赶紧问:“去文物局?你……你在文物局?” “对!吴老师和刘希立科长他们也在,是他们让我给你打电话的,说这里的发现或许对你们的案子有帮助。” “好!我马上过去。” 和张周亭、张立海再次杀回文物局,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迎接我们的还是之前的中年男人,依旧是破楼内的那间放着红棺材的大仓库。 几个老头和刘希立他们围着棺材,能看得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很集中。 “怎么啦?静涵!” 见他们都低着头,没注意到我们进来,我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所有人几乎同时抬起头。 “过来看啊!棺材里有东西。” 棺材里有东西?不可能啊!之前我们看过棺材,里面空空如也。 带着好奇走过去,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就看到棺材的两壁上有数条痕迹,咋一看像是用某种利器划上去的。这些划痕长的二三十厘米,短的五六厘米。所有的划痕都是弯曲的,整天看,也没什么规律。 “这是什么?” 张立海问刘希立。 刘希立带着口罩,看不出表情,但从眼神里看得出,他也十分疑惑。 第三百八十章 裸尸事件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仔细看过,这些并不是利器划的……” “奥!那是?” “应该是人的手指甲!” “手指甲?” “对!” “这怎么可能呢!” “其实我也十分疑惑,可是……可是事实如此。” “能不能判断出划痕的时间?”张立海弯腰看了几眼后,轻声问。 “至少……至少很多年啦!根据划痕的风化程度,我大胆猜测可能和棺材制造的时间差不多!” “啊!这怎么可能?难道是……” “对!棺材里原本放的活人!” “这……” 一直站在旁边的吴老师轻咳一声:“这个还是我来解释吧!” 一刹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吴老师的脸上。 “我想这应该是古莱国的‘活人祭’吧……” 古莱国是个政教合一的神秘国家,现在已经确定,该国是蚩尤大败后的东夷族后裔建立,生活在黄河下游一带,因为它的隐蔽性,在之前的考古史上,几乎是一片空白。 吴老师大胆猜测,其实所谓的古莱国其实是个一群守墓人,守护的正是黄河下的那个神秘放空间,大概两千年来,黄河地下空间没有被世人发现,他们功不可没吧! 正如中世纪很多政教合一的国家,整个国家的大型祭祀活动为最重要的活动。 要说起来,古莱国和古代埃及有几分类似,古莱国尤其喜欢用活物祭祀——比如说后来盛行于整个北方地区的用处女祭河的祭祀活动。 时下,所有的祭祀都被扣上了迷信的帽子。 其实大家可以想一想,没用的东西怎么会被如此重视,甚至直到今天,依然盛行于很多农村地区——谁家清明中秋不上上坟?谁家婚丧嫁娶不烧点纸? 至于丧葬仪式,也应该算是一种祭祀活动,可以说全国几亿家庭都在做。 没用的东西,可能这么普遍?可能这么被重视? 不可能! 可如果说祭祀活动有用,这个谁又见到过? 我们可以用枚举法列一列。 首先确定至少一部分祭祀活动有用。 其次当前没有人见过祭祀活动有用, 那么可以得出结论:以前有人见过祭祀活动的成效,而且见到的人还很多。 那么我们可以脑洞大开,设想一下。 在上古时期,有很多人目睹过祭祀活动的神奇一幕,要知道在那个时期,个人或者说私自,是不能举行祭祀活动的,他们十分震撼,于是把看到的祭祀过程默默记在心里,回去后告诉孩子们。 后来祭祀活动没那么严格了,千家万户才凭着一辈辈的口口相传各自举行小型祭祀。 言归正传。 古莱国有一种始终不允许民间举行的祭祀活动,也就是活人祭。 具体的做法在当时肯定属于国家机密,或者说宗教的最高秘密,吴老师他们只知道大体过程是把一个邪性很大的人或者下葬,以祈求平安或者风调雨顺。 据说这人的灵魂会被泰山府君带走,在黑暗里受尽千万般折磨,他的魂魄会变成“魔”,永世不可超生。舞神电子书 这样做的好处已经说了,隐患则是这个“魔”一旦逃出地下黑暗,其魔性几乎不可能控制。 说到这里,我几乎听明白了。 “难道这口棺材里逃走的是魔?”我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吴老师。 吴老师苦笑一声:“关于我刚才所说的传说,其实之前都被考古圈里的人当作远古神话,因为它太过离奇,我本人也并不相信,直到看见这口棺材后——你们知道这是一口什么棺材?” “是用红叶檀木做的?” “奥?你竟然知道红叶檀木?”吴老师和另外几个老头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我也是听一个老同事说的,不过……不过他已经死了,而且是被棺材里的东西害死的!” 吴老师微微点了点头:“根据传说,被用来‘活人祭’的人想变成人魔,也绝非易事,他需要吸食救他出棺材人的精气神,还需要个宿体——具体我也没弄明白,总之,如果真的和传说的一样,你们应该在他彻底变成人魔前,消灭他。” 我暗骂了一句,这它娘的和很多电影桥段类似。 张立海摇了摇头:“那棺材里的尸体呢!那可是实物,总不能凭空蒸发掉吧!” 这时候刘希立站了出来,她指着棺材里一层灰白色物质:“我想我能解释!” “奥!这里面怎么有灰烬?” “不是灰烬——是那具尸体!我刚才已经化验过这些粉状物质的成分,基本有蛋白质和无机盐组成,如果再加上脂肪和超过百分之九十多的水,恰好是构成人体的物质。” 我又暗骂了一句,这话好熟悉啊!当时老洪的复制体,不就变成这么一堆“灰烬”了吗! 正说着,忽然张立海和张周亭俩人的电话同时响了,铃声还都一样。 俩人几乎同时喊道“不好”,也几乎同时摁了接听键。 “出事了!”张立海听了几秒钟后,把电话放回到了口袋里。 “什么事啊!” “济南路和曹州路出现了大量裸尸,还都是披头散发的女人……见人就咬,已经伤了几十人啦!” “什么?女尸,还都是披头散发的女尸!” 我大脑如同被电了一下,浮现出了在黑水坑里捞上来的那几十个古代美女的尸体。 难道是她们? 诈尸啦! 刘希立和两个刑警留下,小何跟着我们赶往现场。 十几分钟后,汽车停到区银座大楼下。 前面聚集着几十个吃瓜群众,已经扯上了红色警戒线,有七八个穿制服的在驱散人群。 “怎么样啦?” 张立海一边大吼,一边超人群跑去。 有个手里拿着对讲机的老汉哭丧着脸回道:“不敢靠近啊!虽然看着是女人,可力气极大,我们……我们好几个兄弟被咬伤了……” 张立海瞪了他一眼:“这些女尸从哪来的?” 老汉摇头似拨浪鼓:“不知道啊!我赶来时,已经在广场上了,好像……好像有十几个!”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喊:“是从南边郊外来的,一个小时前,我开车刚从南郊回来,好像看到过……” 城南郊外? “海哥,是殡仪馆!我想应该是之前那些古代不腐烂的女尸!” 张立海点点头,赶紧拿出手机。 第三百八十一章 穿越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只见他快速拨了个号码,手机里却响起一阵盲音。 十几秒钟后,张立海紧接着又拨了一遍,对方还是没接电话。 我忍不住问:“立海哥,你这是给谁打电话?” “殡仪馆!我想问问那些女尸是不是不见了。 我刚想开口说话,就看到对面银座大厦里走出个裸女,白皙的皮肤映照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我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正是之前从黑坑里打捞上来的女尸之一。 奶奶的头,这是诈尸啦! 之前在围堵红衣女尸的一幕闪电般扫过我脑海,当时几乎出动了整个河口区的刑警队,最后还是靠宋教授研制的一种药物,才制服了她。 我暗骂自己没脑子,既然是千年不腐烂的尸体,就一定不正常啊!我早就应该劝着赶紧火化掉。 当时一个红衣女尸,就伤了好几条命,她一手抓着血淋淋人头的样子成了我好长一段时间里的噩梦。 一个尚且如此,这可是十几二十多个,岂不是伤亡更惨重? 怎么办? 宋教授已经死了,去哪里弄那种药呢? 吴老师? 我忽然想到吴老师和宋教授是多年的好朋友,还都是东夷文化的炽热研究者,或许他有办法。 赶紧给吴静涵打电话,直接让她把手机给吴老师。 