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这次的夏天和从前不太一样 - 左六志异 - 常宝先生 () 见过破晓前的冈仁波齐峰么?繁星缀幕,风声呜咽。它却岿然独存,孑立在苍穹之下。那么遥远。 这时,你会出现一种错觉。仿佛它亘立在十方世界种种时空一切诸天里。让你心里充盈着对未知的好奇与卑敬。 灵瑶就总给我这样的感觉。 除了灵瑶的身体我算是了若指掌,关于她的一切我几乎一无所知,她从不说,我也很少问,因为我对爱情的定义就是我想睡你,你也愿意给我睡。 直到今天我终于明白,那特么根本不是爱情。真正的爱情痛苦极了,当你意识到它的存在时,你就已经跟所有美好说再见了。 这特没劲,没劲透了,我说着,把酒喝干。 “所以呢?”说话的姑娘嘴角有些戏谑一闪而过。 音响里正好盘旋着刺猬的《白rì梦蓝》,我已经不记得喝下了多少酒,也忘了这个听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好像那会儿还是她主动跟我搭的话,我努力睁大了有些醉意的眼睛。嗯,皮肤白嫩得要渗出水来,脖子上没戴饰品,小巧的嘴唇和鼻子,让人一看不自觉便要生出怜意了,狭长的丹凤眼嵌在这张jīng致的小脸上显得有些妖异,耳朵上挂着一对图腾样式的耳钉,在昏暗的灯光下闪出些许微光,显得很神秘。 “所以?所以我要珍爱余生,远离爱情。”困意上涌.我有些意兴阑珊。 “你们文艺青年泡妞都这么开场?”她优雅地扬了扬下巴。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拿起外套站起来。 “误会了,我没想泡你。” “唉,你这样可没劲了啊,你就没想过再去找她?” “她死了。”我没再看她。转身向门口走去。 出了门,微风就吹散了酒气。酒jīng迅速散进了全身每一个细胞和身体周遭的每一丝空气里,看着街上的声sè犬马,胡乱想着那些跟灵瑶在一起的rì子,恍惚着好像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耳畔响起了巨大的轰鸣。 这特么就是见风倒。这是堕入混沌前思维里的最后一句话。 风从草原上梳过,一阵阵草枝摩擦的声音。眼前是无边无际的原野波涛,像海浪一波一波地汹涌过来,天上挂着一个巨大的太阳。我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得来不及思考,整个世界只剩自己,孤零零地面对这一切。我发狂似的奔跑呼喊,越过一簇簇及膝的草丛,却发现听不见自己发出的一丁点声音。 从灵瑶的葬礼上回来,我就把理发的工作辞了。想想自己快三十岁还一事无成,整天闷在家里。不与生人交际,别人也懒得与我交际。 只有我最好的哥们胡喜儿有时会来陪我喝上半天,我俩总是坐在向阳的卧室窗户下面,放上音乐,谁也不说话,有时喝着喝着就在音乐里睡着了,白sè的窗帘就会拂过我们踌躇满志的脸,轻轻地飘起来。 当然多数时间还是每天自己听音乐看电影喝酒自慰。半夜睡不着,白天睡不醒,见天的惶惶不可终rì,直到我接到一个电话。 是灵瑶打来的。 “喂,亲爱的在干嘛?”灵瑶的声音有些低沉。 “嗯,在干阿。”听到她声音让我有些得意忘形。 “烦人,别闹,有正事。” “啥事?” “记得我们看rì落的点将山么?” “嗯,兀术山。” 她总是这样,说话从来不直给。点将山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呢。那是我们相遇的地方,我们总是坐在山顶那块巨大的飞来石下看rì落,看着太阳一片一片把天际烧红,后山脚下是一波潭水。有时yīn雨,我们就躲进山顶的铁塔里,静静地看着湖面的涟漪。一呆总能呆上半天,我是因为骨子里就有装B情结,打心眼里喜欢飘落的天气,让人沉淀。 至于她为什么陪我发呆,嘿,谁知道这傻妞呢。有时我会觉得她看向远方的眼里有淡淡的惆怅。她好像说过这儿是古时候完颜宗弼调兵遣将的地方,她说这儿杀气重能压邪,适合她修炼。谈到这我总是说妥嘞,您慢慢练着,腿练长点,胸练挺点。 本地的山民却不识完颜宗弼,只知道四太子兀术。那是混世魔王一般的猛人,跟南宋名将岳飞可谓是一时瑜亮。祖祖辈辈都管这叫兀术山,建国以后才改名为点将山,关于这山的叫法我俩总是各持己见。 “喂?喂?给个回音啊。”她有些焦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嗯?刚才走神了,你说什么来着?” “我说东西放在铁塔那了,天黑以后去拿,先帮我保管。” “啊,什么东西?” “一个夜光盒子,哎呀到时你就知道了,千万别忘了啊。” “啊?!” “......” 醒来已经是下午2点了,睁开眼感觉喉咙干苦得要命。翻身找水,昨晚怎么回来的,梦里都发生了什么只有些零星的记忆碎片,当我灌下一整杯水后,这些碎片才逐渐聚拢到一起。 灵瑶死了,这只是一个梦。我跟自己说。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去山上溜达溜达也没啥。 午夜,点将山,铁塔前。 我花了三个小时等周围的游人渐渐散去,月亮升上山来,起风了,它们路过树叶间发出有些诡异的声音。东北的五月光景还没那么热,尤其是半夜的山顶,还好出来的时候我特意多套了一件帽衫。 孤身走过夜路的朋友都知道这种感觉,身畔只有时隐时现的月光,乌云滑过时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总是不自觉的想回头看看,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后背凉嗖嗖的,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盯着我一般,总忍不住回头回脑的望一望。越接近铁塔这种感觉愈是强烈,甚至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感觉黑暗中的铁塔仿佛是一尊待人而噬的怪兽,心有些发慌。 我的发小胡喜儿是一位是本地小有名气的出马莲台,这类人在东北尤为常见,几乎每个城市都有他们的行踪。他今年二十八,比我大一岁。我们从小一起逃课一起泡妞,一起打人一起被打。他曾经有一次喝多了,醉迷迷的跟我说,那些东西只有用眼睛的余光才能看得见。 千不该万不该这个时候想起了这话,我真特么欠呐我。左六啊左六,梦里的事你特么也能信,信也就信了,2B勒呵地还真来了,赶紧看看这有啥,没啥事赶紧下山吧。我一边用余光缓缓扫视着周围,一边心里开始骂自己。 嗯,果然没什么异样,盯着铁塔缓缓退了两步。转身的时候我会朝城里发足狂奔,我无比肯定。 这时,铁塔居然动了一下!这绝不是幻觉,虽然光线很暗。但它分明在大幅度地继续向我这边倾斜过来,我想都没想就窜向路的侧面。笑话,向后跑肯定就被塔给砸到了,跑了好几十步并没有听见预期的倒塌声,这时我已经在塔侧面的飞来石后面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视线绕过岩石我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二.怪谈 - 左六志异 - 常宝先生 () 视线里出现的先是一个人,就盘坐在塔的右侧。也就是我之前看不到的铁塔背面,离我现在的位置大约三十多米吧,从身姿看是个女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前方的石头沙砾连同铁塔的一角都离开地面飘起来了!好像时间静止一样就那么漂浮在空气里! 这时塔下渐渐传出光束,一个拳头大小的物事就这么“飘”了出来,缓缓飘向这个女人。 我伏在山岩后面尽量放缓呼吸,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命悬一线,生怕弄出一丁点声音。 这团光飘到她身前,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完成了一些手印类的动作,仿佛在它外面一层一层包起了一些屏障,她的手印并没有吸引我的目光。因为飘过来的光源让我看清了这个女人的样子,惨白的侧脸上凸出一只长长的嘴巴和鼻子,嘴角夸张地开到脸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微笑表情,这已经完全不是人了!瞬间我就想到了小时候在五龙山的狐仙庙里看到的画像,狐狸脸长在人身上的样子,一模一样! 光渐渐黯淡最后消失不见. 此刻我的头皮已经麻得炸开了,我要是长头发的话,肯定会每一根都竖起来的!哪个孙子说人在受惊吓时会昏过去的?!妈呀,老天爷快叫我昏过去吧,我真心不想清醒地看下去了! 这时她收好东西起身,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人的模样。缓缓转过身背对着我,看她的背影身高在1米6左右.比例很匀称.穿着裸sè的浅口平底鞋.下身是紧身的雪花铅笔裤,上身是略显宽松的纱料衬衫。只看身材的话,却给人一种小清新的感觉。 这个节骨眼我可没心思观赏她的身材,心里盼着她拿了东西快快离去便好,压根忘了自己来的目的,我可只是半夜路过的无辜平民。 “臭不要脸的东西....滚出来吧?”这几个字从这个背影处传了过来,听上去是那么的...魅惑!对就是这种感觉。 我感觉心脏从刚才开始就已经停止跳动了,听见这几个字“咯噔”一下又重新起搏了。怕什么来什么,真特么是怕什么来什么呀。 我犹豫了一秒钟。这一秒钟我的求生本能以电光火石的速度酝酿了好几个版本的求饶措辞。 比如版本一,“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姑娘你也睡不着。” 版本二,“谁,是谁在说话?(作四顾茫然状)我是个迷了路的盲人,不过不敢劳烦姑娘,请相信我,我能行(坚毅的脸上闪烁着诚恳的目光)。等等,她如果质疑我的目光呢?嗯...这是爱的力量,带领我又寻回了光明!” 版本三,去你爷爷个孙子的吧,撒丫子跑哇。 仿佛一个世纪的一秒钟过去,我决定优先使用最后一个。 正要起身,情况起了变化,从她面向的树林里缓缓移出了一群黑影,或者说.是一群笼罩在黑影里的“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呈半圆在她身前站定,淡淡的黑sè烟雾从他们身上飘逸出来,散进空气里,每个人都裹在那条漆黑的长斗篷里,如果给每人配一把镰刀,那就跟西方传说里的死神一样了!他们毫无生息的立在那,脸全都隐在漆黑一片的尖顶帽里,我甚至有种错觉,他们,根本就没有五官!这情境诡异到了极点,我的心已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我捂紧嘴巴蹲下去不敢再看,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发出声响。 为首的应该是个老者,因为他一张口,嘶哑苍老的声音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嗬嗬嗬嗬,胡家的,贪心,钥匙的,交出来。”冷不丁的从斗篷下蹦出了这几个不连贯的字。 “呦,瞧我这满嘴胡吣的,这刮得什么风啊,把都前辈吹到这荒山野岭来啦?”这是一种媚到极致的声音,从耳朵一直酥到心坎上,让人听了忍不住想要一窥真容。 “废话的,少说,交,不交?”说罢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仿佛在向前逼近。 “诸位前辈息怒嘛,凶巴巴的吓死奴家啦,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她好像边说着话边往后退。 是时,风云突变。“嗖嗖”的破空声不绝于耳,黑暗中之听得衣衫猎猎作响,其中一个好像被什么物事击中,脚步声乱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霎时间一切又静了下来,只剩下几许喘着粗气的声音。过了三四分钟也不见有声音传来,我悄悄探出半张脸,向前望去。此时两方呈对峙状态,能感觉到他们已经怒气勃发,却投鼠忌器。因为那女子一只手正扣着其中一人的后颈,只需掌力一吐,立马能结果了此人的xìng命,这几下兔起鹘落,形势逆转。这时就着月光,她回头朝我的所在扫了一眼。虽然这么远的距离看不甚清,却隐约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 “伤和气的,不好。”我这时已经严重怀疑这个老B灯是失语症康复者了。 “啐!东西在我这,就算想要也该是残夜宫来人吧?今天这事儿该怎么办,您老划出下个道来,我晏家接下就是。” “晏?!”她的话明显让老者有些忌惮,正自沉吟,身后的一个斗篷说话了。 “伤了老七,死。”这声音yīn恻恻地有些刺耳,说罢其余几人都有些跃跃yù试。 “啧啧,可惜了呢,他中的可是主奴蛊,您老见多识广,应该知道主死奴亡吧?只怕杀了我,瀛洲七隐以后怕是要凑不全喽。”她不无惋惜的说道。 老者的斗篷缓缓静了下来,说道:“好,钥匙的,你,解蛊的,老七。” “前辈英明呐,奴家这蛊可不敢现下就解啦,您老我自然信得过,就怕这几位跟奴家过不去呀,不如这样,我们各自退开十丈,你们不追我,奴虫我自会收回,您看如何?” “屁话!退开你跑了,老七的蛊谁解得?”又是那个刺耳的声音. “哎呦哎呦,瞧您说的,奴家虽称不上是君子,可也不是小人呐。您这么说可忒小看晏家啦,再者说,不解蛊,你们老哥几个不追我到天涯海角?奴家可没信心逃得脱呢。” 老者微微颔首,其余人也向后退去,此时那人早已昏过去了。女子便把他留在原地,向我这边退来。我心又一次揪了起来,赶紧屏住呼吸蹲下,靠在飞来石后面。谁知她像根本没有察觉到我一样,唿哨一声,飞快的从我身边掠过,接着一只飞蛾一般的生物也追随她而去,眨眼便消失在视野里了。 “不是娑婆胡家,是晏家?我知道她是谁了!追吧大哥!”听声音是刚刚那个说话声音刺耳的人。 “别动!”老者喝止了其余人的动作。 “大哥?!老七的仇。” “报仇的,不在今天。”说罢老者抖了一下斗篷,放出了这团黑sè烟雾,烟雾如同有生命的生物一样发出了痛苦的咝咝声,渐渐液化,并且渐渐由最初的墨绿sè转化成翠绿yù滴的颜sè,水银般散了一地,缓缓渗入土里,剩余的淡淡绿烟也消散在空气里。 “大哥,魂jīng它....” “解脱了。”说罢呆滞浑浊的眼里流露出罕见的感伤神情。 “大哥....那老七的蛊...” “已解开的,走。”老者挥挥手,然后,深深看了她消失的方向一眼,咬着牙森然道:“好极的,晏家。” 这时这群人身后的空间发生了扭曲,凭空出现了两扇木头拉门,拉开后几人带着尸体迅速隐去,消失不见。我这个时候已经处于麻木状态了,今晚见到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完全来不及消化。看到这个拉门我已经不奇怪了,天知道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我等了一会,发现没什么动静,一屁股坐到地上,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时才发现,浑身已经被汗湿透。虚脱的感觉阵阵袭来,已经提不起一丝力气下山了。 歇了很长很长时间,我才回过神来。 