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长箭势不可当。     九只太阳相续坠下天空。     金色的三足乌,落在已经龟裂的大地,顷刻焚尽花草树木。裂缝中冒出一股股热腾腾的气柱,地表不停的坍塌,下陷。地心中熔化的泥浆冒出来,吞没了三足乌的尸首。     有女神风驰电掣而来,不顾黄泥浆灼热的温度,伸手去捞三足乌。终究是晚了一步,尸首还是被泥浆吞没,寻不着踪迹。     她纵身要往泥浆中跳,有赤金袍的男神落下云头,猛然将女神揽住不放。女神死命捶打想挣脱桎梏,抠得他双臂鲜血淋淋。男神喑哑的声线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羲和,不要再找了,已经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竟然找不到了……娘连你们的尸首都保不住!”羲和愣愣的看着冒泡的黄泥,眼中的泪早已干涸,她全然没发现手臂已经被烫得焦黑,指头鲜血淋漓。手捏半支箭,她一个转身,愤然割下被男神抓住的半幅衣袖。     “这弓,还是你赠与羿的。孩子呱呱坠地之时,你就很不开心,我知晓,你不喜欢他们。可是,帝俊啊帝俊,你怎能这般心狠,令羿射杀自己九个亲儿!”话音一落,羲和掌心中唤出长剑,一剑刺进了帝俊的心脏,帝俊没有避闪,硬生生受了这一剑。     心口渗出的血迹将袍子染红了大半,帝俊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眼中黯淡无光,一潭死水。他伸手抓住剑身,道:“羲和,跟我回去罢!孩子,还会再有……”     羲和仰天大笑,眼神里有恨,有痛,却再无爱。剑在他心口狠狠一剜,抽出来时血溅了她一身,她道:“黄天在上,日月主神羲和立誓为证,从此与天帝恩断义绝,如违背誓言,元神俱毁,灰飞烟灭!”说罢,长剑往地上狠狠一挥,地面出现深不可测的裂隙,将羲和与帝俊分开两侧。帝俊面色苍白如纸,似是万念俱灰,捧着胸口跪倒在地。     她脚下起云,向着东方飞去,在转身的瞬间,她毅然决然的吞下了西王母给的仙药。     山那头,人们围住射日的英雄羿欢呼,将他抛得老高。除掉了害人的九个太阳,谁又会注意一瞬间失去九个孩子母亲的痛!     风云骤变,暴雨劈头盖脸浇了下来。     史书云,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英雄羿射九日,万民皆喜。     ――――――――――――――――――――――――――――――――     大家好,我是本文作者苏青瓷,大家可以称呼我为popo。     写本文之前,我钻研了好久的中国神话。众所周知,中国神话以盘古开天辟地起,然后便是女娲造人。而盘古开天地后,女娲造人之前,长长的时期怎么没有记录呢?女娲造人后才有人类,为什么又说女娲和伏羲是人类华胥氏所生呢?     我越发好奇,找来很多神话来研究。越看得多,就逐渐形成了一个想法。     而这篇文是根据古代奇书《山海经》来写的。这一次最大的好处是,不用想人物名称了,主要人物全都是根据《山海经》记载来写的。而基本上故事里提到的人物,地名或者植物等,有出处就会注明一下。     在研究山海经的时候,帝俊这个人物引起了我的兴趣。他在书里占有绝对第一的优势,有十六处描写。但是帝俊这个人物只存在《山海经》中,其他古籍一概没有。这究竟是什么原因?而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越研究越觉得有写的价值,于是本文就开始了。     只是,上古神帝被我写成一个萌呆二货……           第一章 跳跳崖,泡泡澡(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跳了跳了,娥皇仙子要跳斩仙台了!”     “娥皇仙子一直爱慕帝俊上神,无奈帝俊对她无意。这不,娥皇想不开了。”     “这位仙友,汝也要去看热闹?”     