我一说,吴老师就明白了。 “我知道老宋研制了一种奇怪的药物,可是……可是我并不知道配方……手头也没药啊!” 一听这话,我心已经凉了一半,随即又想到肚子里的本命蛊。 赶紧呼唤。 本命蛊说这些女孩的大脑里各有一条沉睡了几千年的蛊,属于原始蛊,之前处于沉睡状态,现在被唤醒了,是这只蛊控制着尸体,虽然我腹中的本命蛊和它同属于蛊,却好似不同国度,说着不同语言的人——根本没法交流。 银座大厦里传来一阵阵哭叫嘶喊声,里面的画面我不用看,也想象得到。 听着张立海给郝民圆打了个电话,把这边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听语气好像郝民圆已经向上级汇报,调集了所有的本辖区内的刑警,还向市局请求特警支援。 几分钟后,周围陆续着不断有荷枪实弹的刑警赶到现场,张立海指挥着,首要任务是驱散群众,减少恐慌,必要时还得封锁消息。 五六十个刑警荷枪实弹冲了进去,或许有了之前对付红衣女尸的经历,这次谁都不敢马虎。 我甚至怀疑这些女尸有思维,她们大都在人群聚集之处——银座大厦算是河口区的中心,附近还有个盛大超市和大市场,大概除了三更半夜,这里人流量都很密集。 从他们的交流中,我听得出来,已经死伤了至少十几个人。 枪声一阵强过一阵,劈哩叭啦地从四面传来。我知道子弹对于她们而言,根本没有用。 我也着急啊! 情急之下,瞥见了手上的戒指,想到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如果我回到宋教授还活着的时间,就可以问问他怎么办啦!既然他研究了十几年,总该有些收获吧! 知道这么做很危险,甚至有可能“有去无回”。 这几天我忙里偷闲,也用手机搜过关于穿越的资料,想弄明白,穿越这事从科学角度上到底靠不靠谱。 科学家们近百年来都一直在研究“时空旅行”。 时空旅行,也就是可以将人送到过去或者未来。近年来,很多的影视作品都是围绕“穿越”这个主题来展开的,这些作品中,大部分的“穿越”都是回到古代。 因此很多人就认为穿越就是等于回到过去。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表示,如果一个人在太空中以超光速前进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穿越到未来。因为当我们光速前进的时候,地球的时间相对来说就会变得很慢很慢。 所以,你认为过去了一天的时间,在地球上可能就已经过去了一年。这也就是古人常说的老话——“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再者,在太空中,由于没有地球的氧气、水等等的环境,所以人不止是行动变得缓慢,就连衰老也变得缓慢。所以,当我们在太空回到地球的时候,同龄的人看上去会比我们老得多,而我们看上去就像是穿越到未来的人。盗墓 因此想要回到过去,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去未来就是一件有可能实现的事情,只要到外太空中生活一年,回到地球之后,你就会发现,地球不再是你离开时候的地球了,而是过了很多年之后的地球。 虽然说,穿越到未来是有可能实现,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一旦穿越去到了未来,就再也回不到现在了。所以,穿越到未来还是要冒着很大的危险的。 另一位同样伟大的科学家霍金提出了个关于穿越的悖论。 霍金曾经有过一个设想,假设一个人回到拿着手枪装好子弹,等一分钟回到过去,杀死一分钟前正在装子弹的自己,那么会发生什么。 答案很矛盾且困惑,既然杀死了一分钟前的自己,又何来穿越一说?因此,霍金认为无法穿越未来,就算可以也无法改变过去! 同样著名的”外祖父悖论“其实说的也是类似的意思。 在科幻题材中,时空穿梭是个永恒的话题,人们都有想回到过去的想法,但是科学家认为即使有回到过去的技术,也不可能穿越时空,因为这里有一个逻辑上的悖论,比如一个杀手回到了过去,然后杀死了尚未结婚的外祖父,那么这里的凶手到底是谁呢? 因为未来的时间里已经不存在杀手了,科学家认为这个问题不解决,穿越时空只是痴人说梦。 假如我贸然穿越到过去,大概就约等于自杀。 可看看眼前这情景,也顾不了那么多。 我一咬牙,右手摸着左手中指的戒指,控制着大脑想象着和宋教授见面时的情景,本来想回到当时在河宁小区,初次见到他的时候,可这一刻大脑根本不受控制,冒出了去黄河地下空间前,在水利站时的经历。 伴随着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随即又逐渐清晰。 等我看清周围的一切时,尽管已经充分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惊得目瞪口呆。 我真的回到了水利站,而眼前或站着,或坐着,那几个人正是宋教授和吴老师他们,让我血脉崩裂的是,人群里竟然也有我,正在接受吴老师的训话。 这它娘的比科幻片还科幻! 我稍一犹豫,赶紧冲了上去,朝着宋教授就喊。 自认为声音已经很高了,可宋教授压根都没抬头看我一眼。 “宋教授!宋教授!” “吴老师?静涵!” 最后急得我都想喊另一个自己。 不对劲啊! 喊了几声,见到所有人都不搭理我,我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难道他们既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想想,应该是这样,毕竟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里还有过去的我——总不能同一个世界里有两个我自己吧! 那岂不是白来了? 看到桌子上的新手机——这是田振新买的,那阵子曾朝着我炫耀过,说这是新款的华为滑盖手机,功能很多,像素也不错,拍出的画面不但不失真,还自带美颜功能。 忽然大脑中犹如划过一道闪电。 既然人的实体不能出现在过去的世界,那电磁信号是不是可以呢? 我赶紧拿出手机,先拨打了田振的手机。 他的手机竟然响了,这让我忽然变得激动起来。 田振赶紧拿起手机,然后看向过去的自己。 “你……你拨打我电话干啥?” 田振诧异地问过去的自己。 过去的自己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啊!” 田振眼一瞪:“搞恶作剧不是?你看这不是你的号?”说着田振拿着手机把手伸到了过去的我面前。 之间过去的我,看了一眼,脸上也露出诧异的神情,然后再次拿出自己手机。 第三百八十二章 鲁东宝血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真不是我啊!”过去的我再次拿起手机给田振看。 “不是你?”田振带着疑惑,接起手机。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开门见山地说:“田振,赶紧把手机给宋教授,我有急事找他!” 话筒里先是传来田振“嗯”的一声,随即轻声问我:“你……你是谁啊!”声音有些颤抖。 “我……我是刘鲁东!这事说来话长,你先把手机给宋教授!” “你是……你是刘鲁东?” 我看到田振用惶恐的眼神看着过去的我。 过去的我也是一脸的疑问:“谁打的?他……他说是我?一定是谁在搞恶作剧吧!” 田振摇了摇头:“可是我听着就是你的声音啊!” “那肯定是模仿我说话,你看不到我就站在这里嘛!”过去的我有些急眼。 田振挠了挠头,不知所措起来。 我继续朝着手机喊:“先把手机给宋教授,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啊!” 田振稍一犹豫,还是转身把手机递给宋教授:“宋教授,一个奇怪的人找你!” “奇怪的人?” 宋教授接过手机,放到耳旁。 “宋教授,说来话长,我……我来找你求救的,告诉我你……你研制的那种对付红衣女尸的药是怎么配出来的?” 宋教授也明显地一愣,顿了十几秒钟后,还是慢慢开口:“这需要好几种材料,其中最重要的是一种黄河古尸的血液……这个并不好找。” 一听这话我头顿时大了。 一共八种成分,估计我们找到,按照他说的配制出来,且不说是否有效,时间也不够啊! 古尸的血? 我大脑再次犹如划过一道闪电。 对啊!