晏家!狐狸脸!!! 主死奴亡!魂jīng!!! 还有,胡喜儿那孙子骗我啊!不是说用余光才能看见的么? 三.小神童 - 左六志异 - 常宝先生 ()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从山上回到家里的,这一路上都在浑浑噩噩的瞎想。 进屋后我没开灯,直奔冰箱,翻出了一罐凉啤酒,狠狠灌下几口。从喉咙到胃舒爽的感觉让我提起了不少jīng神,于是我静静地陷进沙发里开始思考。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灵瑶,很显然灵瑶给我托梦这个事是真实存在的,托梦就代表她是真的死了,这特么傻妞,人都死了你还叫我跟着瞎掺合啥呀?那个东西现在看来很明显是被狐狸脸给拿走了。不过这不重要,我能力所及的我已经做到了,总不能叫我轮拳头去跟这帮牲口抢吧?单独跟踪那女的我压根想都没想,连七个老基友都忌惮的家伙,我上去也是秒杀的局面。我死了我妈咋办呐?从小她一个人把我带大不容易,最主要,我也不想死呀。再说那几个黑斗篷,后来他们肯定是回到他们的世界里去了,所以很显然狐狸脸甚至灵瑶也很有可能是来自那个世界的。可怎么这些怪事就偏偏叫我碰见呢? 想来想去没什么头绪,心乱如麻,这大半夜的忙活半宿。上了山遇见这么一出,着实有些累了。 于是我起身把所有的门都反锁,仔细检查了一下所有的窗子,窗栓也都插上,我又仔细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深沉的夜sè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一般,想到这,我赶忙把窗帘拉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长出了一口气,胡乱想着,我根本睡不着。渐渐的我发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我把眼睛嵌开了一条缝隙,隐约看见月光下一个“人”向我床边走来。 炸了!我想大声惊呼却发现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脑袋拼命想指挥身体动起来,仿佛胳膊和腿像灌了一千吨铅一样,我使尽全身力气才让眼皮又张开了一些,却发现入眼的是熟悉的卧室。根本没有什么人影,看来一切都是我的幻觉,这时候我想起身,却还是做不到。 小时候我经常被梦给魇住,有过这种经历的朋友都能了解,有时候你大脑一片清明,完全已经醒了,可就是动不了身,做不得声,也就是很多人说的“鬼压床”。 这时我已经知道,我是又被魇住了。不过多年来梦魇的经历让我丝毫不慌张,我顺势闭上了眼睛,不去挣扎。耳朵却渐渐传来了轰鸣,这是被魇住快要结束的征兆,我心里雪亮。 可惜的是,我并没有开心起来。因为,耳鸣声渐渐被一种声音取代,好像是...念经的声音。 起初声音细不可闻,完全被掩盖在耳鸣的声音之下,当你发现它的存在时,它迅速变大变强,在脑海里循环激荡。 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满脑充斥的都是宏大的梵音。可我完全是九年义务教育下的无神论者呀,这什么情况?我用了将近5分钟又努力把眼睛睁开一些,入眼还是熟悉的卧室,并没有预期的一大群老和尚老喇嘛之类的人,但是梵音却一直咪咪嘛嘛的挥之不去。 整个后半宿就这么熬过来了,等我发现我身体能动的时候,梵音也一瞬间消失了。仿佛一切都是我的梦,醒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外面的天sè已经破晓,我从床上腾的弹起身来直接奔向门外。头都不回的一口气跑下楼,跑到了外面的马路上。 家乡这座小城人们生活节奏很安逸,这个时间路上没车,只有一层薄薄的雾和三三两两晨练的路人。 我就着早晨湿润的空气抹了抹脸,深吸了一口空气,才感觉好一些,我该怎么办呢,跟家人说?肯定会被认为是有病啊,就算他们肯相信我。也没办法帮我解决啊。报jǐng?估计直接通知家属给我送到jīng神病院了。 我并不认为是因为我昨夜受了惊吓,才会出现这种长时间的梦魇,直觉告诉我,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已经盯上我了。 越心思越憋气,这特么算什么事啊,我招谁了我,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追到我家里装逼来了,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本来应该出现的情况是我拎起砖头回到家冲冥冥之中的所在各种叫嚣,诸如“你出来咱们照令照令,牛逼你废了我,要么小爷特么废了你”之类。 而事实是,太阳懒懒的升起来,我穿过半个小城。来到了一家佛具店门前,福源斋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刺目的金光。 我抬脚走了进去,香烟袅袅,入眼是琳琅满目的各种佛像,以观音大士和弥勒佛祖居多,屋里放着禅宗的歌,我站在屋子zhōng yāng有些神情恍惚。这屋我来过无数次,但都是为了找我的发小出去鬼混。 “这位施主,要请佛?”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居士合掌迎了上来. “啊,新来的这是。”我回了回神,心下说到。 “啊不是,我是来找小神童的,他在么。”小神童就是胡喜儿。我很少这么称呼他,因为我压根就没信过他会看病,私下里我曾问他究竟真有仙儿假有仙儿,他总是很认真的对我说,像你这种没有信仰的人,肯定是没有。他出马的时间较早,那时候还是个少年,所以叫来叫去也就叫开了。这么多年大家也习惯这么叫他了,虽然他今年已经二十好几,眼瞅奔三的人了。 “好的,请您跟我来。”他转身向屋子后身走去。 我跟着他绕过前厅,出了后门。这后堂我还真是第一次进来,周围是一圈带走廊的厢房,中间居然还有块四四方方的小院子,中间种着一株我不认识的怪树。说是怪树是因为它除了光秃秃的树干枝杈以外什么都没有。在这个季节和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形成了鲜明对比,周围摆放着一些盆栽,长椅。 别有洞天,这是我进来的第一感觉,我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一声招呼把我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呦呵,稀客啊。今天早晨喜鹊绕着裁决木叫了三声才投西方而去,我就知道有贵人要来呢。谁成想是你这祸害,我还在想小六老师不上班了,哥们头发咋办呢,咋的,重新拾起对生活的希望了呗?准备出山了?哈哈哈。”他身高在一米七八左右,比我高了整整一头。五官属于那种打眼一看不烦,但是越看越帅的类型,他身材很消瘦,今天上身穿着一件款式宽松的藏蓝马褂,下身是紧腿的短打裤,脚上蹬着一双千层底的老布鞋。顺势过来锤了我胸口一下,笑声很爽朗让我心里的yīn霾瞬间就散去了。 不过想到他已经快三十了还被人成天喊小神童,我就忍不住笑了,“喜儿哥刚从清朝穿回来呗?今儿又是地主装阿?” “cāo,我乐意,走走,屋里说。谢谢你哟蓝生,去外面支应着吧,下次这货再来就不用搭理他了,叫他自己进来就行,辛苦了呢。”说着他又绽放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 那个叫蓝生的少年有些羞涩的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来,转身出去了。 我跟他进到屋里来,房间摆设很古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八仙桌两边各放着一把交椅,交椅的后面是一堵火墙,火墙上左右对称摆着一对龙凤胆,胆瓶里插着玉如意。我总觉得他跟我就像两个年代的人,要不是小时候一起骨碌到大,就我俩这迥异的xìng格和爱好,注定一辈子没什么深交。最后面的体上挂着一副画,这是一副江乡雪景图,山山是雪,路路皆白。题字是柳宗元的五言绝句《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虽是五月光景,却感觉一股肃杀萧冷的寒意扑面而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时胡喜儿的笑声传来“小六,直勾的嘎哈呢。”冷意顿时消失不见,仿佛刚才之是我的错觉。 我才回过神来,有些干涩的说道:“草,我特么碰见事儿了。” “哈哈哈,那肯定的啊。刚才一见你我就知道你情况不对,没事,做这先喝口水,跟哥说说。” “嗯”我没再和他斗嘴,仿佛是溺水者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我把从昨夜上山开始,到我奔出家,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灵瑶托梦的事,他听的很认真,表情渐渐凝重起来。有时他会递过来一枝烟,我摇摇头继续讲,他也不抽,而是把烟放在八仙桌上,换个姿势继续认真的听。 “我说完了,然后我就直接到你这了,看看你有什么能告诉我的么,胡大司令。”说罢我拿起桌子上的香烟,点着了狠狠吸了一口。透过袅袅的烟雾看到他眉头皱的很紧。仿佛在思考什么大事一样,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断,于是就默默的抽烟。 我的烟抽到烫手的时候,他长出了一口气,也点上了一根烟,眯起眼长长吸了一口,看看我笑了一下。 “你不用跟我扯犊子,这事跟灵瑶也有关系吧?还有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忽冷忽热?” “我cāo,你咋知道。”我还以为是刚才看那副画看的,压根没把身体反应跟这些事联系在一起。至于灵瑶,好像胡司令一直对她都不咸不淡的,怎么这次就一语中的了呢。 “那就是了,东西还压在你身上没走呢。” “你摆得平不。” “嗯,够呛,单你身上这位倒是好办,只是这事跟那个小妞有关联可不好办,如今看来只有去找三姑了。” 四.三姑 - 左六志异 - 常宝先生 () 三姑住在一个叫狼尾沟的小屯子里。 屯子不大,依山傍水。整个屯子郁郁葱葱,远远望去甚感生机盎然,让人心情大好。一进村落,田陌交织,山上有一口野泉眼,泉水缓缓穿过整个屯子,流过洼地,最后投入环抱屯子的水库里。 胡司令把车停在靠近村口的位置。 “到了?”我正对着乡村景sè发呆,车一停,才回过神来。 “没呢,且得走一会儿呢。” “咋停这了,不往里开开呢?”从昨夜开始就没吃东西,说话的时候我有些有气无力。 “走走吧,要不车出来的时候费劲。” 我有些疑惑的跟他往屯子里走去。拐了好几个弯,他说话了。 “我能唬你么,瞅瞅。”他努了努嘴,边往前走边示意我往前看。 “我cāo。”我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了一下。 入眼是一条本来应该很宽的土路,路两旁就是农户的住家,大致是普通的东北农村街道格局。我说“本来应该很宽”的意思是,现在路两旁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放眼望不到头,目力所及的起码得有将近二百多辆,从两厢到三厢,从SUV到MPV,并且每辆车周围还有不少人,有的在互相攀谈,有的彼此还认识,在这里巧遇了,正低声说着什么。车里的人都把车窗打开,或躺或卧,一脸沉重。其中还穿插着不少本地的乡民,做了卷饼馒头等各sè吃食沿路贩卖。 在农村突然出现这么两条巨长的车马长龙,只能让我意外和惊讶。真正令我感到震撼的是,数以千计的人挤在这么狭长的空间里,彼此交谈的声音都降到最低,没有一个人大声喧哗,甚至我看见他们带来的食品包装袋,抽剩的烟头,喝过的水瓶子都收到了车里,地面上一点垃圾都看不到,无论男女,仿佛每人都变成了谦谦君子。 这完全颠覆了我的印象,胡司令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笑了一下,低声对我说了一句话。 “这,就是规矩。” “难得的是这些人都遵守规矩。”边往前走,我边赞叹。 “是三姑,三姑让他们无法拒绝规矩。”胡司令撇撇嘴,低声说道。 继续往前走了很久,穿过整座村子,离开主道,越靠近山脚人群越密集起来,所有人都把车挺在主道上,步行过来,快到到山脚下时,眼前出现了一座大宅,红瓦高墙,门前的匾额上四个龙盘虎踞的大字,嗅风草堂。匾额下两只石狮子沉稳庄严,狮子前面是偌大的一片空地,空地周围有若干长椅,此时已经黑压压挤满了拿着号牌的人。走到这里更安静了,这么多人,连低声交谈都没有,密密麻麻却鸦雀无声,这情景实属平生仅见。 “六十五到七十!”安静中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清亮的声音,循声看去,一个小厮青衣短打,站在门前。很明显这喊号的小厮跟胡司令很熟稔,远远的看见我们过来就绽放出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来。 “好久不见呦七郎,三姑忙呢么,我领我哥们来看看她。”胡司令笑嘻嘻的跟这个叫七郎的打着招呼。 “今天不忙,这会儿应该在园子里呢。自己进去吧,我这还有活,就不陪你俩了啊。”这个叫七郎的年轻人冲我点了点头,笑着说。 我随胡司令进了大门,迎面先见一座内照壁,这么大的一面照壁不知是用什么巨树的躯干雕制而成,木质黝深,隐隐泛着金属的光泽。其上雕纹古朴,意境深远。绕过照壁,豁然开朗,霎时好似走进了画里一般,房舍布局巧奇,远处亭台花谢,落英缤纷。 我跟在胡司令身后穿过房舍楼阁,来到了一个月亮门前,胡司令住了脚,回头跟我说道,“兄弟,你信任我么?” 我有些惊愕的看着他,这话打哪出来的呢?肯定信任啊!说实话,我感觉有些生气,被从小玩到大的发小问出这种**问题,让我感到耻辱,我面有愠sè,缓缓回道:“什么话?” “什么话”是土语,声调是问调,在东北话的语境里,大致要表达的意思是“你特么说的这是什么屁话?” “......”胡司令被噎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反应这么激烈,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用右手扇了两下耳朵,这是他羞涩时的习惯动作。 “我这不是怕你一会害怕么,过了这道门,你就要有心里准备,你看到的一切都会打破你以前的常识。我会求三姑帮你,只是最近她出了一点状况,所以容貌可能有点吓人,你千万别表现的太害怕,那不太失礼了么。” 这么多年胡司令还是第一次这么正经的跟我说话,看他刚才被我噎到的窘态,我也有些歉疚,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我这火气怎么来的这么急呢。想想匪夷所思的事我也算见过了,容貌吓人能吓人到哪去,于是我正sè道:“不闹了,放心吧,我懂。” 胡司令默默点了点头,双臂屈抬到胸前,极快的完成了几次花式不同的十指交互动作,口中低喝道:“开!”