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巫族 - 巫殇 - 沧月玉儿 “又得去找什么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少女,一百年挑一个,也没见谁找到过!”一个身穿黑衣长袍的男子,对着旁边同样黑袍稍微矮一点的男子说道。 。 他们都是巫山派出的巫士,奉巫主之命,出山寻找灵女。 巫主总共派出两百名巫士,以两人一组,分散在世间各地去寻找天生有灵力的纯洁少女。 另一个高个男子肃声回应道:“这可不是咱们能窥透的,还是赶紧做任务。” 矮个男子似乎不太在意,依旧嘻笑道:“至从进了山,我可就再没出来过了,这次我一定要好好玩玩!”不理睬身后男子的怒意,他已经快速向前掠去,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这黑衣男子随意表现出的身法是多少武者修练了几十年也未必能达到如此完美的速度。 停留在原地的另一个黑衣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以同样的身法快速向那人追去…… 第二章 恶梦 - 巫殇 - 沧月玉儿 秦朝境内都城咸阳 十几年的烟火战争终于停歇,都城里是难得的人潮汹涌,一片祥和。 。 都城向南一条冷清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你们要干什么!!”一个少女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两个黑衣男子,大声唤道。青涩的脸上满是惧意。 齐若谷不知道发了什么,自己怎会出现在自家后院的小巷里,而且面前还有两个陌生人。 一个矮个黑袍男子皱着眉头对身边的人说道:“你确定她身上有灵力?” 另一个男子低低笑了笑:“灵石上可是有反应的,难道你自己没看到?”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少女,眸底有一股火热。 “常风!不许胡来!”矮个黑袍男子察觉到同伴的异样,出声喝道。 “常柯,我们已经有几十年没碰过女人了!”被唤作常风的黑袍男子怒声回道。他转头愤怒的盯着常柯,“至从七十年前进入巫山,我们有多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我当然知道,你玩谁都可以,独独她不行。巫主选上的灵女,是不可亵渎的” 齐若谷努力压制着因恐惧而颤抖的身躯,向后退去,想要逃离这里,只是任她怎样后退,身后那一堵墙却是隔绝掉她最后一丝希望。 看出她的慌乱,矮个男子对着她恭敬的行了一礼:“姑娘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我们是不会难为你的。”说完,他转头一脸戒备的注视着常风。 “你要保护她?” “我这是在保护你!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巫主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常柯定定的看着常风,又道:“你可以换一个,何必这样执著!” “又是巫主!为什么他可以高高在上,无数女子陪伴左右,而我们却要苦心修练,听候他的差遣!” 话音刚落,他便双手结印,快速催动着一串咒语,随着咒语的完结,少女只感觉到周身所有空气都突然消失了般,让她窒息。 “你……!”常柯来不及喝止,只得迅速结合双手念动咒语,随后显现一个白色光圈,围绕着他和身后的少女。 空气里渐渐弥漫出令人**呕的感觉。 齐若谷努力忍住想要呕吐的,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 这时,她才看清楚场内的所有情况―― 只见一个混身血淋漓的怪物正睁着空洞猩红的双眼,定定的盯着她,嘴里还不时发出咀嚼的声音,恐怖无比…… 齐若谷再次发出一声惊呼,只因为那只血沐沐的怪物,居然是一个三岁孩童的身形…… “常风!你何时已练成这歹毒残忍的二等降头?”常柯想要放弃与常风的对决,但又想起巫宫中那无常的巫主,只得定下神:一定要阻止常风! 常风不给常柯任何思考的机会,只见他对着怪物念了一句口决,那怪物便撕叫着向齐若谷扑去,却被无形的力量阻隔在那道白光之外,只得怒声嘶吼的怒视着齐若谷。 齐若谷木然的看着两个男子以自己看不懂的方式对决,只觉得自己脑袋昏沉难受之极。想着自己家里的母亲与三个小弟,她心中莫明的担忧起来。忽然,她像想到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希冀――狗洞!!小时候自己与弟弟玩耍爬过的那个狗洞。她确定两个黑衣男子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才慢慢向旁边一堆枯草挪去。 看着那个娇弱身躯消失在眼底,常风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对着常柯戏谑道:“她似乎并不需要你的保护!” 同样感觉到女子的去向,常柯暗叫一声不好,随即用力纵身越过那道青墙,落在一个庭院里。 他快速念动咒语,希望赶在常风进院时布好结界,可是终究慢了一步,那令人呕吐的血腥气味已经贴进他的身体,只得放弃结印,一个翻身,堪堪躲过了那怪物的阴爪。 齐若谷痛苦的看着两个黑衣男子,低泣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不放过我。” 此时常风的双眼已变得嗜血无比,他唤出一声示意怪物停止行动,再用兴奋的看着齐若谷:“阴性少女啊!那可是练一头降头的上好佳品……” “常风!”常柯对他怒喝一声,随后对齐若谷道:“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我们是不会难为你的。” “我哪儿都不去!求求你们你们快走。”齐若谷跪爬在地,对着常风与常柯不停的磕头,额头上已隐约有痕迹…… “姑娘!”常柯正准备上前扶起她,就听见一声稚嫩的叫唤:“姐姐,你在干什么?” 齐若谷听到男童的叫唤,身子突然不可自制的颤抖起来,回头哭声喊道:“快跑!”可是一切都已纪太迟。常柯虽然一直护着齐若谷,但那只是因为她是巫主选上的灵女。而现在,他只是漠然的看着那个男童被降头活生生的吃掉。 尖锐的一声撕喊,齐若谷痛苦的向着那一团腥红冲去:还我二弟……魔鬼,都是魔鬼…… 撞上一堵无形的墙上,齐若谷无力的瘫坐在地,看着那不时发出咀嚼声的怪物,还有地上已不成人形的二弟,眼里全是悲切与憎恨,还有一丝自责。如果不是她自己自作聪明的逃回家里,或许受伤的只有自己…… 常风满意的看着自己的降头,狂笑道:“你也被关了几十年了,如今出来那便让你好好吃个够!” 他眼底闪现着让齐若谷再次惊恐的残暴之气!只见他对着降头轻念了一句,那降头就快速的向室内掠去,转回时,血肉模糊的手里已经多了两个正大声哭喊的男童。 眼底的泪模糊得已经让她看不清楚两个小弟此时的表情。她用力撞着那堵无形的墙,一声声凄历的叫唤着他们的名字。她转过头看着常柯,缓缓跪拜在地:“求求你们放过我弟!只要你们放过他们,那我便跟你们走。” 常柯沉默不语。 常风却仰天大笑一声:“你认为你走或不走能决定得了他们的命吗?”他邪恶的挑起嘴角,抬手指着那只降头,:“你应该去求它!” 满意的看着齐若谷颓败的跌爬在地,常风再次大笑起来。 不止是他很兴奋,那只降头此刻也一样兴奋,它抿舔着腥红的嘴唇,不时左右观看手里的“食物”,待确定主人的命令之后,它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享用起来。 再一次的残忍血腥打击,齐若谷失神的大声凄喊着,可是声音已经变成听不清字句的单调的沙哑撕喊。 似乎这样还不够,常风再次邪笑着:“应该还有一个呢!” 接收到主人的指令,血红怪物放下手中的“食物”再次快速的向室内掠去,不时,齐若谷便听到母亲的凄惨声。她发了疯般用额头在无形的墙上用力撞击着,一下……两下,额头上缓缓流下凄迷的红,顺着脸颊流进了她的嘴里。最后,她终于支撑不住,目光呆滞的看着母亲房室的方向,缓缓倒下…… 第三章 失去记忆——落香 - 巫殇 - 沧月玉儿 满天的腥红包裹着齐若谷…… 空旷的天地间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她不停的回旋着身体,一声声呼唤:“二弟!三弟,娘……” 回应她的,除了一丝丝阴风,剩下的还是满天无尽的腥红…… 她惊恐的眼底里夹杂着许多情绪,愤怒,憎恨还有满腔的无奈。 。她失神的用双手挥舞着,嘴里轻喃着:“魔鬼啊,都是魔鬼!!”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温柔的叫唤,把她从恶梦中唤醒。右手掌心里也传来一股让她安定的力量,她渐渐睁开眼睑。或许因为长时间没有见到阳光,她反射性的抬手挡在眼前,适应了好一会才放开。 此时,她才定神观察那个一直握紧她右手的人――一双迷人的丹凤眼正温和的注视着她,额头前有一颗白得发光的不知名的宝石,静静的贴在那里,他的头发,是一种诡异的银色,长得过腰,似乎从未修剪过,一身似雪的长袍印衬着他的脸,显得苍白清清瘦。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虽然这个男子给她感觉很安全,但她依旧有点戒备的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坐起身询问道。 温和一笑,男子有礼的回道:“在下纳古斯・乌云。不过姑娘可以叫我落卿。” 齐若谷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那我呢?我又是谁?”她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可是刚才在那个梦镜里,她是确切实实的感觉到那里面有令她又恐惧又心酸的东西。为什么现在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叫落香。”落卿疑迟一下,对齐若谷回道。 “落香?”齐若谷痛苦的按着自己的额头,她什么都想不起,陷入回忆的脑海中,只有无尽的腥红和一声声凄惨的叫喊。 “姑娘!”看到齐若谷的状态,落卿迅速抬手按在她的头顶,口中轻念着咒语,语毕,一道柔和的白光缓缓从落卿掌心冒出,包裹着齐若谷的头顶。顿时,齐若谷只觉得陷入回忆中的那种痛苦全都消失不见。 她迷茫的低头喃喃:“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到底是谁!” 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充满蛊惑:“你就是落香。” “落香!我是落香!”齐若谷再次睁开的双眼已变得无比清澈――此后她就是落香,没有任何回忆的齐若谷,只能是落香。 望着齐若谷清澈的眸子,里面已经没有任何痛苦与凄迷的神色,落卿轻叹一声:忘记一切终究是最好的方法,那样的血腥场面,对于这个刚及笄的少女来说,回忆起来未免太过残忍。连他刚见到那世间难寻的降头时,也不免为之一震,那可是二等降头啊!只一个黑衣男子已如此厉害,还有一个未出手的,善用的又是什么? 降头术,是巫术当中最为残忍的术法之一。是需要用孩童来练成的,而且能练成的机率也非常小,他也只是在神殿里那本《太古巫术录》看到过而已。 练就的方式,也是极为残忍的:降头师要先到森林去斩一段适用的木头,再用刀子雕成一口小棺木,最后才去找寻童男或童女,甚至是婴儿或未破身之童男童女的坟墓。找到后,降头师会堀开坟墓,取出尸体,让它坐立起来,再以据说是用人体脂肪提炼而成的一种蜡烛烧烤尸体的下巴,直到尸体被火灼得皮开肉绽,露出脂肪层,再让脂肪层遇热而溶解成尸油滴下时,以预先准备好的小棺木盛之。 之后便马上加盖念咒,前前后念上四十九天,这个魂魄就能听命而供差遣行事。 而当日他见到的,便是二等降头。 落卿皱起眉头,那两个黑衣男子给他的感觉是深不可测,虽然自己好不容易带着落香逃离那里,可是……他暗自感觉一下,后背因要保护落香而被降头抓伤的地方现在隐隐有尸毒在漫延…… “巫师大人,单于招见!”门外传来恭敬的声音,打断了落卿的思绪。 他看着正坐在床榻上的落香,想着那个粗旷无度的单于(古代匈奴王的称呼),不由皱紧眉头回道:“我一会就过去。” 落卿对着落香轻言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哪里都不要去,最好不要出这个门。”他随手对着门框施放了一个无形的结界,又指着门外做了一个吓唬人的样子道:“因为外面有很多坏人哦……” 被消去记忆的齐若谷,此时已经变成一个纯真可爱的落香,她只是微笑的看着落卿,见他要走,也跟着起身:“我要跟着你!” 正要拒绝她,只听到一个狂放粗野的笑声传来:“巫师,听说你带了一位女子回来?在哪里?快让我看看。” 落卿皱着眉,冷冷注视着从门口走进来一位体态肥胖的中年男子。如果不是因为冒顿世子派往月氏王国之前吩咐自己不可卤莽,即使是温和如他,也有忍不住想杀了这个头曼单于的冲动! 头曼是匈奴现今的单于,他性格粗旷、任意行事、喜新厌旧、荒淫无度。在后妻为他诞生一位幼儿之后,居然想废弃冒顿大世子,又碍于冒顿在部族中的地位,只得生计把他送往月氏王国做质子。 看着头曼那肥胖身躯轻易的穿透结界,落卿无奈的轻叹一声,自己的结界为何对这两父子一点用处都没有? 看清头曼眼里的火热笑意,落卿回身挡在落香面前,冷言道:“请单于自重!”虽然他的结界奈何不了头曼,可是不代表所有的术法都奈何不了。 头曼嘿嘿笑了声,垫脚越过落卿的肩膀,满意的看着他身后那个正一脸好奇看着自己的清秀少女,啧啧一声点头道:“嗯嗯,不错不错。早就想尝尝秦人女子是什么滋味了,没想到……” 话没说完,门外传来急切的声音:“单于,大事不好了……”声音无比焦急,人却一直徘徊在门外,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阻隔在着。头曼怒瞪落卿一眼,又狠狠盯了落香一眼,才神色凝重的离去。 落卿若有所思的看着头曼离开,直到身后的落香扯了扯他的衣袖才回过神。 他转身面对一脸迷惑的落香扬起温和的笑意,拉起她的手向外走去。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在他离去这一个月,部族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第四章 冒顿 - 巫殇 - 沧月玉儿 跟随落卿出来向头曼宫殿行去,一路上落香好奇得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般,四处张望着。 。 放眼望去,都是无尽的碧绿青草,落座的都是一些木屋,还有一些帐篷,周围的人们,身穿的都是落香从未见过的服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与落卿,穿的却是单调的素色长袍。 只见路上的行人,总对她身边的男子抱着一份恐惧与敬畏,远远的便对着他弯腰行礼。 落香好奇的笑了笑,指着那些恭敬的人们对落卿说:“他们为什么这么怕你呢?”她当然不可能了解到匈奴部族这个神秘巫师身上的可怕,只是觉得他这样很是威风,像个孩子似的又笑道:“以后,我也要让天下所有人都这样敬畏我。” 落卿一直都是那样温和的看着落香,听到她这样的说,突然想起救她之前黑衣人说过的话,她也是阴历少女,自己这样擅自掳了她过来,不知道师傅会如何责怪自己? 感觉到落香在摇晃着自己的手腕,他回过神,温柔的握着她的小手,轻言道:“会的,落香一定会成为让全天下都敬仰的女子。”似乎是意有所指,又似乎只是单纯的在哄落香。可是,只有他知道,虽然命运的轮转已经历经几千年,但是有些事终归是要了结的,而自己现今能窥透的也只是一点皮毛而已,世间,恐怕也只有那个性格无常的师傅才能窥视得了…… “落卿!快看,那个胖叔叔在那里!”落香兴奋的话语传来,落卿回过神时,她已经向前方跑去了。只见不远处,有一大群士兵用形成一面屏障,防护着内圈的人。 看清楚圈内正**的头曼,还有他身前的男子,落卿心中莫明的涌起一股难言的感觉――是冒顿大世子,他回来了! 果真,头曼一定是趁他不在部族这一个月间,瞒着自己做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快速追上落香,把她不动声色的拉到身后,等士兵们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通道,才优雅的进入屏障,对着那个肥胖躯体微微行了一礼,再转头深切的看着地上的一位青年――冒顿。 落卿的身体居然微微在颤抖。 感觉到落卿的异样,落香挣脱掉他强而有力的手,越到前来,也顺着落卿的眼光看去,待看到那个男子时,她的心莫明的被地上的人震得怔了怔神――好冷例的眼神,还有身上无形中散发出的霸者气息。 地上的男子是一位大约刚及冠的青年,一双杏仁眼正冷例的注视着落香,双眉向后飞扬,更加显得他的脸棱角分明刚毅无比。他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而破烂之处,正缓缓流淌着腥红鲜血,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无力的软爬在地。 明明受了伤,虚弱无比,为什么落香还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让人不由自主敬畏的力量,就像森林里的恶狼,即使受了伤,常人也不敢去招惹它。 “发生什么事了?冒顿?你怎么会受伤!”一贯温和的声音,此时居然隐隐有因害怕而极力压制的颤抖。 落卿双手微微颤抖着把地上的男子扶了起来,神情温柔无比,目光里有落香读不懂的东西。 他回头盯着头曼,目光已变得冰冷如霜,他大概的已经猜出几分了。心中突然有一股怒火直往上涌,落卿迅速抬手念动咒语,挥手下去,所有的士兵瞬间都失去知觉,却还是立住不倒,替他们与外界形成一道人肉屏障。 头曼肥胖臃肿的躯体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有惊恐的表情,只是做为一个统领者,到底有一点魄力,很快,他定住脚对着地上的儿子阴狠笑道:“真没想到你的命这么硬,月氏国也不怎么样,居然在这个时候让你逃了回来。”知道什么都瞒不了这个大儿子,头曼索性就实话说了。 他阴狠的话语,让落香瞪大了眼,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清澈的眼底此时有些迷惑。 落卿听到这话,怒意更强,正准备再次动手,冒顿却阻挡在他面前,低咳一声,抬头冷冷看着面前这个父亲,一字一句道:“落卿!现在时机还未到,把他留给我,” 对于这个从小就讨厌自己的‘父亲’,冒顿对他同样也是无比憎恨。 八岁时,他的母亲被一个小妾下毒药害死,那个男人明明知道,可是却放纵那个下贱的女人夺去他母亲的生命。至从,他们便不是父子,而是对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对手。 听到冒顿说出这样的话,头曼臃肿躯体一阵放松,他知道至少在此刻他的命是保下来了。他示意落卿为他开出一条道路,才踉跄着向屏障外行去,外面早已经有无数将士守候着等待他的出现。几个将臣见他出来,赶紧上前拥扶着他快速离去,远离这个危险的巫师。 “冒顿!!为何不让我杀了他!他可是想要杀了你的啊!”落卿无奈的看着头曼离去,转头质问无力依在自己身边的冒顿。 望着远去的一群人,冒顿虚弱的道:“部中此时还未从上次与月氏国的大战中恢复过来,不能在这种时候发生内乱。而且部中能听从我差遣的将臣很少,不能操之过急,一不小心,就会让别人坐收鱼翁之利了,落卿,你何时也变得这样浮躁了?” 他咳嗽两声又道:“落卿,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让所有将臣都臣服于我。但这需要时间……”止不住的咳嗽再次接连而来,他弯腰蹲下,身上几处伤口上的鲜血流得越加凶猛,血腥气冲击着落香,她皱着眉,感觉到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隐隐要冲破束缚,让她不由的向落卿靠去,嘴里依稀的呼唤:落卿,落卿…… 头开始止不住的痛,又是无尽的腥红…… 头顶再次传来让她定神的柔和力量,落香缓缓睁开双眼,有一瞬间的失神,茫然的看着落卿与冒顿。 “落香?你怎么样?”落卿暗自叹息,虽然这个方法能让落香暂时忘记痛苦,但是那样钻心的记忆,又岂是术法便能消除的?终究还是会想起来的,到那时她可会恨自己? 恢复清澈的眼神,落香啊的一声从落卿怀里坐起身,转头看着冒顿失血的地方说:“快,落卿,你快帮他止血啊!” 冒顿一开始便漠然的注视着落香,从母亲逝世起,他便变得冷酷无情,从不同情任何人!所以当这女子莫明的昏倒在地,他也只是皱着眉头冷冷看着落卿为她拖法,嘴里偶尔传出一声压抑的咳嗽声。 此时听到落香的惊语,再看到她清澈纯净的眼睛之后,他最深处的内心里突然有一股莫明的情绪,让他惊恐。 他有些讨厌这种让他思绪不宁的感觉。 挣扎着站起身,他厌恶的挥开落香想要扶他的手腕,不理她委屈受伤的神情对落卿道:“快扶我回去!”虽然流血过多,但这点伤还不至于让他倒下,他不同情别人,也不要别人同情他! 落卿似乎特别听从于冒顿,听到这话,赶紧上前扶着冒顿,让落香跟在身后,向着来时的方向行去…… 第五章 异样的落卿 - 巫殇 - 沧月玉儿 刚才出来时落香没有注意观察,回来时才看清,她昏迷时睡的房屋,居然与一路上见到的帐篷和小木屋完全不一样,房屋的建筑给她感觉很熟悉,可是又说不上哪里熟悉,失去记忆的她,所有东西都已经不记得。 。若是记得,她定会惊叹,这居楼居然全是模仿秦国的建筑来建造的,虽然没有秦国那些阁楼那么宏伟壮观。 居楼只有一层,但却有两层阁楼那么高,向左右漫延几十米,最后形成一个四方形的圈,而中间,就是秦国居民常见的庭院了。 而落香住的屋子,是最靠近大门的一间不大的厢房,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木桌和几张木凳;向右一点才是大厅,此时,落香正睁大双眼满脸好奇的看着厅里的人。 一位与落香年龄相仿的女子,穿着一件蓝色长袍,领口处用几丝白色勾勒出几朵白云的形状,周身都有或红或白的颜色点缀,头戴大红色帽缨,几串淡蓝色珠子挂在胸前,脚上穿的是皮革鞋子。她正平静的坐在厅上方,漠然的看着落卿为冒顿施术治疗。那淡漠的神情让落香惊奇的以为刚才进门时听到的那一声‘夫君’是错觉。 半响,冒顿身上的伤终于不再流血,而落卿此时因过度消耗灵力已虚弱的跌坐在厅下方的木椅里,神色复杂的看着冒顿,轻喘着。 厅里的丫环奴婢早已被遣散在后厅等待主人的差遣,厅内只有四人――虚弱的落卿,好奇的落香,淡漠的蓝衣女子还有她的夫君冒顿。 感受到那一股肆意打量着自己的眼神,胡宛然抬眼冷冷回视着她,开口道:“大胆的奴才,你的主人难道没有教你什么是主仆之分么?”她讨厌落香眼里充满的好奇和纯真,这让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也想起了那个狠心把自己送到匈奴来和番的父亲,她从心底里讨厌这种近乎于无知的单纯,所以才会忍不住在温和淡漠了两年时间之后,首次对一个下人这样说话。 场内的两个男子,只有落卿微皱俊眉,冷眼看着那个世子妃。正**开口,旁边的落香已经抢先道:“奴才?那是什么东西?”她无邪的看着胡宛然,见宛然凶狠的瞪了自己一眼,便回头对着落卿似小孩般委屈的嘟起小嘴,带着哭腔:“落卿,她不喜欢我!” 果然,胡宛然在听到她喊出落卿的名字之后,身体有些颤抖,恐惧的注视着他――这个男人虽然面上是那么温柔平和,可是谁又知道他的另一面呢? 暗叹一声,自己这段时间为什么总感觉这么冲动?既然已经顺从这么久了,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把自己再次推到恶魔的手里?他会让自己生不如死的…… 放松神情,胡宛然强迫自己对着正委屈轻泣的落香扬起一抹笑意,才扶袖离开。后厅的奴仆瞥见她起身,争先恐后的上前搀扶:“世子妃,您可要小心……” 仆人们拥戴着胡宛然离去,厅内再度沉默起来。 在胡宛然站起身时,落香清楚的看到了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她更加疑惑: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夫妻?应该是分开长时间第一次见面,怎会这样冷漠呢?连妻子怀了子嗣他都不去关心? 落香开始有点讨厌这个冒顿,不明白为什么。 她无聊的站起身,来回的在大厅里跺步。 “冒顿,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月氏国的看护重兵不可能会这么容易让你逃离的!”落卿还是想弄明白这个问题的关键,虽然已经知道些大概。 冒顿冷哼一声,绕开这个问题:“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既然不在部族!究竟干什么去了?不然老头怎么可能有机会派出五千兵力去奇袭月氏国,想借月氏国之手残杀于我?”他身上的伤口已经重合,破烂的衣物也已换掉,一身崭新的白色长袍随意贴在身上,显得雍容逍逸。 听到这话,落卿微微侧头向外望去,没有答话。但是落香却看到他垂在衣袖下的双手正用力握成拳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回过头时,已是温和如初。 落香有点弄不明白落卿与冒顿的关系,按理说,落香是受人敬畏的巫师,不应该在冒顿面前这样忍辱负重的,可是他确切实实的是以冒顿为中心的…… 只听冒顿再次开口:“这次我拼了命抢了月氏国的战马孤身一人逃回来,为的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亲手杀掉他!”他转头看了落香一眼,又道:“这次,我不需要你任何的帮助。你只需要看好你救回来的这个累赘!别去坏了我的事!”说完起身扶袖而去,看也不看落卿一眼。 同样的姿势动作,他做起来为什么会让人觉得那么赏心悦目呢? 摇摇头,抛开这个无聊的问题,落香靠近依旧坐在木椅上的落卿,感觉到他有些异样,紧张的扶住他苍白的脸,让他面对自己,才惊见他眼底微微闪动的泪花:“落卿,你怎么了?” 她的心有点难过,至从清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落卿,她与他的名字都有一个‘落’的字,她觉得这是缘分,他护着她,她觉得有种幸福感,一直都有一种感觉,他会一直这样温和的笑着,没曾想他也会流泪!可他又是因为什么而流泪? 落香想不通,只是觉得,在那个叫‘冒顿’的男子出现以后,落卿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轻拭掉他眼角的泪痕,落香像个孩子般皱眉道:“落卿,你为什么要哭呢?” 落卿止住泪水,暗自轻叹:是啊,为什么要流泪呢?是因为与他分别了三月之后的相逢?还是因为他无情的指责自己? 他轻嘲一笑,不再去想这些问题,对着落香绽放一抹倾城的笑意,“落香不是卿儿的累赘,是卿儿的开心果。” 落香见他笑了,也跟着一笑,单纯的像个孩子。 或许,失去那些痛苦的记忆,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六章 响箭 - 巫殇 - 沧月玉儿 至从两个月前几人的相聚之后,冒顿已经很少出现在落香面前,而落卿似乎也很忙,有时一连几天都见不到人…… 落香不去思考别人在忙什么,她现在很快乐。 。虽然偶尔还会做那个恶梦,但机率也已很少了。现在,她没事便往胡宛然的阁楼跑,只因胡宛然已经诞下一位小世子,她喜欢小孩,所以即使胡宛然如何给她坏脸色,她依旧我行我素,让胡宛然很是无奈,最后也只能默许她的存在。 抚摸着嫩嫩的,粉粉的,肉呼呼的小手,落香感叹道看着那个正酣睡的婴童:“真的好可爱啊!” 或许世间所有母亲都是一样,在听到别人对自己孩子的赞扬之后,都会无比高兴,胡宛然也不例外。 只见她此时只穿一件浅薄的白色斜领长袍,一边香肩因为抱着婴童的姿势而倾斜在白袍之外,异常媚惑**。 听到落香此时的赞美,胡宛然只是妩媚一笑。继又想到什么,神色渐渐黯淡下来。 示意奶妈上前抱走熟睡的小世子,待奶妈与室内的丫环都退去之后,才重重叹息一声。 落香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多少了解到胡宛然的身份。 胡宛然原是匈奴边界一个小部落的公主。部落因为处在匈奴与月氏国的正中间,两个国家都想吞噬掉这个小部落,都因忌惮对方会趁机攻打自己的国家,所以胡宛然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成长着。 直到有一次匈奴趁着月氏国与别的部族发生大战的空隙,派出国家所有军力,一举收服这个小部族。为了部落的存活,胡宛然的父亲才狠心送她来和亲的。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她都还未及笄…… 落香觉得胡宛然很可怜,而且她们之间又同年,或许因为这个两个原因,她才总是往胡宛然这里跑。可是,如果当她想起以前的经历,还会去可怜别人么? 看到胡宛然那怅惘的面容,落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家事,她是不该管的,可是她还是很气愤冒顿对胡宛然的态度,人家替你生孩子都不过来看看,什么男人! 正在心里替胡宛然报不平,院内突然响起一片喧嚷的脚步声。落香疑惑的和胡宛然对视一眼,还未开口,内室的木门已被撞开,进来两个男子。 看清来人是谁,胡宛然淡漠的扶正自己的衣袍,扯过脚边的薄褥,挡在自己的身前。 冒顿今天的身着非常特别,不是平常那种轻松宽大的衣袍,而是用兽皮制作而成的一种皮革战衣,腰处还配带着一把宝石璀璨的匕首。他进入房内也不说话,自顾的寻了一找凳子坐下,随后才默默注视着正倚靠在床边的胡宛然,似乎正想着什么,眉头微蹙。 落香恨恨的瞪了冒顿一眼,跑到他身后的落卿身边,“落卿,你这么长时间跑到哪里去了!也不回来看我。”她知道落卿断断续续的消失这么长时间,肯定和冒顿脱不了关,却又有些无可奈何,落卿虽然对她不错,可是她总能感觉落卿对待冒顿的态度非常不一般,她讨厌这种感觉! 落卿依旧似往常那般温柔的抚了抚落香的头发,似宠溺孩子一样:“这么长时间,卿都没有时间好好陪陪香儿,是我的不对,等事情办完之后,卿一定带着香儿好好出去玩玩。” 一声冷哼从冒顿嘴里溢出,打断两人的谈话。只见他对着门外叫唤一声,进来两个同样身穿皮革战衣的将士,恭敬的弯腰站在门口,听候他的差遣。 冒顿看了看床上因生产而略显虚弱的胡宛然,又看了看倚靠在落卿身边,正嘟嘴怒瞪着自己的落香。嘴里不经意的扬起一抹笑意,最后示意将士上前挟持着虚弱的胡宛然,跟随自己出了内室。 “他要干什么!!”落香惊恐的看着胡宛然被两个士兵带着,无能为力的摇晃着落卿的手臂,一脸焦急。 落卿只是笑笑,拉着她的手向外走去:“走,卿带你去看好玩的。” 出了阁楼,来到院落,一群身穿皮革战衣的士兵正肃静专注的站立着,浑身散发出一种让常人恐惧的气势,见冒顿出来,都恭敬的弯腰行了一礼,等待世子的命令。 冒顿只是环视了院落一圈,微微摇头,似乎觉得这个地方太过狭小,率先向院落外行去。一群士兵在一位副将的带领下也跟随着冒顿离去。 落香看着走在前方的冒顿和被扶持着的胡宛然,着急的说不出话来,想用力挣脱落卿的禁锢,无奈于自己的弱小,只得放弃。 这么一大群人进入平时冷清的院落,早已惊动所有奴仆,奶妈也在其中,她见到自己的主人被世子带走,抱着孩子急得在那里来回跺步。 孩子被奴仆们喧嚷的说话声惊醒,随即大声哭啼起来,惊动了走在前面的冒顿。 落香面带喜色,不管冒顿想对宛然做什么,但至少看到孩子的份上应该会饶过她的。 落卿此时只是漠然的看着那个孩子,对落香戏谑道:“香儿,你真是单纯得可爱呢。” 耶?落香不明白这话的含义,正**开口询问,便见到――冒顿只是用更加冷漠的眼神,注视了远处正哭啼的婴童,随后冷哼一声,快步离去。 满意的看着落香眼里的惊讶,落卿恢复温和,轻笑道:“傻香儿,明白了吗?” 这一刻她当然明白,原来自己讨厌他是没有错的,世间会有这样的父亲吗?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从未看过一眼,即使看到了也是这副――厌恶的表情。 跟随一众人来到离城镇比较远一点的空地上,落香皱着秀眉看着一路上都淡漠无波的胡宛然,刚想开口呼唤,却被落卿施了一个小术法,出口的声音已变成模糊不清的‘唔唔’声。 只见两个士兵把胡宛然放置在离人群比较远的空地上,然后所有士兵都自动分成两队,整齐排开,等待冒顿的指示。 虽然很疑惑这位世子想要做什么,但他们还是无奈的听从着他的指挥。他们所有人都不想像上次那些士兵一样,只是没有听从世子的指令便被立地处死! 远远的,落香便看到冒顿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约一尺长的物体,不知是什么制作,颜色呈灰色。 “这是响箭!可是冒顿自己发明的哦,而且还能发出声响。”落卿适合的在落香身边解释,他跟随着冒顿,自然也了解冒顿的所有事情。 冒顿把玩着响箭,冷笑的看着整齐划一列在自己面前的士兵。 他低头沉思,一共已经杀多少士兵了?他已经记不清了,从初时用响箭射杀猎物,就处死上百名士兵,到第二次,第三次……再到用响箭射杀自己的战马,他已经处死了数不清的士兵了,他一点不怜悯这些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下属,也不痛惜杀掉这些不听从自己命令的战士,如果这次有人依旧不听从自己的命令,那便再杀!! 抬头时,他眼里有冷酷的笑意,看了看远处略微有点惊恐的胡宛然,用力投掷出手中的物体――响箭!! “我的响箭射向哪里,你们便也射向哪里!不射的立地处死!!”当初第一次对将士使用响箭时,冒顿这样说过。 虽然将士们害怕冒顿的残忍手段,但看到远处恐惧等待死亡的世子妃,他们再次迟疑了。 ‘噗……’响箭准确无误的射在胡宛然的胸前,鲜血从白袍下浸透出来,渐渐染红了那白色长袍,红与白,相互印衬,显得胡宛然此刻有一种妖冶的美。 第七章 异样落卿 - 巫殇 - 沧月玉儿 胡宛然苍白的嘴角缓缓溢出一丝血渍,冷然的看着远处那个她名意上的夫君,凄婉一笑。 。 ‘唔……’焦急的落香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紧紧抓住落卿的手臂,愤然的指着冒顿,唔声连连。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是她的夫啊,她是他的妻,即使没有任何感情,但也不能这样对待她啊? 感受到那灸热的光,冒顿抬眼对视着落香,眼里有冷酷的笑意。不理睬落香眼里的恨意,他对着落卿挥手示意,随即转身离开,看也不看胡宛然一眼。 转过身的冒顿,少了一份那张扬的霸气和狂放,多了一份莫名的孤寂…… 落香被落卿施法定住,惊恐的看着他漠然的挥手施放术法,轻易的让所有士兵同她一样被定住身体――他想干什么? 落卿冷眼的望着所有被他定住的士兵,叹息一声道:“不都告诉过你们么,一定要听从他的命令!响箭射向哪里,你们便射向哪里,为何总是让他失望呢?”说完,他已经双手合十,低声吟唱着咒语,待吟唱完毕,天空的云彩突然变幻无穷,最后形成一个猛兽形态,向定住的士兵袭去。 明明只是空荡无实的云,为什么落香能感觉到从中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她惊恐的看着身边依旧白袍如雪的落卿,突然觉得他是那么的可怕,根本不是平日里温和溺爱自己的落卿。 一声威震天地间的怒吼从云朵中传出,声音竟然透露出一丝兴奋……看不清实体的云朵,就那么腾空而下,一张虚实的嘴突然变得庞大无比,把所有惊恐的士兵全都笼罩在其中,待云朵离开地面时,那些被定住的士兵们嘴里没有发出任何惊叫呼唤声,就那样凭空消失…… 恶魔……都是恶魔!!人的命运,怎么能如此轻易的被掠杀?当亲眼目睹活生生的人命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落香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那一份恐惧,连术法都无没禁锢! 头……又开始止不住的痛,她的瞳孔已开始变得溃散,目光呆滞的看向士兵消失的地方,脑海里突然浮现另外一个场景,比此刻更加惨绝人寰的恐怖场景…… 啊……!!一声叫唤从她嘴里溢出,充满悲凄。 落卿回眼看着这个居然挣脱他术法禁锢的落香,不由得蹙起俊眉――还是接受不了人命被残害的现实么?如此单纯的你,又如何窥破你自己那一个恶梦? 他叹息一声,伸手拍向落香后脑勺,让她解脱沉睡在自己怀中。正**离开,他见到了那个还有气息的胡宛然正凄迷的看着自己,眼里有深深的憎恨和一丝哀求,想着两年前这个总是不停寻死的女子,如今又是什么信念让她这样如同一只低贱的野兽般乞求自己? 是了,那个童婴……想到那个刚出生的婴儿,落卿释然了。不知怎么的,一向温和实际却冷漠无情的他,居然上前扶起胡宛然。 响箭本来就不是很长,而且还留有一大半在外,所以胡宛然没有伤到命脉,只是有些失血过多。 她倚在落卿左肩旁,闷哼一声,已抬手用力拔出插在她胸前的那个响箭,顿时,鲜血更加肆意的向外流淌,瞬间沁透她身前所有还未染到的白袍。 皱起眉头,落香眼里有一丝嫌恶,他略微用力把胡宛然推倒在地,不理睬她的哀呼,“你若想早死,那我何需救你?” 说虽这样说,但他还是轻念着咒语,一团白光闪现在他的左手上,随后脱离飞向付倒在地的女子,消没在她的身体里。 一道暖暖的气流游走在胡宛然的身体里,虚弱感在渐渐消失,胸前那个微小血洞也在慢慢溶合,直至消失不见。 没有任何感激的神色,胡宛然挣扎着站起身,眼里有的,只是无尽的憎恨。她存活下去的信念,或许真的只有那一个刚出世的宝宝了。不管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但他的母亲只有一个,那便是她――胡宛然! 她撇下落卿与昏迷的落香,独自一人步履蹒跚的向前行去,清瘦娇弱的背影孤单无比,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刚毅,渐渐远去…… 见到虚弱无比的世子妃一身血渍的回来,奴仆们早已惊吓得失了神,好在奴仆们都还知道自己做下人的本分,都各自做着该做的事,服侍着世子妃回了内室换了衣裳,又忙着担水为她淋浴,替她清洗身上的污渍,院落里才渐渐平静下来。 此时落卿早已回到落香居住的地方,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人儿,落卿一脸疑惑。 自己擅自掳走阴历少女已经过去两个月,为何师傅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自己预思错误,面前这个女子根本只是单纯的阴历少女?不是其它? 想不通的事情,他便不想,起身对着落香头顶又一次施术,抹杀掉她昏迷前想起的东西,嘴角边隐隐有一丝冷情的笑意:既然师傅到现在还未派人前来搜查你,那么,你就还是依旧保持这个样子。 挪步来到窗前,外面是碧绿天空,白云缓缓流动,落卿双手背负在后,眼神没有任何焦点的看向远方,似乎在想着什么让他幸福的东西,一脸迷离…… 师傅…… 想着那个一直深刻在自己记忆中的妖媚男子,落卿脸上居然出现一种异样的神色,轻声低喃:为什么要让我离开你?为什么! 双手不知觉已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蓦然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落香,眼里居然有一丝丝恨意:师傅,为何要执着于那人的轮回转世,多少年了,您总是从每百年的期待中失落,为什么还不死心!!这些凡人的女子,怎配获得您的血祀? 平时在落香面前的温和早已消失不见踪影,只有无尽的冷漠。不愿意在多看落香一眼,落卿转身向着门外离去,留下孤单一人昏睡在床的落香…… 第八章 微弱的力量 - 巫殇 - 沧月玉儿 缓缓睁开眼睛,没有强烈阳光的刺眼,只有无尽的黑暗和静寂。 落香翻身起床,摸索着来到桌前点亮一盏油灯,依着桌边的椅子坐下,上身伏在桌上,一脸疑惑。 为什么落卿现在都不过来陪她呢? 为什么她总感到自己遗忘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心里有一种心痛的感觉,可是她又说不出这种痛感到底是因为什么。 努力回忆着,唯一记得的,只有一个身穿紧身皮革战衣的黑发男子模糊的背影……他是谁? 可是任她再如何努力,脑海中都只有那一个孤单模糊的背影,别的就什么也想不起来。那个落卿说不出是狠心还是好意,不仅掠去她之前的记忆,而且连白天的记忆也一同掠去了…… 她懊恼的嘟起嘴,索性不再想,整理一下衣装和头发,向胡宛然的居处走去。 此时夜已深,整个大大的庭院都已沉静在这寂寥得可怕的黑夜中。 庭院的亭道两边都间隔开的挂着油灯,上面用一种青质的东西盖着,只能透出微弱的光,但在这黑夜中也足已照亮方向了。 拐过几个亭阁,再越过一大一小两个院落,落香才来到胡宛然的居处。 看到胡宛然内室里散发出的微弱亮光,落香知道,她应该像往常一样自己在照顾那个小宝贝。微笑着正要上前去敲门,可身子却突然动弹不得,似乎被什么惊吓到了。 只见,从内室的窗纸上,正倒映出一男一女的身影。女子在无力的挣扎着,而另一个臃肿的身躯却使劲向上靠去,嘴里还不时发出兴奋至极的笑意。 落香惊慌的四处看了看,没有一个奴仆的影子,她跑回居处前另外一个院落(奴仆的居处)里,大声呼喊着平时一群服侍在胡宛然身边的奴仆。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黑夜和寂静,还有偶尔从院角处发出的一声虫吟。 落香皱着眉头,呼喊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她无奈的回到胡宛然的居处,睁大眼睛看着那臃肿的身躯不停的往胡宛然身上靠去,心里突然有着无限恨意,激得她用力推开大门,冲了进去。 惊愕的两人看着冲进来的落香,胡宛然眼里先是不可置信,随后是欣慰,最后是无限的担忧;而另一个眼里却是兴奋与**。 似乎看出来人是谁,头曼的眼里出现了难以自制的兴奋,肥胖的身躯居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他真没想到,自己偷跑着来胡宛然的居处,居然能遇到两个月前那个秦人女子。至从儿子冒顿回来之后,他得时刻提防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失了权丢了命,可是一连两个月都没有尝到胡宛然的香软身子,所以才会忍耐不住从都城偷来到这里,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个收获等着自己呢…… 胡宛然看出了头曼眼里的**,她敛去眼里的担忧,冷声对着落香喊道:“滚!谁让你进来的!” “宛然……”落香不明白胡宛然为什么要喝她,明明自己是来救她的,为什么…… “还不快滚!”宛然再次冷声喝道。她慢慢的挪动虚弱的身体挡在头曼面前,对着落香不停的挤对双眼。 可是,什么都迟了,漆黑的院落此时突然明亮起来,依稀有整齐的步伐,最后沉静下去,任谁也能感受到,这寂静得可怕的黑夜里,有让人战栗的肃杀之气。 门口进来一位身穿棕色盔甲,手持长枪的中年男子,他的着装与白日冒顿带领的士兵完全不一样,他恭敬的对着头曼行了一礼,“单于。” 头曼指着落香,兴奋道:“苏格,快,快把这个女子给我绑起来。不能让她跑了!” 中年男子对外一声令下,顿时进来两个身穿灰色盔甲的将士,听从他的指挥靠近落香,轻易的把她擒住。 一直处在不正常情绪下的落香,此时不得动弹的被擒住之后,才清醒过来,看清局势。可是,即使看清了又如何?她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举动,她只是无奈自己的能力是这么弱小。突然想起那个温和的落卿,想起他那让人惧怕的力量,落香的内心充满渴望――她一定要成为让世人敬仰的女子,那样,她才有能力去解救别人。 想到落卿,她便对脸色苍白的胡宛然扬起一抹安慰的笑意:“没事的宛然,落卿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张狂的放声大笑,头曼抖动身躯来到落香面前,俯视着她:“你难道不知道么?巫术大人在下午时就离开了匈奴地界,去了西北边那荒无人烟的西伯里亚平原,每次他离开,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才会回来,可是到那时……”说到最后,他再次放声淫笑起来。臭烘烘的嘴唇肆意的贴向落香娇嫩的脸上,留下一个个红印和口水。 “带走!”见到落香之后,他对身后的胡宛然已经失了兴趣,挥手带领将士们大步离开,他要回都城自己的地盘内,好好的玩弄这个秦人女子! 回头看着正悲声低泣的宛然,欣慰的想到:至少她的出现不是白费的,她能保护宛然不会侵犯,这就足够了。 在失去记忆的落香眼里,胡宛然是一个非常可悲的女子,所以她才想尽自己的力量保护她…… 第九章 未知的方向 - 巫殇 - 沧月玉儿 被挟持着出了楼阁,落香才看到停靠在门口的几辆马车和几匹骏马。 借着月光,落香看到那个中年男子正和头曼争执着什么,还不时望向她。 半响,落香才见头曼气愤的扶袖上了其中一辆马车,而那个中年男子正迈着步伐向她行来,顿在她面前,一身肃杀之气冲袭着落香,让她一阵晕厥。 在朦胧的月光下,落香看不清中年男子的面容,但她能感觉到他在静静注视着自己,许久,低沉的声音才响起:“你们去找一根绳索来绑了她,把她带去那辆马车。”他指着离头曼那辆马车相隔最后的一辆,说道。 自有一个将士离去,找回一根粗大结实的绳索,绑了她。 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个一言不发的女子,她温顺的模样让他觉得一阵心痛,真的像极了像他家中的那个女儿呢…… 叹息一声,挥手让将士将落香弄上马车,他转身向另外一辆马车行去,心底有一种无奈的感觉――这样的单于,自己这样忠实于他,究竟是对是错? 马车缓缓转动,一群人趁着月色,向远处行去…… 落香就这样被带上了马车,双手被捆绑在身后,她无法动弹,只能倚靠在坚硬的马车木壁上,努力的保持平衡,不让身体被颠簸倒下。 此时她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在中年男子面前的那份淡定和温顺,浮现的,是对未知的恐惧。 有水雾慢慢挡住她的视线,终于再也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 落卿你在哪里?为什么不管我?谁来救我啊? 她似一只受伤而无助的小兽,微微颤抖着身躯,轻声低鸣。 空白如纸的脑海里,再次闪现一个男子的背影……落香停止哭泣,愣愣的回忆着这个背影,似乎这个背影给了她一丝希望。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这样深刻的印在我的脑海里?你会来救我吗? 心中在不停的低问,而嘴角却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落香用力吸吮了一下鼻子,深呼一口气,不愿在作无谓的想象,摸索着弯下腰,慢慢贴在马车低部,就那样躺在冰冷的马车里,缓缓睡去…… 呻吟一声,落香艰难的睁开双眼,想用手去抚摸刚才被撞伤的额头,可是却动弹不得,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而马车里依旧黑色朦胧,看不清车内的分布。她抬头透过马车的缝隙,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经开始慢慢发白,马车外也不时透进人群的脚步和吆喝声。 她不由得更加恐惧,马车居然从昨晚一路行径到天亮,那她已经离胡宛然的居处有多远了? 落香不禁懊恼自己,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被趁黑带离这么远,不识路的她,要怎样逃脱啊! 不适宜的,她再次想到了那个男子的背影…… 终于,颠簸不停的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车帘被谁掀开,微弱的光刺激着落香的眼,她反射性的闭眼,适应一会才缓缓睁开。 掀帘子的正是昨晚那个中年男子,他正静静的注视着落香,见她是醒着的,俯身把她从马车里扶了出来。 借光天空刚开始发白的朦胧光,落香看清了耸立在眼前的建筑―― 一座既然高达数丈,左右延伸已望不到边;简约的红色木雕,在隐约的白光下,显得森然霸气。 落香趁机四处都看了看,只见四周方圆几百米之内,有无数将士分成几个大排,身穿黑衣盔甲,整军待发,还有一些将士在另外一边整齐训练着,似乎今天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没人在意殿前的几辆马车,因为他们都知道其中之一是匈奴国内,最有身份和地位的人的专座――单于。 沉重的呼吸声从前面传来,一个臃肿的身躯慢慢向落香这里行来,“赶了一天晚的路,真XX累,快快,你们赶紧给我把她带回我的寝宫。天已经快亮了,就先找人好好看住她。”抬起手擦了一下肥胖的脸颊,抹去一把汉,又道:“千万要找人看好了,别让成妃知道她了,不然我又没得玩。”他似乎有点惧怕那个‘成妃’,再三强调之后,才色眯眯的看着下属带走落香。 待人进了殿门之后,他才收回目光,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回身吩咐道:“今天一定要给我守好了,出了任何差错,我灭你一族!” 中年男子恭敬的低头回应,顺势挡住了他眼里的那一抹莫测的光…… 进了红色大门之后,两个一直挟持着她的将士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白布蒙在了她的头上。 七拐八转,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哪个位置了,手上的绳索依旧紧紧的束缚着她,她无力挣扎,也只得任命的被带向未知的方向。 过得一会,两个士兵突然停了下,落香正以为要结束时,一个妇女的声音响起,随后接过落香,最后就听见两个士兵远去的脚步声。 “也不知道是哪个部落的人,被单于看上了,也不知是你的福份还是祸运。”妇人叹息一声,也不扯下落香头上的白布,扶着落香向一个方向离去。 一路上不停的有人在窃窃私语,都被妇人喝止,显示出这个妇人似乎身份不低。 终于,她们停下来了。 有热气腾腾的雾气冲刺着落香疲惫的身体,暖暖舒适的感觉让颠簸了一晚的她忍不住想要昏昏欲睡。 头上的白布终于被人取下,落香用力眨了眨眼,摇头晃去想要昏睡的意向,看清了所在的环境。 一个向下凹陷的水池里正冒着暖气,水池呈椭圆形,大约有两米宽,池边摆放着几个木桶和水勺,周围恭敬的跪拜着几个女仆,靠水池远一点的地方,还放着几盏油灯,发出朦胧的光。整体看去,这个浴室里很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但却不失一种简约气势。 思绪间,一直弯曲在身后的手臂已经松开,还未反应过来,已有人在脱解她的衣袍。 惊吓的大叫一声,落香向后靠了一步,才看清那个妇人的面容。 只见她的穿着与服侍胡宛然那些老奴仆大不相同,是只有一定身份的人才能穿的大蓝色,一头黑发用红色顶帽遮盖住,年龄的消逝并不能遮挡她依旧美丽的容颜。此时她正用淡漠的眼光注视着落香。 第十章 莫明的时局 - 巫殇 - 沧月玉儿 听到浴室内的叫喊,从门外冲进两个年少女仆,恭敬的对着妇人弯腰行礼:“麽麽。” 挥了挥手,妇人命她们退下,待她们还未出门时又吩咐道:“去取一盏熏炉过来。” 随后才转身静静的注视着落香,她的眼里有透彻的怜悯:这是第几个了,连她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接受过多少这样的女子。虽然都是被单于看上的,可是真正能从成妃手下存活的,似乎没有几个。 思绪间,丫环已取了一个黑色物体进来,是一个青铜制品,下方有三个小座顶,上方是一个有搂空花案的圆盖,从搂空处正缓缓冒着青烟,香气扑鼻。 从这个东西放进室内之后,落香就觉得她的睡意更加强烈。双眼模糊得让她看不清室内的所有物体,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驱赶这种莫明的睡意。 无奈的是,本身就颠簸了一夜的她,浑身又酸又痛,此时闻了这种香味,哪还抵抗得住,终于支撑不住,向前倒去…… 强烈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刺得落香不觉抬手挡在眼前,缓缓睁开双眼…… 入眼的是纯白色的床帷,以及一些装饰得极其奢华的物体。 这是哪里?突然,她想起清晨的事―― 惊骇的掀开被褥,见自己一身衣物已换成一条浅蓝色的长袍,不禁失声大喊。感觉到自己身份没有任何异样,她才努力的平息下来,打量着室内。 忽然……外面依稀传来人群奔跑和惊慌呼叫的杂乱喧啸音。 落香翻身下床,光着脚丫轻轻的靠近一扇红木森门,耳朵贴上木门仔细倾听着……近了,近了,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无数被惊吓到的喧哗声,正急速向她这里靠近。 落香满脸无助的抬手捂着胸口,似乎生怕别人听到她那因恐惧而急速跳动的心跳声。 慌乱中,她回身观察一番,见到一张红木桌便上前把它吃力的挪在门前,试图阻挡着什么。似乎觉得还不够安全,又回身找了几张木椅靠在边上,才略觉安心。 “快快!一定要赶在他们进攻这里之前把小世子带走!”悦耳的声音因慌乱而显得有些颤抖。 话落,一片跪拜声响起:“誓死保护小世子的安危!”紧接着便是人群远离的声音。 当落香以为人都已经远去之后,那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充满怨毒:“你们这些贱人,还不快滚,跟在我身后是想看我的笑话吗?滚,都给我滚!” 不知是因为女子的喝骂,还是因为别的,外面响起一片少女的哭啼轻泣声。这更加惹得那女子怒火中烧:“都是些没用的东西,遇到这种事只会哭!都给我滚,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 外面的抽泣声依旧不断,片刻,落香竟听得手掌掴上脸颊的清脆悦耳声:“还不快滚!” 哭啼声越发响亮,但退去的声音也适合响起。外面,终于平静下来…… 落香躲在室内,惊心的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她轻轻深呼一口气,缓解一下恐慌的心。 想着自己的处境,突然满腹委屈: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心中越发思念起落卿,那个能力非凡的人,每当我需要你时,你又在何方…… “真没想到,冒顿居然敢趁阅兵时弑父!把我的计划全部打乱。”女子声音再度响起。 “主子,那这下可怎么办?虽说外面有我们几千护卫在外抵抗,可是被攻打进来也是迟早的事而已,您还是也跟着小世子赶紧撤离。”一个略显老态一点的妇人声音响起。 “废物!如果我也撤离,那么冒顿攻打进来之后,首先就会去寻找格儿的!我留下来的目的就是要拖住冒顿,让他无暇去追格儿。以死卫他们的力量,足够趁这些时间带着格儿撤退至安全的地方。只要我的格儿能够逃离,别的什么都不重要,日后等他长大成人,一定会为我报仇!”声音充满愤恨与不甘,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 “快,跟我回寝宫,我还要完善这条计划,定不能让冒顿觉察到格儿已经离开……”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 落香仔细倾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待人远去之后,才无奈的重叹一声:弑父?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居然连亲生父亲也敢杀?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自己会一点也想不起来呢…… “砰!”木门被撞击的剧烈声响把落香震了震。 她惊恐的看着木门被什么用力撞击着,浑身开始不可自制的颤抖起来。 门外有男子的嘻笑声和欢呼声,他们随着撞击不停的呐喊着。 嘎吱―― 木门被击溃,倒在被落香放在门边的桌椅上。 一大群身穿棕色盔甲,头戴红色盔帽的士兵从外冲了进来,嘴里有兴奋的叫喊。他们当中很多人身上都染有无数腥红;有些人手握的枪杆都已变成鲜红色,证明他们刚从一场战斗中幸存下来。 他们眼里都放射出贪婪与兴奋的光,各自冲向室内,去抢夺那些黄金制作的物品,没有人注意到一直畏畏缩缩躲在床底下那个被惊吓住的落香,各自沉静在胜利之后的喜悦当中。 房外还有许多杂乱的脚步声,向着远处的方向离去。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房门口响起:“你们都在干什么!冒顿世子吩咐过,不许碰宫殿里的一草一木,你们难道想违反世子的命令吗!”似乎这个人在军中有一定的地位,士兵听到这话之后,都不由得想起那个世子霸道残忍的手段,不禁冷汗淋漓,才不情愿的放下手中好不容易抢夺到的物品,慢慢整合队伍,向房外行去。 待脚步声离去之后,落香才挣扎着缓缓从床底爬了出来。 室内已变得凌乱不堪,地上到处都是被撕扯掉的衣物和金银首饰,连床铺上那些柔软的被褥也被随意的扔放在地,唯一没有被翻过的,大概只有落香躲藏的床底了。 抹掉脸上的泪痕,落香双眼模糊的四处寻找,她要换掉身上的衣袍,趁外面混乱赶紧逃脱,她已经不敢奢望有谁会来救她了,只得自己想办法努力生存下去,她还不想死! 看到地上一件还算完整的男士衣物,落香欣喜的上前弯腰捡起,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仔细换下身上的女士长袍,又把一头乌发用一张丝巾全部束裹起来,才满意的点点头。 她努力平息着自己恐惧的心,来到门边,见外面没人,才缓缓向外迈步。 第十一章 提议(1) - 巫殇 - 沧月玉儿 “站住!”一声粗犷的声音在落香身后响起,惊得她冷汗淋漓,定定站住不敢回身。 “叫你呢!给我转过来。”脚步缓缓向落香靠近,她的心跳动得更快,似乎要脱离她的胸脯。 肩上骤然一紧,落香已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的被身后的人强行转过身,面对他。 男子是一个身穿战甲的微胖的中年男子,身上有斑斑血渍。此时见到落香的真面目,眼底突然有一股**毫无遮掩的流露出来。世子说过不许碰宫里那些物品与建筑,可是没有命令兄弟们不能碰那些女仆,面前这个少女,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肥胖单于的妃子,不过,即便是又怎样,他已经死了,这些女人最终还是会被送往军中当军妓的,自己可是有好久没有碰女人了…… 男子淫猥的笑了起来,抓紧落香的手腕,把她拖回刚才那个房间,也不关门做何遮掩,就那样把她扔上床榻,倾身俯了下来。 落香用力的挣扎着,无奈的是,她的力量永远都是那么软弱……头上的丝巾已被男子用力扯下,胸前的衣物也已被他一把撕裂,两个浑圆丰满的**暴露在空气中,落香大声尖叫着……眼泪早已不知流了多少,她没从来没有这一刻,是那么渴求力量,不让自己受任何伤害的力量! 当她挺身解救宛然时,被那臃肿男子绑了时,她还未想到自己做这事的后果是怎样。虽然她一直都是恐惧的,但是,所有的恐惧都不及这一刻这么强烈…… 粗糙的手掌粗暴的抚摸着她稚嫩的皮肤,勾起一片片红晕;臭嘴不停的贴上落香软嫩的唇,试图阻挡她的呼叫。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你这个臭娘儿们,给老子安静一点!” 丝丝血渍从落香唇角缓缓溢出,一个红色的掌印渐渐呈现出来。泪水止不住的向下滑落,湿了发鬓,落香委屈的咬紧秀唇,停止呼唤,努力不哭出声。 男子满意的看着变得温顺的落香,正准备继续做让他快乐的事,门外突然响起一片脚步声。 来者似乎是让中年男子惧怕的人物,一群人进入房内之后,中年男子也随即起身下床。 落香扯过身边破裂的被褥遮挡在身前,泪眼模糊的她已看不清室内到底进来多少人,她只能感受到,那一道道炙热目光肆无忌惮的射向她,还伴随着一些粗暴猥琐的淫笑声…… 有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响起:“她怎么会在这里?”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 落香的男子恭敬的回道:“属下是在这里发现她的,应该是单于……的遗妃。”他弯着腰身不敢动弹,刚才又失口唤出那个男人的忌讳,不知道又会被怎样处罚。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男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不语。 似乎怕触犯什么,室内的声音都逐渐寂静下去,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落香努力压制的抽泣声。 半响,幽幽的响起一声:“救救我……”声音悲切中充满憎恨和无奈,带着浓浓的哭腔。 落香抬手擦干泪水,双眼恢复清晰,望向那一群人当中,她不知道是在向谁求救,她只是本能的抓住任何一颗救命稻草,哪怕这个机会渺茫得几乎没有。 蓦地,她看到了人群当中那个熟悉的身影,与她脑海当中仅存记忆里那个身影是那么相似。 是这个身影,她一定认识他,虽然已经不记得所有事情,但是她记得那一个充满孤寂的背影啊!!一定是他…… 她眼底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希冀,定定的望着人群当中那个身穿盔甲的男子――冒顿。 冒顿的银色盔甲上还留有腥红血渍,刚结束这场战争,正准备带领部下前去成妃的寝宫擒拿那一个同父异母的胞弟,没想到在经过这里时听到有女子的哭泣声与呼救声,而且这个声音还有点熟悉…… 对着身边的将士轻声吩咐一番,待他们快速离去之后,才转过来凝视着落香,嘴角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我为什么要救你?” 他一直就很好奇,依着落卿那种古怪性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救回一个秦国女子,但那时他刚从月氏国逃脱回来,忙着在部中收揽权力和建立威信,所以两个月以来,他都未再见到这个女子,就连前几日试探将士的听命度有多高时,也只是匆匆一见。 看着落香轻泣的娇弱模样,冒顿心中突的升起一股莫明的怒火,他一直就讨厌别人在他面前哭啼,不管是男是女,懦弱的人是不值得同情的,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在这个残酷的世界。 不等落香回答,冒顿已不耐烦的转身准备离开:“你没有一个值得我去救你的理由。” 望着冒顿准备离开的身影和室内剩下几个士兵脸上狰狞的笑意,落香慌乱的起身下床,踉跄着行到他身后,用力握紧他的手腕,哭泣道:“可是,我们一定认识!你为什么不救我?”声音有困惑还有一丝质疑,落香就那样双眼迷离的看着冒顿的背影――深深印在脑海中的背影,就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原以为,这个人一定是与自己有深切关系的人,可是,真正见了才知道,自己其实一点也不认得他,唯一记得的,或许只有这个充满孤寂的背影。 感受到从手腕上传来的强烈乞求,冒顿终于转过身,默默的注视着落香,也不言语,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半响,他轻轻一笑,抬起另一只手覆盖在落香娇小的手掌上:“那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一个值得我救你的理由。我从不做毫无利益的事。” 理由……落香愣住。冷漠无情的笑浮现在冒顿那张俊脸上,邪媚无比!这样冷情只顾利益的男子,有什么理由会让他甘心情愿救自己? 她无法回答。 冒顿微笑着,倾身靠拢落香,紧身贴着她柔软的身体,抚住她苍白的脸颊,左右看了看:“或许,我有一个提议。”他顿住,从上至下肆意的打量着落香,又道:“你的姿色虽说不是上等,但勉强算中等,如果你同意我的提议,那么我就让他们放了你。” “什么提议?”落香无力挣脱那只抚摸在脸上的手掌,无奈的轻声道。 “做我的女奴,从此以后,你的主人只有我一个,我让你生,你便生,我要让你死,你就得死。”冒顿眼底有一抹残忍的笑意,抚摸落香脸颊的手缓缓向下滑动,停在她的脖颈,用力握住。 强烈的窒息感向她袭来,落香用力挣扎着,早已顾不上原本一直用手拉着的被褥已经滑落在地,只是双手用力的抓扯那只紧扣在颈边的手,咳嗽不停。 直到落香抓扯的力度越来越慢,原本苍白的脸上呈现出一抹极不自然的红晕时,冒顿才放开手。 突然得到解脱,落香贪婪的呼吸着,抬眼狠狠瞪住那个残忍的冒顿,一脸怒意。 她的胸前此时没有任何物体遮盖,两颗圆润的**暴露在外,随着她的呼吸而微微颤抖着,一头秀发随意披散在香肩,更显妖娆。 冒顿只觉一股热流从腹部快速冲向脑海,他忽略掉落香眼里的恨意,弯腰从地上捡起薄褥仔细替她围围裹起来,阻了身后那些将士意犹未尽的眼光,轻声道:“从今往后,你是我的。” “不!我会听从于你任何事情,但是,我的心,永远不会属于你!” 当落香挣扎着最后一抹清醒,憎恨的说出这句话之后,无法再去观察那人的反应,便彻底失去知觉,陷入一片黑暗…… 第十二章 赌 - 巫殇 - 沧月玉儿 满天的腥红……凄迷的惨叫…… 悠悠转醒过来,落香的脸上早已布满泪痕。 为什么总是出现在她的梦里,那一声声的惨叫,为什么会让她感觉那么熟悉? 刚陷入回忆,脑袋便止不住的痛。落香弯曲着身环抱着自己,浑身微微颤抖,轻喃着:落卿……落卿,好痛苦…… 她多希望落卿此时能像以往一样,出现在她面前为她施放术法,来减轻她的痛苦。 可是回应她的,是一个她不愿意听到的声音:“怎么还没转醒过来?已经两天了!” 或许是因为一点憎恨,把落香从痛苦的回忆当中拉回,她挣扎着起身,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室内装饰很普通,但却干净整洁,处处透着一股特有的男子气息。 落香轻声下床,越过床前的一面屏风,向外室看去。 冒顿此时已经换了一件随身的蓝色长袍,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只在发尾端用一根白色丝带紧紧束住。 他面前跪拜着一位年长的老人,正恭敬的俯首回道:“这位姑娘原本只是因神经处于过度紧张状态,才会那么虚弱,可是……”老人顿了顿,又道:“可是被单于您那样紧扣她颈上命脉,已是伤了她的气脉,没有十日半月,是不容易恢复的。” 冒顿不愿再多说什么,轻哼一声,挥手让老人离开,自己依旧坐在原处不动。 突然扬声开口:“既然醒了,就出来。” 落香被他惊了一跳,畏畏缩缩从屏风内走出,也不向前走,只是隔着几步之遥,静静的注视着冒顿。 这个男人救了自己,但也差点杀了自己! 对于这个一直深印在自己脑海中的背影,原本心中的那种期盼此时已变成憎恨,她不会忘记这个男人给过她的羞辱。可是,弱小的她,此刻也只能任命的听令于他。 觉察出女子对他的戒备与愤恨,冒顿微微扯动唇角:“过来。” 满意的看着落香缓缓的靠近自己,冒顿嘴角的笑意越加浓烈,只是,女子眼底的那一抹嫌恶刺痛了他的眼,他愤然而起,一把拉过落香跌进他的怀中:“我说过,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女奴!这是你对待主人的态度吗?” “我知道!我并没有说过什么,我也在做着我奴仆的本分,您让我过来我就过来了,还要怎样!”感受到冒顿强而有力的手掌正抚摸着自己的双峰,落香羞愧的抬头,努力镇定道:“如果主人现在想要了香儿的身子,那便随意。” 被她激怒,冒顿收紧手臂,紧紧圈锢着她:“你以为我不敢?” 说完,欲抬手解脱落香的衣物,惊得她用力挣脱他的怀抱向后退了一步:“落卿回来,我一定要让他替我狠狠教训你!” 正准备再次动手的冒顿,听到这话,忽然轻轻笑了起来:“落卿?你认为,他会帮你来教训我么?”想着那个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的落卿,冒顿眼底的笑意更加浓烈――那样一个男子,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来得罪自己? 冒顿不知道落卿到底对这个女子灌输了什么,以至于这女子如此信任他。 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冒顿微笑着轻声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反正一时半刻也逃脱不掉,那不如多争取一些机会,她相信等落卿回来之后,一定会来救她的。 “以一月为限,落卿回来之后,我们就赌:他会不会来救你离开这里。如果他来救你了,那么我就让你离开。而在这一月之内,你只是单纯的女仆,我不会难为你的。” 落香皱着眉着,戒备的凝视着冒顿深邃的双眸,想从中探出些什么:“真的?” “当然是真的!只是……如果他不愿意,那么,你就得永远留在这里!” 他眼底有自信的笑,刺伤了落香的眼,她心中不停的挣扎着要不要接受这个赌约,如果赢了,那么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如果输了,那么她就失去了永远的自由,像远方那个同龄女子――胡宛然一般。 她不确定落卿对她是怎样的态度,她只知道自己是非常依赖他的。到底,要不要接受…… 冒顿眼底的笑意越发浓烈,挑衅道:“怎么,不敢么?连你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还有什么资格来参与这个赌注。” 被他一激,落香脑头一热:“我接受!”赌与不赌都是失了自由,那何不接受! 冒顿双手击掌,大笑道:“好!爽快!既然如此,那从今往后,一月之内,你就专心做你的女仆,我定不会来扰你!一月之后,等落卿回来时,我们再来分判结果。” 说完,当真守信的向室外走去,临出门时留下一句:“这是我居处,这一月内你就住这。” 紧跟着来到门口的落香,确定他的背影已经远去,才重重喘息着,用力关上木门,惊心的拍着自己的胸脯…… 第十三章 乌丸国使者 - 巫殇 - 沧月玉儿 已经过去二十来日,这期间,落香除非不得已,不然定不会出院门,一直安稳的住在这座简居里,静静等待落卿的回归。 冒顿不知是真的因为要守诺,还是因为有要事在身,这二十日内只来过几次,每次来脸色都异常难看,霸道拉着落香静静坐几个时辰,吓得她大气也不敢喘。 偶尔出了院门,到了街道上,看到那些身穿盔甲巡逻的士兵,落香都会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赶紧钻回院落,才略觉安心。 不过也有没遇上那些让她心惊的士兵的情况,才有机会在颓败的街道上安心闲逛了几次,听到了一些有关于匈奴国近期的情况。 周边几个势力强大的国家,只有秦国和月氏国是因为刚结束战争也处在休养生息的阶段,可是乌丸国却不同,他们很少与别国发生大战,所以他们国家的实力是非常强悍的。 乌丸国的国君,早期在头曼在世时与他的小妻有过一面之缘,之后一直对头曼的小妻‘成妃’垂涎三尺,无奈不敢太过明目放肆,此次听闻冒顿弑父新立其位,国内的实力大减,便派来了使者,准备索要‘成妃’。 或许真的因为上次的内战,匈奴国正处在休养生息的阶段,当使者来了之后,冒顿真的就把‘成妃’送了出去。 匈奴国的风俗是,父亲死后,除了自己的母亲,别的女子都可以被儿子收纳,所以这个‘成妃’也算是冒顿的妻子了,但被这样送走,国内的子民都在暗暗猜测这个新国君的意图,不明事理的还偷偷的辱骂冒顿是卖辱求荣的人。 知道这些之后,落香对冒顿的看法开始有些改变,她明白冒顿这样的做法,只是为了给国家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才会委屈求全的。如果说因为一个女人,伤了两国表面上的和气,以匈奴国现今的实力,定是打不过实力雄厚的乌丸国的。 那样强势的男子,为了国家做到这种分上,应该算是好国君了罢?难怪那几次过来时,脸色会那样不好,这样看来,应该在这二十日内已被乌丸国索去不少好东西了…… 脸颊微微发烫,落香有些气恼自己,想着想着,居然想到那两次被他轻薄,还有前几次被他抱在怀里的情景,全身有异样的感觉在蔓延… 站起身,落香愤愤摇头,把羞人的想法抛出脑海,想要出门再去探听一些消息。 关好沉重的大门,落香站在门口,先四处观察着,确定没有巡逻的士兵,才放心的向前走去。 可能是因为上次差点被**,以至于落香内心对这些穿盔甲的士兵有强烈的排斥和恐惧感。 漫无目的的向前行去,看着渐渐恢复生机的繁荣景象,落香不仅感叹冒顿的治理手段,这才短短一个月时间,就恢复得这么好。 转身不经意又看到了那个瞬间隐蔽的身影,落香微微叹气,冒顿应该是不相信自己,怕自己逃跑所以才派了这么一个高手暗自躲在暗处,时时监视她?真是多此一举,以她这样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一人逃脱,而且即使逃脱了,她又该去哪里? 冷嘲一声,落香回身继续前行,见到前方一滩已经干涸掉的血渍,似乎有些惧怕这种东西,皱着眉绕开,行路的脚步已变成奔跑,让暗自跟在她身后的身影有些疑惑,也快速从暗处现身,向着她奔跑的方向掠去。 她至今不敢看这些血红色,想着当初第一次出了院门,见到这些腥红血渍之后脑海中爆发出的强烈恐惧和深入骨髓的悲痛感觉,她便一阵后怕和疑惑,至此再也不敢看这些东西。 路上的行人见到落香的失态,都不明所以,纷纷让开道,让她越过。只是,似乎有人并不愿意让开――当身体失势撞上一团肉墙被跌倒时,落香才抬头看清了立在眼前的人。 当第一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身后左右各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高大男子,他们的服饰与街道上那些匈奴国子民穿的略有不同,但风格却差不多,都是以蓝色和白色为主。 中年男子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袍,腰围处围有一条金色异彩的腰带,浑身散发出一种异样气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落香,眼底有一抹笑意。 挥手制止身后想要发怒的随从,弯腰把落香轻轻扶了起来,望着她一幅惊吓模样,不禁宛尔,难道匈奴国的女子都是这么胆小么?他们乌丸国的女子可都是强悍如男子般的。 远处有骚动,路人与行商的纷纷都被速度行来的士兵赶走,宽广的街道上只留下中年男子与他的随从。 一个身穿蓝袍的男子缓缓从空旷的街道上行来,停在落香身边。 落香还未反应过来,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从见到血渍开始有点失常,到撞上人被跌倒,再被男子拉起,她一直是处在迷糊的状态下,直到身边的男子出现,她才回过神,有些莫明其妙的看了看周围的局势,问道:“你怎么来了!” 冒顿脸色有些难看,在接到属下的消息时,一向镇定的他心中居然也有一丝惊慌,才忽忙调了一队将士赶了过来。 中年男子眯起双眼,莫测的扬起一抹笑意:“真没想到,单于会亲自来恭送老夫。” 望着那个笑意盈盈的中年男子,冒顿身上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怒意,随即又消失无踪,漠然道:“那是自然,乌丸国的使者凯旋而去,本单于自是要来恭送一下。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仆不听话,挡了使者的去路,回去定会好好处罚她。” 冒顿不动声色的把落香拉到身后,侧身让开,优雅的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使者没有动身,看着冒顿身后的落香,忽而一笑:“从不知道,你们匈奴国会有如此娇弱纤小的女子,既然是女仆,那单于应该有很多了,不如把这个女子送与本使者如何?” 他的话,惊得冒顿身后的落香全身冷汗淋漓――她知道,这男子要的不是她,他要的不过是那种把匈奴国君威信踏在脚下的那种喜悦感! 第十四章 决然 - 巫殇 - 沧月玉儿 落香纤手紧紧握住冒顿的衣袍,似乎在乞求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就那样默默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心中却是不停的呼喊:不要答应……求求你千万不要答应。 虽然明明知道,她与冒顿之间没有任何相关连的东西,冒顿从士兵手里救下她,或许只是因为好玩,或许有别的原因,但绝对没有什么非救不可的理由,就如当时他所说的:给我一个值得救你的理由。 她的确没有任何值得他救的理由。可是,他与她之间还有那个赌约,这个赌约的期限是一月,现在还不到期限,他不能就这样把她送给别国的使者! 冒顿站在落香向前,他看不到落香的表情,但是却能从抓着衣襟的那只手上感觉到,落香心中此时的忐忑。 可是国内现今才刚刚恢复一点元气,如果得罪了乌丸国,那么匈奴国就有可能被灭亡,他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不过是一个让自己有点感兴趣的女子,这世间的女子成千上万,何需为了她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手的国权?自己的理想可是要统一整个草原! 心中暗叹一声,似乎要叹去心中那莫明的心痛,开口时已经变得镇定淡漠:“既然使者看得上这个女仆,讨了去也是她的福气。” 顿了顿,又道:“请使者先稍等一会,我与她吩咐一声。”说完伸手拉着身后的落香拉向远处走去。 离中年男子大约有十几米的地方停住,确定说的话中年男子应该听不到之后,冒顿才静静注视着那个已经开始轻泣的落香。 落香用力挣脱掉冒顿拉着她的手,带着哭腔质:“你凭什么把我送给别人!凭什么!” “那日救你时我说过,从今往后,你是我的!我有资格决定你的生死与自由!”冒顿心中似乎也有一些不可自制的愤怒,听到落香的话,不由得脱口说道。 泪眼模糊的看着他,落香凄婉一笑:“是呢,我已经忘记一个做奴仆的本分了。” 她的笑刺伤了冒顿的眼,他有些把持不住,向后微微退了一步,不再言语,只是轻叹一声。 落香眼底的泪花不停的向下滑落,止也止不住,她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不单只是因被冒顿送与别人,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便是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只终归一个――那便是她太过娇弱,生来一幅女儿身,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那个赌约,还差十日……”落香轻声乞求道:“十日,如果你愿意,可以替我争取十日的时间,我只要等到落卿回来,好不好?” 心中反感她唤着落卿的名和眼里流露出的那种信任,轻嘲一笑:“十日?呵,你当真认为落卿会救你离开么?” 既然恨都恨了,那便就恨到底! 冒顿笑底闪现一抹残忍的笑意:“其实,落卿是我的脔禁。如果我不命令他救你,那么你永远都不可能脱离我的掌心。” 满意的看着被惊住的落香,冒顿伸手轻轻擦拭着她苍白的脸颊:“明白了么?” 落香回过神,用力挥手挡开冒顿的手,眼底有一丝怒意:“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定那个赌约!” “我只是想看看,你被自己坚信东西给击溃时,是怎样的。”冒顿轻轻笑了起来,眸底深处那一丝不忍,隐藏得极其深。 落香止住泪水,扬起一抹凄楚的笑:“原来,你真的只是因为好玩才救的我,而我所有的想法都是自作多情!既然如此,那我们已互不相欠!” 转身正准备离去,突然想到什么,落香回身看着冒顿,“离别前,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不等冒顿回答,落香已踮起脚尖,环手抱住他。 冒顿先是一愣,随后便沉静在这温柔怀抱中,还未想到该何回应,一个柔软湿润的东西已贴上他的脸颊,缓缓向下吻着,停留在他的肩膀上――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肩上传来,他冷抽一口气,挥手止住那些欲上前来的将士,硬生生忍住那钻心的痛。 缓缓推开冒顿,落香抬手抹去唇边那一丝血渍,又伸出香舌添了添嘴唇,一脸恨意:“这个礼物,我会让你记得我一辈子!”说完,转身决然的向着乌丸国的使者行去,她的背影这一刻充满孤寂与寂寥,就如当初她见到冒顿的那个背影一般,有着让人惊讶的相似之处。 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冒顿心中的痛比肩上的痛要多上几倍,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自己对这个女子居然有让他惊心的情。 是三月前那个看着自己作品大声惊呼:快,落卿,你快帮他止血啊!的女子,还是二十日前泪眼模糊的拉着自己的手,乞求的说:救救我?的女子?还是这些时日被迫坐在自己怀中静静的陪着自己的女子? 他分不清,他只是知道,他已经在她身上遗落了什么东西! 看着那个背影,冒顿心中轻道:“落香,你太过娇弱,你要学会依靠自己,没有人会真心对待别人,什么都要依靠自己,努力变得强大,才不会被人踩在脚底,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东西。就如我一般!失去一些东西,但是我就能得到一些东西,这就是我要保护的!被贱踏的尊严,总有一天我要全部偿还给所有人!” 转身向相反的方向离去,他的背影越发寂寥,肩上那一排红齿印鲜红夺目――或许,一开始他就不该救她;或许,救了她之后不要再与她定那个赌约;或许这个结果就会不一样? 再多的或许,都是徒然,既然已经选择过,既然已经伤害过,那么就注定了她与他之间此生已是无缘…… 第一章 思忆痛苦往事 - 巫殇 - 沧月玉儿 落香靠在马车窗户边缘,轻叹一声,郁郁的抬起帘子看着外面不停向后流逝的风景。 已经离开匈奴边界三天了,她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向何处,这十几天里,她总是想起那个血红贝齿印。那样愤怒,那样无奈,那样憎恨下的一口,已用尽她的全力,他的肩上,怕是一辈子都要留下这个印记了。 吁…… 马车突然停下,落香稳定不住,向前倒去。还未发出惊呼,已落进一个温柔而结实的怀抱。 ――落卿!! 抬眼望着那颗白色宝石下的双眼,感受到那熟悉又陌生的怀抱,落香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已伸手紧紧抱住他,哽咽道:“落卿!你去哪里了,这么久你为什么丢下香儿不管了!” 没有回应,落香皱着秀眉,愤愤望着他:“落卿!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落卿只是温和的笑了笑,伸手温柔的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痕。 “落卿?”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落香挣脱掉落卿的怀抱,仔细观察着他:同样的一身白衣长袍,额前一颗白色宝石,一头银发用一根丝带束紧,所有的一切都是与她认识的那个落卿相同,可是她就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不一样的气息!戒备的询问道:“你是谁!你不是落卿!” 似乎想到了什么,落香突然瞪大双眼惊恐的盯着面前这个白衣男子,向马车外钻了出去。 眼前的景象是无比惨烈血腥的――几百个一直跟随在乌丸国使者身边的侍卫已经消失得不留一丝痕迹,只有几十匹马儿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四肢也已脱离它原来的位置,鲜血染红了面前整片草原,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冲击着落香,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破体而出…… 似乎有什么人在惨叫,还有满天的腥红…… 她痛苦的捂住额头,弯腰轻声低喃:“落卿,落卿……快帮帮我。” 一双白色布鞋靠在她身边,她痛苦的抓住那一身白袍:“落卿,求求你快帮我。” 温和的声音传进脑海,充满邪魅:“你不是落香,你是齐若谷,到此刻也还是不愿意想起来么?! 伸出右手覆盖在落香的头顶,一股力量从他掌心缓缓溢出传进她的脑海,看着她的痛苦模样,白衣男子低声邪笑:“这是你逃脱不了的事实,让你安稳过了三个月,已经足够了,现在就好好去体会一番……” 语断,落香只觉得她的脑袋似乎被什么撕裂着,思绪快速的进入到一个让她很熟悉却想不起来是哪的地方―― 一个平民居宅里,一个少女正在安然熟睡,落香轻轻向前走去,待看清床上的少女,有些惊恐:这少女怎么这么像她自己? 突然,两个身穿黑衣长袍的男子无息的进入少女的闺房,落香惊呼的大叫一声,可是那两个男子似乎看不见她,已快速的把少女抱住向外掠去。 他们要干什么? 落香只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分量,也不由自主的向着黑衣男子离去的方向飘去。 偏僻的小巷里,两个黑衣男子正因什么而争执着。 有一个略高一点的男子不知用了什么术法,居然招唤出一个混身是血的怪物,落香惊恐的看着这一切,又看着另一个黑衣身后被惊吓住的少女,突然浑身开始不自制的颤抖起来…… 这是她!是啊,她想起来了,三月前自己明明还在床上酣睡,醒来之后就莫明其妙的处在这条小巷里,面前的,也正是这两个黑衣男子! 不要……看着少女准备从狗洞里爬回那个**院,落香身子冲向前,用力的哭叫,声音充满了无奈和不甘:不要进去!千万不要啊…… 她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所以她才一直深深的自责着,如果说当时自己顺从的跟着那两个黑衣男子离开,是不是她的家人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少女听不到落香的呼唤,身体已经消失在她眼前。 两个黑衣男子也迅速的翻进后院。 落香轻飘的身体就停顿在小巷里,她能听到那个少女凄凉的惨叫声,也能听到少女跪拜在地用力撞击头部的声音,还能听到怪物用力撕咬一个男童的嘎吱声……已无力去擦拭脸上的泪痕,落香只觉周围的环境突然天旋地转,快速向后消逝,已莫明的立在庭院里。 再一次亲身经历亲人消失在自己眼前的痛苦,落香只觉得心中的憎恨、不甘以及渴求力量的心是那么强烈。 她狠狠瞪住两个黑衣男子,似要把他们两个的容貌深深刻在心里,眼底充满憎恨和嗜血。 一声凄厉惨叫再次刺激着落香,那个……是母亲的声音!娘! 院内的少女已经昏厥过去。 那怪物似乎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居然连一点残骸都没有留下,地面上只有两滩触目惊心的血渍。 落香止住泪水,冷例的看着高个黑衣男子放声狂笑,缓缓向昏倒在地的少女走去。 “常风!!”另一个黑衣男子阻止在他向前。 高个男子眼底有嗜血兴奋的光:“她可是阴历女子啊!还是处子之身,如果用来练降头,那可有机会成为等级降头啊!” 另一个黑衣男子正要说什么,突然从远处掠来一袭白影,从白影身上爆发出的力量让两个黑衣男子都神色凝重起来,并肩站立着。 一身白袍,一头银发,额前一颗白宝石,以及他脸上那若有若无的温和笑意――落卿! 落香定定的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一直努力保持的坚强、冷例的气势瞬间溃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切和痛苦,还有一丝不解。 是他救了自己! 既然救了她,也一直替她遮藏这些痛苦的回忆,那为什么此刻却被他亲手揭开?? 落香愣愣看着落卿抱起地上的少女,轻易的阻挡住那个血色怪物的进攻,优雅的越过庭院,留下两个一脸无奈和愤怒的黑衣男子,潇洒远去…… 第二章 渴求力量 - 巫殇 - 沧月玉儿 落香木然的坐在草地上,也不在意那些腥红的血液已沁湿她的衣袍,只是低着头愣愣看着草地。 旁边的白袍男子落卿,正充满笑意的看着地上的落香,同处一块草地,他的白布鞋上却一点血渍都不见,诡异至极。 半响,幽幽的一声质疑声响起,空洞而悲切:“为什么?既然都替我抹去了这些记忆,为什么又让我去想起?你不是我认识的落卿,你究竟是谁?” 白衣男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悠然道:“你想要力量?” 蓦然抬头,落香冷冷盯着他:“力量!你能给我力量?”她现在最渴求的就是力量,她要为她的母亲与小弟报仇!她要偿还给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十倍的痛苦!这是她恢复记忆之后,最强烈、也是最后能支撑她还愿意存活下来的理由。 落卿低低轻笑,伸手扶起坐在地上的落香,温柔的注视着她,眼底有一种蛊惑的力量:“只要你跟我走,我便能给你俯视天下的力量!如何?” 力量!她要的是力量,只要能得到力量,牺牲自己又有何妨? 可是…… 似乎看出落香眼里的质疑,落卿温和轻笑,缓缓向前一步,对着那些已经死去的马匹挥了挥手,只见一直平静的天空突然变幻莫测,继又爆发出强烈刺眼的光,耀得落香眯起了双眼,过了好一会才看清场内的景象――只见白光所照耀过的地方,那些明明倒在血泊之中的马匹居然开始动了起来;那些散落四周的断肢也诡异的向马匹的躯体方向移去,似乎知道哪只马匹是它自己的本体般。 所有断肢断臂都慢慢回到马匹身上,有了四肢,一些已经死亡的马儿似受到什么力量的驱使,缓缓的站了起来,放声嘶叫…… 草地上的鲜艳夺目的血液也渐渐变淡,最后隐没不见! 所有的马儿都复活,各自嘶叫向远处跑去…… 微风吹拂着落香的衣袍,她愣愣的看着空旷的草地,如果不是身后破败的马车还在,还有自己身上染红的血渍都标示着这一切的真实性,或许落香真的会以为这一切都是男子做出的虚假幻象。 微笑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被惊住,继而坚定的的点头,落卿眼底莫明的笑意越加浓烈――两千年,终于还是让他找到了…… 调个方向,向西北方行去,一路上落香都未再与那个与落卿相似的男子说话。她还沉静在几日前那个回忆当中不可自拔,有时在睡梦中都会哭泣着转醒。 落卿似乎是故意要让她吃苦头,原本以他的能力,或许只需几日的路程,此时却已行了大半月都还未到达他口中说的‘巫山’。 中途落卿不知去哪弄了件干净的女子衣物,带落香到了一口湖泊边,命她下去清洗换上。 他则在旁安然欣赏,落香起初是愤然不愿,之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就大方的在他面前来了个美人出浴。虽然落卿能从她生涩笨拙的动作中判断出她当时的紧张与气愤,但还是视若无睹的微笑着看着她洗浴完毕。 落香能从这些日子里落卿对她的异样态度当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落卿似乎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虽然他对落香一直都是温和可亲的,但是偶尔对落香流露出的那种只有对心爱之人才有的爱恋和宠溺,还有几次脱口叫唤的名字‘柔儿’,都让落香坚信自己的想法。 如果说落卿只是因为把她当成了某人,所以才愿意给她力量,那么她便迎合他,只要他能遵守诺言!! 亲人在她眼前被残害、还有差点被男人**、被冒顿随意赠与给乌丸国的无奈感和痛苦感,深深刺激着她,所有的一切都只因她是女子,柔弱无比的女子!如果她有了力量,是不是就能保护住她想保护的东西? 强忍耐住身体的虚弱感,落香抹掉额前的汗珠,缓慢而坚定的跟着前面那个白色身影。 白色身影突然顿住,落香没注意到,身体已撞上落卿结实宽阔的后背。 近一个月的行程,落香娇弱的身子早已疲惫不堪,只是一直有一股信念支撑着她,此刻这样一撞,只觉得天旋地转,所有的景色都失去光彩,映入眼中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那样清瘦单薄的男子,怎么会有这样结实坚硬的肩背? 落香来不及思考,已落入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恢复痛苦记忆的这一个月以来,她一直努力保持的坚强终于在这一刻坍塌,沉沉睡去…… 望着怀里安然沉睡的女子,想着这一月里她倔强的闷声跟在自己身后,不管什么坎坷路途都不吭声,眼底不由浮上一抹怜惜:这一切与柔儿是那么的相同,以至于他有时都会恍惚她就是柔儿…… 无声的叹息一声,他抱着落香迅速向前掠去,几个起落便到了世人口中那个荒无人烟的西伯里亚平原。 也不放下落香,他向着空旷无边的平原轻声念着一串生涩难懂的咒语,一瞬间,平原上方,突然发生强烈的空间扭曲,原本空旷无波、毫无生气的平原蓦时闪现出一阵强大的灵气! 而在落卿所处的位置,已现出一个高大虚无的门,从门口向里望去,里面的景象与门外完全不同,全都是茂密的参天古树,一眼望不到边。 落卿抱着怀中的女子,漫步向里行去!在他跨进那个‘门’之后,所有的景象都恢复原本的面目,依旧是那个空旷、死寂无波的平原…… 第三章 巫山 - 巫殇 - 沧月玉儿 落香醒来时,已处在一座顶峰上的一座神殿中。 站在神殿的边缘阁道上,放眼望去,峰下的景色尽收眼底。一望无际的绿树成荫,还有被惊吓起飞的不知名鸟儿,与天空中漫天飘荡的白云和雾气,美若仙境。如果不是因为心中的痛苦记忆在时刻提醒着她,或许落香真的以为自己是处在一个仙界当中。 刚醒的前几日,她总是不明白那些丫环少女为什么总是用很同情的目光探视着她,寻不到答案,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只得用更加冷漠和戒备来保护自己。 落卿偶尔来她这里,也只是静静观看着她,没有提及任何有关于习得力量的事。每次落卿过来,那些丫环女仆都会安分守己的守在屋外,偶尔进来添茶送膳,都是一幅战战兢兢的模样,似乎很惧怕那个一脸温和笑意的落卿。 又是一日,在这个陌生地方已经住了快有大半月了,落卿还是没有要教她任何东西的迹象,落香有些焦急的从自己的居处跑到主神殿,强拉着一个看起来比较柔弱的少女带她去找落卿的居室。 少女带着她穿过几个大的宫殿,又带着她越过无数亭楼,才在一个隐藏极深的山间中找到那一处楼阁。 这个楼阁所处位置,是在比神殿还要高的峰顶上依山而建的。在这里向下望去,连那座高得让落香惊叹的神殿都只见得一个轮廓,从上至下俯视天下的气势,在这里体现,而周边雾气蒙蒙,缭绕在楼阁四周,看上真似一处去仙廷宫殿般,更加显得这一处楼阁建立的绝佳位置。 落卿依旧温和如风,看着那擅自推门而入的女子,眼底有一抹莫测的笑意,挥手谴退房内几个绝**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唤停一个女子,对她吩咐一番才让她离去。 “你真的就那么着急?”落卿径直向落香走来,靠在她身边俯视着她。 漆黑的眼底满是倔强与戒备,但那挡不住的娇弱和对未知的恐惧,还是从她眼底一闪而过,真是像极了――他的柔儿! 落卿微微恍了恍神,竟然不由自主的开口道:“如果你现在愿意放弃,我可以抹掉你一切不美好的记忆,送你回家,去过你原本的平凡生活。” 落香瞬时冷冷盯住他,一字一句道:“你想反悔?” 轻笑一声,径直越过落香,来到外面那条长长的凌空而建的边缘阁道上,没有任何焦点的注视着远方:“反悔?这不是我做的事。既然答应你了,定会实现。只是,你真的不愿意选择离开么?” 落香来到阁道边,离落卿几步远的位置停下,听到他的话,忽然一阵嫌恶:“离开?回家?我的家人都已经被人残杀,你要我回哪里?即使被你抹去记忆那又如何,连回忆都回忆不起自己至亲之人的面容,难道要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独自存活于世?” 温和的声音轻叹一声,随着微风的拂过而飘散,落卿转过身面对面前的女子,悠悠的道:“你可以选择去他那里。” 他…… 落香明白他口中的‘他’是谁,可是,那个人眼中只有他的霸业!既然有了第一次无情的赠予,那么便会有第二次!自古以来,女子在男人们的眼中,都只不过是随意被赠送或者贩卖的物品,她已‘有幸’体验了一次,何必再去体验第二次? 望着落香渐渐冷冽起来的眼神,落卿知道,这个女子的心,已被世俗折磨得冰冷无比,想要劝退她已是不可能,便安然一笑,“既然如此,那就看你自己究竟有多强的毅力!你能保证在阵中修习术法时,不管遇到多么艰难痛苦的折磨,都会坚持下来么!我可不要懦弱的人进入我的密室修练阵法,还未成功就被困难给驱倒!” 听得他这样说,落香立刻坚定的应声回应。 什么折磨会比亲眼目睹至亲之人被残害还要痛苦?不管如何,她定要得到力量,去找到那两个黑衣男子,为亲人报仇雪恨!! 落卿凝视着落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响,终于上前拉起她的手向阁道那边行去。 一路上都未吱声,落香挣脱不掉他看似清瘦,实际却强而有力的手,只得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行去,来到了一座高约十丈,宽约十丈的宽敞殿堂。 这座殿堂是落香刚才经过的,与前面几座殿堂相比,这座殿堂只能算作中等。殿内的装饰都极其简单,没有任何桌椅,只有最上方有一张漆黑如墨的靠椅,上面雕有一只不知名的凶兽,一张宽大的红色地毯从木椅下方直直向殿大门铺展开去,红毯两边,俯首跪拜着无数身穿黑衣长袍的男子,一个女眷也没有。 为首一个男子,见得落卿缓缓从红毯上行来,恭敬俯首呐率先喊道:“恭迎巫主!”随即震响整个殿堂的声音直上云霄:“恭迎巫主!” 殿堂里所有的建筑物体全是黑色,那些身穿黑衣长袍的男子,恭敬的跪拜在地,俯首等待他们的巫主恭坐殿正上方的兽椅。 满眼的黑色,让落香看不清这宽敞的殿堂里究竟有多少人,只是觉得向前那一袭白衣,与这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似若谪仙般。 她愣愣的被落香拉到殿堂中上方的木椅边,看着他微笑的一挥手,地上的黑衣人便全都任命而起,肃然立于她面前。 一排……两排……三排……四排……她默默清算着殿堂内的人数,丝毫未被那些黑衣人身上散发出的邪腥气味和杀气吓倒。 一声轻笑回荡在殿内,最后消失无音,落卿微笑的看着她:“不用算了,这里只有五百人。” 只有五百人……落香听明白这话的含意,有些震惊也有些兴奋。努力平下心中的异样,冷声问道:“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殿内骤然散发出强烈的怒意,直指落香! “放肆!”为首一个黑袍男子,面相冷俊,眼神阴森无比,此刻正怒意横溢的注视着落香。 巫主是他们心中不可冒犯的神,这女人……该死! 第四章 无力的愤恨 - 巫殇 - 沧月玉儿 挥手止住那些愤怒的巫士,又看了看身边那个被惊吓住却又倔强努力保持镇定的女子,落卿清瘦俊俏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对着殿下方开口轻言道:“把他带上来。” 黑色人群纷纷退开,现出中间那条长长的红色毯子,从门口进来两个男子。 两个男子挟制着一个虚弱无力的物体,待走得靠近些,落香才看清那个物体居然是一个人! 砰! ‘人’被随意丢弃在落卿黑椅下方,两个黑衣男子又迅速退去。 落香看着那一尘不染似仙人般的男子――落卿,缓缓从椅上站起,来到那个全身贴地的‘人’身边,邪魅轻笑:“怎么样,尸蛊虫的体味还不错?” 似正忍受极大的痛苦,地上的人闷哼一声,颤声道:“巫主!您杀了我!” “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似乎听到什么好玩的东西,那个落香眼中一直都温和如玉般的人浑身突然散发出让人莫明惧怕的东西,围着地上的‘人’转圈轻笑。 忽然,他倾身下地,抹起地上的‘人’立于落香面前,也不知用了什么术法,原本虚弱无力的‘人’居然就直直的站住不再倒下。 当看清那人的面容时,落香的身体突然不可自制的颤抖起来――是那个招唤怪物残杀母亲与小弟的黑衣男子常风!! 落卿满意的看着两个人相视之后不同的反应,来到落香身边,靠近她的后颈,柔声道:“落香,怎么样?吃惊吗?我替你抓住了残害你家人的凶手。” 落香压住心中见到凶手的愤恨,不动声色的靠边越了一步,离开落卿暧昧的姿势,冷声回道:“怎样,还要我如何感谢你么,巫主!” 凶手!如果说黑衣男子是受人指使,那么他是受命于谁?这个问题落香当然已经明了,可是她现在有求于人,自然得忍!只是那个一直依赖的名字,此刻也已经变了…… 眼底闪过异样色彩,巫主眯起双眼,沉默不语,半响才恢复笑意,指着定定不能动弹的常风,冷酷笑道:“如果你想习得力量,就必须先亲手杀掉这个人!” 杀人!!他要她去杀人…… 落香愣住,刚回过神还未开口,下面人群中已出现一阵骚乱,一个略微熟悉的男子跪拜在地:“不要!巫主!求求您,不要杀他。他已经受到您的惩罚了,求您放过他……”此人正是当中与常风一起出山寻找阴历少女的常柯! 落香狠狠盯住他,想起当日自己低贱的乞求与他救救自己的亲弟时他的无动于衷,还有他冷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那怪物吃掉时的漠然,心中突然有无限的恨意冲击着她,刚才听闻要亲手杀人的惧意已全无,蓦然回头注视着巫主,寒意如三月冰霜:“是要我亲手么!” 巫主莫测一笑,轻轻点头,继又对着地上的常柯道:“你想保护他?那我便允了你,只要不伤及她性命。”说完回身上了殿堂正上方,悠闲坐下。 邪恶的人…… 落香愤愤注视着巫主的背影,明明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任何力量,想要亲手杀掉面前的凶手,除非像常风这般被定住,还可以任她宰割,但有了常柯这个能力强大的护手,她可没有任何希望! 可是残害亲人的凶手就在她面前,她无法忍耐住那撕心裂肺般的痛意和恨意,这感觉是何其强烈,似乎当日的情景又重现她的眼前:安宁的日子被打破,至亲的四个亲人被残忍杀害,还有她痛苦悲切之下的无奈。 渐渐的,她失了心智,眼底有嗜血的光,缓慢而坚定的向定住不动的常风移去。 殿内的几百个黑衣男子都未有任何动作,全都只命的静静观望,唯有那个常柯,是被允许用不伤害女子性命的力量保护常风的。 落香动了,常柯也动了。 他们彼此之间,都有自己坚守的信念,一个是为亲情,一个是为友情。 砰…… 落香被常柯击倒,飞落在远处,撞上殿堂坚实的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没有人同情她,所有人都只是淡然的看着这一切,就连那个一直被落香潜意识里依赖的温和男子,此刻也只是微笑不言,高高在上的观望着。 不是因为她是女子,而是在这个世间,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尊服强者。就连巫山神殿中的那些女仆,哪个不是身有异术?这是他(她)们能存在这个巫山当中最基本的自保力量。 不甘心的扶着墙壁挣扎着爬了起来,心中的无奈感在吞噬着她的心:为什么会这样柔弱?为什么? 那个常柯似乎听了巫主的命令,只是轻微的把她撞击开,身上没有受到多大伤害,但心灵上的伤却越加深切,双眼已经开始模糊,眼前渐渐现闪一个慈祥的面孔――娘…… 娘……女儿好无用,是么?女儿救不了你们,如今见到凶手连报仇的力量都没有。 我的谷儿,你已经尽力了,娘不怪你,弟弟们也不怪你。快放弃,回去好好过日子,娘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为了报仇而放弃世间美好的东西。 谷儿……?落香低喃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喉咙似有什么东西哽咽,突然对着空气放声哭喊:娘!娘!我的娘啊!谷儿好恨哪!真的好恨! 眼前慈祥的面孔一闪而过,再次闪现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孩童,凄厉的盯着齐若谷:姐!替我报仇!你要替小弟报仇啊! 小弟……泣声看着空中那个虚无飘渺的弱小身影,似乎想要去抚摸他,却一触既消,不见踪影…… 齐若谷回过神,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已经消失,她一直回避的事实再次**裸的呈现在她面前,是的,她是齐若谷,不是那个忘记一切忧愁单纯的落香! 即使钻心的无力感依旧不曾消去,她一样要为她的至亲报仇!这是她存活在这世间唯一的一个信念! 伸出舌头舔掉嘴角一丝溢出的血渍,齐若谷再次向前方那两个让她憎恨到极点的身影行去…… 第五章 巫主 - 巫殇 - 沧月玉儿 砰…… 也不知是第几次被常柯轻易的撞击开,齐若谷跌倒在地,再也无力挣扎起身,就那样闭着双眼躺在地上,悲声哭泣着。 脚步声响彻在宽阔的殿堂内,似乎有人在缓缓靠近她,停在她身边,温和邪魅的声音响起:“看到了么,这便是力量!如果没有力量,你想做的一切,都是空的。”她的身体突然腾空而起,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这个怀抱……是她曾经依赖而眷恋过的… 如今传来的温暖与心跳,依旧是让她那么眷恋而熟悉的。疲惫不堪的心,渐渐的安宁下来…… 声音再次响起:“所以,我能给你力量!” 齐若谷没有睁眼,只是努力挣扎着动了动疲惫的身躯,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靠着他,轻声回应了一声,继而渐渐沉睡下去。 巫主眼神莫测的注视着怀里沉睡的女子,原本一直温和微笑的脸颊,此刻只有肃然沉静。 抱着她也不向座上走,而是向他自己那座高峰中的阁行去。边行边吩咐,但又似怕吵醒她,声音不由得放轻了许多:“吩咐下去,所有各山都要加强戒备,此次出山,我已探息到妖族已恢复,而且已经有妖开始在世间作乱,他们定会来查探我们的所在地,所以在我闭关期间,你们定要好好维护结界!” “巫主!您又要闭关?”先前把齐若谷惊吓住的,就是这个黑衣男子。 停下脚步,巫主回身注视着自己一手培养起来和势力,又看了看为首那个男子:“巫灵,此次闭关,可能时间会很长,你作为五山中为首的山主,可以暂时替管我的位置,一定要好好守护这里!” “巫主……”被唤作巫灵的男子应声跪地,正要回话,已被巫主打断:“不用多言,我相信你的能力。” 巫主回身看向那个被定住的常风以及守在他身边的常柯,眼底有冷酷无情的笑意:“去解了他的‘尸惑虫’,放回‘降山’,任第三山山主降格处置,只是不要断了他的命!” 跪拜在地的巫士们本以为他会下令像往常一样废了他们的灵力与术法,抹去记忆再逐出巫山,可是听到的命令却是这样的,这个喜怒无常的巫主…… 走在凌空而建的阁道上,微风吹拂起巫主的银色长发与衣袂,飘飘然如仙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娇弱得没有多少分量的女子。 女子正依着他的胸脯安然酣睡。苍白的脸颊上还有几丝被坚硬物体化过的血痕,伤口边的血渍已经干涸,印在她的脸上更加显得她的脸苍白如纸。 低头愣愣注视着怀中熟睡的齐若谷,巫主眼底突然流露出异样的神采:为什么要进行血祭他的心却有些迟疑?他答应过的话,到底要不要算数? 想着刚才在殿堂内她疯狂的模样,似乎有些触动他,轻声的一声叹息随风而逝,似下定什么决心,终于坚定的向居处行去。 让她报了仇之后,再进行血祭…… 到了居处,推门进了内室,把若谷轻轻放到床榻上之后,巫主靠坐在床沿边,静静注视着她。 感觉她呼吸平缓而有力,知道那个常柯未对她使用过度的力量,所以应该没有多大的伤害,最多也只是撞上墙壁的皮肉伤而已。 温柔的注视着若谷的睡颜,巫主忽然一阵恍惚,似乎一瞬间又回到了两千年前,那个一直被他隐藏在心底深处,珍惜如宝的记忆: 她是巫族里的受人敬仰的巫女,而他是巫族里最有能力的巫师。他与她是巫族里被大家认可的良缘。 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会照着他希望的轨迹转动下去,谁曾想到,在他与她举办婚宴时,妖族会趁机举兵攻打进来。 虽然他们巫族的能力很强大,但是他们败在了数量上。 成千上万的妖冲进他们部族,即使有强大如他的几个大巫在部中强力抵抗,可他们究竟是有能力枯竭的时候! 血流成河,肢体满天飞舞,原本喜气洋洋的场景此刻变成十八城烈火地狱。 犹自记得,当时她见到亲人被残害时的痛苦悲切模样,还有望向他那一眼的凄凉与质疑,一瞬间,那种透彻直指心间的无力感击溃着他,让他愣愣的看着她给自己施咒下了禁魂术。 两千年的轮回……若我的灵魂觉醒,定要铲平你们妖族!如若不能觉醒,那么我便永远沉睡,直至觉醒的那一天! 两千年啊!她不顾一切的下了这个咒语,没有半分考虑过他的感受! 是因为觉得他没用吗?不能保护住她与她的族人,所以才这么决然,在定下咒语时,连看都未看他一眼! 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被她下咒前的那一种决然和质疑刺激到了,还是真心想替她报仇,反正如今他是幸存者,而且重新建立了属于他的王国! 所有的一切,都只为弥补两千年前对她的诺言!两千年前他未曾做到,那么,两千年后在她觉醒之后,他定会让她看到,她当初的选择没有错!错的只是时间太短,他没有机会去为她撑起一片天,让她留下遗憾和对他的质疑。 轻吟一声,齐若谷挣扎着酸痛不已的身躯,稍微挪动换了一个躺姿,打断了落卿的回忆。 “醒了么。”温和的声音响彻在她耳边。齐若谷半分不情愿的睁开双眼,待看清坐在身旁的人之后,脸色变得有些冷意――黑衣人听从他的命令,那么残害亲人的凶手,不也有他一份么? 见了两个凶手之后,她才依稀想起,那个黑衣男子说过的话:让她跟着他们回巫山!续又想起自己所处的位置,挣扎着坐起身,冷然回视着巫主:“这里,就是巫山?” 巫主淡然一笑:“不错。” 若谷看着巫主唇边的那一抹笑意,突然有些控制不住,愤然而起抓住男子的衣襟:“你还有资格在这笑么!你这个恶魔!世间女子成千上万,为什么要找上我?不然,我的亲人也不会死!恶魔!” 巫主默然不语,任凭若谷拉着他的衣襟,如果这里有那些女仆,看到这样的场景定会吓得魂不守舍――从来没有谁敢这样对待这个喜怒无常的巫主,他就是这个结界里唯一的主人! 一把抓住齐若谷的双手腕,避开这个话题,轻笑道:“怎么,休息够了?既然如此,就起来,我带你去观看别的四座山峰,待后日的十五月圆之后,我就去实现我的诺言,给你想要的力量,如何?” 齐若谷挣脱不掉被他禁锢的手腕,只得愤然道:“当然可以,等我得到力量之后,不单是你那两个手下,连同你,我要把你们一起杀死!!” 巫主被她眼底的愤恨惊得愣了愣,随即恢复平和,轻笑道:“好!只要你能打得过我,我的命就是你的。” 巫主俊俏的脸颊,此刻满是笑意,眼底有窥视一切的自信。轻笑言语间,一点都未把自己的生死看在眼里。 两千年!他一个人独自存活在这世间两千年,找回的转世族人也有不少,可是能知心的却一个人没有,他喜怒无常,他孤独,他寂寥,都只是因为在这世间存活的时间太长,导致他的变化。 可如今,他找到了那个这世间唯一让他愿意一直苟且存活在的人,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第六章 四山环山(一)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身上被损坏得破烂不堪的衣物已被巫主强行换上他的衣袍,而他此刻正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只见若谷此时全身都裹在一件白色长袍里,因身子太过娇小,衣袍又偏大,领口处即使扣上布扣也遮挡不住她洁白的前胸,妖媚诱惑不已,急得她不停的重复把衣袍向上拉,引得巫主在旁嘻笑。 齐若谷想起自己的身子已经被面前这个男子瞧过,忍住心中的羞辱,任由衣袍滑落,露出她洁白如雪的肌肤,用无比羞怒的眼神望着巫主。 漠视她的羞怒,巫主上前拉起她的手,向外行去,脸上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这笑意不似若谷往日见到的那般只是‘笑’。这一刻若谷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莫明的东西冲击着她。 若谷努力压下心中莫明的心思,任凭巫主拉着她向外走去。 出了居室,站在那条高高阁道上,巫主只单手搂住她,突然翻身从阁道边缘的木栏跳下,凌空飞舞在广阔的空中。 冷冽的风吹打在若谷脸上的伤口,生硬的痛,突如其来的凌空失重感惊她大声惊呼,不敢往下看,她努力抱紧巫主结实的腰身,娇身微微颤抖。 这一刻,她放下所有的愤恨与羞怒,以为自己就要死去的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依恋着身边这个怀抱,不管他是巫主,还是落卿。 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温和的声音此刻有一丝戏谑:“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没想到你这么怕死。” 齐若谷这才惊觉,刚才那种钻心冷冽的风已经停止,而且身体也不知何时已止住滑落。 她悻然推开巫主,不理睬自己的春光外泄,只是沉静在刚才那一刻浮现在自己心中的感觉。 那种感觉…… “怎么,被吓傻了么。”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 惊觉自己的失态,齐若谷努力平息着,才抬头冷冷注视着身边的男子巫主:“你想谋杀我么!” 也不得巫主回话,齐若谷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抬头望向天空,那条凌空而建的阁道已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巫主的居处已是半分都见不到,全都笼罩在无尽飘渺的雾气当中。 她现在所处的地势,是另一座山峰的顶峰当中,向下望去,不远处有几处宽大的殿堂,还有一排排凌空依山而建的屋舍,此刻是傍晚时分,许多屋舍里已闪现点点灯光,还有缭绕不清的青烟缓缓飘荡而出。 “巫主,这里是哪里?”若谷蹙着眉回首问道。这里向山底望去都还只是模糊的影子,那这座山峰有多高?那之前那座山峰岂不更高? 巫主? 挑了挑眉,巫主神色有些无奈,回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你叫我巫主?你可以叫我落卿。” 似乎有什么东西触动到若谷,这话好熟悉。 当初经历过那般痛苦的场景,如果没有落卿救下她并抹去她的记忆,或许她当时就会因承受不住打击而轻生。 清醒第一眼,便是面前这个男子啊!依稀记得当时他说过同样的话:你可以叫我落卿。 可是,同样的衣着,同样的白玉相贴额头,同样的银色发丝,同样的温和笑意,但是落香就是能感觉到他与落卿不是同一个人,绝对不是! “你是巫主,不是落卿!”齐若谷回过神,侧首轻声道。微风吹拂起她的发丝,宽大的衣袂也随风荡起,有一种决意孤寂。 巫主有些愣住,他想不明白,那个人明明只是自己的替身,落香与他只间隔相处过一些日子,为什么就那么肯定自己不是落卿? 他也想不明白,若谷为什么就这么纯粹无异的相信与依恋着‘落卿’?只为救了她一命?还是别的什么? 巫主眼底突然闪现一抹怒意,略带残忍的扬起一丝笑意:他要亲手毁了她的这种莫明其妙的信赖。 绕开这个话题,巫主向前一步靠近若谷身边,指着最高的那处山峰道:“这就是巫山!而我们脚下的这座山,是蛊山。” “蛊山?”齐若谷没有挣脱巫主环腰搂住自己的左手,疑惑回问道。 “这里其实是一个结界!”巫主放开若谷,挪步向前,站在峰顶边缘,一脸孤寂,这可是他历经两千年才建立起来的国度! 第七章 四山环山(二) - 巫殇 - 沧月玉儿 当年部族里唯一存活下来的他,暗自躲藏起来,逃过了妖族遗党的追捕。在妖族撤离之后,才现身出来独自安葬了族人的尸体。 这一战,巫族倾尽所有力量,虽然最终没有阻挡妖族的掠杀,但至少他们让妖族在这次大战中也死伤无数,让妖族足足修养了两千年! 而就在这次大战之后,落卿才在部族的神殿一个密道处,发现了几个古老结界。 他独自在这个神殿里研究这几个结界足足有三十年。 这时的落卿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 昔日英俊的面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全是皱纹斑斑。 可是他的坚持得到了回报!古老结界里既然是远古时代的秘术! 一些是关于结界的,一些是禁术巫法,还有一些东西是落卿至今都不明白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唯一一件让落卿动心的,便是禁术里一个关于延长身体与寿命的术法! 为什么部族长老会把这些术法隐藏起来,只看这名字便知道这些术法的残忍!禁术! 他用了!用了术籍里最残忍的一个术法,成功的恢复了年青时的容貌。 而结界,被他参透之后,在世间游历几年之后才找到了如今这块广阔的西伯力亚草原。耗尽他当时所有的灵力,成功组结成这个庞大的结界! 里面这些山都是他用术法从外面瞬移进来的,最高的这座山峰――巫山,便有八千多海拔。 围绕在它四周的,是四座稍微比它矮一点山峰:蛊山、降头山、鬼山、冥山。 这些山依巫山而落坐周围,分别都有它的特点。 蛊山:落座巫山东面。蛊是巫术里常见的蛊术,而这座山峰上的巫士,最擅长便是放蛊!山里到处都是稀有蛊虫,还有不少蛊王,都是蛊山里巫士用自身血液训养大的,凶残无比。 降山:落座巫山西面。降,是巫术当中阴邪残忍的术法之一:降头术。这座山峰的巫士,最擅长的便是练降头!当初若谷见到那个常风,正是这座山峰上的巫士。 鬼山:落座巫山北面。这座山峰里,巫士最擅长的是控制鬼魂!若谷与巫主此时站立的是东面的蛊山,所以若谷见不到北面鬼山的阴森,这座山峰里的巫士大多数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他们有特别诡异邪恶的术法来延长寿命。 冥山:落座巫山南面。这座山峰里的巫士最擅长的是用术法招唤奇异的猛兽。 每一座山峰里的巫士,大约有两万人,连巫山这座主山上的巫士和那些女仆,整个结界的人口至少有十万以上! 这是何等强悍的势力? 若谷愣愣的听着巫主的讲解,突然觉得面前这位白衣飘飘的男子似从地狱修罗场里出来的,浑身充满邪恶。 若谷不单惊骇于这个,她现在唯一想知道的,是面前这个已经有两千年岁龄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年轻俊秀的面容? 原来她唤他恶魔,是正确的。 “这些人,都是你从外面强虏来的?”齐若谷的声音空洞而单调,她可以想象到那些人被虏来时,家里亲人所经历的分离悲苦。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人?她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起来。 似乎觉察到她的异样,巫主单薄性感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意,转回靠近她身边低视着她清澈的双眸:“是!这些人都是我的奴隶!都是我从外面虏来的奴隶!” 巫主顿了顿,又道:“我的力量就是这些邪恶的东西,这些让你如此气愤,那你还愿意接受我的力量么?” 满意的看着齐若谷愣住的表情,巫主仰天大笑,张狂而自嘲:“力量!只要有了力量才不会失去最心爱的东西!有了力量才可以保护住自己想保护的东西!不管它是邪恶的还是正义的!如果你连接受它的能力都没有,那你还有什么资格去立誓要为你的亲人报仇?” 齐若谷娇弱的身体突然站立不住向后恍了恍,靠在了身边那个白衣男子身上。她又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了,凄惨的景象时刻提醒着她存活在这世间的理由。 是啊!如果没有力量,有什么资格立誓要为娘亲和弟弟们报仇? 或许,她学会之后只要去杀死凶手,不对无辜的人使用不就可以? 这是她克服已经开始有退却之心的唯一一个理由! 努力平静下来,一字一句道:“我接受!我说过,我会亲手杀死他们――与你!” 第八章 月圆之夜(1) - 巫殇 - 沧月玉儿 今天是十五月圆之夜。 不知道巫主用的什么结界,让外面的人看不到也进不来这里,而这里却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那一轮圆月高高挂在空中,不被阻挡丝毫光线。 至前日那一次对话之后,齐若谷发现她自己的心又冷酷了几分。为了得到力量报仇,她什么也不愿顾及。 巫主这日唤来几个女仆,对着她们吩咐一番,便让她们离去。居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齐若谷不敢看巫主那颗白玉宝石下的眸子,低着头倚在窗上,佯作欣赏外面广阔的天空。 她清晰记得那日回来之后,巫主强行将她留在他的居室过夜,但只是拥着她入睡,而她却在半夜沉睡时不停的呼唤‘落卿’和‘冒顿’的名字,转醒时巫主已扶袖离开。 到今日响午时分才现身,脸上的怒意尤在。 落香知道他把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女子‘柔儿’,所以才会这样生气。 可是她为什么要做贼心虚? “时辰快到了,我们走。”温和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齐若谷转身悻悻看着他:“去哪?” “去哪?”倚坐在椅榻上的白衣男子一跃而起,望着她,挑起俊眉轻笑一声:“等到了你就知道,你一定会很惊喜的。” 他眼底有若谷熟悉的残忍笑意,她有些惊恐,还未回声,纤小的手腕已被他用力握住。 牵动着她向内室走去,来到一面空荡的墙壁面前停下。巫主空着的一只手轻轻抚在墙上,嘴中轻念一串若谷听不懂的古涩咒语。 轰…… 随着他咒语的完结,那面墙突然暴发出强烈耀眼的光,刺得若谷抬手挡在眼前,好缓解眼睛的痛苦。 “好了,跟着我走。”温和的声音响起,应着他的话,齐若谷睁开双眼,惊奇的看着刚才光滑无痕的墙壁既然凭空多了一个门!还未发出惊叹,她已被巫主拉动着走了进去。 身后又是一阵响动,墙壁缓缓归于原状。 待适应一会后,齐若谷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这似乎是应山而开的一个秘洞,周围墙壁上间隔的镶嵌着一种散发出幽蓝光的珠子,无数的珠子整齐的向下排去,照耀了整个山道。 里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条长长的梯道向下倾斜,借着幽光,可以看到这条道路是呈旋螺形。 山道里静静的,只有巫主和若谷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的山道间,发出清晰的声响。 他们不停的向下旋转着、旋转着,也不知旋了多少个圈,还没有停止的迹象,一直任巫主拉住自己的手腕,闷闷跟在他身后的齐若谷终于忍受不住开口质问:“你究竟要带我去哪?” 巫主定住脚步回身微笑的看着若谷,幽蓝的光照耀在他身上,映着他那一头妖异银发,散发出令齐若谷窒息的美。 “我说过,等到了你就知道。”巫主没有发现齐若谷的异样,但似乎若谷的话起了一定的作用,他不再徒步,而是弯腰横抱起若谷,飞身向下掠去。 他施展的身法迅速非常快,齐若谷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即使处在这空静的山道中,也有劲道强风冲压着她。 既然可以这样,为什么一开始不施展?齐若谷想不通身边这个男子心底在想些什么,她只感觉到他拥着她的手臂有极力压制的颤抖。 终于,身体骤然停下。 齐若谷从巫主怀中挣脱出来,正准备观察环境,却防不及的被他重新拥住,双手用力禁锢着她,让她透不过气。 “最后一次,如果你愿意放弃得到力量,我可以抹去你所有记忆并送你离开。如果拒绝了……”声音充满孤寂与无奈,停顿片刻,又续道:“那么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已逃离不掉――我们之间的羁绊。” “羁绊?”齐若谷冷笑一声,何来的羁绊?她不明白巫主此刻说这话的含意,用力挣脱开回眸定定望着他:“不会!我不管你说的是什么,那些都不会发生!只要我得到足够的力量能杀死你与那两个人就可以!别的,我不在意。” “不在意?”巫主低头轻喃,“那你的命呢?也不在意么?” 命?家人都已经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的她,还会在意自己的命么?她愿意苟活在这世间的理由不就只有这一个――得到力量!不管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以后自己不被人欺负,她都要得到力量,只有得到力量了才有资格去谈论‘命’! 看到若谷坚定的点头,巫主身上那种孤寂与无奈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残忍莫测的笑意:“那好!既然你已经选择,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音落,他侧身让开自己一直用身体阻挡着齐若谷的视线,静静站立一旁。 这时,齐若谷才看清此时所处在的环境: 眼前一片开阔,幽蓝的光芒下,看出这似一间屋室,有一张石桌,桌边还有四张石椅,靠墙边还有一张连着山壁的石床。 齐若谷没有在意,只是向前走去,突然,她似乎被什么东西惊吓住,愣愣的站在那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嘴里依稀轻喃:“落……卿?” 第九章 月圆之夜(2) - 巫殇 - 沧月玉儿 刚才进来之后,她的视线一直被巫主的身体阻挡住,所以没有发现有何异样,即使巫主最后让开了身体,她依旧只注意到了前方,而没有注意到左面,直到向前了几步,她才看清,左方的情景。 齐若谷愣愣的看着靠左面方向,那里有无数个‘落卿’正静静的沉睡着,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定固着,整齐有序的直直立在那里,外身还有一层淡淡的光,在缓缓流动。 一个……两个…… 她压下心中的惊恐,一个一个数着。 两百个!!足足有两百个!!齐若谷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但又太不确定,她回眸皱着眉头对巫主冷然道:“这些……究竟是什么?” 巫主此时也已靠近她身边,听得她的询问,只是微笑不语,转头默默注视着那些‘落卿’。 所有的‘落卿’都是一样的服饰,一样的银发,一样的气息,她努力的寻找着什么,突然,她看到了一双含有莫测笑意的眸子,正定定看着她。 ――落卿!! 是他! 齐若谷用力推开巫主,越过他向排序最后的一个‘落卿’奔去。 定住身,齐若谷细细观望着面前的男子――正是那个救她的落卿啊! 熟悉的感觉,让她一眼就能分出落卿与巫主的不同。 “落卿?是你吗?”齐若谷不敢确定的出口轻问。 温和一笑,落卿轻声回道:“香儿,你终究也来了么。” 他的话让齐若谷一阵警惕,皱着眉问:“你知道我会来这里?” 落卿没有回答若谷,温柔的眸子而是越过若谷望着她身后的白衣男子,眼底一阵痴迷,径自道:“没想到,我居然只是您的一个替身,师傅……” 他的声音充满悲痛与不甘,停顿一会又道:“至我有意识起,活了近百年时间,都从未见过您的模样,还只是有几次无意间听得那些女仆们背后的窃窃窃私语,才知道我与您是很像的,可是究竟有多像,我也不能得知,您**的女仆们实在太守规矩了。” 齐若谷心底开始升起不祥的感觉,她想阻挡落卿继续说下去,可是奈何她的身体居然动弹不了了! 巫主没有回应,只是淡漠的静静立在若谷身边,听着面前与他有着相同面容的‘落卿’的话语。 “曾经我很高兴,我与高高在上的您有着相同之处。我无时无刻不在追随着您的脚步,可是您给我的永远只有那一抹黑纱遮面!我气您用自己的精血去和那些凡人女子做血祭,气您与那些女仆们嘻玩,却连真实面目都不愿透知给我,所以我才私自虏了她,可是……” 落卿低低轻笑起来,看着定在他面前的若谷,又道:“可是我到底想错了呢,您居然沉稳的过了这么久才去寻得她回来。怕是另外九十九个阴历少女都没有通过您的血祭,所以您才要等,等时机到了才……” “住口!”巫主终于开口,冷声阻止,他平时温和的眼底有难得嗜血的光,浑身上下也散发出冷冽的气势。 落卿抬眼注视着他,眼神柔情似水,而声音竟也似有一丝乞求:“师傅……” 齐若谷被定住,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这种状态她体验过,记忆中是在几月前的匈奴国界里,落卿对她使用过。 如此,她只能冷漠的听着两人的对白,眼底里充满凄凉――原来落卿救她,也只不过是为了气巫主,呵… “我说过,当得能见到我的面容时,便代表你存在的意义快要实现了。”巫主也不看向落卿,而是侧头注视着身边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会为了若谷对别人的信任而感到气恼,从而想要亲手毁掉她那莫明其妙的信任和依赖。 听到巫主的回答,落卿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这笑意既与巫主白日里笑得一个模样,有一丝残忍,还有一丝报复! 既然惊得一向沉稳莫测的巫主一阵心慌。 笑着连连点头,落卿也不再对巫主说什么,而是低头看着一直被定住的齐若谷,温柔道:“香儿,如今卿的大限已到,就要离去,你就原谅卿对你所做的一切,好么?” 他的话充满真诚,双眼里的柔情似要溶化齐若谷,脸上的歉意和懊恼惊痛了她的眼,她想要伸手去扶平他紧皱的眉头,才惊觉自己已被定住,只得焦急的望着他。 似乎明白若谷眼里的信息,落卿展颜笑了笑,自语道:“他好么?曾经答应过要帮他夺得整个草原,如今怕是要食言了。” 他似乎沉静在美好的回忆当中,脸上有发自内心真切的笑意。“其实,我知道他一直是讨厌我的。香儿,如果有一天你出去见到他,就去替我对他说:我从来没有骗过他。” 不管落卿之前救她是因为什么,此刻若谷都已原谅他,她心痛的注视着落卿,听着他的倾诉,似乎能感觉到即将发生的不祥之事。 可是她被定住,她看不到身边巫主的表情,无法去乞求他什么,只得痛苦的盯着落卿,任由眼里的泪水滑落。 那种亲人死在眼前的悲切无力感再次冲击着脆弱的她,同时内心更加渴求力量! 力量――只要有力量,才有资格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或物;没有力量,便会如同世间最低贱的蝼蚁般,被轻易残杀! 第十章 溶合 - 巫殇 - 沧月玉儿 温和的声音响起,打断若谷的思绪:“时辰快到了。”巫主越过落香,对着落卿挥了挥手,落卿便腾空而起,缓缓飘荡在空中。 巫主把被定住的若谷换了一个方向,面对石床,才走到石床边一跃而上,优雅的坐下。 在石室里见不到外面的光,齐若谷也不知巫主是如何来判断时辰的,她只是惊恐的看着飘荡在空中的落卿正不由自主的靠近石床,随即缓缓以盘坐的方式坐在巫主的身前。 巫主想要干什么? 齐若谷无法出声,她面对着石室,可以清楚的看到落卿笑意盈盈的眸子,正静静的注视着她。 眼底有她不明白的东西。 巫主开始轻念一串咒语,随着咒语的响动,他与落卿周身都出现了一种古怪的呈白色的棱形图案,围绕在他们身边快速的转动着。 这个图案好熟悉! 若谷似乎见到过这种图案,她努力回想着,突然――是了,巫主与落卿额头上的白玉宝石!! 他们额头上配戴的是缩小版,而围绕他们身边转动的却是超大版。 白玉转动的速度随着咒语的完结而加快!他们两人周身被旋起了一个白色的屏障,包裹着两人,同时阻挡着若谷的视线。 若谷感觉到有无尽的力量在充斥着整个石室,如果不是她被定住,或许此刻已被这股力量给冲击倒下。 白色屏障随着速度的加快,也由起初可以用肉眼看见的白光渐变成虚幻的光。 越是变幻,若谷越能看清此时落卿的状况。 只见落卿的身体也已变得虚无起来,只有那一双温和璀璨的眸子依旧如初,微笑的看着若谷。 “香儿……你要为我报仇,好吗?”温和的声音响声,落卿定定的看着若谷,依旧固执的喊着当初他为她起的那个名字:‘落香’。 齐若谷眼底的泪水似乎已经流干,只是悲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听到落卿此时的话,她展颜一笑――不管落卿当初救她的理由是怎样,她都已经原谅他,他同她一样也是一个悲剧体。 或许他们都不该存在这世上。 可是如今她又多了一个要活下去的理由。 落卿是乞求她的,那么她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不管是为了落卿,还是为了她自己,巫主都必须死! 这项禁术此时已进入到结尾,巫主的头顶上方出现了一个用肉眼能见的一个飘荡的人形。 本是虚无飘渺的,但若谷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从那人形当中散发出的强大气势,充斥着她,让她莫明恐慌。 落卿此时已变得极为虚弱,他那双一直注视着若谷的眸子,终于缓缓闭上,一声清晰的呼唤在石室里回荡:“香儿……” 虚无的人形不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迅速从空中掠下,冲入落卿的身体。 骤时,石室里爆发出强烈耀眼的光,照耀得若谷的眼睛生疼,她无法抬手来遮挡这种光,也不愿遮挡,她要亲眼看着,这个巫主是如何把落卿这抹意识轻易吞噬。无奈的是,任她如何睁大眼睛,也无法在强烈白光下看清石床上的情况。 许久,白光终于消失,虚无的人形也已消失,在冲进落卿的身体之后,落卿原本虚无变幻的身体终也停止变幻,恢复如初。 只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落卿是有不同之处的,但哪里不同,若谷却说不明白。 还是那身白袍,额头相贴着白色玉石,一头长得过腰的银发,用一根白色绸带束紧,不知是不是若谷的幻觉,她觉得这一头银发似乎又变亮了许多,银得似雪般。 落落此时紧瞌眼睑,脸上平淡无波,周身那白色图案还围在他身边旋转,只是速度已经慢了许多,他身后‘巫主’的身体,此时已经无力跌倒在石床上,毫无生息。 明明知道事情的结果是怎样的,齐若谷还是不愿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会这样没了? 看着一直紧闭双眼的落卿,看着他温静模样,她便觉得落卿没有离开。 不想哭泣,她不想再做软弱的人!可是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堵塞住,让她无法呼吸。 几曾何时,她对落卿的眷恋已是如此之深? 落卿当初救她或许只是为了惹起巫主的注意,但是他至少呵护过她,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替她抹去她最不愿意忆起的回忆。 从被巫主施法回忆起以前的所有之后,她便告诫自己,不许流泪!既然想要得到力量,就要做到最冷酷,最无情,哪怕牺牲自己又何妨? 身子犹自向下滑落,原来被定住的术法也不知是何时被巫主解开,落香跌爬在地,全身都贴在冰冷的石地上。 那股因无力而产生的钻心的痛冲击着脆弱的她,似忍受不住,她全身都卷缩起来,微微颤抖着。 石室内的强大力量已经渐渐消逝,归于平息。 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只有那股无力感时刻提醒着她,这事的真实性。 落卿――已经消失。 有脚步声回荡在空寂的石室里,慢慢靠近曲卷在地的齐若谷。惊得她一阵胆战,如此可怕的男子,既然她得到力量又如何?她斗得过他么?两千年,两千年的怪物啊!!这一刻,一直坚定不移的心,有了一丝退却。 可是,刚才进入石室时被他拥住说过的话,此刻清晰的回荡在她脑海里:最后一次,如果你愿意放弃得到力量,我可以抹去你所有记忆并送你离开。如果拒绝了……那么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已逃离不掉――我们之间的羁绊。 是啊!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去了! 第十一章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 巫殇 - 沧月玉儿 巫主停在齐若谷身边,一声叹息从他唇齿闪溢出,充满孤寂。 他伸出手抹起若谷,让她正面对视着自己,用齐若谷无比熟悉的温和眼神注视着她,眼底有一丝不忍。 就是面前这个人,间接夺去她亲人的生命,她发誓要杀了他,可是在还未实现时,他又再一次抹掉她在这世间仅存的一丝依赖和眷恋!此时居然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呵…… 冷笑一声,齐若谷冷漠推开他扶住自己的肩,向后退却一步,“这就是你说过的惊喜。” 巫主愣了一愣,随后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眼底闪过一丝内疚,随后恢复平静,扬起他往日惯常的笑意,静静的看着齐若谷,也不回话。 见他不回话,齐若谷冷冷一笑,点头道:“很好!多谢巫主的赏赐,这个惊喜,若谷已经受了,他日,定会偿还双倍的惊喜给你。” 她冷漠的笑意刺痛了巫主的眼,他微蹙俊眉,心中有一种莫明的痛,脑海里呈现的,全是‘落卿’与若谷在匈奴国相处时的景象―― 女子依赖‘落卿’的样子,是这样毫无戒备,单纯得似婴孩。可是为何面对他时,总是这样戒备与冷漠? 或许,当初就不该替她恢复记忆,直接进行血祭,是不是又会是不同的结果? ‘落卿’他要的就是这种结局?让她恨自己,让她与自己永远都隔着这一道仇恨。 落卿……只不过是他用未出世的婴童置于巫山顶峰,吸取日月精华练就成的一座肉身,可是却继承了他部分残忍与邪恶,明明知道他对这女子有不同的思绪,在被消逝之前,还布下这样一个无形的禁锢…… 他依旧微笑着,静默不语,只是,他的那份笑意,已有一份苦涩。 “走,你答应过我要给我力量。”齐若谷冷漠而寂寥的声音打断巫主的思绪,他回过神,转身向石室又方走去,那里还有一条幽蓝通道。 走到门口,巫主突然顿住,他回过身,对着石床上挥了挥手,只见原本无力躺在床上的‘巫主’身体居然诡异的飘浮起来,向那一排整齐排列的‘落卿’飘去,随后不再动弹。 齐若谷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冷声开口道,“没有想到,你这怪物是这样保护自身的容貌的,真让人……恶心。” 巫主挑了挑眉,扬起一抹笑意:“恶心?呵,如果当你知道我用的是何种方法来保护容貌的,你又会用何种词语来描绘?”白宝石下的深邃眸子定定看着若谷,笃定道:“往后,你也会做出与我相同的事!因为,这就是我的力量,不管是正是邪,你都无从选择。” 一路不语,齐若谷坚持自己行路,跟着巫主一步步向梯道下行去。 幽蓝的光投射在巫主身上,使他看起来有一种朦胧而孤寂的美,让跟随在后的齐若谷一阵恍惚――这像极了落卿。 其实说到底,落卿就是巫主,而巫主也就是落卿,为什么她会这样排斥巫主而依赖落卿? 或许只是因为那一个理由――一个是救过她的,一个却是伤害她至此的。 刚及笄的妙龄,本应该甜蜜守在闺房,等待媒婆上门提亲,顺了一个好门家,以后可以安心照料常年生病的娘亲与尚未及冠的几个小弟,可是没曾想只因面前这男子的一个命令,就害她失去了一生的依靠和信念! 这就是不得不恨他的理由! 也不知行了多久的路,还未到底,似乎这条梯道永远没有底面。 齐若谷娇弱的身子有些支撑不住,头也不停的晕眩,终于失了方向向下跌去。 明显感到那个熟悉的怀抱瞬间拥着她,这一刻,一路上闷声不哼的她,终于有些哽咽,一股酸意冲上眼眶,止不住的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至男子的胸脯,湿了他的衣袍。 巫主身子微微顿了顿,低头看着怀中倔强闷声哭泣的女子,心底竟然有几分不忍,轻叹一声,也不说话,默默拥着她快速向下掠去。 到底只是一个女子,虽然如此倔强,可是还是已经忍耐不住在他面前表露如此脆弱的一面,连刚才的坚强也只不过是装的罢? 因速度而起的劲风冲刺着齐若谷的左面脸颊,她右颊紧贴着巫主,任泪水湿透他的衣袍,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肩――就是这个肩啊!这才是落卿的怀抱!她熟悉而依赖的怀抱。 刚才落卿被吞噬的刺激和一路的疲惫在此刻全都松懈下来,在这温和的怀抱中,齐若谷渐渐沉睡下去,或许在梦中,她才会放下现实中的打击与仇恨,去见她的亲人与落卿,再去重温往日温馨的日子罢? 惊觉自己一身冷汗,巫主摇头默然施法行路,他感觉自己对怀中女子的心已经越陷越深,不由一阵惊慌:一定要加快速度让她习得一些术法加强自身的力量,才能去进行血祭,从而唤醒柔儿的灵魂! 他不能忘记自己存在这世间的意义:重建巫族、唤醒柔儿的灵魂、铲平妖族为巫族逝去的族人报仇!――这就是他苟活在这世间两千年的使命。 他停顿下来,默默注视着怀中的娇弱女子,在心中黯然道:我有我存在这世间的信念与意义,我为了我的‘信念’努力着,而你,也为了你存在这世间的信念而努力着,可是,你终究只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啊…… 第十二章 两极石室 - 巫殇 - 沧月玉儿 好久没有睡得这样安稳、这样舒适了。没有任何的恶梦,只有一直缭绕在身边的温柔与安宁。 齐若谷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幸福的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一刻,她居然忘记自己所处是何方。 待眼开眼睛,看清了所在的环境之后,她才蓦然惊觉,从巫主的怀里跳了起来。 巫主依旧温和而微笑的看着她,悠然道:“你终于醒了。”他胸脯前的衣袍有一块湿润,也不知是齐若谷睡前的泪水,还是睡觉时的口水。 她有些悻然,想遮盖一些尴尬,四处观望佯作冷漠道:“这里又是哪里。” 此时她与巫主所处的环境,应该是巫山最深处,本是清凉秋季,此时在这山石室里,居然有强烈炙热感,似火炉般烘烤着她。 刚才躺在巫主怀里为什么没有炙热感,此刻刚离开一下,她的额头上就汗水淋漓,口干舌燥。细眼观察,才发现巫主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汗水,依旧那幅飘逸模样。 石室呈圆形,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只有正中央巫主坐着的一块径直长一丈多,宽也有大约一丈的正方形石榻;还有南方角上一个周身冒着寒意的长形石棺,正诡异而缓缓的飘浮在空中。 梯道在左面,而往右面角上方,还有一个圆形的水池,里面正翻腾着冒着热气的水,周边都是用白色石头围绕起来的,靠近一点点,便能从这水池中冒出的热气而感受到一股更加强烈无比的炙热感。 “别靠近那里!”温和的声音里居然有一丝焦急,出口阻止正在靠近水池的齐若谷。 音还未落,齐若谷便已经被拉进一个怀抱,这怀抱或许是这石室当中唯一一个还清凉的地方。 原已经焦热无比的齐若谷被拥住之后,居然有些不愿意推开,贪婪的拥紧他,好换取一丝清凉。 “这个泉池很危险,你还是少靠近这里。”巫主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随即就这样拥着她,往石榻走去。 离石榻越近,她便越能感觉到一丝寒意,似乎这一个宽大的石室里,是处在两个截然不同的季度里。 一夏一冬。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齐若谷被巫主按坐在石榻上,抬头望着他质疑道。 “这里就是你获得力量的地方。”巫主没有坐下,而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眼底,有一丝不忍和不舍,更有一种决然。 无法获知他心中的想法,齐若谷心中有些慌乱,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镇定道:“力量?你要如何给我力量?” 巫主似乎能窥视若谷心中的想法,脸上有一丝戏谑,随即轻笑一声:“怎么?害怕了么。” 齐若谷似有些羞怒,侧首漠然道:“怎么可能……” 只是她那一丝慌乱已经被巫主快速捕捉到,他明亮的眼神黯了黯,随后恢复――她必须得牺牲!哪怕他心中此刻有多么不舍。 巫主扶着齐若谷坐在石榻正中央之后,也随后贴在她身后坐了下来。 “可能会有些痛苦,但只要忍过去就好。”巫主温和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动,轻声嘱咐她。 石榻比较靠近那个石棺,有一丝寒意向这边缓缓袭来,让闷热无比的齐若谷略感舒爽。 她不知道巫主会对也做什么,虽然对未知有无尽的恐惧,但是此刻,如此贴近身后的男子,她慌乱的心居然有一种安定的感觉――他不会害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这样认为。 她究竟还是把对落卿的情转移在了巫主身上,把巫主当成了落卿。 熟悉的男子气息包裹着她,让她一阵昏眩,随后一个充满蛊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闭上你的眼睛,从现在开始,我会把你的身体定住,再给你传输力量,过程会很长,也会很痛苦,你……要坚持。” 此刻齐若谷才民惊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她有些恼怒,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真让她讨厌。 无奈,她只得闭眼,静静等待。 片刻,一串古涩难懂的咒语从若谷身后传进她的耳朵,正是巫主在轻声催动咒语。 如果她睁开眼睛,就能惊奇的发现,她的周身此刻正旋转着一个物体――正是巫主之前溶合落卿时,旋转的那个白色玉石物体。 白色玉石旋转的速度不快,只是缓缓的围绕着齐若谷和巫主转动,从这石头当中,能感觉到有强大的力量正缓缓从中溢出,钻进齐若谷的身体。 巫主额头上的白色玉石此刻正不停的变幻着颜色,而巫主似乎也正在承受着莫明强大的伤害,清俊的脸颊逐渐变得苍白起来,额头上也有细微的汗珠。 他居然动用无上禁法,舍弃自己的灵力,传输给齐若谷。 齐若谷只是一介凡女,虽然天生是阴历女子,又有一点灵力,可是那点灵力根本无法习得强大的上古术法,只有拥有了强大灵力,才有可能习得成功,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必须要有强大的灵力,才可以承受住血祭的痛苦,从而进行血祭,完全的唤醒柔儿。 感觉到了!齐若谷有些雀跃,她感觉到那股渐渐流进自己身体的力量了! 好熟悉的感觉……好温暖的感觉。 齐若谷不知道这股力量来自何处,她闭着眼,根本不知道是巫主在传输自己的灵力给她。她只是感觉这股力量有让她安定的力量,因为连刚才最后那一点对未知的恐惧感此刻也已消失无踪。 第十三章 棱形印记 - 巫殇 - 沧月玉儿 过了许久…… 旋转的白色玉石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过度的输出,原本有手掌大小,此刻只有指拇大小,与巫主额头上的相差无已了。而且还在微微颤抖着,似乎再传输一点,它就会爆裂开来。 巫主渐渐停止传输,咒语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念动。他微皱俊眉,深切的注视着身前的女子。 片刻,他似乎终于决定什么,对着飞舞在空中的白色玉石挥了挥手,只见白色玉石与他额头上的玉石瞬间相贴合,缓缓飘荡在空中,轻轻旋转着。 两颗颜色相同的白色玉石,在相贴合的一瞬间,似乎有强大的磁场,明明相排斥,却又相贴无缝,只有从它们周身散发出的强大力量碰撞,才能感觉到两颗玉石此刻的分争。 两颗相贴着的玉石缓缓停在齐若谷与巫主之间,突然失常般极力旋转。 原本的白色,此刻居然莫明的出现了一抹黑色,夹杂在那一抹白色当中,异常耀眼。 巫主静静的观看着,待见到出现一团黑色之后,他突然对着两颗玉石弹出一指,原本紧贴着的玉石瞬间分离,一抹黑色急速飞向他前方的齐若谷,贴在她露在外的左香肩上! “啊!痛!”齐若谷无法动弹,所以无法回头去看自己左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痛瞬间直透她的脑海,忍耐不住惊痛出声。 她的左肩处,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棱形图案!正是刚才被巫主弹指之后射在她左肩上的黑色玉石。 “你对我做了什么?”齐若谷无法转头,只得出声质问。 “快好了,再等等。”身后巫主的声音透 露出一丝疲惫和虚弱,轻声道。 一颗白色玉石,重新飞回巫主的额头,静静的紧贴在原处,似乎一切都只不过是幻觉。 而那颗已经变幻成黑色的玉石,此刻飞离若谷的香肩之后,一直缓缓飘浮在她身边,似乎在等待巫主的什么命令。 轻声叹息一声,巫主对着黑色玉石挥了挥手,便见黑色玉石快速飞转在若谷的前方,缓缓贴在了她洁白的额头上,静伏不动。 一黑一白,相同的玉石,相同的形状,相同的位置。 巫主心中此刻有些惊慌,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间就想起来要给她的灵魂烙上一个属于他的印记。 他愣愣看着若谷香肩上那个棱形印记,有些出神。 损耗了他一半灵力给她,本以为只是为了血祭而牺牲的,可是他为什么会冲动的把那古老的玉石赠予给她了? 他的心,终究在期待着什么? 齐若谷抬手扶住自己的左肩,侧头看去,再次惊呼:“这是什么?” 巫主有些惊愕,默默注视着紧皱秀眉的齐若谷――她居然自己挣脱禁咒,恢复自由了! 见巫主不回答她,齐若谷有些气恼,转过身面对他,用力掀开左肩的丝绸衣袍,侧头用手指着它,怒声质疑:“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半响没有回应,齐若谷更加恼怒,转过头正要发火,才发现此刻虚弱的巫主正扬起一抹笑意定定看着她。 只是眼底的那一抹疲倦,掩盖不住的流 露出来。 若谷似乎明白他的虚弱由何而来,有些悻然,声音也犹自弱了下去,“你……还好么。” 巫主轻应一声,随后向她怀里靠去:“别动,让我睡一会好么?” 他的话略带疲惫,却真诚无比,齐若谷无法反驳,只得僵直身体,愣愣的看着他在自己怀里找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紧瞌眼睑,缓缓睡去。 不到片刻,若谷便能听到巫主平缓而悠长的呼吸声。 确定他确实沉沉睡去,她才敢放松身体,缓缓松懈下来。低头默默注视着怀中的银发男子。 沉睡中的巫主,少了平日里那种莫测的笑意,显得更加温和。 额头前的棱形白色玉石静静相贴在那里,白得耀眼,映衬得巫主的脸有些苍白。银色长发散乱在齐若谷的身上,触摸下去,犹如丝绸般顺滑。 齐若谷痛苦的轻拥着怀中的男子,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这就是害死亲人,夺取落卿意识的凶手! 可是,她该怎么办?她的心,有块地方正在塌陷,该怎么办…… 突然,当日的惨境又闪现在她眼前,她痛苦得有些不可制的抚着额头,蓦地,她触碰了额头前的玉石。 齐若谷的心渐渐安宁下来,抬手细细抚摸着额前那块棱形玉石――与怀中男子额前的那块一模一样。 “巫主……”若谷低声喃喃,细细观察着怀中沉睡的男子,她有些恍惚:这一模一样的玉石,代表着什么吗? 她侧头看向自己左肩上的那个棱形印记,心中越加迷茫…… 第十四章 石棺里的女子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不适的轻微扭了扭身子,长时间静坐不动,她的身体有些酸麻,想把怀中男子推开,心中又有一些不忍,只得强忍着。 只是她的这一下动弹,还是惊醒了沉睡中的巫主。 缓缓睁开双眼,巫主神色莫测的看着齐若谷,因姿势的原因,他只能看到若谷的下巴,因此他也没有发现若谷眼里的那一抹窘意。 “你快起来让开。”若谷不敢低头看巫主,侧首说道,同时两只手也在推着他。 翻身而起,巫主定定的看着若谷,轻言道:“刚才是我最虚弱的时刻,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替你的亲人……和落卿报仇?”他的心有一股难明的滋味,其实他的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状态,他的疲倦只是因为刚溶合落卿又过度消耗灵力,使这个身体承受不了,才不得不要休息一会,而意识却是一直都在暗暗提防着若谷的。 原以为,以她憎恨自己的程度,一定会趁此机会对他做什么,可是…… 巫主脸上呈现出一种无奈的笑,他推测失误,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居然有一种愉悦? 若谷被巫主睢得有些不自在,转了一个身,冷冷道:“我要得到力量之后,与你公平对决,不会像有些人,教 导的属于只会滥杀无辜。” 知道她意指什么,巫主神色有些黯淡,他的力量……一直都是这样不为世人所认同。巫山,一直就是世间人们恐惧和向往的地方。 这里有可以延长生命的神秘术法,还有只属于强者为尊的力量。巫山里的巫士,所做的事向来都是阴邪的。 他无法反驳若谷的话,转头双眼迷离的望着南面那口飘浮在空中的石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许久,终自叹息。 待回过脸时,他的脸上又恢复往日那温和莫测的笑意。 “公平?呵……”巫主有些自嘲似的讽笑一声,道:“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弱肉强食,成王败寇,什么都是以为力量为尊,何来公平?” 顿了顿,又续轻喃着:“如果讲究公平,当年妖族又何必倾尽世间所有妖族来进犯我们巫族?以数量为优势残害我所有的族人,包括……柔儿?” 石室里突然静了下来,只有那一口泉水在不停翻腾滚动的声响。 这是巫主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起他以往的过事。 看着他脸上因回忆而浮现的凄迷,若谷的心……居然有一丝心痛。 这与她的经历何其像?只怕,他经历的痛苦和场面,比她还要沉重罢? “我不管那些,我只管与你之间的公平就行。”似乎有些心痛他思绪在痛苦的回忆当中,若谷出言道。 觉察出她话语中的那一点安抚,巫主回头盯着身旁这个女子,看到她左肩上的那一个棱形印记,眼底忽然有一抹痛苦:有了这一个印记,以后生生世世,她灵魂的所归之处,他都可以轻易寻得,这对于他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叹息一声,巫主起身下了石榻,愣愣望着若谷好一会,才挥手在她身边周围布下一个结界,让她无法动弹,只得维持着原来那个坐立的姿势,然后向着石棺行去。 “巫主……”若谷坐在石榻上,出言唤道。她的身体无法动弹,但却可以说话。 巫主的身体悠的顿了顿,温和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我刚才给你的,只不过是一种能量而不是力量,如果你现在放弃,我……” “不要!”他的话还未说完,若谷已经开口打断,坚定的说道。 “还是不愿意放弃么?真是固执呢,和……柔儿一模一样。”声音里搀杂着一丝笑意,还有一丝无奈。 若谷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单薄的背影有一种决然孤寂,向极了她心底里另外一个有着相同背影的男子――冒顿。 他们都是受经千般磨难才有如今的成就,所以不管当初冒顿是因为什么原因把她赠予给别人,还是如今因莫名原因而答应给她力量的巫主,她都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不惜所有,只为自己的那一份固执信念而存活。 巫主停在石棺旁,抬手轻抚着冰冷的棺面,脸上神色变幻莫测,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用力推开了石棺盖。 只听“咚”的一声响,棺盖落地,随着棺盖被推开,一直观望着这边的齐若谷心底突然犹自爆发出强烈的恐惧感,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如何来得这般强烈。 虽然她能感觉到自身有一股能量在身体里缓缓流动,可是她却不知道这股能量有什么作用,而且因为身体被禁锢在这个结界里,她无法起身去观看石棺里究竟是什么,只得焦急的等待着。 似乎知道若谷等得着急,巫主只是对着棺内愣愣停顿一会之后,便挥手让里面的‘人’缓缓飘浮出石棺,飞速飘向若谷停在她面前,静静飘浮在空中。 啊! 惊呼出声,齐若谷惊恐的看着飘浮在她面前的女子:她的眼睑紧闭,长长的睫毛静静伏在那里,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丝;与巫主有着相同的银色发丝,长得过腰,用一根红色丝带在尾端束紧;一身淡蓝色的长袍,没有任何花饰,简单而淡雅;苍白的脚丫光光的,没穿鞋子,只有左脚脚踝上挂着一串不知用什么制作而成的铃铛饰品,随着她的身体轻轻飘浮而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她就是我的柔儿。”温和的声音在若谷身边响起,把她从惊恐的状态中拉回现实。 刺骨的寒意冷彻她的身,可她还是出口质疑:“柔儿?她不是死了吗!” “她是死了,可是她的灵魂还没有消亡,当年她对自己下了禁魂术,就是不愿放弃心中的那一股恨和自身的力量,所以才施咒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以两千年为限,如果不能成功觉醒,那么她的灵魂就会在这世间永远的消失。” 齐若谷听得这话,似乎已经明白,为什么巫主会痛快的答应给予她力量,原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面前这个女子,为了他的那一个信念,归得她心里还一直在误会着什么。 突然回忆起被他从乌丸国使者手里救出,往巫山行路的那一月,总是无形的依赖着他,因为以为他就是落卿;进入巫山之后,几次被他强拥着梦睡的那种安全感;还有他偶尔无形中透露出的那种莫名宠溺;还有额头前与他一模一样的棱形玉石,左肩上的棱形印记,原来……这一切都只不过她自己的幻觉,他只不过是她的仇人,没有改变什么,而她于他的定义,也只不过是一个过路者或复仇者。 一直以来,她就努力的告诫自己――他不是落卿!他是巫主!他是凶手。 可是,何时何地,她的心已经没有那么坚决? 似在憎恨着自己不知何时遗了心,还是在憎恨巫主这一刻的欺骗,若谷浑身突然爆发出强烈刺人的冷冽,双眼赤红的看着静立在女子身边的巫主,冷声道:“那你应是要以我为媒介,把你的柔儿唤醒罢?如果是就请快点。”说完闭上眼睑,再也不愿看他一眼。 这一刻,她已恢复昔日的冷漠,收起了刚才那一丝关切和心底的柔情。 即使心中的痛已经让他呼吸困难,可他还是极力镇定,定定看着石榻上那个女子,又看了看飘浮在空中的蓝衣女子,半响,重重叹息一声之后,才缓缓抬起左手放在唇边,再用力咬破指尖,一滴鲜艳夺目的血滴诡异的不向地上跌落,而是缓缓飞离飘荡在空中。 第十五章 血祭(1)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一滴……两滴……三滴! 三滴精血,分别飞旋在巫主、蓝衣女子柔儿、还有若谷的头顶。 巫主清瘦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挣扎着什么,最终还是轻叹一声,挥手让三滴血滴分别落入三人头顶,隐没不见。 在血滴落入若谷头顶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一种莫明的感觉,似乎思绪不已不再受她控制,这种未知的感觉让她一阵惊慌。 巫主那熟悉而温和的声音正缓缓催动着咒语,随着咒语的完结,若谷只觉得她的思绪被迫带到另外一个陌生的时空,那里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染得满天腥红,还有无尽的嘶杀声。 若谷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轻盈无比,缓缓飞荡在空中,静静的看着这个混乱而惨烈的场面:这是一个古老的山寨,所有的建筑物都是用木头搭建而成,一些房屋门上还挂有大红色的绸缎,似乎这里原本正在举行什么喜事。 一些长相怪异的怪物,正对着那些惊吓乱跑的人们胡乱撕杀,他们部分高大无比,嘶喊声响震天地,冲进那些人群中,如宰割牲口般轻易,顿时血光飞天,惨叫声掩盖了怪物的嘶吼。 远处几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竭力施放术法,以期望能阻挡这些残恶的妖族。 他们身体无形的形成一个包围圈,保护着站立在正中央的一男一女。 男子与女子同是一身红色长袍,上面绣着两个飞舞的兽,两人也在竭力对抗着外族入侵。 那男子……若谷飘荡的身子突然顿了顿,随后缓缓飘浮过来,停顿在男子身边。 他看不到若谷! 若谷微微蹙眉,细细观察着他,似乎有些不确定这人的身份:同样额头前一颗棱形玉石,可是他的头发,却是乌黑如墨的啊! 他是两千年前的落卿? 若谷离了那男子,靠近他身边同样身着一身红色长袍的女子身边,待看清她的容貌,她才真正确定自己是被带到两千年前妖族与巫族之间的那场战乱之中了,因为这女子,正是石棺里的那个女子――柔儿。 她真的好美…… 若谷不理睬身外那场战乱,愣愣的看着正神色凝重对抗外敌的女子:柔儿。 一头漆黑过腰的长发在背后挽起一个特殊的结,额头有一颗黑色棱形玉石,一身红色长袍映衬着她的脸,显得娇艳妖娆,而她的脚去光光的,只有脚踝处有一串用不知名物体制作成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他与她,真的是天生一对。 两千年前的落卿,少了历经两千年时日的那种孤寂与寂寞,多了一份轻狂与稚嫩。看着前方涌入越来越多的妖族,还有身旁几个已经倒在血泊中的长老,他的脸上全是不甘与愤恨。 一句悦耳声音传进若谷的耳中,充满痛苦与凄迷:“你说过会保护我,保护我们的族人……” 这话,是柔儿对她身边的落卿说的。 落卿无法回答,眼底全是痛苦和自责。他抬头向远处望去,山寨里到处都是断肢残尸,有族人的,也有妖族的。 虽然有几千勇士与几位大巫师,可是他们终是败在妖族的数量之上。 柔儿顺着他的眼看去,眼底有一抹凄苦和质疑:“这就是你给予我的承诺,在还未开始去兑现时,便轻易破灭。” 她冷笑一声,抬手扯下额头前的那块棱形玉石扔向落卿,再也不愿意看他一眼,决绝的离了他身边,跃进一群正在残杀族人的妖群当中,施展平生所学的所有术法,奋力斩杀那些妖族。 她的灵力似乎很强大,几个术法下去,身边已躺下一大片妖族尸体,可是再强大的灵力也有枯竭的时候,她的身体终于虚弱的向下倒去。 当看到另一群妖兽冲向女子时,若谷有些慌乱,飘荡的身子焦急的飞舞在女子身边,可是又无可奈何。 远处的落卿似乎发现这边的状况,施法放出一道天雷劈倒几个妖兽之后,空出路子向这边快速掠来。 只是,他迟了一步。 红色女子没等落卿靠近身边,便用力咬破自己的手指,对着身前画了一个古怪图形,随后催动着咒语,声音决然而悲切: 两千年的轮回……若我的灵魂觉醒,定要铲平你们妖族!如若不能觉醒,那么便让我的灵魂消亡,永不存在! 禁魂术! 若谷记得巫主曾经对她说过,柔儿以自己灵魂为代价进入六道轮回,以两千年为限:如果觉醒了,那么她所有的力量与恨意全都恢复,如若不能觉醒,就会永远消失! 她用这等决绝的方式来质疑落卿当初对她的承诺! 若谷的身子缓缓飘荡着,静静俯视着地上正痛苦低泣的落卿,忽然有些同情他,如她当初所想,落卿经历过的痛苦与凄苦,的确比她要多得多。她失去的只是家人,而落卿,失去的是整个部族与心爱之人! 有些明白他为什么建立那个庞大的巫山势力了,他为的是在两千年之后,在他的柔儿觉醒之后,补偿她两千年前的承诺! 可是……为什么若谷的心会那么痛,她到底怎么了? “你在为他心痛?” 忽然,一声话语惊到了她,她惊恐的左右回头:“你是谁?” 悦耳的声音轻轻低笑着,似在嘲弄,“我是谁?你会猜不出来么?” 若谷浑身轻颤,惊恐的看着面前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形:脸色苍白无比,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定定看着若谷,一身淡雅的蓝色长袍,脚踝处还轻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惊恐的尖叫一声,颤声道:“你……你是柔儿!!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可以和我说话!” 蓝衣女子没有回答若谷的话,而是停顿在落卿身边静静的思绪着什么,苍白的脸上看不清一丝情绪。 此时的落卿正拥着柔儿的身体轻声悲泣,嘴里还时时发出不甘的怒吼。 许久,她犹自叹息一声,声音充满寂寥。 再张手一挥,她与若谷已经不在那个场景,取之的是另一个陌生的环境,没有人,没人物,连阳光都没有,只有混沌无尽的雾气缭绕…… 第十六章 血祭(2) - 巫殇 - 沧月玉儿 “这里是哪里?”若谷的身子轻荡在混沌的雾气中,戒备的注视着蓝衣女子柔儿,质疑道。 柔儿的身体一样轻飘在空中,她轻盈的左右飞舞着,脚踝处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听到若谷的问话后兀自停了下来,靠近若谷身边静静看着她,当看到若谷头顶上的那颗黑色棱形玉石时,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光,悠悠道“每当我回到这里,就代表有一个姑娘要死亡。” 看到若谷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她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怪异的笑,“距今已死去一千九百九十九个女子了,算上你,应该是第两千个。” “疯子!恶魔!”若谷紧皱着眉,低低说道。 冷笑一声,柔儿那苍白无血丝的面孔突然凑近若谷的眼前,待惊得她大声尖叫之后,才雀跃的退开,然后悠然道:“恶魔?呵,这世间没有谁有资格去判定谁正谁邪!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在这世间的意义,不管这个意义在别人眼中是邪还是正!” 顿了顿,她的身子开始轻轻转动起来,空气中又回荡着铃铛的清响,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她的声音有些寂寥:“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有了力量才可以保护住自己想守护的东西,也可以决定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如果没有力量,什么都是空谈,那些承诺过的誓言也只不是一场笑话。” 还处在惊慌中的若谷听到这话本想开口反驳,忽然愣住:这话,与某个人说过的话何其像!与她自己的想法又何其像! 在亲眼历经了他与她两千年前那场惨烈无助的悲惨事件之后,她心底有些观点已经开始发生改变,最后只得默然不语。 柔儿见她不回应,犹自叹息一声:“其实,如今我的恨已经快被轮回消磨光了,早已没有前一千年里那种满腔愤恨。” 她身子围着若谷缓缓转动着,脚上的铃铛发出好听的清响,“每当一百年轮回,落卿都会寻得和我一样是阴历出生的少女,用他的血为我血祭,企图把我唤醒。然后我每次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同那些早已被惊吓得呆滞的姑娘。” 柔儿顿住,默默注视着若谷,虽然这女子眼底一样有惊恐,但是更多的还是努力保持的镇定与坚强,而且在听到她刚才那番话时,眼底居然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默然! “你是这么多女子当中,唯一一个没有被惊吓过去的人!刚才那么惨烈血腥场面,你居然没有害怕。” 见柔儿黯然无光的眸子有一丝探寻,若谷难耐的转过身,冷然道:“拜你所赐,因为你的原因,我失去这世间唯一的几个亲人。” 柔儿了然的点了点头,眼底有一抹挣扎,轻声低喃着:“放心,你已经是最后一个因我而牺牲的少女了。” 若谷惊觉,身子迅速往后退去:“你想干什么!” 柔儿望着离她远远的若谷,苍白的脸上居然有一丝笑意:“姑娘,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若谷戒备的立在那里,远远向着这边望来,见柔儿又向她飘荡过来,有些惊恐的唤道:“你别靠近我!” “呵……和那些姑娘们一样胆小呢!你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这个交易,你可能没得选择。”柔儿顿在若谷三步外,停止飘动,笃定道。 若谷有些讨厌这种任人宰割却又无力反击的感觉,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旦血祭开始,最后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血祭成功,我复活在被祭人的身体里,吞噬掉身体主人原有的意识;二是血祭失败,我依旧进入轮回,而被祭人也同样死亡。” 柔儿顿住,她正默默盯着若谷额头前那颗黑色玉石,似乎想到什么不美好的东西,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痛苦,强自镇定下来,又道:“可是我能制出第三个选择。” 她已经历经轮回两千年,昔日的恨与怒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可是,她是巫族受人敬仰和依赖的圣女,她要为当初死去的族人报仇,这是她推卸不掉的责任! 两千次的血祭都未成功,她不敢保证这最后一次可以成功,到时禁魂术的禁咒就会让她的灵魂永远消逝,她才不要! 而且,她要需有人替她去质问一个妖,当年他是否也参与在那场战争中! “第三个选择是什么?” 若谷的问话打断柔儿的思绪,她定定道:“第三个选择,那便是:我自愿让出自己的灵魂意识,与你溶合,让你替我去实现昔日的誓言――替族人报仇!我的所有意识都会与你溶合,而我的力量,你也能够拥有。” 