大舅他们都说过,我的血非同一般,既然都能顺利进出黄河十三鬼窟,此刻是不是可以试试呢! 这么想着,我心中先是一喜。 “你到底是谁啊!” 我不知道该不该解释清楚,留下了句:“我是几个月后的刘鲁东,几个月后在银座出现了几十个类似于红衣女尸的古尸,见人就咬,实在没办法,我才利用‘佘之戒’的神奇能力,穿越到过去,向宋教授你请教。” 说完,也不能宋教授反应过来,我赶紧右手摸着左右中指的戒指,控制大脑想象在银座围堵女裸古尸的场景,让我有惊无险的是:总算活着回来了!比比电子书 “兄弟,你刚才发什么愣?” 恢复意识后,张立海疑惑地朝我走过来。 “奥!想事想得太投入,走神啦!”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看我愣了很久啦?” 这倒没有,也就十来秒吧!我正想问你件事。“ 我故作镇定地问:”啥事啊!” “你……你有没有偏方可以制服这些古尸?” 我心中一喜,这还省得我找个借口了。 “那行!我试试吧!还是给我准备一大盆干净的水。” 我已经确定,在他们心目中,我就是一神棍。 把血滴到水里,用一次性筷子搅拌了几下,然后让人灌到瓶子里。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大家小心点,先试试吧!”想了一下,我又补充了句,“大家把水泼到女尸的脸上,假如看到她五官七窍有虫子爬出,大家都小心点啊!一定想法把虫子弄死——可千万别让虫子碰到皮肤啊!” 拿到水的刑警朝我点了点头,然后按照张立海的吩咐,分头开始行动。 张立海看到我手上裹着的白布,小声地问:“兄弟的偏方不会就是自己的血吧!”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不是血,还能是啥灵丹妙药啊!” 张立海深吸了一口气:“之前听吴宇辉说你的血自带神力,我还以为她吹牛呢!” 几分钟后,传来喜讯,最先回来汇报的刑警说,他把水泼到女尸脸上,女尸像是被电了一下,浑身开始颤抖,最后从嘴里爬出一条十厘米左右的红色蜈蚣。 红蜈蚣速度很快,从女尸脸上爬下来,直奔一侧的厨子后,被事先有所准备的刑警一脚踩死了。 女尸也躺到了地上,变成了真正的尸体。 虽陆续有刑警来回报,过程和结果都类似。 激动的张立海一把搂住我肩膀:“兄弟,你也是立了奇功啦!哥哥代表……代表整个河口区派出所刑警队感谢你啊!你这血……你这血不愧是鲁东宝血。” 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岔开话题:“行啦,立海哥,张大队长!我不也是刑警队的一员嘛!就别说见外的话了——这些女尸还得赶紧火化掉,省得再生枝节。” “对!对!” 张立海再次掏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 结果还是没人接,他一脸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机。 “奇怪啊!难不成今天殡仪馆的电话坏啦?”张立海喃喃道。 几乎就在同时,有个刑警跑了过来:“张队,刚才接到群众报案,说……说殡仪馆死人啦!” 第三百八十三章 女人的血脚印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一听这话,我已经猜到出了什么事,跟着张立海赶到殡仪馆。 上车时,我无意中瞥见人群里有个熟悉的面孔,这人是个男的,戴着顶帽子,等我转身再搜寻时,他又不见了。 奇怪?难道是错觉,想想在这里也不应该碰到熟人啊! 刚迈进院门,凭借着超强的嗅觉,我先是闻到一股血腥味。 “海哥,我觉得这次出大事啦!” 凭着直觉,我压低声音对张立海说。 张立海点点头,示意手下从两侧包抄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踏进殡仪馆大门,我总觉得后背毛毛的,甚至时不时感觉有人偷偷跟在身后,往我脖子上吹凉气,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种感觉。 之前我多次来河口区殡仪馆,也算是轻车熟路,尤其是那晚陪着韩建立的经历。 现在想想,简直恍如隔世,其实至今我内心深处还难以接受韩建立竟然不是人,难道彼此间的兄弟感情都是假的?那晚的在殡仪馆的经历纯粹是他在演戏? 这么想着,心里泛出了一阵莫名的难受。 殡仪馆占地面积不小,其实在此上班的人并不多,三栋楼和一个大平房仓库分布在四个方位,中间停车场,一个小花园和十尊紧挨着的雕塑。 据说这还是找阴阳先生看过的。 至于花园中间这十尊略显突兀的石像,之前听别人说这是传说中的十殿阎君。 十殿阎君分别是:第一殿,秦广王蒋;第二殿,楚江王历;第三殿,宋帝王余;第四殿,五官王吕;第五殿,阎罗天子包;第六殿,卞城王毕;第七殿,泰山王董;第八殿,都市王黄;第九殿,平等王陆;第十殿,转轮王薛。 张立海对这里也很熟,他环视一圈后,指了指位于南侧的办公楼,一行人直奔办公楼大门。 越靠近办公楼,能嗅到血腥味越浓。 刚踏进楼门,就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血脚印,真是脚印啊!五个纤细的脚趾清晰可辨,应该是女人光着脚留下的。 更奇怪的是,这些脚印虽然乱,但所有的脚印都是两两一组。 一个年龄和张立海差不多的刑警喃喃道:“这些人不但光着脚,还是跳着离开的!” 其中一组血脚印直通一侧的值班室。 张立海先推开值班室的门,敞开门的同时骂了一句“卧槽”,人随之退了出来。 随着他身体挪开,我先看到地上一片血迹,随之瞅见血泊里杂乱散着的是人体器官,一米多长的肠子弯弯曲曲的,像是一条肿胀的蛇,让人觉得既恶心,又不寒而栗。 视线再往里瞥,就看到被撕成两半的身体上半身和一条腿。 “张队……” 身后的刑警惊悚道。 张立海摆了摆手:“赶紧通知法证科,不要进入,以免破坏现场。” 我深吸了口气,心想,法证科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其实稍一动脑就能判断出,这并非人所谓——基本可以断定是古尸所为。 继续沿着血脚印,在五六间屋子内都发现了尸体,而且所有的尸体死状极惨,都被分了尸。 张立海铁青着脸走到我身侧:“兄弟,你怎么看?”我爱电子书 “女尸干的!” 我看门见山地说。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这事暂时不能声张,以免引起恐慌,我得和郝局汇报一下!” 郝局? 两秒钟后,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郝民圆,人家现在可不已经是局长了嘛!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个河口区派出所所长像是受到了诅咒,这才短短两个多月,两任局长先后惨死。一想到刘立伟的死,我便悲从心来,不可断绝,心里暗暗发誓,一定替他报仇,找出那个“魔”。 十几分钟后,刘希立带着法证科的赶了过来,又过了七八分钟,郝民圆带着十几个人也来到了殡仪馆。 经过清查,在办公楼里找出九具残尸,能辨认出其中有馆长。 另外又在停尸房和焚尸房发现了几具尸体,也都被分了尸。 根据尸块边缘痕迹,刘希立判断所有的尸体都是被撕成这样的,而且还是活生生被撕的。这话让在场的大部分刑警直咽唾沫。 停尸房的铁门开了! 郝民圆检查后,断定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里面撞开的,不锈钢的门鼻子被硬生生扯断…… “仍何人不能透露出消息,哪怕是自己家人。” 郝民圆双眼红肿,他先是和张立海、张周亭三个人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径直走向我。 “特殊事情,必须用特殊之法,还得请你大舅出山啊!”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透过车窗玻璃,我能明显感觉到行人的惶恐,大概古代女尸咬人的事已经传开了。 郝民圆瞥着窗外,紧紧皱起了眉头:“这事诡异啊!我已经向上级汇报,并联系了网警,针对抖音、贴吧、博客、微信圈进行严查,以防止相关消息过度传播。” “唉!如今是网络时代,根本没法封锁啊!” 