之听见面前月亮门的空气中传来一声破帛断裂的声音,他率先迈步进去,我赶紧跟上,只是这时我内心却已经泛起了滔天巨浪。 昨晚那个狐狸脸!她也曾做过这类手印般的动作!回头我得好好问问这老小子,他身上秘密不少哇。 进了门,入眼是一大片园子,里面花花绿绿的种植着不少长相奇特的植物,高低不同,形状各异。里面只传出一群小孩子嬉闹的声音,却看不见一个孩童,这些植物高的也才到我腰间而已,听声音这群孩子起码得有十二三岁了,能把自己藏的这么好,这躲猫猫的功夫可比我小时候强多了。 “别瞎啥么。”胡司令在前面低声对我说道。 “后脑勺长眼睛了你?我啥么啥了。”“啥么”是土话,意思就是四处乱瞧的意思。 我俩边走边低声斗着嘴,不一会就穿过大半个园子,直到来到了一个草亭子前才收了声。亭里背向着我们坐着一个灰衣妇人,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露出瘦瘦白皙的后颈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这应该就是三姑了,我心想。 “啊哈,三姑近来可好哇?我来看您来啦,哎呀半年没见,我都想我三姑了。小六,这就是我rì常总和你提起的东北首善,你不仰慕已久了么,今儿算是见到本人了,快给三姑行个礼吧。”胡司令这贱贱口气缓解了我的紧张,跟自己三姑还这么臭屁,真想照他屁股狠狠来一脚。 “三姑好,我叫左六。”他的屁股我还是决定留着回去再踢,站到胡司令身侧对这背影行了一个礼。 “油腔滑调,小憋犊子,看你三姑空俩手爪子就来了?嗯,小六是吧,我知道你。”妇人说着话,缓缓转过脸。 啊?!是她!!!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能比你昨晚上山见到人身狐狸脸更惊悚的话,那就是光天化rì,这张狐狸脸又坐在你面前,并且口吐人言跟你交谈!我呆滞了一秒钟,之后我尽量理了理头绪,她是胡司令的三姑,那就是说胡司令他也...... 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有多么惊恐,只是缓缓转过头去,想看看我的好兄弟,从小到大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死党,万幸,他还是那张我看了二十多年的贱贱的脸。 “咳!”胡司令面露焦急,看着我没说话。 这时我想起他进门之前跟我说过的话,迅速镇定下来,至少面部表情不是那么扭曲了。尽量放平声音说道,“三姑,我,见过你,就,昨晚。”该死,我已经很努力控制了,出来的声音还是有些颤颤巍巍的,活像喉咙被人卡住一般。 “噗,瞅给这孩子吓的,小喜子你也不给他打个提前亮,六儿,你莫怕我,小喜子还不快跟他说。”三姑用衣袖掩住了嘴,轻笑道。 “嗯,啊。小六,事到如今你已经接触到这个世界了,我就必须告诉你了,其实我们这一类古来有之,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神话时期。我们取rì月jīng华以炼神,救死扶伤,惩恶扬善以修德,其后历经悠长的岁月,到今天只有东北仅存少数我类仙家,其中最强大就是你也知道的胡黄常白灰这五路。三姑这般情形就是我族解放能量之后的形态,她是因为前些rì子取了天佛指山的百忍灵茸,需要在体内时时炼化,不得不保持解放状态。至于你说你见过三姑,那是不可能的,她是晏家,我们是胡家,她并不是我们这一界的。” 我这才回过味儿来,那个女人的声音明显要比三姑媚很多。又想到还有求于三姑,我这第一印象给人太差了也。于是我就想着怎么打破尴尬。 “那你们吃人么?”嚓!我可真行! 五.恶僧道镜 - 左六志异 - 常宝先生 () 我的话音刚落,空气中浮满了尴尬的气流。我眨巴着眼睛盯着胡司令,胡司令后脑勺顶着硕大的汗滴,用杀人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三姑三姑,您老千万别生气,我这哥们呀,从小脑袋就叫门弓子给抽了,满嘴崩虎话。他的那个意思是说呀......”胡司令赶忙出来打圆场。 “晏家的人出来了?小六见过了?”三姑压根没理之前那茬儿,顺手拿起了石桌上的烟袋锅子,缓缓把烟丝捻平,挪了一下坐姿,随口问道。 “嗯,三姑,我俩今天来,给他看病是其次,主要是想把这个事跟您说说。不光晏家,还有长洲黄家,瀛洲流魂府的人都出来了。”胡司令小心翼翼地说完,俯身上前拿起洋火,帮三姑把烟炮点着。 此时阳光洒在三姑身后的绿油油的草地上,星星点点反shè的过来的光有些刺亮,我眯起眼,看着三姑就这么安静的坐在那,掌心朝上虚捏着烟杆儿,轻轻放在灰sè的衣裙下摆上,烟雾袅袅升起,随着微风淡开在身后的阳光里,如同一副泼墨的山水画,仿佛跟这个夏天融为了一体。这安逸美好的情境,用语言难以表达出万一,我目不转睛,一时竟有些痴了。 “小六,过来坐。”三姑的声音把我从画里拉了出来,示意我坐在他面前的石凳上。 我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坐在了三姑面前。 “三姑,小六是昨晚在点将山上看见晏家的人和瀛洲七隐动手的,您看这事......”胡司令也在我旁边的石凳上坐下,缓缓说道。 “那些鼠辈,不必理会。小六,坐正,别动。”说罢,三姑长长地裹了一口烟,足足有四五分钟,直到烟袋锅子通体红起来,发出滋滋烈烈的声响才住了口。 “好长的气脉!”我心底狂震,三姑果非常人,这肺活量可以轻松破掉吉尼斯世界记录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靠,光看这张狐狸脸也知道,三姑铁定非常人啊,这是生物常识好么。 我就这么盯着那通红的烟袋锅子,胡乱地想着,没注意三姑已经把脸扬起,腮帮高高地鼓了开来,呈蓄势待发的状态面朝着我。 胡司令这时用手推了我一下,“别走神,坐好,平心静气,别躲闪。” “喔。”我这才把头抬起,把身板坐直。 咝......呼!冷不防三姑突然冲我吐出烟来,快!太快了! 我本能的想要躲闪,但是这烟来的如此迅猛,我的大脑刚发出躲闪指令,烟雾已经笔直的砸在我身上了。 我被这烟柱直接冲离了石凳,胡司令眼疾手快飞身托住了我。我的眼前瞬间烟雾迷蒙,看什么都是白茫茫一片。想挣扎却发现使不出一丝力气,活像是昨晚被梦魇的感觉,奇怪的是丝毫没有被呛到的感觉,反而觉得身处浓烟中浑身舒泰无比,像是在澡堂子里泡了一个下午的药浴,身心无一处不温暖,无一处不爽利。三姑并没有停歇,还在保持着刚才迅猛的速度控制着烟柱向我喷来,这烟雾就这么包裹着我,愈来愈浓。风从身边掠过,也带不走它们一丝一毫。 须臾,三姑停了下来,我想让胡司令把我放下来,只是口不能言,手脚也毫无知觉,舒爽的我快飘起来了。好在,胡司令看三姑停下了也就撒开了手,站在了我身侧。 他这一撒手不要紧,我可要摔地上了。这孙子怎么说不管就不管了呢。 预期的跌落和疼痛并未发生,我居然保持着刚才的状态,就那么轻轻的漂浮在半空! 我彻底懵了一下。努力想透过重重迷雾看清周遭的情况,这一看我就不懵了,因为我震惊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了。 我看见了,我。天呐! 我自己。还坐在刚才的石凳上,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自己的背影,后背拔得溜直,圆圆的脑袋上只留着短短一层青茬儿算是发型,竟然感觉那么陌生,虽然我知道,那个就是我。 胡司令没朝我这边看,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三姑这时已经放下烟袋锅儿施施然站了起来,左掌右拳朝坐着的“我”施了一个江湖抱拳礼,朗声道:“请合字上的朋友,亮亮盘子。” 东三省有着历史悠久**文化背景,就连升斗小民都或多或少认识一些“道上”的朋友,我曾经是一个理发师,长年接触三教九流的人,这也使一些“盘道”的暗语被我熟知,这就是江湖上“切口”,意思是说“出来见见吧,道上的朋友”。 “阿弥陀佛,贫僧有礼了。”这时“我”也站起身来,唱声佛号,右掌竖于胸前还了三姑一礼,发出的声音却有些生硬。 “原来是空门同修,贱妇先前不知,心系我这侄儿安危,贸然动手,得罪之处,还望海涵。敢问大师法号,仙山何处?”人家说话这么客气,三姑也不好发作,微微屈身道。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道镜,自东海扶桑岛而来。女施主言重了,贫僧不请自来,才是多有唐突得罪。” “大师说的哪里话,嗅风山良善之人皆可来得,只是贱妇愚钝,心中疑问可否向大师请教一二?” “善哉,善哉,女施主但讲无妨。” “我这侄儿并非吾辈中人,今rì观其肉身,除却大师这一处,还有一物,似与大师相持不下,烦请大师何以教我?” “阿弥陀佛,此事说来话长,我此次灵窍出游,本是寻访长洲青丘国的两位故人,不想昨夜巧遇女施主的侄儿,中了蛊毒尚自不知,我佛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且贫僧观此子与我佛有缘,本yù为此子化解此难,奈何此次法身并未一同前来,只得化了附身法力稳住此物,待到了扶桑岛,自有化解之法,更可送女施主的贤侄一场大大的造化,女施主权且放心。不出三rì,贵贤侄便可痊愈归来,善哉,善哉。” 我这时已经听明白了,这老和尚说我昨晚中毒了,还捎带手救了我一把,没救彻底还要给我办转院,转到他那个什么扶桑岛去,这出家人就是慈悲呀,可我怎么感觉这老和尚热心得有些过头了呢,谁说过要跟你去了?再说没来三姑这之前,你怎么不跟患者沟通沟通你要赠送的大造化呢?看来这里面有猫腻儿啊,我看了看三姑,三姑嘴角微扬,有些玩味儿的盯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心里特别有底,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三姑都能保我平安。 “大师高义亮节,稳护一夜,贱妇已甚是感激,无以为报,在这先替我这侄儿谢过了,只是此去扶桑,山高水远,岂敢再辛劳大师?rì后传了开去,岂不叫天下同道笑我嗅风山尽是失礼无能之辈?且化解此毒,我另有拙法,大师不必介怀,我这就让下人备下上好的义骸,大师权且在此歇下,让贱妇一尽地主之谊,聊表谢意,还望大师万勿推辞。” “善哉善哉,久闻女施主乃巾帼豪杰,今rì得见,实乃三生之幸,只是此子注定与我佛有缘,贫僧定要将他带到扶桑,还望女施主不要阻拦,且顺应佛意,为胡家积累功德。” 这人跟着打什么太极呢?有没有人关心一下患者的态度?我苦于口不能言,只能在烟雾里干着急。 “咳,大师,大师?”胡司令估计也是听得有些忍不住了,很不礼貌的直接出言打断。 “这位小施主是?”能看出老和尚心中有些耻笑,怎么嗅风山的小辈儿都敢随意插嘴,这胡家还真是草莽里的小修,不知礼数。想来整个娑婆世界也没什么像样的灵山宝地,能出得什么人物!可笑可笑。 “我特么是你大爷!给你脸了是不?拿佛意唬人来了?跟谁俩呢?三姑给你台阶你就下,赶紧从我哥们身上滚下来,愿意呆,那边有义骸,不愿意呆,赶紧滚犊子!俺们还得给他解毒,没功夫勒你,知道不?” 我石化了,“我”也石化了,估计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胡家的小辈儿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女施主您看这......”“我”面露尴尬,转过去对三姑说道。 三姑复又坐下,恬静地拿起烟袋锅子,又裹起了烟袋,仿佛根本没听见胡喜儿那一串连珠炮似的粗口。看都没看前方一眼,仿佛这世上没什么事比她享受这一袋好烟更重要。惬意的吸了一口,缓缓说道。 “恶僧道镜,以恶修行,净土真宗的耻辱,三百年前横行扶桑,嗜杀嗜yín,在净土真宗四**王联手下却能重伤逃走,匿踪至一百年前,入我娑婆世界,在旅顺口又施暴行,惹得我胡家三爷爷出手,坏去你一双招子,逼你立誓此生再不踏足东北,饮恨归去扶桑至今。我说的可对?” 听到这我一想,这要是真跟这老B灯去了那个什么劳什子扶桑,那才真是十死无生啊。不过三姑就这么直接点破他,不怕这老货含怒动手么?我还跑不了,只能在这干着急。 胡司令这时已经挡在我身前,如同一只要扑杀而出豹子,浑身紧绷的如同上弦之箭。 一触即发。 六.一只手 - 左六志异 - 常宝先生 () 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风轻轻吹过。 三姑说完这番话,继续悠然地把玩着烟杆儿,甚至连看都没看道镜一眼,仿佛面前的道镜根本不值得他抬抬眼皮。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女施主所言分毫不差,往事俱是过眼云烟,不堪回首。贫僧自从当年旅顺口一战之后,早已痛改前非,弃恶从善,胡老施主仁慈义厚,念我修得法身实属不易,故只留下了贫僧双目算是惩戒,贫僧自归扶桑,再没做过一件恶事,恶僧已死,这世上只有道镜和尚。”道镜此人心xìng修炼得倒也非凡,三姑当面点破并且摆出这么一副**裸的蔑视态度,他竟丝毫没有动怒,竖掌于胸缓缓说道。 “老头,你别扯啦,装啥犊子呀?你要是真弃恶从善了,咋还背弃自己的誓言呢?你当年跟我三太爷立誓此生不来东北,你现在搁哪呢我问问你?”胡喜儿得理不饶人,放声问道。 “原来小施主是胡家嫡系传人,贫僧倒是失敬了,当年立誓,此生不【踏足】东北,如今贫僧的法身尚在扶桑,此次却是万不得已寻访故人,所以出窍神游而来,自是算不得破誓的。”道镜不慌不忙,正sè说道。 “哎呦呵?还挺能白呼,行,算你能自圆其说,整点正事,你赶紧下身来,我们要给小六拔出毒蛊。”接着胡喜儿又冲园子里喊道:“你们这帮小崽子,看热闹没够是不?去跟七郎说声,就说有客到,叫他派人准备一具义骸过来,要上好的,免得人说我胡家小气。” 我顺势望去,只见园子里的奇花异草一阵晃动,从其中扑扑楞楞钻出十几只颜sè各异,大小不一的狐狸来。这些狐狸最小的也要比rì常见过的体态大些,整齐的排成一排坐立在地垄沟前面,一个个可爱地歪着小脑袋,一双双眼睛忽闪忽闪煞是灵动,露出好奇的目光,有的盯着道静和尚,有的盯着烟雾里的我,有的乖巧的看着三姑,露出询问的意味来,有的还互相斗起嘴来,一时间“你去叫,你才去叫,我不去”的声音此起彼伏。 真是太人xìng化了,像一群小孩子一样。原来初进月亮门时,我听到的嬉戏声就是他们发出来的,我说怎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呢,感情是一群道行尚浅的狐狸崽子! 胡喜儿发现没人理他,有些尴尬的侧头扇了扇耳朵,直起腰来,低眉顺眼地向三姑看去。 三姑终于将目光从视若珍宝的烟杆儿上挪起来,随手拉过身侧的一个高颈铜痰盂,把烟袋锅子里剩余的烟灰底子敲了进去,发出“咣咣咣”的脆响来。 吵闹声戛然而止,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三姑。 “小晴儿去吧,照你喜儿哥的话办。”三姑说道。 其中一只梨木sè的半大狐狸直起身来,有些不情愿的看了三姑一眼,然后蹦蹦跳跳的出了门去。 “阿弥陀佛,既然胡施主决意不准贫僧带此子走,那也只好作罢。只是此子与我相遇便是有缘,贫僧索xìng好人做到底吧。” 