上古洪荒之时,神稀少至极,人类蒙昧无知,是以众神多与鸟兽为伴,日子过得平淡无奇,也实在无聊得紧。众神听说发生了大事,纷纷腾云驾雾的往斩仙台赶。遥遥望去一片云蒸霞蔚,好不漂亮。     一位小仙夹在其中,耐不住好奇,问道:“这帝俊上神到底是何人?竟让娥皇仙子这般着迷!”     老神仙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帝俊乃是万鸟之皇,洪荒以来第一美男,神界无人出其右,无奈邪佞霸气,风|流成性,这三界数之不尽的女仙,女妖都为他倾心不已。冤孽啊!”     谈话间斩仙台已到。斩仙台乃元始天尊所建,崖下剑气缭绕,戾气丰沛,神仙法术完全无法施展,一跳下去被剑气所斩,神形俱灭。玉台上站着一个黄衣墨发的美人,只见她肌肤白若凝脂,目如点漆,唇似樱瓣,恰如月下莲花,雪中梅蕊,真真担当得起神界第一美人的称号。     娥皇仙子泪光盈盈,仿若雕像般站在斩仙台上一动不动。     七彩祥云飘来,伴着清脆的凤鸣,看不清上面站了什么人。娥皇仙子终于有了点动静,往玉台边缘走了一步,险险站在了玉台边上,眼看就要摔下去了。一道彩虹从祥云架到玉台,众神伸长脖子等待云上的人走下来。     等了半天,突然有个十二三岁模样的灵秀小丫头从彩虹上冲了下来,直奔娥皇仙子而去。     “娥皇仙子,留步啊!”小丫头边跑边喊,不想被娥皇玉带绊了,双手一扑,竟把她推下了斩仙台。     各路神仙难得一致的惊呼起来。     娥皇的玉带迅速缠住台边的柱子,整个人挂在斩仙台外荡来荡去。     小孩儿看似焦急万分,趴在斩仙台边大喊,“娥皇仙姑,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啊!”     娥皇在心里把这个小孩骂了千万次,她手拉玉带,想往上爬,可是碍于面子,只能隐忍着半挂在斩仙台外,泪光涟涟的望向那团祥云,口里喊道:“帝俊,你当真如此绝情?在娥皇死前都不愿见上一面吗?既然如此,当初何必……与我缠~绵悱恻,情意绵绵。”     上古洪荒民俗开放,神仙们也免不了奔放一些。大家听罢纷纷咂嘴。     只见娥皇说完泪水潸然而下,我见犹怜。颇有你不稀罕我,我就仙逝的悲壮之意!     旁边围观的神仙纷纷摇头,感叹这帝俊可当真风~流邪佞,四处留情,可也绝情得紧,让神界女仙们的芳心碎了一地。     小女孩抓住玉带,努力把娥皇往上拉,“仙姑,帝俊与你无怨无仇的,何苦让他背负上一条仙命。再者仙姑若死了,帝俊照样与其他女神女妖女鬼风~流,岂不是很不值当!帝俊要沐浴,所以没来,托我捎口信给仙姑,他已经想不起来你,敢问仙姑贵姓?”     本来紧紧缠着石柱的玉带被小孩拉抻松了,小孩拉着玉带的手突然一滑,娥皇仙子往下面的剑气坠去。她慌里慌张施展仙术,可是仙术偏偏失了灵,眼见着就要摔下布满剑气和戾气的雾中。     突然,玉带似自己有了生命般再度缠上石柱,她忙借力腾空,稳稳当当落在斩仙台上。掉下斩仙台的一瞬让娥皇胆颤心惊,落得个面子里子全挂不住,她憋红一张脸道:“既然帝俊上神连娥皇死都可以不见,娥皇也不再留恋。”说罢念个诀,一团祥云升起,她翩然而去,众仙估计,她约摸会闭关修行个十万八千载。     小女孩对众位神仙拱拱手,“让各位仙友失望了,抱歉没看成跳崖,大家散了吧!”     小女孩欢快的从彩虹那头跑上了祥云,在凤鸣声中祥云远去,留下一尾七彩烟霞。各路神仙看够热闹纷纷散去,路上讨论那帝俊家小仙童都是如此俊俏,而帝俊又是如何如何禽~兽,糟践女神芳心。           第一章 跳跳崖,泡泡澡(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洗澡也很闹心的分割线—————————————     丹穴之山。     温泉池升腾起氤氲的雾气。     男子扯掉身上最后的布料,踏入池水中。     勾勾手指,雾气化为一轮水镜,将斩仙台上发生的情景呈现眼前。男子的眉头轻跳,不耐烦的挥散画面。他何时与娥皇仙子缠|绵悱恻,抓抓脑袋,竟不记得。     望向水镜,这脸怎么看也和风~流邪佞、衣冠禽|兽不沾边啊?