若谷惊道:“溶合?你牺牲自己也要报仇么?” 依旧是那么决然,若谷忽然觉得,她与柔儿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柔儿为了报仇可以不惜牺牲自己,而她也一样! 难怪巫主时常会定定望着若谷,失语道:真是一模一样。 往日她是迷惑的,如今她已然明白。 “是的,只要你接受,我有办法让自己的意识溶合在你的意识里,我所有的东西都会全部转移给你……” 柔儿顿住不言,她双眼迷离的望着若谷额头前的棱形玉石,思绪似乎回到两千多年前,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一个男子爱怜的替她装戴了同一颗玉石,心中有一股痛意向她袭来,身子有些支撑不住向下滑落。 “小心!”若谷惊叫,身形已自觉的飞掠过去,扶住了柔儿冰凉的身子。 柔儿苍白的脸上扬起一丝苦笑,抬手想要抚摸若谷额头前的那颗玉石,却被她脸上的戒备给惊止住,只得悻然道:“他既然已经把这颗玉石赠予你,便代表,他待你的不同之处。” 想起巫主对她的所作所为,若谷脸上有一抹讽嘲:“不同之处?呵,这倒是事实。” 柔儿不明白其中的含意,听得这话,还以为她猜对了,心中犹自多了一份怒意,终是自叹一声,不愿去想。 她俯下身把脚踝上的铃铛取了下来,平放在掌心,对若谷道:“在溶合之前,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这个铃铛是两千年前妖族里一只狐妖赠予我的,如今我把它给你,希望你在今后有朝一日去青丘之国,寻得一个名叫‘碧妖凝’的狐妖,质问他一句话:当年那场战争,他究竟有没有参与!” 若谷愣愣接过铃铛,想到这个东西一直配戴在柔儿身上,对于她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不由道:“你把它送给我?” 此时柔儿已经重新飘浮在空中,听到若谷的询问,轻叹一声:“你要便拿去,只要记得替我去找那狐妖就行。” 柔儿倾身上前靠近若谷,这次若谷没有闪避,只是皱着眉头任由柔儿冰冷的右手抚在她的手腕。 “你身上居然有很强的灵力?”柔儿疑狐道。 见若谷不愿回答,她又道:“既然如此,那你更加能适应我的一切力量。如果没有差池,最多一半月时间,就能完全溶合掉我的意识。在这之前,我要先在这里存下一个阵,以加快我们之间的契合!” 说完,她飞身下去,在离地一尺的地方停住,伸手凌空在地上画着一些古怪的符号。 只见这地上呈现出一个大约两尺宽的圆形,正中央处还包裹着一个小型圆形,小圆形周边全便布满了柔儿画的古怪符号。 终于,她飞转的身子停了下来。 回头定定望着若谷,黯淡的眸子里居然有一丝真诚:“我已经不知有多少年没有与‘人’说过话了,谢谢你,谢谢你没有被惊吓至昏迷,像那些姑娘般就那样死掉,你一定要替我完成我的遗愿!” 她飘至正中央那个小圆形当中坐下,又道:“如今已经准备就绪,你也过来对坐至我身边,我要施展禁术了。” 若谷身子轻轻向这边飘来,有一丝不忍:“你真的愿意这样吗?” 待她坐定,柔儿才轻笑一声:“不管如何,至少这样还有一丝希望,不然血祭失败,我们两个都会消逝的。” 说完,柔儿闭上眼睑,毫无血色的双唇不停的默默催动着什么,只见原本混沌的天空,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而这光芒却只局限在她们脚下那种图形当中。 瞬间,若谷的脑海被强加入一些柔儿的意识――从两千年前开始,至今所有的记忆,完完全全的,都被植入在若谷的心中。 往后,她若想忘,恐怕都已忘记不了,这些记忆将永远伴随着她,直至她死亡!! 第十七章 意识回归 - 巫殇 - 沧月玉儿 无暇想太多,她轻轻把两颗颜色完全相反的玉石相贴在一起。 顿时,两颗玉石再次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一白一黑,交织在一起。 两种颜色的光,围绕着齐若谷和巫主来回旋转,齐若谷只觉得处在这种光芒当中,浑身都无比舒适。 再看看巫主,只见他俊瘦的脸庞被纯白色的光芒包裹着,少了平日里那种莫测的笑意,这一刻静静坐立的他有一种圣洁而不可亵渎的美。 若谷愣愣的盯着他,忘记注意观察他的伤口。 或许这种词语用来形容一个男子,是很不适的,但是若谷就是这么觉得。 以往巫主在她心目中那种邪恶的感觉已完全消失。 她有些惊恐,不知道这是不是柔儿心中的思绪在干扰她,还是她自己心中有异样的想法,不敢去细想原因,只得闭上眼睛,去静静体验那种被灵力包裹的感觉。 身上所有的疼痛感都已经消失,巫主终于缓缓睁开双眼。 入眼的,便是面前那个正静坐的女子――若谷。 他心中有一丝惧怕,有一丝惊慌,还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愣愣看了她半响,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柔……儿?”他的声音居然有一丝颤抖,神色复杂的看着齐若谷。 他唤她柔儿? 齐若谷只觉心中莫名一痛,可是另外又有一股不属于她的喜悦。 睁开眼,若谷面色淡漠的回视着巫主:“我不是你的柔儿!” 说完,她自行取下空中飞舞的黑色棱形玉石,戴回额前,起身跳下石榻,远远注视着上身赤 裸的巫主。 他身上的所有伤口都已经复原,唯有胸前那个伤口,还留下一条长长的印。 巫主脸上有一丝难掩的笑意,他拿着若谷脱下的白袍随意系在腰上,就那样跃在她身边,俯视着她:“那你是谷儿?” 齐若谷看懂了他眼底的欣喜,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除了有同样的欣喜之外,还有另外一股莫名的心痛? ――柔儿! 若谷有些痛苦,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努力保持一丝冷漠:“是谁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隔着几步,若谷明显能感觉到巫主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她转移话题询问道:“究竟是谁强行冲破你的结界,还把你打伤的?” 巫主瞬间靠近若谷,脸上又浮现往日那种莫测的笑,挑了挑眉轻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上身没有任何衣物,赤 裸的身体散发出浓烈袭人的男人气息,冲击着若谷,她不由得再次退了一步,道:“你已经知道一切,何必问我?” 不知道为什么,在巫主转醒之后,柔儿便一句话也未说,只有那浓浓的爱意和恨意包裹着若谷,让她分不清哪个才是她的思绪,哪个是柔儿的思绪。 巫主双眼直直的盯着她的双眼,似乎想要在她眼底探询出什么,最后只是轻声笑了笑道:“看来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怎么刚才没有趁我昏迷时替你亲人报仇雪恨呢?” 那样清瘦的男子,赤 裸的上身却有着结实完美的肌肉,总让若谷分神,听到这话,她才回过神道:“你救过我,如今我也救你一次,算是扯平了。至于杀不杀你,我说过我要和你公平对决的。而且现今巫族又遇上一个劫难,我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自断实力的。” 若谷顿了顿,又轻声道:“我答应过柔儿,要替她为族人报仇的。” “柔儿?”巫主轻轻挑了挑眉,脸上有一份寂寥,转声问:“柔儿……她好么?” “你明明知道她一定会牺牲自己,你为什么还要进行血祭?”若谷眼底有一丝痛苦。 轻叹一声,巫主缓缓向石棺行去:“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血祭,是没有那么容易成功的,除了那两个选择,她可以制出第三个选择,由你去替她完成她的的夙愿,也足够了。” 巫主推开石棺盖,深情的注视着里面的女子,又道:“而我努力了两千年,到头来还是这个结果,也算尽力了,只盼她不要再如当年那般憎恨于我就行。” 他背着身,无法看清此时若谷身上发生的事情:只见她身体里正缓缓飘荡出一个虚浮的蓝衣女子,她虚浮的身体渐渐归于实体,让人看清楚她的容颜。 女子黯淡的眸子此时盈光闪闪,苍白的脸上也有两行泪痕,她深深凝视着巫主的背影,悠的叹息一声,唤道:“落卿……” 巫主的身形蓦地顿住,扶住石棺上的手也骤然抓紧。似乎有些不确定,他转身轻声道:“柔儿……真的是你?” 蓝衣女子似乎被什么限制住,无法离开若谷的身体太远,只得焦急的看着巫主。 巫主飞身跃了过来,想要拥着她,却扑了个空。 他眼底有一抹强烈的痛苦,似自责般轻喃:“柔儿,对不起……究竟还是不行,我真的很没用呢!” 蓝衣女子含笑摇了摇头,“不!不是的!柔儿才对不起你,这两千年来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当年,是柔儿太冲动了。如今事已至此,柔儿也已经认了。此次回来,为的就是要确定一件事。” 她回头看了看正默然盯着他们的若谷,强颜笑道:“落卿,我就要消逝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相隔两千年,柔儿有太多话要对你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以后,你要好好对待若谷,柔儿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转移给她了,你……就把她当成柔儿,好吗?” 若谷愣愣听着柔儿的话,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怒火:这算什么?把她当替代品么? 本想拂袖而去,可是奈何她的身子似乎被什么定住,不得动弹。 她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他们最后说了什么话,她只觉得,当柔儿的身形渐渐消逝之后,她脑海中对巫主的那股爱意越加浓厚,她在脑海中大声呼喊:“这不是我的想要的!!柔儿!求求你……别强加给我这些,好么?” 可是,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留给她的,只有那铺天盖地的回忆――柔儿与落卿之间的回忆。 一幕幕,静静的从她脑海里慢慢流逝:落卿亲手替柔儿戴上同他一模一样的棱形玉石;在一个花香四溢的树从里,落卿欣喜的看着柔儿答应他的求爱;在高大如山的一颗树藤上,落卿信誓旦旦的拍胸在柔儿面前立誓,定会保护她与他们的族人…… 他与她所有的一切回忆,都再一次被柔儿从若谷记忆里翻出,让她重新深切的体验着这其中的爱与恨。 若谷无力的跌落在地,她眼底还有满眶的泪水,脸上泪痕密布。 石室里寂静下去,只有那泉水翻腾的声响。 巫主似乎也沉静在这个回忆当中,半响,才回过神。 这次……柔儿是彻底消失了。 望着空荡荡的空中,他的嘴角边居然有一丝淡淡的、寂寥的笑意。 第十八章 柔儿消逝 - 巫殇 - 沧月玉儿 无暇想太多,她轻轻把两颗颜色完全相反的玉石相贴在一起。 顿时,两颗玉石再次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一白一黑,交织在一起。 两种颜色的光,围绕着齐若谷和巫主来回旋转,齐若谷只觉得处在这种光芒当中,浑身都无比舒适。 再看看巫主,只见他俊瘦的脸庞被纯白色的光芒包裹着,少了平日里那种莫测的笑意,这一刻静静坐立的他有一种圣洁而不可亵渎的美。 若谷愣愣的盯着他,忘记注意观察他的伤口。 或许这种词语用来形容一个男子,是很不适的,但是若谷就是这么觉得。 以往巫主在她心目中那种邪恶的感觉已完全消失。 她有些惊恐,不知道这是不是柔儿心中的思绪在干扰她,还是她自己心中有异样的想法,不敢去细想原因,只得闭上眼睛,去静静体验那种被灵力包裹的感觉。 *身上所有的疼痛感都已经消失,巫主终于缓缓睁开双眼。 入眼的,便是面前那个正静坐的女子――若谷。 他心中有一丝惧怕,有一丝惊慌,还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愣愣看了她半响,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柔……儿?”他的声音居然有一丝颤抖,神色复杂的看着齐若谷。 他唤她柔儿? 齐若谷只觉心中莫名一痛,可是另外又有一股不属于她的喜悦。 睁开眼,若谷面色淡漠的回视着巫主:“我不是你的柔儿!” 说完,她自行取下空中飞舞的黑色棱形玉石,戴回额前,起身跳下石榻,远远注视着上身**的巫主。 他身上的所有伤口都已经复原,唯有胸前那个伤口,还留下一条长长的印。 巫主脸上有一丝难掩的笑意,他拿着若谷脱下的白袍随意系在腰上,就那样跃在她身边,俯视着她:“那你是谷儿?” 齐若谷看懂了他眼底的欣喜,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除了有同样的欣喜之外,还有另外一股莫名的心痛? ――柔儿! 若谷有些痛苦,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努力保持一丝冷漠:“是谁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隔着几步,若谷明显能感觉到巫主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她转移话题询问道:“究竟是谁强行冲破你的结界,还把你打伤的?” 巫主瞬间靠近若谷,脸上又浮现往日那种莫测的笑,挑了挑眉轻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上身没有任何衣物,**的身体散发出浓烈袭人的男人气息,冲击着若谷,她不由得再次退了一步,道:“你已经知道一切,何必问我?” 不知道为什么,在巫主转醒之后,柔儿便一句话也未说,只有那浓浓的爱意和恨意包裹着若谷,让她分不清哪个才是她的思绪,哪个是柔儿的思绪。 巫主双眼直直的盯着她的双眼,似乎想要在她眼底探询出什么,最后只是轻声笑了笑道:“看来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怎么刚才没有趁我昏迷时替你亲人报仇雪恨呢?” 那样清瘦的男子,**的上身却有着结实完美的肌肉,总让若谷分神,听到这话,她才回过神道:“你救过我,如今我也救你一次,算是扯平了。至于杀不杀你,我说过我要和你公平对决的。而且现今巫族又遇上一个劫难,我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自断实力的。” 若谷顿了顿,又轻声道:“我答应过柔儿,要替她为族人报仇的。” “柔儿?”巫主轻轻挑了挑眉,脸上有一份寂寥,转声问:“柔儿……她好么?” “你明明知道她一定会牺牲自己,你为什么还要进行血祭?”若谷眼底有一丝痛苦。 轻叹一声,巫主缓缓向石棺行去:“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血祭,是没有那么容易成功的,除了那两个选择,她可以制出第三个选择,由你去替她完成她的的夙愿,也足够了。” 巫主推开石棺盖,深情的注视着里面的女子,又道:“而我努力了两千年,到头来还是这个结果,也算尽力了,只盼她不要再如当年那般憎恨于我就行。” 他背着身,无法看清此时若谷身上发生的事情:只见她身体里正缓缓飘荡出一个虚浮的蓝衣女子,她虚浮的身体渐渐归于实体,让人看清楚她的容颜。 女子黯淡的眸子此时盈光闪闪,苍白的脸上也有两行泪痕,她深深凝视着巫主的背影,悠的叹息一声,唤道:“落卿……” 巫主的身形蓦地顿住,扶住石棺上的手也骤然抓紧。似乎有些不确定,他转身轻声道:“柔儿……真的是你?” 蓝衣女子似乎被什么限制住,无法离开若谷的身体太远,只得焦急的看着巫主。 巫主飞身跃了过来,想要拥着她,却扑了个空。 他眼底有一抹强烈的痛苦,似自责般轻喃:“柔儿,对不起……究竟还是不行,我真的很没用呢!” 蓝衣女子含笑摇了摇头,“不!不是的!柔儿才对不起你,这两千年来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当年,是柔儿太冲动了。如今事已至此,柔儿也已经认了。此次回来,为的就是要确定一件事。” 她回头看了看正默然盯着他们的若谷,强颜笑道:“落卿,我就要消逝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相隔两千年,柔儿有太多话要对你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以后,你要好好对待若谷,柔儿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转移给她了,你……就把她当成柔儿,好吗?” 若谷愣愣听着柔儿的话,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怒火:这算什么?把她当替代品么? 本想拂袖而去,可是奈何她的身子似乎被什么定住,不得动弹。 她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他们最后说了什么话,她只觉得,当柔儿的身形渐渐消逝之后,她脑海中对巫主的那股爱意越加浓厚,她在脑海中大声呼喊:“这不是我的想要的!!柔儿!求求你……别强加给我这些,好么?” 可是,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留给她的,只有那铺天盖地的回忆――柔儿与落卿之间的回忆。 一幕幕,静静的从她脑海里慢慢流逝:落卿亲手替柔儿戴上同他一模一样的棱形玉石;在一个花香四溢的树从里,落卿欣喜的看着柔儿答应他的求爱;在高大如山的一颗树藤上,落卿信誓旦旦的拍胸在柔儿面前立誓,定会保护她与他们的族人…… 他与她所有的一切回忆,都再一次被柔儿从若谷记忆里翻出,让她重新深切的体验着这其中的爱与恨。 若谷无力的跌落在地,她眼底还有满眶的泪水,脸上泪痕密布。 石室里寂静下去,只有那泉水翻腾的声响。 巫主似乎也沉静在这个回忆当中,半响,才回过神。 这次……柔儿是彻底消失了。 望着空荡荡的空中,他的嘴角边居然有一丝淡淡的、寂寥的笑意。 第十九章 巫山的状况 - 巫殇 - 沧月玉儿 若谷站在巫主居楼顶上,清楚的看到围绕在巫山旁边的另外四座山峰此时的狼藉,有些发愣:“这……到底怎么回事!” 出了石道之后,巫主为了不让若谷太过尴尬,已自行找了一件衣物穿上:一身白袍,满脸笑意,一点看没有刚才在石室里柔儿消逝时那种寂寥和痛苦。 他听到若谷的惊问,飞身跃了上来,立在若谷身边,随着若谷的视线望去,他的银色发长没用丝带束紧,站在楼顶上,劲风吹拂着,缭绕在若谷身边:“看不出来么,巫山结界已经被人强行打破。” 巫主的头发有一部分绕在若谷的脸上,让她的心有些莫名心慌,向旁边挪了几步,才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问你到底是谁干的?还有你那十几万巫士呢?” 她不等巫主回答,已飞身跃起,向着凌空而建的阁道掠去:只见原来她见到的郁郁葱葱连绵不绝的几座山峰,此时已见不到多少绿色,那些高大雄伟的神殿也已半露残壁,顶上也被什么巨大力量给硬生生削开,头上那层淡淡无形的屏障也已消失,强烈耀眼的阳光直直照射下来。 “他们有些已经死亡,有些被俘虏至青丘之国,还有一些幸存者正在山里处理战场。” 巫主轻淡的声音传入若谷耳中,她定住身,回眸道:“青丘之国?那是狐妖的老窝,巫士怎么会被俘至那里去?” 在柔儿的记忆当中,所有的妖族都有独立的部族,天下那么多妖,没有谁会愿意听被束缚在一起听从一人的指挥,他们都是闲云野鹤惯了的,至于两千年前那场战争倒也是一个迷团,可是她知道的青丘之国是狐妖的老窝,听巫主这样说,这次前来进犯巫山的应该也是青丘之国的妖了。 青丘之国……若谷闭眼沉思,心中有无数疑问:柔儿与巫主之间的记忆全都渡与她,可为什么没有任何有关青丘之国的记忆,心中只有一个淡淡男子的身影,柔儿,你到对我到底还隐藏了什么…… “谷儿?” 巫主的询问声打断若谷的沉思,她睁开双眼,依旧皱着眉头:“嗯?”她竟然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应允巫主对她这样的叫唤,疑惑的回头看着他。 劲风吹拂着他的衣袂和长发,他靠近若谷身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叹一声,恢复笑意道:“没什么。”说完已径直行去。 若谷得到力量之后,眼力也敏锐了许多,她能觉察出巫主的异样,只是却不知道他到底怎么,脸色苍白无比,连声音也透露出一丝虚弱。 看到他这幅模样,若谷的心居然有强烈的心痛和担忧。 她惊然,愣愣望着巫主清瘦的背影,直到他回头催促,才蓦然惊醒,倾身追去。 …… 来到主神殿,正看到几个身穿黑色衣袍的男子,和几个身穿红色衣袍的女子在打理着残缺欲坠的殿堂壁。 地上几处夺目的深深印痕吸引住若谷,她飞身而下,宛如仙子般出现在巫士们眼中。 几个黑衣男子被惊觉,已放出自己的蛊虫,神色凝重的盯着若谷,严阵以待。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伤痕,连后面那些红衣女子脸上,都还有未被包扎的浅痕。 似被若谷身上莫名强悍的灵力给震住,巫士们自学结成一个古怪阵形,戒备的看着她,却不敢轻举妄动。 一声轻笑从神殿上方传来,众人惊骇,待看清来人是谁,他们身上那一份凝重已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自信与镇定。 他们的巫主――于他们便是神! 他们可是亲眼看见巫主与那只天狐的大战那! 两个神一般的男子对决,最后只落得个两败俱伤! 整齐有序的伏跪在地,恭敬而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神殿:“恭迎巫主!” 若谷眼底有一丝嘲弄,轻蔑的看着飞身而下站立在她身边的巫主,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细细研究地上那几道深深的划痕。 众巫士不明所以,正欲起身教训这个无礼的女子,却听到身后一个侍女的轻语:“她是两年前被巫主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只得闷声跪在地上,等待巫主的吩咐。 巫主微笑着摇了摇头,对地上的巫士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各自身上的伤还未恢复的,就去巫山脚下‘灵园’里寻得仙草服下罢。” 巫士与几个侍女愣住,有些不敢相信,其中一个侍女已开口道:“巫主,‘灵园’向来不是您每年进行血祭之后去休养的地方吗?里面那些仙草可都是您今年……” “住口!”巫主收起笑意,轻叹一声道:“‘灵园’消逝了还可以再建,可若是你们消逝了,这整个巫山,便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地上的人诺诺应是,声音有一丝感动:他们的巫主怎么这次出关之后,变了许多? 起身正准备远去,却又被巫主唤住,对着正蹲地研究的若谷道:“以后,她便是你们的圣女,与我平起平坐,对她要像对我一般,明白吗?另外,去把五山各山主给我唤来。” “是!”恭敬应了一声,巫士们对着若谷曲腰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去。 神殿里,只剩下若谷与巫主。 第二十章 巫主昏迷 - 巫殇 - 沧月玉儿 巫主移步来至若谷身旁,见她正蹲在地上专心研究他与天狐大战留下的划痕,也蹲下离她近若咫尺,笑道:“你研究这些东西干什么?” 若谷应声转头,由于离得太近,巫主的气息轻轻的吹拂在她的脸上,引起一片潮笑,她蓦然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待平息心中异样感觉之后,才道,:“这个印痕是谁留下的?”她有些不敢确定,因为这个印痕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青丘之国里的一只天狐。”巫主跟着站起身,微笑的看着若谷的窘态,缓缓应道。 “天狐!!”若谷不去理睬巫主眼里的戏谑,惊道。 记得小时候,她最喜欢的事便是卷缩在母亲怀中,听她说一个有关于妖狐的故事。 在无比遥远的时代,有一个国度,里面有无数妖族,狐在那里是最受敬仰的种类。听世间的传闻,商朝有名的妲己娘娘便是从这个国度里出来的妖狐。 当然,这些都是世人们饭后茶闲时间拿来闲聊的东西,可信可无,真正让她震惊的,是柔儿过渡给她的记忆里,很清楚的浮现出有关天狐的所有: 青丘之国,是一个妖类繁多的地方,那里不单有妖,还有无数修真者。 在青丘中,有一个最受人们尊敬的各类,便是九尾狐。 他们在青丘中,有如同人间皇族般的地位,各个妖族和人间修道者对九尾狐都非常尊敬,连同他们巫族。 九尾狐是很高傲的一族,他们很少与外族的人来往,所以能与九尾狐成为朋友的人少之又少。 九尾狐还是狡猾无比的种族,他们不愿过多参与外族之间的战争,每当国内邀请他们前去商讨事宜,他们都只派几个代表在其中巧妙周旋,从不过多干涉。 这也是柔儿当时为什么一定要让若谷去青丘国找那只妖狐质问的原因。 九尾狐,一般按照修为的深浅分为四种,分别是灵、妖、魔、仙、天;灵狐是最弱,妖狐次之、魔狐再次,仙狐是为最强。 而至于天狐,更是传说中的存在,只有传说的远古妖帝――东皇太一,当然那只是传说,根本没有任何人见到过。 这也再次证明,九尾狐妖狐要想成为天狐,那是多么困难,几千年以来,也只有传说中的东皇太一成功转变成与天同寿的天狐,如今却听到巫主轻描淡写的说出,让她如何不震惊! 更让她震惊的,是巫主居然在血祭之后,还能与那天狐对决! 她不知道面前这个男子在这两千年时间里,究竟学到了什么,何以变得这么强大。 巫主看着若谷的模样,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笑意:“怎么?在知道对手是谁之后就害怕了么?” 若谷没有回话,她只是望着巫主苍白的脸色,心中竟涌出一丝莫名的担忧,终是忍耐不住,开口问道:“你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 觉察到若谷话语中的关切,巫主脸上的笑意越加浓烈,眼底有一抹莫测的光,刚要回答,身子却虚弱的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向下滑落,模糊不已的眼睛看不清向他掠过来的女子脸上的表情,只是清晰的听得她关切的呼唤:“落卿!落卿!” 落……卿!!呵,他在心中轻笑,这一刻终于叫他落卿了呢! 若谷望着怀中昏迷过去的巫主,她脸上的关切与担忧在这一刻完全呈现出来,没有任何的掩饰。 抬手抚着巫主的俊眉,若谷轻喃:“落卿,落卿,快醒过来啊!” 她至石室里出来之后,因气柔儿让巫主把她当替身,所以一直故作冷漠,不愿理他,可是当他昏迷过去,她才知道她心中的担忧是如此强烈。 让她分不清,这是她内心深处自己的担忧,还是因柔儿而发出的关切! 这一刻也不愿去想这些,在她心目中一直高深莫测的巫主,在她面前昏倒,让她一下子失了神,只一个劲的呼唤他的名字,摇晃他的头颅。 身后有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传来。 五个分别身穿蓝、黄、黑、棕、灰色衣袍的男子静立于若谷身后,他们不同颜色衣袍上有一个相同之处,那便是每人左臂处都有一个用金色丝线绣成的棱形图案,中间各有一个用紫色丝线绣至而成的“冥”、“降”、“巫”、“鬼”、“蛊”五个字。 他们身后各自跟随着几个巫士,其中四个人以两人一组分别抬着一个什么不明物品,上面用黑色丝布遮掩起来。 “圣女,请把巫主交于我们。”为首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左肩处有一个“巫”字的男子开口道。 有两个巫士已欲上前抬走巫主,却被若谷冷冽刺骨的眼神给震住,愣愣停在那里,不敢再上前。 五个山主刚只是听了手下的话,知道面前这个女子是圣女,可是他们向来只服从巫主,此刻虽然对若谷有一丝尊敬,可终究只是表面上的。 一个身穿黄色衣袍的男子见手下被震住,有些气恼,倾身上前,欲自己动手,还未靠近若谷身边,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冲击得倒退几步。 众人不由一惊,这看上去娇弱无比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第二十一章 山底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为首的黑袍男子伸手止住了还想上前的棕衣男子,冷喝一声:“降格!” 被唤作降格的棕衣男子听到他的喝止,只得愤然退后,一脸不平。 若谷转过头,待看清来那一身黑衣的男子正是那次在殿堂内见过的人,记得巫主曾经对她说过,这人应该叫巫灵罢? 看他们几个人的样子,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难道这些战争,他们没有参与? 正疑惑不已,那巫灵已上前曲腰,对着她恭敬的低头道:“圣女,请把巫主交与我们。” “大哥!”他身后四个男子同时惊呼,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若谷这么恭敬。 若谷淡然看着他们,嘴角有一丝冷笑:“巫山山主巫灵、蛊山山主蛊龙、降山山主降格、鬼山山主鬼伏、冥山山主冥魂,你们五个来这里,想要带走落卿,究竟想干什么!” 五个男子眼底各有一丝惊骇:这女子怎么会得知他们五山各山主的名字?还这么详细? 巫灵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弯腰姿势,道:“按照惯例,巫主每次闭关出来,或者血祭之后,都要进行一次大补的,更何况这次他还与那入侵者大战了一场,伤了身子,所以更应该进行补祭的。” 若谷皱着秀眉,低头看着巫主俊瘦而苍白的脸颊,轻叹一声:“补祭?那是什么?” “这……”巫灵回头看了看用黑色绸布遮掩起来的东西,欲言又止。 若谷早已注意到那两个不明物体,此刻见到巫灵的模样,疑惑更重,但又见巫主此时的状况,只得无奈的道:“行了,你们去吧。” 若谷站在破败的殿堂内,任由几个男子小心翼翼的抬走巫主,消失在她的眼界内。 虽然有一些担忧,但想着那五个人是巫主亲手扶持起来的下属,她也稍稍放松下来。 转头愣愣看着地上那几条整齐有序的划痕,若谷清秀的脸上有一丝凝重。 似想到了什么,她出了殿堂,随着五位山主消失的方向追去。 **一路上经过的地方都有或多或少的打斗痕迹。 有些地方原有的绿草树木被什么高温物体烤过,留下一片焦炭。 还有些地方的建筑似乎被什么阴邪东西给碰到过,被腐蚀之后留下狰狞可怖的印痕。 到处都还有没有清理干净的血渍,散发出腥臭难耐的气味。 若谷的身子有些支撑不住,她虽然一下得到了柔儿强大的灵力,可是对于身法方面,由于她身体的原因,她无法支持很长时间。 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若谷站立在一个应山而建的廊道上,有一丝焦急。 放眼望去,全是一条见不到尽头的廊道,以她这种速度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他们,可如果运用灵力,使用柔儿记忆中的‘瞬转’,她的身子又有些吃不消。 靠近廊道边缘,向下望去,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根本见不到山底有什么。 若谷定了定神,如果说从这里跃下,只要在落地之前找到一个支撑物使用一次‘瞬转’,就可以轻易到达山峰底部。 深吸一口气,若谷轻身跃起,站立在廊栏上,坚定的纵身一跃――她相信自己! 强烈的劲风吹着她的发丝和衣袂,丝毫没有任何恐惧感,她只觉得全身心都放纵在这一刻,心中的愉悦让她想放声大喊。 这一刻,她是感谢柔儿与巫主的。 有了力量,她心中一直停留着的无助感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能俯瞰天下的自信。 巫主,这个男人不管是因柔儿的原因,还是她自己的原因,她是绝不允许他有半分闪失,所以她一定要赶到,亲眼看着他补祭! 至少她给自己的理由是――巫主只能由她亲手杀死! *终于到达山底,惊心而小心翼翼的借助一颗参天古树停止下滑,稳稳的跃下站立在全是枯叶的地上,齐若谷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真没想到这座巫山会有这么高! 当初巫主拥着她从巫山跃到另一座山峰,似乎根本没有用到这么久的时间。 左右四处观察,除了密密麻麻的参天古树,和一地的枯树叶,还有偶尔从远处传来的野兽嘶吼声,她未发现什么,正疑惑自己所处什么位置,而巫主他们又在何方时,前方突然传来几个惊恐的呼叫声,惊得齐若谷紧皱眉头,缓缓上前。 待靠近人群之后,若谷屏住呼吸,跃身而起站在一颗树叶繁多的参天古树上,居高临下的观看着下面所发生的事。 “你们这些贱民,谁让你们擅自闯进巫山灵界的?来人,给我拿下!”为首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指着六个被巫士围圈在一起,吓得浑身颤抖的男子喝道,他衣袍左肩处还绣有一个紫色‘巫’字。 若谷看他们的服饰,可看出是月氏国或者匈奴国的子民,可是他们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因为这里的结界被打破,外面世人已发现这块荒原上的异样? 若谷还在分析着外人能知道这个地方的原因,却听得一声凄历的惨叫,惊飞了古树中许多鸟儿。 只见那六个平民中的其中一个已身首异处,一颗头颅翻滚在另外五个平民脚边,鲜血直直向外溢出,惊吓得他们痛声呼唤,惊恐不已。 若谷皱了皱眉,这种血腥场面她有些承受不了,更何况对方还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她本来对这些巫士心存憎恨,此刻见他们又残杀平凡人,不由得想起脑海中最深处的那痛苦记忆,让她瞬间失去理智,从古树上一跃而下,落在人群的前方,冷冷的注视着几个巫士。 第二十二章 疑惑 - 巫殇 - 沧月玉儿 这些巫士都是最巫山灵界中身份最低等的巫士,他们有些人根本就没有见过巫主,更别提面前这位五年前被巫主密密带回的女子了。 “你是谁?”为首那个男子戒备的注视着面前那一身白袍、额头处还有一颗黑色棱形玉石的女子,冷声喝道。 他的脸颊处,右手手腕处都有明显包扎伤口的痕迹,似乎也是那场大战中幸存下来的巫士。 听到他的问话,若谷清秀的脸颊上浮现一抹冷冽的笑,“我是谁?我是来取你们性命的人!” 几个巫士还未回应过来,就见若谷双手摊开成十字形状,双眼眼睑缓缓闭上,一双红唇轻声念动着什么,随着她唇的速度加快,她周身有无数幽蓝色的点点荧光向她飞去,集在她额头前那一颗玉石前方,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幽蓝色光团,映衬着她的脸,更加显得她的清秀。 一瞬间,若谷没有给几个巫士任何求饶的机会,额头前方那一团蓝光瞬息冲向他们,轻易击破巫士们结合起来的一个黑色光盾,把他们全都冲击得倒退数步,停靠在几颗树干上,嘴角缓缓溢出一丝鲜血。 “你不是外面来的修真者!你用的是巫术,应是巫族的人,为何要杀我们!”那男子眼底全是疑惑,左手用力捂住胸口,咳嗽一声后问道。 修真者? 若谷轻移脚步,越过那些欣喜若狂的平民,来到说话的男子面前,冷声问道:“修真者?为什么会把我当修真者?还有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居然不知道?难道三月前那一场大战你没参与?”顿了顿,男子看着若谷嘲笑一声又道:“你这一身强大的灵力究竟是不是我们巫族的!或许,你只不过是那些妖狐幻化而成的?” “三月前?怎么可能,我与巫主进入山道才没多久,怎么可能已过了三个月?”若谷皱眉轻喃着,似乎想到什么,对着男子又道:“你们的巫主是何时闭关的?” 男子扭头转开,一幅视死如归的表情:“哼!我们巫主的事岂是你们这些外人该探听的!” 颈部有尖锐的刺痛感传来,惊得男子蓦然回头:只见一支苍白而秀气的手腕正紧紧勒住他的颈,让他透不过气来。 “什么都告诉我,我便不杀你们。”齐若谷眼底有一丝痛苦,她不想杀人,可是,不要逼她! 旁边有两个巫士冷哼一声,他们唇边还有未干涸的血渍,听到若谷这样说,眼底有一丝不屑,转头神色恭敬的望着巫山山顶,跪拜在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之后,便听见两声闷哼,随后两人齐齐向后倒去! 竟是咬断舌根,自行了决了生命! 齐若谷震惊的看着这两具尸体,久久无法言语――这是什么信念?那个男人,到底对他们灌输了什么样的东西,让他们信他若神? 手下男子眼底同样有一种决然的笑意,若谷惊的放松手向后退了一步,定定看着他。正想开口说什么,突然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来者只有三人,身形踉跄,身上似乎还有重伤!黑色的衣袍上有明显的几处破口,正缓缓流着腥红血液。 “不好了!队长!又有几个修真者闯进来了!”来者为首一个年轻男子正扶着另外一个受伤者,焦急对着这边喊道。 直到走进了,他才看清这里的局势,有些困惑的看着若谷面前的那个男子――正是被他唤作队长的人! “修真者?在哪里!他们怎么会来这里!”若谷抢先开口,对着来人询问道。 年轻男子似乎并不知道这女子的身份,只是应声回道:“有五个修真者,正从东面蛊山侵入,而且能力还很强大,我们已经有几十个弟兄死在他们的法宝下了!” 齐若谷望着东面方向,神色凝重,正准备前去观看一番,忽然停下脚步,对着回她话的年轻男子道:“你们巫主究竟是什么时候闭关的!” “不要……” “五年前!” 年轻男子被队长喝得愣住,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阻止他回答面前这个美丽女子的问题,可是一切都迟了,若谷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五年!从她与巫主进入山道开始,至今已经过去五年,这五年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青丘国的九尾狐要攻破巫山灵界?为什么巫主会受那么重的伤?为什么外面的修真者要涌入这个地方,连那些平民也不害怕巫士冒险侵入这个地方? 太多的疑团,若谷不明白,但是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弄清楚所有! 第一章 困惑 - 巫殇 - 沧月玉儿 向着东面方向飞快掠去,齐若谷心中难以平静。 她没想到在石室里一晃而过的几个日子,出来时外面已过了五年。 巫主……他究竟在石室里做了什么手脚? 她无法得知,她只知道这个刚看似安宁的时代,恐怕已要结束。 巫山灵界被青丘国的九尾狐强行打破,一定有他们的理由,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修真者与平民冒死向巫山灵界入侵。 若谷稳稳站立在一颗古树枝干上,紧皱秀眉,静静观察着树下不远处那一群正打斗着的人们。 地上已倒下十几个黑色衣袍的男子,应是巫士。另外还有八个身形踉跄的黑衣男子正顽强抵抗着另外两名青年男子,他们身后还静静站立着两年龄稍大一点的中年男子,另外还有一名既然是女子! 这女子,身材高挑,穿着一身暗红色劲装,裸露在外的左胸脯位置,还纹有一个红色的水滴图形;她的面容非常冷俊,可嘴角处却总挂有一丝妩媚的笑意,给人一种复杂的感觉。 他们身穿的衣物与平常百姓完全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束在头顶处的蓝色绸带,有一个明显的“水”字。 若谷看不出女子的实际年龄,可从她身边两个男子对她的恭敬模样,猜出她的身份在这五人当中应很不一般。 此时女子正一脸玩味的看着幸存下来的几名巫士,各自手掌结印,催动着咒语,瞬时,一阵腥臭味从远方快速向这边传来。 有古怪动物的低嘶声,还有身子压动枯叶发出的‘沙沙’声。 红衣女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一声妖媚动人的声音从她嘴里传出:“嗯哼?这便是传闻中那座蛊山?专门掠夺世间的平民,用人血人肉来饲养长大的蛊虫?” 她越身上前,伸手挡住两名年轻男子,娇笑道:“你们退下罢,这些玩意儿可不简单呢,而且,奴家一直就想来试试这些毒物究竟有多毒呢!” 两名男子有些窘态,似乎有些承受不了这女子的笑意,红着脸向后退去,静立在两个中年男子身后。 近了! 那股腥臭直熏得齐若谷一阵昏厥,有些承受不住,捂嘴咳嗽一声。 “谁!”五声惊呼齐齐发出。 蓦时,一道凌冽的剑气直直射向若谷,惊得她瞬时向后退去,掠身跃上旁边另一颗古树。 若谷惊险的望着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已是一个光突突的树桩,原先那粗大的树枝已轰然落下,掀起地上厚厚的枯叶。 好可怕的剑气! 齐若谷心中有些惊慌,她从未以一个强者的身份面对别人,虽然如今她已不简单,可是那股恐惧感依旧盘绕在她的心中。 闭上双眼,她抬手抚了抚额头前那颗棱形玉石,似想到了那个清瘦俊秀的男子,心中的恐惧感在慢慢消失,终于不再隐藏,飞身落地。 她落地时,远处那股腥臭也已到了这块空地上。 若谷忍着想吐的冲动,皱着眉头向离动物远点的距离退去。 红衣女子脸上的笑意一直未减,当看到飞身下来的白衣若谷,她眼底的笑意更加浓烈。 几名巫士并不知道若谷的身份,还以为她是面前那五人的伙伴,眼底有一丝不甘和愤怒:五人已经让他们的兄弟死伤这么多,再来一人,那他们也是回天无力了。唯有招唤出他们毕生饲养的宝贝,在他们临死前拉一个垫背也是好的。 巫士们吹嘘一声,来的一群大约有两百个形色各异、体型各异的动物应声爬在他们身前,‘嘶嘶’声不断的看着面前五个人。 四名男子有些惧意,可那女子却丝毫也无,看着这一群浑身都散发着阴气与毒气的东西,她脸上竟然全是兴奋的笑意。 “四头蛇、绿尾毒蝎、九面蜘蛛、红头蟾蜍、夺命金盅、荒毒蜥蜴……这么多世间难寻的毒物,如今在这巫山灵界中却被我见到了,真是兴奋呢!”女子缓缓向前,满脸笑意道。 只见几个身躯异常庞大的毒物正幽幽的盯着向它们走来的女子,那些个头比它们小的毒物,似乎是它们的护卫,见女子上前来,全都涌了过去,挡在几个庞大毒物面前,以身为盾。 那女子行得一半路程,又停下来,侧头微笑着看着若谷道:“你是谁?” 虽然她的笑很妩媚,很动人,可是她眼底更深入的一抹寒意与戒备还是被若谷捕捉到。 若谷冷笑一声:“这话应该我问你!为何擅自闯入巫山灵界!” 听到这话,原本一直担忧的巫士们似乎见到了希望,每个人苍白的脸上都有一丝欣喜。 女子抚嘴娇笑道:“哦?既然如此,你应是这巫山灵界中人罢?可知道‘灵园’在何处?” 灵园!虽然那时她在研究殿堂里的印痕,可是巫主与那女仆说过的话,她还是记得的! 若谷听到这个词,身子骤然绷紧,浑身散发出冷冽的寒意:“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们究竟是从何处而来?来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 红色女子并未回答,而是转身向着若谷缓缓行来,上下细细打量着她,频频点头:“嗯,不错,长得一幅清秀模样。看样子在这灵界的身份应该也不一般罢?” 说到最后,她已回头询问那几名巫士。 巫士们面面相觑,他们根本没有见过齐若谷,也不确定她是敌是友,可是依这红衣女子的意思,她还有可能是巫山灵界中的人?可是上百年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何时有这个女子啊! 而且以他们的身份,巫山灵界比较高等的事件根本也轮不上他们知晓,或许这女子真是巫山里的什么人? 红衣女子脸上的笑意有一丝凝固,她伸出左手对准那一群毒虫,冷然道:“没听见本夫人的问话么!” 便见她白皙的左手突然爆发出强烈耀眼的红光,直直射向蛊虫。 红光似有实质般,被它冲击过的地方,遗留下的只剩下一片焦炭和被烧焦的糊臭味。 巫士们知道这红光不简单,八人手腕相接,闭上眼睛默默念动着一串咒语:只见站在他们身前的几个庞然毒物,忽然急速增长起来,不到片刻,便从脸盆大小长得有人形大小,眼底的幽光更加渗人。 红光冲击在它们身上终于被强行止住。 红衣女子看到这幅场景,依旧笑意浓浓:“不错不错,既然能挡住我的‘火之炎’。不过,若你们再不告诉我‘灵园’的去处,可别怪姐姐心狠手辣哦?” 齐若谷越加疑惑,不明白这群人究竟要找‘灵园’干什么!可是此刻她无法再去细想,眼前正有另外一件让她挣扎的事情:面前这个红衣女子非常危险,以那八个巫士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能挡住她的攻击,她到底要不要帮…… 第二章 第一次对战 - 巫殇 - 沧月玉儿 八名巫士当她的话是耳旁风,根本没有在意她的恐吓,那种以性命保卫家园的神色还更加坚决。 红衣女子似乎并不把若谷放在眼里,她重新转过身,冷笑的看着八名巫士,那眼神似在看一具具尸体般,轻蔑而嘲讽。 “虽然你们养的这些蛊物也算是世间少有的毒物,可是对于奴家来说,这些玩意正是奴家需要进行大补的东西。奴家该怎样感谢你们呢?”红衣女子娇笑着向巫士们行去,白皙如雪的手掌上已经渐渐凝聚起一条长约两尺的红色长剑,红光映衬着她的脸,越加显得妖冶。 那红色长剑似乎是直直从她手掌里钻出一般,紧贴无缝隙。 抬起左手直指八名巫士,娇笑道:“奴家再问你们最后一次:‘灵园’究竟在何处!” 待看到八名巫士冷然摇头后,红衣女子脸上骤然闪过一丝阴狠:“既然如此,可别怪奴家了。” 长剑凌空化过的红色剑气急速射向巫士们与他们面前的那一群蛊毒,所到之处,个体稍小又修为不足的蛊虫瞬间被烧为灰烬,唯有到了人形大小的蛊虫面前,被堪堪挡住。 剑光消逝,若谷才看清,挡住剑气的竟然是一只蜥蜴,它面像丑陋,头顶上有五彩斑斓的彩点,身上的鳞片竟有拳头大小,被剑气那样撞击,鳞片都毫无损伤。 此刻它正怒气冲冲的盯着面前的红衣女子,长长的信子不信的向外探出又缩回。 其中一名巫士吹嘘一声,蜥蜴竟是懂得般,受令挪动肥胖的身躯向前爬去。 “小心,二宫主!”女子身后四名男子同时出声,提醒她警惕。 若谷默默注视着面前的一切,她知道红衣女子根本不在意这些,想要上前帮助那八名巫士,却又犹豫不决。 红衣女子望着那缓缓向她靠近的蜥蜴笑道:“嗯不错,竟然已经练成金身盔甲,真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吃掉多少人肉,喝过多少人血呢!杀了可惜,不如给奴家罢。” 说完,既然直直向着毒蜥来的方向靠去,只是她白皙的右手既变成一个虚幻的水波,看不清实质。 待靠近之后,毒蜥腥臭的大嘴忽然张开,从口腔喷射出一道毒液,直射向红衣女子。 这只毒蜥是荒毒蜥蜴,而且又被巫士饲养了不知多少年,它的毒液早已是一道杀人的利器,可是没想到,在毒液接近红衣女子的身边时,她虚无的右手突然变幻成一个半身高的水盾,挡住了毒液的进一步侵入。 若谷的心中开始有些焦急,她知道,以这女子的实力,还有她身后四名男子的实力,杀死这八名巫士是迟早的事,可是她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慌乱中,她竟再次想到了那个巫主,有一种莫名的思绪从心底涌出,堵住了她的胸口,重重叹息一声,她平定慌乱的心,坚定的越出。 用极快的身法掠至巫士们面前,皱着眉头望着那群让她想要呕吐的毒物,冷然道:“你们都退下罢,这里交给我。” 说来奇怪,那本来威风凛凛的庞大毒物,在若谷接近之后,既然有些惧怕,纷纷向后退去。 几名巫士欣喜不已,至到这一刻,他们才断清若谷是友非敌。 他们虽然分判不出若谷的身份,但以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灵力来看,至少也是巫山灵界里一位身份尊贵的人了。 其中一名巫士微微行了一礼道:“蛊其与蛊木已经前往巫山搬救援去了,我们的任务是保护蛊山,怎么会丢下不管。姑娘请放心,我们有这些宝贝保护着,自保一刻是有余的,只希望不会打扰到姑娘。” 看他不卑不亢坚决的模样,若谷只得无奈摇头,这便是那个男人教导出来的巫士,只听从于他的命令。 恐怕,若那男子让这些人去死,他们或许都不会皱一点眉头罢? 红衣女子笑意浓浓的看着若谷,眼底的柔情似要滴出水来:“哟,这姑娘身手倒不错,原来真是巫山灵界中人呢,倒可惜了。” 她望了望若谷,又回头望了望那两个年轻男子,调笑道:“莫儿、风儿,你们觉得这姑娘长得如何?够资格做你们的小妾吧?” “二宫主!”两个年轻男子齐齐唤道,红着脸望了望若谷,又气恼的瞪了瞪那红衣女子,一脸无奈,似乎这种情况已发生过多次。 红衣女子挑了挑眉,道:“既然如此,你们就是看上了?真是没良心呢,奴家三番五次把清儿推荐于你们,你们都不要,才见这丫头一面,就默许了!” 两个年轻男子正要说什么,却被齐若谷的声音打断:“废话不要多言,老实交代为何擅闯巫山灵界,不然……”她‘不然’半响,既然说不出个威胁的话来。 引得那红衣女子和两个年轻男子窃窃私笑。 似有些恼羞成怒,若谷愤然的冷哼一声,左手手指并列,做刀切状,侧身围着她身后的巫士与毒物化了一道三尺长的直线,随后身子凌空而起,缓缓飘浮在空中。 场内所有人都看得明白,那三尺长的直线,突然在地上腾空射出一道实质的屏障,阻隔着他们与齐若谷。 齐若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的红衣女子,半瞌脸睑,默默念动着柔儿过渡给她记忆中的术法――困灵术! 困灵术是一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术法,需要施术者有强大的灵力,才能困住那些修为高等的人。 天空中悠的地现一个虚幻却看得见的白光,呈网状,向红衣女子与她身后四名男子盖去。 明明是虚无的,可当碰到那五人时,突然变得实质起来,紧紧收缩。 “二宫主小心!”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开口呼道,声音有一丝关切。 只是当若谷落在地时,才看清,那红衣女子根本就没有被光网罩住,正神色冷冽的盯着若谷,脸上那勾魂的笑意终于消逝。 也不多话,红衣女子突然急速向若谷冲去,究是想与若谷近身格斗。 那凌冽的剑光再次从她左手处射出,红光比刚才还要更盛,直指齐若谷的胸脯。 齐若谷从未真正与人战斗过,此次是她第一次与世间传说中才出现的修真者战斗,有些慌神,不懂作别的回应,只是快速摧动咒语,从额头处的棱形玉石中发出一道幽光,堪堪挡住那一道剑气。 砰! 两者相撞,爆发出强烈的撞击声。 齐若谷被震得向后连连退去,受冲击撞在她身后那道屏障上,原本就娇弱的身子更加承受不住,喉咙动了动,嘴角处竟然缓缓流出一丝鲜血。 红衣女子却只是向后退了两步就止住了,冷笑的看着齐若谷胸前那几滴鲜红血液,眼底有一丝兴奋与狠毒。 还不等齐若谷恢复一刻,她又再次以比刚才还要快的速度向前若谷冲去,口中还娇笑着:“可惜了这么如花的丫头。” 砰!! 依旧是两种强大力量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红衣女子连连退后一步,随后站立,正以为若谷已经被她杀死,却没想到,若谷面前出了一个身穿白色衣袍的银发男子,正一脸冷漠的望着她。 红衣女子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皱着眉头,质问道:“你又是谁?” 巫主没有回答她,只是转身扶住被惊吓住的若谷,爱怜的抚了抚她的发丝,眼底有一抹担忧:“你怎么会来这里?不是在殿堂里么!” 他刚进行完补祭,待所有精气都已经恢复,便急不可耐的回神殿找若谷,才得知她居然从山峰边缘处的栏道跳了下去,便以最快的速度从山顶赶到巫山底部。 没曾想她居然不怕死的在与别人对决! 看着她胸前那斑斑血渍,他的心居然在颤抖。 第三卷 巫主现身 - 巫殇 - 沧月玉儿 几名巫士已经看出他的是谁,他们巫山灵界里的标志便是巫主额头上那颗棱形的白色玉石,更何况,巫山灵界当中,谁若没见过巫主的真人,但都知道巫主是一位拥有银色发丝的男子! 巫士们都惶恐的跪拜在地,恭敬的呼道:“属下恭迎巫主!” 红衣女子眼底突然有灼热的光:“巫主?这么说,你就是巫山灵界中的主人了?那快告诉奴家,你们‘灵园’中是不是有一颗连接天地间的……” 噗…… “二宫主!” 听到身后几名男子关切的惊呼,红衣女子还未反应过来,她的喉咙已被那银色男子紧紧扣住。 “给我闭嘴。”巫主深邃的黑色眸子漠然注视着红衣女子,又看了看她身后那四人,冷声道:“巫山灵界中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赶紧给我滚,不然休怪本主大开杀戒!” 用力将红衣女子抛出,撞上一颗古树树干上,摇曳飘下一片树叶。 齐若谷擦去嘴角的血渍,有些气恼,本以为她得到柔儿的灵力和术法,怎么也算有点本事,谁知真正遇上对手,还是这样狼狈。 上前收起困住那四名修真者的光网,道:“你们都快走吧,他不是开玩笑的。” 四名男子眼中虽然有不甘与愤怒,但意识到面前这名银发男子的身份,也只有闷声扶着还连连咳嗽的二宫主,向巫山外离去。 “你们等着!即使我们离去,还有成千上万的修真者、凡人还有妖族向你们巫山灵界涌来,到时我们一定会得到‘灵园’里的东西!”红衣女子愤然推开扶住她的男子,望着齐若谷与巫主恨恨道,最后才领先向外掠去。 齐若谷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悠然道:“那座‘灵园’里究竟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引来这么多人的窥视!你究竟瞒着我什么?” 巫主挥手让那八名巫士退去,才上前靠近若谷身边回道:“这是我巫族的劫难,你想好了么?既然已经继承柔儿的力量,你便要替她活下去,替她完成她圣女未完成的使命。” 责任?使命? 齐若谷愣住,这男人对她隐瞒这么多事,只是不愿她参与进去么? 呵… 轻叹一声,若谷转身面对巫主,看着他额头前的玉石,半响才道:“在你替我进行血祭时,你就已经知道这是我的宿命,此时又何必这样为了我而隐瞒。” 不管他是不是把她当成了柔儿,也不管心中的想法究竟是她自己的还是柔儿,她承认她已经开始喜欢那种被宠溺的感觉…… 既然已经逃离不掉,那便坦然接受? 至少她现在还有一个借口,不需要与他正面交锋,能安宁多少日子算多少日子罢!娘,原谅女儿,要迟些日子为您报仇雪恨了呢…… 巫主眼底有一丝淡淡的、欣喜的笑意,“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他们为什么会全都涌向我们巫山灵界。” “其实你与柔儿溶合的时间已过了五年。在这期间,我早已从石室里出来。直到前三月,青丘国的那只天狐忽然冲了进来,强烈打破了我制造的结界,从而导致巫山灵界的灵气外泄,让世人都知道了我们这个地方。巫山‘灵园’当中,的确有一个于他们是宝物的东西,但对于巫族普通巫士来说,那东西只会让他们莫名生一种奇怪的病,所以我一直都让隐士们替我隐蔽保存来了。” “至于他们究竟是如何知道这种东西的,就很奇怪了,如今连我也不明白,当初那只天狐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来进犯我们巫山,只与我交替大战一场之后,又莫名离去。” “没了?”若谷愣愣问道,“你不告诉我他们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巫主看着她模样,笑道:“那种东西对于修真人和妖族很神奇,但是对凡人来说,只有害处没有好处,我不明白为何凡人也加入这场寻宝路途中,或许那些凡人只是被有人心误导,好来分散我们的力量?至于那个东西,等有机会,你一定会见到的,现在先跟我回去好吗?” 感受到巫主眼里的担忧,若谷有一丝不自在,呐呐道:“好吧。” 随后转身想要离去,却被巫主拉住她的手腕:“笨蛋,你知道回山峰顶上的路么?这些古树里都有我布下的隐蔽结界与陷阱,你还是乖乖跟着我走罢。” 只得任由巫主拉着她,几个‘瞬转’跃到高大无比的参天古树上。 “这些古树有的可不止两千年哦,所以想通过它们找到我们通往巫山山峰上的路也不容易的,它们是巫山的天然屏障。”巫士在若谷耳边解释道。 忽然,齐若谷停顿下来,静静看着巫主道:“落卿,那些凡人,你能不能让你的巫士别杀他们?把他们赶出去就行了,好吗?” 巫主脸上有一丝错愕:这是她第二次主动唤他‘落卿’,只是为了求他这一件事。 他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意此刻有多耀眼,“嗯,只要是你的问题,我都答应,只要你以后都唤我落卿!” 听到这话,本该高兴的若谷,心底却有一丝苦涩:那么在意她唤他落卿,可是落卿是那消逝了的男子的名字,她这么长时间不愿叫巫主为‘落卿’,就是怕每唤一次,就会想起一次那痛苦的记忆,她努力的把以往的记忆冰封起来,不就是想努力接受这位杀亲仇人么…… 他为何那么在意这一个名字呢? 第四章 灵园的位置 - 巫殇 - 沧月玉儿 巫主领着齐若谷在高大密林之中来回穿梭,最后竟直接在古树顶上飞驰。 最后来到一颗比那些参天古树还要高上许多的大树上,才隐约望见一条隐藏在雾气里斜斜直上的梯道。 巫主抬手摇指那条梯道:“那里才是通向巫山山顶的路,其实每座山峰都有一条密道相连,五座山峰也是一个整体,如果遇上什么大事,五座山峰上的人可以全数快速的集合在一起,共同渡过难关。” 齐若谷一支手被他用力握紧,身体也相互紧贴在一起。 她抬头仰视着巫主:“那这么说来,上次青丘国天狐进犯,巫山灵界当中并没有损失多少人?” “是的,上次那场大战只有我与那天狐对决了一场,巫士们只损失了一万多人。” “你真的不知道那只妖狐为何要侵犯我们巫山吗?”齐若谷悠悠道。 巫主听到这话,神色有些淡漠,蹙着俊眉俯视着若谷:“你难道不相信我?” 他没有放开紧握若谷的手,只是神色有一丝黯然,似乎对若谷的不信任有一丝痛苦。 看到他这种模样,若谷居然有一丝自恼,连连摇头道:“不是的不是!我只是很好奇而已,按理说,青丘国的九尾狐一直都是高傲的种族,他们虽然不愿意理睬别的族类,但也很少与别的族类引发战争。此次莫名侵犯进来,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巫主深邃的眸子这才有一丝笑意,额头上那颗白色的玉石映衬着他的笑脸,看得若谷一瞬失神。 “是呢,我们巫族虽然几千年都与妖族纠缠不休,可是九尾狐一直都表示的中立态度。不过……依着这两千年隐士们的调查来看,两千年前那场大战,似乎也与青丘国的九尾狐有关呢。”巫主边说着,边拉着若谷在那影响大树上不停的绕了几个圈,随后才继续向前掠去。 那看似平淡无波的空气,在巫主和若谷穿透之后,突然变幻莫测,最后形成一个旋涡,有一瞬间若谷都以为自己要被吸了进去,可是她跟随着巫主,用了几个怪异的步法,便轻易穿了过去。 当空气旋涡消失,他们已飞身至那道梯道最底端。 这时若谷才挣脱掉巫主的手,望着直冲云霄的梯道:“这么高!当**的那几名山主,是如何快速到底这巫山底部的?我直接从山顶上跃下,都未追上他们。” 巫主靠近她身边,声音有一丝异常:“你当时为什么想要跟着他们?是担心我么?”他醒来时就已听到山主们的议论,才知道他昏迷时,她竟然在担心他。 这种暧昧状态让若谷有些心慌,她向后退了一步道:“没有,我只是想跟他们去‘灵园’看看而已。” “傻瓜,‘灵园’根本就不在巫山脚下。”巫主上前拉起若谷的手,一步一步向上爬去。 若谷放任他轻易握着自己左手,转移另外一个问题道:“什么!可上次在殿堂,我明明听到那女仆说‘灵园’在山底下,是你进行疗伤的地方。” 巫主停顿下来,和她站在同一阶梯上,轻笑道:“她们不知道,一直都以为‘灵园’在山底下,其实‘灵园’真正的所在地,只有我与那五个山主才知道。” 若谷神色有一丝黯然道:“哦,是么。” 她静静低着头,半响都不见巫主有回应,抬起头,见他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不由一恼:“看什么!” 她用力挣脱掉巫主的手,自己转身向上爬去。 她竟然为了这种事情在生气! 齐若谷一阵心惊,虽然努力的告诫自己,和巫主这种关系只是暂时的,可是她明白,她的心已经越陷越深! 用力摇了摇头,不愿再想,更不敢看身后的男子,她只是闷声向上爬。 身后有笑声传来,巫主几步便追上她,拉着她的手,另一指手抬起直直头顶雾气缭绕的天空道:“‘灵园’在这里。” 齐若谷脸上的怒气更盛,“这样很好玩么?天空中什么都没有,你怎么睁眼说瞎话!” 说完欲再次挣脱离去,却被巫主用力按住香肩,坚定的道:“‘灵园’真的在这里!我说过,每座山峰都有一条密道相连接,而且都是平常人看不到的,就比如现在我们头顶上这片干净纯白的天空,但实际上,我们头顶这一片,整个都是一个秘密空间,只是都被我用上古术法隐藏起来了,里面的守卫都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隐士!” 看着巫主坚定的眼神,若谷才呐呐道:“哦……我也没说什么,不是么。” 巫主一阵失笑,也不说透,只是笑意浓浓的拉着她向山顶行去。 不管如何,他已经知道齐若谷对他至少没有昔日般那种透骨的恨意。他也明白若谷或许是受柔儿影响,暂时这样,但那也足够…… 他在心中轻喃:“柔儿……谢谢你。” 只是这片刻柔情,他已足够! 第五章 淋浴 - 巫殇 - 沧月玉儿 回到峰顶,齐若谷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其间抗议两次,不愿这样一步一步徒步往上爬,想要施展身法,都被巫主制止。 最后只得无奈的被他拉着,一步一步爬完整个阶梯。 巫主脸一直洋溢着一丝温和的笑意,静静的看着若谷,伸手挽起她额前一珠湿发,“累坏了吧,筱柔。” 齐若谷身子蓦然顿住,神色有些不自然,往后退了一步道:“我没事。”说完转身向着以前居住过的阁楼行去。 他唤的是筱柔……是那个柔儿吗?当真把她当替身了呢!连最基本的装饰都不需要么! 心中竟然有莫名的痛,让她无法呼吸。 踉跄着脚步,逃也似的摆脱掉他的视线。 望着若谷远去,一直温和微笑的巫主,神色闪过一丝自责:虽然她的神色那么像柔儿!可是,他怎么能当着她的面唤她柔儿的真名!! 他懊恼的摇了摇头,引得周边路过的女仆们一阵迷惑,似又惧怕与他,不敢多看,低头快速离开。 回过神,巫主不愿再想,大步往另外一座山峰飞快掠去: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此刻入侵进来的都是小人物,那些下等巫士还可挡住一些时日,可是时间越长,侵入进来的人与妖便会更多,到那时巫山灵界恐怕又要发生一场血腥大战了!他得提前做好准备!断不然让他辛苦建立起来的部族就这样毁灭! 实在不行,那他便去启动那一道秘密防护结界…… **巫主宠溺的眼神,暧昧的动作,原来都只不过是因为――她是柔儿的替身! 心中有窒息感,若谷闭上双眼,努力深呼一口气,脑海中渐渐浮现一个蓝衣女子的容貌,她定下神,心中无奈的低喃:柔儿!柔儿!我不愿做你的替身!当初与你的交易只不过是,你给我力量,我替代你的位置活下去!所以应当是我替代你,而不是如今的我‘代替’你!! “圣女……”有声音打断若谷的思绪,她蓦地睁开双眼,眼底的冷冽惊得她面前两位绝色女仆一阵胆寒,都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若谷望着她俩战战兢兢的模样,恢复平常的漠然之色,挥手道:“你们都退下。” “是!圣女!”两名女子弯腰行了一礼,恭敬的向后退去,最后消失不见。 齐若谷望着两女子离去的方向,心中冷笑一声,有一丝嘲讽:“圣女?呵……你管理下人的强制手段可真有效呢,才短短一天,我就摇身一变,成了巫山灵界当中的‘圣女’了!” 转过身,不愿再想,凭着记忆慢慢寻找到当初刚来巫山时居住过的内阁,用力推开房门,看着里面整齐有序的简单家饰,她不由皱了皱眉。 房间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唯一让她疑惑的就是:几年过去,这间房屋居然仍然干净整洁,难道有什么人居住在这里? 若谷越过门槛,进入内室观察一番,看着床榻上整洁的被褥,她更加确定这个想法。 她向门外大声呼唤,不一小会,便匆忙来了一位看似年轻、实际上已不知多大岁数的女仆。 女仆一身红衣,对着若恭敬的弯腰行礼:“圣女有何吩咐?” 齐若谷有些不自在,挥手让她不要多礼,才道:“这间居室,是不是有人住过?” 红衣女仆依旧保持着弯腰之势,回道:“回圣女的话,在圣女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都是巫主居住在此的。” 巫主?他不是有居处么,怎么会来这里? 无法想通这个问题,若谷只得放弃。 她点了点头,挥手让女仆离开:“嗯,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女仆回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开,却又被若谷唤停:“等下,你现在忙不忙?” 看到女仆茫然的摇了摇头,若谷才又道:“那好,既然不忙,你就去帮我安排一桶热水抬至这里,我要淋浴。” 女仆原本机械化的表情有一丝错愕,在她们一群姐妹当中,都以为这女子与那高高在上的巫主脾气相差无几,没想到还是有一丝不同的:巫主是强制霸主之势,而这女子总有那么一丝礼貌与戒备,这正是恐惧一切的自我保护! 望着女仆的表情,若谷还以为她不愿意,忙道:“不行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她如今的身份虽然是‘圣女’,可是她根本还没适应这种身份,见到别人如此对待她,她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更别提要让她去使唤别人了…… 女仆脸上终于有一丝笑意,她再次弯了弯腰,随后向后退去:“请圣女稍等。” 轻叹一口气,齐若谷蹙着秀眉,慢慢靠近一个木窗,支撑着上半身,静静的望着外面雾气蒙蒙的天空。 新鲜的空气冲刷着她的脸颊,让她略显颓废的心情好了些,用力呼出心中的淤气,换回一大口新鲜气息,不由展颜一笑。 许久,外廊传来脚步声。 齐若谷拉开房门,正是刚才那个红衣女仆,她身后还跟了四个身穿淡红色衣袍的女子,肩上共同抬着一个木桶。 若谷让开道让她们进来,看着她们轻松的放下木桶,随后对着她行了一礼就离去。 若谷不由一阵感叹,因为木桶里的水竟然是满满的!那四名看起来那么年轻的女子,身上恐怕也有不简单的能力吧。 她无暇再想许多,伸手进入水中试探水温合适,便赶紧脱了一身汗水湿透的衣袍,舒服的沁入水中,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她温柔的擦拭着自己洁白的处子之身,忽然――她碰到了左肩上那块印记。 棱形印记! 到底代表了什么?那个男人,究竟为何要在她身上留下这样一个东西? 第六章 绕魂灵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把身子全都沁在温和舒适的水里,把束着青丝的丝带也松下,一起泡在水里。 摸着额头前那影响棱形玉石,又摸了摸左肩上那个一模一样形状的印记,心底有说不出来的滋味,最后只得叹息一声,仔细洗了洗,便从桶中跨了出来。 水滴顺着她洁白光滑的身子向下滑落,滴在木板上。 准备越过那件随意散落在地上的白袍,却无意发现白袍旁边的一个玉石铃铛。似乎是刚才她脱衣袍时未曾注意到从袖里掉落出来的。 若谷弯腰捡起那铃铛,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她居然忘记这个东西了! 柔儿交与她的,让她替柔儿去青丘国找一只妖狐的凭证! 愣愣望着这个碧蓝色的玉铃铛,若谷心中再次浮现出那个一身蓝衣的女子:柔儿,你究竟隐瞒了多少秘密不曾透露给我?碧妖凝,究竟是谁? 突然,若谷凝耳静听,似乎觉察到外面有人,她迅速的跃至内室,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巫主的白色长袍快速披在身上,才冷声向外喝道:“谁在外面!” 外室有人推门而入,随后传来一声温和轻笑:“你淋浴为何不去浴池?” 若谷听出来者是谁,原本戒备的神色有些放松,但脸上那一抹冷漠却不曾褪去,“你怎么会来这里!”随后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白痴问题,又道:“外族已经入侵我们巫山,你怎么还有闲情到处乱跑。” 巫主不理睬她的冷漠,至进入内室之后,便一瞬不转的盯着若谷。 望着清水缓缓从她湿透了的发丝流至刚穿在身上的干净白袍上,香肩处与后背早已被沁湿,透明的娇躯散发出迷离暧昧的气息,让他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喘。 齐若谷有些不知所措,明明自己的身子早已被他看尽,可为什么还会有强烈的羞耻感冲击着她! 若谷瞬间转身,背对着巫主,她手心里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声清响,强制镇定道:“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出去!” 巫主,见她这种娇羞模样,脸上温和的笑意更盛,只是在听到那一声铃铛脆响之后,神色才缓和了一些,“你怎么会有这个‘绕魂灵’?” 听到他的问话,齐若谷侧身伸出左手,手心处正静静躺着一串碧蓝色铃铛,“你说的是这个?名字叫‘绕魂灵’?真是古怪!这是柔儿给予我的。” 巫主脸上的笑意消逝,有一丝凝重:“她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声音透着一丝不置信。 这东西他以前问过柔儿许多次,都被她拒绝回答,只是告诉他这铃铛名叫‘绕魂灵’,之后便见她一直把它配戴在脚环上! 他原以为这个东西对于柔儿来说,一定很重要,所以在她对自己下了‘禁魂术’之后,都未取下,没想到她居然会轻易给了别人? 若谷脸上有一丝疑惑,气恼的看着他:“怎么?难道就不能赠予我么!” 巫主心中本来还在疑惑,见到面前这女子的娇嗔恼样,居然轻笑出声。见她脸上的怒意更盛,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柔儿做什么事都有她自己的看法,既然给你了,那这‘绕魂灵’就是你的了,一定要好好保管。” 随后看着她凹凸有型的身子,包裹在自己曾经穿过的白袍下,叹息一声道:“你可以吩咐下人替你找几身女士衣袍过来。” 齐若谷低头一看,正看见那两座丰满shuangfeng清澈的呈现在她眼底,不由一阵惊呼,“你快出去!我要重新换一身。” 随后又指着床榻上一套整齐折叠好的红色衣袍道:“我不喜欢红色!我只喜欢白色。” 巫主愣了愣,思绪一瞬飘得很远,犹自记得当初柔儿对他说过相同,意思却相反的话:“我不喜欢白色!我只喜欢红色。” 两个女子的喜好居然完全相反,灵魂怎么能溶合成功的…… 他暗自摇了摇头,不愿再戏谑若谷,转身出了内室,静静坐立在外室,等待着若谷。 第七章 三族入侵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仔细挑了一件略微小点的白色衣袍,正脱掉身上早已被头发沁湿了的白袍,准备换上,就听见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参见巫主!” 她赶紧换好衣袍,迅速从内室出来,她的脚踝处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一声声清脆悦耳的清响。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左肩处用紫色丝线绣有一个‘巫’字的男子恭敬的站立在巫主面前,见她突然出来,有一丝错愕,随后恢复镇定,微微对她行了一礼,才转头重新面向巫主。 巫主神色淡漠的对若谷轻轻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过来,随后对着那男子淡然道:“已经查清楚了吗?” 男子应是五山之一巫山的山主巫灵,他恭敬的道:“属下已经吩咐各山强力戒严,这个消息是从他们四山分别单独传给我的。说明我们巫山已被妖族和外面那些修真者给包围了,其中还有不少不怕死的凡人!。” 巫主微微点了点头,拉着若谷的手,用力把她扯到怀中,不理睬她的惊呼,随后道:“大概有多少人,查清楚了吗?” 巫灵望着巫主与若谷,欲言又止,被巫主冷冽的眼神给瞪了一眼,有些惶恐,“回巫主的话,此次进犯我们巫山灵界,连着妖、修、凡三种族类,至少一共有五万人!” 巫主皱起俊眉,把玩着若谷还未干透的长发,暗自思考,随后道:“妖族有多少?修真者有多少?凡人有多少?” 虽然不明白巫主为什么要问得这么明白,巫灵还是恭敬回道:“妖族的数量比较少,大约只有几千人;修真者次之,大约有一万多人;最多的便数那些凡人,居然有两万之多!” “嗯,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吩咐下去,让低下的巫士们依着那些早期布下的阵法与结界,保存实力,断不可与妖族和修真者硬拼。至于凡人嘛……” 巫主停顿一下,望了望怀中安静的若谷,想起之前对她的承诺,叹息一声道:“凡人就给他们一点教训,便放他们离去,如果他们不知死活还要向巫山深处冲来,哼,那你便看着办!” 他从来就不是善良的角色,愿意放那些凡人一命也只是看在若谷的份上,如果他们还不知趣,那就是咎由自取! 望着巫灵渐渐远去的背影,若谷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抬头望着巫主,问道:“巫……落卿,那‘灵园’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连凡人都要拼死想得到它?” 巫主至巫灵消失之后,脸上又浮现那一抹温和的笑意,此时又听到若谷唤他落卿,不由笑道:“什么东西?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见到了。” 若谷从他怀里起身,身上悦耳的铃声再次响起,她皱着眉道:“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么……” 巫主失神看着她脚踝处半响,才起身来至窗户面前,向外远远望去,轻叹一口气道:“不是不愿告诉你,而是这个东西实际上真正有多少用途连我也不知道。而且,开启‘灵园’结界必须需要耗费我大量灵力,所以一般我是很少去开启,除了每百年的血祭之后。” 若谷不由撇了撇嘴,道:“哼,那白日里你昏迷之后,五个山主抬你去‘灵园’,你又是如何开启的!” 巫主回身望着她少见的搞怪模样,笑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就是他们五个山主集合自身力量与灵力,也能开启‘灵园’的结界。不过他们耗费的可就不单单只是灵力了,还有维持生命的精气!” 他缓缓靠近若谷,俯视着她,“放心,落卿一定会让你进去的,只是不是现在!好吗?” 齐若谷还能怎样,只得闷声回了一下,瞥屈模样再次引得巫主轻笑起来。 望着若谷的恼样,他强忍着笑意,拉起若谷的手腕,向外行去:“走,这一场战斗已是避免不了,先随我去观察一番。” 他觉得这一刻不把她当成柔儿,有另一番别样感觉,缭绕在他的心间。 第八章 降山 - 巫殇 - 沧月玉儿 来到巫主自己的居处,这里是快接近于山顶顶峰,空气有丝丝凉意,缭绕在身边的白云缓缓随着微风左右摆动。 齐若谷跟着巫主飞身至屋顶,远远向下望去。 此刻的她,拥有柔儿的力量之后,连眼力也开阔了许多,居然能大概的望到巫山旁边别的四座山峰的情况。 可似乎是第一次能看到这么远,若谷有些不适应,看了半响依旧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焦急的眼神不停的望着身边的巫主。 巫主转头微笑道:“眼观四方,要专心致志!你这样,是永远也看不清远处的实物的。” 说完,便靠近若谷身边,用手指着冥山方向道:“你看,那里有七个巫士和十一个凡人,正在交涉,旁边几个庞大的动物,就是冥山巫士用自己精血招唤出来的猛兽,供他们驱使,来对抗敌人的。” “你要注意,一定要静心,心中没有杂念,才可以看清很远处的东西。来,试试。” 巫主的身子紧贴着若谷,他吞吐之间的气息清晰的喷洒在若谷的头顶,让她一阵心慌。 慌忙向边上让了一步,谁知一失足没有站稳,整个身体都向下倒去。 紧闭双眼,本以为会有强烈的劲风冲击着她,谁知等了半响也没有任何响应。 “你还要躺多久?”温和的声音有一丝无奈,唤醒惊魂未定的若谷。 睁开双眼,才看清自己正躺在巫主的怀抱里,而他正轻松的站立在屋檐最边角处的一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龙头之上。 “啊!”齐若谷看清脚下深不见低的森林,抱着巫主的手不由加力了许多。 巫主无奈叹一声,转身跃至屋顶房顶上,放下若谷:“只是一个滑倒,以你如今的能力,根本不必如此惊慌。” 若谷站立脚步,怒瞪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了,不用你教!离我远点!” 她沉下慌乱的心,闭上眼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再次睁眼时,清澈的眼底有一丝坚定自信的光。 放眼望去,明明远得无边的地方,她都能轻易看清:结界破裂处,正有几个人群向冥山方向涌来。人群混乱不已,有不少身穿异服的凡人;还有浑身布满坚硬盔甲、相貌丑陋的妖族;还有一些身穿各色衣着、浑身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光的修真者。 他们相互在一起拼杀,当然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们被轻易的格杀,修真者与妖族轻易甩下他们,向巫山冲来。 被杀了一批凡人,又重新涌进新的一批凡人。 看着他们不顾一切的模样,齐若谷越加迷惑‘灵园’中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回过头,见巫主正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巫主抬手指着降山方向道:“你看那里……” 若谷顺着巫主的手指方向看去,待看清是什么之后,身子突然不可自制的震了震。 只见降山方向也有相同数量的修真、妖族和凡人在不停向里涌去,他们虽然总是相互撕杀,但总体要比冥山那边的情况要好多了,都各自有序的向前涌去。 降山山脚处已有几百名巫士整齐的守在那里,他们身前都各自站有个身形不高,只有孩童大小的腥红人形怪物――正是与当初常风放出来杀害她亲的怪物一模一样! 她低声喃喃:“怎么……会有这么多!” “这就是降山的力量――用世间的孩童练就高等降头,供巫士们驱使。”巫主淡淡的声音传入若谷的耳,冷酷的提醒着她什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残忍!那么多的孩童啊!”她被这场景惊得半天回不过神。 巫主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这便是巫术,是我们生存在这世间的凭证,不管有多邪恶,你懂吗?” 若谷愣愣的看着远处,没有发现巫主眼底的那一丝黯然,半响才悠悠道:“这降山,总共有多少巫士?” “两万之多。” 听到这个回答,她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两万……那每个人,应当只能限制练一个降头吧?” 她转过头望着巫主,却见他也正注视着自己,眼底有一丝怜惜:“不止,他们能根据自己的需求与能力,最多的可以练到三个降头,只不过一般实力稍微雄厚一点的降头,会在巫士的‘降界’里吞噬掉那些实力差的低等降头。所以说,练降头是无限制的,只要巫士损失了一个降头,又会去世间寻找更加强大的孩童阴魂,来练就更加强悍的降头。” “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一群恶毒的魔鬼!”齐若谷终于压制不住,望着巫主愤怒说道。 巫主眼底有一丝莫名的笑意,轻哼一声道:“你既然已经选择要代替柔儿活下去,那么你早已无路可退。圣女的职责是保护族人,保护她的子民,而不是去指责那些巫士有多恶毒与残忍!你明白吗?” 他的笑刺激着齐若谷,她皱着眉头一字一句冷声道:“你这恶魔!” 她能容忍人与人之间的掠杀和战争,哪怕是压倒性的。可是她就是不能容忍这世间居然真有人用童真的孩童来当对决的‘工具’!! 若谷再也没有心思观察远处的场景,不等巫主回应,她已经飞身跳下屋顶,漫步在那条凌空而建的廊道上,缓缓向远去行去。 巫主望着她娇弱的背影,眼底有一丝黯然,更有一丝热切的光――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当初刚进入石室,准备进行血祭时,我曾经说过的话,‘最后一次,如果你愿意放弃得到力量,我可以抹去你所有记忆并送你离开。’可是你拒绝了!所以,在如今我的柔儿再也不可能觉醒,而你又完全拥有她的记忆时,你没有任何选择……我们之间的羁绊,已经开始! 他收起那一抹热切,恢复成往日的温和笑脸,轻身跃下屋顶,向着齐若谷离去的方向快速追去…… 第九章 降山对决(1) - 巫殇 - 沧月玉儿 行走在空荡的神殿与廊道上,见不到那些血腥场面,齐若谷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静静的回想着巫主说的话,又想起之前和柔溶合时,对她说过的承诺,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 身后悠然传出一个声音:“你在想什么。” 听到这声音,她不用回头也能猜出来人是谁,似乎不愿意理他,脚步不由加快了许多。 巫主轻易超越她,一把抓住她的左手,快速向前方行去,语气有一丝焦急:“快走!” 齐若谷很少见他这幅模样,不再挣扎,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奔去,只是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要去哪?” 巫主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着若谷,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半响才道:“如果你不愿意看到那些,还有外面那些战争,就先随我去‘灵园’罢?” 齐若谷有些惊疑,问道:“开启‘灵园’不是要耗费你很多灵力吗?现在外面正混乱不已,你怎么不保存实力?” 巫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只是不愿你见到那些不想看见的东西和场景。如果你不愿意去也没关系,到时若发生什么紧急情况,我们也能轻易脱身。” 看到巫主笃定模样,齐若谷更加惊奇他还有什么后退之路。 似乎明白若谷心中的想法,巫主笑了笑,指着脚下道:“我们所立处的是巫山,巫山周边有一个强大结界!这个结界是我一千年前耗费自身精血,强行启动一个上古秘术,招唤出八个上古大巫,围绕着这巫山布下的一个强大结界,‘灵园’是这结界的界点。” “什么?!”齐若谷本跟随着他的脚步在向前行走,听到这话突然惊道:“这巫山居然还有一个结界?那为什么当初那只天狐入侵时,只打破了外面一层,却没有连同这一道一起打破?” 巫主的脚步平缓,却急速! 他半拥着若谷向前走,边回道:“这道结界有个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平常它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也并不存在,只有在巫山有危险的时刻,由我启动,它才有存在的价值!所以当初天狐并没有发现。” 他停顿一会,又道:“启动巫山整个结界,需要……” 既然这道结界是最后一道保存巫士们与逃避劫难的最强屏障,所以需要的东西一定也非常重要! 可是任由她如何追问,巫主也不愿回答,只是闷声赶路。 若谷无奈不已,见他如此坚决不再回答,最后也只能放弃,加快脚步跟随着巫主,向降山方向奔去。 ****近了! 那种熟悉而让她恐惧的血腥气息! 远远的便能听见一些凄惨的嘶叫声!这声音……和她记忆最深处的那些嘶叫声一模一样! 齐若谷定定站在那里,不愿再上前一步,表情有些惊恐,身子还不停的轻颤着。 巫主转身静静注视着她,见她这幅模样,知道她又沉静在昔日的痛苦记忆里,有些怜惜的轻叹一声道:“如果实在不行,就回去山顶上等……” “不要!”说还未说完,就被若谷强行打断。 她挪动着颤抖不已的身躯,坚定的向前走去:“我是圣女……” 巫主扬起一丝笑意,望着她的背影:明明害怕着,却倔强的拒绝他的提议,这一刻真是像极了他的柔儿呢…… **与巫主并肩站立在一颗古树枝干上,俯视着下面:到处都是鲜血、断肢和残躯。 齐若谷忍住想要呕吐的**,亲身进入了这个让她一直惧怕的、似曾相识的场景。 巫士们身上都有血渍,但依他们敏捷的动作来看,应该没有受多大的伤,场内除了妖族、修真者和凡人的尸体外,竟然没有一具巫士的尸体。 齐若谷依在巫主身边,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渐渐放松下来,心中的恐惧也逐渐消失,她开口轻问道:“他们是杀不死的吗?” 巫主一直拥着她的香肩,感觉她身子的颤抖渐渐消失,知道她此时已经好多了,才放下一颗心,回道:“不是,他们一样会死。” 忽然惊觉自己对若谷的担忧,他的心突然跳得很快,这一刻,他在迷茫自己真心想保护的,究竟是柔儿,还是怀中这真实有血肉的女子…… “他们也会死?那场内怎么没有他们的尸身?”齐若谷惊奇道。 巫主重重叹息一声,似要把心中的茫然抛出脑外,才神色凝重的回道:“你确定你想知道?” 巫主很少有这种表情,齐若谷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有些惧怕听到一些不愿听到的事,但既然决定要做巫族真正的‘圣女’,这些事,迟早也是知道的!终是坚定的点了点头:“要!” 巫主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也不看若谷,静静望着混乱的战斗场内道:“不是没有他们的尸身,而是因为,他们每倒下一个人,连同那个人的降头,都会被别的幸存的伙伴一起吃掉,来增强还有生命的伙伴的灵力与精血。所以场内才没有一具巫士的尸身,明白了吗?” 虽然明明已猜到了一些,但由巫主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还是让她感觉到一阵恶心与恐惧。 第十章 降山对决(2) - 巫殇 - 沧月玉儿 从别的地方赶来一群大约有三百人的巫士,加入激烈的战斗。 可是即使他们有多强悍的降头,或是多么恐惧强大的术法,都难抵入侵者,因为单是数量上,他们已落了下风。 不停的有巫士和降头倒下。 在他们倒下的一瞬间,便会迅速被周边同伴的降头抢吞得一干二净! 巫士的尸体,里面有包含他们所需求的灵力,吃下去一个,便能实力大增。凡人们的尸体,十个也远远抵不上一个巫士的尸体来得有‘营养’。 所以树林当中,倒在血泊中的,倒大部分都是凡人了。 妖族有坚硬的盔甲与妖身,虽然被降头咬上一口会让他们的行动有所减缓,但这并不能影响他们的性命。 难得的是,这一群妖族当中,竟然还有两个已练就人形模样的妖。两人身穿同色的青衣长袍,头发随意披散在熊肩之上,腰间各配有一个白里透绿的玉佩。正淡漠的站在离战场不远处,默默的看着场内。 齐若谷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眼望去,便能确定这两名男子是妖! 她只是有一种直觉,因为这两名男子是孪生兄弟,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不是修真者身上那种淡淡的纯正的气息,而是一种妖邪之气,那气息里还浓浓透出一股血腥与冤气――似乎强烈直率的表示着:他们杀过许多人或妖,才换来如今这种修为! 再看修真者那一团战圈,倒在地上的没有几个修真者,只是有很多修真者在被降头咬伤之后,行动减弱,已经退出战斗圈了,真正死亡的,没有几个。 地上有几滩大大的血渍,若谷不知道,这是修真者的,还是降头们的。 修真者于降头来说,也是一种大补的灵药,吃掉一个修真者的尸身,虽然比不上巫士们的,但也要比凡人的好几倍了。 所以若谷猜想,若有哪个修真者没有逃离掉降头的腥毒大口,那便说明,他们已经为他们此次的冒犯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了! 和妖族身后那两名拥有人形的妖一样,修真者战圈外,也整齐站立着四人。 其中一名是女性,正是上次侵犯过巫山,还打伤若谷的红衣女子。 她依旧是那身穿着,双眼总是充满妩媚,唇边那一丝莫测的笑意依旧存在。 她双眼迷离的望着远处的战乱,眼底有一丝摭掩不住的兴奋和狂热。 红衣女子左边站着一位身穿纯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他白袍上绣有淡蓝色的花纹,腰间束着一条深蓝色的绣云腰带,左腰处还配有一块白色玉佩,他的长发用一根丝带高高束起,丝带上有一个夺目的蓝色‘水’字。 旁边还有两位穿着差不多的中年男子,与白衣男子不同的是,他们头上的丝带,绣有一个红色的‘火’字。 白袍男子在见到又一名修真者凄惨的倒下之后,儒雅的脸上有一丝不忍,皱着眉头对旁边的红衣女子说了什么。 只见那女子兴奋的点了点头,便缓缓向着战内行去。 “啊!落卿,是她!怎么办,她的实力很强的。”齐若谷抓紧巫主的手臂,惊呼道。 巫主望着若谷温和的笑着,似乎很高兴这样唤他,“他们是修真界里的‘水心宫’与‘火心宫’,那女子是‘水心宫’的二宫主,也是‘火心宫’宫主的女儿,身上集合了两宫的力量。不过你放心,上次她能轻易把倒那些巫士,是因为蛊山的巫士们被她和手下的能力克制住了,这次就没那么容易了,降头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数量又多,她的剑法和能力根本无法正常施展。” “可是……” 齐若谷还想在说什么,却被巫主打断道:“放心好了,我说没事就没事!我培养出来的巫士,我了解他们。” 巫主低下头,见若谷不再说话,只是微微蹙眉,不由又道:“这一刻,只要他们拖住了这些入侵巫山的人,才能增加我术法结界完成的时间,你明白吗?所以他们即使战死了,也已经体现出他们价值了!” 他对若谷这一刻流露出的担忧反应很是满意,因为这至少表明她在慢慢接受这些拥有恐惧手段的巫士们,开始以巫山为大局了。 齐若谷听到这话,神色有一丝黯然,静静的站在树枝上观看那红衣女子。 突见一个穿着如此妖媚的女子,脸上还洋溢着一丝勾魂的笑,巫士们有一刻愣神,却在两个同伴的倒下之后,蓦然惊醒。随后更加戒备而凝重的望着这女子。 有一些被降头咬伤的修真者,伤口处与露在外面的肌肤,可清晰的看到一种可怕而没有血气的暗灰色。有一些修为低的,抵挡不住那尸毒的蔓延,连脸上都是可怕的死灰色。 他们惊恐的呼叫着,退全至那儒雅的白衣男子身后。 有几个身形太慢,中毒太深的,没跑几步,已被动作迅速的降头轻易蹿至头顶,死死咬住他们的头颅或颈部,随后发出凄历的惨叫声。 声音传至旁边妖族和人类的战圈之中,惊得他们一阵恐惧,心底竟有隐隐的退意――只以五百巫士,便挡住了他们三族的进攻,虽说双方都已损失不少人数,可是照此发展下去,败的可是他们啊!谁都可以看到,那些明明只有三五岁身形的血红怪物,居然吞吃自己的主人或者自己的同伴,之后的实力再次突飞猛进,连速度又加快了许多。 可是他们心中还有同一个想法,都在祈祷,或许自己能坚持下去,到时他们也有机会分取巫山‘灵园’里的东西了!那才是诱人的,和性命比起来,能够拥有强大力量、笑睥天下的实力,才是他们生存与牺牲的意义! 第十一章 降山对决(3) - 巫殇 - 沧月玉儿 又一名巫士倒在红衣女子的红色剑气之下! 在看到一群血红怪物再次扑向一名已倒下的巫士时,齐若谷终于忍耐不住,轻身跃下树枝,向那红衣女子飞奔而去。 还没来得及开口唤住若谷,她的身形已经冲进那一场战斗当中。 “齐儿……”巫主的眼底有一丝无奈,最后只是轻唤一声她的名字,便向着她的方向奔去。 **场内突然一阵骚动,不只是巫士们发现了这两个突然闯进来的男女,一直站立不动的那三名修真者与那两名人形妖族,还有被杀红眼了的凡人,都发现了他们。 两个孪生妖男,冷冽的眼光直直盯着巫主,身形也在慢慢向着修真者的战圈内靠近,似乎想要接近巫主。 一身白袍的儒雅男子抬手挡住了边上两名男子,浅薄的红唇微微动了动,似乎对他们说了什么话,随后站立不动,静静的观察着巫主与齐若谷。 正杀在兴头上的红衣女子见到巫主与齐若谷同时出现在她面前,有一刻的惊骇,随后恢复她惯日的笑,静静的注视着巫主。 上一次她只带了几名弟子前来打探情况,,因为实力问题,所以在对上巫主才会有一丝惧怕,毕竟传闻中,巫主可是一名拥有强大力量的男人。 虽然一直惧怕着,可是上次巫主轻易的放她离去,她总感觉这年轻模样的巫主,根本没有传言中那么厉害,而且这一次连宫主都亲自出马,另外还有父亲大人手下两名能力高强的叔伯,连妖族都要敬上三分,还怕对待不了一个这个巫主? 而对于齐若谷,因为有了上次的经历,她只是把若谷当成一个不足为重的人,连看都不愿看她,眼神充满轻蔑。 巫士们见到巫主,还有他额头前那颗棱形玉石,都明白他的身份,都聚集在一起,对着巫主恭敬的弯腰道:“恭迎巫主!” 声音响彻整个森林,旁边那些还在撕杀着的巫士也唤停自己的降头,停止战斗,把它们招回自己的‘降界’,对着巫主整齐的弯腰行道:“恭迎巫主!” 齐若谷无法表达这一刻心里的澎湃,她愣愣的看着原本有五百人,此刻只剩三百人的巫士,恭敬的对着她身边的男子弯腰行礼。 那种誓死保护某一种东西或人的信念,深深的震撼着齐若谷。 她回过头看着巫主,只见他脸上那一抹温和笑意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贵和冷漠。 他轻轻抬了抬手,示意那些巫士起身。轻轻一个手势,却隐隐含着一种唯我独尊的霸气。 齐若谷从未见过巫主的这一面,记忆中只有在刚来巫山时,被带至神殿中,他邪媚的指着杀害她亲人的凶手,蛊惑着她杀了那人,就承诺给她力量。 可是相隔时间太久,而且那时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当时那种气势。 如今再一次亲眼所见,她才确确实实感受到,这明明清瘦不已的身躯,隐藏了多么让她向往与惧怕的力量。 巫主摇了摇若谷的香肩,让她回过神之后,才神色凝重的道:“齐儿,你快跟随巫士们上山。” “为什么?”齐若谷瞪大双眼,四处看了看,只见妖族与修真者已经并列一起,唯有凡人们稍稍站立远一点的方位,神色各不相同的望她与巫主。 巫主似有些焦急,推动着她道:“不要问为什么,你快走,我随后就到。” 红衣女子见到这边的状况,抬手一道凌冽的红色剑气瞬息冲了进来:“想跑!一个都别想走!” 巫主右手抬起,轻易的挡住那道红色剑气,转头冷冽如霜的盯着红衣女子:“小丑般的人物也配和我对决么!滚!”话刚说完,那道被他挡住的剑气突然似活了般,掉头更加迅速冲向红衣女子。被它划过的地方,隐隐有空间被强行撕裂开的闷闷吱嘶声。 “小心悠儿!”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掠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一身白袍的儒雅男子,后面跟着他身边另外两位男子。 被唤作悠儿的红衣女子此刻还未察觉到这一道剑光有什么不同,眼底有一抹轻蔑,正准备伸手去抓住它,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拉向一边。 啊……一群人痛苦的嘶吼着。 悠儿靠在儒雅男子身边,愣愣的看着被剑光挨上的人,脸上迅速的蔓延着一条黑色的线,似蛇行般,流动在脸上的血管中,随后那本饱满的脸皮,突然似被什么烈火烧过,变成一片烧焦的黑色脸颊,人们发出一声声凄历的惨叫。 本以为结束了,却见倒下的人们突然又站起,双手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头颅和被烧焦过的脸颊,嘴里不住的呼喊:“宫主!快救救我们啊……啊!好痛!” 众人明显的看到,那一条黑色正缓缓沿着脖颈,向下蔓延,向左胸处隐没。 被剑挨上的修真者再次发出比刚才更盛的凄历惨叫:“啊!宫主……”随后声音截然而止,身子也失了重心,无力的跌倒在地,再也不动弹。 有被这场景惊得大叫的凡人,还有几个已受伤不轻的修真者,他们的头顶没有绣有‘水’字的丝带,说明他们只是被临时招集过来的散修者。 他们心中隐隐有一丝怯意,可是又顾及一点脸面,都闷声不哼,故作漠然的转过头,不在看那些明明已经死去,心脏处却还在一伏一伏跳动的‘尸体’。 齐若谷也被这个场景吓到,紧紧的抱着巫主,不敢看。 耳边响起巫主温和的声音:“傻瓜,这是‘蛊尸虫’,你自己都知道,为何还要怕。” 齐若谷从巫主怀里抬头望着他,神色黯然:“知道是一回事,怕是另外一回事!”她似赌气,从巫主怀里挣脱出来,转头闷声不语。 ‘蛊尸虫’是柔儿记忆中的一种非常残忍的蛊虫:这种蛊虫只听从饲养它的主人的命令,长年寄生在主人的身上,却从不吸取主人的鲜血,只每隔一段时间,便从寄主的身体里爬出来,吃主人为它们准备好的食物――人血。它们一生只有一次生命,只要不被寄主强行放出,它们会永远的存活,可是一但寄主放出它们,它们就要完美的完成它们生存在这世间的任务,然后死去。 第十二章 降山对决(4) - 巫殇 - 沧月玉儿 此刻所在环境特殊,巫主没有过去安慰若谷,只是示意两名巫士上前,准备强烈带走若谷。 她在这里,会分他的心! 可是若谷却不领情,她冷然阻止两名上前的巫士,喝道:“我是你们的圣女,还不给我退下!” 两个巫士面面相觑,看到她额头前与巫主一模一样的棱形玉石,他们知道她的话是真的,所以不敢冒然上前。 巫主有些无奈,暗自测算了一下时辰,知道五名山主应该做好所有准备了,便道:“既然如此,你们都别撤退,给我在这好好保护圣女!另外派出六人,两人一组,前去另外三座山峰,通知各巫士:各自留下三百死士,其余的,全都给我退回巫山顶!听到了没有!” “是!”三百人齐声震震,应声回道。 六名巫士各分三组,正要向别的山峰行去,却被一道黑色气体给撞飞至一颗古树上。 三道黑色气体,迅速而冷冽。可是巫主却只挡住了两道。 他望着地上两个昏迷不醒的巫士,眼底渐渐升起一道寒霜,更多的是一抹凝重。 齐若谷心中有一丝莫名的心慌,她总是有一种预感,觉得巫主一定会发生什么让她恐惧的事! 两百多名巫士,分出十位守在齐若谷身边,其余的全都重新招唤出降头,再次加入战斗中。 这一次,凡人们没有任何动作,只有妖族和修真者、巫士们交织在一起。 血腥气味冲击着齐若谷,她皱着眉,不去看那些恐怖降头,而是专注的注视着那名红衣女子。 巫主已经和刚才发出黑色气体的男子对决起来,竟是那两名孪生兄弟! 一对二,齐若谷有些焦急,可是在看到孪生兄弟根本无法制住巫主之后,才放松一颗担忧的心。 红衣女子此时已经离开儒雅男子的怀抱,一脸怒意的望着正在对决的巫主。 突然,阴狠至她的眼底一闪而过,一道红蓝交替的光瞬息从她双手结十的交替处窜出,直接巫主。 “落卿小心!”齐若谷一跃而起,脱离掉十名巫士的包围,以连她自己都震惊的速度,冲向那道光,以身阻挡在落卿面前。 一道幽绿色的光盾立在若谷面前,替她挡住了那道红蓝色的光。 一红一蓝,似一火一水,明明相克,却交替在一起。 当这道光冲击在齐若谷面前那道光盾时,爆发出一种当高温遇上冰水时的‘嵫嵫’声。 光盾一半红得如烈日阳光,一半却冰得如三月冰雪。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一会,才逐渐消失,随后那道光盾也跟着消失不见。 儒雅男子神色有些凝重,他皱着眉静静的望着一脸雀跃的齐若谷。 不理睬红衣女子要吞了她的表情,齐若谷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子道:“哼!你这个坏女人,敢在背后对落卿使坏!上次你还把我打出血了,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随后望着红衣女子身后的儒雅男子道:“你们都别动,我要和她一对一!” 儒雅男子止住旁边‘火心宫’的两个男子,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复杂的看着若谷。 红衣女子听到齐若谷的挑衅,更加气恼,脸上早已没有那种怡然自得的笑意,对着身后三名男子喝道:“你们都别帮我,看奴家怎么教训这臭丫头!” 她的左手再次闪现出上次一模一样的红色长剑,唯一不同的是,这长剑正中心,包裹着一道指姆大小的蓝光,似活物般,还在红色长剑里缓缓来回流动。 齐若谷望着向她冲过来的红衣女子,有一丝窃笑:这样火爆妖媚的女子,居然有这样一个轻和的名字:悠儿。 又是一道红蓝光急速射向若谷,她不敢怠慢,迅速向一旁躲去。 一道……两道…… 当齐若谷躲过第五道光时,那叫悠儿的红衣女子终于大怒道:“你不是要一对一么!你跑什么!”那种无法击中对方的虚无感,已经快让她崩溃!父亲曾说过她的性格太过火爆,不适合修真,看来果真如此。 齐若谷不是不愿意正面与她对决,而是她正在努力回忆着柔儿记忆当中,那些威力比较强大的术法!既然要对决,那就要一次性打倒对方! “抽魂炼魄”让修为低的人逐渐呆滞,最后失掉灵魂……太过阴毒,不要! “夜灵蛊”听名字应该是与蛊有关的吧:非常阴毒的术法,是把对方的灵魂抽取出来为自己所用,增加自己的精气,恢复体力! 竟然比上一个还要阴毒,不要! 齐若谷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柔儿记忆中的术法,不由皱起眉头:怎么都是这样阴毒的术法!可选不阴毒的术法又毫无攻击力! 刀山火海!集天地间灵力,根据施放者的能力和意愿,可以释放出风、火、水、雷、土五种属性的天然力量。 就要它了! 齐若谷最后催动额前的玉石发出一道幽蓝色的光盾,挡住悠儿又一道攻击之后,嘴角已隐隐溢出一丝血渍。 强行咽下口中的腥血,齐若谷浑身突然散发出强烈逼人的凌冽气息。 第十三章 第一次施法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抬手擦拭掉唇边的血渍,眼神犹豫不决,掉头看了看正轻松游刃在那两个孪生兄弟当中的一袭白光,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既然已经选择,那她就不要做一个毫无用处的圣女! 若回过头,静静的注视着红衣女子,在她再一次准备发起进攻时,身体忽轻轻飘浮起来,周身还有一道幽蓝色的光盾,包裹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使用术法,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这术法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齐若谷双手结合起来,组成一个奇怪的倒交叉形状,额头前的黑色棱形玉石渐渐发出一道纯黑色的光,直直向上冲进参天古树,没入云霄当中。 若谷的双唇轻轻念动着,一串不属于她的沧桑而古涩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集吾之身,永天地之气,得吾之愿,舍吾之灵,离成世之风!” 随着五句简短话语的终结,原本平静的天地间,突然有强劲的爆风向众人席卷而来。 爆风瞬间冲向众人,刮起古树上的绿叶,也掀起密林之中,众人脚下的枯叶,让他们左右摇摆,隐隐间,他们似听到了天地间的狂怒嘶吼。 爆风中间竟然还夹杂着锋利如刀般的风刃。风刃呈半月形,它们各自冲向密林当中的侵入者,连同夹在战场中的巫士们! 一些修为高的修真者与妖人,在风刃还未冲击在他们身上,便各自发动各自的绝技,纷纷挡住这看似简单,却轻易间能划断需两三人才能合抱过来的古树。 不时有凄历的惨叫声传进若谷的耳。 从她额头前发出的那道黑光终于消逝,她的身子似有些支撑不住,从半空中重重的跌了下来,半伏在地,浑身颤抖的看着她造成的杀戮――这是她认为最不邪恶的术法,威力依旧超乎她的想象。虽然已有觉悟,为何她心里还是有杀人之后的强烈恐惧感,另外,竟然……还有一丝丝别样快感! 红衣女子此时已经回到儒雅男子的身边,脸上有不甘的神色。只是闷声愤怒的用手里的红色挡开那些风刃,当那些风刃是她的仇人般。 她奋力格挡着,身边若无意碰到了巫族的巫士,便会半眯双眼,用红色长剑瞬间夺去他们的生命。 “你们快退回来!”齐若谷快速从爬起,冲着人群中被风刃伤害到的巫士喊道。转头望去,巫主却早已不在原地,竟与那两个孪生打斗至后方一块密森当中,唯有不停倒下的古树在证明着他们三人在何方。 巫士们听从圣女的命令,都快速集结起来,退至若谷身后,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痕,有些连手臂都被削断。 齐若谷面有愧色,也不好意思开口道歉,只是吩咐他们:“你们都好好呆在我身后,因为是第一次施放这个术法,连我也不知道它会持续多长时间。” 儒雅男子至始至终都未出一次手,就连此刻这种情况,他都只是静静的站在下属身后,默默的注视着齐若谷,神色莫测。 仅存的两百名巫士整齐的站在圣女身后,望着一些被风刃割杀掉的修真者,脸上的兴奋喜形于色――这些尸体里包含的灵力与修为,足已让他们的降头,整整提升几个等级都不止啊! 爆风渐渐停了下来,集合起来本有几千的侵入者,连着刚才损失掉的几百人,和在‘刀山火海’中丧命的人,如今还有命存活在场内的,竟只有八百余人。 一些人还少肢断腿的,虚弱的倚在同伴身上,好站立身体。 以三百人的沉重代价,得来这个结局,已是足够吧?就是不知另外三座山峰此时的战况如何了。 齐若谷静静注视着那个儒雅男子,冷声道:“我不知道各位为何要侵入我们巫山灵界,竟然能如此放弃各自的身份,结合在一起来攻打巫山。” 照着他们此时以儒雅男子为中心的站形来看,这中年男子应该在修真界有不低的身份,所以齐若谷才会直直针对他。 一些存活下来的面兽人形的妖人,此刻已经脱离开,向旁边整齐排成几队,愤怒的望着齐若谷,口中不停的喘息着,只是因没有孪生兄弟的指导,有些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静静等待。 那儒雅男子左右看了看那些气绝了的尸体,面色无波的道:“从远古时代,你们巫族便是不被世人所容忍的种族,不管我们如何做,都是天经地义。” 若谷身后的巫士一阵骚动,被她抬手阻止,随后怒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是不是为了‘灵园’才达成协议一起进侵我们巫山的!居然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不要脸!” 儒雅男子眼神有一丝笑意,嘴角微微扬起:“哦?这么说你是知道‘灵园’的事喽?” 似知道自己说漏嘴了,齐若谷有些羞怒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上次听她问起过。”她指着儒雅男子身边的红衣女子――悠儿。 儒雅男子听到这话,神色一紧,声音有一丝担忧:“悠儿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冲动,不要擅自行动,你为何总是不听!!” 红衣女子听到宫主的问话,只得低头认错,只是抬头间望着齐若谷的眼神更加阴毒。 第十四章 神机人 - 巫殇 - 沧月玉儿 时间静静流逝在两方的对峙中,齐若谷开始焦急起来,巫主还未回来,也不知道他那边的战况究竟如何了。 儒雅男子一直都在莫测的注视着她,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 齐若谷紧皱眉头,终于忍耐不住道:“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灵园’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不惜性命去争夺的东西?” 儒雅男子用脚踢开身前一具尸体,不理睬身后下属担忧的叫停声,缓缓向前移动,“‘灵园’有什么?你竟然不知道有什么!你到底是不是巫族的圣女!” 他越过数具尸体,来到离齐若谷相隔有十步之外的地方,“那么,你知道破凡者‘神机人’吧!” 齐若谷戒备的望着他,疑惑道:“他是谁?” 儒雅男子一阵错愕,他身后众人也发出一阵嘲笑。“你居然连破凡者‘神机人’都不知道,真的是巫族的圣女么!” “破凡者‘神机人’,是世间修真者中,难得的一位能破凡成仙的破凡者之一。没有人知道他是哪里人,师承何处,人们只知道他是一位能窥透未来,获知生死的预思者,唤名‘神机人’。他早在上百年前就已经到达能破凡成仙的时机,或许是因为留恋凡世,或许是因为害怕在破凡的天劫中神魂俱灭,他没有成仙,却躲到世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独自隐藏在人世间。百年过去,修真界的众人,都认为他已死去或成仙,却在三个月前,获得他一个重要信息。” 齐若谷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三月前,正是天狐打破巫山结界的时间,她不由皱紧眉头问道:“什么重要信息?”“宫主!”红衣女子出声阻止,似乎非常不满宫主会把这事说了出来。 儒雅男子轻轻摇了摇头道:“无碍,此时我不说,她最后还是能知晓,毕竟不只是我们‘水心宫’参与进来了” 他重新转过头看着齐若谷道:“三月前,在世人眼中本是荒无人烟的西伯力亚平原,突然爆发出震惊三界的强大灵力。‘神机人’在那时便开始怀疑,于是他耗费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做了在世间最后一次预思,得知到,爆发出强大灵力的地方,隐藏的便是修真界与妖界苦苦寻找的两千年前遗存下来的巫族!而且,那人已得到上古大巫秘密封印的上古禁术与古老结界,实力已强大得让修真界与妖界都忌惮不已。” “这又如何?不管巫族与妖族有多少次的对决,都是避免不了的,因为至上古时代两族之间就已有深深的隔阂,可是你们修真界却不同,不能只因忌惮他的力量,便和平时争斗不已的妖族和凡人,一起来攻打我们巫山?”齐若谷一脸鄙夷,冷冷看着面前这些周身散发出圣洁光芒的修真者,与旁边那些相貌丑陋的妖人。 巫士们静静的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白衣女子,脸上有恭敬的神色――这就是他们巫主定下的圣女么?果真有几分巫族的气势。 只是,听到齐若谷的问话,都有些黯然,他们有些都是活了上百年的怪物,经历得多了,自然多明白一些道理:不管是修真界,妖界,或是凡间界,不会因为昔日的平和而一直平和下去。 巫族在两千年前损失惨重,所以一直在养精蓄锐,不参与任何战乱,独自隐没在这座结界当中。如今实力强大起来了,别的三界,自然会忌惮他们巫族的力量,从而想尽一切办法除去他们。 因为自古以来,巫族单一相对决的力量,都是最强的。 儒雅男子低低笑了起来,“两千年!已经过去两千年!你以为还是两千年前那样,井水不犯河水?真是笑话!如今在这世间,什么都是以力量决定一切!” 其实齐若谷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说的话只不过是柔儿之前的记忆,如今被儒雅男子取笑,不禁有些气恼:“什么道理都被你说了!反正不管如何,咱们之间的仇已结下了,你们若还不退兵,便等着被消灭吧!” 说完,她靠近身后一名巫士,在他耳边轻轻说着什么。 巫士恭敬的低头应了一声,便飞快向着刚才巫主打斗的地方掠去。 儒雅男子见巫士的行动,正欲出手阻止,却被身后的红衣女子抢先一步。 “哪里去!”清脆的女声大声喝道。 一道红蓝相交的光瞬息冲向飞奔在古树枝干上的巫士。 齐若谷似乎知道这女子会出手,冷笑一声,用力一跃,飞身至那到光芒前方。额头前的棱形玉石自动发出一道幽盾屏障保护在齐若谷面前。 “如此看来,你们还是不愿退兵了。”齐若谷站在一颗古树枝干上,冷冷俯视着场内三拨人马。 领兵凡人的,是一名身穿异服的中年男子,此时他正一瞬不转的看着齐若谷。听到齐若谷这时冷冽的语气,从伤群中站了出来。 “我们匈奴国弃权。” 这声音……好熟悉! 齐若谷愣愣的看着那名中年男子,努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 是他! 第十五章 勾起的回忆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纵身一跃,从树干上跳了下来,她脚踝处挂着的铃铛一直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来到中年男子身前,齐若谷定定的望着他,微蹙秀眉:“你是匈奴前国君头曼手下的一名大将吧!” 中年男子微微笑了笑,却扯动了脸上一道伤痕,他点头道:“我们只有一面之缘,真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 齐若谷越过他,看着他身后仅剩的几百人,皱眉道:“你们匈奴国居然也参与过来了?” 她不明白,当初一直忍气吞声的匈奴国,此时居然会为了莫需有的东西,而不惜舍弃士兵的性命也要来争夺一份? 中年男子正是当初被头曼在胡宛然居处,看到若谷之后,吩咐他强行带走若谷的那名男子。 犹自还记得当时要上马车时,中年男子在她面前惋惜的叹息。 他看着齐若谷的眼神有一丝憎恨,又有一丝痛惜,颤着声音道:“若我女儿没被人掳走,如今与像你这般亭亭玉立了。” 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叹息一声道“你怎么会是圣女……当初我确定你身上没有一丝力量,如今五年过去,看来你也已发生什么巨大变化了。” 齐若谷愣了愣,她被他眼底的憎恨给惊住! 这种憎恨是发自内心,长久积压在心中的恨意! 突然,一道凌冽而灼热的剑气直向若谷袭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心中警钟长鸣,不敢待怠慢,也不敢让开身体,怕伤了身前这名中年男子,左右为难当中,一道白色光影瞬间从远处掠来,挡在她的身前。 砰!! 坚硬无比的东西相撞击而发出刺耳的声音。 齐若谷感觉到来人熟悉的气息,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笑意――终于回来了,落卿。 她回头观察了一下落卿,见他身上竟然没有一丝伤痕与污垢,不由有些吃惊,却还是压下心中的惊奇,转头对着中年男子道:“不管如何,还是请您先离开这里罢!这里,不是你们凡人该来的地方。” 若谷越身上前,对着一群坐轻声呻吟的士兵张开双手,微闭双眼,随后轻念着柔儿记忆中一串咒语:“集吾之伤,合天地之气,得吾之愿――束灵术!” 随着咒语的完结,若谷张开的双臂,突然爆发出强烈刺眼的白光,包裹着那一群凡人士兵。 众士兵只觉得自己身体暖暖的,浑身都处在一片美丽祥和的世间当中,到处都是奇花异草,天空中飘荡的也是从未见过的彩色云朵。 巫主默默的守在齐若谷身前,温柔的看着她居然舍弃大量灵力,只为救那些凡人,心中不由有些莫名的思绪。 他转过头时,眼底的温和已消失不见,冷冷的看着前方的红衣女子,和她身后的两拨人群,“若此刻你们离去,本主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若是不走,就等着做我‘灵园’的肥料吧!” 众人匀被他冷冽无情的模样给震了震,似乎还是不愿相信,这面相如此温和清瘦的男子,就是两千年来传说中那位残恶、邪魅无常的巫主! 齐若谷此刻已经完成术法,身子有些虚弱的晃了晃。她知道巫主是在替她争取时间,既然是她决定的事,巫主一定不会阻止! 她看着中年男子:“你们匈奴国的士兵已经损失上千多人了,就剩这么多了吧!另外三座山峰没有你们的人吧!”不知道为何,她居然不愿意看到那个人的子民受到一丝伤害,才如此任性的做出这种事…… “啊,没有,我们匈奴国只派出了一千五百人,那些都是周边几个国家派出的人。”他愣愣的看着若谷轻易的把他和士兵们的伤口治疗好,有些回不过神。 齐若谷回头了看看巫主正与红衣女子交战,有些焦急道:“好,既然如此你就带着这些士兵回去吧!虽然我不知道有谁对你们这些凡人散布了什么谣言,但我希望你们以后别再来了。” 中年男子似知道此刻的紧急,挥手整顿好恢复生气的士兵,让他们先行离开,回头对齐若谷道:“姑娘,我不知道你怎么成了这让我憎恨一生的巫族的圣女,但我知道你是好人,虽然不会感谢你,但是我也不会再恨你们巫族了。” 他顿了顿,警惕的看了看修真者那边方向:“你要警惕那个白衣的中年男子,他很危险,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就是他找到我们国君,与国君单独商讨了整整一夜,出来之后,国君便有些异常,不顾大臣们的阻挠,强行派出我们一千多行军兵,随着那白衣男子来到此处。” 那个男人…… 齐若谷身形有些僵硬,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青年男子。 一切都无比模糊,唯有一个孤寂而寂寥的背影深深印在属于她的记忆当中。 转瞬间,身影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最后决别时的决然,和一道血红贝齿印。 悠悠的轻声低语,似在问对面的人,又似在问自己的心:“冒顿……还好么。”封印在她脑海最深处的,不止有亲人遭遇残害的那一天,还有的,便是那一个背影! 何时何地,她对这种男人居然有如此深的记忆! 中年男子没有看出她的异样,边掉头向士兵追去,边回道:“国君很好,待我们下属和子民也很好,他是一名真正的好国君!姑娘,就此别过,好好珍重。”说到最后,声音还飘荡在密林之中,而人,却早已远去。 齐若谷一直定定的站在那里,低着头。 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了这名当初见过一面的中年男人,或许她不会想起,她原有过的那一段经历,也或许是一直抗拒着想起。 可是今天……往日的一幕幕,都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第十六章 熊妖 - 巫殇 - 沧月玉儿 巫主早已发现齐若谷的异样,他轻松的格挡开红衣女子又一波攻击,施放一道术法将她定住,不顾那些修真的怒吼,缓缓向着若谷行来。 看着她的背影,他能感觉到她身上那一股强烈的悲伤,深陷回忆当中的悲伤。 他有些气恼若谷总是这样陷入一些没有他存在的回忆当中。 强行将若谷的身体扶过来,面对他,才叹息一声道:“你要记得……如今你的身份!” 齐若谷再次定住。 巫主何其精,他别的话一句没说,只单单一句“身份”,就宣判了她此生的责任。让她惊觉,再如何沉静在昔日的回忆当中,都是回不去的。 这一刻若谷有些憎恨巫主,不为别的,只因他如此**的揭穿她,让她连最后收起悲伤和伤害的机会都丧失掉。 推开巫主扶在她肩膀上的手,抹去眼角的泪珠,冷然道:“我知道我的职责,劳烦巫主以后不要再提醒。”说完越过巫主,往场内行去,来至巫士们身前。 巫士们都静静的看着若谷,没有人说话,他们能感受到圣女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浓烈的悲切感。 他们听着圣女脚踝处那一串串清脆悦耳的铃声,心中都不由泛起一份苦涩。 算起来,他们在被巫主在世间找到,恢复前世的记忆之后,便从未再回过一次家门。有的连父母亲的样子都记不起来了…… “你们把圣女带回山顶!”巫主冷冷的声音响起。 齐若谷蓦然回头,盯着巫主:“我不回去!”说完,她似在挑衅他的权威般,转身继续向‘水心宫’的二宫主――红衣女子行去。 一道强烈的寒意冲袭着齐若谷,让她不由自主的定了定身。 场内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一切,连那个被定住身形的红衣女子也静下声来,冷笑的看着若谷与巫主,眼底那一抹嘲弄清晰可见。 巫主瞬间来至齐若谷身边,挡在她面前,漠然道:“上山,这是命令!” 无视掉齐若谷眼底的怒意,他又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巫主,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得听从我的命令!”说完,不再听齐若谷的反驳,直接施放一道术法把她定住,吩咐幸存下来的巫士上前扶着她回山峰顶。 “落卿!不要让我走!”齐若谷轻声道,语气里竟有一丝哀求。 她刚才施放了几个术法,因是第一次,所以她没有完全掌握好施术的技巧,从而导致她的灵力提前进入衰弱期。如今被巫主困住,既然没有办法挣脱开。 她本是倔强高傲的,可是却在巫主坚决的要让她离开,想独自一人挡住那些修真者与妖人时,她的心竟然有强烈的担忧。 不知觉,出口时已有浓浓的哀求。 巫主的身子微微震了震,半响之后才转过身,脸上那一份冷漠已敛起,取而代之的是无奈与温柔。 他注视着若谷,扯出一抹微笑:“齐儿听话,先上去吧,落卿一定很快就会赶上你的。”声音坚定而自信。 知道自己已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她的心中更加充满悲切与哀伤,强忍着眼泪的滑落,佯装冷漠,定定的看着他深邃迷人的双眼:“你要记得,你的命,是要留给我齐若谷亲自来取的!所以,你一定要回来,我还等着呢。” 巫主差点失声大笑:这女人,难道以为他会死在这里?对他这么没自信么。 用力点了点头,挥手让巫士扶着她向身后方向离去,待消失得一丝身影都不见,才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密林中,仅剩的几百人。 “我警告过你们,可是你们没有听取我的意见,既然如此,就圆了你们想要进入‘灵园’的心愿罢!” 这一刻的巫主,在齐若谷离开之后,才真正释放自己的力量,成为一个让修妖人三界都忌惮的男子――巫主。 唯有‘水心宫’的宫主依旧淡定自若,微笑的看着浑身都散发出与刚才完全不同气息的巫主。 而那些刚才已受过伤,或者修为低一点的修真者与妖人,却在恐惧中一点一点向后退去。 一个身形魁梧,足足有十尺高,面像却是长满黑色棕毛的面兽人形的妖人,挪动脚步来到人群最前方,一脸凶残,粗声道:“你把我们兔将军怎样了!” 原来他问的是刚才与巫主打斗的两个孪生兄弟。 巫主冷笑一声,抬头微微看了看天空道:“真没想到他两个居然是修练成形的兔精。我可要好好感谢你们,他俩给‘灵园’的营养,可比你们这一半人都要强上许多。” “我要吃了你!”那高大妖人嘶声怒吼,不顾旁边友人的阻挡,几个纵步,就来至巫主身前,愤怒的高举双臂,竟想活生生砸扁巫主。 巫主向左轻轻让开,躲过妖人的攻击,旁边地上已被深深砸了一个大坑。 他轻轻一跃,纵身飞至不远处一颗大树上,冷笑道:“一个未成形的熊妖,也配与我对决么!哼!” 巫主稳稳站立在枝干上,望着场内几百人,冷哼一声道:“我已在通向巫山方向的这一大片树林中布下强力结界,你们若还想得到你们想得到的东西,就尽管冲破结界,若还想活命,就从另外一条道路离开,我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水心宫’宫主,也就是那个白袍的儒雅男子,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一个粗爆的声音打断:“哼!想跑么!留下命来!” 正是那个熊妖,此时他见巫主向后退了十几米,以为他想逃,不仅有些焦急,倾身快速向巫主奔去。 巫主脸上渐渐浮现一抹残酷无情的笑意:“至她来这里,我已经有多久没有杀人了……如今杀的,也尽是禽兽呢。” 低低的笑声回荡在树林中,透出一丝诡异。 熊妖心中升些一阵不祥的预感,想退却,却又怕失了面子,被同伴取笑,只得大吼一声,壮胆上前。 他弯曲身体,爬在地上,口中发出低低的、野兽的嘶吼声。突然,他身上的衣物全都纷纷破裂,露出里面长长的棕色长毛,身形也渐渐变成一个比刚才还要高大几分的熊。 他既然恢复本体,便只想一击决定成败。 不是生,便是死! 第十七章 妖丹 - 巫殇 - 沧月玉儿 巫主眼底那一抹冷笑一直存在,含带着几丝轻蔑。 他冷冷的看着树下粗暴怒吼的熊妖,额头前的白色棱形玉石正发出淡淡的白光,包裹着他全身。 轻轻掠至另外一颗大树,看着古树枝落在密林之中,巫主冷哼一声:“不知死活!” 巫主双手合在胸前,成一个古怪交叉形,连咒语都不用吟唱,便凭空出现一道道刺眼的白光,直直射向熊妖。 共六道,六道白光分别钻进熊妖的头、双臂、胸和双腿,隐没不见。 啊!!…… 熊妖一阵凄历的嘶吼,六处白光消失的地方,有六个拳头般大小的空孔,正汹涌的向外涌出大量鲜血。 熊妖恢复真身,虽然力量增强许多,但灵活性却减少,再加上巫主出手不留情,一上来便用对他发制最简单、迅速,但却能最有效克制他的术法,不由轻易间就负伤这么重。 几场战斗下来,他都躲过巫士们阴毒的降头,留得性命,难道还是逃脱不掉么? 回头看去,修真者仅剩的几百人,正漠然的看着他负伤,却无动于衷,唯有妖群里几个挚友怒声叫唤着他的名字。 感到身体越来越虚弱,他知道自己受伤至要害,如果不赶紧停止战斗,好好休养,一定会流血过多而死。 可是,总有一丝遗憾遗留心间。 几百年的修行,他依旧是一个长像丑陋的熊妖,总是突破不了最后一道瓶颈,成为一个拥有人身的熊精! 如今得知这巫山灵界有他需要的东西,便跟着玉精来至这里,还未见到实物,就要死去了么? 熊妖眼底突然有坚定无比的神色:既然如何都是死,那么他也要让面前这个白衣男子受到哪怕一点点伤害,为同伴争取一丝机会! 只见熊妖的身体,突然发出淡淡的光,他狂声嘶吼,惊起密林中一片飞禽。 他张大布满锋利尖牙的大嘴,抬头望向天空,一道淡淡的光至他口中慢慢向外飞了出来。 哦?妖丹? 巫主笑意不减,挑了挑眉道:“居然要舍弃好不容易修练成形的妖丹,你以为,凭这个就能伤到我么?” 他凌空飘浮在空中,冷笑的看着熊妖:“几百年的修行,虽然不如刚才那两个兔精,但也好过那些无用的凡人。你的妖丹,我要了。” “我要与你同归于尽!”熊妖怒吼着,他的妖丹正缓缓飘浮在他头顶,散发出一道淡淡的光包裹着他。 熊妖抬手握紧妖丹,慢慢蹲下,全身作伏贴状,突然――他瞬间起身,用力一跃,向巫主发动猛烈的一击! 妖丹因快速的动作而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 感觉到从妖丹中爆发出的强烈妖气与能量,还有熊妖那不顾一切的攻击,巫主轻笑一声:“既然想引爆自身妖丹,从而对我造成伤害么?真是异想天开!” “天地灵气,唯我所道――集!”巫主冷声爆喝,一股浓烈至纯的灵力瞬间从周边快速集合起来,形成一把长有五尺,宽有三尺、流光转动的白色长剑,直指向他冲来的庞大熊妖。 砰!噗…… 先是两种物体相撞时发出的刺耳声,随后便是什么刺入血肉间那种闷闷的噗响声。 巫主轻轻拿下熊妖手里的妖丹,望着他重重跌落陷至枯叶当中,不再动弹:“你的妖丹……我收下了。” 谈指挥手间,他身上那一股淡淡的霸气和俯视天下的姿态,都深深震惊着场内的众人――这便是传说中巫主的力量么?没有一丝伤痕就已抹杀两个已成精的兔精,又轻易夺去熊妖的妖丹,伤他性命,这种力量,是他们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 场内唯有‘水心宫’宫主与‘火心宫’两名男子依旧淡然,别的修真者早已惶恐不安,隐隐有退却的意向,却碍于白衣巫主强悍的力量,不敢轻举妄动。 巫主把玩着手中散发出淡淡白光的妖丹,收敛起刚才那种气势,露齿一笑,竟然恢复平日难在下人面前显现的温和模样:“你们还不走吗?我可要回山顶了!想要突破这个结界和密林当中那些幻术,等你们上到山顶,也是几天或者十几天之后了。” 巫主回过身,准备向巫山方向掠去。 在他转身过来的一瞬间,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自己的虚弱感,定了一会身,才跃至另外一颗古树。 他才进行补祭没多久,身体还未恢复完全,又与刚才那两个兔精大战了一场,虽然最后还是把两个妖收至当了‘灵园’的饮料,可是他的身体也因过度的透用灵力,施放一些禁术,从而受到一些术法的反噬…… 强自撑着不在若谷面前露出,只是不愿她担心而已,毕竟虽感虚弱,但也不足已让这些不入流的人伤了他的性命。 飞身至第五颗大树上,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巫主不想见见你的老朋友么?” 巫主蓦地顿住脚,回头冷冷的注视着说话的人――‘水心宫’宫主。 “老朋友?” 突然,还未等那宫主回答,巫主紧皱眉头,侧耳聆听着什么。 “他怎么会来!”巫主疑惑的喃喃道。 ‘水心宫’宫主上前一步道:“想不到么,妖王居然会亲自出马。此刻的你,恐怕已经没有多少灵力与他对决了呢!”他眼底有一丝窥透的笑意。 巫主的神色突然凌冽起来,停顿半响,不再说话,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向巫山峰顶上掠去! 一定……要赶在妖王来这之前,发动上古结界!! 第十八章 启动结界 - 巫殇 - 沧月玉儿 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巫山顶峰。 因之前耗费过多灵力,导致巫主站立在若谷面前时,一直保持镇定的神色,终于松懈下来,轻轻俯身靠在比他矮整整一个头的若谷肩上。 “落卿……你怎么了!”齐若谷一直担忧的心,在真实拥着他时,依旧没有放松下来。 巫主站直身体,离开若谷的怀抱,对她展开一抹笑意,示意他没事。 随后转身望着整齐排列在被天狐损坏了的神殿当中的巫士们,收起笑意,“各山主上前听令!” 巫士们所有都是统一的黑袍,他们唯一的标志,便是右肩处那一个用紫色丝线绣成的“巫”、“冥”、“降”、“鬼”、“蛊”四个字。 以此来区分各属哪山的巫士。 为首五个分别身穿蓝、黄、黑、棕、灰色的男子上前一步,恭敬的曲腿跪下:“参见巫主!” 他们身后那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色也整齐的跟着下跪在地,恭敬的呼喊道:“参见巫主!” 巫主点了点头,望着山主身后那些身上或多或少都挂有伤痕的巫士们,“此次对决,每座山峰各损失了多少巫士。” “每座山峰,除去此刻还在冥、鬼、蛊各山山底阻挡外敌的三百死士,共九百人外,前面各山损失的,怕有千余人。算在一起,总共损失两千余人。”说话的是一个黑衣男子,正是之前若谷见过的,巫山山主巫灵! 巫主回过身,望向远方,“那些婢女们,都安排好了吧。” 齐若谷望了望巫清瘦的身体,又回头望了望整齐跪拜在地的巫士,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心疼――两千年来,他身上倒底背负着什么?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唤醒柔儿的记忆么? 巫灵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是,巫主!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您……真的要启动那个结界吗?” “巫主!”巫灵旁边四个男子也一起出声,“巫主,请您三思……大不了,我们与他们拼了就是!” “蠢货!若想要同归于尽,那些人还不够资格引得你们这样做!你们存在的意义是保护‘灵园’!保护巫山!”巫主回头,冷然道。 “辛苦培养你们这么多年,不是让你们轻易去死!如今我刚与天狐大战一场,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而修真界、妖界和凡世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才在这一刻联合起来攻打我们巫山!” 巫主顿了顿,神情有一丝惆怅:两千年了,他难道太过在意柔儿,以至于只关注在每百年的血祭之上,连各界的情况也不了解了么……看来是该密招那些散布在各界的隐士,好好了解了解! 只是,不知道发动结界之后,他会成什么样呢? 巫主回头看了看一直守立在他身边的若谷,轻叹一声,暗道:“这一刻,就要看你如何决择了……” 齐若谷愣愣看着巫主,心中一直存在的不祥预感越加浓烈:“落卿,是不是山下的入侵者还未离去?” 巫主抬手抚摸着若谷额头前与他额前一模一样的玉石,神色有一丝痛苦:“齐儿,你不会离开对不对……” 又加强了!那种让她讨厌的、不祥的感觉! 若谷用力挡开巫主的手,抬头困惑的望着他:“究竟要发生什么事了!你到底对我隐瞒着什么?” “什么都别再问,齐儿,你只要听着,在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就是这座巫山的主人!”巫主重新抬手,抚上若谷的额头,只是不在抚摸她的玉石,而是脸颊,望着若谷的眼底有坚定的神色。 齐若谷蓦地睁大双眼,瞪着巫主:“你又对我施了什么禁术!快给我解开!”她的身体突然动弹不得,唯有一张嘴,还可以自由说话。 巫主神色有一丝凝重:“对不起,齐儿。现在,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好好听着。” 巫主挥手在自己和齐若谷周边布下一个结界,防止声音泄漏。 “此次三界攻打巫山,是有人策划好的。如今连妖界三妖王之一的蛟龙王也赶了过来,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但以我现在的情况,与他对决,是必败无疑。更何况还不知道他是否又另带了妖界的精英过来。” 齐若谷出声打断,声音有一丝哀求:“不管怎样,你先解开我身上的禁身术,好不好,落卿。” 巫主轻轻摇了摇头:“不行,你听我把话说完!所以我决定要启动那个结界,以我之精血!这个结界我也只是依着那些上古禁法当中的只字片语,招唤出上古大巫神给布置而成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强大的保护力,可是,我必须试一试!” 齐若谷放弃挣扎,定定望着巫主,心中的不祥感觉提醒着她,启动结界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是巫主坚定的模样,让她如何也开不了口阻止。 最后竟只是闷声流下泪水,点了点头。 巫主望着她哭泣的样子,皱着眉道:“你放心,虽然上古密术上说启动这个结界会有一半机率让我成为普通的凡人,但至少也还有一半机会可以让整个巫山里的巫士们保全性命,所以我一定要试的!” “成为普通的凡人?”齐若谷停止轻泣,默默念着这句话,突然似想到什么,又道:“成为普通的凡人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恢复过来吗?” “那样……不是更好么。”巫主神色有一丝黯淡。 若谷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是啊,如果巫主丧失所有灵力,那么他就再也无法施放术法,那么她报仇成功的机率又加大了许多。可是为什么在她努力忘记这个伤痕时,他却又再次提起…… 巫主轻息一声,不愿在再这个问题上纠缠,再一次强调:“你一定要记住,如果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便是巫山的主人,一定要替我好好管理这种山峰!另外,你确定想要知道帮我恢复的办法么?” 齐若谷的内心挣扎着:一个声音不断的提醒着她,他是她的仇人;另一个声音不断提醒她,他是她心恋的人。两种思绪纠缠在她的脑海,让她痛苦不已。 巫主似乎知道若谷此时的情况,自行开口道:“青丘国九尾天狐,他的鲜血混合修真界第三大神器――龙泉泪,有起死回生之效,更有传言,吃下这两者,会直接突破肉身修练成不死之身的神。不过,因为天狐是几千年难得一见的,而且修真界里传说中的三大神器,也从未有人见过,所以这些根本只是空想。” 说完抬头望了望天,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挥手撤掉结界,独独留下还被定住身形的若谷道:“禁身术还有半刻钟便会自动消除,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好好保护巫山!” 齐若谷望着巫主渐渐远去的背影,泪水再次滑落:那样残忍无情的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样誓死保卫巫山和那些巫士? 第十九章 妖王之一:蛟龙王 - 巫殇 - 沧月玉儿 水心宫主伸手止住想要向着巫主离去方向追去的修真者,轻叹一息道:“够了,都撤吧。” 他转过身,看了看血腥惨状的四周,心中涌起无限担忧――时隔两千年,本以为为早被妖族灭绝的巫族,终于再次向世人展现它存在的恐怖。 祖师爷留下的祖训,为什么会有关于巫族的事,而且还那么详细? “是谁敢伤我族人!”淡雅的声音远远飘至每个人的耳内。 众人还未回过神,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长发男子已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他一身紫袍,一头长发用一根紫色丝带高高束起;脸颊是清秀的瓜子脸,白里透红;一双眼睛与普通人不同的是,瞳孔呈线条形,竖立在眼睛中间,周边的眼珠呈淡金色,妖异而美丽,让人看不出他的年龄,但却可以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浓浓妖力感受到,他的能力有多让人胆寒! 此时他正愤怒的注视着修真者这边。 水心宫宫主微微低了低头,算作行礼:“真没想到蛟龙王您会亲自前来。” 随后指着那些或血肉模糊、或少去血肉鲜血淋淋的骷髅的尸体,道:“这些都是巫族里的巫士残害的。我们水心宫此次也损失不少人呢!” 被唤作蛟龙王的紫衣男子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宫无颜心中的小把戏,居然私下串通狼王和修真界里另外三宫,私自前来凡间巫山,想霸占巫山里的东西么!” 水心宫宫主神色有一丝冷俊:被蛟龙王这样**拆穿他的计谋,如何不让他气怒! 双方静静对峙着,妖族士兵至蛟龙王出现之后,都一扫之前的颓败之气,恢复野兽的冷漠和残狠,冷冷的注视着水心宫一群人,口中不停的发出野兽独有的低吼声。 双方似乎又在忌惮什么,都不敢轻举妄动,密林里静得死一般沉静。 “救……”突然,有声音从不远处的枯叶下传出,在这寂静如死的时刻,显得有些阴森。 “谁!”蛟龙王冷喝一声,身子同时以闪电般的速度掠至那里,出手抓起一个庞然大物。 那样庞大的躯体,被他轻易抓起,似乎一点重量也无。 从庞大身体上布满的棕毛来看,这还发出微弱气息的应该是一只熊妖。他轻轻将熊妖放下,仔细观察着熊妖身上的伤口,心中的火爆怒气快要将他给烧焦:何时他们妖族损失这么惨重过……只有两千年前才有过吧?真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回头对还能行动自如的妖士冷声吩咐道:“都去给我仔细检察,有气息的全都给我抬至一处!” “是!”一群妖士听到他的吩咐,都纷纷应了一声,散去寻找那几乎不可能还有气息的同伴。 蛟龙王把虚弱的熊妖放平身体,叹了一口气道:“你足足修行了几百年,都未修练成精,如今还被抢走妖丹,虽然不会伤了你性命,但也损失了你辛苦几百年的修练,罢了,能捡回性命也不错!” 熊妖似乎能听到蛟龙王的话,在他说完之后,原本虚弱得连眼睛都无法睁开,此刻居然抬手紧紧抓住蛟龙王的手,嘶声叫吼着,似在哀求。 “别动!”蛟龙王松开熊妖紧握他布满棕色长毛的手,冷声喝道。 “我不会治疗,只有渡些妖气给你,让你有足够的妖气支撑回妖界,再让界里的妖医替你治愈吧。”说完,本身就一身紫色的蛟龙王,浑身爆发出让人胆寒的力量――浓烈而纯正的紫色妖气! 紫色妖气透过蛟龙王的右手,源源不断的向熊妖输去。 才瞬息间,熊妖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生气,体内有比他原来妖力要强上十倍的妖力,在缓缓流动。 他的心不觉有妒嫉与痛苦:这便是龙与巨莽结合之子――蛟龙王。他天生便有统一一切的强大妖气,可是自己却要在妖界最低层苦苦修练,永远也站不到妖界最顶端,如今恐怕连巫山灵园那最后一丝希望,都已经破灭…… 第二十章 柔儿的意识再次出现 - 巫殇 - 沧月玉儿 终于,齐若谷被巫主定住的身体动了动。 才刚恢复自由,她便向着巫主离去的方向奔去。 诺大的殿堂之中,已没有多少巫士。他们在巫主离去之后,大部分也跟随各山山主离开,只留下数十人在此守候圣女。 若谷一路狂奔,把那些跟在她身后的巫士抛得远远的。 “落卿……不要啊!”想着巫主决然的眼神,她心中的担忧越加浓烈,不停的在心底呼喊着这句话。 究竟是什么结界,居然会让施术者丧失所有灵力,成为普通人? 巫主能在这世间存活两千年,不单只是因为他每百年进行一次肉身替换,更重要的,不就是他那深不可测的灵力么,如果丧失了,那他该如何生存下去,岂不是很容易就会老去?死去?就像世间那些凡人一样? 她不要! 胸口处开始有窒息感,让她透不过气来。 快!要救他!一定要阻止他! 这个不属于她的感觉…… 齐若谷忽的顿下脚步,抬手用力捂住心口:没错!这个感觉,是消逝掉的柔儿! 她闭上双眼,用心去感受心中柔儿的那份担忧。 脑海中悠悠的响起许久都未曾响起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为什么你不阻止他!” “我要如何阻止?灵力不够他强,施放术法又不及他快,如今连他想做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我如何去阻止!”齐若谷的声音有些气愤,怒声回道,居然忘记质问柔儿,怎么会没有消逝! 柔儿的声音停顿一刻,有一丝忧伤:“对不起。只是,这一次他恐怕遇到了两千年以来,最大的一个劫难了!” 齐若谷听到这话,声音有一丝兴奋,“这么说,你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快,一定要赶在他完成结界之前找到他!你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柔儿的声音催促着若谷。 话虽这样说,齐若谷也不知巫主究竟去了何处,着急之余,见到身后那十几个默默跟在身后的巫士,招了上前:“快说,巫主与各山主究竟去了何处!” 巫士们恭敬的弯腰下地,其中一个回道:“回圣女,巫主吩咐过,要等结界完全启动之后,才能带您上灵园!” “这种时候你们还听他的号令!他要为了你们和这破山牺牲自己,你们快告诉我他究竟在哪?不然……”齐若谷的眼底有一种孤狠,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巫士们。 “请圣女不要为难我们。”依旧是那幅恭敬却冷漠的回答。 “你们……” 齐若谷气结,正想发动一个比较简单的术法给他们一点教训,柔儿的声音适时响起:“等等,你先试试那个‘幻虚灵’。” ‘幻虚灵’是柔儿记忆中一个比较适合逼供的术法。施术者对人施放此术法之后,会把自己的意识强行植入被施术者的脑海中,去读取一些想要知道的东西。唯一的缺点就是,施术者要灵力深厚,并且要有足够的定力,能力也要比被施者高上许多,不然很有可能在中途被术法、或施术者的灵识给反噬。 “这里可有十个巫士呢,你想要我怎样做?”齐若谷暗自焦急,在心中疑道。 “不用怕,你的灵力非常强大,而且有落卿赠予你的巫族圣器在保护你,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那些。” 巫族圣器? 齐若谷心中的不祥越来越强烈,她无暇在追问柔儿有关圣器方面的事,深吸一口气,再吐出一口沌气,才轻轻念动咒语: “天地万物,集所智气,借天之眼,唯吾之身――开!” 声音骤然停止,巫士们还未回过神,便都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强大而陌生的思绪给牵引住,随后一个略微熟悉的女声在他们脑海中同时响起:“都告诉我,巫主到底去了哪里?” 无法挣脱掉那股力量,都齐声开口:“巫主去了巫山最顶峰。” 最顶峰?应该就是落卿平时居住的那个地方吧? 齐若谷面露一丝笑意,抽回植入巫士们脑海中的意识,不顾他们呆滞模样,转身向着巫山最顶峰掠去! 巫主的居处,她是知道在哪里的,所以此刻有了目的性的赶路,要比刚才快上许多。 柔儿的声音再度响起:“落卿这次要施放的禁法,我也不清楚,只是记得小时候族里的长者说过,巫族世世代代都传承着一些上古禁术。如果没有足够的灵力,去擅自启动,会有可能陷入假死状态,永远无法醒来。” “假死状态是什么?巫主之前告诉我的,不是这样。他只是告诉我,他有可能变成普通人而已。”齐若谷在心中疑惑回问道。 “假死状态,和成变成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是,普通人尚有意识,可以自行生活直至寿命终结,而假死状态,是存有意识,却不能自行活动,终身只得躲在床上直至死亡。” “怎么会这样……有什么办法补救吗?”齐若谷发挥自己身法的极致,不惜消耗大量灵力,以最快的速度赶向巫主的居处。 “听长者说,如果在启动禁法时,若有一个灵力强大的人在旁边替施术者渡输灵力,成功了,便可以消除这种结果;若失败了……这两个人都有可能被术法吞噬所有灵力,变成普通的凡人。” 是这样的么……原来巫主怕她得知有另外一个方法,可以帮助他启动结界,但又因对这术法的未知,所以才在之前把她强行定住,自己去启动结界? 齐若谷的心中有一丝苦涩,想着被定身时巫主几次强调的话,他恐怕也知道自己强行启动结界的后果吧? **站立在腾空而建的阁道上,望着巫主门前五个身穿各色衣袍的男子,齐若谷冷然喝道:“巫主在哪里?” 五名男子正是巫山之中,各山山主。 他们见齐若谷这么快就赶了过来,不觉有些慌乱:巫主的术法还未完全启动,如果此刻被人打断,很有可能被禁术反噬而死! “圣女,请不要过来,巫主已经开始启动术法,如果这时突然打断他,结局会不堪设想。”为首身穿黑色长袍的巫灵恭敬道。 听他这样一说,齐若谷也不知该道该怎么办,不由在心中不停的呼唤:“柔儿?柔儿,你快出来,我现在该怎么办?” 暗自等了许久,脑海中也没再响起柔儿的声音,似乎她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若谷的幻觉。 第二十一章 启动结界——巫主失去意识 - 巫殇 - 沧月玉儿 放下心中的疑虑,齐若谷慢慢倾身上前。 “我不会打断巫主的术法,我只要在旁边守着他就可以。”她的眼神有一丝无奈和哀求。 各山主相互对视一眼,随后恭敬而漠然回道:“请圣女止步!属下奉命在此守护巫主,不能放任何人进入这个地方!” 任何人? 齐若谷的眼神蓦地冷冽起来:“任何人,是连我也不许进么!”这一刻她突然有想杀人的冲动。 之前施放‘刀山火海’时,本以为这个术法只是一般普通的术法,没想到施放之后,居然有那样强悍的毁灭性。 不管是修真者、妖人,还是因她自己无法掌控而误杀的巫士,那种杀人的异样滋味,让她恐怕无比,却又隐隐有一丝兴奋。 她浑身散发出一种幽光,包裹着自己,缓缓靠近五名山主。 冥山主主要的能力是招唤异世间的奇形异兽。平时他很少主动与人出手,此时见齐若谷不听他们阻止,不由有些气怒,上前一步,想要与她对决一场。 其实不只是冥山山主冥魂不服这个莫名而来的圣女,其余四名山主心底也一直不服,只是因为听从巫主的命令,只得对她恭敬。 如今她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让他们可以好好的教训教训她,他们何乐不为? 所以当冥魂上前时,为首的巫灵竟不出口阻止,而是放任他上前去。 齐若谷冷冷的看着这五名男子,轻哼一声道:“落卿真是调教了出几个好下属呢。” 无视五个山主铁青的脸,齐若谷突然快速向冥魂冲去,双手结合成古怪形状,口中轻念:“集吾之身,永天地之气,得吾之愿,舍吾之灵,成万恶之火――凝!” 她居然又使用了那个术法――刀山火海! 此次根据心中所想,招集的竟是天地间最邪恶的红莲之火! 天空忽然变得黯淡起来,随后渐渐看不清实物。在众人都失去一瞬间的光明时,天地间却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火红光芒,至天空向巫山袭来! 冥魂神色有一丝凝重,他不明白,明明这女子使用的是招唤术,为何还这样不要命的向他冲来? 无暇顾及这些,他紧闭双眼,抬起右手在唇边用力一咬,随后双手结成倒扣形,便见原本火红色的空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高有十尺,形状古怪的兽。 异兽个头太高,让人看不清它的脸是怎样,只有头顶上那两个似牛角的犄角引人注目。 异兽张开硕大的双臂,仰天嘶声狂吼着,声音嘶哑难听。 天空的火红越来越深,冥魂得空转头寻找齐若谷,她的身影却早已消失不见。 “不好!”冥魂大喊一声,转头对着巫灵道:“她一定趁刚才天空失去光芒那一瞬,越过你们进了那座房屋,快去阻止她!” “什么!”门前四人都齐齐一惊,明明站在这里一步也没移开,她是如何做到的? 四人不敢再想,转身想要进入屋内,却被一个白色身影给挡住。 各自恭敬的跪拜在地,齐声道:“巫主!” 巫主没有说话,低着头缓缓至屋内飘了出来。 这时山主们才发出了他身后的齐若谷,正痛惜的望着巫主的背影。 巫主的神智似乎已经不清晰,他只是凌空飘荡在空中,也不理睬天空的异样,口中一直默默念动着什么。 他的双手手腕上,都在不停的向地上滴着鲜血。不是如此,两只腿上、后背、后腰处,都在缓缓滴着鲜血。 仔细观察,便可见到,在滴血的地方,都有一个指拇大小的孔洞。 鲜血似有生命般,在落下地时,宛如长蛇,不停的纠缠在一起,缓缓向远处蔓延。 巫主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那些孔洞里的鲜血,也流得越来越慢。 齐若谷来至巫主脚下,仰视着他苍白无比的脸颊,心中的无助感让她痛苦不已。 似乎又回到原来那种没有亲人,没有力量,独自苟活的日子――这种无助感,她说过她再也不愿体会到! 可是此刻,她还是再次切身体会了一次。 天空中的火红此时已变成深红,那个冥魂招唤出来的异兽此时已停止嘶吼,静静的立在另一座山峰,看着这边。 渐渐的有拳头大小的火球向众人袭来。 各山主想要上前保护此时无力飘荡在空中的巫主,却被齐若谷冷冽森寒的眼神给惊得定住,不敢再上前。 抬头看着天空,齐若谷脸上有一丝怪异的苦笑:这是她招唤的术法,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除,真是可笑。 飞身飘至巫主身边,额头前的棱形玉石发出一道幽光盾,围绕在她与巫主身边。 齐若谷抬起左手,轻轻抚摸着巫主紧闭双眼的脸颊,轻叹一声,在心中不停的祈祷着。 那些自巫主身上流下的鲜血,在地上不停的缠绕在一起,另外一些鲜血则沿着山峰向山底流去。 最后,在齐若谷眼底出现的,是一个红色血网,正一丝不差的包裹着整个巫山! 天空的火红相映着地上的血红,形成一种诡异的颜色。 当最后几滴鲜血流尽,没有再向下流动,而是在齐若谷和巫主脚下,形成一个呈眼睛形状的图案。中间有一滴血珠,在这个图形当中,诡异得似人的眼珠,漠然的注视着空中的齐若谷和巫主。 无暇理会这个东西,若谷上前抱住虚弱无比的巫主,缓缓飘下,回到地面。 这时,那红色血网,沿着若谷身边那个眼睛形状的血**案,突然爆发出强烈刺眼的红光,形成一道屏障,那些天空中散落下来的火球,都被这道屏障给阻挡在外。 **渐渐的,天空恢复昔日的纯白仙缭。 那道屏障也渐渐消失,似乎从不出现。 唯有巫山峰顶上的几人明白,这次的术法,是靠巫主的生命启动成功的。 如今,脸色苍白的巫主,任由齐若谷如何呼喊,也再没有像以往般,温和一笑,轻声回应她。 第一章 一山之主 - 巫殇 - 沧月玉儿 坐在重建好的神殿当中,齐若谷面色漠然,平静的看着下方那五个身穿各色服装的男子争吵着。 这个位置……本来是那个男人的,如今却托付在她身上,不管她同不同意,她都无法选择,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他辛苦建立起来的,她无法拒绝。 她说过,她要亲手杀了他,可是如今看来,这个誓言恐怕又要推迟了。 在他浑身是血倒在她怀里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心中的痛,一直都比仇恨要多上几分,她已经无法逃离这种束缚和羁绊。 轻轻抚着身下那漆黑冰冷的座椅,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个身穿白袍,温和微笑的男子。 落卿…… 若谷的眼神渐渐失去集聚,变得迷离起来。心中那抹无助的痛再次向她袭来,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抖。 “圣女……”一个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齐若谷长长的黑发用白色丝带随意在发端扎了一个束结,此时又因低俯身子抚摸座椅,姿势有些倾斜,让她未束紧的发丝散落下来,挡住她的整个右脸。 收起心底那份柔弱,深吸一口气道:“不用再劝,我一定要去青丘国寻找天狐之血,还有修真界三大神器之一:龙泉泪,回来救落卿!” “可是,您此时离去,谁来主领巫山?而且大战刚刚过去,族内还未完全恢复,如果您这时离开,我们……” “不是还有你们五个山主么?”齐若谷冷声打断那一身黑袍,左肩绣有一个‘巫’字的男子。 “虽然另外四山不在这个结界之内,但你们五山山主依旧保持原来的权力,统领各个山里的巫士,早日修复巫山所有被毁灭的建筑。至于我离不离开,是我自己决定的事,你们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力。落卿倾尽自己的精血,舍弃所有灵力启动的这个结界,难道你们还怕外族会再侵入不成?” 齐若谷代替巫主执管巫山已有整整一月,此时说话隐隐有一山之主那种气魄。 说出的话,殿内的巫士们竟然不敢再作反驳。 “是,请圣女放心,只是……您就这样前去青丘国,那巫主怎么办?”为首另外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男子低头恭敬道。 齐若谷卷绕着自己胸前的发丝,看也不看蓝衣冥魂,只是轻声回道:“落卿……就让他在巫山山底那两极石室里安养罢,如今他失去一切意识和能力,连‘补祭’都无法完成。” 似说到心痛处,她停顿下来,深吸一口气才续道:“你们只要多派人手,去细心照料他,以他现在的情况,呆在那个冰冻地方,才更能好的保护他的**。不然,若出了什么差池……我要把你们整个巫山里的生物都血洗干净,送你们去地狱替他陪葬!” 五名男子都是年龄上百的人,本都是不服这个圣女的,可是长达一个月的执控,他们已经开始见识到这娇弱女子孤狠决然的一面了,当下不敢出声,只是恭敬齐齐弯腰行着大礼。 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这女子在见到降山里那个常风时,眼底露出的残忍嗜血之色。 齐若谷低低轻笑,她知道他们在怕她什么。 降山常风与常柯,正是改变她命运的那两个巫士,如今几年过去,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女,所以她怎么可能在知道他俩还未死去时,会放任不管? 都快过去半月了,可她还清晰的记得,两名巫士临死前眼底的恐惧和震惊――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吧,她真的成了他们口中的‘圣女’,如果知道,当初对待她时,会不会稍微恭敬一点,至少不会杀害她的一家? 她轻叹一声:不管怎样,如今她已亲手替娘亲和小弟们报了血仇,别的想多也无益,眼前最重要的,是要救醒落卿…… “你们要记住,这个结界是靠灵力维持的,山中的灵力要供巫士们修练,虽说降山和鬼山中的巫士并不需要这个东西,但其余三座山峰中的巫士也不是少数,所以你们几个,可以间隔性的开启‘灵园’,释放一些灵力出来。” 齐若谷挽开额前遮挡脸颊的发丝,轻身向下走来,来至几个山主身前:“你们五个要集合五人之力,耗害不少精血才能开始‘灵园’之门,所以尽量多进行修行,提高自己的能力,因为我并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返回。” “是!”五人齐齐回应。 齐若谷围绕着五人缓缓转圈,殿堂内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过了许久,她才又道:“这个结界我已经知道怎么出去,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也知道这个办法,但我还是要在这里警告你们一声:不许私自出山去猎杀那些婴童回来,如果给我知道哪怕只有一个巫士出山去残害世间,我都会用密法收了你们所有灵力,废了你们,让你们逐个体验我脑海中那些禁术!” 说到最后,她浑身上下都爆发着一股无形气势,制压着五名山主。 各山主再次响声回应:“是!” 他们如今已经知道,这个女子,或许不会为了他们巫族去做什么,但她会为了石室中静静躺着的那个男人,去做任何事,这就足够。 他们跟随巫主已经算不清有多久了,他们都深刻的知道,巫主的那份只为巫族,想统领巫族驻进三界之中,不再像如今这般,被人想攻打就攻打。 虽然他们如今的实力已经大增,可是再强,也敌不过三界集合起来的力量,所以这也是巫主一直痛苦无助的原因。 只是这一次,巫主的计划,真的能行吗…… 失去精血和灵力,成为一个活死人,换回来的,究竟是不是他想要的…… 第二章 离别巫山 - 巫殇 - 沧月玉儿 满头黑发倾斜在石榻上,与上面那男子一头银发缠绕在一起,更加黑得耀眼。 齐若谷坐在地上,上半身俯在石榻上,侧着脸静静望着石榻上的男子――巫主,满脸柔情。 石室里静得可怕,唯有角落处一口热泉,在不停的呼声翻滚。 墙壁上缓缓晃动着幽蓝的光,映着石室有一丝阴冷。 齐若谷让人把石榻向寒冷的方向移动过去,好让巫主的身体完全包裹在冰冻之中。 伸手拂去巫主苍白脸颊上的冰霜,“落卿,我要离开一些日子,不能来陪你说话了。” 没有任何回应,但齐若谷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自言自语,温柔一笑又道:“不过你放心,过不了多久,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答应过我,你的命要留给我去取,所以在这之前,你一定要活着……” 说到最后,竟再也忍不住,俯在巫主冰冷的身躯上轻泣起来。 巫主全身明明都被覆盖了一层冰霜,似死人般,可是若谷却清晰的听到他轻而缓的心跳声,不由苦笑一声:果真如柔儿所说,结果真的要比落卿说的要严重得多,全身没有一丝残留的灵力,整个人陷入假死状态。 她拂开自己右手的衣袖,那里有一道清晰刺眼的红色结疤,横贯在她手腕处。 想着那日巫主启动结界完成昏迷在她怀中,任她怎样呼唤都未醒过来时,她冲动之下居然渡血给他,脸上的苦笑不由得更加浓烈。 如此,不单是心,连血液也都被一起输了啊!她与他的对决还未开始,就已输了这么多…… ***回头看着身后的高山迅速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原处出现的,只有一个一望无边际的湖泊,周边便是另外四座被舍弃掉的山峰。 它们已没有昔日齐若谷见到的那种灵力和雄伟,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山峰上到处都是被野兽吃剩下的人体残肢和骷髅,那些参天古树也被人砍倒无数,留下粗壮的树根。山峰顶上以往那些高大广阔的殿堂也都被人破坏掉,远远的就能看见那些耸立在山峰半壁上,还残留的破败建筑。 看着山峰上这些景象,齐若谷重重叹了一口气,她可以想象当时在落卿以生命为代替启动上古结界之后,巫山突然消失不见,那些外来入侵者会有怎样的表情和愤怒。 既然得不到想要的,就破败掉巫族另外四座山峰么? 齐若谷冷笑一声,能干出这种事的,只有凡世间那些人,所幸这次对决,巫族只损失了四座山峰、约两千名巫士,还有一个巫主。 而入侵者却不同了,各自都损失不少人,这要与巫族相比,那他们应该算是损失最少的了。 只是任她怎样想,心中还是无比气闷,巫族虽说整体损失最小,可是损失了一个最重要的人物――巫主! 她到现在还想不明白,那样高傲且冷漠的男人,怎么会大义到舍弃自己的生命,去保护族人? 无奈的是,不管她如今的身份是什么,也不管她已获得柔儿多少记忆,她究竟不是巫族里的人,所以她无法理解,巫主这种做法。 也或许……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个事情的原委,根本就是有人一手策划的? 齐若谷抚了抚额头前的棱形玉石,最后再看了一眼巫山消失的位置,才转身向着远方迈出坚定的脚步。 第三章 再次相见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站立在当初落卿从月氏国救下她时的地方,望着碧蓝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草原,心中有一份莫名的古涩在慢慢蔓延。 落卿…… 这一次她轻声呼唤的,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唤的原来那个真正的落卿,还是现今的巫主。 她无法再想许多,施展‘瞬转’向匈奴方向掠去。 已经离开五年,除去自己没有亲人的家乡,最让她一直牵肠挂肚的,便是匈奴。她不知道她放心不下的是那个同她一样娇弱悲苦的胡宛然,还是那个狠心将她赠予别国的匈奴新任国君。 不管怎样,如今她换了与之截然不同的身份回去,不知道那个男人……会有何反应? 想到这里,齐若谷那清秀的脸庞上,缓缓浮现出一丝笑意。 **一间宽大的殿堂之中,摆放着许多秦朝风格的装饰物、器具和一张桌椅。 可是殿内那个身穿黑色长袍,腰间配有一条五彩腰带的男子,却坐在桌前一张宽大的红色绣毯上,身前摆放着一张异族小方桌,上面还摆放着一个陶瓷大碗、一坛美酒。 一头黑黑的长发随意的飘散在肩上,冷漠孤傲的看着恭敬跪在殿门口的几名男子,嘴角挂着一丝没有感情的微笑。 “伟大的单于,请您三思啊……”一个体态佝偻,面容苍老的老人出口说道。 跪在他身后的另外几个男子也相继出口附和着。 “你们这群胆小懦弱之辈,每次遇到与别大战,都只知道躲在家里安享欢乐,真是废物!”坐在红毯上的黑衣男子一袖拂翻身前的小方桌上,顿时坛里的酒洒了一地。 老者因恐惧而俯爬在地,说话的声音都有一丝颤抖:“单、单于,如今您好不容易统一了整个草原,国内的秩序还未整顿好,而且一下收复这么广大的面积,您只是安排了少量的兵马驻在各地,万一那些……” “万一?万一那些敌国残兵会集结在一起造反是么?”被唤作单于的青年男子冷冷打断老者的话,脸上有一抹不屑。 他缓缓起身,不顾地上的酒水,从冰冷的酒水中踏过,来至殿门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的人:“本王的军队从来都是以一挡十、以百挡千的真正从死神手下逃脱掉的战士,你认为那些不成气候的残兵能对那些驻军造成损害么?” 见老者又要说话,青年男子嫌恶的一挥手阻止他道:“不用多言,本王已经下定决心,定要挥兵直上秦国边境,毁了他们正在修建的万里长城。如果被他们修建成功,以后想要再攻打过去,就要难上许多,而且那一道长城也断了我们边境与秦国的和商,彻底的把匈奴给隔离在这万里长城之外了。” 地上的几个男子胆怯的不敢应话,只得惊恐的点头行礼,随后弯着腰向后退去,看都不敢看一眼殿内那个黑衣男子。 冒顿重重叹息一声,到底是他的心太大,还是这些人太懦弱? 这五年之中,他忍辱负重,终于实现当初的誓言,收复掉匈奴周边几个国家,一统整个草原。 如今他手握大权,拥有称霸一方的势力,百姓也安居乐业,为何他的心还是那么空荡死寂? 心中的空虚孤寂让他忍不住想要肆意与**战一场,所以才会无视刚才那些国内比较有权力人士的话,执意亲身前往秦国边境,去与另一方霸主交战一番。 似乎想到了什么,冒顿出了殿门,阻止身后跟随的护卫,迅速向着匈奴国的老街区奔去。 ***齐若谷用力推开紧闭的红色大门,缓缓走了进去。 左右四处观看,见庭院内所有的摆设与她离开那天一模一样,似乎这里已经被人遗忘。 走过长长的廊道,来至大厅门口处,轻轻推开没有上锁的大门,越过门槛走了进去。 虽然只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但这里的所有东西的摆放,齐若谷都记得清清楚楚,与她离开之前,摆放得一模一样,唯有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的桌椅暴露出,这里一定有人定时打扫。 齐若谷转身向内室行去,越过屏风,细细的观察着――同她想的一样,床榻上也干净整洁的没有一丝灰尘。 居然保存得这么好,所以的一切与五年前一模一样,那个男人,难道还在期待什么? 齐若谷冷笑一声,上前坐在床边,缓缓向下躺去。 那个男人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敢杀害的人,是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能牺牲所有的人。这种人,同她或许在某些方面非常相向。 她是为了得到力量,为了报仇雪恨;他是为了得到整个草原,为了统一整个草原;所以即使牺牲自己,也是在所不辞的。 而且如果当初她没被那男人赠予月氏国的使者,或许巫主不会在那里救下她? 反正不管如何,她现今都已原谅冒顿当初的冷血决定,只是偶尔会想起他左肩处那个血淋淋的贝齿印。 因长时间的奔波,让她有些疲惫,轻轻打着哈欠,转身拉过被褥盖在身上,沉沉睡去。 庭院外大门口。 一身黑色长袍的冒顿静静立在门口处,神色寂寥。 他似乎并没有想到一直紧闭无人居住的院门会这样被人随意打开,只是越过大门,缓缓向院内行去…… 第四章 对不起,我们有缘无分 - 巫殇 - 沧月玉儿 冒顿来至大厅前,见大厅的门也被随意打开,不由有些疑惑,因为仆人听从他的吩咐,每次打扫完庭院,都会关好门的。 一直沉静无波的他,身上突然散发出冷冽逼人的帝王之气,轻而缓的向内室行去。 近了! 隔着一道屏风,冒顿还是清晰的看到床上缩卷着一个人,正有序的发出酣睡的呼吸声。 有一股无名之火向他袭来,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轻轻越过屏风,右手拔出后腰处的匕首,缓缓向床边靠近。 左手用力掀开被褥,右手紧握的匕首迅速向床上的人刺去。 砰! 没有冒顿想象中匕首刺入血肉那种声音,而是匕首碰到什么坚硬物体,发出刺耳的声响。 床上的女子早在冒顿掀开被褥那一刻就已惊醒,额头前那颗玉石早已发出一道淡淡的光包裹她。 冒顿瞬间回身向后退了两步,待看清床上的人是谁时,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他收起匕首,静静的注视着已经坐起身的齐若谷,感受到她身上与以前完全不同的气势,他知道,面前这个女子一定经历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一头黑发用一根白色丝带随意束在腰后,一身白色长袍过于宽大,并不合她身,似乎并不是她的衣物,额头前也多了一颗黑色的棱形玉石,映衬着她的脸,显得更加苍白。 本娇弱无比的身躯,却给他一种莫名强大的感觉。 至五年前那次违心的赠予之后,他的心就开始莫名的死寂下去。 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什么心爱之物他都可以眼睛眨也不眨转手赠予别人,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才认识不到几个月的女子,他会有舍不得的感觉。 在之后的几年里,他统领匈奴迅速发展,收复周边一些小部族,最后连月氏国也被臣服在他脚下,可是当初那个女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唯一留给他的,便只有肩上那一道清晰可见锁骨的贝齿印。 他本以为她已经死去,可当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那死寂多年的心,竟然有莫名的兴奋。 “是你!” 齐若谷的声音将冒顿的思维拉回现实,戒备的看着他。 冒顿上前一步,在齐若谷的冷哼中站立在离她两步之外,脸上有极力压制的兴奋:“是你,落香?” 齐若谷一愣――落香?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有人会这样叫她了。 被冒顿勾起有关以前那个落卿的记忆,有些气怒道:“我不是落香,我是若谷。” 她抬头静静注视着不远处的冒顿,只觉他以五年前更加精干,也比五年前多了一份成熟,少了一份特有的青涩。 这个男人,便是落卿在知道自己是巫主的替身之前,信奉和追随过的男人。 突然有一瞬间的想法,她有想杀了他的冲动,不为别的,只为他占有落卿所有记忆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冒顿似察觉到她身上骤然出现的肃杀之气,也不回避,而是缓缓向她走来。 “不管你是落香还是若谷,只要你还活着就行。” “站住!”齐若谷瞬间起身,手上劈出一道用灵力凝聚而成的小飞剑,急速飞向正向她靠近的冒顿。 冒顿似乎并没有想到她竟真的会出手,知道迎面而来的飞剑中所包含的强大的破坏力,不敢硬接,向左弯腰扭去,堪堪躲过飞剑。 只是他身后那一道屏风却被瞬息劈成无数碎屑,飞舞在狭小的内室中。 冒顿紧皱眉头,低头默默看着地上的碎屑,“五年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是这便是你还给我的报复?这样不留余地……” 齐若谷从来都不主张巫主杀害凡世间的人,因为她也是凡人,而且也是从最娇弱慢慢变成如今这样。 中间她损失了许多,所以她不愿意去杀那些手无寸铁,至少对于她来说,是无法与她抗衡的,都算作手无寸铁之人。 刚才那一击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此时听到冒顿这样说,有些悻然,从床上起身越过他向外走去:“我告诉过让你别过来!” “站住!”冒顿反身拉住她的右手腕,紧紧的,不容她反抗便把她拉回身面对自己:“消失五年,你究竟去了哪?” 齐若谷无法挣脱被他禁锢的右手,急道:“放手,不然我又要使更厉害的招数对付你了!” 被冒顿这样拥着身体,让她有些惊慌,左手上已经随着她的话开始慢慢闪现一道幽光。 五年来一直活在杀戮当中的心,这一刻无尽温柔,原来,他究竟还是忘记不掉那个狠狠咬他一口的女子。 冒顿低头倚在齐若谷的香肩上,口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垂边,无视她左手上的光芒,重重叹息一声随后用力拥紧她:“香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齐若谷愣愣的垂下左手,无法再狠心对这个男人使出那些术法,因为她能感受到冒顿身上那份孤寂和寂寞。 就如五年前一样,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背影中包含的孤寂。 这个男人……一直都活得不开心,根本不是为自己而活的。 她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讽笑:她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她同他不也一样么?