道镜和尚说罢,双掌结印,默念了一些玄奥难懂的咒语,低声喝到:“大rì如来,唵嘛呢叭咪吽!” 只见“我”的肉身金光浮体,刺眼得让人不敢直视,从“我”的头顶钻出一道金光,冲出草亭,浮在半空,缓缓成为一个浑身金光的僧人虚体来。 这僧人赤足而立,身材高瘦,双目上裹着一条黑sè布条,遮住了已盲的双眼,剩下的五官生的丰神俊朗,颇为年轻,一身素sè的百衲衣上面打满了大小不一的补丁,补丁红靛灰紫黑颜sè不一,僧鞋绑在膝盖上,双掌合十,默然不语。 虽然之前对他恶感已生,但此时见他形貌,颇有云游苦行僧的出尘洒脱之感,我不由得在心底赞了一声,好个不羁的和尚! 这时“我”的肉身失去了主人,缓缓倒下,胡喜儿见状赶忙扶住,慢慢平放在亭子里。 三姑也站了起来,背负着双手向道镜望去。 这时道镜双臂微微有些颤抖,左掌沿着右臂缓缓向右掌推移,接着只见他的右掌金光缓缓黯淡,最后消失不见,这使得本身虚影的手掌渐渐半透明起来。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的右手已经开始呈现出越来越浓的墨绿sè。 “青丘晏家的噬神蛊。”连一向淡定的三姑也不禁微微动容。 “阿弥陀佛,胡施主好眼力,正是晏家的噬神蛊。”道镜面sè从容,双掌却颤抖的有些厉害起来。 “三姑,听闻这噬神蛊是十洲九大奇毒之一,神通境的老怪中了也要丢掉半条魂魄,且境界会跌落三层,此生再无踏入神通的可能,端的狠毒无比。只有当代晏家家主和继承人才能使用,怎的,会用到小六身上?!”胡喜儿面现惊sè,急忙问道。 “我也纳闷呢。这事可不简单了。”三姑面sè凝重,沉声说道。 那个小sāo货!一定是她从我身边掠过时给我下的蛊!我心中一阵后怕,她这是毫不留手的要杀死我! 此时,那条手掌墨绿sè浓得已经粘稠了,道镜和尚再不迟疑,左手挥掌成刀,果断向右手手腕处斩下。这一切发生的电光火石,却又无声无息。 一只墨绿半透明的手掌虚影自半空落下,三姑甩出烟口袋,念了声咒,那烟口袋迎风而大,兜住了这条断掌又飞回了三姑身边。三姑小心翼翼地收起烟口袋,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秒之内,快到让人目不暇接。 “胡施主,贫僧断掌内含奇毒,留着它反而是个祸害。”道镜面sè有些苍白,吃力的说道。 “多谢提醒,留在你处是个祸害,我却有大用,我侄儿平白无故受此毒手,若不查出真凶我实难甘心。”三姑说道。 “善哉善哉,冤冤相报何时了,罢了,既然女施主执意如此,贫僧只愿rì后如能有机会与你这贤侄相见,他不要忘了我今rì断掌取义之恩便好。” “放心吧,你这事干的仗义,俺们哥俩都看着呢。”胡喜儿接口道。 “此间事既然已了,贫僧也不多做叨扰,这便告辞了罢。”说罢,也不等众人答话,道镜用剩下手打了一个佛礼,飘然远去,远远传来他的歌声: 一钵千家饭, 孤身万里游。 青目睹人少, 问路白云头...... 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天际了。 我心中五味陈杂,再没心思去想那姑娘为啥杀我,满脑都是道镜断掌时的果敢英勇,和远去时的洒脱不群。 这时自月亮门外进来了两个青衣小厮,抬了一口硕大的棺材来。 “三姑,您要的上好义骸,放哪?”其中一个小眼睛的人问道。 “送回去吧,客人走啦。”胡喜儿望着天际也有些发呆,听见声音吩咐道。 “......”两个小厮互看了一眼,只好抬着棺材又出了门去。 “把小六送回肉身里吧,你领他去吃点啥,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我有些累了,明天再唠吧。”三姑摆摆手,稍显落寞的坐了下去。 “嗯。”胡喜儿答道。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被胡喜儿叫醒了,一天一宿没吃东西,再加上心里受惊吓,吃完饭洗过澡,这一宿睡的昏昏沉沉,被吵醒的感觉让我很火大。 一睁眼睛,就看见胡喜儿那张贱贱的脸。 “儿白了,嘎哈呀这老早就豁拢我。”我抱怨道。 “快特么点起来吧,你当是搁你家呢?睡到rì上三竿去?赶紧穿衣服。” “够意思,我再睡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三姑会理解我的。” 胡喜儿有些着急,把脸凑近我,很严肃的说道。 “真不能睡了,俺家的三太爷爷,来了。” 三太爷爷?我大脑还有些糊涂,又念叨了一句,三太爷爷? 我靠!胡三太爷?! 七.心如深渊. - 左六志异 - 常宝先生 () “当然不是他本人,我家三太爷爷得窥天道,潜心静修,已经近百年没讯息了。这次能接到他老人家的口信,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了。”胡喜儿说道。 “哦,你吓我一跳。”说罢我翻了个身准备继续补觉。 “嘿,我说你心可真大,现在因为你外面都已经开锅了,你还睡?” “谁开锅了?”我闭着眼睛问道。 “就是显排里跟我一辈的那些人。” “显排?那是啥?” “一个家族有面子,就得有里子,我家分显排与隐排,出面办事的都是显排,三姑就是显排里辈分最高的一位了,至于隐排,连我都没机会见过。” 我这时困意全无,索xìng起身问道:“那跟我有啥关系?” “还不是因为昨天那个和尚,三姑留了他一只手,那可是神通强者的法身之手啊,对修行大有助益。这不他们听到风声,今天一早就全赶来了,嘿,平时不露面,这回来得比年会都齐。”胡喜儿撇撇嘴说道。 “那有啥抢的啊,分呗。” “哎呀我cāo,你别气我了行不?你咋不明白呢?这么跟你说吧,一群本来拿着砍刀的小混混,现在有一把AK47摆在他们面前,怎么分?谁得了谁立马能横扫群雄,能不脑袋削个尖儿来抢么?” “啊,明白了,就是对他们很重要呗?那跟我有啥关系啊?我也不要,管它分八份还是十六份,他们爱咋分咋分呗。”就是么,我普通人一个,跟这个相比,还是睡觉来的实在些。 “。。。。。。”胡喜儿胸口起伏不定起来,看得出他是真生气了。 我下了床,穿好鞋子,对他说道:“行啦,别气得哄的了,我不睡了,你说咋办吧。你想要?哥们帮你抢去。” “哈!就你?跟地痞打架都吃败仗的主儿,你还帮我?”胡喜儿气乐了。 “呃,我不止一次说过,吃败仗也是需要勇气的。你就说吧,这事跟我什么关系。” “三姑,他要把道镜的法身之手,给你。”胡喜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沉默了一下,拿起外套说道:“俺家窗户好像没关,一会要下雨了,我得赶紧回家,帮我转告三姑,好意心领,大恩大德,以后报答。” 开玩笑!给我,我拿他干啥?咋用?拿他打架?当砖头使?还是摆家里当艺术品?这水太深,我趟不起,也不想趟,走你! 胡喜儿没阻拦我,缓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我快走到门口才说道,“走吧,走吧!晏青衣再来杀你,看谁能24小时护着你。” 我一只脚已经迈到门口了,听到这话又收了回来,把门关上冲回胡喜儿身前,揪起胡喜儿的领子说道,“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了?是不是,快说,我怎么招她了?灵瑶是不是她害死的!” 胡喜儿苦笑了一下,“六儿,我知道这些事发生的太突然,换我,我没办法比你做得更好,更冷静。我也知道你完全信任我,所以,你先撒手,坐下,听我说。” 我暗呼惭愧,尴尬地撒开手,拿起桌子上的水壶,里面有清水,给我俩分别倒了一杯水,坐在了胡喜儿对面。 胡喜儿喝了一口水,调整了一下坐姿,看着我说道:“其实你带来的讯息量很大,昨夜我们串联了整个五路仙家的显排,得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首先我得告诉你,我们所处这一界,只是无穷诸天里小小的一界,你的小女友黄灵瑶也并没死,她跟要杀你的晏青衣都是十洲来的人。她俩应该是得了十洲的一件了不得的宝物,被追杀到我们这娑婆界来的,而且十洲的各方势力也已经盯上了她俩,现在整个十洲和我们娑婆的修者势力都已暗cháo涌动......” 我觉得喉咙干苦,心里针扎地疼,缓缓问道:“灵瑶没死,那就是她真的想让我去点将山了?她让我去的目的,就是要,要........” “灭口。”胡喜儿盯着我,截口道。 “为什么,我并不知道她们的秘密呀,这不可能啊,她,是我媳妇儿呀!我俩在一起那么好........”我木然坐在那,如遭雷击,我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此时窗外朝阳冉冉升起,明灿灿的光辉洒进屋里子,洒在我身上,我却觉得浑身发寒,冷得痛彻骨髓。 胡喜儿接着叹道:“唉,六儿,你记好,她是你媳妇儿这话,今天就止于这个屋子里吧,以后再不可对第三个人提起一丝一毫,长洲黄家的幻术本就冠绝天下,何况对付你一界凡人,我想,你俩应该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都是你的心魔被利用了而已。再说你们并没有结婚,她顶多算是活在你幻想里的小女友而已。她只是有伤在身,需要找个庇护的所在,又没有她信任的势力收留她,刚巧你出现在她面前罢了,否则以长洲黄家人的身份,怎么可能跟你一个娑婆的凡夫俗子发生关系。虽然不愿意这么直接告诉你,可昨晚我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样的。长痛不如短痛,忘了她吧!以后好好的,把这一切全忘了,过自己的rì子吧!” 我呆坐在那,脑海里尽是灵瑶许多天来的音容碎片,它们像七月里斑驳的树影,在虚实之间,如此脆弱美好,飘摇yù散。 第1天。 “左六?噗哈哈哈,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这么怪异的名字,那行吧,作为交换,我就破例告诉你,我叫灵瑶,单姓一个黄字。” 第15天。 “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以后还会走得更远,我想我也只是,顺路遇见你。” 第45天。 “在一起就好,别问我是谁,从哪来,享受当下的愉悦,这是最要紧的事。” 第175天。 “爱?别逗了兄弟,你不会爱我,我更不会爱你。” 第365天。 “如果你死去,最后念着的人,会是我么?” 第366天。 “我?你是想让我说,我会想你吧?哈,可惜我不会死的。我会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 直到胡喜儿过来摇晃我的身体,麻木的大脑才重新有了知觉。 “六儿,你给我特么好好的,像个爷们。道镜的手你必须要拿到,三姑说给你,这事基本成了百分之九十。然后......” “我没事,真没事。先走了啊,想家了。”说罢起身朝门口走去。 “哎?你不能就这么走啊!你知道你的处境多危险么,现在不是你伤心赌气的时候,能成熟一点不你?” “胡喜。是哥们,今天就别管我。我没事,就是想家了。” “。。。。。。。。。”胡喜儿坐着没动。叹了口气,说道:“cāo,到家了想着来个电话。” 我走出门去,仈jiǔ点钟的太阳正挂在天上,努力地温暖着yīn霾的我。 我高昂起头,哼着熊熊作业的《仈jiǔ点钟的太阳》。一边走,一边,流出泪来。 “爱情,是一次次的路过,我们曾经犯过错。 要是妈妈,曾经告诉我,一切并不是想象。 我想,我会,重新选择,找回自己的生活。 我,不怕迷失,在路上,只要有你的歌。” 天空很蓝,白云也一直陪着我。我就这么一直走,一直唱。 骄阳似火,心如深渊。 八.一个童子 - 左六志异 - 常宝先生 () 那天我走了很久的路,只记得自己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双腿麻木。等我回过神来时,已经在我家楼下了。 我在楼下的食杂店,一口气喝下了一整瓶矿泉水。喝得有些急了,整个肺子要炸掉一般,憋得我满脸通红,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我顺势坐在楼下的台阶上,跟卖货大姨要了纸巾,问了下时间,看来我从三姑那走回来,走了将近三个小时。 这时正午的阳光毒烈起来,我缓了一会,才想起来,昨天走的时候太急,我是跑出门外的。 钥匙,电话,钱。通通没带。 还好我妈那有我的钥匙,所以我决定先去她那拿钥匙。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卖货阿姨打了个商量,说回头还他水钱。 阿姨说,不着急,你没事吧? 我说,嗨,没啥大事,跑步跑急了。 活动了一下酸胀的双腿,我朝家走去。 我的母亲是个刚强的人,一个人把我带大,从我很小的时候就跟我说一些我当时听不明白的话,每当我问她,她总是摸摸我的头,说你只要记到心里,永远别忘,长大以后背出来,你就会明白啦。 “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心正,行得正坐得端,地火水风都会帮你的。” “黑暗和光明是并存的,要承认光明,更要接受黑暗。” “痛苦是合理存在的,不要妄想减轻痛苦,那会让你变得愚蠢。” “更不要想逃避痛苦,那会让你永远愚蠢,永远痛苦。” “真正的勇者,不是无惧痛苦,而是尊重痛苦。” 每当母亲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她瘦弱的身躯里藏着无穷的能量。这种能量睥睨众生,震撼心灵。 我和母亲住在一个楼口里,她住六楼,我住四楼,这个时间她在上班,我也就没敲门,从门口的脚垫下拿了钥匙下到四楼来。 开了门,因为昨天走得匆忙,茶几上的啤酒罐没收拾,被子也没叠。今天一进屋,就发现屋子被收拾的井井有条,肯定是母亲来过了。 我感动得心里热烘烘地。要说这世界上唯一不求回报,无怨无悔照顾我的,也就只有母亲了吧。所以我一定要尽快调整好心绪,不能让她为我担心。 我决定找些东西吃,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发现冰箱上贴着母亲留下的便笺。 “冰箱里有好吃的,床头柜里有东西给你。” 我打开冰箱,发现自己最喜欢吃的干炸里脊。端起盘子,我走向卧室。在床头坐下,我边吃里脊边吸吮了一下手指,打开床头柜看看俺家老太太给我留的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这是一张信纸和一张银行卡。 “儿子,首先我想和你说,我很爱你。每人心里都住着一个世界,当年有了你,你便大过了我的全世界。让你健康快乐地长大就是我的首要任务,现在好啦,你已经是大人啦。妈也要去寻自己的世界啦,卡里的钱够你用了,不要找妈,不要挂念,我很安全。妈妈希望你zì yóu快乐地生活,我永远爱你。” 这。。。。。这老太太不是跟我开玩笑呢吧?! 离家出走?她又有啥秘密?从来没跟我提过啊,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干了二十多年厨师,能有什么秘密?我瞬间凌乱了。 等等,我必须冷静下来。这事不简单,对,一定有关联,这么巧,我刚遇见这群牛鬼蛇神,老太太就留信走了,有没有可能,是被胁迫的....... 太可怕了,会不会,跟那个叫晏青衣的sāo货有关? 我心中泛起一阵森冷地恨意,猛地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吼到:“晏青衣!