郝民圆冷笑一声:“这个我知道,多亏兄弟了,也算是第一时间控制住了女尸,这已经出乎我们的预料了,我想只要在事件没有进一步恶化前,破了案,给社会一个合理的交代,问题也不大!” 我点了点头:“你不觉得这事和之前的几个案子有关嘛!” “对!我刚才也是和立海、周亭这么说的,应该可以并案了。” “郝局,我隐隐感觉到这一切的幕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而且这两个月里发生的怪案子,例如河王村出现白色大鲤鱼,红蛇,以及之后的几次诡异的命案。” 郝民圆“嗯”了一声。 “私下你还是喊我“民圆哥”吧!刘所生前应该告诉过你,上头已经在查了,牵扯到几个大人物,这事暂时属于高度机密。” 我想了一下,又问郝民圆:“民圆哥,你想过没有,所有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这话我没表达明白,郝民圆自然也就没听明白。 “什么目的?” “幕后的人或者说这股势力所做这一切的目的!” “这个我还这没想过。”郝民圆摇了摇头,然后朝我微微一笑,“兄弟你越来越上道了,开始琢磨作案动机,看来我和刘所没有看错你,兄弟的确是吃这碗的苗子!” 第三百八十四章 十三鬼窟的秘密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懂啥作案动机,就是觉得不管是人还是……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做事总该有目的。” 郝民圆反问我:“那兄弟你觉得它的目的是什么?” “具体的不好猜,不过我觉得一定是惊世骇俗的目的,可能……可能出乎我们的预料。” 郝民圆再次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医院里乱糟糟的,刚进大门,便听到一阵的哭喊声。 郝民圆暗骂了一声,跟着进了病房楼,一路上随处可见伤员和满脸愁容的家属,应该都是被古代女尸弄伤的。 大舅坐在病床上,能看的出也是一肚子心事。 “宋老,得请您出山帮忙啊!” 一进病房,郝民圆开门见山地说。 “是黄河十三鬼窟的东西出来作祟吧!” 大舅盯着郝民圆,也回答很干脆。 “您老都知道了?” “算是吧!”大舅深吸一口气,“这次麻烦大了!” “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所以……所以才来请宋老帮忙。” “这事不用你说,我也会管的。”大舅摆了摆手。 “奥!”郝民圆似乎觉得有点意外,“宋老这么说,那……那我心里算是有底了。” 大舅指了指门:“大外甥,你把门关上,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讲故事? 我下意识地咧了咧嘴,还是赶紧关上门。 “这个故事的开头,大外甥已经知道了……” 关于我们老刘家和老宋家的秘密,还是上次在东户村时,大舅讲给我的,可以说足够让人震撼。 我们家和大舅家的祖先都曾跟随大禹治水,后来成了神秘的黄河巡河人。 二十年前,当年的黄河巡河人家族只剩我们刘宋两家,因为老爸牺牲了自己,也把我们老刘家解脱了出来。 所以如今,古老的黄河巡河人只剩大舅他们老宋家——说白了,就是只剩大舅。 黄河巡河人守护着黄河的几个秘密。 随着时间流逝,有的秘密也如同滚滚黄河水,飘散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有的秘密则被一直保存下来,而且知道的人越来越少。 这次大舅说的是关于黄河十三鬼窟的秘密。 黄河巡河人存在的一个十分重要的责任便是守护黄河十三鬼窟,不让任何人靠近,甚至在某些历史阶段,还采用了一些卑鄙的手段。 据大舅所知,至少在三国时期和五代十国时期就有两批人——准确说,是两批军队——差点揭穿黄河十三鬼窟的秘密。看好书 三国初期,曹孟德为了筹集军饷,秘密组织了一直专门盗墓的军队,还取了个华丽的名字“摸金校尉”。 东汉末年,各地诸侯相继崛起,逐渐势力最为强大的就是统一北方的曹孟德。 当时的诸侯大都是一州之长,能够自给自足的很少很少,除了袁绍袁术兵多粮多之外,就数江东的孙策了。 而像曹孟德这种白手起家的诸侯来说更加艰难,那他的军饷和士兵所需的粮食从何而来呢? 原来曹孟德曾经成立了一个职业,那就是“摸金校尉”,专门去盗墓,而且大多数都是皇陵,这样曹孟德大军的军费不就有着落了吗,于是曹操再也没有再为军饷和粮食烦恼了。 但是,曹孟德的这种行为一定影响了大汉朝的气运,据说汉献帝还为这件事大哭过。 曹孟德干的最大的一票就是盗了芒砀山王墓,这里面睡的人可不得了,尽管不是皇帝的墓,但是墓里面的豪华程度比皇陵还要高些,这就是汉梁孝王和他的王后之墓。 根据记载,里面的金银财宝数不胜数,完全够曹孟德的几十万大军10年的用量,所以说他完全没有担心过兵粮的问题。 其实盗墓这个事情,曹孟德算得上鼻祖了,他不仅有专业的职位供盗墓专家,而且还有专业的器材,可以说他不是最厉害的盗墓贼,但一定是最专业的。 本来这就是一个见得不得光的事情,没想到事情传了出去,被袁绍的幕僚陈琳发缴文大肆宣扬了出去,从此曹操的摸金校尉军团名声大振。 当然曹孟德为了军饷早年间可谓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除了抢掠偷盗之外,坑蒙拐骗更是不在话下,无所不用其极,也因此很多人对他的为人非常厌恶。 就连当时的天子听说曹孟德把他祖先的墓给挖了,直接就哭了,自叹子孙不孝让贼子干了如此勾当云云,对于东汉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事了拂衣去的曹孟德靠着这一笔资金发迹之后,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完成了统一大业! 不过有一件事,如今大概只有大舅自己知道。 那就是曹孟德曾派摸金校尉试图进入黄河十三鬼窟,最后被巡河人家族击退。 同样的事也发生在五代十国时期。 温韬是五代十国有名的盗墓贼,他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力,带着手下将唐朝十七座陵墓给盗了,获得墓中珍宝无数。 后来因为后唐君主喜欢他,将他流放,在流放的过程中,派人把他杀死。 温韬一生盗墓无数,死后被葬于乱葬岗,盗墓贼不屑去盗他的墓! 这家伙也曾打过黄河十三鬼窟的注意,不过后来因为别的原因,自己放弃了。 至于为什么守护黄河十三鬼窟,传到大舅这一辈,作为最后一名黄河巡河人,他其实已经一知半解。 大舅只知道黄河十三鬼窟里关押着个十分厉害的东西,鬼窟存在的意义便是压制这东西。 至于这东西是什么,大概已经没人知道。 另外给有一件事,大舅也是一知半解,那就是先人们似乎预料到那东西会逃出来,所以也传下另一个秘密——怎么打败十三鬼窟里的东西。 大舅只知道要消灭那东西,还得靠巡河人,也只有巡河人的后代才能杀是那玩意…… 这个故事大舅讲了十来分钟,期间断断续续,似乎有些地方他的表述不清楚。 我把关于古莱国活人祭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也无非是吴老师他们怎么说的,我复述了出来。 大舅听后似乎觉得挺诧异:“这么说,黄河十三鬼窟里的东西叫做‘魔’?” 郝民圆脸涨得通红:“宋老,知道这个……这个‘魔’究竟是什么玩意?” 第三百八十五章 药到病除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大舅摇了摇头:“巡河人的秘密在这三四千年的代代相传中,遗失了一大部分,我只知道被压制在黄河十三鬼窟里的东西如果用某种邪术,可以逆天而行,吸食很多人的命息,成为不死的人魔。” 我更是听得一头雾水:“大舅,既然他以影子的形态存在,平常根本看不到它,更别说消灭了。” 大舅微微一笑:“大外甥不要灰心丧气,世间的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再强大的存在也有它的弱点,这个……这个“魔”也一定有。 “魔”的弱点? 它既然是以影子的形态存在着,是不是应该怕光呢! 郝民圆又问:“宋老,还有件事想请教您!” 大舅点点头示意他别罗嗦,直接说。 “我们刘所和同事老袁是被“魔”害死的,死因嘛!