无法为自己而活。 齐若谷缓缓推开冒顿,抬头仰望着他,“不用说对不起,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当初你从你的士兵手下救过我,所以我的命也算是你的,只是最后还给你了而已。” 冒顿眼底闪过一抹痛苦:“对不起。”他无法想象,如果落香没被别人救走,落在那些人渣手中,根本不可能活得过五年,可是那时以匈奴国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同别国开战的。 齐若谷伸手缓缓解开他的腰带,待黑色衣袍松开之后,把外袍同内衣一起掀至他的腰间,露出他结实的胸脯。 “这次我回来,便是消除我遗留在你这里的东西。” 冒顿蓦然一惊,向后退了一步,右手已不知觉抚上他的左肩:“你回来的目的,难道只有这一个?” 齐若谷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对,只有这一个。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会让你永远忘记我,那个贝齿印……你还我。” 第五章 黑衣人 - 巫殇 - 沧月玉儿 内室寂静得恐怖,只有两人相交替的呼吸声。 齐若谷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听巫士们的资料,知道青丘国在巫山更以西的地方,可是她还是绕道来了匈奴国,想来此了断一些东西。 五年前那一次愤怒而决然的嘶咬,的确让冒顿清晰的记住她了,可是如今她已是巫山圣女,是另外一个身份,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来这里了…… 即使她与他都是同一类人,但是有了那一次的事情,她与他只能是有缘无分。 若谷轻轻上前至冒顿身前,抬手拉开他右手挡住的地方,望着他锁骨处那一排清晰、早已变成淡红色的齿印,有一刻失神,半响才道:“不管怎样,我们都互不相欠,所以这个,你还是还给我罢。”说完白皙的右手抚上齿印。 口中轻轻念着什么,便见白皙的手掌上闪现一团白色的光,包裹着那个印记。 “这五年来,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冒顿瞬间抓住齐若谷的右手,低视着她道。 齐若谷抽不出被他紧握的手,只得放弃,抬头漠然道:“发生了什么?这你不需要知道,反正如今的我,已经得到了我想得到的东西。” 冒顿空着的另一只手缓缓拉起衣袍,挡着左肩处的印痕,听到齐若谷的回答,轻挑剑眉:“哦?你想得到的东西?那是什么?” 他紧握若谷右手的地方,突然闪现一团幽光,刺痛他的手,让他不由自主的松开。 齐若谷抚着自己的手,淡然一笑道:“这就是我想得到的东西――能够保护我自己的力量!” 冒顿看着她的眼神突然有深切的怜惜,刺得她的眼生疼,恼怒转身道:“别这样看着我!” “世间的所有都有它的定律和平衡,你得到了想要的,也就会失去一些你自己原有的东西,不是么?”冒顿望着若谷的背影,一字一句道。 若谷定住身,回头望着他,冷然道:“就同你一样,是罢?” 她重新挪动脚步向厅外走去:“不要把我们混为一谈,你失去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而我,是被逼的!” 眼看着她的背影快要消逝在他视线,冒顿有些心慌,随意把衣袍穿正,便快速跑了出来,把齐若谷阻在廊道上。 “你要去哪,不是说特意回来取回属于你的东西么,怎么就要离开了?”冒顿一面阻止她,一面在心中盘算着:平时只要他来这里,都会有护卫暗中保护他,想来今天已经也有。 他在挣扎着,如果说直接派一两万军兵包围这里,即使落香的力量再强大,也敌不过他几十万大军,只是这个命令,究竟该不该下? 从来没有这一刻,他想留下她的心,会这么强烈。 他想占有她、想了解这五年来她究竟去了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知道,一旦事情发展至那一步,即使他留下她了,也终究是徒劳。 *****千里之外,古老结界之中:巫山神殿虚弱的倚在雕有狰狞怪兽的黑椅上,银发男子右手支撑着苍白的脸颊,左手无力的缠绕着散落胸前的银色发丝,看着俯跪地上的一名全身都包裹在黑色长袍之中的人道:“她如今行到哪里了?” “禀告巫主,圣女并没有直向西北,而是绕道回了匈奴……”地上的人恭敬的回道,听声音是一个男子。 他的左肩没有属于各山的那些标志,全身上下黑得没有一丝杂质,就连脸颊,也只露出一双漆黑的双眼,让人看不出他的年龄和相貌。 被唤作巫主的银发男子虚弱的咳嗽一声,紧皱俊眉,低头沉思一会,才道:“知道了,你们只要暗中好好保护她就行,必要时可以现身替她解决比较困难的事。好了,你退下吧。” “是!”地上的黑衣人恭敬的点了点头,向后退去。 诺大的殿堂只剩下倚坐在黑椅上的银发男子。 银白色的长发散落在黑色的坐椅上,散发出淡淡的银光。 他抬手抚了抚额头前那颗棱形玉石,沉默了半响,才淡然一笑:齐儿,可别让我失望啊…… 第六章 五年前那个遗憾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根本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那座巫山最深处的两极石室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此刻如果她不动用那些术法来对换面前这些凡人士兵,那么她就要被困在这里! 她怒视着隔她不远处的冒顿,一字一句道:“撤兵,让我走!” 可是冒顿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坚定的道:“五年前我是被迫让你离开,如今我已经得到整个草原,成为草原上的霸主,拥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你,所以我不会再让你轻易离开。” 他顿了顿,黯然道:“哪怕你会因此而恨我一辈子!” 齐若谷环视一圈庭院内和院墙上密密麻麻的士兵,冷笑一声道:“你真是一点没变,同五年前一样,那么自私,那么自大!如今的我,也不是你想留下就留下的,如果你再不撤兵,休怪我不客气!” 她眼底闪过一丝孤狠:她虽说强调巫山里的巫士不许滥杀凡人,可并不代表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她还会任人宰割! 冒顿无视身旁士兵阻止的声音,缓缓向庭院中那一身白袍的娇弱女子靠近,眼底浮现的是所有士兵根本没有见过的柔情,轻声询问道:“如果我真的强制将你留下了呢?” 齐若谷额头前的黑色棱形玉石渐渐发出一道幽蓝色的光,包裹着她全身。 她定定的望着冒顿,冷然道:“你可以试试看。一月前巫山那场大战,你的士兵也参与过,你应该知道巫士的厉害之处。” 听到这话,冒顿的剑眉突然紧皱:“你怎么知道巫山?还有一月前那场战争?”他越来越好奇她究竟还知道些什么了。 齐若谷冷笑一声道:“看来你的那个属下并没有告诉你呢,我就是巫山新任圣女。” “什么?!”冒顿惊道,那个该死的老将臣,竟然对他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 强自镇定下来,冒顿抛开这个问题,重新放缓声音:“不管怎样,我只是不希望你再次离开,五年前上天把你送到我身边,是我自己不能把握住,所以我希望你留下来,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此生都来守护你,可以……吗?” 齐若谷抬头静静望着冒顿,她早已看出他眼底的真诚和那一丝痛苦,可是……她想到巫山最深处的两极石室当中,那个正等待她寻得解药回去解救的银发男子时,不由得叹息一声:“对不起,你有你想守护的人,而我,也有我想守护的人。” 她转过身背对着冒顿,不敢再看他:“属于我的东西,我不拿了,可是我一定要走,因为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她已经有点后悔绕路来到这里了,本只是单纯的抹去冒顿身上属于她的印记,从此以后,她和他便再也没有任何纠葛,可惜以现在这种情况,并不能如她意呢…… “我不管你想守护的人是谁,我只知道,五年前你本就该属于我!” 冒顿看着她身上渐渐发出的幽蓝色光芒,决意道:“我知道巫山中那些巫士都是能力强大者,所以你的能力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是你再强,也强不过我手里上百万兵马!” 若谷的身子轻轻的震了震,声音有一丝痛苦:“你非要逼得我大开杀戒才高兴么?你这些士兵,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你何苦逼我?” 冒顿一步一步向她靠近:“一万军兵不是你的对手,便十万军兵,若十万军兵还不是你的对手,那便百万军兵!总能把你留下!” 齐若谷侧头回眸望着向她靠近的冒顿,轻轻摇头道:“这样强行把我留下,你究竟为了什么?” 冒顿来至她身边,见她并没有别的动作,抬手抚在自己的左肩,那个深入他骨髓中的印记上,再望着她同五年前一样清澈的双眼道:“为了五年前那一个遗憾!” 第七章 错过了,就没机会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回眸着冒顿,似能窥透他的心一般,莫测一笑:“不,你根本不是为了这个,你只不过同当初那些别国使者一样,要的不是我,而是那种感觉。” 她缓缓向门口行去,一字一句接着道:“当初他们从你手中把我要去,要的只不过是那种把你踏在脚下的高傲姿态和成就,而如今你强行将我留下,要的也不是我这个人,而是五年前被人踏在地上的屈辱,对吧?” 齐若谷停顿在门口处,回头望着冒顿,眼底有一丝笑意。 不知为何,冒顿看着若谷脸上那一丝笑,竟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般,让他气恼不已。 挥手让院墙上的弓箭手准备,跟着齐若谷的脚印,一步一步走向门口:“不管什么理由,你都得留下。” 他的手再次抚上肩上那个印记,定定望着齐若谷,眼底闪过的痛苦是真实而存在的:“既然如此,当初你又为何要在离开前吻我一口,然后又留下这个东西?” 齐若谷的思绪突然回到五年前,与面前这个男子打赌之后,住在这间庭院当中的时光,是的,那一个月时间,她还未想起以往的事情,有的只是单纯等待落卿、想要离开的心思,中途面前这个男子便总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来到她这里,强行抱着她坐在庭院当中,有时一坐便是一整天,所以,她忘记不了的,应该是这一个月与他相处时的记忆! 她身上的幽蓝光开始渐渐变弱,最后消失不见。 便在这一瞬间,冒顿突然出手,以急快的迅速用双手臂紧拥着齐若谷,克制着她的双手,让她无法在短时间内发动任何术法。 齐若谷无法动弹,她一边惊讶于冒顿身上的力量,一边抬头冷冷望着他:“你在逼我!” 冒顿拥紧怀中的女子,无视她眼底的愤怒,凑在她左耳边轻道:“你是我的,跑也跑不掉!” 突然,他的身体顿住,似发现了什么,用嘴咬着齐若谷左肩的衣领,向边上挑开――入眼的赫然是一个与她额头前一模一样的棱形印记。 齐若谷还未在他暧昧的姿势中反应过来,便听到他闷闷的声音:“这是什么?” 她侧头顺着冒顿的视线,看到了左肩处那个棱形印记。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的,只知道至从巫主在血祭前过渡了一些灵力给她之后,肩上便有这个东西了。 于是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 冒顿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但见若谷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因说谎而产生的慌乱,只得放弃追问。 “你要这样抱着我到什么时候?” 齐若谷用力挣扎着身体,苍白的脸上有一团红晕渐渐阔散开来。 冒顿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他环视一圈那些正观看着他们的士兵,在齐若谷耳边戏谑道:“怎么,你一个圣女,还怕这些?” 齐若谷放弃挣扎,抬头对视着冒顿漆黑的眼,轻声道:“你别逼我伤害你。” 冒顿被她脸上的红晕迷得失了神,低头在她脸上轻吻一口道:“你试试。” 他正准备挥手让院里的士兵退下,突然听到外面不停的有士兵倒下的凄厉叫喊声,让他瞬时收起那一抹玩世不恭不模样,恢复昔日统领一方独占草原的霸主气势。 沉声对那些正惊慌失措的士兵喝道:“各将士上前听令!” 几个身穿盔甲,头戴红缨帽的壮硕男子快速上前,跪在冒顿身前:“属下众在,恭听单于之令!” 冒顿并没有放开齐若谷,在这种暧昧的姿势下对下属吩咐道:“快去外面查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将士恭敬道:“回单于,外面的士兵不知突然得了什么疾病,全都浑身漆黑,脸上还有被烧焦的痕迹。” 齐若谷一直在静心听着外面的混乱情况,此时听到将士的回答,心中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挪步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冒顿不由松开拥着若谷的双臂,只拉起她一只手,跟在她身后向外行去。 齐若谷没有回答,只因出了庭院外之后,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加强烈,她焦急的四处观望,却没有任何发现,除了街道上那些似突然受到什么诅咒般恐怖死去的士兵,剩下的,便只有远处那些被这状况吓得四处逃窜的平民百姓。 齐若谷甩开冒顿的手,用力将他向里推去,头也不回道:“你快进去,不然连你也要遭殃……” 话还未说完,她的左手便再次被什么禁锢,不能动弹。 冒顿静静望着她,眼底有一丝担忧:“那你呢?” 齐若谷眼底这时才有一丝真切的笑意,“你放心,这些东西对我没用。” 当然没用,这些士兵的死法,与一月前巫主对决那个水心宫的红衣女子时,使用过的招数一样:所有的人在碰到这种东西时,都会被它吃掉心脏,随后喝光人体里的鲜血,最后痛苦的死去,在死去之前,人的身体会迅速变成焦炭,最后成为一块灰烬。 “蛊尸虫”! 这里怎么会有“蛊尸虫”! 齐若谷来不及思考许多,因为她能感觉到一道凌利的劲风正向她身旁的冒顿袭来,用力挣脱掉冒顿紧握着她的手,以身挡在他身前,额头前的棱形玉石早已发出一道幽蓝色的光包裹着她与他。 噗! 有东西在碰到她的幽盾上之后,瞬间发出一股难闻的被烧焦的气味。 若谷低头察视着,只见地上掉落着三团只剩炭灰的黑色物体,身上还正冒着焦烟。 “你不要命了么!”冒顿气愤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随后她便被拉进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抱,紧得让她窒息。 轻咳两声,齐若谷好不容易从冒顿怀中挣扎着露出脑袋,愤怒道:“你想勒死我么?” 此时庭院外已经没有多少士兵,剩下的士兵早已被同伴的死状给吓得失了方向,纷纷向远处跑去,诺大的街道上只留齐若谷与冒顿两人,就连那些平时尽显忠心的将士们,此刻也不见踪影。 齐若谷不等冒顿回答,左手瞬息闪现一道幽光,正准备刺入他的腰身时,却又想到了什么,迟迟不见动作,最后消逝不见,似从未出现过。 冒顿早已看到周边士兵的死状,所以他知道这些微小的东西有多危险,但他根本没想到居然会被一个女子给保护在身后,更让他气愤的是,这个女子是他想守护的人,心中的气恼可以想象。 听到齐若谷挣扎的呼吸声,知道自己因气恼而用力过度,有些悻然的笑了笑,随后放开她。 便在这一瞬,齐若谷忽的向后跃起,几个回落间已离冒顿有百步之遥。 她飞身至一座高高的阁楼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冒顿,一言不发。 冒顿自嘲一笑,但还是向着她的方向缓缓行来:“你真的就这么不愿意留下?” “不愿意!你可记得,当初我哀求过你两次。”齐若谷站在高处,风吹拂着她的衣袂和长发,有与五年前离开时相同的决然。 冒顿顿足,仰视着这个让他牵肠挂肚五年之久的女子,抬手抚在他性感的薄唇上,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女子离开时,在他唇上细吻的那一瞬间…… “我一直都没忘记,在侵入头曼宫殿的那一天,经过他的寝室时,你对我悲凉的哀求;也未忘记在把你赠给月氏国使者时,你……” “住口!” 齐若谷的声音打断冒顿的话,似怕自己再次陷入那些回忆当中,用力摇了摇头道:“不管怎样,你已错过了两次,而第三次,你已经没有任何机会!” 说完,决然回身,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屋顶飞奔而去,留下那一个黑袍男子,愣愣的站在原处,许久都不曾回身。 原来……他已经错过两次了? 冒顿的右手习惯性的抚上他的左肩,轻嘲一声,眼底竟然闪过一丝盈光…… 原来,真的错过了,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第八章 怪异的部族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望着渐渐消逝在她眼界的匈奴国,心底有一丝黯然。 不过转瞬间她便暗自思考着:为何这里会出现“蛊尸虫”? 当时她上了屋顶,一方面是为躲开冒顿的纠缠,一方面也是借机在高处观察周围环境,但她却什么也没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一个巫士的身影! 可那些士兵的死状,的确是“蛊尸虫”进入体内才出现的症状! 她缓缓顿下脚步,苍白的脸上有一丝凝重,额头上也有两条浅浅的细纹:蛊尸虫是寄生在人体之内的,而且是一种很残忍的蛊虫,应该只有巫族当中才会有人使用,所以她能确定这些人绝对是巫山里的人。 但是……她知道以那些巫士的能力,应该出不了结界的…… 齐若谷重重叹了一口气,不愿再想这些让她迷惑的问题,重新挪步向着西北方向前进,只是已经放弃使用‘瞬转’,改用徒步而行了。 **********千里之外,巫山最高山顶上,巫主的居室巫主双手紧握凌空而建的阁道边缘的绳索上,满头银发随风而荡,静静望着远方,眼神迷离,似乎他从这里都能看着那个让他牵挂的人儿。 他身后恭敬的跪着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衣袍中的男子,正静静的跪在远处,不敢打扰主人的安宁,同时也在等待主人的命令。 许久,巫主才轻轻的道:“嗯,我已经知道了,这一次你们太过冲动,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忙,她一样能离开那里,只不过会lang费一些时间。” 他顿了一下,抬手捂住嘴唇,轻轻的咳嗽几声又道:“罢了,反正她一时半刻也察觉不到你们的身份,你们还是暗中跟在她身后吧,有什么情况,随时回来向我禀报!” “是!”黑衣人恭敬的低头,随后起身迅速消逝在白茫茫的雾气当中。 巫主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静静的望着西北方向,眼前渐渐浮现一个同他一样,只喜好穿白色长袍的女子…… ***齐若谷途中经过匈奴国边境,还有许多如今也是匈奴国境的部落,看着那些生活在最低层的平民百姓们朴实的笑容,她知道,那个男人,牺牲众多,终于实现了他自己的愿望。 这一点……她是不恨他的。 越向西北方,靠近巫山几百里之外,有些部落似乎已经不在匈奴的国境当中。 很多部族都给齐若谷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她不明白自己如今怎么对这方面这么敏感,她只知道,这种感觉同降山那些巫士的降头非常相似! 这一日,天已渐黑,渐入夜色的天空,竟然没有一颗星辰,唯有不尽的乌云密布。 齐若谷连续近一个月的奔波露宿,娇弱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便决定在前面一个部族留夜。 她如今拥有巫主、柔儿两人的灵力;又有柔儿过渡给她的一些有关于术法的记忆;额头上还有那颗能自动保护她的玉石;再加上先前也加入过巫山的战争中,经历了一些腥血,早已忘记当初亲人死去时那种胆怯,换之的是一种坚持和无谓。 所以明明知道这个部族不简单,她依然孤身一人进了部族,找了一家占地面积最大的屋子,应该是这个部族的重要人物的家中,请求留宿。 迎接她的,是一个身材佝偻、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在见到齐若谷时,脸上一直洋溢着一丝和蔼笑容,只是这个笑容显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让齐若谷总感觉到一丝怪异。 老者领着她穿过几个回廊,途中经过的小屋当中,齐若谷明显的感觉到,这些小屋里所包含的怨念――浓烈而惊怯。 似乎想要冲突一切障碍出来大肆一番,但又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一些身穿异服的女子听闻声音,都各位倚在窗口偷偷向齐若谷观望着。 齐若谷有一刻趁机回头看了一眼,心中顿时一惊――那些怨念,竟然全都来自那些女子! 齐若谷额头前的黑色棱形玉石此时已有一丝异样,自行发出一道幽蓝色光芒,淡淡的光圈刚好包裹着齐若谷全身。 终于,来到看起来应该是大厅的木屋前,老者停下脚步,回头向若谷微微低了低他那本就弯曲的身体道:“姑娘请。” 他原本一直在前引路,此时停顿下来才看到齐若谷身上发出的光芒,有一刻的沉思,随后恢复,仰起布满皱纹的脸对齐若谷笑了笑,率先进入厅门。 “主人,人已经来了。” 第九章 神行门——李远,于心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双膝并拢,坐立于大厅左边的一张矮几面前,静静注视着厅正上方坐着的一对看不出实际年龄的青年男女。 只见那男子身穿最简单的黑色长袍,一头黑色用一根白色丝带高束在头顶,以极为正规的姿势坐立在矮几前,注视着齐若谷。 他身边的女子则身穿一件颜色与之相反的纯白色长袍,一头秀发静静垂直在胸前,用两根蓝色丝带分别束在发尾,成一个蝴蝶形状。 一男一女,相坐在一起,偶尔的眼神交替时眼底的特殊笑意,便能察觉出两人之间的爱恋关系。 齐若谷见两人不说话,率先开口道:“你们究竟是谁?从你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来看,你们根本不是这里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这个部族的主人?” 那女子似乎不太爱说话,只是侧头看了看身旁的男子,示意他回答,便重新转头紧紧盯着若谷的额头,神色凝重。 男子似有些惧怕女子,轻咳一声回道:“在下李远,她是于心。姑娘既然敢进了这里,想必也不简单呢。”他的视线同于心一样,停留在齐若谷额头前――那块棱形玉石上面。 齐若谷身上的幽光越加浓厚,戒备的注视着李远和于心:“看你们身上的气息,应该是修真界里的修真者罢?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怨灵?” 听到这话,那个名叫于心的女子抢在李远前面道:“你看得到那些女子身上的怨气?” 虽然不明白这女子为何问这话,但齐若谷还是点头应道:“当然,而且非常清晰。” 于心和李远眼底的凝重和戒备越加浓烈,静静的望着齐若谷。 半响,于心轻轻叹息一声开口道:“姑娘还未告诉我们你的芳名?” “齐若谷。” 于心同李远相视一眼,最后还是李远开口道:“姑娘……可以告诉我们,你额头前的玉石是何物吗?” 嗯? 齐若谷有些疑惑,虽不想过多透露有关自己的东西,但感受到这一男一女身上的气息是纯正正义的,并没有外面那些女子身上的那种怨气,不由开口简单回道:“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是别人赠予我的。” 两人似并不怎么相信齐若谷的回答,但都未再出口追问,只是凑在耳边,密声说着什么,随后便见李远起身缓缓向着齐若谷行来。 齐若谷戒备的站起身,“你想干什么?” 在快靠近若谷身边时,李远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正散发出淡淡白光的圆形物体,递与齐若谷面前。 “这个是辟邪用的,今夜是十五月圆之夜,可这里却一点月光也没有,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李远见齐若谷并不接受他的东西,不由悻然一笑,把正在发光的物体放置在矮几上,随后转身回到于心身边,对她爱怜一笑。 “就是因为奇怪,所以我才进来。”齐若谷重新坐回地毯上,望着矮几上的圆形物体回道。 她并不需要什么辟邪的东西,她有巫主赠予她的棱形玉石,能自动保护她,何需陌生人给她不知名的东西? 说起来,她一直都不信任这一男一女,只是直觉觉得他们不是坏人而已。 于心见若谷碰也不碰桌前的东西,不由道:“姑娘是有更加厉害的法宝,所以才对这个东西看不上眼罢?” 她起身离开李远身边,来至齐若谷身前,低腰拿起那个正缓缓发出光芒的圆形物体道:“你可能已经看出,我与他身上气息并不属于这里,我们都是修真者。来到这里,是半个月之前的事。” 半月前?那不正是三族联合入侵巫山之后的时间吗? 于心停顿下来,快速来至大厅门前,伸手把大门和旁边几个窗户关上,才又道:“李远是修真界《神行门》的新任门主,而我是上任门主的女儿。《神行门》在修真界只是一个中等门派,若想在修真界这个残酷的地方生存下去,很多时候都会身不由己的听令于那些大门派门主的话。一月前修真界、妖界连同凡人界,集合了近十万门众人士,前来攻打巫山,而我们,也是其中之一。” “什么!”齐若谷怒然起身,紧紧盯着于心,浑身散发出冷冽而刺人的寒意。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遇上巫族的敌人了么? 第十章李远见齐若谷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化,急忙起身来至于心身前,连连摇头道:“姑娘,别动气,请听我们把话说完嘛。” 他见齐若谷收敛起外放的气息,松了一口气,拉着于心的手回到座上,“说起来,若只有我同于心,没有门派中那多么师兄弟,或许我们早已离开,成为一对逍遥自在的散修仙侣去了。” 李远用力握了握于心的手,又道:“但是我已经是《神行门》的新任门主,所以就不能放任那些师兄弟不管,不得已,才在一月前,同意了三界的聚集,一起攻打巫山。不过只有我与心儿一同前往,没有派出一个门派中的弟子。” 似察觉到齐若谷脸上的不善,李远轻咳一声,讪道:“不好意思扯远了,反正大概就是这样,当我们同大军一同穿过‘灵墙’之后,我与心儿偷偷离了大军,在人世间游荡了半月之后,从相反方向来到了这里。” “当时这里的场景,可谓是人间地狱,到处都是干涸掉的血滩,还有人体的断肢。这里,竟然没有一个存活的幸存者。” 齐若谷紧皱秀眉,打断道:“没有幸存者?那刚才我看到的那些人是什么?” 李远温柔的拍了拍于心的后背,似在安慰她别去想象当时的场景,才转头对着齐若谷道:“他们应该都是这个部落的人,被残害之后凝聚在天地中的怨灵。也不知是被谁下的禁咒,既然让他们不能进入轮回轨道进行六道轮回,而是被迫留在这里做游荡天地间的怨灵。每到天黑,便冲破我对他们的禁锢,从那些**当中冲出来,凄厉的在天地间嘶吼,却从不远离这个部落。” 既然……会有这样残忍的人。 残害所有人之后,居然还不让他们进入轮回!生前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连死后都不能自由么? 第十章 怨灵的来由(1)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突然对世间这些撕杀残害感到一丝厌恶和无法改变什么的无助颓败感,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们为何不帮他们解脱掉?” 李远与于心相视一笑,有一丝尴尬:“我们《神行门》修练的都是武修――神行六诀,并不同别的一些门派,可以武、法双修。所以我们对这种禁法,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自保,却无法替他们做什么。能把那么多的怨灵集结在这些还算完好的**里,是耗费我和心儿不少真气,才好不容易完成的。” 啊? 齐若谷有一丝错愕,她并不知道修真界里还分什么武修和法修,此时听到李远把内情告诉她,才觉得她是多么孤陋寡闻。而柔儿的记忆当中似乎也并没有有关修真界里的信息,这让她更加无法去获知她想知道的东西。 不过李远已经把底细都告诉她了,所以这点至少让她觉得,她的直觉是没有错的。 齐若谷对着李远和于心真诚一笑,似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对他俩的戒备,侧头佯装观察周围环境:“你们放心吧,这个问题我可以解决,不过今晚要先休息一晚,等明天我就帮助他们解开禁锢。” 说完她便起身,来至门前,准备开门离开。 “你去哪?”李远的声音适时响起,阻止她的举动。 齐若谷回头看了看空荡的大厅,里面除了两张矮几和三张干净的地毯,别无他物,不由皱起秀眉:“不离开,难道在这里过夜?” 于心起身来至若谷身边,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外面一片漆黑,却隐约听见凄厉的呼叫声,“外面那些怨灵,在白天会安分的呆在**里,但在黑夜,却会冲破禁锢出来游荡,我同李远哥哥来这里已有近一月了,都没有任何办法,只得每夜呆在这个大厅里,用那颗无意中得来的‘辟邪珠’来保护自己。所以除了这一片干净的地方,早已没有可以让你休息的居处了。” 齐若谷身上的幽蓝色光芒一直淡淡的流转在她全身,她对视于心,淡淡一笑:“没关系,我有这个。” 说完她抬手指着自己额头前的棱形玉石,眼底有异样光芒――这是落卿赠予她的! 此时李远也来到她们这里,轻轻拥着于心,然后凝视着齐若谷额头前的玉石,眼底有一丝异样神情,半响才道:“姑娘既然敢进这里,当然不怕这些怨灵,不过,姑娘连这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又是从何处得来的?难道…” 他顿了顿,低头与怀中的于心相视一眼,得到心爱人的肯定之后,才重新望着若谷道:“难道姑娘真是巫族的人?” 听到这话,齐若谷本松懈下来的精神突然再次戒备起来,向后退了两步,冷冷注视面前的一男一女:“那又如何?” 李远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姑娘别这样,我们没有恶意,只是不太确定姑娘究竟是不是巫界里的人,所以才开口询问,毕竟你额头前这块宝物,可是巫界传说中的三大圣器之一!” “什么三大圣器?我从未听说过!”齐若谷没有放松戒备,只是神情稍微缓和一点,随后又道:“我是不是巫界中人,对于你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吗?” 李远刚要回答,屋外突然响起一片片低吼声,更有什么在撞上木屋时突然发出更加凄厉的吼叫声,让他怀中的女子一阵嫌恶。 “这是?”齐若谷侧身从窗户洞口向外望去,只见有无数黑影,飘荡在半空中,不停的向方圆几里之内,唯一一处光亮的地方侵入。 李远拉起于心的手向厅正中央走去:“这里的怨灵不知被谁下了禁术,不但入不了轮回,还不能离开这一个部落,所以他们的怨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每夜都会寻到有生气的地方,想要发泄心中的怨灵。” 他拥着于心坐在原处,抬头望着齐若谷,一字一句道:“这些手法,应当是巫界当中的,难道姑娘不知道?” “什么!你什么意思?”齐若谷瞬间掠至李远身前,手上早已凝聚出一道尖利的刺刀,快速指向他的喉咙。 砰! 坚硬的利刺被什么给挡住,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不知何时,李远手里既然凭空多出一支长约两尺、纤细轻薄的长剑来,快速挡住齐若谷那道攻击,静静注视着若谷的双眸,眼底有一丝异样:“姑娘真的是巫界中人……” 齐若谷本就无意伤他,见他挡住了也没再继续进攻,而是向后退了几步,望着他与他怀中一直平淡无波的于心:“你们究竟想知道什么?” 李远放下长剑,贴向腰间,便见那支长剑突然似蛇般,缓缓围绕着他的腰身紧紧扣住,随后静立不动。 齐若谷这才看清,原来那支长剑竟然能自由伸缩,颜色又是白色,扣在李远黑色长袍上,让若谷一直误以为这是他的腰带,没想到还另有乾坤。 不愿再纠结这个问题,她重新坐回矮几面前,以询问的眼光注视着李远和于心,希望他们能解释为何会几次质问她究竟是不是巫界中人! 不过,即使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第十一章 怨灵的来由(2)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坐了好一会,李远同于心都未开口,不由冷声道:“说吧,你们为什么会留在这里。” “姑娘,先不说我们为何停留在此处多日不愿离开的原因,在下只问你一句话:以如此残忍的手段对付这些手无寸铁之人,姑娘觉得,会是何人所为?”李远避开这个话题,出声询问。 若谷紧皱秀眉:其实从进入这个部落开始,便一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围绕着她,只是她还未曾联想到巫界那里,此刻断续听到李远的话,她的心中那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因为这种手段……像极了巫族的禁用术法! 她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侧头望向屋外,定定看着那些像飞蛾扑火般不断撞在木屋上瞬间消逝的怨灵,心中的痛惜和无奈快要将她淹没。 她哀求他时,他答应过,不会再伤害那些凡人…… 原来都只不过是敷衍她的话吗? “看来姑娘同在下想到一处去了呢。早就听闻巫族的术法,都是些残忍血腥的招数,如今亲眼所见,当真如此。” 李远的声音含有一丝讽刺,若谷听在耳中,心里只有无尽的无奈:她是巫界中人,这已是铁定的事实。从接受柔儿的记忆、还有巫主的灵力那一刻,她就已经成为世人口中这残忍部族的一份子了! 明明知道巫族里的术法有多残忍,但此时听到外族的人在批判,还是让她不自觉升起一股怒火,转头愤然盯着李远,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话,最后只得重重叹息一声。 “姑娘真是巫界中人?”李远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齐若谷,最后不确定的道。 齐若谷轻轻点了点头:“是,又怎样?” 李远眉头皱得更深:“怎么会,姑娘竟然是巫界里的人,为何身上没有那种血腥之气?不过你额头上的玉石的确是巫界里的圣器之一。” “什么血腥之气?圣器又是什么?”齐若谷真被他搞糊涂了,这些东西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 李远与于心对视一眼,最后是一直倚在李远怀中的于心出声道:“你是巫界中人,怎么会不知道巫界的三大圣器?”两人望着若谷的眼神,有一丝好奇。 齐若谷有点小尴尬,“是巫界里的人,难道就得知道所有吗?再说了,我也不算真正的……”她突然顿住,不在往下说。 李远和于心应该都是很有涵养的修真者,此时见若谷不愿说,虽然很想知道一些事情,但也没有再继续逼问,只是各自轻笑一声,稍微缓和了室内的气氛。 “姑娘看来很少出巫界罢,对别的三界了解应该也不多呢?”于心娇笑一声,随后道。 她与李远好奇的,正是齐若谷的身份,若是巫界中人,不管手法,还有身上的气息,应该都透露出一种极致残忍和血腥,可是若谷身上没有,而且听她的语气,她居然连巫界的三大圣器都不知道,这怎么会是巫界里出来的人? 她与李远喜欢游历各界,所以多少了解一点巫界的情况,里面出来的巫士,个个身怀绝技,而且都是最致命和最残忍的手段,所以他们才会确定这里的惨状是巫界所为,只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本想从面前这个女子身上探出一点消息,没想到她竟比她们知道的还要少。 *****“那当真是你们干的?”银发男子怒声而起,瞪着跪在殿中央的五个分别身穿蓝、黄、黑、棕、灰色衣袍的男子,苍白的脸上有极度压制的怒气。 望着五人分别点头,银发男子气恼的似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他们,半天没有说话。 “巫主,当初我们知道您要启动那个结界,怕您失去意识,才自作主张出山替您收集‘祭品’的……”为首一个黑衣男子恭敬的低头回道。 他们都有些不理解,巫主为何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以往他们替巫主寻找‘祭品’时,他可从未说过什么的。 被唤作巫主的银发男子,正是之前本应该昏迷躺在石室中的人。 他重新坐回黑椅上,重重叹了一口气道:“有‘灵园’里的东西,你们还怕我清醒不过来吗?为何要去大开杀戒?你们明明知道,此时以我的状况,根本就消化不掉那么多的‘祭品’和怨气!” 他叹息的,不是这些凡人的生命,而是这件事情居然被若谷遇上了,以她的性子恐怕会认定他出尔反尔罢? 地上的五名男子不敢出声,此时巫主正在气头上,他们唯有乖乖的听从命令就是。 果然,巫主再一次叹息之后,缓缓道:“事情已经这样,怪你们也无用,都退下吧。” “是!”五人恭敬的齐声道,随后离去。 空荡的神殿当中,只剩下巫主一人。 静坐了半响,巫主突然悠然开口:“出来罢。” 话声刚落,便见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长袍的男子瞬间出现在巫主面前,恭敬的弯腰行了一礼,跪在地上:“主人!” 巫主起身来至一道窗前,望着外面渐渐黯淡下来的天空,神色忧郁:“有没有查清,那另外两个人究竟是谁?” “回主人,已查清,那两人一个是修真界《神行门》的门主,另一个则是前任门主的女儿,应该是一对情侣。”黑衣人恭敬回道。 “《神行门》?”巫主暗自低喃着,随后又道:“此时已陷入初夜,还未到半夜,那些怨灵应该还不会有太过激烈的动作,你们一定要隐藏好,在必要的时候帮助她们一把。” 顿了顿,不等黑衣人回答,巫主又道:“还有,另一方面,你们一定要防备神行门那两人,若圣女伤在他们手里,你们就都去‘灵园’做肥料吧!” “是!主人!”黑衣人完全不在意巫主的话,只是恭敬的点头应声,似巫主真是他的神、主人一般,若巫主吩咐他此刻去死,或许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神殿再次寂静下来,只剩下巫主独自一人,虚弱的倚在窗台上,望着西北方向,神色黯然。 这是锻炼你的机会,齐儿…… 第十二章 圣器——决凌玉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听完于心的介绍,才知道她额头上那棱形玉石来历居然这么大,竟是上古时期各界就一直流传的三大圣器之一――‘决凌玉’。 她本就一直在好奇,这个东西每当她有危险的时候,都会自动发出一道光盾保护她,原以为是巫主设了什么术法,此时听到于心的话,才知道巫主竟然将这世人难见一面的宝物赠予了她,而且还从未提过只字片语,这让她的内心底,有一丝暖意。 ‘决凌玉’:是远古洪荒大乱之后刚刚沉淀下来时,最有势力之一的巫界里的圣器,原本是两块相贴的棱形玉石,不知怎么会被巫主给分为两块。 至洪荒时代结束,世间分为五界,分别是巫界、魔界、修真界、妖界、人间界。 当时巫界能霸占一方,成为五界当中最强势的一族,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拥有非常诡异而残忍的禁术,再一个,便是巫界里的三大圣器,帮助他们稳固在五界中的地位。 而‘决凌玉’,便是其中之一。 传言中,‘决凌玉’的作用是能收集世间最纯正的灵气,形成世间最强悍的保护层,来阻挡外界一些强力攻击。 只是至从几千年之前,别的四界居因忌惮巫界的能力,联合一起攻打巫界,让巫界损失惨重,三大圣器也在那时被流离世间。 几千年来,除去在那次大战之后消逝无踪的魔族,别的三族都在竭力寻找巫界的三大圣器,幸存下来的巫界中人,当然也是在不停的寻找,只是从未被人发现过。后来‘决凌玉’不知被巫界谁暗中寻找到,一直被巫界中人暗中保护着,连外界的人都不知道它早已经回到巫界,而别的两个圣器依旧不知何处。 可是如今,它却正静静的相贴在若谷额头上!! 齐若谷有一刻愣神,巫主给她的感觉,从来都是很神秘,这个东西世间所有人都在寻找,为何当初落卿配戴着那块白色玉石时,世人没有发现,那个就是巫界三大圣器之一? 那三大圣器中除了这个‘决凌玉’,另外两个圣器,是不是也在他的手中? 齐若谷回过神,注视着李远和于心,脸上的戒备已松懈许多:“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东西是‘决凌玉’?” 两人相望一眼,最后是李远微笑着开口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们并不确定这个东西是‘决凌玉’’,因为古言中记载到,‘决凌玉’是一块拥有黑白两面的棱形玉石,而你这个只是单单一种颜色。” 他顿了顿,伸手指着齐若谷身上一直流转的幽蓝色光盾:“让我们确定的,是这个东西。我与心儿游历几界,曾得到过一本《上古器典》,上面便详细讲述五界各神器的形状和能力,而‘决凌玉’就是你们巫界三大圣器之一,它的能力便是能发出这种幽蓝色光盾来保护自己的主人,是众多神器中,难得拥有自己的意识的圣器!不过……” “不过什么?”齐若谷见他欲言又止,不由追问道。 “先不说这个圣器至几千年前那场大战中消失在何处,又被你们巫界寻得的事。在下记得很清楚,那本古典中记载过,巫族的圣器想要认主,都是非常困难的,你……”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齐若谷出声打断李远,回避这个问题。 她的确不知道,当初血祭之前,巫主就应该把这个东西给她了,只是当时她并没有在意,后来是什么时候发现额头上有这个东西的,她都早已忘记。 李远轻叹一声,他知道面前这个女子还在戒备他们,很多问题都不愿再问出口,只是礼貌性的向她点头道歉,便不再说话。 厅内再次寂静下来,外面的夜空已经彻底笼罩在黑夜当中,那些怨灵在此刻更加疯狂,源源不断的向厅门上撞击,然后发出凄烈的呼叫,随后消逝无影。 于心的秀眉微微紧皱,向李远的怀中靠去,似乎非常讨厌这些声音。 李远拥着怀中的于心,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望着桌上那颗正逐渐变黯的辟邪珠:“今夜的怨灵,似乎很反常。” 齐若谷顺着他的眼光望着那颗光芒渐渐黯淡下去的珠子:“同以往有什么不同么?” “是呢,以往的怨灵不会像今夜这般不顾后果,不停的向这里冲撞!或许,原因不单单只是因为今夜是月圆之夜!”李远抬头望着齐若谷,缓缓道。 若谷回视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感觉到齐若谷身上的戒备再次凝聚起来,李远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姑娘,在下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只是这个现象本来就很反常,但愿是我猜错了。” 他虽是这样话,但齐若谷还是听出了他话中的言外之意,正想出言继续追问,突然听见‘咚’的一声巨响,大厅木门已被什么给撞击倒下。 第十三章 怨魔 - 巫殇 - 沧月玉儿 厅内三人同时起身,凝视着厅门处。 桌上那颗辟邪珠上的光芒已彻底消失,变成一颗黯淡无光的灰色珠子,厅内也瞬间黯淡下来,唯有一道幽蓝色的光,照耀着厅内。 一下冲破枷锁和屏障,那些怨灵全都兴奋的发出一声声难听的嘶吼声,然后飘浮着他们轻飘的身体,用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瞪着齐若谷,缓缓向她移去。 所有的怨灵,似乎都是冲着齐若谷去的! 若谷不明白这些让她感觉到一阵恶寒的怨灵为何会针对她,来不及细想,她推动意念,让身上的幽光更盛,随后快速读取柔儿的记忆,希望能有什么办法能对付这些东西。 一个速度及快的怨灵飘至齐若谷身前,扬起死灰色的双爪,向若谷挥去! “小心!”一声娇呼至若谷身后传来,正是李远怀中的于心。 望着那个向她挥来的毫无血色的双手,齐若谷一阵反胃,正准备施放一个术法,却见那个怨灵似碰到什么克制他的东西,瞬间消逝,化为一道灰雾。 齐若谷微微愣了愣,只听见一声沉稳的喝语:“水火之象――凝!” 之后便见涌进来的怨灵纷纷被一团高温火气给烧化为灰雾。 “这是……”齐若谷回头看着李远,见他腰间的白色长剑已被他取下,从剑尖上,还能清晰的看到一丝青烟在袅袅升起。 李远没有回答,而是放开一直拥在怀中的于心,轻轻拍抚着她的香肩:“心儿,乖乖在这里等着,不能出去,知道么?” 待于心点头应了之后,他才上前来至齐若谷身边用剑格挡开一个怨灵:“姑娘,看来,他们真的是冲你而来的呢!” 齐若谷回头见到于心正静静坐在原处,脸上没有任何惧怕的神色,刚才一直显露出的惧怕,此时在离开男子的怀抱之后竟完全消失,剩下的只是平静淡然和信任。 这种感觉…… 让若谷不由得有一丝羡慕……还有一丝妒嫉!! 她惊觉于自己内心深处竟然有想毁去这种让她妒嫉的感觉,隐隐有一丝邪恶…… “喂,姑娘!” 李远的话打断她的思绪,将她拉回现实。 她回头望去,只见李远已经倾身上前挡在厅门,正一边挥动长剑,一边默念着什么,而长剑也随着他的催动,发出一道火红耀眼的光,凝聚在剑尖上方,轻轻划在怨灵虚无的身上,怨灵便瞬间消逝,只不过这似乎很费他的体力,因为他的额头上已有淡淡的汗珠。 齐若谷用力摇了摇头甩掉脑中不好的想法,有点不好意思,歉意的笑了笑,随后也上前来至门口望着外面还不停向里冲的怨灵,皱眉道:“现在才子夜,离天明还有几个时辰,这里究竟还有多少怨灵啊!” 李远用力挥开一个怨灵头也不回的道:“这里整个部族都被人残害,至少也有好几千人。” 说来也怪,当齐若谷站在门口之后,那些怨灵都不愿再往李远那里冲,而是侧身向齐若谷冲去,这让他稍微轻松一点。 虽说他是故意表现得体力不支,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得防备面前这个女子,留存真力保护心儿! 齐若谷见怨灵相继向她扑来,也不闪躲,而是顶着那道光盾倾身向前去。 噗…… 当那些怨灵碰到光盾时,即使把那死灰蒙蒙的眼睛瞪得再大,也无法改变什么,只得不甘的消逝在天地之间。 只是那股怨气……却不曾因为他们的消失而消失,而是在每消失一个怨灵时,周围的怨气就更加浓烈!最后竟然渐渐形成一个高达数尺的巨人,立于黑夜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听到他喉咙处那一声声低喘。 齐若谷纵身一跃,出了大厅来到外面的空地上,借着身上的幽光看清远处那个巨影:“这是……怨魔!” “喂!”李远见她竟然跑了出去,还站在众多怨灵中央,不由一阵跺脚,正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出去时,外面那个巨影突然仰天嘶吼,震得周边那些木屋都颤颤发抖。 他担忧的回头看了看厅内的于心,见她正微笑的看着自己,才略微放心,转头神色平淡的望了望那道巨影,脸上毫无惧意。随后唇边浮起一丝笑意,莫测的看着被怨灵包围着的那一袭白影――齐若谷。 第十四章 怨魔(2) - 巫殇 - 沧月玉儿 “怨魔!”齐若谷定定望着巨影,眉头深深皱在一起。 怨魔,是聚集世间最深的怨气形成的一种魔物。 它本身的能力不算强大,让人忌惮的,是那本该存在于地狱中的强大怨力。 这种怨力能吞噬世间阻挡它的所有人和物。 它所过之处,所有东西都会被它吸取生命力和灵力,化为世间的一道尘埃。 想要形成怨魔,得聚集世间最深、最浓、最多的怨气,才能够完全形成。这就代表着,这些人都是冤死或者屈死,这样的怨气才是最浓最深的! 齐若谷心中升起的恨意快将她窒息――这一切的结果,都是巫界中的人造成的! 她如今也算作巫界当中的一份子,当她亲身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心中的痛意和无奈感早已将她淹没――巫界里的人,当真是世人所不能容忍的吗? 兀自叹息一声,若谷挪动脚步,缓缓向前行去。 包围在她身边的怨灵不停的向她涌去,在碰上她身上的幽蓝色光盾之后,又瞬间消逝,消逝之后,又有更多的怨灵向她扑去,似乎根本不惧怕什么。 这种情况一直彼此循环着,直到齐若谷站在巨影面前,那些怨灵才似接到什么命令,不甘的向后退去,随后瞪着一双毫无光彩的死灰色眼睛看着齐若谷。 齐若谷左右看了看,那些怨灵当中不乏有妇女和儿童,这种情况,像极了母亲和弟弟死去的那天,心中的苦涩不由更盛:连妇孺儿童都不放过么? 想着千里之外那座隐匿的高山中,那个喜欢对着她温和一笑的白色身影时,为何她的心,开始有退却和逃离那人的意向? 只因她向他哀求过不要再滥杀那些手无寸铁的凡人,而他漠视掉她的哀求么? 不管如何,当她愣愣的望着那些形态各异的怨灵时,心中只有无尽的悲凉――即使得到她想要的力量,她还是过不了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小心!!” 一声急切的声音将若谷拉回现实。 她来不及再想许多,身上暴发出以往从未有过的强烈幽光以此来保护自己。 随后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撞击力撞在她身上的光盾上,让她止不住快速向后退了几步。 齐若谷低头一看,上胸至下腹处一个宽大的拳头印痕清晰可见,在拳头消失的地方,幽光也比周围变得薄弱许多。 “姑娘,你没事吧!”李远压下心中的震惊,佯装平静,快速上前来至齐若谷身边,担心的问。 怨魔――这可是他和心儿在另外一本上古典籍中看到过的最阴毒的魔物之一。如果是平常的怨魔,或许没有什么值得让他震惊的,真正让他震惊的,是面前这个怨魔,居然难得的有自己的灵识。 要知道,普通怨灵都是一个空有力量而没有头脑的怪物,以他们形成的怨魔,当然也是相差无异的,可是一但它有了灵识,那就不简单了。 齐若谷向李远点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后与他并肩而立,望着那道巨影。 那块‘决凌玉’真不愧是巫界圣器之一,被怨魔大拳吸收掉那么多幽光,也只是黯淡那一瞬间又再次恢复强烈光芒。 “要小心!它是有灵识的。”李远出声提示道。 顿了一下,他望着齐若谷额头上的黑色玉石,又道:“这或许这就是他们为什么只针对你一人的原因。” “你是巫界中人,而这个东西又是巫界圣器之一,不管你身上有没有那种特有的血腥之气,他们都会依着这个圣器来分辨出你的来处。” 听到这话,齐若谷扬嘴一笑,隐隐含有一丝古涩:“是,我知道。他们一定把我当成那个仇人了罢,所以从一开始,都只是单单针对我一人而已。” 咚! 怨魔没等齐若谷和李远反应过来,已快速挥动巨大的手臂向她撞去,顿时黑色的夜空暴发出一片幽光,刺得周边那些怨灵一阵痛苦的嘶吼,随后消逝。 而齐若谷被这强力给撞击得站立不住,快速向后退去,最后被一块肉墙给挡着,才止住后退的趋势。 齐若谷回头看了看李远,微微低了低头算作道谢,随后向前一步离开他的身体,神色淡漠:“这是巫界留下的祸根,还请你不要抽手。” 李远应声一笑:“姑娘别误会,在下并不是在帮你,在下只是想帮助这些怨灵,好早些帮他们解脱。” 他上前一步站在齐若谷身边,神色变幻莫测,似乎在挣扎着什么,最后终于出口道:“事成之后,在下只希望姑娘能替我解答一件事情。” “我不需要你帮忙,而且我什么都不知道。”齐若谷快速向怨魔掠去,远远飘来这句话。 李远站在原地,脸上有一丝苦笑,微微摇了摇头,还是提着长剑向齐若谷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十五章 怨魔消逝?突现异变 - 巫殇 - 沧月玉儿 “姑娘,还要多久啊?”当李远不知是第几次躲开怨魔的攻击之后,有些气喘吁吁的向远处正在催动术法的齐若谷喊道。 他那件纯黑色长袍上此时已经沾了不少灰尘,以此可以看出,这个怨魔对他紧追不舍的攻击多少让他吃了点苦头。 李远心中只有无尽苦笑:他怎么会好心帮她引开这个怪物?不过这个东西真不愧是魔物,明明虚幻无实的身体,却能在攻击的一瞬间变得实体化,从而让看似毫无伤害的攻击变得恐怖无比,如果不是他身法极快,有两次堪堪躲过怨魔没有任何花式但却最致命的攻击,此时他恐怕已经躺在地上了罢。 似乎在回应他,当他话声刚落,本一直笼罩在黑色里的天空,突然照耀出一道白色的强光,直直射向那道巨大的雾影。 这不是月光! 李远再次躲开怨魔又一波攻击之后,得空抬头凝望着那道白光,心中笃定道。 一直漆黑如墨的黑夜,在这白光的照耀下竟似白昼! 而那个巨影被这道强光照在身上,顿发出一声声震耳的嘶吼声,虚无缥缈的身体也不断扭曲着,似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怨魔身边一些怨灵在被强光照到的那一瞬,都痛苦的嘶吼一声,最后快速化为一道白烟,消逝无踪。 齐若谷单薄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最后在李远还未转过头发现这个情况时迅速站稳:说不防备这一男一女,那是假话,才刚认识不到一夜,她才不相信这两人只是单纯的等在这里想办法为这些怨灵解脱。 不过……此刻她不顾后果的耗费身体近一半以上的灵力来催动这个术法,只希望把巫界造成的孽缘通通消除干净,这种做法到底对不对? “姑娘小心!” 听到呼喊,齐若谷本能的施展‘瞬转’快速向后边飘去。 待站稳脚跟,望向原处时,那里已经变成一个深有几米、宽有几尺的巨大坑道。 她苍白的额头上有点点汗珠,回过头望向厅门,对站在门前的女子露齿一笑:“谢谢于心姑娘。” 听到她的话,于心只是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让齐若谷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齐若谷在心中暗叹一声,捉摸不透这一男一女的行径,她也只得暂时放开不去想,转过头专心对付眼前的怨魔。 李远这时已经几个跳跃来到她身边,微微皱着俊眉:“姑娘,这个光究竟是什么!” “超渡他们的!”齐若谷向后退了一步,似不愿与他同站一条线上,淡漠回道。 李远也不在意,右手提着长剑回头看了看于心,对她微微一笑才又转头回来看着正在怒声嘶叫的怨魔。 只见高有几尺的怨魔,此时正不停的左右摆动,却无法突破那道白光,因为它每动一分,那道白光便似有生命般跟随它动一分,让它至始都停留在那道白光之中。 一些怨灵还不停的向齐若谷涌上来,但都还未碰到若谷的身体,便被她身外那道幽光给吞噬掉。 齐若谷紧皱眉头,突然急促道:“快!它应该快要崩溃了,你就留在这里帮我把这些怨灵拖住,我去检查一下周围的结界够不够牢固,如果不能完全把这些怨气给笼统在一起,溢出这个结界就麻烦了。” 说完用力跃上房顶,快速向部族大道奔去,留下愣愣望着她背影的李远,脸上有一丝苦笑。 明明在防备他,怎么一下又这么信任他?真是个古怪的人。 无奈的摇了摇头,李远提剑上前斩向几个已掉头跟向齐若谷飘去的怨灵,沉声喝道:“都给我回来!” 说来也怪,这些怨灵竟然对他有一丝惧怕,听到他的喝声之后,都纷纷向后退去,用不甘的低吼来表示他们的愤怒。 “师兄……”于心望着齐若谷离开的方向,神色有一丝担忧。 李远回过头望着她,微微一笑以示安慰:“心儿乖,没事的,那个女子不简单,这个怨魔虽然有自己的灵识,但因形成的时间太短,所以不足为惧,她应该能自己解决的。” “嗯。”于心点了点头,皱着秀眉望着那个不停痛苦嘶吼的怨魔,眼底有一丝怜悯,还有……一丝嫌恶。 李远似乎已经习惯她的这种表情,正想安慰她,却听到远处突然有震耳的爆裂声,惊得他蓦然回头,神色凝重的望着那个方向。 而正在这一刻,那个高大的巨影也瞬间消逝。 在它消逝的地方,还遗留着一大团暗灰色的乌云,似有生命般,正快速向远处飘离…… 第十六章 琅琊何人 - 巫殇 - 沧月玉儿 “什么!结界被人强行打破?”银发男子怒声而起,望着跪在地上,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下的男子道。 “是的,主人。当时隐士们都躲在暗处暗中保护圣女,见她自己能够对付那只怨魔,所以没有现身,哪知道在最后关头,既然会有人突然出现强行将结界打破,这个时候隐士若冲出去已半分无用,所以……”黑袍男子恭敬的回道。 “废物!一群废物!若齐儿发生了什么意外,本主将你练了去!”银发男子用力挥了挥衣袂,重新坐回软榻上。 此时已经是半夜子时,他本好不容易入睡,却被隐士的紧急信号给惊醒,然后就听到齐若谷所在的地方结界破碎的消息。 他知道那个部族,那里可是有好几千人的部落,如今结界一打破,多少怨灵会趁机逃离,游至世间作乱? 他无所谓,但他知道那个本是凡人的女子,一定会万分自责和不甘的。 银发男子侧身而卧,用右手支撑着自己的右脸颊,左手轻绕着卷曲在身前的银发,就这样躺了半响,最后左手放开发丝,抚上了额头上的白色棱形玉石,神色有些寂寥,终轻轻叹了一声道:“有没有查清,那个强行将结界打破的是谁。” 地上的黑衣男子一直都恭敬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此时听到主人的问话,才接声道:“回主人,刚才已经接受到隐士传回来的消息,那个人应该是妖界影月狼族里的琅琊。” 银发男子半瞌眼睑,姿态庸散:“哦?狼王的手下,听说他的人一般很少现身的,隐士们是如何确定那人的身份的?” “琅琊是十五年前才修炼成人形的狼妖,他在十年前,爱上一位修真界的女子,但那女子却不爱他,后来还因为他的原因死去,所以这个琅琊从那以后,变得极为残忍、嗜血,不过他从那时起,身上都时刻配有一只紫竹箫。听闻这只竹箫,就是他为那女子所制。最重要的是,那个琅琊因爱成痴,在那女子死去之后,头发也一夜之间变白,后来就有关他的传闻,都是同杀戮有关联的。”黑衣男子把自己知道的都简略的说了出来,随后静静听候主人的反应。 等了半响也没有任何回应,黑衣男子微微抬头向榻上的银发男子望去,却见他眼睑紧闭,似乎睡着了。 黑衣男子正考虑着要不要先行退出,明日再过来时,榻上的银发男子已翻身坐了起来:“嗯,这个琅琊恐怕不简单,不过你们先别管他。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多派几个隐士同你一起前往,勿必把那些怨灵全都给我消除,实在不行,你们就将他们全数吸收掉。不过,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你们的踪迹,明白了吗?” “是!”黑衣男子低头应了一声,随后起身向后退了出去。 巫主在黑衣人退下后,向门外唤了一声,室内瞬时又出现一个黑衣男子――巫山山主巫灵。 巫主离开软榻,来至黑衣人身边:“肉身已经凝聚成形了吗?” “是的,巫主。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妥当,您……真的要这样吗?”巫灵神色凝重的道。 巫主轻叹一声,似下了什么决心,对巫灵吩咐道:“去吧,把你们为我收集的‘祭品’统统带过来,顺便打肉身也一同带过来。” “巫主!时间根本不够,如果您此时进行转换,那具肉身或许一下子承受不住您的意识,到时可就……”黑衣男子担忧的说道,但在看到主人神色是那么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轻叹一声,恭敬的低头回应一声是,然后转身离开。 室内再次安静起来,剩下的只有那个清瘦银发男子的呼吸声。 他借着月光来到窗前,倚在窗户上望着西北方向,过了许久,才轻喃道:“齐儿,等着我……” 第十七章 琅琊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眉头紧皱,愤怒而戒备的望着站在不远处的男子:“你究竟是谁!明明知道这里怨气冲天,你为什么还要将禁术结界给打破!你到底是何居心?” 男子听到她的质问,只是微笑不语,低头抚摸着手中一只紫色物品。 此时天空已经开始渐渐亮堂起来,一夜就这样过去。 齐若谷借着朦胧的光,看清不远处的男子身穿一件纯白色长袍,就连头发……也是白色。 全身上下,都白得似雪,唯有手中那只箫,夺人眼目――紫色。 戒备的等了半响,也不见那白衣男子有何回应,而周边不停的有怨灵争先恐后的向外冲去,这让齐若谷开始焦急起来。 若让这些怨灵出了这个结界,进入凡世间,那又要平添多少冤魂! 齐若谷想都不敢去想,她不再理会那白衣男子,转身向外飞奔而去:她要阻止这些怨灵从这破裂的结界处逃离!! 转过身的一瞬,齐若谷不忘催动额头前的玉石,让幽蓝色的光盾保护自己,防止不远处的白衣男子有什么举动。 不过那男子似乎并不在意齐若谷快要离开,只是低着头继续凝视手中的竹箫,飘逸的白色长发,有几缕松散在前,挡住了他的表情,让人猜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离白衣男子大约有几百米、禁术结界破口的地方,齐若谷坚定的守在那里不让一个怨灵从破口处逃离。 她凝聚着身上的灵力,准备施放一个简单的结界将破口处补上,咒语还未念完,便见远处的白衣男子缓缓向她走来。 若谷停止催动,全身警戒的注视着这个陌生来客,心中有一丝忐忑。 由于她所处的位置正是那个结界的破口处,所以不停的有怨灵向她涌去、撞去,多得都快遮挡住她的视线。 “你们都给我让开!”齐若谷忽然扬声怒喝,左手上闪现出一道白色光团,向挡住她视线的怨灵挥去。 天色越来越亮,那些怨灵似乎惧怕白昼,即使同伴不停的被齐若谷消灭,他们依旧不怕死的向若谷冲去。 结界破裂,他们只有这一个机会逃离,不然与其被禁在这个地方不能转世投胎,他们也宁愿拿自己的魂魄来赌一赌,哪怕能出去一个也好,只要出去了,就能转世,即使不能转世,那也能得到自由…… 白衣男子来到齐若谷身前不远处,望着她不停的挥手消除那些怨灵,也不动手阻止,只是紧握紫箫开口询问:“这里是不是有一男一女在里面?” 齐若谷骤然警觉,停止手中的动作戒备的问:“你怎么知道!” 白衣男子望着她的模样,忽的展颜一笑:“我当然能知道,他们一直躲在这个结界以,以为我不知道么。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继续消除这些怨灵罢。” 说完他转身向部族正中央行去――那里正是李远和于心所处的位置。 齐若谷虽然不怎么喜欢那李远,但至少目前为止,李远都是在帮助她的,而且那个于心给她的感觉也不像坏人,倒是面前这个白衣男子,给她一种异样感觉。 “站住!”齐若谷随手在破口处施下一个简单结界,随后快速向白衣男子追去。 男子应声顿住脚步,回头淡漠的望着齐若谷,眼底有一丝狠意:“怎么,你还想拦住我的去路?” 他身上忽然爆发出的气势让齐若谷微微愣了愣,她回过神,紧皱着秀眉:“你究竟是谁?” 她并不后悔冲动的将他唤住,她本就气愤这男子打破结界让怨灵逃了出去。 白衣男子望着她半响,身上的气势渐渐收敛,轻叹一声转身继续前行:“你继续做你的事,别来干涉我的事,我是不会对你怎样的。” “我叫你站住!”齐若谷加快速度超过白衣男子,挡在他身前。 此时离得近了,齐若谷才看清那男子的容貌。 在他俊俏的面庞上,那双琥珀般的瞳仁有着本不该有的冷漠,那是渗入眼眸的哀伤。白袍飞扬,连带着那丝丝银发,都有说不出的淡漠,仿佛对这世间已然没了丝毫的希冀,有着的,只有透人骨髓的冷漠,还有他唇边若有若无的残忍笑意。 白衣男子轻挑俊眉:“站住了,又如何?” 齐若谷被他拉回神,暗恼自己怎么会这么大意失了神,如果他这时对她起了歹心,那后果可不堪设想,不过还是强装镇定看着男子的眼睛道:“不交代清楚,不许你过去。” 白衣男子见她倔强模样,心中竟然浮现出一个让他心痛的身影,不由轻叹一声:“我才要好奇你到底是谁呢,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齐若谷没有回答,她越过白衣男子看到远处那个被她随意施放的结界快被怨灵们给冲破,不由有些焦急,随口回道:“我不管你是谁,反正不许你去找李远和于心!” 白衣男子正要回话,却听得远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随后便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渐渐显现。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追到这里来呢,琅琊。”李远左手拥着于心,将她护在身后,望着白衣男子扬声说道,声音透着一丝无奈和疲倦。 第十八章 不许伤害他们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听着李远的口气,似乎认识眼前这个白衣男子,心中的疑惑更深,但她并没有出声询问,只是默默望着他们。 “哼,不将〈神行门〉赶尽杀绝,琅琊誓不罢休!”白衣男子冷笑回道。 齐若谷离得他近了,很清晰的感受到从他身上爆发出的冷冽气势,心中警钟长鸣,不由得微微向后退了两步。 “你这又是何苦呢,那女子本就是自尽而死,你为何总是把她的死归罪于〈神行门〉头上?”李远拥着于心,站在离白衣男子几尺远的地方无奈的回道。 琅琊冷哼一声,转头看着齐若谷:“这里没有你的事,赶紧走!不然休怪琅某不客气。” 说完回头重新注视着面前的一男一女,一直死寂木然的眸子,突然闪现浓烈的恨意:“当初,是你的父亲将她逼死的!还有你、你!你们通通都得死!”他抬起紫竹箫,指了指李远,又指了指于心。 齐若谷虽然不太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此时还是从他们的对话中了解到一点讯息。侧头看了看李远和于心,只见两人似乎对白衣男子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神色有一丝无奈和疲惫。 “你们……”她终是忍耐不住开口询问,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旁边的白衣男子给打断。 “给过你一次机会,你不走那可就怪不得琅某了。看你拼命阻挡琅某的样子,似乎和他们的关系不一般罢?既然如此,杀了也不访。”琅琊虽很奇怪自己今日怎么会好心放活口离开,但见那女子并没有领他的好意,而且似乎是神行门余孽的同伴,不由把心中的恨意连珠在她的身上。 听到这话,一直淡然沉静的于心忽然向齐若谷挥了挥手,神色焦急:“姑娘你快走吧,这件事与你无关。” 就连李远,也在点头附和:“姑娘还是快走吧,在下携同心儿游历过各界名山异森,已是死而无憾。这位琅琊既然答应让你离开,就必会做到,若你此时不走,失去这个机会,你便是想离开,恐怕也难了。” 齐若谷本就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此时见李远和于心都出口劝她离开,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意,向两人轻扬唇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她不理两人担忧的神情,也不理对面白衣男子眼底那一丝戏谑的笑,抬头看了看天空,又转身观察那些怨灵,才惊觉那些怨灵全部都已消失。 “怨灵最怕的就是阳光,此时不回那些肉身,他们很快就会魂飞魄散的。”李远似乎看出她在惊奇什么,适合解释道。 “够了!天也亮了,你们也该上路了!”白衣男子轻抚紫箫,似乎在抚摸最爱人的脸颊,一字一句:“梦儿,再等等,琅琊让这些人都过去向你赔罪。” “狂妄!”齐若谷被他自大的模样给激怒,冷声回道。 她慢慢向李远和于心靠去,额头上的玉石此时已发出一道幽蓝色的光盾护在她周身,戒备的望着琅琊。 “姑娘!”于心紧皱秀眉,轻声叫唤着:“你快走吧,这个人是妖界影月狼王的得力手下,一身修为和妖力深不可测,你不需要为了我们俩个不相干的人而被牵涉进来。”她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才相识一天,以她善良的本性,她是万分不愿意齐若谷被牵扯进这件事情当中的。 只是齐若谷似乎并不在意,只见她缓缓来到李远和于心身前,以身为盾,挡在他们面前,左手伸在背后在空中快速写下一句话:你们赶紧离开,我来拖住他! 李远神色有一丝古怪,而于心却是被这一幕感动得满脸珠痕,他们都未想到齐若谷既然会为了两个才相识不到一天的人挺身而出。 李远静默半响,似乎在挣扎着什么,随后轻吐一句:“谢谢……” 他要活! 他曾答应过师父,要让心儿好好活下去,而且还要让神行门站在修真界最顶尖的位置,所以……哪怕心中对面前这个女子有万分愧疚,他依旧要带着心儿离开,因为以他此时的修为,根本无法对胜琅琊。 “师兄!”于心不可置信的看着身边一直对她呵护有佳的师兄,眼底的泪珠止不住的向下滑。 “心儿,我们走吧……”李远抱起被他定住的于心,快速向那个结界破口处掠去。 “想跑?哼!让你们躲在修真界安生过了十年日子,已经足够。”白衣男子似乎早就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冷哼一声便顺着李远离去的方向追去。 “站住!你的对手是我。”齐若谷在琅琊施展身法的那一瞬间,将‘瞬转’运用到极致,快他一步停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琅琊越过若谷的身体,看着李远和于心的身影渐渐远去,琥珀色的眼底包含的怒意似要喷出火来,定定的看着齐若谷,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是谁,今天,我都要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琅琊?真是个古怪的名字。不管怎样,今天都不许你去伤害他们,至少在我面前不行!”齐若谷皱着眉头回道。 她回过头望着两人消逝的方向,神色有些寂寥:她想保护的,或许只是那一种感觉。那种让她妒嫉的相依相恋的感觉罢…… 第十九章 烈火结界 - 巫殇 - 沧月玉儿 琅琊怒视着面前这个同样身穿纯白色长袍的女子,见她浑身都包裹在一种幽蓝色光盾之中,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他修炼成人形这么多年来,似乎从未有关这个女子的信息,难道……是修真界的人? 齐若谷比男子矮上一个头,此时一直同琅琊相怒视,时间长了脖子不免发酸,本想结束这种情况去做些什么事,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面前这个男子身上的气息是那样危险而强势,这比她之前在巫山前见到的妖族修为要高上许多了。 心中的好奇更加浓烈――这琅琊究竟是什么人! 琅琊,本是一个才修炼成人形不到百年的狼妖,却能在妖界中有一位地位,自有他自己的一番能力和本事,不单是齐若谷好奇,就连妖界、修真界,都在好奇影月狼群是如何培育出,拥有如此强大妖力的琅琊。 若是普通妖族,根本不可能拥有这种妖力的,不过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秘密,或许只有琅琊和他的狼王知道吧。 琅琊望着齐若谷僵硬的模样,冷俊的面孔上居然隐约有一丝笑意,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你到底是谁?是哪个门派中人?” 齐若谷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势正逐渐收敛,但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只是轻轻扭动酸痛的脖子戒备的道:“难道要将门派告诉你,好让你有报仇的目标?” 琅琊神色闪过一丝怒意,随后轻扬嘴角:“你以为你此时替他们挡住一时,他们就能逃多远么?真是愚昧!不管上天入地,琅某此生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将他们亲手送进地狱!” “离了这里,随你对他们如何,与我又何干。但是……今日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留下你。”齐若谷唇边溢出一丝嘲弄,冷笑着回道。 “你……不知好歹!”琅琊怒极,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最后沉淀:“如此,就看你能不能将我往下罢!” 说完,身子如电般向齐若谷闪去,在他掠过的地方,清晰的留下一条长长的白色残影,在他已经站立在齐若谷面前之后,那道残影都还未消失。 齐若谷刚反应过来,心中警钟长鸣,正想向后退去,却琅琊已迅速出手,挥出一拳毫无特别的拳头,击在齐若谷的保护光盾上。 拥有一直保护自己的光盾,齐若谷并不觉得这一拳能对她如何,正想借着这一拳的趋势向后退去时,她却突然惊觉――拳头撞击过的地方,正似有什么强大力量在带动着那一团光芒,不停的旋转扭曲,最后竟然形成一个小型旋涡,而旋涡正中间便是不被光盾保护的位置。 齐若谷有一些惊骇,一直以来,这个光盾都给予她最强稳的保护,如今却被这个陌生男人一拳就给击溃? 顺势向后退了几步,低头有些担忧的望着那个旋涡,见它终于停止旋转,而光盾也逐渐恢复如初。 “可恶!”齐若谷似有些气恼自己刚才竟然没有躲过这一击,双手结成一种古怪形势,快速催动咒语:“舍吾之灵,集万恶之怨――聚!” 话声刚落,便见他们所处的部族突然有无数怨魂在怒声嘶吼,一间平民居房突然被什么给撞击粉碎,木屑满天飞舞,从灰烬中渐渐显现一个魁梧的身躯,双眼没有任何光彩,脸颊和露在衣服外的肌肤也没有一丝血色,只是机械的瞪着一双死灰色的眼,定定的看了看齐若谷,又看了看她不远处的琅琊,最后张着已经开始脱落牙齿的嘴巴,嘶吼着向琅琊冲去。 琅琊望着齐若谷的眼神有一丝探究,唇边至出手之后就一直浮现的笑意也不曾减缓:“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驱使怨灵。这样看来,你应该不是修真界的人,更不是神行门的同伙了。” 齐若谷此时正望着自己驱使的怨灵,此时听到琅琊的话头也不回的道:“我与他们只是刚相识不到一天而已。” “哦?”琅琊唇边的笑意更浓,一直蔓延至他那迷人的琥珀色眼底。 他看着齐若谷招唤怨灵,又用一脸嫌恶和不忍而面带歉意的望着那只怨灵,心中不由苦笑:哪有人招唤对战工具之后,会是这种表情的? “噢……”怨灵挥舞双臂向琅琊冲去,打断他的思绪,让他不得不挪动身子让开怨灵的攻击。 “好,既然如此,我就替你收了这里的怨灵!”琅琊的身子似羽毛般轻盈,快速而轻松的躲开怨灵的攻击,还不忘向齐若谷扬声道。 齐若谷却不再理睬他,双手再次结合,轻声念动轻明简单的咒语:“舍吾之怨,聚天地之火――凝!” 只见刚才她所停留过的地方,都燃烧起一团团猛烈的火光,这些火团,依着位置而形成一种古怪图形,包裹着琅琊和怨灵。 琅琊看着周围的火光,轻赞一声:“不错,竟然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布下这个结界,果真不简单。” 齐若谷脸上有一丝笑意,没错,这些位置是依着一种结界点而座落的,是从琅琊打破结界进入这个部族之后,她便一直在同他说话来拖延时间,为的,就是这个结界。 第二十章 对决 - 巫殇 - 沧月玉儿 琅琊似乎不愿在拖扯下去,他站立身子不再躲闪怨灵的攻击。 怨灵腐烂的手臂还未贴近他时,他突然飞身而起,快速用脚尖踢在怨灵的脑袋印堂正中央,神色孤狠冷漠,还有一丝嫌恶,似乎这一击的触碰,他的脚尖就沾染上什么东西了般。 怨灵嘶叫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圆目的死灰眼睛眨也不眨的瞪着琅琊,连最后的怒吼都还没来得及出口,脑袋便咚的一声跌落在地,身子还稳稳站立原处,双臂在失了目标之后,毫无方向的胡乱挥动着。 齐若谷神色凝重的望着那具毫无血色的怨灵身躯,还有烈火结界中笑意浓浓的琅琊,心中隐约有不祥的感觉,促使她开始盘算着如何在困住他的这个时刻率先离开此地。 这是她得到力量之后,第一次有想逃离、不愿正面面对敌人的念头。 突然一股焦臭的味道冲刺着齐若谷的头脑,让她差点忍受不住几欲呕吐起来。抬眼望去,只见那个失了头颅的身躯,就像只失了眼的苍蝇胡乱在结界中乱撞乱碰,身上几处地方都已有浓烈的火柱,而焦臭味,便是从这里传出的。 琅琊远远看着这一切,嘴角的笑意不曾减褪:“你以为,就凭这个结界,就能将我困住?” 齐若谷侧头不再看那具渐渐被烧焦的躯体,神色凝然:“我知道困不住你,可是只要拖住你哪怕一刻,也是成功的。” 说完双手结合成倒扣姿势,秀唇不停的念动:“舍吾之灵,集天地之风――凝!” 死寂的部落,突然狂风大作,吹动着琅琊的白色长发和衣袂,竟有一丝圣洁的美境。 他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缓缓向着结界正中央行去,不让周围被狂风吹动的烈火靠近自己,随后定住脚步,注视着齐若谷。 “舍吾之灵,集天地之水――汇!”齐若谷没有半分停歇,念动咒语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一声巨响至天空划下,间夹着还有声声极致压制的闷响。 琅琊俊眉紧皱微微抬头望着天空,突然,他神色蓦地一变:“水?” 齐若谷还未看清他有任何反应,天空便倾泄而下一片黑色雨水。 黑色雨水万分怪异,只顺着那道烈火结界之内,却无半滴流在外面。而那一团团烈火在雨水落至地上时,不但没有被浇灭,反正烧得更加猛烈。 渐渐的,那一袭白影完全被淹没至黑色的雨水当中。 虽是这样,齐若谷苍白的秀脸上却没有放松的神情,她双手再次结合,神色有一丝不忍,也有一丝决然:“舍吾之灵,雷之所引,无坚不破――聚!” 念完最后一字,齐若谷突然快速向后退了几步,抬头望着天空:只见依着烈火结界的上空,不停的翻滚着一道道白色闪电,伴随之的,便是响彻云霄的响雷。 啪!! 一道、两道、三道……也不知是第几道雷电劈在烈火结界之中,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声响。 齐若谷远远的望着那一团红光中的黑影,静立半响,最后才放松一丝警惕,快速向李远和于心离开的那个结界破口处掠去。 快要出结界时,她顿足,回头望着怨气冲天的部落,心中有一丝无奈:造成这个结果的,她已经明确的确定是巫界所为,唯有消除这里的一切,她才安心。 过度使用灵力,让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再次结合成古怪形状:“火至炎上,无物不焚――焱!” 一道威力更盛之前的术法,随着若谷的催动,开始渐渐显露出它的恐怖能力。 齐若谷望着本没有任何引点却自动燃烧起来的房屋、树木还有那些至房中跑出来正嘶吼着的怨灵躯体,又看了看那依旧熊熊燃烧的烈火结界,愣了半响,最终重重叹了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向远去奔去。 火,在她身后越燃越大,最后淹没了整个部族…… 当一切都已被烈火烧尽,幻化成一道道随风而逝的灰烬时,一道白色的身影渐渐从烈火中显现出来,就连那散乱的头发,也是如雪般,唯有手中那一抹紫色耀眼夺目…… 第二十一章 再次相遇 - 巫殇 - 沧月玉儿 琅琊俊秀的脸庞上有一抹苦笑,他理了理散乱的白发,随后抬头望着齐若谷消失的方向,就那样站在烈火当中,一动也不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许久,当他身后的烈火都逐渐熄灭,就连他周围那些本是结界支点的烈火也熄灭了,他才低头深情的看着手中的紫竹箫,待抬起头时,神色异常坚定,最后挪动脚步头也不回的向着李远离开的方向追去――哪怕追到天涯海角,琅某也要将你们斩杀为梦儿陪葬! 可是快要离开结界时,他却突然顿足回头望着身后渐渐熄灭的烈火,化为一道道缭绕的青烟,弥漫在天空中,心中有一丝震慑:这火竟然能将那些怨灵给梵烧干净,那白衣女子…… 他的嘴角缓缓扬起,神色莫测,再也不作过多停留,快速离开。 **齐若谷将‘瞬转’运用极致,趁着那白衣男子被术法困住的空隙快速飞奔而离。 也不知奔了多久,齐若谷只觉得自己的灵力越来越涸竭,运用的‘瞬转’速度也越来越慢,促使她只得无奈的停下脚步,深呼一口气。 此时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所处何方,前面也早已查探不到李远和于心有经过这里的痕迹,周围到处都是高低不依的山峰、郁郁葱葱的山林,还有偶尔从山林中发出的野兽嘶吼。 齐若谷连续使用术法和瞬转,消耗过多灵力,此时的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她站在一座山峰底脚,四处观望着。 忽见远处有一条小溪,旁边还有几只不知名的小兽,让口渴难耐的她兴奋的上前跑去,而那几只小兽突然见到一个陌生人向它们跑去,竟然不曾有半丝害怕的样子。 若谷也来不及想许多,跪在地上便将秀脸沁在溪水当中,淋漓的喝了几口,才畅快至极的将脸抬起。 溪边的小兽依旧安然自得的在那里闲荡,一点不在意此时这里已多侵入一个陌生人。 解渴之后,齐若谷就依着原处坐了下来。 刚放松警惕,她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浮起那一道清瘦的白色身影,想着他此时正在极室中孤独的躺着,心中竟有一丝痛楚和悲苦。 天狐之血、修真界神器之一,这两样东西,都不是能轻易得到的…… 如果她终生一其都未得到这两样东西,那人……是不是就得在极室当中孤躺一世? 心中的无奈、迷茫、痛楚,还有一丝想要逃避的意识,不停的交织在一起,让齐若谷倍感痛苦。 那个人……那个人是落卿啊! 她坐在地上,愣愣的回忆着那总是喜欢对她温和一笑的男子:是啊,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落卿,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落卿,为了能亲手刃那个将落卿吞噬掉的男人…… 渐渐的,她的思绪开始平静下来,用力摇了摇头不愿再想这些,侧身而起,准备行路。 虽说要去青丘之国,可是青丘国所处位置正是修真界和妖界的交界处,她根本就不知道前往修真界和妖界的具体位置,该怎么办才好。 若谷正迷茫毫无目的的向前行走着,突然骤然停下,回头警惕的左右观望着。 没有查看到任何人影,唯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野兽在四处随意游走,还有就是那些古树,她轻吐一口气,暗道自己或许太过警觉了,正欲回头继续行路,突然得到一声悠然悦耳的箫声从远处传来。 箫声只响动了一声,便戛然而止,似乎多吹动一声给齐若谷听,都是不愿。 “谁!”齐若谷右手快速凝聚一道灵刃向着身后一颗古树飞射而去,同时冷哼道。 刚才那丝松懈她已彻底收起,此时又成了那个面色冷漠的白衣女子。 古树被锋利的灵刃划过,嘎吱声不绝,轰然倒下。 一道白色身影轻巧躲过倒下的古树,闪现在齐若谷面前。全身都是白色,就连头发,也是耀眼的白色,唯有他手中那只箫,是夺目的紫色。 “扰了我的事,就想这样一走了之么!”男子唇边微微扬起,抚着紫竹箫望着戒备的齐若谷。 因齐若谷的阻拦,他失了李远和于心的踪迹,本掉头准备回妖界,却在这里遇到了齐若谷,心中不免有一丝疑惑。 第二十二章 初生门(1) - 巫殇 - 沧月玉儿 白色身影就那样立于一片废墟前,静默半响,忽的一声轻叹至他口中溢出,夹杂着莫名的情绪。 他额头上的白色棱形玉石映衬着他的脸颊,更加显得苍白。 还是来迟了一步呢…… 他望着那片废墟,轻道。 身后静立着五个身穿颜色各不相同的男子,他们左肩处都用紫色丝线各绣有:巫、降、鬼、蛊、冥、五个字体。 他们恭敬的立于白衣男子身后,一动也不动,唯有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左肩处绣有‘巫’字的男子上前一步,紧皱着眉头,对着白衣男子低头道:“巫主,您……真的要独自前去青丘国么?如今圣女已经离开,您若与她失之交臂,以您如今的状况,是万分危险的,不如让属下同您一起前往罢?” 被唤作巫主的白衣男子回头漠然的看着面前的五人,声音也淡漠得没有一丝情感:“虽说这里的怨灵已被圣女用三界之火焚烧干净,可是遗留的怨气还是太深,你们就留下来将这里的怨气化净,随后就回巫界罢,那里需要你们。” “可是,巫主……” 黑衣男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白衣男子冷冽的眼神给瞪住,下半句硬是哽在喉咙处不敢再说下去。 白衣男子见众人唯诺的模样,轻叹一声后神色缓和一点:“虽然我的灵力还未恢复,可是我自有保护自己的办法,而且有那道印记联系着我,找到圣女,只是时间问题,你们就别过多担心,早些化净这里的怨气回巫界罢。” 说完也不再等众人回应,便越过他们大步向着远处行去――那个方向,正是齐若谷离开的方向!! ****齐若谷戒备的注视着身后的白衣白发男子,冷声道:“你跟踪我?” 望着男子安然无恙,她知道自己那些术法真的只是困住他一瞬而已,连一丝伤害也没有起到,看来如果在这里避免不了一场战斗,那么她将倾尽所有灵力,施用柔儿过渡给她的最有效也最阴毒的术法了。 男子似乎并不担心什么,他缓缓向着齐若谷靠近,轻笑一声:“跟踪你?呵,琅某只是被某人害得无法手刃那两个该死的神行门余孽,又失了他们的踪迹,如今想要回妖界而已,这难道也在姑娘的管辖内?” 妖界? 齐若谷过滤掉他话中的嘲弄,紧张的问道:“妖界,你知道怎么进入妖界?那青丘国的入口,你是不是也知道?” “哦?”琅琊立于若谷身前,轻挑俊眉,眼中有一丝探究,“你去青丘国做什么?你究竟是何人?” 也不怪他不知道,齐若谷当初被巫主带回山中,随后又在两极石室当中进行血祭,又溶合柔儿的记忆,出来时已是五年之后。 这中间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巫界凭空多了一个圣女。 齐若谷并不愿意回答他,只是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戒备丝毫不减:“我去青丘国与你无关,你若不说,我也不强求。至于我是谁,你更不必知道。” 说完一步一步向后退去,想要离开。 “青丘国所处位置是修真界和妖界之间,想要进入青丘国,可以先从修真界进入,再前往青丘国,只是修真界的入口,在下并不太清楚具体位置。” 琅琊满意的看着齐若谷的身影停顿下来,嘴角微微弯起:“那两个余孽琅某已经找了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他们,却被姑娘阻挡,如今他们已经逃去,那便再给他们十年时间,琅某一样能将他们亲手除去。” 齐若谷似乎已经懂了他的话外音,神色稍稍缓和一点:“只要不在我面前,随你如何对待他们。” 她已经帮了他们一次,至于有没有第二次,那就不是她该管的了,她还有她自己的事没解决,如何分神去帮别人。 琅琊不再说话,紧握竹箫缓缓向前行去,也不管齐若谷是否跟在后面。 按理说,依着妖界的规定,不是妖界中人,是不允许随意进入妖界的,可是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想帮这女子的想法,明明这前还被她修理得那么狼狈。 一路无话,齐若谷远远的跟在琅琊身后,距离总会无形的隔着几米远,却又不会让她失了他的身影作为行路的目标。 翻穿过两座山峰,琅琊停在一块四面都是高峰的空地上,回头远远的望着齐若谷:“想要进入妖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说完便将紫竹箫用力插入地中,顿时,一道透明的光门出现在两人眼前。 琅琊抽回竹箫,率先踏入那道光门,声音至前方传来:“琅某先行离开了,在此告知姑娘一声,即使进入妖界初生门,想要真正到达妖界,还有许多凶险在前等着姑娘,姑娘此时若离开还来得及……” 话还未说完,齐若谷已经跟随着他的脚步进了那道光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的决定。 声音停顿半响,忽然开始轻笑起来:“姑娘果真是豪爽之人,既然如此,琅某该做的也做了,姑娘好自为之罢,希望……在妖界还能与姑娘再相见。”说完便再无声息,似乎真的已经离开。 齐若谷突然进入一个陌生环境,有些戒备的将额头前的光盾激发出来进行保护,随后才四处观望。 身后的光盾已经消失,似乎从未存在过。 第二十三章 初生门——无边空间?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深吸一口气来缓解自己此时的紧张心情,环视四周,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同外面的世界戛然不同,到处都是死寂空然的景象,没有一丝生气,更没有一只动物。 她回忆着琅琊说过的话:即使进入了初生门,想要真正的到达妖界还有许多未知凶险在等待着她。 初生门…… 这里荒无人烟,也没有一条明确的道路,四处似乎都是同一画面,如今身后的光门已经关闭,即使此刻她有退却的心,也无法出去了。 齐若谷神色挣扎,皱着眉头左右望去,似乎在寻找什么人,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后终是开口大声喊道:“琅琊!你出来,你在哪?” 声音竟然有一丝轻颤。 声音远远飘去,消逝在这个广阔无边的地方,久久没有回应。 齐若谷侧耳聆听半响,最后泄气般用力跺了跺脚,缓缓向西面走去。 她观察半天也未观察出什么不同的地方,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向着西面走去。 起初她将身上的保护光盾发挥到极致,可是一路行去,也未碰到一个生物,也就放松警惕,将光盾收起。 死寂……除了死一般寂静的天地,连一丝风都没有,唯有天空上高挂着的一轮炎热照人的太阳,静静俯视着齐若谷。 齐若谷用衣袖擦去额前的汗水,眯着双眼抬头望着那轮太阳,心中的怒火比这炎热还要强烈:她都开始怀疑,那个琅琊是不是变相着在报复她,毕竟她破坏了人家的事,哪能这样轻易放过她,不管两人之间的对决谁胜谁负,至少也避免不了一场战斗。 唉……重重叹息一声,如今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连方向都分不清,如何前往妖界? 头顶的太阳似乎并没有要西下的样子,依旧高高挂在天空之上。 齐若谷只觉得口渴难耐,连续行路她已经连时辰都分不清了。 真没想到,想要进入妖界竟然如此困难。 齐若谷也不管地上有多脏,盘腿而坐,双手静放于胸前:她要快速回复灵力,好确保自己在这陌生环境中有自保的条件,而且,她还准备发动一个术法,来探究这个地方究竟有多宽,她就不信这里真的是宽无边际! **也不知过了多久,齐若谷缓缓睁开双眼,重重吐出一口淤气:这个地方太过死寂,连一颗草木,一只动物也没有,也就代表着,这里的灵力异常稀薄。 不过这也足够,虽说灵力稀薄,可不代表一丝都没有。 齐若谷一直凝重的神色稍稍缓解一些,抬起手抚摸着额头前的玉石:这颗玉石真不愧是巫界三大圣器之一,不但能自行保护她,还能自动吸引周边灵力,为她省了不少事情。 她一跃而起,拂了拂身上的灰土,望着宽阔无边的空间,眼眸中有一丝自信的色彩。 将手尖放至唇边用力一咬,一滴鲜血缓缓溢出,再将双手快速结成古怪形状,口中轻念:“舍吾之血,借天地之眼――开!” 声音快速消逝在天地之间,也不见有周围有何异处,唯一不同的,只有齐若谷那双眸子――本是漆黑如墨的眼睛,此时竟然成了一双骇人的红色眸子! 过了半响,她才将双手分开,眼睛也缓缓回复原样。 轻轻一笑:真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这么古怪,明明只有几里大小,却让人感觉有天地那样广。妖界这些屏障,或许也是限制妖人出来作乱的罢,不然凡人界怎能如此安然无恙! 随后神色有些自嘲,若她一开始便运用术法来探究一下,何须在此lang费这么多时间,虽然有些lang费灵力! 有了目标,那么她行动的方向便能清楚的判断了。 齐若谷转身向着南方行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在妖界真能再次相遇琅琊,那她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明明已经将她带进妖界大门,为何不直接将她领进妖界?还将她一个人丢在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游荡不知多少时日! 一路南行,终于,眼前渐渐出现一片久违的绿荫草地,旁边竟然还有一条小溪流。 齐若谷有一丝兴奋,加快速度掠至溪流边,将整个身体都投进那条小溪当中,痛快至极的大呼一声。 突然,一声鸟鸣将她惊住,她停止动作,侧耳聆听…… 过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响动,她暗道自己太过警惕,因为刚才她已经用灵识探究了周围,并没有人的足迹。而对于那声鸟鸣,或许可以解释为,是因这里的灵力开始浓厚,不然也不会有草地和溪流出现了。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那一直直射她的太阳此时已经离她好远,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止着它,让它的阳光不能照射在这边,但却不影响这里的明亮。 看来有问题的,还是那个太阳啊! 只是她似乎并不想去研究这个太阳有何不同,而是将全身,都淹没在溪水当中。 她已经多少时日未清洗身子了,此时好不容易脱离那个让人讨厌的地方,她当然要好好清洗一番。 将白袍脱下放在岸边,突然有一瞬的失神:这是……那个男人的。 自从来了巫界,她似乎就异常喜欢白色,是因为那个男子也穿白色,还是什么原因? 巫主……落卿。 她想追随的,究竟是落卿,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巫主? 似不愿再想,她将整个头部也淹在水中,强迫自己停止思考。直到呼吸困难,她才甩头从水中冒出。 秀发贴在光裸的香肩上,挡住了她左肩处那道棱形印记。 她从上至下仔细的清洗着自己的身躯,突然,她顿住――溪流的水清澈见底,所以她能清楚的看到左脚踝处条正发着淡淡碧蓝色光芒的铃铛。 明明在水中,但若谷却能清晰的听到那一声声清脆、悦耳、悲凉、迷惘的铃声,似乎有人在用什么乐器弹奏一般。 第二十四章 黑森林—黑妖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将衣服放在烈日下照晒,不时便干透。 穿好那件有些宽大的白色长袍,她低头望着脚踝上正发出淡淡光芒的铃铛,神色莫测。 那些悦耳的铃声在她离了水之后,便不再响起。只有在她有意动之,铃铛才会发出另外一种声响。 绕魂灵…… 柔儿,这个东西究竟在期待什么? 无法得到任何回应,齐若谷在心中轻叹一声,继续向南前行。 越向南,阳光和灵力便越稀薄。而明见度,也越来越低。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齐若谷在心中恼怒一声,因看不清前方的路,她只有将身上的光盾启动,好借着光盾发出的亮光继续前行。 若别人知道她将巫界三大圣器之一用来照明,不知会有何感想。 借着亮光,齐若谷看到周围到处都是高低不一、盘根错节的粗大树根阻于她面前。而再往上看,便只有高不见顶的树干了。 若谷用力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气恼抛开,随后静立于密林当中,散开灵识去探究前往出口的道路到底在何方。 微笑着睁开双眼,她继续向着南面方向前行。 这个地方虽然阴森,路又崎岖不平,可她竟然没有害怕的感觉,只是讨厌不见阳光。 只是越往南去,她脚上那绕魂灵身上散发的光芒就越盛,这让齐若谷心中有不祥的感觉。 前一刻是在没有黑夜的地方奔走,此时又在没有白昼的地方奔走,真不知道过了这里,前面又有什么在等待着她。 心中虽然在不停的报怨那个叫琅琊的男子,可她还是飞奔在树根之间。 她讨厌黑夜,这让她会没有安全感。 落卿…… 她本飞驰着,却突然停顿下来,轻声低喃着落卿的名字。 她想起当初在匈奴国的时候,那几日每当黑夜来临,落卿都会在屋内陪同她,至到她熟睡之后才离开。 那种感觉……她好想念那种感觉。 恍惚之间,她又回到了那个男子的怀抱当中,依旧是那个脆弱得寻求一切保护的柔弱女子,而身边依靠的,便是那个温和的银发男子…… 可是当她回过神,才发现这只是她的幻觉,神色不由黯然许多。 “记住,如今的你,也是巫界的一份子。是巫界中的圣女,所以你要担任起该有的责任!” 依稀记得巫主失去意识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她轻嘲一笑:什么责任与她都无关,她要的,只不过是那个一直存在她脑海中的温和笑意而已。 可是,她终究分不清,巫主是落卿,还是落卿就是巫主…… 那杀亲之仇,何时已被别样感情给取代? “在想什么呢!”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如幽灵般瞬息出现在齐若谷身前,将她拉回现实。 “谁!”齐若谷用最快的速度向后退去,随后站在离白色身影几步远之处冷声喝道,手上已适合闪现一道灵刃。 “喂喂……别这样,琅某好心回来替姑娘引路,难道姑娘就这样回报琅某?”来者见齐若谷正准备挥开手中的灵刃,连忙摆手道。 听到这话,齐若谷手上的灵刃变得更大,似一把弯月,快速飞至那道白色身影,同时冷声怒道:“打的就是你!” 砰!! 琅琊身后那颗足足需几人合抱的古树被灵刃一划而倒,显示出灵刃当中所包含的力量是多么强大。 “你这女人!”琅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齐若谷竟然在明知是他的情况下还发动攻击,气喝道。 因为离得远了,齐若谷身上的光芒照射不到琅琊,所以她无法看到他此时的表情,只是能感觉到他那一丝怒意,不由轻嘲道:“活该,谁让你把我一人丢在那个除了一个太阳、就别无他物的鬼地方!” “那是因为……”琅琊突然顿住,不再往下说。 “因为什么?因为你是个大混蛋!”齐若谷见他说了半句就停止,不由更加气愤,顺着话回道。 琅琊望着那个被幽蓝光芒包裹着的女子的气愤模样,在黑夜中微微苦笑一声,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转身在黑夜中向南前行。 “想要出这个地方,就跟着我来罢,不然一会黑妖醒了,就麻烦了。”琅琊淡淡的声音从前方飘来,提醒着齐若谷。 “什么?黑妖是什么?”她应声回道,随后快速沿着琅琊的脚步追去。 他们离去的地方,渐渐闪现一个黑影。 由于没有一丝光亮,所以若齐若谷在这里,也无法察觉到这个人存在。 只是他沿着齐若谷身上那道光亮慢慢行去,细碎的脚步声才透露出他的存在…… 第二十五章 琅琊再现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加快脚步赶上琅琊的脚步,与他平行着,“那个黑妖究竟是谁?” 她身上的幽光一直亮着,印着两人的白色长袍也成了幽森的颜色。 琅琊没有回答她的话,却突然停下脚步侧耳聆听着什么,随后拉起齐若谷的手加快速度向前奔去:“快,黑妖已经醒了,这里是他的管辖范围,如果不快点离开,免不了一块大战。” 齐若谷用力将被他锢住的手抽回,见他也停顿下来,便将身子倾在他面前,好看清他的表情:“哦?大战?难道你害怕那个黑妖?” 琅琊借着幽光回视着若谷,用紫箫止于两人之间,轻笑道:“黑妖的实力是接近于妖王的,而我只是一个刚成人形十几年的狼妖而已,说出这个‘怕’字,又不会失了面子。琅某担心的,只是怕被黑妖发现这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类女子,而且还这么俏美…” 清楚的看到齐若谷脸上那一瞬间的变化,他再次轻笑:“你还不知道罢,黑妖可是一个虎妖哦,曾经就是因为伤害过多妖界的女妖,所以才会被三大妖王合力擒住,派来守护这初生门黑森林,时间,应该有十年了罢……” 还未说完,齐若谷便拉起他的手快速向前走去,那模样看得他再次噗笑出声。 “有完没完!快走!”齐若谷恼羞成怒,也不避讳什么,伸手用力掐了掐琅琊的手臂。 “喂!你这臭女人!”琅琊咬紧牙关,痛喝一声,看那模样似乎想要发作,最后却只是瞪了瞪齐若谷,不再说话。 周围的黑夜依旧黑得如墨,即使有了身上的光盾,齐若谷也只能看清两米之内的事物,她上前一步靠近琅琊,挣扎半天终于说出口:“谁让你把我一人丢在那个地方,这个惩罚就算扯平了吧。” 琅琊轻叹一声,进入齐若谷光盾的包围圈之内,与她齐步向前奔去,“我都怀疑你这女人究竟是不是巫界中人了。每个界,都有它自己的保护屏障,而初生门,便是妖界最外围的一层屏障。初生门拥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最先进入的,就是白妖的管辖范围,那里永远没有黑夜,不过那只白妖很懒,平时都在睡觉。” “只有那一只妖么?”齐若谷打断琅琊的话问道。 “没错,这两个地方都只有他们两个,白妖和黑妖,他们都各自管辖着他们的范围,不会越界。”琅琊边轻松的与齐若谷飞奔在古树之间,边回答她的问题。 心中却在不停的质问自己,为何要将一个陌生人带进妖界…… “黑妖听你说是虎妖,那么白妖又是什么妖?”齐若谷又问。 似乎是惧怕这里的统领黑妖,他们一路行来都未碰上一只妖,这种现象让她相信琅琊没有骗她,也让心中更加警觉。 “白妖是什么……这个问题琅某似乎回答不了你,不说琅某连年再外,即使在妖界,也没有多少机会见到这个白妖,因为从未有人看到过他,似乎在很早以前,他就存在那个白昼空间了。” 说完不等齐若谷继续追问,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神色凝重,拉起齐若谷的手便跑:“快跑,黑妖来了!” “啊!”齐若谷一听那只yin妖追来了,不由施展‘瞬转’赶在琅琊的前面,口中还带着一丝哭腔轻念着:“落卿,这里都是什么破地方啊……落卿!” 琅琊听清她的话,不由轻笑出声:“那些怨灵你都不怕,我你也不怕,怎么怕这只黑妖?” 齐若谷的身子没有停顿,头也不回的道:“你不是说他是只虎妖么?虎都是天性yin乱者,而且你又说他的实力很强悍,我都不知道那些术法对他有没有用……” 她停顿一下,回头看着琅琊手中的紫竹箫又道:“至于你嘛,你只是杀人,又不会去玷污别的姑娘的身子,而且,你已经有心爱的人了。” 琅琊突然顿住身体,愣愣望着前方齐若谷的身影:这个女子……这个女子既然懂得一切。 是啊,他有了梦儿,世间还有哪个女人能入驻他的心中?除了去杀人,他的确不会去做别的事…… 心都已经跟着那女子死去,他怎么会有别的心思。 第二十六章 三界之火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似乎察觉到身后人的异样,也停住身子,回头询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吗?” 正准备转身向琅琊走去,他却已经先她一步挪动身子,“快走吧,直着向南,只要出了黑妖的管辖的范围,你就应该能自己应付了。琅某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便瞬间消失在齐若谷面前,似乎在回避着什么,连声音都有一丝异样。 齐若谷见他再次这样凭空消失,不给任何理由,不由火气大增,看着漆黑的周围,放声怒喝道:“琅琊!你这个大混蛋,别让我再看到你!” 回应她的只有飞禽的惊吓鸣吼声和翅膀拍动的声音,再无它声。 静立一会,知道他不会再回来,齐若谷只得转身快速向着南方奔去:只要离了这个漆黑的鬼地方,还有管辖这里的虎妖,前面等待她的哪怕是实力超雄厚的妖,她也不怕! 忽然,前面似乎有淡淡的亮光传来,让一直奔走于黑暗当中的齐若谷不免有一丝兴奋――终于要出去了,这个地方总给她一种压抑的感觉。 刚才有琅琊在身边,那种感觉要微弱一点,至他离开起,那种感觉就加强了许多。 近了,近了! 两百米……一百米。 就在齐若谷刚要冲出黑夜,投进那道亮光的时候,一个兴奋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人类……我有多少年没尝过人类女子的滋味了。女人,留下来陪陪我吧!” 说完不等齐若谷反应过来,便有一道劲风从她身后袭来,让她避无可避,唯有将身上的光盾发挥到极致,好挡住这道攻击。 砰! 那是一道坚硬的铁拳,击在若谷身上的响声。 光盾虽然挡住所有攻击,可是那道拳攻所发出的威力还是将齐若谷给震伤,她暗自吞下被余震给震出的鲜血,借着那道攻击的趋势,以比刚才还要快的速度掠向那道光亮。 果然不愧是快接近于妖王的实力,只这一拳,齐若谷便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实力是多么霸道强悍,与琅琊那种莫测相比,是更能让人从心底升起一股胆寒,这便是兽王天性的王者之气罢? 终于,齐若谷停止向前滑去的趋势,回过头冷冷的望着那漆黑一片的森林。 她此时已经站在黑与光亮的相隔之间,只一步,便能轻松的跨向那一片亮光,可是不知为何,她想看看这个伤她的黑妖,究竟是什么样的。 “嘿……”一声邪笑回荡在齐若谷耳边,“哟,真不简单,既然能挡住我这一拳而能安然无恙,人类何时有这等厉害者了?” 顺着声音,齐若谷锁定一个方位,手中早已凝聚成型的刀刃快速脱离指尖,飞向声音的来源处。 砰!轰!! 两颗古树被利刃划过轰然倒下,后面却没有一个人影。 邪笑声再次响起:“哟哟哟,女人你真不简单啊,闯进妖界究竟想干什么?该不会是专门来寻本王的罢?” 明明探不到他的位置,可齐若谷却能感觉到那黑妖就在身边,离她很近。 听到声音里包含的戏谑,齐若谷羞怒不堪,将双手结十,连吟唱都不需要,冷冽的喝道一字:“火!” 只见周身所有古树都瞬间自动燃烧起来,熊熊烈火照耀着方圆几里的所有事物,她看着自己造成的结果,唇边溢出一丝讽笑:“你不出来,就把你的老窝烧光!” 声音依旧在周围响起,不见有一丝担忧,更是狂笑数声道:“好好!!烧得好!把这个鬼地方烧光,那本王就可以脱离这里,免了这禁锢之苦啊!好,真好!女人,你烧吧,把这百里的密都烧光,你对本王就是有大恩之德,出了这里,本王定会重重感谢于你的!” “什么!”齐若谷听闻这话,不由一惊,顿时觉得自己干了什么坏事。依着琅琊和这虎妖的话,他应该是被什么给禁锢这里,如若让她把这黑森林烧光,那虎妖不就能逃离这里了? 正思绪间,突然听到远处有繁乱的脚步声,不禁大感不妙,她的进入应该是不允许的,如果被人发现了,那她铁定会被赶出去,可是放任这火不管她又过意不去,毕竟若给这虎妖逃了出去,受损失的可是凡界那些手无寸铁的凡人啊! 情况紧急,她竟一时也想不出该用什么术法来将这三界之火浇灭,额头的汗珠在她的吐息间缓缓至苍白的脸颊上流下…… 第二十七章 质疑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悠闲的坐在岸边,将脚沁在水流当中,淡漠的看着隔她不远处,以同样姿势坐在岸边的白衣白发男子:“你又回来干嘛?” 那男子将手中的紫竹箫抬起,指着齐若谷,怒道:“琅琊若不回来,你早已被那些妖界军队给捉了去!” 顿了一下,又道:“你怎么能放火烧那黑森林?你知不知道,这个黑森林是禁锢黑妖的一个结界?而这个结界,正是依靠这些古树而设的,如果古树被烧死,那么结界也就自动破碎,给黑妖逃了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话还未说完,便见齐若谷抽回双脚,站起身准备离开,不由连忙起身追问道:“你究竟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齐若谷回眸淡然一眼:“活该!而且,你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她说完便不再看男子一眼,回头向前行去。 回过头那一瞬,她苍白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对于自己差点犯下的错,被琅琊阻止了,她的心中对他多少还是有一丝感激的,只是不愿意表达出来,而且她还在气恼琅琊总是无缘无故的消失,又总是莫名其妙的回来。 “什么!活该?你这女人……”琅琊突然顿住,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齐若谷脚踝处那一道淡淡的亮光,心中不由疑惑,加快速度赶上齐若谷的脚步:“喂,女人,你脚上这东西怎么在发光?” 此时他们早已离了那个黑森林,来到另外一个地方,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草地,连绵无边,但却没有一颗树木,天空也晴朗无比,偶有一朵白云从他们头顶飘过,两个环境的对比,让齐若谷有些不敢相信这种地方是妖界里的。 在这种阳光明媚的天空下,琅琊能注意到那个绕魂灵,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齐若谷停下脚步,面对着他,棱形玉石下的眉头紧皱,一字一句说道:“第一,别和那只黑妖一样,叫我‘女人’;第二,这个东西我也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发光;第三,你可以消失了。” 说完也不等琅琊回应,就转身继续前行,脸上有一丝笑意。 果然,她还未走百步,身后就传来那男子的怒喝:“什么?我凭什么要消失?若没有琅某,你这女人能进妖界初生门吗?” 紧接着便是男子追赶她的脚步声。 齐若谷的脚步依然缓慢向前,淡淡道:“你的这个恩,若谷会永记于心。可是,我们之间的恩怨,恐怕你也会永记于心罢?你能这样帮我,我已经很感谢,可是我之前破坏过你的事,你现今不表露出来,不代表你已经忘记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离你远点为好。” 她将这些天一直隐藏心中的话,一字一句说了出来,神色漠然。 的确,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纯真的姑娘,她做什么事之前,都难免会去考虑这事的深浅。琅琊能异常的放过她,而且还带她进初生门,本就让她疑惑不已,而且还两次出现在她面前,并助她逃脱那些妖界军队,他做这些事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琅琊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嘴角轻挑,摇头道:“琅某说过,那神行门的余孽琅某自会将他们除去,而且姑娘与他们也只是一面之缘,所以琅某并不怪姑娘。至于为何将姑娘带进初生门,或许只是因为一时多事罢。毕竟想要进入青丘之国,除了妖界,便只有修真界。可是琅某并不知道修真界的入口,自然只得引得姑娘从初生门进入了。” 他的脚步与齐若谷的脚步是同行的,不急不慢,正好一齐。 侧头望着身边的白衣女子,还有她那苍白而倔强的脸颊,又道:“姑娘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 齐若谷也侧头回视着他,随后微微蹙起秀眉: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依着她如今的实力,即使打不过面前这男子,但逃跑的本能应该还是有的。 她暗叹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总是凭空消失,若你想走,至少也要打个招呼,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很不礼貌的吗?”她的语气稍稍缓和一些,只是里面包含的戒备却还是让人清晰的感觉到。 “是是……琅某独自一人习惯了,所以还望姑娘多包涵。”白衣男子半笑半正经的回道。 齐若谷似乎一直都未遇到过这种嬉皮笑脸的男子,不管是冒顿还是落卿,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巫主,都是一幅正经或淡漠的姿态,而身边这男子却有些不同,至从在那树林里相遇之后,他给齐若谷的感觉都是莫测的,这让她有些不自在。 不自然的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的指着前面的路询问道:“如今这里又是哪里?为什么进入妖界要经过这么多古怪的地方?” 由于刚才分了神,此时又望着前方,所以她并没有发现琅琊眼神瞟向脚踝处那个绕魂灵时闪过的一抹神色…… 第二十八章 获知一丝真相 - 巫殇 - 沧月玉儿 琅琊的异样很快恢复,他顺着齐若谷手指去的方向看去,轻言道:“这里是一只蝶妖的地盘,受三大妖王的指派在此守护,这只蝶妖的实力似乎也不简单。我们还是快些离开罢,若给人发现你是巫界中人,恐怕事情就麻烦了。” 说完想要伸手拉齐若谷,见她神色有些不自然,俊秀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姑娘,琅某要加快速度了,你可要跟紧了。” 他的速度随着话语的结束,突然兀自加快了许多,只是看他那幅轻松模样,这个速度也并没有到他的极致。 齐若谷随着他的脚步追去,与他平行一排,神色自信而淡然,边赶路还不忘询问:“为什么妖界会有这么多实力雄厚的妖在这些地方?不单单是守护外界中人的罢?” 琅琊展颜一笑:“姑娘竟然知道,何必再问琅某呢?” 劲风不停的从他们身上划过,吹起两人同是白色的长袍,只是两人那一头颜色完全相反的头发,在风中交织着,透着一丝凄迷的美…… 黑与白,本就是最绝配的颜色! 齐若谷并不知道自己飘逸的长发与身边的白发男子被劲风吹织在一起,她只是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看来你们妖界、修真界,还有凡人界,应该签署了什么协议罢?不然就凭你们那些嗜血嗜肉的妖族来说,恐怕早就忍耐不住,偷跑出去伤及无辜了,凡人界何得现在这种安定平和之态。不管他们自己打得多厉害,那都只是凡人与凡人之间的事,对吧?” 琅琊神色忽然有些失神,只见他很快把眼光从齐若谷身上撤回,望向前方:“姑娘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妖界中的妖人,如今在三大妖王的统治下,早就已经不再出界去寻凡人作食了。只不过姑娘倒也说对了,不单是我们妖界设有这些关卡,修真界似乎也有不少防止外界和内界人员走动的结界和屏障。如果不如此做,五界恐怕早已乱作一团。” “五界?”齐若谷抓住这一个词,皱眉问道:“难道你知道早已消失在世人眼里的魔界在何处?” 琅琊神色凝重,忽露齿一笑,掩饰住他眼底的异样:“魔界在何方,琅某并不知晓,只是这协议,当初本就是五界领头人物一同签署的,那魔界中人自然也在其中。而且……” 他放慢速度侧头望着齐若谷,“你们巫界当时似乎也有人在哦。” 齐若谷也侧过头回视着他,眸底有一丝急迫:“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协议是什么时候签定的?” “好几千年前了罢。”琅琊重新望着前方,随意回道。 什么!几千年前? 齐若谷飞奔的身体骤然停下,身上突然爆发出强大的气势,冲出着琅琊,质疑道:“几千年前就已签定协议,那为何两千年前,你们妖族会去攻打巫界?让巫界惨遭灭族!” “姑娘,别,别冲动…”琅琊停下身子,连连往后退开好几步,让两人距离相隔几米远,才顿住,脸上有一丝苦笑。 “姑娘,虽然知道你是巫界中人,但琅琊依旧没有任何保留的将一些不该告诉你的话都说了,你可别恩将仇报啊。几千年前的事,琅某哪知道,琅某只不过是一只刚成人形不到二十年的狼妖而已。” 望着他害怕的模样,虽知道他是在装,可是齐若谷还是不由得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身上的戒备和强大气场也渐渐收敛。而且细想一下,琅琊虽然行事古怪,但这一路行来,她都受过他几次恩惠,说什么都没有理由对着他发火的。 笑过之后,她苍白的脸上换上的是更加让人怜惜的无奈和冷漠:看来,巫主对她也隐瞒了许多事情呢…… 想到这里,她的心竟然开始隐隐作痛,那种痛,是她说不出道不明的痛。 原来,不只是她自己不信任任何人,那个男人,也是同样。 “来,把这个穿上。”琅琊的声音将她拉出自己的思绪。 抬起头,才发现琅琊已经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正欲往她身上披来。 她瞬间向后退了两步,戒备的指着身上只剩一件白色薄衣的男子:“干什么?” 琅琊停住动作,有些无奈:“你身上的凡人气息太盛,那些妖界军队都是追踪高手,闻着你的气味就能轻易的找到你。我的衣物上带有狼妖的气息,你若披上它,至少能躲过一些追捕。” 他缓缓上前,见齐若谷没再拒绝,便将衣袍披在她身上,俯视面前这幅娇弱的身躯,轻叹一声:“这次琅某真的要离开了,姑娘……” 他本想说点什么,最后却莫名顿住,随后露出他那一口白牙,笑颜道:“姑娘你只要一路直往南走,而且隐藏得好,应该能躲过那些守护者和军队的追捕的。最后,琅某在离开之前,再告诉姑娘一个秘密:两千年前妖族会去攻打巫界,似乎和青丘国里的九尾一族有关,而且修真界应也参与其中了。” 他不等齐若谷追问,快速向后退去,随后停下远远望着齐若谷,神色莫测。 若谷的心中此时早已掀起一翻波lang,有一股不属于她的怨气在胸口盘绕――她知道,在听到这个消失之后,早已沉静的柔儿的思绪再次想要觉醒了…… 第二十九章 到达妖界(弱弱求个收藏) - 巫殇 - 沧月玉儿 妖界某密林处,一个白色身影似察觉到了什么,身体突然兀自停下,抬头望着南面方向,他的额头处静静的贴有一颗白色棱形玉石,没有血色的薄唇失常的颤抖着,隐隐含有一丝兴奋:柔儿……柔儿! **琅琊似乎也察觉到齐若谷此时的异样,不禁急忙上前:“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齐若谷没有回答,她紧闭双眼,深呼一口气,把心中的怨气压制住,过了半响才缓缓睁开双眼。 在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琅琊神色突然一震:那双眼睛……若谷那双眼睛竟然变成了通体血红色、而且没有任何光聚,就连瞳孔都完全消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内心,对这女子越发好奇起来。 不过虽然对她的模样感到震惊,但他到底也是经历过风lang的,只一瞬,便恢复如初,没有一丝异样。只是在心中质问自己,把这个秘密透露给这女子,究竟是对是错…… 齐若谷只觉得心中混乱的气息和那股怨气随着她的深呼吸在渐渐归于平缓,抬头望着琅琊,神色也恢复原本的冷漠和戒备:“既然如此,就此别过。” 只一息的功夫,她身上的气息便变得和之前大不一样。 琅琊愣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无法解释她的这种转化究竟是为何。 转身要离去,却又似想起什么,扬声大喊:“姑娘,琅某还未探听姑娘的芳名呢,喂……姑娘!” 他望着那个那个逐渐变小的背影,挫败的将手中的紫箫用力挥了挥,发出一些空洞无规则的音调。 好歹也留下名字罢,居然就这样走了。 不过,在听到那个秘密之后,那女子就转变得让他觉得非常陌生,没有当场打起来,或许已经算好的了。 想到这,他不由轻笑一声,向着齐若谷相反的方向离去…… 就在两人都消失之后,原处草地上出现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彩蝶,在这没有一朵花的地方,显得有些怪异,也不知它是从何时,从何地飞来的。 只见它围绕着齐若谷和琅琊站过的地方飞舞几圈,随后停在草地上,身体也发出了五彩光芒,包裹着全身。 片刻,一只绝色妖娆的女子出现在原地,而那只彩蝶却已消失不见。 她的衣物是五彩的,各种色彩相间在一起,没有繁乱的感觉,另有一种诱惑。胸脯处露出整个锁骨,浑圆的ru峰在五彩的衣袍下也若隐若现,更添一种极致诱惑。 她右手轻轻在光滑的锁骨处来回滑动,定定望着齐若谷消失的方向,似在思考什么,随后又转身望着琅琊消失的方向,妖媚的脸上渐渐浮现一丝莫名的笑意…… 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便凭空消失在原处。 而刚才本已消失的那只彩蝶却在女子消失的一瞬间再次出现…… **“不是说你以后会永远消逝吗?为何上次你会突然出现?” “你为什么还没消逝?”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愿未完成?” “你是不是隐瞒我许多事情?” 一路行来,都未遇到一个人影。 齐若谷趁着赶路的时间,不停的追问着一堆问题,可是她身边并没有旁人,这看起来让人感觉有一丝怪异,因为她至始至终都是在自言自语。 “你别不回答,我知道你还在我的脑海当中,你给我出来!筱柔!”齐若谷突然停顿下来,怒喝一声道。 还是没有任何回音,似乎刚才那个感觉只是一种错觉,可是她知道,那个女子还在她的思绪里,挥也挥不掉,而且正冷眼静默的看着她所做、所经历的一切。 静等半响也没有回音…… 若谷无法获知柔儿当初为什么要欺骗她,只得再次连唤几声筱柔,可是除了她自己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别人的声音响起。 她有些无奈,重重叹了一声,“既然你不愿出来告诉我真相,那我便自己去解开一切。” 说完重新向前行去。 一连过了几天,她心中那些怨气和异样思维才渐渐消失,她知道柔儿终于再次沉睡过去了。 连续几天的赶路,平静过头的异样,让她再次警惕起来。 也不知是因为琅琊那件衣袍起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路向南行了这么久,都未再见到一只妖,就连本该管辖那些区域的守护妖,都没有看到一只,这让她疑惑无比。 按理说,不管那些管辖区的妖究竟有没有发现她,至少在她已经靠近妖界这么近的时刻也该加强搜索的,可是除了一些小动物时常在她面前路过或者嬉玩,再无别物。 她停下脚步,来至一座小山丘上,望着远处已渐渐能看到外围轮廓的妖界,秀眉紧皱:只要从边缘处通过妖界,直指南边,就是传说中妖族和修真者混杂的青丘之国了!那里……就是她要去的地方! 第一章 初到妖界——蛇妖(求收藏)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将琅琊留给她的衣袍给整齐穿上,只是因为衣袍太长,显得有些稍稍不合身。不过看齐若谷淡定模样,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她只是抬头望着这座高大的城墙,不敢相信妖界竟然会修整出类似于凡人界那些普遍的城墙,而且至偷偷进入城内之后,她便开始质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来到了妖界。 放眼望去,眼前一片安祥之态,唯一不合眼的,只有那些游荡在街上的半人半妖的怪物。 看到那些原本应该好战嗜血的妖物如此乖顺,她不得不承认,那所谓的三大妖王,果真有他们的才能和气势,不然怎么能统领这足有几万妖物的妖界。 一个拥有人身,头部却是青绿蛇头的妖物,穿戴着一件普通衣物,站在齐若谷不远去喝卖东西。 听他喝卖的声音,应该是男者,可能是长时间没有生意,见齐若谷老是站在他摊不曾离去,便放下手中物品来到若谷面前,吐着信子媚笑道:“客官,来来,小人这些晶石可是上好的佳品,都是小人在青丘之国用上等兽皮换来的,有了它,对于您的修为可大有好处啊……” 齐若谷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努力将神色变得自然,随后一语道破蛇妖的诡计:“如果对修为有好处,你何不自己留着用?” 心中却是在盘数着,她对这三界的事情了解得太少,连晶石都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看来有机会,还是要拖一个了解这些的人陪着她才是。 蛇妖神色有些不自然,只是被那满脸的青绿给掩盖了许多。 他不停的吞吐着红红的信子,浑身颤抖,似乎在气愤着什么,懊恼道:“不瞒客官,小人努力了几十年,也只能停在这个样子,不能进化成人形。本来指望着多打些兽皮,去青丘国换一些对修为有帮助的晶石回来,谁知道……谁知道那个臭道士居然骗我,这些晶石都只不过是最低等的石头,就连我自己都能找到。” “那你为何当时没有认出来?”齐若谷也不急于赶路,多了解一些情况是有好处的,更何况她也想知道这个晶石究竟有什么用处。 听到这话,那蛇妖更加气懊,用力跺了跺脚:“那臭道士修为应该很高,当时他身边还有一个青年,身上的修为也是深不可测,小人……小人被那臭道士逼迫,才将辛苦了一年的收获,不情愿的换了这些低等晶石。” 他似乎不愿再说,用力摇了摇头,叹息道:“算了,小人如今能成人身,也已经很知足了,客官既然是识货者,那小人也就不再扰您了。” “等等。”齐若谷开口叫住那只蛇妖,见他回头睁着那双只有蛇才特有的眼睛望着自己,竟然觉得有一丝喜欢:“你需要多少晶石,才能修炼成人形?我正要前往青丘之国,如果可以……” 蛇妖先是一愣,随后吐着蛇信笑颜道:“客官……不,姑娘真是好人,只是小人是最低等的青蛇,没有蛟龙王那般好运,拥有让人羡慕的妖力和实力,所以想要成人形,恐怕要耗费不少上等晶石。” 他弯腰对着齐若谷鞠了一躬,真挚道:“小人在此谢过姑娘,只是小人从小独自生存下来,经过几百年才有如今的修为,所以小人还是希望能靠自己的能力去成为一只拥有人身的蛇妖。” “那些结晶石很难得到吗?”齐若谷见他拒绝,也不强求。这本就是她想延续两人说话的借口而已。 蛇妖转身将摊上的淡红色晶石全部笼在一起,随后便见那些散发着淡光的红色晶石全都消失不见,而蛇妖身上却并没有任何包袱。 做好这一切,他才回过头仔细望着面前这个清瘦的女子,只见她额头上有一颗黑色的棱形玉石,身上那件白色长袍似乎并不合身,包裹着她那瘦小的身体,让人心生一丝怜惜,只是他心中却只有一丝警惕:“你居然不知道那些晶石?” 齐若谷暗自气恼自己凭空的多事,一句话便泄露出许多,只不过还是展颜一笑,心生一计:“小女子是刚从洞府中修炼成形的小妖,由于时间太长,所以外界许多事情都不太了解,还望蛇兄多多指引小女子才是。” “什么?你修炼成人形了?”蛇妖神色有一丝震惊,还有一丝羡慕和嫉妒,似乎有些不相信一个女子都能轻易修炼成人,上前一步凑近齐若谷,仔细的将蛇信吐出,探着齐若谷的气息。 齐若谷心中虽担忧无比,却还是努力保持轻松姿态,任蛇妖那通红的信子不停的探在她身上。 半响,蛇妖才重重叹了一口气,“原来是狼王的族类,难怪。小人失礼了。” 见齐若谷大度的微笑摇了摇头,像孩子般不自然的抚头轻笑:“不怕姑娘笑话,小人很想知道姑娘已经修炼多少年了……” “很长罢,长得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齐若谷望着他那幅模样,竟然不忍心打击他,扬言谎称自己已经修炼很长时间。 果然,那蛇妖快速的吞吐着信子,扬起那张青绿的脸讪讪道:“这样啊,那……那小人应该也不算笨的了吧,姑娘。” 微笑着点了点头,齐若谷指着前方热闹的街道,对他道:“你别姑娘姑娘的喊,我叫齐若谷,你叫什么?可以告诉我青丘之国怎么去吗?” 蛇妖一愣:“姑娘……若谷姑娘,你刚修炼成人形,在狼王部族算是大事,您难道不先回狼王山么?” 齐若谷秀眉略微紧皱:如果不赶快离开这里,她不敢保证何时就会被妖界军队给发现。如今琅琊又不在身边,她了解的东西又少,冒失前往青丘国那个三界混合的地方,出了什么问题那落卿可怎么办。虽然她如今的实力也不一般,可是见识了琅琊和初生门那几个不露真面目妖物的本领,她可不觉得她能以一挡整个妖界或者修真界。 看来当初巫主阻止她来寻找这些东西,恐怕早就知道这是一条难以有尽头的路罢? (有木有人看玉儿的文……玉儿写得好没动力啊,没收藏,唉……) 第二章 蛇妖——瞳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放慢脚步,同那只蛇妖一起游走在热闹的街道上,淡然的听他解说着什么。 一路行来,街道上大部分都是拥有人身兽头的妖,很少见有完全化为人形的妖,此时见到齐若谷这个清瘦而秀丽的女子,不由都羡慕的看着她,更重要的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竟然是三妖王之一的狼王的族类! 感觉到身边越涌越多的怪物,齐若谷终于有些压制不了,上前一步靠近蛇妖:“瞳,快走罢。” 瞳是蛇妖的名字,这是他在路上告诉若谷的。 瞳见齐若谷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以为是她长时间没有和任何人接触的原因,所以感到不自在,体贴道:“好好,姑娘您请跟紧小人了。” 也不管齐若谷同意与否,拉起她的左手便往城中心赶去。 那一瞬,瞳手上的冰冷刺激到了齐若谷,让她狠狠的打了一个寒碜,本想抽回自己的手,却看到他脸上那兴奋模样,还有他那双迷人的蛇眼,不由得轻叹一声放弃。 瞳是孤儿,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在母亲未分娩时,就违反所有蛇的出世规律,从母亲肚里破体而出,母亲当时便离奇死亡,而他自己也被当时的那个蛇村视为不祥之兆,给赶了出来。因为所有的蛇,都是先生蛋,随后才是破蛋而出成为小蛇。 瞳如今修炼已经有三百八十年了,三百年前就已经拥有人身,之后八十年就迟迟停留在这个阶段,再也没有任何突破。 在妖界当中,瞳应该算作是小妖了,相对比于凡人,应该就是未及笄的孩子。 齐若谷在听到他的身世时,便不由得心生怜惜,那种想疼爱弟弟的感觉,在距娘亲弟弟死亡五年之后,似乎又再次回到她身上。 “瞳,不是说好了吗,别叫我姑娘,叫我姐姐。”齐若谷回过神,对着身边的瞳说道。 “姑娘……姐姐可是狼王的族类呢,小人……瞳,不敢。”瞳侧过头吐着红信子,不自然的看着齐若谷。 可以想像他这几百年,是如何从一只小妖修炼成这幅模样的。 那种胆怯、还有伪装在淡金色眼眸下的自卑,似乎都在提醒着齐若谷,这只蛇妖以往的惨痛生存经历。 她不愿再逼他,轻叹一声:“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不强求。趁着赶路的时间,你为我讲解讲解,如今的妖界的局势吧。” 果真是个孩子,即使已经活了几百年,心思依然是个不成熟的孩子,他听到齐若谷问起有关妖界的事,似孩子般兴奋的指着前方:“姑……姐姐,你知道吗,这个城池就是蛟龙王建立的地方,名叫‘万妖城’。你别看这里的妖都是半妖,可是他们都和我一样,是拥有了自己的灵识和身体,才有资格被批准进入这里的。” “哦?‘万妖城’?为什么只给你们进入?别的未成形的妖,难道是禁止入内的吗?”齐若谷左右望去,果然如瞳所说,所有的妖,基本都是拥有人身的妖物。 瞳警惕的四处张望一会,随后抓紧握着齐若谷的手,凑近她身边轻声道:“姐姐,这里的妖,虽然都未真正幻化人身,可是他们当中也有很多厉害的角色,而且越往城池中心行去,那里实力越强的妖物也就越多。这里只不过是‘万妖城’的外围地区,按照他们凡人界的意思,就是平民区,身份低微的妖的聚集地。” 他不敢让别的妖听到他这样直白说出:身份低微的妖。因为这是外围区的禁忌! 要知道,所有的妖,从一开始最初的动物形态,都是有强大的领地意识的,经过长时间的修炼,才换来如今的成就,可是拥有灵识之后,却为了挤进这至有灵识开始便存在的城池,被迫听从三大妖王的号令和招集,收敛起自身的狂性和领地意识,成为这混乱复杂的地方中的一员。 齐若谷感受到旁边一只拥有人身,却是虎头的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势,还有他那雀跃欲试的模样,知道这些妖的好斗、嗜血本性在闻到她衣袍上狼的气味之后,开始苏醒了,不愿惹麻烦的她快速回头对瞳说道:“瞳,快,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一次换作齐若谷反手拉紧瞳冰冷的右手,施展‘瞬转’,快速消失在众妖面前,留下他们独自闻着空气当中的气味,不停的龇牙咧嘴和咆哮…… 第三章 万妖城 - 巫殇 - 沧月玉儿 瞳用那双淡金色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齐若谷,神色有一丝奇怪。 “姐姐……为何你的妖力,瞳一点都感觉不到呢?”终究没忍住,他还是开口询问着。 此时他已引领着齐若谷来到了‘万妖城’的中环位置。中环,便是外围和中央的相间处,这里的妖,大部分都已经拥有了完整的人头人身,只是还有的总有那么一两个部分不完整,是动物特有的标志,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 齐若谷有些不自然,她不是妖,当然没有妖气了! 只是又不敢把实情说出来,无奈之下再次撒谎:“我……我有这个宝贝,能把身上的妖气压住。”她抬手抚着自己额头前的那颗玉石,轻轻一笑。 瞳恍然一笑,连连点头:“嗯,姐姐果然不简单。那您这个宝贝是在哪里得来的?”他好奇的指着若谷额前那颗棱形玉石,青绿色的脸配着那幅表情,让齐若谷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唯一让她看得上眼的,恐怕就只有那双眼睛了…… “这个……这个以后姐姐自然会告诉你。”若谷不自在的扭过头,努力让自己的一切动作都看起来很自然,伸手指着前方:“你带我去‘万妖城’中心做什么?这里一只狼妖的踪影都不见,那么狼王应该也不在这里罢?” 瞳半眯着他那双细长的双眼,吐信道:“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妖界大无边界,若想前往‘荒原谷’,单凭这样赶路是不可能到达的,唯有‘万妖城’中心处,那座用来相通三大城池的秘密传送阵,才可以将您快速带往‘荒原谷’。” “传送阵?三大城池?”齐若谷略微皱眉,询问的看着瞳。 心中却有一丝兴奋:如果有传送阵,那么前往青丘之国,不就方便许多了?一定要趁机离开这只蛇妖才行,不然被发现她不是狼妖,不知会有什么混乱。 瞳似孩子一样,得意一笑,神色有些自得,“姐姐,三大城池,这只是用来总称三大妖王统领的地方。‘万妖城’是蛟龙王的领地,‘荒原谷’是您的族类,也就是影月狼族的盘居地,还有一个,便是鸾王的‘天翼城’。这三个城池,都各有一个秘密传送阵来相互接通,至于是谁建立的,我就不知道了。这些消息都是我在外围区,那些混乱的地方听来的。” “那……有没有传送阵能传向青丘之国?”齐若谷已然明白,只是她关心的,只有青丘之国的去路而已。 瞳先是一愣,随后悻悻一笑,“姐姐……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每十年的交流会,都是我自己跟随人流,行路前往青丘国的。” “还有交流会?”齐若谷不由得一阵头晕,一个问题,总是能引出另外一个问题。 瞳凭空掏出一个淡红色晶石,递于齐若谷:“本来应该今年才是交流会,可是我去年因为等不及想要晶石来改变如今这幅模样,所以偷偷的独自一人前往青丘之国,想要将那些上等兽皮换回一些上等晶石,可是……” 他神色有一丝黯然,“只是没想到会被那个臭道士给闷了!唉,今年即使想去,我也没有任何可以同别人交换的东西了。” “那些修真者,为何要这些兽皮?”齐若谷按下心中的疑惑,续着瞳的话问道。 她发现,越往城中心行去,那些即使已经完全拥有了人面人身的妖,在见到她之后,都各自纷纷让开,唯恐惹上什么事情的样子。 瞳并没有发现这一现象,依旧滔滔不绝:“看来姐姐真的闭关太久了呢。青丘之国,是九尾狐的领地,在那里,修真者和妖,才不会打起来。那里是几界中,唯一一个妖、人、修真者相混合的地方,那里是不允许有战斗的。所以才会形成一个交流会。” “修真者要上等兽皮、兽血、还有成形的妖丹,用来练他们那些所谓的丹药,而我们,要的就是他们那个地方才有的上等晶石。” 他的个头比齐若谷高出一个头,却似孩子般,围在齐若谷身边不停的乱窜。 齐若谷嗯的应了一声,表示已经了解,随后停下脚步,冷冷的注视着那些正望着她的各种妖物。 不单是瞳察觉到齐若谷身上骤然爆发出的强大气势,那些妖物也感觉到了,都各自向后退了一步,不敢上向。 直到这时,齐若谷才察觉到,他们针对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这只蛇妖…… 瞳望着一个面相俊秀的男子,见他的目光如炬,似想活活吞了他一般,不由有些惧怕,向齐若谷身边靠近一些,轻声道:“姐姐,看来瞳只能送您到这里了,按规定,未真正成形的妖物,是不给进入‘万妖城’的中环和中心地区,可我都已经快靠近中心位置了,没在中途被那些实力雄厚的妖物斩杀,恐怕还是因为有您在我身边的原因呢。” “怎么会有这种规定?是谁定的!”齐若谷暗骂一声,想着瞳要离开,心神不由有些慌乱。她还指望着他能带她前去青丘国呢。 瞳慌忙的对着齐若谷摆了摆手,四处张望一下轻声道:“嘘……姐姐小声点,虽然您是影月狼族的族类,又是已经成人形的妖,可是这里是蛟龙王的地方,若被他的手下听到了,你想进入那个传送阵,即使有上等晶石,他们也不会给你进去的。” “什么?进入传送阵还要晶石?”齐若谷控制不住惊呼一声,惹来周围的妖物都纷纷警惕起来。 她无视周围的异样,无奈叹息一声:“不是吧……我才刚成形,哪来的晶石,怎么用一个传送阵居然还要收费,太不公平了。” 瞳未回应,他再次凭空将之前收起的低等晶石变了出来,通通递于齐若谷面前:“姐姐,瞳只有这些,你都拿去吧,等明年我打够那些还没有灵识的妖物的兽皮之后,去换取上等晶石,一定会幻化成人形,成为一只真正的妖,然后再去找您的。现在,我要离开了。” 感觉到前方有一阵骚动,他知道已经有军队开始过来维持秩序了,不由得神色紧张起来,也不管齐若谷要不要,将晶石通通塞进她的怀中,随后连告别都来不及,便转身快速飞离而去。 一道声音远远从他离去的方向传来:“姐姐,明年,我一定会去找您的……记住了,我叫瞳!” 在这紧要关头,他将蛇逃亡的本能发挥到极致,身体似流水般,轻盈的游走在群人之间,只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第四章 莫子云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望着瞳消失的方向,微微愣了一下神――他就这样离开,那双信任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若谷脑海当中,如果……如果明年,他找不到她会怎么样?如果明年,他知道当初是她骗了他,又会怎么样? 身后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一个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齐若谷回过神,望着身边几名将她包围起来的男子,还有为首一个似是领头身份的男子,不由冷然一笑,也不说话。 “姑娘是……影月狼族中人,小人失礼了。”为首男子身穿一件黑色长袍,周身无形的散发出淡淡的蓝色气体。 齐若谷心中冷笑一声,有一丝无奈:她不知道该感谢那琅琊,还是该憎恨他,送了这件衣物,虽说帮她挡了不少事,可是也惹了不少事出来呢。 她努力不让自己冲动的将那层保护光盾给施放出来,以免被人察觉出她不是妖界中人。 轻挪脚步向着为首的青年男子靠近一步,“小女子想请问大哥,要怎样前往青丘之国?” 男子神色虽有丝疑惑,但作为一个受训有方的下属,他知道,即使面前这个女子没有幻化成人形,那她也有足够的资本这样询问他――这就是生为妖王家的高贵身份和地位。 “姑娘竟然是‘荒原谷’出来的,为何不直接从那里传送至青丘国,怎么会来相隔万里远的‘万妖城’?男子微微低头回道。 “我刚从外面回来……只是想知道有没有就近的路,好省去我多余的路途罢了。”齐若谷手抱数块晶石,有些尴尬的回道。 这些晶石是瞳给她的,虽说不是好东西,可是也是他的一片心意,让她将这些晶石丢弃,她真有些不忍心,毕竟听瞳说,这些都是他辛苦猎杀了一年兽皮才换回来的东西。 男子这时才仔细打量着齐若谷,见她额前贴有一颗黑色的棱形玉石,一头秀发就那样随意的用一根丝带束在腰间,身上的白袍也宽大的不合身,根本就不似那些妖娆妩媚的普通妖女,若不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妖气标示着她的确是影月狼族的人,他或许会认为,这女子根本不是妖界中人。 见她抱着一大堆没用的低等晶石,却不放进空间袋里,虽有些疑惑,但还是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灰色的、约有巴掌大小的袋子递予她,神色恭敬:“姑娘,小人这里有一个空间袋,送你装这些晶石罢。” 齐若谷眼底闪过一抹新奇,接过那个布袋仔细观察半响,最后讪讪一笑:“这个……要怎么用?” 包围着齐若谷身边的那些妖兵,听到这话,未等上将回话,便有一人插话道:“空间袋你都不会?这可是上将收藏了很多的东西,真没想到他会轻易送了别人。” “住口。”男子冷声阻止那人的话,重新对齐若谷道:“这个空间袋也不算好东西,看姑娘携带东西不方便,这个空间袋正好能派上用场。只要姑娘心中所念,它就能自动开户,里面的空间至少能装下一座三层阁楼。” 居然还有这种好东西,刚见瞳时,她就疑惑他那些晶石都收在何处去了,如今看到这个布袋,才了解到这世间还有许多都是她未曾经历过的啊。 齐若谷一阵欣喜,将怀中的晶石通通装进布袋,再把袋子系在腰间,才抬头对着男子略微点了点头,以示谢意:“大哥这份礼小女子就暂且收下,等以后有时间,定会还你的。” 未等男子回话,她又接着道:“只是‘万妖城’离青丘国实在太远,小女子有急事,来不及从这里赶过去,所以想借用你们的传送阵一用。” “这……”男子面露难色,“姑娘,借不借传送阵并不是小人能决定的,小人也只不过是中环区的一个小小护卫长,你若真的着急,就前往中心处寻找那里的护卫长素文大哥罢,他能决定这件事。” “好吧,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先告辞了。”齐若谷见他拒绝,也不好再说什么,出言想要离开。 “好,姑娘,我们就在此别过吧,希望有机会,能再见面。小人――莫子云。”男子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笑颜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挥手让人群纷纷退开,让出一条道来。 齐若谷不再多话,回礼之后,便向着前方继续前行。 心中却暗中叹了一口气:既然瞒过这么多妖,那么只要小心一点不露出自己的灵力,或许能混出妖界罢? “姑娘……空间袋里有不少上等晶石,若有用你就拿去吧,那些下等晶石,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莫子云的声音从齐若谷身后传来。 齐若谷听到这话,对着他回眸一笑,这一笑没有参合任何妖的那种勾人妩媚,有的只是相遇这几刻以来,最耀眼和最真诚的笑容。“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直到齐若谷的身影消失在人群的眼底,众人才回过神。 莫子云平静了几百年的心,突然有莫名的慌乱,感到身边人的窃语,他回头一一环视着他的下属妖兵,怒喝一声:“都给我回去,若再让外围区的妖物靠近中心区,我就把你们的妖丹统统取出来修炼妖力!” 听到要被取了好不容易修炼成形的妖丹,即使知道莫子云在恐吓他们,他们还是惊恐唯诺的散了开去。 “等等,你留下。”莫子云出声止住一个妖兵,在众人的探视下冷然道:“去把刚才那个蛇妖给我带来,顺便查查他的底。” “是”妖兵恭敬的点头应了一声,随后退去消失在人群当中。 周围的妖人在瞳和齐若谷离开之后,都渐渐平静下来,继续过着他们每日该过的日子。 平静了两千年的‘万妖城’,在这女子进入之后,开始无形的在打破这种平静…… 第五章 前往青丘之国 - 巫殇 - 沧月玉儿 仙气缭绕的美景中,到处都飞舞着灵鸟仙鹤,还有那些身服各色衣袍,身上却都共同散发出一种祥和的气息的人们,有一个清瘦的身影在众多人群中,显得异常显眼。 他一身白袍银发,额头处还有一颗白色的棱形玉石分外夺目。 路过他身边的修真者都一同察觉到,这男子身上居然没有一丝真气或灵气,似一个凡人。 只是修为稍稍高点的修真者都已察觉到,这男子虽然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可是他身上那道无形的光盾,却时时刻刻在阻挡着路人的靠近。 巫主停下脚步,望着前面一望无际的蓝色天空,有些失神:或许他该冒险跟着若谷的气息,也走妖界?不过既然来了,就去见见那些老朋友吧…… 他微微瞌起双眼,抬手抚着额前那颗玉石,似乎在感应着什么,随后轻轻一笑,睁眼继续前行…… *****齐若谷一路上经受了众多妖人对她不同的态度:羡慕、嫉妒、敌意、戒备,还有一丝惧意。这似乎都来源于她身上那件不属于她的衣袍。 想着那个莫测的琅琊,她不由得一丝苦笑,也不知穿了这件衣袍,到底是好还是坏。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好处是多于坏处的。 那些妖对她虽说有敌意,可是任谁也不敢上前来阻挠她半分。似乎都知道,他们即使能力再强大,也没有大到敢去招惹三大妖王一之最团结的狼王族类。 一路暗潮汹涌,表面却平静无波,身在其中的齐若谷,心中对此感到有一丝无奈:看来不单是凡人爱闹内战,这些拥有灵识的妖物,也避免不了这些俗事。 来到‘万妖城’中心处,一个灰色长发披肩、青色衣袍裹身、手持一个白**腾的男子见到齐若谷时,面无表情的脸闪过一丝异样,随后上前迎接:“素文护卫长在此恭候多时,姑娘请随小人来。” 齐若谷本被他的举动吓得一惊,随后听到他自报姓名,才稍稍放松一些,只是心中却还是警惕无比:看这人的样子,似乎早就在等候她了,可是她根本就不认识他! 还没开口询问,那男子已经转身离开,不得已她只有打起十二分警戒,跟随男子的脚步追去。 男子周围没有一个妖卫,他领了齐若谷,也不多话,直着腰身快步向前走去,来到了一个约能容下上百人的空地前,停下脚步,冷漠道:“请姑娘进入传送阵。” “你究竟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要使用传送阵?现今让我进入传送阵,那么目的地又在何处?”齐若谷警惕向后退了一步,望着青衣男子戒备的问道。 “小人也只是听令行事,姑娘还请别问太多。至于姑娘想去何处,传送阵自会带姑娘前往何处。”男子不卑不亢一字一句回道。 他回话虽然都是依着一个下者身份,可是他望着齐若谷的眼底,却极深的隐藏着一抹敌意。 “可是……” “姑娘请进!时间过了,小人就要离开,还请姑娘抓紧时间。”男子打断齐若谷的话,伸手指着那块空地说道。 齐若谷无奈,只得放弃追问,挪步进入那毫无特殊之处的空地。 男子见她进入之后,抬手松开双手,只见手心处那块白色的图腾凌空缓缓升起,飞至空地上方。 直到这时,齐若谷才看清,那块图腾上,用极高的手法雕刻着数只妖兽,只是因为体积太小,让她看不清那些妖兽的真面目。 图腾缓缓飞在空中,突然一道白色的光芒至它身体发出,向齐若谷照射而去。 齐若谷一惊,额头前的玉石自动发出一道幽蓝色光盾护在身体周围,待看清白光的用途时,暗叹自己太过敏感,想要收起光盾却已来不及,只因青衣男子正神色莫测的注视着她。 果然……她是巫界中人! 素文双拳紧握,极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敌意,向着白**腾发出一道妖力,随后冷声道:“阵法已启动,目的地:青丘之国。” 白色光芒随着他的妖力而增强,激起空地周围的无形光圈,形成一道道似水波般的lang,包裹着齐若谷。 在她看清男子眼底那抹敌意时,想不明白的她,正想出声询问,无形的光lang却将她瞬间带离原地,离开这座拥有无数妖兽的‘万妖城’,前往另外一座妖、人、修真者混合的地方――青丘之国。 第六章 初到青丘国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一阵晕眩,睁开眼时,眼前早已换了另外一幅景象。 齐若谷定住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前一刻还在未知远方的‘万妖城’,这一刻便到了她一直以来的目标地点:青丘之国。 轻笑一声,似乎觉得自己这种反应太傻,毕竟她已经不再是那些凡夫俗子,而是巫界圣女,对于比这更厉害的术法她都见过,何必为了这事大惊小怪。 可是……让她疑惑的,是离开‘万妖城’最后那一刻,那青衣男子望着她时,眼底的憎恨和敌意。 她知道的,也只有他叫素文而已,按理说,她与他根本没有任何瓜葛,更别谈有何深仇大恨了,可是他对她的那份敌意和恨意,却是真实,难道是因为她把保护光盾放出来,让他察觉到她是巫界中人了?毕竟妖同巫族,已经斗了几千年了,这么说来,倒也合理。 可是她还是不明白,既然知道她不是妖界的人,为何还要帮她离开‘万妖城’来到这里? 重重呼了一口气,既然想不明白,那便不想,她抬头望着前方,神色坚定自信――一定要找到天狐,取得他的精血! “看,又有一个从传送阵过来的妖者。” “是啊,那气息似乎还是妖界三妖王之一的影月狼族的族类呢――狼妖。” “嘿嘿……更重要的是,她居然是女的!!狼族里女子成人形的可是少之又少呢!不知道味道如何……” 三个声音从齐若谷身后传来,虽然前面两个男子已经说得很小声,可是不知道最后那男子是故意还是无心,一句话将三人的私语暴露无遗,更有一丝猥琐的笑意参杂其中。 蓦地,齐若谷回头冷冽的盯住那男子,“味道如何,试试就知道。” 说完不等三人回应,手中早已凝聚成形的风刃已脱离指尖冲向三人,带动空气当中的风,从一个手掌大小,变成一个圆桌大小,包裹着三人。 “快看快看,那里打起来了!”多事者看到这边的情况,不禁大声惊呼,随后看热闹般站在远处远远的望着齐若谷。 砰! 威力不小的风刃绞上了什么,发出了震耳的声音。 灰雾消逝,却没有出现齐若谷想象中的情况,三个男子都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处,只是从他们身上的狼狈模样可以看出,这一招已让他们吃了一些苦头。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眼睛怒瞪着齐若谷,无视身边两个同伴的阻挠,一步一步上前:“早就知道妖界中的狼妖都是性情古怪、自高自大者,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若在别处,那倒无所谓,可是这里是青丘之国!是九尾天狐的地盘,容不得外界人士在此放肆!想在这里立足,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现在,你已经破了青丘国最基本的一条规矩:不得私自打斗。不管你在妖界是什么身份,现在,都得和我们走一趟!” 此刻齐若谷和三名男子身边几里之外,早已聚集上百人,其中不泛妖兽,可是他们见到这种状况,都只是淡漠的望着而已,并没有帮忙的打算。 齐若谷冷哼一声,将幽蓝色光盾周密的包裹在身体周围,不顾周围众人的惊骇的眼神,“刚好,看你们三人的身份,应该是护卫者一类的身份罢?那应该知道青丘国那只天狐的所在之处吧,带我去,我便放了你们,不然……” 她手中不知何时凝聚着一道黑色的光团,随着她的话语,冲向三名男子身旁的房屋上,瞬时,强烈的黑色火焰瞬间包裹着整个屋子,发出一阵刺鼻的味道:“不然,就让你们尝尝这能焚烧一切的三界之火,而你们的灵魂,也会永远不能进入轮回之道。” 哗…… 周围的看者一阵哗然,如此残忍的术法,根本不该存在于妖界,而且这女子身上发出的光盾的气息,也没有一丝妖气,可是她身上却的的确确有狼妖的气息…… 众人正在疑惑之间,齐若谷面前那三名男子都各自向后退了一步,神色凝重。 他们只不过是看守传送阵的小卫兵而已,可是在青丘国,依仗青丘国的规矩纵横习惯了,说话也没个分寸,惹了面前这个女子,心中虽然已经肠子都悔青了,可是面上还是强装镇定,不让那些平时被他们欺压的人看出一丝怯意。 身材魁梧的男子重哼一声怒道:“天狐大人的去向岂是我等能知晓的,再说,即使知道,我们也不会告诉你的!你这只狼妖!你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齐若谷冷笑一声,手上的黑色光芒不停的闪烁着,发出死亡的气息:“既然如此,那你就尝尝,我这只狼妖的味道如何罢……” 说完,手中的黑色光芒自动分成三团,分别冲向面前三名男子,速度快得让众人眼前一花,还未来得及阻止,便听到三声凄历的惨叫声。 周围的看者都只是爱热闹的人,没有多少人真正在意过齐若谷的身份,他们只是都在心底对这女子感到惋惜:在青丘之国擅自杀人,等待她的后果,恐怕不简单罢? 第七章 冥离 - 巫殇 - 沧月玉儿 众人都冷漠的看着三名男子被黑色火焰给烧成灰烬,在惊于齐若谷的能力的同时,也在期待着,齐若谷对上青丘之国那些实力变态的九尾狐,会有怎样的结果。 他们都是好事的散修或者在别处犯过事的妖,在青丘之国这个九尾狐的地盘中躲避别人的追杀或者追捕,虽说表面安分守己,可是本性是冷漠多事的,见得有人敢公然挑衅青丘国的规矩,而且能力也不差,更何况还是一位身份不明的女子,这让他们更加期待了。 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远远传来一声焦急的声音:“快让开,快让开!” 众人应声而让出一个通口,一个孩童随着那个通口进入在包围圈当中,出现在众人面前。 说他是孩童,只因他的个头大约只有齐若谷的一半高,稚嫩的脸孔上因剧烈跑动而透着两团可爱的红晕,他抬头指着齐若谷,本想说什么,却又止住,回头指了指周围的众人,一幅老成模样:“都给我散去,天主有令,要带这女子前去天阁。” 众人似乎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有些惧怕,听闻他的话都纷纷散开,不再停留。 最后,场地只剩下齐若谷和那个孩童。 “天主是谁?你又是谁?”齐若谷低头俯视着孩童,嘴角有一丝笑意。 “放肆!我乃天主身边的贴身侍卫,你……你这女人,有什么好笑。”他见齐若谷脸上的笑意更浓,不由怒道。他脸上的红晕因气怒变得更红,显得可爱无比。 齐若谷弯下腰,俯视着孩童轻笑:“你是孩子,怎么还给别人当侍卫?而且还是贴身,看来那位什么天主,眼力应该有问题。” 似有些恼羞成怒,孩童伸手发出一道白色的光束冲向齐若谷,光束似有生命般,围绕着齐若谷不停的绕圈,将她捆了起来,无奈的是,齐若谷身上那道幽蓝色的光盾,将一切都屏障在外。 她望着孩童脸上的窘态,笑声更大:“你想捉我么?可是我有这个东西,你捉不住我的。”她伸手指了指额头前的那块玉石笑道。 随后在孩童还未反应过来时快速伸手抚了抚他的头,“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可是你真的好可爱,我叫齐若谷,你呢?” “我叫冥……”孩童突然停住,脸上的怒意更浓:“你这臭女人,不许摸我的头!我不是孩子,我已经是活了千年的狐妖!” 他向后退了一步,似有些不屑再说,冷哼一声道:“算了,这次不与你计较,天主吩咐我将你带往天阁,你随我来吧。” “我凭什么跟你去?”齐若谷见他要走,挑衅性的说道。 不怪她几次调侃这孩童,只因他一幅模样,实在太可爱了,大大的眼睛、圆圆红润的脸蛋、细嫩的皮肤,再配上他那不合脸的老成表情,十足的可爱模样,让若谷忍不住放下冷淡漠然,恢复难得的调皮样子。 孩童蓦然回头,仰视着齐若谷,怒道:“你这女人,你不是要找天狐么?天主便是天狐,你随我去便能见到他了。” 不等齐若谷回答,他指着那三团不曾熄灭的黑色火焰又道:“你擅自在青丘国杀人,理应受罚逐出青丘国,可是天主开口说要见你,我也没有办法,不然,哼!” 说完不再理她,转身便走。 齐若谷随着他的步伐跟去,本只是一个小孩,可是他的步伐却永远都比齐若谷要快,这让她有些气恼,加快了速度赶上他,“你慢一点嘛,你叫冥什么?” 无视…… “喂,你不说,那我就唤你冥儿啦。”齐若谷见他不回答,自顾道,随后还频频点头道:“嗯嗯,冥儿很适合你呢,也好听,以后就叫冥儿吧。” 身边的孩童终于忍受不住,停下脚步双手叉腰,爆喝一声:“我不叫冥儿,我叫冥离,别乱给我起名字,你这个臭女人,如果不是天主,一定将你赶出去了!” 齐若谷因怕被面前这孩童用法困住,所以身上的光盾都不曾收起,此时见孩童双手叉腰的怒样,有些止不住的抚嘴轻笑起来,最后竟然笑得连身上的光盾都支撑不下去,消失不见。 “真可爱……冥儿、离儿……”突然,她止住笑声,俯视着面前的孩童。 冥离似报了仇的孩子一般,得意一笑:“哼,看你现在还能动么?臭女人!” 齐若谷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光束,想要挣扎却无法动弹半分,知道自己一下分了神使自己陷入困境,但却没有后悔恼怒的样子,只是微笑道:“好吧,冥儿,你快带我去见那个天狐,我就不再笑你了。” “真的?”冥离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果真被这才刚认识不到一刻的女人扰了神,过分在意已经存在了一千年的模样,轻咳一声掩饰心中的窘意:“只要你不多嘴,很快就到天阁了。” 齐若谷用力点了点头,咬紧牙关闷声哼了一句,随后不再出声。 听到这句话,虽然模糊不清,可是冥离还是听出了个大概,他双拳紧握,努力不让自己爆发和身边这个比他高一半的女子打起来,最后重重叹了一声,收回光束,引着齐若谷向着青丘之国的正中央行去。 心中却在质疑天主的做法,怎么会容忍这样一个女子前来青丘之国呢? 第八章 孩童之身,千年之道 - 巫殇 - 沧月玉儿 冥离在这青丘国的地位似乎不低,途中遇到许多看起来比较有身份的修真者、或妖力强大的妖者,都要对他微微低头示意,以表尊敬。 齐若谷跟在这个比她矮了半个身子的孩童身后,默默观察一切。 这个传说中的青丘国,同巫界那五名巫主口中所说的地方很有些差距,可是她也是第一次来,无法确实的判定这里究竟有哪里不同。 或许是惧于九尾狐的能力,亦或惧于别的什么,总之,这里的一切生物,不管妖、修真者、人,还有个别稀少的冥者,混杂在这青丘之国,应于一切强大的未知禁锢而安然相处,至少表面是如此。 她暗自感叹,巫主对于外界这些事情,究竟知道多少?亦或他本就知晓一切,却瞒着她? 脑海中想到那个人,她的手就习惯性的想要去抚摸额前的那颗玉石,“决凌玉”,巫界三大圣器之一,为何会在巫主手中?又为何会一分为二,还执意给了一半予她? 巫主…… 齐若谷轻叹一声,由于被冥离困住,她无法抚摸那块与巫主额头前颜色完全相反的玉石,琢磨不透这些疑惑之外,又因此时被一个孩童困住,那声叹息不由搀杂着一丝孤独和寂寥,其中还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情感。 冥离本在前方趾高气扬的走着,突然听到身后女子这声叹息,不由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喂,女人,被本狐仙捉住,有什么不服气的么?” 齐若谷低头俯视着他,望着他那本是五六岁孩童,却努力装老成的模样,心中的哀伤不由渐渐消逝,轻笑一声道:“冥儿,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长得真的很可爱。” 她眼底有狡揭的笑意,直起身静静等待孩童的反应。 果然,冥离听闻这话,圆圆的脸蛋瞬的通红,瞪着大大的水灵眼睛望着齐若谷:“臭女人!你太可恶了。你……” 他‘你’字说了几个,似想要说一些能指明齐若谷可恶的地方,可又似乎从未接触过女性,想了半天也未想出什么词来,只得愤然冷哼一声:“天主说的没错,这世间的女子,果然都不是好惹的。性好本狐仙虽然已经修炼上千年了,可是还未遇上情劫,不像天主,情劫至今都还未解……” “原来你没有爱过人……”齐若谷打断他,插话道。她脸上本有一丝笑意,可是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黯然下来。 冥离本怒意十足,想回话,见她突然这幅模样,有些不知所措,呐呐半响才吐出一句似乎是‘安慰’的话:“女人……情劫不是谁都能经得起的,能躲就躲。你若也没有爱过人,才更加应该庆幸。” 齐若谷收起难得的戏谑表情,恢复以往一惯的淡漠和冷情,轻扯嘴角讪笑道:“躲?这世间有多少事是能躲得过的……亲情、爱情、友情、悲伤、苦难、欢乐……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躲不过去。若想救你的杀亲仇人便是爱的话,那么我已经爱了!可是,这些有多少也不是我决定的,你懂吗?” 她低头望着冥离,神色凄迷悲切。 如果可以重来,或许她会听从巫主当初那几次建议,抹去有关一切不美好的记忆重新另一种生活;或许回到匈奴做冒顿一个不受宠的王妃;但那些都好过:她心中住着另外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深爱着她的杀亲仇人,还能主导她的思想…… 是的,如今越靠近青丘之国,越靠近那个传说中的九尾狐,一直沉静着的‘柔儿’,又有苏醒的迹象,而且隐隐还有齐若谷读不懂的思维在她自己的脑海当中。 脚踝上那个‘绕魂灵’每一次响动,‘柔儿’的思维在若谷脑海中便越清晰。 她是不爱惹是生非者,可是一到青丘国,便杀了那三个男子,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是柔儿! 不得不承认的是,越强势、越能表现出能力的方法,便越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力,那么她找到天狐的机率便更高,可是……她根本不想杀任何人!! 直到冥离出现,柔儿那股意识才渐渐减弱,最后归于平静。 齐若谷刚开始并不知道这一切有何关联,可是冥离说:要带她去见天主,而天主便是天狐!她能感觉到,不管是脑海中,还是心中,柔儿的思维都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在里面。 她讨厌那种感觉,讨厌能在自己心中脑海中窥探到别人的想法,可是却无法改变什么的那种无助感。这与她没有得到力量之前,看着弟弟们惨死在自己面前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喂!女人……”冥离喊了半响,见齐若谷都未回应,而是愣愣的思考着什么,不由大怒,用力扯了扯手中的光束,将齐若谷向前扯得踉跄一步,才站稳身子。 满意的抬头望着齐若谷,冥离撇了撇红嘟嘟的小嘴,自得道:“女人,你现在受制于本狐仙,难道就不能尊重尊重本狐仙么。” 齐若谷被他的可爱样子逗得一乐,抛开心中那些让她烦闷的事,扯出一抹微笑,像安慰孩子般道:”好好,冥儿快些带我去见天狐,我一定会好好尊重你的。” 不管如何,如今那个男子都孤独的躺在巫山深处,等待着她的救援,他是为了巫族而牺牲了自我,而现今她也算作巫界中人,能抛开与他的仇恨,为他寻找解药救他,也算够情义了。 第九章 灵识妖兔 - 巫殇 - 沧月玉儿 青丘之国,依着齐若谷连续行路的方向来看,应该是一座庞大的城市。 它拥有比妖界‘万妖城’还要宽敞的大道,还有整洁有序的街道,祥端祥和的空气,即使有妖气混杂其中,都被其它修真者的灵气给淡化掉。 从大道上通过,齐若谷见到不少店铺,里面都是些她从未见过的东西,都各自散发着:妖、灵、邪几种气息,透露着这些东西都各有来历和用途。 冥离此时早已把那禁锢着若谷的光束给收起,也不知是怕她像刚才那样突然悲伤起来,还是自得于自己的能力,总之他收起光束之后,便仰着小脑袋不时的看着齐若谷。 见她对店铺的东西不时发出好奇的眼光开始,便一直在忍耐什么,终于,在见到齐若谷新奇的冲向一只大耳妖兔时,忍不住爆喝:“女人,你究竟是不是妖者,这些都只不过是妖界比较寻常的大耳妖兔,你怎么会没见过?你究竟是怎么修炼成人形的?” 齐若谷此时已经进入店铺,怀里正抱着冥离所说的‘大耳妖兔’,只见那妖物两只又大又长、又软的耳朵,正似一双手,捂住自己全身,只露出一只红红的眼睛望着面前的冥离,似乎有些不满他说的:比较寻常一词,嘴里吱吱的唤了两声。 “什么?你这只低等的兔妖,竟敢骂本狐仙,找死么!本狐仙一定要将你吃掉!”冥离似乎听懂了大耳妖兔的话,怒声回应道,手已经配合着声音伸手向兔妖捉去了。 齐若谷将兔妖向上抬了抬,轻易躲开冥离的小手,“冥儿乖,狐狸虽然喜欢吃兔子,可是这一次不行,我喜欢它,我要把它买了。” 她也不等冥离回应,便转身对店铺老板出声询问:“老板,这只兔子多少银子?” 冥离捉不到兔子,一纵身跃在店铺内的一张桌子上,指着齐若谷怀中雪白的大耳妖兔道:“你不能要它,它已经成精,也拥有了灵识,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才未成人形,所以是那些修真者的最爱,因为它们能提供很好的材料和妖丹,练成上等的丹药。你要它有何用?若是喜欢,等你回妖界,去捉一些同样的、没有灵识的兔妖岂不更好?” 老板是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他见冥离上了自家店桌,也不出言阻止,还频频点头付合道:“是啊,姑娘,这些大耳兔妖基本都是卖给修真界的练丹宗门《灵丹宗》的,而且价格也是好几块中等晶石的对换,你若喜欢宠物,可以要它呀。”他指了指另外一个用法决困住的红色妖物。 那是一只全身毛发都是红色的狸猫。 齐若谷微微蹙眉,望了望那一团火红色,又望了望怀中的兔妖,随后抬起它,“小东西,你能听懂我的话对吧?你已经有灵识了,怎么会没有成人形呢?” 兔妖将两只大大的耳朵挪开,露出两只红红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齐若谷,吱吱的叫了几声。 齐若谷听不懂,转头望着冥离,神色有一丝期待。 冥离本不愿当一个兽和人的交流者,但又不忍拒绝齐若谷期待的眼神,只得轻咳一声,叹道:”它说,它本来有机会成人形的,可是被一只狐狸……给害得失了机会,只有这幅模样,还被一些实力强大的妖给捉来卖到这里。” 齐若谷听到‘狐狸’二字时,神色有一丝古怪,只是并没有说什么,向着那团火红的方向问道:“那你听懂那只狸猫说的话吗?我想把它们两个都买走。” “什么!”冥离用力跺了跺脚,一跃而下,“不行,你没有晶石,这些东西你一个都买不走。而且我的任务是将你带往天主那里,可是你在这里已经耽搁这么长时间了,快放下它,跟我走吧。” “客官好眼光,这只狸猫可是上等的宠物,它从小被驯化过,是极为听话的,比这只兔妖可收藏性大多了,不然,你就拿这只?”店铺老板适时提议道。 齐若谷有些疑惑:“不就是只兔妖吗?即使它已经有灵识了,那又如何,收养它会有什么后果吗?” 冥离一幅无奈的神情,抚着光滑的小额头道:“女人,你绝对不是妖界中人,难道你不知道妖界禁止收养有灵识的妖物为宠物么?而且还是没被驯化过的。” 齐若谷放下怀中的兔妖,见它一阵惊慌,拍了拍它的头安慰道:“别怕别怕,谷儿一定会把你带走的。” 说完从腰间取下先前莫子云赠予她的空间袋,用灵识探了一下,随后取出三块发出艳红色的晶石,随意放在桌上:“我不知道这些晶石的价值,我只想知道,这够不够我抱走这两只妖物?” 店铺老板在见到三块晶石时,神色就变得有些异样,他低头瞟了瞟冥离,挣扎一会咬牙道:“行行,姑娘想抱走几只都可以。冥大人……别怪小人,小人已经尽力了。”说完上前将三块晶石给紧握手中,贪婪的细摸起来。 齐若谷并不知道,莫子云赠予她的,不是简单的普通晶石,而是品质超群、又物而稀的血晶。 血晶,与晶石有很大区别,晶石分下等、中等、上等,盛产修真,用来修炼丹药,亦或帮助妖物快速增加妖力和促进成形的时间。而血晶,却是极为稀少,它是靠尸体来生长,而且这尸体必须是实力不错的妖物,若是修真者或是凡人,无法形成这种血晶。它对等晶石的作用,也是成倍增长的。 空间袋里本来就只有八块,可是她却一下拿出三块,若被莫子云知晓,不知会有何反应了。 冥离闪开齐若谷探究的目光,轻叹一声道:“算了算了,你都抱走吧。”续又转头对店铺老板道:“本大人这次就破列,可是下不为例!” 不等老板回应,他已经上前抱着那只一直默默观看着众人的狸猫,同齐若谷一起出了店门。 第十章 天城 - 巫殇 - 沧月玉儿 近了……那股属于他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近了。 一个身穿白色长袍、满头银发的男子卧于榻上,他迷人的丹凤眼满含笑意,右手轻抚着左耳,耳垂处钉着一只不知名的碧蓝色耳钉。 同是白衣,同是银发,同是清瘦的模样,可是这个男子同巫山深处那个男子有着截然不同的气息。 那是一种接近于妖冶如秀的柔美,迷人的凤眼中还透着一股能窥探所有的明了,似乎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天主,冥大人已经回来了。”一个男子进了大殿,跪下恭敬的道,打断了正躺在榻上沉思的白衣男子。 他抬眸,放开抚摸耳钉的手,对着来人挥了挥手轻言道:“下去吧,让冥离将那女子带上来。”他的声音透着一丝虚弱。 “是!天主。”来者连头都不敢抬起,就那样弯着腰向后退了出去。 ****天城一个面相可爱的孩童怀抱一只全身都是火红色的狸猫,走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穿一件并不合身的白色长袍的女子。她的怀中也抱着一只宠物,若不细看,那细小纯白的兔妖并不容易被发现。 孩童一脸怒意,而他身后的女子却一幅安然愉悦之态,只是眼底那隐藏得极深的一抹戒备的警惕,微微泄露了她一切伪装。 “冥儿,还有多远才到?这里又是哪里?”齐若谷轻抚着怀中的白兔,左右四顾着。 一路跟随冥离向未知方向前进,左脚踝处配戴的那个‘绕魂灵’响动得越来越厉害,而她心中的莫名躁动也越厉害,还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无形的牵引着她向前进…… “这里是天城,青丘国的正中央,天主便在那座能俯视整个青丘之国的最高楼阁上。”他腾出一只手,指着远方一座高不见顶、直入云端的高阁说道。 “这是……”齐若谷抬头向上望去,却无法探得那座高阁的具体模样,在震惊这座建筑的高大雄伟之余,也有丝不解:“为何要建这么高的楼阁?住在顶端,那又如何上去。” 细想一下,似乎巫主也住在巫山最高处呢…… 她心底轻嘲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管如何,那些自觉得高人一等的家伙,内心深处都有些自大和狂妄,喜爱居于这种高处,也没有什么,至少他们有狂妄的资格…… “女人……本狐仙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从妖界传至这里的,也很好奇你是怎样在妖界生存下来的,竟然还修炼成人形了。”冥离回头对齐若谷嗤之以鼻,有丝不屑道。 “冥儿,别叫我‘女人’,真想不明白,你们这些臭妖怪,怎么都喜欢这样叫别人,果真是禽兽,没教养。” 齐若谷轻挑着秀眉,满意的看着冥离气急败坏的放开怀中的火狸,叉着小腰装老成对她怒喝道:“臭女人,妖界三大妖王之一的族类:影月狼族,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太可恨了,太可恨了!”他似乎气不过,连连说了几个‘可恨’。 