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一定是你!有什么冲我来,对老人下手简直他妈的不是人!” “嘻嘻,她本来就不是人。” 我猛回头,惊呼声生生咽进了喉咙里,看见卧室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窗帘被拨到了一边,窗台上坐着一个大胖小子,呃......就是年画里的那种穿着肚兜扎着朝天辫儿的大胖小子,或者该叫招财童子什么的,他穿着肚兜,肚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侠字。带着斗笠,后面背着一把老式的油布雨伞,这时候他正努着可爱的小嘴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痴了?莫喊莫叫莫提问,爷爷非是冲你来,你也不用知道爷爷是谁,接下来有问题问你,回答得好,大家相安无事,回答得不好,嘻嘻......”说到这他眼底露出一股与他年龄不相仿的冷冽,“爷爷可是会,杀了你喔。” “。。。。。。。。。”这小B崽子,口气还特么挺横,没半截砖头高呢,就一口一个爷的,真他妈欠揍啊。不过六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岂会在不清楚敌人实力之前贸然发飙?他从外表看也就五六岁的样子,但这肯定是表相啊,能从四楼窗户爬进来这一手就比我强太多了。对,一定是表相。好吧,就算他会爬楼,这么小的孩子,动起手来我也有十足的把握一击就把他打倒,到时候拎着他的小短腿,用雨伞狠狠抽他屁股一顿,叫你丫再跟六爷叫板,错没错?谁是爷这回知道了没?嘿哈哈哈......... 这童子有些疑惑,看着我一脸惊恐渐渐转变成一脸贱笑。 “啊哈,明白明白,您说您说。”想归想,我还是急忙点头哈腰道。 显然我这么配合的态度令他有些不适应,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哼,明白就好,别耍心机,你那点小把戏在爷爷这还不够看。” “哎呦,瞧您说的,不敢不敢,您老要不要坐下来吃点水果再问?。” “少废话!你们这灵气匮乏地破落之地,产得出甚么好果子。我来问你,你如何识得晏青衣?黄灵瑶你可否认得?” “啊呀!晏青衣!我跟她有不共戴天的大仇!她不是人,她她,她做的事我都羞于提起!”我这一声凄厉无比的怒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心底隐藏的怒火被彻底勾了出来。 “噢?是什么事?” 我心下忖道,果然赌对了!这小崽子就是晏青衣她俩的对头,我继续说道:“您老听我说呀,这事还得从那天我上山晨练说起。。。。。那天我上山,准备锻炼一下我的肱二头肌和我的腹胸肌,也就是人鱼线。。。。。” “说正题!”这童子面sè有些不耐烦。 “喔,可是这些就是正题,它们对我接下来要说的有很重要的关联。。。。。” “好,尽量简短一些!”童子的嘴角周围的肌肉有些抽动。 “嗯,说到哪了?对,我锻炼我的人鱼线和肱二头肌,来到了后山的林荫道,这时晨练的人很少,突然,我听到一阵小狗的哀嚎,我好奇地循声走去,走进了树林,走近一看,您猜怎么着?” “。。。。。。简,短,些。”童子的手已经握了起来,指节“咯咯”作响。 “喔好,我看见呐,啧啧,看见晏青衣,化作狐狸模样在那对小狗。。。。。。。” “够了!”童子粗暴地打断了我。 “啊,对啊,当时我也是这么喊的!我说你怎么能这样的,一只也就罢了,还是一群,你怎么能轮流发生。。。。。” “嘻嘻,嘿嘿嘿。”童子突然由暴怒转笑,让我有些傻眼。 “你这小子,当真是不怕死,你知不知道这话传到晏青衣耳朵里,她可以让你每天换一种死法,死上一千次?本来我追踪她到你家附近,发现她昨天一整晚都藏在你家,肯定和你有关联,本来想在你口中问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再杀你,很可惜现在不需要了,她也没机会杀你了,因为,我现在,就要你的命。敢戏弄爷爷?!”说罢他从窗台上站起来,就要扑杀而下。 “哈,小B崽子,早看你不顺眼了,长个孙子样,硬说自己是爷。”我的愤怒也到了临界点,为什么这些人说得好像自己想杀我就杀我?我今天就不信了还,攥紧拳头双足发力一蹬地板,率先朝他冲去。 我准备兜着他的下巴先来一拳狠的,刚冲到半途,他动了。 快,太快了。只看到两只小手的残影从眼皮底下闪现,朝我胸口拍来。 我冲出去的身体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碰”的一声,就被一股沛然巨力反撞到了身后的墙上,此时我脑袋里像烧开了一百壶水,热,涨,嗡鸣个不停。我平生遭遇恶仗败仗无数,这么利索就被秒杀的仗还是头一次打。 我使劲睁大着眼睛,却愈发看不清眼前的物事,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光,一个小小身影从高处缓缓向我移来,巨大的轰鸣充斥在耳内,有些热乎乎的东西从鼻子耳朵一起淌了出来,我怒力张了张嘴想说话,刚一张口,五脏六腑翻涌难止,“哇”地吐了一口热热的东西,吐完之后感觉清明了不少,努力看去,原来吐得是血,伸手抹了抹嘴巴和脖梗子,发现全都是血。 这时耳朵也恢复了一些听力,虽然像是泡在水池里的感觉,但多少是能听见声音了。 那穿着“侠”字肚兜的童子走到近前,又缓缓抬起一双小手,口里说道:“嘻嘻,凡夫俗子,下辈子再投胎记得招子放亮些,不是什么人你都惹得起的!” 说罢一双小手朝我平推而来。 我想躲开,大脑拼命吼着,动啊,动啊,浑身竟提不起一丝力气,眼睁睁看着这双嫩白的小手前推出一波rǔ白sè的涟漪,转瞬便到了眼前。 我要死了! “嗡!”我瞪大双眼,发现这涟漪竟在我眼前不到一尺的位置停滞不前,撞上了不知何时出现的一道蓝sè屏障,发出嗡鸣,缓缓散去。 我惊呆了,顺着屏障望去,发现客厅里站着一个穿着藏蓝马褂的身影,双手掐印,向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呦,小六儿,被揍得很惨嘛!” 九.一滴眼泪. 一万道光. - 左六志异 - 常宝先生 () 这时我歪靠在墙角,像只废弃的沙袋,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看着客厅里这个姿容曼妙的女子,我疑惑又惊讶。 她不正是,我那天晚上在酒吧遇见的姑娘么。奇了!我身边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异人了,而且越看她这身材打扮越眼熟,好像还在哪见过。 “嘿嘿,青衣,你还好么。”童子收回手,有些讪讪地干笑道。 我cāo!那个狐狸脸!原来她们是同一个人!听口气这穿肚兜的孙子也不像是晏青衣的仇家啊,这不前狼后虎了么。想到这我又吐出了一口浊血,绝望极了。 “哎呦,自从被你们逼到娑婆来,奴家是吃的也好,睡的也好,总之一句话,托你们侠隐岛的福,我可是好得紧呐!” “我师尊他老人家也没法子的,大圣下帖子,召十洲群豪寻你二人,师命难违,我着实对不住你。” “说的对呢,奴家根本没理由怪你嘛,只是残夜宫的帖子,平时不见有几个人理会,只一听九阳之魂,全都来和奴家为难了?亏得那些老怪还知道些忌惮,不然早就进娑婆来寻我了吧?甚么群豪,贪婪鼠辈而,可笑之极!” 这童子脸上有些挂不住,讷讷着不知说什么好,目光扫过我,抬头说道:“青衣,那些暂且不提,你救他作甚?你可知他刚才还满口污言秽语,要坏你名节?” “嘿!奴家想杀谁想救谁,还要跟你报备不成?再者说,我晏青衣一界妖女何时有过名节了?” “哎呀,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不过一个开了yīn阳眼的凡类,为何要救?能见到我等已是大大的福气了,至少知道自己死在谁手里。”童子目露鄙夷,显然已经把我当死人看了。 “亏你号称侠隐岛青年一辈第一高手。笑死人啦,他是yīn阳眼?yīn阳眼的主人须是心灵始终如一的纯净,yīn阳眼才会择其为宿主。你看他,鼠目獐头,眼sè猥琐,他像么?” “有理有理,那他这是?” “懒得跟你解释,天sè不早啦,是你自己走,还是奴家请你走?”晏青衣面露不耐之sè,挥手道。 “哈,好好,那我这就走了,不过临走之前我告诉你一件要紧的事,你肯定不解,上次黄泰来怎么不顾忌娑婆的几位老怪,径自出手擒了黄灵瑶去吧?为什么想知道么?” “学会卖关子啦?可惜喽,跟我这儿可卖不成呐,无非是黄泰来跟娑婆打过商量了呗,反正九阳之魂也没在姐姐身上,他来找自己亲妹妹回去,这点面子娑婆的老怪还是会给的。” “我就知道难不住你,可我要说的可不光是这个。”说罢这童子目光闪烁,笑盯着晏青衣。 “难不成,‘她’也效仿黄泰来,来擒我了?” “嘻嘻,有些话不必说透,点到为止就好。先走一步,再会可期。”童子说罢撑起油伞,跃出窗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视野里了。 先入虎口,又落狼窝。左六啊左六,你真是点子背啊。被揍成这样,现在好了,别说跑,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不过这姑娘刚才救了我,说不定改主意不想杀我了呢? 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一丝活命的希望,整个人就来了jīng神,我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冲着晏青衣微微颔首,努力挤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啧啧,原来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一个普通人能看见灵姐姐和我,为什么你一个普通人能混淆天机,只要在你身边,对头就推算不准我俩的位置,到灵姐姐被擒走,我便更是看不透你这yín贼啦,为免去以后你给姐姐惹不必要的麻烦,我也曾出手要把你除去,却发现,你母亲竟也是一个修者,跟娑婆的胡家也挂着钩儿呢,这一切就想得通啦。想是胡家的大神通者在暗中助你了,不过,一想又不对,这位大神通者既然要护你,怎么刚才你差点被打杀,他都没现身呢?我一直忍到最后才出手,晚一点你就立马毙命啦。暗中护你这位到底在想什么呢?我又搞不清啦。” 这时正午刚过,还是那晚那件紧身的牛仔裤裹着她瘦但不失肉感的双腿,她轻蹙着眉头,边说着话,边把平底鞋脱了下来放到一边,露出一双腻白的玉足来,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板上,阳光在上面反shè过来,晃得我有些目弦神迷。 “咳,”看样子她也不甚了解我母亲的去向,我清了清火辣辣的喉咙,缓了口气,勉强说道:“这位小青妹妹,刚才救我,我先,谢谢您了,但你得,拍良心,说话呀,说我yín贼,我也就认了,可,我怎么就獐头了?我,哪鼠目了?顺道,问一声,灵瑶没死,对吧?她,在哪?”说罢胸口又一阵烦闷翻涌,我强忍呕感,闭口不言。 “呆yín贼!死到临头还做美梦呐,你以为自己是谁呀?黄灵瑶被她的兄长黄泰来给带回长洲啦,我一直都在旁观,你们从始至终,什么都不是,一切都是幻术!懂么?我们只是需要你这个人,帮我们混淆天机,争取养伤的时间,仅此而已!” “唔,我早已经,知道了,你是,第二个这么,告诉我的,人了,但是,我不相信,我一定要,听她亲口,跟我说。”是的!我不相信!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就算他们说得都是真的,我也要灵瑶亲口告诉我! “啧啧,没想到哇,你这呆yín贼还是个情种!算灵瑶没白认识你一回。可惜啦,你没机会听她说啦。”晏青衣抿了抿jīng巧的小嘴儿,有些惋惜地说道。 “呵,呵,你还是要杀我?我是这么想的哈,您看,杀人这回事吧,同一个目标,杀一次新鲜刺激,再杀就没劲了,对吧?你这传出去,说那小谁,那晏青衣杀人,那家伙地,费挺大劲整一回,没整死,完了回头又整,没名呀!掉价呀!你琢磨琢磨,掉不掉价?”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突然间感觉浑身舒服极了,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说话也流利了许多。 “呆子!还是这么爱臭贫,放心吧,不需要我再杀你啦,他可是侠隐岛青年第一高手呢,一个普通人被他的双排云打上一下,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属异数,你看,你已经回光返照啦。别想太多啦,好好的,睡上一觉吧。”随着他说话,我眼前越来越迷蒙,大概是错觉,我看见晏青衣坐在明媚里,眼中浮出一层晶莹的波光,须臾这粼粼波光汇聚成一颗明灿灿的珠子,顺她的脸颊滑下,霎那消失,不见。 “是谁,杀我?”我觉得生机正飞快地从我身体里离开,消失在空气中。 “他叫丁北落,是北海玄洲侠隐岛的大师兄。”晏青衣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唔。。。。。。”我感觉眼皮似有千钧之重,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彻底进入了黑暗之中。 我缓缓张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森林里,周遭夜sè如染,漆黑的树影横七竖八地投在地上,身边稀稀拉拉地长着高低不一的杂草,状似芦苇,随着微风摇摆不定。 此时我坐了起来,打量四周。目力所及之处尽是参天巨木,从我的角度看,每一株的直径竟然都超过了10米!这些巨树之大之粗,超越了我的常识。层层叠叠,不知这一片森林有多大,我站了起来,抬头向上望去,最远处也只是一株株向上延伸的漆黑树干,没有树叶,或者说,实在是高得我看不到它们的叶子在哪! 我逆着地上淡淡的树影向前望去,想寻光源,前方依旧是数不尽的巨木,微微有些灰蒙蒙的光亮散过来,散在漆黑里。林间飘荡着氤氲的浓雾,它们包裹着这些擎天巨树,仿佛亘古不散一般。 空气里弥漫着植物腐朽的味道,和这浓稠的雾融合在了一起,嗅起来极为cháo滑绵密。 然后就是静!整个世界静到极致,除了我粗重的呼吸声,和偶尔一股微风滑过杂草发出的吱吱声外,不存在任何有生命的声音。 我手臂上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胆儿突地朝前走去,小心地绕过这些黑漆漆的树木,生怕接触到一点,心里时刻保持着jǐng惕,生怕突然有一株活动起来捕杀我。脚下因为长年cháo湿,踩下去传来“咕叽”“咕叽”的声音。 走了很久很久很久,大约走了快一天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丝毫不觉得饿,累,困,疲劳。仿佛呼吸着这些腐朽的空气,我的五感渐渐消失了。 然后是第三天,再然后是一个礼拜,这感觉奇妙无比,起初的害怕担心随着一天一天走下来,荡然无存了。 