通俗点讲,就是被吓死的,这是不是说明既然“魔”是无形的,只能靠引起人的精神变化,让人产生恐惧,从而害死对方呢!” 这次大舅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鬼神之说自古便有,其实不能单纯地用‘有’或‘无’来概括它的存在,因为看不见的东西,并不一定真的不存在,而看得见的,也未必真的存在。” 大舅这话挺有哲理,郝民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宋老,那……那几十具少女古尸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应该是上古时期的祭祀吧!”大舅想了一下才回道,说的和我想的一样。 用活人祭祀在全世界都有记载,囊括中西。 其中,中国的活人祭祀,据文献记载,最早发源于原始社会末期。那时的人们信奉天上的神明,每当遇到了人类无法得出答案的事情时,就会认为这是天上的神明降罪于人们。愚昧无知的古人为了平息神明的怒火,便想出了活人祭祀的法子。 祭祀这个法子不只用于平息天神怒火,古代的人们为了祈求上苍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会在祭祀时拿出贡品,而把人当作贡品献给神明,更能表现人们对于神明的虔诚信仰。 甚至到了明朝时期,某些山区里水灾泛滥,各村落会任命族中德高望重之人寻找八字合适的小孩,放在当地的祠堂中养大,而这些被选中的孩子,他们的人身自由从小就被限制,吃喝都被圈在祠堂,当他们好不容易长到成年,村民们会将其当作贡品献出。 这些孩子们的结局往往是在祭祀仪式中坐上筏子,沉入河中去“服侍“河神。这些孩子们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的花开花落,体会过云卷云舒,小小年纪就成为了平息河神怒火的祭祀品,成为了对神明的无知信仰中产生的牺牲品。 当然,不止是为了平息水患,还有旱灾、蝗灾、节气祈福等事件,都启用过活人祭祀。在中国的悠长历史中这些事件数不胜数。 活人祭祀在历史上的所有朝代几乎都有记载,但是在这些朝代之中逐渐呈现递减的趋势,但是无论献祭多少,一直都保留着这个习俗。 这些封建的残留,直到民国初年,才被逐渐禁止。 而现在的中国也将活人祭祀这种残害他人生命的行为视为违法…… 按照甲骨文记载,古人用活人献祭的方法有很多种。 比较常见的是“卯”祭,这个字是人或牲畜被掏空内脏之后、对半剖开悬挂的形状,如同今天屠宰流水线上悬挂的猪羊。事实上,羌人俘虏也确实常和牛、羊一起被杀死“卯”祭。 其他献祭方式包括奉献人牲的内脏、鲜血、头颅。加工人牲方法有烧烤、滚汤炖烂、风干成腊肉等等,都有专门的甲骨文字。这都是加工食物的方法,因为他们就是奉献给神灵的饮食。 按照习俗,神明享用祭品时也施加了祝福,所以典礼结束之后,献祭者将分享祭品。 这自然会得出一个惊悚的推论:商周时期的人,特别是上层奴隶主,很有可能是食人族。但这并非只有考古证据。 历史文献中除了伯邑考被做成肉酱;另一位对纣王有异心的小国君“鬼侯”也被做成了肉干,分赐给其他邦君为食…… 郝民圆继续刨根问底:“祭祀?尸体怎么会千年不腐,还和睡着了一样……关键是像诈尸……力大无穷啊!”这话说的有点语无伦次,很明显此时他一提起这些事,还是十分惶恐。 “可能是一种巫蛊之术,要知道道术和法术的鼻祖就是巫术,只是时至今天,很多巫蛊之术都已经失传了。” 我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也不应该再隐瞒了。 “这事我知道,民圆哥,你知道女尸嘴里爬出的那只红色虫子是啥嘛?” 郝民圆摇了摇头。 “就是一种原始的蛊虫,正是它控制着女尸——就相当于女尸的大脑。” 郝民圆深吸一口气:“虫子控制的人体……还有这事?蛊虫真的这么厉害?” “其实最近两个月里,发生的大部分邪祟事都和蛊虫有关,上次在黄河下裂缝里,我倒是机缘巧合地学了点蛊术,不过都是理论,不懂实际操作啊!” 郝民圆盯着我看的目光变得异样起来。 “怪不得兄弟可以配出那么神奇的药,先是治好那些变疯的女人,今天又制服古代女尸,原来……原来兄弟懂得巫蛊之术啊!” 被他这么一说,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其实真算不上懂……” 几个人的谈话好几次被外面的哭喊声打断。书吧达 郝民圆突然站了起来,双眼直直地看着我,盯了至少十秒钟,才缓缓开口:“兄弟既然能配出制服古尸的药水,是不是应该也可以配制出治好外面受伤之人的药呢?” 刚才我们虽然是关着门聊天,可还是听到外面时不时传来医护人员的急躁抱怨声,看来他们对于被古代女尸咬伤的人,也是束手无策。 这大概真的如同林正英僵尸电影演的一样,被僵尸咬伤了,一般的消炎药没用,得用道术那一套,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这个……” 我赶紧用思维的语言问腹内的本命蛊。 本命蛊只回了一句话:老法子,百试不爽! 郝民圆带我来到河口区人民医院院长办公室。 敲了敲门,一个中年金丝眼镜男开了门,屋内正对门口的是张黑色的大办公桌,一个脸上满是褶子的老头一手托着腮,另一手掐着烟。 一侧的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看着五十来岁的人,也是满脸愁容。 “郝队长——不!应该是郝局长,你怎么来了!” 满脸褶子的老头看到我们进来,立刻掐灭手里的烟,脸上挤出个笑脸,迎了过来。 “高院长,是不是在愁伤员太多啊!” 郝民圆风格不变,依然是开门见山地问。 高院长苦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多还不怕,可尝试了好多办法,该用的药也都用过,愣是一点效果没有,这才……这才愁人呐!” 他苦笑两声:“对啦!这两位是张副院长和刘副院长,我们仨正在商量事情咋办呢!” 郝民圆指了指我:“这是我们刑警队的后起之秀刘鲁东,他或许可以试一试?” 高院长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嘴里“啧啧”了两声:“真是有才不在年少啊!这位兄弟学过医?” 我摇了摇头。 “那是……那是懂什么偏方?” 我有如实地摇了摇头。 郝民圆忙打圆场:“行啦!高院长,事情紧急,就让他试试吧!” 依然是准备了一个干净的大盆,依旧是百多个干净的瓶子和一间任何人不能打搅的房子。 一切完成后,我自己灌了二十几瓶,然后把一直站在门外搂道里的院长副院长喊了进来。 “解药,我已经配好了,你们只要找人灌到瓶子里……受伤的根据伤势——严重的喝五六口,很快也就没事了!” 高院长愣愣地点了点头,他身后姓张的女副院长似乎不大相信我这话,用手正当了一下眼镜,再次打量了我一番,最后视线定格到我手里的瓶子上。 “就这么简单?恕我直言啊!这瓶子里看着也不过是水……” 我知道还是因为郝民圆在,人家说的算客气的,言外之意是:你不会弄一瓶普通的水冒充什么灵丹妙药吧! 我倒是不生气,换做是我,也不会相信的。 “那就先试试吧!反正也不会有危害。” 另一个副院长明显油头,忙笑着接过我手里的瓶子:“张副院长也是谨慎嘛!那就先谢谢这位兄弟啦!” 他转身把这瓶水递给身后的金丝眼镜男,低声让他找个伤者试试。 高院长脸上也挤出了笑容,很客气地把我们请回办公室,又是递烟,又是泡茶。 其实我明白,他也不怎么信,这是拖延着我们,等着看看效果呢! 过了不到十分钟,金丝眼镜男跑了进来,或许因为太激动吧!都忘记了敲门。 “高院长,真是……真是神啦!” 高院长“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小胡,这药有作用?” 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被称呼“小胡”的金丝眼镜男更是满脸涨红,嘴都快呲裂了。 “何止是有效果,简直……简直药到病除啊!” 第三百八十六章照片上的熟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奥!真有这么神奇?”高院长激动地摘下了眼镜。 金丝眼镜男头一甩,嘴一歪:“不信……不信的话,高院长您……您去看看啊!真的这么神奇!” 