揉揉脸,对着水镜抖抖眉,弯弯唇。真真不错,这张脸也算可塑之才,够邪佞,够风|骚,够魅惑!倒也不辜负外面那些流言。     这边男子对着镜子搔首弄姿,那边几团白花花的物什滚进了温泉池里。     听到几下霸气的水声,帝俊回过神,挥散水镜,看着那边雾气缭绕,似有几团五颜六色的头颅朝他飘来。那散在水中的长发和头上五彩缤纷的羽毛,越看越恶心。     生生压下一声升至喉咙的惊叫,他面无表情,厉声喝道:“大胆!不知道本皇在沐浴吗?”这种时候,搬出皇者威严是必须的!     可是那几颗头颅依然不为所动的飘来,甚至传来低低的压抑的笑声。一条长长的尾巴缠上他的大腿,几只柔荑抚上他的胸肌,酥麻湿滑的感觉袭来,他差点站不住滑倒在池底。     “帝俊上神。”软软糯糯的声音自那几个化成半人半鸟的女妖口中溢出,七七八八将他围得水泄不通,只往他身上贴去。     帝俊怒火中烧,正要一掌劈过去,但是看到对方是弱质女妖,而他渡劫后,法力一直不稳,稍有不慎,她们就会化为春泥更护花了。滥杀无辜,特别是鸟族,特别是雌性,委实不是他做派。     女妖见他没有动静,上下其手,更加放肆。     “鸿鹄,给我出来!”他一边掰开那些放肆的手,一边镇定威严的怒吼。这只白凤凰,叫他好好守着自己沐浴,偏偏又冒出这些女妖,定是他又玩忽职守,事后非得剥他一层皮。     “帝俊上神,是鸿鹄上仙让我等来服侍您,还说怕两三个不够您享用,特意叫来了七八个。都是我族中资质一流的女妖,必定让您满意。”     帝俊差点吞了口温泉水。他该对这个白凤凰的胡作非为欣然感动吗?     做梦!     “妖孽!放开本皇!唔!”什么皇者威严,什么淡定自若,全抛到九霄云外。温泉里只剩下他惊惶失措的叫声。     鸿鹄在外面听来,弯起桃花眼,笑得一脸骚包。     只见一朵祥云落下,常羲出现在他面前。     “怎样?已经替王摆脱了娥皇仙子?”鸿鹄问。     常羲一双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转,圆润的脸盘犹如皎洁的月亮,朱唇小嘴饱满可人。她开口,声音稚嫩,“这种事情只要王派我出马,总会办得妥帖地道,让她们芳心破碎,永不纠缠。”顿了顿,她问:“鸿鹄,你怎么笑得一脸歼诈,师父呢?”     鸿鹄还未回答,温泉池再度传来帝俊的咆哮。常羲一听,脸色陡变,慌忙推开鸿鹄窜进了温泉。看到那些正在企图对帝俊不轨的女妖,她恶从胆边生,“噗通”跳进池水,拧着喜鹊,山鸡,孔雀,乌鸦等等女妖的头发,往外扔,一揪一个准。霎时,外面传来各种凄惨嚎叫。     扔完最后一只女妖,常羲抹了把脸上水花,关切问道:“师父,你有没有事?”     “乖羲儿,还是你心善,总算来救我了!”帝俊被女妖折磨得七晕八素,身上点点红痕,氤氲水汽更衬得他面若桃花,水光潋滟。再往下看,那结识的胸肌,若隐若现的……     常羲只感觉鼻端一热,不由捧起帝俊双手,“师父莫怕,还是我跟你双修吧!”     沉浸在感动中的帝俊猛提起常羲的衣领,挥了两圈把她甩到天际闪烁,暴出一句,“滚!”     常羲很郁闷,鸿鹄在偷笑,帝俊很苦恼。     常羲不是鸟族,而是一只小蟾蜍精。     帝俊捡到她的时候,她刚刚化成人形,还是个稚童。     鸿鹄在旁边撺掇,王不是一直想捡个小妖精养来玩么?王你看这只蟾蜍长得还不赖,长得不赖的妖精多了去了,但是关键一只蟾蜍还能长成这样实属不易。王就收了她吧!     帝俊一听觉得也行,四条腿的蛤·蟆好找,但是两条腿的漂亮蟾蜍精难得,于是就把她收了。     这只蟾蜍精平日乖觉,就是修为上一直不见涨。时光荏苒,几百年过去,她还是一副稚嫩模样,完全没有化仙的可能。常羲深以为耻,鸿鹄深以为耻,孔雀深以为耻,白鹭深以为耻,喜鹊深以为耻……只有帝俊不以为然。他本就把常羲当作玩物圈养,化不化仙不碍事。     帝俊原身乃是一只玄鸟。千年前渡劫涅槃伤了元魂,丢了前世记忆,行为举止犹如稚儿,连法术也是控制不住,时灵时不灵,有时稍动指头,就能移平大山,有时候再怎么念诀动法,也不见半点反应。