齐若谷弯腰将火狸用右手抱了起来,随后想到了什么,又将它连同左怀中的兔妖一起放下,吩咐两只妖兽不许乱跑,才起身低头看着冥离,眯起眼微笑着缓缓将外身的白色衣袍脱下,道:“诺,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妖界中人,不是那些恶心的生物。” “什么!!你说恶心……”冥离话未说完,便被一件白衣的衣物给罩在头上,吱声半响才挣扎着将衣物扯下,可爱俊美的脸庞上满是气恼的红晕,抬头正想怒骂两声,眼前那女子却失了踪影,不由大惊。 左右四顾一下,才发现她已经向着天阁行去,气恼的想将手中的衣物扔掉,最后却只是诺诺喃语一声,随后作贼般抬起衣物放在鼻前细细闻着,之后尴尬四处望了望,抱着比他长许多的衣袍向女子追去…… 心中却在轻言:这衣袍除去那讨厌的狼妖气息,另外一股好闻的清香倒蛮好闻的呢。 只是还有一丝疑惑,依旧笼罩在他心中…… 第十一章 引近天城 - 巫殇 - 沧月玉儿 褪下琅琊给她的长袍,身上还剩一件巫主的单衣,由于不是她的,这件衣袍看起来也不合身,宽松的领口微微露出了她的香肩,左肩处那道和额头前一模一样的棱形图形也被暴露在外。 齐若谷并不知晓这个图形的意义,所以也不在意它被人看到,左抱兔妖,右抱火狸,缓缓顺着心中那股股牵引向那座天阁行去。 冥离跟随在她身后不停的怒喊:“臭女人,你不是妖,那怎么会从妖界的传送阵过来的?身上怎么又有影月狼妖的衣服?” 由于他太矮小,只有五六岁孩童那么点高,而琅琊的衣袍过长,他总是抱了这边掉了那边,时不时都被衣服给绊得跄踉几步,可又不愿把衣袍扔掉。 齐若谷回眸,黑色的眼眸里有一种难得出现在她脸上的得意之色:“冥儿,想知道,你就得唤我姐姐。” 冥离气急,瞪着圆圆的眼睛望着齐若谷,嗤鼻一声道:“我堂堂一只修炼千年的九尾狐仙,岂会唤你一个凡人丫头为‘姐姐’,真是痴人说梦,可笑!” 齐若谷微笑着转身继续前行:“那就算了,这个秘密你永远也别想知道。” 冥离轻咳一声,轻喃:“真是个不知礼数的臭女人,本……本狐仙可是有千年修行的九尾狐仙呢,居然妄想让本狐仙叫你姐姐,真是可气。”愤然数声,最后还是快步向齐若谷追了上去。 越往天城中心行来,这里的人看起来与刚才那些人要相差很多。 不管是这里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是这里的各种建筑,都要高上一个档次。 天空漂浮着层层白云,更有无数仙鹤群飞,空气中没有多余的不好味道,有的只是一些能让人心旷神怡的气息,就连那些妖物身上的妖气,都被什么东西给屏障掉了。 齐若谷低头望了望怀中两个一火一白的妖物,又望了望周围那些路人向她投来的目光,有些不明白他们眼底的东西,侧头对一脸怒意的冥离问道:“冥儿,他们……” 还未说完,便被一个童音给打断:“女人,本狐仙说过,不许叫我冥儿!!” 或许真的太气恼齐若谷总是把他堂堂千年狐仙唤作‘冥儿’,嗓门不由大了许多,引来路人纷纷侧目。他轻咳一声,有些尴尬,放低声音对齐若谷道:“不许叫我冥儿!这里是天城,是不允许任何未成形的妖物进来的,你得将它们留下。” “为何?”齐若谷微微蹙眉,低头望了望两只可爱的妖物,两只妖物也正抬眼惨迷的望着她,似乎两个都有灵识。 “这是规定,靠近天城方圆五十里之内,都不允许有未成形的妖物进来的。这是天主规定的。”冥离简单介绍道。 “凭什么?那这里面的人,都没有妖吗?”齐若谷回头看了看四周,回声道。 冥离这时再次摆出一幅老成者的姿态,轻蔑的抬头望了望比他高一半的齐若谷:“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能进天城的,都是修为极高的;不管是修真者,还是妖,还是魔,还是人,反正只要能自如的将身上的气息隐藏起来,成为一个对方不知晓身份的人,就能进入天城。若身上有丁点别界气息,都会被逐出天城的。所以你怀中这两只妖兽,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买下。” 居然还有这种规矩。 齐若谷轻嘲一笑:“我不会丢下它们两个,那是不是就不给我进去?” “这……”冥离被她问住,可爱的脸蛋上有一丝为难,细细的眉毛也微微皱了起来,沉思了半响,才招了身后一位一直远远跟着他们的素衣男子。 只见那素衣男子恭敬的低着腰,听冥离俯耳吩咐着什么,之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瞬间便不见踪影。只用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那男子又回到原地,恭敬俯腰对冥离轻轻说着什么,还不时向齐若谷这里望来,神色微微有些异样。 冥离听完他的话,神色也有一瞬失常,但到底……也算是经历了千年的老狐狸,只一瞬便恢复正常,向齐若谷靠近:“好了,女人,这次就破例,你带着它们吧,快点随我来,天主已经在等着你了。” 此时他手上的衣物已经交给刚才那个素衣男子,走起路来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磕绊了。远远的,齐若谷还能听到他细嫩的声音传来:“真是可恶,天主怎么会同意让这个女人把两只浑身充满妖气的妖物给带进天城呢……真是太可气了!” 望着冥离那矮小的背影,齐若谷嘴角缓缓浮出一丝笑意:不管前面有什么危险等着她,至少这个狐仙……真的很可爱,离开巫界、巫主这么久,这一路上,她所经历的几个人,还有事,也足够她好好回忆了。 第十二章 天阁 - 巫殇 - 沧月玉儿 站离如此近,齐若谷才真正的感受到这座高阁究竟有多高。 巫界那座五山这最――巫山,已是她此生见过最高的一座山峰,而面前这座宏伟的高阁,也是她此生见过最高的一座建筑物。 先前在远处,虽说远远望来,只觉得这阁楼高得不见顶,从半腰间隔壁以上,便都笼罩在层层白云当中。如今站得近了,那种渺小的感觉瞬时将她努力保持的镇定给击溃。 怀中的两只妖宠开始不安的左右扭动,似乎想要挣脱她的怀抱离开此地。 齐若谷低头轻声安慰道:“别怕,小东西,有我在呢。”随后强自镇定跨进那道高约十米、宽达五米的大门,看也不看一眼身旁正一脸窃笑的冥离。 虽是如此,可是她心中除去柔儿越来越清晰的思维和一直牵引着她的感觉,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丝怯意……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一种或连或断的思绪和直觉,无形的在提醒着她,这一次青丘之国,恐怕没那么简单。 冥离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女人你等等我,天主在最高处,你得跟着我才能上去,别擅自行路。” 若谷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冥离,脸上没有想戏谑他的笑意,只是淡然的等他越过之后,才安分的跟了上来。 冥离或许有些不适应这女人一下子变化这样大,心中不停的崇拜天主英明,果然世间女子不好惹。 从他们进入天阁开始,便有十几个素衣男子跟随在他们身后。此时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男子跑步跟在冥离身旁,恭敬对他行了一个大弯腰礼,随后伸手指着一个发着淡淡白色光芒的地方对冥离和齐若谷说道:“冥大人,传送梯已经到了,天主还在天阁顶处等着您呢,请进入传送阵,小人要开始启动阵式了。” 齐若谷定睛一看,只见那是一个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白色光圈,所处位置是这个建筑物的正中央,白色光圈里外都空无一物,唯有从它周围那道白光中,若谷才能感受到有一种未知的力量。 那中年男子见着齐若谷怀中的两个妖宠,并欲想说些什么,最后在冥离眼神的制止紧闭嘴唇。他见齐若谷和冥离已同时进入光圈之内,微微弯了弯腰行了一礼,随后手中凭空出现一块纯白色的晶石,用力抛向光圈正上方。 似受了什么力量的催动,那本平静无波的白光,突然爆发出强烈耀人的光,刺得齐若谷双眼紧闭,怀中的两只妖宠也紧紧向她怀里钻去。 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小会功夫,等齐若谷睁开眼睛时,眼前突然转变的景象让她有一瞬的失神和不适应。 “天主,冥离回来了。” 耳边冥离的声音适合响起,将她拉回正常状态,正当她考虑着要不要将那保护光盾给施放出来时,另外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想法。 “嗯,进来吧。” 声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雅,似乎受过伤,还略带一丝虚弱,最让齐若谷印象深刻的是:这男子同巫主一样,有一个温和的声音。 心中柔儿的思绪似乎想要突破什么枷锁,可是又无法显露半分,这更让齐若谷疑惑和着急。 只因脚踝处那个‘绕魂灵’至进入这个天阁之后,本一直响动的它却突然似死了般,再也没有响动过。若是柔儿在,不管如何,她至少还能或多或少的向齐若谷解释一些东西,可是如今,她只得自己面对前面的一切…… 冥离侧看了看一直闷声不哼的齐若谷,漆黑明亮的眼睛闪过一丝怪异神色,随后恢复,引着齐若谷向一间用白色玉石修筑而成的房间。 玉石……珍珠……彩石…… 进入屋内的景象与外面完全不同,到处都是用奇珍玉石来装饰,平常人家都是用木头修建房屋,而面前这间房屋却是用凡界帝王珍奇一世的宝物来当普通的装饰物品,如此奢侈的景象,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进入了同是修行一路的青丘之国――九尾狐的地方。 “喂!女人,见到天主还不行礼么?”冥离怒意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内,惊了齐若谷一跳。 她转过头,定定望着比她矮一半的冥离,挣扎半响终于将怀中两只一红一白的妖宠给放下,向冥离靠近,随后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双手快速捏住他细嫩的脸颊,一字一句道:“臭冥儿,我这一路都在忍着你,让你叫我姐姐,你不愿,那没关系,可是我说过,让你别再叫我‘女人’!!可恶可恶!臭冥儿!” “你……”冥离呲咧着嘴,瞪眼望着齐若谷,似乎不敢相信她居然敢对他动手,正气怒得想要发飙时,天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冥离,不许无理。” “天主!”冥离挣开齐若谷的双手,望着靠窗边的一张白色玉石床榻,不甘的指着齐若谷说道:“这个臭女人一路上都唤我‘冥儿’,现今还对我对手,这……您,您怎么会同意她进入我们青丘国!” 本是气愤的样子,可是表现在五岁孩童身上,威力怎样都减了一大半,更何况齐若谷认定他不会真正对她出手,所以一直微笑着在一旁观看着。 冥离见她这幅模样,脸上的红晕更盛:他不明白自己一直平淡无波的心,在遇上这个女子才不到半月的时间就变得如此暴躁,心中不由更加惧怕‘女人’这个词。 他努力深吸一口气,缓缓向一旁退去,不愿在理那个比他高一半,实力还不简单的‘臭女人’。 第十三章 九尾天狐(1)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定定的望着窗前白色玉榻上的白衣男子,心中有数股难言的滋味。 难以想象,两个男子给她的感觉竟然会如此像!更重要的是,面前这个男子不单单与巫主有神似的地方,与她之前遇到的影月狼妖――琅琊,也有几分相似。 纯净的白衣,还有比衣袍更纯白的白发,不是巫主的那种银发,而是真正的白色发丝,与琅琊的那一头白发,有惊人的共同之处。 三个身影不停的在她脑海中相叠加、相重合、再分离。 喜悦、爱恋、惊喜、痛苦、挣扎、悲伤还有无奈……无数别样思绪在齐若谷脑海翻腾,她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名叫‘筱柔’的女子的感觉,可是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些都是柔儿的思绪,为什么在她亲身体验到这些情绪时,还是会有难过和凄凉的感觉? “姑娘……”温和的声音轻轻传进她的耳,她一惊,才发现白发男子轻拂长袍,正缓缓向她行来,眼底有怜惜、还隐隐有一丝极力压制的激动和兴奋。 直到这时她才觉察到,自己的脸颊上竟然有湿润的感觉,慌乱间抬手想将泪痕抹去,一只冰凉的手却快她一瞬抚在她的脸上。 齐若谷抬头愣愣望着眼前的白衣白发男子,任由一个陌生人如此近距离的靠近她,还让他抚摸她的脸颊,依着她以往的性格,或许此时已经大打出手了。 站得近了,她不由仔细观察起男子的容貌起来:全身都是纯白,就连那清瘦的脸颊,也苍白无比。唯有他那一双眼睛,竟然是红色的,重特别的是,红色的眼珠之内,竟然包裹着两条细长的紫色瞳孔;除此之外,他左耳处那颗碧蓝色的耳钉也异常夺目,吸人眼球。 先不说她刚看到这颗耳钉时,心中透出一股熟悉的感觉,更让她好奇的是:明明同是狐妖,为何面前这个白衣男子和外室的冥离在成形之后,相差会这么大? 她微微蹙起秀眉:除去他那双特别的眼睛,苍白的脸颊、温和的笑容还有清瘦的身体,他给齐若谷整体感觉,就像巫主再现她身边一样! 像……真的好像。 齐若谷心中满心疑惑,可是却无法向谁质问和探知。更奇怪的是,哪怕柔儿的思绪在她脑海中翻起惊天巨lang,可是那让她期待能为她解释一二的声音依旧没有响起…… “你真的……没死。”白衣男子拭去齐若谷脸颊上的泪痕,似怕惊吓到她,轻言道。 虽然直觉知道面前这个男子不会伤害她,可是清醒过来的齐若谷还是微微露出一丝戒备,缓缓向后退了两步,抬头凝视白衣男子:“你是九尾天狐……我不认识你。” 白衣男子轻轻一笑,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稍稍掩盖了他脸上的病态:“真没想到,他居然敢将你独自一人送往我青丘之国!难道他就不怕我将你留下来么?” “谁?你说落卿?”齐若谷反应过来,眉头间的疑惑更重。 白衣男子也不答话,而是收起笑意静静凝视着齐若谷,再望着她额头前那颗黑色玉石时,神色有一丝怪异:“他居然将这个东西赠予你了?” “你果然说的是落卿。既然已经认得这个东西,还需问么?”齐若谷被他提起心中一直挂念的巫主,语言有些冷漠。 白衣男子转身背对齐若谷,似在沉思,过了半响才回过身来,齐若谷还未反应过来,白衣男子已再次靠近她身旁,左手快速扯开她左肩处的衣袍,神色莫测的望着她香肩上的棱形印记。 “你做什么!”齐若谷大惊之下,反怒抬手就是一挥,手刃凝聚的速度简直超越了以往所有速度。 没有她想象中的场景,疑惑间望去,才发出手刃居然被白衣男子轻松挡住,在被无形力量阻隔,又失了速度,靠灵力凝聚而成的手刃只得消逝化于无形。 “脾气还真是一模一样呢……”白衣男子见齐若谷又要动作,才又道:“虽然你会不少术法,又拥有强大的灵力,可是由于得到的时间太短,你根本无法发出其真正的力量,所以对于我来说,你就犹如那手无寸铁的凡人般脆弱。” “能不能发出它真正的力量,也要试试才知道。”齐若谷知他说的都是真话,神色不由渐渐凝重起来,但还是不愿退让半步,历声道:“当初你为何要打破巫山结界,还散布谣言让世间三界都去攻打我巫界!” 她到现今都不会忘记当初那场大战的惨状,不管是哪一方,都惨失多少族人?她一直把这仇归功于眼前这人――与巫主大战一场破坏结界的九尾天狐。 “哦?你认为那些是谣言?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巫界灵园的秘密?”白衣男子一直温和的笑意此时已经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冷漠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封。 或许还他自己也没察觉,至看到齐若谷香肩处那道棱形印记开始,他的情绪便开始有一丝异样。 巫落卿……你究竟,想做什么? 第十四章 天狐——碧妖凝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讨厌被人看穿的感觉。 她本就不了解巫山灵园的秘密,这本一直是她心中的一块心病,如今被一个刚认识不到半天的陌生人说出来,心中难受的滋味更盛。 落卿……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满脸温和笑意的银发男子,正默默的注视着她。 她在心中轻叹一声:不管怎样,巫主如今已经躺在巫山深处了,她不用再去计较什么,做好一个‘圣女’的本分,将解药取回去早日将巫主解救出来才是正事。 虽然这个借口有些差人强意…… 齐若谷将心中对面前白衣男子产生的怒意压下,努力恢复平静:“这些与你无关。此次我来青丘国,为的是要寻找你的鲜血,去解救一个人。” 白衣男子似乎知道她来的目的,也不在意人家是来索取他的鲜血,只是脱离话题轻喃问道:“柔儿为什么会选择你……” “什么?”齐若谷有些摸不清面前这男子,没有跟上他的速度,脱口反声问道。 随后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不由疑问:“你问这些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什么都不会告诉你。此次我来索要你的鲜血,是必然之势。” 白衣男子并未答话,脸上没有任何过多的表情,唯有那双红色的眼眸,闪过几丝异样。 他抬手抚了抚左耳上的碧蓝色耳钉,缓缓向窗边靠近,清瘦的背影显得有些寂寥:“真是可笑……她为了他,竟然要来取我的鲜血,果真还是忘记我了么?” 不等齐若谷再次发问,白衣男子已转身面对她率先开口,声音变得极其冷淡,与刚才温柔拭去她眼泪、深情凝视她的时候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对比:“你以为,就凭你一个刚踏出凡界的女子,即使你拥有巫落卿和柔儿的灵力又如何,你只是一介凡身……我若不给你鲜血,你又能耐我何?” 他奇特的红色眼底似闪过一丝黯然。 齐若谷苍白的脸上有一丝无奈:“你怎么知道这一切。难道真如世人所说,一但狐妖修炼为天狐,便能窥探未来和过去?” 她蹲下身,轻轻安抚着两只浑身不停颤抖的宠妖,抬头望着白发男子,神色异常坚定:“我不管能不能耐你怎样,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得到你的鲜血,然后离开。” 男子定定的望着齐若谷的双眸,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渐渐浮出一丝笑意,手又习惯性的抚上了左耳上的碧蓝色耳钉:“这一点,你们倒是很像呢。” 突然――齐若谷蓦地站起身,紧紧的望着白衣男子:为什么她一直觉得这个男子那么像巫主,直到他几次频频的抬手抚摸那个耳钉,她才蓦然惊觉,不管是容貌,亦或神态、还有一些动作,这个男子似乎都在模仿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巫主!! 心生感应的‘绕魂灵’、莫测的巫主、忽隐忽现的柔儿、最后同巫主有几分相似的天狐……这些东西连接在一起,齐若谷似乎觉得自己就要拨开一直以来让她迷惑不已的东西,可是总是差那么一点,让她无法彻底看清。 “柔儿……到这个时候,你还在瞒着我什么?为何还不现身!!这是你与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为何要牵扯上我!!”齐若谷在心中不停的追问,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她站起身,缓缓向着白衣男子这里靠近,来到了窗边,向下远远俯视而去,庞大的青丘国尽收她眼底,她轻哼一声:“我是齐若谷,不是柔儿!我们不同。” 白衣男子侧头凝视着她的侧脸,轻易的探知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悲哀,心中竟然隐隐升起一股早已死寂了近千年的怜悯:容貌如此想像,性格又是如此想像,筱柔,你选择这个女子,是不是别有用意? “碧妖凝。”白衣男子似怕打扰身边女子的沉思,轻言回道。 齐若谷收回远探天下的目光,回身望着白衣男子:“碧妖凝?你的名字?” 男子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回话。 “碧妖凝,在下巫界圣女齐若谷,前来向您索要一些鲜血,还请宽宏赠予少许。”齐若谷肃然而立,微微低了低头以示尊敬,一字一句说道。 她知道碧妖凝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以她目前的实力,对付外面那些妖或许还有几丝胜算,可是面前这个男子是和落卿一样,是已经修炼了两千多年的老怪物,她没有那个自信,能打得过他,更何况这是里他的地盘。 碧妖凝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显出难忍的笑意:“果然识时务,这些难道都是巫落卿教你的?” 见齐若谷脸上有难堪的神色,抬手轻轻挥了挥:“齐若谷么?实在抱歉,这血,你恐怕没那么容易取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齐若谷发话,转身想要离开。 “站住!”齐若谷见他要走,连忙开口阻止。见他停下脚步,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你想要什么样的回报?只要我能满足,我都答应你,条件就是你得给我你的鲜血。” 碧妖凝回身静静的望着齐若谷,指着室内奢华的装饰,又指了指窗户外一望无边的青丘国,讽笑一声道:“世间所有,该有的,我都拥有。你觉得,我还需要什么?” 齐若谷顿住:是啊,人家是活了千多年的天狐,会需要什么?她只不过是一个倒霉的凡人女子,又能许诺什么? 落卿……我该怎么办? “再者,你当真以为,你辛苦追求的东西,是那个人想要的么?你真的太单纯了。”碧妖凝轻讽的声音从外间飘来,直直钻入她的心间,惊起莫名惧意…… 一路上支撑她的信念,只因这一句话,瞬间倒塌。 在匈奴国遇到那些‘尸虫’时,她心中便开始有不好的预感,只是因为过度担忧,让她只得相信那名高傲孤寂的男子的确是躺在那巫山最深处的。 可是被碧妖凝如此一说,她不由觉得自己更加悲哀:抛弃他手下残杀亲人的仇恨,相信他昏迷前的话,想要为他寻到天狐精血和修真界的神器之一,回去解救他,可是……一切看来都只不过是他布下的一个局而已罢? 齐若谷愣愣跌倒在窗边那张纯白色的玉石榻上,心中的苦闷让她忍不住想要痛哭出声。 骗子……都是骗子!! 第十五章 天狐——碧妖凝(2) - 巫殇 - 沧月玉儿 碧妖凝静静的俯视着躺在他专用榻上的白衣女子,伸手轻轻将她脸上的泪痕抚去,随后坐在旁边默默的注视着已经沉睡过去的齐若谷。 想起女子刚才在他面前失声痛苦的样子,他红色的眼眸不由微微瞌了起来,让人无法看清他眼底的神色。 待睁眼时,眼底有一抹坚定的神色。 巫落卿……是你自己将她送到我身边来的,怪不得别人。 他起身到至窗边,了望着整个庞大的青丘之国,嘴角有一丝淡然的笑意:你跟来了又如何,不管是你因后悔亦或别的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再像两千年前那一次,放柔儿离开我回到你的身边!这个女子,我留定了…… 寂静半响,他离开窗边回到玉石床榻边,缓缓抬起齐若谷细白的左腿,细细凝望着脚踝处那一串不知何物做成的铃铛。 铃铛随着他抬起的动作而发出一串声响,惊醒了床榻上的女子。 齐若谷被铃声惊醒,发觉自己的脚被碧妖凝禁锢无法动弹半分,不由大惊:“你在做什么?” 碧妖凝一只手轻轻握住齐若谷纤细的脚,让她无法动弹,另一只手缓缓抚上了那串铃铛:“这个东西,她居然给了你……” 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幅画面: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黑发女子,满脸幸福微笑的低头俯视着一个白袍黑发的男子,只见他正半跪于地,温柔的为那红衣女子戴上一串碧蓝色的铃铛。 男子的左耳处,有一颗同是碧蓝色的耳钉…… “我也不明白柔儿为什么要将这个东西给我。若是你的,我还你便是。”齐若谷的声音将陷入回忆当中的碧妖凝给拉了回来。 他松开齐若谷的腿,莫测一笑:“不,既然她给了你,那便有她的理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又是这样…… 齐若谷微皱秀眉,声音有一丝不悦:“落卿这样说,你也这样说。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有什么用?” 也不知这一睡已经过去多久,天空已经开始渐渐灰沉下来,从窗向外望去,一片灯火通明,耀眼夺目。唯有室内依旧白昼如初。 她缓缓从床榻上坐起,抬头望着碧妖凝,眼底有一抹探寻。 碧妖凝似乎并没有回答她的打算,只是淡然一笑:“有什么用?等时机到了,你便知道。” 见齐若谷还要追问,转身向外行去,似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缠:“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你随冥离去下层别间就寝罢。” “喂……碧妖凝,你等等。你要去哪?血,究竟要怎样你才同意将鲜血给我?”齐若谷快速穿好不知被谁脱下的布鞋,向着碧妖凝追去。 他定住身回过头,一脸莫测的凝视于她:明明知道被骗了,还要坚持心中那个信念么?巫落卿,你究竟何来如此好运,骗得世间女子都为你颠狂…… 齐若谷见碧妖凝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疑惑之下,刚要出口询问,一个细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女人!别再打扰天主了,跟我来。” 冥离…… 齐若谷左右四顾一番,才发现了立于碧妖凝身后的矮个冥离,不由噗的轻笑出声,引来冥离的怒目而视:“冥儿,你还在这里。是在等我吗?” “天主……您看,您看看!这女人居然还叫我冥儿!”冥离指着齐若谷,对着碧妖凝愤然道。 他似乎一生气,脸上便升起两抹可爱的红晕,这让他现在这个动作,显得有些撒娇的意味。 齐若谷被他的样子惹得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轻叹一声对碧妖凝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再来找你。若不得到你的鲜血,我是不会离开的。” 说完弯下腰,将一红一白的两只妖宠给抱了起来,来到正对她怒目而视的冥离身旁。 碧妖凝没有理睬冥离的话,只是静静看着齐若谷,随后指着她怀中两只妖宠:“劝你最好将这两只妖宠给弃掉,它们……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啊?”齐若谷低下头,看了看两只可爱娇小的妖宠,实在想不出它们有什么不简单的,不由微微抱紧了它们:“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它们是我买回来的,就是我的宠物,弃或不弃,都是我的事。” 似乎已经猜到齐若谷会有这样的回答,碧妖凝微微一笑,那双红色眼眸发出迷人、莫测的光:“你……和她真是像极了。” 他转过身,向着另外一扇门缓缓挪步,声音轻轻飘来:“弃或不弃,是你的事,在下只是为你提个醒,以后若有何事,可就别怨天尤人了。” “天……天主,您等等,是不是安排属下将这个女人逐出青丘国?”冥离见碧妖凝要走,不由慌忙向他问道,脸上有献媚的笑。 “不,将她带往下层宾客房。”碧妖凝的身影已经隐于那扇门之内,声音却近若咫尺般。 听到这话,冥离可爱秀气的脸上瞬间换上一幅可怜气恼样,转身对着齐若谷颓败道:“你这女人,究竟是谁,天主怎么会连连为你打破规矩,真是可恶。” 齐若谷弯下腰,将左怀中的火狸交于冥离,随后用空出来的手轻轻捏了捏冥离细嫩的脸颊:“哎哟哟,冥儿,你就那么希望姐姐走吗?放心吧,用不了多久,等我得到我要的东西,我会立马消失的,你就耐心点,乖哦。” “喂喂!你离我远点,让你别叫我冥儿,让下人听到,会取笑我的。”冥离向后退了两步,左右心虚的看了看,道。 直起身,齐若谷愣愣望着碧妖凝消失的方向,想着这一路发生的种种,心中难以平静,不愿再调侃冥离,轻叹一声道:“冥大人,宾客房在下层吧?劳烦你带路。” 前后的转变,让冥离有些不适应,他愣脑的应了一声,带着齐若谷向碧妖凝离开的相反方向走去:“女……人,你跟我来。” 心中却不停的暗骂自己无用,连带路这些小事,都还要亲自出马……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沉静千年的心境,已经发生了什么改变…… 第十六章 反常 - 巫殇 - 沧月玉儿 白衣白发男子谴退一路跟着他的随从,行走在热闹非凡的街道当中。此时虽已是夜晚,但这里的行人依旧多如流水。 他顿下脚步,火红色的眼眸淡漠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一切,思绪却早已飘离,脑海中渐渐显现那女子悲痛俯身在榻上痛哭的时刻,那无助、迷茫、彷徨、悲痛的模样,刺得他眼生疼。 她额头前的黑色棱形玉石,标示着她已经成为巫界中人,而肩上的印记,更标示着,她的灵魂……也已经是巫界中人,至少是巫落卿的人。 巫落卿……为什么要这样做?柔儿,她已经放弃仇恨,你为什么还不让她消逝,为什么还要折磨于她!! “天主……”一个焦急的声音将快要狂暴的碧妖凝给惊醒,正是远远跟在他身后的一名随从之一。 碧妖凝回头见他神色慌张,知道他有什么重要事情禀报,左右环顾了一下,见这里是青丘国最繁华的街区,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挥手向天阁掠去。 片刻,一行人便已回到碧妖凝的居处――天阁顶层。 随从本有七八名,回到天阁之后,便被碧妖凝谴退开,留下其中一位。 他坐于玉石床榻上,神色肃然的望着跪在地上的下属:“他现在在修真界,确定吗?” “是的天主。据暗探的消息,他似乎被人困在了修真界某处。” “哦?看来上一次那场围堵,最后让他损失了不少精力和灵力呢。”白衣男子唇边有一丝笑意,他起身来到窗前,将上半身都伏在窗按上,望着外面灯火通明的青丘国,淡淡道。 沉默片刻,他转身望着下属:“他具体被困在何处?” “似乎是修真界的《水心宫》、《火心宫》,集聚他们两宫所有人士,将那男子困住,不过依暗探说,他们能困住他,也只是因为他不愿意离开。如今这两宫已经死伤无数了,而别的修真门派并没有想帮助他们的意思,都各自保守实力坐山观虎斗。”地上的男子低头,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白衣男子讥笑一声,不屑道:“就凭那么三流门派就想困住巫落卿?真是自不量力。就算他受伤未好,凭他现在那些实力,也足够那两个门派喝一壶了。除非修真界那些一流门派里的老怪物,不怕有损名誉出面帮忙。不然,他想离开也是迟早的事。” “天主……那我们要不要帮他一把?还是……” 地上男子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白衣男子打断:“不,吩咐下去,对于这件事,都别擅自作主,别去管修真界发生了什么,你们的任务是:若那巫落卿闯来青丘之国,你们便调集一切力量,将他阻拦在外,不许他踏进此处半步。不然……” 他神色蓦然一凛:“不然,我便将你们全都打回原形,回深山灵洞重新修炼去。” “是!”男子应声而起,恭敬的退了出去。 室内一下静了下来,若大的房间,无数珍宝玉石,却半丝人气也无。唯一有人气的男子,一身白衣满头白发,立于这些白色环境当中,若不仔细观察,似乎就和这个环境完全溶合了般。 静立半响,他才踏上石榻,侧身卧于之上。满头白发顺着他侧躺的姿态,柔顺的铺在他胸前。 巫落卿……你终于来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轻抚着胸前的白发,神色有些寂寥。 为了爱,他可以割让一切,就连黑发都可以一夜之间变为白发,只为期望心爱的女子能获得她想要的幸福。 可是…… 白衣男子红色眼眸闪过一丝痛苦:他没有!他没有你说的那样强大。在遇上那种灾难时刻,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你和你的家人。当你看清这一切时,是否后悔当初的决定?柔儿…… 这份爱本该就属于我们!为什么要选择离开……为什么! 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玉石榻上的白发男子突然腾空而起,双手没有任何东西,却无形的操控着室内所有物体。 本就是火红色的眼眸,更加红得似烈火般。 砰!! 所有东西应着他的思想,瞬间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惊到了楼下正准备休息的齐若谷和想要离开的冥离…… 瞬时,两人用最快的速度来到碧妖凝的房间。 冥离似乎知道碧妖凝这种反常状态,出声询问:“主人……需要属下为您准备一名妖姬么?” 碧妖凝此时已经恢复过来,他微瞌双眸,也不睁眼,让人无法探知他现在的神色:“不需要,你退下罢,让她留下。” “啊?”冥离抬头望了望身边一脸疑惑的齐若谷,失礼的啊了一声。 齐若谷本准备淋浴休息,听到碧妖凝房间的响动,才和冥离一起上来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见两人都未提及,一向淡漠的她也不愿出口询问,只是眼底的好奇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境。 她身上的衣袍已换了一件稍微合身的白衣睡袍,一头黑色发丝还在滴着水滴,顺着发端流到腰间的衣袍上,染湿了。 她见室内一片狼籍,本想离开,却听到碧妖凝和冥离的对话,不由一愣。 碧妖凝让她留下干什么? 第十七章 碧妖凝 - 巫殇 - 沧月玉儿 房内再次沉静下来。 冥离已经离开,留下齐若谷和坐在玉石榻上的碧妖凝。 整个室内一片狼藉,所有的奇珍异宝都化为碎屑,散落在齐若谷脚下。 她微微蹙眉,定定望着碧妖凝:“让我留下,有什么吗?或者你已经想通了愿意给我你的鲜血了?” 碧妖凝抬头用红色眼眸回视着齐若谷,也不答话,而是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低声道:“过来。” 齐若谷未上先,额前的黑色玉石随着她的意念渐渐发出一道幽蓝色光遁,将她给包裹起来:“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过去。” 望着齐若谷身上那道光,碧妖凝唇边溢出一丝笑意:“你在害怕。” “不关你的事,你只要答应我,我就过去。”齐若谷有些恼怒于碧妖凝那窥探一切的笑意,冷然回道。 “你真的为了巫落卿,可以答应我一切要求?”碧妖凝站起身,缓缓向齐若谷靠近:“你自己亦或知道,即使得到我的鲜血,你也未必救得了他。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你救。” “不可能!我才不相信你。落卿失血昏迷是我亲眼看到的,失去意识沉睡过去也是我亲眼看到的,就连将他封印在山底两极石室中,也是我亲手做的,你说的一切都只是在骗我。”齐若谷失常的向后退了两步,踏在那些碎屑上发出嘎吱的声音。 “我骗你?” 碧妖凝停下脚步轻挑着俊眉,一直苍白的脸上浮现真切的笑意:“你是自己在骗自己罢。” “才不是,你若没有其它事,我就先出去了。”齐若谷不敢看碧妖凝脸上笃定的笑,心慌间侧头推辞着想要离开。 “站住。”碧妖凝温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若踏出房门一步,那么便永远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我的鲜血。” 他满意的看着齐若谷清瘦的背影顿住,缓缓移至她身后,“青丘国虽然九尾妖狐众多,可是成为天狐的,唯有我碧妖凝一人而已。” 齐若谷蓦地转身,一瞬不转的紧盯着他:“你究竟是如何知晓我来此的目的?又是如何知晓我要取你鲜血用来救落卿的?” 碧妖凝轻扯唇角,红色的眼眸泛起让齐若谷读不懂的光,他抬手轻轻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 这种暧昧姿势齐若谷有些不自在,她轻轻向后移了两步,“所以呢?你知晓这一切,所以才笃定自己不会同意给我鲜血?” 碧妖凝微微摇了摇头,笑道:“不,不。血,我是一定会给你的,只是时间问题。” 他见齐若谷身上的光盾已经收敛,又道:“命运自有它轮转的规律,在下虽然知晓很多事,可是却也不愿去改变什么。私自擅改命运轨迹,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说完脸上显过一丝黯然。 齐若谷微微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和她说这些,皱眉道:“这些与我有何干?只要拿到鲜血,我就离开。” “不会的……即使你拿到鲜血,你也不会离开。”碧妖凝淡淡道。 “为什么?”齐若谷眉间的愁容更深,询问道。 碧妖凝微微瞌了瞌眼睑,待睁眼时眼底的一切都已消失,似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身来到窗前,远远向下望去。 齐若谷愣愣望着他的背影,心突然有窒息的感觉――如此像,他们的背影都如此像,这两个人,究竟有什么牵连…… 第十八章 相拥 - 巫殇 - 沧月玉儿 室内的狼藉自有两名女仆上来收拾干净。 外面的天空黑得如墨,那些灯火通明的街道也已逐渐黯淡下去,最后归于黑暗和寂静。 齐若谷一直在琢磨碧妖凝那些话的用意,可是却毫无头绪。 她无奈的轻叹一声,正准备离开,却听到那温和的声音透着一丝倦意向她唤道:“柔儿,别走……!” 这一声呼唤当中,竟然隐隐有一丝极力压制的轻泣,还有无尽哀意在里面,这让齐若谷微微有些愣神。 她停下脚步,转身望着玉石榻上的白衣男子,轻言道:“碧妖凝,我是――齐若谷。”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欲要离开。 为什么都喜欢把她当作那个‘柔儿’,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待她?她不是柔儿,她是齐若谷啊!! 啪…… 清脆的击掌声在室内响起,随着音落,如白昼般的室内突然失去一切光亮,瞬时陷入黑夜。 突发的状况让齐若谷蓦然警惕起来,身上的光盾已经自动的包裹在她周身。 借着微弱的幽光,她看清了窗边那个男子的身影,正缓缓向她靠近。 “站住!”齐若谷凛然一喝,“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那身影并未止步,依旧缓缓向她行来,温和的声音悠悠响起,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齐若谷?呵……在你与柔溶合那一瞬间,你便就不再是以前那个齐若谷了。” 他见齐若谷不再有任何动作,继续靠近,又道:“或许,你本该就答应巫落卿的那个提议,离开巫界,抹去一切记忆回到你自己该存在的地方。” 齐若谷不再好奇他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而是失声喝道:“闭嘴!!闭嘴!” 她将身上的光盾发挥到极致,把陷入黑夜的内室给照亮,定定看着碧妖凝的红色眼眸:“碧妖凝,我不管你与柔儿,还有落卿之间的纠葛,请别将我也拉进来,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的本分就可以。还有,我自己作的决定,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此时的碧妖凝已经来到齐若谷面前,他隔着一道光屏凝望着她,淡然一笑:“你说过,只要我给你鲜血,你就答应我一切条件,是吗?” 齐若谷神色一凛,戒备道:“是又如何?” 望着碧妖凝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她心中竟然有不好的预感,可是细想却又无法获知什么。 碧妖凝抬起右手,缓缓向齐若谷伸去:“不管你是柔儿亦或齐若谷,今晚留下来,明日再谈鲜血的事。” 他微笑的看着齐若谷脸上一闪而过的惧意,还有那一丝无可奈何的神情,不由摇头轻笑一声:“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当作那些妖姬,你只需要静静陪着我就可以,到时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 “为什么要我陪?”齐若谷向后退了一步,避开碧妖凝向她伸过来的右手,回道。 碧妖凝依旧举着右手未放下,听闻齐若谷的话,他红色的眼眸透着一丝自得:“因为……你有需求。” “你!……”齐若谷无法反驳,她现在真是实实在在的体验了一回身不由的感觉。 虽心有不甘,但她还是将身上的光盾给撤下,房间再次陷入黑暗当中。 两人都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可是齐若谷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一只冷冰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左手,让她无法动弹。 她身子蓦然紧绷,身子也开始向后退去。 “别动!”碧妖凝温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质疑,将齐若谷用力拉向自己,再将将她紧拥在怀,随后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两千年了……柔儿,足足两千年了啊。” “我说过我不是……” 齐若谷反驳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碧妖凝温和的声音给打断:“我知道,你是若谷……” 被一个陌生男子拥在怀里,虽然她不太愿意,可以内心深处却没有半丝不情愿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喜悦和欣喜。 本想用力将男子推开,可双手却不听使唤的直直垂立,这让她更加尴尬。 黑暗当中,她无法看清碧妖凝是什么神色,可是她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已是滚烫无比。 过了半响,碧妖凝还没有想松手的迹象,只是将下巴轻轻靠在齐若谷的头顶,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齐若谷挣扎一下,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你……究竟要抱到什么时候?” 碧妖凝未回应,齐若谷挣扎着将头抬起,适应了黑夜的眼睛早已能看清面前男子的神色。 只见他那一双红色眼眸,也正静静的凝望着她,眉语间有一抹痛苦。 他缓缓推开齐若谷,不容她抗拒的拉着她来到窗前的玉石榻旁坐下:“知道我为什么要建这么高的阁楼吗?” 不得齐若谷回答,他又自答道:“因为柔儿喜欢……” 感觉到掌心中那双手蓦然一紧,碧妖凝侧过头,借着月光凝望着齐若谷,莫测一笑:“巫落卿究竟给了你什么?让你如此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用力抽回手,齐若谷起身来到窗前,回头盯着碧妖凝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力量!他给予我力量,而我,出卖我的自由。” “力量?”碧妖凝轻挑俊眉,神色有些黯然:“难道为了力量,你就要牺牲这么多?那即便你得到了力量又如何?” “报仇!我只有这一个目的。”齐若谷轻叹一声,悠然回道。 碧妖凝起身来到她身边,细细口味着这个词,似看尽世间百态般,神色全是刺人心的孤寂:“报仇……这世间,有多少人为了报仇,失了他们原来该有的一切美好事物和生活。” 他侧头凝视着身边这个面容苍白的女子,在心中暗叹:而你失去的,恐怕比他们要多得多…… 齐若谷不答,只是黯然的望着远处,待回过头时,才发现碧妖凝正在空荡的室内寻找着什么。 半响,才见他快速向自己这边行来,手中握着一个红色物体。 他将手中的物体递与齐若谷:“你的睡袍已经湿透,将这个换上罢。” 齐若谷低下头,借着月光看清那是一件红色的衣袍,秀眉不由微微蹙起:“我不换,我不喜欢红色……” “什么?”碧妖凝神色有些古怪,口中不由低喃:“怎么会,柔儿非常喜欢红色……” “够了!”齐若谷突然怒声喝道,伸手打掉碧妖凝手中的红色衣袍,快步向室外行去:“我说过,我是齐若谷,不是柔儿,我讨厌红色!” 只一瞬,她便消失在碧妖凝的视线当中。 碧妖凝没有向齐若谷追去,而是低下头愣愣望着地上似红得出血的长袍,神色有些古怪:柔儿……最喜欢红色。 第十九章 一起离开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侧身卧于床上,望着从窗透进来的白光,她知道这难眠的一夜终于已经过去。 回想着碧妖凝三番五次的唤她柔儿,本该气恼的她,心中竟然有喜悦的感觉。 “柔儿……为什么总是来支配我的思想?为什么还不离开!”齐若谷在心中暗叹几声,质问道。 可是除去清晨鸟儿清脆的鸣叫,耳边未再有别的一丝响动。 她轻叹一声,不明白柔儿为什么要这样消失不理她,琢磨不透这件事,让她无比苦恼。 门外突然有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的是一个稚嫩的孩童声音:“臭女人,还不起来!” 在门未被推开之前,齐若谷蓦地翻身而起,快速将以往那件巫主的白色长袍给换在身上,再将满头黑发随意笼在身后用一根白色丝带束紧,才静静等待来人的现身。 冥离推门而入,可爱的面孔上有一团红晕,抬头望着齐若谷:“女人,天主要你随他去一个地方。” 齐若谷上前两步,弯腰想要捏他脸颊,却被他躲开:“冥儿,姐姐的两只妖宠呢?” 虽躲开了齐若谷的袭击,但冥离还是频频向后退了几步,才止住脚步望着齐若谷,怒道:“女人,让你别叫我冥儿!!” 随后想到什么般,稚嫩的脸颊上浮现一抹报复的笑意:“那两只妖,已经被我吃了!” 齐若谷狡黠一笑,伸手指了指冥离的身后:“冥儿,想骗姐姐,你也要毁尸灭迹才行啊!” 她不等冥离反应,便倾身向前,低腰将一只红得似火的狸、和一只白得似雪的兔子给抱了起来,随后转身对着冥离皱了皱鼻子:“走吧,冥儿。你不是说碧妖凝找我吗?” 冥离脸上的红晕更盛,他无奈的上前引路,同时第一次开始讨厌自己这种百年不变的孩童形象。 一路上,齐若谷几次逗他,他都沉着小脸不愿答话,几次下来,齐若谷也不再说话,闷声跟着他。 冥离领着她进了刚来时坐过的那个传送阵,到了最低一层,出了阁门,随后停了下来。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青丘之国的正中心,以阁楼为点,向周边扩散,都是无尽繁华的街道,可是靠近阁楼方圆十里之间,却没有任何建筑,这让阁楼显得有些单调和怪异。 一个白色身影立于阳光下,远远向着这边望边。 齐若谷看清那人,忽地再次想起昨夜的事,神色有些不自在。 “女人,快跟上啊。”冥离在前面催促着齐若谷。 “哦……”她呐呐回应,挪步向前。 碧妖凝今天将满头白发用一根红色的丝带给束在腰间。 红被白相衬得如烈火般燃烧。 他神色淡漠的望着齐若谷,轻言道:“你不是说,只要得到我的鲜血,什么事都做吗?如今是时候让你实现这个承诺了。” 齐若谷无法琢磨面前这个冷漠的男子是碧妖凝,还是昨夜那个神色悲切将她紧拥在怀的男子才是真正的碧妖凝。 她轻皱秀眉,戒备回道:“去哪里?” 冥离虽然在心中疑惑天主怎么会同意将珍贵的九尾天狐的鲜血赠予一个陌生女子,嘴上还是尽着一个下属的本分:“女人,别多话,天主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实现,你就跟随天主一起去吧。” 听到碧妖凝已同意给她鲜血,本该高兴的她,心中却有一丝解不开的忧愁,“可是……” “难道你不要了?若不要了也好,现在你就离开吧――在我没有后悔的时候。”碧妖凝转身,不再看她。 转身那一瞬间,他红色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挣扎。 齐若谷愣愣望着他背后腰间那条红色丝带,神色有些恍惚。 “喂……女人!”冥离用力拉了拉她的衣袖,“在想什么呢,快答应啊!” 虽说一直讨厌这个女人叫他冥儿,可是听到天主请她离开,他心中竟然有不舍的感觉。 齐若谷回过神,对他露出一丝微笑:“冥儿放心吧,姐姐是不会这么快就离开冥儿的。” 到这一刻,冥离也不在计较她的称呼了。 齐若谷望着碧妖凝清瘦单薄的背影,轻声道:“好,我答应你,不管去哪里,或者做什么,只要我做到了,你就得实现你的承诺。” 碧妖凝未回头,只是淡然道:“你怀中的两只妖宠留下吧,我们去的地方,不适合它们。” “不要!”齐若谷用力抱紧怀中的两只妖宠,皱眉拒绝:“你为什么总是和我的两只妖宠过不去?就算我与它们没有任何关系和感情,可它们是我买来的,那现今就是我的私有物,所以带不带,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碧妖凝没有回话,过了半响,他才挪步向前:“既然如此,你就带着吧。” 望着碧妖凝快速远去的身影,齐若谷慌忙向他追去,奔掠间不忘回头对冥离喊道:“冥儿,等着姐姐啊,姐姐就算离开,也会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冥离秀气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他望着齐若谷远去的背影,神色黯然――要回来啊,若谷…… 第二十章 同胞兄弟——碧云楼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早已将怀中的两只一红一白的妖宠给放下,让它们跟随自己的脚步快速向碧妖凝赶去。 “喂,碧妖凝,你能不能慢一点!”再经过又一个小山丘之后,齐若谷终于开口说了一路上第一句话。 回身望着只剩一点模糊轮廓的青丘国,她不由皱起秀眉,回头质问已经停下脚步的碧妖凝:“你把我带离城区,究竟要去哪儿?” 碧妖凝未答话,而是望着来时的路,神色有一丝凝重:“快走吧,不然你就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为什么?”齐若谷不明所以,出口质问。 忽然,在齐若谷刚反应过来还未及时做出什么动作时,碧妖凝瞬时抓住她的手,快速度前面奔去。 “喂,你干什么!快放开我!”齐若谷挣脱不掉他有力禁锢着的手,无奈的喝道。 两只一红一白的妖宠这一刻也一反平时温顺的常态,率她一步,向前方面跑去,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喂!你把它们吓到了!”齐若谷望着两只妖宠消失的方向,对碧妖凝冷然道。 碧妖凝未再回答,而是闷声拉着齐若谷的手快速向前掠去,突然,他蓦地停顿下来,松开齐若谷的手。 感觉到碧妖凝身上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和戒备,齐若谷也不由神色警惕起来。 “哟,兄长这是要往哪儿去啊?”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随之而现的是三个高大的身影。 为首说话的,是一个面相俊雅的年青男子。他身穿一件淡黄色衣袍,一头黑色长发用一条白色丝带高高束在头顶,腰间还配有一只用似狐的图形玉佩,脚上穿着一双黑色花莽布靴。 此时他正一脸笑意的望着碧妖凝,眼神还时不时瞟向碧妖凝身旁的齐若谷。 他身后站着两个同是一身蓝色长袍的男子。不仅只有衣袍样式相同,就连两人的容貌、神色,还有动作,都是一个模样。 竟然是一对孪生兄弟。 两人静静的立在那黄衣男子身后,未开口说话,只是从他俩者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势标示着两人的不凡来意。 “是你。你跟来做什么?”碧妖凝神色有些古怪,不动声色将齐若谷揽在身后。 黄衣男子脸上一直浮着一丝笑容,他觉察到碧妖凝的动作,眼底的笑意更浓:“兄长不在天阁尽忠于自己的身份,这是要去哪呢?”说完越过碧妖凝寓意所指的望着齐若谷。 感觉到男子莫测的探究,齐若谷有些反感的从碧妖凝身后站了出来:“你是何人?” 黄衣男子不回,而是望着碧妖凝道:“兄长,这女子该不会就是那日诛杀三名守卫的妖界女子吧?怎么会同兄长在一起?” “你什么都知道,何必在此假惺惺的问我。”碧妖凝淡然回道,神色平淡无波。 正当齐若谷猜测三名男子的身份时,那黄衣男子忽然放声轻笑起来,“兄长何必对小弟如此冷漠呢,再怎么说,小弟也是您的同胞兄弟呢。” 额? 齐若谷一愣,侧头看了看神色淡然的碧妖凝,想不出这两人的身份竟然是同胞兄弟,同时也在心中郁闷,难道狐狸也是一夫多妻制? 不过听那黄衣男子话中的意思,碧妖凝这个青丘国唯一一个天狐,竟然还受什么限制一般。 似不想再与那黄衣男子纠缠,“没有别的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碧妖凝伸手拉起齐若谷的手,准备离开。 “站住!”两个孪生兄弟分别立于碧妖凝和齐若谷面前,瞪着一双大眼望着他们:“公子还有话要说。” 齐若谷突然感觉到碧妖凝握她的手突然加力了许多,似在忍耐着什么,近若咫尺的距离,更让她清晰的听到碧妖凝隐含怒意的沉重呼吸声。 “碧云楼,让他们让开,别逼我。”碧妖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转身用血红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黄衣男子――碧云楼。 “你们都让开。”碧云楼笑着让两个孪生兄弟退开,缓缓来到碧妖凝和齐若谷面前:“兄长,您的病情还没好完吧?怎么不在天阁好好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想带这陌生女子进九尾狐的圣地?” 终是立于一国之主时间长了,就算是同胞兄弟,惹恼了他,他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松开齐若谷手的那一刹那,碧妖凝的手已攀上面前黄衣男子的脖颈处,指尖由于用力过度而泛起一片苍白:“我说过,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即使你是九尾一族的正统传人!你别忘了,如今我才是青丘国的主宰!青丘国新一代唯一一个成为天狐的狐妖!” “公子……”孪生兄弟刚反应过来,见公子已被碧妖凝给捉在手里,连忙同声惊呼。 唯有齐若谷,立于碧妖凝身旁,静静看着这一切,置身事外。 碧云楼伸手止住想要行动的孪生兄弟,因窒息而苍白的脸颊上笑容不减,似乎知道面前这个男子不敢将自己如何,咳嗽两声道:“兄长……还…还是如此暴躁么,小…小弟也只是提醒您一下而已,别…无它意。” 用力抿紧嘴唇,碧妖凝心有不甘的松开手,血红色的眼眸似要滴出血来:“总有一天……我会将你亲手杀掉,就如当年你杀掉我母亲那样……” 说完右手用力一挥,将刚恢复自由呼吸,还不停咳嗽的碧妖凝和他身旁两个孪生兄弟无形的推出数百里远:“滚,若再来阻挠,我可不敢保证我会遵守长老们的约定,对你手下留情。” “你这个半妖之子,总有一天,我也会将你永远赶出青丘之国……”碧云楼的声音远远的飘荡而来。 “半妖?”齐若谷低喃,皱着秀眉定定望着碧妖凝。 “你若还想从我这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就别多话!”碧妖凝神色一凛,冷然道,随后继续向着北面方向行去。 那里,一眼望去,是一望无边际的平原,除去一些高低不伏的山丘,再也没有任何建筑物。 齐若谷虽然满腹狐疑,怕他反悔,也不敢再继续提问,而是跟着他的脚印赶去。 第二十一章 妖宠少年 - 巫殇 - 沧月玉儿 经了这个插曲,齐若谷和碧妖凝之间更加无话,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闷声不语言。 那两只妖宠早已在前方等待着齐若谷,乖顺的模样让齐若谷一直冷漠迷茫的心稍稍有些借慰。 不过她在心中也在疑惑:这两只妖宠,难得的有了自由,为什么还不离开?反而等在这里? “我要加快速度了,你自己跟上罢。”碧妖凝头也不回,身形突然加快了十倍,往方向掠去,而着他消失的方向,都因他速度过快而残留下一条长长的白色影子。 齐若谷望着他的背影不满的轻言,“提醒我,难道是怕我追不上你?真是。”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对身旁两只妖宠说道:“喂,我知道你们都能听懂我的话,不管你们跟着我究竟有什么意图,至少如今我是你们的主人,所以你们就得听我的。现在,用你们最快的速度跟上来吧。” 说完深吸一口气,运用‘瞬转’,几个回落间便赶上了碧妖凝的脚步。 “还有多久才到?”齐若谷伴随他左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连续赶路,这种情景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几年前,被巫主从乌丸国使者手中救下她之后,带着本是凡人的她,一路往巫山赶去的日子。 似曾相识的感觉、相同的情景、身边的人与那男子又是如此想像,怎能不让她勾起无边思绪。 “快了,再有两日,出了这个无烟地界,就到了。” “什么?还要两日才到?”齐若谷失声道。 她这反应引起碧妖凝的侧目,他神色有些怪异:“依着我们现在的速度,只需几个时辰就能到达。” 续又道:“你说过,只要我答应给你鲜血,你什么都愿意做。如今才几日,你就这么着急想要回去吗?若谷……” 齐若谷悠的止住急速的身子,引得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两只妖宠来不及躲避就撞上她的后背,受强力撞击再次向前滑行。 只是这一次是被迫。 身子没有她想的那样跌倒,而是扑入一个陌生而温暖的怀抱。 齐若谷忽略后背上的酸痛,抬头凝视拥着她的男子:“你叫我若谷……” 碧妖凝温和一笑,妖冶的血红眼眸静静回视着齐若谷清澈明亮的大眼:“对,就如你所说,你是齐若谷,不是我的柔儿。” 齐若谷微微瞌眼,细细感受着身旁男子身上的特有香味,心中却有一丝悲凉:又是柔儿……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引得巫主和碧妖凝这样为她。 而自己呢,失去所有亲人,不但不能报仇,还要在此为救仇人而徒步千万里,她失去的太多太多,可是得到的究竟又有多少! 这力量,她早已得到,可是这仇,她何时才能报? 碧妖凝感觉到女子眉间突然浮现的悲凉和苦意,心中竟隐隐升起一股怜悯,无声的轻叹一声,摇了摇女子的香肩:“若谷,快起来,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到达圣地。” 齐若谷回过神,神色有些黯然,挣扎着从碧妖凝怀中站起身,却一个踉跄站不住,再次跌入他怀中。 “痛……” “怎么了?”碧妖凝温和的声音透着一丝关切,他伸手想要查看齐若谷的后背,却被她拒绝。 后背的疼痛让齐若谷暗自深吸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离开碧妖凝的怀抱,强颜笑道:“无碍的,我们快赶路罢。” 碧妖凝就那样抬着手,也不缩回,静静注视齐若谷半响,血红色眼眸里的神色变幻莫测,最后只是扬起一抹笑意:“好,若没事就继续赶路吧。” 说完转身继续行路,只是速度已比刚才要慢了许多,似有意在等待后面的女子。 待碧妖凝的身影远去了一些,齐若谷才眦牙痛呼出声:“你们俩个就不能慢一点吗?最起码也要离我远一点嘛。” 似做错事般,红得似火般的狸猫和白得似雪的兔妖此时正低着两个小脑袋,不敢看齐若谷。 看它们那幅模样,果然是拥有灵识,能听懂人话的妖物。 齐若谷本想检查一番,无奈她怎样扭头,也无法看不到自己的后背,所以只能放弃。 她深呼出一口气,努力平息从刚才就不怎么愉快的心情:“这笔帐,我会记着的,你们也得给我记着,总有一天,你们得还我,明白吗?” 白兔将红色的眼睛都遮掩在两只柔软的耳朵下,不愿回答。 而那只狸猫听到齐若谷的话,神色似有些不平,挥舞着一双小爪子吱呀的说着什么,却被白兔给阻止。 “哦呵?你说什么?”齐若谷先向碧妖凝消失的方向看了看,见他正远远向这里望来,知道他正等着自己,不愿再拖拉,蹲下身抓起那只狸猫使劲摇晃:“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懂,但是,我不管你说什么,现在你都得听我的!别忘了,你是我买来的。” 说完随意将它扔掉,转身齐碧妖凝的身影掠去。 “叫你别惹她嘛!”略带稚嫩的声音含有一丝抱怨,顺着声音望去,原地哪还有什么兔妖和狸猫,只剩下两个衣衫不整的少年。 说话的少年身穿一件白色衣袍,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绒毛。 而他身旁,正坐着一位浑身上下都是火红色的少年,一脸不平:“我们又不是故意撞在她身上的,而且她那么瘦一点肉都没有,全是骨头,我们撞在上面也不好受的,为什么要怪我们嘛?” 白衣少年低下腰,似怕被人看见,对着红衣少年连连摆手:“快走吧,她竟然将我们买下,我们和她已经无形的签定了灵魂契约,还能如何?而且这个地方太危险了,你没看那到离天阁邻近的地方没有一只像我们这样的妖么?如今跟着她还能保命,等日后出了青丘之国,我们再想法办离开就是。” 终于,红衣少年嘟了嘟嘴,无奈的点了点头,瞬间又恢复可爱的狸猫模样,而那白衣少年也在同时,化回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同狸猫一起顺着齐若谷的气味追去…… 第二十二章 有没有关系,我说了算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疑惑的望着前面一望无边的平原,又侧头看着突然停下来的碧妖凝:“难不成你要带我去的‘圣地’,也有结界保护?” 想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她神色有丝古怪。 碧妖凝沉默不语,静静望着前方,神色寂寥而淡漠。 见他不回话,齐若谷也不愿再追问,而是席地而坐,微笑的看着两只一红一白的妖宠不停的追逐打闹玩耍。 也不知过了多久,碧妖凝终于轻叹一声,回身用他那双特有的血红色眼眸眨也不眨的盯着齐若谷,那神色,竟然同当初巫主劝她放弃得到力量时的神情一模一样,“不管有什么后果,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事,只要我给你天狐精血,你都愿意做,不会后悔?” 齐若谷站起身,收起笑容,静静回视着他:“不会!而且后不后悔,那已同你无关了。” 碧妖凝唇边泛起一丝笑意:“如此坚决,同她真是一模一样。” 他见齐若谷脸上闪过一丝反感,知晓这个女子讨厌别人拿她和柔儿作对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神色蓦地一凛,肃然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若你放弃,那便没有任何机会了。现在,你若转身,带着这两个小东西离开青丘之国,我便放你离开……” “不要!”齐若谷出言打断他的话,神色坚定:“我说过,即使后悔,那也与你无关。落卿如今生死未明,我怎么会在快成功了一半的时候退缩?” 碧妖凝不答,与她静静对视着。 广阔的平原没有任何阻挡物,风似这片地域的主宰,肆意吹拂着两人的衣袂和长发,而两人却恍若未觉。 男子妖冶眼底包含的全是怜悯和悲苦:“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 他越过齐若谷,低头俯视着依在她脚边的一红一白两只妖宠:“你两个修炼得拥有灵识也不易,被这女子买下,也是你们之间的缘分。既然她不愿丢下你们,那你们便一起跟来吧,只是进了圣地,你们可就得安分一些。” 说完也不再多言,抬手放于嘴边,轻轻咬破,一滴鲜红的血液缓缓从皮肤下溢出,也不向地上跌落,而是飞离碧妖凝的指尖,飞舞在天空中。 “天气聚灵,合吾之意――开!”蓦地,他神色凛然,念动一道密决。 顿时,那滴血液突然沿着前面一路扩散开去,面积大得无边。 最后,一道淡红色的高大屏障出现在齐若谷面前,透过光屏,她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另外一幅光景,到处都是丛林高山,也能感觉到那些富饶的无尽灵气。 “这就是圣地?你带我来这里究竟要做什么?”齐若谷轻声道,似怕毁了面前这一片美丽的寂静。 “走吧,到时你自会明白。”碧妖凝率先挪步,跨进了那道红色屏障。 他隔着光屏回头望着齐若谷,见她犹豫不决,不由轻笑一声:“你现在若后悔,还来得及。” “不要。”齐若谷冷哼一声回绝,想着生死未知的落卿,她心中那股担忧的感觉更加浓烈,犹豫再三,终是抬脚跨了进去。 两只妖宠对望一眼,也跟随齐若谷的脚步跑了进来。 见齐若谷进了结界,他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莫测笑意,也不再使用身法,而是徒步向前走去:“这个结界是必须要仙级以上的狐妖才能启动,所以圣地一般很少有人来,你们俩个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你们俩是迄今为止,第一个踏进青丘国圣地的妖类。” 齐若谷听明白他话里的含意,不由低下头望着两个妖宠笑了笑:“做我的宠物,你们赚到了。来,小白,让我抱抱。” 说完低下腰,将那一蹦一蹦的兔妖给抱了起来,爱悯的抚了抚它雪白柔顺的绒毛。 火狸在地上直立起身子,眦着牙表示不满。 齐若谷却只是俯身抚摸了它一下,便起身赶上碧妖凝的脚步:“这个圣地应该是青丘国的绝密吧,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此时他们已进入一座满是古树的密林当中,地上的荆棘高至腰间,碧妖凝率先上前,净那些荆棘给清除。 他听到齐若谷的问话,回头凝视着她:“你需要的东西,必须在这里取出,才有它的效果,不然即使你得到了,也只是同普通血液没有多少区别的。” 这一刻,他红色眼底有让齐若谷惧怕的神色。 她居然有些莫名的心虚,侧头不敢直视于他,指着前方无边的密林:“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看这里荒废模样,似乎没有人居住呢。” 碧妖凝注视着她逃避的模样,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转身继续前行:“这里住的都是修为比我高的长者。” “什么?”齐若谷微微蹙眉,“难道青丘之国不止你一个已能与天同寿的天狐?” “是谁告诉你,青丘国只有我是天狐?”碧妖凝微笑道,似想起什么般,又道:“该不会是那个巫落卿吧?” 听到这个名字,齐若谷神色悠的暗了下来,不由觉的轻叹一声,“若是他告诉我也就罢了,问题是他什么都未告诉我!” 对于青丘之国的一切信息,都是从柔儿的思绪当中了解到的,其余的也是那五名山主告诉她的。落卿,一句也未提啊! 这才是她叹息悲哀的原因。 “呵,你终究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 话未说完,就被齐若谷冷声打断:“闭嘴,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评说。” “你的一切我都知晓。你的娘亲,还有三个弟弟,都是被他的手下残杀至死,那惨状难道你都忘了?亦或者,你自问打不过他,亦或者,你已经爱上他了,所以将这杀亲之仇压于心底?”碧妖凝并未闭嘴,他拉住齐若谷想要前行的手,连声质问。 齐若谷放下怀中的白兔,抬头冷冷注视着他血红眼眸,一字一句道:“我说过,这些事与你无关!你没资格在这质问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碧妖凝握紧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有没有关系,那是我说了算!” 由于两人紧贴在一起,所以齐若谷能清晰的感觉到从碧妖凝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隐含一丝愤怒,她挣扎无用,便任由他紧拥着她,轻叹一声无奈道:“不管如何,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即使你知晓,也请你别这样明目说出来,好吗?” 碧妖凝低头望着她一下服软的神色,心中蓦地一痛,靠近她耳边,疼惜道:“你本就不该踏进这个结界的,我提醒过你。如今你已没得选择,因为你是齐若谷,亦是我的柔儿,你明白吗?” “柔儿……为什么又是柔儿!”齐若谷依在他怀中,神色悲切道。 “你应该问,为什么巫落卿会选择你,来代替柔儿。”碧妖凝缓缓松开她,直言道。 是呢,为什么要选择她?为什么会选择她! 失去一切,换来的只不过是一个让她生厌的替身身份,为什么会这样? 第二十三章 焚烧圣地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难以平缓的心莫名开始躁动起来,她向后退了一步定定盯着碧妖凝,双眼隐隐有盈光闪烁:“你同他一样,总是喜欢这样直言不讳,让人讨厌。” 碧妖凝微笑不语,只是转身继续开路。 齐若谷侧头将眼里的泪珠抹去,挥了挥手让两只妖宠跟着她的脚步向碧妖凝追去:“你说你知晓我的一切,可是我除了知道你叫碧妖凝之外,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不太公平?” 碧妖凝的身形微微顿了顿,似在沉思什么,过了许久,才头也不回的轻道:“碧云楼说的话难道你没听到吗,我,其余是一只半妖。” 齐若谷顺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半妖又怎样?你不还是修炼成千年难得一见的天狐了。” “呵……” 一声讥讽的笑从碧妖凝口中溢出,他回过身继续开路,“那你知道在我未修炼成人身的时候,经历过多少吗?两千多年,足足两千多年,我才有如今的成就。” “不管如何,至少你站在这个顶端了。”齐若谷低声回道。 “如果让我选,我宁愿同心爱女子过平淡的一生,也不愿要这身份。”碧妖凝的声音透着几丝惆怅和黯然。 齐若谷听出他话里的东西,似想安慰他一般:“这个身份,有什么不好吗?青丘之国领军人物,力量莫测的神秘天狐,这些都标志着你昔日牺牲的一切都是有所价值的。” 碧妖凝突然转身,在齐若谷未反应过来时将她双肩抓住,手指似溶入她**般:“价值?什么牺牲是有价值的?我母亲?亦或我的童年和自由?还是我心爱的女子?你不了解,不了解我所经历的一切……” 齐若谷先是被他激动的模样给惊了惊,随后又被他眼底那抹痛苦给惊住,愣了半响,才觉察双肩被他用力紧握,那力道痛得让她不由轻呼出声:“放手!碧妖凝,你快放手!” 她挣扎无果,而碧妖凝依旧紧紧握抓住她的肩膀,无奈之下,她开始轻念一串咒语,之后再冷喝一声:“火!” 一道凭空出现的烈火直直向碧妖凝射去,就在快要接近他的身体时,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阻挡,散落一旁的荆从中。 顿时,烈火顺着那些荆棘一路焚烧,将本是绿郁葱葱的密林给包裹在内,发出阵阵刺鼻的味道。 “吱……吱……”一红一白两只妖宠见火势猛烈,无处可逃中,慌忙顺着齐若谷的身体向上爬,无奈的是,兔妖太小,爪子太短,任它如何努力,都无法像火狸那样快速爬到齐若谷的肩上去。 碧妖凝这时才放开她,神色也已恢复正常,他唇间有一丝难忍的笑意:“你居然敢放火烧圣地?” 齐若谷皱紧眉头,“你居然怪我?是你弄痛我了,要怪,也是你的责任,与我无关。” 说完她低下身子将腿边的白兔给抱起,又催动意念,让额头前的棱形玉石发出一道光盾护在周身,快速向前方走去。 那些烈火顺着荆棘一路往前烧去,引燃了一些粗壮的古树,将栖息在树林中的飞禽惊得满天乱飞。 它们都不约而同的想道:在此安稳栖息这么多年,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那些烈火,明明燃烧得异常凶猛,可是一遇到齐若谷身上的光盾,便似有灵识般,自动往旁边让去。而火让开的地方,那些荆棘也被焚烧成灰烬,所以便自动形成了一道无阻的条条通道。 碧妖凝望着这一切,脸上的笑意更浓,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只一个瞬间便赶上齐若谷,“这些火,你不将它们扑灭么?” 齐若谷得闲回头瞪了他一眼,“扑灭?我只会放火,不会扑火,既然是你引起的,那应该由你解决。” 碧妖凝正欲说什么,突然侧耳倾听了一下,随后笑道:“看来不用我解决了,有人来了。” 齐若谷皱着眉头静静听了一下,除去树木被燃烧的吱呀声,和野兽奔跑的声音,她并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的迹象,“你骗我,根本就没人。” “有没有人,等一会你就知道了。”碧妖凝并不打算告诉她来者是谁,而是抱着一幅看好戏的模样,拉着齐若谷出了火的范围。 距他们十里远的地方,一条浑身雪白,身后拥有五条长尾巴的狐狸正快速向这里奔来,嘴中还不时念叨着什么,从它愤怒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它是有多么生气。 第二十四章 五尾狐 - 巫殇 - 沧月玉儿 五尾狐临近火势区,骤然停下脚步,抬头凝望着那些被火烧焦的古树,眉间有一丝痛惜:“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敢烧圣地,找死吗!!这可是历有四千年的古树啊!羔子的,暴殄天物!” 说话间,他已化身为一个身穿黑色长袍,腰间配有一块狐形玉佩的中年男子。一头黑发随意披肩,有一种狂放姿态。 他倾身上前,也不怕被烈火烧伤,就那样立于烈火之间,随后,只听他再次暴声狂吼一声:“灭!!” 一阵狂风暴雨瞬息而泄,扑在烈火上,瞬间将其熄灭,发出一丝丝青烟。 半响,烈火彻底被熄灭,中年男子左右四顾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幸好幸好,只是烧了一些荆棘野草,并未伤到古树。” 突然神色一凛,一双碧蓝色的眼紧紧向齐若谷和碧妖凝离去的方向望去:“老夫定要将你们这些擅闯圣地的家伙给活捉,再让你们好好尝尝老夫的罚人手段,居然还敢带妖界的下等生物进来,实在是罪该万死!!” 他顺着气息一路追赶下去,只是几息间的事,他便望到了前方两个白色身影,其中一个肩上还有一抹红色。 他怒吼一声:“你们给老夫站住!!” 在齐若谷和碧妖凝回身时,他已稳稳的站在两人面前了,瞪着一双大眼望着两人。 他的气焰嚣张无比,可是再看清碧妖凝的眼睛时,瞬时熄了一半,他神色有一丝苦笑:“娃娃,你怎么又来了!来了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放这些低贱生物踏进圣地,若让老爷知道,可怎么是好。” 碧妖凝左手紧紧握住齐若谷的右手,用眼神制止她想回击的**,随后对着那中年男子礼貌的点了点头,算作行了一礼,温和笑道:“五爷爷好,爷爷他恐怕早就知道了罢。” 中年男子神色一窘,无奈摇了摇头:“他是知道,可是他也不知道你带进来的女子居然敢放火烧圣地啊!就连我也没算准,她会出手,而你居然也没接住。” 说完瞟了一眼碧妖凝身边的白衣女子――齐若谷。 只这一望,齐若谷一直淡然的心突然有些难以平静:这就是实力的区别,只一眼,她便从那中年男子的眼神当中看到了太多太多她从未接触和了解过的东西,那是比碧妖凝和落卿眼中经历过的东西还要深沉。 她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看似大叔的中年男子,平淡无波的气息下,究竟隐藏着多深的力量。 她是至得到力量之后,第一次被人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碧妖凝似乎觉察到她的变化,侧过头对她温和一笑,旋即在她耳边轻道:“别怕,五爷爷虽然脾气不好,可是心眼却是很好的。他是五条尾巴的狐狸,也是我爷爷的五兄弟,所以叫他五爷爷。” 他见中年男子正佯装不在意的望着四周,眼底的笑意更浓,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别看五爷爷是爷爷第五个兄弟,他的力量可不比前面四位爷爷差多少,而且还知道许多上古时期的秘密哦。五爷爷众生都在修炼,虽是妖,却贪吃无比,若你能惹他高兴,说不定哪天就会教你一些上古术法。” 齐若谷刚开始不明白碧妖凝为什么要对她说些,随后看到那中年男子脸上似花开般的笑容,终明白些许,神色也渐渐缓和下来。 中年男子似乎非常受用碧妖凝的‘细语称赞’,神色也不似刚才那样愤怒,连咳几声掩饰尴尬,“既然是娃儿带来的,那老夫就饶了她这次吧,可是下不为例!” “是是,五爷爷最大度了。”碧妖凝温和一笑,频频点头,引得身旁的齐若谷也不由笑颜逐开。 “五爷爷,这是齐若谷,凝儿的……”碧妖凝向那中年男子介绍齐若谷,在说到她的身份时,明显的停滞了一下,“她是凝儿的情劫。” 不止是齐若谷愣了愣,那个中年男子也不由一愣,随后指着齐若谷粗声道:“什么?娃娃,你的情劫居然是个凡人女子!!你没弄错吧?” 齐若谷漠然看着这两个男人,听他们讨论这些与她无关的任何事,可是再怎样淡漠,她也无法忍受碧妖凝不经她同意就说:她是他的情劫。 “什么情劫,我不懂,你们别把我牵扯进来,我只是来做我该做的事,事成之后,就要离开。”她用力抽回被碧妖凝紧握的手,冷漠道。 中年男子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他也不再继续关注是人非妖这件事,而是缓缓向前一步,靠近齐若谷:“女娃子,老夫才不管你有什么事,既然娃娃认定你是他的情劫,那你就是!”前后的反差让**跌眼镜。 随着他的靠近,齐若谷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消逝了般,让她窒息,这种压力,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即便这样,她还是挣扎着出声回绝:“我不是!我是齐若谷,是巫界的……圣女。” “哦?”中年男子收起外泄的压力,轻挑浓眉看向碧妖凝:“巫界的,这可就不好办了,娃娃。” 碧妖凝自是明白这其中的关系,只是淡然一笑,避开这个话题:“五爷爷,这些都小事,您就别操心了,老头子他现在还在闭关修炼吗?” 中年男子似也是个豪爽之人,他见碧妖凝都不在意,也不再追究,大笑一声道:“那老家伙知道你进来了,猴急的就开关出来了,此时恐怕已经在阁里等你了,快去吧。” 说完也不见所动作,而是意有所指的、笑意浓浓的望着碧妖凝,和旁边的齐若谷。 “五爷爷!”碧妖凝竟然似孩子般撒娇唤道,那模样实在让齐若谷有些难以相信。 只是碧妖凝并不在意齐若谷那欲笑而不敢笑的样子,自顾倾身上前,贴于那中年男子耳边说了些什么。 中年男子浓眉飞舞,狂笑数声才道:“果然是老夫最疼爱的娃娃,好,既然如此,老夫就先行一步。” 正转身欲离开,却又突然回头定定望着齐若谷:“女娃儿,可别再放火烧古林啦,不然不管你是娃娃的什么人,老夫也不会对你客气的。还有,你身上这两只小东西,最好还是将它们早早丢了才事,又不能使唤,又无用,又不能烤了吃,留着有何用,还带进圣地来,若是让龙儿看到,又失了荤戒可怎么是好,好不容易才吃素的。” 说完瞪了瞪齐若谷肩上和怀中的一红一白两只妖宠。 那气势连齐若谷都心生惧间,何况两只妖宠。顿时,两只妖宠便像见了阎王般,吓得浑身颤抖起来,争先恐后的往齐若谷怀里钻。 第二十五章 强吻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轻咳一声,有些无奈于这看似只有中年,实际却已大得连年龄都已不记得的中年男子,竟然会有如此兴致火爆的脾气,根本就不像一个长者该有的风度。 碧妖凝微笑的看着中年男子远去,转身见齐若谷也正望着中年男子消失的方向,不由上前不顾她反对将她搂在怀里:“五爷爷是最疼我的人了。” 无奈之下,齐若谷冷然回道:“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与我有何干!你快放开我!” 碧妖凝将她越拥越紧,又将她怀中两只妖宠都轰走,才用一双妖冶的血红双眸深情注视着她:“我说过,你……就是我的情劫。” 说完也不等齐若谷回应,一张性感柔软的唇已贴在她的唇上,细细品味其中的甘甜…… 震惊之余,齐若谷终于反应过来,想要挣开他用力禁锢自己腰间的双臂,却突然发觉,自己的力量竟是如此渺小。 她本抱着牺牲一切,只为得到天狐精血的目的,可是如今,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齐若谷在心中无奈的苦笑:她似乎总在事后,才知道后悔,每次都是如此呢。 她咬紧牙关,不愿男子进一步侵入她,可是却奈不过男子的深情细吻…… 渐渐的,她迷失了方向,而心也开始异常跳动起来。相贴一起的碧妖凝的心跳,也是如此。 窒息……她开始感到窒息,十指已用力掐入男子的后背中。 碧妖凝吃痛,终于缓缓松开她,喘着重重的呼吸声,静静凝视着白衣女子。 “你……”齐若谷还有些回不过神,她被碧妖凝拥在怀里,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让她有些着迷。 更让她着迷的是,她一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把眼前这白衣白发的男子,当成了远在千万里之外的――巫主! 她失态间将他用力推开,抬手抚着唇,喘息道:“你在干什么!!” 她根本没想到,这看似温和的男子,竟然会如此霸道,明明两人才相识不到半月,怎么能这样亲吻她…… 又与巫主身穿同样的白色长袍,容貌又是如此相像,一切源头,都让她将他误认为是那让她恨之入骨、却又牵肠挂肚的落卿…… 碧妖凝无视她眼底的愤怒,抬手温柔的抚了抚自己的唇,回味无穷:“真没想到,你的味道竟是如此好闻。” “闭嘴!”齐若谷恼羞成怒,抬手间便要出手,只是这次学乖了,没用术法,而是用灵力凝聚而成的手刃,向碧妖凝射去。 也不见碧妖凝有何动作,那手刃便与他擦肩而过,飞射进一棵古树当中,深不见底,由此可见齐若谷此时究竟有多愤怒。 碧妖凝唇间的笑意不曾褪去,血红色的眼眸也变得异常温柔,他上前想要拉齐若谷的手,却被她挡开。 也不在意,抬手抚了抚左耳处的碧蓝色耳钉,“没有我的精血,你们出不了这个结界,既然已经进来了,难道你就不想要我的精血了?” 齐若谷骤的一惊,瞳孔微微收缩:他居然……连她有退却的意图都知道,这个男人…… 倔强的性格让她强装无所谓的模样,也不在追究被他强吻的事,“谁说要走的,既然来了,我就不后悔。” 碧妖凝莫测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他转身顺着中年男子消失的方向行去,还不望对一直抱着一幅看好戏模样的两只妖宠笑道:“你们两个好戏已经看够了吧?快跟上来吧。” 齐若谷一愣,回过头才发现,那一红一白的妖宠,眼底都有幸灾乐祸的神情,这不由让她把无处可发泄的怒火全都牵怒于它们。 “舍吾之怨,聚天地之灵――水!” 不能用火,那用水总行吧? 那水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瞬息便淹没两只妖宠,可是却无法靠近齐若谷半分。 她望着它们在水中翻腾的滑稽模样,冰霜的脸才有一丝笑意,转身向碧妖凝赶去。 看那女子走远了,火狸才把比他淹得还狼狈的兔子提了起来:“都怪你,都说不要跟来吧!” 那兔子脱了水域区,贪婪的吸了几口气,才龇着三瓣嘴道:“我哪知道她看起来那么温柔,脾气却这么古怪。还不是都怪你,让你别笑,你偏笑。” 那火狸抓着兔子飞身上了一棵古树的枝干,望着齐若谷的背影,“你难道没感觉到,那女人居然在回应那家伙,这不是很奇怪么。” 兔子用力抖掉身上的水渍,又用爪子顺了顺那双柔软的耳朵,“管他呢,反正我们现在又不能离开那女人,就跟着呗,她与那男子之间本就暧昧无限,回应他也正常。” 啪! 火狸用爪子拍了拍它的脑袋,“笨蛋,那女的要是真的和他有暧昧,何必在事后发这么大的火。” “哎哟,你别打我嘛,我的修为可比你高。”兔子抱怨道。 火狸纵身跃下古树,“好了走吧,快跟上,别再弄你那身兔毛了。” “喂,你等等我啊。” 兔子应着他的话从树上敏捷跳下,随着火狸一同向齐若谷奔去。 第二十六章 血契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只觉全身都置身于仙境当中,周围充溢的灵力将她包裹着,让她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全身软棉棉的。 越往前靠近,这种感觉就越厉害。 看到前面的白色身影越来越模糊,周围的环境也不停的扭曲着,她有些惊恐,连唤了两声那男子的名字:“碧妖凝!碧妖凝!” 白色身影停顿下来,转身静静注视着她,一身雪白,唯有那双血红色眼眸,让她还能认清这人的模样,她恍惚一笑:“碧妖凝,这里怪怪的……” 无力的身子终于有些支撑不住,左右晃了晃,便向前倒去。 “小心!”白色身影快速掠了过来,将她拥在怀里,用双臂的力量禁锢着她,不让她滑落在地。 齐若谷歪着头望着白色身影,愣了半响,才低声呐呐:“落……卿?是你吗?” 碧妖凝神色一黯,却依旧温柔的扶着她向前,不愿回答。 “落卿,真的是你。”齐若谷见他不回答,声音有些哽咽,将无力的身子全都压在他身上,“落卿,你是来找我的吗?” 碧妖凝那血红色眸子,明显的闪过几丝愤怒和无奈,他弯腰直接将齐若谷横抱起来,“你不是巫界圣女么,居然连这种**草的药力都无法抵押。” 齐若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享受似的倚在他温暖怀中,不停的诉说她这一路来的经历和委屈。 在说到影月狐妖――琅琊时,碧妖凝红色眼眸当中的紫色瞳孔不可自制的急速收缩,他低头凝视着怀中不停低喃的白衣女子,神色莫测。 他清瘦的身子抱着一个女子,一点也不觉得累,就那样静站了半响,突然转过身,冷冽的望着那一白一红两个身影。 “我不相信那简单的交易契约能把你俩困住,主人若没有根据自己的意识对妖宠下强制契约,你们此时早就该离开,可如今你们却一路跟来了,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有什么意图,但至少我能确定一件事。”碧妖凝望着两只妖宠,漠然道。 火狸和兔子先是一愣,随后一惊,不明白这个男子怎么突然对他们说这些话,都暗自警惕起来,也不回话。 碧妖凝望着两个小妖宠,神色有些鄙夷,“选什么做妖宠,也不应该选你们俩个。” 火狸一身火红,果然有一幅暴烈脾气,听闻这话,本是小猫般大小的身子,突然变化起来,最后形成一个少年四肢爬地的样子。 少年一身红色长袍,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怒视着碧妖凝:“虽说你已是天狐,可是你只是一介半妖,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们!”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碧妖凝拥着半迷糊状态的齐若谷优雅的旋个身,回到原地:“终究只是一介小妖,一点规矩也不懂,难道你的长辈没有告诉过你,别以下犯上?更何况,你们两个还只是被捉来青丘国贩卖的妖宠而已。” 红衣少年一脸愤怒的抚着自己的右脸颊,他只觉心中的怒火似要将他的内脏给焚烧干净。 他修炼近四百年,历经千辛万苦才有如今的成就,可是没曾想会被那些臭道士捉来青丘国贱卖。经历的磨难、出生的贫贱,这一切都是他憎恨的东西,可是如今却被一个只是半妖、出生比他好、道行比他深的人如此**裸的掀开这一切脆弱的东西,怎能不让他气恼,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碧妖凝冷笑一声,低头望着怀里气息渐渐平缓下来的齐若谷,“若不是她,你们俩个此时早已进了那些魔妖的肚子。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接受她的血契,二是从这世界上消失。” 他淡漠的话透着一丝冰冷和寒意,更有一丝不容抗拒。 火狸正要回话,旁边的兔子已幻为人形,快速阻止他,随后望着碧妖凝:“我们接受她的血契。” 他一身雪白绒衣,配着一幅精致的脸孔,虽然还有一几丝稚气,可是也不能阻挡他的那份魅力。 他与身边的红衣男子,形成两个显明的对比――一白一红,一动一静。 “可是我们都只能维持人身半刻钟,就如你所说,她选我们做妖宠,也只不过是那一时的好奇而已,如今你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同她签定血契?”兔妖美男疑惑的望着碧妖凝,一字一句道。 “只要你们同意就行,至于人形的事,过些时日我会帮你们一把的。” 碧妖凝神色有些不悦,“下次,别装无辜模样,动不动就往她身上跑!若让我看见一次,便毁你们一百年道行,看见两次,就毁两百年,明白了么?” 两个少年相视一眼,都看清对方眼底的无奈:原来,他气的这个? “好了,她快醒过来了,你们过来接受她的血契。”碧妖凝感觉怀中的女子有转醒过来的迹象,不由催促着。 同时腾出一只手,拉着齐若谷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咬破。 半迷糊状态的齐若谷,半睁着双眼,望着那道白色身影正轻唇自己的手指,只觉奇痒无比,失声咯咯轻笑起来,“落卿,你今天好特别……” 碧妖凝怜惜的注视着她:如此压抑自己的情感,你究竟想得到什么?成为别人的替身,也终究只是替身而已,无法取代和得到什么。 两名少年有些尴尬,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过来吧。”碧妖凝收起那一抹怜惜,淡然吩咐着。 两名少年听言都一齐靠近,单脚跪地于齐若谷和碧妖凝面前。 两滴鲜血,至碧妖凝刚才咬过的地方缓缓溢出,分别旋飞至两名少年的额间,消失不见。 血契――唯有妖宠自愿接受,才能与主人彻底溶合。主人不会有任何损失,若主人不喜这个妖宠,随时可以解除血契,可妖宠却不行,唯一能选择只有被遗弃,亦或永生跟随签定血契的主人,直至主人死亡。 再一个便是,舍弃毕生修为,还原一个没有任何灵识的普通动物,那血契便会自动解除。只是这后果实在太大,一般的妖宠,是不会舍得好不容易得到的修为,去重新开始的,除非一切命运不好的妖宠,遇到的主人是万分邪恶残暴者,忍受不住折磨才会如此的。 “以后,你们就是她的宠兽,若有半分违逆想法,她都能知晓一清二楚,所以,你们最好放安分些。”碧妖凝见血滴已经完全溶合进两名少年的额顶,淡然警告。 此时时间也已过半刻钟,两名少年的身形支撑不住,渐渐还为野兽模样。 其中支着两个大耳朵的兔子对齐若谷弯了弯腰,样子有些滑稽:“她已经是我们的主人,我们自有分寸。” 拥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做自己的主人,虽说脾气有点古怪,但也足够了,总比让那些丑妖怪贱买回去一顿折磨之后,再收了他们妖丹,毁去修为要来得幸福。 至少跟着这女子,更自由,而且依着她的古怪身份,一定会有更多精彩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第二十七章 花海——异样感觉 - 巫殇 - 沧月玉儿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悬浮在空中的,而且还贴着一个温暖的身体,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压过她的心跳,让齐若谷蓦然惊醒――长时间处在酸软状态的腿,突然落地,支撑不住差点没站稳,被一个略带冷意的手给扶住,她缓了一会儿,才轻声问:“我怎么了?” 碧妖凝也不放手,固执的扶住她的肩,笑颜:“你突然睡过去了,还做了一个梦。” 齐若谷这时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变样,再也不是刚才那高不见云空的密林,而是处在一片花林中。 各色各样的花朵相互印衬,发出浓烈的香味,不同于刚才让她昏昏欲睡的感觉,而是闻上去让人感觉神清气爽,心情也好了许多。 那些花,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奇花,五颜六色相叠一起,却没有繁重的感觉。 她不由被这景色吸引,而碧妖凝也适时松开双手让她缓缓向前移去,“这才是梦罢?” 她上前一步将整个身体都淹在足有半人高的花林里,失迷的低喃着。 碧妖凝见她如此喜欢这块花林,唇间泛起一抹笑意,也上前进了花林中,俯身摘下一朵紫色的花放在唇边仔细闻着,一脸回忆,“小时候,在娘亲被云楼杀害之后,是爷爷将我留在圣地的。而我,最喜欢的地方,除了圣山最高处,便是这片花海了。” 齐若谷有些失神,她望着男子细闻花朵的沉迷模样,又听他说起小时候的往事,竟然反常的没有出言打断,而是收起一切思绪,静静的凝望着他。 一路向前,远远的就能看到一座高入云霄的山峰,似乎就在眼前,可是若想到达,路途却又远得无边,而花海,也大得无边。 很难想象,在这个地方生活的都是一些老狐妖,他们竟然会种下如此庞大的花林。怪异的喜好,让齐若谷有些好奇这些老者,究竟是什么人。 她见碧妖凝一步一步向前,抬手一朵一朵抚摸着,也学着他的模样做起来。 “若不开心时,我便会来这片花海,躺在这里看天上的星星;或者在不愿意修行时,跑来这片花海,躲在其中某处,让爷爷们找不到我,然后躲在暗处看他们关着急的样子。”碧妖凝轻言道,似怕坏了现在这种难得的气氛。 刘若谷只是学他的模样,俯身闻着那些奇花的香味,却不回答。 碧妖凝停下脚步,微笑的望着眼前这个女子:整整一半的灵魂,都是让他魂牵梦萦足足两千年的女子,可是,如今真正寻到了,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本意在变呢? 他轻叹一声,结束自己的回忆,坦言,“刚才我没有骗你,你闻了密林中一种特有的植物,这种植物没有花朵,却有一种奇特的香味,闻了之后会让人产生幻觉,从而昏睡过去,但对我们妖来说,却是无效的。” 齐若谷先是一愣,随后盯着他那双血眸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碧妖凝神色有些黯然,“我只是不希望:当你紧抱着我,靠在我的怀里,听着我的心跳,可口中却不停的唤着别人的名字。” 她伸手折下一朵白色的花,恢复昔日淡然模样,轻言道:“你把我当她,我把你当他,很公平。” “呵……公平?”碧妖凝突然冷嘲一声,凄笑,似被齐若谷脸上那种淡漠给刺痛了眼,上前两步想要抓她,却被她转瞬躲开。 “同样的事,你以为我让它发生两次吗?”齐若谷身形极快的站在白衣男子身后,冷然轻笑。 “若我想,你以为你能躲得掉吗?”碧妖凝在她话音未落之时,已双手环住她的腰间,温热的呼吸透在她的脖颈处,让她不能动弹。 “卑鄙!!”齐若谷无奈,尽力将脑袋向一边倒去,不让他的气息呼在自己的脖颈处。 此时碧妖凝已经收起一切回忆,眸间已没了刚才那种让人想了解、想怜惜的感觉,回归的,只有无尽的淡漠。 望着他的模样,齐若谷心中竟然窒息般的刺痛一下,她无法理由,自己的心中为什么会有这种让她害怕的感觉。 一红一白两个身影,见主人又被那男子给禁锢,都对视一眼,装着没看见般往一旁的花海中钻了进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白衣少年嘴叼一根花茎,望着天空缓缓飘过的白云,“你猜猜,那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我总感觉那男的对她很不一般呢?” 啪!! “笨蛋!血契的时候,难怪你没感觉出,那男的是在保护她么?这么明显,你居然还在这里问!”红衣少年拍了拍白衣少年的头,白了他一眼回道。 “哎呀,叫你别打我的头嘛,如今咱俩真真正正是一条线上的……妖兽了,你得给我一点面子嘛。再说,血契的时候,我只感觉出,那男人是在为她找后盾而已,为什么是保护她呢?”白衣少年吐掉口中的花茎,嘟着嘴摸了摸头回道。 红衣少年此时已经背过身去不再理他,竟是睡着了。 白衣少年用手推了推他,半天没响应,他精致的面孔上闪过一丝黯然,抬头望着蓝蓝的天空重重叹了一口气:“姐姐,你为什么不来找白儿呢?” 天空除去白云,再无它物。 白衣少年突然觉得身体紧缩起来,知道半刻钟已过,慌忙间一跃而起,望向齐若谷和碧妖凝的方位,哪里还有半个身影在。 “喂喂!快起来,他们不见了。”白衣少年已还为原形,用他那对小爪子拍了拍火狸的身子,急道。 火狸瞬间翻身而起,“什么?快,闭目安神,好好感应一下那个女人在哪里。我去嗅那狐狸的气息。” 说完一灰溜的钻进花海,不见踪影。 只是不到眨眼间的功夫,他又跑了回来,怒言,“这些花把他们的味道全给掩盖了,我嗅不到那狐妖的气息,那女人的气息也没有。真是可气,怎么能就这样丢下我们!” 兔子红红的眼睛有一丝笑意,龇着三瓣嘴取笑道:“怎么,那女人不见了,你这是生气她不管我们呢,还是担心她会出什么事?” “放你的……兔屁!”火狸用力扯着兔子最柔软的部位――耳朵,待兔子疼得吱吱大叫时,才放开,“别废话,快点感应那女人在哪,不然我把你这两只耳朵吃了!” 兔子用两只爪子心疼的揉着自己的耳朵,“你为什么不自己感应!难道怕那女人知道你心底有什么秘密?” 见火狸作势又要扯他耳朵,连道:“好好好,我来,我来。” 火狸得意一笑,“早这样不就好了,快点。” 兔子闭上红红的眼睛,将思绪统一集中在脑海正中央,那里,有一团小小的红色血滴。他将意念靠近这团血滴,正准备进一步观察,却被一股力量给阻挡开,再也无法前进步半。 火狸见他睁眼,急道:“怎么样?查到了吗?” 兔子摇了摇头,有一丝疑惑:“不行,我只能感应到她正和那男人向那座大山靠近,身边还有一个大家伙,别的就感应不到了,似乎有人把她的一切都给屏蔽掉了。” 火狸将兔子捉在手里,快速向大山方向奔跑:“那就得了,能知道她在哪个方向就行,其余的与咱无关。” 兔子省得赶路,自是高兴无比,虽然被火狸捉着的姿势有点怪,“那倒也是。” 一白一红,就这样一同穿梭在无尽花海中,并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第二十八章 龙形怪——小八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对于碧妖凝一冷一热的态度,感到莫名其妙,明明一下对她深情无比,一下又似陌生人一般,冷漠的距人于千里之外。 或许他的深情,只是针对于她身体另一半灵魂? 自嘲一笑,她无奈――那柔儿何其幸运,荣得两个痴情男子如此待她,若是她有其一半幸运,也好。 咕噜…… 远远跟随在碧妖凝身后的龙形怪物口水直流的望着他旁边的女子――齐若谷,眼底的想法不言而喻。 荤啊…… 被那些老头强逼着吃素已经多久了,久得让它已经忘记荤腥的味道了,如今却突然看到一个人类女子,还如此娇嫩…… 啊……它暗自呻吟一声,若是将其咬在口中,一定酥脆无比吧? “别用你这恶心的眼神望着我!”齐若谷终于忍受不住被人,应该说是‘龙’,这样望着自己,而且还是一只庞大的无脚龙。 龙形怪物咽了咽口水,也不回齐若谷的话,而是吹着它嘴边的长须,对碧妖凝兴奋的喊着:“凝娃娃,你是不是想孝敬龙爷爷,给龙爷爷带来这上等食物。” 碧妖凝将身体挡在齐若谷面前,“龙八,别自持你是老头的坐宠,便在我面前自称为‘爷’,你也只不过比我大那么几百年而已。这女人是我的,所以你别打她的主意,若是让老头知晓你又要破戒,再把你关在伏龙洞中,不得自由,看你如何。” 龙形怪物听闻这话,浑圆的大眼半咪起来,换上一幅媚态:“哎哟哟,小凝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开个玩笑就喜欢当真,哪呢,小八只是开玩笑,开玩笑的而已嘛。” 它庞大的身体突然急速缩小,最后变成只有手臂粗小,飞腾在空中。 说它不是龙,可是它的头部、身子、龙须、还有身上的鳞片都像极了齐若谷早些在凡人界,看到的官员服饰上的龙样。 可是说它是龙,它却没有那些龙该有的东西――四肢! 齐若谷望着它缩小的身体,还有眼底掩饰不住的垂涎,白了它一眼,轻吐出一词:“怪物!” “什么!你这女人……”龙形怪飞腾在空中,怒极之下,那两条龙须不停的向上直窜,两只眼睛瞪得极大,望着齐若谷。 “好了小八,安分些,我就奖励你两块点心。”碧妖凝上前拍了拍它的头,算是安慰。 听闻有点心可吃,那叫小八的龙形突然眼放奇光,“真的?点心,你不会骗我吧?别又像以前一样,偷偷的从外面带些小动物给我吃,然后又去老头那告发我,害得我现在永远都只能吃素。”它似有些怀疑,扭着身子质疑道。 看来早期碧妖凝整过它的后果,让它毕生难忘。 碧妖凝侧头看了看齐若谷,笑颜,“哪里,小凝这次不会骗小八了。有两个点心,现在正往我们这里赶来,虽说小了些,但让你开开荤也足够了。不过这两个点心很狡猾,能不能捉到,就要看你这几百年的修为有没有减退了。” 小八哈哈一笑,顿时兴奋的向着山下游去,连感谢的话都来不及说,只是不停的哼哈哼哈,表示着它究竟有多兴奋。 齐若谷微微凝眉,望着怪物消失的方向,“你说的‘点心’,该不会是小白和小红吧?” 提到那两只妖宠,她才突然惊觉,自己只顾着和碧妖凝赶路,竟然忘记那两个小东西还在花海当中。 “你是故意的!”齐若谷迅速向着龙形怪消失的方向追去,回头望着正一脸笑意的碧妖凝怒道。 碧妖凝血红色的眼眸洋溢着一丝暖暖的笑意,他望着齐若谷的身影消失在眼底,也挪动脚步跟了上去。 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快速向半山腰奔跑而去。 “喂喂,你慢点啊,等等我啊。”兔子一蹦一蹦,追着前面那道红色身影,样子滑稽至极。 “谁让你自己腿短,我拉着你跑,你自己又不愿意。”红色身影并未停下,头也不回的道。 兔子龇牙,翻了个白眼,“让你拉着,我都快断气了,你就不能把我抱着吗?” “那你就自己跑呗。”红色身影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兔子。 它身体形状类同于猫的样子,唯一特别的,是它浑身如烈火般的绒毛。 兔子靠近它,将身子都倚俯在它身上,正想说什么,神色却突然警惕起来,而旁边的火狸,也是如此。 兔子神色凛然,细细感应了一下,“有陌生的气息靠近。” “废话,还用你说。”火狸白了它一眼,推开它道。 两只妖兽都同时感应出这气息里包含的强大能量,都弓起身体,戒备的望着前方。 “哼哈……哼哈……点心,点心!”小八兴奋的左右扭动手臂粗大的身体,向山下滑去。 忽然,他停下滑动的身躯,定定望着前方一棵古树,缓缓靠近:“点心,小八来了。” “点心?小八?”兔子同火狸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底的疑惑。 小八围着古树绕着圈:“点心,快出来,让小八好好尝尝。”那女人他吃不到,难不成这到嘴边的点心,他还让它飞了不成? 几百年没有尝过荤的他,虽然极度兴奋,可也知道分寸,要一点一点‘品尝’,才能解他‘相荤’之苦。 兔子率先站了出来,望了半天,都未发现飞腾在空中的龙形怪,“咦……我明明听到声音的。” “点心,你龙爷爷在这儿呢。”小八瞪着龙眼,似乎对这点心表示的态度极为不满,又见它的模样,只是一只小兔子,神色有些不屑,“居然是只兔子,小凝说‘点心’,果然是点心呢,还不够龙爷爷我塞牙。” 兔子被突兀的声音给惊了惊,抬头见一只似龙非龙的小怪物飞舞在空中,听着它的话和感受到它那像蛇般身体中散发出的强大气势,知晓面前这怪物身份不简单,礼貌的鞠躬行礼,“前辈,晚辈正在寻找一位白衣女子和白发男子,不知前辈可否见到?” 几千年都未出这个圣地,也未有人如此恭敬的对它,这让小八有些飘飘然,它极享受的点了点头:“嗯,这娃娃懂事,有前途。可是龙爷爷还是要吃了你们。另外一个点心,出来吧。” 火狸缓缓从大树后走了出来,来到兔子身边,见到小八,竟然同齐若谷一样,半响才蹦出一个词:“怪物。” “啊呀!!气死我也!”小八怒极,飞腾的身子开始向火狸滑去,身形开始逐渐变大,直到身体变到刚见到碧妖凝和齐若谷那个形状体时,才停止变化。 由于身体变大,它的部分身体被古树给卡住,身形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灵活。只是依着它那充满力量的身躯,这些古树应该阻挡不住它才是,但它并没有将古树给破坏掉,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火狸和兔子轻咽一口唾液,望着面前比它们足足大上几十倍的龙形怪,开始祈祷齐若谷和她身边那怪胎碧妖凝此时若在身旁该有多好。 “太小,实在太小了。”小八庞大的躯体开始回缩,望着两个小小身体的兔子和火狸,频频摇头,神色充满惋惜。 “小或大,都容不得你伤害它们!”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齐若谷那清瘦单薄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一脸微笑的碧妖凝。 小八缩小身体,灵活度便增强许多,它回头望着齐若谷,神色垂涎,却不敢如何,因为它看到女子身后正一脸莫测笑意的碧妖凝。 气焰嚣张的它顿时颓废的扭着脑袋,“小凝,你是不是又耍我?这两个小东西是这女人的妖宠对不对?” 碧妖凝缓缓上前,先是望了齐若谷一眼,沉思一下,才道,“小凝也只是回你一个玩笑而已。” 在小八未开口之前,又道:“这两只小动物,因为某些原因,只能保持这种形态,即使恢复人形,也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小凝想让小八帮它们渡过这个坎,如何?” 小八听清碧妖凝的话,它望着齐若谷,话却是对着碧妖凝说的:“你为什么要帮这女人?又瘦又冷,有什么好,再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小八!”碧妖凝神色一凛,“你若不帮我,我就去见老头子,告诉他,你刚才破戒了。” “什么!!”小八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才停下来,“我什么时候破戒了,这两个小点心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你别污蔑我啊,小凝。” 那模样,似乎极为害怕碧妖凝口中的‘老头子’。 “你刚才动了贪念,已是破戒。”齐若谷插口道,说完望向碧妖凝,神色有些异样。 知晓这男子的用意,有几丝暖意在她心中蔓延。 “你们……”小八无奈摇了摇头,“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你这一次。” 话锋一转,它垂涎望着地上一白一红两抹身影,森然一笑,“若是哪时我‘不小心’将它们吞了,可别怕我哦……” “不会的,它们已和这女子签了血契,若是其中任何一个出了问题,她都能瞬间感应得到,到时,小凝一定第一时间请老爷子过去帮你将它们给‘放’出来的。”碧妖凝淡淡说着,话语间却处处透着威胁。 小八重重叹了一口气,连连摇了摇头,“为什么你这么让人讨厌,可是却总能比那碧云楼更得老头子们的心呢?不懂啊,不懂。” 碧妖凝笑而不语,只是对倚在古树前一白一红两只妖兽道:“小八是修炼两千多年的神兽龙族的后代,虽然还未成正果,可是拥有的道行也比你们高上几百倍,所以,好好跟在他后面吧。” 齐若谷默默望着面前的白衣男子,沉默不语。 她昏睡那人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九章 我,是你的主宰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在心中虽然对碧妖凝这一反常感到无比疑惑,可还是闭口不谈,不愿去向他求个结果,固执的沉默着。 一路向山顶爬去,本来两人,两妖兽,相处得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比较融洽,可是至在半山腰遇到了那名叫小八的龙形怪,情况似乎变化了许多。 齐若谷一直挣脱不掉碧妖凝禁锢她的手,一路上山,都是由他拉着向前,这让她无形省了许多气力,虽有些摸不透碧妖凝的想法,可也只得任他拉着她的手腕了。 兔子同火狸,与生俱来的野兽敏锐力,让它们同时觉察出前面主人和那男人之间,已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可是它们此时哪还管得了这些,因为身后那一直对它们垂涎欲滴的小八,离它们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近了。 “吱……主人。”兔子一幅惹人怜惜的表情,三下两下蹦到齐若谷面前,抬头双眼迷离的望着她,随后指着那飞腾在空中的小八,“它想吃我。” 齐若谷同碧妖凝一起停下脚步,望着地上的小妖兽,淡然,“吃了最好。” 碧妖凝血红色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原来这女子还在气那两只妖兽瞒她,它们会说话。 兔子先是一愣,随后龇着牙,颓废的向火狸蹦去,口中还低声轻喃,“女人记恨,真可怕。” 碧妖凝微微一笑,拉着齐若谷的手,再次向山顶行去,头也不回的道:“小八,收起你那幅模样,别吓着那两个小家伙了。” “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齐若谷微微蹙眉,想挣开碧妖凝霸道的禁锢,手腕微微用劲,便有些火辣辣的疼痛,由此可见,那男子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到底有多大。 碧妖凝依旧我行我素,紧抓着女子的手腕不放,“快到山顶了。” 小八急速向碧妖凝飞舞过来,吹着龙须大笑,“小凝,真没想到你在外面过了几百年,回到圣地居然还记得老头子们的规矩,真是‘可爱’。” 啪! 躲避不及之下,它手臂粗大的龙形身躯,被一股劲道给撞在一颗古树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小八哀号的叫喊声:“可恶,你还是和几百年前一样,那么让人讨厌!!” 它是神兽龙族的后代,身上鳞片的强硬度是世间最坚硬的物体,只是轻微的撞击,对它根本就造不成任何伤害。 如此异常的大喊大叫,只是因为碧妖凝这个唯一能陪它玩耍的家伙终于在离开圣地五百年之后,回来了。 这是它另类表达兴奋的方式而已。 碧妖凝知道这一切,所以他对这小八的状态见怪不怪,淡漠的拉着齐若谷赶路,“老头子不喜欢别人在圣地飞来飞去,所以在圣地里,只要上了圣山,都要一步一步规规矩矩的向上爬。” “这就是你一直拖着我的原因?”齐若谷轻哼一声,讥讽道。 碧妖凝微微收紧些握着她的手腕,“不,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进了圣地,我,就是你的主宰。” 他似宣布胜利般,拉起齐若谷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齐若谷被他眼底认真的神色给震了震,本该愤怒的她,内心深处却隐约有模糊不清的喜悦,让她无限惊恐:筱柔,你究竟在想什么?同样的感觉,你用在了两个身份完全不同的男子身上,让我,也跟随你的思绪,在混乱的情旋中迷失了本来的方向…… 第三十章 慌神 - 巫殇 - 沧月玉儿 “还要多久才到啊?”自从让齐若谷知晓它和火狸会说话了之后,兔子便不再隐瞒,龇着它兔子特有的三瓣嘴问道。 有些畏惧碧妖凝的龙形怪小八,飞舞着身子旋在兔子头顶:“圣山高入云端,连我都不知道它究竟有多高。” 它说完,不等众人回应,便急速向高空腾去,不见踪影,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它飞腾的身影又出现在众人眼前。 “小凝,我刚看了一下,这里距山顶还有整整一半之多的距离,我们这样一步一步往上爬,得爬到何时。” 它有些藐视的看了看地上的齐若谷和距她不远处的一红一白两个身影:“你们又不能像龙爷爷一样,这样直直的飞上去。”说完还翻了翻他那双浑圆的龙眼,一幅神色无比的模样。 “老头子要求进入圣地的人不许使用身法和法宝,可是没有规定不许骑龙上山。”碧妖凝微微一笑,习惯性的抬手抚了抚左耳处的碧蓝色耳钉。 齐若谷见到他这个动作,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巫主,神色有些黯然。 由于定了血契,两只妖宠多多少少能感应到主人心中的思绪,两只妖兽都对视一眼,用妖兽特有的方式交流着什么。 最后,火狸一幅得意之色,而兔子则拉蒙着耳朵,缓缓靠近齐若谷,戒备的看了一眼她身旁的白衣男子――碧妖凝,轻咳一声:“主……主人,小白的腿受伤了,能不能让您抱?” 它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齐若谷噗轻笑出声,虽然明知道它有可能是在装可怜,但终究是女人,同情心一下泛滥,便想弯腰将它抱起。 温和的声音透着一丝不容质疑和冷漠:“不行!别忘了我对你们说过的话。”碧妖凝神色淡然的俯视着那只装可怜的兔子,一字一句道。 “你对它们说过什么?不管你说过什么,它是我的妖宠,而且,你没看到它的腿踝处在流血么?”齐若谷被碧妖凝用力往拉开,不由有些愤怒,淡漠回道。 “若是真的受伤了,那就让小八载你们它们回山顶。”他侧头望着飞舞在空中的小八,等待它的回应。 龙形怪嗷嗷直叫了几声,愤然瞪着龙眼:“为什么要我载这两个小东西回山顶?我不要。” “不要?那我就告诉老头子,你差点破戒的事。”碧妖凝对它展颜一笑,话语中透着说不明的威胁。 小八颓废的歪着它的龙头,算是默认:“小凝,你什么时候能真正的‘可爱’一次?” “有机会的。”碧妖凝轻轻一笑,握着齐若谷的手,也不由收力了许多。 齐若谷见小八的身体开始膨胀起来,渐渐变成比刚才要大几倍的样子,被古树夹杂在其中,动作有些迟缓,“它飞回山顶,那我们呢?” “女娃娃,小凝只让我载这两个小不点,你就别跟来了,不然指不定龙爷爷一下控制不住,将你一口吞了,那就麻烦了。”小八说完,便唤着两只妖宠跳上它的身体,抓住其中两块坚硬的鳞片好固定身体。 “主人……”兔子刚要说点什么,却被齐若谷身旁的碧妖凝瞪了一眼,只好话锋一转:“主人,您放心吧,我和小红先去山顶,您到了之后,记得来找我们,只要那时我们还在。” 它无视掉身旁火狸愤怒的模样,固执的听从主人的意思,唤它:小红。 齐若谷有些不放心,她紧皱秀眉,对身边的白衣男子质疑:“你究竟想干什么?” “只要它们尽量乖顺一点,小八不会吃了它们的,你放心吧。” 碧妖凝血红色眼眸透着一种莫测的光,让齐若谷不由放松警惕,她轻轻点了点头:“那我们要跟着一起上山顶吗?” “不,我们自己爬上去。”碧妖凝淡淡一笑,向身躯庞大的小八挥了挥手:“小八,走吧,记得留下它俩的小命,不然我会向老头子说明一切的。” 小八无语,只是哼呀哼呀的应了两声,便扭动着身躯,缓缓漂浮了起来。 明明看起来笨拙无比的样子,一脱开古树间的包围,它便似鱼儿在水中游玩一样,自由敏捷,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瞬息安静下来。 有人时,齐若谷还能转开注意力,此时原地只剩她和碧妖凝,这让她神色开始有些不自然起来。 微微挣扎一下,企图把被男子禁锢的手给抽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不由怒道:“你到底要拉着我到什么时候?” 碧妖凝与她对视一眼,温和一笑:“难道巫落卿没有教过你:当一个人受限于别人时,应该怎么做吗?” 他拉着齐若谷顺着小道向上方走去,又道:“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齐若谷紧皱眉头,身体被碧妖凝用力拉着,不由自主的向前移动。 她实在不能理解,这碧妖凝究竟要干什么,即便同意给她精血,而她也说过不管什么都做,可是那也只是交易,为什么碧妖凝眼底的神色却复杂得远远不止这些? 碧妖凝似乎特别熟悉这里的环境,拉着她不停的向一些险峻小路走,还时不时指着一些长象古怪的树木向她介绍。 天色开始渐渐暗了下来,一轮弯月静静的挂在高空,俯视着林中的一男一女。 齐若谷行在他旁边,望着他略显苍白的侧脸,那完美无缺的轮廓被月光照耀着,显得有几丝神圣。 而一头白发,因动作过快,而让他腰间的红色丝带有些松,散下几缕发丝,轻抚在齐若谷的脸颊上。 也不知是碧妖凝真的太完美,还是因为他身上发出的淡淡香味,让齐若谷看得有些失神,因此并没有发现白发男子眼底那抹笑意。 “到了。” 温和的声音将失神的齐若谷拉回现实状态,她回过神,有些尴尬自己居然在这男人面前分了神,正自责间,却突然瞪大双眼望着前方,似发现了什么让她吃惊的东西。 第三十一章 碧妖凝的往事 - 巫殇 - 沧月玉儿 可能是因为山峰太高的原因,天色暗下来之后,升起的圆月似乎就挂在齐若谷面前,让她借着月光,能清晰的看到前方的所有景象。 很难想象,在这这种山峰当中,会有这样的植物,或许对于在这里生活过的碧妖凝来说,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可是齐若谷就不一样了,虽然她如今的身份也算不一般了,可是到底只是一个凡人,存在于这世间的时间太短。 说来也怪,齐若谷同碧妖凝一路从圣地往圣山赶来,除去那些古树密林,便只有那一块大大的花海比较特别,之后上了山,便也没有其它别物,此时见到这种特的植物,多多少少让她有些惊奇。 “这些……都是什么树?”似怕破坏这一刻的安宁和祥和,齐若谷回头轻声问道。 碧妖凝静静的观察着女子的表情,见她如此喜欢,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喜悦,微笑回道:“这些是龙血树,只有在夜晚被月光照耀时,它们才会发出这种淡红光。” 龙血树? 齐若谷并不在意它叫什么,她只是比较好奇,为什么这种树浑身都发出淡淡的光,而且形状似伞般,整个枝干都浓密的生长在一起,而枝干以下,却只有一个孤枝,支撑着整个树冠。 碧妖凝缓缓向树从行去,抬头望着那些足有十几米高的龙血树,神色有些黯然,“它们都是我种下的。龙血树唯有在灵力充沛的环境下才能生长,而且由于它的特有形态,外界一般很难看到,可是,在许多年以前,我父亲遇到了我的母亲。” 他突然顿住,身体轻轻靠在一颗稍微矮小一点的龙血树干上,侧身望着不远处的白衣女子。 又是那种眼神…… 齐若谷似乎有些受不了碧妖凝这样望着她,忙转头不敢看他,引来男子一声轻笑。 “知道吗,我母亲,也只是一个凡人女子。”碧妖凝温和的声音轻轻的,血红色眼眸渐渐浮上一些迷雾。 他不等齐若谷有所回应,又道:“她是凡界一个自称君王的女儿,身份在凡界当来,是非常尊贵的,可是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似谪仙般的男子,那个男子许她一世诺言,又将她带往一个她从未了解过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突然似受伤的孩童般,颤抖的双着双肩,向地上滑落,跃坐在地,“可是,那男子最终负了她,将她独自一人扔在那陌生的世界,不管不问。我母亲因为还爱那男子,所以忍受着一切,不愿离去,更因为……” “更因为,那女子已经有身孕了,是吗?”齐若谷缓缓靠近地上的白衣男子,轻声打断他道。 碧妖凝抬头静静凝望着面前的白衣女子,眼底有躲闪不及的脆弱和寂寞,“是,所以哪怕她再怎样恨那男子,她都不肯离开,直到生下了我。” 齐若谷上前一步,缓缓在男子身旁蹲了下来,抬头望着那轮洁月,声音轻缓低迷,透着一丝怜悯,“碧妖凝,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身旁男子自嘲一笑,也顺着齐若谷望去的方向看去:“知道吗,我娘亲在世,最喜欢的,也是这种龙血树。” “嗯?为什么?”齐若谷收回目光,侧头询问。 “我父亲将娘亲带来青丘国之后,没过多久便不再管她,她一个人在这些混杂各界的人群当中,为了将我养大,想尽各种办法努力生存,虽然艰苦,但至少还算安稳。后来却因为我的原故,把这生活给破坏掉了。” 碧妖凝轻叹一声,似乎又回到了两千年之前的日子。 “看来寿命太长了,也不是好事。”齐若谷不合时宜的说道。 碧妖凝被她的直言给逗笑,一直沉静在回忆当中的忧伤渐渐褪去,温和的脸上也有了一声笑意,“是呢,当时我年龄小,根本不知道我以后的日子居然会这么长,长得让人可怕。”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种状态被打破了?你娘又怎样了?”齐若谷用香肩轻轻撞了撞碧妖凝的肩,追问。 月光越来越浓,碧妖凝和齐若谷相倚在龙血树的主干下,周围的龙血树正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将两人包裹在内。 白衣男子轻抚了一下左耳处的碧蓝色耳钉,又伸手捉住齐若谷的左脚,在她的惊慌中指着那串碧蓝色的铃铛,“这两样东西都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一个耳钉,一个铃铛,据她说,这两样东西本来是父亲当初赠给她的信物,两者之间,都有感应。” 齐若谷释然的点了点头,“难怪当初越靠近青丘国,这铃铛响得便越厉害。” 碧妖凝轻轻摇了摇头否定齐若谷,但却不解释,而是又道:“早年时,我并不知晓我是九尾一族的后代,身体也与凡人无异。可是后来在一次被人打成重伤之后,原本痛苦残缺的身体,却在几天之内就恢复得没有任何异常,而且还屡次变化为九尾妖狐的原形。后来,父亲的正牌妻子,一个拥有千年道行,已是狐仙的狐妖女子,找到了我母亲。” 碧妖凝说完,正疑惑齐若谷怎么不提问,侧头过来,才发现她已靠在后面的龙血树沉睡过去。 碧妖凝一愣,随后泛起一丝苦笑:他的往事,除去柔儿之外,是第一次向别人提起,却没想到她居然在这种时候睡着了。 他看了看四周随着月光而发出淡淡光芒的龙血树,又看了看身旁静静沉睡的娇弱女子,轻叹一声:“我娘也喜欢龙血树,可是她却无缘看到儿亲手为她栽下的龙血树,更无缘看到此等美景。我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一天,有一位女子能陪我一起坐在龙血树下,静静的感受这美妙的月光,可是齐若谷,你若不是柔儿的替身该多好?” 他靠近齐若谷,将女子的头轻轻顺过来倚在自己的肩上,再次轻叹一声。 柔儿,凝等待你两千年,为什么到头来,你却将另外一个女子推在凝的面前,到底是为什么? 他静静凝听着女子的呼吸声,望着她额头前的棱形玉石,血红色的眼眸透着一种坚定:巫落卿,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将她从我身边夺走!! 不管是柔儿,亦或齐若谷…… 第三十二章 相拥而眠 - 巫殇 - 沧月玉儿 当齐若谷依在碧妖凝肩上,靠着龙血树,感受着柔和的月光和龙血树发出的淡红色光芒而沉睡时,并不知晓,圣地结界外――青丘国内,已闯进一个让她一直魂牵梦萦的男子。 齐若谷睡得很沉,她的姿势,也随着时间,从刚开始的倚靠肩膀,到这会整个上半身都伏在碧妖凝的腿上,睡势越舒服,她便睡得越香。 碧妖凝静静的抚着齐若谷胸前散乱的黑发,有些失神。 女子苍白的脸,被一头黑发,映衬得更加苍白。而一身白袍因不是量身而做,有些不合身,领口处也宽大了许多,隐隐将胸前那雪白的肌肤透了出来,别有一番旖旎。 可是,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碧妖凝,却并没有关注在这上面,而是至始至终,都盯着齐若谷额前那块黑色棱形玉石,还有她露出的香肩处的棱形印记,神色莫测。 你竟然对她下了灵魂印记……巫落卿,你以为,下了这个印记,她就属于你了吗?可笑!即便你追来青丘国,也已经迟了…… 他微微一笑,眼底流露出自信满满的神情。 “若谷,你的……落卿来找你了。”碧妖凝轻轻摇了摇怀中的齐若谷,在她耳边柔声道。 呼吸吹在耳边,有痒痒的感觉,让齐若谷不耐烦的轻哼了一声,换个姿势重新睡去。 此时她换的姿势,就让碧妖凝有些把持不住了:她扭了个身,将整个身体都侧卧在碧妖凝腿上和手臂上,因此衣袍也别侧在下面的手臂给压住,随着动作而被拉扯开,整个右香肩都露在空气当中,雪白的ru峰也被露出许多。 碧妖凝左手托着齐若谷的头,空闲的右手愣了半响,终于抬起想将衣袍给拉上许多,却又担心将怀中女子给惊醒,只得放弃。 若是有人看到堂堂青丘之国的领军人物――九尾天狐,性格无常的碧妖凝,此时竟然因为一个算是陌生的女子而这幅模样,不知有何想法。 碧妖凝心中的无奈也让他有些尴尬:作为青丘之国这一任的领军人物,他收纳的妖姬数量也不少,可是面对这个拥有柔儿灵魂的女子,总让他将她误认为是柔儿在世,不敢对她有任何亵渎的想法――真是可笑。 天空渐渐放晴,那一轮弯月早已隐没于云层之间。取而代之的,是一轮娇红的圆日。 天色被娇阳给照耀得光芒万丈,而因有结界的保护,圣地里却依旧清爽无比,而明见度却没有丝毫阻碍。 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其实碧妖凝形成这种姿势已经整整一夜了,但不知为何,他竟然没有一丝僵硬的模样,一直持续着这种姿势,只为让那女子睡得更加舒心。 或许这也是他这类人表达的一种方式罢? 齐若谷缓缓睁眼,入眸的,便是那双有些诡异的血红色眼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更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她心中缠绕。 “你终于醒了。”碧妖凝微微一笑,温和道。 齐若谷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在男子的怀中,而且姿势无比暧昧,慌忙间,她想站起身,却被男子用力将她抱紧,“你……你干什么。” 碧妖凝轻哼一声,不容她挣扎半分:“你霸道的让我当你的肉身床,白白让我在此陪你一夜,此时醒来,就想装作不知道?” 他的头压在齐若谷的右香肩上,贴着她那细嫩柔滑的肌肤,有些贪婪的嗅着其中女子特有的芳香。 齐若谷被碧妖凝抱着,无法看清男子的神情,只当男子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且细想昨夜的情景,她竟然在碧妖凝向她诉说童年往事时,不适时宜的睡着了!! 轻咳一声,齐若谷尴尬的轻笑一声:“是吗?那……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再无二话。 由于两人的脑袋都是相错的,所以齐若谷看不到碧妖凝的脸,相反碧妖凝也看不到齐若谷的脸,但他却能猜到女子脸上此时的尴尬神情。 他微笑着,“就这样?” “嗯,就是样。”齐若谷轻声回道,“你……能不能先将我放开。” 碧妖凝收起脸上的笑意,轻轻推开她,随后见她踉跄着向一颗高足数十米的龙血树跑去,不由疑惑,“你去哪儿?” 齐若谷慌乱的把散乱的头发披散在胸前,企图挡住一些春色,“没……没什么,你等我一会就好。” 同时在心中懊恼自己:在那种情况下睡着了也就算了,居然还睡在那男人的身上,睡就睡了吧,衣袍还衣衫不整的…… 唉,她边整理衣袍,边将散乱的黑发用白色丝带束在腰间,重重叹了一声,觉得整理得差不多了,才从树干后走了出来。 那里,正有一个白衣白发的妖媚男子,唇边挂着一丝笑意,静静的望着她这里的方向。 第三十三 微妙关系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一路上,齐若谷都低着头,沉默不语的跟在碧妖凝身后,神情有一丝尴尬。 “你要这样多久?”碧妖凝突然停下脚步,躲防不及的,让一直低头赶路的齐若谷撞在他的胸脯上,娇呼一声。 “哎哟……你干嘛突然停下来!”齐若谷摸着自己的额头,瞪着面前的白衣男子,同时在心中抱怨:明明看起来那么清瘦娇弱,身体怎么会这么硬! 碧妖凝抓住她揉额头的手,放在被撞的胸口处,“是你自己不看路,从龙血树林离开到现在,我说过的话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现在撞了我,你还怒言相向?” 齐若谷清晰的感觉到,从手上传来的男子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不太喜欢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她用力插回手,“我才不管你说什么,我有自己的思想,我想怎样就怎样,而且是你自己突然停下来的,被撞也活该。” “呵……你对巫落卿也是这种态度吗?”碧妖凝细细观察着女子脸上的表情,见她的身形微微顿了顿,唇边扬起一抹笑意:“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齐若谷向后退了一步,绕过白衣男子向山上走去,头也不回,“我不听。” 在龙血树林中过了一夜,她总觉得碧妖凝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可是她又细说不上来。唯一能感觉到的,那就是碧妖凝对她的态度,早已没有刚见面时那种冷漠和淡然了。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碧妖凝。 “好吧,这可是你自己不愿意听的,到时候,可别怪我。”碧妖凝两步便赶上她的脚步,轻轻挑了一下俊眉,显得有些……可爱。 齐若谷望着男子的模样,耳根突然有火辣辣的感觉,这让她有些心惊,尴尬的扭开头,不愿理碧妖凝,同时在心中怒骂自己:突然发什么神经,为什么会有这种异样感觉。 在这一刻,她居然开始想念那两只妖宠了。有它们在,至少还能缓和她和碧妖凝现在这种暧昧状态。 碧妖凝一直温和的微笑着,当捕捉到女子脸上的神情,他脸上的笑意更浓,让那略带诡异的血红色眼眸失了骇人的感觉,多了许多温和的东西,他加快脚步抓住女子的手,“齐若谷,你在害怕什么?” “你放手!放开!”齐若谷一下没料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捉住她的手腕,不由一慌,开始用力甩手挣扎。 无奈的是,除去她会一些术法,拥有一些灵力,对于自身的力量,却是弱得不能再弱,任她如何用劲,都无法挣开碧妖凝紧握她的手。 “好了,你跟着我走吧,这里距山顶,还有足足千里的路程,若不快些,你就得夜夜在我怀中入睡了,我可不敢保证哪一天还能像昨夜那样,安分守己。”碧妖凝拖着她向前,淡淡道。 果然,听到昨夜的事,齐若谷突然停止挣扎,安分得像只温顺的小猫,她跟随在碧妖凝身后,望着他的白色衣袍,经过这么久的行程,竟然完全没有任何污渍,不由避开先前的话题出声问道:“你随身携带衣物?” 碧妖凝回头见她正探究的察看自己身上的物品,不由停下脚步,指着她腰间那个灰色小布袋,笑道:“你不是有一个空间袋吗,难道里面没有衣物之类的?” 嗯? 齐若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才发现一个一直配戴在腰间的灰色布袋,顿时啊的一声惊道:“啊,这是妖界那个……谁来着……” 她皱紧眉头,似在努力回忆着什么,正当碧妖凝想开口取笑她一番时,她突然喜道:“我想起来了,是当初在妖界时,一个叫莫子云护卫长赠予我的。可是……里面除了一些晶石外,没有别的东西。” 碧妖凝听完突然收敛起笑容,淡淡道:“除了那莫子云,是不是还有一只狼妖帮你,才让你如此轻易的借用妖界传送阵,来到这里。” “你怎么知道?”齐若谷神色有一丝戒备,随后想到面前这男子的能力,不由释然,“也对,这世间有多少事,是你不知道的。既然都知道,你还问这些干什么。” 碧妖凝见齐若谷有些恼怒的模样,心有不忍,轻叹一声,“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那只狼妖很危险,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些为妙。” 齐若谷抬头凝视于他,见他的神情不像说谎,才嘟了一下嘴,“那又有什么关系,若他想对我不利,早先在那部落里,就该了结我的,何必将我带近妖界初生门,又在中途几次出现帮我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什么?”碧妖凝轻声问道,重新拉起齐若谷的手向山顶走去,而这一次,齐若谷居然默默的任他牵手,没有拒绝。 她蹙眉的样子有些可爱,让一边行路,一边时不时瞟向她的碧妖凝有些失神。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可是他没有伤害我,所以我认为他是好人。”齐若谷想了一会,坚定回道。 碧妖凝暗自叹了一口气,“没有伤害你的,就是好人?那我也没有伤害你,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是好人?” 齐若谷愣了愣,语气有些结巴,“我……我反正没把你当坏人。”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莫及,有些躲闪的眼神偷偷望着白衣男子,果不其然,他苍白俊逸的脸孔上,洋溢着一丝浓烈的笑意。 “若谷,你真单纯。”碧妖凝凝视着女子的清澈的眼睛,缓缓道。 齐若谷只觉得有一股火辣的感觉正从耳根蔓延至整个脸庞,她低头羞怒:“别乱说!快赶路吧,到了山顶给我你的精血,我就离开。” 碧妖凝听到这话神色突然一黯,却也不流露出来,只是轻声应着,“好,一定会给你的。只是,我非常好奇,你之前那些冷漠表情,都是装的吗?或者,你与巫落卿相处的时候,都会这样。” “够了!请你不要再提巫主好吗?我们的事与你无关!”齐若谷突然用力挣开他的手,停下脚步对他怒目而视。 碧妖凝并不为之所动,他点了点头,自顾道,“看来,你与他相处时都是那幅模样,这么说来,你还是忘记不掉他间接杀害你亲人的事吧?那为何又要如此执著的为他寻找解药?” 齐若谷收起一切难得显露出来的神情,恢复昔日的冷漠,一字一句回道:“碧妖凝,我不管你说这些话究竟有什么意思,我齐若谷只根据自己的判断去分辩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这世间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存活。所以,请你别再探问我的一切!” 碧妖凝也恢复淡然神色,他轻嘲讥笑一声,“这话说得倒很对,没有绝对的坏人,何来绝对的好人。琅琊,他……” 他停顿半响,悠的轻叹一声,“还是算了吧,既然你不愿意听,那我又何必在这自说自顾。走吧。” 说完转身,向上走去。 齐若谷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神色还黯然,不由有些自责,正暗怨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直了,那温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怎么?还想让我拉着你的手吗?” “不要!”想也没想,她脱口而出回绝。 远处白衣男子血红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莫测,他轻轻摇头,向停在原地的女子招了招手:“那你还不走?” “哦。”齐若谷应了一声,提起衣摆快速向前方的白衣男子追去,不再思考男子刚才那一系列的异样表现:不管如何,她都已经进了这里,即便有什么后果,她不都已做好一切思想准备了吗? 第三十四章 你们,在意的不是我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一前一后,两个白色身影;一黑一白,两个颜色截然不同的长发,在这全是绿郁葱葱的古树山林中,显得格外显眼。 齐若谷步步紧随碧妖凝,闷声不愿说话,而碧妖凝似乎也在沉思着什么,一路都只是静静行路。 这种寂静的沉默状态,是齐若谷一直希望的,可是此时,碧妖凝竟然隔了几个时辰都未出声,这种反常状态让齐若谷开始有些疑惑了。 她加紧步伐与碧妖凝齐齐一排,主动伸手拉着他的手,声音微弱的呐道:“喂……你怎么了?” 碧妖凝身子几不可见的顿了顿,也不把手抽回,任齐若谷轻轻的握着,回头见她眼神有丝躲闪,不由暗笑这女子可爱之余,又太过单纯,“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 齐若谷哦的应了一声,续又道:“你以前在这个地方生活过多久?” 碧妖凝低头回想了一下,摇头答:“不记得了,反正时间很长很长,在我修炼到狐仙的修为时,老头子就把我赶出了圣地。” “那这么说来,从你出圣地,到如今成为天狐,只用了五百年时间?”齐若谷有些吃惊,因为她遇到那个名叫瞳的蛇妖,似乎修行了几百年也未得人身,可面前这个男子却用这么短的时间修炼成九尾狐一族中等级最高的天狐,到底是他天资过人,还是因为他容得圣地那几个未曾谋面的‘老头子’的指导,才有如今的成就的? 碧妖凝侧头见女子神色有些诧异,不由轻笑,温和道:“怎么?这有什么关系吗。” 齐若谷连连摇头,“没……没什么。那你在这生活那么多年,每次上山,都得这样慢慢往上爬,岂不累死?” “这是老头子在我幼时,刚进圣地的时候规定的,后来修为逐渐加深,即便能轻易飞掠上去,可是行为已经习惯了,也没那么容易改得过来,所以只要我下了圣山,每次上山都会自己徒步爬行上去。”碧妖凝淡淡解释道。 再次听到碧妖凝提起幼儿的事,齐若谷不由有些好奇,昨夜因为太困而失了探听他小时候故事的机会,今天可不能错过了。 碧妖凝见女子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好奇的神色,不由有些苦笑,“别这样看着我,昨夜我能与你提起娘亲的事,只因为那片山腰处刚好有我亲手为娘亲种下的龙血树,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说。” “啊?”齐若谷失望的啊了一声,有些无趣的想要把手抽回,却被碧妖凝反手紧紧握住。 “你若自愿亲吻我一口,那我就和你讲我小时候在圣地的故事,如何?”他血红色眼眸泛起一丝捉弄的意味,侧头微笑的望着身边的女子。 齐若谷身子一顿,续才继续前行,只是神色有点古怪:“不讲就不讲,提这种要求干什么!” 碧妖凝眼底的笑意更浓,“看你的模样应该还是处子之身罢?真怀疑那巫落卿把你带进巫界这几年究竟干什么去了。” “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巫主和你一样,总喜欢把我当成柔儿,时时不经意间便脱口面对我:柔儿柔儿的,他在意的……和你在意的一样,哪会在意别的。”齐若谷神色黯然,声音也透着一丝寂寥。 碧妖凝只觉心中突然莫名的触痛起来,只因女子那句处处透着无助的话语:他和你一样,只在意柔儿…… 他侧头,却见她的脸上已换一幅坚强无谓的模样,那幅倔强……与柔儿一模一样,怎么让他不把她当成柔儿? 第三十五章 心动 - 巫殇 - 沧月玉儿 就在齐若谷同碧妖凝行走在圣山上时,青丘国内,闯进一个白衣银发的男子,他略显苍白削瘦的额头上,相贴着一块白色棱形玉石。 他迎风而立,劲风吹拂着他那一头未用丝带束紧的银色长发,显得有些孤寂的味道。 “我再问一次:碧妖凝在何处!”声音温和而平缓,却无形中透着一股不容质疑和反抗的气势。 围堵在他前方的,是整整十排的兵士,他们都身穿同一色的银色铠甲,头带银色的头盔,只露出一张略带煞气的脸庞在外,冷冷注视面前这个侵入者。 一个算作领头人物的男子,他的着装并不是什么铠甲,而是普通的素色长袍,模样大约在中年,因为他那眉角处有深深的两道皱纹。 他脸上不同于别的士兵那样冷漠煞气,而是如同一只笑面虎一般,满脸堆着笑意,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目的:“公子,天主的确不在青丘国内,而且他老人家的去向,我们做下人的根本没有资格过问,公子您这不是在为难我们么?” 虽说脸上满是笑意,可是他在心中却不停的佩服天主的英明,因为在天主临走之前,特意向他嘱咐过,近期内会有一个白衣银发的男子闯入青丘国,最大的特征便是:他额头上有一颗白色的棱形玉石! 素衣长袍男子扭头看了看被士兵拖在一边,已昏迷不醒的几个护卫兵,神色开始有些凝重:几名护卫兵的脸上,手上,所有露在衣物外的肌肤,都能清晰的看到丝丝黑气在冒出,这种手段为主的,唯有消失几千年,存在于传说当中的巫族才会有些让人惧怕的手段啊,天主几百年都未出过青丘国,何时惹来这么一个角色? 银发男子轻轻一笑,挪动脚步缓缓上前,“你们既然不说,那我便自己进去找罢。” 唰!! 铠甲士兵整齐的列成一个奇怪的阵式,阻挡在银发男子前面,齐声喝道:“站住!” 素衣男子知晓这银发男子的能力,所以并不太希望从正面发起冲突,他忙张开双臂,阻于两者中央,媚笑道:“公子……公子,您请留步,小人说的是实话,天主如今的确不在青丘国之内,小人只知道在一个月前,有一位白衣女子来找过他,后来在青丘国内只停留了几日,便带着那女子消失了,至于去了哪里,小人真的不知道啊。” 在他说起‘白衣女子’时,那个银发男子的神色突然变幻莫测,眼神凛冽的盯着那素衣中年男子,一字一句:“那女子如今在何处?” “小人真不知道。”素衣男子回答得坚定无比,不是他说谎,而是他的确不知道,无奈的事,面前这个银发男子并不相信他的话。 砰!咚…… 两个士兵被一股强大无形的力量给撞开,站在后面一排的铠甲士兵也被这力量给撞得向后连连退了几步,才止住身形。 再回头细看,才发现为首那两名士兵,脸上开始向地上几个士兵一样,发出丝丝黑气,顿时,两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叫,便重重跌落在地,那诡异模样引得后面的士兵齐齐发出一声低呼,终于不再执意上前,而是停在原地,戒备的注视着前方那名银发男子。 银发男子,正是与齐若谷绕道而行,从修真界赶来的巫落卿,巫主。 从齐若谷离开之后,本昏迷卧躺在两极石室当中的他,竟然莫名的恢复过来,而且孤身一人往来青丘国,寻找齐若谷,也不知他的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将齐若谷推来此地的是他,想将她寻找回去的也是他。活了两千多年的怪物,行为举止也是如此让人莫名其妙。 只是齐若谷不在这里,所以她无法知晓这里的一切,而碧妖凝,这个青丘国的领军人物,自然知晓一切,可是他几次都想告诉那女子,都被女子一口回绝:不想听。 齐若谷观察到,碧妖凝至刚才被她怒斥之后,便神色有些古怪,起先她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太重了,可是后来见碧妖凝神色淡然的模样,她觉得应该另有原因,只是磨蹭半天,她都找不到询问的机会。 终于,正当她鼓起能力想出声询问时,身旁的男子似乎提前知晓,侧头望着她,微微一笑,温和道:“怎么?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齐若谷先是一窘,随后慌忙摆手:“没……没什么。”说完之后,觉得有些不妥,又道:“你不说话,是在生气吗?” 碧妖凝后退一步,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同她一起齐脚行走,“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齐若谷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心中隐隐有一丝喜悦,那模样与之前何止相差十万八千里啊!究竟也只不过是一位被迫成为那样的可怜女子而已,一但放下仇恨,便露出难得露出的模样。 碧妖凝心中无尽叹息:这样一个女子,难怪巫落卿这么久都不想办法将柔儿彻底救活过来,而是任由这女子活在这世上,他……心中恐怕也有不舍罢? 呵…… 他无奈的轻笑一声,不愿再想这些让自己困扰的事,侧头望着身边的白衣女子,见她也正神色探寻的望着自己,不由苦笑,“怎么,你还想听我小时候的故事?可是我说过,若你不亲吻我,我是不会再对你提起的。” 齐若谷听他又提起那件事,不由有些微恼,“你想哪去了!我只是很好奇,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 她微微蹙眉,似乎在回想着什么,随后又道:“对了,那个狐妖琅琊,他的头发,似乎和你的一样,也是白色的。你们的头发不同于落卿的银色,而是白色,为什么?” 碧妖凝展颜一笑,那血红色的眸子便发出异样的神采:“好吧,虽然你没有自愿吻我一口,但在下还是愿意为姑娘解答。” 这话衬着他的笑,有调笑戏谑的意味,可是齐若谷竟然没有生气,而是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从天明之后,两人便一路从龙血树林赶路到现在,看太阳的位置,恐怕已是午间时分,碧妖凝虽然并没有疲劳的感觉,但考虑到身边的女子,他停下脚步,左右四处望了望,最后想起什么,拉着齐若谷的手向左奔去。 不一会,两人便来到一块看似像空地,但又不像是空地的地方。只因这里没有一颗古树,地上只有一些至膝盖处的小草,小草中央,还有一条小溪,顺着溪流向山下流去。 “这里又是哪里?”齐若谷望着那块被古树包围着的空地,一脸疑惑。 碧妖凝拉着她的手越过古树,来到空地上,“圣山大得无边,而且高得无边,即使我在这里生活过,也并未探知它的全部地域,我领你走的地方,都是早期我走熟的路。这里只是我每次下山上山休息的其中之一的一个落脚点而已。” 齐若谷哦的应了一声,缓缓来到小溪前,突然想到自己另外爬过的一座山峰,有些惋惜叹道:“当初巫主领我上巫山,也是一步一步爬上去的呢,只是……我们爬的都是由巫士们修建好的阶梯,而不是像这里般,行走在山道密林之间。” 碧妖凝见女子将布鞋脱下,把一双白皙小腿整个都沁入溪水当中,神色有些恍惚。 他知道齐若谷又开始回忆与巫落卿在一起的日子,心中有些不悦,只是不曾表露出来,而是靠在齐若谷的身边,学她的样子坐下。 “这条溪流直通山顶,是从圣池溢出流下来的,圣地里的动物和植物,都靠它们生存。”他避开话题,将脚入进水中,慢慢道。 果然,齐若谷侧头好奇的望着他,“圣池?可是这条小溪这么小,听你说圣地又那么大,怎么可能供所有动植物所需呢?” 她回头四处望了望,又道:“而且一路到现在,除去那条会飞的龙形怪物,还有几只飞禽,我并没有发现任何一只动物啊?” 碧妖凝见她观察这么仔细,点头微微一笑:“圣池的水溢出来,是分很多支流向山下流去的,我们脚下这一条,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至于你说的动物嘛……” 他红色眼眸闪过一丝痛苦,在齐若谷的再三探寻下,无奈苦笑:“幼时进入圣地,完全是因为母亲惨死在碧云楼母子手下,老头子见我可怜,又因我也是九尾一族,才破戒将我带入圣地。进来之后,有仇却报不了的痛苦……你应该了解,所以圣地里的动物就都是我的发泄对象,如今虽隔了五百年,但它们对我的气息应该不会忘记,所以我想它们早就逃得远远了吧。” 齐若谷有些歉意的啊了一声,随后低声呐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怎么会不了解呢,那种想报仇,却无法报仇的痛苦……或许对于这件事上,她更有发言权才是。 碧妖凝很快收回陷入回忆当中的思绪,指着身旁那些随风而动的小草展颜一笑:“若谷,这些草是跳舞草,风吹向哪里,它们便顺着风的方向左右摆动,像个小人般。” 齐若谷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满地的小草果然随风而动,煞是好看。不由光着脚便从水中站了起来,踏在小草群中一些散落的小石头上面,生怕踩到那些有生命般的跳舞草了。 “啊,它们真的在跳舞。”她指着那些小草,雀跃呼道,模样像极了那些见到新鲜事物兴奋不得自己的小姑娘。 碧妖凝回头望着她,突然间失了神:白衣女子迎风而立,满得乌黑亮丽的发丝被风吹起,与那一身白色的衣袍纠缠在一起,额头处那颗黑色的玉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耀眼无比…… 这一刻,他才是彻底被这女子毫无戒备保留的纯真和美丽,给震住…… 第三十六章 深情相吻——沦陷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自己独自惊呼了半响,都未觉察到身后男子的异样,只是沉静在这一刻的欢喜当中。 碧妖凝收回思绪,学着齐若谷的样子,连鞋也不穿,凭空跳在一颗只有拳头大小的石块上,单腿而立,“你喜欢这些跳舞草吗?” 齐若谷与他对视一眼,眼底的喜悦是真诚的,“当然喜欢,我从未见过这种会跳舞的草。上次那种会发光的龙血树,我也喜欢。” “嗯,喜欢就好。”碧妖凝只是轻轻回了一句,随后便不见说话。 齐若谷并未听清他在说些什么,不由疑道:“你说什么?” 她向前跨了一步,站在离碧妖凝只有一步之遥的石块上,凝视着他。 碧妖凝血红色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波动,他只是像平常一样,温和笑道:“没什么,快把鞋穿起来吧,我们继续赶路。” 齐若谷虽然有些琢磨不透,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准备跳跃回刚才那块石头,却突然没有站稳,失了重心向下跌去。 眼看就要压死一块跳舞草,而她自己也准备受痛一番时,一道白色身影快速得犹如闪电,迅速把她紧拥在怀,然后也不见白色身影有何动作,他已稳稳的站在一块石头上面。 碧妖凝慢慢俯下头,离怀中女子只有一寸之隔,呼吸清晰的呼在她的脸颊上,引起阵阵酥痒,“你要我抱着你上山吗?” 啊…… 齐若谷突然清醒过来,失态的惊呼出声,盯着那离她只有一寸距离的性感薄唇,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你……你离我远点。” 碧妖凝喜爱极了怀中女子这幅模样,他双手收紧,不让她挣扎,似挑衅般,俯下唇压在齐若谷的唇上,发出一声贪婪而满足的叹息。 不同于上次被他强吻的时候,此时的碧妖凝温柔得像在品味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般,轻轻的、细细的、品着女子的芳香。 齐若谷瞬间被石化,她木呐的任由碧妖凝侵犯她珍贵的香唇,一点点、一寸寸的陷入其中的美妙当中,无法自拔。最可耻的是,她的喉咙处,居然发出一声声诱人的呻吟声,而被男子抱着的身体,也被什么烧着似的,发出阵阵难忍的痒痒和焦热…… 她想说点什么,可是被堵住的唇,只能发出一串不着调的哼哼声,这让碧妖凝听起来,更加像呻吟和邀请。 他血红色的眼眸更加耀眼,似有火烧起来般,苍白的脸上,也隐隐有难得的红晕。 碧妖凝缓缓离开怀中女子的唇,有些不舍,低迷轻道:“若谷……” 他眼底的异样神色,齐若谷不懂,但是依着一个女人的敏锐感,她能感觉到他眼中包含的东西很危险,可是到底哪里危险,她又说不上来。 轻轻挣扎一下,齐若谷将头埋进白衣男子的怀里,闷声道:“你能不能把我放下来……” 碧妖凝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依旧将她拥得紧紧的,过了许久,才松开放她下来,声音隐隐压制着什么,“快穿上鞋,继续赶路吧。” 齐若谷哦的应了一声,几个跳跃来到小溪边,将自己的布鞋穿上,转身回过头,碧妖凝已经不见踪影。 她突然有些焦急,蹙着眉头扬声大喊:“碧妖凝,碧妖凝。” “我在这里,你快跟上来吧。”碧妖凝的声音从小溪上方传来,随着音落,惊起一群飞禽,无形的告知齐若谷他所在的方向。 齐若谷快速追上去,心中却早已是波涛汹涌了。她抬手抚在胸口处,那里,有一颗名为心脏的东西,正以它平时两倍的速度而跳动着,这种反常让她有些莫名害怕。 她深呼一口气,想将心中的异样全都吐出来,却怎样也不见效。 为什么会这样……他难道对自己下了什么毒? 齐若谷暗自揣测,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对,当初她被落卿亲吻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 “还没过来吗?”碧妖凝的声音打断她的探究,她无奈的叹息一声,强制压下不适的感觉,扬声回道:“来啦。” 说完顺着碧妖凝的声音方向掠去。 第三十七章 四爷爷? - 巫殇 - 沧月玉儿 碧妖凝到底是在这座圣山生活过几百年的狐妖,他引着齐若谷走的路,都是比较平缓的路,没有那些险境的陡坡。 齐若谷一路跟在他身后,至前两天小溪那一吻之后,她便感觉到碧妖凝有些异样,总是无形的回避着她的眼神,即使偶尔对视一眼,他血红色眼睛里包含的东西也是让齐若谷不能明了的。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于山林之间。 碧妖凝一直沉默不语,让两人好不容易有些缓和的关系,变得更僵。 齐若谷望着行走在前方的白色身影,在心中气恼:凭白被他亲吻了,那模样似乎比她还要吃亏,究竟是哪个理? 正当她终于忍受不住,想开口打破话题的时候,一个粗犷蛮野的声音在四周响起,惊飞一片飞禽。 齐若谷想追寻声音的来源,却发现那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一同响起,没有一个定点,这让她开始戒备起来。 碧妖凝回头淡淡望了她一眼,温柔道:“不用怕,只是四爷爷的声音罢了。我们现在已经处在圣山中央了,再有一半路程,就到达山顶了。” “四爷爷?”齐若谷渐渐放松戒备,身上的蓝光也缓缓消失。 她抬头询问的望着碧妖凝,“这位四爷爷,也是你正牌爷爷的兄弟?那这么说来,上面应该还有老三,老二吧……” “女娃娃,胆敢直呼俺三哥二哥的排名,你就不怕爷爷将你和凝娃娃一起赶出圣地!”那粗野的声音透着一丝煞气,从四面八方向齐若谷冲去。 “四爷爷,凝儿回来了,你也不下山接凝儿。”碧妖凝后退两步,用身体挡在齐若谷面前,扬声唤道。 齐若谷不明所以,正准备推开身前的碧妖凝,他却突然回头瞪了她一眼,“不许动。” 齐若谷嘟了嘟嘴,虽百甘不愿,但还是乖乖的站在他身后,一动也不动,温顺得像只小猫,若是依她刚来时的性格,此时恐怕已经早就将他推得远远的了罢? 那个粗野的声音渐渐靠近,似乎就在齐若谷耳边说的一样,“哎哟,凝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爷爷,老是担心我会一个人偷偷出圣地,所以时时都提防着我,害我不能下山接你。” 碧妖凝侧脸贴在齐若谷耳边轻言:“四爷爷的本性很难改,就如小八一样,总喜好荤腥一类,圣地的动物都是老头子规算好了的,若是少了一只,那几位爷爷都会被老头子严惩的。” 齐若谷被他的气息给吹得浑身不自在,不动声色向旁移开一些,但她却是个聪明的女子,知晓碧妖凝这种反常状态应该表示来者不同于山下见到的那个中年男子,低声轻言,有些讥讽:“你‘爷爷’可真多。” 碧妖凝被她的话给逗得一愣,随后泛起一抹笑意,“多,有多的好处。” “娃娃,在背后说你爷爷什么坏话呢!” 突然,齐若谷只觉得眼一花,还未看清楚来者是从哪个方向奔来的,便见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已凑近碧妖凝,瞪着一双小眼望着他,随后又望着碧妖凝身后的女子――齐若谷。 说他普通,只因为他那张脸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像凡人当中的中年大叔般平凡,说严格一点,更有些丑陋。 一张有点圆的脸孔,又黑又干;一双笑起来便找不到眼瞳的眼睛;还有一张又扁又塌的大鼻子,身上的衣袍也像从未换洗过的,灰蒙蒙的……怎么看,都是怎么丑,可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和刻意流露出的邪意,让齐若谷不敢有半点想反抗他的念头。 那丑陋男子眯起一双小眼,莫测的盯着碧妖凝身后的齐若谷,嘿嘿两声笑道:“女娃,难怪小八总提起你呢,原来你果然有让它挂念的资格呢。” 他吞了吞口中的唾沫,邪邪一笑。 正当齐若谷忍受不了他的眼神,想出言回击他时,一直挡在她身前的碧妖凝说话了,“四爷爷,你别这样,会吓到她的。” 那男子像鬼魅般瞬间向后退了几步,口中连连嗔道:“哎哟哟,娃娃现在知道护食了,好吧,爷爷就不跟你争了。” 他再次眯起双眼,抬起粗糙的手捂嘴,像个孩子般偷笑:“这一路上爷爷可都跟着你的,你娃娃真不简单,有前途,什么时候也给爷爷介绍一个人类奶奶就好了,免得爷爷这样无趣看着你们这些小辈们打情骂俏。” “啊!”齐若谷听到这话,突然失态的啊了一声,有些尴尬,躲在碧妖凝身后不敢现身,气道:“你……你怎么能跟踪我们!” 那男子一幅不屑的模样,摆了摆手,“又不是第一次,不过你是第一次。以前娃娃收的都是些妖,你却是人。” 他这话,是自动承认一个老辈经常干这种有违道德的事,更承认自己多次偷跑出圣地。 碧妖凝微微一笑,“爷爷可真是好兴致,就是不知道老头子和另外几位爷爷,知不知晓您私自出过圣地呢?” 那男子神色一窘,黑脸居然明显的看出两抹红晕,眼神也开始闪避,“哪……哪有,爷爷逗娃娃你玩呢。” 齐若谷此时却细细回味刚才男子说的那句话:又不是第一次,不过你是第一次。以前娃娃收的都是些妖,你却是人…… 不是第一次…… 为什么她明白这句话中的含意,心居然有些微窒息的感觉? 齐若谷望着碧妖凝那清瘦却坚实的后背,想着这几晚她夜夜沉睡在他怀中,突然有些反感:不是第一次,那他拥着她的那坚实的肩膀,到底拥过多少女子? 齐若谷突然向旁退开两步,与碧妖凝拉开距离,神色冷漠而戒备:“前辈误会了,若谷只是与公子有一个交易而已,请前辈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说完越过碧妖凝,头也不回的向着山顶行去。 那落寞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但她却挺直腰身,让自己看起来坚强无比。 只是,背对着碧妖凝的脸颊上,却已有几珠泪痕。 若谷轻嘲一笑,将这一切归功于脑海中那个名叫筱柔的女子:或许,之前相吻的时候,也是她出来主导自己的思绪的罢?如何,也不愿承认自己心中难过的感觉,是因为中年男子无意间的那句话。 碧妖凝静静凝望着前方那个落寞的白色身影,又侧头平静的望着那丑陋的中年男子,“四爷爷,您自便吧,凝儿先行一步。” 他那平静得有些反常的样子,让深知他性格的中年男子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液,一脸媚笑:“娃娃,你……你忙你的,爷爷晓得上山的路,就不用你送了。”说完转身几个纵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速度快得犹如闪电。 碧妖凝赶上齐若谷的脚步,跟随在她身旁,静默半响才轻声道:“若谷……” “还是唤我姑娘吧,若谷……不是你该叫的。”齐若谷打断他的话,淡然回道。 不知为何,碧妖凝感受到从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气意,心中竟然隐隐有一丝喜悦,他闭口不言,只是血红色的眼眸里,已泛起一抹难见的笑意…… 第三十八章 真相(1)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一连行了几日,齐若谷都不愿开口说话,夜间休息时,她也自己单独找寻一个位置,不愿靠近身旁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碧妖凝,独自一人,再不像往日沉睡于他的怀中。 说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只知道,在听到那丑陋男子,也就是碧妖凝的四爷爷,无意间说出一句话之后,她便感觉自己心中有一股让她胸闷窒息的感觉,想发泄什么却无处可发,只得闷声死命赶路,只愿快些到达山顶,允了碧妖凝的要求,再拿到他的精血就离开,离开这个让她有些莫名惧意的地方。 碧妖凝一直默默的跟随在齐若谷身后,几次开口说话,女子都未回应他,次数多了他也就放弃了。 越靠近山顶,他内心深处便越挣扎、越不舍,总是故意找一些借口来拖延赶路的时间,企图将只有两日路程延长到更长的时间。 这种反常状态,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可笑。同时也在疑惑,自己这样做,是因为那女子,还是因为那女子身体的另外一半灵魂? “若……姑娘,快到正午了,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欲言又止,他终还是开口唤了唤前面的齐若谷,只是称呼已从‘若谷’变成有些生疏的‘姑娘’了。 齐若谷应声转头,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又将头扭开,“应该没有多远了吧,还是不要休息了,快些到达山峰才是。” 那冷漠的模样,即使明知道她所谓哪般,还是让碧妖凝忍不住心中一痛:和当初柔儿狠下心离开他时,一模一样呢。 碧妖凝微微瞌起血红色的眼睑,轻道:“即使再快,今天天黑之前也到达不了山顶的,还是休息一会再走吧。” 齐若谷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中的娇阳正散发出似能焚烧一切的炎热,即使有圣地的结果将这些炎热隔开,她还是能感受到那份炎热。 而且连续赶路,她也有些口干舌燥了,微微点了点头,算作回应,随后四处看了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在找这个吗?”碧妖凝在远处,向齐若谷喊道。 只见他正蹲在一堆草丛旁边,一袭白发倾落在他旁边的青草上,有一种凄艳的美。而他脚边,有一条隐没在草丛里的小溪流,正缓缓向山下流去。 齐若谷远远望着碧妖凝这里,皱起秀眉站在原地好一会,才缓缓向他那里走去,来到小溪边。 她也不言谢,只是双膝盖跪于草地之上,将身子俯下,用手掬了一些清水仰头喝下,满足的发出一声叹息。 “圣池中的水,妖喝了能增涨修为,人喝了能强身健体,神清气爽,青丘国里所有水源,都是从圣池流下去的。”碧妖凝坐在齐若谷一步之隔的地方,将手沁于溪流中,缓缓解说道。 齐若谷见他那幅模样,知晓一时半刻是不会赶路了,也学碧妖凝的样子,盘腿坐在溪边的草地上,“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碧妖凝静静凝视于她,红色的眼眸里满含笑意:“若谷,你是在在意四爷爷说过的话吗?” “什么,才不是。”齐若谷就像被人逮到偷人东西一样,立刻反击于他。 她侧过头不敢对视碧妖凝,伸手轻轻在水中来回滑动,“我只是担心千里之外的落卿,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 她有些失神,眼底的担忧也是真诚的,这让碧妖凝有些恼怒:明明是骗你的,明明是假的,明明只是利用你,为什么看不透,为什么看不穿!! 他起身俯向地上的齐若谷,将她身子紧紧压在身下,慌乱间,齐若谷乌黑浓密的长发与他如雪般的发丝一同跌落在溪水中,两人一红一白的两根丝带也被溪水冲走,而一白一黑两种颜色截然不同的发丝失了束缚,像脱了笼的鸟儿一般瞬间交织在一起…… 一阵凉意瞬间袭向齐若谷,她一惊,回过神第一件事便是用力挣扎,同时怒斥:“让开,碧妖凝你在干什么!” 无奈的是,她的身体永远都是这样虚弱。她想催动意念将那层一直保护自己的幽蓝色光看释放出来,可是却半点动静也无。 碧妖凝双手紧紧禁锢在齐若谷的手腕处,让她无法动弹半分,血红色的眼眸里有一丝痛苦,他将脸缓缓贴近齐若谷的耳边,轻喃:“若谷……柔儿……他一直都在骗你,你为什么为了他,不惜牺牲一切,也要得到我的精血么?” 呵……他凄迷一笑,不等齐若谷回答,又道:“柔儿离去,为了他;如今你来的目的,也为了他,到底是为什么?” 齐若谷停止挣扎,感觉到碧妖凝呼吸的气息吹洒在自己的脸颊上,有些不自然,微微喘息怒道:“你先放开我,碧妖……” 她愣住,只因,离她只有几寸距离的血红色眼眸当中,竟然有几珠盈光在闪烁,那一份悲痛欲绝的神色,让她的心也不由莫名一痛。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可奈何,更透着一种凄凉:“放开你……你便会像两千年前一样,绝然的离我而去……”碧妖凝禁锢若谷的手不由加重了几分,同时将头轻靠在她的左肩处。 齐若谷不明白在她面前一向冷漠、温和无常的碧妖凝,此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将一直伪装在那双红色眼眸下的脆弱和无助通通发泄出来,让她不知所措。 可是即便这样,她还是清晰的听到那一句:他一直都是骗你的…… 心有不忍,但她还是轻言:“我……不是柔儿。” 俯在她身上的身躯明显的震了震,却没有抬头,只是禁锢在她手腕处的力量大得让她不禁忍受不住痛呼出声:“你弄疼我了!你快告诉我,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究竟知道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说,落卿一直在骗我?” “呵……”俯在她身上的碧妖凝吃吃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讥讽:“你问为什么?为什么?” 他蓦地抬头,又松了一只手将齐若谷左肩的衣袍给拉开,顿时,风光无限。 齐若谷惊骇间正准备大声呼叫,却见碧妖凝并没有关注在她前身,而是失神的凝视着她的香肩。 蓦然――她突然惊觉,那里,有一块和她额头上的棱形玉石有着一模一样的棱形图案。 齐若谷将松开的左手挡在自己的左胸处,蹙着秀眉问道:“和这个印记有什么关系吗?” 碧妖凝本准备回她,却见她那幅遮掩模样,一直沉静在痛苦当中的他,神色稍微缓和过来,露齿一笑:“若我想如何,你这支手,挡在这里有用吗?” “你……你敢!”齐若谷对他这种两面情绪有些转换不过来,皱眉,“你怎么一下一个样。” 娇嗔的模样让碧妖凝轻笑出声,他因姿势问题,一直是悬浮在齐若谷的身体上的,此时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身体竟然彻底紧贴在齐若谷的身上,“嗯,你若现在亲我一口,我就回答你。” 感受到男子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还有他身上特有的香味,让齐若谷有些失神,忘记自己现在是衣衫不整,将本挡在胸前的手挡在两人之间,企图阻止一些什么,“所以,只是你在骗我而已。” 碧妖凝先是一愣,随后轻嘲一笑,眼神移至齐若谷左肩那块棱形印记上,温柔的吻了下去,“灵魂印记,他对你下了灵魂印记,可笑的是你竟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你说,他是不是在骗你?” 感受到男子那细滑温热的唇正亲吻她的肌肤,齐若谷难耐的呻吟一声,“你……你别这样,这个灵魂印记到底有什么用?” 碧妖凝抬头,那一头湿透的白色发丝也随着他的动作而从溪水中拉起,上面的水珠顺着发尖一滴一滴的跌落在齐若谷的脸上、胸前,“灵魂印记,被下者,永生永世都逃不过那人的追寻,即使你入了地狱,进了轮回,他也能通过这个印记去找到你。如今,他已经来了……” “他来了?”齐若谷的声音有一丝兴奋,她用手拨开挡在她面前的白色长发,喜道:“你说落卿来了?在哪里?这么说来,他已经没事了。” 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知道巫主平安无事的时候,会有这么反常直接的反应,这不是一个复仇者对仇人该有的反应! 她见碧妖凝神色突然黯了下来,有些不解:“你怎么了?” “他骗你,你竟然还这样关心他?他根本就没有昏迷,他根本就没有沉睡在巫山底下!他来了!他来找你来了。” 碧妖凝突然将鼻尖用力压在齐若谷的鼻上,让她不得不和他对视,血红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残忍:“你以为他是来找你的吗?别自作多情,他是来找柔儿的,他是来找我的柔儿的,你只不过只他利用的一颗棋而已!” 周围似一瞬间静了下去,除去碧妖凝发尖一直滴答不停的水滴声,便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了…… 齐若谷愣愣的看着那双红色眼眸,没有说话。 碧妖凝与身下的女子紧贴于身,本暧昧无比的姿势,现在他却没心情去在意这些,因为,如此近距离,让他清楚的感觉到,即使两人的眼睛是对视一起的,可是那女子清澈的眼,正逐渐溃散,失去焦点…… 第三十九章 逃避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不管自己的风光旖旎被身上的男子看个精光,脑海中只是不停的重复那一句话:他来找的,是柔儿…… 不管巫主当初为什么要骗她,让她独自一人单身前往青丘国寻找天狐精血和修真界三神器之一,她在心中都为他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只因他已经醒来,不再孤独一人躺在巫山最深处。 可是……在听到碧妖凝**的说出这一句她心底早就已经明了的话时,本以为自己已经拥有能承受住这一切的力量时,为何,她的心会这样痛。 痛…… 这不再是属于她身体另外一半灵魂的感觉,而是她自己的――齐若谷的!!不是柔儿的了,她常以也找不到任何借口把这一切归功于那个柔儿了!! 如此痛入心扉的感觉,恐怕不比当初娘亲和家人惨死时要轻罢? 齐若谷在心中自嘲一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让她忍不住颤抖,她想把身体卷曲起来,可是有人却死死抓住她的双腕,在听边不停的呼喊她的名字:“若谷……若谷……” 她明明能感受到阳光照射在她眼睛上的炙热,可是却无法看清一直晃动在她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唯一能看到的,便只有那一双如血般艳红的双眸…… 她伸手环住男子的脖颈,凄迷一笑,这一笑让一直框在她眼中的泪珠瞬间滑下脸颊:“碧妖凝,你为什么和落卿那么像呢?为什么非要把这些说出来呢?为什么?”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抱了起来,不由更加用力环住男子的脖颈,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用力,同时将头倚在那结实有力的胸脯上,听着男子缓和有劲的心跳、闻着男子特有的男子气息,眼里的泪流得更加肆意:“落卿……也这样抱过我,他的味道……他的味道和你好像。” 碧妖凝低头望着怀中闭目流泪的女子,轻叹一声,有些不忍,“你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自欺欺人?” 齐若谷抱着碧妖凝的手微微加了把力,将脸埋在他怀中,似不想让碧妖凝看到她此时的模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女子……” 她轻叹一声,有些无力的轻泣着:“碧妖凝……我好累……我能在你怀里睡一觉吗?” 碧妖凝应了一声,沉默半响之后,又轻声说道:“巫落卿已经闯进青丘之国,你……” “那不是我该管的事。”齐若谷蓦地抬头,紧紧盯着碧妖凝。 她眼里的泪水似流不尽一般,不停的向下滑落,可是即便这样,她还是倔强的以她的方式表达着她的坚强。 “齐若谷奉巫界巫主之命,前来青丘国取得九尾天狐之精血,这,才是我的目的。”她蹙眉的模样让碧妖凝心中一痛,“若谷……” “碧妖凝,我求你。”齐若谷咬着唇凄迷打断碧妖凝的话,她与碧妖凝的血红色眼眸对视半响,“我求你……你若真的可怜我齐若谷,那就请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和我提起那个名叫‘巫落卿’的人,好吗?” 碧妖凝先是一愣,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就那样抱着衣衫不整的齐若谷,快步向山顶赶去,那速度比之前要快上何止两倍。 依着他这种速度,恐怕要不到傍晚,就能到达山顶了吧。 两人远去很久,刚才他们停留过的小溪边,突然凭空出现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中的老者。 他缓缓来到溪边,掩藏在黑色衣袍里的左手突然缓缓探出,手心处,紧紧握着两根颜色相反的丝带,一红一白,交织在一起,显得耀眼夺目而凄美…… 第四十章 伤寒 - 巫殇 - 沧月玉儿 碧妖凝只觉得怀中女子的身体越来越凉,呼吸也越来越沉重,他几次呼喊她都未得到回应,他停下飞奔的脚步,低头晃动她:“若谷,齐若谷,你醒醒。” 怀中的女子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她并没有回答碧妖凝的呼唤,只是紧闭眼睑,微微张开同样苍白得毫无血丝的双唇,贪婪的吸着空气,裸露在外的左胸脯随着她的呼吸而上下伏动,她那一头黑发也湿露露的,一部分垂在她的脑后,一部分紧贴在她胸前,水滴沁湿了她前胸整整一片衣袍。 碧妖凝连唤几声齐若谷的名字,见她都没有回应,不禁神色担忧的将她就地平放下来,腾出一支手抚上她的额头,顿时暗道一声:不好。 额头的滚烫程度让碧妖凝微微皱起俊眉,他俯下身轻轻拍了拍齐若谷的脸颊:“若谷,你怎么样?若谷……” 地上的女子轻咳一声,似极不喜欢别人打扰她睡觉般,嘟了嘟嘴怒言:“走开,你走开,我要睡觉,我好累,也好冷。”说完转过身将身体卷曲起来,无助得像个孩子。 碧妖凝先是一笑,随后温柔的将她的衣袍整理整齐,见她前面的衣袍湿了整整一大片,正犹豫要不要从空间戒子中拿出自己的衣袍替她换上时,身后一声细微的脚步声将他惊住。 他蓦地起身,神色有一丝戒备的望着前方一颗古树,声音有一丝冷漠,“老头子,既然都来了,何必这样躲躲藏藏的。” 哈哈…… 古树后面突然传一声爽朗的笑声,随后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衣袍的老者瞬息出现在碧妖凝面前,以极快的速度拍了碧妖凝一个响头,“兔崽子,连爷爷都不会叫么。” 说他是老者,也只不过是因为他那暴露在外的长长胡须而已。 一身黑如墨的长袍,头上还罩着一个帽子,只留出半张脸和长到胸前的胡须,这种装办,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喜欢干见不得光的事的人。 碧妖凝微微点了点头,算作行礼,随后便蹲下继续观察地上正不停发抖的齐若谷,神色担忧至极,“若谷……” “哎呀呀,娃儿,亏得爷爷这么宠你,几百年未见到爷爷了,你竟然喊都不喊我一声,真是太伤爷爷的心了。”那老者突然将罩在头上的帽子给拉下,露出一张愤怒的脸,指着地上的碧妖凝喝道。 碧妖凝没有不理睬他,而是轻拍齐若谷的脸颊连唤几声,见地上的女子未回应,他才俯身将齐若谷抱了起来,转身便往山顶奔去,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那老者一眼。 “娃儿,喂…你等等我啊。”老者蹦跳几步,话音还未落,身体就以诡异的速度追上已离他很远的碧妖凝身旁,咧嘴一笑,“娃儿,这女娃娃是谁啊?好像病得不轻呢。” 蓦地,碧妖凝急速行进的身体突然停下,皱眉询问:“你知道她得了什么病?” 老者停下脚步,神色有些趾高气扬,抬手摸着长长的白色胡须,频频点头,“嗯,以往出山游历的时候看到过,那些凡人经常会得这些古怪的病。” 碧妖凝面露喜色,“那实在太好了,你有什么办法让她清醒过来。” 老者装腔皱着白花花的眉毛,吞吞吐吐道:“呃……这个嘛,那得看某些人的表现了。”说完眯起双眼,盯着碧妖凝。 碧妖凝当然知晓老者什么意思,他低头凝视怀中齐若谷苍白无比的脸颊,过了一会才抬头回视老者,憋了半响才吞出两个字:“爷爷。” “哎!哎!这才是好娃娃嘛。”那老者喜颜逐开,连连应了几声,“咱凝孙儿最乖了。” 碧妖凝神色有些怪异,似乎对这个称谓很不自在,轻咳一声,“爷……爷,你快救她吧,她浑身一会滚烫一会又冰凉。” 那老者这才移步,来到碧妖凝身前,对着齐若谷左看右看,像观察什么稀罕宝贝一样,抚着白胡连连点头,“哦,嗯……不错不错。” 惹得碧妖凝莫名其妙之余,又极力忍耐自己心中的怒意,谁让他堂堂一个九尾天狐,什么通天本领都有,却连凡人最普通的伤寒都搞不定。 “看够了吧?”终于,碧妖凝转了个身,将自己的背背对着老者,挡住他探寻齐若谷的眼光,冷声问道。 老者尴尬的嘿嘿一笑,抚着白须向后退了几步,眼神却不停的向前面的齐若谷瞟去,“够了……够了,咱凝孙儿就是有眼光,虽然瘦了些,又白了些,又没肉,又是命最短的凡人,可是长相还不错,凝孙儿喜欢就好。” 碧妖凝无奈的叹了一声,“我问你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清醒过来?” “凝娃儿,不是爷爷我说你,你怎么能在圣溪边将这女娃推倒呢?她是几界中体质最差的凡人一类,受不了这些极阴圣水的,又加上这些水已从她的头发渗透进她的体内,而且她还喝了很多溪水,所以才会引起这种凡界常见的伤寒。”那老者眼底有一丝了明的笑,却装作很正经抚须教训远处的碧妖凝。 “你也跟踪我?”碧妖凝气极,声音却平静得有些异常,静静望着那黑袍老者。 那老者神色虽有一丝尴尬,可是眼底却有探听真相的兴奋,“也?这么说另外还有谁在跟踪你?” 碧妖凝只觉得怀中的女子身体已经烫得像火烧一般,心急之下也不愿再和老者过多纠缠,“你自己知道何必又问我,都是一群老得无所事事的狐狸。” 满意的换来老者一番白眼之后,他又道:“你快教我,该怎么给她降温,她身上烫得有些不正常,我担心在这样下去,她会出什么事。” 老者抚着白须,频频点头,“对对,快回圣山山顶,用爷爷采的草药给她泡一个澡,出出虚汗就可以了。” 说完望着碧妖凝又频频摇头,“凝娃儿,你在外面管理青丘国,怎么连这种小事你都搞不定?看来我得考虑考虑是不是该让云楼那小子接替你试试?” 碧妖凝神色一喜,“真的?你若真放我离开,不让我去管那些破事,或许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那老者一愣,尴尬的咳嗽几声,同时在心中怒骂自己:总有一天他会坏在自己这张嘴上!没事说这个干什么,也或许他真是老了吧,都已经过去五百年了,时间久得让他忘记当初他是如何才把碧妖凝逼迫在这个位置上的…… 难得的,碧妖凝看到老者神色有些黯然,他不由一愣:从来都是以欢乐率真面目求人的老头子,今天居然会有这种表情?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那老者神色只一瞬间便恢复原来的嘻笑模样,抚嘴嘿嘿大笑:“娃儿,你想得到美,咱们历代祖宗打拼下来的地盘,不让你管理,难道交给云楼那败家玩意管?笑话,那祖宗还不从天界赶下来将你爷爷我掐死。” 碧妖凝在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若老头子真的变了另外一幅性格,他心中恐怕不舍得紧,可是表现却不愿意表露出来,只是淡淡道:“那既然如此,就别总在我面前威胁我这些。看在你间接救了若谷的份上,你和四爷爷跟踪我的事,我就不计较了,只是希望别再有下次,若是被我发现……你们就别想在见到我。” 老者眼底突然大放光彩,抿嘴笑道:“老四……嘿嘿,凝娃儿你放心,若不是那小八老在我耳跟前念叨你领了个凡人女子进圣地,你爷爷哪会在闭关期间就偷跑出来嘛。” 说完像想到什么似的,大惊呼道:“不好,快傍晚了,该到你三爷爷去探室的时间了,我得先回去了,娃儿,你也快些赶回来吧,用你自己该有的速度,别守着爷爷那个破规矩了,这女娃儿烧得不轻,得赶紧治疗。” 他也不等碧妖凝回应,身形就已经消失得不见踪影,可声音却还飘荡在碧妖凝所处的密林周围。 碧妖凝微微一笑,低头望着怀中开始说糊话的齐若谷:“若谷,你再忍忍,等到了圣殿,就会没事了……” 他愣愣看着若谷那苍白的脸颊,深思半响,终于听了那老者的话,不再遵守什么规矩,抱紧齐若谷用他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山顶掠去。 这是他第一次在圣山使用自己的身法,若不是怀中女子,他恐怕一生都会遵守这个规矩吧?只是如今,他终还是违背了娘亲临死前的遗言――听从老爷子所有的话。 第四十一章 圣殿 - 巫殇 - 沧月玉儿 若大的圣殿中,一个浮在空中的龙形怪正兴奋不停的在空中来回翻腾,一幅垂涎欲滴的模样,眼神总时不时瞟向下方一个坐在椅上的白衣男子――碧妖凝。 碧妖凝当然不是它兴奋的对象,真正让它兴奋的,是他怀中那个脸色苍白、至今昏迷不醒的女子――齐若谷。 它口中还时不时发出一种奇怪的哼呀声,惹得地上另外一白一红两只妖宠的鄙夷。 那两只妖宠,正是之前被小八提前带往山顶的兔子和火狸。它们能从小八这个嗜荤者的口下活了过来,以后的日子也算是有后福了。 兔子后腿直立,以它最高的角度望着碧妖凝怀中的女子,无奈的是,它再怎样踮脚,它也挤不过前面的火狸和那几个疯老头。 碧妖凝终于忍耐不住,蓦地从椅上站起,从他的声音可以听出,他正极力压制丝丝愤意和无奈:“几位爷爷,凝儿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哦哦,准备好了,准备好了。”一位身穿青衣的男子连连点头应道,神色欢喜雀跃。 他一头棕色的长头用一根黑色丝带束在头顶,一张脸黝黑,那肌肤应该被阳光暴晒过,才会有那样的颜色,一双虎目明亮骇人,可是此时从眼底闪烁的,却是一种捉弄的神色。 碧妖凝无奈的轻叹一声,将怀中昏迷不醒的女子拥紧些,又用额头贴上她的额头,顿时觉得滚烫无比,“二爷爷,小凝先告退了,等她清醒过来,凝儿再带她出来与您们一一介绍。” 被唤作二爷爷的,正是刚才那个黝黑男子,明明一幅中年人的模样,身份辈份却如此高,真让人嘘唏妖的生命力的容颜不老的能力。 他与旁边另外一个身穿灰色衣袍的男子相视一眼,各自都明白对方眼底的东西,邪邪一笑,一齐同声道:“好好,凝娃娃快去,爷爷们等着。” 那身穿灰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正是之前在小溪边偷偷跟着碧妖凝的四爷爷。此时他回了山顶,已换了一件干净的灰色长袍,只是那面相,依旧是那么丑陋。 望着面前这两个爷爷,还有飞在天空上的龙形怪小八,还有脚边两只一红一白两只妖宠,碧妖凝只觉得自己的苦日子在逃避了五百年之后,再次回归了…… 他无奈的叹息一声,抱着齐若谷,缓缓向内阁行去,人影刚消失在拐门处,厅内几个人与兽,便开始争论起来。 “小八,没你说得那么好嘛,又瘦又白,不过长的模样还行。”那被碧妖凝唤作二爷爷的男子坐在碧妖凝刚才坐过的地方,撇了撇嘴嘟喃道。 突然一个爆栗敲在他头顶,痛得他一声惊呼,抬头望去,正是比他排行要低的老四,“哟哟喂,你打我干什么!” 火狸此时和小白已经向碧妖凝消失的方向追去了,厅内只剩下两个正在对掐的中年男子,和一只兴奋得找不到方向的小八龙。 那被唤作老四的丑相男子瞪着一双大眼,连连摇头否决老二的话:“二哥,可不能这样说,那女娃娃既然是凝娃娃带进圣地的第一个女子,那肯定就有她非凡的一面。” 他将眼睑紧瞌起来,似乎在回忆什么,黑黝黝的脸上渐渐泛起一抹笑意:“唉……凝娃娃这个情劫,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喽。” “喂,老四,快和二哥说说,那天你都看到些什么?”青衣男子,也就是被唤作二爷爷那个男子,他上前将沉静在回忆当中的老四给拉回现实状态,猴急的问。 “哎哟,当初我让你跟我一起下山,是你自己不愿去的,如今又来问我作甚。”老四哼了一声,转身扭头向厅外奔去,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留下老二独自一人在厅里怒声叫唤。 青衣男子侧目沉思一会,突然双眼含笑,也不见他有所动作,飞腾在空中的小八顿时被他捉在手里,“嘘……小八,你先休息一会,让我来替代你一下,行不行?” “什么!碧长春,你又想变成我的模样去干什么坏事?我小八岂能次次都让你得逞,再怎么,这一次坚决不行!”那小八扭着手臂粗小的身子,怒言道。 “嘿嘿……”青衣男子邪邪一笑,双手同时用力捉住小八的身体,让它不能动弹,“这一次……绝对要行!你给我呆在这吧。” 说完,他突然闭起双眼,将手中的龙形怪给放在厅内一张茶桌上,再爆喝一声:“给我定!” 瞬息,那本极力挣扎的小八,突然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困住了一般,再也不能动弹分毫,更诡异的是,它那手臂粗小的身躯,正逐渐缩小,最后缩得只有拳头大小,瞪着一双小眼望着碧长春,眼中的怒意似要喷出火一般,却无法说话。 青衣男子坏坏一笑,满脸的得意之色,“小八,我只是借用一下你的形状而已,不会去干什么坏事的,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吧,飞了那么久,也该累了。” 说完,他蹲下身,将只有拳头大小的小八给放在刚才坐过的椅子下面,才急步向内阁奔去。 在他飞奔的同时,身体也急速在变化着,从一米多的身高渐渐变得只有两岁孩童般大小,更让人惊讶的是,成了这幅模样之后,他的身体还没有停止,又继续缩小,终于,形成了一个拥有一双人腿,身体却是浑身都布满鳞片的怪物,头也变成一幅怪异的模样,两条长长的胡须垂在嘴边。 他哼呀两声,声音也变成了小八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再将两只还是人形的腿给收起,随后身子竟然就那样凭空飞了起来,像蛇一样快速向前滑行而去。 从他兴奋的模样可以看出,他对于碧妖凝此次回山,是非常高兴和兴奋的。 他无奈,谁让他胆小,不敢私自出山,不像老四,总时不时一个人偷跑出去,见见外面的新鲜趣事,还能经常性的去偷窥凝娃娃那小子在做些什么,回来再得意洋洋向他吹嘘这次又看到什么,又听到什么…… 唉,闷在这破地方几千年了,看来还真得和老大商量商量,出山一次了,再怎么,也要像凝娃娃一般,找个女子回来渡情劫…… 第四十二章 共浴(1) - 巫殇 - 沧月玉儿 碧妖凝抱着一直昏迷说着糊话的齐若谷飞奔在长长的廊道上,第一次埋怨老头子把圣殿建得这么庞大。 他所处的位置,是一条依山而建的回廊,一面直直打入山石中,一面凌空悬在天空中,从木栏向下望去,全是深不见的万丈深渊,如此险峻的建筑,也只有他那几个活得嫌命长的爷爷们才干得出来,偏偏长这种地方修建圣殿,偏偏还将这廊道修得这么长。 “好冷……”齐若谷颤抖着轻吐一声,身子也本能的紧贴碧妖凝,企图从他身上获取一丝温度。 碧妖凝红色眼眸闪过一抹痛苦,他拥紧女子的身子,似听惊着她般,轻声道:“快到了,若谷,等会用老头子的草药好好泡个澡,你就会没事的。” 终于,碧妖凝望着前方一座阁楼,面露喜色,这里,便是他以往生活住过的地方。 他快速踏了进去,看着干净整齐的大厅,他有些触动:没想到,离开圣地五百年,而这座阁院却还是如此干净,所有物品都处在他刚离开时的模样。 他驾轻就熟的向厅内拐去,这次经过的,是一个像圆形的回廊,回廊中间有一口水池,池中有无数奇花,此时的花朵开得正艳,可是他却没有那个心思去欣赏。 经了回廊,便是又一座三层阁院,他不愿去走正门,而是一个纵跃,抱着齐若谷就那样飞身上了第三层阁楼的屋檐处,踢开一扇门,倾身而入。 室内,正冒着腾腾热气,热气来至一道屏风后面。 碧妖凝绕过屏风,来到一口足有半人高、能容纳三到五人的木桶旁边。 他轻轻摇了摇怀中的女子,“若谷,你自己泡吧,我……我就先出去了。” 未等齐若谷回应,他便弯腰轻轻将怀中的齐若谷放入水中,把她身体放正靠在桶边,才松开手。 望着齐若谷那苍白如纸的面孔,碧妖凝有一刻失神:他没想到只是一时气愤,把一些话明说了出来,会让这女子打击这么大。 巫落卿……为什么你总能得到我钟意的女子的心?为什么? 他神色黯然,轻叹一声欲转身离去,手却突然被一只滚烫无比的手给抓得紧紧的。 “落卿……别走……”齐若谷此时已经从水中站起,晃悠着虚弱的身子,双眼迷离的望着碧妖凝,轻言的带着一丝哀求。 “你……”碧妖凝身子突然顿了顿,随后泛起一抹苦笑,“我的样子,当真就那么像他么?让你几次误把我当成他,他究竟有什么好?杀了你的亲人,夺去你的一切,为什么你还总念着他!” 齐若谷晃着身体想要跨出水桶,由于刚才全身都沁在水中,白色衣袍早已湿透,加重了一些重量,而且她身体本来又虚弱,更加稳定不住方向,扭着身左右摇摆,只是抓着碧妖凝的手,死死不放,“落卿……” 咚…… 齐若谷终于支撑不住,向水里跌去,同时将碧妖凝给拽了下来,一同泡在满是草药味的水中,溅起一片水花,将水桶外的地板给打得透湿。 哗啦……碧妖凝从水中冒了出来,探手将昏迷在水中的齐若谷给拖了起来,“喂!若谷?你怎么样?” 齐若谷似喝了不少药水,口中不停的溢出一些药渣,还不停的咳嗽,身体却再也不能直立起来,软软的倚靠在碧妖凝怀中。 两人的衣袍都已湿透,所以当碧妖凝拥着齐若谷时,她那柔软的shuangfeng贴于他的胸脯时,他像做了什么坏事般,满脸通红。他本想放任女子自己泡澡,可是又担心齐若谷万一昏倒在水中起不来,尴尬之间,终还是不放心齐若谷,叹了口气在水中坐下。 第四十二章 共浴(2)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的状态,一直是半醒半沉之中,她能感觉到,有一个白衣男子正拥着她,同她一起坐在满是草药味的药水中。她知道他是碧妖凝,即使他和模样、衣服、动作等等,都非常像她心心挂念的落卿,但她还是能从他那双特别的血红眼眸分辨出,他,不是落卿。 可是即便她明明知道一切,她每次出口呼唤的,不是碧妖凝,还是那个让她莫名心痛的男子――落卿…… 呵,她在心中讽笑一声,碧妖凝之前说的话,全都是实话,巫主来青丘国,寻找的是她身体里另外一半灵魂,根本不是她,为什么她还要自欺欺人?白白落得像个笑话一般。 她昏眩的头胀痛不已,本想推开身边这个人,可是她浑身软绵绵,连话都说不出口,更别提想推开别人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安分的将头靠在碧妖凝的肩膀上,静静听着他平缓沉稳的心跳声,不愿去想那些让她心烦的东西。 身下的碧妖凝,从入水那一刻开始,身体便热得有些过头,那热度,恐怕能赶上她高烧的温度了吧。 本以为依着他那自大自得的性子,此时应该会好好吃她一顿豆腐,没想到几个时辰过去,他都只是安静的拥着她坐在水中,一动不动。 这个药水味虽然难闻,可是效力可不简单,只短短几个时辰,齐若谷便感觉身上的高烧在逐渐减退,头也不像原来那样昏痛了,只是身体还是很虚弱。 她微微睁开双眼,入眼的,便是男子略显瘦骨的下颚,由侧面望去,他整个脸都感觉要亲和许多,不像正面那样冷峻。双眼也是紧瞌着的,也不知他是否真的在闭目休息。 齐若谷回忆刚发病时,碧妖凝与另外一位老者的对话,还有他这一路不停担忧的在她耳边呼唤,心中竟然泛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呆看男子的侧面半响,她才将目光转移往下看去,忽然,她的目光停顿在一颗正发着碧蓝色光芒的小耳钉上,开始愣愣出神。 “你还要看多久?” 碧妖凝突然出声,把本在沉思的齐若谷给吓得惊了惊,她蓦地从他怀中站起,心虚的呐道:“你……你没睡着。” “出来吧,你们。”碧妖凝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后扬声唤道,声音有一丝无奈,却不是针对齐若谷。 嘎吱…一声,外面的门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挤开,伴随着的是几个物体摔倒在地的闷咚声和哀痛声。 “哎哟,让你们轻点轻点,真是不懂事,坏了爷爷的好事。”一个粗暴的声音响起,似乎在怒骂着谁。 “谁让你那龙须老是拖在我的耳朵上,痒死了。”另外一个声音立刻回击,声音满含怨言。 “你这……” 粗暴的声音本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室内另外一个平静得极不自然的声音打断,“二爷爷,看来您真是非常想念凝儿呢,怎么,不进凝儿的居处坐坐吗?” 似龙非龙的龙形怪缓缓飞腾在空中,讪然笑了笑,就隔着屏风站在门口悻道:“凝……娃娃还是那么精明,二爷爷只是在和这两个小家伙闹着玩,嘿嘿,闹着玩而已,你们继续,继续哈。” 说完转身一灰溜的,就想离开。 “二爷爷,老头子若知道你又变成他的爱宠小八,不知道会怎样呢。”碧妖凝似早就觉察到他要跑,扬声道。 “你居然不是小八?”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惊奇。 “废话,我要是小八,早早的,就该将你们这两个小家伙给吃了,还会让你们留到现在,真不明白小八怎么一下变得这么乖。”那龙形怪嗔言道,随后盘旋落在地上,身体渐渐还原为原来的模样――赫然是一个身着青衣长袍的中年男子。 “是你这个老妖怪。” 砰!! “没大没小。”青衣男子正是之前大央中的碧长春,碧妖凝的二爷爷。他一把将一红一白两只小妖兽给踢得撞在阻隔众人目光的屏风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屏风也应声而倒。 “啊……”齐若谷防不急的,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拉扯进了药水中,全身都笼罩在药水里,只露出脖子以前的整个头。她转身对碧妖凝怒目而视,“喂!你干什么!” 碧妖凝只是在水中把她给禁锢得死死的,不容她动弹半分,“没什么,你还是呆在水里比较好。” 随后回头望了望地上两团减缩在一起的一白一红两颗肉团,又望了望几步之外正站在门口处的青衣男子,深呼一口气以缓解他此时的怒意,“二爷爷,看来,你在圣地呆的时间的确够长了,我应该和老头子建议你去看守圣墓,好让你不这么无聊?” 青衣男子听到‘圣墓’两字,神色闪过一些痛苦之色,他连连摆手:“别别,娃娃,爷爷错了,爷爷真的错了,爷爷马上就走,马上就走,你别生气哈。”说完脚步频频向门外跨去。 “二爷爷,凝儿现在不太方便,就不送您了,您慢走。”碧妖凝微微点了点头,算作行礼。 脚步声远去了,他才冷然望着两个拥抱在一起的妖兽,“你们还想在这里呆多久?要我亲自送你们离开吗?” “啊,不不。”两只妖兽一齐同声道,随后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奔跑出去,“主人,等你好了,我们再来找你。” “喂……小白,小红。”齐若谷见它们惊恐的模样,连忙出声唤道,只是它们似乎更加惧怕她身后的男子,硬是连头都没回,便消失在她眼底。 她疑惑的回头望着碧妖凝,在心底叹道:他有那么可怕吗?怎么连那个实力莫测的中年男子也一样怕他? 室内渐渐静了下来,碧妖凝回视着齐若谷,血红色的眸子全是无奈之色,“干嘛这样看着我?身体好些了吗?” 齐若谷回过神,哦的应了一声,“嗯,好多了,这些药水真管用,泡几个时辰,身上的高烧便退了。” 碧妖凝此时已经放开禁锢她的手,红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轻蔑,“你们凡人,真是脆弱,没怎样,就虚弱得像个婴儿。” “脆弱又怎样?”似非常讨厌碧妖凝这种蔑视和高高在上的眼神,齐若谷突然从水中站起,带起一片水花,“我们凡人,寿命都在百岁之间,生老病死都是各自的定数,再转入轮回,重新开始新一轮生命,哪像你们这些妖、怪,动不动便是活了几百年,亦或上千年,生命在你们眼中是无修无止尽,可是对于我们来说,你们这种生命,只会让人恐惧。” 碧妖凝身体几不可见的震了震,神色蓦然凛冽起来,瞬间起身将齐若谷紧紧禁在怀中,一字一句道:“恐惧?你还不知道罢,青丘国内,居住着十分之二的凡人,他们,有多少人,穷尽一生的愿望,便是像我这般,长生千年,你居然说恐惧?” 齐若谷也不挣扎,任他的手环在自己的腰间,摩擦起一片火热,轻声悠然道:“那你活了两千年,觉得……快乐吗?” 她的腰间蓦的吃痛,只因那男子环着她的手,用力了许多,他唇边泛起一丝邪魅的笑,“快乐,当然快乐,如今,我会更快乐。” 他俯下头,将唇贴在齐若谷湿露露的耳边,“因为……有你。” 不知为何,心中本一直对这男子心存一丝感激和异样情绪,这一刻全都被一股怒意给取代。她开始用力挣扎,溅起一片水花,“因为有我?呵,碧妖凝,你同落卿一个样,你们为的都只不过是我身体另外一半灵魂而已,何必在我面前说得这样情深似真?他利用我,究竟想干什么我不管,可是你为什么也要骗我?我以为……” 她挣扎无果,渐渐平静下来,伏动着shuangfeng抬头望着碧妖凝,又道,“我以为,你会不一样,为什么还是一样的?” 她眼底的寂寥孤独,刺得碧妖凝心中阵痛,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本能的回道:“可是……若谷,我若说刚才的话都是真的,是因为你是齐若谷,而不是因为你是柔儿的替身,你信吗?” 齐若谷顿住,只因,碧妖凝血红色眼眸中全是痛苦和真诚,让她有一瞬的失神,这模样……这模样像极了巫主当初面对她时也出现过的神情。 她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自动伸手环抱着碧妖凝,企图从他怀里获取一丝温暖,轻声泣道:“为什么……一个死了两千年的女子,为什么就这么值得你们去等待?” 碧妖凝暗自叹息一声,温柔的抬手将散落在她额前的发丝给拨开,“算了,别说这些了,你现在的身子太虚弱,快出去换一件干净的衣服吧。” 齐若谷见他不愿意回答,自嘲一笑,向后退了一步,抬腿跨出水桶,“不管怎样,这次要谢谢你。” 碧妖凝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边踏出水桶边回,“我很少出青丘国,所以不太了解凡人,上次的事,应该怪我,以后我会注意的。” 齐若谷想起当时在小溪旁,他说过的话,神色不由一黯,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扭头望着空旷的屋内,“衣服呢?” 碧妖凝见两人的衣袍都已从白色变为暗黑色,想了想,上前拉着她的手出了屋门,从栏杆处飞身而下,来到圆形回廊当中那口圆形花池旁,“进去清洗一下身上的药味,我叫人去帮你准备衣物。” 松开女子的手准备离开,又似想起什么,回头道:“这里是温池,不是凉水,不用担心会再次引发你的病情。我会在这里破下结界,不让他们偷跑进来的。” 说完,才扔下浑身上下湿透了的齐若谷,瞬息不见了踪影。 第四十三章 共浴(3)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左右四顾了一番,见这里是一个四面都是阁楼环建形成了中间这一个圆形回廊,中心点,便是她前面这个正冒着淡淡雾气的水池。 水池里面正开着一些淡粉色的花,形状像是常见的莲花,可是却发出一种莲花不及的浓烈香味,充斥在水池周围,闻起来异常提神。 齐若谷经过刚才几个时辰的草药沁泡,此时精神已经好了许多,身上也不再滚烫得像火炉般。她抬起臂膊在鼻前轻轻闻了闻,顿时微微皱眉:这草药虽然效果极好,但这味道,却也有些特别。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原本是白色的衣袍,此时已经变成暗黑色,看上去脏乱无比,也难怪碧妖凝要让她再洗一遍了。 她挪步,放眼四处寻找能下水的地方,见前方有一条台阶通向水中,静立半响,终于缓缓将身上的衣袍褪去,露出光滑娇嫩的肌肤。 一头过腰的乌黑长发,直直的重在她平滑的背后,还有几缕散落在她胸前,挡住一些春光,却又更添一种朦胧的美。 不知道为什么,齐若谷对碧妖凝临走时的话信任无比,竟然真的就在这种地方淋浴了。 难道是因为前面那一番争论?还有碧妖凝眼中那些痛苦的怜惜? 齐若谷轻呼一口气摇了摇头,不愿再想这些。她将背后的发丝全都拢到前胸,顺着玉石台阶,缓缓踏入冒着热气的池中,温暖的池水包裹在她全身,让她舒服的呻吟出声。 连续多日的赶路,她都未曾好好清洗一番,此时有这机会,她当然不能放过。 越往池水中心行去,水便越深,渐渐淹过她的腰间,最后到达胸脯处。 齐若谷将拢在胸前的发丝一同沁入水中,轻轻的揉搓着。池水清澈见底,她能清楚的看到,脚下那一层层五彩异色的石头,脚踏在上面,只觉得舒缓无比。 真是个怪地方,这池子,究竟是观赏用的,还是淋浴用的,所处的位置这么让人值得探究,到底是都是些活了千年的老怪物,不是她这种凡人能理解的。 齐若谷暗嘲一声,眼神突然瞟到前方那一团团似莲的粉色花朵,好奇之下,她移步缓缓上前。 越靠近那些花,便越觉得奇香无比,而且靠近之后,她还发现一个奇怪的事:那花,居然都是两朵相连在一起的,就像是孪生胎一样。 齐若谷以为是自己眼花,一一望去,见所有的花都是如此,才放心的暗叹:不止人奇怪,地方奇怪,连花也这么奇怪。 她摇头轻叹,正准备转身回水池中心处,却突然被一抹艳红色给刺到了眼,她疑惑间回头仔细查看,终于在那一群粉色花朵中找到一抹极其细小的艳红――是一颗结在两颗粉色花朵正中央的红色颗实,只有珍珠般大小。 她靠近,终于恍然,所有的香味居然都是从这一颗果实散发出来的,如此神奇的果实,让齐若谷好奇的想上前一探究竟。 “别碰它。” 突然,齐若谷被这声音惊得蓦然回身,双眸紧紧盯着从外阁进来的白发男子――碧妖凝。 他此时已经换上一件干净的白色长袍,满头白发也重新用一根红色丝带随意束在脑后,正满脸笑意的望着水中的女子,看样子是极为享受她现在这种窘态。 齐若谷将身子全都沁入水中,抬头仰视着缓缓从回廊处向她靠近的碧妖凝:“你进来做什么?” 她眼神不自觉的瞟向回廊里的衣袍,这动作却被碧妖凝发觉,他轻轻一笑,“我本不打算进来打扰你,只是见你想去碰那果实,才忍不住进来的。” 他来到齐若谷扔下衣袍的位置,弯腰将那被药水沁脏捡起,又道:“难道你还想穿这件?” “把它放下!我穿不穿它,与你无关,你把它放下!”齐若谷突然有些紧张,想从水中出来,却又不敢,恼羞的模样惹得碧妖凝一阵轻笑。 “这件衣袍,不是你的罢?”碧妖凝了然一笑,见齐若谷不答,就依着玉石台阶坐下,“果然,我一直很好奇你一个女子,怎么会穿与自己一点都不合身的衣物,原来是他的。” “你给我!”齐若谷情急之下,用手舀了一掬水向碧妖凝泼去,正中他胸前,水滴瞬间被他那件白色长袍给吸收。 碧妖张低头看了看,血红色的眼眸中有难得的戏谑,手轻轻一转,衣袍已被他收起,也不知收在何处了,下一刻,手中出现了另外一件干净的白色衣袍,丝滑如雪。 “既然你这么喜欢白色,又这么喜欢穿男人的衣服,那就穿我的罢。”他把雪袍放在岸边,脚踏进水中,缓缓向齐若谷行来。 “你走我就穿,你快出去!”齐若谷慌乱间答应,但见碧妖凝依旧向她走来,不得已渐渐向后退去,还频频向碧妖凝泼水,以示她的怒意。 碧妖凝隔着离她只有两步远的距离凝视着她,也不管自己的衣袍已经湿透,戏谑的神色也已恢复成淡然,“若谷……已经到山顶了。” 齐若谷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微微皱眉道:“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就给我你的精血,然后让我离开?” 碧妖凝淡然一笑,向前两步靠近齐若谷,在她还未回过神时,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力道大得出奇,“你以为,到了这里,我会那么容易让你离开吗?” 齐若谷羞怯之余,终于忍耐不住,口中轻念一串咒语,顿时一片水花至碧妖凝身后骤然而起,变成一只只利箭直直射向他的后背,同时也借着那半块巫界圣物发出一道幽蓝色光盾,隔在两人之间,企图以这种方式来阻断那让她羞愧不已的姿态。 果然,即使实力深不见底的碧妖凝,感觉到身后那强大的气势,也不由神色一凛,旋即右手一挥,一道水波屏障阻于他和水箭之间,随后都跌入池中,溅起一片水花。 碧妖凝望着已成功脱离他禁锢、后退数步的齐若谷,失笑,“你就那么怕我吗?” 齐若谷轻咳一声,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被碧妖凝拥着,身体会有莫名其妙的反应,这让她羞恼不已。她扭头不愿直视碧妖凝,“说就说,别动手动脚。你需要什么,才愿意让我得到精血然后离开?” 第四十四章 共浴(4) - 巫殇 - 沧月玉儿 打,在这个完全是他的地盘当中,她可不认为自己能打得过碧妖凝,更何况他再样也是一只修行了两千多年的天狐,实力恐怕比巫主还要强上几分,她想要得到精血,唯有满足他的要求,以此来交换。 只是,碧妖凝似乎并不太愿意就这样答应拿条件来交换。 他悠闲的将漂浮在水中的白发来回晃动,轻轻摇了摇头,“我离圣地已经五百年了,如今借着你的原因回来了,也刚好办妥一些事,到时再与你谈这件事吧。” “什么?那得多久?”齐若谷皱着眉回道。 碧妖凝被她这神色蓦然刺痛了眼,突然想像上次在小溪边那样,狠狠的打击她一番,“怎么,还没在这过一天,你就开始急着去找巫落卿了?” 齐若谷将身子沁在水中,收起保护光盾,连看都不愿看碧妖凝一眼,缓缓向他旁边绕了过去,准备去台阶旁拿衣袍。 “他在青丘国内过得很好,一点也不像受过伤的样子,我都告诉过你,你为什么还那么担忧他?”碧妖凝挡在齐若谷的面前,阻止她前行。 “我担不担心他是我的事,我被骗也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我是齐若谷,不是你的柔儿,不要把你对她的担心和一切情绪都发泄到我身上来,我不是你们这些妖怪的玩偶!”齐若谷气极,就那样从水中站起,腰间以前的部位,全都因此而暴露在碧妖凝眼前。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两人相互对视着,各自沉静在各自的思绪当中。 过了半响,齐若谷从碧妖凝血红色的眼眸中感觉到有一丝异样,疑惑之余才觉察到自己的失态。 她惊呼一声,慌乱间正想回避,碧妖凝已经快她一步,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呼吸有些微的急促,“若谷……”同时将女子紧紧抱在怀中,齐齐倒入池水深处。 远在另外一座高阁中的两个中年男子本瞧得一阵兴奋,却见两人突然消失在眼界当中,正埋怨间,两人同时受了一个大大的暴栗,痛得两人一同转身,正想怒斥时,却看清来者是谁,浑身的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颓废的低着头,一齐唤道:“大哥……” 来者是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长袍中的老者,他露出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和一把长长的白须,怒视着面前一青一灰两名男子,“你们俩个不去查看圣地各处结界,居然在这里偷窥小辈们谈情说爱……真是,真是气死我也!!” 青衣男子正是碧妖凝口中的二爷爷,他轻咳一声,尴尬的挠了挠头,“大哥,没有,我和四弟只不过是在这里欣赏风景而已,马上就走。” “是啊,我们马上就走,就走。”那被他唤作四弟的灰袍男子,正是碧妖凝的四爷爷,他付合二哥的话,连连点头,同时脚步已经不自觉的向阁楼下移去。 “哼!我看你们俩个都是闲得有些荒了,当真想去守圣墓么?”那黑袍老者肃然道。 “不不,大哥,我们马上走!”青衣男子应声回道,也不顾老四还在身后,也自顾的率先跑开。 灰袍男子对老者嘿嘿一笑,也随着二哥的方向奔去,“二哥,等等我……” 阁楼离了两人,一下静了许多,那老者在两人离去之后许久,确定两人不会再回来,才顺着他们原来的位置向另一座阁楼望去,由着他现今的眼力,能清楚的看到凝娃儿的居住,“咦,人呢?” 他望了半响,都未发现有人的身影,失落的摇了摇头,只得转身离开,“看来下次,得出现及时一些。” 他哪知道,阁中不是没有人影,而是因为人都在阁中的水池中。 虽在水中,可对碧妖凝丝毫没有影响,他屏着呼吸,紧紧拥着齐若谷,在感觉到女子快要窒息时,才将她哗的一声拉出水池,引得她连连咳嗽。 第四十五章 淋浴结束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一离开水,齐若谷便贪婪的呼吸着,她连咳数声,才对抱着她不放的碧妖凝怒喝:“碧妖凝,你想谋杀我么!” 碧妖凝用自己宽大的衣袖挡住齐若谷光滑裸露的后背,神色有些怪异的低头俯视着齐若谷,血红色的眼眸里有齐若谷不明了的东西,“洗好了吗?洗了好,就快去把衣物穿上。” 齐若谷挣扎一下,皱眉羞怒道:“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去穿衣服。” 碧妖凝回头望向相隔数里远之外的一座阁楼,静静凝视半响,才回头松开抱着齐若谷的手,“他们都走了,你快去把衣服穿好。” “谁走了?”齐若谷顺着他的眼光向远处望去,除了能看到一座高阁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不由有些疑惑。 “没谁,快去穿好衣袍,我带你去见几位爷爷。”碧妖凝努力压下心中的欲火,淡淡回道。 同时在心中暗笑:齐若谷被巫落卿领回巫界已经整整快六年时间,看她这幅模样,应该还是个黄花闺女罢,居然连男人最原始的**都看不出来。 不过他对自己也感到无比惊讶,居然能忍住**不去伤害她。 或许连他自己都已搞不清楚,如今想得到的是柔儿,还是这女子。 碧妖凝跟在齐若谷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替她遮挡着什么,方向正是之前他凝望过的高阁。 齐若谷当然不知晓在她淋浴这期间,居然会有人对她进行偷窥,而且偷窥者竟然是碧妖凝那几个老得连年龄都不知道多少的爷爷。若是被她知晓,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虽然疑惑碧妖凝为什么总挡在她身后,只是碍于现在的状态,她只好随他去了,自顾加快脚步,从水中向台阶靠去。 “你……你先背过去!”之前虽是在水中,但胸前的风光依旧被碧妖凝偷窥少许,如今上了岸,她更加羞怯得无地自容,捡起地上的雪袍挡在身前,向碧妖凝怒喝道。 同时在心中自责不已:怎么好好的让他闯了进来,看来下次坚决不能随意在别人的地方淋浴了,至少也要在室内,或者干脆不洗…… 碧妖凝此时脸上洋溢着一种温柔舒适的微笑,他也不转身,只是对齐若谷上下不停的探视着,“哪里都被我看光了,你还有必要多此一举吗?” 说完不等齐若谷回应,又说了一句让她更为羞怒的话:“再说,你的身材,其实真的很差,难道巫落卿不给你吃东西?来这里就好了,我会让三爷爷给你好好补补的。” “碧―妖―凝!你给我滚!”齐若谷气极,转身胡乱将手上的白色长袍给套在身上,同时一字一句冷喝。 碧妖凝咧着嘴轻笑,“我不滚呢?你是不是又要用你脑子里那些术法来对付我?” 说完还向前一步,靠近齐若谷身后。 齐若谷刚回身,便对上他那双充满笑意的红色眼眸,本气恼的心,突然似有什么被牵动,泛起一股异样感觉。 这才是真正的笑…… 她第一次在碧妖凝这双妖艳的眼睛里看到,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真正的笑意。让一身白衣、一头白发、看上去冷漠孤寂无比的他,有一种明耀阳光的气息。 这……或许是他压制在内心深处真实的自我? 齐若谷有些失神,她蹙着眉想从碧妖凝前后两种变化中找出一些原因,因此连碧妖凝什么时候绕在她身后替她擦拭湿露露的发丝都不曾察觉。 直到碧妖凝俯身在她耳上轻轻啄了一口,随即嘻笑一声,“怎么,在想什么?” 敏感部位被男子轻啄了一口,羞愧间齐若谷呐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想开口痛斥,却突然感到碧妖凝正握着她满头黑发,仔细的用一条丝布上下擦拭着。 似有些接受不了碧妖凝前后之间的反差,齐若谷有些不自然的喃道:“你……你放开,我自己来。” “别动。”碧妖凝不容质疑的一口回绝,依旧继续的擦拭着齐若谷黑发上的水滴,感觉女子身体有些僵硬,他不由笑了,“怎么,第一次让男子替你拭水?” 齐若谷身子明显一顿,恍惚间她回到了那座高不见顶的巫山最高处,回到了那个总是对她一脸温和笑意的银发男子身边,他……才是第一个为她擦拭黑发的男子。 只是如今回想,他那一成不变的笑容,又有多少是真心为她而绽放的? 第四十六章 异样的碧妖凝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席地而坐,任碧妖凝在她背后将她那一头湿露露的黑发拭开,神色有一丝黯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男子突的一把将她拥住,双手环在她腰意,同时将下巴靠在她的肩上,“你在想什么?” “你干什么。”齐若谷一直不太适应碧妖凝偶尔对她露出如同恋人般的态度,微微挣扎着。 只是她越挣扎,碧妖凝环在她腰间的手便越用劲,“齐若谷,走吧,随我回圣殿。” 说完用身子在后推着齐若谷往回廊外走去。 齐若谷挣扎不开,有些无奈的顺着他推动的方向向前行,“去哪?” 在转角处碧妖凝突然停顿下来,放开齐若谷,“等一下。” 他转身一跃而起,从回廊木栏处用脚轻轻一蹬,便如飞鸟般,直直飞向双生花群中,在齐若谷以为下一刻他要落入水中时,他却足尖轻点粉色花朵之上,竟然就那么稳稳的站在上面,配合着他此时的长发飘舞、衣襟飘飘,让齐若谷一瞬看失了神。 那样纯净的美,立于这花从之中,让他宛如刚出尖的仙子般。 齐若谷还未回过神,碧妖凝已经一掠而回,稳稳站立在她身旁,一脸笑意,“在看什么?” 齐若谷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呐呐回应,“啊……没……没什么。” “走吧。”碧妖凝也不追问,拉起她的衣向回廊之外走去。同时侧过头笑颜道:“齐若谷,以后,你就只穿我的衣物吧,我喜欢。” 齐若谷抬起双臂看了看,除了那白得似雪般的颜色,还有柔软的丝质,代表着这件衣袍的不同之处,可是她并不能看出这件衣袍居然是碧妖凝的。 因为这件衣袍,并不像她之前穿巫主衣袍那样,显得异常宽大,特别是领口处,随着她的动作,总是不经意间便向一旁倾斜,微微露出些许春光。可是这一件却不同,领口处紧贴她的脖颈,长短也刚好合适,就连大小,也像是为她量身定作一般。 “这……是你的?”终于,她忍耐不住,开口问道。 碧妖凝挑眉,“怎么,不相信?不信你闻闻,还有我们狐妖身上特有的香味呢。” 他拉起齐若谷衣袂一角,作势要让齐若谷闻。 若谷向后退了一步,“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的衣袍怎么会这么小。” “笨蛋,这是我用自己的衣物特意为你剪裁的,没想到这么合身。看来我的眼光不差。”碧妖凝满意的点着头,笑道。 她没想到碧妖凝会自己修改衣袍,而且在从未量过她的尺寸时,居然还修得这么好,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在她昏迷半睡之间,他究竟对自己看了多少。 尴尬间,她窘态毕现,急忙转身赶路,不愿让碧妖凝发现她现在的模样,“不是说要带我去什么圣殿么,快走罢。” 碧妖凝了然一笑,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追上她的脚步,左手在她面前展开,“你不好奇这个东西是什么吗?” 他手心处,赫然是刚才齐若谷在双生花从中发现的那一抹艳红果实,此时正静静躺在他白皙的手心里,散发出浓烈袭人的香味。 “你怎么把它摘了?”齐若谷好奇之余,不禁停下脚步疑道。 碧妖凝深思一会,忽对着齐若谷笑颜摇了摇头,“算了吧,一会你就知道它的作用了。” 他拉着齐若谷的手,出了回廊,来到了那条依山而建、半悬在空中的长廊上,缓缓为她解说这里的起源。 “其实早在几千年前的圣地,只是这一座孤山而已。老头子他们,都是这里的守护者。”碧妖凝来到木栏向下望去,除了雾气缭绕,便只有深不见低的万丈深渊。 齐若谷随着他的眼光向下望去,只是轻声回了句,“这座山与巫山相比,究竟哪座山最高?” 碧妖凝失笑叹道,“算了,若要说到这座山有多高、存在有多久,我一时半刻还说不清。至于你说到底哪座山最高,这恐怕也不好衡量,当初我去巫界将结界打破闯了进去,从山底到山顶,使用身法也只用了几个屏息间的事。可是在圣山,我从未用过身法。” 除了昨日那一次…… 他在心中暗叹:坚持了近千年的规矩,到底还是破了。 齐若谷当然不知道昨日碧妖凝已经破了戒,她当时已经高烧昏迷得时而糊涂时而清醒,哪还在意这些东西。 只是此时听碧妖凝提起孤闯巫界的事,不由顺着这个话题询问一直困扰她数日的疑惑,“你当初,究竟为什么要打破巫界结界?那个‘灵园’里,究竟有什么宝物?会引得另外三界不惜牺牲众多实力,行去攻打巫界?” 碧妖凝暗自懊恼自己一时多嘴,思绪间正想着怎样回答,远处圣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而且正逐渐向他们这里靠近。 “主人……主人!”听声音,竟然是那性子火爆的火狸。 齐若谷顺着长廊向声音方向奔去,同时回头对碧妖凝喊道:“快走,小红在找我。” 碧妖凝见她不再追问,不由松了一口气,提步追上她,“你给它起名叫‘小红’?” “它一身火红色,不叫它小红,那叫什么。”齐若谷头也不回的道,同时望着那些不停消逝在她身后的景色,“这条木廊怎么会这么长。” “别管它,有些老头子闲来无事修建的,说是在这里能够望到结界之外的青丘国。” 碧妖凝笑着回道,同时上前拉着齐若谷的手,占主导性的拉着她向前掠去,速度竟比齐若谷要快许多。 越靠近,那一团红得似火的绒毛便越耀眼。 “主人,柯离他……他要幻为人形了,可是听那小八说,必须要用柯离血契的主人的鲜血,来帮他渡过最困难的一关,你快点啊。”那火狸一双眼睛透着一丝焦急,抬头仰视着齐若谷,突然间有一瞬的失神――这女人……只是几日不见,她给它的感觉已经完全不似之前的模样,究竟哪里不同,它又说不出来,只是凭着一只妖兽的直觉,感觉到女子有些变化。 齐若谷听完它的话,愣了愣,“柯离?他是谁?” 火狸人性化的翻了一个白眼,鄙夷道,“主人,柯离就是那只小白啊。”它抬头望着齐若谷身边的碧妖凝,神色有些愤然,“因为一些原因,我和他都已经成为你的私人妖宠,而且已经签定血契。” 虽然是被迫的。 它在心中补了一句。 “啊?什么是血契?”齐若谷不由更加疑惑,她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些东西。 当然火狸已经由衷的不打算为她一一讲解了,上前用小爪子拉扯她的衣袂,“主人,快走吧,柯离还等着你呢。” 无奈之下,齐若谷只好放弃一切疑惑,正弯腰想抱起火狸时,却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拉扯开,随后便听到碧妖凝冷漠的声音:“不许碰它!” 他突然转变成这幅模样,让齐若谷有些不能接受,她用力甩开碧妖凝拉着她的手,同时冷声回道:“碧妖凝,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干涉我。” 说完抱起火狸,快速离开碧妖凝的眼界之内…… 第四十七章 永生契约 - 巫殇 - 沧月玉儿 碧妖凝望着齐若谷消逝的背影,血红色的眼眸不停闪烁莫测的光,他在原地静立半响,才向齐若谷消失的方向掠去,速度快得只能捕捉到他那道白色的残影而已。 圣殿,其实也只是一座高阁而已。 只是它的建筑、雕刻、气势,都要比齐若谷之前看到过的阁楼要高上几个层次。 最主要的是,圣殿所处位置,是一个平台,平台之上,还有高不见顶的山。越看着这个平台,齐若谷越觉得这个平台是被人硬生生劈开的一般。因为除了那座圣殿,外面的空地都是齐整整的岩石,中间只是人工的装饰了一些花锦和草地。 圣殿靠山而建,高大约有数十丈,正厅内除去一些桌椅和普通摆设,还剩许多空间,更显得这圣殿空荡无比。 此时齐若谷随着火狸,已通过圣殿,来到了离圣殿数里远之外的另外一座两层阁楼。 一路上看到这些景象,不由让她有些惊讶于这些建筑到底出自谁之手,只是此时火狸不停的催促她,她只得等有机会再去询问碧妖凝了。 想到碧妖凝,她奔驰的身子突然停下下来,回头望去,哪里有碧妖凝的踪影? 不知为何,她心底有些失落,回身继续顺着火狸指引的方向向前掠去。 “到底还有多远哪?”再绕过两层阁楼时,齐若谷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怀中的火狸。 火狸懒洋洋的靠在齐若谷的怀中,正一幅享受至极的模样,此时听到齐若谷突然发话,神色微微一窘,幸好它脸上除了绒毛便还是绒毛,表情不那么明显。 它伸起毛绒绒的爪子指着前方,“那里,就是我和柯离的住所。” 齐若谷顺着它爪子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座略微简陋的木阁,阁楼前有一条宽大的青石子路,显得有些萧条。 越靠近矮阁,齐若谷便看得越清楚,矮阁竟然与之前看到过的长廊一样,一半都是陷入山石里的,而且背后再无去路――竟然是一间悬空在山石间的屋子。 “你们居然住在这里?”齐若谷有些担忧的问道,虽然她已见识过那条长廊的结实度,但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有人居然会将房屋修建在这种地方。 火狸声音透着一丝无奈,“不住这里又能怎样,若是与那小八住在一起,谁知道哪天醒不来。” “小八?那个会飞的龙形怪物?”齐若谷放慢脚步,蹙着秀眉疑惑道,“看它当时的模样,恨不能将我们三个一口吞下肚,可是后来它因为碧妖凝的原因,答应帮助你们提升修为,可是……我们什么时候契血契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火狸就想起当时被碧妖凝强迫与这个凡人女子签定血契,不由闷声回道,“这个问题,你要去问那个狐狸。” “啊?谁?”齐若谷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又道,“你说的是碧妖凝?他与这事有什么关系?” “唉,算了,不提也罢。快走吧,柯离在等我们呢。”火狸叹了一声,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虽然与一个凡人女子签了血契,多少让他有些心里不平衡,可是当时柯离很愿意,又加上他无力反抗碧妖凝,也只好认了。如今跟在小八后面,虽然要时时提妨小八那垂涎欲滴的模样,但看到柯离此时应了它的帮助,提前修成人身,多少让他感觉要好多了。 砰。 木门被齐若谷推开,入眼的,便是一只白得似雪的兔子正卷缩着小小的肉身,在地上来回的翻滚着,似乎痛苦无比。 “哎哟哎哟,你怎么才来。”说话的,是一只飞舞在空中的怪物,模样似龙非龙。它正瞪着一双‘龙’眼望着齐若谷,有些不自然的吞了一口唾液,随后赶紧移开目光,向她身后望了望,“小凝呢?” “他没来,小白怎么了?”齐若谷弯下腰将火狸放下,随后蹲在小白身边焦急的问道。 “还不是怪它自己,白白lang费我上百年修为,结果还是不行。”小八翻了个白眼,摇头痛惜道。 齐若谷将小白轻轻抱起,怜惜的抚摸它身上柔软的绒毛,“什么不行?” 火狸率先回道,“柯离它自己求小八为他增涨了百年修为,好提前幻化人形,哪知道还是差了一些。看来它当初幻为人形时,应该被人下了什么禁咒。” 越听越迷糊,齐若谷无奈的叹道,“算了,先不管你们说的是什么,现在小白这么痛苦,我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是它的血契主人,用你的血来试试看,不然还要怎样,难不成还要本龙爷再损失百年修为给它么?”小八吹着胡须瞪眼道。 齐若谷自动过滤它的表情,“用我的血?那要怎么做?” “姐姐……小白好难受……”齐若谷怀中的白色肉球痛苦的颤抖着毛绒绒的身体,轻喃着。 齐若谷怜惜的抚着它的身体,安慰道:“小白,别怕别怕,我会帮你的。”说完抬头直直望着飞在空中的小八,“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行?” 小八撇了撇嘴,“你想好了,真愿意与这小东西结为永生契主关系么?若愿意,你就在它额头处滴进三滴鲜血,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齐若谷有些不相信。 小八手臂粗大的身体来回扭曲,哼哼两声怒道:“小女娃子,难道你不信我的话?” 齐若谷被它的声音给震得有些头神,摇了摇关头道:“不是,只是觉得太简单了而已,没别的意思。” 她身旁的火狸听到这话,神色有些怪异的抬头望着她,明亮的眼睛里有一丝震动:到底是因为她从不了解这些东西,所以才会表现得这样无所谓,还是因为她本性本来就是如此? 血契,那只是主人约束妖宠的契约,若何时不高兴,是可以随意解除的。可是一但主人自愿过渡精血给妖宠,那他们之间的关系便从主导变为双方互导,彼此都能感应对方的思想,即使有一天后悔,他们也没有任何能解除契约的办法,除非其中一方――死亡。 第四十八章 交换条件(1)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三滴鲜艳夺目的鲜血缓缓沁入雪白的绒毛之下,消失不见。 齐若谷听了火狸的话,将小白放回地上,等待它自己渡过这一难关。 它身体扭曲的痛苦模样,让齐若谷怜惜不已,同时也让她见识到,一只妖想要幻化人形,究竟有多难。 恍惚间,她想起了初到妖界,遇到的那个瞳,想起他真挚童真的模样,想起他劳苦多年,只为来青丘国换取一些上等晶石好助自己幻为人形,心中竟是蓦然一痛――或许,她应该为他做点什么? “女娃子,你先出去吧。”小八飞到齐若谷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齐若谷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才挑眉道:“为什么要我出去?” “你的事已经做完,为什么还要留在里面?”温和不容质疑的声音在齐若谷身后响起。 她瞬时转身,望着门外青石道上的碧妖凝,“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碧妖凝上前进了厅内,不容齐若谷反抗,固执的拉起她的手向外走去,“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该去解决我们之间的事了。” “我们之间的事?你是说,你愿意现在给我你的精血?”齐若谷放弃挣扎,喜颜道。 碧妖凝身子微微顿了顿,他侧过头凝视齐若谷,神色黯然无光:“你……就那么想离开我身边?” 齐若谷有些受不了他那幅无辜模样,扭头不愿直视他,轻道:“那你害怕离你而去的,究竟是我还是柔儿?” 碧妖凝停下脚步,静立半响才回道:“我若说,是你,你信吗?” 表情,是真诚的;眼神流露出的东西,是真诚的;就连他此时给齐若谷的感觉,也是真诚的。 齐若谷有些失神,她在心中痛斥自己,究竟何时,她会被面前这男子的一举一动给牵动心神? 可是……她终究只不过是别人的替身。 对于落卿来说,她是! 对于妖凝来说,她也是。 从来就没有什么改变,他对她的深情温柔,都只不过是因为她是柔儿灵魂的寄主而已。 只是他与落卿不同的是:他一开始就已把她当成柔儿对待,所以流露出的神情永远都像真的一样;而落卿……她却看不透他。 或许,连碧妖凝,她都没有资格敢断言她已看穿? “喂,你到底在想什么?”碧妖凝拉了拉齐若谷的手,将她从沉思中拉回状态。 齐若谷微微摇了摇头,只觉得想到一些让她困扰的问题,她的心情便颓废得无以复加。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向前走,“没想什么,我只是希望你下次说这种话时,不要把我牵扯进来。” 她低下头微微顿了顿,“因为……我不相信。” 碧妖凝皱着俊眉望着齐若谷单薄的背影,突然被她那孤独寂落的感觉给刺痛了眼,上前两步想牵她的手,却被齐若谷避开,终是神色淡然,轻嘲一声道:“是么……既然如此,那你是决定要离开这里了?” 齐若谷侧头望着西面,那里,正是青丘国的方向,如今让她牵挂的男子――巫主,巫落卿,正在那里。 她轻而坚定的点了点头,“只要你给我精血,我就离开。” “他明明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执著?为什么还要不惜牺牲一切来得到我的精血?为什么!”碧妖凝直直和齐若谷逼近,血红色的眼眸中,透着一抹痛苦。 “我说过,我是他的部下……” “你别在自欺欺人了!!你爱上他了,对不对?”碧妖凝突然捉住齐若谷的双肩,在她惊慌之下将她狠狠勒入怀中,“什么是都只是借口!什么你是他的部下,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齐若谷,是他用来唤醒柔儿的一个替身而已!他杀了你仅有的几个亲人,你为什么……还总是帮他?” 齐若谷愣愣的任碧妖凝将她勒得快要窒息,也不反抗。碧妖凝这么多话,她却只听进了一句――你爱上他了,对不对? 爱… 她爱上那个莫测无常的巫主了?不可能,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柔儿强加给她的感觉,她没有爱……她怎么可能爱,他是她的仇人啊…… 齐若谷突然失声痛哭起来,任泪水湿透了碧妖凝那白得如雪的衣袍上,“不,我没有,我没有!是柔儿,这一切的感觉,都是柔儿的!不是我的!” 碧妖凝感受到女子那发自内心的凄婉哭声,不忍再刺激她,悠悠的一声轻叹,“若你怕有……我可以让你忘记他的一切。” “忘记?”齐若谷哭着自嘲一声,“怎么忘记,难道像当初在匈奴国时,像真正的落卿对待我那样,将我的记忆全都抹去?然后在我忘记痛苦安然度日时,又来将一切记忆都重新恢复,再让我去体验一次早已忘记的痛苦?你和他,果真是一路人!” “真正的落卿?”碧妖凝蹙着眉从怀里轻轻推开齐若谷,直直盯着她泪眼朦胧的双眼,“难道还有另外一个落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齐若谷不由想起当初恢复记忆时,脑海中浮现的一切,顿时痛苦的紧抿嘴唇,撇开头不愿理他,“我不知道,你不是天狐么,不是能窥视未来和过去么,这些事你会不知道?” 碧妖凝见她不欲理睬的模样,只好作罢。 其实不是他不能窥视这一切,只是但凡能窥视过去和未来的人,都要损失一部分修为,亦或精力,所以对于齐若谷以往的事,他也只是知道一些大概,如今看来,他应该好好去了解一番了。 两人静静对峙半响,碧妖凝终叹息一声拉起她的手向圣殿走去,“既然你不愿意说,我自会有办法知晓,现在跟我走吧,我给你精血。” 齐若谷本想避开他的手,突然听他这样说,不由抬手抹干泪水,不相信的愣了愣,“真的?有什么条件吗?” “条件?当然有,只是就怕你不敢兑现。”碧妖凝头也不回的道。 齐若谷虽然对这个条件有些惧意,但还是倔强回道:“只要给我你的精血,并让我离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碧妖凝应声蓦然回头,眼底有一种让齐若谷有些胆怯的笑,“真的什么条件都答应?那我若说,要你留在圣地陪我十年,你也愿意?” 他在齐若谷还没回答之前又道:“或者,让你真真正正的陪我一晚,你也愿意?” 齐若谷当然知晓他后面这个条件的意思,可是前面那个条件时间太长,她根本不可能答应。而后面这个条件,似乎又涉及一些她从未体验过、但却有些了解的东西,羞怯间她不知如何回答。 碧妖凝似乎早就料到这点,他放声大笑,“看来,你还是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伟大,你们凡人的女子不同于那些妖姬,对于贞洁是很看重的,这点我是知道的。” 齐若谷羞怒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低着头闷声跟在碧妖凝身后,向前行。 第四十九章 交换条件(2) - 巫殇 - 沧月玉儿 感觉齐若谷不再沉静在她自己的回忆当中,碧妖凝才放松微笑。 他紧握齐若谷的手,缓缓向平台正中央那座圣殿行去,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时不时的侧头观看身边的女子。 终于再他又一次侧头过来时,齐若谷迎上他妖艳的眼眸,“你老是看我做什么?” 碧妖凝淡淡一笑,摇头道:“没什么,一会看到几个疯老头,你别害怕。” 齐若谷哦了一声,淡然道:“是上次遇到的那几个老头吗?他们究竟活了多少年了?为什么你都要喊他们为爷爷呢?”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老头子是我的亲爷爷,另外几个老头,都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按顺序排列,我自然都得喊他们为爷爷了。” “那……你父亲呢?”齐若谷微微停顿一下问道。 碧妖凝身体轻轻震了震,他侧头不语,拉着齐若谷往前行,闷声回她,“我不知道。” 他那幅表情怎样也让齐若谷无法相信他的话,只是到底还是闭嘴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一个问题,“我们在山底最先看到的是一只拥有五条尾巴的狐妖,那是你五爷爷;之后在跳舞草地那里,看到的是排行老四的丑老头,那还有三个老头,他们在圣地干什么?” 碧妖凝噗的轻笑出声,“四爷爷若听到你唤他丑老头,恐怕要气得火冒三丈了。” 像付合他的话一般,在他话音刚落,一声声如雷般的爆喝便围突然响彻在他和齐若谷耳边,“凝娃儿,那女娃女这样唤你四爷爷,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来者散发出的强大气势压得齐若谷有些惧意,她努力保持镇定站在碧妖凝身旁,四处张望想要寻找那声音的源头,却无果,只得扬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嘿嘿……凝娃子,你来告诉你这小情人儿,爷爷是谁。”那声音嘿嘿的连笑几声,说道。 碧妖凝眼含笑意,回视齐若谷,“我们走吧,别理他,三爷爷还在等我们呢。” 说完拉着齐若谷继续前行,速度加快了许多。 那声音听碧妖凝这样回答,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像早就知晓他会这样回答一般。更奇怪的事,他对碧妖凝说话却不敢像刚才那样爆喝,而是极力放温柔,“算了,咱不和你这小一辈娃娃一般见识,不然万一惹你生气了,又一隔几百年都不回来,那爷爷我可就是罪人了。” 他前后两个反差让齐若谷错愕之余,又觉得他有些可爱,不由放低声音贴近碧妖凝耳边,“他又是你哪位爷爷?” 在碧妖凝还未开口回答时,一道青色身影急速旋转在他和齐若谷周围,旋起一片强劲的劲风,吹拂着两人的白色衣袂。 “二爷爷,别闹了,凝儿还有事呢。”碧妖凝无奈的摇了摇头,望着那道青色身影道。 随着他话音刚落,那身影也随之停了下来,立在两人前行的方向,一脸笑意。 齐若谷暗中打量来者:那是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至少表面的年龄大约是这样;一头棕色长发用一根黑色丝带紧紧束在头顶,他长脸挺鼻,一双深邃能透彻所有的眼睛盯盯注视着齐若谷,唇边挂着一丝莫测的笑。 他便是碧妖凝口中的二爷爷――碧长春。 齐若谷轻轻点了点头,“你是排行老二的老头?长得比上次偷窥我们的老头要好看多了。” 青衣男子忽然放声大笑,伸手不顾形象的指着齐若谷,话却是对着碧妖凝说的,“凝娃娃,老四要是听到这女娃娃这样说他,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头冒青筋,当场爆走呢,哈……” 齐若谷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言道:“谁让他一幅想要吃了我的模样,还偷偷跟在我们后面,这哪是一个当长辈该做的事,说他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嘛。” 碧妖凝握着她的手加重了一些力道,见齐若谷疑惑的望着他,不由笑了,“做出这种事的,可不止四爷爷一个哦。” 听到这话,前面的碧长春突然神色有些古怪,他无比了解碧妖凝那半笑半正经的模样,正在心中暗叹上次偷窥的事是不是已经被他知道时,另外一个粗莽的声音响起。 “哇呀!二哥,你怎么把这事给说出来了,不得了不得了,凝娃儿知晓我们差点偷看到他们的私事,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你怎么能说出来呢。” 应声而落,一个面孔黝黑丑陋的灰衣中年男子瞬间出现在三人面前,瞪着一双本就不大的小眼望着碧长春。 “你怎么来了!”青衣男子突然上前一步,将来者的嘴给捂上,同时对着碧妖凝和齐若谷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爷爷有事,要先走一步了,你们继续,继续哈。” 碧妖凝突然拉着齐若谷瞬间移步,下一刻已出现在两名中年男子身旁,他平静的温和一笑,“二爷爷,四爷爷,三爷爷他老人家这些时间恐怕很忙呢,这次凝儿回来他都未来迎接,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 他似极为惋惜的轻叹一声,又对着两个中年男子道:“三爷爷他这么忙,可是有些人却闲得发慌,不知道干嘛,你们说,这些人是不是该让三爷爷好好安排一下,去干点一些实事?” 忍耐不住率先说话的是身穿灰色长袍的丑陋男子,他挣开青衣男子捂住他嘴的手,连连摇头,“别别,凝娃儿,爷爷逗你玩呢,没有的事,爷爷可忙了,不闲,一点都不闲。” “是啊是啊,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该谈情就谈情,该做事就做事,该闲逛就闲逛,有什么在让小八去找我们就行了。”青衣男子连忙附和老四的话,一笑媚笑。 齐若谷到此时都还未反应过来,这三人到底在说什么事,她微微皱起秀眉摇了摇碧妖凝的手,“碧妖凝,你们在说什么?” 她当然听不懂碧妖凝话中的意思,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面前这两个活了上千年的狐妖,更是碧妖凝的长辈,居然会做出让人鄙夷的事来。 碧妖凝深深呼了一口气,淡淡回道:“没事,我们走吧,找三爷爷去。” 啊! 听碧妖凝说要去找那冷面郎君――老三,两人相视一眼不由有些惊恐,青衣男子急急挡在碧妖凝身前,“别……凝娃娃,别啊!我们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绝对绝对!你相信我们,别去和你三爷爷说啊。” “是啊,凝娃儿,别冲动,别冲动。你离开圣地已经五百年了,回来又不好好和我们叙叙旧,还抱了这女娃子回来,我们只是好奇才去的……”丑陋男子说到最后,见碧妖凝神色越来越难看,终不再继续说下去。 他尴尬的咳了几声,一狠心咬牙道,“好吧,算我们错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我和二爷爷绝对无条件的答应你的。” “这可是你们说的。”碧妖凝血红色眼眸里有一抹得逞的笑,他拉着齐若谷绕过两位男子,向圣殿行去,“那好,这次就原谅你们了,记着,你们一人欠我一个要求,等时机到了,我会向你们索要的。” 望着碧妖凝和齐若谷成双的背影,碧长春拍了拍丑陋男子的肩,重重叹息一声,“老四,看来,我真得考虑考虑和你一起出圣地去外面的世界逛一逛了。” “还不是怪你,非要拉着我去,明明没有看到什么,现在还得背着这个黑锅,白白欠凝娃儿一个要求,真是。”老四哼哼不平的嗔道。 “唉,算了算了,算是他五百年回来一次,咱们给他的见面礼罢。”青衣男子无奈道。 说完,与丑陋男子对视一眼,齐齐叹息一声,缓缓随着碧妖凝的脚步向前走去。 齐若谷一直静静的守在一旁没有出声,此时离得开了,她才轻声问道:“你们刚才究竟在说什么?” 碧妖凝回头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两个男子,随后回过头无奈的叹息一声,“没什么,他们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几千年,虽已炼成精,但他们很少离开圣地,所以多少有些无聊,做的一些事,也让人很无奈,但心都是好的,你和他们相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齐若谷不自然的扭开头,“相处时间长?不是已经答应给我精血了么?拿到了,我就离开,何来相处。” 碧妖凝握紧了她的手,温和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怒意:“离开?你当真那么想离开?难道我说的那些话,对你一点用也没有吗?” “这……我不想再说这些,你告诉我要用什么条件交换,才同意让我取得精血离开。”齐若谷放慢脚步,直直盯着碧妖凝那双红色眼眸,轻道。 “呵……好,既然如此,那就交换吧。”碧妖凝凄迷一笑,那笑意冷若冰霜,让齐若谷突然心生不好的预感。 她微微蹙眉,眼底流露出几丝怯意,但还是倔强的出声问道:“交换什么?” 碧妖凝重新恢复淡漠孤寂的模样,略微粗暴的拉着齐若谷向前方的圣殿赶去,“换什么?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血红色的眼眸里闪过坚决的光:不愿留下,那就强行留下。 柔儿,你将这女子推向我身边,到底是什么用意?为什么这么久你都不在出现,你那股让我熟悉的气息,为什么就像彻底消失了一般? 到底为什么…… 第五十章 碧浩天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被碧妖凝拉着来到起先经过的最高一座高楼前,踏了进去。里面已静坐着一位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优雅的端着茶杯,时而浅尝一口。 他一身白袍、头带青冠,脸显得有些削瘦,一双深邃的眼眸让人一望便觉得灵魂都被他摄去,浑身上下明明给人感觉很清淡静恬的感觉,可是下一刻的感觉又是强势震人的,让人总无法判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他看到碧妖凝,本平静无波的脸上洋溢出一种溺爱的笑,“凝儿,你来了。” “三爷爷。”碧妖凝对这男子的态度与之前那两个男子相比,要好得太多。他恭敬的对着白衣男子弯腰点了点头,行了一礼。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指着宽敞大厅中央处,一排木椅,“嗯,回来了就好,坐下说话吧。” 碧妖凝把身后的齐若谷拉到身前,用手按住她的头向白衣男子行了一个礼,“三爷爷,这是若谷。” “嗯,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而且爷爷也并不打算阻止你,有些时候,还是要依着自己的心意来的。都坐下吧。”白衣男子对齐若谷微微一笑,旋即让两人坐下。 齐若谷虽然搞不清现在什么状况,但凭她自己的直觉,也能感受到这些男子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势,即便他们已经竭力压制。而且到目前为止,这些老妖怪都未有伤害她的念头,所以她只得暗自提高警惕,随从的跟在碧妖凝身后,默默无言。 两人刚坐定,大门处忽然闪过两道身影,还未看清,来者便已悠闲的坐在齐若谷和碧妖凝相对面的木椅上,嘻笑的望着她,还时不时的交耳私语,弄得齐若谷浑身不自在。 “二哥,四弟!”白衣男子似乎觉察到齐若谷有些自然,皱起浓眉向那一青一灰两个中年男子无奈唤道,“你们能不能安分点,我和凝儿有事要谈。” 青衣男子似乎极为怕他,听话的收起笑脸,佯装正经的直视前方,一幅乖宝宝的模样。 而那灰衣男子却只是不满的轻声嘟喃,“哼,凝娃娃几百年才回来一次,都不陪爷爷们玩,只知道找三哥。” 他面相黝黑丑陋,此时嘟着一张嘴,蹙着如剑浓眉,感觉滑稽无比,却又能从中感觉到他的那份孤独和寂寞。 坐在大厅正上方的白衣男子,正是排行老三的碧浩天。他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而且性格温和内敛,所以在圣殿里,除去老大,也就是碧妖凝的正牌爷爷之外,碧浩天算是这里的一把手,说什么话都极具影响力的威慑力。 所以不管是排他之上一位的老二碧长春,还是之下的老四碧凌天和老五,对他的话都是言听计从。 白衣男子碧浩天轻轻叹息一声,略显无奈,“四弟,凝儿这次突然回山,是有重要的事与我说,等会我们谈完了,再让凝儿陪你们玩,好不好?” “真的?”碧凌天一张黝黑的脸洋起一抹笑,他望了望碧妖凝,又望了望坐在他身边的齐若谷,“那……等会让这女娃子也一起来吧,好久没出去了,我对凡人可感兴趣了,刚好她是凡人,我也好问她一些事。” “行行,那你们现在是不是先离开?”碧浩天无奈的应了,随后说道。 “啊……”青衣男子和灰衣男子同时出声,看样子是极不愿意离开的。 碧妖凝望着这两个越活越小的爷爷,失声一笑,“好了,二爷爷,四爷爷,你们去刚才那里看看若谷那只小妖兽渡化人形成功了没有,若是没有,你们再帮个忙,替它完成渡化吧。等我与三爷爷说完事,就去找你们,好吗?” “小白还没渡化成功吗?那刚才你干嘛让我离开。”齐若谷听他提起小白,想着小白刚才那幅痛苦模样,神色不由一紧,嗔怒道。 碧妖凝突然想到什么,神色稍微有些黯然,“是你自己急着要离开……到底是他重要,还是你的妖兽重要?” 齐若谷一窘,感觉到碧妖凝血红色眼眸里所包含的悲痛和莫名情意,她有些承受不住,连忙把头扭开不敢看他,“那……那你还是把精血给我吧。” 白衣男子一直静静的观察这一切,他使了个眼神让二哥和四弟离开,才起身来到碧妖凝面前,“凝儿,这件事,你究竟有没有考虑清楚。” 碧妖凝起身轻轻点了点头,“三爷爷,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帮我。” 碧浩天闻声不语,而是侧头看了看碧妖凝身边一直处在戒备状态下的齐若谷,轻叹一声,“她已经消失两千年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齐若谷听闻这话,突然起身插话道:“碧妖凝,你答应给我你的精血,为何又扯上柔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知晓这件事?”碧浩天蓦时盯着碧妖凝,询问道。 碧妖凝红色的眸子闪动着异样的光,静默半响才是轻轻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齐若谷越发迷惑,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同时也越来越明显。 碧浩天静望面前这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孙儿,过了好一会,才重重叹息一声往正上方的坐椅行去,“孩子,你这样做,等有一天她清醒过来,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碧妖凝红色的眼睛像要滴出血一般,娇艳无比,他知晓三爷爷这话,已是同意他了,不由深深的望着齐若谷,展颜一笑,“不怕,那我就让她永远都不要清醒。” 这话,却是对那碧浩天说的。 齐若谷蹙起眉头,疑惑间正要再次出声询问,碧妖凝却已先她一步开口,“齐若谷,你不是总问我想要精血的交换条件是什么吗?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只要你喝下混有我鲜血的水,你的一切条件,我都答应你。” “就这么简单?”齐若谷有些不敢相信。 她转身看向厅上方的白衣男子,见他正一脸莫测的望着自己,挣扎一下终于开口,“前辈,小女子只是受人之命,才前来青丘国寻找九尾天狐的精血,若有打扰,还请见谅。” 待白衣男子受用的点头之后,她又道,“基实,这血如今取回去恐怕都已派不上用场,所以……” 她看了看身边碧妖凝,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姑娘有话就请尽管说吧。”碧浩天向她点头示意。 “所以,我想请前辈让碧公子放小女子离开,这血,我也不要……” “休想!” 她话未说完,便被碧妖凝怒声打断,同时用力抓住她的肩,凄迷的望着她,“之前我说过,他根本没有昏迷,根本就不需要我的精血,可是你依然固执而倔强的随我上了山,如今事到临头,你却告诉我,你不要了?” “凝儿……”碧浩天神色有些担忧的望着碧妖凝,轻声说道:“算了,你还是回青丘国好好守护那里吧,这女子……不是你的。” “谁说不是!谁敢说不是!”碧妖凝突然回眸望着那白衣男子,凄迷一笑,“三爷爷,为什么……难道连你也觉得,她真的属于那巫落卿?” “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齐若谷挣扎着想要从碧妖凝禁锢的手下逃脱,却被他越捉越紧。 “凝儿!” 突然一道白色身影闪过,只是瞬间,便将碧妖凝从齐若谷身前推开,重重向后跌去,连连退了几步,才定住。 碧浩天站在齐若谷身前,望着神色有些狼狈的碧妖凝,轻叹一声,“凝儿,这个结,你究竟何时才能解开?” “三爷爷……”碧妖凝直起身子,凄婉的笑了,那双眼眸,隐隐闪动着血红色的光,“两千年,我足足等了两千年了,为什么连这个要求都不满足我?” 齐若谷望着碧妖凝那幅模样,心中没来由的一痛,她想安慰他,她不想从他那双妖冶却艳美的眼睛里看到这种悲哀的神色,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来听去,碧妖凝似乎都在执著一件事,而身前这白衣男子只是用无比怜惜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轻言相劝。 她知晓,这件事恐怕与她有莫大关系,所以,她不敢妄加出声,只得尽量闷声不出:谁让率先反悔的,是她自己呢。 “三爷爷,如今三界混乱四起,另外销声匿迹上千年的魔界和冥界都已有复苏的举动,你和老头子经常不在圣地,不就是为了这件事么。”碧妖凝收起一切神情,恢复他惯有的温和笑意,扭转话题说道。 齐若谷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换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话题,但看到碧浩天身体明显的震了震,她才知晓,这件事的重要性。 魔界?冥界?这些,她根本就只在当初那《神行门》李远和他恋人于心口中听说过一些,其余的,完全是了解空白。 碧浩天沉下气,顺着身后的木椅坐了下来,“凝儿,既然你都知道我和你爷爷这些年在忙什么,那你为什么不乖乖呆在青丘国守护我们的地盘?” “青丘国如今实力雄厚,三界高等人士都集中这里,料定魔界中人即使找到青丘国的入口,也不敢妄想侵入。孙儿回来,只有这一个目的,你答应,我就带着她离开。”碧妖凝缓缓向齐若谷行来,一字一句道。 “可是……是这姑娘自己不愿喝那个的,你要爷爷怎么办?”碧浩天有些无奈。 “无碍,只要您答应了,就行。在我放出精血之后,您用禁法将它们圈锢在结界里就可以了,其它的事,孙儿自己解决。”碧妖凝见碧浩天已经签约,不由有些欣喜。 碧浩天轻叹一声,从椅上起身,向厅外走去,“好吧,今夜你来我的寝室,我会为你施术的。” 见碧浩天就这样离开,齐若谷疑惑之余更有些惊恐,她皱眉盯着碧妖凝,“你……非得这样吗?” “或许巫落卿没有告诉你吧,天狐一但失血过多,会有怎样的结果。”碧妖凝微笑的看着齐若谷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眼底竟流露出担忧和不忍,他心中莫名一暖,叹了一声道:“算了,等过了今夜,你就知道了。现在,你随我回居处吧。” 他上前拉着齐若谷的手,不容她反抗,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第五十一章 同心交谈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随碧妖凝在回到起初淋过浴的地方,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她一边担忧那个小白妖兽,又一边琢磨碧妖凝和那个中年男子的对话,想着话中的意思,因此一路上都未和碧妖凝说话,直到被碧妖凝拉着进了三层楼阁的院门,来到那个正冒着腾腾热气的水池边,她才蓦然惊觉。 木廊上方,吊着几颗不知名的圆形玉石,发出淡淡的光芒照耀着回廊上。 碧妖凝此时已经放开齐若谷的手,与她缓缓行走在回廊上。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忧伤和寂寥,这种神态,齐若谷是很少在他身上看到的。 齐若谷行走在他身旁,感受到他身上忧伤的气息,竟让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正闷头间,碧妖凝已先她一步出声。 他停下脚步,神色黯然的望着水池中心那一片粉色花朵,“知道这些花,叫什么吗?” 齐若谷顺着他的眼光望去,那些花,正是她淋浴时,看到的双生花,似莲非莲。 此时这些花发出的香味,已远远没有她淋浴时闻到的那么香,看来,碧妖凝离开时采下的那颗艳泽红润的果实,才是发出香味的根本。 她不明白碧妖凝怎么会突然跟她说起这些,想着或许过了今日就要离开这里,离开碧妖凝,她心中竟然有一丝不舍的感觉,因此顺从的依着碧妖凝的话,答道:“我不知道。” 碧妖凝侧头对她淡淡一笑,似乎很喜欢她现在这幅温顺的模样,“它们是我从圣山一处密洞里寻到的‘双心莲’。原告我移了两珠回来,可是都莫名死去,后来我才知道,这花,是生长在温水里的,所以我花了十年时间,把这里修建成这幅模样,再把密洞里的‘双心莲’一一移至这里。” 齐若谷并没有接话,她知晓碧妖凝想对她说的不止这些,所以只是静静的回望他一眼,便将眼光移开,“嗯,然后呢?” 碧妖凝伸手拉着齐若谷的手,走到那几阶石阶前,拉着她坐在阶上,才又道:“‘双心莲’是一种奇花,它借着天然温泉水生长,需要五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每次结果,十朵‘双心莲’里,能真是成功结果的,有一颗也已是万幸。这花是我千年前种下的,那时我天天守着它开始,五百年过去,没等到它结果,老头子便把我谴派出去了。” 齐若谷有些新奇这花的特殊生长方式,借着月光望着那一群粉色花簇,“这新奇的花开一次花这么难,结果也这么难,没想到到了最后,真正能结成果实的,却只有那么一两个,真是可惜。” 碧妖凝侧头凝视于身边的白衣女子,看她满脸惋惜之色,不由温柔一笑,“傻瓜,圣山当中,新奇的奇花异草多如牛毛,这个花若与之相比,只能算作普通的了。” “啊?这样还算普通?”齐若谷惊奇的啊了一声,回眸望去,却见碧妖凝正满温柔微笑的凝视自己,神色不由一窘,呐道:“你看什么?” 她不自然的向旁边移开一点,想与靠在身边近若咫尺的碧妖凝隔开一些,因为她有些受不了碧妖凝呼在她耳边的气息。 碧妖凝暗自叹了一声,没有逼近,只是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圣山新奇的东西太多,只是我能记住的,都是我喜欢的。这‘双心莲’也是其中之一,所以我才会花费十年时间,一点一点将这里变成一座温泉。” “你喜欢的?那龙血树和跳舞草,也算吗?”齐若谷想起之前由他带领,看到过的这两种植物,不由出声问道。 碧妖凝会心一笑,“嗯,那些都是我早期喜欢呆的几个地方,没想到你也喜欢。” “哪……哪有。”齐若谷躲闪不及,看到他眼底的了然笑意,神色有些不自然。 碧妖凝此时的模样,与下午是截然相反的,两种反差,让齐若谷疑惑万分,却又找不到拒绝和他谈话的借口。 或许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找不到,还是不忍破坏这种气氛,还是不愿放弃这恐怕唯一一次的独自相处了――因为,过了今夜,她就要离开。 第五十二章 同心血水 - 巫殇 - 沧月玉儿 碧妖凝望着齐若谷难得流露出的娇嗔模样,眼底的笑意越加浓烈,他笑颜道:“龙血树,跳舞草,‘双心莲’,你都见过了,难道你不喜欢?” 齐若谷向前俯着身子,借着月光看着水里自己的影子,想着那几夜自己总沉睡在身边这男子怀中,脸上有一股莫名的灼热感,但还是强装镇定,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极为自然,“我从小在凡界长大,父亲早逝,娘亲带着我和三个小弟相依为命,努力生活在最低层,我哪里有机会见到过这些奇妙的东西,所以当然喜欢了。” 这是碧妖凝第一次听齐若谷亲口提起幼年的事,他先是一愣,随后双眼泛起一抹温和的笑,“没关系,以后,你多得是机会见识到这些奇珍异草的。” 虽然他很想听齐若谷亲口对他说幼时在凡界的事,但为了不让她回忆在失去亲人的痛苦当中,只能尽力的避开这个话题。 齐若谷轻轻叹了一声,不愿提起往事的她,顺着碧妖凝的话强自欢笑一声,“是呢,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游历各界,去见识那些让人着迷的奇花异草。” 碧妖凝淡然一笑,点头道:“是呢,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游玩各界。” 齐若谷回头凝视于他,展颜一笑,“可以啊,等我离开圣地,把你的精血交于巫主,我就回来找你,让你带我去游玩各界。” 如此没有心机的笑颜、没有任务负担的笑容,也没有任何敷衍,更重要的是,这是齐若谷与碧妖凝相处近一月以来,最为自然、真诚的笑。 恐怕,她是在为要离开这里而感到高兴和放松吧?所以才会这样笑? 不管怎样,这一笑,已让碧妖凝心中蓦然一动,更是翻起惊天巨lang,突然有想狠狠把她揉进怀里的冲动。 这再不是因为她是柔儿的寄主的原因,而是纯粹的因为――她就是齐若谷。 同时也在心中默默质问:为什么一说到离开,她对他的态度就完全转变了? 齐若谷见碧妖凝盯着她默不作声,脸上的神情几欲转变,疑惑间靠近些许轻轻碰了碰他的手,“碧妖凝?啊……” 话还未说完,她便躲避不及的被碧妖凝给拥住,发出一声惊呼。 “若谷……”碧妖凝将头埋在齐若谷的发丝中,贪婪的嗅着她发丝中的清香,失声轻喃着她的名字。 从碧妖凝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悲痛欲绝般的感觉,让齐若谷忘记挣扎,静静的依在他怀中。 良久,她才出声,“妖凝……” “别走,好不好?”碧妖凝没有将若谷放开,而是紧紧拥着她,嗅着她发丝的香气,同时用自己的脸颊磨蹭女子的柔软的耳朵。 齐若谷轻轻挣扎了一下,语气透着一丝坚决,“不,我要离开。” 碧妖凝没有回应,只是伏在齐若谷身上的身形轻轻顿了顿,让人无法看清他此时的神情。 齐若谷见他没有回话,心有不忍,又道,“以后……我会回来找你的。” 碧妖凝缓缓直起身,按住齐若谷的双肩,让她不得不直视他那双妖艳的双眸,眸子深处,是齐若谷看不懂的东西。 他神色平静得有些可怕,一字一句:“若谷,我……会让你离开的。” 齐若谷本担忧无比,此时听闻他这样说,不由露齿轻笑,“真的吗?那太好了。” 碧妖凝将她的喜悦尽收眼底,心中蓦然升起一团怒意,却只是闷声不哼。 会让你离开……可是离开,也有很多种方法。 他在心中漠然一笑,旋即站起身,拉着齐若谷向阁里行去,直达第二层。 推门而入,是一间整洁明亮的小厅,小厅中央有一张玉石做的圆桌,旁边坐落四桌同是玉石做的椅子;往右转去,置放着一张木床,应该是一间卧室;往左看去,那里除去一张黑木书桌,再无别物,整个房间显得有些单调,但却又干净利落,不繁杂。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齐若谷望着卧室里唯一的一张木床,询问道。 “今夜,你就在这里休息吧。”他拉着齐若谷坐在玉石椅上,又道:“你若累了,就先休息,我一会再过来。” 说完转身欲要离开。 齐若谷连忙跟着起身,欲言又止,“你……你还来干什么。” 碧妖凝回头静静凝视着她,过了许久才说了个不着边的话题,“那个‘双心莲’的果实被我摘了,现在我去把它取回来。” “呃?”齐若谷疑惑间,碧妖凝已转身离去,留下她独自一人。 少了碧妖凝在身边,她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放松身心的跌坐在椅上,随后将上半个身子全都伏在桌上,瞌起双眼。 明天,就可以离开了,落卿…… 她唇边洋溢微笑,就那样伏在桌上,缓缓睡去。 过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正当齐若谷沉静在自己的美梦当中时,碧妖凝已端着一碗艳红色的水进了室内。 说来也怪,那水明明透着一股邪意,颜色也像鲜血一般,可是从中散发的气息,却是香诱无比。 若齐若谷此时清醒的,定能闻得出这香味来自哪里――双心莲的果实! 那种诱人香味,她一定不会忘记。可是此时,沉睡中的她混然不知碧妖凝端来这碗血水,究竟想干什么。 碧妖凝将手中的碗放下,俯身在齐若谷鼻前轻轻吹了一口白雾,才放心的将她横抱起来,“睡吧,一觉睡醒,你就属于我了……” 他将齐若谷放在木床上,为她顺好散乱的发丝,凝视她半响,才转身把桌上的血水端了过来。 碧妖凝一只手半拖着齐若谷的脖颈,另一只手把碗递于她嘴边,想喂她喝下,无奈她的唇一直都是紧闭不开。 “当真……那么不愿意么。”碧妖凝轻嘲一笑,眼底透着一丝绝然,“那我就亲口喂你饮下这碗同心血水。” 他仰头一口喝下整碗参有‘双心莲’果实的血水,旋即俯下身,温柔的吻住齐若谷的双唇,将腔中的血水,一滴不漏的过渡给齐若谷…… 千年结一次果的‘双心莲’果实,再加上他自己的天狐精血,为的,只是要让这女子忘记一切,然后真正的属于他…… 第一章 林筱柔 - 巫殇 - 沧月玉儿 女子飘逸的黑色长发用一根红色丝带随意挽于腰间,额头上贴有一颗黑色的棱形玉石,一身白袍袭身,显得她身子有些单薄。 她回眸对身后一个同是白衣的男子展颜一笑,“妖凝,你快点啊,四爷爷在等我们呢。” 白衣男子温和一笑,溺爱至极的微微一笑,“柔儿,没关系的,你慢点。” 他一身白袍,就连满头发丝,也是诡异的白色,更特别的是,他那双眼睛,竟然是世间万年难寻的血眸!!单调的白色中,除去那双妖艳的眼,便只有左耳处那散发着碧蓝色的小耳钉了。 被他唤作柔儿的白衣女子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嘟喃道:“不快点,小八又要欺负小白和小红了。还有四爷爷也真是的,为什么老是去打扰小白他们嘛。” 白衣男子,正是九尾一族新一代天狐,青丘国的领军人物――碧妖凝。 望着前面女子毫无戒备、真诚的笑脸,他血红色的眼眸闪过丝阴霾,却只是一瞬间的事,便恢复微笑,上前几步将白衣女子的手紧紧握住,“柔儿……” “啊?你怎么啦,妖凝?”柔儿感觉到从手腕上传来的疼痛,皱着秀眉,抬头疑惑的望着碧妖凝。 今天的妖凝怎么总有些异样呢?林筱柔在心中不解,少了心机的她,把这份不解也清楚的写在脸上,让碧妖凝蓦的一惊。 他稍稍放松紧握柔儿的手,温和一笑,“没事,我们走吧,等去了小白他们那里之后,妖凝带你去山底看花海,好不好?” 林筱柔听闻碧妖凝会带她下山去看那片花海,脸上的疑惑瞬间变为欣喜,像个孩子般连连点头,“好啊,妖凝对我真好,柔儿最喜欢妖凝了。” 她高兴至极,踮起脚在碧妖凝的唇边轻啄一口,一点都不在意碧妖凝眼底泛起的异样神采。 对于失去记忆之后,唯一存在的,便只有一个名字:碧妖凝。 所以在清醒这半个月里以来,她都把碧妖凝当作这世间最信任的男子。喜、怒、哀、乐,她都会对着他,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只是,唯独一件事,在她几次追问碧妖凝无果的情况下,才第一次在心中留下了一点属于自己的秘密。 因为在她记忆深处,或是睡梦中,她总能梦到一个和碧妖凝很相似的男子,而且那个男子同她一样,额头上都有一颗形状一模一样的玉石,唯一不同的是颜色。 只是任她怎样回忆,她都想不起那男子叫什么,究竟是谁,为什么会频频出现在她的梦中。 还有,为什么第一次和小白相见、还有圣地里的几位爷爷,在听到碧妖凝向他们介绍她叫:林筱柔时,为什么都一幅莫测的神色…… 但是不容质疑的,那便是:碧妖凝在她的记忆中,处在最重要的位置,所以她把他当成她的天,她信任他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 事实证明,他的确没有,而且对她还爱护有加,溺爱过度。 碧妖凝失声轻笑,抬手抚着筱柔儿的头,“傻瓜,要是被三爷爷看到,又要数落你了,一个姑娘一点都不规矩。” 林筱柔嘟了嘟嘴,拉着碧妖凝转身便走,“哼,那坏坏老头,一点都不好玩,还是四爷爷和二爷爷好玩,就连五爷爷也比他好,可是五爷爷为什么老是不在圣殿。” 碧妖凝有些无可奈何,轻叹一声道:“五爷爷要守护密林和那些异兽,不能经常回圣殿的。要是被三爷爷听到你唤他‘坏坏老头’,不知道又要怎样惩罚我们了,难道你忘了之前被他罚去摘采草药么?” “那草药不都给你泡澡用了吗?呃……那好吧,不说他了,我们快去找小白小红,带他们一起下山去花海玩罢。”林筱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应道。 虽然很不明白为什么三爷爷总是找一些小借口,便让她和妖凝去采摘一些草药,回来之后又配给妖凝淋浴,但想到只要是为妖凝好的,她也就罢了,谁让妖凝总是给她很虚弱的感觉。 第二章 齐若谷?她是谁 - 巫殇 - 沧月玉儿 林筱柔快步上前一把将红色的木门给推开,同时放声大喊着:“小白,小红。” 这间房屋,是处在平台最边缘的一间简陋的小屋,而且一半房屋都深深打入山石当中,整座房屋其实有一半都是悬挂在半空的。 林筱柔记得第一次见到这间屋子,便有些惊奇,不明白圣殿里的建筑,似乎很多都是依着山建立的。 询问过碧妖凝,他给的回答也似曾听过:没什么,几个闲来无事的老家伙做的杰作。 想不明白的事,林筱柔便不再费心费脑去想,她只是用她的方式生活着,感觉怎样快乐,就怎么过。 木门撞击的声音还有女子的娇呼声,都让屋里的三人纷纷踏出内室,神色各异的望着门子的女子――林筱柔。 为首的,是一个高大魁梧、但却丑陋的中年男子,他一双小眼笑起来便找不到缝,脸上也是黝黑无比;一头黑发随意披肩,显得有些凌乱,更重要的是,他一身灰袍,给人感觉总是灰蒙蒙的,似乎极长时间都未换洗。 他笑着望着门子的女子,“哎哟,娃娃你怎么才来,柯离和莫言正给爷爷说妖界的趣事呢。” 林筱柔也学黑脸男子般,眯起双眼嘿嘿一笑,“哎哟,四爷爷,你别总是柯离莫言的嘛,他们叫小白!小红!” “主人……” 一白一红,两名少年齐齐向林筱柔点了个头,唤道。 这两个少年,正是当初跟随齐若谷进了圣地的两只妖宠,如今得了小八和四爷爷的指点和道行,已经化为人形。 白衣少年,便是兔妖小白,他长得一幅温柔善欺的模样,一身似雪白袍上面已没有奇怪的绒毛了,只是那双眼睛,还是保留原身时的模样――艳红色。 这种颜色与碧妖凝那种血眸是有区别的,一种是纯粹的艳,一种是妖孽到极致的艳。或许兔妖的眼睛,都是这幅模样吧。 红衣少年,便是那只性格有些暴躁的火狸。他身穿一件夺目的大红色长袍,模样看起来要比小白要精深许多,一双眼睛总时不时的半眯起来,让人察觉不到他眼底的神色,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筱柔收起笑脸,回头对身后的碧妖凝嘟嘴道:“妖凝,为什么他们非得叫我‘主人’呢,你让他们换个称呼吧,不然,像你一样叫我柔儿吧。” “不行。”碧妖凝此时的表情已经变得极为淡漠,一点不像刚才两人独处时的模样。 林筱柔早已习惯他一冷热的样子,瞪了他一眼,回头无奈叹道:“算了,随便你们。” 她踏进厅内,自顾的走到一张木椅上坐下,四处环顾一圈:“咦……小八呢?” 黑脸男子在她旁边坐下,“小八,他今天没来呢,似乎有什么事被大哥招去了吧。” 筱柔点了点头,见碧妖凝和小红正无语对视,眼神都有些怪异,不由奇道:“小红,你在干嘛?快过来坐下。” 被她唤作小红的红衣少年应了一声,转身面对林筱柔已是一幅笑脸,看不出任何异样,“主人。” 当然,只有站在门外的碧妖凝,才懂得他眼底泛现过的东西。 只是碧妖凝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费时,他向林筱柔伸出一只手,柔声唤道:“柔儿,走吧,妖凝带你去看花海。” “现在就要走吗?”林筱柔一幅为难模样,她站起身,对那黑脸丑陋男子娇声唤道:“四爷爷,筱柔带小白和小红一起离开一会,行吗?” “嘿嘿,这件事,娃儿你应该去和凝娃子说嘛,问爷爷干嘛。”那男子嘿的一笑,扭头望着门外一脸淡漠的碧妖凝。 林筱柔抬头望着身边的小白和小红,微微蹙眉,“你们陪我一起去玩一会吧,在这里好无聊。” 同时用无比无辜的眼神望着碧妖凝,一幅可怜模样。 碧妖凝被她看得有些无奈,正欲答应,远处却突然传来小八的叫喊声。他蓦然转身,神色有些肃然。 听出小八异样的叫唤声,碧凌天也瞬间便掠出大门,紧随其后的,是林筱柔、小白和小红。 “有什么事,慢慢说。”丑陋男子碧凌天此时早没有刚才那幅嘻玩不正经的模样,而是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强大气势和凛然。 小八,是一条似龙非龙的龙形怪,约手臂粗大的身躯正飞腾在空中,此时正呲着牙,吹着白白的龙须喘息道:“主人让我来找老四和凝娃娃过去……” 碧凌天未再发问,身形在下一刻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小八还在那里念叨。 “你先去老头子那里,我一会就过来。”碧妖凝打断小八的话,说完上前拍了拍一脸担忧的林筱柔,“柔儿,你乖乖在这里等我,行吗?” “不要!”林筱柔蹙着秀眉,想也不想就回绝。她一把将碧妖凝的手臂给紧紧抱住,“妖凝去哪,柔儿就去哪。” “乖啊,妖凝有事,一会就回来,你先和他们聊会天。”碧妖凝抬头望了望林筱柔身后的两名少年,像哄孩子般,“你不是很喜欢听他们说起外面的世界吗?我让他们给你讲那些故事,好不好?” 林筱柔嘟着嘴沉思半响,似乎在抉择什么,旋即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要,柔儿要跟着妖凝,小白和小红也要跟着柔儿。” 她的意思是:全都要跟着碧妖凝去。 “主人……小白陪你,好吗?”白衣少年上前一步,欲要拉林筱柔的手。 她急忙惊呼一声,抱着碧妖凝的手越发用力:“小白,不许过来!你想让柔儿伤心么?” “齐若谷……” 突然一声呼唤,让小白和碧妖凝同时顿住,都齐齐向身边那个红衣少年望去。小白眼底是难言的无奈,而碧妖凝妖艳的眸底,全是怒意。 他说过:不许任何人在柔儿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感觉到碧妖凝身上突然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林筱柔有些疑惑,她不由连忙晃着他的手臂,“妖凝,齐若谷是谁?你干嘛生气。” 碧妖凝见身边的女子只是单纯的对这个名字感到好奇,心中的担忧才稍稍放松,同时也收敛起外放的浓厚妖气,恢复平静,“没什么,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他转过身,拉着林筱柔向圣殿方向走去,头也不回的道:“下次,若在提起这个名字,休怪我不念旧情。” 留下两名少年注视着他们远去,直到两个白色身影渐渐消失在眼界中,那白衣少年才回头注视身边的红衣少年,“莫言……” 红衣少年轻叹一声,无奈一笑,“真没想到,他会这么绝。” “你明知道是这个结果,为什么还要这样做。”白衣少年回头望着林筱柔消失的方向,神色黯然。 “就是因为不死心这个结果,所以我才一再的提起这个名字,可是。”红衣少年也向柔儿消失的方向望去,“可是没想到,碧妖凝竟然让她忘记以前的东西,忘得这么彻底。” “唉,如今你我都和她签下灵魂血契,想要离开恐怕也不易,还是静静等待吧,如今外面的世界应该也混乱起来了,到时,我们一定能一起离开这个地方的。”白衣少年轻叹一声,转身回了屋,同时在心中默默道:因为,我还要出去找寻我的姐姐…… 第三章 谴派出山 - 巫殇 - 沧月玉儿 林筱柔随着碧妖凝来到一座宽敞的圣殿大厅中。 正上方,正坐着一个身穿白衣长袍的中年男子,满头黑发用一根青色丝带给束在头领,此时见碧妖凝和林筱柔进了大殿,轻轻抬手招了招:“凝儿来啦,都坐下吧。”说完指着厅中央两排木椅。 那里,黝黑丑陋的四爷爷已安分坐下,脸上反常的没有那种嘻笑玩弄之意。而他身边,也坐着一身青袍的中年男子,正是排行老二的碧长春,他的神色,也是肃然无比,这让林筱柔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蹙着眉温顺的坐在碧妖凝身边,有些紧张的握紧了碧妖凝的手臂。 对于记忆一片空白的她来说,至清楚以后,她便生活在这里,唯一记得的,只有身边的碧妖凝。 随时间长了,她更是把与碧妖凝有关的一切,都当作是她的,所以见几位爷爷难得的有这种正经模样,她当然也被他们的气氛所感染,开始担忧无比。 正上方的白衣男子只望了一眼林筱柔,便转头对着碧妖凝说道:“凝儿,你回来已经快有两个月了吧?该是时候离开了。” “离开?去哪里?”林筱柔首要反应便是以为自己要和妖凝分开,不由脱口问道。 白衣男子暗自轻叹一声,却不表露出来,只是依旧对着碧妖凝说道:“你离开青丘国已经快两个月了,听你五爷爷发来的消息,似乎有人在青丘国闹事,而且……” “而且什么?”碧妖凝伸手拍了拍筱柔的肩,给她一个安慰的微笑,才转头淡然的望着白衣男子――三爷爷碧浩天。 碧浩天向两位兄弟各望了一眼,见他们眼中都默认的点了点头,才回道:“青丘国内,有魔界人士的踪迹。” “什么?”碧妖凝也只是一瞬间的失态,他随即恢复平日的淡然模样,“看来,老头子辛苦这些年,果然没有白费呢。魔界……消失上千年之后,又再次现身,究竟想干什么。” “现在不只是魔界,问题是巫界不知道受了什么神经,也有隐士潜入青丘国,如今却只逮着几个,恐怕还有不少隐士潜藏在青丘国内。他们潜在城里的目的我们又不知晓,再加上魔界又在一旁凑热闹,你说你能不赶紧下山么?我可不认为你那同父异母的弟弟能担当多少大事。”老四碧凌天,向来性子就急,此时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简单几句话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他身边的二哥碧长春也点了点头,望着林筱柔一脸莫测,“巫界并不足惧,他们进了青丘国,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大动作,看迹象应该只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而已。” 他见碧妖凝神色有些不悦,不由连忙换个话题:“现在大哥又不在圣地,我们又不能随便出去,所以只有派你去查清这些事的原由了。” 不能随便出去? 碧妖凝听了这句话,微微调头望向一身灰袍的四爷爷,唇边扬起一抹意有所指的笑,“是,孙儿知晓。” 碧凌天被他看得有些神色不自然,急忙撇过头不敢直视于他,尴尬的嘿嘿一笑,“凝娃娃最乖了,若有必要之时,四爷爷会损耗一些修为,强行冲出结界去帮你的。” “是,孙儿谢过四爷爷。”碧妖凝在心中无奈一笑:损耗‘一些’修为,那若要计算以往的次数,也不知道四爷爷究竟被强行减退多少修为了。 林筱柔失去记忆,不代表她这个人就笨了,她将厅内几个男子的眼神一一收尽眼底,默不作声。 魔界?巫界? 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二爷爷会那样看着自己,为什么连四爷爷说的话,都有些意有所指。 警惕之下,她又有些无助,握着碧妖凝的手臂,手指的力道大得似乎要陷入他的**中去,惹得他几次回眸于她。 “好了,二哥四弟你们先离开吧,我与凝儿说两句话。”白衣男子碧浩天起身对青衣男子点了点头说道。 碧长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拉起身边的碧凌天便出了厅内,留下碧浩天和碧妖凝,还有他身边一直不说话的林筱柔。 三人都静默不语,最后还是碧浩天率先出声,“凝儿,你的目的,爷爷已经答应你了,现在也已经实现了,你还是回去吧,做好你自己的本职。青丘国是祖辈们的心血,不能让它有所损失。” 碧妖凝此时拉着林筱柔立于碧浩天面前,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对着他行了一礼,旋即道:“三爷爷,凝儿……谢谢你。今夜凝儿便带着柔儿一起离开,回青丘国。” 碧浩天点了点头,望着一直蹙着秀眉的林筱柔微微一笑安慰道:“傻孩子,凝儿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别担心。” “真的吗?可是……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为什么要离开?”林筱柔听碧浩天这样一说,才放心的呼了一口气。 碧浩天有些失神,他似乎还总是把现在的林筱柔当成刚进圣地时的齐若谷,有些不适应她前后两种反差。 愣了一下,碧浩天才点了点头:“这里是你们的家,青丘国那里,也是你们的家,所以柔儿跟随凝儿一起去吧,想爷爷时,再回来就是。” 他望了望外面的天空,又道:“现在天色已晚,过了今夜,你们再赶路吧。” “嗯,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去了。”林筱柔潜意识里,以为在这个圣地已经住了很长时间,所以听碧浩天说可以离开,解除担忧之后便只剩下喜悦了。 碧妖凝对她溺爱一笑,才回头对碧浩天正色道:“三爷爷,我知道这样做有些违背正理,而且损失的修为也是孙儿差点承受不住的,但是孙儿真的要谢谢您没有阻止孙儿。” 他恭敬的对着碧浩天弯腰行了一个大礼,反手握紧林筱柔的手,像怕她就此消失一般:“孙儿两千年前已经体验过一次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所以这一次,孙儿就算损失千年修为,也断然不会再错失良机。” 唉…… 碧浩天望着面前一男一女,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的小瓶子,莫约一根手指粗细,瓶子上面还套着一根细细的红绳,递予碧妖凝,“这个,你自己收好吧。” 放得近了,林筱柔才看清,那个小红色的瓶子,居然没有盖,像是完密封的,可是里面却注满鲜红色血液,诡异至极。 在她好奇的探究下,碧妖凝缓缓从碧浩天手中接过小红瓶,沉思半响,才轻嘲一笑,“我答应过她,要给精血给她,虽然她已经不需这个东西了。” “答应过她,就允诺了吧。”碧浩天神色黯然,再注视林筱柔一眼,才转身离开,“孩子,想爷爷们了,一定要回来,不管你是谁,即使喊了这个称,爷爷们都会欢乐你再次回来的。” 林筱柔虽然听不太懂碧浩天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重重的点着头向碧浩天的背影喊道:“三爷爷,柔儿会想你的。” “傻瓜,三爷爷都走了,还望着那个方向干嘛。”碧妖凝拉着林筱柔的手,向厅外走去。 “我只是想不明白,那坏老头怎么一下对我这么温柔了。”林筱柔叹了一口气道。 不等碧妖凝回答,她眼光瞟到碧妖凝另外一只手中的小红色瓶子,脸上充满好奇,“这是什么?好漂亮。” 碧妖凝任她把红瓶拿走,神色有些怪异,行了半响路,才轻声道:“柔儿要是喜欢,就带着它吧。” 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他在心中暗叹。 “啊?送给我吗?”林筱柔奔跑在长长的木廊之上,像快乐的小鸟般,嘻笑一声,“妖凝最好了。” 碧妖凝不紧不慢的跟随在她身后,望着她把那个小红瓶带上脖颈,“这个很重要,你一定要看管好它。” 林筱柔惊奇的看着那根红绳像活物般自动收缩到她脖颈合适的大小,“这绳子是什么做的?” “血做的。”碧妖凝淡淡答道。 他好笑的望着林筱柔的脸上显出一丝可爱至极的惊愕,“怎么,你不相信?” 筱柔回眸瞪了他一眼,嗔道:“当然不信啦,血怎么会连续成绳嘛,而且还这么结实。”她顺势在那根红绳上用力拉了拉,以此表示这红绳是血的说法根本就是错误的。 碧妖凝不想在解释许多,他只是静静注视林筱柔胸前那颗小红瓶半响,才悠悠道:“这瓶子里装的是妖凝的精血,为了这些血,有个女子不惜牺牲一切只为取得它,却不知晓一但我释放出这些鲜血,修为便是成倍衰退……” “这是妖凝你的血吗?”林筱柔蹙着秀眉,有些不忍的轻道:“是哪个女人这样狠心,妖凝别怕,柔儿一定会替你保管好它的。” 碧妖凝淡淡一笑,“好,柔儿替妖凝保管它吧。” 两人谈话间,已回到他们平时居住的地方,一座三层阁楼。 在经过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池时,林筱柔指着水中一些只有茎和叶的植物问道:“妖凝,这些花何时才会开啊?” “要……很久很久。”碧妖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静静立于水中的,正是‘双心莲’。 林筱柔见他神色有些怪异,不由疑惑道:“妖凝,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碧妖凝对她回眸一笑,血红色的眼眸里将一切都掩盖起来,“柔儿今夜还要在这里洗浴吗?妖凝陪你好不好?” “不要!”林筱柔脸上升起一团红晕,想也不想便摇头拒绝。 碧妖凝也不在调侃于她,拉起她的手向阁楼里走去,“那先陪妖凝泡会药水吧。” 他暗自轻叹一声:过了今夜,没有了药水的辅助,也不知道他能将人形状态保持到多久…… 第四章 欲望——差点失身 - 巫殇 - 沧月玉儿 林筱柔为碧妖凝将草药统统放入大浴桶中,过了半个时辰觉得水温已经将草药中的药性给蒸得挥发出来,才在屏风后探出一颗香汗淋漓的头向坐在厅内软榻上的碧妖凝唤道:“可以了,你快进来泡吧。” 碧妖凝闻声温和一笑,起身向屏风处行来,“辛苦柔儿了。” 林筱柔抹去额上的汗珠,露齿一笑,“不辛苦,妖凝生病了,柔儿照顾你是应该的。” 其实这也是她心中的疑惑一之,不明白为什么碧妖凝天天都要泡药水,她并没有看出碧妖凝哪里有受伤的痕迹,唯一感觉到的便是他身上的妖力似乎在逐渐衰弱,她问过碧妖凝,但他都只是沉默不语,不愿回答,次数多了,她也就不再追问了。 碧妖凝来到浴桶旁边,望着林筱柔无邪的笑靥,想着明日就要离开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回到外面的世界,而她,也就有机会见到外面那个男子,突然有些害怕的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厮磨,“柔儿,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 虽然有些不明白碧妖凝这种反常状态所为哪般,但听他说明天就要离开,除去心有不舍之外,更多的是兴奋,“嗯呀,明天就要离开了呢,柔儿好想出圣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唉…… 碧妖凝无声的轻叹一声,轻轻推开她让她直视自己,“你真的这么高兴吗?” “妖凝不高兴吗?离开圣地之后,你若是想爷爷们了,可以再带柔儿回来嘛,别难过,不然柔儿也会不高兴的。”林筱柔听出碧妖凝话中的担忧,单纯的她只是认为碧妖凝舍不得离开圣地,蹙着秀眉安慰道。 “傻瓜,妖凝没有不高兴,妖凝只是……有些担心。”碧妖凝用手轻轻抚着林筱柔的脸颊,手缓缓移上她白皙额头上的黑色玉石,血红色的眼眸泛起一种林筱柔读不懂的神色。 她也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棱形玉石,疑声道:“担心什么?这块玉石不是妖凝你给柔儿的吗?” 碧妖凝顺势抓住林筱柔的手,不让她去抚摸那颗玉石,摇头轻道:“算了,不说了。只是这颗玉石是认主的灵物,是柔儿的东西,但却不是妖凝送给你的。” “啊?那是谁?我怎么取都取不下来,苦恼死了。”林筱柔嘟着嘴轻喃着,思绪也不由陷入沉思中。 “算啦,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碧妖凝见她又去回想,晃了晃她的身子将她拉回现实,指着浴桶不容质疑道:“妖凝要泡药水了,柔儿陪妖凝一起泡吧。” 林筱柔眉间依旧有一丝忧虑,只是还是听话的哦了一声不再去想那些似乎很熟悉但又很陌生的情节,转身正想说这次不陪碧妖凝泡药水,却突然被什么吓到般惊叫一声。 “妖……妖凝,不是让你别脱衣服嘛!”她蓦的转过身,捂住脸不敢回头。 碧妖凝轻笑几声,才佯怒道:“傻瓜,难道你想让我穿着衣服泡药水?” 哗咚……一声,确定碧妖凝身体已经进入水中,林筱柔才缓缓转过身,她脸上透着一抹羞涩,红晕也布满整个脸颊。 她来到碧姑凝身后,熟练的将碧妖凝一头白色用一条丝带给束在头上,绕在一起不让发丝跌落水里,羞怒道:“每次你都不说声就脱衣服,真讨厌。” 碧妖凝只是轻轻一笑,伸手抓住她忙个不停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拉入水中,溅起一片水花,随后用结实的胸脯紧贴林筱柔的手后背,在她耳边吐息说道:“柔儿早晚都是妖凝的人,难道柔是儿不喜欢妖凝?” “不不,柔儿……当然喜欢妖凝,只是……”林筱柔连忙澄清,羞怯又急的模样,可爱极了。 碧妖凝在心中无尽叹息,或许他很自私,可是他并不后悔用这种方法将齐若谷留在身边,虽然,他只是为她更换了一个名字而且。 恐怕此时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他费心想留下的女子,究竟是齐若谷,还是那虚无缥缈的柔儿灵魂…… 在齐若谷被他强行喂下那碗同心血水醒来之后,唤的第一声便是:妖凝。 她眼中流露出的信任的依赖,正是碧妖凝想从她身上得到的东西,就如同两千年前,这本该属于他的一样。 对于她的失忆,他精心编造一串谎言,只为打消她疑惑的顾虑,就连五位爷爷他都一一警告不许泄露一丝毫,成功换回她更深的信任和依赖。 呵…… 碧妖凝将头深深埋在林筱柔的脖颈处,自嘲一笑,不管如何,现今她是属于他的!! 林筱柔未经历过房事,即使再恋着妖凝,她也不敢这样任由一个**这样暧昧的抱在怀中。 她身子僵硬得不敢动弹半分,吞吞吐吐唤道:“妖凝,你别这样抱着我行吗?” 周围到处弥漫着草药的香味和苦涩味,但碧妖凝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自顾的将林筱柔拥得紧紧的。 听到她的话更是加重了拥抱的力道,“柔儿……明天就要离开了……” 话中透着无尽孤寂和惧意,似乎明天离开,也代表林筱柔也要离他而去一样。 林筱柔想不通碧妖凝今夜为什么会这样反常,总是重复这一句话,却又不明说,让她一头雾水。 她轻轻挣扎一下,伸手试了一下水温道:“妖凝,水温凉了许多,柔儿出去替你参些热水吧。” “不用,就这样静静陪我就好。”碧妖凝不容她挣扎,命令道。 白色的衣物本来就透亮,此时被水打湿,林筱柔全身上下都变得透明无比,满头黑发也沁在水中,又被一个**男子这样抱着,想动又不敢动,真是别扭极了。 碧妖凝将下颚压在筱柔的香肩上,双手环在她的腰间,感觉自身腹部一团热火像要喷出体内,让他难受至极。 他松开环抱,将林筱柔扶着转了个身正对着他,血红色的眼眸透着一股更加妖冶的红,深深凝视于林筱柔那双闪躲不已的双眸,吐息轻唤道:“柔儿……” “妖……妖凝,我……我想小解!”林筱柔受不了碧妖凝那炎热的眼光,趁他松懈那一瞬间,以极快的速度跨出浴桶向屏风外奔去,留下一路水渍。 碧妖凝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唇边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又给她逃了,连这种借口都用上了么…… 第五章 路途中的回忆 - 巫殇 - 沧月玉儿 碧妖凝望着一路上雀跃不已的林筱柔,血红色的眼眸中一直浮着一抹溺爱的笑。 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红一白两个身影,正不紧不慢的随着林筱柔的脚步向山下行去。 这两个身影,当然是齐若谷的妖宠小白和小红。 小白早期得到小八的指导,又得小八百年修为,所以比小红要早一个月幻为人形,而小红却整整迟了一个月,最后还是碧妖凝让四爷爷帮了忙,才让他突破瓶颈拥有人身的。 两妖虽然极不满碧妖凝如此自私霸道的做法,但却无可奈何,齐若谷已变为林筱柔,这是事实。不管他们怎样提示和暗示,她都只是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们,然后像孩子一般咯咯直笑问他们怎么了。 “你慢点。”碧妖凝见她向山下俯冲,有些担忧的唤道。 林筱柔回眸一笑,黑色的长发飘荡在她身后娇美无比,带着几分俏皮,“妖凝,你快点啊,快到了。” 说完又向碧妖凝身后不远处的小白和小红扬声唤道:“小白,小红,快,你们快跟我来。” 两人疑惑间正想询问,她的身影已极快的消失在眼界之中,慌忙间两人赶紧掠步向她的方向追去…… 待找到她的身影时,她正停在一条小溪边,静静的望着小溪前方一片空旷的草地,满脸忧愁。 两人有些担忧,见碧妖凝只是站在林筱柔身后沉默不语,不由感觉有些怪异。两人仔细观察四周:小溪里的溪水清澈无比,正从上至下缓缓流动,没有任何异处;再向周围观去,除去中间有一块小空地,空地中央有些不知名的小草,便再没有任何异处。 “主人,你怎么了?”不明所以,但担心林筱柔的状态,忍耐不住的小白终于开口询问。 林筱柔神情有些呆滞,她应声抬头看了看一身雪袍的小白,又看了看一身红衣的小红,微微摇了摇头,没由来的说道:“不是你们。” “什么不是我们?”小白清秀的脸上泛起一抹担忧,他微微蹙眉,继续追问。 林筱柔却再也不理他,而是踏步缓缓向那片空地走去,自顾的说道:“我记得这里,有谁带我来过这里。是谁呢……” 像想到什么般,她蓦然转身,直直望静静站在不远处的白衣男子碧妖凝,满脸欣喜,“妖凝,是你对不对?你带柔儿来过这里,对不对?这些,都是跳舞草,是你告诉柔儿,对吗?” 望着她那幅期待答案的模样,小白心中泛起一抹辛酸和苦涩:明明是那样冷漠孤傲的女子,怎么会轻易让人害得变成这幅模样,什么都已忘记,那她活的意义到底又是什么。 他侧头望向旁边不远处的碧妖凝,见他正温和的回答林筱柔的话,一脸溺爱,不由又在心中质问:究竟是什么孽缘,亦或什么恩怨,会让一个男子如此残忍的对待一名女子,难道真的只为了单纯的将她留下? “唉……走吧。”身边的莫言,也就是筱柔口中的小红,拉了拉深思中的小白,转身离去。 小白无声轻叹一声,筱柔忘记一切,却独独记得与碧妖凝有关连的所有,他该理解为,是碧妖凝仁慈,还是太过绝情…… 林筱柔见两名少年离开,也不阻止,只是一脸兴奋的望着向她靠近的碧妖凝,“妖凝妖凝,我记得这里,你带柔儿来过,对不对。” 碧妖凝微笑的点点头,上前轻抚着她的肩,指着空地上一块小石头道:“记得吗,当时你站在这里,我站在那里,你说你很喜欢跳舞草。” 林筱柔点头笑道:“我不记得这些,我只知道,我似乎来过这里。可是……”她侧头看着碧妖凝,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为什么好几次你带我下山看花海,都没有带我来这里?” “我只是想在离开之前,让你经过这里,看你自己能不能回忆起来。”碧妖凝淡淡一笑,回道。 林筱柔恍然的点了点头,拉起碧妖凝的手向山下走去:“好,这个地方柔儿记起来了,走吧,应该还有一处地方。” 碧妖凝满脸温和笑意,任由林筱柔拖着他向前走去。 还有一处地方……原来,很多东西她都没有忘记,那别的呢? 他不敢断言,但有这一刻的柔情依恋,他已然足够…… 第六章 齐若谷,她死了 - 巫殇 - 沧月玉儿 林筱柔渐渐没了刚下山时那种兴奋的神情,她几次哀求碧妖凝带她用身法飞奔下山,都被他拒绝,只能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走去。 至看到的那条小溪到现在,她和碧妖凝、还有两个少年都已经赶了整整一天两夜的晚,而现在天色又已经暗了下来。 林筱柔扭了一下疲倦不堪的身子,突然停下脚步,脸上有一丝不太确定的喜悦,“龙血树?” 柯离与莫言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底的疑惑,侧头看去,唯有碧妖凝满脸笑意。 两人对于齐若谷这样的突变性格,把错和怒全都归在碧妖凝头见,越看他越觉得心中有一团怒火升起,两人相视一眼,最后由柯离开口唤道:“主人……我和莫言先走了。” 他望了望碧妖凝,欲言又止半响,才吞吐道:“你自己小心点。” 说完也不等林筱柔回应,便与一身红色长袍的莫言齐齐向山下跑去,留下两道一白一红的背影给一脸疑惑的林筱柔。 “他们干嘛要走?天都快黑了,我还想带他们去看龙血树呢。”林筱柔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不解的轻喃着。 碧妖凝上前几步靠在她身边,温柔的将她拥在怀中,轻轻一笑:“算了,不要在意,他们只是不愿意打扰我们而已。” 林筱柔与他身体紧密相贴,听着这句话,又突然想到下山前一夜在浴房里发生的事,脸瞬间布满红晕。 她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碧妖凝那双血红色眼眸,怕被那双眸子深处的柔情和妖冶给吸了魂,轻声娇嗔,“你……你又知道什么了。” 碧妖凝轻笑出声,不再调侃她,“走吧,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先去找个地方休息,明天天亮再去找他们。” 林筱柔被他这一提醒,才点点头,“好吧。” 两人齐齐掉了个方向,向西南边的方向行去。 当天色彻底暗下去,一轮圆月高挂天空之时,林筱柔终于看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场景。 高入云端的密林中,竟然有这么一处绝美的场地:这里的树不同于之前看到的参天古树,而是一种浑身都发出淡淡的光,形状似伞般,整个枝干都浓密的生长在一起,而枝干以下,却只有一个孤枝,支撑着整个树冠的怪树。 龙血树,没错! 林筱柔眼底泛起一抹欣喜若狂的笑,像个孩子般拉着碧妖凝的手来回晃动,“看,妖凝,你快看!真的是龙血树,柔儿没有忘记,柔儿记得!” 碧妖凝血红色的眼闪清晰快速的闪过一丝黯然,随后淡淡一笑,“是呢,柔儿真棒。” 天空的洁月照耀着整个圣地,让圣地有一种圣然之气。 而龙血树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是发出淡淡的粉红色光芒,那种极艳幻化的美,让林筱柔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放开碧妖凝的手,缓缓走进龙血树的包围之中,抬头向上望去,那些龙血树有的甚至高达数丈,最矮的也有五米之高。 她浑身都都被那些粉红色的光芒给包裹着,让她觉得身子舒畅无比,之前那些疲惫都消失得差不多了。 过了半响,她突然停止笑意,来回在众多龙血树当中穿梭,眉头微蹙,似乎在寻找什么。 “柔儿,你在找什么?”碧妖凝看出她的异样,出声询问,同时挪步快速向她行去。 林筱柔神情有丝悲切,她望着碧妖凝,略带哭腔,“妖凝,我是不是忘记什么了?我记得这里,可是却不记得是谁带我来这里的,你知道吗?” 碧妖凝暗自轻叹一声,眼底的黯然再次浮出,一闪而过,他任由神色惊恐的林筱柔将他抱得紧紧的,轻拍她肩,“傻瓜,不记得就算了,不用强求。” “可是……可是我想记起来。”林筱柔将脸埋在碧妖凝的胸前,闷声轻泣,“我想记得,到底是谁带柔儿这里的,记忆中是一个白衣男子,可是他的脸却模糊不清,那是不是你,妖凝?” 碧妖凝推开她些许,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眼底有丝欣慰的笑,“你看,你这不就想起来了吗?” 林筱柔吸了吸鼻,定定望着碧妖凝妖艳的眼,蹙眉道:“可是,记忆中的男子虽然是白衣,但他的眼睛却不是你这样的,他的是纯黑的眼,你是纯红的眼。” 碧妖凝神色蓦时瞬息万变,他紧紧咬紧牙关,握着林筱柔下巴的手也在渐渐收力,痛得林筱柔几欲挣扎,都未挣脱。 待他回过神时,面前的女子已是痛得满脸泪痕,倔强的咬住牙关不愿哭出声,同时瞪着满是泪花的眼死死望着他。 碧妖凝连忙松手,内疚至极的怜惜道:“柔儿……对,对不起。” 他血红色的眼眸,一闪而过的恨意转瞬即逝,但却被林筱柔看得真真切切。 “你今天,不是我认识的妖凝。”林筱柔缓缓后退一步,伸手抚摸自己已痛得麻木的下巴,“妖凝,他不会这样对柔儿的……” “不是的,柔儿,妖凝只是一时失神……”碧妖凝望着林筱柔眼中逐渐变冷的神色,突然有些惊恐――林筱柔,到底是齐若谷,哪怕被他惯上林筱柔这个名字,她终究还是齐若谷啊,那眼底冷漠的神色,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呵…… 他眼底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满脸孤寂和寂落。 林筱柔见他突然这样,心有几丝不舍,轻泣着嘟喃,“失神,你因为什么失神?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 说完暗自犹豫,终是挪步缓缓靠近一身白衣的碧妖凝。 碧妖凝轻叹一声,“难道你记忆中那个男子,真的很重要?明明是妖凝带你来过些次,你为什么要说是另外一个男子?” 他见林筱柔眼底有一丝防备,不由神色一黯,自行上前将她拥在怀中。 第一次,林筱柔有想挣扎的**,不是羞怯,而是单纯的想要离身边这个男子远一些,这是自她失去记忆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想法,。 这也是她第一次对碧妖凝生出一丝惧意…… 只是,她还是怯生生的回道:“柔儿不知道……柔儿只知道,除去妖凝之外,记忆中还总是浮现一个白衣男子的身影,他和妖凝很像,可是他的眼睛不是红色的……” 感觉到碧妖凝的怀抱不自觉的收紧了些,她本能的连忙住嘴,不敢再言。 碧妖凝重重叹息一声,轻轻抬起筱柔的脸,仔细观察她下巴处的红色印痕,怜惜的轻抚着,“对不起柔儿,不说那些了,是妖凝不好,妖凝弄疼你了。” 他俯下身,轻轻唇在印痕处…… 林筱柔被他前后反差给弄得一头雾水,但被心仪的男子如此温柔和亲吻,她早已将一切疑虑抛开,愣愣的任由碧妖凝从她下巴缓缓唇至红唇上…… 窒息…… 虽然已经多次被碧妖凝亲吻,但今天的他,似乎不太一样,刚开始温柔无比,到后期却柔中带刚,吸吮她香唇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双手也不知何时紧紧被他禁锢不得动弹。 “嗯……妖……凝。”她模糊不清的唤着他的名,只觉得身子奇怪不已,像是有千万条虫子在蠕动般,奇痒无比。 碧妖凝似回应她般,放缓亲吻的力道,让筱柔不再那么呼吸困难,一只得空的手早已攀在她的腰间,在缓缓向上移动,至后背、香肩、再从脖颈的衣领处翻手伸了进去…… 他的手似火般,每抚摸过的地方都让林筱柔感觉一片炎热,只觉得若再被他这样欺负下去,身体会变得奇怪无比,不由开始挣扎起来。 “别动!”碧妖凝喘息连连,像野兽般低吼,命令道。 林筱柔有些惧怕,扭着身躯娇喘连连的回道:“可是……你的手……” “若谷……”碧妖凝轻声低喃,只是这一声唤名,却是让娇羞沦陷在他柔情中的林筱柔蓦时冷了下来。 她轻声询问:“若谷?她……究竟是谁?” 碧妖凝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失了口,他缓缓离开林筱柔的香唇,低头静静望着她的眼眸。 夜黑得如墨,天地间除去两人的喘息声之外,再无其它声音……周围龙血树享受月光的洗礼,发出淡淡的粉红色光芒,将两人包裹其中。 “她?她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子,可是,她已经死了。”碧妖凝轻嘲一笑,一字一句回道。 “死了……”林筱柔愣愣的重复这一句话,突然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她渐渐蹲下身子,努力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若谷?死了?为什么我觉得我认识她?” “对,她死了,所以,你才是我的柔儿。”碧妖凝蹲下身将林筱柔拥在怀中,血红色的眼眸透着一丝死寂和孤独,只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爱意,却是真真切切的。 林筱柔无法理解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她死死抓住碧妖凝的衣领处,抬头凝视他,重复不停的唤着他的名:“妖凝,妖凝……你别离开柔儿好不好,为什么柔儿突然好怕。” 碧妖凝轻叹一声,轻轻拍着她的香肩安慰道:“柔儿别怕,妖凝在这里,妖凝会一直保守柔儿的,直到柔儿不要妖凝的那一天。” “不!不会有那一天的,妖凝,柔儿不会不要妖凝的。”林筱柔突然俯身将碧妖凝压在身下,紧紧抱着他的腰摇头许诺道。 “傻瓜,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碧妖凝恢复原来宠溺她时的模样,溺爱一笑。 两人静静注视对方,都彼此感觉到对方那种信赖,过了半响,林筱柔终于不再感觉心痛,也不再回忆那些或许本就不存在的‘回忆’,带泪的露齿一笑,像一个娘子般。 碧妖凝一个翻身,反过来将她压在身下,坏坏一笑,“妖凝做错事让柔不开心了,所以,妖凝要补偿柔儿……” 他俯下身,用温柔到极致的柔情重新亲吻着身下的女子,重新细细品尝她的香甜…… 而林筱柔,也羞涩笨拙的回应着他…… 龙血树,耸立于他们周围,像是一道天然屏障般。 第七章 妖凝会化为狐狸? - 巫殇 - 沧月玉儿 林筱柔与碧妖凝经过龙血树那一夜之后,两人又亲密了许多。 筱柔不再去回忆那些让她痛苦的东西,而碧妖凝,更是以他的方式极尽的宠爱着林筱柔。 只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对于筱柔记忆中有另外一个男子,他是有些无能为力,更有几丝悲痛。 原来即便他违背世间应有的法则:牺牲修为和精血,混加圣地的‘双心莲’自私而执著的将齐若谷这个凡人女子的记忆抹去,又强行灌输属于他与她两人之间的回忆,没想到,还是敌不过她心中对巫落卿的羁绊。 “妖凝,你在想什么?”林筱柔回过头见碧妖凝正默默的盯着自己,眼神却没有焦点。 碧妖凝被她一声给唤醒,他温和的轻轻一笑,“没有想什么,只是觉得快出结界了,有点舍不得。” 林筱柔返身后退几步,来到碧妖凝身边拉起他的手,咯咯一笑,“我就知道,妖凝没有表面那样狠心,虽然在圣殿总是‘老头子老头子’的喊几位爷爷,可是真正要离开了,最舍不得的应该就是妖凝了吧。” 她不等碧妖凝回话,指着前面那无尽的高森密林又道:“可是,妖凝只是带柔儿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且三爷爷不是说了嘛,想他们了,可以随时回来的嘛,又不是不回来了。” 碧妖凝暗中轻叹一声:这次若不是因为齐若谷,他恐怕在外面再呆上个几百年,都想不到要回来。 只是表面还是不露出一点情绪,顺着林筱柔的话点了点头,“对,以后柔儿什么时候想家了,妖凝就带柔儿回来。” “那好,我们快走吧,都已经过了花海了,还未看到小白和小红他们,我有点不放心。”林筱柔听碧妖凝这样回答,拉起他的手急忙向密林前方赶去。 碧妖凝轻轻笑了笑,“傻瓜,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一个是五百年兔妖,一个是五百年火狸,如今幻化人身,又荣得四爷爷和小八的修为,实力也不往日,即使碰上我,如果他们成心要跑,我也奈何不了他们,你居然还担心他们。” “你?你很厉害吗,妖凝?”林筱柔听他这样说,回头探究的望着他。 碧妖凝被她这幅模样逗笑,血红色的眼眸全是溺爱,“那柔儿觉得,妖凝厉害吗。” “呃……”林筱柔微微蹙着眉,暗自思考。 两人齐齐向密林前行走着,不时要绕过一些盘根错杂的树根,此时林筱柔侧头望着碧妖凝,所以几次都差点被树根给绊倒。 碧妖凝急忙将她拉住,旋即将她横抱起来,在她的惊呼中,快速俯身在她细嫩的脸颊上亲吻一口,向前走去,“小心点,摔着了,妖凝会伤心的。” 林筱柔脸上泛起一抹羞涩,任由碧妖凝抱着她前行,继续刚才的话题,“说嘛妖凝,你很厉害吗?有四爷爷厉害吗?” 她只见过四爷爷轻易的将一片密林给瞬间砍倒,而且不见他用了任何一件物品,似乎只是用的一种类似于气体的东西,在她的思想中,这已经非常厉害了。 其实若换作以往,林筱柔还是齐若谷的时候,对于这些,她是漠然无比的,谁厉害或不厉害都与她无关,她只做她自己的事,过自己的日子。可是被碧妖凝抹去记忆,似乎将她脑海中柔儿本来过渡给她的术法全都忘得干干净净,自然也无法记得碧妖凝是天狐,而且是万年难得一见的血狐。 “妖凝不厉害,现在的妖凝,没有三爷爷特制的草药浸泡,妖凝可能会化为原形的,到时候,柔儿会不会害怕妖凝。”碧妖凝目光直视前方,让依在他怀中的林筱柔无法看清他眼中此时的神色。 原本血红娇艳的眼眸,此时黯然失色,也不知是惋惜还是担忧。 林筱柔用手轻轻顺着散在碧妖凝胸前的白发,蹙着眉道,“化为原形?那是什么样?难道说,是五爷爷第一次回圣殿的时候那种模样吗?” 碧妖凝嗯了一声,“是呢,没想到柔儿记得这么清楚,当时你还很喜欢,总想让五爷爷驼你呢。” 他似乎想到在圣殿中那快乐幸福的日子,眼底渐渐泛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讨厌,我哪知道那只五尾狐是五爷爷嘛,长得那么漂亮,柔儿自然想坐上去试试,可是五爷爷好小气。”林筱柔嘟着嘴低喃着。 旋即两眼放光,抬头望着碧妖凝,却因姿势问题,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妖凝妖凝,你会化成五爷爷那个模样吗?那你一定很漂亮。” “柔儿想看妖凝的原形?以后会有机会的,只要柔儿到时不害怕就行,不然妖凝会难过的。”碧妖凝的声音透着一丝异样,放缓脚步低头望着怀中的女子。 林筱柔清澈而纯真的眼眸直直望进他的眼底,除去没有任何心机的笑,便再无其它,“不怕,柔儿不会害怕,妖凝这么美,化成原形肯定也最美的。” 她洁白的脸颊透着一抹红晕,唇边一直洋溢着一种幸福安然的笑,这一切,都是那样美好,可是…… 碧妖凝眼光停留在她额前那颗黑色的棱形玉石上,神色蓦然凛冽起来。 决凌玉:巫界三大圣器之一,到底不是凡物,一但认了主,想要取下,却是难之又难。 真没想到巫落卿既然舍得将决凌玉一分为二,化为阴阳两极两块玉石,配予齐若谷一块。 “妖凝?”林筱柔见碧妖凝盯着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伸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拍了拍,声音有丝惧意。 又来了…… 只要碧妖凝这样望着她,他那双血红色的眼眸便透着一股她不明了的东西,身上也散发出一种让她陌生的气息。 她有些害怕的轻轻扭了扭身,想从碧妖凝的怀中离开,心中有些不明白,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样才一瞬间的工夫就变样了。 碧妖凝被她动得回过神,见她眼底隐藏着一丝惧意的惊恐,知晓自己吓到她了,微微一笑,抱紧她重新向密林前面走去,“柔儿,对不起,妖凝……妖凝让你害怕了。” “没有的事,妖凝别在意。”林筱柔将耳贴于碧妖凝的左胸处,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暗中轻叹一声,“我们快走吧,小白他们可能在前面等我们。” 说完拉起碧妖凝的白发,将自己的脸盖住,不再说话…… 第八章 小白小红不见了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两人路都不再说话,碧妖凝抱着林筱柔快速向密林前方赶去,越往前,便有一道道阳光从空隙处照耀进来。 终于,两人齐齐从阴凉的密林中穿出投入阳光的照射之下。 碧妖凝轻轻将怀中的林筱柔放下,微微皱眉左右四顾着。 “咦,小白小红他们呢?”林筱柔顺着碧妖凝的目光望着前方,那里除去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哪有两个少年的影子。 “五爷爷来过这里。”碧妖凝嗅道空气中同族人的气息,断定道。 林筱柔觉他的样子吸鼻嗅了嗅,却察觉不出任何异样,“哪儿?五爷爷,他来结界处干什么?小白和小红的气息,一直是顺着山路来到这里的啊,怎么会不见了呢。” “你与他们有心灵关联,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的动向,快闭上眼感应一下。”碧妖凝阻止她模仿自己的模样,吩咐道。 林筱柔先是哦的应了一声,随后瞪大双眼盯着碧妖凝,“什么是心灵关系?为什么我与他们有,和你却没有?” 碧妖凝轻咳一声,有些无奈,“柔儿,你怎么什么都要问到底才罢休。” 见林筱柔神色忽的黯然下来,不由叹息一声又道:“好,妖凝都告诉你就是了。他们和你是签过血契的妖宠,你为作他们的主人,所以能感应到他们在哪个方向,而妖凝不是你的妖宠,所以……” “所以柔儿感应不到妖凝心中在想写什么,对吗?”林筱柔接过话,回道。 她见碧妖凝点了点头,像是决定了什么,重重点了点头,气势决定的道:“好,既然如此,那妖凝就当柔儿的妖宠吧。” 噗…… 碧妖凝彻底被林筱柔给逗笑,这种失态的笑,很少出现在他脸上。他有些无奈的轻笑着,“傻瓜,妖凝不同于别的妖兽,血契是不能胡乱签定的,先不说这个了,你快好好感应一下那两只小妖兽吧,不然妖凝可不管他们了。” “啊,马上马上。”林筱柔慌忙应道,旋即闭上眼静静感应心中两股不属于她的气息。 碧妖凝望着安恬静雅的林筱柔,唇边不自觉的泛起一丝溺爱的笑:恐怕,这才是齐若谷压制在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自我吧,他能有幸体验,也以是三生有幸了。 至少他不会后悔做了这样一个自私的决定。 林筱柔并不知晓碧妖凝现在心中的想法,她只是蹙着眉细细感应小白和小红的气息,却毫无结果。 心中那不属于她的两股气息此时并无异常,只是安静的飘荡在她脑海深处。 她睁开双眼,嘟着嘴对碧妖凝轻声说道,“妖凝,我……我感应不到。”那模样,委屈极了。 碧妖凝将她拉过到自己身边,安慰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算了,反正五爷爷也不会对他们怎样,我们先出结界吧。” “可是,我们这样走了,小白和小红找不到我们怎么办?而且这个结界似乎只有你和几位爷爷们才能打开,他们到时候怎么出去,不然,我们去找找吧?”林筱柔推开碧妖凝,作势之下,想要去找小白小红。 “傻瓜,你都感应不到他们的方向,去哪里找?圣地这么大,要找到何时去了。我们先离开,他们到时找不到我们,可以求五爷爷放他们出来的,别担心了。”碧妖凝一把将她拉住,不让她离开他的臂弯。 “可是……” “没有可是,听妖凝的。”碧妖凝一口打断林筱柔,半拥着她,缓缓向空地处行去。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的路途,他才停下。 他也不推开林筱柔,而是抬起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放至唇边,用力一咬…… 一滴红艳的鲜血渐渐脱离他的指尖,本应向地上滴落的血,此时却诡异的飘浮起来,渐渐隐没入在空气当中。 顿时,一道淡红色的屏障出现在林筱柔面前,她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愣愣的望着这一景象。 碧妖凝并未发现她的异样,而是拥着她一步跨出那道淡红色的屏障,来到另外一个空地。 这里与刚才那个空地没有什么区别,有区别的是,屏障外的空地直直延升到很远的地方,而且回过头看去,不光那道红色屏障消失不见,就连整个庞大的圣山都已消失不见,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第九章 笑面虎碧云楼 - 巫殇 - 沧月玉儿 林筱柔回过神,才发觉已经出了结界,虽然很好奇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一场景似曾相识,但此时离开圣地,她的心顿时兴奋得像只小鸟一般。 由于两人此时的地理位置相对比较高,所以林筱柔能轻易的看到前面所有事物。 她挣脱开碧妖凝的臂弯向前奔跑几步,将一切都尽收眼底:没有阻隔眼界的高山,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川,整齐的坐落着众多各式各样的房屋,凌乱却又暗自有规律。 最起眼的,便是城中心处,那一座高入云端的高阁。 林筱柔回头对碧妖凝兴奋的唤道:“妖凝,快看,那里有一座好高的阁楼,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圣山高呢。” 碧妖凝微笑的看着她可爱兴奋的模样,温和一笑,上前环住她的腰,缓缓向前行去,“怎么会有圣山高,圣山有多高妖凝都不知晓,如何能依着它来修建这座高阁。” “啊?这座高阁是妖凝的?”林筱柔听了这话顿时反应过来,侧头眯着眼笑道,“原来妖凝真的很厉害,看来这次能跟着妖凝离开圣山,真的是太好了。” 碧妖凝闻声扭头望着林筱柔的侧脸,她脸上有真切自然的笑,看那模样,似乎真的相信她已经在圣地居住很长时间了一般。 他血红色的眼眸有一丝黯然,但还是佯装自然的轻笑着:“当然了,柔儿这次出来,就陪妖凝好好玩玩吧。以前,若……柔儿说过,若是有机会,一定会和妖凝一起去游历各界美景的。” 他突然想起齐若谷以前对他说过的话,所以自然的便提起齐若谷的名字,幸好及时止住,没让身边的林筱柔起疑心。 林筱柔依着碧妖凝缓步向前,听到他的话扭头回道:“好啊好啊,不管妖凝带柔儿去哪里,柔儿都会一直跟着妖凝的。” 碧妖凝嗯的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忽然,当两人行到一座小山丘前时,碧妖凝环住在她腰间的手明显的收紧,旋即拉着她站立不动。 “呃?有人来了。”林筱柔似乎也察觉到了,咦了一声道。 她顺从的偎在碧妖凝看似清瘦实际却结实的臂弯之下,好奇的望着前方向她走来的人。 “哟,兄长回来了呢,这次没想到兄长居然能在圣地呆这么长时间,难得,真是难得。” 来者是一位身穿黄色长袍的俊郎男子,他一头黑发随意披散在肩,有一种低调的野性,更有一种迷人心魄和妖美。 此时他正半眯着双眼,望着林筱柔和碧妖凝,点头笑道。 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恭敬的立在黄衣男子身后,目光直视前方。 林筱柔好奇的看了一眼那黄衣男子,又侧头看了看碧妖凝,不由指着那男子疑惑道:“妖凝,你原来有兄弟?” 碧妖凝拉着她重新向前走,望也不望那黄衣男子一眼,“走吧柔儿,妖凝自来孤身一人,何时会多出一个兄弟?” 林筱柔被他带动着直直向前走去,从那黄衣男子身边越过。 “柔儿?这女子就是三月前兄长带进圣地那位姑娘吧,原来叫柔儿。”也不见那黄衣男子有任何动作,他便一瞬间挡在林筱柔面前,满脸嘻笑。 “喏,在下碧云楼,想必姑娘已经听说过了,我们,认识一下吧。”碧云楼微微扭着头,微笑的望着林筱柔,等待她的回答。 林筱柔还未反应过来,碧妖凝已一把将她从右边的臂弯下拉到左边,挡在碧云楼的面前,冷声说道:“你不在城中,跑来这里做什么。” 黄衣男子也不在意,依旧眯着眼微笑,只是声音略带一丝委屈:“兄长,云楼特意来迎接你,为何要这样冷脸对待云楼呢?” 他一脸笑意,根本就看不出一点悲伤,反而有一种刻意流露的戏谑。 林筱柔从碧妖凝掖下探出脑袋,满脸好奇的望着站在碧妖凝右边的黄衣男子,嘟了嘟嘴轻声道:“妖凝,他真的是你弟弟么?怎么一点都不像。” 也不怪她会好奇,碧妖凝跟她在一起时,总是温柔相待,虽然偶尔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动作和神色,但至少他在林筱柔面前是比较真实真切的,而面前这个黄衣男子就不同了,不止头发与碧妖凝的不同,脸形不同,神色不同,个性也完全不同,她自然会好奇了。 黄衣男子也侧过身直视着她,露齿一笑,纯净得像个毫无心机的大男孩:“柔儿姑娘,云楼是兄长的同父异母的兄弟,难道上次匆匆一别,柔儿姑娘就将云楼忘记了?” 他还记得当时碧妖凝对她的态度,同时也记得当时碧妖凝与他发起争斗时,女子淡漠的在一旁观看的模样,那是一种冷漠到极致的淡然,或可热情,亦可无情。整整三个月,他总能清晰的想起那种漠然的女子。只是今日一见,感觉似乎变了许多。 林筱柔见他这样明净的笑脸,忽然有些喜欢,正欲回应,旁边的碧妖凝已握住她的手向前走去,同时漠然回道:“城中有异常,你不安排人手去查探,跑这来做什么。” 筱柔有些无奈的扭头对身后的碧云楼撇了撇嘴,碍于碧妖凝,只得闷声不语,那憋屈模样惹得身后的碧云楼放声轻笑不止。 他招了招手,恭敬立在他身后的两名孪生兄弟便跟随他的脚步向碧妖凝追去。 “看来,兄长在圣地里,都已经知晓青丘国的事了呢。”碧云楼追上林筱柔和碧妖凝的脚步,隔着一步之遥说道。 林筱柔被动的由碧妖凝拉着向前走,她微微挣扎一下,蹙眉道:“妖凝,你弄痛我了,你放开我吧,我自己能走。” “不行!”碧妖凝想也不想便回绝,同时在她的惊呼中,弯下腰将她横抱起来,用极快的速度向前掠去,企图将身后的碧云楼给甩掉。 只是,他的速度似乎受了什么限制,再也不像以往那般快如闪电。 碧云楼望着他的背影,神色蓦然一凛,眼底闪现某中绝然的孤狠。只是下一刻,他便恢复原来的阳光模样,堵着笑脸顺着碧妖凝的背影追去,速度竟然不比碧妖凝慢多少。 第十章 巫主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一个白衣男子侧卧于软榻之上,用右手支撑着自己的脸颊,神态悠闲,隐含一种雍容而高贵的气息。 他空闲的左手轻扶散落在胸前的银色发丝,目光直视前方,但却毫无焦点,似乎在思考什么,而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正静静的贴着一颗白色棱形玉石,半遮于银色发丝之间,若不细看,恐怕很难发现。 “属下参见巫主。” 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沉稳的男子声音,伴随着的,是手指关节扣在木头上的闷响声,应该是在敲门。 这声不算响的声音将沉思中的银发男子给惊醒。 他回过神,也不起身,就那样向门外唤道:“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他一头黑色高束于头顶,神色冷酷而凛冽,只是见到软榻上的银发男子,却恭敬的弯腰行礼:“巫主,有什么事要吩咐属下去做。” 黑衣男子全身都是黑色,唯有他左肩处,有一个用金色丝线绣成的棱形图案,在图案中间,又用紫色绣有一个大大的“巫”字。 这人,正是巫主座下五山山主之一:巫灵,巫山山主。 榻上的银发男子这才缓缓起身坐了起来,望着屏风外的黑衣巫灵轻声道:“近期应该会有一个名叫叶羽的男子前来巫山,你让下士们提高警惕,若他来了,及时报告于我。” 巫灵微微皱眉,“巫主,就这件事吗?” “嗯,没有别的事,你下去吧。”银发男子不想再说,吩咐巫灵离去。 只是巫灵依旧立于厅内,神色有些挣扎。 “怎么?还有什么事?”银发男子声音蓦然一凛,瞬间拂袖起身,越过屏风,向厅内的巫灵行去。 只一眨眼的瞬间,他的手便攀上黑衣巫灵的喉咙处。 巫灵被巫主身上突然爆发出的凛冽气势和压力给惊得冷汗淋漓,他不敢后退,也不敢反抗,说话的语气有些吞吐,但到底还是坚持把它给说话,“巫……巫主,圣女已经离开巫界三个月之久,我们,要不要去找寻一下。” “我说过,这些事不用你们来操心!滚!”银发男子突然用劲,一把将黑衣巫灵给扔向门外,同时一把将木门砰的一声给关上,“你们当真以为本主不敢将你们给收了吗,若再有下次,休怪本主无情!” 巫落卿在关上门的一刹那,突然有些忍受不住,抬手死死的按住心脏的位置,连连喘息。 痛……那里除了痛,便只有担忧。 他不知道当初那个冒险的决定做得对不对,直到齐若谷彻底消失在他周围,他才发现,或许一切根本就没有他想得那样简单。 门外躺在地上的巫灵神色充满担忧,他缓缓从地上了爬起来,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已经……三个月了呢。 至那名叫齐若谷的圣女离开巫界,巫主亲自顺着她的气息追赶无果回来之后,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呢。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当初巫主回来时的模样,是那样孤独寂落,似乎在某个地方遗漏掉什么心爱之物一般,什么也不对几个属下说,便独自一人回到这座阁楼里,在里面整整呆了两个月,从未踏出一步。 脾气,似乎也比以前要怪了许多…… 第十一章 碧云楼要招惹林筱柔? - 巫殇 - 沧月玉儿 行了半天路程,林筱柔终于看到前方城屋的影子了。 她双手紧紧环在碧妖凝的脖颈上,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一直跟随在妖凝身后的黄衣男子和那两个孪生兄弟。嘴微微靠近碧妖凝的耳,以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细语道:“妖凝,他们为什么老是跟着我们。” 碧妖凝似乎很讨厌那个黄衣男子,听闻林筱柔总是提起他,神色有些不悦,“柔儿,别理那个人,好不好?” “呃?为什么?”林筱柔伏在碧妖凝身上,嗅着他狐妖特有的香味,有些迷恋。 碧妖凝侧头凝视她一眼,血红色的眼眸已失去原有的娇艳光彩,剩下的只有一片黯然,他牵动唇角,欲言又止道:“柔儿,听妖凝的话好不好,别理那个人,妖凝……不喜欢他。” 他终究没有再次向怀中女子提起那个原因,只是找了个借口回答林筱柔。 虽然满腹狐疑,但林筱柔见碧妖凝都这样说,也只得闷声应了,不再追问。 碧妖凝见她明明好奇得要命,却强装不在乎,模样可爱极了,不由失声一笑,旋即无奈的轻叹一声,“好吧,等回到城中,妖凝再与柔儿说明这一切,可以吗?” “好啊好啊,就知道妖凝最疼柔儿了。”林筱柔本来还在心中计算,要怎样才能让碧妖凝告诉她实情,没想到妖凝竟然会提前给她一个承认,不由开笑的抱紧他的脖颈用力在他脸上亲吻一口,惹得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碧云楼一脸玩味的笑。 “傻瓜。”碧妖凝无奈的溺爱一笑,更加用力的将她抱紧。 渐渐的,他们经过一些落座在城外围的居民区,说是居民区,那也只是因为这里的人修为稍微要差那么一点点,而且他们一般都有拖家带口的,没有办法进入城中落启,只得在城区外安居。 不过这里除非是那些无意中闯进青丘之国的不知天空地厚的修真者或妖族,不然是不会轻易在青丘之国招惹事非的。因为只要来过青丘国的人都知晓,各界中,唯有青丘国,才会有最公平公正的交易。 而且青丘国还盛产一种别界没有的血石,又因是九尾一族的地盘,所以这个地方,正是那些只想修炼得成正果、不喜争斗的安分人的庇护所。 越往城中走去,便越多人向林筱柔投来好奇探究的眼神,让她有些羞愧,不得由之下将头死死埋在碧妖凝的怀中,轻声羞道:“妖凝,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碧妖凝回头看了一眼,见碧云楼依旧一幅笑脸模样,只是与他和筱柔的距离始终保持几米之外,才将怀中的林筱柔放下,“柔儿,你要好好跟着妖凝。” “好啦,我知道。”林筱柔一离开碧妖凝的怀抱,便像小鸟般兴奋的向城中奔去,同时频频回头向碧妖凝招手,“妖凝,快看,那是什么。” 她奔跑着,黑色的发丝飘荡在风中,与她那身雪白的衣袍形成鲜明的对比,本单调的黑色颜色,显在她的身上,却有一种夺人心魄的美。 碧妖凝愣愣望着她的笑靥,突然有一瞬失神:如此纯真自然的笑,他究竟能独自占有多久…… 心中竟然开始担忧起来。 “兄长,这女子与你进入圣地三个月,没想到前后反差会这么大呢。不过,云楼猜想兄长应该更喜欢她现在这幅模样吧?” 身边突然响起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碧妖凝不用回头,也知晓来者是谁。 他看也不看身边的人一眼,缓缓挪步向林筱柔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的冷声道:“碧云楼,别打她的主意,不然,休怪我不顾老头子的命令,‘不小心’将你杀掉……” 呵呵…… 望着碧妖凝的背影,碧云楼似乎听到什么很好笑的笑话,连着笑了几声,才止住,“哥哥,看来小弟的命能存活至今,最应该感谢的人是老爷子吧?真没想到,他还记得我这个孙子,我以为他的心,都被半妖的你给迷惑住了呢。” 蓦时,碧妖凝回头凛冽的瞪着黄衣男子,血红色的眼眸透着一股森冷和恨意,一字一句道:“滚,别叫我哥哥,我碧妖凝从来就不承认你是我的弟弟。” 黄衣男子悠闲的挠了挠他自己的鼻子,眯着眼笑道:“哟,哥哥,怎么办呢,你不认云楼这个弟子,可是老爷子似乎认我这个孙子呢。”他一幅无赖模样。 “认与不认,那是老头子自己的事,关我何干,我只依着我自己的心去做事,你当真惹恼了我,别以为就凭老头子那两句话,我就会放过你。”碧妖凝冷眼望着碧云楼,他血红色的眼眸在这一刻,才真正冷如地狱里无情无义的魔鬼,似乎已经把面前这个黄衣男子当成一具死尸。 碧云楼呵呵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望着林筱柔清瘦的背影略微沉思道:“我听下人们提过,知晓你进入圣地之前,有个叫齐若谷的女子找过你,应该就是她吧,怎么又改名叫:柔儿了?” 碧妖凝上前一步靠近碧云楼,双眼冷冷的盯着黄衣男子的笑眼,“这些与你又有何干,我警告你,别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女人。” 碧云楼依旧半眯着双眼,只是脸上的笑意已渐渐敛起,“你的女人?青丘国里,你拥有的妖姬数不胜数,何时对一个凡人女子起了兴趣?恐怕,这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他在碧妖凝发招之前瞬间向后退了两步,旋即露齿一笑,“怎么办呢,小弟如今尝遍各类妖姬,开始对凡人女子也感兴趣了呢,兄长,你……” “滚!”碧妖凝拂袖一挥,一道拳头过大的白色光芒瞬间向碧云楼飞射而去,在碧云楼刚闪过这道光时,又发出一道比刚才还要大的白光向他射去,同时霸气十足的旋转回身,声音冷如寒霜,“碧云楼,我不管你对什么种类感兴趣,我只警告你,别去打她的主意。” 碧云楼略微狼狈的闪过那道攻击,站稳脚跟的他,恨恨的望着碧妖凝的白色背影,脸上的笑意早已消逝,换上一幅森然的冷意,轻嘲冷哼一声:碧妖凝,你越是在意的东西,我越是要将它毁掉,就如同几百年前将那凡人女子杀死在你面前一样,我要亲身去体会你那双眼里的痛苦和无奈,你等着吧…… 第十二章 白衣男童,好可爱的娃娃 - 巫殇 - 沧月玉儿 林筱柔拉着碧妖凝好奇的向前走去,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嘟着小嘴疑惑轻喃,“咦,刚才那个叫碧云楼的男子呢?” 碧妖凝将她拉回身边,将她禁锢得不能动弹,声音也有几丝怒意:“柔儿!你管他做什么!” 林筱柔动弹不得,抬头蹙眉望着碧妖凝,声音有点胆怯,因为她从未见过碧妖凝这样将怒意表现得这样明显,“妖……妖凝,柔儿错了,柔儿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 看林筱柔这幅怯懦模样,碧妖凝有些自责,轻叹一声将林筱柔拥入怀中,狠狠嗅着她发丝中的香味,轻喃,“对不起柔儿……妖凝失态了。” 林筱柔感觉到碧妖凝声音里透着一种她不太了解的惧意,虽然有些疑惑他与那个名叫碧云楼的男子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但她还是更愿意当一个妖凝喜欢的乖女孩,所以她连忙摇了摇头,温柔的望着碧妖凝血红色的眼,“没事的,妖凝,是柔儿不懂事,等哪天你愿意……” 她突然停顿下来,蓦然之间,她才惊觉:她竟然对无比迷恋依赖的妖凝,一点过往都不知晓,脑海中停留的,只是一些属于她和他的片断回忆,其它的,却怎样也想不起来,难道,她连这些也忘记了? “怎么了?”碧妖凝发现她的异样,神色有些担忧的望着她。 林筱柔不答,只是皱着秀眉努力的在回忆什么。 周围聚集的群人渐渐多了起来,碧妖凝蹙着俊眉,正想要不要直接抱着林筱柔离开这个地方,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的,是一个稚嫩的男童声音。 “都散开都散开,天主回城,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咦…… 林筱柔听闻来声,觉得有些耳熟,便不再想关于她和碧妖凝之间的回忆,而是借着碧妖凝的身体,踮脚向人群之外望去。 “呀……妖凝,那娃娃好可爱。”林筱柔看清众多人群之中,向她走来一个白衣男童,欣喜之间呼道。 碧妖凝有些无奈,她前后表情的反差让他有些跟不上她的变化,轻叹一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突然忍耐不住失态的大笑起来。 “妖凝,你笑什么?那娃娃不可爱吗?”林筱柔不满的瞪了碧妖凝一眼,嗔道。 碧妖凝只是摇头轻笑,却是不语,直到那白衣男童带着大约五位身穿黑色素衣的中年男子来到他身前,他才止住笑意,恢复平时的淡漠。 “属下参见天主。” 五名黑衣男子恭敬的向碧妖凝行了一个大礼,旋即退在他身后不再出声。 周围的围观民众早已散开,远远的观望着这里的情况。 林筱柔一下没反应过来,直到那白衣男童也向碧妖凝行了一礼,她才欣喜若狂的抓着碧妖凝的手叫唤道:“妖凝,这娃娃是你的吗?好可爱。” 什么,娃娃…… 站在碧妖凝身后的五名男子神色突然有些忍俊不禁,只是都极力克制着不轻易笑出声,憋得脸通红。 白衣男童见到碧妖凝身边的林筱柔,心中莫名的有一丝喜悦。 只是他何等精明,轻易的便觉察出林筱柔和天主之间发出了极大的变化,更让他有些莫名恐惧的事:这名叫齐若谷的女子,似乎已经忘记他了? 第十三章 冥离 - 巫殇 - 沧月玉儿 林筱柔见白衣男童正望着自己,眼底有一丝淡淡的忧伤,不由放开碧妖凝的手臂,俯身蹲在男童面前,展颜一笑,“娃娃,你叫什么?我叫林筱柔,我喜欢你。” 碧妖凝本来正思考怎样回答她刚才那个匪夷所思的问题,这一刻便见她已自己找上冥离,便微笑的立于一旁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和冥离这个得力助手之间的对话。 说来也怪,若按照以往冥离的脾气,有人这样直言叫他小孩,他定会气得直接将那人轰出青丘国,可是今天他似乎有些反常呢。 白衣男童,正是以前与齐若谷有过一面之缘的冥离,拥有千年修行,换来的人身却是这样一幅让他憎恨和无奈的六岁模样。 见识过他脾气的人都知晓他的逆鳞是什么,所以一般人很少去惹他,更不会直面叫他小孩。 可是,眼前这个女子,不但当着众人的面唤他娃娃,更直言不讳的说她喜欢他……众人都开始期待,他会有怎样的反应了。 “你……叫林筱柔?”冥离愣了半响,才悠悠的问道,稚嫩的声音透着一丝寂寥和不可置信,同时瞪着一双可爱无辜的眼睛望着蹲在他面前的林筱柔。 什么都一样,但是感觉却变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天主与她消失的这三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蓦的,他的目光停留在林筱柔的额头处,那里,静静的贴着一颗黑色棱形玉石。即使齐若谷真的忘记他了,他也能清楚的记得她额头那块夺目的玉石! “嗯呀,我是筱柔,娃娃你叫什么。”林筱柔没心机的裂嘴一笑,扭着头望着白衣男童。 在白衣男童还未回话时,她已将手向前探出,抚在男童细嫩圆润的脸蛋上,呀的一声呼道:“娃娃,你的脸好软。” 让众人惊奇的是,冥大人被陌生女子抚摸,居然没有任何怒意,而是有些娇羞的涨红了脸,断断续续道:“你……你别这样,齐若谷。” 林筱柔突然顿住,缩回手疑惑道:“呃?齐若谷?” 为什么总有人叫她齐若谷?她起身回头望着身边的碧妖凝,满脸无辜,看样子似乎又要纠结于回忆当中了。 碧妖凝暗中轻叹一声,上前一步将她半拥在怀,俯视着只到他半腰处的冥离,“你怎么来了。” 冥离知晓自己一时失了口,忙向碧妖凝低着头,恭敬的唤了一声:“天主!” “走吧,回天阁,在这里说话不方便。”碧妖凝不愿在林筱柔面前指责冥离,拂袖向前走去。 林筱柔被碧妖凝拉着向前走,她蹙起秀眉回头望着白衣男童,“妖凝,那个娃娃是你的什么人?叫冥离吗?为什么我觉得我认识他。” 碧妖凝将她的脸掰回面对自己,血红色的眼眸中有一丝黯然,“柔儿,你喜欢他吗?” “嗯啊,他好可爱。”林筱柔点了点头,却不是明白妖凝为何会这样问,明明只是一个娃娃而已,难道还吃醋么? 她重新回过头望着跟在碧妖凝身后的冥离,声音带着几丝疑惑,“可是,他为什么唤我齐若谷,而且……” 她停顿一下,继又道:“你也这样唤过我。” 碧妖凝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他低着头不敢直视林筱柔,过了半响才悠悠说道:“柔儿……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妖凝骗了你,你会恨妖凝吗?” 林筱柔被他这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愣了愣,随后不在意的温柔一笑,“妖凝,你在说什么呢,不管你做什么,柔儿都坚信你是为了柔儿好,柔儿怎么会恨你呢。” 碧妖凝顿住,他血红色的眼眸隐藏在眼睑之下,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眼神。 为了柔儿好…… 呵……碧妖凝在心中自嘲一笑,抬头凝视着身边的林筱柔,突然被她脸上的无邪笑容给刺得眼睛生痛。 他只不过是一个很自私的人,自私的认为齐若谷对他有情,自私的认为,抹去齐若谷的记忆,自己便真正的拥有她,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可是,他看到林筱柔这种笑容,心为什么会隐隐作痛,到底,哪里错了…… 第十四章 冥儿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一路上,碧妖凝都只是沉着脸不愿说话,林筱柔几次询问他,他都只是用一幅悲哀的眼光望着林筱柔,浑身上下都散着一种内疚和自责。 林筱柔无奈,只得放缓脚步,与落在后面的冥离一齐行路。 她还是不敢相信,这看似只有五六岁的可爱娃娃,居然是活了千个的狐妖。 随她一同行走的冥离有些受不了林筱柔不时的侧目,终于忍受不住,扯着嫩雅的声音呼道:“够了,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 林筱柔有些无辜的眨着眼俯视着比她矮半个身子的冥离,“我只是……觉得好奇而已,你干嘛这么凶。” 冥离有些无奈,虽然三个月前那一次相识,齐若谷也很喜欢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但是她也只是在他面前才会露出这种喜欢的神色,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幅淡漠模样。 可是如今失去记忆的她,既然比以往还要着迷于他的模样,而且不分场合,一直是这样望着他,让他真是有苦说不出,也不知道到底是该庆幸呢,还是该苦恼呢…… 他轻轻叹了一声,指着路边那些用看热闹的眼光望着他们的群众,“他们都是居住在我们青丘国的人或妖,都或多或少有些擅长的能力,如今他们能安分居于这里,都是因为天主的治理手段,最重要的是,他们对九尾一族存着莫名的惧意。” 林筱柔顺着白嫩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清楚的感受到那些人身上散发出的不凡气势,可是却不明白冥离为什么和她说这个,不由回过头愣愣的俯视白衣男童,“冥儿,你干嘛和我说这个?这与我有关系吗?” 冥离被她的话给打败,无力的翻了个白眼,“我也是九尾一族,他们自然也都惧我,可是你这样看着我,不是让我掉身份么?真是的。” 说完,又快速道:“还有,不是让你别叫我冥儿么,为什么总是这样自顾自的,不听别人的话。” 或许林筱柔知道他不会真生气,也或许是因为冥离即便生气了,依他现在这幅模样,林筱柔也不惧他,所以她嘿嘿一笑,“哦,原来是这样啊。” 旋即上下观察冥离,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可是,冥儿你这么可爱,即使也是九尾一族,他们应该也不怕你啊,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没有杀伤力…… 也不知是她的声音偏大了,还是周围那些人的修为高了耳力好,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明显的听到一阵哗然声,同时不少人已饶有兴趣的远远观察着一身白袍的林筱柔了。 冥离,青丘之国最为残忍的训将之一,另外还有一位是一个形踪不定的涂高峰,两人虽然都同样残忍,但是由于涂高峰很少在青丘国内露脸,所以鲜有人记得他。 而冥离却不同,他是天主碧妖凝手下一员得力的助手,因同是九尾一族,而且两人之间似乎有些渊源,所以碧妖凝很是器重他,青丘国大小事务都喜交于他管理。 虽然模样看似天真无邪,但是接触过他的人都知晓,哪怕修为比他再高,也别轻易去招惹他,因为他能在一夜之间,便让你拥有的东西瞬间消失,包括修为。 很多人已经见识过他的手段,所以很少有人去招惹这么一个‘无良男童’,只是今天,却有一个女子三番五次的碰触他的逆鳞,怎能不让他们兴奋高涨。 “女人……你,再叫一声试试!”感受到周围那些哗然幸灾的声音,冥离有些恼羞成怒,他何时在别人面前有过这种软弱的情况。 只是他的声音虽然不小,但是因为是孩童声音,而且脸上又布满红晕,怎样都像是受了委屈的娃娃再大人面前讨理的样子。 林筱柔不惧反笑,伸手快速在冥离头顶摸了一把,随即以非凡的速度向碧妖凝冲去,“冥儿,冥儿……” 冥离像是被人揭了私密一般,脸涨得通红,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林筱柔欢快的冲进天主的怀中,敢怒却是不敢言。 只是望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怒火之下,更有一丝莫名的窒息,只觉得宁愿那女子在他旁边肆无忌惮的当众唤他‘冥儿’,也不愿她依偎在天主的怀中。 碧妖凝一路都已听到林筱柔和冥离之间的对话,他抚了抚林筱柔因奔跑而涨红的脸颊,溺爱一笑,“傻瓜,冥离都活了千年,老得成精,你怎么能叫他‘冥儿’。” 林筱柔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回头远远的望着冥离,“没事的,冥儿不会生气的。我喜欢这样叫他。” 她略微沉思一下,又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这样叫他,我只知道,我们似乎以前见过,而且那时叫他的,就是冥儿。” 碧妖凝血红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莫测的红光,他微微抿了抿性感的唇,半响才悠悠的溢出一句话,“柔儿又在说胡话,你一直在圣地里居住,什么时候认识冥离了。” 他见林筱柔欲要说话反驳,忙在她前面开口又道:“好了好了,柔儿别想这些莫虚无的东西。不过既然你喜欢这样唤他,只要他不生气,就随你好了。” 林筱柔被碧妖凝的话给堵住,她本想再说点什么,最后却只是轻轻叹了一声,应道:“哦,柔儿不想了。” 她在心中却是充满疑惑:若真如妖凝所说,这些都是莫虚无的东西,那为什么她会感觉这么熟悉,而且连冥儿这个称呼,她都觉得以往对谁喊过。 可是任由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想起丝毫,无奈之下,她只得放弃。 林筱柔顺着碧妖凝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前走,周围的人们都只是淡然的望着他们,只是眼内那一抹不服之中的挑衅和惧意,还是被林筱柔捕捉得清清楚楚。 看来这里居住的人,对九尾一族惧意不小呢。 平时在别的地方因为自身的能力和修为,或许还能算得上比较高傲的人,如今来到众生平等的青丘国,以平等的身份混居在一起,却连撕杀的权力都没有,怎样都会对碧妖凝这个统领人物有几丝不满的。 林筱柔侧头凝视着碧妖凝的侧脸,突然觉得身边这个男子神秘无比,哪怕她脑海中有两人最亲密的回忆,但她对他的了解,还是一片空白…… 第十五章 面纱男子:涂高峰 - 巫殇 - 沧月玉儿 行了约一天的时间,林筱柔才看到之前从圣地刚出来时,见到过的那座高入云雾中的高阁,而这时,天已经临近黑夜了。 当时所处的位置比青丘国高,所以她当时觉得很近,没想到一路走下来,居然这么费时。 身后的冥离一直跟随在碧妖凝身后,恭敬的略微低头行走,却是看也不看林筱柔一眼。 林筱柔有些难过,她嘟着嘴回头望着冥离,几次欲言又止。 天越来越黑,而前方的路似乎没有尽头般。周围的街道已经纷纷亮起灯火,还有一些人用各种各样的物品来置放房内以此当作灯火,照耀着整个街道有一种朦胧美。 身处其中的林筱柔看到这种景象,暂时忘记冥离已生气不理她的现实,不停左右四顾观望着街道那些常见的店铺和商铺。 碧妖凝感觉到身边女子不安分的模样,有些无奈的溺爱一笑,“柔儿,你又要怎样。” 林筱柔兴奋的抓着碧妖凝的手臂,“妖凝,柔儿想去逛逛,可以吗?” 碧妖凝顺着她的目光左右看了看,都是一些平常商铺,哪里有什么稀罕物,不由开口拒绝,“不行,这里面卖的东西又不是最好的,等回了天阁,你要什么,妖凝就给你什么,好吗?” “妖凝……为什么不让我去?”林筱柔借着周围的灯光抬头望着碧妖凝那双特有的血红色眼眸,委屈的嘟喃。 “柔儿……”碧妖凝正准备劝说筱柔,却突然听到一声响彻云霄的响动声。 不单是他,周围行走在街道中的行人也都听到这一声惊响,冥离也已最快速的速度来到他身边,恭敬的唤了一声,“天主。” 碧妖凝神色蓦然一凛,轻轻拍了拍林筱柔一直抓着他不放的手,旋即头也不回的对冥离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冥离恭敬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向左掠去,跟在他身后的五名素衣中年男子也尾随他的身后。 碧妖凝若有所思,血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骇人的冷光,站在原地静静的望着冥离离开的方向。 那里是居街区,很少有人在青丘国生事,没想到他刚回来,就遇上这种事。 身边的林筱柔只有一开始那一瞬间的胆怯,此时见众多居民都一幅兴奋模样,感染之下,她不由也渐渐露出有兴趣的模样,几次欲言又止,想让妖凝带她过去看一看。 碧妖凝何等精明,只一眼,便明白林筱柔心中此时的想法,他轻笑出声,没了刚才那种肃然,“柔儿……你又想干什么。” 林筱柔嘿嘿一笑,有些不自在,指着那些不断往响动声方向跑去的人们,“他们是去看什么?” “走吧,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碧妖凝无奈的笑了,拉起筱柔的手从两座居房之间的过道向出事地点走去。 林筱柔欢喜的呼笑一声,拉着碧妖凝的手不停摇晃,“妖凝真好。” “好?那你这次怎么没给妖凝奖励。”