高院长先是哈哈哈一笑,随即竟然变得老泪纵横,激动地双唇不停地颤抖,整个身体也在微微抖动,他双手握住我的手:“真是……真是太感谢了,你……你就是我高玉国的救星啊!” 这话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有这么夸张嘛! 后来我才知道,河口区人民医院院长高玉国原本是乡镇中学的一名普通教师,大约九十年代中期,有个好机会,离开个教育岗位,后来几次升迁,这才成了区人民医院院长。 因为不是医学专业的,医院里很多有资格的医生排挤他,甚至暗中给他使绊,这不刚过五十九岁,却看上去和个小老头一样。 高玉国再有五个半月他就退休了,他压力很大,盼着能顺利以高级职称的身份退休,也就阿弥陀佛了,谁知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件事。 他心里清楚,一旦事情被扩大,会在社会上带来极恶劣的影响,假如不能尽快治好伤者,这个帽子怕是得由他来戴了。 从这个角度说,我的出现还真如同救了他一命。 既然我配制的“药水”有效,那还等什么?高院长精神一振,有条不紊地吩咐着手下合理分配瓶子里的水,甚至他还提醒大家节约用,并让人存到冷冻室十几瓶,说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不到俩小时,所有的伤者算是痊愈了,大部分伤者和家属当时就选择离开了医院,但仍有小部分想多留在医院里住几天,美其名曰“观察观察”,其实就是担心没有彻底治好,主要还是胆小,也不差钱。 高院长非要留下请我和郝民圆吃饭,被我谢绝了,毕竟眼前事情太多,我俩哪有心思和他胡扯。 “既然……既然鲁东兄弟忙,那……我改天再请,不过还有个请求,兄弟你一定得答应啊!” 郝民圆他们不过四十几岁,喊我兄弟,我心里还能接受,高玉国都六十了,称呼我兄弟,真觉得别扭,只好哼着哈着,也不答应,也不纠正。 “啥事啊!高院长,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就是了!” 高玉国满脸堆笑,不过我能看得出,这笑是发自内心的。 “我想聘请鲁东兄弟为本院特约专家——其实也不用上班,就是挂个名,偶尔来这么几趟,当然有需要时,还得露个面——不过待遇照常……” “啊!”我当场笑喷,“高院长,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真是一点医术不懂……” 没等我说完,高玉国轻轻拍了拍我肩膀:“这个没关系!老哥看中的是兄弟这个人,以及这次为医院做的贡献。” 想了一下,白拿工资我何乐而不为?这是好事! “那好吧!” “一言为定!” 高玉国紧紧握住我的手:“另外,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你算是院外特邀专家,咱们也不是上下级关系——有啥需要老哥帮忙的,也请兄弟尽管开口。” 想到大舅,我苦笑一声:”还真有件事需要高院长帮忙!” “这么客气!兄弟直接说就行!” “我大舅前几天受了点伤,在咱们医院住了三天了,估计还得住几天,大舅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亲人,你也看到了,我们刑警队这几天忙的和孙子一样,所有我也没空陪床,还请高院长和医生打个招呼……” 高玉国哈哈一笑:“就这事啊!这还不简单,马上换贵宾房!” 一番对话,这位高院长让我看出两点:一是之前的确工作太压抑,需要发泄发泄;二是以前应该真是老师,这张嘴是练出来的。 回到派出所,张立海和张周亭正在研究案子,办公桌上放着一大摞照片,我扫了一眼,都是今天在银座大厦和殡仪馆时拍的。 看到俩人一脸认真的样子,郝民圆低声道:“不用这么费事,凶手恐怕真的不是人。” 我随意拿起几张照片,这几张都是在银座大厦拍的,其中一张上基本都是围观群众,我正想放下,忽然看到照片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这才忽然想起来,这人不就是上午我离开银座大厦,去殡仪馆时,瞥见的那个一闪而过的熟人面孔嘛!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人竟然被拍了下来。 不巧的是,拍得只是个侧面,只能看到这人的整个后半身,和三分之一的脸。 他身高我和差不多,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头上戴了一顶既不相称的帽子。 这人……这人好像法颠啊! 我甚至怀疑他戴着帽子,是为了掩饰光头。 可转念又一想,不可能是法颠。那和尚已经死在了黄河十三鬼窟里,尸体还都被蛊虫咬得面目全非,所有这人不可能是他。 理智告诉我,只是长得像而已,可第六感觉却不断在我耳旁吹风,这它娘的也太像了,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我赶紧挨着翻了一遍桌子上的照片,因为了郝民圆和张立海的注意。 “鲁东,翻啥呢!” 我没顾上搭理张立海,而是一口气先把所有的照片都翻了一遍。 本想如果能有一张照片拍得是人的正面,看到不是法颠,也好让我立马死心啊! 可我翻遍了桌子上的照片,就只有这一张拍到了。 “兄弟!” 可能见我没反应,郝民圆又接着问我。 我把照片递给他:“看看这照片上有熟悉的人?” “奥?”郝民圆疑惑地接过照片,看了几眼:“这人虽然只拍到了侧面,不过很像法颠大师啊!” 郝民圆也认了出来。 “像吧?”我就为这事纳闷呢! “你不是看到法颠大师尸体啦?那一定是巧合……”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也就不再提这件事。 “当务之急是找到害死刘所的凶手啊!” 郝民圆轻咳一声,冷冷道。 “他以影子的形态存在,这……这要怎么抓啊!” 张立海皱了皱眉头。 张周亭也是一声苦笑:“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那晚说什么也不把那口红棺材捞上岸,是我……是我间接害死了刘所啊!” 郝民圆安慰他:“张队长别自责了却,其实这和你没关系,换做任何人,当时情况下,都会选择把棺材打捞上来,说白了,这是个圈套,也是刘所的命啊!” 第三百八十七章 又是白家人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刘立伟惨遭不幸,所有人心里都不好受,尤其是郝民圆和张立海,他俩自从参加刑警,就跟着刘立伟。刘立伟是刑警队长时,他俩是普通刑警,后来刘立伟成了副所长,他俩也先后被提拔为刑警队队长,没想郝民圆到刚被任命为副局长,刘立伟就出了事。 “郝所,电话!” 三个人正沉浸在悲伤中,忽听外面传来尖细的女人声音,郝民圆拍了拍张立海的肩膀,答应了一声,走出了小会议室。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刘立伟把我和张立海喊到他的办公室,本来还想叫张周亭,他今天是带队领导,刚才接到报警电话后,急匆匆离开了。 “刚才是省厅和市局的人,传达上级的通知,让我参与针对黄河系列案子的侦查小组。” 关于这个专案小组,之前刘立伟倒是提到过,好像最近有了突破性进展。 “具体的事我就不透露了,只是提醒两位,也提醒其他兄弟们,最近一段时间一定小心点呐!” 我和张立海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对啦!我记得鲁东家是董集镇那一片吧!” “是啊!我是董集镇南户村的。” 郝民圆又问:“我记得你大舅是东户村的?” 我有点了点头,这才意识到郝民圆这几句话应该不是白问。 “郝局,有啥事,还请你直接问啊!只要是对破案有帮助的,我……我保证知无不言!” 郝民圆略微一沉思,抬头双眼直直地盯着我:“你听说过白家人?” “白家人?” 我第一反应首先是挺熟悉,随即才想起来,难道就是一直纠缠大舅,被大舅教训了一顿后,后来还请大舅去主持祭祀的白家? “我倒是听大舅提到过一个白家,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郝民圆点了一根烟,又给张立海递了一根,似乎心事变得很重了。 “你简单说说吧!” 我挑着捡着把大舅讲述的白家人的事说了一些。 “应该就是这个白家!” 这下换成我疑惑不解了。 “郝局,你……你怎么突然问起白家人?