当然,这是帝俊的秘密,知晓这个秘密的,仅贴身的几只鸟儿。     他深感苦恼,修炼来修炼去,也不能把伤了的元魂给补好,记忆给恢复。鸿鹄不知道在哪里打听到旁门左道,说必须找个雌的来双修,元魂恢复如初不说,甚至双修两方都能仙术更上一层。     自从常羲知道这消息后,时常用无辜大眼在帝俊身上扫来扫去。看得帝俊阵阵发冷。     她小小蟾蜍精色胆包天,立誓要拿下上古皇者。     注:     元始天尊:即盘古。主持天界之祖,即为元始。为一切神仙之上,故称“天尊”。     丹穴山:《南山经》又东五百里,曰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凰。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     凤凰:传说共有五类,分别是赤色的朱雀、青色的青鸾、黄色的鹓鶵(yuān chu)、白色的鸿鹄和紫色的鸑鷟(yuèzhuo)。           第二章 醴酪香,烛九阴(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睡梦中闻到一股莲花清香,好似有一只滑腻的小爪在胸口轻轻画圈。     “你恢复记忆可好?”     “我再也不离开你,你也莫要抛下我。”     唇上有什么温暖物件轻轻拂过,犹如羽毛般撩人心弦。     清晨,帝俊醒来,回味一下昨晚的梦,匪夷所思!这梦搅乱一池心水,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难道他果真如传闻中所说是个禽|兽?!     怀里有什么东西拱了供,他掀开锦被,脸色陡变。一把拧起常羲的领子,念了个诀,常羲变回原身,被他两个指头捏在手里,晃来晃去。     “大胆蟾蜍!又溜到我榻上睡觉!”帝俊恶声恶气,心想他平日是对奴仆们太好了,才会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师父,那水池委实不好受。还是师父的榻上舒服许多。”小蟾蜍发出“嘤嘤”的哭声。     “我不是你师父,不传道授业,你只是我圈养的玩物。你这榆木脑袋,怎地就不懂?蟾蜍不是喜欢水的么?你对那池子有何不满。”帝俊微微眯起眼睛,更添几分魅惑之色,那模样真真诱人。     “嘤嘤嘤!”     “别装哭,装哭至少要掉眼泪。”     手一松,小蟾蜍精落地上恢复成人形,还装模作样在眼睛那揉啊揉。可没想到,这常羲上半身居然只穿了件小小肚兜。     身为皇者,绝对不可因一件小肚兜就害羞脸红,捂脸尖叫。帝俊别扭咳嗽一下,故作镇定的拿起榻上一件自己的单衣,粗鲁的给常羲套上,“你不知道检点些么?”     “他们说师父的‘检点’早丢了。难道羲儿的‘检点’也没了?”常羲捂着嘴巴,在地上东找西找,“是刚才丢的吗?”     帝俊嘴角抽搐,不悦道:“是谁对你说的这话?”     常羲正要开口,只见白鹭,鹦鹉等小仙捧着洗漱金盆进来,看到披着硕大衣服,露出光滑小脚的常羲,还有只穿寝衣,双手搭在常羲肩膀上的帝俊,小仙们有些不平静。     只要长得好看些,王连小常羲都不放过么?真乃风|流不羁,邪魅豪迈。白鹭和鹦鹉对望一下,心有戚戚。     帝俊脸上的颜色不太好看。     小仙们赶紧奉上金盆,开始给帝俊洗漱梳头。常羲套着硕大的单衣,光脚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梳洗完毕,帝俊吃了些甘露鲜果,只见鸿鹄命人扛了好几摞玉简过来。     “这是何物?”帝俊啃着一只鲜果,斜睨着眼锋儿看鸿鹄。     鸿鹄把玉简平铺到帝俊面前,“这是王曾经书写绘制的绝密小本,平时常常拿来观摩。自王涅槃后,已经许久不曾看过,特拿来与王共赏。”     “哦?”帝俊立刻来了兴趣,自己曾经创作的小本,会是记录上古秘籍还是神仙之道?     他探头一看,只见玉简上画着的是……     他皱皱眉,指着那扭曲图画道:“这是什么?好丑。”     “这是神妖,这是神人,这是神神,不过神和兽您没有记载。”