碧妖凝血红色的眼眸泛起一抹坏坏的笑意,望着林筱柔。 啊…… 林筱柔啊了一声,左右望了望,见四处都有人的身影,不由羞涩怒言,“柔儿才不要,这里又不是圣殿。” 即使夜光朦胧,碧妖凝也能清楚的看到林筱柔脸上泛起的红晕,不由被她的羞涩模样惹得连连轻笑。 林筱柔娇嗔哼了一声,放开碧妖凝的手向前方跑去。 那里,正被一群统一素色长袍的人给包围着,不容人群进入半分,用身体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让人无法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临近了,林筱柔才闻到一股**烧焦的腥臭味,不由微微蹙起秀眉,神色凝重的向人形屏障走去。 “站住,这里不给通过。”一个素衣男子神色淡漠,目光直视前方,却伸出一双手,直直的挡在想向里面挤进去的林筱柔。 “你让我进去,让我看看吧。”林筱柔踮着脚向里望去,无奈的是,挡在她面前的男子身形比她高了太多,任她怎样都无法越过看到里面的情景。 “不行,冥大人吩咐过,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素衣男子依旧淡漠无比,看也不看林筱柔一眼。 “我……我要去找冥儿。”林筱柔见男子依然不为所动,情急之下回头向不远处的白衣男子唤道:“妖凝,他不给我进去。” 天……天主。 素衣男子眼底泛起一抹惧意,他神色慌忙的侧于一旁,对着渐渐向他行来的白衣男子恭敬行了一礼:“属下参见天主。” 碧妖凝并未多说什么,轻轻挥了挥手让男子退于一旁,拉着林筱柔进入人形屏障之中。 而素衣男子再碧妖凝进去之后,又立即站回原处,目光直视前方。 “啊!这是什么!”待看清地上的焦炭尸体,林筱柔失态的大叫一声,紧紧抱住碧妖凝的胳膊。 “天主。” “天主。”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将惧颤不已的林筱柔从碧妖凝的胳膊下探头而出,好奇的望着两人。 稚嫩的声音,不用说也是冥离,她对他报以微笑,而冥离却只是有些窘态的扭头不敢看她。 在看冥离旁边,正站着一个浑身黑衣的青年男子,脸上还用一条黑色丝巾遮于脸部,只露出一双凛利的眼眸。 他只看了碧妖凝身边的林筱柔一眼,便不再注视她,似乎很平常天主身边有女人一般。 碧妖凝点了点头,望着地上的尸体淡然道:“高峰,有没有发现什么。” 黑衣男子正是与冥离齐名的另外一个得力干将,是碧妖凝早期亲自挑选出来的。他行踪不定,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忙,但究竟忙的是什么,恐怕只有碧妖凝这个主人才知道罢。 他隔着面纱,蹲下身用手指着尸体被烧得面目完非的脸部,即使已经成为黑炭,也能清楚的看到脸颊上几个小孔,“这应该是‘尸蛊虫’,是巫界比较残忍的术法,虫寄生于人身体之内,一但释放,不将敌方的血吸尽是誓不罢休的,同时也是自杀的快速方法。” “嗯,这些我都知晓,这个人是你发现的?”碧妖凝点了点头,淡淡道。 林筱柔至刚才便一直静静的听着面纱男子的话,此时听到‘尸蛊虫’,身子不可自制的震了震――好熟悉的名字!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种残忍的死亡手法,她以前见过…… “这是‘尸蛊虫’,寄生于人体,却不喝人血,一生只有一次生命,若被放出人体,誓死完成主人的命令。”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温柔的为她讲解着。 可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为什么她不记得!! 第十六章 柔儿是我的女人 - 巫殇 - 沧月玉儿 碧妖凝似乎也发现林筱柔的异常,神色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柔儿?” “哦,没……没事。”林筱柔强颜欢笑,目光却情不自禁的往地上望去。 ‘尸蛊虫’,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面纱男子望着林筱柔的目光有些凛冽,只是碍于天主在前,所以没有出声质问,收回目光重新说道:“属下在两个月前便已经发现他的踪迹,所以一直暗中跟随着他,因为他是其他隐士当中修为最差的一个,别的……恕属下无能!”他恭敬的向碧妖凝弯了弯腰。 碧妖凝摆了摆手,“无碍,巫界隐士向来是最神秘、行踪最为诡异的,你能探得这个,已经很不错了,起来吧。” “谢天主。”面纱男子也不推辞,旋即起身。 “天主,属下也曾探得一个隐士在城中,只是暗中观察多日,他并没有做出伤害城中居民的事来,似乎在寻找什么。”冥离稚嫩的声音响起,白皙的脸此时透着一种与模样不符的沉稳。 碧妖凝血红色的眼眸微微半瞌起来,让人看不清他此时在想什么,过了好半响,他才淡然回道:“嗯,再查,一定要将巫界这些隐士统统逐出青丘国,实若不行,一一斩杀。” “是,天主!” 冥离与面纱男子齐齐回道。 冥离随即挥手,便上来两名素衣男子,仔细的将焦黑的尸体清理干净。 而面纱男子涂高峰却跟随碧妖凝的脚步,向人形屏障之外行去,望着林筱柔的背影目光如炬,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碧妖凝似乎知道身后男子有话想说,声音飘忽淡然,“高峰,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这……”高峰望着林筱柔,见她正回头望着自己,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无碍,柔儿是我的女人,和那些妖姬不一样,你有什么话尽管说。”碧妖凝回头瞟了一眼高峰,悠然道。 林筱柔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有一丝惧意。 她好奇涂高峰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带着一条面纱,更好奇他为什么老是用莫测的目光望着她,让她坐立不安。 这种不安的感觉,在刚才看到那具焦炭的尸体开始,就笼罩在心中,挥之不去。 更让她惊恐的是,脑海中响起的那个温和声音,她明明觉得这个声音的主人她一定认识,可是往深里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筱柔终于忍受不了涂高峰望着她饶有深意的目光,停下脚步回视着他。 涂高峰并不在意碧妖凝那句:她是我的女人。而是以一个平等身份去直视林筱柔,目光凛冽,“这位姑娘,恐怕不是青丘国里的人吧?在下只是很好奇,为什么姑娘身上会有巫界灵力的气息。” 看来,他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了呢,果然…… 碧妖凝唇边洋溢着一丝淡淡的笑,轻挑俊眉对高峰挥了挥手,“好了高峰,你退下吧,连着忙了多月,你快回家看看,顺便休息两日。等过两天我需要了,再唤你来。现在,就将这事交给冥离吧。” 涂高峰先是一愣,剑眉紧皱,但到底是一位忠心的下属,只是一瞬间的事,便弯腰行了一礼,“属下遵命!” 说完后退几步,一眨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筱柔还未反应过来,原地已剩下她和碧妖凝了。 她愣了愣,不明白妖凝为什么阻止那个面纱男子继续说下去,有些怒嗔,“妖凝,你干嘛让他走?我都还没问清楚!” 问题清楚? 碧妖凝无声轻笑,微微摇了摇头,“傻瓜,以后你会知道的。”却是避而不谈。 林筱柔无奈,蹙着秀眉愣愣的望着涂高峰消失的方向,无法解释自己心中的种种:才出圣地第一天,她便遇上这些让她苦恼的事,选择出来,究竟是对是错…… 第十七章 魔界——神秘叶羽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一座高得无顶的大山,座落在一片荒无的平原之上,没有人能发现它的坐标和位置,若有平常人从此经过,也能诡异的从中穿越,毫无不受影响。 而此时,明明眼前只有一片无边的荒无平原,但一个白衣男子,却像是被什么阻挡一般,停下脚步漠然的望着前方。 男子身形颇高,约有一米八左右,一身凉薄白衣,完美的衬托出他健美的身躯;一头黑发用一根布满小型骷髅的链条给缠绕一起,形成一条似蛇般的粗状模样,从他的肩上直直向右手手腕缠绕而去;俊美的脸上洋溢着一种轻浮的笑意,一双深邃迷人的黑色眸目,也泛着淡淡的笑意。 **巫山山顶最高处,座落着一间简陋的居阁。 阁前,一条凌空而建的木廊道直直的向隐没在云雾中的另外一端延伸而去,劲风吹过,便轻微的摇荡在天空中,显得有些萧条。 一个黑衣男子正快步行走在木廊之上,神色肃然无比,但眼底那一丝疑惑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境。 “巫主,那位姓叶名羽的人已经候在结界之外,只从您的吩咐,第一时间向你通报。” 靠近那座阁楼,他轻轻扣了扣门,隔门说道。 屋内寂静无比,连呼吸声都没有。 可是黑衣男子知道,他们的主人,此时绝对在屋里。 黑衣男子正是巫主的得力手下之一,巫山山主巫灵。 等了半响也没有人来开门,巫灵心中有些担忧,正准备再次出声,里面悠悠的响起一个空洞淡漠的声音: “嗯,知晓了,你下去吧。” 又是这样…… 巫灵微微皱眉,如今的巫主总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即便有什么事,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将五位山主招集一堂探讨一番。 “怎么,还有何事?”里面的人似乎发觉门口的巫灵并未离开,出声询问。屋内也适时响起轻缓的脚步声。 吱呀…… 门被人从屋内打开,一道阳光顿时照耀进屋内,将开门的人照得有些承受不了,瞬间闭上双眼,微微扭过头去。 开门的,正是巫主。 他依旧是一身白得如雪的长袍,俊俏的脸颊瘦得连骨骼都能清晰可见,一头银发,也因少见阳光而变得黯然无比,整个人看上去,都让人感觉他已失去一种生机,唯有那双明媚深邃的眸子,依旧神采奕奕,让人不敢直视。 巫灵向退了三步,恭敬的弯了一腰,随后摇了摇头,“没有,属下这就告退。”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巫主静静的望着黑衣男子的背影,半响才轻声说道:“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却是让背对着他的巫灵浑身都颤抖不已――道歉!巫主居然向他道歉了,原来,他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冷酷无情…… 巫灵静默半响,才缓缓转过身来对着巫主行了一礼,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巫主,您见外了,上次的事,是属下越权了,还忘巫主不要气恼属下,属下们只是担忧您的身体……” 巫主牵动唇角,略带牵强的笑了笑,“行了,这些我都知晓,以后,我会注意,你下去吧。” 巫灵再次弯了弯腰,“是。”旋即转身离去。 轻轻叹了一声,巫主踏步出了门槛,缓缓来到那条飘浮不定的木廊上,静静的望着南面方向。 风,吹着他的长发和衣袂,有一种孤寂的的感觉,似乎整个天地间,便只剩下他一人寂落的独存于世…… 在风中静静的站了半响,他才转身向木廊另一个方向行去。 身影渐渐消逝在白色密浓的雾气中…… **荒无的平原之上,静静的对立着两个白衣男子。 一个男子满头银色长发,他额前静静贴着一颗白色的棱形玉石,一双璀璨夺目的眼眸冷冽而淡漠,漠然的看着对面男子。 他,正是从巫界里出来的巫主。 “喂喂,别这样嘛,两千多年未见,你也不表露出一丝兴奋,真是的,妄我从魔界赶来时,知晓你不但活着,还活得很好,心里可兴奋得不得了了呢。” 巫主对面的男子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他一头黑发用一根布满小型骷髅头链条紧紧缠绕,形成一条像蛇一样的粗状体,再顺着肩膀向手腕缠绕,感觉怪异无比。 巫主轻哼一声,“哼,沉寂了两千年,你们魔界终于忍耐不住了。如今出来,又想干什么。” 男子并不在意巫主的态度,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哟,落卿,别这样对待你儿时的好友嘛,比较我曾经也是巫界中人呢。” 巫主轻薄一笑,“呵,已经被先祖逐出巫界的你――叶羽,还有资格说‘曾经’么?” 他拂袖转身,缓缓向平原前方漫无目的的走去,“隐匿足足两千年,那魔君此次招摇过市般在各界露了个脸,究竟是什么用意。” 被他唤作叶羽的男子依旧满脸笑意,挪步跟上巫主,与他平行齐肩向前走,“嘿,魔君大人做事向来不拘小节,而且毫无目的性,我跟在他身后两千年,也未能揣测出他做每件事的含意,难不成这次我就能发挥超常?” “若不是在青丘国那群狐狸地界呆了整整半个月,我恐怕还不知晓你们魔界也出来了。”巫主淡淡回视叶羽一眼。 “所以嘛,在下人回报说遇到巫界中人时,我就猜测到底是谁从两千年前那场浩劫中幸运下来,真没想到居然是你。”叶羽咧嘴嘿嘿一笑,想靠近巫主身边给他来个拥抱,却被巫主不动声色的躲闪开去。 “如今你见到我没如愿死掉,恐怕心底已懊悔不已吧。”巫主看也不看叶羽,目光直视前方。 叶羽把玩着右臂上的小骷髅头,听闻巫主这样说,竟然重重点了点头,“是呢,没想到你居然没死,可惜可惜。” 他连连点了几个头,旋即又笑着道:“算了,反正当初我也没奢望族长会将柔儿许配于我,而且柔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是吗?如今她都已经消逝了,我还去在意你有没有死这个问题呢,我们终究是最好的玩伴,至少曾经是。” 巫主身子突然顿住,他微微低着头,不愿叶羽探知他眼底的神色,只是他那颤抖不已的身体已经将他此时的心境出卖。 他努力深吸一口气,抬头一瞬不转的盯着叶羽,一字一句冷声道:“你没有资格谈柔儿,如今我已应诺出来见你一面,至此以后我们各不相干,你继续做你魔界左护者,我继续传承先祖的遗志,当魔界与巫界真正对立之时,我也不会再顾及一切旧情。” 说完转个身,头也不回的向着那无边的平原走去,留下叶羽在原地,静静的注视着他的背影。 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昔日最被族长看好的传人巫落卿,如今当真不负所望,延续着巫族这一脉传承。 而他呢…… 叶羽轻嘲一笑,看来,命运终究还是有它自己的定数的,不是他想改变就能改变,如今的巫界依旧立足在五界之中,实力依然莫测雄厚,想要将它毁灭,又是难上加难了呢…… 第十八章 好戏将要上演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女子静静立于窗前,她唇边有一丝忍耐不住的笑意,额头处那颗黑色的棱形玉石,与她洁白的脸颊形成鲜明的对比。 女子,正是跟随碧妖凝从圣地出来的林筱柔。 林筱柔靠在窗边向外望去,将整个青丘国尽收眼底。 望着丝丝白雾缭绕在天空中,感受着那股轻微的凉意,林筱柔终于欣喜的对着窗外大喊了一声:“妖――凝!” “傻瓜,昨夜不是还在气恼妖凝将高峰谴派离开,这会怎么又跟没事一样了。”站在林筱柔身后的,是一位同是白袍的俊郎男子,不止衣服是白的,就连他的发丝,也是白得妖冶的纯白色,更特别的是,他那双眼满含笑意的眼眸,竟然是一双妖艳诡异的血红色!! 他脸上洋溢着溺爱的笑,静静的望着窗边那个白衣女子。 林筱柔回头向他不满的嘟了嘟嘴,“哎呀妖凝,昨夜的事柔已经忘记了,你干嘛还要提起。” 碧妖凝被她的模样逗笑,缓缓靠近她身边,溺爱道:“谁让你昨夜一整夜都不理妖凝,让妖凝难过死了。” 他伸手从背后环住林筱柔,将下巴轻轻放在筱柔的左肩处,与她一起观望着外面的风景。 虽然很疑惑那个面纱男子涂高峰昨夜为何对她欲言又止,也很疑惑妖凝为什么要阻止他说下去,但林筱柔深深嗅着身后男子身上特有的香味,突然只想静静的与他这样相拥而立,于是呵呵一笑安静下来与碧妖凝一齐看着窗外不停飘浮移动的白云,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再不愿想其它。 “天主……” 一个稚嫩的男童声音响起,似乎习惯这样擅入主人的居室,所以不可避免的撞见室内两人的温馨场面。 “冥离,你来了。”碧妖凝松开林筱柔的腰,回头望着只有六岁身形的冥离,淡淡道。 他本想拉着林筱柔的手往窗边一张白色玉石床榻走去,被不料林筱柔已先他一步,离开窗边向冥离走去。 “呀,冥儿,你来了。”林筱柔并不在意男童脸上一闪而过的窘态,靠近他身边蹲下身与他对视。 冥离微微蹙眉望着面前的女子,突然心生悲凉:她变成这幅模样,恐怕与天主脱不了干系…… “喂,冥儿?”林筱柔见冥离只是盯着她看,眼神却失去焦点,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呼唤她为他取的名字。 唉…… 罢了,不管如何,她至少是开心的。 冥离在心中轻叹,脸上却不表露半分,向后退了一步与林筱柔保持距离,“姑娘,冥……” 他停顿一下,最后终是认同了她那个称谓,“冥……冥儿找天主有事。” 林筱柔忽然展颜微笑,用力点了点头,“嗯,既然冥儿有事,那等冥儿与妖凝忙过之后,再来陪柔儿玩罢!” 说完起身在室内来回探寻,不再打扰碧妖凝和冥离,只是眼神总时不时的向这边瞟来,惹得碧妖凝和冥离都在心中无奈一笑。 “查得怎么样了。”碧妖凝坐在玉石榻上,抚着俊眉淡淡询问,眼神却是跟着林筱柔的身影,不停转动。 冥离微微弯了弯腰,“回天主,已经确定,混在青丘国中,有十名魔界人士和六名巫界隐士,除去昨夜被高峰逼得自杀的那位,还有五个隐士。魔界人士的行踪也很怪异,他们只在青丘国各个地方去闲逛,不知道目的是什么;而隐士却是分散在青丘国各个地区,似乎在找寻什么,如今,正逐渐向青丘国中心靠近,目标似乎是天阁。” 碧妖凝略微沉思一下,旋即点了点头,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高峰昨夜才回家,让他先在家中休息两日,明天去把他给我唤过来。” “是。”冥离应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碧妖凝唤住,不由疑惑的转身望着玉石榻上的白发男子。 “近期,碧云楼有没有在城中闹事?”犹豫一下,碧妖凝还是询问出口。 “小主?没有啊,他一直很安分的呆在城里,没有异常。”冥离只是九尾一族中的普通成员,而碧云楼即使与天主再有瓜葛,那也是九尾一族的直系血脉,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随意越界的。 碧妖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才挥手让冥离离开。 沉静两千年的魔界,巫界,终于再次复苏。 他血红色的眼眸中透着一抹深邃莫测的笑,看来,终于有好戏可看了…… 第十九章 无聊的林筱柔 - 巫殇 - 沧月玉儿 林筱柔开始有些无聊了。 她在室内不停的闲逛,眼神总时不时向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子瞟去,满脸不满。 如今从圣地出来已经有三天了,可是每天妖凝都在忙着与别人谈事,将她冷落在一旁,最可恶的是他居然命令她不许私自离开。 只是…… 林筱柔神色开始凝重起来:这几天不止冥离隔些时日便向妖凝汇报什么,就连那夜莫名消失的面纱男子涂高峰,也被妖凝唤了回来,他们讨论的都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青丘国这个地方,似乎被混进别界的人士。 魔界,她不知晓;但是每当妖凝和涂高峰说到巫界时,她的心都会莫名的开始躁动起来,而且,她也能清楚的察觉到涂高峰莫测盯着她的眼神。 巫界,与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 林筱柔的身体微微晃了晃:或许,是妖凝向她隐瞒了一部分失去的记忆? 可是到底是什么? 小白小红总唤她齐若谷,刚见面的冥离也这样喊过她,就连碧妖凝失神之际,也曾这样喊过她。 如今小白小红又莫名其妙的失踪,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联! “柔儿……柔儿。” “啊!”林筱柔想着失了神,并未发现坐在窗前一张玉石床榻上的白发男子正唤着她的名字,愣了一下才啊的一声回道。 碧妖凝似乎发现她的异样,血红色的眼眸透着一种淡漠和透彻,唇边泛起一抹微笑,温柔向她招手,“傻瓜,你又在想什么,来,到妖凝这里来。” 林筱柔看了看并未离开的面纱男子涂高峰,神色有些不自然,“没……没有,柔儿有些不舒服,妖凝你忙你的吧。” 她转身向另外一间小内室走去,想要离开碧妖凝的范围圈。 “柔儿……”碧妖凝起身,快步向停下脚步望着自己的林筱柔走去,靠近她身体轻轻将她拥在怀中,叹息一声,“柔儿,你若是呆着无聊,我让冥离带你出去逛逛,好吗?” 不知怎么的,林筱柔极为排挤远处那个面纱男子涂高峰,有些心乱的扭头不再看他,将脸埋在碧妖凝的胸前,突然有些委屈,“妖凝……柔儿想爷爷们了,柔儿想回圣殿了。” 碧妖凝轻抚着林筱柔的发丝,柔声安慰,“柔儿……对不起,这些天妖凝太忙了,对不起。” “没事,柔儿不知道妖凝居然是一国之主,忙也是应该的。”林筱柔暗叹了一声,抬头望着碧妖凝强颜笑了,同时撞开他的怀抱,“好了,妖凝快去忙吧,柔儿想自己一个人出去逛逛,行吗?” 她期待的望着碧妖凝。 点了点头,碧妖凝不再阻止,他向外招了一个素衣中年男子,对他吩咐一番才回头对林筱柔说道:“好,柔儿去找冥离吧,妖凝还有些事要做,等得空了,妖凝一定带柔儿出去好好玩玩。” 林筱柔嗯了一声,离开他的怀抱,顺着那个素衣男子向门外走去,临出门时,回头蹙着眉看了一眼肃然不动的涂高峰,见他也正望着自己,不由怒从心生,挑衅般的露齿笑了笑,旋即转身离开。 第二十章 宁愿唤你齐若谷 - 巫殇 - 沧月玉儿 望着前面像鸟儿般雀跃的白衣女子,冥离秀雅的脸上一直洋溢着丝丝笑意。 他本来在忙着清查那些隐士和魔界人士,没想到一个护卫突然将这女子带来他面前,说天主吩咐他引这女子在青丘国游玩一番。 不知为何,在听到林筱柔亲切自然的唤他:冥儿;还有见到林筱柔那纯真笑容那一刻,他的心中没有气愤,只剩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冥儿,你快点啊。”林筱柔见冥离矮小的身体离她越来越远,连忙扬声唤道。 应了一声,冥离微微一笑,快步向女子追去。 街道上的商铺与平时一样,早早的便已开门,里面卖着的,都是些奇异的玩物,更多的,是一些极为可爱的妖物,统一被关在一些笼子里。 街上行人很少,一些商铺里也冷冷清清得,显得有些萧条。 林筱柔与冥离一前一后向前漫无目的的走着,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商铺的商者应该都认识这个看似可爱的男童真实的身份,而且林筱柔真正看上的东西又没有,所以即使摸了碰了,商者也从不说什么,只是对冥离点头示意问好。 林筱柔见周围的人都看着她和身后的冥离,不由有些好奇,放慢脚步与冥离一起行走,“冥儿,他们为什么都在看我们?” “姑娘别管他们,你自顾玩就行。”冥离左右淡漠的望了众人一眼,随意道。 林筱柔点了点头,旋即侧头俯视冥离,“冥儿,都说了让你别叫我姑娘嘛,叫我柔儿!” 冥离一愣,随后淡然一笑,“不了,还是叫姑娘比较好。” 他只是在心中黯然轻叹一声:柔儿?这名又不是你真正的名字,若当真不想我唤你姑娘,那我宁愿叫你若谷,名字虽然不好听,可至少是你自己的…… “哼,冥儿一点都不乖。”林筱柔嘟了嘟嘴,无趣道。 她直直的向前望去,除了无边的街道、周围层叠的商铺,她找不出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还不如在圣山中去追赶那些动物,或者和四爷爷嘻玩。 重重叹了一声,林筱柔有些无聊的对冥离唤道:“冥儿,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玩的嘛。” 冥离见她早已没有刚才出来时那种兴奋,知晓她不再有兴奋继续闲逛,便顺从的点了点头,雅声说道:“那我们回去吧,天主会担心你的。” 林筱柔眼底的忧愁更浓,她低着头静静站了半响,“可是,我不想回去,我也不想见妖凝。” “这……为什么?”冥离迟疑一下,终是询问出口。 林筱柔沉默一下,就地蹲下身子与冥离对视双眼,“冥儿,我总觉得,妖凝有事瞒着我,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我又说不出来。” 冥离望着林筱柔紧皱的秀眉,一直平静的内心,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忧,想安慰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虽然,他已经知晓天主瞒着女子的究竟是什么了…… 他佯装高兴的模样,扬起头对林筱柔眯眼笑了笑,“姑娘别想太多,天主离开城中已经三个月了,有许多事都是需要他去解决的,如今他刚回来,自然会冷落你一些时间,所以你若无聊,可以来找冥儿,冥儿会陪你的。” 林筱柔望着冥离可爱的秀脸,不愿再想那些让她心乱的事,重重的应了一声,“嗯,冥儿真好,以后柔儿不开心了,来找冥儿可以吗?” 她见冥离重重点了点头,脸上才泛起一抹笑意,旋即拉起冥离的手,不顾他反对便向前方行去。 **宽敞的圣殿中,除去正上方一张黑色的木椅,殿中再无它物,除去随风飘荡的几绸黑色的绸幛。 木椅上坐着一个浑身是白的男子。 一袭白衣、一头银发,连额头处贴着一颗玉石,也是白色的。 他身处这阳光昏暗的圣殿之中,白得耀眼。 “嗯?死了一个?”白衣男子微微蹙眉,望着圣殿下方。 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那里还跪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连头和脸都笼罩在黑色之中,只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 “是,那名隐士是在被一个高人给追赶时,为了不被抓住,才自放‘尸蛊虫’**的。其它五个隐士此时还在青丘国城中。”那名黑衣人回道,声音透着几丝阴森。 白衣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死了便死了吧,还是要吩咐下去,尽量别去招惹青丘国里的人,我们只为找人,不为闹事。” “是巫主。”黑衣回应。 沉默半响,白衣男子又道:“如今要寻找的人已经回到青丘国,你让那几名隐士回来吧,不用再呆在那里了,剩下的事,我自己解决。” “是!”黑衣人依旧一幅冷血模样。 白衣男子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情况,他抚眉再次叹气,“魔界那几名小虫还在青丘国内么?” 听闻主人询问,黑衣人终于有点反应,只是声音还是透着丝丝寒意,“回巫主,自从前两日那个青丘国的天主回来之后,已经有部分魔人离开青丘国了,因为青丘国里的护卫正逐力探寻他们的踪迹,当然还有我们的。” “看来那只狐狸还是那个老样子,容不得非青丘国的人进入其中呢。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下去吧,吩咐他们回来之后,去‘灵园’吸取一些灵力增补一下吧。”白衣男子挥了挥手,打发黑衣人退下。 若大的殿中,只剩下白衣男子一人。 他缓缓起身,应着一个奇怪的圈形,缓缓走到殿上方一个墙角边,沉默不语。 几曾何时,那个他曾经玩弄于手掌之中的柔弱女子,如今会这样牵动他的心神。 这里,便是当初他设计逼迫她死心追求力量的地方。 想起她当初不顾自我牺牲一切,只为追随他身后得到力量,好亲手杀掉他为失去的亲人报仇,可是却几次在他虚弱无比的时候放过他,倔强的以她的方式关心着他…… 在分不清她是柔儿还是齐若谷的时候,他逃避现实,他再次设下一计,让她冒着生命危险去青丘国寻找那只臭狐狸的精血,目的……确只有一个!! 如今,听隐士们的消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冷若冰霜、淡漠如初的巫界圣女了,而是一个只记得那只臭狐狸,只依恋那只臭狐狸的林筱柔了!! 林筱柔…… 呵! 白衣男子愣愣的看着那个空荡的角落,轻嘲一笑:碧妖凝,你以为,你抹去她的记忆,强行灌输柔儿的名字给她,她便是柔儿了么?真是笑话!! 笑话!! 他似被什么刺激到了,瞬间回身以极快的速度将殿中的绸幢给用力扯下,旋即凄迷的吃笑起来…… 笑话?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笑话…… 第二十一章 涂高峰对巫族的恨 - 巫殇 - 沧月玉儿 碧妖凝静静听着厅正中央一个面纱男子的话,闭目沉思。 他紧闭着双眼,将那双妖艳的血红色眼睛隔在眼睑之内,身上骤然少了一份妖冶,而是多了一份祥和。 全身都是白色,连垂落胸前的几缕发丝,也是耀眼夺目般的白。 面纱男子正是涂高峰,他一身黑袍袭身,脸上还用一条纯黑色的丝巾遮掩,只露出一双精湛的眼睛,望着玉石榻上的天主――碧妖凝。 “都撤了……”碧妖凝轻声低喃着,似在思考什么,随后蓦然睁开双眼,直视涂高峰,“命令下去,尽力不要惊扰城里的人,将那几个魔人和隐士统统给我捉回来!我青丘之国,何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涂高峰被碧妖凝突然睁开双眼里的血红光芒给震了震,有些不敢直视那双让他莫名惧怕的血红色双眼,低头回道:“是,天主。只是隐士隐藏气息的手法相当高明,恐怕不易捉到,而且根据属下的追踪,发现他们已经出了青丘国了。那十个魔人速度相对要慢一些,现今还在城中,属下立即下令逮捕他们。” 碧妖凝抚了抚左耳,那里,隐藏在白色发丝下面的,是一颗散发着碧蓝色光芒的耳钉,“嗯,你下去吧。” 涂高峰向着白发子恭敬的弯了弯腰,转身欲要离开。 “那个姑娘的来历,你不用再查了。”碧妖凝漠然的声音从涂高峰背后传来,来着一丝不容质疑。 他缓缓回过身,露出在黑色面纱外的眼睛透着一丝怒意,只是到底是一个忠心的下属,他并未将这份怒意流露出来,虽然他知晓天主已经明白他眼底的一切,“天主…为什么要将那个巫界女子留在身边!” 碧妖凝漠然直视于他,声音透着一丝疲惫,“高峰,我知道你在暗中搜查她的一切,现在我命令你停止这个行动。” 他见涂高峰眼底泛起一抹恨意和不甘,轻叹一声又道:“好了,虽然她是巫界的人,可是如今她已经失去一切记忆,而且是过期内才被纳入巫族的,你大可不必将叶紫蕊一家的仇算在她头上,明白吗?” “可是巫界人士,向来阴毒邪恶,谁知晓她是不是会变成那幅模样,随意诛杀那些平民百姓,您将她放在身边,谁敢保证她不会突然心魔发作。”涂高峰终于忍耐不住,第一次向碧妖凝这个亲手将他培育成如今这等成就的‘天主’发起反驳。 看来,那个名叫叶紫蕊的女子,对他来说恐怕很不一般。 碧妖凝唇边泛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他定定望着涂高峰那双明亮的双眼,“你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高峰。” 涂高峰的身形蓦然定住,连他都有些震惊,他会用这种语气向一直尊敬崇拜的天主对话。 他神色有些闪避,不敢直视碧妖凝,忙低下头恭敬的道:“不,不敢,高峰只是恨极了巫界人士,那位姑娘身上的巫界灵气虽然时强时弱,可是属下能清楚感觉到,所以属下好奇之余,只是想知道她究竟是何来历,还请天主不要怪罪,高峰再也不敢违背您的命令。” 涂高峰在心中轻叹一声,或许前两日回家见到紫蕊,就不该向她谈起天主身边这个来历不明的巫界女子,从而勾起蕊儿的悲伤回忆,让他心疼之下,才想私自调查那名叫林筱柔的身份。 上百条人命,轻易的被那些巫士斩杀,为的,只是那些刚不及三五岁的孩童…… 如此残忍做法,怎能让那些恶魔存活于世!! “高峰,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所有的事,都是有因果关系的,那些伤害你妻子家人的巫界巫士,他们会有他们的报应,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不需要要去强求什么,如今那叶紫蕊已经逐渐忘记过去,你就别再她面前提起有关巫界方面的事吧,让她忘记一切,快乐的生活,我想这才是你该做的。” 碧妖凝静静的望着涂高峰满含悲痛的双眼,缓缓说道,那声音轻而柔,像是施了法一般,带着丝丝蛊惑。 涂高峰望着天主那双血红色的眼眸,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他弯着腰向座上的碧妖凝行礼道:“属下知错,请天主责罚。” 碧妖凝摇了摇头,“算了,柔儿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我只希望你下次看她的时候,别用仇恨的目光看她。” 涂高峰应了一声是,沉默一会又再次开口,“天主,追捕巫界隐士的任务交给属下吧。” “你还是不忘报仇……”碧妖凝叹了一口气,他从白色的玉石榻上缓缓起身,来到玉石榻旁边的窗户前,望着外面的天空,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高峰,你跟我已经多少年了?” 涂高峰沉思一下,回道:“已经二十年了。” “二十年,对于我们妖来说,只是眨眼间的事,但对于你们凡人来说,可就不短了,如今你与叶紫蕊在青丘国已经安家整整二十年,有些事,该放开就要放开,我想紫蕊她也不愿你在外做任务时有什么伤害吧?那些巫界隐士,让冥离安排人手去吧,你这次,就留在城里吧。”碧妖凝回过头,望着那个面纱男子。 涂高峰心中突然有一种感动,回忆在青丘国这二十年里的日子,他不知道该怎样感谢天主,如果不是他那些经过那个部族,将自己和紫蕊救下,或许他们现在连灵魂的归处都没有…… 轻叹一声,涂高峰点了点头,不再强求这件事,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只是,遗留在他心中的疑问越加浓烈:天主……与往日,为何会相差这么多,到底要发生什么了…… 碧妖凝望着男子的背影消失在眼界之内,才回头继续望着窗外的天地。 他在心中轻嘲一声,什么时候,他也会去在意别人的生死了? 齐若谷――林筱柔! 脑海中渐渐浮起那个白衣女子的容貌,同样的容颜,却有着不同样的性格,他到底在取舍什么,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难道是因为那几个隐士的举动?也唯有他们,才会如此坚持的在青丘国内守候整整三个月,如今他们要找的人已经现身,他们消失,而他却变得烦躁不安起来。 第二十二章 叶紫蕊 - 巫殇 - 沧月玉儿 望着外面渐渐变暗的天空,碧妖凝微皱俊眉:柔儿,怎么还不回来。 往日她若去找冥离,每次都会在天黑之前回到他身边的,今天却有些反常。 碧妖凝略微沉思一下,终是转身,向门外踏步而出。 *林筱柔蹙着眉望着眼前这个女子,不明白她为何要挡住她和冥儿的去路。 “叶姑娘,请让开。”冥离似乎认识面前这个女子,出言唤道,声音虽然依旧稚嫩,但却隐隐透着一丝冷意。 “峰哥哥说,有个女子是巫界里的圣女,在这青丘国内,蕊儿为了找她,可逛遍整个青丘国了,如今,终于被我寻到了!恶魔!”被冥离唤作‘叶姑娘’的人,是一位身穿黑色衣裳的女人,她脸上,也用一条黑色的丝巾将整个脸遮住,只露出一双黯然无神的双眼。 此时,正双眼含怒,一瞬不转的盯着站在她面前的林筱柔。 林筱柔不明白黑衣女子在说什么,她低下头望着比她矮半个身体的白衣冥离,“冥儿,你认识她?她找的巫界圣女,是什么人?与我有关么。” 冥离看了看周围,一些好事者正远远向这里望来,却不敢靠得太近,只是依着他们各自的能力,恐怕不需要靠近太多,也能听得个清清楚楚。 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柔儿姑娘,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天主又该担心你了。” “想走,门都没有!”只是不等林筱柔回话,那个黑衣女子已经怒喝一声,双手挡在两人面前。 “叶姑娘,看在涂兄弟的份上,你让我们过去吧,冥离不愿让天主难做。”冥离上前一步,将林筱柔挡在身后,只是他个头太小,以至于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如何也不会想到,涂高峰尽然将林筱柔的外貌特征告诉给这个凡人女人知晓,而且还被她给堵了个正着。 二十年的生活,他本以为,这个凡人女人已经将外界那股怨恨给淡化掉了,没想到被涂高峰一提醒,那股恨意激着她在若大的青丘国内寻找多日,终于被她给找到正在闲逛的林筱柔。 他怀疑叶紫蕊能轻易把林筱柔认出来的原因,应该是她额前那颗黑色棱形玉石吧,那个东西,可是独一无二的。 “巫界的恶魔,就该被乱刀砍死,怎能容她在这里如此悠闲自在,想我上百口族人凄惨的死在巫界巫士手中,你让我如何放这女人过去!”黑衣女子依然挡在两人面前,挪步缓缓向林筱柔逼近。 “恶魔?巫界?与我有关吗?这位姐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林筱柔突然有些惧怕黑衣女子眼底的怨恨,身子不由自己的向后退去。 “装无知?峰哥哥说你是巫界圣女,就一定是,他从来不会骗我的!我叶紫蕊苟活于世至今,便是为了有朝一日为族人报仇雪恨,今天让我找到了你,即便被那天主打入深牢,我也要将你咬死!”黑衣女子一字一句说道,身体已逐渐靠近冥离,她却丝毫不惧。 看来,仇恨,有时能将一个正常温顺的人,操纵成一个得了失心疯的恶魔。 冥离感受到身后女子身上发出的淡淡惧意,他微微皱眉,终于抬手挥了挥,只见一道白色光束瞬间攀上那黑衣女子的身体,紧紧将她束缚住,不能动弹。 “她是天主带回来的女人,你不能动她。我已将你定住,等回了天阁,我会让人去把高峰找来接你的。”冥离似乎不愿伤害那叫叶紫蕊的黑衣女子,转身拉着林筱柔的手,越过黑衣女子离开。 “恶魔……”悲痛欲绝的哭泣声从林筱柔身后传来,她有些担忧的回头,却见那黑衣女子正曲卷着身体躺在冰凉的青石地上,悲切的痛哭着。 “冥儿,她到底是谁?”林筱柔心有不忍,想上前将她扶起,却又有些害怕,停下脚步不愿离开,向冥离问道。 冥离正欲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劲风,只一瞬间,那黑衣女子身上的白色光束便已消失,而将她拥在怀里的,是一位同样身穿黑衣长袍的男子。 “涂高峰。”林筱柔突然唤道。 望着两人亲密相依的模样,她开始了解一些头绪,只是还是不确定的开口,“你们……是一对凡人恋人?” 来者正是涂高峰,他从天主那里离去之后回家,家中那个他爱怜的女子却反常的不在,情急之下,他才蓦然想起前几日两人的对话。 看来,蕊儿心中已沉静二十年的仇恨,的确是被他挑动起来的呢…… 第二十三章 面纱下的致残面孔 - 巫殇 - 沧月玉儿 林筱柔皱着秀眉定定的望着坐在地上同是黑衣的涂高峰和他怀中的女子,心中的疑惑快将她淹没,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 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白衣男童冥离似乎察觉到林筱柔的异样,他上前一步,望着地上的涂高峰,开口道:“高峰,叶姑娘就交给你了,我带柔儿姑娘回天阁。” “冥儿!” 突然,林筱柔出声打断冥离的话,待他回头之际,林筱柔已经蹲在他面前,明亮清澈的双眼,此时满含疑惑,“冥儿,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她口中说的那个巫界圣女?!” 冥离面露难色,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凡人夫妻,想着天主向他交代过的事,取舍之间,终于还是听从天主的意愿,欺骗了林筱柔,“没有,柔儿姑娘是圣殿里出来的,若要问来历,天主才最清楚。冥离不太了解,而且巫界一直隐匿很深,冥离也不知道那圣女一说,究竟是不是空穴来风。” “你骗人!”黑衣女子带着哭腔向冥离喊道。 她在涂高峰的搀扶下从冰凉的地上站了起来,流着泪望着林筱柔,眼中的恨似乎能将林筱柔割成几段,“高峰不会骗我,冥离大人才是在骗人!巫界圣女存在的,高峰已经暗中查到你的身份,你额头上那颗‘决凌玉’,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蕊儿,好了,我们走吧,所有的事情,都与这位姑娘都无关。”涂高峰拉了拉身边的恋人,不忍心她继续沉静在二十年前那场恶梦里。 黑衣女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会出言阻止自己,双眼含泪的望着涂高峰,突然伸手将他脸上的面纱一把扯下,尖叫一声,“峰哥哥,为什么,难道你忘记你曾经对我许过的诺言吗?要竭尽所力,杀光天下与巫界有关的人,如今面前就有这么一个人,你为何要退却……” 啊…… 林筱柔看清涂高峰的脸颊,突然失态的大叫一声,有些明白他为什么要时时刻刻戴着一个面纱了:也不知他被什么动物袭击过,脸上骇然印着五条清晰无比的手指印,不大,但力道却大得惊人,因为那印记狠狠的烙在涂高峰的左脸上,从左眼角直至下巴处,横贯左脸。 如此深入骨骼的印记,像是一个毒咒,永远的留在涂高峰的脸上。 更让林筱柔吃惊的是,在这个印记周围,所有的皮肤都已经失去光泽,像是被什么腐化了一般,变成一种死灰黯然色,毫无生机,并且蔓延至右脸,让整个右脸都失去光彩,变成同样的模样。 除了,那双有神略而带怨恨的双眼。 涂高峰也不生那名叫叶紫蕊黑衣女子的气,而是满含无奈的轻叹一声,“看到了吗,这便是巫界巫士给我们带来的创作。整整上百人,就这样死在他们的手中,如果不是因为事后天主经过那里,或许我和蕊儿,也会像族人那样,悲哀的含怨死去。” “怎么会这样……”林筱柔不用猜,也知道那黑衣女子脸上同样的状况。 她头脑有些发晕,不停的轻喃着这句话。 冥离紧皱眉头望着涂高峰,稚嫩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冷漠和隔阂,“高峰,这事,难道天主没有吩咐过你吗?” 他心中的怒火在这一刻被激发,说话也不由以一个上者身份对待涂高峰。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竟然如此在意林筱柔,虽然他心中一直希望林筱柔恢复成原来的齐若谷,但是碍于天主之命,他一直在忍耐,以一个全新的眼光去体会这个与之前性格完全不同的女子。不可否认的是,他爱极了她眯着双眼对他唤道:冥儿。 涂高峰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神色有些自责,又有些不甘,拥着一直哭泣的叶紫蕊,“是高峰越矩了,这件事,请林姑娘别在意,那些事与姑娘无关,是高峰牵涉太远了。” “峰哥哥……”叶紫蕊似乎不相信一直支撑她活下来的恋人此时会这样回答,突然用力将涂高峰推开,流着泪指着远处的林筱柔,“你从天主那学来的东西,难道连这一个弱女子都解决不掉吗?” “蕊儿!”涂高峰连忙冷喝一声,将叶紫蕊重新拥在怀里,不容她挣扎,“以后,报仇的机会很多。” “虽然我为你们的处境感到很难过,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什么巫界和什么圣女,我只记得妖凝!你们……你们别再骗我了。”林筱柔有些惊恐,不为别的,而是为涂高峰和叶紫蕊两人的话和容貌给惊住,因为这些,连合碧妖凝偶尔对她露出的异样,她已经猜到些什么了。 可是……她好害怕,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些!! “骗你?”涂高峰拥着叶紫蕊,对林筱柔冷笑一声,脸上的死灰色皮肤随着他牵动嘴角而僵硬的动了动,怪异无比,“恐怕,骗你的,不是我们。” 说完,他拥着叶紫蕊,转身欲要离开。 “等等!”林筱柔突然唤道,她先是看了身边的冥离一眼,随后上前两步靠近涂高峰一些,望着他那让她惧怕的脸孔,声音有丝微的颤抖,“你的脸,我去求妖凝帮你治好。” “柔儿!”正当涂高峰眼底泛起一抹嘲弄的笑时,冥离突然上前拉着她的手,怒喝。 “你认为这很简单么,巫界的降头,阴毒无比,一但被降头抓伤,哪怕碰到一点点那尸气,也会慢慢死去,而我和蕊儿去是被降头将脸抓成这样,若不是天主……”涂高峰轻叹着,自嘲一笑,缓缓说道。 “总有办法,妖凝是天狐,他的血应该能治你们的伤。”林筱柔不死心,希冀的望着涂高峰。 冥离轻轻拉了拉林筱柔的衣袖,声音有些无奈,“柔儿,天主的精血,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他若是愿意,早在二十年前,就自愿施放一些精血替高峰和叶姑娘治辽了,何需等到现在。” “不会的,不会的,妖凝一定会给的,你看,这些都是妖凝给我的。”林筱柔似怕冥离不相信,连忙从胸前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瓶子,递与冥离看。 看到这个瓶子,不单是冥离,连一旁的涂高峰都神色一亮,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这是……”冥离也是活了上千年的狐妖,此时看到这个,怎能不知晓它的来历。 被下了高级结界的血瓶,又受精血主人的意志,形成一条认主的红绳,时刻配于身上。 只是,最重要的不是这个瓶子,而是:他不相信天主居然真的施放如此多的精血给林筱柔,目的他虽然不知道,但是他至少明白了,天主这次回来为什么总给他一种疲倦虚弱的感觉。 冥离顺着那个红色小血瓶往上看,只见上面应他所想,有一根细小的红色绳索,若不细看,很难发现。 “天主……他舍得割舍精血和修为给你,那只是因为你对他来说身份不一般,而我,我只是他一时好心捡回来的一个濒临死亡的凡人而已,姑娘这份心,涂某心领了,再次谢过。”涂高峰感觉到怀中女子的精神逐渐濒临崩溃,淡漠的拒绝林筱柔,转身离开。 “喂……”林筱柔神色有些黯然,她望着涂高峰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有些自责的想哭,“冥儿……你说,这一切与柔儿,是不是真的有关?你告诉我好不好,不要骗我。” 她低下头望着冥离,随后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心中压抑的感觉,颓废的往地上一坐,也不顾周围那些看者脸上漠然的笑。 “柔儿!你快起来,有什么话,你回去问天主吧,冥儿真的不知道。”冥离先是向四周冷眼一瞪,随后才弯腰想要将林筱柔扶起。 “骗我的……妖凝原来真的瞒着我什么,呵……”林筱柔并不好奇冥离一个矮她半个身子的孩童,轻易的将她拉起,只是失神的轻喃着,再自嘲轻笑。 她不懂,她不解,那都只不过是逃避。 她想和妖凝平安的在一起,什么也不想,哪怕她脑海中那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已逐渐清晰,可是,她还是觉得妖凝瞒着她什么,那是不应该的! 冥离有些无奈,看着身边女子失神的模样与这前活跃自然形成极大的反差,他的心也隐隐作痛。 他不顾周围那些好奇的目光,拉着林筱柔缓缓向天阁走去,想要安慰她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吞吐半响,冥离才悠悠说道:“柔儿姑娘,天主他没有骗你什么,有些事,到了一定时候,不需要他告诉你,你一样会知道。” “那他为什么不在之前就告诉我,何必让我自己去寻得那个结果。”林筱柔挣开冥离的小手,反驳道。 冥离神色有些黯然,他微微瞌起眼睑,轻叹一声,“或许是因为,天主他只是不愿让你担忧太多而已,他喜欢你无忧无虑的样子。我想,你们在圣地里,应该过得很快乐。” 林筱柔眉间的愤怒和悲伤渐渐退去,定了半响,才挤出一抹笑意:“真的吗?妖凝是为了我好。” 冥离见她笑了,神色才放松一些,指着她脖颈处那条红色小绳,稚声道:“当然,天主轻易不会许诺给人他的精血,他却把这个交给你,难道你还不信任他么。” 林筱柔这才真正的展颜一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拉起冥离的手,“冥儿,你真好,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会装作不知道,妖凝他为我着想,我不能任性的让他担忧。” 她见冥离笑着点了点头,才微笑的放开他的小手,起身向天阁的方向走去。 只是在她转过身那一瞬间,她的笑容瞬时敛起,而冥离也并未发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忧愁。 她在心中黯然轻叹:有些事,不是谁在一旁解释一番,怀疑和猜忌就会消失的…… 第二十四章 质问 - 巫殇 - 沧月玉儿 明亮的室内与外面的黑夜形成极大的反差。 夜,已深。 外面那些灯火早已熄灭,唯有青丘国这最高的阁楼里,还是灯火通明。 林筱柔静静的坐在靠窗边的那张玉石榻上,任由身边的男子把玩着她那一头乌黑的发丝,沉默不语。 “柔儿……”碧妖凝有些无奈,将低着头的林筱柔拥入怀中,“高峰的伤势,我一定会他治好,别的事,你别再问了好吗?你这样,妖凝会心痛的。” 林筱柔突然抬头直视碧妖凝那双妖艳血红的眼睛,眉语间透着一丝倔强和疑惑,“妖凝,你到底瞒着柔儿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她见碧妖凝又要说话,连忙抢在他之前再次开口,“那个涂高峰,他都承认我的身份,为什么你还要骗我?” 碧妖凝神色有些沉重,他皱着眉,默默的望着一脸悲切的林筱柔,却是沉默不语。 有些事,他不想说。因为他知道,将一切说出来的结果,只会让此时此刻的安然幸福蓦然而去…… 林筱柔见他不回话,突然有些愤怒的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后退,“妖凝,难道……我真的是巫界里的人?这个巫界,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地方吗?” 她想起涂高峰脸上那恐怖的模样,有些不愿害怕听到碧妖凝的回答,身体轻微的颤抖着。 碧妖凝不愿直视林筱柔,而是扭头望着外面如墨般的夜空,轻叹一声,“柔儿,别闹了,夜已深,我们休息罢。” “不要,妖凝自己休息吧,柔儿去找冥儿。”林筱柔嘟着嘴回绝。 她有些害怕看到碧妖凝眼中那抹受伤的神情,慌乱的挪步向门外走去。 “柔儿!!”碧妖凝突然重喝一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挡在林筱柔的面前,用悲伤的眼神望着她。 “柔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吞吐半响,最后只是深情的唤着她的名字。 林筱柔愣的愣望着碧妖凝眼中的忧伤,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她的心也蓦地抽痛起来,同时呼吸急促。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对方,都静默不语。 --------远在千里之外的巫界。 白衣银发男子静静站于窗前,他背后闪烁着淡淡的白光,发源物,竟然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白色石头。 他凝视于外面的夜空,似乎在想着什么。 过了半响,他才抬起手按着额头前那颗白色的棱形玉石,轻声而坚决的低喃:柔儿……对不起。 这一声轻喃,似乎包含太多太多的东西在里面,他那纯净深邃的眼眸里,竟然有一丝盈光。若是他那些下属发现主子这一神情,恐怕又要惊讶许久。 在他们眼中,巫主一直是冷漠无情、且喜怒无常的人,唯一可惜的是,他们永远不会看到这一现象。 银发男子望着夜空,在那莫名的方向,似乎有一个让他牵挂的人。站了许久,他才轻叹一声,转身回到床榻前,缓缓躺了下来。 那一头银色的发丝没有用丝带束紧,此时随着他的动作而散落在他胸前,有一种凄艳的美。 或许,那个决定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他轻嘲一声,唇边溢出一丝苦笑。 第二十五章 琅琊-的决定 - 巫殇 - 沧月玉儿 妖界荒原谷自从那个女子离开之后,琅琊便时常一人独自坐在山石上,静静的坐着,偶尔回忆起她那漠然之下的可爱,唇边总是不由自觉的浮起一丝笑意。 这一切,都被一个紫衣男子望在眼里。 “琊儿……”终于,这次在琅琊再一次沉静在回忆当中,无声轻笑时,紫衣男子在另外一个山头向这里唤了一声。 啊! 琅琊被这声音给惊了一惊,旋即站起身,寻找着声音来源,凭着狼族特有的敏锐嗅觉,只一个转头,他便发现站在对面的紫衣男子,待看清来者是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爹……” 紫衣男子是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他见琅琊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自己,神色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琊儿,你在想谁呢,告诉爹。” “没……没有想谁,爹不在谷里陪娘亲,来这里干什么。”琅琊扭头不敢看那紫衣男子,转移话题道。 紫衣男子轻叹一声,“别提了,你娘嫌我在谷里碍她的眼,把我赶出来了。”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便瞬间移到琅琊的身边。 说是父子,却又有些怪异。 一个是全身白,另外一个,却又是全身紫;一个看起来静雅,一个看起来很热情。 也从此看出,两人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 琅琊向紫衣男子点了点头,算作晚辈的行礼,随后笑了,“娘亲总是这样,爹爹别介意。” “哪会呢,若不是她经常无缘无故把我赶出来,本王也不能发现我儿正满怀心事啊。”紫衣男子拉着琅琊坐在山石上,笑道。 琅琊似乎被人看穿心思,脸上泛起一团红晕,只是想着那女子淡漠的神情还有绝然的转身离开,连个名字都不曾告诉,不由得神色黯然,轻叹一声,“爹爹别开琊儿玩笑,至心儿离去,琊儿心就已经死了。” 紫衣男子不以为意,像兄弟般拍了拍琅琊的肩哼道:“笨蛋,女人如衣服,过了就过了,还死记着,不懂变通,你为那种女人一夜白发,爹真替你不值,如今若是有好姑娘,你放弃了,那你才活该。” 琅琊似乎对父亲的态度习惯了,他淡淡的笑了笑,一把将满头白发拘在手中,愣愣的望着它,“爹爹这样说,小心被娘亲听到。而且爹不也是只爱着娘亲一人吗?” 咳咳…… 紫衣男子似乎被琅琊这话给吓到了,连连咳嗽几声,神色有些惧意的望了望四周,见没人,才对琅琊翻了个白眼,“这里又没人,只要你娃娃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琅琊微微一笑,似乎早已习惯父母之间这种小闹,他突然有些羡慕父母的这种相依相守的爱,如果心儿不死,她此时或许已跟他在一起了吧…… 只是,她临死前那哀怨的眼神,他始终忘记不掉。 琅琊轻叹一声,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当真如那神行门新传人所说,是他将心儿一步步逼死的? 紫衣男子见他又陷入回忆当中,坐于一旁的他,有些怜惜的将粗大的手抚上琅琊的头,轻轻抚摸着,“琊儿,有些时候,心里怎样想,就要随心而做,至少要去争取一下,不然日后,后悔的可是你自己啊。” 琅琊身子蓦地一颤,扭头定定的望着中年男子,半响才轻唤一声,“爹……” “哎,琊儿,这些年你一直飘荡在外,爹也知道你在干什么,爹不会阻止你继续报仇,只是有些事,你应该明白,不是你的你不能强求,若是你的,你就得去争取。”紫衣男子黝黑的脸上透着一丝真切,感悟道。 “爹……孩儿知道了。”琅琊先是一愣,随后笑着回道。 是呢,他喜欢上那个女子了,那个连姓名都不愿意告诉他的女子。 他喜欢她那伪装在倔强下面的脆弱和那份本该存在的自然,喜欢她静静坐在小溪边洗脚时的模样,那种一瞬间出现的纯净无邪,让他着迷,那才是她真实的面目吧…… 心儿,琅琊依旧爱你,心中依旧有你的位置,只是,琅琊不想后悔,所以……请原谅我。 琅琊在心中默默道。 紫衣男子见自己的儿子一下就开悟了,神情大悦,起身从山石上飞奔而下,稳稳落在地上,向还坐在山石上的白衣琅琊喊道:“儿子,走,跟爹回谷,十多年了,我们还没好好喝一壶呢。” 琅琊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想被娘亲罚吗?明明禁止你喝那些酒的。” 他虽是这样说,但还是起身,向地上纵身一跃。 紫衣男子嘿嘿一笑,不以为意,“你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若我说身子不舒服了,她可什么都会答应我的。” 两人深一步,浅一步的向前面行走,那里,有一条隐藏在山石下的通道。 两座山石相贴坐落着,只是相贴处,却留下一条长长的空隙,直通向未知的前方。 正当两人缓步向前行走着,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还夹带着声声凄惨的叫喊声。 两人蓦然转身,一瞬间的事,紫衣男子身上原本毫无气势,只是听到这一声呼叫,他身上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气息,那纯紫色的光从他身上淡淡发出,一声爆喝至他口中溢出,“发生什么事了。” 来者,是一位浑身是血的妖。 说他是妖,是因为他脸上还遗留着成片的灰色皮毛,嘴也是呈现出狼妖特有的模样。 “报,狼王……大、大事不、不好了。”他一下支撑不住,倒在紫衣男子面前。 琅琊上前一步将他扶起,仔细观察着狼妖身上的伤口,随后皱着眉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哼,那魔君终于忍耐不住寂寞跑出来了呢。”紫衣男子也蹲下身子查看一下那狼妖的伤口,随即轻蔑一笑,说道。 琅琊将手按在狼妖胸口处,缓缓将纯白色的妖力过渡给他,又转头向父亲询问,“爹,魔君是谁?” 紫衣男子将狼妖扶起,向通道走去,吩咐琅琊跟上,“走,先回去让你娘用谷中的药给他治辽,为父在慢慢给你说说魔君的事。” “嗯,也行。”琅琊应了一声,跟随父亲快步向谷中行去,速度已比之前要快了许多。 看重族中狼妖的生命,是他们狼群最崇尚的团结精神之一。 第二十六章 妖界三大妖王——魔界复苏 - 巫殇 - 沧月玉儿 同一时间,正当琅琊与父亲将受伤严重的部下扶进谷中,由狼王夫人治疗时,同是妖界中,另外两个城里,也发现了几名受伤的妖人。 紫衣男子,正是影月狼族的狼王,而琅琊正是他的孤子。 “荒原谷”是影月狼族的盘居地,宽大无边,所有的狼人都以看侯散乱,实则暗藏规则的规律居住着,而狼王所居地,便是以‘荒原谷’的正中心,以此为中心点,向外扩散,形成一个大大的包围圈。 从这受伤狼妖回来之后,紫衣狼王已经用狼族特有的联系方法将所有部下招集在谷前,同时让部下所有狼妖,都提高警惕,时刻戒备魔界魔人的入侵。 ‘万妖城’一身黑色衣袍的中年男子静静的望着地上躺着的几具妖人尸体,一言不发。 说是妖人,那是因为地上的尸体,虽然形状像是人形,但很多部位都还是留有原来妖的特征。看那模样,不是狗便是兔之类的动物。 在他座位之下,还坐着六个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头,虽然年龄比黑衣男子大,但他们都对黑衣男子神色恭敬,不敢轻易发言。 他们大都是活了两千多年的怪物,至少有一半的人是参与了两千年以前斩杀巫族的事件,同时也参与了与魔界的大战。 如今魔界沉静了两千年再次苏醒,而他们妖族痛恨的巫族,也没有如他们所愿,从世间消失,而是与魔界一样,一直在暗中修整,同时提升实力,如今一但苏醒,恐怕…… 六个老者纷纷相视一眼,都看出各自眼底的那份惧意。 巫界的残忍巫术,魔界不顾死活的亡命比拼,与活了两千年之久的他们相比,除了以长者身份去安心享受一切高等身份和资格,魔界与巫界的众者,才是真正的杀戮者和恶魔…… “你们,都退下吧。”坐在主位上的黑衣中年男子沉默半响,才缓缓开口,声音透着一丝不容质疑和漠然,更有一丝空洞,似乎对于这个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 “是,王。”六位老者连忙起身,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老者在行到门口时,身子忽的停顿下来,回头望了望主位上的男子,轻轻叹息,才转身跟随前面五位老者离开。 厅内寂静下来,黑衣男子深吐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凛冽的目光直直望着门外:看来,沉静了两千年的之后,又有大事要发生了…… 天翼城一群身穿淡红色纱衣的绝色女子,大约有十人左右,都以膝着地,略带惧意的低着头,不敢直视主殿正上方一名身穿艳红色纱衣的女子。 与她相比,地上的那些女人,即使再绝色,也只不过是艳衣女子的衬托。 艳衣女子眼带妩媚,静静的望着地上一排已死亡的蝴蝶或者羽毛是红色的小鸟。 “死了……这么多人在一起,居然被那魔人一人解决,你们究竟是干什么吃的!”艳衣女子先是温和说着,随即伸出手指指着跪在地上的少女们怒斥,神色冰冷无比。 可是即使是这幅模样,她那绝艳的面容,依旧美艳如仙,气势却不减分毫。 “鸾娘,那个魔人的法力真的很高强,我们收到姐姐们的信息赶过去的时候,她们已经死了……”一个女子低着头,轻声回答。 “行了行了,都退下,将她们好好处理。传我的令下去,任何修为低于五百年的,不允许再私自出‘天翼城’,即使要出去,也得派修为高的姑娘们陪同,你们作为各宫宫主,若再发生此等情况,休怪本娘收了你们一切修行。” 绝艳女子起身拂袖,转身离开,声音却久久停留在众女子耳边…… 荒原谷影月狼王、万妖城蛟龙王、天翼城青鸾王,妖界三大妖王,在安排下属提高警惕、加强戒备之后,都秘密从各自的盘居地消失…… 第二十七章 害怕失去,所以要掠夺 - 巫殇 - 沧月玉儿 天,越来越亮…… 两人足足折腾整整一夜,到最后,林筱柔终究还是没有扭过碧妖凝,奈何不过瞬间向她袭来的困意和疲倦,只得放弃追问,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碧妖凝蹙着俊眉,低头静静的凝望着怀中的女子――齐若谷,也是他的筱柔。 他血红色的眼眸透着丝丝悲切和不忍,还有一丝迷恋。 如今的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想保护强留的,究竟是齐若谷,还是这被他贯予新名又抹去记忆的林筱柔……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可是怀中的女子却睡得正浓,似乎被外面的阳光给照得有些不适,她呻吟一声扭个身,将脸整整埋入碧妖凝的怀里,身体卷缩在玉石榻上。 平缓的呼吸喷洒在碧妖凝的腹部,只着一身单衣的他,被这呼吸给撩得神色异常。 碧妖凝不敢乱动,只是身体却不听命令的变得灼热起来,呼吸,也慢慢变得急促。 他是天主,以往若有需要,冥离会亲自为他挑选青丘国最优秀的妖姬供他享用,而如今,他却一点兴趣也没有,心中一直有一个蠢蠢欲动的想法,暗中支配他的思想――要了她,真正的要了她。 可是…… 碧妖凝悠悠的轻叹一声,失去记忆的齐若谷,是如此信任他、如此依赖他,她不愿意,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了自己的私欲去要了她,他怕她会受伤害…… 他讨厌真正的齐若谷眼底对他的戒备和防备的眼神。 所以,他害怕在伤害柔儿之后,林筱柔会用同样的眼神看他。 温柔的抚摸着林筱柔柔顺的黑发,抚摸着她柔滑的肌肤,碧妖凝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将要失去她的莫名害怕的感觉。 巫落卿,巫落卿,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突然有些忍受不住,用力将沉睡中的林筱柔横抱起来,然后顺直的放在白色玉石床榻上。 他俯下身,双手有些颤抖的将林筱柔腰间那根白色丝带给拉开,再慢慢把白色衣袍掀开至两旁,顿时,他的呼吸蓦然急促起来,比刚才还要快上几倍。 既然早晚都要失去,那他也要将她的所有都给纳为已有!!一切!! 雪白的**暴露在碧妖凝面前,即便以前抚摸过这具让他着迷上瘾的**,那种感觉也敌不上此时亲眼所见。 沉睡中的林筱柔并不知晓她信任的妖凝此时在对她做什么,她只是沉静在自己的睡梦中,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唇边总是透着一丝笑容。 从窗户外吹进一股微风,将碧妖凝倾身在前的白色发丝吹得左右摆动,丝丝柔发散落在林筱柔的**之上,遮挡住她那诱人的shuangfeng,惹得碧妖凝腹部又是一阵火热。 三个多月,在圣殿之中都禁欲着,如今出来半个多月,他还是禁欲着,他从没想过,自己真的会对齐若谷动心。 没错,是动心。这不再是刚开始单纯的将柔儿复活,他虽然不明白柔为什么要将这样一个女子推在他面前,也不明白巫落卿舍得将这样一个女子派往他这里,他只知道,他已经开始沦陷了…… “柔儿……谷儿……”碧妖凝爬上床榻,躺在林筱柔身边,静静的望着她的侧脸,低喃着。 “不是妖凝不愿意告诉你,而是妖凝在害怕,妖凝害怕失去你而已,妖凝……想你一直这样失去记忆,这样,你就永远属于妖凝了。”他将唇贴近林筱柔白皙的脸颊,停顿一下,终是吻了上去。 先是左脸,再是小巧的鼻,然后缓缓移动,吻上了她充满诱泽的红唇,久久不愿意离去。 被吻住唇,略微影响林筱柔的呼吸,她似有些难受的皱着眉头,不耐烦的伸手挥了挥。 无意识的挥去,右手却被人紧紧禁锢。 一下不能动弹的禁锢感将林筱柔彻底惊喜,她蓦地睁开双眼,率先进入眼帘的,便是碧妖凝那双特有而妖艳的血红色眼眸。 望着林筱柔先是疑惑,随后羞涩的眼神,碧妖凝心中一块石头落底――至少,她没有表示厌恶和不愿。 碧妖凝再次吸吮两口女子的香唇,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双眼迷离的凝望着身下女子的眼睛,失语轻喃,“柔儿……柔儿。” 林筱柔挣了挣被妖凝紧紧握在手中的手,蹙着眉嗔道:“妖凝,你在干什么,快放开我啦。” “不要!妖凝一放开,柔儿就离开妖凝。”碧妖凝一口回绝,手中的力道又加大许多。 林筱柔无奈的叹了一声,“柔儿没说要走,柔儿只是好奇柔儿失忆之前的生活和身份而已,以后,柔儿再也不问你了,好吗?” 她能看出,碧妖凝眼中那抹害怕的惧意是真真切切的。 “那……柔儿陪妖凝睡,好吗?”碧妖凝这才放松林筱柔的手,压在她身上的身躯却是纹丝不动。 林筱柔待手获得自由,才急忙将手挡在胸前,想将碧妖凝推开一些,只是这个想法还没有实行,她便大声惊叫起来――衣服,她的衣服!! 刚才被碧妖凝压着,她并没有感觉到胸前那丝丝凉意,此时手碰到自己的胸脯,她才惊觉shuangfeng被果露在外,眼里的羞意不由更浓,脸上的红晕似乎也能浸透出水般,娇艳无比。 碧妖凝再也顾不上其它,倾身唇上她的唇,不给机会让她再次开口。 如此霸道的吻,让林筱柔挣扎不开,可是渐渐的,她能感觉到,碧妖凝身上那种莫名的忧伤,这种忧伤是很少出现在碧妖凝这种人身上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想要怜惜他的感觉,不由忘记挣扎,同时也忘记回应。 “柔儿……” 一声柔情似水的呼唤,将她从自我意识中拉回,回过神才见碧妖凝已经半俯着身望着她,血红色的眼眸再也没有往日的妖艳神采,只有一片黯然,似乎很难过她的反应。 林筱柔见碧妖凝想要起身,蓦然一惊,伸手环住他腰间,牢牢将他抱住,同时轻呼一声,“妖凝……别走。” 这话,无疑是给碧妖凝一份肯定。 他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喜悦,回眸定定的望着林筱柔,“柔儿……” 林筱柔不再回答,只是松开抱着妖凝的手,同时将手缓缓伸入妖凝那件白色的长袍之中,抚上他的肌肤。 既是如此,碧妖凝也能体验到从她手上传来的惧意和颤抖,不过让他高兴的事,经过这么长时间,林筱柔不止将心给了他,同时将身――也要给了他。 他缓缓俯下身,双手轻轻抚摸着女子嫩滑的肌肤,唇也再次覆上她的唇…… 不管未来如何,他只管今朝!! 第二十八章 失身 - 巫殇 - 沧月玉儿 虽然欺骗居多,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失去记忆的齐若谷,也就是现今的林筱柔,对碧妖凝有一种莫名的依赖性,将他认为是她的挚爱,她一生必要跟随的人,哪怕她已经隐约知晓自己的身份不一般,还是如此义无返顾。 她不想,看到妖凝漂亮的血眸中存有一丝她心疼的黯然和莫名的悲伤!! 身体,渐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被妖凝抚摸过的地方像是被火烧一般,散发着能将她溶化的灼热感。她的呼吸,也变得娇喘连连,久久不能平息。 “妖……妖凝……”林筱柔娇喘着轻喃,双手已不自觉的攀上埋在她胸前吸吮不停的碧妖凝头上,“妖、凝……” 突然,话还未说完,她却有些满足的浑身轻颤一下,想说的话,也变成诱人的呻吟了。 林筱柔在未失去记忆以前是齐若谷,她除去在匈奴国那一次还是一介凡女时,差点被几个士兵给羞辱掉之外,便只有巫主偶尔的抚摸与相拥而眠,却是怎样也未越池一步,所以,她始终是一个纯真之身,何时受得碧妖凝如此老练的挑逗,只不过是一小会的工夫,她便有些迷离不知方向。 可越是这样,她身体便越发难受,似乎有千万条虫子在她身体里来回游荡,引起阵阵难耐的痒痒,开始有些不满足于此时的状况,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六神无主的不停的轻喃:“妖凝,妖凝……” 碧妖凝温热的唇游走在身下女子的全身,感受到她深情迷离的低喃和不知所措的迎合,他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暖意紧紧将他包围,手下的动作,也变得更加温柔,似乎在品尝一个世间珍宝般。 “柔儿……”他将头埋在女子的胸前,品着那份香甜,口中失神的唤道。 可是在这一刻,他多想唤出的名字是:若谷,而不是这个代替名柔儿。 “妖、妖凝,你起来,我好难受……”林筱柔终于忍耐不住,双手伸到胸前挡着她的羞峰,断续道。 她的白色长袍此时早已被碧妖凝褪至臀部,若隐若现的挡住她最后一个绝密羞处,这幅欲迎还拒的模样,更让碧妖凝腹部急促窜起一道火热的热流,像是一道火一般,将他那双妖艳的血红色眼眸渲染得更加红艳妖美。 碧妖凝再次俯身下来,紧紧将林筱柔压在身下,不容她动弹半分,双手也已将自己身上的衣袍快速褪去,露出原本看似清瘦削弱,但实则结实强健的身躯。 “柔儿,不管妖凝一会做什么,你都别怕,好么?”碧妖凝双手撑在林筱柔的脑边,与她对视着说道。丝丝松开了的白发散落下来,与林筱柔那黑到乌亮的黑发纠缠一起,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在这一刻,溶合得完美无缺。 虽然羞愧于自己身体的莫名反应和妖凝果露的身躯,但林筱柔沉默一下,终是羞怯的点了点头,红晕瞬间布满整个脸颊。 得到林筱柔的回应,碧妖凝柔情一笑,俯下身亲吻着林筱柔的香唇,腾出左手,缓缓向林筱柔那二十多年未经人探寻过的秘密圣地探去…… “啊……不要!”绝密处被碧妖凝触碰,林筱柔身体突然极速颤抖一下,右手已快速向下伸去,企图阻挡什么。 碧妖凝亲吻她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他上前一些移到林筱柔的耳边,先是用吸吮一口她圆润小巧的耳珠,随后才用充满蛊惑的声音柔声说道:“柔儿,别怕,妖凝不会弄疼你的,放松,别怕。” 或许林筱柔本来就只是呼叫一声而已,并没有真的拒绝碧妖凝,所以此时听到妖凝温柔的安慰,林筱柔急促跳动的心,渐渐平息一些,同时轻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右手也缓缓攀上妖凝结实的后背,等待这让她又惧又期待的时刻。 碧妖凝在她大腿内侧抚摸半响,待身下女子的身体开始毫无规则的扭动之后,他才伸回手,同时用双手拘着林筱柔红晕密布的脸孔,与她对视许久,才再次亲吻住她诱人的香唇,同时,下身一个未知的硬物抵上林筱柔的绝密处。 “唔……”林筱柔惊奇究竟是何物抵在她绝密处,可是嘴被堵住,双手也被碧妖凝的双臂给紧紧压住不能动弹,只得连连发出语调不清晰的唔唔声,双腿也在不停的扭动着。 “柔儿……别动!”碧妖凝呼吸急促得让林筱柔都误以为他得了什么急疾,只是听到他的喝声,还是温顺的停止扭动和挣扎,只是瞪着一双娇艳欲滴的双眸默默的望着碧妖凝。 碧妖凝奖励般的在她额前亲吻一口,笑颜,“别怕柔儿,妖凝不会伤害你的。” 在他话音还未落,林筱柔还未反应过来时,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痛从她下身传来,让她忍不住大声哀呼:“啊……!!好痛!!” “柔儿,别怕,别动,过一会就好了,乖乖。”望着林筱柔痛苦的模样,碧妖凝心疼的连连安慰,身体停在林筱柔身上,一动也不敢动,同时在心中不停的责骂自己。 林筱柔先前所有迷离而享受的感觉,在此时被击得灰飞烟灭,她双目含泪,轻泣的望着妖凝那双红色眼眸,“妖凝……柔儿好痛,柔儿不要了,好不好……” “不怕,妖凝轻一点,柔儿最乖了,别哭,不然妖凝会心疼的。”碧妖凝似乎从来没有在这种关键时候遇到这种情况,以往都是绝艳的妖姬为他服务,即便是未经人事的妖姬,她们也会强忍着为他提供最好的服务,从来没有过此时这种不上不下的状况。 可是对于林筱柔,他是万般无奈和怜悯的,她能如此接受信任于他,在这种此时,哪怕他早已难受得浑身似火在焚烧,他也只是强制冷静下来,慢慢安慰林筱柔。 他不停的轻抚林筱柔滑嫩的身躯,用此转移她对下体疼痛感的注意力,最后支撑起身子与她对视,微笑着替她抹去眼角不停滑落的泪珠,“柔儿,疼吗?” 时间慢慢过去,林筱柔绝密处的疼痛感在慢慢减退,只是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一个硬物体存在其中。 未经人经的她,在凡界与娘亲和几个弟弟相处时,娘亲曾教导她一些关于男女方面的简单事情,可是由于娘亲太过保守,而且又因她年龄实在太小,这些东西她一直只是一知半解,此时终于亲身体验了一回,不用再猜,她也知道那个硬物体究竟是什么了,想通此处,她脸上的红晕再次浮现,眼底的泪珠也渐渐被羞怯取代。 她轻微的摇了摇头,瞌上眼睑不敢直视碧妖凝,“妖凝……柔儿不痛了。” 碧妖凝听闻这话,才胆敢挪动了一下身体,只是林筱柔口中虽说不痛,可是他还是能从她僵直的身体上感受到,这才是她真实的反应。 明白林筱柔是为了他好,轻叹一声,碧妖凝有些爱怜的亲吻着她的眼角下未干去的泪痕,轻轻动着身体,不知该如何言语,只是不停的轻唤着林筱柔的名字,“柔儿……柔儿。” 直到此时,碧妖凝才是真正的将这个被他强行抹去记忆、又被强行灌输与他有关记忆的女子――林筱柔,彻底溶入心中。 不管她贯上的是他两千年前痴迷的女子的名字,还是原本她真实的名字:齐若谷,他都再也不能轻易将她放下。 林筱柔睁开双眼,入帘的,便是碧妖凝那双含带柔情、怜悯、爱恋、宠溺的眼神,如此复杂,却又如此明确的神情,将她震住,她不明白此刻碧妖凝心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突然很喜欢碧妖凝这种眼神,包揽一切的眼神!! 林筱柔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露齿一笑,宛如最美的花苞瞬间绽放在碧妖凝面前,将他狠狠吸入其中,再也无法挣脱和自拔。 他俯下身将头埋在林筱柔的脖颈处,贪婪的吸吮着她肌肤的甘甜,身体也渐渐的加快动作,但都在林筱柔承受能力范围之内。 让林筱柔更加羞愧的事,那疼痛感只持续了没多久,便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所取代,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她只是本能的将碧妖凝抱紧,本能的迎合着他的坚挺,期望索取更多。 感受到女子的变化,碧妖凝会心一笑,他从林筱柔的脖颈处抬起头,双手伸入林筱柔的后脖处,一个用力,将她紧身贴着抱了起来,让两人相拥而对。 肌肤紧贴肌肤,林筱柔脸上的羞涩神情绝对是她这辈子表现最多的时刻,她不敢直视碧妖凝,怕看到他唇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只得将头埋在碧妖凝的脖颈处,双手紧紧环在他的腰间,同时静静体验碧妖凝带给她的美妙感觉。 “柔儿……”碧妖凝被她羞涩模样给逗得有些把持不住,极尽满足的轻喃一声她的名字,似乎这一刻,这个女子才是他的所有。 也不知是因为身份不一样,还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总之,碧妖凝此时此刻在林筱柔身上体验到的美感,比以往任何一个妖姬都要来得让他着迷和承受不住。 他坐直身,拥着娇弱的林筱柔,深一次浅一次的动着。 在两人坐下,一团鲜红的血液静静流淌在白色的玉石榻上,红与白,显得万分妖艳,就像那落日时分,艳红的娇阳与纯蓝的海洋交替的感觉一般,又妖又美,让人着迷万千…… 第二十九章 缠绵余温 - 巫殇 - 沧月玉儿 林筱柔羞涩万分的将头埋在碧妖凝结实的臂弯中,不敢直视他那双意味深长的笑眸。 虽然一开始很疼,但到最后,让她羞耻不已的是,那种疼痛感逐渐被一种快感所替代,以至于连动作,都在无形的配合着碧妖凝的行动,企图获得更多。 望着林筱柔娇羞的模样,碧妖凝温和一笑,他侧着身拥着林筱柔的腰,同时爱怜的抚摸她后腰处的黑色发丝,“柔儿,还疼吗?” “不,不疼了……”林筱柔闷声回道,也不抬头。 她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灼热感恐怕都能将她烧伤。更让她难以启齿的是,碧妖凝下身那个物体,正在莫名变化着,将她惊住。 有些胆怯的抬头望着妖凝,同时用手挡在他的腹部处,不让他贴进自己,“妖……妖凝,柔儿好累……” 碧妖凝失声一笑,他回身将散落在玉石榻旁边的白衣捡起,盖在林筱柔洁白的娇躯上,“傻瓜,你在怕什么?” 他俯下身亲啄了林筱柔香唇一口,又道:“先休息一下吧,昨夜你就一夜未睡,又和妖凝折腾到现在,你一定累坏了吧。现在天已经亮了,冥离一会就要来了,我就先出去在外面等他,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知不知道?” “那你不休息么……”林筱柔突然用力抱住碧妖凝的腰,不给他起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已经不在是姑娘了,对妖凝那份依赖性更强。 碧妖凝无奈一笑,扶着林筱柔的双肩与她直视,“柔儿乖,好好休息,你看你的脸色,好苍白。妖凝一会还有事,处理完之后,就进来与你一同休息,好吗?” 林筱柔这才从碧妖凝怀中抬起头望着他,“那好吧,妖凝去忙你的吧,柔儿在这里等你。” “不用等我的……”碧妖凝话还未说完,便见林筱柔一脸委屈,只得转开话题,“好好,柔儿在这里等着,妖凝去去就来。” 林筱柔嗯了一声,放开碧妖凝让他起来,脸却羞涩的扭向一旁,不敢看碧妖凝那迷人的身材。 “这个……妖凝收起来了。等你醒来,到时我会另外让下人替你定作两身衣裳的。”碧妖凝将那布满血渍的白色长袍握在手中,凝视一会,才向林筱柔说道。 “这、这个有什么好收起来的,妖凝将它扔了才是。”林筱柔应声回头,却见她那件白色衣袍上,印有一团像花一样的血渍,脸上的红晕更盛。 碧妖凝下了玉石榻,背对着林筱柔,回眸一笑,“这是柔儿与妖凝的见证,妖凝会保管好的。” 说完在林筱柔的娇羞中笑着出了室内,留下林筱柔一人卧在玉石榻上,洁白而柔滑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清香,shuangfeng也在随意覆盖在身上的白袍下若隐若现,诱人无比。 这是……妖凝的味道。 林筱柔轻轻将衣袍向上扯了一些,放在鼻前深深嗅了一口,她的唇角总泛着一丝温柔的笑容。 她双臂张开,用最舒服的姿势伸了一个懒腰。 正如妖凝所说,昨夜一夜未睡,今天清晨这么早便又被妖凝给弄醒,又透支了一些体力,此时的林筱柔,早已累得双眼朦胧,看不清任何东西了,只想痛快淋漓的睡一觉。 她侧了个身,身体卷缩在若大的玉石榻上,显得有些娇小。将属于妖凝的白袍给用力抱在怀中,只是轻微的将身体两处绝密给挡住,便闭上眼,沉沉睡去…… 第三十章 梦魇 - 巫殇 - 沧月玉儿 碧妖凝坐在一张红木椅上,静静的听着冥离的汇报。 若不是冥离眼精,发现天主嘴角处总是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恐怕他还会被天主那沉思模样给唬住。 只是让他好奇的是,不知道昨夜回来之后,天主与那女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一改以往的规矩,将谈事之地移到这个偏厅,而且到现在他都不见那女子的身影…… 两人都各自沉静在各自的思考当中,并没有发现时间正一分一秒的流逝。 最先回过神的是碧妖凝,他抬头见冥离正一脸探究的望着自己,脸上的神情让人一目了然,他不由温柔一笑,出声询问:“怎么,我脸上有花吗?” 冥离被碧妖凝没来由的一句话给惊回神,他有些不自然的扭开头,不敢直视碧妖凝那双妖艳血红的双眸,“没……没有的事,天主说笑了。” 碧妖凝也不愿在这件上继续牵扯下去,收起笑容淡然问道:“如今各界都受到魔界不同程度的骚扰和伤害,他们那些平日横行惯了的妖王或者掌门,恐怕心底早已气通了心罢。” “也不知道这魔君打的究竟是什么心思,居然刚复苏,便一口气惹恼了妖界和修真界两个实力不俗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安的什么心。”冥离应着碧妖凝的话,推测道。 呵…… 碧妖凝冷笑一声,“那魔君两千年前和巫界一样,差点消逝在这世间,这结局都是拜修真界和妖界所赐,如今他恢复过来,实力恐怕更加莫测,不然也不会同时去招惹两家界土,这也代表他到底有多恨修真界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还有那些低等妖物了。” “不过说来也怪,那魔君派的几名魔士,在察觉到我们的追踪之后,便都纷纷服毒自杀,死法奇异古怪,属下实在想不通他们混在青丘国达半月之久,究竟想干什么。”冥离皱着他那秀气的眉毛,用稚嫩的声音缓缓说道。 虽然他举止投足都像极了一个活了几百年成精的老者怪物,可是让人无奈的是,他那可爱而布满红晕的脸颊,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将他与千年妖联系在一起,这也难怪不管是没有失去记忆的齐若谷,还是失去记忆的林筱柔,只一眼便爱极了他这幅可爱的模样。 碧妖凝从红椅上转身,白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而随意飘散在胸前,“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像以往一样,保持中立在态度,谁都不帮,也谁都不得罪。” “是” 想了想,碧妖凝又道:“如今魔界复苏,巫界也已复苏,想来过不了多久,一场大战即将展开,你得空去检察一下那些结界源头,必要修补的便修补,需要加强的就要加强,确保外面的战斗涉及不到我们这里。同时加强传送阵的检察和设立,不允许再有任何人踏出结界,只许进,不许出!明白吗?” “是,天主。”冥离点了点应道,“天主还有什么事吗?若没事属下就告退了。” 碧妖凝微微瞌起眼睑半响,才轻叹了一声,“让高峰带着那叶紫蕊来天阁,我答应了柔儿,要替他们将脸上的伤痕治好。” “什么!”冥离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天主居然真的会答应林筱柔那个要求,神情有些担忧,“天主,您的身体……若再施放精血出体内,恐怕不妥,不然……” 话还未说完,便被碧妖凝打断,“不用,你照做就是,高峰跟了我二十年,也替我做了不少实事,这个就算是他得到的回报吧。至于身体的事,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冥离见天主心意已决,便不再劝阻,只是在心中暗自轻叹一声,才向碧妖凝行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碧妖凝突然唤道。 冥离有些疑惑的回过身,望着碧妖凝,“还有什么事吗,天主。” “派出修为在你之上的妖士或者隐匿性非常高的人去暗中监视巫界的动向,一但有行动,便即使禀报于我。此次魔界招惹了修真界和妖界,却独独放开巫界不惹,我猜他们之中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碧妖凝微微蹙眉,吩咐道。 “天主,您是说……”冥离娇嫩的脸上也不由浮现一丝担忧和疑惑,他略微沉思一下,才点了点头,“天主请放心,属下一定会安排好一切的。” 说完,他才转身离开快步离开。 碧妖凝望着冥离矮小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声:安宁了两千年的生活即将打破,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摇了摇头,他不愿再想,也快步踏出房门,向他自己的居室赶去,那里还有一个女子在等他呢…… ---------空荡无边的灰雾中,没有任何生物的迹象,反而有一种阴森让人恐怖的冷意。 林筱柔却是毫不在意这些,她只是好奇自己的身体,怎么会脱离地上那个身躯,变成一缕飘荡在空中的透明灵魂。 “孩子……你终于放下了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林筱柔身后兀自响起,将她惊了惊。 林筱柔瞬间回身,却见一个同是飘浮在空中的透明灵魂,正飘在她面前。那张苍白而布满皱纹的脸颊,竟然让林筱柔空荡的内心升起几丝亲切和爱意。 毫无征兆的,她轻唤出声,“娘……” 老者是一个妇人,她听林筱柔唤她为娘,慈爱的笑了笑,只是那苍白的脸上少了生气,所以这笑容总让人感觉有些阴森,“孩子,可苦了你了,娘对不起你……” 林筱柔虽然不记得这老者是谁,但她相信老者带给她的感觉,更相信自己心中的感觉,所以她丝毫不觉得这声‘娘’唤得有多怪,她只是潜意思的觉得,她的娘已经死了,可怎么死的却一点都想不起来,“娘……您过得好吗?” “傻孩子,你过得好才是为娘最幸福欣慰的了。”老者飘荡的身体不停的轻轻摆动着,来到林筱柔面前。 “谷儿,这些年以来,只有今天这一觉,才是你最安然舒适的,以往那些东西,你终于听为娘的话,放下了么……”老者灰蒙蒙的眼睛泛起一丝怜悯,悲凉的望着林筱柔。 她突然有些惊愕,“娘,您唤我谷儿?我的名字不是林筱柔吗?” 老者神色有些怪异,她突然一改刚才那慈爱模样,眼中透着一种冷漠,同时频频摇头,“孩子,你还是没有放下啊……没放下啊!!你这样,最后苦的是你自己啊!” 老者突然转身向林筱柔前方飘去,透明的身体也越发透明起来。 “娘……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娘,您别走啊!!娘!!”林筱柔飘荡的身体明明轻如羽毛,可是却动弹不了,只得无奈而悲切的望着老者渐渐消逝的身影,失声痛哭的喊道。 渐渐的,她只觉得眼睑沉重得让她无法睁开双眼,只得无奈的瞌起眼睑,思绪也同时陷入一片黑暗。 “柔儿……柔儿,醒醒,妖凝在这里。” 柔和而温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将陷入黑暗中的林筱柔给惊醒,她蓦地睁开双眼,同时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似乎刚经历一场梦魇。 “柔儿……” 她抬头,入眼的是那双妖艳的血红眼眸,只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这双眼睛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东西,让她痴迷迷恋,“妖……凝。” 她轻声低喃着这个想都不用想,便跳出脑海的名字,突然有一种委屈得想哭的冲动。 第三十一章 恶梦后相拥而眠 - 巫殇 - 沧月玉儿 碧妖凝神色担忧的望着怀中女子,见她双眼含泪,心有不舍,轻叹道,“柔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快告诉妖凝好么。” 林筱柔轻泣两声,眼泪终是没有忍住从略微苍白的脸孔上滑落,她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是突然觉得好难过,我梦到了我的娘亲,可是她突然走了……” 碧妖凝担忧的目光这才放松一些,他抬手替林筱柔抹去脸上的泪痕,叹道:“傻瓜,梦到娘亲有什么好哭的,没事的,别哭了。” “可是……可是她唤我谷儿,不是柔儿!!”林筱柔双眼含泪的望着碧妖凝,将他脸上的神情一一收纳眼中,突然有些悲凉,“原来我真的不是柔儿……” 碧妖凝有些无奈,他将眼睑垂下,让林筱柔看不到血红色眼眸此时此刻的变幻,柔声说道:“好了柔儿,别哭了,等时机一到,妖凝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快躺回去再休息一下吧。” 林筱柔见他还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实情,心底难过的感觉像要将她勒得窒息,她轻嘲一笑,眼里的泪珠也随着那一笑而从眼角直直滑向耳鬓里,打湿了她的发鬓,“妖凝……为什么要瞒着我,到底为什么,有什么事是你不能和我说的?难道,你知道我娘的死因?” 她眼神蓦然凛冽起来,流着泪望着碧妖凝。 这个眼神…… 碧妖凝身体突然不可自制的震了震,果然不愧是一同个人啊,即使是失去记忆的林筱柔,只要露出了这个眼神,他便能失神的将她归化为齐若谷。 碧妖凝血红色的眼眸凝视着林筱柔,眼中浮现的是深深的怜惜和疼爱,他伸手抹去林筱柔的泪痕,再次安慰道:“柔儿,你做了个不好的梦,去休息一下吧,妖凝会陪着你的。不要想太多,不然你会很累的,有些时候,不记得才是人生活最快乐的根源。” 望着碧妖凝眼底真诚的爱怜,林筱柔为自己刚才的态度感觉有些愧疚,她抽泣一下,顺着碧妖凝的推动向玉石榻走去,吞吐一下才道,“妖凝,我……” 她想说点什么,可是话还没开匣,碧妖凝就接话将她打断,“柔儿,什么都不用说,妖凝懂的,来,躺下好好休息,妖凝在旁边陪着你,你就不会做恶梦了,好吗?” 碧妖凝温柔静恬的模样感染到了林筱柔,她一直不能平息的呼吸也渐渐平缓下来,包裹着碧妖凝之前留下来的那件白袍,缓缓在玉石榻上躺下。 玉石榻旁边,便是一台宽大的窗阁,坐在玉石榻上,便能清楚的看到窗外的广阔天空。此时的娇阳早已升至天空正上方,直直的向下照射着属于它的阳光。 林筱柔躺下之后,碧妖凝也靠在她旁边躺下,半侧着身,将林筱柔像婴儿一般卷缩进自己的怀中,右手揽住她的腰,左手却伸在她的脖颈下,以手臂代替玉枕,就这样相贴而卧。 由于林筱柔背贴着碧妖凝的胸,所以她无法看到妖凝此时的神情,但她却很喜欢这种被他拥抱的姿势,于是静静的躺着,也不言语。 只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碧妖凝正用鼻嗅着她黑发中的幽香,连那喷洒在她耳上的呼吸,她都能听得真真切切,还带着一种莫名的火热,烧她得浑身发烫。 这种拥姿,是最能让人产生安全感和幸福感的,连上昨夜的对峙,到今天清晨的**,到刚才睡梦中的梦魇,林筱柔其实一直都是处在精神高度戒备的情况下的,此时被碧妖凝拥着,安然的感觉包围着她,让她浑身觉得软绵绵,不一会功夫,便闭上眼睑沉沉睡去。 碧妖凝本来在清晨那次缠绵中,便一直强忍着没有真正释放,此时抚摸着如此让他失神女子的娇躯,他当然不可能像圣人一样还无动于衷,所以正当他试图再挑逗女人欢爱一次时,却听到林筱柔均匀而沉稳的呼吸声,顿时失声的无奈一笑。 他轻叹一声,用空闲的右手将林筱柔所有黑发都拘到头顶上方,不再挡在他脸前,再轻轻的将手揽在林筱柔光滑柔软的腹部,与她紧紧相贴着,才再次满足的叹息一声,闭上眼与林筱柔一同进入梦香…… 第三十二章 三大妖王聚集 - 巫殇 - 沧月玉儿 这一次睡眠,林筱柔再也未梦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和人,她只感觉全身都笼罩在一种很温暖的环境里,全身舒畅无比,待一觉醒来,窗外的天空已经被黑夜笼罩。 “妖凝!”林筱柔回过神,第一声便是呼唤这个名字。 没让她失望,在她刚喊出这个名字一瞬间,便有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筱柔挪了个身,换了一个姿势,与背后的男子相对而卧。 望着碧妖凝满含笑意的红色眼眸,林筱柔有些羞涩的再次唤了一声,“妖凝。” “嗯?”碧妖凝被她的模样逗得笑了笑,“傻瓜,这次梦又梦到什么了?” 林筱柔蹙眉想了想,才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梦到,连妖凝也没有梦到。” “哦?那这么说,以前你经常梦到妖凝吗?”碧妖凝用左手支撑着侧脸,以俯视的角度望着林筱柔,而他的右手,早已不安分的伸向女子果露在衣袍下的shuangfeng去了。 “啊……妖凝大坏蛋!!”林筱柔似乎才发现自己的窘态,她红着脸侧过身不敢面对碧妖凝,“妖凝先出去,我要更衣。” “不要。”碧妖凝一口回绝,惹得林筱柔更加羞恼,娇嗔的模样可爱极了。 当两人正在这青丘国里最高一处阁楼里缠绵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妖界,却正在酝酿一场复仇之战。 -------一座凭空飞腾在空中的庞大城市,正像一片漂浮不定的白云一样,轻而缓的左右摆动,而立于之上的人们,却毫无感受不到这座城市正在无规则的移动。 天翼城这是一座很特别的城市。 天翼城原本只是一个大得无边的山峰,被开辟天翼城的祖辈发现之后,便用强大修为,硬生生用修为将这山峰凌腰斩断,再经过数千数的经营和建造,成就了如今的天翼城。 更特别的,便是它能凌空飘荡,在若大的妖界之中漫无边际的游走,但在天翼城中心,却建有与另外两个妖王地盘相连接的秘密传送阵,以此在失了坐标之时,好用来联系两个妖王的紧急通道。 天翼城的祖辈是一个会飞的金鸾,一个凤与朱雀的结合物,她用自己的修为建造了这坐天翼城,但因她自己的一些私人恩怨,便立下誓言:天翼城只许接纳一切女性,不管是凡人还是妖人,还是修真者,只要是女性,都可以随意踏上天翼城,免费在这座如梦幻中的国度中游玩,而男性,却永生不能踏进一步,所以天翼城传承至今,都是些绝色女子,若大的天翼城中,没有一个男性身影。 所以,即使现在凌空飞舞在天翼城前面的紫衣男子和黑衣男子,想进入其中,都不有些不自然。 他们都是称霸一方的妖王,不愿为了一些小事而坏了别人祖辈立下的誓言,所以两人相视一眼,便齐齐向天翼城下方飞去,同时紫衣男子沉声向天翼城传音而去:“在下荒原谷影月狼王与万妖城蛟龙王前来会见青鸾姑娘,请速速现身。” 说完便与黑衣男子落在一片绿草郁郁的草地上,抬头望着那座似乎能遮盖整个天空的天翼城,默然不语。 到底是飞禽一类啊……连城市都能飞。 紫衣男子在心中默念一句,同时将自己那老窝荒原谷拿来一比较,更加觉得这座天翼城的宏伟壮观。 看来回去,要找娘子商量商量了,能不能换个地方,天天守着那些草药,他都腻味了。只是想到娘子那母夜叉模样,紫衣男子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惹得旁边不远处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衣男子一顿侧目。 正当紫衣男子感到自己的老脸有些尴尬时,天空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娇笑,“哟,两位妖王都来了,鸾娘可恭候大驾多日了呢。” 那女子的声音,若是能比喻,应该比那百灵鸟的声音还要悦耳、比风铃的声音还要清脆、比泉水细流的声音还要柔美……总之,光听声音,便能在脑海中去刻画那女子的容貌。 “哼,青鸾姑娘这话好笑,本王与蛟龙王都已出现多时,可是你们却因为祖训,硬生生将本王请出天翼城,此时却又这样说,真是让本王好生失望。”紫衣男子抬头望着天空,静静的望着一个绝美的身影向他们缓缓逼近。 那是一个身穿艳红色纱衣的女子,红色的纱衣只能大体遮掩一些肉色,可是正是这若隐若现的纱衣,更让她平添一种诱人的妩媚。一头纯黑色的长发直直顺在后背,用一根长长的丝带从发尾间隙的绕至腰间,头上不添一物,装饰虽然简单,却更有一种单调的美。 更让人喷血的是,她那红色的纱衣之下,未穿任何衣裳,胸前只有一件绣有凤凰的肚兜,而绝密处,也只是单穿一件纯白色的亵裤,以止来遮挡那绝密**,这种诱人装扮,若是被别的男人看了去,恐怕早就当场流鼻血昏倒了,可是紫衣男子和黑衣男子却是淡然至极,只是漠然的看着那绝色女子,等待她说话。 那被唤作青鸾姑娘的绝色女子似乎早就习惯这两个男子的表情,她用手掩嘴娇笑,“哎哟,咱们三妖王有多少年没有聚一聚了,两位妖王还是这样冷漠呢,真是伤了鸾娘的心。” 青鸾,便是开辟天翼城的先祖金鸾的后代,修为高深莫测,行为举止也是毫无章节,她在天翼城之中是主,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她,习惯性在众姑娘面前自称‘鸾娘’,此时到了影月狼王和蛟龙王面前,也改不了口。 蛟龙王一直静默不语,此时他却抢在影月狼王前面开口,声音淡漠空洞,“青鸾仙子,这次魔界突然袭击我们三大妖王城之中的城名,而且听说连修真界众门派也未逃恶运,不知道青鸾仙子如何看待。” 又是一个不同的称谓,可是那绝色女子并不在意两个男子如何称呼她,她只是自顾的称自己为鸾娘,“这件事,依我看也只不过是魔君那老不死的又一次声东击西吧,他一像喜欢这样毫无章节的乱打,谁知道这次他到底是想先招惹妖界还是修真界呢。” “真是烦心,才安心了两千年,现如今不单是魔界,就连巫界也再次苏醒,真是什么事都赶在一起了,不让人安生。”影月狼王抱怨道,他一头与衣服一样的紫发散在肩后,有一种狂性。 “现今还没摸清魔君这样做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所以不能擅自行动,我们应该组织一些修为至少有一千年以上的妖兵去查探魔界的具体位置,而且巫界那里,也不能放过。”黑衣男子淡然道,从他自若的神情来看,他对此事根本就没有多上心。 “哼,巫界那里,你去搞定。上次也不知道是谁,擅自调动妖兵,还配合凡人去攻打巫界,损失多少有人心里也应该有数,那巫界沉寂了两千年,突然复苏,那实力能差到哪去吗,那么多妖兵,还有不少修真界的二三流门派和凡界士兵都一同去攻打巫界,居然还大败而归,真是笑死人了。”说到这里,影月狼王鄙夷的翻了翻白眼,看也不看身边的黑衣男子。 见两人又要对掐,那纱衣女子轻笑一声叹道:“好了狼王,每次你来我天翼城都喜欢在我面前讽刺人家蛟龙,人家又没惹你,真是的。” 说完双目含情的望向黑衣蛟龙,“是吧,蛟龙?” 黑衣蛟龙,他的祖先似乎是一只发情的黑蛟与一条龙交配结合而成的蛟龙,后来拥有蛟与龙两种血液的祖辈们,有些得道化身成真正的龙,有些因战胜不了心魔而只得停留蛟龙的本体,但能力却与龙相差无几,而此时这个黑衣蛟龙,正是一只未得龙身的蛟龙。 他脾气并不像许多蛟龙那样暴躁易怒,相反的,他却是极度能忍耐的一只蛟龙,性情似乎比那头狼王还要好上许多。 只是三位妖王相处多年,青鸾与狼王却并不知晓他的真实姓名,只得一直唤他:蛟龙。 听得青鸾的调笑,他也不气恼,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青鸾并不在意他的漠然,自顾一笑,“这次鸾娘家死了可不止十个姑娘,这仇必然是要报,只是应该听取蛟龙的意见,先把魔界的位置找到才是主要的,而且青丘国这次似乎也遭到魔界魔人的骚扰,但却没有伤害青丘国里一个居名,这种情况更让人怀疑,所以我想去青丘国找那只狐狸精聊聊,到时也顺便去修真界转一圈,你们就各自分派要去往的地方吧。” “我去魔界!”紫衣狼王率先开口,然后望着黑衣蛟龙裂嘴一笑,“你就去查探巫界的位置吧……” 他似突然想到什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哎哟,我怎么忘了,你早就知道巫界的地方,哪还需要选择,算了,我就勉为其难与你一同去查探魔界的所在地吧。” 看那模样,似乎很是不甘,惹得鸾娘一阵娇笑,宛如天赖之音,只是两名男子似乎都不懂怜香惜玉,直视漠视这一幅寻常人一辈子都难以看到的绝美画面…… 第三十三章 治疗 - 巫殇 - 沧月玉儿 缠绵一夜,天已渐渐放亮。 碧妖凝担心伤害到林筱柔那娇弱的凡人之躯,所以在兴趣正浓之际,强行自制住自己的欲念,命令林筱柔将下人早已送来的衣袍穿好,才略微安神,与她一同前往旁厅。 进了旁厅,林筱柔才发现那里正坐着两个黑衣人,全身都是黑色,就连脸上也用一条黑色面纱遮掩,只露出一双黑色的双眼。 似乎听到身后有人来了,两人都各自从椅上起身,一齐向林筱柔身边的碧妖凝弯腰行了一礼,“天主。” 林筱柔听得声音,才认出那两人正是涂高峰和他的恋人,叫什么叶紫蕊的女子。 突然遇见这两个对她带着莫名敌意的人,林筱柔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涂高峰和叶紫蕊,缓步跟在碧妖凝身后。 碧妖凝一幅漠然模样,后手拉着林筱柔的手向厅内一张黑色木椅行走,最后强行将林筱柔拉着坐在身旁,才望向厅下的两个黑衣人,“你们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 林筱柔有些疑惑的望了望涂高峰和叶紫蕊,但却被叶紫蕊眼中那抹恨意给惊得有些胆寒,她轻咳一声,正想出声询问,厅下的涂高峰已经率先开口,“天主吩咐属下前来,没得命令,属下自然不敢随意离开。” “嗯,现在开始吧。”碧妖凝并未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吩咐。 “妖凝,你……要帮他们治疗吗?”林筱柔愣了一会,终于明白过来,只是那一天一夜是什么意思,这么说,在昨天碧妖凝陪她沉睡时,涂高峰和叶紫蕊就已经等在这里了? 她的脸腾的升起一团红晕,灼热感瞬间从脸颊蔓延至耳根后。 “你前夜说过的话,妖凝答应过你,当然要去实现,只是妖凝不能再施放自己身体上的精血了,所以要借用柔儿这个东西一用。”碧妖凝将手伸向林筱柔的脖颈,从衣服下面掏出一个小小的血红色小瓶。 “这是……妖凝你给我的那个精血瓶。”林筱柔低头看了看,也不见碧妖凝有何动作,那根一直系在她脖颈处的红绳便自然脱落,血瓶也随之落入妖凝的手中。 林筱柔看了看那两个用面纱遮面的人,想着他们这幅模样虽然与她没有多少直接关系,可是从前几日中紫蕊信誓旦旦指责她也是巫界中人时,她便将这一切与她间接联系上了,所以心有不忍,也不去在意这个瓶子里的东西对于她来说是不是很重要,微笑道,“既然这样,那妖凝你拿回去用好了,帮他们治疗才是重要的。” “傻瓜,用不完的。”碧妖凝温和一笑,将手中的瓶子握紧,“不过,我替他们施法,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会?” “为什么要回避?”林筱柔有些不解,她从碧妖凝旁边站起身,“我站在旁边乖乖的,不会打扰你的。” 她微微蹙着秀眉,似乎在等待妖凝的回答。 碧妖凝无奈一笑,也随即起身,“算了,你既然不愿意,就留下吧。” 他伸出空闲的手去抚摸林筱柔红润的脸颊,侧头看了看那眼含恨意的叶紫蕊,轻叹一声,在心中无声道:柔儿,失去记忆的你,太过善良,真不知道这样究竟是好是坏…… 涂高峰垂立而下的右手,一直在衣袖里紧紧握住叶紫蕊的左手,见天主向他们靠近,挣扎一下道:“天主……能否让属下先行治疗?” 蓦然,碧妖凝温柔柔情的眼神瞬间变幻,“你不信任我?” “不,不是,属下只是……只是……”似乎被碧妖凝看穿心思,涂高峰眼神有些躲避,不敢直视天主那双似乎能洞彻一切的血眸,可是在天主面前,任何借口似乎都有些添油加醋,他只得放弃解释。 “若不是因为柔儿……所以,若当真不信任我,现在请离开这里,就当这个承诺我没有许诺过。”碧妖凝先是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林筱柔,随后淡漠的回头望着涂高峰,话中的意思一目了然。 “峰哥哥,我们还是走吧。”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却是那黑衣女子叶紫蕊。 她拉着涂高峰的手,嫌恶的望着碧妖凝身后的林筱柔,“我们不要治了,是这女人求来的恩赐,蕊儿才不要。” “蕊儿!”涂高峰回眸怜惜的望着身边恋人的眼,“不许胡说,这是天主的恩赐,你这二十年时刻想着的愿望不就是能掀开这张面纱,正常的生活吗?如今有这个机会,高峰不会轻易让它失去的,你懂吗?” “可是,她是巫界里的人啊,是她的族类杀了我全族……”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厅内响起,伴随着的,是那黑衣女子强自忍耐的抽泣声,她抚着左脸,愣愣的望着自己跟随了一生的恋人涂高峰,泪眼汪汪,似乎根本不相信涂高峰会打她,“峰哥哥……你打我?” “蕊儿,听话,接受天主的施法,高峰无法让你恢复二十年前的容貌,无法让你摆脱这二十年来的梦魇,但是天主可以,他能将你脸上的一切都消除,所以,别再固执了,好吗?”涂高峰黑色的眼眸泛着一抹难言的辛酸和悲痛,静静的望着满眼泪花的叶紫蕊。 碧妖涨淡漠的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伸手拉住想要上前劝阻的林筱柔,低声道:“柔儿,别过去,这是他们的结,高峰将她保护得实在太好了,所以她才会如此固执偏见。若现在不解决她心中对你的误解,即使我帮他们治疗好一切,那女子还会像上次一样,找你麻烦。” 他侧头望着林筱柔,血红色的眼眸里有一种和涂高峰差不多的神情,“妖凝不想柔儿受到任何伤害。” 是呢,不管是妖还是人,为了保护心爱的女子,总是无形的将她保护得最好,用自己的方式将她完整的保护起来,不受到外界一点伤害。 林筱柔突然有些心酸,她蹙着眉望向叶紫蕊,却见她也正望着自己,眼底有林筱柔不同的神情。 只见叶紫蕊静静望着林筱柔半响,才含着泪点了点头,回应涂高峰,“好,我答应你,峰哥哥,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让我先接受天主的施法。” 看到叶紫蕊眼底的泪水很快敛去,林筱柔紧皱的秀眉也随着她的泪消失而散去,唇边微微洋溢着一丝笑容,似乎很高兴叶紫蕊能接受妖凝的治疗。 那种可怕丑陋的容颜,存在一个女子脸上,任谁都难以忍受整整二十年的时间,还如此坚强的生存下来,林筱柔突然有些佩服那名叫叶紫蕊的女子。 只是,在那张黑色的面纱之下,谁又会注意到那女子唇边那抹冷意憎恨的笑,可是眼里却是反常的冷静淡漠…… 第三十四章 前往青丘国找狐狸精 - 巫殇 - 沧月玉儿 正当林筱柔默默关注妖凝替涂高峰和叶紫蕊施法治疗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巫界,一个白衣银发的男子,正与一个白衣黑发的男子对峙着。 “我说过,不是让你以后别来了么,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一个身穿单薄白色长袍,满头银发的俊秀男子静静的望着荒原的平原,头也不回的道。 他一身白衣本就单调,而头发也是接近于白的银色,用一根同是白色的丝带将银发束在腰间,仔细一看,还能发现他额头处,还贴有一颗白色的棱形玉石,整体给人感觉,这名男子似乎有些削瘦而呈现一种病态,但却丝毫不影响他那沉静温雅的气质。 “喂喂,别这样嘛,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何必呢,现今那些老怪物都不在,我回来又不是来抢你的柔儿的,别用这幅表情对我嘛。” 回应的,是站在银发男子对面的人,一个同是身穿白色长袍的美貌男子。 只是他虽然与银发男子同样是一身白衣,但是他的头发,却是黑得如墨,用一根串满小型骷髅头的链条将满头黑发紧紧缠绕,形状似一条粗壮的蛇,再顺着他的左臂向手腕绕去,更加大了那似蛇非蛇的形体。 他望着银发男子,唇边总是扬着一抹微笑,“巫落卿,巫落卿。” 被唤作巫落卿的银发男子蓦然回头,冷冷盯着他,“不许在我面前唤这个名字!” 他那眼神明确的将一切都隔阻在身心之外,可那黑发男子并不在意,依旧扬着笑意,开口,“喂,巫落卿,你一天到晚守在这破地方有什么用,你活下来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我真弄不明白,柔儿已死,巫族也被别的三界从这世间清除,只剩下你这一人苟延残喘,有什么意义……” 黑发男子根本不在意自己问了什么问题,他面带微笑的望着巫落卿,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什么意义?呵……”巫落卿轻嘲一笑,深邃的眼眸里透着一种看破一切,却而又放不开一切的悲苦,他淡淡的望了黑发男子一眼,“活下来的意义,就凭你,有资格询问么?” 黑发男子展颜一笑,不再回话,却凝眉注视着巫落卿额头前那颗棱形玉石,明亮的眼眸闪过一丝精光,他再度笑了笑,“落卿,好久没见那只狐狸精了,要不要我们一起去找他玩玩?” “要去你自己去。”巫落卿拂袖转身,背对着黑发男子,漠然道,“你应该去找他才对,别老是来找我。” 他缓步向那空旷的平原前方走去,那里没有任何物体,但就在一瞬间,他的身形突然似乎什么东西的吞噬,只一瞬间,便完全消失在黑发男子眼底,留下他一人独自站在轻风吹拂过的荒原之上,面带微笑。 黑发男子悠然转个身,向相反的方向行去,然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扬声说道:“不去算了,我自己去。希望那只狐狸不会像你这样让人讨厌。” 他唇边的笑意一直不曾褪去,轻轻把玩着左手臂上那些小骷髅,悠闲自在得很。 在他身影远去之后,原本空旷的荒原上,再次显现刚才已经消失了的巫落卿的身影,他静静的望着黑发男子消失的方向,神色寂寥。 他想起同在青丘国内的齐若谷,在心中无声的轻叹:时机一到,他会将属于他的东西全部索回…… 他在风中静立半响,才向黑衣男子消失的方向踏出坚定的一步。 ------------在另外一个未知结界――妖界中影月狼王已随同是三大妖王之王的蛟龙一起出了妖界,去寻找那突然复苏且张狂的魔界具体位置。 虽然很不明白这个魔君这种作法究竟是为什么,但作为一个妖王,更是横行了两千年的妖王们来说,连人数最多的修真界都不敢轻易与妖界抗衡,却被一个消失了许多年的魔界给欺负了,怎样都会感觉心情不爽的。 而且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得去查看一下修真界和青丘国是不是也受到了同等骚扰,至少确定这两界没有与魔界相串通,虽然他们自持实力不错,但若同时对付魔界和修真界,或者那群九尾狐,那他们就得斟酌斟酌了。 不过那个比魔界提前复苏过来的巫界,倒是最可疑的了,只是巫界至复苏这几年来,一直都安分的呆在自己的地盘之内,未有侵犯各界的举动,他们也只好暂时将巫界放在一旁,首要针对魔界了。 “也不知道魔界这次派出来的魔人实力究竟有多高,居然何时混进妖界我了们都不知道。”一个不停奔跑在山林间的紫衣男子向旁边一个黑衣男子说道。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那黑衣男子根本就不理他,依旧闷声赶路。 紫衣男子见状不由侧头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黑衣男,有些无奈的道:“蛟龙,你至少也理我一下嘛,赶了这么远的路,连个p都没找到,难道你不无聊啊。” 说完还借机停了下来,靠在一颗大树上休息。 那黑衣男子正是蛟龙,他见狼王停下,不由也在离狼王只有几步之遥的位置停下,淡漠道:“找不到,就回去吧,要想在这茫茫世界寻找魔界的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事,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派那些实力稍微强点的妖兵出来寻找,至少比我们两个这样要好得多,你也不用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哀号无聊。” 他平时很少说话,只是一说,便能将狼王堵得半天不能接话。 果然,他话音刚落,那紫衣男子便气极的瞪了他一眼,“蛟龙,这个主意本来就是你先提出来的,没想到现在推翻它的又是你,你耍我吗……” 见狼王火爆的性子又要发作,不愧是交友上千年的朋友,蛟龙连忙挥了挥手,“行了狼王,你说的也是实话,而且我知道你离开你那狼窝这么多天,肯定想你家夫人了,所以还是回去吧,派妖兵出来,恐怕比我们俩这样找效果要好得多,毕竟数量大了,搜索范围也就大了。” “那你刚开始干嘛要在青鸾面前提议我们来找?这不是自找麻烦嘛。”紫衣狼王白了黑衣蛟龙一眼。 “我只是担心魔界会派出实力高强的魔人在各个地方堵截,若是实力不强的妖兵遇到,不就像上次那些牺牲了的人一样么。如今我们先出来查探一番,一路行来也没有任何异样,至少可以确定魔界并没有派出很多魔人。” 他见紫衣狼王望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暧昧,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将头扭开,“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没什么。”紫衣狼王笑了笑,起身向原路返回,“那我们快回去吧,等我派出我的狼人士兵,用他们敏锐的嗅觉,绝对能在你们万妖城之前找到魔界的位置。” 不待蛟龙回应,急性子的狼王已经飞奔着向原回掠去,让身后的蛟龙满脸无奈。 他摇头轻叹一声:看来有些时候,装装沉默还是必要的,遇到这种朋友,也不知道是有幸还是不幸,他真佩服自己,居然与这种狼妖相处了整整两千年…… 第三十五章 妖凝昏迷 - 巫殇 - 沧月玉儿 时间一滴一滴的流失,而碧妖凝的额头,也渐渐浸出几抹汗珠。 林筱柔有些心疼的扯袖为他抹去汗珠,担忧的望着全身都笼罩在血红色光芒之内的涂高峰和叶紫蕊。 “妖凝,都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好,到底还要多久?”终于,林筱柔发觉碧妖凝脸色越来越越苍白,忍耐不住心中的莫名担忧,柔声询问。 碧妖凝侧头望着她微微一笑,只是血红色的眼眸透着一丝疲惫,“柔儿,别担心,再过一会就好了。” 其实若换作以前,对于这种事,凭碧妖凝的能力,他能轻易在一时辰内搞定所有的事,而且状态也不会这么差。可是自从上次在圣殿中放出一些精血,他的状态便比以往差了许多。 九尾狐一族,几千年来也没有多少人达到天狐这一级别,除了圣地里面那几个老怪物。 达到天狐级别,那便是能与天同寿的存在,而且法力也是高深莫测,没有人知道天狐的能力究竟有多厉害。 这一切都很美好,可是天狐有一个致命缺点,那便是不能轻易受到伤害,让精血从体内流出,否则的话,全身修为都会大大折扣,远不如从前,而且随时都有还为原形的可能,这也是当初碧妖凝的三爷爷阻止他的原因。 天狐的实力,当然没有多少人能伤害到他,让他流血,可是却无法阻挡天狐自身决定的事,比如心甘情愿施放精血,这才是能直接伤害他的真正原因。 碧妖凝侧头看了林筱柔一眼,疲惫的眼眸中透着一丝爱怜:失去这么多,违背自己的心意做的这一切,至少他得到了回报,也值了罢? 林筱柔当然不知晓碧妖凝此时心中想的这些,她只是担忧的替碧妖凝擦拭额前的汗水,开始有些心慌,“妖凝……” 像是回应她的话,碧妖凝突然伸手一抓,将凌空飞舞在涂高峰和叶紫蕊两人头顶上方的一个红色瓶子紧紧握在手中,同时冷喝一声:“万物生源,以吾之血得尔之容――溶!” 话音一落,只见那团包裹在涂高峰和叶紫蕊周围的血红色光团突然红光大起,像是那落日晚霞最美的光景,充斥着整个厅内,就连站在碧妖凝身后的林筱柔,都能感觉到那红光中发出一强大破坏力。 可是奇怪的事,这光虽然威力不小,可是它却没有损坏厅内一件物品,只是不停的向外排放这种光芒。 啊……!! 两声痛苦的叫喊声从涂高峰和叶紫蕊口中发出,似乎在经历着什么难以忍受的折磨,两人开始在厅内不停的跌倒撞落。 红色的光芒依旧包裹在他们两人身边,此时两人不在一起,那道红光也像有灵性一般,分成两团,一边一个继续包裹,让林筱柔看不清红光里面的情景,只能大概的看出一个人的轮廓和动作而已。 “妖凝,他们怎么了,你快帮帮他们啊!”林筱柔有些恐惧,有些承受不住两人口中不停发出的凄厉惨叫声,紧紧抓住碧妖凝的手臂,急声道。 碧妖凝此时身体消耗太多妖力,原本身体状态就不好的他,脸色显得更加苍白,身体似乎也有些承受不住,渐渐的向林筱柔靠去,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他迷糊的听到林筱柔充满惧意的惊呼,“妖凝……妖凝你怎么了?” 傻瓜……又要哭了呢。 碧妖凝靠在林筱柔的怀中,在心里轻声叹息一声,才缓缓闭上眼睑,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之中,碧妖凝总能听到林筱柔带着哭腔的呼唤声,他有些无奈,只不过是一次昏厥,怎么又哭起来了。 “妖凝……你醒醒,妖凝。”林筱柔强忍着泪水,六神无主的望着碧妖凝苍白的脸颊,万分自责。 如果不是她多事,来求妖凝帮忙为涂高峰和他恋人治疗,妖凝就不会有事。 如果不是那叶紫蕊突然找到她,指责她是恶魔巫界的族人,心有内疚的她,也不会来求妖凝替他们治疗…… 这么多如果,可是都不能改变碧妖凝昏迷的现实。 “明明那么强壮,怎么突然就昏倒了呢,难不成妖凝以往都是在骗柔儿,根本就不厉害,为什么要说‘天主’很厉害,为什么要骗柔儿……”林筱柔俯下身趴在碧妖凝结实的胸前,埋怨着。 她的发丝顺着姿势滑落在碧妖凝的脸颊上,弄得本来就半睡半醒的他狠的打了一个喷嚏,随即猛的从床榻上坐起,将林筱柔抱住,“傻瓜……” “妖凝,你终于醒了?”林筱柔有些欣喜若狂,她挣扎着从碧妖凝怀中探出一颗头,双眼含泪的望着碧妖凝。 碧妖凝微微一笑,血红色的眼眸渐渐恢复以往的神采,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傻瓜,你还没告诉妖凝,为什么要哭呢。” “谁让你睡了这么久都不醒过来,吓死柔儿了,我以为……我以为……”林筱柔突然再度哽咽,将头重新埋进碧妖凝的怀中,不愿再说下去。 “还以为妖凝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是吗?”碧妖凝轻轻抚摸着林筱柔后背上的柔顺发丝,柔声说道。 林筱柔猛的在碧妖凝白色衣袍上冲了一下鼻涕,抬头含泪带笑嗔道:“哼,妖凝大坏蛋,这么多天都不醒来,刚醒来就取笑柔儿。” 碧妖凝扶着林筱柔的双肩,也不在意她的动作,而是询问道,“呃?妖凝昏迷多少天了?” “五天了,那天你替涂高峰夫妇施法完毕,就突然倒下了,吓死柔了,后来还是冥儿赶到,将你抬回这里的。”林筱柔面带惧意,似乎对那天的事还很记忆尤新,抓住碧妖凝的衣襟不由加重了几分力度。 碧妖凝察觉到她的惧意,轻轻在她后背上拍动,眉头微皱:看来,率性将精血放出的后果已经现显出来了,以往在圣殿中还有三爷爷亲自调配的草药泡浴,如今出了圣地已经这么长时间,再加上消耗妖力替涂高峰叶紫蕊治疗,更是催动了他的虚弱,难怪能昏迷这么长时间。 他妖艳的眼眸透着一丝凝重,如今外面几界都已开始混乱起来,而他这个状况…… 想到这里,碧妖凝暗自叹息一声,随后凝视林筱柔,展颜一笑,“柔儿,妖凝帮你把小八找出来陪你玩,好不好?” “小八?” 林筱柔忽然面带笑意,猛的一用力,将碧妖凝压在身下,眼中的喜悦瞬间将她之前的惧意取代。 第三十六章 承欢 - 巫殇 - 沧月玉儿 小八,那个似龙非龙的小怪物,林筱柔当然记得它,虽然它经常望着她的眼神让她有些莫名的胆寒,不过都是几位爷爷身边的宠物,所以她也爱屋及乌的喜欢那只怪物了。 碧妖凝只是随意一说,没想到林筱柔反应这么大,他躺平身子,用右手支撑着脑袋望着伏在他身上的林筱柔,微微一笑,“柔儿,妖凝刚醒,你就欺负妖凝?你这幅表现,到底是高兴妖凝清醒过来,还是高兴妖凝将要把小八接出来陪你?” 林筱柔被碧妖凝那眼神看得有些不自然,她面容微红,挣扎一下想要从碧妖凝身上起来,可是却被碧妖凝用力环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弹,引得她大声惊呼一声。 “你想把冥离喊来吗?”碧妖凝妖艳的眼中透着一丝明了的笑,他一个翻身将林筱柔压在身上,细细体验女子那柔软而火热的娇躯,“我猜,这几日我昏迷不醒,冥离恐怕每日都过来查探一次吧?现在又正值午时,那么他有可能就在天阁下面,你这样叫,小心他一下冲进来……” “妖凝!!”林筱柔被碧妖凝压得有些娇喘连连,她定定望着碧妖凝的血红色眼眸,有些着迷,“人家冥儿还是个孩子,你别拿他开玩笑。” “孩子?我看,这里也就你才是个孩子。”碧妖凝失笑不已,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林筱柔的额前,语气充满无奈和溺爱。 静静感受女子那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唇上、脸上……终于,碧妖凝有些忍耐不住,低头用力唇住她的香唇,同时像是受了魔一般轻喃一声:“柔儿……!” 昏迷五天,他便梦了她五天,昔日在圣地里的种种,都一一在他的梦中回放一次,让他再次切身体会了一番。 原来,在那女子踏进圣地,看到那片他也喜欢的花海开始,再到娘亲喜爱的龙血树、还有那迎风而舞动的跳舞草,和小溪边那充满掠夺的强唇,他对那名叫齐若谷的女子,便开始有种让他莫名害怕的感觉,这种感觉他明明喜欢,可是他却害怕拥有,直到在圣殿居住前洗浴那一刻开始,他决定要随心而做…… 如今,一切都没有让他失望,老天很公平,让他失去一些,便得到一些。 被碧妖凝紧紧压在床榻上不能动弹的林筱柔开始挣扎起来,同时用手不停的推着他的肩,断断续续呻吟道:“妖……妖凝,快、放开我!” “不要……妖凝昏迷这几日天天梦到柔儿,妖凝想柔儿。”碧妖凝闷声拒绝,空闲的双手已经不安分的向林筱柔腰间伸去,将那根束缚衣袍的丝带给松开,露出里面光滑的肌肤。 林筱柔感觉到胸前的凉意,她羞涩的用力挣扎,“妖凝……别,别这样,你才醒来,身体还很虚弱,柔儿去替你找些吃的来。” “不要……柔儿,别动好么?”碧妖凝离开林筱柔那被他亲吻得有些红肿的唇,凝视着她,哀求道。 林筱柔痛恨自己为什么总忍受不了妖凝那种哀求和略微透着一丝忧伤的眼神,明明想拒绝,可是话出口去是让人羞愧不已的呻吟声,更像是在邀请他继续一般。 果然,碧妖凝面露喜色,原本苍白的脸孔此时哪还有半分虚弱,更多的是一种期待。 他见林筱柔不再挣扎,才轻轻吻上她的唇,用比刚才温柔一百倍的柔情细细品味着她的香甜,等林筱柔呼吸再次急促起来时,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香唇,缓缓向下移动,顺着林筱柔那光滑细嫩的肌肤一口一口吻了下来。 “妖……妖凝……”林筱柔呻吟着,柔声呼唤碧妖凝的名字。碧妖凝每亲吻她一块肌肤,她便颤抖一次,似乎身体里面,有千万只小虫在扭动,让她痒得难受至极。 她双手在不知不觉中,已攀上碧妖凝的双肩,紧紧抓住,“妖凝……好难受,柔儿好难受。” 林筱柔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她只知道她喜欢妖凝将印痕一个一个留在她的身上,而她的心却明确的表示着,她不满足。 碧妖凝似乎知晓她的心意,一直空闲的双手,分别移上她柔软的shuangfeng,来回轻柔着,而唇却是缓缓移至林筱柔的腰间。 “啊!!那里……好痒,妖凝。”林筱柔极度怕痒,她扭动着身子,企图躲开碧妖凝对她腰部的侵犯。 “柔儿……别动!”碧妖凝停顿一下,无奈的命令道。而双手却不停的在林筱柔胸前转动,引得林筱柔随着他的动作而轻声呻吟着。 “好难受……”林筱柔诚实的将身体的反应说出来,双手开始不安分的推阻碧妖凝的肩膀。 她想结束这种让她难以启齿的事情,明明心里很喜欢,可是她却不喜欢妖凝总是这样故意把她弄得很难受,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索取,所以只有拒绝。 碧妖凝似乎发现这一点,他伸手将林筱柔两只手握在左手,置放在她头上紧紧按住,不容她动弹半分,然后像惩罚她一般在她敏感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柔儿,我说过让你别动。” 双手失去自由的林筱柔只觉得身上的地方都快被妖凝唇遍了,才放开她的双手,重新伏在她身上。 “啊……妖凝!” 碧妖凝将左手对上林筱柔的右手,用右手对上林筱柔的左手,与她十指交替,借此控制她的自由,同时将一个灼热的物体抵在她的绝密处,引得她惊叫一声。 何时,妖凝已经将那一身白袍褪去,露出结实强健的身体,而让林筱柔羞涩不敢直视的下身,正紧紧贴在她的身上。 “柔儿……妖凝要进去了。”碧妖凝似乎怕像上次那样弄痛了她,所以在侵入之前,俯身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他也不等林筱柔回答,便挺直身躯,进入那只有他存在过的地方。 “啊……”林筱柔十指紧紧抓住碧妖凝,体以为会像上次那样疼痛不已的,可是让她意外的是,除去一种幸福的充实感和难以启齿的感觉,再没有那让她钻心的疼了,所以本来该痛呼出声的叫喊,却变成了诱人至极的呻吟声…… 林筱柔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这种感觉她无法言语,可是她在心中却喜爱上了这种感觉,真实,没有欺骗。 两人沦陷在这欢愉之中,都各自倾尽自己内心的真实感觉,去细细体验对方带给自己的美妙感觉。 望着承欢在自己身下的女子,碧妖凝心中升起一股想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的想法。 可是……他目光停留在女子左肩处那块棱形印记上,妖艳的眼眸蓦然闪过一丝痛苦和憎恨,他动作毫无来由的增强了许多,让林筱柔这个刚经人事的姑娘有些承受不住。 她开始挣扎,“妖……凝。” 她越挣扎,换来的结果是越激烈的回报,让她羞耻的是,明明想让妖凝停止,可是身体却不知羞耻的开始配合他的动作而一上一下…… 第三十七章 跟踪她的是谁?(1) - 巫殇 - 沧月玉儿 当林筱柔在温暖的阳光下醒来时,身旁的碧妖凝已不见了踪迹。 “妖凝……”她呼唤一声,本想从床榻上坐起的她,却突然全身无力的重新跌倒在床。 回想刚才两人的缠绵,林筱柔面带羞涩,伸手抚着自己的唇,似乎在回想妖凝带给她的美妙感觉。 她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阳光,静静等待碧妖凝回来。 失去记忆的林筱柔是幸福的,因为她得到了碧妖凝倾心而真诚的宠爱;同时,她也是悲哀的,她失去了她原有的记忆和目标,只为碧妖凝为生命的中心,她不敢想象若是离开妖凝,她该怎么办。 她神色有些惘然的伸手按住额头上那颗玉石,空白的脑海中再度响起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温和声音,正轻轻的唤着一个名字,“若谷……齐若谷。” 蓦地,她似受了刺激般从床上坐起,只因为额头处那块玉石,不知什么原因,既然发丝丝灼热感,疼得她惊呼一声。 可是让她奇怪的事,手刚离开那块玉石,那种灼热感便又瞬间消失。 不太确定原因的林筱柔,再次伸出右手,缓缓贴进额头处那块玉石――啊!! 果然不出她所料,手刚碰上那块玉石,刚才已经消失了的灼热感再次出现,将她烫得痛呼一声,这一次的感觉既然比刚才还要强烈几分。 林筱柔神色有些焦急的望了望门口,可是哪里有妖凝的影子。无奈之下,不愿在呆在房内的她,起身将衣裳穿戴整齐,踏门而出。 出了天阁来到城区,林筱柔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 青丘国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里面混居着形形色色的人们,形成了现今这个庞大的街道。 当初拉着冥儿闲逛的时候,他就曾说过,青丘国其实也分高低等的居住区,只是因为这里的**多身有绝技或者能力,这种高低区分的制度,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有一些自认为实力雄厚的人或妖,还有一些独行修真者,喜欢鹤立鸡群的居住在高等区,离天阁比较近的地方,而低等区便是那些有拖家带口的妖或人居住的地方。 林筱柔原来因为好奇拉着冥儿去过那所谓的低等区,其实与高等区别有什么不同,只是那里混区的人口更多、更杂、更乱而已。 行走在街道上,或许有人认出林筱柔便是冥儿身边那个白衣女子,都淡然的远远注视着她,但相同的是,他们眼中都有一丝好奇。 或许是因为今天林筱柔身边少了一位他们惧怕的人物――冥离。 谁让林筱柔和冥离每次逛街都是那么吸人注意。本来以冥离这种身份的人,能如此温柔的伴随在林筱柔身边就是一个疑问了,而且他还默认那女子对她的称谓,也默认那女子时常对他的举动,这怎能不让这些人轻易的记住林筱柔。 少了冥离的陪伴,又找不到碧妖凝的人,林筱柔走在漫漫人群上,突然有些难过,脚步不由也渐渐停了下来,茫然不知所措的望着前方,却不再前行。 坐在一间类似于茶馆的阁楼上,一个白衣男子正端着茶水静静品着其中的茶香,忽然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快看,那女人又来了。” “啊哈,是呢,不过这次少了冥大人陪伴,不知道她会去哪儿。”另外一个声音嘿嘿一笑,回应道。 或许是这两名男子的笑声实在有些猥琐,惹得坐在另外一间厢房里的白衣男子微微蹙起俊眉,放下手中的茶杯向窗外望去。 待看清那街道上茫然站立的女子,他的瞳孔蓦然收缩,一直淡漠无光的眼眸闪过一丝莫测的光――终于,被他找到了。 白衣男子唇边扬起一抹笑,他从怀中掏出一颗红色璀璨的晶石放在桌上,算作茶钱,然后出了厢门向楼下行去。 白衣男子一身白袍,显得他的容貌清秀俊雅,而他唇边的笑容,更让他平添了一份魅力,只是唯一不合调的,便是他那紧紧缠绕在左手臂上的小骷髅链锁。 仔细一看,这些骷髅都是缠绕在他那长长的黑发上的,形状像是一条粗壮的莽蛇,静静盘曲在他臂膀上。 林筱柔茫然站了一会,才叹着气继续向前方行去,并没有在意到,身后有一个白衣男子正缓缓跟随她的脚步,漫无目的的走着。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在这个地方,看来她除了妖凝和冥儿,真的什么都没有。 突然有些想念圣殿中的几位爷爷,也想念那两个一白一红两只小妖兽和小八…… 小八!! 林筱柔突然停顿下来,一直忧伤的眼神在这一刻才有些神采:小八,记得妖凝之前提过,要接小八出来陪她的,说不定妖凝现在就是回圣地了? 越想她越觉得有可能,再次挪步向前,只是速度却是快了几倍,几个瞬间便离刚才的地方很远远,连林筱柔自己都好奇她身上时不时产生的奇怪异像,只觉得这种身法,她似乎以前就会,随着她的意念而加快速度。 林筱柔突然加快速度,跟在她身后的白衣男子刚开始还以为她发现自己的跟踪,随后却是淡然一笑,用同等速度顺着林筱柔的方向掠去,让周围的人都开始感叹,这几天的青丘国陌生面孔越来越多,而冥大人的管辖却越来越松懈啊…… 林筱柔凭着记忆向当初出圣地时的方向奔去,只是越进入人口居多的低等住宅区,她的行动也越来越受限制。 无奈之下,她只得放弃那种能瞬间移动很远的身法,徒步行走。只是让她吃惊的事,她似乎走错了方向…… 前面越来越堵塞的人群证明了她的想法,许多人形成圈的坐在一起胡乱闲扯着,并不在意林筱柔和远处那白衣男子的到来。在他们眼中,这里就是家人的天堂,哪怕你和邻居在外面有天大的仇,来到青丘国,都必须安分的呆着,不然就离开青丘国永远不许再踏进一步。 对于他们一些迷恋凡人女子的妖来说,有了这种地方,正好是他们养家的绝佳地方,所以他们一点都不在意那些陌生人。 林筱柔停下脚步静静的望着前方,那里有几个孩子正在玩游戏,这些不是引起她注意的东西,让她微微凝眉的是,站在几名孩童不远处,还有一个大约五岁左右的男童,正羡慕而渴望的望着那些同龄孩童,却不敢上前加入其中。 这种情景…… 林筱柔突然觉得胸口有种窒息的感觉。 第三十八章 跟踪她的白衣俊男 - 巫殇 - 沧月玉儿 那些孩童玩了多久,旁边那个五岁男童便看了多久,一直不曾注意到林筱柔对他的关注,直到有个面容憔悴的妇女上前蹲在那男童身边,对他说了什么,他才愤然瞪了妇女一眼,转身奔跑离开。 林筱柔看着妇女受伤的眼神,有些难过,她静静站了一会,才绕过那些孩童,向那妇女走了过去。 妇女身穿一件素灰色的布衣,在这青丘国里,应该算是最差的布料了。头上还用了一条还算鲜艳的白布小蓝花的方巾,将所有头发都遮盖在方巾之下,整体看上去还算整洁,只是面容憔悴便显得有些苍老,而且从她露在衣袖外的手掌不难看出,她经常做一些粗陋沉重的活。 林筱柔跟随妇女的脚步向一条偏僻的过街走去,那里的建筑要比一路走来的建筑要差上许多,只是还算干净整齐,没有许多污秽。 那妇女像没有精神的走着,并不知晓身后有林筱柔跟随其后。只听她重重叹了一声气,便拐了一个弯,随后推开一个简陋院落的院门,踏了进去。 正当她要关门时,木门突然被一个白衣女子拉住,在白衣女子的额头上,她清晰的看到有一颗纯黑色的棱形玉石,妇女戒备的皱眉,“姑娘,你是谁?” “我……我是林筱柔,大嫂您好,我……我只是想进来坐坐,可以吗?”林筱柔支语一下,终是实话实说,然后诚恳的望着素衣妇女。 妇女戒备依旧不减,她用眼神示意林筱柔的身后,“那他又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林筱柔疑惑的回头,却见一个同是白衣的黑发男子正面带微笑的望着自己,不由蹙眉道,“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你跟着我干什么?” 她似怕妇女误会,连忙回头道:“大嫂,我不认识这个男……” 只是在她话还未说完,另外一个沉稳透着魔力的磁性男声响起,带着一丝哀怨,“柔儿,难不成只是斗了一个嘴,你就要生我几天的气不理我么?还跑到这里来打扰别人。” 林筱柔回过头瞪大双眼望着身后那白衣男子,眼中的愤怒似要将她焚烧干净,正当她想出声怒斥他时,身后响起开门的吱呀声,伴随着的是那妇女放松戒备的温柔声音,“原来是小两口闹别扭,算了算了,姑娘若不嫌弃小妇家中贫寒,就请进来小坐一会罢。” 小两口?闹别扭? 林筱柔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一个温暖的大手紧紧将她的右手握住,同时把她向院内里拖去,“人家大嫂都开门了,你又不进去,快点吧,柔儿。” 柔儿…… 林筱柔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同时用力甩开白衣男子的手,低声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白衣男子清澈明亮的眼睛对着林筱柔眨了眨,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然后将修长的食指放在唇边,轻声道,“嘘……小声点哟,我只是帮你打消那妇女的疑虑而已,你看,现在我们不是进来了吗?” 他说完微笑的顺着妇女向正厅走去,见林筱柔依然停留在原地不动,眼中的疑惑和怒火似要将他撕碎,脸上的笑意不由更浓,“喂,林筱柔,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林筱柔瞪了他一眼,正准备回话,那妇女已经推开正厅大门,向她喊道:“两位请进,家中贫寒,还请两位不要见外,随意坐,小妇去为两位准备茶水。” “我管你是谁,不许再叫我柔儿。”林筱柔瞪了白衣男子一眼,便不愿再理他,越过他踏进厅内。 果然如那妇女所说,家中贫寒。 林筱柔望着厅内简单寒酸的摆设,心中莫名的叹了一口气,进入厅内找了一张木椅坐下。 厅内除去一张木桌,和四张木椅,便只有厅正中央那里一张长柜桌比较引人注目,上面还摆放着一个灵牌位,旁边放着一个香灰坛和几个水果,便再无它物。 “你对那男孩感兴趣?” 不知何时,那白衣男子已经坐在林筱柔身边,挑眉问道。 林筱柔侧过身不愿看他,“你怎么还不走?我的事不要你管。” 白衣男子把玩着他左手臂上的小骷髅,手臂一挥动,便发出清脆的咯咯声响,“我为什么要走?我是来找儿时的伙伴的,人都未找到,我怎么能离开。” “那你找人就找人呗,为什么要跟在我身后?我又不认识你。”林筱柔看了看门外,见妇女还没有进来,才怒声说道。 “我叫叶羽,现在你不就认识了么。”白衣男子对着林筱柔展颜一笑,带着几分无赖。 林筱柔有些恼羞成怒,“我又没有问你的名字,干嘛告诉我,总之我不管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反正不许再喊我柔儿。” 她对那自称叶羽的白衣男子怒目而视,却发现他根本不在意的悠闲把玩左手臂上的小骷髅,不由气极,正要再说些什么,门外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咦?是那娃娃哦。”白衣男子看清来者,对林筱柔说道。 “我要你说吗?我又不是没有眼睛。”林筱柔白了他一眼,起身向院外走去。 刚出来,便看到那男童正对闷声不吭的瞪着林筱柔和叶羽,眼中的恨意和戒备根本就不该存在他这种年龄段,“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 在柴房忙碌的妇女似乎听到院落里的声音,连忙从柴房里跑了出来,“郎儿,不许无理!!” ――――碧妖凝靠于窗户旁边,静静的望着外面的天空,神色担忧。 “天主,已经查到了,柔儿姑娘应该去了低层区的范围,只是那里比较混乱,人群一般都比较多,很少有人在意陌生的去向,属下立即亲自前去查找,请天主放心。”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碧妖凝头也不回,血红色的眼眸透着一种焦虑的光,他摆了摆手,“高峰的伤势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他对追踪比较在行,把他也叫上吧,务必在天晚之前将柔儿带回来。” “是!”一个男童的声音应了一声,随即响起远去的脚步声。 室内只剩下碧妖凝一个人,他突然有些自责,为什么要在柔儿睡着了的时候离开,虽然只是一刻钟的时间,本准备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回来时她却不见了踪影…… 窗户旁边的白色玉石榻上,正睡着一只约手臂粗大的似龙非龙的怪物,它两条白须因为睡姿而拉歪在床上,满身布满鳞片,但那仰面朝上的肚皮,却光滑得像人的肌肤,没有一块鳞片。 第三十九章 心月国的叶素心 - 巫殇 - 沧月玉儿 林筱柔被那五岁男童眼中的眼神给震了震了,她更加惊讶于这男童到底经历了什么,在这童真的年龄段,竟然会有这让人好奇的反应。 冷漠、戒备、孤寂、憎恨……所有的一切,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孩童身上。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有什么资格?这是我的家,我不允许别人进来,谁让你放她们进来的?啊!”那男童对素灰妇女怒声喝道,指着林筱柔和白衣叶羽。 那素衣妇女神情有些尴尬,她向林筱柔和白衣男子挤出一抹微笑,然后才转头拉着男童的手向另外一间房走去,“郎儿,来者是客,难道娘教你的东西你都忘了吗?” 男童一把甩开妇女的手,嫌恶道:“不许叫我郎儿!还有,这里是我的家,是我的!!” 他说完回头瞪了林筱柔一眼,才转身快速跑向厅门旁边另外一扇门,推门而入,然后将门砰的一声关起,便再也没音。 “他……”林筱柔微微蹙眉,望着满脸忧伤的妇女,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到这一对母子,她脑海中总能浮出一个与此相差无已的情景,似乎以前,有谁对她说过这种故事。 只是无论如何努力,她都无法想起半分。 “唉……姑娘公子请进来坐下听小妇为你们解惑吧。”那妇女叹了一声,回厨房端了一茶杯,进了厅内。 林筱柔暗中瞪了一眼一直跟在她身旁自称叫叶羽的男子,然后随着素衣妇女进了厅内坐下。 “不知道两位可曾去过凡界,在那里有个名叫‘心月国’的小国家?”妇女为林筱柔和叶羽各斟上一杯茶水,然后坐在一旁开口问道。 两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个地方。 妇女似乎知道这个结果,她叹了一声,双目含泪,“没有了…原来连国家也没有了……最后的家也没有了啊。” “你……你别难过啊,我们很少在凡人界走动不知道这个地方很正常的。”林筱柔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妇女,吞吐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旁边的叶羽唇边含笑,惹得林筱柔对他怒目而视,他才收敛笑意道:“这好办啊,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回去?哪有那么容易,先不说从这里出去要行多远的路,就算有晶石直接从传送阵送回凡界,我也没有能力将郎儿带回心月国。”女子凄婉一笑,牵动眼中的泪花,从憔悴苍老的脸孔上滑过。 林筱柔仔细观看,觉得这女子相貌不算丑陋,即便身穿这种颜色的衣裳,也难阻挡她真正的美貌,只是因为长时间烦恼一些事,眉目间总有淡淡的哀伤,所以面容有些憔悴,“大嫂贵姓?在下林筱柔。” 突然右臂被人撞了撞,林筱柔侧头看去,却见叶羽满含哀怨的眼神正望着她,“你不为大嫂介绍介绍我么?” 林筱柔本想臭他一下,想到妇女在面前,也就算了,强忍心中不爽的怒意平静道:“他是叶羽,您叫他羽毛好了,我都是这样叫他的。” 女子被两人之间的眼神给逗笑,她抬袖抹去脸上的泪痕,展颜一笑,“叶素心,那孩子是我的孩儿,叫叶郎儿。” 她只把林筱柔和叶羽之间这种表情都归于两人还在绊嘴期,所以也不在意。只是两位主人公却是清楚得很这其中的秘密,林筱柔所有的眼神都是真切的,而叶羽却是始终将这一切漠视掉,用一幅可怜的表情回视林筱柔,那表情似乎真的是林筱柔的恋人一般。 林筱柔懒得理身边的叶羽,她微微凝眉,在心中默念:叶郎儿? 怎么会是这个姓,以她在凡界的那些记忆,可清楚的记得男孩儿一般都是随父姓,随母姓的根本就没有,可是这个男孩子却是姓叶,看来,这其中果然有隐情。 “叶大姐怎么会来青丘国的?”林筱柔端起茶杯,佯装不在意的问道。 叶素心此时已经恢复过来,她伸手将脸上的泪痕抹去,侧头整理了一下面容,才回头叹息一声:“其实,若不是因为郎儿他爹,小妇如今恐怕还在心月国做我的公主。” “叶郎儿他父亲是什么身份?”林筱柔追问道,同时在心中黯然轻叹,不知道这青丘国里,又有多少像叶素心这种无家可回的凡人。 叶羽似乎对这没有兴趣,他低头把玩着手上的小骷髅,轻摇着手臂让骷髅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咚咚声,像一串音符,飘荡在狭小的厅内。 叶素心可能在青丘国这种半妖半人的地方呆得时间长了,也不再像以往那样见到一个拥有动物肢体,而头却是人脸的怪物给吓得昏厥,所以对叶羽手臂上那奇怪的小骷髅,她一点也没被吓倒,相反还对叶羽能将这东西控制出好听的音符感到有些好奇,连林筱柔的问题,她也忘记回答。 “叶大姐?”林筱柔皱眉唤道,而叶素心却只是侧目望着叶羽,一脸痴迷,似乎沉静在叶羽手臂骷髅发出的咚咚声中。 声音不算好听,也不知道那骷髅是不是真的动物骷髅,还是别的物体制作的,一但相触碰,发出的声音便有一种空洞而悲凉的感觉,直指人心最软弱处,渐渐的,连林筱柔都开始有种迷失自己的感觉。 突然,一道幽蓝色的光瞬间将她自己包裹起来,同时将那声音隔在周声之外,思绪也再度回归自我。 林筱柔先是看了一眼满脸痴迷的叶素心,随即戒备的指着叶羽,“喂,你究竟是谁?快给我停下!!” 叶羽左手的动作并没有因为林筱柔的话而停下,他依然有规则的轻轻划动着,侧目望着林筱柔和她身上那道幽光,唇间那抹笑意越发浓烈,“柔儿,为什么要我停止,你没看出她这一刻很快乐很解脱吗?” “果然是妖术!”林筱柔紧皱眉头,伸手做刀切状,凌空向叶羽斩去,只一瞬间,那指尖上便腾的升起一道由灵力聚集而成的刀刃,从她挥动的速度和力道来看,这一攻击并不简单。 只是叶羽却不以为意,只是一个侧身,便轻易躲开林筱柔的攻击,同时轻笑,“柔儿,这女子心里的压力我不相信你会不懂,难道让她忘记这一切,不是最好的办法么?” 林筱柔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身上突然有潜发不尽的灵力,她看了一眼双眼都已失去焦点的叶素心,心中的怒意更盛,双手结成一个奇怪的手印,同时催用脑海里潜在的术法向叶羽攻去,“即使再累再苦,那也是属于她的记忆,凭什么要你去介入,这世上,每个生命都有它存在的价值,没有谁有权力去抹去别人的记忆!” 连咒语都不需要启用,一道道凛冽的劲风便无风自起,形成数十道细小密集的风刃向叶羽飞射而去,手法强劲干练,似乎对这种术法了解很透。 “哦?你是真的想保存她的记忆,还是只是单纯的想了解这女子的故事?”叶羽身形灵活的从椅上跃起,连连向后退去,躲闪着那些风刃,也不好奇林筱柔这凡人女子怎么会这些术法。 第四十章 莫名其妙的叶羽 - 巫殇 - 沧月玉儿 林筱柔将叶羽逼到院落内的同时,也顺利的将他的动作给打断,那空灵似有蛊惑般的骷髅声音,终于停止响动。 失去这声音的一瞬间,林筱柔身上的幽蓝色光盾也渐渐消失,她侧头望去,见叶素心眼中的神采终于回归,逐渐变得有神。 “叶姑娘,你们……怎么了?”叶素心感觉到林筱柔和外面那白衣叶羽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气氛,有些疑惑的唤道。 听到叶素心喊她的名字,林筱柔松了一口气,至少那叶羽并没有真正将叶素心的记忆吸去。 她两步跨出厅门来到空荡的院落内,与叶羽对视,“我不管你究竟是谁,也不管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跟着我,但现在,请你离开这里。” “叶筱柔,你拼死保护别人的记忆,可是你自己的呢?你为什么不在意?”叶羽唇边的笑意终于敛起,静静望着林筱柔,他的左臂此时静静垂于左侧,上面的骷髅也像白色的玉珠般,整齐的挂在上面,与黑色的头发相衬映,有一种妖魔的魅。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筱柔眉间的疑惑和戒备更盛,她望着叶羽沉声询问。 叶素心站在厅门口,望着院落两人,又有些不知所措,“你们……你们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么?两个人能走到一起已经那么不易,别为了一些小事争吵,免得日后后悔莫及啊。” 敢情到现在,她都将林筱柔和叶羽当成吵嘴的恋人了。 “你们有什么事出去吵,别在呆在我的家里了,会吵着我父亲的。” 突然一个沉静的男童声响起,带着一丝嫌恶和戒备。 “郎儿!”叶素心连忙向男童走去,想要将他拥在怀里,却被他连退了两步躲开,只得讪讪一笑,“郎儿,你还是回房休息吧,别在外面呆着。” 男童皱眉瞪了她一眼,又侧头望着林筱柔和叶羽,“凭什么让我进去?这里是我的家,我有权力让他们离开……” 啊…… 突然一声尖锐的惊声在院落响起,林筱柔蓦然回头,却见那五岁男童此时正木然的瞪着一双眼看着前方,而身体却动弹不得,而叶羽也不知何时到了那男童身后。 “你对我郎儿做了什么!”叶素心面带惊恐,颤抖着双手抚摸那男童的面孔,对叶羽喝道。 “别担心,在小只是让他静一静而只已,这娃娃应该受了什么刺激吧,对谁都这幅模样吗?”叶羽一个飞身便掠回林筱柔身边,也不怕她在这个时间对他不利。 林筱柔从一开始对叶羽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又暧昧装熟悉的喊她柔儿感到很不满,而且刚才那个小试探也没能把他怎么样,林筱柔在心中更加警惕于这叶羽的身份了。 她上前几步查探那男童的状况,发现他脉搏一切正常,才略微放心的对叶素心点了点头,“叶大姐不用担心,郎儿只是被他定了身而已,不碍事的,我们将他扶回房去休息吧。” “就这样?郎儿不会有什么不适吧?”叶素心眼底有些戒备的望着叶羽,有太相信林筱柔的话。 林筱柔有些无奈,她回头瞪着叶羽这个罪魁祸首,“还不快过来,帮郎儿解了定身术。” 叶羽摇了摇头,“不行,他一点都不乖,这么小个娃娃说话却这么难听。” “这……唉,还是请叶公子将郎儿的定身术解开吧,之后小妇再慢慢解释他这古怪性子的由来。”那叶素心面露难色,自己的孩儿,她当然了解,知道叶羽说的都是真话,不由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说道。 “还不过来?”林筱柔皱眉望着叶羽,似乎决定,只要他不答应,就再开打。 叶羽轻轻一笑,缓步上前,“果然是个没事可做的人。” 说的话寓意深指。 他靠近那叶郎儿,伸手在他脖颈靠耳朵后的位置点了点,然后瞬间退至林筱柔身后,笑而不语,模样高深莫测得让林筱柔心生几丝疑惑之外,还有一丝好奇。 “都怪你,放这么两个怪人进来!你当真那么希望我死么,难道我死了你就解脱了?” 到底还只是个五岁大的孩子,无法对林筱柔和叶羽这两个实力高深的陌生人怎么样,便将一切源头指向自己的母亲――叶素心。 “回屋去,郎儿!”叶素心似乎也羞愧于自己的孩儿在别人面前做出此等有失礼仪的事,她眉头紧皱,拉起叶郎儿的手便向一扇简陋的木门走去,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态度。 叶郎儿吸了两口鼻子,回头用满含恨意的眼睛瞪着林筱柔身旁的叶羽,才转身回了屋内。 “唉,至从夫君走后,郎儿便一直这个样子。”叶素心忧愁的轻叹一声,缓缓说道。 “郎儿的爹,是妖还是人?”林筱柔脑海中还闪烁着男童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半响才出声询问。 “他是人,是一个修真者。”叶素心转身向厅里走去,来到刚才的位置坐下,“我们是在心月国相识的,那时候我还是公主,而他只是一位游历凡界的一名散修。” “他居然是修真者,那么现在他去哪了?”林筱柔也坐下,轻声询问,似怕惊起叶素心不好的回忆。 “那个该不会是他吧……”跟随林筱柔进来的叶羽突然伸手指着厅内另外一张高柜上的灵牌,忽略掉叶素心脸上一闪而过的怒意,道。 “叶羽,你能不能安分点,不然就请离开这里。”林筱柔起身一把将他那只指着灵牌位的手给拉下,正想抽回手,却发现手腕被男子握得紧紧的,不由气极,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叶羽用力拉向座位。 “好,我听柔儿的,乖乖的不动。”叶羽在桌下死死拉住林筱柔的手,然后侧头目不转睛望着她。 被陌生男子握手,还被他如此暧昧的盯着看,任林筱柔多气恼,此时也不由红晕布满整个脸颊,她不好在叶素心面前表露出来,只得咬紧牙关轻声道:“叶羽,你最好放规矩点。” 叶素心对于叶羽这一举动虽心有不悦,但作为一个从小就受到礼仪教德的凡人女子来说,她做得很好。 她只是呼了一口气,轻言,“夫君在郎儿四岁时突然离开了,连去向都未告知便离开,留下小妇与郎儿独自生活在这青丘国内。” “四岁?那郎儿现在几岁?”林筱柔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何处,但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它。 “郎儿一年前四岁,到今时已经过了五岁生辰。”叶素心不明白林筱柔问这个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让两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进了屋内,还向他们说起了自己不愿回忆的过去。 一年前…… 林筱柔低头努力回忆着,一年前,这个时间在她身上绝对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可是她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叶筱柔,你拼死保护别人的记忆,可是你自己的呢?你为什么不在意?” 突然,她脑海中闪过这句话,她蓦然抬头望着一直拉着她手不放的叶羽,心中升起无数问题想要询问他。 妖凝瞒着她,冥儿也瞒着她,但她知道,这个事情她最终还是会想起来的。更让她好奇的是,连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子,似乎也知道些什么,这不由让她更加疑惑。 似乎觉察到叶筱柔的侧目,叶羽侧头与她对视一眼,眼底的笑意是林筱柔理解不了的柔情。 叶素心并不知道两人暗底里有着怎样复杂的关系,她只是沉静在属于她的回忆当中,“自从夫君离开之后,郎儿才变成这幅模样,他以前很乖的,可是现在不但变得孤癖起来,还总喜欢这样吵闹,不然就不允许别人进这个家门,搞得现在外面那些孩子都不愿意和他玩,将他隔离开了。” 林筱柔回过神,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怪那群孩子玩得那么兴起,他却独自一人在旁边看着,也不加入。” 叶素心似想到郎儿的变化,声音开始有些哽咽,“郎儿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对小妇很有礼,可是……如今他离开已足足一年,我却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没有他,在这个地方小妇与郎儿无依无靠,连生存都是问题,如今也只能帮邻友做点琐事来养家糊口。” 林筱柔见叶素心身体因哭泣而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心有不忍,但她身上又没值钱物品,又没权,只得寻思着回去找妖凝再想办法,便起身告辞,“叶大嫂,筱柔还有事,就先告辞,等过两天,我会再回来的。” 她纯真得有些木纳,并不知道怎么安慰叶素心,所以只是礼貌性的伸手拍了拍叶素心不停抖动的肩,转身拉着叶羽离开。 出了院门,林筱柔才回头瞪着叶羽,“你脸皮可真厚,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在我后面?手,放开!” 她蹙着秀眉用力甩了甩手,带动叶羽的左手一起摆动,引起那些骷髅发出一串咚咚声响。 “你是巫界的人。”叶羽的声音似透着一种蛊惑,悠然的说道。 林筱柔蓦然抬头,死死盯着叶羽的双眸,“你……究竟是谁!!” 第四十一章 噬魂链是何物? - 巫殇 - 沧月玉儿 妖凝知道她以往的身份,冥儿也知道,就连那个恨极了她的涂高峰夫妇也知道她是巫界中人,如今,又多了一个陌生男子对她说:你是巫界中人。 巫界,她从涂高峰夫妻两人对其那刻骨铭心的恨意中知道,这个巫界恐怕不是什么好地方,她极不愿相信自己是这个地方的人,可是望着叶羽那笃定的模样,又一次用事实证明,她的确就是巫界人士。 “你究竟是谁?”林筱柔见叶羽不回答,再次开口沉声问道,同时提高警惕,戒备的望着他。 “叶羽。”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俊俏的脸孔上透着一种阳光气息,他似无规律的摇动着左臂,一步一步向正街上行去,“不是告诉过你么,我叫叶羽。” “站住!”林筱柔蹙眉,上前两步挡在叶羽面前,“刚才在叶素心那里,你也听到了,一年前青丘国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你知不知道?” 她仰着头望着叶羽,双臂张开。 叶羽停止摇动左手臂上的小骷髅,静静的望着林筱柔那得不到满意回答誓不罢休的模样,有些忍受不住的轻笑出声,突然,他上前一步,将手环在林筱柔的腰间,将她用力拥着贴在自己的身体上,“难道你不知道,你这姿势会让我误以为你是在邀请我拥抱你吗?” “啊!无耻!”林筱柔像被蛇咬了一口,反应过激的挣开叶羽轻浮的拥抱向后连连退了几步,才对他怒目而视,“叶羽,我不管你是谁,总之你不许再跟着我了。” 她脸上因叶羽刚才那突然的动作而泛起两团羞涩的红晕,瞪着一双美丽明亮的眼睛,可爱无比。 叶羽也不在意他随意一个动作便将林筱柔逗得满脸通红,只是在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你到底是要我回答你的问题呢,还是要我现在立刻消失在你面前呢?” 林筱柔被他这问题给问得愣了愣,她在心中决择一番,最终还是皱着秀眉摇了摇头:“什么问题不需要你回答了,你现在立刻在我面前消失。”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叶羽并没有离开,反而盯着林筱柔额前那颗黑色玉石,说道。 原来如此! 林筱柔眼底闪过一抹嘲弄,她脸上的羞涩此时已经消逝,换之的是一种漠然,“我的问题你不回答,凭什么要我回答你的问题。” 她越过叶羽,大步向正街走去。 天已经临近傍晚,也不知道妖凝回来了没有,她得赶快回天阁,免得妖凝担心了。 “不如我们交换如何?”叶羽紧随她身旁,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向林筱柔笑言,“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就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这样很公平。” “不要,我没兴趣。”林筱柔想也没想便出口拒绝。 周围的人们并没有因为临近傍晚便回家,依旧在热闹繁盛的街上行走,街边那些商铺此时也开始纷纷点起灯盏,以此来照亮整个街道。相比之下,低等住宅区要比高等住宅区要热闹许多了。 “急着回去见碧妖凝呢,还是见巫落卿呢?” 叶羽满意的看着林筱柔的身形停顿下来,上前低头望着她,用充满蛊惑的声音轻缓说道:“柔儿姑娘,你是不是很好奇巫落卿是谁?” “他……是谁,我凭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好奇,无聊。”林筱柔神色闪避,她侧头不愿直视叶羽那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眸,淡漠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叶羽?你想要什么直说好吗,别这样拐弯抹角的。” 叶羽收敛笑容,静静的望着面前这个看似坚强,将自己包裹得如同刺猬一样的林筱柔,明亮的眼中闪过一丝莫测深邃的光,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便恢复之前那幅阳光无害的模样,“一换一,我只想知道,你额前这个东西,是谁送给你的?” “不知道。”林筱柔回视着他,清澈的眼眸没有一丝躲闪,“就连属于它的主人的我,都想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是谁送的,没想到你你这个陌生人,也这么在意。” 她戒备的神色依然不减,反而有所增加,“一换一,我已经回答你一个了,你也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吧,只要是叶某知道的,定会实话相告。”叶羽似乎知道林筱柔这个回答,也不在意,笑着对林筱柔回道。 妖凝时常温柔的唤她谷儿,她自己经常听到一个陌生而熟悉的男子声音在脑海中想法,还有一年前发生过与她隐隐有关的事情到底是什么,这些她都想知道,只是话出了口,却是连她自己都有些诧异,“我,究竟是谁?” 叶羽似乎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凝眉沉思一下,才笑颜道:“齐若谷,你就是齐若谷。” “那齐若谷又是谁?”林筱柔连忙追问。 只是叶羽似乎并不想回答,他摇了摇头轻笑,“一换一,我已经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了,后面的问题你得交换。” 林筱柔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奈的感觉,这种感觉渐渐化为憋屈的怒火,似要将她焚烧,终于忍耐不住扬声怒喝,“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在我身上寻找什么答案?” 周围的人们被她这突然的一喝给镇得愣住,回过神的人们已经将目光转移到站在人群中央的林筱柔,还有她身边的白衣男子叶羽。 “是她,那个经常跟随在冥大人身旁的女子,她怎么会来这里。” “冥大人这些时间忙得连影子都不见,没人陪她,她便自己出来寻乐了罢,只是她旁边那个男子是谁,好像不是青丘国里的人物。” “不止是那男子,就连那女子,也只是近期出现在青丘国里的,以前根本就没见过。” “是啊是啊……” “你们快看那男子左手臂上的东西!!” “是噬魂链!!” …… 周围渐渐响起一片猜疑声,同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警惕起来,而且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便是林筱柔身旁的白衣男子――叶羽。 林筱柔顺着人群的目光看了看叶羽左臂上那一串由未知小动物骷髅头做成的链条,蹙眉询问他,“噬魂链是什么东西?” 叶羽丝毫不在意周围的气氛正因为他而逐渐改变,他只是在以为意的在林筱柔面前晃了晃左臂,“噬魂链是能吸取别人灵魂的法宝。” “就这样?”林筱柔愣了愣,旋即不悦的闷声道,“你还不如不回答。” “我已经回答你了,是你自己太笨没明白。一换一,你欠我一个问题哦。”叶羽望着林筱柔狡黠一笑。 无赖! 林筱柔在心中白了他一眼,只是神情开始凝重起来。 第四十二章 魔界中人——叶羽 - 巫殇 - 沧月玉儿 街道上的人,但凡那些修为低或者手无寸铁的凡人,都早已回了自己家中,不敢出来,只剩一些修为高或者性子好强喜热闹者在一旁观看,他们似乎都知道那‘噬魂链’的真正含意和出处,唯独林筱柔不知道。 她叹了一口气,不愿在同叶羽继续纠缠不清,她挪步快速向天阁方向走去,期望妖凝已经回来,最好把小八也已带回。 不过也不知道妖凝这次突然回圣地,有没有回去查探小白和小红的踪影呢。 林筱柔下定决定不愿去纠结叶羽这个奇怪陌生人的事,便当真不再管他,连头也不回,依着来时的路向天阁飞奔而去。 叶羽望着林筱柔渐渐远去的背影,唇边洋溢着一种了然的笑意,他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也不向林筱柔追去,反而回身看了看周围戒备望着他的人们,笑而不语。 “他是魔界中人!!魔界复苏了!”有一个男子突然出言,他身体是人身,脸也是人脸,可是唯一不和谐的,恐怕就是他那双毛茸茸的手掌了。 一人说话,众人都哗然起来。 他们这里的妖虽然妖龄大多只有几百年,上千年的是极少数,可是他们居住在这里,不代表就不了解各界之间发生过的事了。 魔界在他们的印象里,是没有多少概念的,但是只那些经历过两千年前几界混乱大战,幸存下来的老妖物们,才知道那个看似没落、人气萧条的的魔界究竟有多让人恐怖。 叶羽眯眼一笑,望着那个双手毛茸茸的妖男,“看来,你知道的蛮多。” 他缓缓向妖男行去,话峰一转,“就是不知道这位朋友,有没有亲身体验过噬魂链的滋味?如今有这机会,您还是试试吧。” 说完腾空一跃,纵身向那多嘴的妖男飞射过去,身体似乎完全脱离了牵力,像一只能自行控制速度和方的小鸟。 妖男虽然面露难色,但他对魔界了解到的东西终究还是太少,所以对魔界的惧意很低,可以说几乎没有,如今叶羽独自一人身处他们众多妖人当中,他更加低气十足,低声嘶吼一声,身体便化为一只花斑纹的黑豹,身形约有四米,高也足足有两米,一双棕色的双眸紧紧盯着向它逼近的叶羽。 嗷呜!! 一声震耳欲聋的野兽吼叫那黑豹嘴里传出,它身形瞬间向街道后方奔去,同时左右换位,以此来摆脱叶羽追击不停的身影。 它化为体尊,身型太过巨大,而街道实在在狭小,而且还有许多妖人和凡人居住在那里,他唯有寻找一个宽敞的地方才行。 在它的印象中,后街有一个宽大的青石广场,正是适合它的地域。 想到有人在青丘国里挑衅,那只奔跑速度像电一般的豹,眼底闪过一丝兴奋:青丘国平安是平安,可是太过规矩,连切磋都从不允许有人在城中使用,他们有多少是野性十足的妖,为了一些解决不了的事,而入居住在此,虽然保证了他们的平安,但却剥夺了他们野性撕杀的本性。 如今叶羽率先挑衅于它,它如何不能兴奋…… 林筱柔的身形蓦然停顿下来,她秀眉紧皱,回头望着原来的方向:那里,怎么会有野兽的嘶吼声?叶羽呢,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筹措半响,林筱柔才狠狠咬了咬红唇,返身向那嘶吼声奔去。 ------“天主,已经发现柔儿姑娘了,在低等住宅区东巷道,那里有妖人妖化了,正同一个白衣男子追逐,方向是东巷尾处一个广场。” 一个白衣男童恭敬的半低着头,向座上一名白发男子说道。 只见那白发男子听完话之后,微微皱眉询问,“广场,是那个为了十年一次商会而建筑的广场么?” “是。” “柔儿怎么会去那里……”白发男子自喃着,随后向白衣男童挥了挥手,“去让那个妖人停止攻击,他不是那个白衣人的对手,不必lang费时间和生命。” “天主,您不过去将柔儿姑娘接回来吗?”冥离有些奇怪天主的反应,想了一下还是出声询问。 天主正是碧妖凝,他凝眉望着站在厅内的冥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正是没有表情,才标示他心中混乱不定的内心,他将眼睑瞌起,闭目沉思,过了好一会才拂袖起身,“你留下,我一个人前去便可。” 说完身影快速消失在冥离眼中。 第四十三章 叶羽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一只高大的黑豹敏捷的奔跑在宽敞的街道上,一路奔去,街上那些看热闹的人们都已纷纷退向一旁,替那只黑豹让出一条路来。 跟在黑豹身后紧追不舍的,是一个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他模样的白色身影。白色身影奔驰在高大的黑豹身后,随着动作越快,从他身上便发出一串串空洞而单调的音符,被一些修为低的妖和那些凡人听去,很快就有一种失神无主感觉,待声音远去了,他们才恍然回神,对于刚才的失态他们纷纷感到恐惧,因为听了这咚咚声,他们的灵魂就像出鞘了般,不再能控制自己身心。 噬魂链,这就是它的能力!轻易夺去被害人的灵魂,却让他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除非噬魂链的主人自愿放弃那些被害者的灵魂,那噬魂链的声音便会随着他的意愿而消失。 叶羽此时这幅模样,怎么看都只是想在青丘国将事情闹大而已,他似乎在刻意寻找着谁,故意将自己暴露在青丘国众将士的眼中。 黑豹突然停止奔跑,瞬间回身眦着牙望着身后的白衣叶羽,长长怒吼一声,“嗷……” 叶羽见那头野兽不再奔跑,也瞬间停了下来,抬头望着那足足有两米高的黑豹,露齿一笑,“没想到一路听着噬魂链的声音,你还能保持清醒坚持到现在,还算不错了。” 黑豹化为原形,不管是智力还野性,都比平时人的模样要高上几倍,他也不说话,只是收紧身体,戒备的盯着叶羽,吞吐着气息。 “既然都露脸了,而且你们不少人都听过这玩意儿,但我想你们应该没有体验过吧,今天就拿你开刀,给我收了吧,如何?”叶羽把玩着左臂上的小骷髅头,悠闲自得的模样,丝毫不在意广场内渐渐聚集的人们。 “人家又没惹你,你干嘛要收它?”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个愤怒的女子声音,只是由于周围人群太多,让人一下发现不了她。 林筱柔被人挤得有些头晕,她挣扎着说出这句话,便努力冲破人群屏障向广场正中央行去。 听得声音,不只是群人在寻找声音来源,白衣叶羽同样在寻找,他耳力出众,在如此混乱喧嚣的地方,也一下找出林筱柔的所在地。 他唇边带笑,静静的望着林筱柔弱小的身躯一点一点向他靠近。 终于,林筱柔大呼一口气,伸手抹去脸上的汗水,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望着叶羽,“我不管你是哪里的人,这里是妖凝的地方,不允许你做出伤害这里人们的事。” “我没有伤害他们啊,我只是让他们休息一下,活在这世上太累,不如早早离开。”叶羽回身与林筱柔对目而视,毫不在意的将后背暴露在黑豹面前。 林筱柔哼一声,上前两步靠近叶羽,“早就知道你不安心,人家活得好好的,你有什么资格去收别人。刚才在叶素心那里我就发现你不太对劲,原来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叶羽轻笑一声,左右围顾一番,那眼神似乎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当成死人般,漠然轻蔑,“叶某从未说过叶某是好人,柔儿姑娘是不是太善良了呢。” 他伸手指着林筱柔后面那些面露凶光的男人们,又指了指他身后那只化为原形了的黑豹,轻嘲一笑,“那柔儿姑娘认为,这些人都是好人么?他们能修成如今这种修为,从一只低等兽变成一只智商超过人类的妖兽,难道柔儿姑娘都觉得他们是吃素长大的么?” “这……”林筱柔微微蹙眉,她咬了咬下唇,旋即又道:“不管怎么样,他们现在没有害人了,不是么。” 呵…叶羽摇了摇头,轻蔑一笑,“看来,还是碧妖凝将你保护得太好了罢,如此的话,作为巫界圣女的你――齐若谷,又有什么资格在此说道叶某呢?” “你是骗子,我才不相信你,我不是什么齐若谷,我是林筱柔!!”林筱柔用力摇了摇头,瞪着白衣叶羽说道。 齐若谷?对于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林算筱柔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惧意,让她开始逃避。 如果真如叶羽所说,那她这个巫界圣女,是不是也是杀人如麻的大坏蛋? 叶羽轻叹一声,明媚的眼眸泛起一抹怜悯和悲哀,“如此对比,叶某倒还觉得巫落卿这家伙虽然让人讨厌,但他更真实,至少比这狐狸要真实得多。” “狐狸?你是说妖凝么?你们认识?”林筱柔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还没等叶羽回话,一声轰隆声便在她耳边响起。 声音消逝之后,出现在林筱柔面前的,是一个宽大的深坑,而原处的叶羽却消失不见。 黑豹望着林筱柔,突然眦牙一笑,似乎在得意自己将叶羽消灭掉了。 “你这只臭狗,没看到我正和他说话么,打什么打,我让妖凝把你煮了吃了!”林筱柔怒极,她四处张望,却连叶羽的一根毛发都没发现。 黑豹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神色先是凛,正欲考虑要不要将面前这个女人吃掉时,一种让他熟悉而惧怕的气息瞬间出现在场内,让他不自觉的低鸣了一声,身形也渐渐缩小,恢复原来的人形模样,除去那一双毛茸茸的手。 “叶羽!叶羽!”林筱柔未发现黑豹的异样,她绕过那个大坑,在宽敞的人群包围圈里寻找叶羽的身影。 其实除去他唇边那抹若有若无的笑,还有他偶尔望着她时,眼里闪过的了然和悲怜,林筱柔是不会讨厌他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他眼里那种神情,内心便透着一丝恐惧,无形中她想要离这男子远远的,不为别的,她开始不想了解自己的以往了。 好奇心过了,她便开始考虑后果,如果说她知道了一切真相,就会失去很多东西,那她宁愿不要记起所有,永远保持这幅模样,与妖凝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喊了多声,都未见叶羽的影子,林筱柔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柔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林筱柔身后响起,带着一股她熟悉而迷恋的气息。 第四十四章 老朋友 - 巫殇 - 沧月玉儿 听到来者的声音,林筱柔有些欣喜,她蓦然回头,欢呼一声,“妖凝!” 果然,在站她身后静静凝视她的,正是一身白衣、满头白发的碧妖凝。 “才出去一下,回天阁你就不在了,怎么能自己跑出来呢,你不知道妖凝有多担心你。”碧妖凝佯装怒意,收敛起笑容扭头不愿看林筱柔。 “你不是去接小八吗,怎么不见它?”林筱柔知晓他的脾气,也明白妖凝只是在装怒而已,歪着身子向碧妖凝身后望去。 碧妖凝无奈的轻叹一声,“小八在天阁,这次回去小白和小红也找到了,不然你先回天阁吧。” “真的?小白和小红也回来了?”林筱柔像孩子般展颜一笑,上前拥住碧妖凝,完全将两人身处的环境忘记得一干二净。 啪啪…… 几声清脆的掌声在块内响起,林筱柔蓦然回头,“叶羽?” “嘿,没想到柔儿姑娘居然这么在意叶某。”一个白色身影像鬼魅般从林筱柔上空划过,旋即稳稳住在那个大坑旁边,微笑的看着林筱柔,和她身后的碧妖凝。 至叶羽站在碧妖凝面前之后,他一直收敛的气息瞬间释放出来,冲击着人群外那些不怕死好热闹的看事者。 九尾天狐!! 碧妖凝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是林筱柔从未感受过的,而且还是如此强烈,或许是因为与碧妖凝相处时间长了,她虽然能感觉到妖凝这股气息与以往的不同,但她并没有像那些妖人一样,从内心深处升起一种莫名的惧意,她只是有些好奇妖凝对待那个叶羽的反应。 “是你……”过了许多,当若大的广场中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碧妖凝才淡淡开口,同时将林筱柔护在身后,冷冷的看着叶羽。 叶羽察觉到碧妖凝这个微乎其微的动作,了然一笑,挪步在场中回来晃动,显得有些无聊,“怎么,这就是你对老朋友见面之后的反应?比巫落卿那家伙还要冷漠呢……” “你来干什么!”碧妖凝打断他的话,冷声问道。 林筱柔感觉到妖凝此时的异样,知晓面前这男子不简单,所以只是乖顺的躲在妖凝身后,静静的观察着叶羽。 “我来干什么?我来找你这老朋友啊,两千年前我可差一点就死了呢,难道你就不觉得可惜么。”叶羽微笑着侧头把玩自己左臂上的骷髅链,随意说道。 碧妖凝目光蓦然紧缩,只一下便恢复,他轻嘲一笑,“魔君那老家伙死了么,怎么会把这东西传给你。” “啧啧,魔君命大着呢,死不了,不过倒是你呢……”他望着碧妖凝那满头白发,眼底满是怜惜,“为了那弃你而去的女人,你居然一夜白发,果然情深呢。”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碧妖凝出言打断叶羽的话,冷然瞪着叶羽。他那血红色的双眼在此刻显得异常妖娆血红,似乎见到了他意想不到的人,而因此产生的反应。 “妖凝,你们认识吗?”林筱柔弱弱的声音响起,稍稍平息了碧妖凝眼底的戾气。 叶羽唇边泛起一抹笑意,抢在碧妖凝之前说道:“看来老狐狸没和柔儿姑娘说起过叶某呢,我们不止是老朋友,还是老对手哦……” 老朋友? 林筱柔蹙眉望着碧妖凝,期望他能给她一个回答。 第四十五章 碧妖凝赶到 - 巫殇 - 沧月玉儿 碧妖凝回眸望着林筱柔,看着她那信任的目光中透着依恋,他心中升起一种暖暖的感觉,他温柔一笑,“柔儿相信妖凝吗?” 虽然不明白妖凝说这话的意思,但林筱柔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就行,以后有空妖凝再告诉你吧,现在你先回去好吗?”碧妖凝轻轻抚摸着林筱柔的头,柔声说道。 “为何要她离开?难道叶某就这么让人讨厌么,再怎样咱们也是相识了两千年的老朋友了嘛,别分这么清啊。”叶羽笑着把玩手臂上的骷髅,出言道。 他忽然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我只是好奇,这巫落卿身边的女人,怎么会跑到你这里来,还同你这么亲热。” “叶羽!!”碧妖凝冷声打断他的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林筱柔,见她紧皱秀眉,知道她对这句话已经上心了,回眸凛冽注视着白衣叶羽,“你别逼我将你赶出青丘国,上次那些魔人小喽罗,在我青丘国内游荡数日,本想将他们一一斩杀,但看在他们没有闹事的份上,我最后还是让下人放他们离开青丘国界内,如今你独自一人前来,难道当真认为我青丘国无能人,不能将你赶出去么。” “别啊,叶某只是喜好开玩笑而已嘛,能大难不死,叶某可是异常珍惜如今的日子呢,唯一遗憾的是,叶某无法像狐狸你一样,有一个心爱的女子在身边陪伴,事事都无趣得紧。”叶羽越过碧妖凝,看着林筱柔惋惜的摇了摇头,而脸上却是若有所思、意有所指的笑意。 “妖凝,他到底是谁?”林筱柔终于忍耐不住,指着叶羽询问。 她嘟着嘴,似乎还在想着之前他对叶素心使用妖法而感到不平,而且……而且他还一直拉着她的手!! 想起来,她就浑身不自在,细嫩的脸孔也泛起一抹红晕――可恶的叶羽!! 碧妖凝将她这反应尽收眼底,血红色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望着对面的白衣叶羽也不由凛冽了几分,他呼了一口气,拉着林筱柔的手温柔道,“他嘛,他是以前一个该死而没死成的人,如今活了,就来找妖凝复仇了。” “叶某可没说是来复仇的啊,叶某一介小人,哪有资格来找天狐大人您复仇,当年的事又怪不上你,而且叶某此次来青丘国,只是单纯的想找你叙旧而已。”叶羽满脸微笑,缓缓向林筱柔靠近。 碧妖凝将林筱柔拥在身后,转身向天阁方向行去,“这次你们魔界弄这么大动静现身,究竟想做什么?妖界、修真界,两界各门派各妖族里,死去的人足有上千之多,难道这就是你们魔君报复的手段?” 林筱柔边走边回头望着叶羽,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不由向他皱了个眉头,随后向拉了拉碧妖凝的衣袖,“妖凝,你要带他去天阁吗?” “柔儿不用担心,他不会对妖凝怎么样的,我们回去吧,小八带着小白小红还在天阁等我们呢。”碧妖凝拉着林筱柔的手缓缓向前。 宽敞的广场外围,还有一些好事者正远远观望,见到天主和那白衣男子并没有如他们所愿打起来,都不由有些失望,惋惜的叹息着各自散了去。 林筱柔这才放松一些,只是想着叶羽左手臂上那些诡异的骷髅发出的声响,她还是有些担忧,“妖凝,他那个东西能让人陷入昏迷,而且还能将别人的记忆抹去……好可怕。” 碧妖凝拉着林筱柔的手缓步向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叶羽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缠绕在黑发上的那一串骷髅显得异常耀眼,“这是噬魂链,是魔君的法宝之一,没想到在他手上。” 叶羽似乎觉察到碧妖凝的回眸,他裂嘴一笑,抬起左手臂晃了晃,像在提示什么。 越往前走,便越多围观者,只是惧于碧妖凝的身份,都在他们还没靠近时,纷纷让出一条宽敞的过路出来,供碧妖凝他们通过。 当行至之前那个叶素心院落前一条街道时,林筱柔沉思一下终是拉着碧妖凝的手向一条巷道拐去,来到叶素心的院门前。 “看来柔儿姑娘果然很善良,这户普通人家这么惹姑娘关心。”叶羽此时已经跟了上来,他望着林筱柔扬嘴轻笑。 碧妖凝蹙眉俯视林筱柔,血红色的眼眸充满疑惑。 “柔儿只是觉得这户人家的遭遇与以往一个朋友很像……可是到底是谁,柔儿不记得了。”林筱柔老实回答,秀眉因陷入沉思而紧紧皱起。 碧妖凝突然有些触动,愣愣望着林筱柔,眼底有痛苦的神色――是啊,她虽然失去记忆,可是她还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只有她真正想记起的,才会出现在她脑海中。 明明失去记忆,却以自己的方式去寻找一切她曾经经历过的回忆。 碧妖凝轻叹一声,怜惜的将林筱柔拥进怀里。 林筱柔本来在努力回忆,突然被碧妖凝拥入怀中,除了有些疑惑之外,还有些羞涩。 只因为站在碧妖凝身后的白衣叶羽正一脸莫测的望着她。 “妖……妖凝,我们进去吧。”林筱柔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想从碧妖凝怀里挣扎出来。 “嗯。”碧妖凝并没有顺着林筱柔的意思将她放开,而是用左手环在林筱柔的腰间,与她齐齐踏进那简陋的院落里。 叶羽尾随而上。 “我说过这里是我们的家,不许你放那些陌生人进来,爹会不高兴的。” 一个孩童的声音响彻在院落里,望着突然推门而入的林筱柔和碧妖凝,院中两人都齐齐向他们望来。 一名素衣女子见是林筱柔和之前一起来过的叶羽,只是礼貌性的微笑点了点头,对于紧紧靠在林筱柔身边的碧妖凝,她却是没有一幅好脸色。 看样子,她一直把林筱柔当成叶羽的恋人了呢,此时见林筱柔被一个陌生男子拥在怀里,她自然不平。 她来到青丘国整整四年,除了安分守己在家带孩子,她很少出家门,如今只是被生活逼迫得实在没有办法才出门做事,所以她根本就没见过碧妖凝,不认识他也正常。 她面前站着一个四岁孩童,一身衣物颜色陈旧,但却干净整洁。此时见院里突然闯进三个陌生人,他眼里泛起一抹与年龄不符合的嫌恶,恶狠狠的盯着为首的林筱柔,“谁让你们进来的,都给我走,走!” “郎儿!不许无礼!”素衣女子斥道,连忙向林筱柔点了点头,歉意一笑,“孩子不懂事,请姑娘不要生气。” 碧妖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看好戏的叶羽随后回,望着那四岁男童询问,“柔儿,你带妖凝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他爹一年前突然离开,后来再也没有回来,我想求你让冥儿去查查他爹的下落。” 说完林筱柔踮起脚尖,靠近碧妖凝的耳边缓缓将之前的事说与他听。 半妖? 碧妖凝听完林筱柔的话,蹙眉望着那满脸怒意的四岁孩童,思绪似乎一下回到小时候,他与同是凡人的母亲独自生活在这青丘国中,日日夜夜期盼他那狠心冷血的父亲有朝一日能回来接他和母亲,可是…… 他血红色的眼眸泛起一抹痛苦,可是直到母亲惨死,他已经记不清模样的父亲依旧没有现身…… “妖凝?你怎么了?”林筱柔发现碧妖凝的异常,担忧的询问。 要怪也只能怪碧妖凝做的太绝,将她的一切记忆都抹去,连当初在圣山上的所有也一并抹去,她只能依稀记得有什么人对她说过一段往事,却记不起来是碧妖凝。 所以她才会对叶素心这么在意,说白点,她是在变相借助真实的事情去唤回以往的记忆,无奈的是她失败了。 碧妖凝微微瞌起眼睑,待抬头时,已看不到任何异常情绪,他微笑抚着林筱柔的额头,“好,柔儿说怎么办就好。” 白衣叶羽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林筱柔和碧妖凝,静静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淡然的观察院里的一切,默不作声。 “那我们回去吧,妖凝。”林筱柔见碧妖凝没有说什么就答应她的要求,有些高兴的挽着碧妖凝的手臂,同时回头向素衣女子叶素心说道:“叶大嫂,打搅了,等明日我会再过来的。” 正当她拉着碧妖凝转身刚要离开时,那孩童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老是来我家,我不欢迎你们。” “郎儿!”叶素心急忙捂住孩童的嘴,皱眉喝道。 碧妖凝缓缓转过身,静静望着那个男童的双眸,忽尔展颜一笑,问了林筱柔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柔儿,他可爱吗?” 林筱柔先是愣了愣,随后木纳的点了点头,“嗯啊,这个郎儿很可怜,虽然长得没有冥儿好看,但也算是个可爱的娃娃了,可是……你问这个,这有什么关系吗?” “嗯,那就好,我们先回去吧,明天你就知道了。”碧妖凝淡然一笑,莫测的看了一眼叶郎儿,拉着林筱柔转身离开。 对于碧妖凝莫名其妙的问题,不止是林筱柔一头雾水,当事人叶郎儿和他身后的娘亲也是疑惑的望着碧妖凝远去的背影。 只有那白衣叶羽,依旧微笑着,似乎心中无比了然碧妖凝这莫名其妙的问题…… 第四十六章 绝色女子——青鸾 - 巫殇 - 沧月玉儿 天阁一个身穿红色纱衣的绝色女子以诱人的姿势躺在那白玉石床榻上,雪白的胸脯只隔一层红色纱衣,若隐若现更添许多妩媚;侧身而躺,纱裙因姿势而向下滑落,露出雪白的大腿,引得人想将那层纱衣掀开,好好探个究竟。 绝色女子把玩着自己那长长的发辫,望着厅内另外一个白衣男童,妩媚一笑,“鸾娘等了几百年,可冥大人如今还是这幅‘可爱’模样,真是伤鸾娘的心呢……” 站在厅门口的,正是碧妖凝得力助手冥离,此时天主和柔儿姑娘不在,涂高峰又从来不参与这些交涉工作,所以天阁突然闯进一个人,下人惊慌于她的能力之外,也知晓这人不好得罪,才唤了他回来。 在听到下人禀报的时候,他就猜想,闯进天阁的女子恐怕只有那一个――妖界天翼城鸾王,青鸾。 果然不出他所料,刚进来,他便看到这样一幅惹人欲火焚身的景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林筱柔取笑多次之后,他也不太在意别人取笑他是孩童模样了,脑海里时常浮现的也是林筱柔微笑着掐他脸蛋的模样,对于床榻上这诱人景象,他却是纹丝不动,一幅泰然自若之色,“鸾王这次突然临驾青丘国,让冥离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值得您亲自前来。” 绝色女子也不在意冥离淡然的模样,她身体灵活得像蛇般,忽的从床榻上坐起,俯着身望着冥离,雪白的胸脯在这个姿势下更加饱满,似乎在邀请什么,“鸾娘想冥大人了,这个理由,值得吗?” 在这种姿势下,再淡漠的人,也有些抵挡不住这种春色,冥离也不例外,他不自然的微红了脸,连忙将目光偏离床榻上的女子,望向一旁,“天主此时不在,鸾王若是着急,可以对冥离说,冥离自会向天主转告。” “这件事嘛……”绝色女子微微停顿一下,忽尔轻笑,“算了,鸾娘也不急,好多年没来青丘国了,自然要好好游玩一番,顺便也陪陪冥大人,这也是正事之一呢。” 冥离不自觉的凝眉,只是低头沉思一下,才用稚嫩的声音说道:“那鸾王还是随冥离去隔壁房间等候天主吧,这里是天主的居处,若是知晓您坐在他的床榻上,天主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哼……”绝色女子轻哼一声,重新躺回玉石榻,“鸾娘就喜欢看那只狐狸不高兴的模样,冥大人也真是,鸾娘几百年才来一次青丘国,为何还用这幅冷漠模样对待鸾娘。” 冥离有些无奈,青鸾是三大妖王之一,这次亲自驾临青丘国,不用想也是因为前几天那突然窜起的魔界之事吧。 他们青丘国虽然包含各界人士,可是唯独魔界和冥界没有一个人居住在青丘国,历来外界有事,他们都是保持中立,从不参与,如今青鸾亲自前来,除去查探之外,恐怕还有另外一层意图…… 幸好天主带回来的那个龙形怪在天主离开之后,也带着那两只成形的妖兽离开了,不然参合在这里,不知道又会怎样。 可是世界上总有不如意的事,当冥离正在心里庆幸小八和小白小红不在天阁时,外面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其中最响亮的当然是那只龙形怪的声音了。 仔细听去,那龙形怪似乎在和谁争执什么,声音大如牛。 绝色女子自然也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她侧身而卧,迷人的双眸半眯着、唇边带笑,静静的望着门口。 “天主。” 来者正是碧妖凝,除他之外,身旁跟着一个白衣女子,女子旁边飞腾着一只龙形怪,再后面便是两个身穿颜色截然不同的小白和小红了。 冥离弯了弯不算高的身子,算作行礼。 “冥离,你在这里做什么……”碧妖凝话还未说完,突然转头望向靠窗的位置,只见一个绝色女子正以极尽诱惑的姿势侧身卧在上面,面带微笑的望着自己,他神色一凛,“冥离,谁允许她踏进我的居室的。” 小八此时终于停止和林筱柔争吵,它也看到了白玉床榻上的红衣女子,一双龙眼瞪得像铜玲,两条白白的胡须也不由自主的向上翘起,身形缓缓靠近红衣女子,“你是……青鸾妹妹?” 绝色女子本来很期待碧妖凝看到她躺在床榻上的反应,可是还没等看到结果,她自个却先被突然靠近的龙形怪给吓了一跳,身形灵活如蛇,瞬间离开床榻,与龙形怪隔着远远的距离,“是你这只色龙!别靠近我!” 林筱柔听女子喊小八为色龙,在好奇她的身份之余侧头望着碧妖凝,“妖凝,她是谁?” 碧妖凝神色漠然,一双血红色的眼眸紧紧盯着红衣青鸾,默不作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筱柔微微蹙眉,正准备再问,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子声音,“柔儿姑娘不知道么,她是妖界三大妖王之一的青鸾。” 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冥离一直淡漠的神色蓦然警惕起来,双眸紧紧盯着林筱柔身后,“阁下是……” “叶羽,小人物一枚。”白衣男子缓步上前,越过林筱柔,微笑的看着冥离。 突然出现这么多人在这里,林筱柔还有些不适应,见冥离神色有些不对,连忙俯下身对视于他,“冥儿,怎么了?” “他……” 碧妖凝在冥离还没回答林筱柔的话之前,出言打断他,吩咐道,“冥离,带叶公子去客房,把小白小红还有小八,一起带过去。” 说完又将林筱柔拉起身,温柔的凝视着她,“柔儿,你也过去。” “不要!我不走。”林筱柔想也没想便拒绝。 叶羽一直微笑的望着室内的人,待看到红衣女子青鸾时,静恬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便恢复微笑,“柔儿姑娘,走吧,陪叶某过去,叶某和你说说狐狸小时候的事。” 林筱柔听了这个理由,挣扎一下,才点头应了。 正好小白小红消失了这么久,她也好趁此机会了解一下。 冥离虽然戒备叶羽的身份,但由于感受不出叶羽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他也只得作罢,只从碧妖凝的话,带他们转身出门。 “哟,这位是……”红衣女子躲开小八的追击,来到门口处望着白衣女子林筱柔,从刚才碧妖凝对白衣女子的态度,她便察觉出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鸾王何时开始好奇这些俗事来了。”碧妖凝侧身挡在林筱柔面前,漠然轻道,同时对一脸色相的小八喝道:“小八,立刻消失在这里,不然我明天就把你送回去……” “别别……”龙形怪连忙收起垂涎欲滴的表情,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绝色女子青鸾,“青鸾妹妹,等小凝和你谈完事,我再来找你。” 尽管得到的是青鸾不屑一顾的表情,它还是异常兴奋,摇摆着尾巴向外飞去。 小红只是皱眉看了一眼室内的众人,又看了看依偎在碧妖凝身旁的林筱柔,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后还是无声叹息一声,拉着小白转身离开。 小白至进来看到妖王青鸾之后,神色便有些不正常,但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莫测的望了青鸾一眼,才随小红离开。 “柔儿姑娘不走么?”叶羽上前一步,想拉林筱柔的手,却被碧妖凝和冥离同时伸手将他逼开,不能靠近半步。 两人的反应让叶羽脸上的笑意更浓,他也不在强求,只是微笑一笑,“那好,柔儿姑娘不走,叶某就先行告退,等狐狸忙完了,再来找你。” 说完也不等林筱柔回话,便转身离开,速度快得惊人。 小八走后,青鸾恢复之前的妩媚模样,静静望着叶羽离开的方向,娇媚的声音带着丝丝诱人的蛊惑,“狐狸……这个称呼,似乎很少有人这样叫你呢,他……是谁?” 碧妖凝不答,只是伸手扶住林筱柔的肩,血眸透着一种绝对,“柔儿,你先离开一会好不好?小白他们才回来,你应该去陪陪他们。妖凝这里有事,只过一会,就去找你,好吗?” 本来见到青鸾如此美貌的绝色,呼唤妖凝的称呼又那样亲密,林筱柔心里便心升警惕。 还在小白他们和妖凝之间挣扎,正犹豫要不要离开,碧妖凝却率先开口,而且眼里流露出的温柔是那样让她安定,她轻轻点了点头,“那好,柔儿先过去找小白他们,你谈完事一定要过来找我。” 她俯身望着冥离,“走吧,冥儿。” “冥儿?”青鸾忍耐不住开始娇笑,“冥大人,鸾娘以往只要提起你是孩童身,你便怒极,如今被一个凡人女子唤作冥儿,您也不生气?” “冥儿是我的专用名,不许你喊!”林筱柔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讨厌那长得比她好看几十倍的红衣女子,看什么都不顺眼,如今她还取笑冥儿的名字,更加让她怒从心起。 “好好,是你的专用名。”碧妖凝有些无奈,伸手抚摸林筱柔的额头,那里那颗黑色棱形玉石耀眼夺目,“柔儿,随冥离去隔壁罢,乖。” 温柔的声音在转身冥离时,却变得有些冷漠,“冥离,带柔儿姑娘过去。” 林筱柔很少见妖凝说话这么冷漠,而且还是对自己的得力助手,正当她疑惑不解时,冥离已经应了一声率先离开,惹得她也只好跨步追去。 第四十七章 青鸾的眼泪 - 巫殇 - 沧月玉儿 碧妖凝静静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云彩,站了半响,才头也不回道:“说吧,鸾王这次亲自前来青丘国,到底为了什么事。” 室内只剩碧妖凝和另外一名身穿红色纱衣的绝色女子。 此时听到碧妖凝淡漠的问话,那女子妩媚一笑,移步缓缓向碧妖凝靠近,“狐狸,咱们也有近五百年没有见面了吧,怎么每次见面你都这幅模样,真是伤人心。” 碧妖凝向旁边让开一步,与靠近他的纱衣女子隔了一步之遥,“鸾王自然知晓我的性格,何必在此假惺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还有事。” 青鸾也不在意,后退一步坐在那张白色玉石榻上,惹得碧妖凝眉头一皱,却没说什么。 “妖界发生的事,你都知道吧?魔界突然以这种雷霆之势现身,到底是为了什么。”青鸾把玩着自己的发辫,望着碧妖凝的背影问道。 “魔界自存在以来,魔君那老头每做一次决定,又有多少是我们能猜到的。若不是因为他们的手段和巫界相差无异,我们两千年前,又何需设计将他们赶尽杀绝。”碧妖凝侧目而视,淡漠的看了青鸾一眼,似乎有些不悦她坐在自己专用床榻之上,那里,他只允许那一个女子可坐。 一瞬间,他的思绪回到与那女子缠绵时的旖旎景色…… 青鸾见碧妖凝回眸直视于她,心里正欣喜不已时,却见碧妖凝看着她的目光根本就没有焦点,似乎想到什么,唇边还泛着一抹笑意。她也不气,只是半眯双眼,莫测一笑,“只不过,恐怕连你也没想到,魔界和巫界都没有因两千年前那场灾害中彻底消失吧?如今不单巫界复苏,就连一向作恶多端的魔界也浮现出来,你这当年的主谋之一,难道真要继续你那什么狗屁宗旨,保持中立么?” “巫界并没有和魔界串通一气,此次事件全然是魔界一界在招事,就凭你们妖界三大妖王,还有随下众多妖士,难道还怕对待不了魔界?”碧妖凝轻嘲一声,回神望着床榻上的红纱女子。 青鸾一直淡然微笑的模样终于变了变,她起身缓缓向碧妖凝靠近,浑身爆发出强劲的气势,直直冲击着碧妖凝,“当年你也参有一脚,如今魔界回归,却只找了妖界和修真界,难道你认为你应该袖手旁观?如今巫界虽然已经出现有一年之久,可是自从一年前那场围剿之后,巫界又再一次沉静下来,虽说这样,但谁又能料定他们两界之间没有串通?” 碧妖凝站在窗户旁边,退无可退之下,任由青鸾的身体贴进自己,漠然一笑,“说到底,你们不就想拉我一起进这混水么。” 青鸾抬头望着碧妖凝那双迷人的血红色双眸,由衷的叹息一声,“狐狸,两千年前你为了那女人违背道义,将巫界逼入绝境,还为她一夜白发,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如何能配有你如此绝然的爱……” 碧妖凝神色一凛,侧头望着窗外,冷声回道:“这些……不该你问。” “不该我问?”青鸾自嘲一笑,双手轻颤着,缓缓攀上碧妖凝的胸脯,“鸾娘只是不服而已,你是鸾娘先遇到的!!若是有人肯为鸾娘一夜白发,鸾娘定会抛弃所有,只追随他……永生永世。” “鸾娘,你又动凡心了。”碧妖凝向旁边跨了两步,与青鸾保持距离,轻叹一声,“这不是谁先遇上谁的问题,你不会明白的。” “我不会明白?呵……”青鸾一改之前的妩媚形象,双眼泛起淡淡盈光,瞪着碧妖凝,“鸾娘怎么会不明白!你要灭巫界,鸾娘说服另外两个妖王,派兵攻打巫界,损失惨重才将他们斩尽杀绝,为了你,我背负着妖界罪人之称,如今过了两千年,妖界才重新恢复以往的实力,而你却说我不明白……” 碧妖凝似乎有些过意不去,他静静凝望着双眼泛泪的红衣青鸾,叹息道,“鸾娘,当年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出手那么快,依着我当时的身份,的确还不能号集青丘国的力量将巫界斩尽杀绝,可是……” 他神色蓦然一变,血红色的双眸似有血泪要滴出,“可是,你也断了我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 “最后一面?”青鸾仰天娇笑数声,笑声隐含众多哀怨和不平,全然没有之前那种泰然自若之色,“没错,我就是让你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她绝美的容颜泛起一抹倾城的笑,“当初,鸾娘可是亲眼看着她自尽而亡,将自己的灵魂封印起来的。你知道吗,她临死前那眼神,真的美极了……” “闭嘴!”碧妖凝冷喝一声,打断青鸾的话,他转身不再看她,“你走吧,这次魔界巫界若是联合,那我也会与你们联合的。” 青鸾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在碧妖凝说出这句话之后,黯然流出,她凄迷一笑,“想我青鸾一生放荡不羁,只为自由而生,可是遇到你之后,什么都变了。五百年未见,你就那么着急赶我走。想来,当年那个决定是对的,在你彻底下决心之前,将巫界斩绝,将那女子逼死。若是当时你在场就好了,望着她那幅因族人惨死眼前的无助神情,你恐怕会更加心疼呢……” “这些都已经过去,我不想再提,你走吧,鸾娘。”碧妖凝淡漠的挥了挥手,“只要魔界大军出动,我会安排青丘国的战士前去支援,若有需要,我会亲自出马。” 青鸾扶袖将脸上的泪痕擦去,静静的望着碧妖凝的白色身影,“狐狸,总有一天,鸾娘会等到你的。妖人历来不合,你即使等到她的灵魂复苏,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只有妖,才能永生。” 碧妖凝身体不可自制的震了震,白色发丝被窗外的风吹起,凌乱的发丝将他的双眸遮掩,让人无法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过了许久,久得青鸾都开始喜欢这种静静凝望他背影的时候,碧妖凝才缓缓转过身,血红色的双眸透着一种坚定,“没错,妖和人几千年来,都不可能在一起,因为人的寿命太短,而妖的生命太过久远。但是,她不同,她是巫族圣女,而我,是千年难遇的九尾血狐,我能让她成为永生不死的传说。” “永生不死?呵……”青鸾轻嘲一笑,“用你血狐的精血吗?就像现在这样。” 她感受着碧妖凝那几不可察觉的虚弱感,讥讽一笑,“你的身体、修为,远远没有五百年前那么精湛,我不相信你这五百年的修为都是白费,不让你修为精进,反倒后退?那女子胸前有你精血的气息,你以为我闻不到么。” “你尽然都知道,那更不必在说什么,走吧,鸾娘。”碧妖凝看了青鸾一眼,随后将眼睑微微瞌起,再也不出声。 青鸾见他这幅模样,知晓再逗留下去,也是徒增愤怒和悲伤,她最后望了碧妖凝一眼,蓦然转身离去。 红色的纱衣像是这白色房间里唯一一盏明亮的火光,随着她的消失而消失…… 室内,再次只有纯粹的白,白得凄凉、白得像是一位姑娘在无声的哭泣,而没有任何回应的无助…… 站在窗前的碧妖凝,静静望着那一团火热消失在他眼底,血红色的眼眸闪过一丝黯然:一切,都只是他的错。 他在心中暗叹一声,挪步向门外行去。 ---林筱柔望着身边一白一红两个少年,伸手将他们一起抱住,眼底的喜悦是由衷而发的,“小白小红,你们这么长时间,到底去哪里了,害得柔儿担心死了。” 身穿白色长袍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林筱柔这种反应,他有些不自然的扭了扭身,“主人……你,你先放开我们啦。” “哎哟哟,你居然还不好意思!真是气煞我也,想当初你还是一只小妖兽的时候,你可经常堂而皇之的偎在女娃娃怀里啊!”旁边一个粗鲁的声音打断主仆三人的相聚,满含嫉妒。 林筱柔将小白小红推开,微笑的望着那说话的龙形怪,“小八,柔儿也想你嘛。” “想我,你又不会抱我。”小八嘟了嘟嘴,白了林筱柔一眼,那模样惹得林筱柔一阵娇笑。 她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去,一直站在门口观望的白衣叶羽毛和冥离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她神色不由一黯,也不知道那叶羽究竟是谁,似乎什么都知道,可是一但她追问,他便躲躲闪闪。 只是想到那个名字,还有他如此笃定的神色,她是绝对相信的,自己叫齐若谷,而林筱柔只不过是妖凝赐予她的另外一个名字。 “主人,这些时间……你还好吗?”小红依旧那身红色长袍,微笑的望着林筱柔,出声询问。 回过神的林筱柔恢复笑容,伸手捏了捏小红的脸蛋,笑道:“很好啊,除了有些担心你们,没别的。” “那日我们本来到圣山下面等你的,后来被五爷爷拉回去给他做了两个月的免费巡逻,然后就拖到现在,直到昨日他回圣地找小八,才把我们带出来。”小红微微沉思一下,便简单的将事情原因告诉林筱柔。 林筱柔知道小红口中这个‘他’指的是妖凝,她只是很疑惑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不能释怀对方的。 可是只有小红和小白明白对方的心思,在他们眼中,将齐若谷抹去记忆的碧妖凝……他算是主人的仇人啊!! 第四十八章 我们的主人是齐若谷 - 巫殇 - 沧月玉儿 感觉场内气氛有些压抑,飞腾在空中的龙形怪扭动着他那手臂粗壮的身躯向林筱柔飞来,“女娃娃,出来这么久,有没有想圣殿里的老头子们?老四和老二还总提起你呢,什么时候跟小八回去看看?” 林筱柔哪里知晓小白和小红心中的思想,虽然三人之间已经签定血契,但是她从来没有强行将自己的思绪侵入小白小红脑里,自然无法知晓他们在想些什么了。 但作为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子,她多少还是能觉察出小白小红对妖凝总有一股莫名的敌意。 此时小八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她也不愿再纠结这个问题,向后退了一步与小八离开距离笑道:“等柔儿在外面玩够了,自然会回去找爷爷们的,小八你还是乖乖的离我远点,不然我会告诉妖凝的。” 正兴奋向林筱柔靠近的龙形怪身形蓦地顿住,神色怪异的望着林筱柔,“女娃娃,你怎么和以前一样那么让人讨厌,真不明白老四他们怎么会想你……” 他叹息一声,回身晃晃悠悠向原来的位置飞了回去。 小白此时面相有些难看,他先是望了小八一眼,又望了身边的小红一眼,最后才拉起林筱柔的手,向室外走去,“主人,您来一下。” “啊?怎么了,小白。”林筱柔先是一愣,随后不由自由的随着小白的脚步向外走去。 犹豫一下,小白才轻声说道:“主人……我、我想回妖界。” “你回就回呀,为什么要和我说?”林筱柔愣了愣,好奇笑道。 血契啊…… 小白怜惜的望着林筱柔,在心中无奈轻叹:什么都忘记了,哪还记得血契的条约。想着刚才林筱柔对碧妖凝流露出的那种依恋,他知道,林筱柔已经彻底从齐若谷转变成林筱柔了。 刚开始还知道迷惑自己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如今连最基本的理由都不再探寻了么…… 他强颜一笑,“没有,就是和您说一声,小红到时可能也要跟我一起走,您……一个人要留在这里吗?” “你想让我跟你一起走吗?妖界,你去那个地方做什么。”林筱柔微微蹙起眉头,疑惑的望着一身白衣的少年。 侧头回去,却见小红也正望着她这里,一脸莫测的神色。 林筱柔心中的疑惑不由更深,她不明白才两个月不见,身边这两只小妖兽就变得让她感觉有些陌生。 “听五爷爷说,魔界突然复苏,而且妖界和修真界都各有损失,我担心家姐,所以想回妖界看看,离开之前,我和莫言都不放心您独自一人留在这个地方,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跟你们一起走?”林筱柔接过话,紧皱秀眉,“为什么要我跟你们一起走,我跟在妖凝身后很好。” “可是……” 小白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林筱柔打断,她摇了摇头向室内走去,“别说了,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你们自己回妖界找你的家人吧,我要留在妖凝身边。还有,不要叫我的小红‘莫言’,他叫小红,你叫小白!!” 她似乎有些生气,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大了几分。 红衣少年便是火狸,他静静望着林筱柔一步一步向他靠近,他犹豫一下,终是无视林筱柔身后小白不停向他发出的警告和暗示,说出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主人……您不是林筱柔,您是齐若谷。” 林筱柔的身形蓦的一顿,强颜微笑,抬头望着一身红色长袍的少年,“小红……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对于我来说,不管是谁,只要妖凝在我身边,就足已,明白吗?” “您想逃避现实。”红衣少年静静的回视着林筱柔,不管身后的小八正不停的喝斥,依旧自顾的说道。 他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与他相貌不相符的深邃和莫测,一身红衣与站在他面前的白衣女子,相成鲜明的对比。 红与白,是凄美中透着一点热情,莫名交织。 想着当初齐若谷才来青丘国,固执将他和柯离一起买下,又带领他们进入青丘国圣地,让他们亲眼看着她从冷漠孤寡的齐若谷,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虽然起初他们恨极了碧妖凝强行逼迫他们与齐若谷签定血契,可是至少那时候,她还是他们真正的主人――齐若谷。 而如今,她虽然依旧是他们的主人,可是思想,却与之前完全不同,就连名字,也换成那人真正惦念的人――林筱柔。 若是能选择,他们宁愿选择那个表面孤寂冷漠,内心实则软弱无助的齐若谷。 林筱柔被红衣少年这句话给刺得心中一痛,她定定望着面前的红衣少年小红,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白衣少年,声音稍微有些哽咽,“逃避现实?我只是用我自己的方式生活,过我想要的生活,为什么要说我逃避现实?齐若谷,林筱柔,都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不同?若我换回齐若谷这个名字,又有什么区别?” “您忘记您自己原本的使命了吗?您忘记一切,难道连自己来青丘国的目的也忘记了吗?主人,他……” 红衣少年的话还未说完,身后的小八已插嘴吼道:“小娃娃,你给我闭嘴!再说,再说我就把你扔回圣地,让老五好好治治你们。” 此时小白已经来到林筱柔身边,他先是瞪了红衣少年一眼,随后向林筱柔温柔说道:“主人,没什么,您不愿意离开,我们也不强求您,只是希望您在这里能过得开心。等过了今夜,明天天一亮,我就和莫言离开。” “这么急?”林筱柔闻言脱口道,“你们还没告诉我在五爷爷那里究竟学了些什么,就要急着走吗?” 想着两只妖兽就要离开,她心竟然有万分不舍。细算起来,从失去记忆清醒之后,围绕在她身边的除去圣殿那几个老者,便只有这两只小妖兽了…… 她怎么会不明白小红说的那些话,联系之前碧妖凝几次脱口而出的名字,再对比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暗中向她透视着结果。 小红说的很对,她一直在逃避,如今被小红挑明说透,更让她一直努力保持平静的内心,像是被巨石扔进一样,惊起无数涟漪。 可是……即使知道这些,她又能怎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难道,逃避也是一种错么?她只是喜欢现在这种生活、喜欢现在与妖凝在一起的日子而已。 小八的声音适时响起,透着几丝不屑,“哼,他们能学到什么,也就老五天天巡视圣地,感觉无聊,才把他们两个抓过去陪他的,哪还能指望他们能在老五那里学到什么东西。” 林筱柔回过神,她神色有些黯淡,额头处的黑色棱形玉石衬得她的脸孔更加苍白,还透着一丝疲倦,她轻轻挥了挥手,向室外走去,“算了,不管怎样你们回来了就好,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今夜你们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过来找你们。” 走到门口,她突然回头盯着两名少年,一字一句道:“小白小红,明天若是我来迟了,我不允许你们擅自离开,知道么?” 她将眼睑微微瞌起,不让两名少年的小八看到她此时的神色,娇弱的身躯似乎在轻轻颤抖,随后再次开口,“明天,我会来找你们的,到时候再说吧,好吗?” 白衣少年柯离,也就是小白,与身边的红衣少年相视一眼,都看懂对方眼底里的欣慰。 相处这么长时间,不用言语他们都能明白对方眼底的东西表达着什么。 林筱柔这番话,到底想表达什么?还是想挽留什么?不管怎样,他们刚才冒险的一番话,似乎已经起了作用。 望着林筱柔渐渐远去的背影,龙形怪小八反常的叹了一口气,回身躺在室内唯一一张床榻上,“你们是不是太残忍了些?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接受这一切,你们何需逼她呢。而且她跟在小凝身后,过得很幸福……” “幸福?你觉得她这样的生活是幸福?失去记忆,沦为碧妖凝心爱女子的替身,承受他对那女子的爱,这就是幸福?”红衣少年回眸一瞥,紧紧盯着床榻上躺着的龙形怪,讥讽道。 “莫言!”白衣少年出言喝道,“主人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们的确太多事了,只要她同意我们离开,她愿意留在这里,就随她吧……” 红衣少年用手推开白衣少年柯离拉着他的手,失望的看着他,“连你也这样说!当初在圣地,你是如何对我说的?我们是齐若谷的妖宠,不是林筱柔的!!” “啧啧,不管是谁,你们唯一的主人,只有她一个,不是么?”小八悠闲的声音传来,惹得脾气暴躁的红衣莫言又是一阵恶眼相视。 “臭龙……” 白衣少年见莫言又要出声,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好了莫言,你名字都叫莫言,为什么总是忍不住呢。不管怎样,我们先等到明天,看主人的回答之后再做决定吧。” 莫言先是挣扎一下,随后才喘着气点了点头,算是认同小白的话。 今夜,那女子,恐怕又有一番心灵挣扎吧…… 第四十九章 替身,永远是替身 - 巫殇 - 沧月玉儿 林筱柔踉跄着,一路来到碧妖凝的居处,只是还没进入前厅,就听到碧妖凝满含怒意的喝斥:“可是,你也断了我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 还没等林筱柔反应过来,内室便响起一个女子略带凄凉的娇笑,随后传来一句:“最后一面?” 是那个绝色纱衣女子! 听到这个声音,林筱柔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将身体倚在墙上,静静听着内室里的对话。 只听那笑声连笑数声,才停止,“没错,我就是让你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声音透着哀怨,还有不平,似乎恨极了某个人,得到报复后的那种畅意快感。 妖凝和这女子…… 林筱柔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她本想转身就这样离开,可是双脚像是着了魔一般,将她死死定在地上,呼吸急促的听着内室里发生的一切。 碧妖凝的声音没有响起,传入林筱柔耳朵里的,依旧是林筱柔之前见过一次的绝色女子的声音,“当初,鸾娘可是亲眼看着她自尽而亡,将自己的灵魂封印起来的。你知道吗,她临死前那眼神,真的美极了……” 正当林筱柔疑惑这女子口中这个‘她’是谁时,碧妖凝的声音响起,冷冷的将那女子的话打断,“你走吧,这次魔界和巫界若是联合,那我也会与你们联合的。” 林筱柔突然紧皱秀眉:碧妖凝不但认识这个女子,似乎还要帮她做什么事?魔界和巫界联合,那是什么意思? 巫界……她不就是巫界的人么? 想到这里,林筱柔只觉得满心怅惘,却无从发泄。 依着涂高峰夫妇那恨极了她的模样来看、还有神秘叶羽笃定说她是巫界中人,这两个事实都已经证明,她的确是巫界中人。 若是妖凝答应帮那女子攻打巫界,那不就是和她站在对立方位? 如果她永远都回忆不起以往的事,那还无所谓,可是现今连小白和小红都暗示她失忆的事不简单,她还能继续这样逃避下去么? 未来的迷茫让林筱柔感到胸口有些透不过气来,这一刻,她真的好想冲进内室,投进妖凝怀中好好痛哭一回。 只是,那女子的话再次响起,让林筱柔生生阻住了想跨步而入的冲动,“想我青鸾一生放荡不羁,只为自由而生,可是遇到你之后,什么都变了。五百年未见,你就那么着急赶我走。想来,当年那个决定是对的,在你彻底下决心之前,将巫界斩绝,将那女子逼死。若是当时你在场就好了,望着她那幅因族人惨死眼前的无助神情,你恐怕会更加心疼呢……” 两千年前…… 两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妖凝,妖凝,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 林筱柔在心中轻问,她双手不由自主的攀上额头,用力按住那颗黑色棱形玉石:好痛!她的头为什么突然好痛!脑里似乎有千万只细针在扎她的神经,让她痛得无力支撑身体,靠在墙边缓缓滑在地上。 碧妖凝并没有发现厅外的林筱柔,他的声音依旧那么冷漠而疏远,“这些都已经过去,我不想再提,你走吧,鸾娘……” 后面的话,林筱柔已经开始听不清楚了,只觉得那声音在不停的变幻、变幻,最后变成一个熟悉而陌生的温和声音,连眼前,都出现了一个脸色苍白、目光温柔的白衣男子,正静静的俯视着她,眼中充满怜惜和挣扎。 “你……是谁!究竟是谁!”林筱柔有些痛苦的捂着额头,双眼迷离的望着那个逐渐模糊的身影问道。 “若谷……你该回来了……” 林筱柔并不见那白色身影有什么动作,恍惚间却听到他充满叹息爱怜的呼唤。 “回去?回哪里?”林筱柔挥了挥手,企图把那越来越靠近她的白色身影挥散,“我哪里也不去,我不认识你!妖凝……妖凝!” 她开始挪动身体,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扶着墙向内室走去。 内室依稀传来那女子的声音:“想我青鸾一生放荡不羁,只为自由而生,可是遇到你之后,什么都变了。五百年未见,你就那么着急赶我走。想来,当年那个决定是对的,在你彻底下决心之前,将巫界斩绝,将那女子逼死。若是当时你在场就好了,望着她那幅因族人惨死眼前的无助神情,你恐怕会更加心疼呢……” 巫界……又是巫界,那女子,那女子究竟是谁!! 林筱柔只觉得自己像只任人摆布的羔羊般无助。 她不记得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白衣男子是谁,也不知道碧妖凝和这绝色女子究竟有什么瓜葛,所有的问题,都堆在她空白的心里,将她逼得无路可逃。 她此时只想知道,两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绝色女子为什么要说这些话,碧妖凝……为什么要瞒着她!! “狐狸,总有一天,鸾娘会等到你的。妖人历来不合,你即使等到她的灵魂复苏,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只有妖,才能永生。” 女子的声音轻而柔,静了半响,脚步声便向林筱柔传来。 刚出居室,还没出外厅,青鸾便发现倚在墙上,冷然盯着自己的白衣女子,她额头上那颗黑色棱形玉石似乎应了她内心的愤怒,正发出淡淡的幽光。 青鸾抬袖拭去脸上的泪痕,恢复妩媚的笑,望着林筱柔,一脸轻蔑,“你就是狐狸带回来的那个凡人?” “狐狸?”林筱柔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撑直身体,挺胸站直的直视纱衣女子,不愿在她面前掉了一份尊严。 青鸾吃吃一笑,“狐狸,当然是妖凝了,狐狸,那是只有鸾娘我才有资格叫的称呼。” “你怎么叫他不关我的事。”林筱柔强忍住头痛,深呼一口气冷然回道。 她讨厌这个女子! 红纱女子青鸾并不在意林筱柔的反应,她只是缓缓靠近林筱柔,望着林筱柔苍白的脸孔和额头上的黑色玉石,邪邪一笑,“替身,永远是替身,不是换了一个名字、得了一份宠爱,就能从替身转化为正身的,你明白么?” 她满意的望着林筱柔苍白的脸孔更加苍白,娇笑不已的向外大步行去,留下原地浑身颤抖不已的林筱柔。 替身,永远是替身…… 第五十章 别让我认为你在强X我 - 巫殇 - 沧月玉儿 替身…… 为什么都要这样说她,她到底是谁的替身? 林筱柔只觉得身上一点的力量都没有,虚弱的倚在墙上,目光失去焦点的望着前方。 “柔儿……”一个白色身影进入她的眼界,轻声呼唤。 感觉到肩上传来的温度,林筱柔回过神,抬眸望着白衣男子,一直强忍着的悲凉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妖凝……” 可是让碧妖凝觉得反常的是,即使这样,林筱柔还是死死咬紧牙关、仰着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微微一用力,将倚在墙上的林筱柔一把拉入怀中,任由她的泪水将他纯白色的衣袍浸透,显出诱人的胸脯,“柔儿,怎么了?” “妖凝,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究竟有什么,你不能告诉我的。”林筱柔将脸死死埋在碧妖凝怀中,闷声说道。 闻着男子那熟悉的味道,想着自己的身份和往后的迷茫日子,林筱柔的眼泪流得更加凶猛,“为什么,妖凝,我不想你欺骗我。” 碧妖凝俊眉一皱,拍打林筱柔香肩的手不由自主的停顿下来,他轻轻将林筱柔推开与他直视,“柔儿,你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这一刻,林筱柔恨极了这个称谓,她用力挥开碧妖凝扶在她双肩上的双臂,抬头凄迷的望着碧妖凝那双艳得如血的眼眸,流着泪轻言道:“妖凝,我求你,别再唤我柔儿了,好吗?我不是林筱柔,对不对?我是齐若谷!对不对?” “你知道什么了?”碧妖凝神色有些难看,俊逸的脸孔变得苍白无比,在满头白发和白袍衬映之下,显得有些不正常的病态感,他上前两步,将林筱柔逼退在墙上,用身体将她禁锢在其中,“你是我的柔儿,除此之外谁都不是!” “我不是!连你都失口唤过我的真名,为什么你还不承认?小白小红都告诉我了,就连刚才那个女子,她也嘲笑我只不过是别人的替身!碧妖凝,你到底要骗我到何时!”林筱柔不愿退缩,可是身体却在碧妖凝的逼迫下,不停的往墙上靠去,两人的身体已经贴无可贴了。 望着林筱柔流着泪、倔强不让步的模样,碧妖凝突然有些心慌和害怕:他的柔儿,才不会反抗他,不会用这种冷漠的眼神望着他。 他有些痛苦的将挣扎不停的林筱柔拥在怀里,在她耳边颤声轻言,“柔儿,不管你是柔儿,还是若谷,都是一样,只要你愿意,你谁都可以不是,也谁都可以是!” “不,我不想当谁的替身,我只要做回我自己。”林筱柔挣不开碧妖凝的怀抱,只得放弃,将脸轻轻靠在碧妖凝的左胸前,“齐若谷是我,那……林筱柔究竟是谁。” 自失去记忆这几个月以来,林筱柔对碧妖凝都是温顺服从,极少数会有反抗他的意图,而碧妖凝似乎也习惯了林筱柔那温顺模样,所以当林筱柔哭着说要做回齐若谷时,他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团怒意,狠狠将林筱柔推在墙上俯身吻在她的唇上,“替身?你若这样认为,那又如何,既然已经当了这么久,何必在意继续做不做!谁是谁,对于你都不重要,你只是我的柔儿!” “唔……放……”林筱柔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想要挣扎从碧妖凝的怀中挣脱出来,却无力,连抗议的话都因他吻得太过激烈而变成诱人的唔唔声。 随着碧妖凝愤怒的吻越来越激烈,林筱柔只觉得大脑严重缺氧,双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抓住碧妖凝的双肩,指尖的力道大得似乎要陷入他的**之内。 “啊……!” 胸前忽然一凉,将林筱柔给惊得大呼一声,还没吸得及趁这空档从碧妖凝怀里挣开,她已经被碧妖凝凌空抱起,向内室走去。 “名字当真那么重要?你是我的柔儿,那便是!为什么要质疑这一切,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安分守己的做你的‘林筱柔’吗?”来到内室,碧妖凝将林筱柔放在靠窗边的玉石床榻上,用身体紧紧将她禁锢住,低头望着她脸上的泪痕。 林筱柔闻声停止挣扎,被碧妖凝唇得红肿的唇角泛起一抹讥笑,“你果然还是承认这一切了,对于你来说不重要,因为我代替了你心爱女子,不管是谁,只要在你身边,用那一个名字存活,是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碧妖凝一改往日的温柔,粗暴的将林筱柔身上仅有的白色长袍一把拉扯掉,露出雪白的肌肤,“你以为你变回齐若谷就不是替身了么?既然是,那就代表你永远都是!谁也改变不了,你自己也不行!” 他俯身唇在林筱柔的唇上,一只手已灵活的将林筱柔双手禁锢在头顶,同时将另外一只空闲的手伸向林筱柔敏感的私位处。 “妖凝……啊……你、你先放开我!”林筱柔想要挣扎,可是让她羞愧的是,她越挣扎,全身便像被人下了春药般全身无力,就连说的话,也开始变味。 她只觉得被碧妖凝手掌抚摸过的地方,都像是被火焚烧了一样火辣辣的,那感觉一直蔓延、一直延升,直到那只灵活的手停在她私位上…… “别……别这样,妖凝。”林筱柔挣脱开碧妖凝的热吻,有些无奈的轻泣着哀求,“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是在强暴我……” 碧九凝闻声,身体不可自制的震了震,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便继续埋头游走在林筱柔柔软的shuangfeng之上,手掌也灵活的不停探进那让人着迷的柔嫩部位,“柔儿,妖凝求你,做回柔儿好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强求去回忆那些你不开心的往事!” “不开心?可是……那也是属于我的记忆啊。”林筱柔娇喘连连,双腿不由自主的扭动起来。 碧妖凝极为了解林筱柔的****,只是轻微的几个亲吻、吸吮,林筱柔便娇喘不已的轻声呻吟。 她恨极了自己现在这幅模样,恨极了自己不能忍耐这让她着迷的感觉,她想求妖凝放过她,可是话还没出口,已变成诱人的娇呤声…… 第五十一章 天狐的血泪 - 巫殇 - 沧月玉儿 被碧妖凝上下合击,林筱柔只觉得自己身体热得快要溶化般,灵魂也像脱离她的身体般,飘忽不定。 她努力让自己的思绪保持清醒,娇声喘息着,“妖凝,你别这样……” “别这样?”碧妖凝抬眸轻嘲一笑,血红色的眼眸闪烁着林筱柔从来没有看过的痛苦和挣扎,“为什么不能这样?不管你是柔儿还是齐若谷,你都已经是我的女人!” 他说完俯身一口狠狠咬在林筱柔那柔软娇嫩的ru峰之上,这一刻,他的声音透着一种让林筱柔莫名恐惧的寒意。 也不知道是因为碧妖凝血红色眼眸里的痛苦给刺痛了心,还是因为他那一咬给伤了身,林筱柔倒冷一口冷气,挣扎着喘息道:“竟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把所有都告诉我?小白他们瞒着我,连你也瞒着我,难道我的真实身份:巫界圣女,是什么大恶不赦之人?” “到底是为什么!!这种生活不是你想要的?你很讨厌妖凝吗?”碧妖凝从林筱柔胸前抬起头,痴迷的凝视着她,用力禁锢着她双手的手也缓缓松开,移到她额前,轻抚着那块黑色棱形玉石。 林筱柔被他那瞬息转变的凄凉给震了震,只是一瞬间的事,她还是轻声回道:“我没有讨厌妖凝,我只是不想做别人的替身而已。” “骗人!”碧妖凝轻抚她额头的手突然伸向她的左肩,紧紧抓住她的肩头不让她动弹,目光如炬的盯着上面那个棱形印记和额头上的玉石,“这个,还有这个,你只是想弄清楚这两个形状一样,一直跟随在你身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谁留下的罢!” 林筱柔被碧妖凝抓痛,皱着眉头想要挣扎,“妖凝,你到底怎么了?我只是想寻找那些一直困惑我的迷团而已,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你快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碧妖凝疯狂的模样突然顿住,身形有些颤抖的缓缓伏下身,将林筱柔紧紧压在身下,同时将脸埋进林筱柔散乱的黑发里深呼一口气,用林筱柔心碎的声音颤声道:“柔儿……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一但得知一些真相,你便有可能永远不会再回到我身边,妖凝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林筱柔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 碧妖凝说得没错,她只是想解开一直困扰心中的迷团,想弄清楚那频繁出现在她梦境里的白衣男子究竟是谁,可是碧妖凝这样一说,她顿时觉得这个真相恐怕远远不是她想得那样简单。 既然多人都承认她是巫界圣女,那所有的一切,应该都与这个身份有所关系,可是…… 林筱柔心有不忍,在她失去记忆以来,碧妖凝对所有事都是莫测淡然的,如今因为她,却表露出平时没有过的痛苦和挣扎,这到底是因为她是林筱柔呢,还是齐若谷呢? 她像寻求温暖一样伸手紧紧抱住碧妖凝的腰,亲吻一口他苍白的脸颊叹道:“妖凝,这个真相……有这么让人可怕吗?刚才那女子离开之前与你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她口中不停提起的‘她’究竟是谁?” 她雪白软滑的身体紧紧贴在碧妖凝,似乎在邀请什么。 碧妖凝闻声从林筱柔的丝发里抬起头,用充满忧伤的眼神静静的凝望着身下的女子,血红色的眼眸中有一种林筱柔看不懂的东西,“柔儿,我们本来可以比现在更幸福,你为什么偏要执著这些。” 他温柔的抚摸着林筱柔的眉、眼、脸、再缓缓向下移动,轻而缓、缓而柔,似乎怕动作稍微大点,面前这个女子就像瓶子一样裂开。 他指尖一点点触摸着林筱柔细嫩的肌肤,血红色的眼眸静静凝视着她。 因刚才林筱柔的挣扎扭动,让碧妖凝束在腰间的红色丝带松散开来,千年缠绕不清的白色发丝斜斜散落在林筱柔身上,只有那一抹鲜红,在这白色之中显得有些耀眼。 林筱柔并有回答碧妖凝的话,而是愣愣的望着这条红色丝带,瞬间,她的思绪突然回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之中。 同样是这个居室,同样是她和碧妖凝两人,可是妖凝看着她的眼神,根本没有现在这样满含溺爱,而是略带一点恨意的冷漠。 只是让她痛苦的是,她的思绪只能停顿在这个场景,连话都回忆不起来。 红色……她不喜欢红色,妖凝也不喜欢红色,全身永远是一袭白衣,但唯独这条丝带,却永远是耀眼的红。 太多迷团,太多不解,让林筱柔陷入痛苦的回忆当中。 若是没有那神秘男子叶羽突然出现,然后信誓旦旦对她说:她是巫界圣女齐若谷;若是没有涂高峰夫妇对她的恨,明确的告诉她是巫界圣女;若是小白和小红在消失这么久之后突然现身,没有如此透彻的暗示她:她不该停留在青丘国――她哪会想要解开这一切。 还有那红纱女子青鸾在离开之前对她的轻蔑讽刺的轻言:替身,永远都只是替身! 更重要的事,她想知道,那个每次出现在她脑海中的白衣男子究竟是谁,为什么每出现一次,她的心就莫名痛苦疼痛一次!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失在他身上一般,提示着她去寻找,去探知一切。 不然,她当然会像只乌龟一样,只需要自己悠闲自在的生活,永远享受着碧妖凝对她的溺爱,不用管外界的事,可是现在……她办不到了! 林筱柔轻轻将碧妖凝推开,与他相互凝视,红唇轻轻覆上碧妖凝的唇,温柔的回应他:“妖凝,对不起。” “对不起?”碧妖凝没想到等了这么久的回答,居然是一句对不起,他眼底泛起奄悲切得让人心碎的笑,“柔儿,你居然和妖凝说对不起……” 他仰头大笑数声,引得林筱柔担心不已,正准备从床榻上坐起时,他却蓦然停止笑声,用力将林筱柔重新推倒在床,狠狠压了下来。 “那好,碧妖凝就让你对得起我一次!”他俯下身亲吻筱柔的唇,同时用双手紧紧压住她的双手不放。 不太明白碧妖凝这话的意思,但他两种极端的反应,让林筱柔居然忘记挣扎,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留下无数个吻痕。 身体传来的异样再也无法忍受,林筱柔即使咬紧牙关,也无法阻止那诱人的呻吟从唇间溢出。 由于前几日和妖凝体会过云水之欢,那种快乐给她留下极深的诱惑,此时被碧妖凝如此挑逗,她早已开始难耐,顺着碧妖凝的动作而扭动着身躯,似乎在邀请他继续下一步动作。 双手,也已不知不觉间攀上碧妖凝的胸前,颤抖着双手将他的白色衣袍给褪去,滑至腰间。 碧妖凝血红色眼眸泛起一抹悲切的笑,既然隐隐有血光在闪动:这便是千年难寻的血狐的眼泪――血泪。 他突然想起当初在圣地里,身下女子曾对他说过:不知道妖凝哭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当时他只是笑而不语,如今,当他把她从替身变为真正的心爱人时,她却要杨言要离开去寻找真相。 呵…… 碧妖凝双眸中那闪动的血泪,终于因为他这无声的笑,缓缓从苍白的脸上流下。 两条血痕清晰夺目的印在脸上,有一种凄凉的美。 看来,还是他错了,从一开始,他便不该那样投入,直到现在心已经遗失不见了,才想起后悔。 林筱柔一直半闭双眼,并没有发现妖凝的异常,感受妖凝那越来越温柔的爱抚,她开始痴迷、她也不舍、她想在离开之前,再好好的承受一次妖凝的爱,所以,动作再也没有一点反抗,反而变为主动。 直到……她感觉到两点灼热的液体滴在她胸前,惊得她蓦地停止动作,睁开双眼盯着碧妖凝。 “妖凝,你哭了……”她心底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酸痛,蹙眉望着那双血眸,颤声说道,“为什么?” 她突然想起有一次无意询问过妖凝,他这双漂亮的血眼,哭的时候会怎样,那时妖凝不答,她也不继续追问,如今亲眼看到他流泪的样子,她既然心痛得无法呼吸,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固执造成的,如果她听从妖凝的话,继续做回林筱柔,是不是还会像原来一样? 可是,她无法拒绝自己心中的指引,她想知道那个日夜出现在梦里的男子究竟是谁! 这一刻,林筱柔才知道什么是决择…… 碧妖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眼底的血泪渐渐隐去,他抓着林筱柔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将两行血痕擦去,轻喃:“柔儿……” 再未等林筱柔回应,他瞬息挺身而入,充实着她所有。 林筱柔放声娇呻一声,双手紧紧抚着碧妖凝的脸颊,无法说出半个字。 一次……两次,碧妖凝轻而实的不停撞击着承欢在他身下的女子,将她一点一点带入灵魂的最顶端。 坚实火热的物体充实着林筱柔,既然她想对碧妖凝说点什么,此时也只能放纵的承欢着、呻吟着。 第五十二章 同心结 - 巫殇 - 沧月玉儿 碧妖凝不知道自己要了林筱柔多少次,他不停的索取,再索取,一次又一次的将承欢在他身下的女子送上灵魂最顶峰,任由她在他身上娇呻喘息着。 他心中的惧意快将他吞噬,他害怕,害怕林筱柔会永远离开他,再也不回来,留下他这个失了心的人独守空阁,却再也等不到他要等的人。 不知何时,林筱柔已经累得沉睡过去,再也迎合不了他。 碧妖凝轻轻的将林筱柔拥在怀里,轻抚着她沾满汗珠的脸颊,心中泛起的不舍,浓得超过他的想象。 终于……还是要离开么。 这几个月以来,他和林筱柔朝夕相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已经遗失得这么彻底。 柔儿……这就是你将这女子推到我身边的目的?让我爱上她,却又要失去她! 碧妖凝在心中轻嘲一笑:柔儿?这个名字,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叫真正的柔儿,还是身边这个被他强行冒名顶替的齐若谷了。 他轻抚林筱柔脸颊的手缓缓向上,停顿在林筱柔光洁的额头,愣了一下,才伸手覆上她额头上那颗黑色的棱形玉石上。 两千年前,同样是这颗黑色玉石,而它的主人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巫落卿,恐怕连你也没想到,如今这块玉石的主人,会代替掉真正的柔儿罢…… 外面的天空已经泛起黑雾,似乎应了碧妖凝此时的心境,外面的天空突然劈下一道耀眼的闪电,传承着的是一声狂暴闷雷声,似乎隐隐压制着怒气。 突然响动的雷声将疲惫不堪的林筱柔惊醒,她惊叫一声,猛的抱紧拥着她的碧妖凝,同时娇呼,“妖凝!” 呵…… 碧妖凝无奈轻笑一声,任由林筱柔未穿衣袍的光滑身躯紧紧贴在他身上,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别怕,只是打雷而已。” “青丘国从来没有打过雷啊。”林筱柔有些害怕,将脸埋在碧妖凝怀中,不愿抬头,似乎只是单纯的害怕想要寻求安慰而已。 只是,碧妖凝是何人,他拍打林筱柔的手突然顿住,血红色眼眸泛起一抹痛苦,他轻叹一声,“柔儿,你别哭……” “妖凝……”林筱柔声音有些哽咽,她将脸死死埋在碧妖凝的胸前,两滴温热的泪水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碧妖凝胸前,“妖凝,柔儿舍不得你,你随柔儿一起走,好不好?” “傻瓜。”碧妖凝的目光静静望着窗外,血红色的眼眸有一种无神的死寂,“你想做什么,妖凝不会再栏你了,别勉强自己,心中有什么不明了的,就去探寻吧,那些……” 他停顿一下,“那些或许才是你该拥有的,妖凝……不配拥有你。” 想着那些被他抹去的涌泉般的记忆在回到女子脑海里的痛苦模样,碧妖凝身体开始不可自制的颤抖起来,这些,难道就是三爷爷说过的惩罚么? 那老头子,明明知道他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却无动于衷,任由他一错再错,一路错到底,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轻轻拥着怀里的女子,碧妖凝无声一笑:不后悔,他说过,失去一些,就会得到一些,所以他一点也不后悔,他还应该谢谢那个老头子,让他亲身体验了这情劫的威力,能否修成正果,恐怕就是他的造化了罢? “妖凝,你为什么不答应我,明天……我就和小白他们离开青丘国,你随我一起走罢,过些天,我们再回来,好不好?”林筱柔抬头双眼朦胧的望着碧妖凝,泣声哀求。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的恐惧感告诉她,明天离开青丘国,离开碧妖凝,便有可能再也不能相见,她不想这样,哪怕这个预感是错误的,她也要求妖凝同她一起出青丘国! “好,妖凝答应你……” 轰!!一道雷声遮盖掉碧妖凝的话,让林筱柔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外面的雷越来越响,瞬息间,雷声夹带着急雨倾盆而下。 亮得如白昼的内室除去两人的呼吸声,便只有那震耳欲聋的雷声。 待雷声小了些,林筱柔才蹙眉近距离与碧妖凝对视着,“妖凝,你答应我了,对不对?” 那双血红色的眼眸,依旧透着溺爱的笑意,静静回视着林筱柔,碧妖凝轻轻一笑,“妖凝答应你……” 他温柔至极的在碧妖凝额头上印了一个吻,“妖凝会永远跟随在你身后,若……谷。” 若谷! 林筱柔身体僵了僵,眼底的泪水再次无声滑落,落在碧妖凝略微苍白的脸孔上,“妖凝……你不会再骗我了对不对?我是齐若谷,是妖凝心爱的女子,对不对?” “对,你是齐若谷,不是林筱柔。齐若谷,才是妖凝爱的那个女子……”见林筱柔哭得更加厉害,碧妖凝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溺爱一笑,“傻瓜,别哭了,你又不是在下雨,想用泪水帮妖凝洗澡吗?” 噗……林筱柔,不,应该是齐若谷,她破涕为笑,低头将泪水擦在碧妖凝结实裸露的胸前,轻喃数声,“妖凝……妖凝!!” 这一刻,她的泪水才是真正的喜悦之泪。 只要碧妖凝答应她的要求,随她一起出青丘国,那她就不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妖凝的恐惧了。 只是,事实往往与人的想法倒背而驰,明日的事,连碧妖凝自己都窥透不破,又怎样料定事世的发展? 他无奈自嘲的摇了摇头,随后伸手挽起自己一缕纯白色的发丝,再挽起齐若谷散落在他胸前的黑色发丝,将两种颜色截然不同的发丝相叠合,绕成一个奇怪的交织形状。 “这是什么,妖凝?”齐若谷蹙眉轻问。 “这是我娘教我的同心结,凡人界才有的习俗。两个相爱的人将发丝结合,那才是真正的绾发认婚,你喜欢吗,柔……” “叫我若谷!”女子打断碧妖凝的话,哀求似的说道。 得到碧妖凝亲口承认,她再也不愿意听他叫她柔儿,而是要他叫她自己的名字:齐若谷! 碧妖凝略带歉意的微微一笑,伸手抚开齐若谷紧皱的秀眉,“是,若谷,你喜欢这个结吗?” 齐若谷这才像个孩子般展颜一笑,用力点了点头。 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响雷声,齐若谷睡意全无,她感觉胸前有点异样,低头一看,却发现雪白的shuangfeng上赫然两滴红得耀眼的血泪。 她不由愣住,激情之前的种种回忆在她脑海中,过了半响才抬头望着碧妖凝,声音再度有些哽咽,“妖凝,你为我哭了……” “你怎么一下这么多泪。”碧妖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坐直身体,同时将齐若谷也扶直坐在自己的面前。 齐若谷闻言流着泪笑道,“那是因为妖凝从来没有哭过,却为了我哭,若谷觉得很幸福嘛。” 想着明天妖凝会跟她一起离开青丘国,她心里再也没有负担,说话都欢快了许多。 碧妖凝轻叹一声,侧头静静望着手中那黑白分明的同心结,也不见他有何动作,两缕交织在一起的同心结便轻易斩断,静静躺在他手心处。 记得娘曾对他说过,同心结,只有真正相爱的人才会将自己发丝与对方结合成同心结,如今,他与齐若谷结成这个同心结,算不算是真心相爱? 她什么不记得……这应该是欺骗吧。 碧妖凝低着头愣愣失神。 “妖凝,你把它剪下来做什么?”齐若谷望着妖凝手中的同心结,好奇的询问,“你要是喜欢,我们多结几个吧。” 说完伸手拉起妖凝一小缕白色,与自己的黑发相重叠,只是因为从未结过,所以弄了半天,也只是两团乱七八糟的发团而已。 碧妖凝静静看着齐若谷结同心结,突然失声一笑,“傻瓜,你要先把这个挽一个圈,再把这个穿过去打结。” 他耐心的教齐若谷将两种颜色不同的发丝结合在一起,血红色的眼眸透着一种幸福的笑,只是在那笑意下面,黯然之色却若隐若现。 重复了多次,齐若谷才成功的将一个同心结打好,她得意一笑,向碧妖凝邀功般笑道:“妖凝,快看,这是我:齐若谷和你碧妖凝的同心结!” 两种颜色,黑与白;白作心,黑作结,黑白分明,简单明了,而其中透着的意义,却只有碧妖凝知道。 他用刚才的手法轻易的将齐若谷打好的结给剪下,静静凝视一会,才微微一笑,“若谷做的真好。” 说完侧手将那同心结覆上自己的左胸,用力按了进去…… “妖凝!”齐若谷被他这动作给吓了一跳,回过神时,那黑色相间的同心结已经像个印痕般死死镶嵌在碧妖凝左胸处,“你做什么,妖凝。” “我怕有一天你不再记得我,所以做个记号,这个记号,你愿意要吗,若谷……”碧妖凝静静凝视着齐若谷,等待她的回答。 他的右手里,还握着他自己结的同心结。 他血红色的眼眸充满期待,让齐若谷无法拒绝,她点了点头,“要,妖凝有,若谷也要有。”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雪白的shuangfeng,随后抬头对碧妖凝坚定的点了点头…… 第一章 碧妖凝的异样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静静的望着站在不远处,一身白色长袍的六岁娃娃,有些不舍。 身旁同样一身白衣的碧妖凝轻抚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言,“若谷,走吧。” 齐若谷此时还没有恢复以往的记忆,但是要离开青丘国,她还突然有些舍不得,“冥儿,我和妖凝要离开一些时间,你要乖乖的,我会想你的。” 白衣少年有些无奈,他稚嫩雪白的脸孔上泛起一抹无奈的笑,“你还把我当娃娃,走吧,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离开之后,冥离会替你关照那个凡人男童的,你就放心吧。” 只是,他那一抹笑意底下隐含的黯然,却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一夜醒来,一直自认为是林筱柔的女子,终于变回他原来认识的女子齐若谷,可是,变回的,只是名字而已,她的记忆,还没有恢复…… 望着天主搂着齐若谷腰间的亲密模样,冥离不由自主的将眼睑微微瞌起,把眼底的黯然隐藏起来。 若是恢复了,依那女子的性格,到底会怎样对待天主? 冥离是只千年狐,只是因为自身的模样限定,让人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孩子。可是他的心思甚密,为人处事低调。 从天主出圣地之后对齐若谷的异样,还有齐若谷突然转变的性格,这之间联系起来,他早已猜出了几分。如今当初齐若谷随他一起买下的火狸和兔妖也已经回来,恐怕……她也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匆忙要离开。 离开……想到齐若谷要离开青丘国,冥离清澈的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 那个总喜欢弯着腰,微笑着捏他脸蛋的女子要离开了,本该高兴的他,心里有种苦涩感在蔓延。 “冥儿,你别难过,我会回来的,你记得要想我哦。”齐若谷见冥离低头不语,有些担忧的安慰。 站在她身后的,还有两个少年,一个身穿雪白色的长袍,一个身穿火红色的长袍,站在一起,形成强烈刺眼的感觉。 其中一个白衣少年站在离齐若谷几步远的位置,轻声开口,“主人,我们走吧。” 齐若谷微微蹙眉,不明白冥离为什么不回答她。她叹了一声,转身与碧妖凝齐齐向前方走去,不时回头张望一直站在原地的冥离。 若谷……再见,一定要回来!冥儿在这里等你…… 冥离抬头望着齐若谷的背影,在心中轻言着。 两次,从相识她那天起,到现在,本才几个月的时间,他却与她说了两次这样的话。第一次是齐若谷随天主进入圣地,那一次他等到她回来了,如今又一次,可是这一次,他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齐若谷。不是因为他不愿意等,而是他知道,齐若谷出了这结界恢复记忆之后,便有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为什么不回她,难道冥离一直都是真的讨厌她? 齐若谷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处有些发酸,眼睛也觉得有种火辣辣的感觉,竟然想哭。她哪知道冥离此时的想法,她只是为冥离连离别的招呼也不和她打而感到难过。 “若儿,你要不要将小八带着,我们这样离开,他在天阁里恐怕会气得吐血的。”碧妖凝察觉出齐若谷的异样,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一身白衣、满头白发,随风而荡,与齐若谷飘舞的黑色发丝纠缠在一起,旋转着。 齐若谷边走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白色身影,声音有些哽咽,“我不带小八去,我想带冥儿去……” 碧妖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血红色的眼眸里满是怜惜之色,“你又要妖凝陪你出来,又要冥离随同,那青丘国怎么办?” 齐若谷轻咬嘴唇摇了摇头,“交给小八就是了,它那么厉害,而且不是还有几位爷爷吗,请他们出来镇守青丘国不是很好吗?” 碧妖凝的脸孔在一双红眸的衬托下,显得苍白过头,也不知道是因为阳光的原因还是其它的原因。 他拥着齐若谷有一步没一步的向前走去,用身体挡在齐若谷身后,不给她回头,“小八是老头子的坐骑,本来将它接出来只是为了给你解闷,如今你都要离开了,不带它走也是应该,但它不能留在青丘国,而是要回圣地。至少几位爷爷们,那更不可能了,他们镇守圣地自然有他们的理由,是不能随便出结界的,懂吗?” “不懂……”齐若谷侧头望着碧妖凝血红色的眼眸,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四爷爷他们很厉害,若出了圣地,镇守青丘国,你还担心有谁会来入侵这里吗?” “这是两码事……”碧妖凝被齐若谷绕得有些混乱,但看她眼里的盈光已经消失,不由溺爱一笑,知道她已经不再难过冥离的事,“算了,这些与你说也说不明白,总的来说,几位爷爷是不能轻易出圣地的,在他们身上有种无形的禁令,若出来一次,会损失很多东西。” “主人,那是禁身令,五爷爷告诉过我们,他们不能出来的原因,是因为修为太高,出来会导致外界的次序被打破,所以只能在圣地里,小八是个例外,因为他是神兽,不受那禁身令的控制,但它却受大爷爷的控制。” 远远跟在齐若谷和碧妖凝身后的红衣少年接着碧妖凝的话解释着。 齐若谷与碧妖凝一起回头,各自用不同的眼神望着红衣少年莫言。 率先开口的是碧妖凝,他血红色眼眸凛冽漠然的望着红衣莫言,“看来,五爷爷应该教了你们不少东西,让你们开始忘记,做一只妖宠的本分了?” 他突然爆发出的凛冽气息让齐若谷有些害怕,她连忙挡在碧妖凝面前,佯装怒意,“小红,不要多嘴,你与小白到前面那座传送阵里等我们吧。”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护着小红,因为小红说的这些话根本就没有越权,但自从昨夜与妖凝缠绵之后,她总觉得妖凝身上的气息忽冷忽热、忽强忽弱的,让她总担心他下一刻就会爆发。 红衣少年静静望着自己的主人齐若谷,默不作声,直到身旁的白衣少年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轻声应了一声,便与小白越过齐若谷和碧妖凝,大步向前走去。 两个少年刚离开没多远,碧妖凝身上的凛冽气息便收敛起来,换上一幅虚弱的样子,惹得齐若谷担忧的惊呼一声,“妖凝,你怎么了?” 她只觉得妖凝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弱,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冷,似乎下一刻就要消失一般。 碧妖凝提头望着齐若谷,强颜安慰一笑,只是血红色的眼眸带着前所未有的黯然无光,“没事,妖凝只是有点不舒服,我们走吧若谷。” 他深呼一口气,直起身拉着齐若谷继续前行。 一直望着他们的冥离见到碧妖凝这幅模样,清澈的眼眸突然闪过一道精光,想也不想,他便提速瞬间冲向碧妖凝所在的方向。 “啊,冥儿!”齐若谷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连忙惊呼,眼底的欣喜喜形于色。 冥离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随后操着他那稚嫩的孩童声音说道:“姑娘,天主恐怕不能随你一同走了。” “为什么?”齐若谷有些不解,她回头看了一眼碧妖凝,却见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不由惊恐的唤了声,“冥儿,妖……妖凝他怎么了?” 冥离不答,只是伸手想要探一探碧妖凝的脉搏,却被碧妖凝扬手挥开,同时冷声喝斥,“谁让你跟来的,冥离!” “天主……”冥离皱眉望着倚在齐若谷身上的碧妖凝,神色担忧无比,“你随属下回天阁罢!” “为什么要妖凝回去?冥儿,你快说,妖凝到底怎么了。”齐若谷插嘴询问。她不傻,自然能觉察出碧妖凝的异常,无奈的是碧妖凝掩饰能力太强,让她无法确定他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碧妖凝站直身体,拉着齐若谷的手便往小白小红离开的方向走去,看也不看冥离一眼,“谷儿,我都说了我没事,快走吧,不然又要天黑了。” “天主,您再这样下去,会还回原形的!”冥离不顾身份,站在原地向碧妖凝的背影喝道。 原形? 齐若谷身体震了震,回眸望着冥离雪白纯净的小脸,“冥儿,妖凝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原形,他好好的,为什么会还回原形?” “没有的事!冥离,你给本主滚,有多远滚多远,滚回天阁去!”碧妖凝突然回声怒喝,血红色的眼眸似乎能喷出火来。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火爆的痛斥他的下属。 齐若谷只觉得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她被碧妖凝的痛斥声给吓得愣了愣,随后回过神颤声轻问:“难道,妖凝你也有圣地里爷爷们身上那种禁身令,不允许你出青丘国?” 她停顿一下,寂寥的声音明显带着失落,“若是如此,你就别去了,我不会再强求你的。” 想着昨夜自己在他怀中哀求他随自己出青丘国,碧妖凝想也没想便溺爱的答应了,齐若谷胸口一阵心酸,看来,还是她太强求了? 第二章 碧妖凝消失 - 巫殇 - 沧月玉儿 碧妖凝有些心疼的看着满脸失落的齐若谷,心中的怜惜自责感快将他吞灭。 他伸手抚摸着齐若谷细滑的脸颊,目光停留在她额前那颗黑色的棱形玉石上,同时感到体内的气息越来越弱,不由重重叹了一声,“谷儿,对不起,妖凝可能真的不能陪你出青丘国了……” 齐若谷凄历的摇了摇头,只觉得眼睛有火辣辣的刺痛感,两行热泪止不住的往下滑,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没关系的妖凝,你就在这里等若谷吧,若谷一定会回来的……” 他血红色的眼眸闪烁着希冀的光,另一支手拉起齐若谷的手按在他的左胸上,轻轻点了点头,“嗯,妖凝会等着若谷回来的。若谷,是妖凝的若谷,这里的同心结,你要永远记住,明白吗?” 此时冥离知道天主应该不会离开,才倾身后退了多步,让碧妖凝与齐若谷做最后的道别。 他是对的,刚才齐若谷与他道别时他没有理会,是正确的,如今看到齐若谷哭泣不舍的模样,他的心竟然隐隐有些刺痛,那作为当事人的碧妖凝,心里的不舍和心痛恐怕更盛罢? 只见齐若谷流着泪强颜一笑,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左胸处,“当然啊,这里还有妖凝的同心结,若谷不会忘记的。” “那就好。”碧妖凝欣慰一笑,抚着齐若谷额头的手轻而缓的移动着,由上至下,最后移到齐若谷的脖颈处。 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虚弱,碧妖凝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焦急。 他皱眉将一直挂在齐若谷胸前的小红色血瓶掏了出来,低头沉思一会,才轻声道,“若谷,这个东西是你以前来寻找很重要的东西,你要将它放好。” 齐若谷不明白妖凝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但她还是轻泣着点了点头。 “再抱妖凝一次吧,若谷。”碧妖凝一反刚才痛斥冥离时的模样,温柔的看着齐若谷,不等她回答,便将她拥在怀里。 碧妖凝紧紧抱着齐若谷,力道大得似乎要将她溶入自己的身体里一样,在齐若谷还没反应过来要挣扎时,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她惊恐不解的抬头看着碧妖凝,不明白他怎么会对她下狠手。 脑袋上的痛感越来越浓,而她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那双红得似血的眼眸静静的凝视着她,两滴红得耀眼的血泪缓缓从碧妖凝眼中滑落,滴在齐若谷的脸颊上。 “谷儿……对不起,是妖凝太自私,能拥有你这么久,妖凝已经足够,回去找他吧,那个你一直忘记不了的白衣男子,他才是你心中所念的人。妖凝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受到惩罚,只希望你能不忘记我们之间的诺言,永远记得有碧妖凝这么一只妖……曾爱过你,就好。” 碧妖凝寂寥孤独的声音在齐若谷耳边缓缓响起,她心中莫名恐惧起来,想要挣扎回应,可是身体却不能动弹分毫,连话都不能说出,只能无助的等待着,等待碧妖凝将她身上的术法解开。 她模糊的双眼里不停的溢出泪水,向下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袍,她在心中无助的凄喊:冥儿!冥儿,为什么不阻止妖凝,他到底想干什么! 身体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齐若谷突然停止哭泣,愣愣的感受从怀抱传来的熟悉气息,心中强烈期待妖凝不要将她推开,就这样一直抱着。 “妖凝爱的是齐若谷,不是林筱柔。” 当最后一句话传进她耳里时,一阵巨大的疼痛感从她脑里传来,那种痛不是受到外击而发出的痛,而是脑海里本生存在的东西,突然喷泉而出,一时接受不了这些东西,才会产生的痛感。 一时间,昔日的种种全都回归到齐若谷的脑海里。 从单亲和三个亲弟被人残忍杀害,到被落卿救到匈奴国,遇到那个为了国家而将她转让给别国使者的冒顿,最后又遇到了她永生难忘的白衣男子:巫落卿!! 落卿…… 对啊,那个日夜出现在她梦境里的是落卿啊!那个间接杀害她母亲的巫界主宰,她曾发誓要将他亲手斩杀的男子!! 可是,她为什么来了青丘国? 为了……为了取天狐的精血!!妖凝! 头,开始止不住的痛,连同她的心,也莫名抽搐起来。 “妖凝……妖凝……”齐若谷只觉得自己全身无力,一直拥着她的怀抱此时也越变越凉,不再温暖,让她不由自主的感到一丝丝凉意。 “妖凝……”她再次轻唤一声,却没有人回答她。 头痛得像要裂开一般,让她痛苦不已。一个温柔的怀抱将她从那个逐渐冰凉的怀抱里抱了出来,带着丝丝火热。 恍惚间,齐若谷只看到一团火红色在她面前,却看不清来者的模样。 齐若谷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混乱得像是一团麻,一点一点从脑海最深处喷涌而出,充斥着她,让她难受得像要死掉一般。 她的思绪定格在一个简陋的小庭院里,院里,正有两名黑衣男子相互对峙着,而在男子不远处,正跪着一名少女,向他们凄历的呼喊着哀求着什么。 当看清远处一团腥红正埋头吃啃着什么,齐若谷突然放声惊恐的大叫一声――魔鬼!! 魔鬼……那人,是她的亲弟弟啊!!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孩童…… 齐若谷身体自行的卷曲在温柔的怀抱中,伸手紧紧抓住那人的衣袍,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修长卷曲的睫毛上沾有几滴泪珠,显得异常悲凉。 她死死咬紧唇齿,将头埋在温暖的怀抱:她不想起这一切……妖凝,快帮帮她。 只是,碧妖凝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回应,就连齐若谷熟悉至极的气息,也凭空消失。 心中对未知的惊恐、不断从脑海深处涌现出来的记忆,将齐若谷狠狠折磨,她终于承受不住,沉沉昏睡过去…… 额头上那颗黑色的棱形玉石,在这一刻突然自发光芒,淡淡的幽蓝光芒静静的将齐若谷给包裹起来。 望着怀里渐渐平静下来的女子,红衣少年有些无奈的与身旁的白衣少年对视一眼,“主人她,没事吧?” “你们趁这个机会赶快走吧,记住,千万别告诉她有关于天主的事,明白么?” 一个略带童音的声音响起,叮嘱着。 红衣少年侧头静静望着六岁孩童怀里的动物,黑色深邃的眼眸闪烁着精湛的光,“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男童闻声也低下头,望着怀里全身纯白色的小狐狸,心中的惆怅是前所未有的多,“我不知道天主为什么要这样做,恐怕……这就是当初他曾说过的情劫罢,天狐的情劫远远比我们这些妖要来得激烈,我们不懂的,或许是没到时候而已……” “情劫?只是一个劫而已,为什么要牺牲这么多,只为得到拥有我家主人几个月的时间?我不相信!”红衣少年轻声默念了几遍这个词,随后摇头冷声说道,“当初是他自己强行将主人的记忆抹去,并喝下他参有双心果的血水,如今有什么后果,都是他自找的!” “好了莫言,趁主人还没清醒过来,我们走吧。”红衣少年身边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少年拉了拉他的衣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静静躺在冥离怀中的狐狸身型大约只有一只猫的大小,全身全是纯白色的绒毛,没有一丝杂色,最让人惊奇的是,它尾部竟然有九条尾巴! 它静静卷缩在冥离的怀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家天主做的所有事都自有他的分寸,这件事还轮不到你们来批评。”冥离爱怜的轻抚一下狐狸柔软的绒毛,低头轻言冷哼。 过了一会,他才轻叹一声,抬头望着红衣少年怀中那白衣女子,“赶紧走吧,带着她离开这里,若她不记得这里的一切,你们就别告诉她了,若是想起了……就由她自己决定吧,前方就是传送阵,冥离就不送了。” 说完抱着那只狐狸,回身向青丘国中心行去,瘦小的背影有种让人心酸的孤寂寂落。 小白望着冥离远去的背影,兔妖特有的红色眼睛带着一丝忧伤,“为什么要说这些,莫言……” 红衣少年低头望着怀中紧紧抓住他衣袍不放的齐若谷,秀眉紧紧的皱在一起,似乎在昏睡中还梦到了让她痛苦的事情,不由怜惜的轻哼一声,“为何不能说,当初在圣地,你也看到了,是他自己强行将主人变成林筱柔,她是齐若谷不是林筱柔!如今一切都已瞒不过,可是……” 红衣莫言停顿一下,继又放低声音,“可是,一切也都晚了!他将主人的身、心,统统得到了,而他却只是恢复原形,这个惩罚根本就不够!” 小白凝眉望着自己的好友火狸莫言,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蓦然闪过一道精光,随后盯着莫言一动不动,“莫言,这一切都是主人与他们之间的事,你太过在意了,难道你……” 他的话截然而止,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其中的意思,他相信莫言会明白。 第三章 她是替身 - 巫殇 - 沧月玉儿 红衣少年静静的凝视着怀中的女子,听闻小白的质问,也不反驳,只是低头不语。 冥离的背影已经远去,周围异常的没有一个围观者,只有一红一白两个身影留在原地。 唉…… 白衣少年轻叹一声,率先向前走去,“走吧莫言,我们先回妖界再做打算。” 红衣少年这才抱着怀中昏迷不配的白衣女子,跟随白衣少年的脚步向前走去。 ---匈奴往西十万荒原之上,正奔驰着一个白色身影,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前方掠去。 荒无人烟的平原上,除去偶尔散落几颗不知名的树木,便只有无尽无边的平原,远远启动望去没有边,似乎没有尽头。 当白色身影来到十万荒原中心处时,他的身形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静静站在风中,任由劲风吹拂着他的衣襟。 过了半响,原本没有任何物体的前方,突然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而形成一个透明的光门。 而从光门处望去,诡异的现象出现了,在光门后面,依旧是荒原平野,而从正面望去,光门内却是另外一番昂然景象,与外面草无人迹的荒原形成极大的对比。 “你又来做什么。” 一个白色身影缓缓从光门内踏出,静静望着来者。 他身后的光门在他双脚刚踏出时,便瞬间消逝,恢复原来的平原景象。 他一袭白得似雪的长袍,印着他的脸颊显得有些苍白;更让人好奇的是,他那一头及腰的长发,居然是银色的!只用一根白色丝带轻轻束在腰间;在他额头上,还有一颗白色的棱形玉石,更静静相贴在他的额前。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之前飞驰在荒原上的白色身影静静的凝视着孩童时期的玩伴,笑道回答。 他也是一身白衣,不过他的长发倒是正常的黑色。只是满头黑发,却用一根串满小型骷髅头的链子给束紧,像条蛇一样紧紧缠绕在他的左臂上,直达手腕。 “你能有什么好消息?我应该警告过你不许再来我这里!”银发男子漠然轻哼一声,回视着站在他面前的男子。 “哎,巫落卿,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去找那女子呢,我见到她了,她已经完全忘记你是谁了,你不觉得很悲哀么?”男子把玩着手上的骷髅,好整以暇的微笑着望着银发男子。 被他唤作巫落卿的男子神色忽然一凛,周围的风似乎变得更大了般,将他的衣袂和发丝高高扬起,“叶羽!你居然去青丘国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许打她的主意么?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掺合!魔君那老头难道真的死了,任由你在外界胡乱惹事。” 他意指各界突然莫名损伤人员的事,绝对与叶羽脱不了干系。 叶羽也不生气,依旧微笑着,他缓步向后退了一步,才开口,“哎哟,你还是那样,明明在意那女人,为什么不自己去将她找回来,居然让狐狸那家伙将她给占有了,还胡乱安上柔儿的名字,真是可笑。” 他无形退了两步,似乎预料到巫落卿在听到这话的反应。 果然,叶羽的话音刚落,巫落卿的身影便瞬息冲向他,在他还提身向旁边躲闪时,以一股冲劲阻挡在他躺闪的位置,其中还夹杂着丝丝血腥之气。 在身形还未闯进这股气道之前,叶羽连忙屏气,硬生生换了一个姿势,向旁边躺开,最后像蛇一样滑开,站在离巫落卿十步之外,瞪大双眼怒斥,“喂,你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一言不合就要揍我,难道你以为我还是儿时的叶羽么?” “我说过,不许你去找她,不许你打她的主意,你为什么不听!”巫落卿也不再继续追赶,只是冷声质问。 叶羽摇了摇左臂,骷髅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咚咚声,“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值而已嘛,也真服了你了,明明喜欢人家,还装着一幅无所谓的模样,现在好了,人家都成那只狐狸的女人了,你呀就后悔去吧。” 银发男子微微瞌起眼睑,似乎在感受什么,随后睁开双眼,轻言,“她会回来的,而且,很快……” 叶羽停止把玩自己手臂上的骷髅,微微皱眉,“啊?我才从狐狸那里回来耶,没见她有清醒的模样啊。” 巫落卿漠然望了他一眼,“叶羽,我不管你招惹其它两界的意图是什么,但请别将我牵扯进来,目前为止,我还不想与你们魔界有任何牵连,你懂么?所以我与她的事,也请你别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关注,我不需要。” 呵…… 叶羽微笑的望着如仙人般的银发男子,噗笑出声,“两千年前,你就和狐狸为了争夺一个女子而害得差点将巫族逼入灭族之境,如今两千年后,你们又为了一个凡人女子而牵扯一起,作为好事者的我,怎么可能放过如此精彩的故事。” “你依然和儿时一样让人讨厌,叶羽。”巫落卿淡淡注视着他,身上的凛冽气息已经收敛起来,变得沉静无比。 叶羽神色一僵,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便恢复正常,眯起双眼大笑,“巫落卿,我不管你怎样,反正咱们的生命长无期限,有此等消遣时间的好事,我自然不会错过,那女子……” 他停顿一下,脸上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女子很有意思,或许,我也会掺上一脚,借机回顾一下两千年前的往事,如何?” 巫落卿也不气恼,只是在站微风中,静静的望着儿时的玩伴,静寂的眼眸透着些许悲凉,“叶羽,她……自始自终都是我的女人。没有人能抢得走,你懂吗?有些事早已注意,谁都改变不了。” 叶羽轻蔑一笑,“那她怎么成了狐狸的女人,而且还是你亲手将她推过去的,不是么?” “这个你不必须知道为什么,我也不需要告诉你,碧妖凝……他只是要为他当初做的一些做付出一点代价而已。”银发男子转过身,不愿再看远处的叶羽。 叶羽见他又要回去,连忙扬声质问,“代价?你说的这个代价,就是让那娇弱的凡人女子代手去替你惩罚狐狸?” 银发男子不答,只是身形微微停顿一下,一声充满悲意的笑声从他嘴里溢出,连笑数声,他才轻言,“若不是他,巫界怎么可能被妖界围歼?没有妖界的突然袭击,柔儿怎么可能会在我面前自尽?一切……都是他种下的因,那便由他来偿还!” 说完转身,欲要招呼出那道光门离开。 “那是你没用,没能力将柔儿保护好!” 叶羽望着他的背影大声喝道,眼底有难以显现的暴戾之气,之前的温和柔静的模样在此时荡然无存。 清瘦的白色身影蓦然顿住,定了半响,才缓缓回身,望着对他怒目而视的白衣叶羽,神色凄凉。 “或许吧,柔儿的死跟我有关,但是碧妖凝才是罪魁祸首,他逃不掉。而我……”他停顿一下,自嘲一笑,“而我……已经体会到柔儿对我的恨了,原来,她一直都在恨我……” “柔儿?为什么要这样说?她都已经死了,还怎么恨你,巫落卿,你同那只狐狸一样,都得了狂想症吗?”叶羽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紧皱剑眉喝道,企图掩饰心中的慌乱。 呵……巫落卿忽然展颜一笑,静静的凝视着叶羽,“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齐若谷……她身体里存在柔儿的灵魂。” 柔儿的灵魂在那个凡人女子身体里…… 蓦地,叶羽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像被人硬生生掐断,让他难受极致,最让他痛苦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之前取笑巫落卿所有的话,此时都变成一种笑话! 只有他不知道……柔儿,真的还活着! 他有些僵硬的扯出一抹笑,不相信的摇了摇头,“巫落卿,你觉得这种玩笑好笑吗?齐若谷,那女子我见过,她根本就不是柔儿,难道被狐狸安上一个‘林筱柔’的名,她就是柔儿了?笑话!” “信与不信,那都是你的事,我只是告诉你而已,这个秘密你本该没有资格知道!而且,你更没资格的事,是不该指责我没有保护好柔儿!她是我的妻子,与你半点关系也没有,你觉得,你有资格知道这一切吗?有资格来质疑我吗?”巫落卿轻蔑的望着叶羽,只觉得他的脸色随着自己的话而变得越来越难看。 “够了!”叶羽冷声喝道,他挑起剑眉,一步一步向巫落卿靠近,眼底的暴戾之气是前所未有的狂暴,“巫落卿!柔儿的死,你想将一切过错推到狐狸身上么!若是知晓你已经对一个凡人女子动情,她恐怕不会原谅你罢?” “那又如何?我们都有罪,错不只在我,她对我的惩罚,已经开始,对碧妖凝的惩罚,也已经开始,而你……”银发男子轻嘲一笑,转过身轻唤出一道白色光门,声音缓缓从嘴里飘出,“你若是非要掺合一脚,我猜,你一样会同我们一样惨败不已……” 望着巫落卿凭空消逝的身影,叶羽顿住:这话……到底是警告,还是提示? 想着在青丘国有过一面之缘的齐若谷,叶羽神色开始凝重起来――她是柔儿的替身? 第四章 齐若谷,又死了一次 - 巫殇 - 沧月玉儿 当齐若谷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时,她已经被两只妖宠带往妖界,远离青丘国了。 一直空白的脑海里突然涌现以往的所有记忆,让齐若谷一下有些适应不过来,头痛得让她无法呼吸。 她呻吟一声,有些痛苦的抓住一直抱着她不放的人的衣衫,低喃,“嗯……水……” “快,她要醒了。” 一个少年的声音在齐若谷耳边响起,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眼睑却重得像被千斤压住般,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几滴冰凉的溪水落在她的唇上,将她昏沉的思绪给激醒许多。 “主人?主人!” 齐若谷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平放在平缓的地面上,地下传来丝丝凉意,让一直处在火热怀抱中的齐若谷顿时觉得一阵清凉,舒服的呻吟出声之后,缓缓睁开双眼――入眼的,是两个俊秀的少年。一个身穿火红色的长袍,一个身穿纯白色长袍;一白一红,似乎是两个极端的体现,代表着一水一火,一动一静。 “小白,小红……”齐若谷脱口而出,唤着两名少年的名字。 听闻齐若谷这样唤他们,两个少年相视一眼,眼底都有欣喜的笑。 身穿红色长袍的少年俯下身,用身体将齐若谷眼前的阳光给遮挡住,微笑着,“主人,您醒了。” 一下没回过神的齐若谷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她愣了好一会,才呆滞的点了点头,“小白小红,我们现在是在哪?” “主人,这是妖界,我们正前往万妖城。”旁边的白袍少年接话回道,一双眼睛竟然是奇异的红色。 红色…… 齐若谷望着白衣少年,突然顿住:红色的眼睛……妖凝!! 她蓦然坐起身,左右四顾一下,才惊呼痛喝,“为什么会在妖界,妖凝呢!妖凝为什么没有跟来!” 红衣少年神色一黯,皱眉轻言,“主人,你为什么还在想着他?是他将你所有记忆都抹去了啊!你好好想想你去青丘国的目的,好不好?” 目的? 齐若谷坐直身体,应声愣住,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顺着红衣少年的话轻喃,“目的?我来青丘国有什么目的……” 她白皙的脸孔变得更加苍白,神色痛苦的轻泣出声,“是落卿!落卿啊……妖凝!” 她像忍受不住般,双腿卷曲起来,将脸轻埋双膝之间,失声痛哭。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悲凉。 “主人……”红衣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怜悯,想伸手安慰痛哭不止的齐若谷,却又有些畏惧。 “小红!他们都是骗子啊!都是骗子!”齐若谷偏过身,将红衣少年抱住,任由自己的泪水洒在少年的衣袍上。 她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她一心想要杀死的仇人――巫落卿,那个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她将自己的心遗落在他身上,还是她心中以往不时出现的柔儿控制她将心遗落了。 仇恨、迷恋、追求力量……所有的一切将她与那个莫测的银发男子相交织在一起,她无路可逃,连最基本的拒绝都不会。 在她内心深处,她是期待自己的脚步能跟随上他那道白色身影的……一直以来都是,不管她究竟是想用这力量将他亲手杀害,替母亲报仇,还是借于柔儿的指引,而变得模棱两可…… 呵…… 哭到最后,齐若谷突然凄历一笑,抬头双眼朦胧的望着红衣少年和旁边的白衣少年,“妖凝说过,落卿骗我的,我不信,原来他说的是真的。可是……他也欺骗了我!” 碧妖凝不但将她的心骗去,连同纯洁如玉的身,也一同骗去! 而巫落卿,他在昏迷后的模样,齐若谷的精神整整迷失了一个月的时间,她在两极石室中静静陪伴那银发男子的身躯,违背道义去守护着他沉静的灵魂,而不是挥刀将他抹杀,换来的……也终究只是欺骗而已。 “主人。”红衣少年望着齐若谷反常的模样,终于将双手环在她的腰间,任她伏在怀上痛哭,“想起来一切,就代表你有机会去追寻它的真理和原因,总比一直被人当作替身存活,要快乐得多。” “莫言!” 身边的白衣少年有些无奈的痛斥一声,本想说点什么,却被齐若谷回眸一瞪,而有些畏惧,吞吐半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果然……齐若谷轻轻推开红衣少年的怀抱,抬袖抹去脸上的泪痕自嘲一笑,“你们和他们都是一样的。” 她挣扎着站起身,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城池,漠然说道:“万妖城,你们既然是妖,那这里应该也是你们的家,如今你们已经回来,以后就别在跟着我了。” 她的声音这一刻透着让人心酸的冷意。 “主人!” “不要!” 两名少年同时回绝,站起身望着面前这个外表坚强、内心却已经脆弱得破碎不堪的女子,眼底的无奈怜惜清晰可见。 齐若谷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转过身不去看两名少年,“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想起来了,你们是被妖凝逼着与我签定血契的,所以只要主人愿意解除,你们就可以恢复自由。我给你们自由。” “你想起一切,与这些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认为我想尽一切办法,次次暗示你,透示你,去了解真相,为的就是自由吗?”红衣少年忽然轻嘲一笑,凝眉静静望着白衣女子的身影。 齐若谷只是静静望着前方,却是不答。旁边的白衣少年神色有些担忧的拉了拉红衣少年的衣袖,“莫言……不然,我们先离开,让主人静一静吧。” “放开!”红衣莫言突然用力甩开小白拉着他衣袖的手,“我知道你回妖界是为了找你那唯一的姐姐,你若是想,可以离开,反正我无依无靠,去哪里都一样,还不如跟在主人身后。” “你还有姐姐?”齐若谷闻声回过头,蹙着秀眉望着一身雪白长袍的小白。 见齐若谷神色正常多了,小白才略微放心,轻轻点了点头,“主人还记得上次出现在天阁中的红衣女子吗?她是三大妖王之一的青鸾,居住在天翼城,她很少出城池,只有遇到大事,才会离开。” 齐若谷神色一凛,有些不悦,“你提她做什么?” 她当然记得那个女子了,那女子……轻蔑的耻笑她只是别人的替身!! 想到这里,齐若谷心中除去满腔怒意,更多的是无尽的悲凉,因为那女子说的,的确是实话。 她,只不过是林筱柔的替身而已! 感觉到齐若谷变化的异样,莫言侧头瞪了小白一眼,惹得小白自责不已,开口想将话题转开,“家姐是三大妖王之一的蛟龙王座下一名妖姬,因为我们是兄妹,而且家族之间,都有某种隐秘的联系方式,她是通过这个方式告诉我,如今妖界中,各大妖王管理的城池里,都莫名其妙的死去上百名妖人,而经查处,既然是已经消逝几千年了的魔界干的!” “魔界?”齐若谷越听越糊涂,她摇了摇头,摆手叹道:“这些究竟有什么意义,魔界出不出现,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你们还是自己回万妖城吧,我顺着路向巫界方向行去。” 她要回去找巫落卿! “魔界……是回来复仇的啊!”见齐若谷根本没有听明白,小白轻声解释道,同时有些无奈的与身旁的红衣莫言对视一眼。 “管它回来报什么仇,与我无关。”齐若谷冷哼一声,越过两名少年,向万妖城靠右的方向走去。 只行了两步,她像突然想起什么,蓦然停止脚步回头,直直望着小白小红,“我们离开之前,妖凝……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 “他没事!” 小白急忙打断莫言的话,佯装没事的微笑着,“他很好,只是吩咐我们要好好照顾你。” 齐若谷有些不相信小白的话,侧头望着红衣莫言,轻挑秀眉询问道:“小红,他说的是真话吗?” 她当然不相信小白说的话,可是一切都想起来了,却唯独离开妖凝时那一刻的记忆像被什么凝固了一般,除去一个温暖的怀抱和朦胧的面孔,还有回响在耳边的那句:妖凝爱的是齐若谷,不是林筱柔。 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与碧妖凝温馨幸福的回忆。 她开始想起碧妖凝之前流着血泪哀求她不要离开,不要去追寻心中的未知,可是她不听,她固执的要离开,而碧妖凝竟然也突然转变,同意她离开,只是最后,他终究还是没有跟随她的脚步……离开青丘国,陪伴她左右。 恍惚间,她的手不由自主的贴向左胸处,那里,有属于她和碧妖凝两人的同心结。正随着她的心跳,缓而有力的跳动着。 莫言停顿一会,望着齐若谷寂落孤独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痛,本想实话实说的他,再也不想让齐若谷忍受煎熬,将碧妖凝已经化为原形的事实隐瞒起来,“主人,小白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人很好,你不需要担心。” 齐若谷回过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不再继续追问两名少年有关妖凝的事,“走吧,我想起万妖城有个昔日认识过的朋友,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你们若不愿意自行离开,就随我走吧。” 她回过身,向万妖城的方向走去,清瘦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孤寂,透着让人心酸的寂落感。 经过这一次行程,齐若谷……又死了一次。 第五章 万妖城的异动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万妖城在这座以修为和实力来说话的地方,被分为两大区域。 万妖城最中心处,是各长老和掌控万妖城各妖人生死大权的蛟龙的居处;再外一点,便是混居各种修练成人身的妖人;而最外面,便是混杂各种未成人形、或拥有灵识却还拥有部分妖身的妖人。 谁有实力,便可以挤进内环区这个象征身份的地方。只是妖,一般都是从最低等的动物演化而来,即便拥有灵识和各类通天的本领,在这万妖城中,也得遵守妖王的命令。 而且妖一类,从原始物体开始,对于领地意识便有极强的占有欲,如今修为人身,这种领地意识虽然被强制克制,但占有欲还是极强的,若是有人从半妖体化为人身,拥有进入内环区的权力,那么,进入之后,一场挑衅的战斗是必不可少的。 万妖城修建的形状也极为有趣,它不象别的城市修建成四方形,而是呈滚圆形,所以内环区和外围区,便是这样来的。 齐若谷这次随小白和小红进入万妖城,由于没用他们身上的衣物做掩饰,将凡人的气息遮住,周围所有的望着她的眼神,都显得跃跃欲试,只是又像在忌惮什么,迟迟不敢上前。 看着这些杂乱的半妖体对她的关注,齐若谷忽然想起几月前,曾认识过一位与碧妖凝一样白衣白发的男子,当初他还将自己的衣袍借于齐若谷,让她轻易通过万妖城,如今这些妖人能轻易将她与之分辨出来,应该与那件衣服有很大的关联。 身旁的红衣少年也已经觉察到这一现象,他有些担忧的上前将齐若谷护在身后,“主人……” “别怕,我们只管走自己的。”齐若谷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小红会身先士卒挡在她面前,一直黯然无光的眸底闪过一丝异色。 莫言能发现这一点,小白自然也发现,他上前一步靠在齐若谷旁边,戒备的看了看周围那些身上还残留动物躯体的妖人,“主人,他们似乎有些不对劲。” 齐若谷应声望去,只见那些半妖体的妖人都纷纷停下手中活记,红着眼望着行走在街道中心处的三人,眼底嗜血的红光异于寻常。 小白是妖,依着妖的本性,他感觉不对劲,果然还是有些灵验的。 感觉到那些妖人眼底对自己流露出的贪念和嗜血,齐若谷微微蹙眉,“小白小红,你们先走吧,有什么事我自己可以抗过去……我不想拖累你们,因为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 虽然很疑惑这些妖人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感兴趣,但齐若谷首先想到的是让两只妖宠先行离开,能尽量平安离开万妖城当然是好事,实若不然,她脑海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巫术术法,在沉静一个多月之后,也正好可以试试它们的威力是否和当初相差无异。 红衣少年听到齐若谷的话,身形一顿,单薄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寂,“我不走!莫言无依无靠,能去哪里?莫言誓死追随主人到天涯海角。” 齐若谷顺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前行走着,忽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傻瓜……” 落卿欺骗她,妖凝也欺骗她,虽然已经明确警告自己要冷漠、要漠然一切,可是内心深处对于莫言这句话,却是感动万分的。 连她自己都惊恐自己的内心,竟然是如此害怕失去一切身边的东西,包括落卿和妖凝。 齐若谷身旁的小白却只是神色一黯,没有接话。 他无法对齐若谷承诺什么,他与莫言不同。莫言没有亲人,孤苦伶仃独自一人生活在这世间,可以随意决定自己的自由和去向。可是他却不能,他还有一位家姐,兔妖族里仅存的两只妖兔便是他们,他不能轻易接诺齐若谷这个主人的话,因为……他或许真的要随时离开。 “这女人身上有天狐的精血!那可是增加修为,练成金身的绝佳良药啊!” “是啊,她居然有天狐的精血,那东西可比什么晶石都要来得高贵难得,她究竟是什么人那……” “管她是什么人,进了万妖城,想要离开就难了,这东西恐怕连妖王也垂涎三尺吧。” 嘿……周围越来越多妖人聚集起来,只是将街道中心直直让出一条通道,供齐若谷主仆三人行走,而那些猥琐的笑声,也在周围起伏响起。 齐若谷这才低头看了看,只见脖颈处,一个被白色衣袍遮掩住的小红瓶正静静挂在那里,她微微蹙眉,有些不解的低喃,“这些妖怎么会知道这个是妖凝的精血?妖凝已经将这瓶子施法封印了啊,小红。” 她唤了一声小红,开口询问,“你们也是妖,能闻到这瓶子里是精血?而且还是天狐妖凝的精血?” 此时的红衣少年已经彻底戒备起来,警惕的瞪着周围跃跃欲试想要上前的半妖体妖人,此时听到齐若谷在喊他,回头随便看了一眼便抹回头望着前方,“不,我们闻不到,这不是他施的法,好像是三爷爷那老头施的。” 小白尾随其后,同样戒备的瞪着周围的妖人,接口说道:“当初碧妖凝用双心莲,混合他的精血喂主人您服下,其实在那时,他就已经将精血抽出了,由三爷爷代为施法,将精血封印在这小瓶之中,没有瓶颈主人的意念解开封印,我们是不可能闻出这血是谁的。” 双心莲…… 齐若谷忽然走神,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冒着丝丝热气的温池,而在温池中心处,便开放着数十朵粉色花朵…… 双心莲啊!齐若谷轻喃一声,眼底不觉间有丝丝雾气,遮住了她的眼。她伸手按住那个小瓶,心中的悲凉让她无处可逃。 让她欣慰的是,碧妖凝至少实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将精血给她了。 摇了摇头,不愿在继续想这些让她痛苦的事,她连叹数声,才回道:“如此说来,应该有谁提前知道这个秘密,可是我们刚从青丘国出来,根本没有遇上万妖城里的谁,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主人,我们加速吧。” 感觉到周围妖人们越发蠢蠢欲动,前面的红衣少年开口说道。 小白接话帮衬,“是啊主人,在这样下去,包围我们的妖人会越来越多,若是招来万妖城的护卫妖兵和内环区里的妖人,我们想要离开就比较麻烦了。” 齐若谷皱眉冷冷看了周围一眼,虽然自持自己从林筱柔那里渡来的术法威力强大,但蚂蚁多也能咬死象,她不傻,自然不愿意冒这个险。 点了点头,齐若谷凝气提速,运用脑海中熟悉无比的‘瞬转’身法,快速越过小红向前掠去,“你们快跟上。” 见猎物突然提速逃跑,那些一直贪婪观望的半妖体妖人都纷纷嘶吼起来,顺着齐若谷离开的方向奔去,将宽敞的街道排得拥挤不堪,却没有在意一直领先在前的那一团火红和雪白。 “万物生灵,束!” 两个声音齐声喊出一道古怪的话,随着音落,奔跑在最前排的妖人,突然定住,将身后的妖人挡住,似乎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量硬生生从高速中击停,让人防不胜防。 应了奔驰的惯性,前排妖人被定住,后面一排的妖人便被更后面一排给挤压,一排压一排,将本庞大骇人的队伍硬生生给打乱。 红衣少年与白衣少年相视一笑,都很喜悦与对方之间的默契。 望着混乱哀叫的妖人,红衣少年露齿微笑,“没想到这个束身法在这里用起来效果这么好。” “行了莫言,我们还是快去追主人罢,她一个人在前面,我不放心。”白衣少年微微蹙眉,转身率先向齐若谷的方向掠去,丢下红衣少年一人。 红衣莫言回头瞪了一眼那些已经从混乱中清醒站起的妖人,想着齐若谷独自一人在前面,心中蓦然升起无限担忧,他也回过身,快速向街道前方掠去。 “快追,谁得到了那女人身上的天狐精血,谁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妖王!!” 一个粗鲁的声音响起,激发着那些妖人。 听到‘妖王’一词,那些妖人眼底的嗜血的腥血更盛,张嘴嘶叫着向前冲去,也不顾一些还未起身的妖人的死活,将他们给踩在脚下。 顿时,一片嘶吼声夹带着阵阵哀号,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将万妖城其它地方的妖人纷纷给惊住,只一瞬间,都以最快的速度向外环区奔来。 --“城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个黑袍男子双眸凛冽的瞪着门外的将士询问道。 “妖王,城里突然闯进一名凡人女子,身上似乎还带有什么宝贝,外围区的妖人都在追赶她,似乎想抢夺那件宝物。”门外一个身穿蓝色软甲,看不出年龄的男子回道。 “凡人女子?”妖王紧皱剑眉,突然拂袖起身,“吩咐下去,让内环区里所有妖者,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内环区半步,若有违背,逐出万妖城。” 啊?门外的男子有些诧异,似乎不明白妖王怎么会发下这样一道命令,但作为下属,他从来不会越权询问一些他不该问的事,“是,妖王。” 黑衣男子也没再说话,拂袖大步离开,方向正是发出哀号的外围区。 第六章 虎妖来袭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两白一红,三个身影快速向万妖城另外一个出口奔去。 一路上不停的有那些还幻形不成功的半妖体妖人向三个身影追去,之前小白和小红制造的小混乱也已经恢复整体过来,那些妖人全都红着眼,跟在大群体后面,不单想将前面那三人碎尸万段,更想分得那女子身上那些精血,以止来提升实力和修为,改变现今这种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 齐若谷身形急快,神色漠然的向前掠去――谁敢抢妖凝的精血,她便与谁拼命! 紧随其后的,是一白一红两道身影,正是齐若谷的妖宠小白和小红。 感受周围涌现越来越多的妖人,红衣少年有些担忧的加快速度与那一抹白色身影平行,“主人,他们人越来越多,我们该怎么办?” 白衣少年此时也上前两步,与红衣少年一左一右,将齐若谷护在中心,同时警惕的注视着前方,“主人,小心前面!” 齐若谷身形渐渐缓和下来,皱紧眉头望着前方,那里站着一个完全是人形的妖人,此时正冷冷的望着齐若谷这里,眼底有轻蔑的笑,似乎已经在幻想将齐若谷打倒,得到天狐精血时的胜利模样。 只要得到天狐精血,那他便有机会去争取万妖城的领霸位置――妖王之主! 一切,在他的幻想之中都显得那么美好。 齐若谷在距离那个妖人十米处的地方停下脚步,眼神冷冽的望着他,额前的黑色玉石似乎感应到主人心中的愤怒,正冒着淡淡的幽蓝光芒。 小白和莫言对视一眼,神色有些担忧。 “小白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上前一步将齐若谷挡在身后,主人,他是居住在内环区里的妖,让我去对付他吧,您快离开。” “想跑?没那么容易!”前面那个妖人冷声爆喝,声音大得出奇。 那妖人一身黑黄相间的长袍,满头金色的长发乱蓬蓬的披在肩上,眼睛凛冽的瞪着齐若谷面前的小白,突然张嘴高声嗷了一声。 顿时,小白挺直的身躯像是似了什么惊吓,突然震了震,但这种情况只是一瞬间的事,便恢复正常。 听到这个声音,小红默然上前两步与小白齐肩,戒备的瞪着前方那名妖人,“他是虎妖!” 虎妖?齐若谷默念了一声,随即明白小白和小红为什么会有惧意:虎是万兽之王,即使没有修练成人形,它在群兽之中也是王者,所有动物都会敬畏它三尺,而现今他修成人身,威力自然又要加大一些,还好小白和小红见过青丘国圣地里那只自称是神兽的龙怪小八,现在还能如此淡定的站在她面前,不然,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那虎妖似乎有点惊讶两名少年在他的怒吼下居然还能如此淡定,回过神来,不由更加气恼,沉声喝道:“两个小娃娃,都给我滚一边去,虎大爷找的是那个凡人女人,不想伤害你们。但你们要是不识时务,休怪虎大爷不客气!” 凭借着青丘国圣地里那几个老怪物教给他们的东西,小白和小红已经将心中天生对虎产生的惧意给收敛起来,齐齐盯着前方,防止虎妖突然发动攻击。 齐若谷望着身前两名少年,自清醒之后逐渐冷却的心忽然有些触动,镇定一下,她才开口,“小白小红,你们也是妖,现在离开,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们的,快走吧,我自己能自保的,最起码也会在死掉之前离开万妖城!” “不行!” “不要!” 两人同时齐声回绝,随后相视一笑,用对方才能明白的笑容交流。 笨家伙,不是要走么,现在不走,过会可没有机会了…… 算了,再等等吧,把你们送出万妖城,我再去找家姐…… 红衣少年微微一笑:不怕死?我以为你不想跟在她身后,是嫌她太复杂麻烦。 白衣少年神色一黯:我只是不想跟在她身后,不可逃避的去感受她所有的悲伤,她太累,我跟不起…… 齐若谷不明白两个少年正在用动物间的暗语交流,她只是被他们两声坚定的回绝声给震住,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酸痛起来,有一种东西在她强制忍耐下还是缓缓溢了出来…… 前方的虎妖见自己的话并没有起任何作用,平时横行霸道习惯了的他,有些接受不了,重重踏着步伐向齐若谷三人行来,“好,我已经给过你们选择,不离开是你们的决定,若是有伤害,蛟龙老儿也没有资格责罚我!” 说来也怪,一直追赶齐若谷三人不停的半妖体妖人,在见到齐若谷她们与一个身穿黑黄长袍的男子对峙之后,都纷纷停了下来,站在街道远处观望,想上前又不敢,似乎在惧怕什么。 齐若谷摇头沉静一下,恢复冷漠,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围观的妖人,不由轻启红唇,冷声轻蔑一笑,“想要这个东西?” 她将套在脖子上的红绳提起摇了摇,“想要的话,就要靠本事去争取,因为……我也是靠本事得来的。” 想到碧妖凝当初在圣山上就曾说过,要他给她精血可以,但要答应他一个要求,原来这个要求就是她变身为林筱柔,与他生活。 恐怕连妖凝也没想到,她会如此执著于脑海里那些未知而离开吧,用那么多精血和变身为原形的代价,只获得了与她生活两个月的时间,不知道他可曾后悔?亦或觉得不值得? 远处那些跃跃欲试的半妖人,听到齐若谷如此挑衅的话,都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望着齐若谷,恨不能一瞬间扑上来将她给咬倒。 “凭本事?那好办!虎大爷我还没有失败过,小美人,虽然你是凡人,但看在你模样还不错的份上,只要你答应将你脖子上那东西给我,再陪我一夜,我就放你离开,如何?” 虎妖来到与齐若谷只有三米距离的地方停下脚步,邪笑着说道。 “找死……” “你们两个退开!”红衣少年瞪着虎妖怒目而视,本想说句什么话,却被齐若谷打断。 她上前一步将小红小白拉到身后,同时看了一眼身后那些渐渐靠近的半妖人,“你们乖乖的把后面的防备工作做好了就行,其它的,不需要你们。” 她支了这么一个任务给小红和小白,无非是不想让他们替她出头,虽然不确定他们俩个现在的修为究竟有多深,但能不冒险尽力不冒险,而且他们既然几次都不愿离开,这份坚定给了齐若谷一种温暖,所以她不想看到他们在她面前受伤。 小白与小红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只是为了让齐若谷安心,也只好打起精神将她的背面保护好,不让那些半妖人趁机偷袭。 虎妖似乎没想到齐若谷这么一个娇弱的凡人女子,居然敢倾身上前,不由仰天大笑,虎躯随着笑声而微微颤抖着,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小女人,你想惹虎大爷我笑倒么?” 齐若谷冷眼望着这个比她高整整一半的男子,黝黑的脸颊看不出一丝表情,不由轻嘲一笑,“虎妖?长得果然丑。” “你……”虎妖根本没有想到齐若谷沉默半响,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不由气极,瞪着双眼便向齐若谷挥手而来,带动周身一片劲风。 “小心主人!” “小心!” 两名少年都感觉到虎妖那一掌中包含的力量,回头对齐若谷惊呼一声。 只是齐若谷并不躲闪,她只是任由虎妖向她倾身飞速贴近,唇边有一丝漠然的笑。 砰!! 正当远处那些半妖都以为那凡人女子绝对被拍成肉泥时,一种强大力量撞上强硬物体才能发出的震耳砰响声,在众妖耳边响起。 当声音消逝,所有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齐若谷那里――只见,一道幽蓝色的光盾从她额前的黑色棱形玉石发出,形成一个包围圈,将齐若谷向身紧紧包裹在其中。 长发和衣襟静静的垂下,根本没有受到虎妖那一击的冲击,连一丝震动都没有起到!! 一片哗然声响声,所有的妖人,包括虎妖,还有齐若谷身后那两名少年,都被这个现象给惊得愣住,恐怕他们都没有想到齐若谷额前这个玉石居然还有这种能力,而且还不弱。 “杀了她!” “吃了她!” 妖,都是由动物演变而来,天生嗜血好杀,本来就想抢夺齐若谷身上的天狐精血,此时见她能力不容小窥,更是兴奋异常,有些好事者已经开始率先呼喊起来,引得周围一些半妖人也纷纷喊起,像看好戏般笑着望着齐若谷这里。 嗷!!虎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击居然被一个凡人女子挡住,虽然他有些轻敌,但也不会失败得这么离谱啊,想着以后被别的妖人耻笑的情景,他仰头大吼一声,怒意十足的双掌齐击,向齐若谷袭来,双手的十个指尖,已经变化为十个尖锐的利器,那才是虎妖的虎爪! 齐若谷怕涉及身后的小白和小红,身形微微向右靠去,堪堪躲过虎妖的两击,将他引到与两名少年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第七章 对决 - 巫殇 - 沧月玉儿 从恢复记忆开始,她才知道自己的能力居然这么强悍,更重要的是,她想起了自己额头这块玉石的作用! 想起当初在碧妖凝身边,因为这块石头,她疑惑之下还与他争吵过,不由神色一黯。 “啊!!你在侮辱我!气死我也!”虎妖见齐若谷根本不把他当回事,不由怒急,双手微握,形成两个利器交替的五形爪向齐若谷抓来。 他的攻击都是实实在在的攻击,没有多余的妖法,所以在双掌恢复野兽的形态,又如此愤怒的状态下,齐若谷不敢硬接,向后连退了数步,同时又手结合成一个奇怪的手势,低声轻念:“舍吾之灵,聚天地之――集!” 话音刚落,一个土形屏障瞬间拔地而起,将齐若谷隔在后面,挡住虎妖的重击。 而齐若谷则趁着这个空隙,速度向后飘移,与虎妖隔开一段距离,漠然的望着他。 轰! 厚重的土形屏障被虎妖几拳就给砸得轰然倒塌,周围不免扬起一片灰蒙蒙的土雾,惹得他连咳数声。 齐若谷皱着眉头,冷然的注视着灰雾中的模糊人形,神色戒备。 蓦然,十道强大得似能撕裂一切的劲风瞬间从灰雾中急速向齐若谷飞射而来,伴随着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由此看来,虎妖应该彻底被激怒了,从来没有多少妖人能从他的攻击下躲开,更何况这人居然还只是他们最瞧不起的凡人,而且让他吐血的是――这凡人还是一个女人!! “主人,小心!” 两声惊呼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齐若谷也知道他们是谁。 她轻咬红唇,神色凝重的向左边躲去,额头上的黑色棱形玉石,正爆发着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似乎有灵性的能感应到它主人此时的处境,竭力保护着齐若谷。 一道……两道……十道劲风一道接一道的与齐若谷擦身而过,带动她身边的气流,让光盾都有些晃动。 当齐若谷躲过最后一道劲风攻击时,一个庞大的身影一跃而起,挡住她头顶的阳光,随后双掌全击,重重向地上的齐若谷砸来。 “主人!” 远处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少年惊恐的大喊一声,红色身影受激瞬间化为一道与猫差不多大小的身形,如电般向齐若谷冲去,奔跑过的地方因速度而留下一条长长的红色残影。 “莫言,别去!”红光原处,站着一个白衣少年,他一双眼睛是特殊的红色,此时正蹙着俊眉,向红色光影喊道。 让他无奈的是,那红色身影并没有应他的话而停止行动,反而用更快的速度冲向齐若谷。 在巨大身影砸向齐若谷的同时,那道红色身影也已经临至旁边,毫无惧意的撞上那个巨大身影。 由于他奔跑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又心含怒意,这一撞击竟然爆发出强大的冲动力,将巨大身影撞向一旁,轰然跌落在地。 噗…… 红色身影在落地时变为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还没站稳,一口鲜血翻滚在胸口之中,再也忍耐不住噗声吐出,落在他红色的衣袍上,看不出丝毫迹象,只有他那略渐苍白的脸孔、还有挂有一丝鲜血的唇边,才标示着这个少年受伤不轻。 齐若谷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见红衣少年吐出一口鲜血,她才惊呼一声,瞬间移到少年身旁,担忧的望着他,“小红!谁让你冲过来的!” 声音……竟然有一丝哽咽。 红衣少年展颜一笑,露出布满鲜血的牙齿,他静静凝望着齐若谷担忧的眼,“主人,你没事就好,小红也就没事。” “傻瓜!”齐若谷怒喝一声,“你想死么?怎么能用自己的身体去撞击那只虎妖?而且我自己能对付他的,谁让你过来参合的?现在还这样说,你难道想让我自责死吗!” 红衣少年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身旁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极力压制愤怒的声音:“不用自责死,因为虎大爷我会将你们三个……统统吃掉!!” 随着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从地方站起。 虎妖双目发红,透着几丝野兽本性才有的凶残,恶狠狠的盯着齐若谷和她身边的红衣少年,嘴边缓缓扬起一抹冷笑。 只见他庞大的身躯开始变形,先是双手化成野兽才有的尖锐利爪,之后是腿、然后是身,穿在身上的黑黄长袍已经包裹不住他强健的身躯而化为碎屑,随后花纹相间的绒毛开始长出,布满全身。 当他全身都已变为野兽模样时,一直保持人头的头部也开始变化,一点一点由人的模样变为老虎的模样,一个大大的‘王’字刻在他的额头之上,标志着他的身份与众不同。 周围开始有半妖体妖人兴奋的呐喊,似乎对于虎妖这一举动异常兴奋,隐隐的,一阵高过一阵的呐喊在齐若谷主仆三人耳边响起:“吃了他们!吃了他们!” 那些妖人开始以包围圈的形势渐渐向齐若谷逼近,将齐若谷、虎妖、红衣莫言,还有小白同时包围在其中,隔着百米远的距离,望着中心圈的局势。 似乎齐若谷主仆三人,已是瓮中之鳖,随时都会被虎妖吃掉。 动物野兽的好斗、崇尚力量的表现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齐若谷不敢大意,虽然周围的妖人似乎只是一幅看好戏的模样,但谁知道这些本来没有灵性的野兽会不会临时兽性大发,一起围攻上来? 她神色凝重的望着白衣少年那里,喊了一声,“小白,过来!” 待小白靠近之后,将红衣莫言与他相互背对背的靠着,好用最好的位置观察四面八方的情况,“给我好好呆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们两个任何一个离开这个位置!不然我就自行解除与你们之间的血契。” 两名少年沉默一下,先后点了点头,齐声说道:“主人,你小心点。” 见小白小红已经答应不再随意加入她和虎妖之间的决斗,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转身缓步向离两名少年稍微远一点的左面移去,引得已经兽化了的虎妖也随着她的步伐渐渐改变方向。 嗷!虎妖一声怒吼,暴露在外的利齿锋利尖锐,在阳光下闪烁着冷意血腥的气息,它双腿微微弯曲,将整个身躯向下压着,随后用力一跃,快速向齐若谷奔去。 齐若谷冷哼一声,双手速度结合成一个古怪形状,唇齿轻启,念起一串生涩难懂的咒语,“集吾之身,凝天地之火――燃!” 随着话声刚落,一团烈火凭空出现在齐若谷面前,熊熊燃烧着,在虎妖刚靠近齐若谷身边时,她瞬间将火团投向虎妖,同时再次轻启红唇:“舍吾之灵,集天地之风――聚!” 本风平lang静的天空,突然像被什么给刺激到了,开始发出阵阵闷哼,强大的劲风也开始狂风呼啸。 虎妖并不在意那团不足娇阳般大小的火团会对它造成怎样的伤害,更是任借它自身的气场,将自身周围的烈火隔开,踏步向齐若谷奔去。 一团火,只是这样当然没有多少杀伤力,这一点齐若谷自然也知晓,所以她才会在将火团投出之后,速度结了另外一个术法。 她唇边洋溢着一丝笑意,这是她进入妖界这么久以来,少有的两次微笑,虽然是冷笑。 正当外面那些看热闹的半妖人嘘唏的时候,让人惊奇的事发生了。 天空突然爆发出强烈耀眼的光芒,将众妖人的眼睛给刺得生疼,随后狂风怒号的劲风,也像有灵性般,快速结成一道又一道弯月大小的风刃,急速向虎妖飞射而下。 一道,两道,虎妖要分神躲避那些威力不小的风刃,凝气将火团隔开的屏障便开始减弱,两边夹击,让它怒意十足,却又无可奈何――看来,能拥有天狐精血的人,即便是凡人女子,实力也一样让人惧怕雄厚。 虎妖开始暗衬自己是不是出头太快了? 一道风刃在他失神之下劈到他的左腿之上,将火团一同带进,先是利器将皮肉割开,最后又用烈火燃烧那血肉,双层折磨让虎妖忍不住痛呼一声。 心中的怒意更浓。 他抬头望着站在不远处冷笑望着自己的齐若谷,爆喝一声,“臭女人!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因怒而爆发出的气场比刚才更盛,他眦着利齿,流着腥味十足的唾液,一步一步向齐若谷靠近。 “你想死,我成全你。”齐若谷冷声轻道,右手忽然拆成并排状向天空一指,一道狂风便应她的意瞬间直伏而下。 砰! 风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击在已经兽化了的虎妖身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啊…… 一声惨叫声从虎妖口中传出,正当众妖人开始担忧他的安危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句沉稳的怒喝声:“快住手!” 齐若谷应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长发男子正凌空向她飞奔而来,面带凝重。 又来一个! 齐若谷心底蓦然一冷,只是面上却不愿意服半点输,她冷冷的看着黑衣男子向她靠近,一言不发。 第八章 蛟龙王! - 巫殇 - 沧月玉儿 是妖王! 周围看好戏和存有私心的妖人见到来者,都惊恐的齐呼一声,身形渐渐向后退去,隔着远远的距离望着包围圈里的齐若谷,还有站在她对面的黑衣男子――蛟龙王。 此时两名少年也已经发现来者的身份,都纷纷向后退了一步,神色凝重。 白衣少年在见到黑衣蛟龙时,眼底极快的闪过一道精湛的光,双眉紧皱,一双红色的兔眼紧紧盯着黑衣男子,神色戒备。 不远处灰雾消失之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只愤怒得恨不能就地将齐若谷吃尽的虎妖。 他依旧是野兽身形,近七尺长的身体布满黑黄相间的绒毛,额头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王’字。 他虎目恶狠狠的瞪着齐若谷,在见到黑衣男子时,只是低吼一声撇开头,收回目光,继续盯着齐若谷,低声咆哮着。 若是仔细一看,便能看出,他左腿着力点极不自然,更有丝丝腥红,从左腿上缓缓滴下,落在他腿下的地面上,形成一个美丽妖艳的血花。 “姑娘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我万妖城作乱。” 黑衣男子没有发现远处白衣少年的异样,他只是淡淡的注视着齐若谷,浑身上下没有流露出一丝强者该有的气息,若不是他这人还立于场地之内,恐怕别人也只会将他当成空气。 若有若无的气息……齐若谷蓦然警惕起来,这种感觉她只有在巫落卿和碧妖凝,还有青丘国圣地里那些老头子身上感受到过,如今面前这个黑衣男子也是如此,那只能说明,他也是强者一类。 用外人眼光看来,黑衣男子似乎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对齐若谷发话,可是只有当事者的齐若谷,才能感觉到,从他身上发出的一股若隐若现的气息,正紧紧将她锁定,无形的将她禁锢在原地,不能轻易动弹。 “你又是谁?”齐若谷漠然回之,却不愿意透露来历。 从来,巫界于她心中,都是不美好的地方。 母亲与家弟惨死于巫士手中,害得她失去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也是推动她进入巫界的一个契机;还有涂高峰与叶紫蕊的经历,更让齐若谷从心底开始反感自己是巫界圣女这一个身份,所以即使强大如黑衣男子亲临现场质问,她也不愿意回答。 或许,每个族每个界,都有它要生存的理由,就比如凡人喜好不停的战争、妖人喜好偷跑出去生吃人类、巫族喜好捉人类修炼各种术法以此来保护巫界……所有的一切,都有它存在这世间的定义,可是,齐若谷即便知道所有道理,她还是无法接受。 唯一支撑她回巫界的理由,恐怕只有那一个目的了吧…… 黑衣男子见齐若谷不愿意回答,也不生气,礼貌的弯了弯腰,随后才漠然出声,“在下万妖城的管理者――蛟龙,不知道姑娘是从哪个地方进来我万妖城的。” 妖王居然对一个凡人女子行礼? 那些化形不成功的半妖人同时发出一声错愕的惊呼,似乎不理解蛟龙王这样做的意义,因为就凭蛟龙王的实力,与那女子对决也绝对不会弱了半分啊! 若是他们,恐怕早就直接扑了上去,抢了那女人胸前那个血瓶,用了再说:那可是九尾一族天狐的精血啊! 见黑衣男子如此礼貌,齐若谷冷漠的神色这才缓和一些,只是依旧戒备的将幽蓝色光芒一丝不漏的将自己包裹起来,“我只是一个过路人而已,想要前往凡间界,对别的路不熟,而且听人说,经过你们万妖城去凡间界,是最快最近的路途,只是……” 她左右四顾一番,面色轻挑的望着远处那些观望的妖人,冷笑一声又道,“看这模样,恐怕引来了不少麻烦呢。” 黑衣男子神色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微笑道:“既然是路过,那姑娘还请放过他吧,别的麻烦,蛟龙自会替姑娘排除。” 齐若谷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虎妖,微微蹙眉,冷道,“妖王恐怕弄错了吧,是这位妖大爷不放过小女子,怎么到头来还说到我头上了?我只是借此路一过,没想到才进来便被人一路追赶,若不是小女子自身还有点本领,那岂不就惨死在这里,也无人知晓了?” 蛟龙王神色一凛,知晓齐若谷说的都是实话,也明白现在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了,不由皱起剑眉询问,“那姑娘想怎样?” “把它杀了。” 齐若谷漠然轻道,随后冷笑的望着蛟龙王身后的虎妖,上下打量,“它想杀我,那我自杀也不会放过它,此次离开,即使彼此放过,从今往后,也会凭白的多出一个仇人,小女子天生胆小,不想因此担惊受怕。” 她随意的一言一语都透着丝丝寒意,就连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红衣莫言和小白,都有些不适应她前后之间的变化,对视一眼之后,担忧的望着主人的背影。 “这女人……想死吗,竟然敢在妖王面前挑衅他!” “敢惹妖王,有她好受的了,妖王最好现在就将她给收了……” “是啊……收了她,把精血分给我们,嘿嘿……” 周围此起彼伏的响起那些妖人猥琐的笑声和对话,似乎已经将齐若谷主仆三人认定为妖王的盘中餐了一般。 哼!蛟龙王蓦地沉哼一声,将周围正争论不休的声音给打断。 到底是这万妖城的霸主,只是冷冷一哼,周围所有声音在这一刻截然而止,只剩下虎妖的低喘声…… 正当那些妖人认为蛟龙王要发怒的时候,却见他只是深呼了一口气,随后缓缓挪步让开,将一直站在身后的虎妖给放了出来,“姑娘,请便。” 啊……周围再次响起不可置信的惊呼,这次连齐若谷都有点错愕于蛟龙王的处事方法。 她略微迟疑一下,凝眉注视黑衣蛟龙,沉声说道:“妖王倒是个明白事由的人,只是小女子还是不太理解妖王突然出现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她停顿一下,看了一眼虎妖,又看了周围的妖人一眼,才继续道:“妖王若不现身,虽然小女子无能,但只要两只妖宠将那些跃跃欲试却又胆小如鼠的半妖人看管住了,解决这只虎妖还是绰绰有余的,您又何必现身呢。” “话虽如此,那样的话,岂不连能挽回的机会白白错过了。”蛟龙王淡漠的看了一眼兽化了的虎妖,“我现身,只为那一个机会,至少我向姑娘争取过留它性命,而留与不留,那是姑娘的事。” “蛟龙!你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其实你早就希望我死,对不对!”虎妖眦着尖锐的牙齿对蛟龙王怒喝,一双虎目布满鲜红的血丝。 一只横霸习惯了的虎妖,何时受得了这种事情,似乎面前这一男一女,已经完结全将它当成一只死尸了一般。 它的七尺长的身形突然急速变化,还原之前齐若谷见过的虎目男子。只见他指着齐若谷对蛟龙怒喝,“你明明能将这女子制服,为什么要放过她,还激她将我杀掉,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蛟龙!” “它的什么心?”黑衣蛟龙轻轻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暴戾之气,“我下令内环区的所有妖人,不许离开内环区半步,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既然技不如人,还有脸活在这里么?” 原来如此…… 齐若谷了然一笑,侧眸望着黑衣男子蛟龙:“原来妖王已经下令过,只是这只虎妖没有听从您的命令罢了,看来,这天狐精血,对他的吸引力果然够大。” 她作势把玩着胸前被一根细得不能再细的红绳束住的血瓶,挑衅似的望着虎妖,“又或者,是因为您的命令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约束力?” 这次不单虎妖怒极,就连蛟龙一直平淡无波的双眸也闪过一丝怒意,只是想到这女子的身份牵扯实在太广,不愿在魔界复出的特殊时期惹上这么一个人物,若是换在平时,恐怕齐若谷三仆人,连这个包围圈都不能通过。 蛟龙暗中深呼一口气,如看死尸般的看了虎妖一眼,“不管怎样,它的命由了姑娘,请姑娘自由解决它之后,赶紧离开此地吧。” “主人!” 齐若谷身后响起一声呼唤,只见两名少年正缓缓向她靠近。 当看到白衣少年时,蛟龙王神色蓦然一凛,一直若有若无的气息瞬间爆发,紧紧封锁住白衣少年的行动,惹得齐若谷瞬息向后退去,用身体挡在两名少年身前,冷冷的望着蛟龙。 “嘴里说着一套,而做的又是另外一套,这就是蛟龙王您的处事手段?他们只不过是小女子的两个妖宠,算起来也算是您们妖族的后代,怎么还出手这么狠毒。”她催动额头前的棱形玉石,将幽蓝光盾挥发到极致,以此来格挡蛟龙的突然袭击。 黑衣男子回过神,神色有些不自然,他静静望着齐若谷身后的白衣少年,收敛起身上的气息,随后重重叹息一声,“怎么会是你……柯离,你居然已经修炼成人形了,若不是看到你那双与你姐姐一模一样的眼睛,我恐怕还认不出你了。” 他这一段话引得所有人都错愕不已,包括站在白衣少年前的齐若谷,听他这口气,那是绝对认识小白的…… 第九章 小红受伤 - 巫殇 - 沧月玉儿 白衣少年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越过齐若谷,停在她身前,静静的望着不远处的黑衣男子――蛟龙王。 只听他先是重重叹息一声,随后才微微弯了弯腰,“蛟龙王……家姐,还好吧。” “好?”蛟龙轻轻挑了挑眉,凛冽的眼神紧紧锁住白衣少年,“你突然离开,连个信息也不留下,你觉得你姐姐还能有多好?” 他停顿一下,莫测的看了齐若谷一眼,又言,“不过,回来了就好。” 齐若谷一愣,随后明白蛟龙言中的意思,她侧头望着身边的红衣少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莫言秀眉紧皱,戒备的盯着远处的虎妖,靠近齐若谷耳边轻言,“主人,柯离还有一个姐姐,是万妖城里的妖姬,他这次回来,也是想借机见他姐姐一面。” 齐若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上前一步靠近白衣少年,“小白,你自己留下来吧,我和小红离开。至于血契,我会替你解开的。” 此时她已经将那层幽蓝色的光盾给收起,静静的立在柯离身旁,也不害怕蛟龙王会突然袭击于她。 白衣少年身形一顿,侧头望着面前的白衣女子,虽然她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从她眼底流露出的不舍,还是让柯离心头一酸:果然还是舍不得,这个女子,真的如同莫言所说,实在太过脆弱,哪怕她表面如此坚强……总让人舍不得再继续伤害她,更不愿意让她再次流泪。 他叹息一声,“主人……” “小心!” 突然,他话还未说完,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将他撞向一旁,随后只听得齐若谷一声悲痛欲绝的呼叫,跌倒在地的柯离看到了那一抹火红的身影被刚才那只虎妖一拳击出数十米的距离,重重摔倒在地,一动不动。 “莫言!” “啊……莫言!”齐若谷仰天狂呼,声音悲切而凄凉,那种心痛的感觉就像回到几年前,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弟被巫士降头活生生给吃掉一样。 远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红色身影,似乎听到齐若谷的悲唤,微微动了动。 柯离迅速起身向他掠去,俯身将他拥在怀里,担忧的轻唤,“莫言,你怎么样?” 只是眨眼间的工夫,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只见红衣少年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丝,不停的有鲜血从他嘴里溢出,流在火红衣袍上,只是这红,再也阻挡不了那鲜血的艳。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停留在他胸前,隐隐约约能都看清里面的胸骨。 见莫言不回话,柯离有些哽咽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莫言,你别死啊……我不会离开你和主人的,我们说过要一起随主人游历天下的,你别食言……” 血,依旧不停的向外溢出。虎妖一直暗中戒备,就等齐若谷收回那道光盾,好来个一招即中,只是他没想到齐若谷身边那个少年居然会用身体来格挡这一击。 莫言咳嗽一声,艰难的睁开双眼,虚弱的耻笑一声,说了句不着边的话,“小白,刚才主人是不是唤我的名字了?” 柯离一愣,抬头望着齐若谷那里,才想起刚才齐若谷是第一次主动唤小红叫‘莫言’,不由轻轻一笑,“是呢,主人她没有叫你小红了,高兴吧?” 只是他眼底那抹悲痛依旧存在其中,连那抹笑,都有些牵强。 “哪怕是同归于尽,我齐若谷,也要将你拉下地狱,让你生不如死!!” 齐若谷蓦然爆发出的强烈气势,连站在远处的蛟龙王都有些心惊,他没有上前阻止,只是隔着远远的距离观望着。 对于他来说,万妖城数万记的妖人,若是都像虎妖这样不听他命令,那还不如死了去,这样也正好给了齐若谷一个人情,让她亲自解决这个叛逆者。 在莫言替她挡下虎妖那一击的那一瞬间,齐若谷才蓦然惊觉,自己已经经不起任何人从她身边离去,也经不起看到身边的人受到任何伤害,她已经被人伤害得遍体鳞伤,在这一刻,只有这两只妖宠一直跟随在她左右,不离不弃。 刚才她收起保护光盾,只是因为蛟龙王已经许了承诺,但她还是大意了,没有想到虎妖竟然连蛟龙王的话也不听。 不过换谁来,恐怕也会做最后一搏的吧,毕竟蛟龙王那话已经将虎妖彻底遗弃出万妖城了。 额头上的黑色棱形玉石似乎知道齐若谷此时的愤怒,正爆发着前所未有的黑光!再也不是之前那种幽蓝色的光芒,而是透着一丝恐怖气息的纯黑色,就如同她额头上那块玉石一样。 若是巫落卿在这里,恐怕会欣慰一笑:分割开的巫族圣器,齐若谷终于能将它真正的威力施放出来了。 虎妖警惕的望着那团黑色光芒,只见它将那个白衣女子完全的包裹其中,让他无法看清黑光之下的齐若谷究竟在做什么,更无法预知下一刻,这包含莫测力量的黑光,会不会瞬间向他飞射过来,所以虎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警惕,全身戒备的望着那团黑光。 周围那些妖人此时早已被场内的情况给震得惊了惊:这女人,居然有着不俗的实力,他们是不是惹错人了?而且连蛟龙王都要隐忍于她,难道这女子还有什么背景不成么? 没有人给他们解答,作为他们讨论的对象齐若谷来说,自然也不会,此时此刻,她最想做的事,就是将面前这个虎妖,一点一点的折磨死! 渐渐的,那团黑得如墨的光团,开始渐渐转变,逐渐变得透明,让外面的人能清楚的看清被黑光包裹着的齐若谷。 黑得透明,那光盾已经凝固得根本就不像光,反而像是一种坚硬的铠甲。 齐若谷一点一点向虎妖靠近,那眼神就像看死人一般漠然冷凛,轻启薄唇,“舍吾之灵,集天地之怨――凝!” 之前归于平静的天空,再次狂风怒号,吹动着所有人的衣袂,隐约间竟然听得野兽的怒吼。 突然,天空中散乱的乌云瞬间聚集,化为一只猛虎形状,从天空飞腾而下,向虎妖凌空冲去。 “哼!这种骗人的把戏也敢拿出来惹人笑话!”虎妖冷笑一声,身形化为野兽模样,挥着利爪向那虚幻的猛虎冲去。 唉……蛟龙王在心中暗叹一声,这女子居然懂得巫界上古密术,虎妖的命,已经是囚困之势,迟早是死的了。 砰!! 这是两种坚硬物体相撞击而发出声音,刺耳而尖锐。 虎妖连连退了数步,惊恐的瞪着那个被实化了的猛虎,虎目闪烁着恐惧的光,“怎么会,怎么可能……它怎么可能是实体的!” 刚才那一击,只是他的普通一击,可是相对的,那个虚无的乌云化身而成的猛虎,居然也用对等的一击将他的攻击完完全全给格挡住了! 更离谱的事,现在这虚虎,已经化身成与他一模一样的七尺巨虎,眦着尖锐的利齿瞪着自己。 远处,全身笼罩在黑色透明光盾中的齐若谷,正冷冷望着虎妖这里,只见她嘴角有一抹残忍的冷笑,“老虎对老虎,够不够公平?” “臭女人!”虎妖呸了一声,恶狠狠的瞪着远处那白衣女子。 呵……齐若谷悲哀的望着虎妖,叹息一声,“不公平?那好,那我就让你更公平一些。” 只见她双手呈倒扣状,轻吐咒语,“舍吾之灵,集天地之水――汇!” 天空中蓦然响起一阵惊雷声,随之而下的,是点滴雨水。 让人惊奇的是,这雨水居然是黑色的,而且只落在虎妖周围,用雨水形成一个结界,将他与那只虚幻猛虎给困在一起。 从这雨水的颜色来看,就知晓它不寻常的力量,让虎妖有些惧意,不敢轻易离开中间这块空地。 只是作为一只有尊严的妖,促使他轻嘲一笑,“你的本领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歪法?” “歪法?”齐若谷冷冷一笑,左右围顾一圈,“若是有谁在这雨水中活过半个时辰,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外面那些半妖人早已没有之前那种狂傲,在见到齐若谷能轻易与虎妖对决,他们便知道她的能力不一般,现今连妖王都不帮衬虎妖,他们哪敢出头,都纷纷向后退了一步,表示出他们的回答。 齐若谷轻嘲一笑,双眼隐含悲哀的光,望着虎妖轻轻摇了摇头,“看到了吗,没有人愿意帮你,你真可怜……” 她不理会虎妖那幅想将她吃了凶残模样,继续说道:“你若是不伤害我的小红,我不会真的要你命,因为蛟龙王只不过是想借我之手将你杀害而已,我才不愿意替别人当出头者,可是你……想趁我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杀我,就是该死!” 她声音蓦然一转,冰冷无比。 那只虚实了的猛虎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愤怒,狂吼着向虎妖奔去,满口尖锐的牙齿锋利无比。 两只七尺巨虎相互撕咬在一起,带起一片片灿烂的血花――只有虎妖这血肉之躯,才会受到如此伤害。 天空上那一团黑色的雨水一直不停歇的下着,只要虎妖巨大的身躯碰到那些黑色的雨水之后,哪个地方便冒出难闻的腥臭味,而实化猛虎却没有这种情况,它越触碰那些雨水,气势便越来越凶猛,渐渐将虎妖压制,变为主导主控着整个对决战场。 虎妖,已是困兽之躯…… 第十章 白狐狸 - 巫殇 - 沧月玉儿 当齐若谷将一切愤怒发泄在虎妖这倒霉鬼身上时,远在未知距离之外的青丘国天阁,突然闯进一名白须老者。 望着眼前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下的老者,站在床榻边的冥离有一瞬间没有回过神,直到看清罩帽下的容貌和白须,他才有些欣喜的唤了一声,“老前辈!” 老者将罩帽取下,露出苍老的容颜和那标志性的白须。他看着卷缩在玉石榻上的九尾小狐,不由怜惜的重重叹息一声,“怎么还是到了如此地步。” 冥离幼小的身体退开一边,扬着他那稚嫩的脸孔望着老者,神色担忧的询问,“前辈,天主他……什么时候能苏醒过来?” 想着这些日子碧妖凝极尽宠爱那个名叫齐若谷的女子,最后得来的结局是这样,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奈悲凉的酸楚:若所有的妖之情劫都是如此,牺牲所有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那这个劫……究竟如何才算渡过了? 又有多少妖,能在这一关上安然渡过…… “他的精血流放过多,而且心已入魔,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恢复啊。”老者伸手按在卷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小狐狸,轻轻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的触碰,一直紧闭双眼的白狐突然睁开双眼,静静的望着面前的老者。 它的眼睛,竟然是妖异的血红色! 听闻老者这样说,冥离有些失态的啊了一声,“那可怎么办!外界时局开始动荡起来,天主在这个时候拒客不见,会引起众怒的。” “哼!”老者冷哼一声,转身望着矮小的冥离,“娃娃,既然知道外界时局开始动荡起来,为何还要让我孙儿出面?青丘国历来都是保持中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帮与不帮也是我们的事,他们还敢怎样?难不成还想联合起来攻犯我青丘国么,笑话!” “前辈,冥离只是担忧,没有天主的天狐之势镇压青丘国那些**者,恐怕……”他顿了顿,皱起他那秀气十足的眉毛,“恐怕不出几天时间,就会有实力雄厚的妖人或者修真者跑出去趁机作乱。” 那些平时安分守己的妖人修真者,绝大部分是因为为了给家人一个安定的家,才脱离各自的族界,来到青丘国安定,既然来了,就得遵守这里的规则,可是有些自持实力不俗者,怎能甘愿终其一生呆在这里,隔个十年,在交易会上,总有许多人混在外界那些人群当中,离开青丘国的地盘。 如今碧妖凝被迫还回原形,一直存在的天狐之势也已经削弱,那些一直被碧妖凝镇压住的人,绝对会趁机作乱的,这也是冥离担忧的原因。 老都神情缓和一些,他微微点了点头,赞赏的望着冥离,“不错,看来没有白白让你跟在凝儿后面,虽然至今还是幼狐之躯,可是能力却不在那些成年狐妖之下,这些问题,我和老三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近期内,会让小八和老四前来坐镇此地,我将凝儿带回圣地替他治疗,争取让他在这个期间恢复人身,你不用担心。” “能恢复?那太好了!”冥离先是一喜,随后面露难色,一张小脸满是忧愁,“怎么……四爷爷老前辈也要来么。” “呵……你这娃娃,看来老四经常出来干的坏事,你也知道。”老者哈哈一笑,他上前靠近冥离身边,从黑色的衣袍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浑身是艳红色的果实透于冥离,“这是龙血树的果实,难得接一次果,还刚好这么红,你拿去吃了吧,反正我留着也没有,这些年,也难为你了。” 龙血树的果实,吃了不但能提升一些修为,更能将妖力精化的东西,而且很难结一次果,他也只是在好多年前吃过,是碧妖凝从圣地带出来的。 冥离先是一愣,随后接过通红的果实,想着上次吃这个东西时面前还是碧妖凝,现在却换了一个人,本该欣喜的他,终是轻叹了一声,“谢谢老前辈,四爷爷和小八来了,我会照看好的,您放心吧。” 老者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像抚摸孩子一样,轻轻爱抚着他的头顶,“娃娃,不要担心,凝儿只是破了天狐之躯而已,回天圣地,我们几个老头子会尽快将他治疗还回人身的,只不过,青丘国里的大小事务,就要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前辈你放心吧,冥离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冥离并没有躲闪老者的爱抚,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起曾经也有一个女子,喜欢这样抚摸他。 老者唤他娃娃,是依着两人的身份和修为来的,老者有资格唤他娃娃,而那女人……她只是依着两人的高矮和表现年龄,全然不听他的抗议,固执的唤他娃娃还有冥儿…… “云楼这些日子,有没有在界内惹是生非?” 老者的声音打断冥离的思绪,他回过神将果实收起,随后轻轻点了点头,“二公子这些日子很安静,没有惹麻烦。” “嗯……”老者冷哼一声,不愿再提那个名字,转身伸手想将一直静静卷缩在床上的白色小狐狸,“凝儿,随爷爷回圣地吧。” 只见那狐狸却挣扎着起身向后退了两步,身形踉跄,血红色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盯着白须老者,眦牙低吼。 老者收回手,皱眉望着小狐狸,“你不想回去?为什么?还想去找那个女娃子?” 他见小狐狸人性化的点了点头,不由气得白须轻颤,“不行,坚决不行,你这模样,哪也别想去!之前在圣地里,爷爷和三爷爷都已经提醒过你,有些事不要随着自己的心境去做,后悔的是你自己而已。” 嘶……小狐狸突然仰头嘶叫一声,不能说话的它,只有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它的愤怒,毫无惧意的与老者回视。 一人一狐对峙半响,老者率先败下阵来,有些无奈的怒喝一声,“凝儿,你还想怎样,都已经这样了,那女娃子如果真的爱你,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你为什么不乖乖听爷爷的话……” “什么!她已经……”老者前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小狐狸小爪子指向的位置,有一个黑白相间的古怪印结。 老者的话截然而止,望着床榻上那只纯白色的小狐狸,久久不能言语。 良久,他才重重叹息一声,“罢了,既然如此,爷爷就牺牲一回,过渡一些精血与你,你自己将其溶合,方能保住其中的妖气,用来维持你现在的模样。虽然无法将你快速变回人身,至少也让你有行动和逃跑的能力。” 他上前将小狐狸抱在怀中,静静凝望它的红眸半响,眼底满是怜惜和不舍,“凝儿,你真是一点都不乖呢。生在九尾家是你的命运,而拥有千年难遇的血眸,更代表了你在九尾中的地位和能力,爷爷不希望你以后再做这种不计后果的事,明白吗?” 小狐狸此时已经换上一幅温柔模样,它静静望着老者,突然伸出舌头在他布满纹痕的脸上轻轻tian了一口,亲昵的用柔滑的额头蹭着老者的白须,惹得他一阵发笑。 他将狐狸用双手抱着悬在空中,不让它继续,轻叹一声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的心意了,真的想感谢爷爷,以后就别干这种让爷爷们担心的事,知道吧。” 老者重新将小狐狸放回床榻上,回头向一直站在室内的冥离吩咐,“娃娃,去准备一池水,将门外我带来的草药泡进去,一会我有用。” 望着冥离远去的背影,老者才回头向小狐狸轻声说道:“凝儿,爷爷将血注入你的经脉中,你要尽力去接纳它,不能让你的血与之排斥,不然即使注入你的身体,也毫无用处。” 白狐狸点了点头,温顺的卷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等待老者的行动。 只见老者先将左手上的衣袖给挽起,露出下面的略微苍老的肌肤,右手指一用力,一道一厘米长的伤口直直横在他左脉之上,鲜血瞬间向外溢出,像是被困了多年的野兽终于寻找着出口了般急速激烈。 他将手放在狐狸头顶,看着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入那纯白色的绒毛之上,没有留下一丝血渍,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狐狸微闭双眼,浑身轻轻颤抖,说不清是在享受还是在承受。 每一滴血液滴入它头顶,它便像是受了什么强烈的刺激般,浑身一颤,然后重重吐出一口气。 也不知道老者滴了多少鲜血在白狐头顶,总之当老者面色越来越苍白时,白狐也能自行动弹,它蓦地睁开双眼,向后退了一步,轻轻嗷了一声,提醒老者什么。 老者见它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也没有刚才初见时那种虚弱感,不由欣慰一笑,将左手收回衣袖之内,“凝儿,怎么样?爷爷的血,还好吧,虽然比不得你这血狐的血。” 白狐狸用鲜艳的红眸静静望着老者,眼底闪烁着阵阵盈光。 老者向是知道它的意图,连忙摆了摆手,“哎哟,凝儿居然会哭?虽然觉得稀奇得很,但爷爷可不希望你现在在这里哭哦。” 他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小狐狸的额头,叹息一声,“只要你不在伤害自己,不管做什么,爷爷们都会支持你的,那个女娃娃你若真是喜欢,就去将她找回来吧,总不能让咱九尾一家的后代流传到凡界去了。” 说完转身向室外走去,只是身形有点倾斜,这更让狐狸心中难受至极。 在门口拐角处,老者回头对一直望着他的狐狸嘿嘿一笑,“凝儿,果然不愧于爷爷们的乖孙儿……”其中的意思,自然只有那只狐狸知道了…… 第十一章 琅琊再现 - 巫殇 - 沧月玉儿 红衣少年静静躺在小白怀中,鲜红的血不停的向外溢出,没有停止的迹象,只是望着远处那浑身都包裹在黑色透明光盾之内的白衣女子,他眼底有一抹难言的笑。 外面所有观望的半妖人,此时都已经被场内的情况给震惊到了,开始纷纷向后散去,再也提不起想急女子胸前那个装有天狐精血的小瓶了,因为他们谁的实力,都没有虎妖强悍,而虎妖此时正被那女人慢慢虐待,直至生命最后一刻,旁边的蛟龙王却根本就没有打算阻止的迹象。 齐若谷漠然的看着浑身是血的虎妖与自己招唤出的云体虚龙相互搏斗,感受其中压倒性的撕杀,心头突然被什么触动到,浑身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天空中那一团诡异的黑雨依旧缓慢不停的向下滴落,打在虎妖那血肉模糊的躯体上,发出阵阵难闻的腥臭味。 这就是屠杀……当年她不就是如此凄历无助吗? 不,虎妖不同,他还能用生命去反抗,虽然遍体鳞伤,但至少他竭尽所能了! 而她……除去哭泣之外,她什么都不会做! 齐若谷突然有些彷惶无助的向后退了一步,连声叫停那只实化了的云虎,让它停止攻击,随即蹙眉望着虚弱不堪、躺在地上眦牙低吼的虎妖,“你为什么要伤害小红,我真的没有想杀你……” “哼!双想如何侮辱我?你这女人,一身妖术比我们这些妖人还要残忍,总有一天也会不得好死。”虎妖冷哼一声,虚弱的闭上双眼,不再看齐若谷。 不得好死? 齐若谷突然凄迷一笑,将包裹在周身的黑色光盾给收起,露出她纯净洁白的白色长袍,像仙子般缓缓向虎妖行去,“从我将灵魂出卖给那个男人开始,只为得到力量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死后会怎样,哪怕是入十八层地狱!” “力量?”虎妖金色的瞳孔有些溃散,它突然轻嘲一笑,“原来你也是沦陷在这其中的一员,可悲……” 它低声喘息着,扭头看了一直站在远处观望的黑人蛟龙,眦牙道:“我若不是为了超越他,又怎么会想抢你身上的天狐精血,只是没想到,我竟然招了你这么一个身藏不露的女人,也算我倒霉了。” 它不等齐若谷回应,又看了一眼躺在小白怀里的红衣少年,轻咳数声,“我也没有想杀他,只是没想到他会替你挡住我那一击……给他吃些仙果再休养一阵,应该没事的。” 小时候齐若谷听母亲说过,人将死,其言也善。 她从来不相信有谁在死的时候还会在意这些,此时听到虎妖的话,还有他前后间的转变,齐若谷突然觉得心有些酸,站在离虎妖两步之遥的距离,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雨水像是有灵性般,随着齐若谷的心境而转变,落在虎妖身上的雨水再也不是刚才那诡异的黑色,而是平常的纯净雨水。 雨水洒在虎妖身上,将它身上的血清清洗干净,露出数道被利齿撕咬而留下的深痕,其中腹部有几道伤痕已经陷入骨髓,将森森的白骨暴露在雨水当中。 望着这一幕,站在远处的黑衣蛟龙王剑眉紧皱,缓缓向齐若谷和虎妖靠近,“姑娘,怎么停止了?” 齐若谷回头望着向她靠近的蛟龙,声音有些微的颤抖,“放过他吧,我不想让他死了。” 她的话明显让蛟龙有些措手不及,不止是他,连躺在地上虚弱不堪的虎妖,也没有想到齐若谷会说出这段话,因为她刚才所表现出的愤怒,岂止是杀死它那么简单。 蛟龙微微瞌起眼睑沉思一会,随后漠然的望着地上的虎妖,“姑娘不杀他可以,可我万妖城容不下不听命令的人在其中,他……必须死。” 他的态度与之前淡漠谦让截然相反,透着丝丝冷俊和不容抗拒,妖王的强大气势在这一刻,全然释放出来,将齐若谷无形的紧紧封锁住。 “看来……你果然是想借我之杀将他除去。”齐若谷冷冷一笑,悲怜的看了躺在地上的虎妖,“现在不是我想杀你,而是你的首领要杀你了。” 她话锋突然一转,回眸冷凛的望着蛟龙,“作为万妖城的统领,你居然要杀害你自己的族人,不觉得太无情么。” “无情?”蛟龙仰天大笑数声,上前两步蹲在虎妖身边,漠然的看着它,“你果然是个女子,它说了几句话,就将你对它的恨减缓了?这恐怕也是促进你永远不能报仇的真正原因吧。” 他随意一句话,却让齐若谷心中惊起翻天巨lang,久久不能平静。 只是他说的,的确是让人无奈得心酸的事实。 她拥有几次能亲自手刃巫落卿的机会,可是她错过了,最可悲的是,她还将这一切的过错推到一直存在她脑海中的柔儿身上――因为柔儿,她开始爱上那个受死她亲人的仇人;因为柔儿,在纠结要不要杀巫落卿时,她选择了放弃,并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他,想尽一切办法只为将他救活…… 救活? 齐若谷在心中凄迷一笑: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沉睡在石室当中,何来‘救活’二字?可悲的事,她居然还相信他之前的话,一路历尽千辛万苦,只为替他寻得九尾一族里最高等的天狐精血,如今血得到了,而人……却已经变得再也不是以往那个人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那颗硕小的血瓶,想起与碧妖凝缠绵耳语的旖旎,不由得心头一痛:如果不是因为她心软,如果不是因为她哀求碧妖凝给精血与她,不管要她做什么都行,如果不是她的固执,想要知道空白的记忆里消失的一切…… “既然如此,姑娘还是请离开这里吧,我蛟龙王说到做到,自然不会为难你和你的妖宠,只是柯离,你必须让他留下。” 蛟龙王的声音将齐若谷从痛苦的思绪中拉回,指着远处的白衣少年说道。 齐若谷回过神,屏气瞬息向小白和小红掠去,越靠近,那股浓烈的血腥气味便充斥着她,她微微蹙了蹙眉,俯身轻颤着抚上红衣少年苍白的脸颊,声音有些哽咽,“小红……对不起,我没能替你报仇。” “主人……你别这样,一切根、根据你的心境去做吧。”小红咽了一口血液,微微一笑安慰齐若谷。 他转头仰视着小白的下鄂,艰难的轻言,“小白,你留下来吧……” “不要!我要和你们一起走。”小白打断少年的话,坚定的摇了摇头。 齐若谷不由嗔怨的瞪了小白一眼,轻轻叹息一声,“留下吧小白,我不知道你已经出来多久,但你有一个姐姐,就必须做到不让她担心,懂吗?” 她有些羡慕的望着小白,又道:“你要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的亲人都是爱你愿你好的,相对于我这个没有亲人的人来说,你很幸福,柯离……” 两个少年都有些惊愕的望着齐若谷,今天的她似乎有些反常,不再像往日那样任性固执的唤他们为小白小红,而是直呼其名了。 柯离回过神,低头看了莫言一眼,才轻声回应,“那……那我见了家姐之后,再去找你们。” 同一个契主签下的妖宠,之间都有某种相联系的信息,所以柯离才会这样说。 齐若谷本想拒绝,可是望着柯离期待的眼光,她也不好再继续强求,只是俯身将莫言从柯离怀里抱了起来,缓缓向虎妖那里靠近。 “主人……”莫言此时已经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本就火红的衣袍此时被鲜血染得更艳。 “他对你的伤害,我已经让他补偿回来了,可是……我决定不了他的生与死。”齐若谷声音有些凄凉,双眼静静的望着地上的虎妖。 莫言一愣,他本来只是对齐若谷这样抱着他而感到不自然,此时听得齐若谷这样说,不由轻叹了一声,不再回话。 这一击,真的汇聚了虎妖不俗的妖力与蛮力,才将他打成这幅模样,虽然伤不了性命,但近期内,恐怕难以自行活动了。 他不敢想象这一击要是打在齐若谷身上,又会怎么样…… 蛟龙莫测看了站在原地不动的柯离,回眸望着地上的虎妖,“姑娘居然会怜惜差点将你打成重伤的敌人,真是……” “真是可笑,是吧。”齐若谷接过他的话,看也不看他一眼。 蛟龙王瞳孔一缩,却是不恼,只是微微一笑,“看来姑娘是想看我亲手将他送了命,才会安心离开吧。” 他一改之前的漠然,双眼微微透着些许冷意,伸出右手按在虎妖的脖颈处,“去死吧!” 微微一用力,右手紧钳住虎妖的脖颈,让本来呼吸缓慢的他开始急促起来,一双金瞳色的虎目也开始翻白。 “蛟龙王何时这么冷酷无情了?杀个不听话的妖人,居然还要亲自动手。”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齐若谷耳中,她蓦然寻声望去,一个白色身影跃入瞳中,那满头随风而荡的白色,是那么耀眼夺目,生生将齐若谷的瞳刺得生痛。 “琅琊!”她脱口而出,呼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第十二章 我叫齐若谷 - 巫殇 - 沧月玉儿 望着那似曾相识的身影,齐若谷眼底有一抹欣喜。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见到琅琊时,会有这种喜悦感,只是突然觉得自己一直空荡的心,有一种久违的喜悦感。 恐怕,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是多么渴求一份单纯而真挚的友情,或者……爱情。 巫落卿,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他,但因为他而心痛,却又是实实在在的。 