难道最近发生的案子和这个白家有关?” 郝民圆先指了一下屋门,让我把门关上,然后压低声音:“你俩也都是信得过的人,其实我已经向上级申请了,想把你俩吸收到专案组,目的也是为尽快为刘所报仇。” 我和张立海互望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最近专案组通过一些关系在调查几个大人物,发现这几个大人物的身份很可能都是假的,他们真实的名字,至今没能查出来,不过基本已经确定,这几个人原本都姓白,于是顺藤摸瓜,查到了这个白家。” 虽然类似的内容,我曾听大舅提起过,不过实在没想到白家人牛逼到这个程度,我在想,省厅和市局口中的大人物,那得是多大的官啊! 张立海应该是第一次听到还有个“白家人”,有点懵。 “这个白家人家丁兴旺啊!这么多当官的……” 郝民圆冷笑一声:“兄弟想多啦!我刚才听专案组的话音,这个白家可能有个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而且……而且应该还有不少白家人没有查出来,这也是整个调查过程这么保密的原因。” 张立海似懂非懂:“你是说白家人已经渗透到了组织内部?” 郝民圆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卧槽,这么夸张!” 临走时,郝民圆叮嘱我们这件事一定保密,说不定,我们所里也有白家人。阅读书吧 走出办公楼大门,我伸了个懒腰,这一天也忒快了,从后半夜一直忙活到现在,身体没闲着,精神也始终高度紧张,简直是身心俱疲啊! 闲下来,才想起大半天没有吴静涵的消息,估计她的专业病又犯了,说不定此时还在文物局和几个老头围着红棺材研究呢! 赶紧给他打电话,竟然没接,我接着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奇怪啊! 看看时间,已经傍晚五点半,不就是一口棺材嘛!还能看大半天? 又走了两步,忽然脑中浮现出那张照片的情景——那人和法颠好像啊!虽然此时已经立秋,可今天格外热,正是惹不起的“秋老虎”最厉害的时候,这人怎么戴着一定厚帽子呢! 越想越觉得奇怪,就想到了大舅。 不行!还得去一趟医院,这事得和大舅说说。 赶到医院后,走进病房楼,一路上好几个医生热情地和我打招呼,样子十分恭敬,弄得我觉得挺别扭。 大舅住的的病房空着,两个护士正在打扫卫生,见到我进来,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而且很恭敬地站直了腰。 “请问,我大舅呢!” 其中一个护士朝我露出甜甜的笑容:“您好,宋老先生已经住进了贵宾病房,需要的话,我这就带您去!” “恩!那……那就麻烦啦!” 走出病房门,我忍不住问护士:“请问,你多大?” “我……我是C……” “啥呀!我……我问年龄!” “奥——年龄^……我二十四周岁。” 我才二十二,所以别‘您’啊‘您’的,我姓刘,叫刘鲁东,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护士的脸竟然唰的一下红了。 “这是高院长特意叮嘱的……” “没事,我一会儿和高院长说说。” 贵宾病房在顶楼,一进门,我瞬间被震撼住了。 这它娘的简直是总统套房啊!三室一厅,配备着液晶大电视,一排健身器材,冰箱,浴室都齐全。 大舅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大舅……” 大舅朝我皱了皱眉头:“帮我问问医生,能不能尽快出院,在这里比之前的病房还觉得别扭。” 我笑着点头:“好!一会我就问啊!” “你小子这么快又回来,还是一个人来的,肯定有啥事吧?” 我再次笑了笑,心想看来大舅知道很多事,并不都是能掐会算,他也能从很多细节上推测出一二。 “大舅,今天我看到一个人,长得很像法颠。” “奥!很像?难道也是个和尚?”大舅随口反问,明显没把我这话当回事。 “我没看到正面,这人戴着个厚厚的帽子,身形简直和法颠一模一样,要不是亲眼看到他的尸体……” 大舅沉思了片刻:“那具尸体你看得很仔细?” 第三百八十八章 从天而降的少年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我没想到大舅会突然这么问,使劲回忆了一下当时看到的情景。 “衣服确定是法颠平时穿的那件,也是光头,不过……不过整个脸都被咬得血肉模糊,肯本看不出模样,而且当时又在黄河十三鬼窟内,不是他又是谁呢?” 大舅脸色变得更凝重了:“这么说,你也没亲眼看到是老和尚?” “当时他的脸……” 没等我说完,就被大舅打断了:“其实这次和老和尚一起进入黄河十三鬼窟,一路上总觉得他身上有股特殊的气息,而且这两天我躺在病床上,闲下来的时间多了,把那几天的事情仔仔细细回顾了一遍,觉得挺蹊跷的。” “奥!哪里蹊跷?” “咱们黄河巡河人家族的存在,外人并不知道,更何况是我们代代相传的东西,外人应该更不会知道,何况那本书已经失传了几百上千年,和尚又怎么能找到呢!” 这话我没太明白:“大舅,你的意思是说,法颠骗了你,那本书可能是假的? 大舅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骗我呢!或许……或许这个和尚本身也是假的!” 我一惊:“你是说有人冒名顶替他?” 大舅白了我一眼:“我是说法颠这人本身有问题!你这次来之前,其实我也只是这么一想,并不确定,不过听你说完,我心里的疑心就更大了。” “啊!他身份怎么啦!难道不是法华寺的高僧?你们之前不就认识,还一起参加过捉狐狸精的活动嘛!” 大舅没回答我,而是冷冷道:“明天帮我把手机卡补出来,另外再买个待机时间长点的老年机,我向圈里的朋友打问打问就是了。” 和大舅聊了半小时,我手机响了,一看,是吴静涵打来的,赶紧接了起来。 “静涵,你不会还在文物局吧!” “什么呀!我现在在济南啦!” “济南?你……你怎么不声不响跑去济南了?” “还不是因为那口红棺材……这事几句话说不清楚,我手机电不多了,先不多说了,最快明天下午我才能回去……对啦,吴老师让我告诉你件事。” “啥事?” “还是关于东夷族‘魔’的传说,其实这些传说,还是前段时间,在济南挖的古墓中石碑上看到的……” 吴静涵告诉说,在东夷族传说中,“魔”原本是东夷族族长的孪生兄弟,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俩人一个成了整个东夷族的族长,可谓是位高权重,另一个被当成了祭品献给了泰山府尹,其魂魄被当成了礼物,在黑暗中受尽磨难。 根据传说,“魔”还有机会翻盘。 不过得吸收九十九个人的魂魄,以此向泰山府尹交换,从而使自己的完整的魂魄得到自由,这样就可以通过在人间不断更换寄主,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得到永生。 古墓石碑上当然也记载了破解之法,那就是阻止他吸收九十九个人的魂魄,并重新送他到地下的黑暗中。 ……好吧 “那有没有说具体怎么做?” 吴静涵回道:“最后一段文字写得十分混乱,至今没有完全破译出来……好像是说,到时候一个青年才俊从天而降,这位少年可以穿越时空,彻底把‘魔’送到无尽的黑暗里。” 这话…… 和很多神话传说一样,难道刻在墓室里的东西也有抄袭的? 吴静涵不回来,我也没必要去宾馆睡,想了一下,便沿着街道溜达着回派出所宿舍,当然,提前给田振打了个电话,让他先给收拾收拾宿舍。 路上我想到大舅的话,法颠能有什么问题? 拿出手机,我搜了搜法华寺,想看看能不能搜到法颠。 其实中国有很多法华寺,我搜了一下,多少有点名气的,至少十几个吧! 法颠说自己是山西大同法华寺的。 大同市法华寺位于山西省大同市平城区和阳街北侧,寺院坐北朝南。法华塔始建于元末明初,是大同市现存唯一一座覆钵式琉璃喇嘛塔,因塔内存有一部《法华经》而得名。整个寺院建筑高低错落,左右对称,塑像灵动丰润,形象生动。壁画色彩丰富,人物众多。多民族融合与异域色彩结合的特点浓厚。 山西法华塔始建于元末明初,是我市现存唯一一座覆钵式琉璃喇嘛塔,因塔内存有一部《法华经》而得名。 整个寺院建筑高低错落,左右对称,塑像灵动丰润,形象生动。壁画色彩丰富,人物众多。多民族融合与异域色彩结合的特点浓厚。 据史料记载,山西大同法华寺内壁记石刻记载:崛山寺经隋、唐、元、明屡次修缮,规模宏大,庙宇楼阁星罗棋布,逶迤重叠,后与香山寺相连。 