鸿鹄手指在那些图上画移动,讲解得认真,“这玉简上的全都是您的辛苦总结之精华。”     帝俊的脸刷的红了,原来玉简上记载的是阴阳双修之术。这不会真的是他所作罢?害羞又好奇,半眯着眼睛一瞅,似乎是他的字迹,不过那画张牙舞爪,忒丑了些。冤孽啊!     鸿鹄没发现帝俊异状,依旧讲得绘声绘色,“这双修可以采阴补阳,采阳补阴。说不定修它一修,王的元魂就复原如初,神力回来,记忆也便好了。”     帝俊忍住内心暴躁,阴阳怪气道:“汝真热心。”     鸿鹄一腔热血,桃花眼神采飞扬,“为王分忧实乃本分。”     旁边响起清脆女童音,扭头一看,常羲趴在玉简上,捧着脸,一眨不眨看得入神,“这便是双修之法罢。哪个姿势对师父的仙术长进作用更大?”     帝俊把她从地上捞起来,平地一声暴喝,“不——准——看!”     “为何师父和鸿鹄就看得,羲儿就看不得?”常羲弹动四肢,甚是滑稽。     “这……”帝俊懒得挖空心思解释,强硬道:“总之你不能。”     鸿鹄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道:“王啊,纯洁的近义乃无知,您不能让常羲无知一生。常羲总是要长成大姑娘侍奉王左右,那事儿得提早普及。常羲过来,侬给你解释。”     “羲儿必定虚心学习。”常羲甜甜一笑,扑向玉简。     “我说了,不准看!”帝俊抱着常羲,一路飞奔,风卷云散。     跑至庭中,只听到怀里小人儿声音软糯,低头一瞧,她两颊绯红,双眼闪烁,“师父这般抱着羲儿,是要去亲自示范双修之法么?”     帝俊手一抖,差点又把她丢出去。     涅槃前的他,真的有够风|流么?这样不好,不好。帝俊觉得自己现在还是挺纯洁正义的神仙,万不能再重蹈覆辙。     考虑眼前,得扭转乾坤,改变自己在众神心中形象才是。     思忖片刻,决定从身边做起,便疾言厉色道:“蟾蜍,莫要再把双修挂在嘴边。不然外界以为本皇德行有失,毫无节操。”     “啧,师父节操早丢了。”     “丢了还能拾起来,洗洗还能用!”帝俊怒道。其实他根本不知什么叫“节操”。           第二章 醴酪香,烛九阴(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白鹭小仙过来通报,打扰了帝俊的节操教育,“王,烛龙上神来了,正在前厅等您。”她红着脸看了看帝俊和他怀里的常羲,唔,这王也真是,大白天的就抱着常羲乱来。     “烛龙上神是谁?”帝俊实在不知。     常羲耐不住开口道:“元始天尊创・世羽化之后出现的神不多,但烛龙就是其中一位,说起来是最古老的上神之一,神力通天。师父就算忘记了往事,好歹也看看神谱,记下为数不多几位上神罢!”     他乃豪迈不羁的皇者,记那些无用东西作甚,大手揉下常羲脑袋,故左而言他,“羲儿记忆力不错,竟还记得这些鸡毛蒜皮之事。”顿了顿,帝俊又问白鹭,“考考你,烛龙与本皇有何交集?”     白鹭在心里疑惑片刻,面上依然淡淡道:“回王,千年前烛龙曾闹上门,与您厮杀了一番。”     帝俊自然不记得此事,便又问:“那是谁胜了?”     白鹭还未回答,常羲拉拉帝俊衣袖道:“人家好歹上古之神,久等有失大家风度。”     一句话戳中帝俊软肋,他放下常羲,兀自向前走去。行至前厅,见一位龙章凤姿的男子盘坐在那里喝醴酪,旁边的侍女都脸颊红红,眼光闪烁,帝俊猜测她们肯定是不好好干活,刚偷泡了温泉上来。不过他也不是严厉的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看那男子,身着兽皮,胸口饰有金蛇,长眉入鬓,犹若刀裁,轮廓硬朗,皮肤微赤,颇有野性豪迈之态。与帝俊的毓秀轩昂又是一种不同风味。     烛龙看了眼帝俊,面上不善的神情一闪而过,只对他微微一笑,作揖道:“帝俊上神。”     帝俊不动声色,撩袍坐在对面蒲团上,“想来这位就是烛龙上神。不知光临丹穴山有何赐教?”他端起侍女满上的醴酪,喝了口咂咂嘴,是常羲酿制的风味。常羲这小丫头修为不行,但酿酒倒有本事,留在身边总算有点用处。     “烛龙这次不请自来,是想向帝俊上神要一个人。”烛龙上神笑脸盈盈,仿若刚才面上那丝不善从未有过。帝俊也以为自己看晃了神,且不晓得曾经和这位烛龙上神有甚交情,于是问道:“所谓何人?”     烛龙淡定喝口醴酪,“羲和上神。”     帝俊转转杯子,重复一遍,“羲和上神?”顿了顿,复又问:“她是谁?”     “噗”烛龙一口酒喷了出来,狼狈擦擦嘴,愤然道:“帝俊上神果然如外界传言般,绝情绝意得紧。竟说出这般无耻话来。”     帝俊有些恼了,他既不认识烛龙,又不认识羲和,这上神好端端怎么骂人?     冷静淡定,良好修养,扭转形象,保持平静。帝俊默念四字真言,深吸一口气把怒火压下,眼锋儿却上下把烛龙打量,“这丹穴山只有本皇一位上神,如果还住着另外一位上神,本皇不可能不知。怎生的不知羲和上神就是无耻之徒,烛龙上神这话说得蹊跷了些。”     “你俩相识已久,一千年前她受了情伤闭关修炼……”     “潜心修炼是个好神仙!”     烛龙白他一眼,继续道:“可是不久前,妖兽闯入她修炼洞府,发现她早已不见踪影。想必是又来寻你。”     “为何非得寻我?”帝俊有些莫名。     “你……”烛龙顺了口气,道:“罢了,别给我说这些谎话诓我,这醴酪就是羲和酿的。”     帝俊一听,心中乐了,对下人道:“把常羲叫过来。”     少顷,只见门口探出一只总角的脑袋,鬼头鬼脑向内张望。     帝俊忍住笑,对常羲挥挥手,“来来来。烛龙上神要见你。”     常羲有点不情愿,扭捏两下,踱步进来。帝俊把常羲推到烛龙面前,“上神请看,这就是酿酒的小妖,可是您要找的上神?”言毕,脸上颇有得意之色。     烛龙微微一愣,打量起常羲。这小丫头长得甚是水嫩,眼睛浑圆,眉目含情,只是身量未足,长大了不知何等绝色。     “来,变个原形给上神看看。”帝俊提着她后领,她乖乖变成一只蟾蜍,在烛龙面前晃荡,还发出“咕呱”的叫声。     烛龙猛向后仰,避开这个恶心的东西,脸上的表情甚为不善,“帝俊上神好生有趣,拿一只癞蛤・蟆来推诿未免太莫名其妙。”他乃上神,自然一眼就能看透常羲原身,的确是一只癞蛤・蟆,做不得假。     常羲“噗”一声变回人形,愤愤道:“人家不是癞蛤・蟆,人家是蟾蜍。上神说话不能文艺些么!再者上神你对人家酿的酒有意见么?人家也不是故意要酿那么好喝。可再喜欢,上神也不能把人家占为己有,帝俊上神说了,人家是他的玩物。”     烛龙的脸黑了,帝俊的脸也黑了,一众奴仆都快喷了。     之后四海九州又多了条传言,帝俊上神荤素不忌,甚至养了一只蛤・蟆当禁脔。     注:     烛龙:《大荒北经》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竭。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醴酪(li lào):酒浆。           第三章 桃花债,女娲怒(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那日烛龙只是骂了帝俊有眼无珠,便兀自去了。     没两日,丹穴山又来了新客。这位客人贵不可言,正是女娲本尊。     话说这女娲上神的来历已不可考,原身乃是人面蛇身,一日中可七十变。由于捏土造人,于天地有功,与日月之神羲和,并称为上古众神之首。     帝俊不知天上到底刮什么风,三天两头有上神往丹穴山跑。     只见那女娲面色清冷,皮肤蜜色,并无惊人容貌,但有种古朴天然之美,上半身是人,下半身露出蛇尾,驾着仙云而来。女娲驾临梧桐宫,一干小仙自然不敢怠慢,忙恭迎了去。     甫一落地,蛇尾化为双腿,毫不客气的进了殿里。     帝俊整理整理仪容,姿态大方的走出来,还未作揖,突然一把寒剑气势如虹的架在了脖子上。旁边的小仙小妖给唬得差点下跪。     刀剑无眼呐!刀剑无眼!帝俊愣是被突然袭击吓了一跳,不过身为皇者绝对不能把惊惶失措表现在脸上。于是压压惊,眉头一挑,从容淡定的伸出手指,夹着刀片拨远一些,缓缓道:“上神可是得了癔症?”     