对于一个礼拜以后的时间流逝,我的脑海里完全是浑浊一片,这里没有rì出rì落,我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实在无聊了我就尝试着用不同的方式赶路,小跑,单腿跳,双腿跳,倒退......... 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更长时间,我渐渐感到绝望,当我意识到绝望在萌芽时,我有些慌了,于是我试着大声跟自己讲话,给自己讲笑话,讲故事,再后来我给身边的大树讲笑话,给杂草讲自己是怎么来的,给浓雾讲自己多么想回去...... 后来,我说话开始断断续续。有时意识到自己好久没说话了,就强迫自己说一会儿。 再后来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像行尸走肉一样,灵台唯一的坚守就是远处那永远灰蒙蒙的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个月?或者半年? 我只知道,如果走出下一步,再走不到头的话,我就会彻底绝望地长眠在这,没人知道我是谁,没人知道我从哪来,到哪去。这可太惨了。 但当我每次走出下一步,这句话就会在脑海里重复一次,一次又一次,跟脚下的路一样,冗长又让人绝望。 那时我甚至自己都已经彻底忘了我是谁,从哪来,要到哪去。 前行,也只剩下飞蛾扑火一般的本能。 至今我还能清晰的记得,当我走出这片绝望之森的时候,我没有激动,没有欢呼,我茫然地站在光源前,强迫自己倒了下去。 虽然我的身体一点也不觉得累,但那种灵魂深处的孤寂与疲乏,用语言是无法描述的。 是的,我最终,还是走出来了。 十.蓝生. - 左六志异 - 常宝先生 () 记得那时,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迷噩中我只觉得自己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 我有些疑惑,我不是走出那片森林了么。眼前应该是发光源的所在了啊,发生了什么,让我又一次堕入,这梦魇一般的黑暗。 另外就是疼!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的疼!疼到我无法忍受,本能的想要大喊大叫,却发现根本控制不了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连张嘴,睁眼,都做不到。只能感觉到自己微弱的呼吸,和彻骨的疼痛! 耳边有大风刮过的声音,浑身灼痛难忍。难不成我被人打昏了,架在有鼓风机的火炉上烤么?现在身体传来的信号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个情景。 等等,我身体又有感觉了?经过之前在黑sè森林那漫长又浑噩的孤独前行,我已经习惯了没有知觉的身体,突然意识到这件事实,我现在可以感到疼痛,可以感知风声,除了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这些感觉都是实实在在的,不再是之前那种浑噩迷茫的状态了。 这时我身在疼痛中,心中却升起一股欣喜。 可这幅身体却没让我欣喜太久,几乎是我刚开始思考,一股cháo水般的巨大疼痛便从脑海里升了起来。这股疼痛比之前身体传来的灼烧感更甚百倍!这是彻彻底底,从灵魂深处升起的刺痛! 昏厥是人身体的自然保护机制,当人的身体受到忍受极限之外的伤痛时,它便会让人昏过去来保护我们。 可我现在感觉是,当灵魂出现疼痛,那种保护机制便毫无用处了,无法昏过去!我清晰的感受到脑子里每一个细胞,被撕裂被刺穿的痛楚! 这剧烈的疼痛在脑海里摧朽拉枯,我本能的在使尽浑身每一丝力量大喊,疼死了! 可传到嘴里却变成了一丝细微低沉的闷哼。 “嗯?”耳朵里传来一个人疑问的声音。 这时我的嘴里被塞进了一个东西,“吞下去!”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子,有些耳熟的感觉。 我疼得要死,听到这句话更是郁闷无比,我哪有力气吞啊亲?刚想到这,从嘴里传来一阵麻酥清凉,这个味道舒服极了,它急速扩散,连脑海里那一分钟都忍不了的极致疼痛也被压了下去。 薄荷?不,比薄荷要清凉一万倍,是什么呢?我好奇地思考着口中这清凉之物。 渐渐地,嘴里有了知觉,感觉下颚和舌头都可以活动了,虽然身上还是传来难忍的烧灼痛感,但比之一开始不知好了多少倍。 我想睁开眼睛,努力了两次,没有成功,但好在舌头和下颚可以动了,于是我用舌头把这个物事顶到腮帮,含混着问道:“唔,你是谁呀?” “吞下去!含什么含!暴殄天物么!”听这声音有些不悦,中间还夹杂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你先告儿我,你谁呀?”我嘴里依旧含着,这个像浓缩了一万倍的金嗓子喉宝。正享受呢,吞下去才叫暴殄天物。 “。。。。。。”此女子突然出手,扣住我的腮帮,打开了我的嘴,我觉得一阵大风冲进嘴里,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气,跟着这口吞咽,那个东西也顺着食道滑了下去。 “哎呀我。。。。。。”我的“去”字还没说出来,四肢百骸传来的舒泰就打断了我的话,不再有一丝痛楚,浑身仿佛浸入了一个泡满冰块的浴缸。刚才极为灼痛难忍,此时如此舒泰清凉,让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 之后,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来我是错怪她了。可她咋早不跟我说咽下去之后这么舒服呢,早说,我早吞了。 感觉他没什么反应,我的身体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知觉,缓缓张开了双眼,这一睁眼,差点没把我吓死。 我被一个女子背在身上,这女子有些瘦,比我要矮上一些,因为我的头不是搭在她肩膀上,而是越过她瘦小的肩膀耷拉在前面,我抬起头看见这个眉目清秀的侧脸,感觉眼熟至极,脑袋还是有些昏沉,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些都不足以让我害怕,差点给我吓破胆的是,我稍微观察了一下周围。 我,一个恐高症患者,居然在飞! 呃,如果客观的说,是身下这个背着我的女子,是她在背着我飞!这时天sè微微向晚,周围是一片苍绿苍绿的山林,她就这么背着我,在一棵大树上落一脚,发力一蹬,我们便不可思议的,向前滑翔出七八十米!滞空的过程中,耳边的风声“呼呼”地响个不停,我,我惊呆了!当然了,我的小伙伴没有惊呆,她连续的做着这个动作,呼吸微微有些紧促,没有和我再说一句话。不一会我们便滑翔出了很远,眼看就可以把前面这座小山翻过去了。 这个山我认得!翻过这个小山,就可以看见一座巍峨的大山!那大山脚下就是三姑的府邸,嗅风山! “这位朋友,你是,胡家的人?”在这么高的树间飞来飞去,我还是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 “你受的是致命伤,奇经八脉已经尽废,寒螭留兰珠虽是上品仙药,也只能缓解你的疼痛,所以,不想死的话,就别浪费药力讲话,尽快赶到嗅风山,让草堂里的人想办法。” 听到这,结合这个侧脸,我终于知道这人是谁了,她就是我那天去找胡喜儿,带我进后堂的那个小厮,长得眉清目秀的,好像叫。。。。。。 蓝生!对,就是这个名字!没想到她是个姑娘,我当实还以为是个清秀的后生呢。 嗯,寒螭留兰珠,啧啧,听名字就知道这玩意儿很牛逼,不过这么牛逼的药也只是能缓解疼痛,看来我受的伤还真不清。 唔,我想起来了,是那孙子打的我。丁北落,侠隐岛。后来晏青衣来了,再后来呢?发生了什么,晏青衣呢?这个背着我的人又是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我一边努力回忆,一边想,我的脑子是不是被打坏了,刚发生的事怎么都变得这么模糊,噢对了,之后我做了一个怪异的噩梦,那可真是一个,极长极长的噩梦啊。。。。。。。 还好,那只是梦。 正在胡思乱想着,蓝生突然停在了一棵粗壮的横枝上。缓缓把我背靠着树干放下,神sèjǐng惕地盯着前方,没有说话。 我靠着树干坐着,这才打量起蓝生来。 她瘦瘦小小的,留着齐耳的短发,整体感觉特别像演员周迅。穿着却很奇怪,上身的衣服像是唐服的襦裙,却远没有那么宽松,整件衣衫紧紧的裹在身上,并且没有长袖。短短的袖子紧紧的包在她jīng瘦的手臂上,没有与衣衫缝在一起,而是单独存在,这样就露出了一对白生生的肩膀。下裙长度刚好露出她的脚踝,脚上穿着一双浅口的布鞋。一身除了白嫩的肩膀和脚踝,皆为黑sè。 我正好奇地打量着她这身打扮,只见她神sè突然变得凝重,迅速解开腰带,打开了下裙,原来她的下裙只是一块围在腰间的布。等等,你要干什么? 她不容我说话,径直把这块黑布向我罩来,我毫无行动力,自然被兜了个严严实实。 “噤声,莫动!”嗅着这块布上传来的丝丝薄荷香味,感觉着她严肃的口吻,我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一叶障目!”她一声低喝,兜在我身上这块黑布迅速起了变化,紧紧向我收来,把我跟身后的树干紧紧包在了一起,并且黑sè眨眼间就变成跟树干一样的颜sè,我甚至可以透过这块树干颜sè的布看到前面了,虽然有些模糊。这时我才看到,蓝生下身还穿了一条黑sè的绑腿马裤。这要是她今天只穿了裙子,里面没穿裤子,那可热闹了嘿。 靠,左六左六,想什么呢! 她做好这一切,满意的看了一眼我的周围,轻轻向前方的树干跃去。我知道她这么伪装我,肯定是前方有情况了,所以我也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声响。 我看她就站在我前方十米出的横枝上,一动不动。 “嘻嘻,来娑婆之前就听师父说呀,这一界虽然灵气殆尽,但也出了一些好手。今rì果然是令爷爷刮目相看呐,白让我在前面忙活了半天的陷阱,你这也不进圈套啊,看来还是需要爷爷亲自出手哇,麻烦麻烦。” 丁北落,原来是他。 十一.开到荼靡. - 左六志异 - 常宝先生 () “敌人,还是朋友?”蓝生微微猫着腰,瘦瘦的身躯紧绷着,仿佛一支上弦之箭。 “敌人如何?朋友又如何?” “敌者,皆杀之。” “呀呵,我不找你,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子呢?你放哪了?好不容易把晏青衣等走了,你却突然出现把他背上就走。爷爷我既然出手了,就不允许他有活着的可能。同为修者,修来这一身本领着实不易,你也别太认真,为了那样一个废物,丢了xìng命岂不可惜。” “凭你?” “嘻嘻,我知道你不信我杀得了你,其实我也没什么把握。所以么。。。。。。”丁北落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说到这顿了一顿。 异变突起,从我的角度看见,三道白sè匹练,从不同角度瞬间出现,向蓝生背后袭去。 “身后!”我顾不得隐藏自己,大声喝到。 蓝生闻声而动,并未理会身后的偷袭,而是如离弦之箭,向丁北落暴shè而去。 蓝生太快了!比当初丁北落打我的那一掌,还要快上一些。在我眼里蓝生变成一道残影,可惜她快,这三道白sè匹练更快,像是活物一般,就在丁北落面前一丈远的半空中,有一道抽在了蓝生瘦小的身上。 蓝生的身形为之一缓,这一缓的当口,另外两条也如附骨之蛆,把蓝生困了个结实。 我这时才看清,原来这三道白sè匹练是三条长长的软鞭,顺着软鞭望去,发现我眼前的上中下三个位置,站着三个和丁北落体态差不多的人。 这三个童子也都带着斗笠,却没有穿肚兜,而是穿着苍sè的短打衣衫。 战斗未完,丁北落见蓝生被控制住,平平抬起双掌朝蓝生拍来。 “双排云!”我认了出来,这跟打我那一招是一样的。果然,一波rǔ白sè的涟漪向蓝生推来。 蓝生挣扎起来,但是她就像是被蜘蛛网粘住的蝴蝶,空有一身力气,徒劳无用。 “砰!”蓝生被打得向后荡了一荡,发出了一声硬物断裂的声音。肯定是骨头!她却很坚强,一声没吭。 我双眼喷火,冲着丁北落大声骂到:“你%¥…逼!” 显然蓝生的坚强反应令丁北落很不满意,他皱了皱眉头,冲我的方向喝到:“你别着急,解决了这个小贱人,爷爷就来找你。” 说罢又推了一手双排云,朝蓝生打去,之后未停歇,接二连三地打在蓝生瘦小的身躯上,“砰”“砰”声不绝于耳,小小的蓝生被三根长鞭牢牢捆着,像是在怒涛中翻滚的小渔船,荡来荡去。 “我叫你横!叫你冷!就凭我怎的!打不死你!小贱人!” 耳朵里传来一波一波双排云,打在蓝生身上的声音,我大声的骂着丁北落和其余三个人,用尽了恶毒的语言,并没有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于是我拼劲全身的力量向前撞去,一下,两下,第三下终于撞开了这层裙布。 我探出头,大声喊道:“别他妈打了!停手!停!冲你六爷来!” 此时丁北落有些气喘吁吁,停下来看了我一眼,没理我,而是缓缓坐在了树干上,拿出一个葫芦,打开盖子朝嘴里猛灌。其余三人知道,蓝生一动不动,被双排云打了这么久,就是神通老怪也死透了。于是三人长鞭一甩,把蓝生摔倒地上,也跳到丁北落身边坐下,看着我。 “大师兄,就为了这么一个废物,打死一个修为不低的修者,值得么?她肯定身后也有背景的!”其中一人朝丁北落说道。 “怕甚么!娑婆与我十洲早有约定,神通以上强者不得在界内出手,亏你们号称神鞭三杰,咱们四个,神通强者不出手,在这娑婆还不是横着走?中午那会你们来得太慢了,要么我也不会轻易把晏青衣放走!” “大师兄,师父交待我们这次来,是找出晏青衣,拿到九阳之魂。杀了这废物便走吧,抓紧时间办正事要紧。” “知道知道,嘻嘻,我去去就来。”丁北落缓缓站起,向我狞笑着望来。 “我去检查一下那女修者可有宝物。”神鞭三杰其中的一人说罢,从树上飞下,落到蓝生的尸体旁,俯下身去摸索起来。 丁北落正要向我这跃来,朝树下检查蓝生尸体的人扫了一眼,脸sè陡然大变。 “快闪!”丁北落疾声提醒道。 “晚了!”蓝生的声音从我头上传来,我惊奇地抬头看去,只见蓝生还是那身打扮,飘然从高处落下,从容地在我身边站定。 “蓝生!”我打心眼里高兴极了,蓝生扫了我一眼,冷冷说道:“废材!告诉你噤声,莫动。当耳旁风么!” “呃。。。。。。”我有些讪然,但是在她刚才扫过来那一眼中,我分明看到了一丝暖意。 几乎是同时,那检查尸体的童子刚一起身要退,蓝生的“尸体”砰地一声,变成了一块长满狰狞尖刺的梨sè木头。接着这些尖刺向四周“唰唰唰”地暴shè开来。 这么近的距离,那童子避无可避,抬起双手护住头部。接着就像是一阵狂风暴雨,只闻得“噗噗噗”的入肉声不绝于耳! 丁北落急忙撑开背后的油布伞,挡在三人身前。那些尖刺shè在上面竟自弹开,发出“叮叮”的声响,显然丁北落的油伞也不是凡物。 蓝生也挡在我的身前,只见有一些尖刺打在蓝生身上,如同热油泼雪,顷刻便融化进了蓝生的身体里。 须臾,风暴停歇,那童子缓缓倒下,双臂被牢牢钉在了脑袋上,浑身像刺猬一般,血顺着这些尖刺的根部流出,泄了一地。 “九师弟!”“小九!”其余两个使鞭的童子急忙飞身跃下,朝那个“刺猬”奔去。 “别去!”“又晚了!”几乎是同时,丁北落的话和蓝生的话重叠在了一起。 只见刚刚那些钉在树干上,地上,岩土上的梨木尖刺又朝一开始的起点回shè而来。 