寺内有佛像百尊,有朝佛殿、梳妆楼、大佛洞、卧佛洞、天王殿、韦驮殿、伽蓝殿、香山殿和讲经堂等建筑。此地林木繁茂,浓荫密布,奇峰错列,沟壑纵横,山道婉转崎岖。每当红日东升,霞光瑞气弥天,玉兔西沉,祥云缭绕山间,景色十分壮观。 网上倒是也可以搜到几个著名和尚的法号,只是其中并没有法颠。 想到法颠幽默诙谐的样子,还有他做的那些事,也不像有啥问题的啊! 脑中想着事,时间过的格外快,不知不觉中就到了所里,门卫大爷正坐在门口马扎上乘凉。 “咦?你没有跟着出警啊!” 我摇了摇头:“没呢!怎么,又出啥事了?” 老门卫摇着头:“听说又死了几个……样子和咱们刘所长很像,这不……这不几个队长刚带人赶去现场,走了也就十来分钟。” 我大吃一惊啊! “张大爷,那你知不知道,案发现场在哪?” 老门卫摇了摇头:“这个没听清楚,反正……反正挺远的,好像在……在之前冒黑水大坑的附近村子里!” 这话又是让我一惊,心中不由地琢磨起来。 应该又是“魔”干的,这家伙先是害死刘立伟,紧接着又害死了老袁,怎么又返回到黄河十三鬼窟附近行凶去了? 又想到张周亭接了电话,急匆匆离开的样子和刚才吴静涵在电话里说的话,头皮顿时就是一麻。 第三百八十九章 法颠还活着 - 巡河诡事 - 园中葵 出事的地点竟然是在七里井村,我这才想起来,那晚在黑水坑边打捞红棺材时,当时有十几个附近的村民在场帮忙,其中好像就有几个七里井村的。那晚我还和他们中的一位聊过那口古井,古井已经被村支部书记找人填平。 如果真的和吴静涵所说的一样,一定是那个“魔”开始行动了,他要吸收九十九个人的魂魄——这才一天一夜时间啊,已经好几个人……我心里猛地一颤。 赶紧给郝民圆打电话。 “民圆哥!是不是又死人啦?” 话筒里“嗯”了一声:“你知道了?我们还在路上……张周亭下午接到报案,七里井村死了两个人,死状和刘所、老袁的死状一模一样。” “肯定是同一个凶手……你们可要小心呐!” “放心!这次来的人不少,也做好了充分准备。” 我也很想去,不过区城距离七里井一百多里,沿着黄河大堤行驶,这个点,就算快点开车,也得一个小时出头。 心有余,力不足啊! 还是等会再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 这么想着,转身直奔后院宿舍楼。 “你小子这几天忙啥呢!连人都见不到……” 田振正在抠着脚丫和于晋下象棋,见我踏进宿舍门,嘟囔道。 “都是事赶着事,我也……我也不知道自究竟己在忙啥!”说完苦笑一声,坐到了于晋身侧,歪头看到桌子上的水杯,这才想起好久没喝一口水了,于是随手拿起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喝了几口。 “两位哥在新岗位上还适应吧?” 田振只顾低头琢磨怎么走棋,也懒得搭理我,随口回道:“挺清闲的!也就是看门的活儿!” 他俩给我在隔壁收拾出一间空闲宿舍,我实在太累了,打了个招呼后,就过去脱了外套后,躺在床上。 那人到底是不是法颠呢? 忍不住,我又琢磨起这事。 大舅倒是说要向圈里的朋友打问打问,想想这事应该也不好打问明白,况且他们圈里人也不可能知道我看到的那人是不是法颠。 如果这是电视剧或者电影,还可以回放一遍…… 回放? 我忽然灵机一动,忙看向手里的戒指。 是不是可以利用这枚戒指,穿越到当时的情景中,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重新看一下,不就能看清楚了呢? 这么一想,心里很激动,甚至还有点恐惧。 妈的!与其这么憋着难受,还不如试试…… 我赶紧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先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然后慢慢伸出左手握住右手中指戒指。 一瞬间眼前昏暗一片,伴随着轻微的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烈日炎炎,左侧是一座高大的商业楼,四个银灰色的大字“银座大厦”。 左边是一家建设银行,再往里看,两侧是形形色色的商店。 一群人聚集在十字路口——至少有三四十个,而且四周的人越聚越多,几个穿着制服的正在扯警戒线。 终于看到了这一幕!126中文网 我抑制住狂跳的心脏,一阵窃喜。 看来,又穿越成功了! 凭借着记忆,我忙望向上次看到那人的地方,扫了几眼,果然看到了一个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只是因为角度问题,只能看到后脑勺。 我慢慢走过去,这一刹那间,心简直悬到了嗓子眼,很纠结,很紧张,很矛盾,既想看到这人的面孔,确定他真的是法颠,可又不希望他是——因为一旦确定这人就是法颠,我心中保存的一些美好的东西,也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我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到我,倒是也“肆无忌惮”,其实也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我却觉得自己走了好几分钟。 慢慢看到了他的脸。 果然是法颠! 法颠用大帽子遮挡到眉毛,脸上也不再是固有嬉皮笑脸的模样,当我看到他的双眼时,忍不住浑身一颤。 这是一双冰冷的眼,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害怕。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脑中噼里啪啦闪过好几个问题——这还是法颠嘛?好像变了个人,之前在黄河十三鬼窟,他又何必装死呢! 我再次深吸了几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法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和古代女尸有关? 只觉得脑中有些凌乱的信息碎片就要拼凑到一块了,只是还差关键的几小块…… 我就想看电影一样,看到有个刑警慌里慌张地跑到郝民圆身前,报告说有群众反应,河口区殡仪馆死人啦! 这一幕我太熟悉了,赶紧扭头再次望向法颠,因为我知道剧情的发展,下一步他会离开。 果然,看我们准备上车去殡仪馆,他转身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我赶紧跟了上去。 只见他走到了马路对面,然后顺着公路继续往西走。 我知道他看不到我,也有恃无恐地紧紧跟着他,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了大约三四里路,法颠拐进了路边的一个院子里。 我赶紧走过去。 这应该是个荒废的院子,瞅着院墙,面积很大,大门左侧只有半个残缺的“厂”,而大铁门已经锈迹斑斑,只拉了一条缝隙。 应该是个废弃地方厂子。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钻了进去。 正对大门竟然是一面十几米厂,两三米高的墙,上面贴着彩砖,依稀看得出是万里长城的图面,只是时间太久,三分之一的瓷砖已经脱离。 我知道这玩意在农村叫迎宾墙,不过一般只有农家小院里有,工厂建迎宾墙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隐约听到迎宾墙后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我赶紧绕过去,先是看到两辆黑色商务车,竟然是奔驰商务车,这车少说一二百万呀! 又走了几步,看到七八个人围在一起,中间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法颠,另一个是个白发白须的老头。 见到老头的第一印象是:这老头我好想在哪里见过啊! 想了一下,忽然我脑海里犹如划过一道闪电。 这不是之前带着几十万现金,去找大舅,让大舅为自己亡去妻子做场法师的老头嘛! 这人是白家老头啊! 看俩人聊天的样子,法颠应该是来专门找他的——他们早就认识,而且看着还很熟悉。这一下,我糊涂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