而碧妖凝……她觉得自己对他的确有那么几分真心,可是……他与巫落卿,都只不过是把她当成柔儿的替身来相爱的而已!! 在这陌生的环境里,突然见到面前这个曾经对决过的白衣男子,齐若谷真心希望能与他做个朋友…… 因为朋友这个词,对齐若谷来说太过陌生。她现在不单亲人没有了,连爱的人,也分不清了,而朋友,更是一个没有,想来都觉得凄凉无比,让她有种心酸得想落泪的感觉。 琅琊微笑的站在白衣女子面前,很是惊讶于她对自己的态度,还曾记得当初几次追问她的名字,她都不愿意回答。 而现在,她眼底不单有欣喜的光,更有丝丝盈光,弄得琅琊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至少能肯定的是,这女人没有忘记他呢。 他看了一眼偎在齐若谷怀里虚弱的莫言,上前接过他,并从怀里掏出一颗紫色的药丸喂进莫言的嘴里,“他流血太多,要快点去治疗,不然会有生命危险的。” 齐若谷根本没有考虑琅琊对莫言喂下的是什么药,她直觉的认为琅琊不会害莫言,所以破天荒的没有阻止,反而有些喜极而泣的感觉,再次唤了声,“琅琊!” 虽然很高兴齐若谷对自己的态度,但琅琊并不打算在这地方继续呆下去,他对齐若谷回之一笑,“女人,我们还是先走吧……” “狼公子难得来我们万妖城一次,怎么刚来了,就要走呢。” 身边响起一个黑衣男子的声音,打断琅琊的话。 地上一直躺着那只虚弱得连呼吸声都不再有的虎妖,身上的血也已经停止流淌,看那奄奄一息的模样,恐怕已经救不活了。 琅琊他本来就不打算真正救这只虎妖,他只不过为了齐若谷而来的,此时见到了,本就应该离开,没想到蛟龙王这只老妖怪,居然还打算强留。 其实琅琊也是刚到,虽然看到齐若谷的能力与修为又精进了许多,但大象敌不过蚂蚁多,他看似冒失的闯进来,也只不过想与齐若谷一同离开而已。 “父亲说魔界复苏,各界各族都开始警惕起来,派琅琊过来看看蛟龙叔叔这边的情况,顺便代替母亲问候一下蛟龙叔叔。”琅琊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将怀中的莫言放下。 不知道为什么,蛟龙王在听到琅琊提起‘母亲’二字时,眉头明显一皱。 他低头沉思一下,抬头时已经面带微笑,“那好,也代我向你母亲问个好,就说叔叔这边一切安稳,不劳她挂心了。” 琅琊这才微笑的向蛟龙再次行了一礼,抱着莫言,示意齐若谷跟他离开。 “小白,一定要好好的,一切安顿好,你再出来找我们。”齐若谷向一直站在远处的白衣少年挥了挥手,突然有些不舍,连声音都有些变样。 远处的小白并没有回话,只是将手高高举起,用力的挥舞着。 当齐若谷与琅琊出了万妖城行走在广阔的草地上时,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叹息一声。 琅琊回头微笑的望着齐若谷,突然噗笑出声,“女人,你见到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啊?” 刚才有方便询问,此时出了万妖城,他才将刚才的疑惑说了出来。 齐若谷身上那种喜悦是真实不做作的,他能感受到,可是他清楚的记得,之前分别时,齐若谷对他还戒备得很呢,而分别这么久之后,她见到自己的反应却是让他如此惊喜又好奇。 一直以来,听了父亲那段告诫,他终于说服自己,不再去想报仇‘神行门’一事,而是跟随自己的心,去追寻那种给了他异样感觉的女子,本以为见了面之后,免不了一场打斗或者忍受她的戒备和冷漠,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场景,远远超出他的意外。 齐若谷抬头静静望着琅琊,秀眉紧皱,眼底突然闪现几珠泪花,顺着她的眼角向下滑落,“琅琊……我杀了那只虎妖!” 她从来没有真正的杀过人,不管之前孤身一人回匈奴,再见到那个被她留齿印的男人,她本该将他杀了,可是她没有,就连之前侮辱过她的那些士兵,她都没有杀,虽然有些士兵的确死于巫术‘尸蛊虫’,但那根本与她无关。 一路向青丘国行来,她闯了妖界‘初生门’,过了万妖城,也只有刚进青丘国时,伤了三个护卫而已,一直以来,她出卖自己灵魂得来的力量,她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实用,而今天,她的确做了――一个鲜活的生命丧于她的手中。 也或许她只是为了找一个借口哭泣而已,一直以来她不停的被人骗,不停的被人当作替身,那种悲哀和凄凉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周围,如今她不但做了一回侩子手,还拖累自己的妖宠受伤…… 一直努力压制的凄迷和心痛,在见到琅琊时,莫名的全面爆发,速度快得连齐若谷都惊讶不已。 没理由的,她就是如此信任他了,那感觉,就像两个多年未见的朋友般亲切。 见齐若谷没来由的哭泣,琅琊有些慌乱,他轻轻将莫言放在地上,扯下身上的衣摆替莫言把伤口裹好,又渡了些妖力给他,感觉没有大碍之后,才起身望着齐若谷。 她额头前那颗黑色的棱形玉石比以前更加黑了,似乎有种力量隐藏其中,让琅琊莫名的感到一种压力。 他轻叹一声,伸手想要替齐若谷脸颊上的泪痕抹去,到了半空却又停止,有些无奈,“女人……你别哭,我不会哄你的。” 他那别扭模样的确不像作假,齐若谷不由含泪带笑,嗔怒一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女人女人’的叫,我又不是没有名字。” 见她笑了,琅琊心头不由轻松许多,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有名字,可是你又没告诉过我,怎么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齐若谷自行抹去脸上的泪,想到自己的确没有告诉过琅琊名字,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他的双眸,“我叫齐若谷。” 不是林筱柔…… 这句话,只是齐若谷说给自己听的而已。 第十三章 谁都骗我……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 琅琊在心中默念两声,有一种喜悦充实感,在他心中蔓延:总算知道她叫什么了。 “琅琊,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拥有这个名字?”齐若谷见白衣男子低头闷声不回话,不由轻叹一声,询问。 “没、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当初离开时,尽管我几次追问,你都不告诉我你的名字……”琅琊见得齐若谷这幅模样,心头没来由的一痛,连忙开口解释。 齐若谷强颜一笑,摇了摇头,“当初,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对你那么戒备,如今却只有你能信任……” 她的声音有些凄凉,说得那么不肯定,似乎连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对琅琊这份信任,能不能长久。 琅琊听出女子话里的悲凉,也不追问,只是看着地上的莫言,“他的血已经止住了,呼吸也已经平稳起来,一会我把他收进空间袋休养,过一些时间再放他出来。” 说完双手一招,凭空将地上一个大活人变不见。 望着空空的草地,齐若谷好一会才回过神,蓦地惊呼,“空间介子是什么破东西,你把小红弄哪里去了?” 同时左右四顾着。 琅琊失笑摇了摇头,抬起右手递向齐若谷面前,“诺,就是这个东西,难道你没有?” 突然出现的手将齐若谷吓了一跳,随后才看清上面中指处,正静静戴着一颗红色的介子,有一种淡淡柔和的光从中散出。 她蹙眉的摇了摇头,“我没有……” 话还没说完,突然又面带欣喜的伸手摸了摸腰,“我记得有一个空间袋,是以前经过万妖城的时候,一个护卫长送给我的……” 她一身白衣,纯净得如冬天里的雪,没有一丝杂物,身上更别提有什么别物了。 齐若谷有些黯然的停止动作,叹息一声,“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呢!” 她左右不停的张望,神色有些异常。 琅琊剑眉紧皱,上前两步伸手拉住齐若谷的手,轻声安慰,“那个袋子或许停留在某个地方了吧,没关系,以后我再送你一个。” 几个月不见,他真的很好奇这女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本来想询问她有没有得到自己东西,此时见她这幅模样,也不好再开口,只是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走吧若谷,我们离开这里,你准备去什么地方,我陪你。” 感受到肩上传来的温度和轻抚,齐若谷才回过神,惊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歉意一笑,有些不自然的扭头望向别处,“你没事吗?我要出妖界回凡界,去……” 去巫界,这两个字齐若谷吞吐一会,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明自己的目的地。 身体突然别谁拉着,让她不由自主的顺着拉劲向前移动,同时传来琅琊温柔的笑声,“出妖界,回凡界是吧,好的,我正好没事,就陪陪你。” 齐若谷愣愣的任由琅琊拉着她向前行走,望着他那白色背影,突然有些恍惚,只觉得面前这个人不停的变幻,最后变成一个面带温和微笑,静静凝望于她的银发男子,在她的惊恐之下,又再度变幻,成为一个全身雪白,而眼眸却是妖冶的血红色的白发男子。 两个人的眼神一模一样,都是静静的凝视于她,口齿轻启,无声的说着:回来吧……柔儿! “我不是柔儿!”突然,齐若谷用力挣开琅琊的手,惊恐的大声呼喊,“你们走开!我说过,我不是柔儿,我是齐若谷啊……” 额头上那颗黑色的凌形玉石似乎知道主人此时的心境,瞬间爆发出强烈耀眼的黑色光芒,将齐若谷团团包裹。 她的声音凄凉无助,让瞬间戒备起来的琅琊忽然收起身上外放的气势,皱眉怜惜的望着齐若谷,顺着她的话轻声低语,“齐若谷……对,你是齐若谷,不是柔儿。” 齐若谷抬头望着面前的白发男子,蹙眉半响,忽尔一笑,轻喃,“你和他们都一样,对不对?你爱的也是林筱柔,对不对?谁都不爱我,谁都把我当作她的替身,明明……明明知道我不是!” 她的眼底再次涌现盈光,下一秒,泪水已经顺着她的脸颊,滴在白色衣袍上。 琅琊突然语顿,他想安慰面前浑身都散发着悲凉气息的女子,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即使心痛得滴血,他也无法开口,只是凄迷的望着齐若谷,无助至极。 似乎又清醒过来,齐若谷将身上的黑色光盾收起,一步一步向琅琊靠近,“琅琊,你不会像他们那样,对吧?” 她眼底透着一丝期盼和希冀,带着泪光凝视于琅琊。 “不会!琅琊,只认识齐若谷。”白衣男子坚定一笑,向齐若谷伸出右手,无声的等待着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的笑,给了齐若谷一丝肯定,踌躇半响,她才挣扎着,将自己的左手放入其中,感受着琅琊手中的温暖,眼底的泪水不由流得更凶,猛的扑进男子温暖的怀中,泣声轻唤,“琅琊……你别欺骗我,好不好?落卿骗我,妖凝也骗我,谁都骗我,我只是想生存下去,想替母亲报仇而已……” “不会,琅琊永远不会欺骗谁,更不会欺骗若谷,相信我,好不好?”琅琊微微一愣,犹豫一下,伸手环住齐若谷的腰,在她耳边坚定的轻言。 有那么一刻,他想将齐若谷唤出口的那个男人狠狠爆打一顿,究竟是怎样的事,会逼得一个女子,变得如此失常,才几个月而已啊…… 齐若谷埋头哭泣,将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泪水恐怕是她此生流得最多的一刻,将琅琊胸前的白袍渗湿。 声音凄迷而无助,不停的哀号几声,然后又死咬嘴唇闷声哼哼,随后又想到什么悲惨的事,再次放声痛哭。 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至少有半个时辰,齐若谷的哭声才渐渐缓了下来,变成微弱的抽泣声,身体也已经彻底靠在琅琊身上,以此来保持平衡而不被摔倒。 琅琊轻叹数声,刚才还欣喜于齐若谷在见到他时的反应,原来她只是没有朋友倾诉而已,刚好遇到他,恐怕也算是一种缘分吧,至少让他多少了解到这女子心中到底有多悲痛欲绝,才会在一个不算熟悉的陌生人面前如此失态痛哭…… 第十四章 这世间只有你一人 - 巫殇 - 沧月玉儿 琅琊静静凝视着躺在他怀里安然入睡的齐若谷,此时天已经渐渐入夜,天空的洁白的圆月已经高高挂起,月光照耀在齐若谷身上,有一种柔和的恬静气息。 抽泣一声,齐若谷嗯了一声,在琅琊怀里换了个位置,继续沉睡。 看来……白天那场痛哭,真的让她透支太多精力了。 琅琊轻轻叹息一声,唯恐怕自己声音大了,吵醒齐若谷。 前方的小溪正静静流淌着溪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似乎也知道,今夜有位孤寂的女子,正躺在它们旁边安睡。 月光洒在溪水中,将琅琊的身影清晰的倒印出来,微风轻轻吹拂,人影便轻轻晃动,随之归于平静。 满天的腥红,铺天盖地的向齐若谷袭来,更有凄凄悲切森然的呼唤,在不停的轻喃着她的名字:姐姐……姐姐…… 是谁……是谁在呼唤她! 齐若谷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轻然飘出身躯,浮在一个虚无而灰蒙蒙的空间,没有规则的轻轻飘动。 三个孩童身形渐渐显现出来,面色苍白,双眼无神而空洞,静静的望着齐若谷。 她突然有些悲痛的呼惊一声:弟…… 你为什么不替我们报仇?你爱上那个男人了吗?母亲说,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双眼,可是……我们的怨和恨,该向哪里发泄? 一个身形渐大的男童冷然轻言,灰色的眼眸闪过一抹痛苦。 不是的!不是的!我会替你们报仇的……一定会的,我没有爱上谁,谁都没有!相信我,好不好? 齐若谷用力摇头,泪水忍耐不住的向下滑落。 望着三个孩童不信任的眼神,齐若谷凄惨一笑:姐姐……过得好苦,可是姐姐不会忘记你们的仇,永远不会,你们相信姐姐好不好?过不了多久,姐姐就会替你们报仇的。 其中一个略小一点的孩童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心有不忍:姐姐,你……还好么?母亲常说,你为了我们才活得这么累,她说我们不该来找你的,可是……可是弟心里的怨,实在太深! 那个男人他一直在骗你,你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好?有几次能将他斩杀,你为什么没有动手?你还说没有对他动情!骗子! 那孩童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极为冷漠。 齐若谷顿住,三个孩童眼底虽然空洞,可是那抹恨意却如此浓烈,让她再也无法反驳什么,只是轻声抽泣着:我知道……我知道,姐姐错了,姐姐一开始,就该下来陪你们的。 她抹去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望着三个身高不依的孩童坚定的承诺:你们乖乖的回去吧,姐知道你们恨,这个仇姐一定会替你们报,即使不能斩杀他…… 她停顿一下,又道:即使不能将他手亲斩杀,姐姐也会让他痛苦一辈子,此生再也不许出来为害人间,好不好? 三个身影渐渐变得虚无起来,只是那双眼,依旧静静的凝视着齐若谷,看得她心痛得像要死掉,其中一个孩童才森然说道:姐姐,不管你如何做,只要不会对那人动情,我们不会再出现的,我们的期限已到,该去轮回之道了,以后…… 他沉默一下,空洞的眼里竟然闪现一丝盈光:以后,你就真的只有独自一个人了,我们再也无法默默的跟随你保护你了,你不要再那么脆弱,不要再那么笨,对谁都没有戒心,明白吗? 其它两个孩童也是轻轻点了点头:姐姐……我们这次是最后一次出现在你梦里了,以后永远都不会出现了,母亲她也已经进入轮回之道了,所以我们会尾随其后。外面那个男人,他是真心的,没有一丝欺骗你的意图,这次,你的直觉终于对了一次了…… 三个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虚幻起来,在齐若谷悲声痛呼下,逐渐消失在她面前,徒留一片空荡灰蒙的空间和她,任她如此呼喊,也没有人回应她了,哪怕是责骂和怨恨! 以后,你就是真正的孤独一人了,在这世间…… 齐若谷黯然轻念这句话,心中的悲痛和无助,将她淹没,眼底的泪,像是已经留干了般,再也无法浸出半滴,只是沙哑着声音,凄凉的呼唤着那些她割舍不掉的名字。 她突然想起,在几年前刚被巫落卿带进巫界时,在那神殿中,恍惚间母亲对她说过的话:回去好好过日子,娘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为了报仇而放弃世间美好的东西。 美好的东西……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都是以她为替身的情况下拥有的! 齐若谷凄惨一笑,世间的美好她已经放弃了,而拥有的‘美好’却又太过残酷无情,如果还有一次机会,她是不是会选择离开? 琅琊感受到怀中女子的不安和惶惑,不由怜惜的倾身,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肩,企图用他的方式给她一些安定。 齐若谷缓缓睁开双眼,入帘的,便是琅琊那张面带微微脸孔,此时正温柔的凝视于她,默不作声。 此时,齐若谷的确不希望谁问太多,她的心太乱太苦,什么都不想说。 有些感激的向琅琊微微一笑,沙哑的声音响起,“琅琊……谢谢你。” 她就那样躺在琅琊怀里,仰视着他那双给她一丝安定的双眸。 或许是因为之前她已经对琅琊报以信任,刚才在梦中又听小弟说这个男子是真心的,她不管他什么是真心的,只是是真心的,就不会有欺骗,只要不欺骗,那么她就不会受伤。 她现在,需要这样的朋友。 “谢什么,你渴不渴,我帮你弄点水来。”琅琊温柔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将齐若谷扶了起来。 见齐若谷神色苍白,他自然不会询问她‘睡得好不好’,他也不介意齐若谷此时不把所有的真相告诉他,因为他相信,这女子……总有一天会将一切都坦诚于他。 齐若谷拉住琅琊的手,轻咳两声,哑声焦急的唤道:“不用不用,我不渴,琅琊你别离开我。” “你……”琅琊身形顿住,回身望着齐若谷略带惧意的眼神,轻轻叹了一声,“你放心,我不走,琅琊一定不会离开你的,我说过要陪你出妖界的。” 听到他的许诺,齐若谷才缓缓松开轻轻颤抖的手,望着琅琊行到前方的小溪边,用手拘回一勺清水,递于她面前。 第十五章 死亡的感觉 - 巫殇 - 沧月玉儿 望着琅琊手中那一拘水,正透着双掌中间的缝隙不停向下浸漏,落在齐若谷她面前的草地上,溅起一串串小水珠,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一只只晶莹剔透的珍珠。 见齐若谷并不喝,琅琊也不着急,只是温柔的望着她,“真的不渴吗?” 齐若谷的脸色极度苍白,像是一个得了重病的濒临死亡的人一样。 琅琊没来由的心中一骤,不敢再想,连忙将双手收回,不再凝视于她。 “等等,我渴……”齐若谷蓦然伸手将琅琊的衣袖拉住,沙哑着声音说道。 琅琊回身微微一笑,“等下,我去帮你重新拘一些,手里的已经漏完了。” 说完轻轻挣开齐若谷的手,快步向小溪边行去。 察觉到齐若谷刚才的状态,琅琊在心中不由黯然连叹数声:齐若谷的心事,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也不知道他出现的时机对不对,让她将以往一直压制的情绪统统爆发出来了…… 唉……琅琊再次轻叹一声,俯下身,将双手浸在水中拘出一些清水,返身向齐若谷行来。 或许是真的渴了,当琅琊刚蹲下身,齐若谷便快速扑了上来,捧着他的手,贪婪的吸取着里面的溪水。 喝完之后,像是还不满足,齐若谷抬头静静望着琅琊,“我还要……” 一次,再次、三次…… 连琅琊自己都记不清他为齐若谷拘了多少水,可是每次喝完之后,她都抬头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到最后,齐若谷已经不满足琅琊拘的少量溪水,而是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向小溪走去,最后直接将整个身体都跌入溪中,贪婪的喝着溪水。 齐若谷将身体沉入溪中,双眸微微瞌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若谷,你在干什么?快出来,小心会着凉!”琅琊捉摸不透齐若谷此时的表现到底是因为什么、目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这种入秋夜晚,凭齐若谷这种娇弱的凡人身躯,浸在冰凉的溪水中,一定会着凉感冒的。 齐若谷不答,依旧将身体沉在水中。她微微抬起关,透着月光看着岸上的白衣男子,那熟悉的身影,再度让她想起那两个差不多的白衣男子,不由有些痛苦的轻咳一声,呛入一些溪水进入喉咙…… 可是,她并没有起身透气,依旧将全身浸在水中,感受其中的压迫和痛苦。 渐渐的,当琅琊在岸上开始焦急,正考虑自己要不要跳下去将齐若谷拉起来的时候,只听哗的一声,齐若谷已经坚持不住屏息,从溪水中站起身体,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清新空气。 “死亡的感觉……好痛苦,好可怕。”任由冰凉的溪水从脸上滑过,一点一滴向下滴落,齐若谷抬头静静凝视着岸上的琅琊,没头没脑的说道。 原来……她刚才一直在体验那种窒息的感觉。 想到这一点,琅琊有些无奈,俯下身将齐若谷从溪水中拉起,整理着她额头散乱的发丝,轻叹一声,“死亡的感觉,没有谁愿意去体验。因为体验过它的人,都已经死去,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向我们诉说这种感觉,所以……我们活着的人,要快乐幸福的活着,才能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 齐若谷的身体开始轻微颤抖起来,她有些怕冷的将双手环在自己的双臂之上,摇了摇头,“死去的人,他们想对我们诉说的,不单单只有这种感觉,还有他们心中的怨和恨,可是……” 她停顿一下,打了个喷嚏,才再次颤声道:“可是我体会到的,除了绝望和恐惧,还有无助,他们拥有的感觉……我在这里体会不来。” “那就别去体会。”琅琊上前一步,将齐若谷拥在怀里,“若谷,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人活着,都是有希望的,至少有活下去的目标!你如今活着,本身就该好好珍惜,不要再去想其它的了,明不明白?” 琅琊拥着齐若谷,与她相互对视,只是她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拥着她,不免将他的白色衣袍也给弄湿。 他回身,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件白衣,递与齐若谷,“快去换上,等会着凉了,我可不敢保证能替你治疗得好,我从我母亲那里学来的医术,还差得太远。” 啊嚏…… 齐若谷再次打了个喷嚏,接过琅琊那件白袍时,明显的顿了顿,“当初你送给我的那件长袍……我已经弄不见了,真的很对不起。” 当初若不是琅琊将他的衣袍给她穿上,恐怕根本没那么容易通过万妖城吧,想到白日里那场战斗,齐若谷不免黯然轻叹:没想到,誓死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妖宠,一个受了重伤,一个留在万妖里……到头来,还是一个认识不到几个月的人陪伴她左右。 “不就一件衣服嘛,别想许多,我空间介子里多得是,但都是我的,所以你就委屈一下吧。”琅琊不以为意的温和一笑,将衣服塞进齐若谷手中,催促道:“快去换上吧,不然我真的没有办法,我空间介子里的丹药都是娘亲专心替那些妖配制的,你恐怕不适合用。” 齐若谷也不好再推迟,接过绸得如丝的雪白衣裳,左右张望着,寻找着隐身地点。 可是这里除了几百里之外那若隐若现的万妖城轮廓,哪还有什么遮挡物啊! 齐若谷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一声,看着琅琊,“你……你能不能到那边去,然后转过身?” 琅琊借着月光望着齐若谷那已经恢复一些光彩的脸孔,微微一笑,返身向远处走去,“好的。” 待行得远了,他才停下脚步,静静望着前方,不敢回头。 只是……心中有一块地方,正蠢蠢欲动,勾引着他回头。 那种感觉像是有魔力一般,引得琅琊有些把持不住。这种感觉除了那个女人,他从来没有对别的女人有过这种念头,这是不是代表,他的感觉,一直都是对的? 既然选择对了,才有感觉,不是么? 琅琊傻傻一笑,父亲说的话,果然还是有些道理,有些东西,一定要去追求,去争取,不试试看,怎么能知道这件东西是不是属于你的? 第十六章 琅琊的身份 - 巫殇 - 沧月玉儿 琅琊缓缓转过身,借着月光,远远的望向小溪边的齐若谷…… 只见她的娇弱的**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一种圣洁的柔静美,她将湿透了的衣袍握在手中,似乎想到什么,腰间轻轻将它放在草地上,随后才起身,将琅琊递给她的白色衣袍穿上,因为不是量身定做,显得有些宽松,胸前也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琅琊将齐若谷所有动作都望得一清二楚,可是他除了因为迷恋而产生的心动之外,半天想亵渎齐若谷的想法都没有,只是愣愣的望着她的身影,久久不能动弹。 这便是……父亲说过,当他看到母亲第一眼那种感觉? 脸红、心跳加速,还有一种做错事般的自责感觉。 若是如此,当初他与齐若谷对打那一次,为什么对她没有这种感觉…… “你看够了没有?”齐若谷的声音淡然冷静,丝毫没有因为这个男子最终还是偷窥她换衣服而感到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齐若谷对琅琊抱有一份愧疚,这份愧疚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存在。 或许是因为她将琅琊当成了巫落卿、亦或碧妖凝,总之,琅琊这幅模样,无时无刻不让齐若谷产生联想…… 这就像碧妖凝和巫落卿将她当成林筱柔那种感觉,身为……替身的无奈感。 而琅琊,此时似乎正处在这个位置,所以齐若谷在清醒时,觉得很愧疚于他,也不想对他发任何怒火。 “你真的很美,若谷……”琅琊轻叹一声,缓缓向齐若谷行来,静静凝视着她的双眸。 她真的很美,是那种恬静温柔的美,不像他所见过的那些妖精,这恐怕也是人类才有的气质吧,他们这些妖,永远无法体会那些凡人们的思想,这也是他讨厌归族的原因。 在月光下,齐若谷的脸色已经好很多,再也不像之前那样苍白毫无血色,只是满头发丝依旧不停的向下滴落水滴,部分已经将齐若谷身前的衣袍打湿。 “美……呵,你是第二个夸我的人。”齐若谷先是一愣,随后像想起什么,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琅琊靠近齐若谷身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丝巾,伸手将她所有发丝握在手中,用丝巾包裹起来。 听到齐若谷说他是第二个人,琅琊心中不免一黯,却不表露出来,只是静静立在齐若谷身后,替她擦拭着发丝上的水珠,“齐若谷,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他轻轻一笑,“当时你为什么要帮那两个人?” 齐若谷愣了愣,扭回头蹙眉望着琅琊那面带微笑的脸孔,“那个李远和于心?” 她略微思索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想看到你欺负他们而已,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事,不是么。那个被巫界洗净的部族,又不是他们干的……” “那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要追杀他们吗?”琅琊停止手里的动作,静静立于齐若谷身后好一会才又开口,问了个与话题不着边的问题:“你知道我的身份吗,若谷。” 齐若谷还真被他问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却不随着琅琊的话问下去,静静望着前方万妖城的方向。 琅琊有些无奈,他翻手重新掏出一块干净的丝巾,替齐若谷温柔擦拭着,虽然很失望她没有继续追问,但他还是很开心齐若谷没有拒绝他为她将发丝吸干,“家父是妖界三大妖王之一的影月狼王,我……是他唯一一个逆子。” 早就知道琅琊身份恐怕不简单,可是此时听到他亲口说出来,齐若谷还是有些震惊,她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怪以前穿着你的衣服通过万妖城时,不但没有一个人招惹我,还有人将我带往传送阵……都是你这身份的功劳啊。” “这个身份……若不是因为家父与家母只有单传,我恐怕早已经离开这个地方,去云流四海了。”琅琊轻轻叹了口气,在齐若谷身后轻道。 当神行门上下将那个女子逼死之后,他便一夜白发,从此将神行门立为此生必定要斩尽杀绝的世仇,只为替那女子报仇雪恨。 可是如今十年已过,神行门所剩门徒已寥寥无几,散的散,死的死,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的罪孽又何其深,可是……说到底,他只是不相信自己一直深受的女子会骗他而已,这只是他发泄的一个借口! 而神行门,便是替罪羊! “你父亲是影月狼王,那你母亲呢?而且看你给小红喂药的自信模样,她的医术恐怕不浅呢。”齐若谷不知道琅琊心里此时正天人交战,她只是自顾自的询问。 对于琅琊的身世,她虽然谈不上有兴趣,但如果能了解,那也不是一件坏事。而且看蛟龙王的模样,似乎对琅琊的母亲,还有些惧意。 琅琊回过神,轻叹一声回应,“家母其实也是一只蛟龙,与蛟龙王似乎有些渊缘,可是她从未对我说起过,我也很迷惑。只是听父亲几次透露,似乎母亲以前救过蛟龙,而且又是一族,她的地位和修为,都在蛟龙之上,所以蛟龙王对家母都存有一丝敬意。” 其实琅琊哪敢明说,母亲的火爆脾气,比父亲还要高上几分,虽然他说的都是真的,但蛟龙王真正惧的,恐怕是母亲那不能招惹的脾气吧…… 不过提到母亲的医术,琅琊还是有些喜悦,他放下丝巾,拉着齐若谷就地而坐,将双脚浸入溪中,笑道:“母亲的医术是家传的,她以前生活在海里,海里有很多我们看不到的新奇世界和珍世药材,她没事时就喜欢下海捞许多药材回谷,自己研发一些对狼族将士有用的药,之前给你妖宠吃的,正是母亲专门替妖研发的药,很管用的,若不出意外,明天或者后天,你的妖宠就可以出空间介子了。” 齐若谷看着他欣喜的模样,神色不免一黯,侧头望着琅琊半响,才吐出一句,“琅琊……你有父母,真好。” 想到这世间一个亲人也没有,齐若谷心中的苦涩难以消除,有些痛苦的用力咳嗽几声,像是想把心中的苦闷给咳出来一样。 第十七章 金眸少年 - 巫殇 - 沧月玉儿 明亮的弯月,已不知何时隐入云层之中,天空开始泛起层层白光。 琅琊一夜未眠,只是静静的坐在齐若谷身旁,感受两人独自相处的时光。闻着齐若谷身上那一抹淡淡的清香,琅琊突然觉得即使只是单纯的朋友,也足已…… 齐若谷翻了个身,缓缓睁开双眼,泛白的光将她的眼刺到,正皱眉准备抬手将光亮遮住时,一只手已经先她一步挡在她眼前。 “你醒了,若谷。” 温柔的声音,温和的微笑,给了齐若谷一丝幻觉,只是下一刻,她还是清楚的记得昨天发生过的一切事情。 她保持原有的姿势,将头靠在男子的大腿上,静静望着那只替她遮挡光亮的手,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轻声开口,“琅琊,你没有睡吗?” 琅琊见女子并不打算起来,也乐意继续保持这种姿势,虽然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微笑:“琅琊是狼,不习惯夜晚休息。” 齐若谷满头乌发,全都倾散在琅琊盘坐的白袍上,在渐渐升起的娇阳照耀下,闪烁着丝丝亮光。 想起昨夜男子温柔替她擦拭发上的水珠,齐若谷唇边不由洋溢着一抹微笑,只听她轻轻开口,由衷的轻道:“琅琊,谢谢你。” 她莫名其妙的话,让琅琊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唇边不免也微微扬起,却不接话。 齐若谷要谢的太多,她不说,但她知道琅琊能懂。 在这种时刻,虽然她还存有一丝戒心,可是琅琊的确如她梦中的弟弟们说的一样:是真心实意的对待她,没有掺杂太多虚假的东西。 眼睛适应了阳光之后,齐若谷在琅琊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她深呼一口气,似乎要将心中所有不美好的东西呼出心肺,回头对琅琊展颜一笑,“我们走吧,琅琊,回凡界,再去巫界!” 她未被束紧的发丝,随风而荡,部分发丝在风的带动下,轻轻的打在她身后的琅琊脸上。 白衣男子伸手一抓,将那些散乱的发丝握在手中,从怀中掏出一根白色的丝带,上前一步,“别动,我替你将头发束好。” 琅琊温柔的喝斥声让齐若谷乖乖的停顿下来,任由他将她的乌发统一束紧,直直垂在腰间,只是,有一小缕发丝……只有半截,微风吹过,便散落在齐若谷的肩上。 琅琊身体一顿,却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将那一缕短发缠绕在长发之上,不让风将它吹跑,随后才开口,“好了,我们出发吧。” 若是齐若谷看到,恐怕又要陷入回忆之中了,那抹发丝,正是与碧妖凝打同心结时被剪下而残留的半截发丝。 幸好昨夜齐若谷换衣时,是背对着琅琊,若是被他看到左胸处那黑白相间的同心印痕,现在是否还会陪在齐若谷左右? 这也是考验此人的机会,只是齐若谷没有用上而已,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那个同心印痕,是属于她和碧妖凝的…… 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行走在宽敞的草地上,再回头时,万妖城的轮廓也已经消失在眼界这内,再也看不到了,而放眼望去,前方却出现了一个冒着森森黑气的黑森林! “那是……虎妖掌管的黑森林,我们走过的,对吧。”齐若谷望着森林的方向,放缓脚步回头对琅琊说道,“这个虎妖,与昨天那个虎妖,有什么区别吗?” 琅琊上前一步,与齐若谷并肩齐行,随后摇了摇头,“他们不一样,虎与虎之间也分强弱,这里面的黑虎,要比你昨天杀掉的那个要强多了,不然也不会被妖界各妖王合力封印在这个地方了。”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齐若谷正准备说什么,突然像想到什么,声音透着一丝惊奇,“那我从这里经过,他是不是又要像上次一样,想捉我?” 琅琊有些失笑,他侧头望着齐若谷微笑的侧脸,觉得此时的齐若谷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丝孤独和凄凉,似乎一夜之间,她已经将所有的伤口完全隐藏起来,让别人无处可探,也无法知道此时的她,这笑容,究竟是真是假,究竟是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你在想什么,琅琊?” 齐若谷伸手拉了拉琅琊的衣袖,微微蹙眉。 回过神的琅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轻轻摇头,“没、没什么,只是……这只黑虎天性凶残,若是可能,我们还是不去招惹他吧,能避则避,实在避不掉,我们在合伙对付他,绝对不会让他把你捉走的,因为――护送你回凡界,是我的责任!” 齐若谷失声一笑,回身继续前行,头也不回的道:“什么责任,你言重了琅琊,你现在若是有事,随时都可以离开的,我一个人回去,也行!” 昨夜见证了你的孤独和悲凉之后,我怎么可能会再你让独自一人独行呢…… 琅琊望着齐若谷的背影,在心中轻叹。 --此时的万妖城,已经完全恢复平静,虽然这些都只是表现现象而已。 一些妖人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着,讨论如今各界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的局势,都不够唏唏起来。 看来前几日那些莫名其妙死去的妖人,死亡原因绝对不像妖王说的那样! 连一个凡人女子,身怀的密术都是如此狠毒,虽然心有不平,可是这就是拥有实力的资本。 谁有实力,谁就是强者,在这万妖城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 可是让他们惊奇的是妖王的处事方法,为什么会向着那个女人,明明可以将她留下来的…… 一个俊秀的少年,一袭青衣着身,可能是刚变化人形,脸上还留有几块金色的鳞片,一双眼睛也是淡金色的,此时他正静静站在几天前那名女子站立过的地方,久久不动。 “姐姐……怎么还没看瞳一眼,就离开了……” 他低着头,愣愣的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在心中轻叹数声,像个委屈的孩子。 好不容易成了人形,好不容易决定去青丘国找你,你怎么就离开了呢…… 像是想到什么,少年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要怪还是要怪他自己,那天的情景,在认出那名女子是谁之后,他就该现身的,可是……他害怕蛟龙王,那个万妖城的统领者,白白错过了相识的机会。 第十八章 黑森林 - 巫殇 - 沧月玉儿 刚跨进不见阳光的黑森林,一声兴奋的怒吼声便响彻齐若谷耳边,将她惊了惊,握着琅琊的手,也不由加重了些力道。 感觉到女子那一瞬间的惧意,琅琊在黑暗中微微一笑,回握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越在黑夜,琅琊的天性便越能体验出来,即使没有光亮,他也能凭借他自身的嗅觉和视觉,将周围几里外的情景尽收眼底。 “若谷,你跟在我身后,只要出了黑森林就好了。”琅琊率先向前行了两步,引导着身后的齐若谷。 齐若谷本想将自己身上的光盾放出来,可是那光盾如今已经变成暗灰色,即使催发出来,在这黑森林当中也无济于事,不由轻叹一声,乖乖的跟在琅琊身后,顺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前行走。 只是这个黑森林,里面的植物全都是些从远古便生存下来的古树,那些盘根错节的根交替缠绕在齐若谷脚下,即使有琅琊的关注,她也几次差点被绊倒。 无奈之下,她只得催动意念,将额头前的黑色棱形玉石激发出一道光盾,包裹在身边周围,形成一圈淡淡的灰蒙蒙的光圈,在这黑暗中,倒还有些亮度。 琅琊有些自责,回头望着站在光盾中的女子,“对不起若谷,早知道就应该带一盏灯的……”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这又不光你的事,我们还是快赶路吧,我讨厌听到这黑虎的吼叫声。”齐若谷打断琅琊的话,温柔一笑催促着。 两次,两次经过齐若谷黑森林,这个齐若谷从心底讨厌的黑暗地区,都有琅琊的陪同,在这黑暗中能有人陪她一起行走,一起说话,对她来说,已经是帮忙她最大的忙了! 只是有些话,她不想说,同时她也知道,琅琊应该能感受到她那份感激的心。 两人缓步行走在错根复杂的森林中,周围没有一丝阳光,黑得有些压抑,更透着丝丝诡异而让人恐怖的气息。 “哈哈……女人,居然是你,几个月前你擅自从本王这里经过,本来应该捉你在这里陪本王的,谁知侥幸让你逃了出去,如今你又回来了……嘿嘿!!嘿!” 一个阴森的男子声音在森林里响起,听那声音,没有确定的坐标,只是不停的飘荡在齐若谷和琅琊耳边,似乎就像在身旁说的一样。 “小心,若谷!”琅琊习惯性的将齐若谷挡在身后,以身为盾,警惕的望着前方。 那股带着腥味的气息包围在齐若谷周围,若得她几欲呕吐,她皱眉拉了拉挡在身前琅琊的衣袖,“琅琊,我们提速,冲出这里吧。” 虽然知道黑虎不敢伤害自己,但齐若谷不是妖界中人,而他又誓死保护她,若是与黑虎起了正面冲突,在这黑暗阴潮的地方,就算他与齐若谷连手,恐怕也难以逃脱,毕竟这里是黑虎生活了上千年的地方。 点了点头,琅琊握紧齐若谷柔软的右手腕,瞬间提气,向前方打掠去,同时冷喝一声,“走!” 两人的速度快如闪电,几个转眼便已经飞出几百米的距离,一刻不停的向前飞驰着。 只是那声音依旧时刻不停的飘荡在两人耳边,粗鲁难听的声音兴奋的大笑着:“跑……女人,你跑什么,留下来陪本王玩玩吧。” 咦…… 声音似乎此时才发现齐若谷周围琅琊的身份,他沉默半响,突然没来由的大吼一声,怒吼,“你居然是那只讨厌狼的儿子?居然敢闯进这片黑森林,你就不怕老子吃了你,好解心头之恨么!” “哼!吃我?经过你这片黑森林又不是第一次,怎么不见你吃我?”琅琊身形不减,冷哼一声对着幽暗的空间说着,“你若吃了我,你们虎族,便永远都生存不去!!” 虽然不太清楚他们上一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母亲那里听来的少数事情,已足够琅琊准确的抽针,将那声音一直担忧的事情挑了出来。 声音不停的低吼喘息着,就像一只野兽在被挑怒了时,开始愤怒的低吼。只是躲藏在未知方向的黑虎,知道面前这个娃娃说的是事实,虽然心中极度不甘心,但为了种族的延续,他只有将此时的怒意强行压制住,转向一旁的齐若谷。 声音放声大笑数声,“哼,总有一天,本王绝对会脱离这里,到时定要将你们妖界踏平!以解这千多年的怨和恨!但现在,本王绝对要把这个女人留下,你若敢阻拦……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不能取之性命,那就不要性命就是! 将这狼王的儿子打成重伤,也足已解去一些怒恨了。 想到这里,那个声音再次大笑一声。 齐若谷一直紧皱秀眉,这声音、这气味,让她觉得浑身像包裹在一种发了霉的臭布当中,透不过气来。 不知道为什么,上前经过这个黑森林,她根本没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可是现在,她只觉得若再在这里滞留一分钟,便会头昏不已,呕吐感也越强。 身上的黑色光盾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不停的扭曲,最后终于坚持不住,消失无踪。 一下陷入黑暗的齐若谷有些不适应,可是身体的不适,已经让她不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了,只是紧紧拉住琅琊的手,娇吟一声,喘息着,“琅琊……我好难受。” 她的异样琅琊早已发现,此时在这种环境,他万万没想到齐若谷居然会如此脆弱。 周围那黑虎的声音越来响,也越来越近,飘荡在琅琊和齐若谷耳边,“女人,留下来吧,留下来陪本王,本王真的好寂寞。” “去……死!”齐若谷冷喝一声,断断续续的轻念一串咒语,只见一道闪电瞬间从黑森林上方劈下,发出如白昼般的亮光,同时斩断了几颗庞大的古树,发出吱嘎的声音,随后轰的一声,倒下。 “若谷,不许再动用灵力!”琅琊回身拥着齐若谷,冷然吩咐着,他伸手探在女子的脉搏上,有些不解,“你的脉搏为什么很乱,若谷,你到底怎么了?” 齐若谷娇声喘息着,却不回话。琅琊无奈,从怀中掏出几颗颜色不一的丹药,最后取下一颗白色的,喂入齐若谷口中,“不能说话就别说话,也别再动用灵力,我先将你带出黑森林,再替你治疗!” 说完将齐若谷横抱了起来,清瘦的身体像只狼一样,急速向前狂奔而去。 第十九章 那个叫瞳的蛇妖少年 - 巫殇 - 沧月玉儿 当两人飞驰在幽暗、透着阴冷潮气的黑森林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青丘国,正因为少了碧妖凝这个统领者,局势开始晃动起来。 长相丑陋、面容黝黑的中年男子站在高不见顶的天阁之上,眼底有兴奋至极的笑意,“小八,咱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教训教训那些不安分的娃娃了!” 一只似龙非龙的怪物,身体大约有人的手臂大小。此时它正凌空飞舞在黝黑男子延边,两条长长的白须在它嘴边不停的上下飘动,显示出它此时的心情,“是啊是啊,小凝一走,嘿嘿……这些不听话的娃娃,就让我们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若是运气好……还能开开荤。 这句话才是这一人一兽心中真正的想法! 他们对视一眼,一齐眦嘴一笑,随后腾的凌空飞起,向天阁下方急速坠去…… ---自从几天前那一场闹剧之后,万妖城里又安分了许多,所有的妖人都各自在努力修炼,期盼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达到上位者的能力。 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正静静行走在宽敞的街道上,也不知道是它能力太强,将身上所有的气息收敛,还是它本身就是万妖城里的妖物,从它身边经过的妖人,没有一个对它的身份感到好奇。 它一身雪白的绒毛,浓密柔顺的贴在身上,一双眼睛是妖异的血红色,只是在这妖人群里,虽然红色的眼睛不多见,但颜色各异的眼睛却是很多,所以并没有人过分在意,最多只是惊叹这只狐狸的眼眸很美很独特。 在它胸前,还有一个奇怪的黑白相间的印痕,即使通体雪白,但那一团与黑相间的白,却异常夺目,在这一片雪白中,耀眼异常! 而形状,却是形成一个古怪的心形…… 狐狸从容的走在众多半妖人之间,对于他们的侧目,毫无不以为意,只是仰头,自顾的走着它的路,有一种独特的高贵气质。 狐狸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坚定的向着一个方向行走,一路走来,也没有谁阻挡。 虽然对老头子的方法很不满,但无可厚非的是,这方法的确很管用,至少减去不少不必要引起的麻烦。 碧妖凝轻叹一声,越靠近齐若谷那抹气息,他便越挣扎,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继续前进…… 因为他在害怕,他欺骗了齐若谷,就像巫落卿欺骗了她一样,他害怕齐若谷不会原谅他,也害怕……她会将他当成陌生人。 之前相处在一起的甜蜜回忆,总不停的从他脑海深处蹦跳出来,引导着他一步一步向齐若谷的脚步追去。 虽然他唤她的名字是柔儿……可是他爱的人,的确是齐若谷啊! 想起之前三爷爷曾经说过的话,碧妖凝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爷爷明明提醒过他结局,为什么他还是执迷不悟下去?若是再来一次,他会如何选择? 他原本认为自己为的是千多年前,柔儿蓦然离去的那份遗憾和不甘,知道齐若谷灵魂里存在真正柔儿的灵魂,他期盼能从中得到些什么,可谁知――没有得到什么,却率先失了自己的心…… 空气中突然涌现的血腥味让狐狸身形停了下来,只见它轻盈的向方快速奔驰,一眨眼间便来到一块还留有一滩已经干涸了的血渍的地方。 一个青衣少年正站在那里,低头沉思。 狐狸暗自戒备,缓步靠近那里,突然――像嗅到什么熟悉人的血腥味,只见它那双红色眼眸蓦然一凛,停下脚步回头盯向另外一方向:那里,还有另外一滩已经干涸了的血渍,只是面积稍微小一些而已! 是那只火狸的血…… 狐狸轻轻瞌起眼帘,细细感受空气中残留的气味,直到确定没有齐若谷的血腥味,它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正准备离开,却见那个青衣少年正紧紧的盯着自己,不由冷哼一声,兽吞人言,“你是谁?望着我做什么?” “你不是万妖城里的妖,你身上有姐姐的味道……”青衣少年一双淡金色的眼眸一瞬不转的盯着不足猫大的狐狸,皱眉说道。 狐狸浑身骤然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那是兽王才特有的气势,只是一瞬间,这种气势又消失无踪。 狐狸抬头,与青衣少年对视,气氛变得有点异样,正当青衣少年心生畏惧之意,那狐狸却收回目光,轻轻一笑,“姐姐?你姐姐是谁?” 青衣少年好一会才回过神,他倔强的哼了一声,企图掩饰刚才的尴尬,“我姐姐自然是我姐姐,你身上有她的气味,而且很浓,我闻过她的味道,虽然只有一次,而且时间也很久,但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白狐狸轻轻摇了摇头,不愿透露一丝消息,他只是开口轻问,“几天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战斗,有一个女子经过这里,她有没有受伤?” “你说姐姐?她没有受伤,而且身体暴发出的能量也不像是几个月前那股妖力了,虽然很奇怪,但她打败了那只虎妖,好厉害!”青衣少年说到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子,也不管面前这只狐狸是敌是友,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狐狸微微低下雪白的头,暗自沉思,随后抬头望着那名青衣少年,对他招了招小爪子,以示告别,“娃娃,我要找的正是她,谢谢你的话,以后我们有机会再见吧。” 它突然要离开,若得青衣少年开始警惕起来,后退两步将看似弱小的狐狸挡在身前,“你想害我姐姐?” “我害她?”狐狸失声一笑,伸出舌头tian顺爪子上的绒毛,“你既然都已经闻出我身上有你姐姐的气味,为什么还说我会害她?” 它怎么可能害她,它想她都来不及!分别这些天,它更加觉得自己不稳定的心越来越痛苦,原来……它根本做不到它想的那样,洒脱的放她离去。 见青衣少年淡金色眼眸里依旧透着不信任的光,狐狸微微一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她的,她如今的能力你也看到了,不是谁都能随便伤害到她的,我只是她的朋友,有事需要她帮忙,所以我才顺着她的气味追来的。” “帮忙?有什么事需要姐姐帮你的?她当时走得很急,此时也不知道已经行到哪里了,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位男子,似乎是影月狼族中的,你若是真的有急事,那可要加快速度了。”青衣少年到底还是太嫩,只是简单的套问,他便将知道的说了出来。 影月狼族……狐狸自然已经嗅到他的气味了,只是空气中没有齐若谷的血腥味,他现在还不需要担心什么。 向少年道了一声谢,狐狸才越过少年,准备离开。 “那个……你见到姐姐,问她还记不记得当初在万妖城遇到的那个蛇妖少年瞳,就说瞳很想她……”少年望着狐狸弱小的身影,扬声呼唤着。 不能相认,本来就是遗憾! 更痛苦的是,他没有把握好那个机遇,白白错失一个机会与姐姐相认。 第二十章 黑衣人 - 巫殇 - 沧月玉儿 瞳?碧妖凝在心中轻叹一声:那女子又在何时,招了这么一个少年做弟弟。 应允一声,白狐狸满口答应少年,随后与之告别,顺着齐若谷消失的方向急步赶去。 那个同心结的位置……正发出灼热的感觉! 碧妖凝心生不祥的感觉,打起精神,用最快的速度赶路。 -----齐若谷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异样起来,那种呕吐感自进入这个黑森林之后,便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让她无法克制,只得依靠琅琊,让他抱着自己向黑森林的另一方冲去。 周围那奸笑依旧如影随形,跟在她身后,不停的低吼,“狼崽子,把这女人留下来吧,你抱着她,走不出去的。” 琅琊应声缓下脚步,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比墨还黑的森林里,没有一丝亮光,琅琊却能清晰的看清周围方圆几里的东西。 他神色有些凝重,紧紧抱着虚软无力的齐若谷,左右四顾一番,忽然冷哼一声,“黑虎妖,你想用这**阵将我们困在这里?你果然是被关得闲傻了,连我你也敢碰!” 那声音狂声大笑一番,怒吼,“老子在这被关了多少年了?不见天日多少年了?是该留下你们陪我解解闷了。” 他忽然停止笑声,沉默一下又道,“这女人这幅模样,你认为就凭你一人,能冲得出这个阵?” 话音一落,一直飘浮不定的声音瞬间稳定下来,一个人影出现在琅琊面前。 便在这时,齐若谷身上那若隐若现,一直虚幻无体的黑光再次显现,亮光竟然比之前还要亮上几分,分不清是黑、还是幽蓝。 一下被光照射到,那个挡在琅琊面前的人影不可自制的怒吼一声,“巫界圣器?!” 齐若谷看清那个一身黑袍的披发男子:或许是因为长年不见阳光,他的脸已经变异成诡异的雪白色,皮肤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那双眼睛更是已经彻底失去它应有的作用,呈死灰色。 “你认得这东西?”齐若谷无力的依偎在琅琊怀中,轻声询问。 黑衣人双目无焦点的望着前方,听到齐若谷的话,冷哼一声,“上次你也从这里经过,那时候你身上散发出的还是幽蓝色的光,怎么回来就变成黑色的了?” 齐若谷回忆一下,摇了摇头,淡然回道,“我不知道它的颜色为什么会变,这些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黑衣人沉默一下,随后放声大笑起来,本来平静无波的森林,就像是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将所有古树吹得枝叶乱颤,发出娑娑声,“有什么关系?再过些时间你们就知道了,巫界已经复苏,魔界也随之而起,我黑虎王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像说到什么极为兴奋的事,仰天狂笑数声,才停止。 就凭一个石头,能看出未来局势? 齐若谷有些轻蔑一笑,轻咳一声,“巫界早就复苏,而且一直在凡间界设有一个结界,独自生存着,难道你不知道?至于魔界,那传说中的存在,怎么可能复苏,你果然是被关傻了。” “傻?嘿嘿,女人,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巫界与魔界一直都是并存的,既然巫界已经复苏,那么魔界自然也会尾随而出,到时候各界大乱,可有好戏看了。”黑衣人身形围着齐若谷和琅琊周围快速旋了几个圈,模样极为兴奋。 齐若谷还正回话,琅琊已俯下身,紧贴于耳轻言着什么,一瞬间,齐若谷神色变了又变,抬头紧紧盯着琅琊,“这是真的?” 魔界真的已经复苏,那不就代表各界之间,又有一场大乱? 她回头望向那黑衣人,虽然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可是她还是有些惧怕直视那灰蒙的双眼:他居然真的只凭一颗石头,猜出了未来的局势! 似乎知道齐若谷在注视自己,那个黑衣人低声阴笑,“本王猜对了?自由啊……自从两千多年前那场对决,我居然在这个鬼地方困了两千多年了!” 齐若谷身体突然一僵,随后轻道,“琅琊,你放我下来。” “你能站稳吗?”琅琊有些担忧的扶住女子的腰,缓缓将她放了下来,却是不问她为什么要下地。 齐若谷侧头对他报以微笑,摇了摇头,“无碍,我已经好多了,我有话要问他。” 说完转头望着黑衣人,略微沉吟一下,才开口询问:“你两千多年还是自由的,那你知不知道两千多年前,巫界到底是被谁灭掉的?” 黑衣人上下不停的飘浮着,听到齐若谷的话,阴阴一笑,“我凭什么回答你这女娃子?你要是答应留下来陪我,我就回答你,嘿嘿……” “留下来?若当真如你所说,外界大乱是迟早的事,到时你定然会出去,何必急这一时?”齐若谷借力依在琅琊身上,不让自己倒下,随后微微一笑,“再说了,虽然我们之间一人,任谁都打不过你,可是若合力对付你,你想轻松制服我们也不容易,更何况你绝对不敢杀琅琊,不是么?” “谁说老子不敢!惹恼了,一样杀……” “你敢杀,那你杀,明天万妖城里所有的虎妖绝对会一夜间消失,你信不信?”齐若谷打断黑衣人的话,佯装镇定,与之对视。 被灰蒙无光的眼睛盯着,明明没有焦点,却又像所有的光都集在她身上,那种被强者气势锁定的感觉,真让齐若谷感到不舒服。 此时齐若谷开始明白蛟龙王为什么作为一个统领人物,不但不阻止她残杀那只虎妖,反而默许,最后竟然亲自出手,将已经将死的虎妖斩杀,原来一切,都与黑森林这只黑虎妖有关。 他的能力的确太强,也亏得妖界三大妖王齐聚,才将他制服,用树木作为禁锢点,困其在这片森林之中,永不见光。 黑虎妖这一生,恐怕就这一个弱点。 听到齐若谷这激将法,明明心中气怒得能升出火来,他也只得强压心中的不满和怒意,冷哼一声,“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该说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能说的,哪怕你当真叫那些狗崽子将我的族类杀光,也是不能告诉你的。” 齐若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至于他口中那些不能说的,似乎也不是她该问的,她只关心巫界当年那场灭顶之灾,究竟是出自谁之手。 第二十一章 巫族灭顶之灾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自己都弄不清,她为什么想要将两千年前那场灾难的根源弄清楚。 明明一切与她无关的…… 柔儿的灵魂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说过话了,让齐若谷捉摸不定她究竟是消失了,还是在继续沉睡。 黑衣人没有焦点的灰色眼睛直直的望着齐若谷这边,感受着从她身上发出的巫界特有的气息,邪邪一笑,“看来你这女人应该是巫界中人吧,巫界何时出了你这么一个人类女子,巫落卿是瞎了眼还是怎样……” “你别废话,这个不是我要问你的问题!”齐若谷有些气恼,出声打断黑衣人的话。 她一点也不好奇这个人认识巫落卿,既然了解两千多年前那场战乱,还有关于魔界消失的内情,那么认识巫落卿也不稀奇了。 黑衣人也不恼自己的话被齐若谷这人类女子打断,只是森森一笑,身形开始不定的左右晃动起来,“好,女人你问就是,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能出去了,本王兴奋得很呢。” 齐若谷略微沉吟一下,开口询问,“当年,妖界为什么要举兵突然闯入巫族,将他们赶尽杀绝?” “嘿嘿……青鸾那丫头,你们知不知道?”黑衣人阴森森的笑了一声,“当年这件事,与那丫头有着莫大的关联。” “鸾姨?”站在齐若谷身边的琅琊轻呼出声,一双明目紧紧盯着黑衣人,“怎么会是鸾姨?她一直呆在天翼城里……” “你这小娃娃知道些什么,两千多年前,你还没出世呢!”黑衣人打断琅琊的话,冷哼一声,“也不知道青鸾那丫头当初怎么喜欢上了一只狐狸,这件事,就是她擅自替他出面,将巫族灭族的。” “狐狸……”齐若谷低喃一声,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在蔓延,可是想要将眼前那层云雾拨开看清真相的心实在太过强烈,让她有些忍耐不住,颤声轻问,“这个狐狸,是不是青丘国里的九尾一族?” 黑衣人莫测一笑,没有焦点的眼睛微微瞌了起来,感叹的摇了摇头,“想当初,谁不被青鸾丫头的美貌和风情迷住,就连你父亲……” 他转头看着琅琊,嘿嘿一笑,“就连你父亲,当年对青鸾也是迷恋不已,只是后来遇到了你母亲,一切爱慕才被横空斩断,不然,哪来你这狼崽子。” 他不理琅琊身上散发出的怒意,依旧自顾自的说道,满脸陶醉,“当年我、蛟龙、狼王、还有修真界几个上等门派里的大弟子,都纷纷迷恋上青鸾,可是她却不屑一顾,将所有的情和爱给了那只狐狸,没想到那只狐狸心中却另有爱慕之人……真是可笑至极!”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个狐狸,是不是青丘国九尾一族?”齐若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但难以控制的是,她额头前的那颗棱形玉石,居然跟随她内心的情绪而不停晃动着,让光盾一闪一闪的,似乎下一秒它就会消失不见。 “自然是了,狐狸一类,传承基本都是青丘国里的,青鸾喜欢上的,是一个难寻的血狐。”黑衣人收起笑意,静静的望着齐若谷,不明白这女子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内心的情绪波动居然如此强烈。 强烈得他这站在远处的外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黑衣人感觉到了,琅琊自己也察觉到了,他有些担忧的抚上齐若谷的肩,轻唤,“若谷,你没事吧?” 摇了摇头,齐若谷回头对他抱以微笑,随后再次开口,“黑虎妖,你认识巫落卿,对不对?” 挑了挑眉,黑衣人难得流露出一丝悲凉,“巫落卿?他当年没死掉,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可悲,整个巫族当年死得只剩他一个,经过这两千年的沉默,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了。” 果然认识…… 齐若谷突然明白这几件看似没有关联的事了:青鸾就是上次在天阁中对她冷嘲热讽的红衫绝色女子,她那时在室内哭泣的对碧妖凝说过的话,全被躲在门外的齐若谷听到,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听了黑衣人的话,才恍然大悟。 一切都只不过源于林筱柔与碧妖凝还有巫落卿之间的事! 林筱柔当初绝对与碧妖凝相处过,而且有不浅的感情,可是却突然回了巫界,并与当时巫族传承人巫落卿大婚,这其中的事,自然是碧妖凝借用青鸾之手,带动整个妖界去围攻巫族的动机。 只是这其中的事……黑衣人恐怕不知道,即使知道,齐若谷也不愿意再问。 她只是觉得有些可悲,自己不但一直身为林筱柔的替身存活着,而且还阴差阳错的变身成为巫界中人,无形中将巫落卿奉为主子……明明是仇人而已! “那只狐狸不但轻易将整个青丘国保全下来,还一兵不损的借妖界之手,将整个巫族斩尽杀绝,恐怕巫族里那些老顽固,死了也不想不到,他们真正的仇人不是妖界,而是青丘国吧……” 黑衣人似乎说到兴起上,依旧在那边自顾自的说着,不时还仰天大笑。 齐若谷不想再听,她只是虚弱的轻叹一声,“那魔界呢?当初魔界,又是如何被逼得消失得无影无踪?对了,还有冥界……” “魔界?魔君那老不死的,当年想以一界之力,独占鳌头,修真界那些老顽固怎么可能认同……”黑衣人似乎不愿意再说有关魔界的事,只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随后嘿嘿一笑,“算了女娃娃,等本王出去之后,再好好和你聊聊两千多年前的事,那时候……本王可风光了。” 他似乎想到现在的处境,神色一黯,咬牙切齿的怒吼一声,“蛟龙,等本王出去,定要找你好好算上账!” 齐若谷突然觉得有些可怜这个黑衣人,在这黑不见光的地方困了整整两千多年,与她的命运相比,又有如何。至少,她还是自由的…… “看来,你应该是做了什么能威胁到别人的事,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合力将你困在这里,独自在外面承受各妖的拥戴,各立为王。”齐若谷轻叹一声,将一些事实性的东西说了出来。 黑衣人身形明显一顿,嘿嘿阴笑着,一双灰眼紧紧望着齐若谷的方向,“女娃子,你也是聪明人,有些事,知道就知道,别说出来,明不明白?” “你太强了……”齐若谷不理他的话,继续说道,感觉到身后琅琊的阻止,她不免黯然的摇了摇头,“好好,我不说。” 的确,有些事知道在心中就可以,不需要当着受害者的面说出来,那样……就像是在伤口上撒盐…… 第二十二章 分别 - 巫殇 - 沧月玉儿 抬头望着那片久违了的天空,感受着阳光的洗礼,齐若谷身上那股虚弱感和呕吐感终于消失。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不适感,但既然已经出来了,齐若谷便不再去思考这些,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快些返回巫界。 见琅琊站在身后不动,齐若谷有些疑惑的回头,“琅琊?你怎么了。” 既然她已经决定将琅琊当成此间唯一一个朋友,便会用一个朋友的身份,去与之相处。 之前身心那么痛苦,也幸好有琅琊在她身边陪伴着她,虽然……她对他还有几丝防备,可是事实证明,琅琊对她,的确没有任何恶意。 “没什么,只是……”琅琊抬头静静望着齐若谷,欲言又止的模样。 齐若谷回身行了两步来到白衣男子身边,微微一笑,“难不成,你在害怕刚才那只虎妖说的话?” 她难得露出这幅戏谑调皮的模样,琅琊被她逗得笑了笑,只是眼底那抹担忧依旧不曾减退。 轻轻叹了一口气,琅琊回头望着那片浓密,黑得不见一丝阳光的黑森林,听着那让人胆寒的野兽吼笑,心中的不安更浓,“他说的都是真的,魔界已经复苏,各界已经有不少人死于魔人之手,安稳了数千年的平静,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齐若谷一惊,双眉微微蹙起,“已经出来了?那为什么青丘国内没有伤者?巫界……” 她顿了顿,神色一黯,转了个话锋,“你们狼族已经受到报复了?” 琅琊见她脱口而出便唤出‘巫界’,足已证明齐若谷不但是巫界的人,更与之有莫大的关系,可是齐若谷不明确表示,他也不问,只是点了点头,“魔界复苏,自然会找当初将他们逼得无路可退的妖界和修真界算账,反正我们狼族已经死了数十位同伴了,万妖城里,也死伤不少,就连鸾姨的天翼城里,也死了不少人。” 齐若谷低头沉思:不管魔界是什么时候复出的,弄些声势是必然的,恐怕也会趁机去寻找巫界的方向…… 难道巫主真的已经与魔界相连,准备抵抗另外两界的强大兵力? 暂不说青丘国里,碧妖凝会如何决断,单是妖界如此众多的妖人,他们想要与之抗衡,也不知道能否成功,再淡个修真界,那结局就更不用去猜想了。 其实齐若谷断定的太早,她只是依据她自己的能力去判断,她连碧妖凝都打不过,还有蛟龙……所以她便认定妖界里,都是修为高强的人物,只是,她至今都还没有进入过巫界的‘灵园’,根本就不知道巫界如今的能力究竟有多强大。 她不知道,自然也不用去伤感巫落卿再一次欺瞒她的事实。 只是,不明真相的她在这里替巫界担忧,也不知道是为哪般…… 琅琊见齐若谷低头不语,暗怪自己将她弄得如此,有些愧疚的伸手拉了拉女子的衣襟,“若从,我们走吧,再顺着这个方向走,出了这个白蛇管辖的范围,就可以走出妖界了。” 想当初,齐若谷进入妖界‘初生门’,还是他将她引进的,如今转眼间,两人又走到这一个地方了,只不过这一次,两人的关系倒不像上次那样剑拔弩张了。 齐若谷回过神,嗯了一声,挪步顺着琅琊的脚步,缓缓移动的,“那……你是不是应该回你的族内?” 各界的时局已经开始动荡起来,而琅琊却为了她留在这里,齐若谷多少有些心里过意不去。 再说她已经走过一次这个一天到晚都只有白天的地方,只要顺着原来那个方向,自然能走出去,不需要琅琊陪伴在左右了。而且,经过那一夜痛哭发泄,她已经将很多事想通了,在心中也有一些定夺了…… 琅琊侧头凝视着齐若谷,白色发丝随着微风微微向后飘起,有种凄迷的美,他轻轻一笑,“若谷,你很聪明……可是,你这样,只会伤害你自己的。” 他有些怜悯的注视着齐若谷,清楚的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 “既然想离开,那就离开就是,为何要装着不知道?”齐若谷不解,反驳说道。 她微微低着头,与琅琊有一步没一步,极缓的向前走着,感受着阳光的照耀。 她讨厌那些虚假,那些强求! 明明知道她不是别人的替身,为什么还要强求她成为别人的替身,她知道这一切,所以她痛苦,可是却无法改变什么! 替身,就永远是替身。 琅琊轻叹一声,想在离开之前好好开导开导身边这个女子,他对她的确有异样的感觉,他也的确不顾一切前来追求那份属于他的感觉,可是如此明显的态度,齐若谷依旧只是将他当成一个朋友,他也已经不能再强求什么。 因为能做她的朋友,也算是荣幸了……至少有机会了解她的过往,她的一切。 “若谷,你若不想我走,可以开口,只是一句话的事,对不对?”琅琊不知道该如何说,他只是用这个打个比喻。 “魔界复苏,各界时局不稳,你们狼族也避免不了,这件事你恐怕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跑出来?”齐若谷不回答,只是停下脚步,皱眉固执的望着琅琊。 “我只……我只是有事,看到你就顺便跟来了。”琅琊左顾其它,不愿正面回答,“不止是妖界,修真界,巫界,似乎也牵连其中,时局平静的时间实在太久,也该发生一次转变了。” 两人并肩站在黄沙土地上,这里是与黑森林完全相反的地方。黑森林是永不见阳光,而临近初生门的白妖这里,却是永远都没有黑夜。 没有黑夜,烈日永远高挂天空,将这里的一切都给灼烧得没有一颗绿茵,放眼望去,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干涸的。 齐若谷轻轻一笑,抬头指着那个娇阳,“所有的东西,或人,都在变,不管如何变,太阳永远都是照常升起,没有因为谁的改变而改变……” 她收回目光,抬头静静望着琅琊:“我只是一个小人物,琅琊,一个悲哀得连哭泣的权力都没有的小人物,为了自己的目的而生存在这个世间,你懂吗,那种无助悲凉的感觉?” 她不等琅琊回答,转身向前走去,头也不回的再次开口,“琅琊,能认识你,我真的非常非常高兴,小红就交给你了,麻烦你替我好好照顾他,过些时间,等我把我自己的事情解决了,我会再来妖界,去你们狼族找你的……” 望着齐若谷绝决的背影,琅琊唇边泛起一抹无奈的苦笑,这女人,难道当真以为他不懂么…… 第二十三章 你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两人相别之后,琅琊便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荒原谷,而齐若谷则顺着原来进来时的方向,向妖界的结界行去。 就在两人离开黑森林没多久,一个浑满布纯白色绒毛的狐狸进入黑不见光的黑森林,让人惊奇的是,在这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它那纯白的身体,周围竟然无形的发出一种淡淡的碧光,照耀着它周围几里内的物体。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双妖冶的血红色眼眸,还有它胸前一个黑白相间的印记。 一个粗鲁阴森的笑在狐狸周围响起,“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你,碧妖凝。” 随着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人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白色狐狸面前,一双没有焦点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可是即便如此,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冷冽气势,也足已让任何一个从此经过的人或妖,感到胆寒。 只是那只狐狸血红色眼眸并没有一丝惧意,它只是静静的凝望着黑衣人,突然口吐人言,轻笑,“你还没死啊,黑虎。” 黑衣人丝毫不为它的话而感到生气,他只是仰天大笑数声,才止住笑意望着地上那不足猫大的白狐狸,摇了摇头感叹道:“碧妖凝,你这狐狸怎么和以前一点没变,一样是那么让人讨厌的冷漠。” 他停顿一下,嘿嘿一笑,“不过我喜欢,真没想到在这里呆了两千多年,居然还能碰到你这个老朋友,真是可笑。” 黑衣人苍白的脸上虽然泛着笑意,可是任谁都能体会出他这笑声是多悲凉,同时掺杂着不可自制的怒意。 他恨,他恨他们居然会联手对付他一人,将他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整整两千年啊…… 不过,马上他的苦就到尽头了!! 狐狸伸出小爪子在嘴边轻轻tian着上面的绒毛,轻言,“你都知道了?” 没头脑的一句话,黑衣人竟然也明白,他嘿嘿笑了一声,“是啊,若不是那女人身上的气息改变了,我竟然还没认出那就是巫界圣器,只是没想到,巫落卿居然将那宝贝一分为二了,这女人究竟有什么特别。” 他低头望着狐狸,啧啧摇头,“连你也为了她……” “这与你无关。”狐狸悠然放下爪子,漠然的看着黑衣人,“你出去以后,想做什么?” “做什么?”黑衣人冷冷一笑,伸出缩藏在衣袖下的手,望着那已经变得苍白而透明的皮肤,他阴森露出一口雪白的利齿,“做我喜欢做的事,做我两千多年没有机会做的事……” 他低头望着狐狸,毫无焦点的眼睛眨也不眨,空洞的盯着狐狸的方向,“你有没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做的?我不介意帮你哦。” 想着即将脱离这个地方,他便兴奋莫常。 狐狸一双血眸淡漠的回视着黑衣人,摇了摇头,“现在不知道,等知道了再找你。” 它越过黑衣人,跨步向前行去,突然想到什么,抬头望着他,“你对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黑衣人哈哈一笑,在狐狸微怒前摆了摆手,“将你的一切都说啦,包括害巫族差点灭族的最终原因,谁让你当初不选青鸾,而去选择那个女人。” “你倒也够痴情,青鸾同他们如此对你,你还不忘为她报复。”狐狸轻轻摇了摇头,“不过也罢了,反正这些她迟早会知道,知道又如何,这些与她根本就无关。” 它无声叹息一声,回头想要离开。 黑衣人快它一步挡在它面前,“碧妖凝,你爱上这女人了?她身上拥有你的气息,而且极为强烈,难道……” 他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突然反常的狂笑,连周围的参天古树,也因他的笑声而发出骇人的声音。 狐狸微微低着头,看不出它的喜怒,便在一瞬间,他身上那股碧光便比之前要强烈了好几倍,将黑衣人包裹其中,“有何可笑?我能去拥有,能追求自己想要的,而你,只能可悲的独处一地,黯然的看着心爱的女子为了别的男人而伤心落泪……该笑的,不是你。” 长时间没有见过亮光,突然被如此强烈的光包围全身,让黑衣人异常痛苦,他怒极的低吼数声,向后连退几步,才躲开那些光亮,随后冷冷的望着狐狸。 剑拔弩张的气势,似乎标示着两人只要有一方不合,便会因为而打斗起来。 一人一兽对峙半响,黑衣人却反常的嘿嘿一笑,露出森然的利齿,“你果然还是那么让人讨厌,碧妖凝,连玩笑都开不起。” 他身形飘浮在空中,一上一下,缓缓离开碧妖凝的眼界内,“你快走吧,那女人应该还没出妖界,你应该能追到。” 狐狸望着黑衣人消逝的地方,“要不要我现在帮你离开这个地方?魔界复苏,各界时局不稳,你早些出来也好。” “我倒想知道,魔君那老家伙,到底死没死?”黑衣人没有现身,声音却飘荡在周围。 狐狸缓缓向前走去,“锁魂链已经现身,在一个老熟人手中,你说魔君那老家伙死没死。” “嘿嘿…死了?那可惜了。”话是如此,可黑衣人的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惋惜,只听他狂笑数声,、“死了好,都死了才好呢。碧妖凝,你若顺手,的确可以帮我破了这鬼地方,就当我欠你一次情好了。” “欠我的情?你欠我的情还少么?”被唤作碧妖凝的白狐狸冷哼一声,随即停下脚步。 只见它凝眉四顾了一番,询问,“要怎样破这结界?” 想起当初齐若谷差点放火烧掉黑森林时,结界明显的晃动感,黑衣人的声音连忙响起,“火,用火,就像你女人那样,只需要将这些树都烧死了,就可以了。” “我女人?”狐狸微微一笑,这个称呼,他喜欢。 火,无风自燃起来,一点一点,将生存了几千年的古树吞噬。古树发出吱嘎声,像是痛苦的呻吟,伴随着的,是黑衣人狂暴兴奋的吼笑声…… 第二十四章 白色巨莽 - 巫殇 - 沧月玉儿 当齐若谷行走在干涸的土地上时,天空那股炎热,让她开始有些难受。 顺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她一刻不停的奔驰着,希望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妖界。 忽然,她急速的身形骤然停下,双眉紧皱,回头望着黑森林的方向。此时她离黑森林已经很远,回头望去,也看不到黑森林的所在位置,可是她就是那样定定的站着,望着黑森林的方向。 一股庞大的烟味窜入她鼻腔中,将她呛得连连咳嗽。 怎么会……烧起来了! 齐若谷有些不解,同时又有些担忧:那个黑衣人,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和琅琊离开之前,还正常得很,怎么才离开没多久,黑森林就起火了?看这火势,绝对不简单,而且黑虎妖因为是受困其中的妖,根本没有办法自己放火焚烧这片森林……有谁,一直跟在她身后! 想到这里,齐若谷略微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可是随之又变得黯然:魔界复苏,各界都动荡不安,妖凝……他会抛下若大的青丘国,向她追来? 齐若谷有些黯然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妖凝……妖凝,会是你么?” 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要对那个男子诉说,可是她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去完成,已不愿在再这个地方停滞太久。 望着那团盘升在天空中的烟雾,还有远处依稀传来的惊吼声,不用猜,也知道万妖城里此时的混乱。 齐若谷暗自轻叹一声,回身继续前行。 便在这时,大地突然像活了一般,蓦然扭动起来,让站在之上的齐若谷差点站立不住而摔倒。 应了齐若谷的意志,她额头前那颗棱形玉石凭空射发出一道灰黑色的光盾,将她包裹其中。 “谁?”齐若谷冷声娇喝,戒备的望着地上,一动不动。 “哈哈……终于大乱了!终于可以自由了!” 一个声音飘荡在齐若谷周围,那笑声掺杂的寂寥,竟然不比黑虎妖的差多少。 齐若谷突然想起琅琊曾经说过,这里是由一条白色巨莽管辖的位置,那这么说来,这个声音应该就是他的了…… “你是巨莽?”齐若谷不习惯用前辈去称呼别人,皱眉询问,也不怕自己这声呼唤,将那个实力未知的巨莽惹恼了。 一直扭动不停的大地突然停了下来,周围一瞬间变得异常寂静,寂静得齐若谷都以为一切恢复原来的模样时,一颗比齐若谷见过的大圆桌还要大的白色头颅出现在她面前,一双淡金色的眼眸犹如两个巨碗,一瞬不转的盯着齐若谷,“嘿嘿……小娃子,你竟然如此称呼本蛇王!” 如此硕大的头颅,齐若谷从来没有见过,更让她难受的是,从那双眼眸里散发出的淡淡冰冷的光,让她浑身不敢动弹,“你是蛇王?” 白色的鳞片密密麻麻的覆盖在那颗头颅上,一双淡金色的蛇眼,让齐若谷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瞳! 自己经过万妖城,居然忘记去看看这个热情唤她为:姐姐的小青蛇了。 大地再次扭动起来,这次齐若谷看清了,那不是大地在动,而是因为白莽的身体埋藏在其中,随着它缓缓向外滑出,那些土地便开始凹陷下去,让齐若谷觉得是整个大地在扭动。 头颅已经如此大,那巨莽的身体,也已经不用去猜想了。 当齐若谷望着眼前如此巨大的纯白色巨莽,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她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类动物,更别提个头还是如此巨大的。 唯一接触过的,只有青丘国圣地里的龙形怪小八,在它变身的时候,曾变得异常宽大,可是那也没有像眼前的白莽这样,让她惊骇得有些说不出话。 身上的光盾结合得更加密集,随时提防着白色巨莽的突然袭击。 可是让齐若谷疑惑的是,巨莽并没有对她多作纠缠,而是半直起身体,望着黑森林那边,伸吐着长长的蛇信,“嘿嘿,黑森林没了,黑虎自由了,他一自由,那么我也自由了……” 它高高俯视着矮小的齐若谷,突然凑近身体,近距离盯着齐若谷,红红的蛇信轻吐着,感受从齐若谷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阴森一笑,“原来是巫族的小娃娃,这次黑虎能自由,与你恐怕有若大的关系,看在这份上,我就饶了你刚才不礼貌的行为。” 它轻轻拍了拍蛇尾,将大地都震得一颤一颤的,似乎只要再加些力量,它便能将大地给砸开般…… 齐若谷抬头仰望着巨莽,一直被它那双眼睛给迷住,越看越觉得像极了那个叫瞳的少年,不由高声叫道,“喂……蛇王,你是不是有个后代?” 明明是莽,还自称蛇王…… 齐若谷在心中轻笑,只是脸上,却是淡漠的模样。她才不愿意在这里惹恼了这只怪物,不然就凭她……等死吧! 不过看到巨莽的身躯,齐若谷不免有些担忧:妖界里,究竟拥有多少像黑虎妖和白莽这样的怪物?若是巫界真与魔界联合,就凭巫界那些降头,能将这个大怪物搞定吗? “后代?”白莽不明白齐若谷怎么这样问,它灵性的眨了眨硕大的双眼,摇了摇头,“不知道耶,我在这里呆了不知道多久时间,哪知道以前那些小崽子有没有死掉……” “多少年?你在这里,和黑虎一样,呆了两千多年了吗?”齐若谷听它说呆了很久时间,不免有些黯然,瞳似乎才几百年的修为,应该不是它的后代吧,而且全身是青色的……虽然眼睛与白莽一样,是蛇界里少有的淡金色。 “是有两千多年了,我比黑虎还要早就停留在这里了,不过之前,我好像留下一批蛇蛋给青莽替我照看,而且还下了结界,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有没有消亡……”白莽轻吐着红信,仔细回想着。 青莽?还有一条这么大的蛇? 齐若谷听到这个回答,心底不由再次升起一股无力感:若还有这么大一个怪物,那不就更麻烦了…… 第二十五章 谢谢你没有恨我 - 巫殇 - 沧月玉儿 让齐若谷放下一颗悬挂的心,是因为白莽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只是伸吐着红信,让她赶紧离开。 白莽身形巨大,半直立起庞大的蛇身,便能清楚的看到远处那团弥漫在天空中的黑色烟雾,在这黑色当中,有一抹白色显得耀眼异常。 它一双淡金色的蛇眼紧紧盯着那抹娇小的白色身影,突然轻笑,“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老朋友。” 它的声音异常响亮,惹得远处向这个方向行来的白狐神色蓦然警惕起来,嗅着那股熟悉的味道,就怕空气中会有她鲜血的气味。 用比平时快五倍的速度向白蛇巨影那里掠去,同时头也不回的说道,“黑虎,你又欠我一个情,用不了多久,我会再找你的……现在,去发泄你心中的怒意吧!” “哈……狐狸,我等着你的招唤,就让我们再闹一次吧,这个世界太虚伪,留着有何用!”黑森林里传来黑虎妖狂妄至极的怒笑声。 只是这笑意掺杂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而碧妖凝……却能完全将之体会。 是该闹闹了,他规矩安分的守在青丘国里两千多年,如今他守到了他想要的、想得到的东西,已经不需要去执守于那些让他厌烦的东西了…… 全身雪白的狐狸瞬间向前掠去数百米,“肆意的大干一场吧,虎妖,白莽已经苏醒,不去相聚一下么?” 一道如鬼魅般的黑色身影一眨眼便赶上狐狸身旁,与它一起向前奔跑。暴露在黑色衣袍之下的肌肤,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一双眼睛也没有任何焦点,直直望着前方,只是他却能清楚的知道前方哪里有障碍物,哪里没有,轻易的躲闪开去,丝毫没有盲人该有的绊觉。 “白莽呢!那家伙也起来了,真让人兴奋啊,老子终于出了这个牢笼了!!”黑虎有些兴奋异常,浑身受到阳光的照耀,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 那不是害怕,也不是胆寒!那是脱离了某个无法逃避的牢笼,一瞬间变得自由之后,兴奋的颤抖。 白狐向旁躲开一些,淡漠轻道,“你这‘老子’一词,关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没改掉,一会你与白莽叙旧吧,我还有事。” “追那个女人吧?我知道。”黑虎眦牙一笑,身形与白狐保持着平行的距离,“狐狸,你的修为怎么比之前差多了,独自一人跟那女人去巫界,你可要小心。两千多年过去,巫界不但没有消逝,反而变得强势起来,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想起之前与巫落卿对决一战,他将巫落卿打成那样的重伤,没过多久巫落卿便又生龙活虎,虽然一直知道有关于巫界那些诡异巫术的传闻,但他心中依旧觉得,这一切恐怕没那么简单。 一年多以前,修真界和妖界、人类,合力攻打巫山,虽然将他们逼回自己的巢穴,表现上像是赢了,实则他们伤亡的人数要比巫族里的巫士要多得多。 他们牺牲那么多,只因为听了先机子死前留下的话,说巫界拥有一种异宝,生长在巫山‘灵园’之中,可是到头来,死伤无数,却连个影子也没见着。 碧妖凝轻哼一声,“我自有分寸,你别多管我的闲事。” 齐若谷现在是巫界里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话,绝对会拥有他的后代,他怎么可能放任自己认定了的女人呆在那种地方? 哪怕是与巫落卿决战一死,他也要去拼搏一下! 齐若谷应了白莽的话,提步快速离开这里,向妖界初生门奔去,只是身后突然有种熟悉感传来,让她止住脚步,回头观望。 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出现在她眼界,当看清那道娇小的白色身影时,齐若谷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欣喜,随后又有些黯然,紧咬红唇,不知所措。 那双永远印在她脑海中的血红色眼眸,已经深入灵魂,让她无法抛弃,可是想到这双眼睛的主人对自己做过的一些事,齐若谷又有些犹豫,内心极为挣扎,纠结要不要离开…… 碧妖凝远远的便看到那抹削瘦的白色身影,身形不由一顿,脚步渐渐缓了下来。 身旁的黑衣人嘿嘿一笑,“狐狸,你还不快去,人家在等你呢,你再不去,我就上了哦……” 他话还没说完,娇小的白色身影便急速掠向齐若谷,身体轻盈无比,几个跨步,便已经到了齐若谷面前。 愣了半响,狐狸口吐人言,“若谷……” 齐若谷身形一顿,像触电般,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头俯视着狐狸,缓缓蹲下身,颤抖着双手抚向它,“你……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妖凝……” 心里那股不祥的感觉,终于消失。 齐若谷恍然大悟:原来这不安不祥的感觉,便是碧妖凝还为妖身的事情么? 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的确恨极了碧妖凝强行将她记忆抹去,将她沦为林筱柔的替身生活在他身旁,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她已经无法忘记碧妖凝之前对她的柔情与爱怜,如此残忍的惩罚对待碧妖凝这个高傲的男子,是不是太过残忍…… “傻瓜,哭什么,是不是不想看到妖凝?”碧妖凝白狐的身体有些娇小,他轻轻一跃,跳进齐若谷怀中,像只小猫一样眯起双眼说道。 本来这种身形,配上这句话,很明显不搭配,可是齐若谷听到那句‘傻瓜’时,再也忍耐不住,紧紧抱住狐狸娇小的身躯,任眼泪肆意打湿他的绒毛,“妖凝……你这个大坏蛋!” 听到这话,还有女子悲切的痛哭声,碧妖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平安落定。 如此看来,齐若谷至少对他,还是有感情的,没有当场赶他离开。有种感动,在他心中蔓延,碧妖凝任由女子将他死死抱住,无声轻笑着。 他一双血红色的眼眸微微瞌起,两行红色的水珠从他眼角滑落,滴在灰尘之中消失不见…… 若谷,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恨我…… 碧妖凝欣慰的在心中轻言,同时也在心中轻叹:看来,这一次他又赌对了,用自己的生命,来赌一生挚爱…… 哪怕齐若谷现在转身离开,碧妖凝恐怕也不会再有什么遗憾,因为只这一次齐若谷对他的反应,他便已经知道他想要的答案。 第二十六章 你就是妖精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一人一兽行走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显得异常和谐。 齐若谷低头望着依在身边的狐狸,温柔一笑,心底有种甜蜜的东西在蔓延,“妖凝,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人身?” 那只狐狸,全身雪白,只有一双眼睛是妖孽的血红色。听到齐若谷的话,它高扬头颅,轻轻一笑,“怎么,你不喜欢妖凝这幅模样吗?” “不是不喜欢,只是……”齐若谷有些羞涩的摇了摇头,不愿在继续说下去。 “傻瓜。”碧妖凝温柔一笑,原来只有猫大小的身体,渐渐变大,一点一点变化成一个人的模样,直到恢复他原来的容貌。 “妖凝!”齐若谷看到那个念念不忘的面孔,倾身扑了上去,紧紧将之抱住,“妖凝……若谷好想你!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傻瓜,刚才才哭过,怎么现在又要哭?”碧妖凝有些受不了,伸手拥着齐若谷的腰,嗅着那让他着迷至极的女子气息,轻笑一声说道。 他一身白袍,与之前的模样没有什么区别,齐若谷不明白他为什么之前会保持妖兽的形态,可是眼前她在意的是碧妖凝终于变回来了。 齐若谷将身体紧紧压在碧妖凝身上,任由眼泪将他的衣袍打湿,轻泣道,“刚才你是狐狸,现在才是妖凝,不一样的。” 她柔软的shuangfeng压在碧妖凝身上,让他不由有些难受起来,想要将齐若谷推开,却心有不舍。 碧妖凝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液,抚着齐若谷柔顺的发丝轻叹道:“傻瓜,有什么不一样,妖凝就是狐狸,狐狸就是妖凝。” 他停顿一下,又道,“快走吧,你不是要回巫界么?我陪你一起去。” 齐若谷埋在碧妖凝怀里的头使劲摇了摇,“不要!妖凝,就这样陪若谷坐一会吧,我好难过,我又不想回去了。” 还是放不下么…… 碧妖凝神色一黯,却不表露出来。他拉着齐若谷席地而坐,倾身躺在那及膝高的草地上,让齐若谷也顺着他的手臂躺下,望着白白的天空,叹息道,“不想回去?那可不行,你的事,迟早要有个决断,不管你怎样选择,妖凝都会支持你的。” 齐若谷黯然应了一声,顺着碧妖凝的目光望向天空,突然觉得这一刻心中充满安宁恬静的感觉,让她唇边不由泛起一抹幸福的微笑,转身望着碧妖凝的侧脸,轻道,“妖凝,你与落卿,还有柔儿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巫族会被灭族?” 她已经知道真相,可是她知道的真相不是她想了解的,有些事,只有碧妖凝亲自说出口,才能验证一切。 碧妖凝也侧头望着齐若谷,见她正探寻的凝视自己,不由温柔一笑,重重叹息一声,“若谷,你真想知道吗?有关于柔儿的事,我以为你不愿意听到。” 齐若谷摇了摇头,“不会,我想了解你的所有,还有落卿的所有,还有筱柔的所有,想了解你们三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当年我母亲惨死之后,我被老头带回圣地,极快的修练出山,拥有不凡的修为,那时筱柔也应她父亲之命,在外历练,我们也就是那个时候相识的。”碧妖凝眼光渐渐失去焦点,似乎沉静在自己的回忆当中。 “你们认识的时间那么早?那你根本也不止才两千岁啊?”齐若谷突然打断他的话,双眉紧皱的望着碧妖凝,轻喃。 碧妖凝不明白她一时怎么说起这个,不由无奈轻笑一声,“那又如何?” 他真实的年龄,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两千年,那只不过是个概括而已。 齐若谷嘟嘴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我接触的人……哦不,是妖,怎么都这么老。” “老?你这丫头……是在嫌弃我吗?”碧妖凝翻身将齐若谷压在身下,根本不在意在这荒山野林之中,会有路人。 齐若谷咯咯一笑,这笑声或许是她离开青丘国,恢复记忆以来比较真实真切的笑。她静静与碧妖凝对视,忽然在碧妖凝的惊鄂之下抬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连声娇笑,“老妖怪,你们都是。” 她反常的主动,让碧妖凝有些吃惊,却也有些欣喜,被女子眉间那抹笑意给感染,血红色的眼眸闪烁着**的光,他俯下身,将气息喷洒在齐若谷耳边,“谷儿,在你接触我们这些妖怪之后,你也已经变成妖怪了……妖精,让妖凝忘不掉的妖精。” 他轻轻咬了一口齐若谷敏感的耳垂,在她的惊呼声中,解开她腰间束紧衣袍的丝带。 “谷儿……妖凝好想你,真的!”碧妖凝再也忍耐不住,低头埋在齐若谷胸前品味着属于他的柔软,口中不住的轻喃。 他说的是实话,当齐若谷离开之后,他才明白一切虚伪在思念面前都是狗屁,他依旧是那个自私的想法:将齐若谷永远留在他身边。 可是这一次,他的目的只针对齐若谷自身,而不是像上次一样,将她变为林筱柔。 他的确深受过筱柔,并为她疯狂过,可是如今,两千多年过去,什么东西都敌不过时间的推移,更何况,齐若谷也拥有柔儿的灵魂。 齐若谷呼吸有些急促,她没想到碧妖凝居然如此大胆,会在这种地方对她做这种事,连忙轻唤,“妖凝,别这样……” “别动!”碧妖凝温柔的责斥,让齐若谷不敢再动。 他一手轻揉着齐若谷柔软的shuangfeng,一手缓缓伸向齐若谷那私密绝境之地,轻叹,“若谷……” 他想要她! 这种想法自相见之后就一直存在,他不确定齐若谷身上已经存有他的种子,所以他必须更加努力更加频繁…… 齐若谷被碧妖凝熟练的动作弄得有些娇哼难耐,她想拒绝,可是下身传来的异样感觉又让她不忍拒绝,口中的阻止声也渐渐变成诱人的呻吟,“妖……凝……” 她觉得自己就像着了魔,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与妖凝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来,拥有人类传统的观念的她,只觉得被道德还有**双重折磨着,浑身变得更加异样起来…… 第二十七章 肆意之爱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两人身体隐没在及膝高的草地之中,用这天然屏障,替他们遮挡一丝春光。 齐若谷被碧妖凝温柔的爱抚着,有些把持不住,轻呻了一声,连忙阻止,“妖凝,别这样……”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再次见到妖凝,本来一直不安的心也渐渐平息下来。 齐若谷当然恨极了妖凝对她做过的事,可是一想到他牺牲那么多,还身变为原形,又抛开青丘国向她追来,所有的恨和怨都瞬间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那份割舍不掉的爱怜。 身体渐渐变得火热起来,即使周围的微风吹拂不停,这种火热依旧缠绕在齐若谷身上,让她难受极致。 碧妖凝显然并不打算听她的话停止手中的动作,他极度温柔的轻吻着齐若谷柔软的shuangfeng,一只空闲的手早已不安分的探进齐若谷敏感的私密处,在她娇柔呻吟声中,抬头溺爱一笑,“谷儿,你不喜欢妖凝这样吗?” 他突然停止手里的动作,就像是故意惩罚齐若谷,弄得她浑身难受至极,想要哀求他继续,羞耻心却又不允许她这样做,只得闷声轻哼,不答,只是全身却已经难耐的左右扭动起来…… 她的回应让碧妖凝很满意,血红色的眼眸泛起溺爱的光,他俯身压在齐若谷的身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与之对视,“谷儿……妖凝是不是做了让你难受的事?” 明明已经做了,还在这里问! 齐若谷想痛斥他一顿,可是话到口出之后,却变成诱人的呻吟,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攀上碧妖凝健硕的腰间,轻喃着他的名字:“妖凝……妖凝!” 不知何时,碧妖凝那身雪白的长袍已经褪去,露出他里面结实健硕的身躯,与齐若谷紧紧相贴。 听到齐若谷的轻喃,他那柱坚挺已经忍耐不住的抵在女子那柔软的****之上,让炙热感清晰的传递给身下的女子。 当那坚挺碰上自己最为敏感的地方时,齐若谷只觉得全身都变得不可自制的颤抖起来,而私密最深处,也缓缓涌出一股让她羞涩万分的热流,滋润着碧妖凝那抹坚挺。 似乎还不急着进入,碧妖凝只是极尽爱怜的轻抚着齐若谷细嫩的肌肤,一点一寸,将她所有雪白的肌肤都给亲吻遍,最后停在女子那傲人的shuangfeng之上,温柔的一口含住那娇艳欲滴的花蕾,引得齐若谷莫名娇颤一下。 天为被,地为床,齐若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种地方,与心恋的男子做出如此让她羞愧的事来。 周围的小绿散发出淡淡的青香味,随风而动,左右摇摆着。 天空中的白云似乎也羞涩于下面两人所做的事,快速随风而远远飘去,只是这一朵刚走,那一朵便又随风而来,循环不息。 当所有的**都集中于那一个顶点时,即使齐若谷再羞耻难开口,此时也终于忍耐不住,开始轻唤碧妖凝,双手像个未经人事的雏娃娃一样,胡乱在碧妖凝身上抚摸着,“妖凝……若谷好难受。” 碧妖凝知道时机已到,也不再故意为难身下的女子,对准女子那抹柔软,直挺而入,直至充实她的所有…… 瞬间的充实感和满足感,让齐若谷忍耐不住满足的呻吟一声,将周围一些小动物给惊动,却也不逃。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都消逝不见,只剩下她与碧妖凝两人,独自承载着世间所有的美好和**。 齐若谷再也不保持那一份矜持,随着碧妖凝的动作,而开始一高一低的连声娇呻起来…… -----妖界初生门内一个黑色身影望着远去的一男一女,一双没有任务焦点的眼眸直直望着前方,唇边洋溢着一丝兴奋的笑,将他那尖利的牙齿显露出来。 “没想到狐狸居然与巫落卿又选上同一个人了……”黑人衣身旁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而人却没有,只有一道宽大而布满白色未知物体的东西,几经寻找,抬头望去,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高得吓人的庞大巨物――白莽! 听到白莽的话,黑衣人兴奋的嘿嘿一笑,“管他呢,反正这些事都有它的定义,他们选择的是同一个人,与两千多年前那场对决有又什么区别,总之我们已经自由,以后终于可以随心所欲的大闹一声了。” “你还念念不忘他们联合加害你的事啊?”白莽巨大的身体缓缓向后移动,将一颗巨大的头颅伸到狭小的黑衣人面前,用那淡金色眼眸静静凝视于他,腥红的信口不停的吞吐着。 黑衣人侧头冷冷瞪了白莽一眼,“你就不能恢复人身么,这幅模样丑死了!” 他不等白莽发话,又阴森一笑,道“怎么可能忘记,荣得他们之手,我才能在这破地方陪你两千多年啊……” 白莽听到老友的责骂,却也不气恼,依旧吞吐着蛇信子,摇了摇头,直起庞大的身躯望向万妖城的方向,“那你还要如何?在万妖城里,蛟龙恐怕已经在等待你了。” “那是自然,这边动静这么大,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恐怕连青鸾和紫狼王也应该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了,白莽,你要不要也掺合一下?”黑衣人顺着白莽的目光望向万妖城方向,那里隐约能听到那些妖人的惊呼声和慌乱的脚步声。 他不免嗜血般的伸出腥血的舌头在苍白的唇边来回一转,露出白森森的尖利牙齿。 白莽似乎在沉思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闷声叹道,“你总归还有后代,而我的后代已经不知道灭绝到哪里去了,青莽那家伙,也从来没有露过面……” “那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黑衣人有些不耐烦,抬头望着白莽,丝毫不为他那庞大身躯给吓到。 白莽再次沉吟一会,忽然学黑衣人那般阴森森冷笑一下,才俯下身与黑衣人对视,“黑虎,咱也算是两朋友了,这次,我跟在你身后,如何?” 他的后代不知去向,在这世间,他也算是孤苦伶仃了,被关在这里两千多年,与死去又有什么区别,但不如跟在黑虎后面,肆意大闹一场…… 第二十八章 承欢 - 巫殇 - 沧月玉儿 白莽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黑衣人自然能听明白。他嘿嘿一笑,半瞌起眼眸细细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各种各样的气息,蓦然睁开那双毫无焦点的双眸,冷声叹道,“蛟龙……居然又杀我的族民,这次,咱们一定要好好算算旧账了!” 空气那股淡淡的血腥气息,虽然被其它气息给冲淡许多,可是族人间那莫名的关联,让黑衣人一下便嗅出其中透着的丝丝虎妖之血。 他冷然一笑,率先向前掠去,“白莽,你这幅模样太过招摇,变回你的人身吧,与我较量一下,到底谁先到达万妖城……” 似乎当真要与他较量一番,白莽那庞然巨身,开始缓缓缩小,直到只剩下两米高的模样。 “这么多年没有退皮了,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退了……”白莽的声音充满无奈。 望着黑虎远去的身影,白莽轻斥一声,“没良心的,你就不能等等我?” 只是下一刻,他蛇型模样便开始慢慢变化――头颅正上方,缓缓裂开一条缝,却没有一点血味,而是像蛇褪皮那样,一点一点向下脱落。 白色的蛇皮上面紧紧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鳞片,也因蛇皮的脱落而从干皮上掉落些许。 一个容貌妖美的女子浑身赤/裸的站在原处,而在她脚下,却踩着一张蛇皮,微风吹过,那蛇皮竟然像灰一样,瞬间消散,没了踪影。 没想到……之前那条庞然大物,竟然是个女子! 若是齐若谷看到了,不知道会不会惊呼一声,只因这女子的眼眸,与有过一在之缘的瞳完全一样,若不是这女子那双淡金色眼眸总时不时泛起一抹精湛阴冷的笑,恐怕谁都会被她娇美的绝色给骗倒。 左右看了看,却没有一件可以遮羞的衣物,女子哀怨的轻叹一声,声音与之前完全相反,变成了悦耳动听的女子声音,“真是的,让人家换个模样,也不替人家留件衣裳。” 她左右四处看了看,除了被永远挂在高空的太阳给照得失了水份的干土,周围别说有人,就连一个动物也不见。 她将身后过腰的长发挽在胸前,挡住那一抹春光,同时遮挡住那私密那抹浓密的小森林,这才悠然向着黑虎消失的方向掠去…… 风依旧不停吹过,将那一层层干涸的黄沙给卷起、再落下,周而复始…… ---齐若谷极尽放纵的去体验碧妖凝带给她的所有美妙感觉,将离开青丘国之后的所有思念、恨、爱、还有不舍统统掺杂在这爱海当中,与之相互品味和体验。 她的疯狂,将碧妖凝也给带得疯狂起来,感受着她下身的狂热和蠕动,碧妖凝只觉得浑身都随之而变得异常兴奋起来。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他不停的用他所知道的方式去品味着齐若谷的柔软,同时更竭力让齐若谷感受他那份庞大坚挺和灼热。 “妖凝……”齐若谷紧咬红眉,秀眉微蹙,似乎在承受着什么即痛苦又幸福的事,双眼泛着盈光,迷离的望着碧妖凝。 “谷儿……”碧妖凝感受到齐若谷的动人邀请,再也忍耐不住,动作比之前快上几倍,不停的撞击着齐若谷,同时如野兽般低吼一声,“谷儿!” “妖凝…!” 齐若谷只觉得这一刻,她脑海里所有一切都消逝不见,变成一张白纸,空荡荡的。可是那**的感觉却清晰的传递在她身体每一个角落,让她闭上双眸,闷声呻吟的静静体验这一刻…… 许久过后,齐若谷才从极致快感中回过神来。而碧妖凝,也不知何时穿好了衣裳,正爱怜而温柔的望着她,见她睁开双眸,血红色的眼眸泛起种能将齐若谷溶化般的微笑,“谷儿,快起来穿好衣,别着凉了。” 他唇边微微扬起,勾出一丝邪魅的笑,惹得齐若谷娇羞不已,连忙坐起身慌乱的将身上的白袍整理整齐,左右四顾一番,脸上的红晕更浓:她到底干了些什么啊!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和妖凝……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自己的脸似乎能喷出火来,慌乱的眼神不敢与碧妖凝直视。 “傻瓜。”碧妖凝似乎很喜爱这样称呼齐若谷,他爱怜的抚上齐若谷额头,目光停留在她额头上那块黑色棱形玉石上,温柔一笑,“傻瓜,有什么害羞的,快起来吧,妖凝陪你一起回巫界。” 那块玉石比之前刚见到齐若谷时,要黑了许多,颜色也更浓,而从中散发出的力量,也比之前要强烈许多。 碧妖凝知道,这一刻,被巫落卿强行折分开的巫族圣器:决凌玉,在齐若谷身上才终于开始发挥出它真正的效力,而想要将它完全从若谷身上取下,恐怕又困难了几分…… 齐若谷不知道碧妖凝此时心里的想法是什么,她只是微微瞌着头,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你陪我回巫界?可是你的身体……” “没关系的,你放心吧。”碧妖凝爱怜的替齐若谷梳理着散乱的发丝,安慰道。 他的动作极轻、极缓,似乎怕弄疼了齐若谷,温柔的梳理着,唇边还洋溢着一抹微笑。 齐若谷享受般的任碧妖凝替自己梳理发丝,只是这一刻,让她突然想到前些时日那个夜晚,同样白发白衣的琅琊……对她做过同样的事。 暗自摇了摇头,齐若谷将心中那抹异样的思绪抛开,“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你如今的状态,若是和落卿对峙起来,恐怕……” “谷儿!”碧妖凝听到女子自然的喊出‘落卿’二字,心头没来由的一凛,冷声喝道,握着女子发丝的手,也不由加大了力道。 齐若谷没想到碧妖凝突然会发这么大火,身体蓦然一僵,回头凄迷的望着他那双泛着冷意的血眸,低喃,“妖凝……” 碧妖凝知道自己反应有点失常,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只因为他的心……正因为齐若谷那一声随意的呼唤而莫名颤抖抽痛着! 第二十九章 灵魂印痕 - 巫殇 - 沧月玉儿 望着碧妖凝那充满爱怜和怒意的血红色眼眸,齐若谷只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坏事一般,心有不忍,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垂下头来轻道,“妖凝……你怎么了。” 怎么了…… 碧妖凝凄迷一笑,血红色的眼眸泛起一抹痛苦的神色:怎么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中因为齐若谷对巫落卿亲昵的呼唤,竟然会如此气恼和嫉妒,让他差点控制不住心中的的怒火。 望着齐若谷那可怜的模样,他有些自责,知道自己吓到齐若谷了,不由无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再次替她梳理发丝起来,“没有,没什么,谷儿不用担心,妖凝自有办法对付巫落卿的。” 巫落卿虽然自上次各界的围剿中没有昏迷过去,但即使他依旧保持着清醒,他之前所受到的伤害,也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好转起来,除非…… 除非巫落卿再次动用了灵园里的东西! 齐若谷见碧妖凝不说,也不好追问,只是低着头嘟喃,感受男子的梳理,“妖凝,你知生若谷的气,对不对?” 相逢才几个时辰,可是齐若谷对碧妖凝的恨早已经化风而去。想着之前,她曾看到过妖凝那两血泪,心中蓦然抽痛起来:她不想惹妖凝生气,也不想惹他不开心。 可是她虽是这样想,实际行动上,却已经伤害到他了,只是一个简单的‘落卿’便让他如此,那……那因为柔儿的原因,她对落卿的那份情,又该如何决断?到时候,妖凝又会如何? 齐若谷不敢想,她开始不愿意碧妖凝随她一起去巫界了,可是又不好开口拒绝,只得闷声不语,在心中忐忑不安。 碧妖凝一点一点,替齐若谷梳理着柔软的乌黑发丝,听到她的话,手微微一顿,随后温柔一笑,轻喃,“傻瓜,没有的事,妖凝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妖凝现在的实力虽然不比以往,可是作为天狐,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杀害的么。” 一个妖,一个依靠古怪巫术延存下来的半人,两人相对碰,相对决,又有谁,能轻易将对方解决掉…… 虽然有几分勉强,但至少也安慰到齐若谷些许,她温柔的嗯了一声,轻道,“那……我们现在起程吧。” “等一等。”碧妖凝出声阻止,他的手依旧在齐若谷发丝上动作着,“等一会,妖凝给你缠个同心结。” 他温柔一笑,手指熟悉的在齐若谷黑发上不停扭动着,将那过腰的长发,轻易的挽出一个同心结的模样,正是之前他用他的发丝和齐若谷的发丝曾结合过的形状。 只是因为在后背,齐若谷看不到,碧妖凝便将发结从齐若谷左肩处递交过去给她看,同时轻笑,“好看吗?” “好看。”齐若谷由衷的回道。 只是身后男子停顿不动的反常回应,让她有些疑惑,侧头望去,却见碧妖凝血红色的眼眸正愣愣的望着自己右肩处,即使有雪白的衣裳遮挡,那一个棱形印记依旧清晰可见,直直烙印在那里,无形的标志着什么。 灵魂印记…… 碧妖凝指关节有些泛白,眼底的暴戾之气瞬间闪过,在齐若谷未发现之前,将发丝放回后背,将那棱形印记给遮挡住,同时推着齐若谷向前行去,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走吧谷儿。” 他不说,齐若谷自然也不好询问,只是这个印记,她记得从进入那两极石室、与柔儿的灵魂相溶合,清醒过来之后,这道印记便已经存在。 曾问过巫落卿,可是他只是满脸温和笑意,却不回答,几次之后,齐若谷便再也没有问过,自然不知道这个印痕的真正用途是什么,可是此时看到碧妖凝反常的模样,她心底不安的感觉再次涌现: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妖凝如此在意…… 明明只是一个印痕而已。 齐若谷哪里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 灵魂印记,那也算是一种永生咒语,被下者永生永世逃离不掉主者的刻意追寻,只要他愿意,哪怕在轮回之中,被下者的灵魂,都会被他轻易找到。 永生记世啊!! 巫落卿难道一开始便料到自己无法从齐若谷还有林筱柔之间区别开?所以早早的,便下了这个咒语? 碧妖凝无法解答,或许巫落卿同他一样,遇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困境:本想将齐若谷作为林筱柔的替身,却没想到在中途,偏离了之前的意志,而爱上了这个具有柔儿灵魂,却又独具一格的女子――齐若谷。 想到这里,碧妖凝在心中轻笑:如今的情况,与两千多年相比,又有什么区别。依旧是他与巫落卿为了同一个女人而争持,偏偏这个女人身体里,还拥有他们以前的至爱的灵魂,这种情况,到底是上天刻意安排,还是他们的宿命就是如此? 他历经他的情劫,而巫落卿……历的又是什么? 齐若谷犹豫一下,伸手牵上碧妖凝的手,与之齐步向前行走着。 “妖凝,你不会再变回小狐狸了吧?”她紧紧拽着碧妖凝的手,侧头望着男子那妖美的侧脸担忧的道。 小狐狸? 碧妖凝本想着事情,听到她的话不由宛尔一笑,侧头与她对视,同时甩动着两人紧握的手臂轻道,“不知道呀,要是谷儿对妖凝不好,妖凝就有可能再变回小狐狸。” “啊?那怎么办?你能随意在妖兽和人形之间来回转变吗?要是有什么情况,你就变回狐狸躲在若谷身后吧,我保护你,好不好?”齐若谷先是担忧的惊呼一声,随后眯起双眼微微一笑。 保护你…… 碧妖凝身形一顿,下一秒又恢复如常,他与齐若谷齐肩行走在及膝的草地上,温和一笑,“妖凝不需要谷儿保护,因为妖凝要保护谷儿的……傻瓜。” 他爱怜的捏了捏齐若谷的鼻尖,又道,“再说了,哪有女子保护男人的道理,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妖凝说过了,不用担心,妖凝是天狐,没那么容易死的。” 知道齐若谷归根结底是担心自己,碧妖凝心中不由暖暖的。 第三十章 复仇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一身雪白长袍,随风而荡,满头银色发丝,也被风给吹得左右摇摆,那一根将满头银发丝紧紧束住的红色丝带,在这全尽的白色当中,显得异常耀眼。 巫落卿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南面方向,愣愣出神。 他面容比以往更加苍白,身体也比往日更加清瘦,似乎风若在大些,他便会被风给吹倒一般。 他此时所在的位置,是巫界之外的荒野平原上,这里除了风,便还是风……没有多少人类行至这里。 “喂喂,你想去哪里?” 一个白衣男子高声呼道,他一头黑色长发长得有些妖异,顺着右手手臂直直缠绕至手腕处,黑色发丝上面,还缠有一道长长的布满小型号骷髅的链条,有种森森阴冷,从中散发出。 听到男子的呼喊,巫落卿漠然回头,冷然轻哼,“你怎么还不走?妖界已经开始混乱起来了,你居然不去掺合掺合,真是稀奇。” “哎呀老朋友,我只是想陪陪你嘛,看你天天茶不思,饭不想的,我担心担心你也不行?真是没良心。”男子嘻嘻一笑,根本没有一丝受伤的模样。 “叶羽,我虽然不太确定魔君是否已经死亡,而你就是新一任魔君,可是我说过,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参与任务有关外界混战的事,只有有谁威胁到我巫界,我才会出面,你现在停留在我这里丝毫意义也没有,因为我不会与你站同一阵线上……”巫落卿回身,继续望着南面方向,神色寂寥。 叶羽听到他的话,也不生气,只是咧嘴一笑,摇头叹息,“哎呀老朋友,咱们都命大没死掉,现在巫族里真正的剩下拥有巫族血统的,恐怕只有我们俩个了,你何必这么绝情呢。” 他身形极快的转动几个步伐,下一刻便出现在巫落卿身旁,旋即又道,“那女人回来了,可是她身边还跟着个人,你知道吧?” “那又如何?与你又有何干。”巫落卿正眼也不看他,声音依旧那么温柔动听。 叶羽像遇到什么好玩的事一样,兴奋的拍了拍手,哈哈一笑,“碧妖凝啊!他居然也跟来了,那女人……当初我就知道她不简单,果然没让我失望,现在你的老对手来了,如今又换了另外一个女子,再次成为情敌,你们可真有缘。” “她身体里拥有柔儿的灵魂,你知道的。”巫落卿侧头漠然望着他兴奋的模样,“你看到她,怎么能如此淡定。” 他有些不解,叶羽明明知道齐若谷那似乎于双重身份,居然能漠然置之,哪还有当初那份愤然的模样。 叶羽微微一笑,抬起右手手臂轻轻摆动,让骷髅发出一阵好听的悦耳声,轻叹,“我又能如何?柔儿一开始就讨厌我,你才是族长选定的巫族候选人,她的未来夫婿。” 自他摆动骨髓链条之后,周围的空气像是突然被什么吸走了一般,蓦然平静下来,而且平静得很是反常,因为在距离他百米之外的地方,微风依旧不停的吹动着那些小草,而以他为包围圈之内,所有的东西都纹丝不动,除了巫落卿。 “只不过……虽然你没有能力将柔保护好,让她灵魂沉睡足有两千多年,可是……她对你的惩罚,似乎也报复的差不多了呢。”叶羽停下手中的动作,眯眼轻笑的望着巫落卿。 巫落卿不受他那骷髅声的控制,侧头冷冷注视于他,“叶羽,你能不能从我这里消失?” 他知道叶羽说的是实话,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那他自然该将这一切完全承担,但――他容不得别人在一旁说三道四。 柔儿的报复,不单单是他一人,包括妖界,包括修真界,还有青丘国――碧妖凝! 两千多年前巫族那场灭绝性的灾难,涉及到的人和物实在太多太多,可是林筱柔……从将自己灵魂封印沉睡时,便已经在一步一步实施她的复仇计划。 黑发男子嘻嘻一笑,瞬间向后退开数十步,与巫落卿拉开距离,“好吧好吧,我先去妖界加点料,黑虎妖出来了,连白莽那家伙也出来了,我去找他们叙叙旧,这次可真有得玩了。” 想到如今越来越的局势,叶羽眼底的笑越发浓烈:他想要的,想实施的,全都按照他的计划在渐渐实现…… 巫落卿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千里之外妖界那层结界,正因强大力量的冲击而逐渐溃散,而碧妖凝和齐若谷的气息……也越来越浓。 谷儿……你到底还是选择那个人了么,这个赌,看来已经不用宣布结果了。 柔儿,看到如今的成果,是不是该笑了? 巫落卿低头轻嘲一笑,声音充满悲凉和孤寂,他转身看了那层望不到形的无形结界,暗自思忖一下,顺着叶羽消失的方向快速掠去…… ---齐若谷望着前方一望无边的荒野平原,呼出一口气喘息道,“妖凝,快到了,你累吗?” 她回头望向一直跟在身后的碧妖凝,可是哪还有半个人影,除了那些随风而动的小草。 碧妖凝突然消失,让齐若谷心中蓦然一痛,正准备放声呼唤,脚下却是一暖,被一个小动物给撞了撞,同时响起碧妖凝的温柔责斥,“傻瓜,我在这里。” 齐若谷低下头,一只全身雪白的狐狸正抬头望着自己,那一双妖孽的血红色眼眸,正泛着一抹无奈的苦笑。 碧妖凝突然变身成为小狐狸,验证了齐若谷一直不安的心,她有些伤心的蹲下身,将雪白的狐狸抱在怀中,用略带哭腔的声音轻斥,“你不是说过不会变回来嘛,怎么突然又成这幅模样了?” “我只是累了而已,你别哭啊。”碧妖凝没想到齐若谷竟然会因为这个而哭泣,他有些手足无措的伸出柔软的爪子替齐若谷拭去眼角的泪珠,轻叹,“傻瓜,我只是保持这种形态比较节省妖力而已,没什么大碍的。” 他越解释,齐若谷眼底的泪流得越凶猛,直到她边抽泣边伸手将一直配在脖颈处的红色小血瓶掏了出来,“妖凝,这些都是你的,你喝了吧,喝了就会回到原来的模样,对不对?” 既然巫落卿没有昏迷,那他说的那个配方应该也是虚假的,那这天狐精血,取回去,他不也没有任何用处么? 第三十一章 叶羽! - 巫殇 - 沧月玉儿 碧妖凝静静凝视着齐若谷,柔软的小爪子不停的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齐若谷这一举动,让他心中又暖了几分,只是这血已经释放出来,即使再喝回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不然当初三爷爷也不会那样劝说他了。 从一开始,他决定用这个换取齐若谷的自由,便已经想好了一切后果,只是让他没有猜测到的是,他竟然会身陷这么深。 “傻瓜,我都说了没事,干嘛还老是哭。”碧妖凝无奈至极,却又想不到什么可以安慰她的话,只能不停的用他那恢复原形的小爪子替齐若谷擦眼泪。“你之前不是还说,要是打不过,就变回现在这个样子吗?现在我只是提前变回来而已,你怎么还哭呢?” “那不一样嘛!”齐若谷抽泣着,声音断断续续的。 她双眼朦胧的望着怀里小得还没猫大的白色小狐狸,刚止住的泪水又再次滑落,“你现在的模样虽然可爱,可是……可是我还是想要你原来的模样,那样是你抱着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抱着你。” 虽然都是抱,可是意义却不同,齐若谷自然知道,所以才害怕。 碧妖凝有些无奈,他扭动一下身体,在齐若谷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用头轻轻抵在齐若谷胸前,像个撒娇的小动作一样在她身上蹭来蹭去,“你要是不喜欢,那你就放我下来吧。” “不要!”齐若谷嘟了嘟嘴,一口回绝。 似乎知道一时半刻,碧妖凝也不会恢复人身,齐若谷有些不甘的嗯了一声,“算了,我还是抱着你吧妖凝。” 她不甘心,却又无奈认命的模样,让碧妖凝轻笑出声,他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躺在女子的怀里,感受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一步一步向巫界行去。 两人行了几日,其中不泛齐若谷动用瞬转,带着狐狸碧妖凝向前飞奔,只是这个荒野平原似乎实在太大,即使走了这么久,齐若谷都还没有走到她所熟知的地方。 这一日,一人一兽停在一条清澈小溪边休息。 齐若谷满头黑发像黑色丝绸一般,柔顺的披散在绿郁葱葱的草地上,而那只小得比猫相差不大的狐狸,则一脸惬意的卧于女子身边,一同躺在草地上,感受阳光的充斥和洗礼。 突然,本闭上双眼休憩的狐狸瞬间睁开那双妖孽的红色双眸,神情凛冽的瞪着前方。 齐若谷发现他的异样,连忙起身,同时将他抱在怀里,“妖凝,怎么了?” “有人在靠近。”碧妖凝沉声回道,细细感受空气中传来的气息,他再次开口,“是他!” 齐若谷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瞪大双眼左右四顾望去,哪里有半个人影,“是谁?” “叶羽……还有巫落卿。”碧妖凝停顿一下,将两个名字一一说了出来。 他能明显的感受到齐若谷身形蓦然一僵,只是一瞬间的事便恢复如常,可是即便如此,他心中还是蓦然升起一股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的怒意。 “落卿……”齐若谷轻声低喃着,随后摇了摇头又道,“叶羽,他是谁?” 碧妖凝努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怒意,才轻声回应,“在青丘国,你与他一齐到了一家从凡界来的凡人家庭里,你忘记了吗?” 那个少年! 齐若谷自然记得,当初她对那少年起兴趣和关注的原因,不就是因为碧妖凝么…… 她低下头望着怀里雪白的狐狸,忽然有些感伤的轻唤,“妖凝,当初你与母亲两人独自生活,是不是很苦?” 碧妖凝没想到齐若谷在这种时候居然问了这么一句,先是一愣,随后微微闭起眼睑,“你记得那一切,所以对那个少年心生怜悯,都是因为我曾经在圣地对你说过的那些往事吗?谷儿。” 他恬静的模样,让齐若谷分不清他是在生气,还是在悲伤,沉吟一下终是回道,“嗯,因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你幼儿时候的影子,所以想帮他。” “傻瓜……”碧妖凝轻笑出声,抬头静静凝视齐若谷,忽然有种感动在心中蔓延,他叹息一声,“那个少年,我已经吩咐冥离好好照顾了,你不用担心,现在我们还是警惕一下眼前的事吧。” 说完一个健步跳下齐若谷的怀抱,在她的惊愕眼神中摇身变回碧妖凝的模样,同时微笑的望着她,“怎么样,妖凝没有骗你吧!妖凝真的可以自行变幻,现在安心了吧?” 齐若谷被他逗笑,有些哀怨的娇嗔,“那你为什么要变回狐狸的模样,坏死了!” 在两人的打骂逗笑间,远处突然传来一股齐若谷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气息,还有一串不明物体相互碰撞而发出的淡淡空洞的声音,同时伴随着一声放荡不羁的笑意,“哇哦,真的是你们俩个啊。” 叶羽! 齐若谷向碧妖凝跨了两步,与他紧紧相依,微微蹙眉望着那股气息传来的方向。 一道白色身影停在距离两人数十步之外的地方,面带微笑。 一身白袍袭身,满头黑发直直向右手手腕上绕去,像一条静静伏在之上的莽蛇,更特别的是,在这粗状的黑发之上,还缠绕着一条长长的、布满骷髅的链条,随着白衣男子的动作而发出一串声响。 齐若谷微蹙秀眉,神情有些戒备,“叶羽,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已经临近巫界,而叶羽却是魔界中人,来到巫界地盘,除了找麻烦,便是找盟友,只有两种结果。 可是齐若谷却两种结果都不愿接受,在心中,她还是潜意识的希望巫界不要卷入这场大乱当中,说直点,或许也是希望巫落卿不要卷入其中。 叶羽看了看齐若谷,又看了看她身边的碧妖凝,微微一笑,摆手,“喂喂,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怎么见到我都是这幅模样,真是的。” 在青丘国那短暂的相处,叶羽虽然一开始就知道齐若谷身上拥有柔儿的灵魂,可是相处之后,他却在齐若谷身上没有看到一丝有关于柔儿的影子,所以之后,他也不在故意喊她‘柔儿’,因为他知道碧妖凝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她变成柔儿,只是将她的记忆抹去,变成一张空白的纸了而已。 第三十二章 不算是人类了 - 巫殇 - 沧月玉儿 齐若谷对叶羽这幅安然悠闲的模样,实在不太喜欢,似乎什么事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一般。 这种感觉,就如同她在巫落卿面前、在碧妖凝面前一个模样。 她紧皱秀眉,戒备的轻哼,“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望着齐若谷戒备的模样,还有站在她身旁一言不发的白发男子碧妖凝,叶羽微微一笑,悠闲的摆了摆手,“我说我特意过来找你们的,你们相信吗?““相信。”碧妖凝先齐若谷一步,轻声回应。 他将齐若谷紧紧拉在身边,淡漠的脸孔看不出一丝情绪,“叶羽,没想到你竟然会杀了魔君替代他,如今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意图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叶羽轻挑俊眉,微微一笑。他半眯双眼凝视着齐若谷,忽的又笑,“不干什么啊,如今的世界太平安、太安逸了,该乱乱了,不是吗?这样活得才有趣嘛。” “这就是你的目的?”碧妖凝轻嘲一笑,血红色的眼眸透着一丝不相信,“当年妖界和修真界联合起来,将你们魔界逼上绝路,我可不觉得,你会好心放过他们。” “你既然都知道一切,干嘛还要问我?”叶羽摆了摆他手臂上的骷髅,轻挑一笑。 骷髅相互触碰,发出一串串空洞却又带着某种魔力的声音,让齐若谷一阵恍惚。 “谷儿,动气堵住双耳,不要听这声音。”碧妖凝轻轻拍了拍齐若谷的肩,提醒她。 叶羽手臂上那根链条,便是是魔界至邪之物――噬魂链,那些骷髅别看个体娇小,实际都是些至阴的动物,被人养着,再成熟的那一刻杀害,练就这条链条。更有传言,上面的骷髅,根本就是那些阴魂浓缩而成的物体,所以发出来的声响,便能将生人的魂给勾了去,许多修为不够,或者定力不够的人,都是冤死在这邪物之中,而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上面俯上的阴魂,恐怕又更多了…… 虽然不明白那声音有什么特别,但碧妖凝提醒了,那齐若谷便会顺从。因为更加警惕的瞪着叶羽,沉默不语。 “青丘国和凡界当年并没有做出什么,可是因为你的报复,制造这一场大混乱,已经严重牵连到这两界,难道你就一定自责的心也没有?你可知道又有多少无辜人要牺牲在这场混乱当中。”碧妖凝护着齐若谷,漠然的望着叶羽。 虽然他不在乎别界如何如何,可是青鸾已经找过他,而他也答应,该出手帮忙时,绝对会帮。 只是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安宁了两千多年的平衡,终于要被打破,他不知道在这一场混乱平静过后,又有多少失去束缚的强者和狂暴者,要开始屠杀那些柔弱者了。 叶羽听到这话,只是不以为意的嘻嘻一笑,摇头叹道,“碧妖凝,即使我不挑事,你以为这种平静还能持续多久?修真界早有灭了妖界之心,而妖界也早已有侵犯修真界的意图,只不过都因为忌惮对方那些未知的实力,而一直搁浅,我只不过做了一个导火线而已。” 碧妖凝神色一凝,知道叶羽说的都是真话,可是同时也在暗自猜测,沉静两千多年的魔界,却将外面各界的行势和关系观察得如此清晰,这个叶羽……根本就没有两千多年前那一场混战中还带有的青涩和害怕,突然一幅魔头之势,这也就解释了,他会杀掉老魔君替之的疯狂举动。 而这也间接证明,魔界众多魔徒,已经彻底承认这个拥有巫族血液的外界男子,成为他们的主宰。 “要打战吗,妖凝?”齐若谷听到这里,终于忍耐不住,开口插话道。 她抬头神色担忧的望着碧妖凝,额前那颗黑色的棱形玉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黑如墨,同时闪烁着丝丝寒光。 这一切都是事实,碧妖凝并不想欺瞒齐若谷,因此缓缓点了点头,“是的,要打仗了,天下……又要大乱了。” “怎么会……”齐若谷秀眉紧皱,握着碧妖凝的手不由加大力道,指尖都已经深陷男子的手里,“如果各界打斗起来,那凡界不也要受到牵连吗?” 人……怎么可能与这些怪物相抵抗!那无疑不是自找死路吗,可是听碧妖凝话中的意思,凡间界似乎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碧妖凝似乎觉察到齐若谷在担忧什么,他俯身在齐若谷耳边轻声安慰,“谷儿,你已经不算人类了,所以……你不用过多担心,而且现在还没有真正开始大乱起来,各界的束缚依旧还在,不会有妖轻易跑去凡界乱来的。” 听到这话,齐若谷才略微安心一点,只是眼底的担忧依旧不曾退去,紧紧的注视着叶羽。 这个男人……当初在青丘国突然出现在她身旁的陌生男人,第一眼,她便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有种让她说不出来的感觉,如今才算弄清楚,他似乎与林筱柔也有点关系,可是听到现在,她也没有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那可不一定哟,你将黑虎放出来了,连白莽那家伙也出来了,妖界如今恐怕已经大乱起来了,再用不了多久,连修真界也一并大乱……”叶羽摆手摇头,像个孩子般兴奋的大笑。 “变态么你?”齐若谷冷声轻喝,“你到底是人是妖,是鬼还是魔,看到别人相互撕杀,你很快乐吗?” 碧妖凝没想到齐若谷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却也不阻止,只是微微一笑,紧紧握着女子的手,与她并肩而立。 叶羽身形一僵,似乎也没想到齐若谷会这样询问,可是他是何人,他是经历了多少才拥有如今这幅厚脸皮,怎么可能被一个女子伤到。 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便恢复笑容,摇头轻叹,“女人,你觉得我是什么?碧妖凝是妖,那你又知道巫落卿是什么?” 齐若谷听他提起落卿,神色一凛,轻斥,“你是什么,与他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啊。”叶羽望着碧妖凝眼底一闪而过的怒意,了然一笑,“你若知道巫落卿是什么,那我就是什么。” 第三十三章 往事 - 巫殇 - 沧月玉儿 巫落卿是什么…… 当初巫落卿被长相一模一样的巫主给溶合,曾一度让齐若谷憎恨于他。 后来才多少明白,那只不过是巫主借用巫山顶端,而聚集起的一个肉身,拥有自主的灵魂和意识,独立生活着。 所以才有了巫落卿救下齐若谷,把她带往匈奴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包括与冒顿之间的纠葛。 巫山秘密山道石室里,她曾经亲眼看到巫主将巫落卿给吞噬,一点一点溶合其中,将落卿彻底消失在这世间,那一具具整齐排列的**,都是巫主陈旧亦或受过伤害的躯壳。 这种行为,齐若谷从来没有见过,她能将巫落卿当成人吗?人根本不可能会做出如此骇人听闻之事,若是魔,他那幅温柔模样,哪里有半点魔的样子。 望着齐若谷被自己的问题给问得愣住,叶羽仰天一笑,眯起双眼又道,“我们可以是人,可以是妖,可以是鬼,也可以是魔……你懂吗?” 感觉到身旁妖凝身体有些僵硬,齐若谷不愿意再在他面前提起巫落卿,只是轻哼,“以战争为乐,即使是人,恐怕也善良不到哪里去。” 巫落卿是什么……她自然明白。 巫界那些巫士所造的孽,她都看得明明白白,只是想着那个喜欢对她温柔微笑,声音恬静不已的银发男子,齐若谷依旧不愿意相信去猜测他的身份……到底是人是妖,是鬼还是魔。 叶羽轻嘲一笑,双眸闪烁着异样的光,他侧头望着一脸漠然的碧妖凝,“善良?你觉得碧妖凝善良吗?善良算什么东西,在这世间,不是强者,就没有资格说任何话。” 齐若谷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扯上碧妖凝,侧头凝视一眼白发男子,轻哼,“不许你指责妖凝。” 叶羽噗的轻笑出声,指着碧妖凝摇头叹息,“果然,爱能让人完全失去理智。你既然知道巫界当年差点从这世间消亡的真正原因,可是你还是原谅碧妖凝的一切,你觉得这就是善良?” 他停顿一下,在碧妖凝的凛冽气势下,依旧自顾说道,“我只是做了一个引子,将这世间真正万恶的东西借此机会消除,而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数落别人善良亦或邪恶?齐若谷!” 齐若谷身形一僵,有些无从反驳。 叶羽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直接的,活在这世间的人,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去断定一件事的错与对,一个人的好与坏,她只是一个柔软的人类,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 可是……巫界当年的确是因妖凝差点消亡,只剩下巫落卿一人,沉静两千年,终于将巫族再次壮大复活过来,可那些伤痕已经存在,无形的标志着这一切,更是变相指责这件事的最罪魁祸首――碧妖凝。 碧妖凝轻轻拥着齐若谷的腰,俯身在她耳边轻言,“谷儿,别想太多,你被他的骷髅声给扰乱了心神。” 他拍了拍齐若谷的肩,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冷冷的望着叶羽,“我做过的错事,自然会承担一切,轮不到你来指责,当年那场混乱或许是与我有关,但我那时只不过是无意之中造成那种状况,而你……” 碧妖凝微微停顿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叹息,“而如今,你却是故意为之,你不觉得,你现在做的事,与两千多年前的我那一次无意之作,有什么区别吗?” 当年,他先行遇上同是出来修行历练的巫族圣女林筱柔,与之相恋,并一起经历过许多,感情早已深入心视。 可是林筱柔,却突然消失,连原因也不曾告诉他。 即使最后找到,她却漠然告诉他,她要与族内一个新任传人喜结连理…… 多可笑,他爱的人,突然告诉他要嫁给别人。 碧妖凝不相信有谁可以保护她,曾记得当初在最后分别那一刻,他说过:那个人保护不了你,柔儿…… 这是碧妖凝在偷偷与巫落卿见过一面之后,自信之中下的定论。 林筱柔却不相信,她相信巫落卿拥有族中高等巫术,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族人,而且她也不愿意违背父亲的意愿。 碧妖凝才找上已经是妖界三妖王之一的青鸾,诉说这一件事,他要毁了林筱柔对巫落卿心中那抹信任…… 可是在中途,他又后悔,并不再希望青鸾参与这件事,可是之后的事,已经不在他所控制的范围内。 青鸾,独自招集妖界各妖人,举兵在林筱柔与巫落卿大婚那一日攻进巫族,损失数十万妖人的重大代价,才将巫族给灭族…… 只是不知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命运的捉弄,独独留下巫落卿一人存活下来,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族人、亲人、朋友、还有……自己的爱人,死在自己面前。 虽然林筱柔没死,可是将灵魂封印两千年,这种深怨咒术,已经宣布她的死亡。 所有的一切……没有源头,没有对与错。 若不是林筱柔突然离开,将碧妖凝抛开不管,引得他怒急之下,找到一直对他爱慕之心的青鸾,企图借她之力消除巫族。 虽然最后青鸾做到了这一切,但那时他已经反悔了,可是一切都已经成定局,容不得他有任何更变。 所以这一切,与叶羽有本质性的区别,一个是有意,一个是无意。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两千多年,没有几个人还记得当年那场灭绝性的对战而引发的各界战乱,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们只管现今能安然无恙生活就可以。 当然,黑虎和白莽,他们则不在这定局之内,也或者,他们算是叶羽不同局的同势之人,只为报复妖界,作乱世间…… 两千年的沉静,两千年的束缚,在今时,终于到了最终了结的地步。 感受着远处渐渐传来那股的熟悉气息,齐若谷浑身,开始不可自制的颤抖起来…… 碧妖凝似乎发现她的异常,爱怜的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安慰着,“谷儿,别怕,有妖凝在你身边,永远……” 他或许伤害过林筱柔,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能去补偿。而齐若谷,他也伤害过她,同时自身也已经受到惩罚,所以即使消失所有妖力,他也要保护她,至少去做有限的补偿,再也不要像对筱柔那般,心存内疚,而且是永远的… 第三十四章 报仇? - 巫殇 - 沧月玉儿 谁都没想到,两千多年前那场混乱和毁灭性的灾难,只是一个因爱而恨的人,无意中触发的结果。 碧妖凝不知道,而林筱柔……也不知道。 那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将巫族几乎灭族,却独独剩下巫落卿独自一人存活于世间。 若要算起来,叶羽的根祖也是巫族,只是在那场灾难之前,便被巫族族长给赶出了巫族,成为一个苟活于世的无归之人。 动荡不安的局势,在那一刻全然爆发出来,各界纷纷开始它的野心和贪婪,将与巫族相差无几的魔界,给一点一点逼入绝境,消失在这世间。 又有多少事、多少人、多少物,在那一夕之间被改变,不管是命运,还是什么…… 巫落卿一步一步缓缓向前方行去,那里的气息,是如此让他魂牵梦萦,如此强烈的反应,连他自己都蓦然心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于那女子,有这般深的情缘,让他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她身体里另外一半灵魂,还是本身就是因为她…… 荒无的平原,天看起来似乎特别高,空气特别清新,层层白云飘浮在蔚蓝色的天空上,随着微风吹拂而过,便缓缓移动,不知去向。 越来越的气息,让巫落卿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一次赌注,他的确输了,而且输得很惨,连同心,也不知何时被输得彻底。可是,这至少让他再一次认证了自己的心…… 望着那渐入眼界中的白衣男子,即使被碧妖凝紧紧拥住,齐若谷也能感觉到自己那从心底最深处发出的阵阵颤抖和怒吼……更夹杂着她所不愿意接受的情绪在里面。 叶羽发现两人的异常,唇边挂着的笑间从来不曾退去,他轻轻挑眉,兴奋的拍了拍手,“哎呀呀,冤家路窄,没想到你也跟上来了呢,巫落卿。” 一头妖孽的银色长发,随风而荡,丝丝发丝散乱额前,挡住男子妖美容颜;他面容略微清瘦,更透着几丝病态的异样苍白,一身白袍下面的身躯,也显得消瘦不已。 他不理叶羽的嘲讽,一步一步向前碧妖凝和齐若谷那里行走着,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 最耀眼的,是他额头前,那一颗白得如雪般的棱形玉石,正静静相贴之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柔和而轻淡,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 望着银发男子额头前那颗白色玉石,齐若谷身形蓦地一顿,再也忍耐不住,一声说不出是想念的呼喊,还是愤然的呼喊声,从喉间溢出,“巫……落卿。” 她不愿意叫他巫主,因为,她一直不愿意承认,那个被巫主吞噬了的巫落卿已经死掉,虽然两人的确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是于她来说,总隐隐当成一种借口,一种让她无法狠下心来的借口…… 因为,杀她亲人的是巫主,而救她的,却是巫落卿…… 银发男子身形一顿,停下行走的脚步,抬眸静静的凝视着那个白衣女子,就如同他刚把她领入巫界时一样,喜爱那样静静的、温柔的凝视于她,却不说话。 过了许久,当碧妖凝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冷意,让站在他身旁的齐若谷都有些莫名害怕时,巫落卿终于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恬静,“若谷,你回来了。” 一句你回来了,让齐若谷心底突然涌现她制止不住的委屈和心酸,她想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在碧妖凝和落卿,还有叶羽这个未知男人面前哭泣,可是眼底的泪水,已经毫无阻碍的从脸颊上滑了下来,落在她的衣袍上,形成一朵美丽凄迷的泪花。 真正用泪,做成的花…… 这么温柔,这么冷静,到底有没有将自己当成他的仇人? 巫落卿,你到底想怎样…… 齐若谷死死咬住红唇,在唇上清晰留下一道因用力过度的白色印痕,抓住碧妖凝的手不放,强制冷哼一声,抽泣着,“我回来了,回来找你报仇,巫落卿。” 报仇…… 巫落卿轻然一笑,微风吹过,将他的银色发丝向后卷起,宛如一朵刚开的白色花朵,让他美得有些不自然,不像人类该有的妖颜,与碧妖凝也不逞多让,“报仇,谷儿,你如今拥有将我打倒的能力了吗?” “有……”齐若谷轻泣着应道,望着银发男子额头上与自己额头上形状一模一样的玉石,突然有些失控的轻斥,“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戴上这个东西?” 拥有这个,即使在青丘国,被碧妖凝抹去记忆,她依旧靠这个玉石清晰的记得一个妖美的银发男子,总在梦里出现,就像现在这般,温柔的凝视于她,让她无法狠下心肠去做她该做的事。 她明明答应了弟弟,一切,也在那条小溪边就已经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可是……可是临近所有,她才觉得她是如何的割舍不掉,也忍不下心。 到底,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为什么会让她对这男人念念不忘!!林筱柔,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林筱柔而起,为什么要她来承担一切! 巫落卿似乎发现齐若谷眼底的痛苦和挣扎,他唇边缓缓扬起一抹笑,温柔的模样似能溶化所有,他看了一直挡在齐若谷身前的白衣男子碧妖凝,突然邪魅一笑,轻言,“为什么?难道你觉察不出来么?我要……” “巫落卿!”碧妖凝冷声打断他的话,冷冷与巫落卿对视,摇了摇头,“所有的一切与她无关。” “无关?”巫落卿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轻轻一笑,摇头叹息,“不,一切都是因为她不是么,你、我,所有的一切……” 说完,他侧目凝视着齐若谷,无视她眼底的痛苦和悲伤,“因为这颗石头,能让你永远记得我,永远也无法摆脱出我于你的羁绊,懂吗?” 他温柔的模样,残忍的话语,与齐若谷离开以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齐若谷身形顿住,眼底渐渐泛起一抹决然之意。 第三十五章 她是齐若谷 - 巫殇 - 沧月玉儿 所有的一切与她无关,可是正因为她也是阴历少女,因为她无力反抗命运,所以被迫溶入这里的所有,溶入这一切与她本该毫无关系的事情。 匈奴的冒顿,还有那个如风般的温柔男子‘巫落卿’,碧妖凝,巫主……这一切,本该与她毫无关系才是,却被硬生生强加于她。 一种无力感,从心而发,让齐若谷心蓦然抽前起来。 弟弟惨死面前的场景,似乎在这一刻复原面前,让她有些承受不住,身形有些发软,幸好身边有碧妖凝,一直默默的搀扶着她。 望着巫落卿那依旧温柔的微笑,齐若谷无言以对,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找个借口,不要与这个男子成对立关系。 巫落卿……巫主,他们两个不正是一个人么? 她忘不掉巫落卿,所以终是忍不下心去伤害拥有巫落卿的**的巫主,可是亲人的逝世又时刻提醒她报仇,因此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在她内心深处不停的纠葛,让她痛苦不已。 “谷儿,别怕,有妖凝在这里,别怕……” 身边传来碧妖凝温暖的气息,让齐若谷稍微从痛苦回忆中回过神。 她踉跄一下,被碧妖凝稳稳扶住,才抬头望着这个拥有红色眼眸,却一头白发的男子,眼底渐渐涌现泪花,轻声低喃,“妖凝……我的心好痛,怎么办?” “谷儿,跟我回去吧,你是属于我的,永远……”巫落卿缓缓向两人靠近,不顾碧妖凝那冷凛戒备的神色,一步一步靠近。 他的声音,就像拥有某种魔力,让齐若谷失了神,她站定脚跟,用朦胧不清的眼望着那个向她行来的银发男子,眼底涌现的泪花更加凶猛,她想大声呼喊,想大声痛哭,想让这个男人离她远点,可是喉咙却像被什么堆住,硬是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是不停的轻泣,不停的流泪。 回去……她该回哪里去,她早就不属于她自己,也不属于巫落卿,她是个无家可归,孤苦伶仃遗留在这世间的一抹孤魂…… 齐若谷缓缓向后退去,不停的摇头轻喃,“不,你不是巫落卿,你是巫主……你是巫主,我不跟你回去……” 她停下后退的趋势,伸手在胸前不停的掏着什么,因为有些慌乱,过了好久才掏出一个细小的血红色瓶子,轻轻一拉,便将瓶子取下,伸银发男子那方向递去,“这个,这个是你要的东西,我帮你拿回来了,天狐的精血。” 她手停在半空中,直直的升向前方,从那手颤抖的模样,能轻易将她此时的心情猜出。 碧妖凝心蓦然一痛,血红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痛苦的爱怜,“谷儿……” 巫落卿温柔微笑的模样突然一瞬间收敛,变成一幅漠然的神色,望着巫落卿对齐若谷表现出的爱怜和怜惜,他心底不但升起一股怒意,更升起一种叫‘嫉妒’的东西,他冷然一笑,“谷儿……你真的没让我失望,这血,果真被你取回来了。” 他漠然的看了碧妖凝一眼,似挑衅、似讥笑。 碧妖凝神色一凛,伸手拉住想要上前的齐若谷,伸手替她将脸上的泪痕抹去,同时摇头,“谷儿,将瓶子放在这里,我们走吧。” 他不想齐若谷靠近巫落卿,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突然有股说不出来的不祥感觉。 “妖凝……若谷好喜欢你,你也喜欢若谷,对不对?若谷――不是林筱柔,对不对?”齐若谷收回手,低头愣愣望着手中装满鲜血的红瓶,问了碧妖凝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一直站在远处观望的叶羽看到那个东西,眼底闪过一丝莫测的光,唇边的笑意更浓,但他却不上前,只是远远观看,并不为之所动。 天狐精血,那是世间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上等修炼修为的珍宝,而今却在一个人类女子手中,若是被那些垂涎这个东西的修真臭道士看到,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反应。 碧妖凝被齐若谷这话问得一愣,只是下一刻,他便脱口而出,连思考都没有,“当然,碧妖凝喜欢的是叫齐若谷的人,不是林筱柔,若谷是若谷,不是筱柔……” 齐若谷抬头凝视着他,欣然一笑,眼底的泪花也随之落下,滴在手中那个小血瓶上面,“谢谢你,妖凝……虽然我也恨你,可是,你至少没有再骗我。” 她莫名其妙留下这句话,便再次挪步,缓缓向前面那个银发男子靠近,不再理睬碧妖凝的喝止和哀求,泪眼模糊的望着巫落卿,“落卿……你现在,还将我当成林筱柔吗?” 银发男子迎风而站,微风吹拂着他的发丝,有种凄凉的美。 听到齐若谷的质问,他身形明显一顿,只是下一刻,他便瞌起眼眸,轻轻一笑,“若谷……是呢,你是齐若谷,不是我的柔儿。” 齐若谷身形蓦然一顿:你是齐若谷,不是柔儿…… 这一句话,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让她热泪盈眶,这是她一直想证明的东西,一直想摆脱的名字…… 泪,再忍耐不住,如雨般向下滑落。 曾在匈奴、巫界里的所有,一幕一幕清晰的重现在齐若谷面前,让她无法对面前这个曾经动过心绪的男人动手。 巫落卿,不就是巫主么。 可是母亲、弟弟们的仇,该怎么办?还有她曾经答应过真正落卿的话,又该如何? 像是处在一个人生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上,齐若谷手指紧紧握住那个装有碧妖凝精血的瓶子,即使手指关节泛白了,也不愿意松开。 似乎看出女子内心的纠结,巫落卿缓缓移步向她靠近,同时伸出一只手递向她,声音像是透着某种魔力般蛊惑着她,“若谷,随我回去吧,我们之间,该做个了解了。” “谷儿!小心,别着了他的道!”碧妖凝冷然一喝,将有些失神的齐若谷唤醒。 她回过神,望着离她只有两步之遥的银发男子,心底突然委屈得让她无法呼吸:就是这个人,就是因为他,她平凡的生活和安然的家庭一瞬间消逝,留下她独自一人苟活于世,还要经历这些让她痛苦的事。 第三十六章 阻拦 - 巫殇 - 沧月玉儿 巫落卿……一身雪白,满头银发被风吹打在齐若谷脸上,额前那颗白色玉石也正散发出淡淡的白光,配着他脸上一如既往的微笑,齐若谷突然有种错觉,似乎思绪一下回到当初她被冒顿送给乌丸国使者,路途巫主突然降临的时候。 他微笑的望着她,许诺带她离开这里,并许她能俯视天下的力量。 力量呵……她如何的确得到了想要的――力量。 可是,她牺牲的,也难以预计。 母亲,三个未及冠的弟弟,还有她的自由,还有她的……心! 几曾何时,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的心在哪被遗漏。巫落卿?还是同是一人的巫主?还是给了她无尽温柔和爱怜的碧妖凝? 总之她失去的一切,比她得到的要多得多。 想起那时刚进入山道时,男子曾经隐晦的阻拦,试图阻止她踏入这一条不归路,可是她没有听取,依旧固执的决定这一切,到头来,直到心被伤得体无完肤,她才惊觉:不管是母亲那恍惚间的话语,还是巫落卿那一次阻拦,都是希望她能放弃这一切,可是她没有,反而还越陷越深。 仇恨,害怕,痛恨,心酸,无奈,凄苦……各种各样的思绪,将齐若谷击打得站不住脚,恍惚间便向前跌去。 “谷儿!” 碧妖凝担忧的呼唤从身后传来,齐若谷微微一笑,想要出口回应,可是喉咙处却像被人钳住,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身体被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同时传来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子气息,一个温柔轻缓的声音在齐若谷耳边响起,“若谷……你终于回来了。” 齐若谷双眼被阳光刺得无法全部睁开,只能半眯露出一条缝,仰望着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银发男子。 几缕银发失了丝带的束缚,散落在齐若谷脸颊上,让她有些恍惚。 “谷儿!”碧妖凝的声音依旧不停的响起,透着几丝焦急。 他血红色眼眸一瞬不转的盯着巫落卿,脚步也开始移动起来。 站在远处一直观望的叶羽嘿嘿一笑,几个来回,便瞬间停在碧妖凝面前,止住他的去路,与之相视,“狐狸,我们有两千多年没见了,上次青丘国匆匆一别,还没来得及和你叙旧呢,今天我们好好聊聊吧?” 他的目的很明显,碧妖凝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只是没想到巫落卿果真和魔界达成了某种协议,不然喜欢看热闹的叶羽,怎么也不会自行参与其中的。 碧妖凝目光紧紧停留在齐若谷身上,连唤了几声也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心底的不安更浓。 他收回目光,冷冷瞪了叶羽一眼,轻哼,“你是想与我对决?” 他浑身上下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妖力,气势之大,将本毫不在意的叶羽给震了震。 只是,叶羽似乎已经打定主意掺合进来,所以并没有因为而让开,依旧静静挡在碧妖凝面前,轻轻一笑,“不敢不敢,青丘国九尾一族,不是谁都惹得起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魔君,哪能跟你对决,再说了,你还是难得的九尾血狐呢,嘻嘻。” “那你为何挡在我面前?”碧妖凝冷哼一笑,越过叶羽向齐若谷跨去。 叶羽的身形极快,只一眨眼的工夫,又挡在碧妖凝身前,“我只是想和你叙旧而已嘛,你不用这么冷漠吧,碧妖凝。” “找死!”碧妖凝冷喝一声,再也不愿忍耐,手轻轻一挥,凭空出现一把利刃,上面还掺有丝丝红光,急速的向叶羽挥去…… 齐若谷听到碧妖凝的声音,开始回过神来,抬眼便看到巫落卿面带微笑的脸庞,突然有些愤然的用力将他推开,“你别碰我!” 她想挣脱开巫落卿的拥抱,可是身体像被施了法,硬是不能动弹半分,只得被迫去体验巫落卿温暖的气息和温度。 她不要……她想离这熟悉的气息离一点,她想将手中的血瓶交给巫落卿就转身离开,可是身体无法动弹,让她无奈得想要哭泣。 怎么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明明想转身离开,就此与巫落卿绝别,再也不要任何牵扯,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望着巫落卿那双透着温柔笑意的眼眸,齐若谷突然有些痛恨这个微笑,她开始竭尽全力挣扎,“巫落卿,你放开我!” “我说过……你挣不开我的手心,永远也不能,若谷,你还记得当初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巫落卿看似清瘦的身体,却轻易的将齐若谷禁锢着,任她挣扎,都无法脱离开他的怀抱。 曾经……曾经他说过什么? 齐若谷随着巫落卿的话,思绪缓缓变得模糊起来,似乎回到当初在秘密山道里的时候,男子曾经说过的话:最后一次,如果你愿意放弃得到力量,我可以抹去你所有记忆并送你离开。如果拒绝了……那么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已逃离不掉――我们之间的羁绊。 羁绊已经存在,从她家人被杀,巫落卿出现的那一刻开始,羁绊便不曾消失,一直无形的束缚着她和他,走向不归路的路途中……落卿在她面前消失的场景也慢慢浮现在她脑海,他温柔的凝视着她,一如既往的轻唤着他为她取的名字:香儿…… 落香――这个名字是她不愿意想起的,也是被她努力克制、封印在内心最深处的痛苦的源头。 以后,你就叫落香,我叫落卿。 温柔如静的男子微笑的宣布女子的名字。 齐若谷眼底的泪水再次涌现,无法自制的轻喃一声,“落卿……” 巫落卿身形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随后伸出手,轻缓的扶上齐若谷的额头,目光停留在那额纯黑的棱形玉石上面,“若谷……柔儿……你终于回来了。” 他不顾齐若谷痛恨厌恶的目光,将她拥入怀中,随后在她的惊呼中,贪婪的俯身吻上她的红唇…… 碧妖凝怒极,可是他本来妖力大减,此时只是努力保持原状,不让叶羽发现而已,又不能真正与之相对抗,望着巫落卿轻薄齐若谷,血红色的眼眸似乎有喷出火来。 第三十七章 回巫山 - 巫殇 - 沧月玉儿 望着齐若谷被巫落卿亲吻,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面这样,碧妖凝心中的怒意,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 齐若谷已经成为碧妖凝的人,他早已将齐若谷认定是他此生的伴侣,正是因为害怕齐若谷独自一人回巫界不再回青丘国,他才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冒险独自一人跟来。 九尾天狐失去精血,本来就伤及到他的修为,如今即使接受老头子的血液,也没有完全恢复,只能保证他能随意幻化人形之间,却不能保证他还能像以往一样,妖力强大得让人恐惧。 而叶羽似乎也看出这一点,他不正面与碧妖凝抗衡,只是灵活的不停阻挡在碧妖凝面前,不让他踏过一步。 齐若谷失愣的感受着巫落卿那温暖而透着迷人气息的唇,任他灵活温湿的舌钻入口中,也不曾闪躲。 就如同她记忆中那个巫落卿一样,温柔、寂静、轻和……一点一点,将她包裹其中。 感觉又有点像碧妖凝,让她分不清到底是巫落卿,还是碧妖凝在亲吻她。 直到听到远处碧妖凝担忧的惊呼声,齐若谷才蓦然惊觉,连忙伸手挡在两人身前,企图将银发男子推开,却被他用力拥在怀里。 不等齐若谷用力挣扎,巫落卿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唇,一个弯腰,将她横抱了起来,快速向来时的路奔去,同时漠然留下一句话语,“叶羽,替我挡住他,我就与你合作。”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叶羽轻轻一笑,扬声回道,“你没看我正替你拦住他嘛,不过你说过的话可要算数啊……” “巫落卿,把若谷放下!”碧妖凝冷喝一声,在叶羽回头的一瞬间,快速越过他,顺着巫落卿奔走的方向掠去。 “哪里走,咱们还没聊够呢。” 碧妖凝的身形虽然够快,可是到底因失血太多伤了修为,慢了叶羽一步,再次被他挡在身前,止去前去的方向。 碧妖凝双眉紧皱,血红色的眼眸一瞬不转的盯着巫落卿消失的方向,心底的恨和怨,比两千多年前林筱柔离开之后,还要强烈。 一个是相爱的人莫名离去,一个是相爱的人被人强行掠去,碧妖凝只觉得一切都恢复到两千多年的场景,更可气的是,他和当年一样,无法改变什么。 不对……他能改变,他已经不是当初那只小狐狸,他是青丘国领军人物——九尾天狐! 碧妖凝突然冷声一笑,也不再和叶羽继续纠缠,回身快速向妖界方向奔去。 齐若谷身体被巫落卿紧紧抱着,她想挣扎,全身无力得像婴儿,更让她苦恼的是,额前那颗平时一有危险便自动保护她的黑色玉石,也没有如她期望般发出黑色的光盾,任凭她如何呼唤招应,都纹丝不动。 他们离巫界似乎并不远,也或许是因为巫落卿的速度实在太快,齐若谷只觉得几个眨眼,身体便被巫落卿抱进一个熟悉的环境当中。 高不见顶的山,还有那一台一台整齐修整上去的台阶,山底粗大得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参天古树……所有的一切,都让齐若谷有种熟悉感。 她突然停止挣扎,愣愣望着面前这片密麻的森林,还有那座高得不见顶的巫山,失神轻喃,“巫界……” “对,你属于这里,所以你还是回来了。”巫落卿温柔的声音回荡在齐若谷耳边,他一步一步向前,突然飞身而起,跃上那些参天古树上面。 齐若谷没有害怕,她只是突然变得极其安静起来,听着周围鸟儿的鸣叫,还有巫落卿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沉默不语。 或许是因为呆的时间太长,也或许是因为那惨痛的事已经过去太久,久得齐若谷都忘记自己当初跟随巫落卿踏入巫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当思绪里涌进林筱柔的声音和情感,齐若谷承认,她被支配得失了自己的心神,对巫落卿更是产生了不该有的爱恋,她不确定巫落卿对她的溺爱和包容,是因为她是齐若谷,还是因为她……一半是林筱柔? 巫落卿抱着娇弱的白衣女子,不停在古树顶上飞舞着,用着一种奇怪的方式,左右跳动着,过了好久,才从古树上跳下,来到一排整齐的台阶面前。 望着被修整得整整齐齐的台阶,齐若谷轻嘲一笑:当初,她和巫落卿也走过这里,一步一步,一台一台的向上爬过。 如今又重温旧梦,可是为什么她心里却有种‘痛’的感觉,在蔓延。 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齐若谷在心中轻叹,明明知道她复仇的决心,为什么还要带她回这个地方,让她又爱又恨的地方。 她不理解巫落卿在想什么,或许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这个男人心底在想什么。 他对着她,永远是一幅温柔模样,温柔的微笑、温柔的话语、温柔的责骂、温柔的指责……即便碰上齐若谷不讲道理,他也只是温柔一笑,似包容似毫不在意,便就此过去。 巫落卿的温柔,和碧妖凝的温柔在某些方面像极了,在某些方面又完全相反,让齐若谷时偶分不清两人谁是谁,可有的时候又清楚明了的将两人分开。 巫落卿的温柔,就像是寒冰下的海洋,即使有丝丝温度,也被面上的冰给冷却,直冷人心,暖不进去。 而碧妖凝的温柔,却是真诚的温柔,或许这和他是妖有很大的关系。 妖,只要认定一个人,某个事,便是极忠的固守这一个认定了的,不像人,总会变化,没有安全感。所以即使当初碧妖凝对齐若谷做了什么事,到最后,他也终于将自己的心给遗落在那个齐若谷身上,连他自己都已经承认,爱的是齐若谷,不再是林筱柔…… 巫落卿抱着齐若谷,一路飞奔而上,数千米高的巫山,在他的急速状态下,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到达山顶。 让齐若谷熟悉的是,这里依旧和她离开时没有两样。 本来只离开几个月,为什么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呢…… 第四十章 决断 - 巫殇 - 沧月玉儿 一白一黑两道身影急速飞奔在广阔无边的荒原草地上。 让人惊奇的是,那个白色身影,不单是全身衣裳雪白,连他的头发,也是耀眼的苍白,只有那双眼眸,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渗人的红色光芒——竟然是通体的红色! 而另外一个黑色身影,全身则是幽黑,只有脸庞是一种因长年不见阳光而呈现出的病态苍白,一双眼眸也没有光彩,更没有焦点,呆滞木然的直视前方,可是又能准确的知道前方的路还有任务挡在他面前的阻挡物。 两道身影像有什么万分情急的事,一刻不停的向着某个方向迅速奔去。 只是,当他们快要靠近目的地的时候,另外一个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看清来者是谁,碧妖凝冷然一哼,向另外一个方向奔去,同时留下一句话,“黑虎,这里交给你了。” “嘿嘿……这是自然,万妖城还等着我回去闹腾呢,白莽也还等着我呢,不用你提醒,我也要速战速决。”黑色身影停下脚步,阴森一笑,毫无焦点的双眸直直望着挡在他面前的人,明明没有焦点,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锁定,让人无法偏离逃开点半。 突然出现的人,自然是一直等在这里的白衣叶羽毛。 从与碧妖凝相僵持那时开始,叶羽就觉察出碧妖凝身体的异样,只是他虽然答应巫落卿替他将碧妖凝挡着,并不代表他就愿意与碧妖凝这个九尾一族的天狐成对立状态。 如今魔界刚刚复苏,所有的一切都才刚开始,哪怕他再自信,他也不愿意将好不容易恢复一些实力的魔界给再次逼入绝境,他又不是魔君那个老头,不知死活,不识时务。 妖界,修真界,这两界就足够魔界好好挑一把了,若连上一直保持中立态度的青丘国也加入其中,叶羽还真得考虑考虑了,毕竟巫界与魔界,现在也只有他和巫落卿表面那些谈和合作的关系,也不稳定,谁知道巫落卿下一步又会怎样。 见到碧妖凝再次回归,而且身边还带了个实力不俗的黑衣男子,从男子身上散发出的阴森气息和隐隐约约想要冲出束缚的强大妖力,叶羽不用猜,也知道他不简单,而且……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黑虎…… 叶羽暗自低喃这个声音,一直面带微笑的脸庞突然闪过一道兴奋异样的光:“黑虎?你竟然也出来了?” 黑衣人身形一顿,似乎在思考面前这个人是谁,因为听他的口气,竟然认识自己。 无奈他在黑森林里居住的时间实在太长,长得很多都已经忘记,因为他只是轻哼一声,“你是谁?” 碧妖凝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留下叶羽和黑虎两人相互对峙着…… 齐若谷细细感受巫落卿带给她的异样感觉,全身都因太过敏感而不可自制的颤抖着,口中也不时轻喃着巫落卿的名字。 两个人相互拥抱在一起,将自己身体的温暖,传递给对方,同时也将对方的气息,一点一点给收纳进自己的身体里。 世间的所有,在这一刻,似乎都已经消逝不见,只遗留他们两人…… 巫落卿温柔而强势的将自己一点一点容入齐若谷身体里,他要让齐若谷永远记住自己,永永远远! 若说肩上那道棱形印记,是他对齐若谷灵魂的束缚,那现在所做的事,就是对她肉体的束缚。 他恨之前,没有将女子彻底拥有,便派她出山,从而被碧妖凝侵染,也恨自己为什么抛弃不掉心中那一份对柔儿的愧疚和留恋,所有的一切都已成定局,他也只有黯然相对。 只是,齐若谷没有拒绝与他交合,巫落卿心底还算不太失望和黯然,至少证明他在齐若谷心中的确有一份重量,不管这份重量是恨还是爱。 巫落卿的动作渐渐加快,而身下女子的娇吟声也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他明白齐若谷即将要到达欢爱的顶峰,更是一刻不停的将自己狠狠容入女子柔软的私处…… 那种失魂头晕的感觉,让齐若谷脑海有一刻彻底失去任何思绪,过了好一会,她才悠悠转醒过来。 望着还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巫落卿,齐若谷神色一僵,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她居然……与杀亲之仇做了如此让人羞愧的事? 齐若谷一阵心慌,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巫落卿推倒,随后想要从床上下来,又因动作太过慌乱而跌倒在地,发出一声咚的声响。 “若谷……”巫落卿轻唤一声,似怕她冷,将床上的白袍披在她肩上,“你想去哪?” 齐若谷有些痛苦纠结的用力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落卿……我该杀你的,对不对?” 她抬起头,静静望着巫落卿温柔的眼眸,眼底的泪花已经不争气的滑了下来。 放纵之后,她才考虑她应该实行的本分,恨和爱,在这一刻纠缠不清。 巫落卿神色一黯,脸上的温柔笑意却不减,他轻轻将齐若谷扶了起来,将衣袍紧紧包裹在她身上,“若谷,你杀不死我,你知道的,为什么还要一直为此而执著?” 齐若谷推开银发男子,抬头望着他额头上那颗纯白色的棱形玉石,又伸手抚上自己额前的玉石,轻声低泣,“怎么会杀不死,我都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杀不死?” 她像很冷,伸手将身上的衣袍给紧紧拉住,身体也微微弯下腰卷曲在一起,企图阻挡那些寒意侵入自己的身体。 当初从巫山最底处的两极石室里出来,还是炎热的夏季,居住在这高不见顶的半山腰上,并没有一丝寒冷,反而清凉无比,而如今一转眼,就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天也入秋,她娇弱的身躯,开始有些承受不住这些寒意了。 真的好快……一恍眼,时间竟然过去几年了。 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可是却让齐若谷如此刻骨铭心,这几年的经历和所有,恐怕会让她记在脑海一辈子。 “呵……你想试?那我便给你试,只要我不死,我们之间的羁绊依旧存在,你懂么?”巫落卿轻嘲一笑,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锋利的短刃,递于齐若谷。 他银色长发因之前的激烈动作而随意散落在胸前,结实的左胸膛正强而有力的跳动着,一点一点靠近齐若谷。 她有些慌乱,可是心底那股恨却还是不合时的涌现出来,不单如此,连几个弟弟惨死眼前的场景,也一一涌现她脑海。 在这种时刻,齐若谷抬头双眼含泪的望着巫落卿,心头想的却是那个拥有红色眼眸的碧妖凝。 两人的身影再次重叠,让她分不清谁是谁。 悲痛欲绝、无助、无奈、凄迷……全都在这一刻充斥在她心间,让齐若谷痛苦万分。 身为替身,她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棋子,只是因为棋主放弃,她这个棋子才得以存活。不单是巫落卿,还有碧妖凝,这两个给她最多痛和爱的人,却是最伤害到她的人。 林筱柔!她从来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林筱柔,为什么要强加一切给她,连爱……也一起强加于她! 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忘记一切…… 这个恨,她承载不起,这个爱,她也承载不起。 齐若谷眼底的泪,已经模糊得看不清眼前到底的男子的容颜。她颤抖着双手,紧紧握住那把巫落卿递给她的短刃,一点一点向前靠近。 噗…… 刀,似乎插入一个柔软的地方,而与此同时,有种液体正顺着齐若谷的双手缓缓流下。 血……竟然是冰的。 齐若谷突然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她放开短刃,用布满液体的手将眼底的泪抹去,这才看清巫落卿的模样。 结实完全的胸膛前,正静静停留着那把短刃,鲜艳夺目的血,正缓缓向下流下。 “你的血……竟然是冰的。”齐若谷凄迷一笑,身形止不住的向后退了数步。 即使被刀刃插入心脏,巫落卿似乎并没有多大关系,依旧那幅温柔的模样,静静凝视于齐若谷。 听到齐若谷的话,他轻轻一笑,低头看了胸前的刀柄一眼,“是的,所以,你杀不死我。” 他是怪物,他是活了两千多年的怪物,怎么可能被一把短刀,就给杀死? 巫落卿任由短刃停留在胸前,缓缓向齐若谷靠近:“我没死,从今天开始,你——不许离开我半步!齐若谷!” 他眼底有让齐若谷心慌恐惧的漠然,只是这一刻,她再也不愿去在乎许多,她只是伸出一只布满鲜血的手,攀上巫落卿的胸前,像不可置信一般轻喃:“血,怎么会是冰的……” 而在巫山山底,那个拥有血红色眼眸的白衣男子,已经徒步而上,一个一个将阻挡在他面前的黑衣巫士给斩杀脚下。 他血红色的眼透着一丝绝然:谷儿,等着我,妖凝来带你一起去游历各界山川。 这个诺言,他曾经对齐若谷说过,如今,是时候去实行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