丁北落再不迟疑,张开油伞急忙朝那二人飞去,这一瞬间,已经有七八支尖刺,分别刺进了他们的身体里,只是没伤到要害,那两位童子也忍着痛,果断朝丁北落奔去。 不一时,尖刺回shè完。把之前那地上的童子钉成了一个刺球儿,眼看是不能活了。丁北落终于是救到了二人,收起油伞,抄起二人回到树上,分别喂食二人一粒丹丸。 “没伤到要害,大师兄,我们并肩子上,杀了她给小九报仇!”其中一个童子愤然说罢,将身上尖刺拔出,甩开了长鞭。 “不能拔!”“哎!”丁北落的呼喊与蓝生的叹息又再次同时响起。 只见那童子拔出尖刺后,从那些细小的伤口里“汩汩”地流出鲜血来,顷刻便把那童子染成了一个血人。 见状,丁北落急忙抬手点住他的各大穴道,想要把血止住,却发现徒劳无功。 “大师兄,这血,止不住,我好,舒服啊。”那童子此时已经跪在了对面的树干上,长长的软鞭也脱手掉了下去,把头一歪,气绝身亡。 “七师兄!”“小七!”丁北落和剩下那童子扑过来,悲恸地吼道。 “八师弟,你莫拔刺,在这等着我,我先去杀了她给小七小九报仇!然后带你回家,师父定会寻法子救你的。”丁北落咬牙切齿地说罢,站起身来,张开油伞,掐了一个印决,缓缓地只见天空yīn云密布,所有的yīn雨云都缓缓朝丁北落伞顶靠拢。不一会儿,便凝聚成小小的一朵浓密的积雨云,飘在丁北落伞顶,隐约可见乌黑的云朵里,那些雷电龙走蛇盘。 这情景壮观惊奇,突然想到这是对手的招术,我不禁嘴上发苦。 “大师兄,你竟领悟了平地惊雷?!那可是神通级的法术啊!可是神通级的法术一旦施展,周围的神通老怪都会感应到的啊!”那童子也惊奇地说道。 “半步神通!”蓝生面sè凝重,显然她也没有料到,丁北落竟然已经达到了半步神通的修为。 “为了报仇,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在娑婆的神通强者赶来之前迅速击杀她,然后我们走!” “荼蘼!”蓝生并不慌张,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 丁北落本yù扑杀而来的身体生生止住,不可思议地看着身边的童子。 只见那童子痛苦的叫喊起来,那些刺入肉内的尖刺,根部迅速开始发芽生根,隔着那童子的肉皮,清晰可见那些根芽迅速便爬满了童子整个身躯。 “啊!!!疼煞我也!”童子痒痛难忍,从树上滚下,摔倒地上不住的打起滚来。滚了几下便滚不动了,只见那些根须钻出了这童子的皮肉,深深地扎进了土地里,生生把这童子像栽花一般“栽”进了地里。 须臾,第一个死的童子,和这个被“栽”进土里的童子,身上的尖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出了密密麻麻的纯白梨花。远远望去,只见两团茂密的梨花丛,生机盎然,引蝶招蜂。 至此,伏击蓝生和我的四个童子,仅剩下丁北落一个。 ―――――――――――――――――――――――――――――――――――――――――――――――――――― (左六拜服于地,哭求点击,收藏,推荐票。) 左六:“哎,蓝生,作者大大叫咱们求推荐票你咋不求呢?快来快来,跟我拜读者。” 蓝生:“想死么?” 左六:“。。。。。。。。。。。。。。” 常宝先生:“。。。。。。。。。。” 十二.似是故人来. - 左六志异 - 常宝先生 () 丁北落目露悲恨,咬紧牙关,一手掐着雷决,一手撑着油伞,双足猛地一踏,冲了过来。 蓝生一把抓起我,朝身后的土里扔去,我没有行动能力,摔了一个狗啃泥,顾不得疼,急忙抬头看去,只见蓝生弓起身子,不退反进,径自冲向了丁北落。 “穿花步!”丁北落竟然连人带雷瞬间消失了! 蓝生蓄力一击也落了空,在对面的树枝上借力踏了一脚,大声喝道:“又运神通之术!你敢!”说罢极快的向我这返回来。 我眼花了?丁北落哪去了? 我正在疑问,只听头上传来他森寒的声音:“小畜牲!我先杀了你,讨点彩头!”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看见了丁北落狞笑扭曲的脸庞,他撑着伞在我头上落了下来,伞后面是一小块乌黑的雷雨云。 蓦地从那黑云里生出一道手臂粗细的雷电匹练,朝我头顶砸了下来。 我连惊呼都没来得及,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堕虚空,不知流年。 隐隐约约,传来潺潺的水声。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野地里,前面有一团小小的光晕,在浓雾的深处。 我坐立起来,环顾四周,像芦苇一样杂草,zì yóu疯狂地生长着,身后是漆黑如狱的森林,那些巨木高的离谱,像是刺破了穹顶一般。 “又是这!怎么又特么回来了!” 我不是被雷电击中了么,怎么现在浑身舒泰至极,毫发无伤呢。 我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轻灵舒坦至极。嗅着湿润的雾气,我jǐng惕地,缓缓朝发光处走去。 随着前行,眼前浓雾渐渐变浅,一条黑sè的河流便横贯在了眼前,水质墨黑又粘稠,水速不是很快,河面上浮着一团一团的薄雾,远处尽是一人多高的芦苇,随微风左右摇摆,仿佛在向我招手,引我前行。 而那光源,就在河对岸,我转头向后望去,发现来时的路已经漆黑不得见了,这时我生出一个感觉,记得上次来时,就感觉这光源离我前方不远,可我走了那么久那么久,还是没有走到它跟前。 会不会,是它故意引着我往前走呢?它,难道是活的? 想到这,我心头不禁打了一个突突,感觉某个东西正在暗处盯着我,用微光诱着我前行,于是我jǐng惕地向四周扫视,依旧是如墨如染的黑,什么都没发现。 我正在犹豫是不是要下河游到对岸时,河面上微微发出了“噗咚”一声,有活物! 我凝神望去,只见黑sè的河面上泛起一个小水花,转瞬消失不见,好像是,鱼翻水。 这河里有鱼?这水跟被工业污染了似的,也能有鱼?别是什么变种怪鱼吧?面目狰狞,满口尖牙,人一下水就咬的那种,我还是先等等看,不能贸然下去。 我准备寻个物事,先往河里丢一下看看,左右遍寻不着,只好在脚下扣了一大块土坯,用力朝远处扔去,“扑通”一声,在这静谧的环境里发出这声,远远的传了开去。 听这声音水不浅呐,土坯入水的位置大概已经有一人多深了,湮过我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我缓缓靠近河边,弯下腰,想伸手掬起一捧水查看一下水质。 就在我手快要接触到水面时,河面上又传来了动静,我抬头看去,一个黑影向岸边浮了过来。 我靠!果断退啊,我发力一个前蹬,然后转身向岸上跑了十几步,发现身后没什么动静,才又转头向河面看去。 只见这个黑影有三米来长,在水面上左右荡着,发出蛇信子子一样咝咝的声音,缓缓靠向岸边,我又扣起了一块硬土坯,死死地盯着它。 渐渐的,我的手松开了土坯,因为离得近了,它的轮廓渐渐清晰,我已经能看清它是什么了。 这是一只小船。 我慢慢走近它,这船没有船桨,两侧船舷上分别栓着三条铁链,铁链延伸进了黑水里,船上空空如也。 上?还是不上?这是一个问题。 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我踏在了船上,想看看船上有没有暗格什么的,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找到船桨,这时我正在船里猫腰摸索着,冷不防船舷上的铁链突然朝前绷直了! 我感觉到响动,急忙直起身来看去,只见这六条绷直的铁链远远延伸向远处的水里,船也渐渐加速离开了岸边,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拉着船走! 我使劲看去,除了黑sè的涟漪,水面之下什么也看不清。 既来之,则安之。我索xìng坐在船舷上,极目向望着远方。远处除了芦苇荡便是浓雾,甚至开始在岸上可以看到的对岸,和对岸上的光源,现在都变成了迷蒙一片,整个水面也静谧极了,除了船底在水面滑过发出的哗哗声,便再没有一丝响动。 过了不一会,小船渐渐靠近对岸,铁链也不再绷直,缓缓软于水中,我从船上跃下,壮着胆子打量起四周来。 脚下是有些松软的沙地,前方仍是之前见过的那种参天巨木,不同的是,没有之前见过的那种纯野生的感觉,原来的巨木都是参差不齐,有歪有斜,自然生长,而这里,所有的巨木都紧紧贴在一起,组成了一面巨大的黑sè围墙,向上看去,巨木都整齐的伸进苍穹深处,左右望去,也不见尽头。这岛上的雾却远没有之前那么浓稠,只有淡淡的一层。在这面巨木大墙之下,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开口,里面传出忽明忽暗的光芒。 我想,此地不是天然形成,那船也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定是有人在这岛上,遣了生灵拉船来接我上岛,应该没有恶意,不然我不会这么平安的到岛上来。 想到这,我提起一口气,朗声喊道:“是哪位朋友相邀,可否赏脸一见?” 如此喊了好一会儿,周围依旧那么寂静,我索xìng放弃,准备走进光源发出的开口一探究竟。我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朝那洞口走去,突然听得身后水声大作,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我愣住了,只见那黑sè的河水里冲起一个巨大的yīn影!我看到它的时候已经有三米多高了!还在继续升高,看这轮廓,有头,有肩,双手也张了开来,撑住了岸边,要上岸来! 光半身就三米多高!肩宽达到两米左右,像一扇巨型门板,我这时借着洞里传来的微光,看清了它的模样,它浑身布满了黑sè鳞片,脸活像一只大蜥蜴!腮帮的位置长着像鱼一样的鱼鳃,随着呼吸起伏不定,身上生着沙袋一样大的肌肉。 我#%¥#@!这特么是什么玩楞?! 想都没想,我甩开两条腿,撒丫子跑哇! 我这一生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风打过耳边的“呼呼”声完全盖过了身后的声音,我头也不回的跑向了那个洞口。 “砰”!事与愿违,我本以为可以顺利跑进去,可是我刚到洞口,就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虽然有弹xìng,但是也把我撞的头昏眼花! 疼!这还是来到这个地方,首次感觉到疼痛! 我被直接弹懵了,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一时没有力气起来,绝望地看着这个怪物,小山一样的yīn影罩了过来。 我没有闭上眼睛等死,我在努力恢复着行动力,并观察周围,看有没有能在这种情况下,帮我反客为主,脱离险境的东西,后来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这个怪物对我丝毫不感兴趣,径直走过我身边,在那洞口前,抬起两只长着蹼的手,做了一系列繁复的手印,“开!”一个女xìng的声音传来。 我cāo!这厮会说中文! 十三.愤怒与悲伤. - 左六志异 - 常宝先生 () 我眨巴着眼睛,震惊地看着她,她却无视我。径自在我身旁不远处,面朝河水坐了下来。 我恢复了一会,慢慢坐起身,揉了揉脑袋,发现她的后背上生着狰狞的背鳍,后背钉着六根铁锁,连通着不远处的那条小船。 一切不言而喻了,原来一开始就是人家送我上岛来的,现在又给我开门,怕我害怕还背对着我。 哎呀我去,这厮心地太纯良了啊。我刚才恐惧她的那些反应,被她看见了,我想,她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吧,我坐在那,为自己刚刚的以貌取人,深深地感到自责! “那个,不好意思阿,朋友。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刚才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是来帮我开这结界的,我不该怕你。你,嗯,你是个好人。” 她还是没理我,默默地望着河水,只是肩膀微微有些颤抖。 我上前两步,刚要张口,她突然冲我伸出手,摆了摆,失意我进洞去。 “嗯,行,那你先坐着,我进洞去看看,然后出来陪你唠嗑奥。别走啊,等我,我有好多话想问你。” 我起身向洞内走去,光芒越来越盛,洞口却越走越小,开始的时候我需要歪着点头,到后来得稍微弯着点腰,最后,我无法保持站立,这洞狭小到我只能爬行,最后,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洞了,简直是孔道,我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卡折肋骨,死在这里面。 我在狭窄的孔道中又费力爬行了十几米,身上好几处都被刮破了,眼前越来越亮,再爬了一阵,突然间阳光耀眼,受这强光的刺激,我闭着眼定了定神。 再缓缓张开眼来,我呆住了,眼前,竟是一个花团锦簇的翠sè山谷! 我欢呼一声,从孔道里钻了出来,这孔道出口离地面竟然不到两米,我轻轻一跳,便下了地来,脚下的细草柔软无比,空气尽是花草的幽香,树木也没有太高的,上面悬挂着一些沉甸甸的野果,我神情有些恍惚,谁能想到,在外面那地狱一般的世界里,竟藏着这样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所在呢! 我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放开大步向前跑去,跑出眼前这个果树林,映入眼帘的是小小的一潭湖水,湖水从高处巨木的空隙流进来,形成了一个瀑布,也是奇怪,流进来的水和外面的河水一般,漆黑如墨,可在下落的过程中,被这谷里的光照过,流进湖里竟然清澈见底。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山谷不是很大,方圆不过六七里,中间便是这个清澈的小湖,湖的下游处,也有一个巨木的空隙,多余的水便顺着那淌了出去,湖里有鱼,远处有飞禽,只是我认不得那是什么鸟。 我这时才向太阳望去,只见头顶的高空之上,像吊灯一样悬挂着一个类似于太阳的发光球体。 是的,悬挂着,因为我看见,这小谷周围严丝合缝地圈着的黑sè巨木,延伸在天空极高之处,统一伸向中间的那个发光球体,拱卫聚拢而来。 我所看见的不是天空,而是,一个黑sè巨木组成的穹顶,和一个悬挂在穹顶上的小型太阳。 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是人为的话,那么形成这么一片山谷的,不是大神通者,便是一个人数众多的修者家族! 我大声呐喊了几下,没有回应,和我想的一样,此处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迹了。 我走近湖边,掬起了一捧清凉的湖水,猛喝了几口。 感觉腹腔清凉,很是受用。抬起头,发现对面有一株巨型梧桐,在这山谷里,除了周围那些作为围墙的巨木,当属此树最为高大,它生得华盖茂密,鹤立鸡群。 嗯?那树上,好像,有个树屋? 不管是不是树屋,我决定绕着湖面跑过去看一看。 越接近,我心情越是激动,真的是一个树屋! 我走到树下,发现木阶一级一级螺旋而上,沿着木阶,我来到了树屋前,缓缓推开了门。 