下句“吾认得一兽医”还未出口,只见女娲鼻子冷哼,挽了个花,剑又回到帝俊的脖子上,“羲和何在?”     怎地一个两个都是来找羲和。帝俊虽没见过羲和,但已很不欢喜这名女子。还是赶紧打发了女娲比较妥当。     “在烛龙上神处。”帝俊微微一笑,一脸风|骚。     女娲的手臂弯了弯,“当真?”     “当真。”他诚恳点头。     兴许是帝俊笑得太过明显,女娲眼底浮出怀疑之色。     此时青鸾,朱雀,鸿鹄听说王要被女娲砍脖子了,想到王那拿不出手的仙术,怎能和女娲抗衡,几只鸟急得一头扑了进来。     “女娲上神手下留情啊!”     “千错万错都是王的错,当初王的确邪佞风|流,承蒙女娲上神错爱,可是现今的王已经改过自新了。”     “是啊,是啊,女娲上神,王在榻上辗转反侧时,常常念叨着女娲上神之名,想是惦记着上神的!”     “您就原谅王吧!”     女娲一个趔趄,差点把手中的剑掉在地上。     “你们休要乱说!”女娲那本不白|皙的脸上竟然泛出可疑的红光。     青鸾和鸿鹄对个眼色,想来是猜对了。又是个冤家闹上门。     这边帝俊摸不着头脑,他何时念叨着女娲之名,他和女娲不熟啊!     “我不是羲和姐姐,不屑爱这薄情寡义的风|流上神!”女娲咬牙切齿,把帝俊衣领一捞,脚下顿起仙云,“且随我去跟羲和道歉!”     帝俊一看不好,要被女娲带走了,也顾不得许多,暗聚灵气,准备击她一掌。想来上神之体,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打死了。哪知一掌出去,打在女娲肩膀上,痛得帝俊差点叫出来。这女神是石头化的么?在这关键时刻,自己的仙术居然又很丢脸的――失灵了!     三只凤凰看着女娲带着帝俊越飞越远,渐渐消失成一点,集体抹了把冷汗。谁让王那般姿色,惹一身桃花债,往后的日子还有得受。     鸿鹄忽想起某事,平时这般情况,常羲都会替王解围。不知今日,常羲去了哪里?           第三章 桃花债,女娲怒(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且说女娲架着帝俊往北方烛龙的洞府飞。这一走便走了大半日。     女娲终于耐不住,停留在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上休憩。     她埋怨道:“你好歹自己驾驾云,竟敛了所有灵力,全压在我身上是怎么一回事?”     帝俊面对浩瀚云海,假装在欣赏风景。     “啧,袖子里还装只蛤·蟆。”     帝俊一听,猛抬袖口。常羲见躲不下去,艰难的从帝俊袖子里爬出来,在地上滚了一滚,化成人形。     女娲眼锋儿厉厉向常羲一扫,冷声问:“莫非你就是那个勾|引帝俊的癞蛤蟆?”     女神气势压顶,俯视眼前这个小小的娃儿。只是这女孩虽然漂亮,就是年岁尚小,身量未足,莫非帝俊有这种喜好?     常羲露出胆怯之色,抱住帝俊的大腿,嚎啕大哭,“哇,爹爹救我,好生可怕!”     帝俊的身躯微不可见的抖了一抖。     女娲皱眉道:“帝俊上神何时生了个癞蛤蟆女儿?”     常羲抹着眼泪道:“癞蛤·蟆怎么了?癞蛤·蟆就不能得到真爱了?爹爹和我娘是情投意合,情比金坚,两情相悦,长长久久。我爹爹说,娘亲是世间最好的女人,为了娘亲,爹爹愿抛弃天下所有爱慕他的女神女妖女兽。即便尊贵如羲和上神,也不能把我爹娘分开!”     女娲有些晃神,看看帝俊,瞧瞧常羲,不可思议道:“曾经那般践踏女神芳心的人,也有独独珍爱一人的一天?不可能,不可能。”突抬起头,对帝俊暴喝,“你怎么对得起羲和!既然你如此绝情,我就杀了你,再去找姐姐谢罪!”     说罢,竟拿剑刺来。     “且慢!”常羲急忙阻止住她,“女娲上神请听我一言。”     “我跟你一个小娃娃有什么好谈?”     “上神当真不是喜欢我爹爹,而是为了羲和上神才要砍了他去么?”     女娲冷哼,“那是自然,我眼光怎会这般不济!”     常羲说道:“上神既然不爱爹爹,那又怎知喜爱爹爹之人的心情。