屋内布置简单,一床一桌一窗,只是长年累月没人居住,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床上空空如也,并没有我想象的躺着一具风干的白骨之类。 桌子上也很简单,只有两件物事,一个黑木盒子,压着一张纸。 我挪开盒子,惊讶地发现这盒子竟如此之重!毫不夸张地说,我使尽吃nǎi的劲也仅仅是让这盒子微微抬起了一丝缝隙,趁着这个空当,我把那纸张抽了出来。 我吹掉纸张上的老灰,发现原来不是纸张,而是一方锦帕,触手冰凉,丝柔爽滑。上面用小楷题着一首词,大致如下: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chūn又归去。 惜chūn长恨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 chūn且住! 见说到、天涯芳草迷归路。 怨chūn不语。 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rì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 蛾眉曾有人妒。 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君莫舞! 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 闲愁最苦。 休去倚危楼,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我端起锦帕,囫囵着读了一回,觉得有些哀愁又不甚明白。想是前人留在这的东西,我把锦帕放在桌子上,端详起那个盒子来。 这是一个不知是什么材料的盒子,本来看表面的纹路,应该是木材,刚才一拿才发现,木材的密度不会如此之高,我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发现这个盒子是有机关的。 在盒盖与盒身的连接处,有一个奇怪形状的锁头,像龙像蛇又像鱼,我伸手摸去,这锁头发出了“咔”的一声,竟然自动开了。 我费力地把盒子打开,猛然从里面shè出一道金光。 在我眼前组层了一副动态的图像,目睹此等奇景,我顿时目瞪口呆,哎呀我去,这不传说中的全息投影么! 只见眼前先是一副苍凉的大地,九团巨大的火球分别自天空陨落向四面八方,画面一转,出现了一位端坐的道者,长相看不甚清,坐下九团火球奄奄一息,就快熄灭。只听那道者张口说着什么,我正纳闷,旁边竟然出现了字幕,“此番劫难,因我而起,累及诸子蒙难,诚是罪莫大焉!汝等速遁水中,假借龙鳞之身,或可息此一劫,自此以往,天朝不容与我,汝等自安命与海河之间,勿扰于我。” 看到这我就明白了,这个故事耳熟能详,说的是在玉皇大帝的前任,天帝帝俊的十个金乌儿子,椒图、螣蛇、屭屃、螭吻、蒲牢、狴犴、饕餮、蛤蝮、睚眦、狻猊,被大巫后羿shè下了九个,剩下一个椒图借皓月之光,残衍生息。 接着画面又一转,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这女子婷婷而立,低首垂眉,素手如雪,其身前拜伏着一只似龙似蛇的海兽,这女子伸手一指,一团拳头大的光球从这兽的灵台处缓缓飞出,被这白衣女子装进了一个黑sè的盒子里,细看这盒子竟与我眼前这个盒子一模一样!“螭吻,今rì我助你分离这九阳之魂,还你本来的龙子zì yóu身,你可仍用螭吻这个名字,这便去吧。”那兽竟好似能听懂一般,纳头拜了这白衣女子,转身遁去。 画面又一转,仍然是这个白衣女子,身前跪着一个怀抱婴儿的姑娘,正在低头哭泣,此时那白衣女子手中托着这个盒子,投影旁字迹显现,“此去,再会无期,万事隐忍,不可妄运法力,此盒内装着九阳之一的螭吻之魂,地煞七十二之中的大力之术,如吾子遇险,当可授之保命,且你可回来复命。如吾子此生无险,则不必授之,你当守护其平凡终老,如此也算了却了这一桩缘分。” 这时跪地的姑娘抬头接过盒子,我看到了她的脸,脑中轰然一声!天旋地转,口干舌燥,说不出一句话来。 接着影像渐渐全消,再无一丝痕迹。 我疯了似的抓起盒子,想重新看一次,想重新看到那张清丽带泪的脸,那跪地抱着婴儿的身影! “妈!妈!!!”我大声地吼着,心中充斥着愤怒与悲伤,没有发觉泪水已经,满脸横流了。 那跪着的人,便是我的母亲。 ——————————————————————————————————————————————————————————————— 文中词作为南宋辛弃疾《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 故事即将展开,拜求收藏,推荐。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lt;/a&amp;gt;&amp;lt;a&amp;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mp;lt;/a&amp;gt; 十四.黑姨. - 左六志异 - 常宝先生 () 那天我瘫坐在地上很久很久,脑子从开始的震惊渐渐变得麻木,我伸手抹了一把眼泪,缓缓开始思考。 虽然我不愿意去相信,但事实是,我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看样子,那白衣女子才是我的生母,那白衣女子是谁?我的父亲又是谁呢?陪伴我,照顾我长大的母亲,她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我敲了敲麻木的脑袋,冷冷的笑出了声,太可笑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身世是假的,女朋友是假的,连母亲都是假的! 不!这时我脑海里升起了一个声音,我的母亲,这个无微不至关爱着我的女人,不管如何,她永远是我的母亲!谁也不能改变! 我要去找她! 我打定主意,又查看了一遍盒子,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不出所料,没有什么九阳之魂,更没有什么地煞神通,旁边这方锦帕,应该是跟我身世有关的东西,要么,不会放在这。 我把锦帕揣进兜里,把盒子费力地盖好,又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想起晏青衣说过的话,她提起过九阳之魂,应该不会就是那白衣女子留给我的那个吧?不会不会,她跟黄灵瑶是把九阳之魂从一个叫做十洲的地方带来的,这么说此物应该就是远古那九个金乌的魂魄,有九个,现在其中两个跟我或多或少都发生了关联,嗯,我应该,想办法去十洲寻找线索,看能不能打听到母亲的消息,至于我的生母,我压根就没想去寻她。 我缓步走出树屋,阳光洒在脸上暖暖的,这才忽然想起,洞外那家伙或许知道一些什么事,既然她对我没有恶意,不妨去找她问问。 我依着原路返回,除了洞口,借着昏暗地光束,看见她那房屋一样大的身躯,背后还牢牢地钉着那六条铁链,依然坐在河边,怔怔地望着河水发呆。 “咳。。。。。。”我干咳了一声,准备跟她搭话。 “你出来了?里面的东西都看过了?”没想到她先开口了,这是一个让人很温暖的中年女子的声音。 看着她狰狞的背鳍和鳞片,再听到这个温和的声音,让我有些恍惚,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 “害怕了?别怕,孩子。我不会伤害你的。”她感觉到我的犹豫,出言说道。 “嗯,我没害怕,你好,我叫左六,您,贵姓?”我试着不去想她的形象,努力营造正常轻松的谈话氛围。 “哎,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在这已经呆了很多年啦,这地方除了我,没有别人啦。如果愿意,就叫我黑姨吧。” “喔,那您怎么会说话呢?呃,我是说,谁教你说话呢?”我缓缓走过去,在她身边慢慢坐下。 “孩子你有所不知啦,这天下的妖类啊,只要修行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化了横骨,口吐人言啦。至于我,我原本就是人,只不过被困在这具身体里面罢了。” “喔?那是谁把您困在这的?”问完我就后悔了,我不是傻子,前前后后这么一想,这事已经基本浮出水面了。肯定是建造此地的那个神通者,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我的生母!她建好此地,需要一个看守的人,不过我有些纳闷,她就不怕这个看守监守自盗么,至少,我刚才在盒子里是什么都没发现的。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不能出去,就指望你啦!” “啊?黑姨,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你进去了,也看过了里面留给你的东西,难道还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么?”黑姨缓缓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原来她知道! “呃,哎,就算我的身世不普通,可那又怎么样呢,我的心里,只认那一个妈,她把我养育大,对我恩重如山。况且她现在也不知所踪了,我也很想出去啊,我很想她。” 黑姨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想必你也猜到了一些,不错,我是被你的生母困在这里的,我的任务,就是等你到来,然后把九阳之魂,和大力之术传给你,等你把这术练成,希望你感念黑姨的守护之功,把我的封印解开。到时我们自然可以出去啦。” “可是,你怎么能确定我就一定是,嗯,她的亲生儿子呢?这又是一个什么所在呢?” “这是你的生母炼就的一个洞府,只有灵体才可以进来,所以在这里不需要吃饭喝水,只要有灵气,便可以存活下去。至于,为什么我确定你就我要等的人,因为你进去了,又完好无损的出来了,这就是了。因为之前也有灵体机缘巧合之下进过此地,但不是你生母的骨血,进去之后被螭吻之魂一照,立时魂飞魄散了。” 听到这,我不禁生出一身冷汗,这也太险了吧? 万一刚才里面的这套亲子鉴定系统出了故障,六爷我小命儿可就算是交待到这了。 “嗯,我明白啦,可是我一点基础都没有啊,学成不知道要几年?这个地煞术厉不厉害?跟天罡比哪个厉害?” “地煞之术虽然名义上不如天罡法高级,但修成之后,神通亦非小可!且地煞之术比天罡法练成时间要大大缩短,如果把所有七十二术学全,资质一般,不用太jīng通的话,十年可成。所以妖仙大都会选择地煞之术来修行,比如你们娑婆传说《西游记》里的七个大圣,灌口二郎神,都习得此法,只是个人资质修为不同,威力也不一样,比如那七圣之首,大力牛魔王,就是将地煞大力之术,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论起单打独斗,可谓凶威滔天,举世无双。当然,这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天罡之法,乃是教主级别的法术,机缘不够,难以习得。” 我呆住了!牛魔王的绝技!这个故事我太知道了,牛魔王后来独战众神,孙行者、二郎神、哪吒、托塔天王、金头揭谛、六丁六甲、护教珈蓝什么的,最后是被先天灵宝照妖镜给摄住魂魄,才投降了。不过这位老兄做人,不,是做妖,说实话,有些失败。他年轻时据说经常遨游四海,结交豪杰,天下有一半的妖jīng都受过他的恩惠,而如今这么多人来打他,他那些酒肉朋友没一个来为他助拳的。还有就是他的运气也不好,法术修炼得这么高深,被照妖镜摄住了,还是束手就擒了,当年孙行者闹天宫的时候,也被照妖镜摄过,但人家是顽石所化,被照妖镜照着还能保持战斗力。 想到我也要习得这个大力术了,我眼神也有些炽热起来。 黑姨看我面有得sè,不禁叹了一口气,“你也不要得意太早,习得此术,只是多了一分自保的能力,须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嗯嗯,知道啦,黑姨,您的封印怎么解?” “我的封印不着急,只需要你的一滴血滴在这铁链上就可以解开,我先帮你练术吧!单练这一术,你有九阳之魂帮你脱胎换骨,四十天就可以了。” 不等她说完,我咬破手指,径自把血滴在了铁链上。 霎时光芒大作,一些闪耀着金光玄奥的符文缓缓从铁链周围浮了起来,渐渐断裂在空气中,铁链也自动脱离开了她的后背。 黑姨目露惊讶的看着我,她没想到我直接就帮她开封印,如果她现在反悔,自己贪墨了这两样重宝,或是要杀我泄愤的话,我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 她怔怔地盯着我半晌,缓缓笑道:“好胆sè!不愧是她的后人!” 我耸耸肩膀,吸吮着手指上的伤口,含糊地说道:“黑姨您以诚相待,将心比心,我自然也会信任你的。” 黑姨笑了笑,她这蜥蜴脸笑起来有些诡异,“你记好,这一生,只准你做这一次,以后,千万不可这么轻易的就相信别人。” 说罢不再理我,掐换了几个印决,地面开始剧烈摇晃,传来“轰隆隆”的声响,我顿时觉得站立不稳,坐在了地上。 只见这些拱卫小谷的黑sè巨木,缓缓伸直,一颗璀璨的明珠徐徐升起,shè出夺目的光辉。 “先融合了这螭吻之魂,什么都不用做,放松就好,这螭吻之魂,已经被炼过,只剩下了纯粹的能量。嘿!这十洲至宝!每一个现世都会引起一番腥风血雨,今天可成全了你啦!”说罢她单手托起我,朝空中丢去。 “哎哎哎,我不会飞啊黑姨!”只觉得后背涌来一股沛然巨力,把我丢向那光辉灿烂处。 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索xìng闭上,听天由命。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只觉得自己瞬间炸开了,变成了亿万微尘,在温暖的银河里沐浴着,随波逐流着。 “宇宙的本质,是能量。一切都是能量的体现,物质是表象,空间也是能量的一种,时间也只是物质的变化过程,是人类发明了它。”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充斥着我的脑海,整条银河,整个宇宙。我陷入了恒久的思考,渐渐忘了自己。 “天阳,地yīn;天虚,地实;天尊,地卑;天简,地烦。地煞法成,但能役使一切有情有形之物,只尽着人世间的变化,终未免为天数所囿。若天罡法成,神游天府,名压仙班,虽上帝亦不得而制之矣。” 又是一句话自虚空传来,这句话如黄吕大钟,一字一句敲在心头。 “大力之术,顾名思义,一力降十会,以绝对实力,碾碎一切计谋!” 接着又是一道玄奥的修炼法门印进了我的脑海,我这时才感觉到身体的存在,这种感觉很神奇,我闭着眼睛,居然可以清楚地“看”到体内的脉络状况,有粗有细,像是无数条大江小河,这时我觉得自己浑身浴火,便按照这个法门,缓缓引导着这些火热的炎焰,游走全身的奇经八脉,拓宽河道,体内的每一粒微尘细胞,都在不断的破灭重组,重组之后力量是原来的两倍!再破灭,再重组! 如此反复着,反复着,完全忘了时间的存在。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