羲和上神既然肯为爹爹闭关修行十万八千载,自然是情根深种,女娲上神以为砍了爹爹便是为羲和上神出气,实则是伤害了羲和上神的心。女娲上神要是想帮羲和上神,不应该伤害爹爹,而是让爹爹回心转意,喜欢上羲和上神啊。”     女娲盯着常羲,若有所思,“你这小娃娃,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但依你刚才所言,你爹爹不是只爱你娘亲一人,又怎会再爱上羲和?”     “这便是上神需要去想的问题了。”常羲神神秘秘附耳说道:“我听闻灵山有神,会巫蛊,那个什么钟情蛊……”     女娲狐疑道:“你怎肯帮我,反而对你娘不利?”     常羲一脸无辜,“上神不是要砍我爹爹么?比起情爱,自然是爹爹的命更重要。常羲不能眼睁睁看着爹爹香消玉殒,爹爹那般耀眼,好东西自然是大家分享,即便是娘亲会怨我,但至少她曾经得到过爹爹的爱,也无憾了。”     “果然是个识大体的好蛤·蟆!”女娲赞许道。     两人一来二去,竟把讨论的主人公当成了摆件。帝俊在旁边踢踢石头,扯扯花枝,甚至拿树枝练剑,两人也没望过他一眼。     于是他很自觉的背对她俩,用树枝在地上画画。     “至少要让帝俊给羲和道个歉!”     “上神您又不懂了,道歉说明爹爹不爱羲和上神,道歉是最伤人的,还不如上神找到那蛊,适时再让二神见面,才是完全之法。”     “好娃娃,说得有理。我这就去那灵山。”女娲说做就做,蛇尾下骤起云团,向着远方飘去。     常羲望着女娲背影,轻叹一声,扭头去找帝俊,发现他还在用树枝画画。     “师父,女娲已经走了!”     帝俊猛然惊醒,发现地上乱七八糟画着小人儿。肯定不是他画的,绝对是被鸿鹄附体!他忙不迭丢掉树枝,还在地上踹了几脚,毁踪灭迹后,方松了口气,回头说:“羲儿你把女娲给说走了?”     “女娲虽是远古之神,法力超群,但心思单纯,哄哄就走了。”     他暗忖道:原来这仙术高不高倒是其次,一张利落嘴皮子,也是保命之法呐!顿时对常羲又崇拜几分。     “师父,驾云回去吧!”常羲挽住帝俊的胳膊。     帝俊默默踢了颗石子,道:“今日,有些不便。”     仙术又失灵了,一神一妖待在高耸如云的山尖,大眼瞪小眼。     常羲掩嘴偷笑一声,复又焦急的看向帝俊,“我们且走且看,万一女娲折返回来,任我舌灿莲花,也恐怕不能安然逃脱了。”     “羲儿说得有理,一切听你的!”     注:     女娲:《大荒西经》郭璞注:“女娲,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     灵山:《大荒西经》大荒之中,有灵山,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     ——————————————     在山海经里,提到女娲的只有一句话,就是女娲的肠子变成了十个神人。     在最早的神话传说中,并不存在盘古。因为那时候人们对世界还没有这么强大宏观的概念。盘古的神话是以后人们创作,再附上去的。     而远古时是母系社会,神话传说中也以女性为尊,比如造人的女娲,再比如主日月的女神羲和。     根据研究显示,羲和这样重量级的神,称上古第一女神也不为过。     而进入父系社会后,男神才逐渐强大,而女神地位逐渐降低,沦为配角。     这个故事还在洪荒年代,所以女神的地位至高无上。           第四章 九尾狐,赤鱬鱼(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愈往山下走,花草愈稀少,倒是玉石越发的多。林间瘴气渐渐浓密,对神来说,一点点瘴气不足为惧,但对常羲这样的小妖却有些勉强。     帝俊觉察常羲没跟上来,低头一瞧,见她原本白希的小脸,此刻泛着青色,她亦步亦趋跟在帝俊身后,袖口下小手握成团,想是极为不适,应是瘴气入体。     身为上神之尊,岂会在意小小妖精。可是,常羲看起来实在辛苦,他有那么点点于心不忍。     心中计较一番,帝俊终是拉下上神架子,别扭的蹲在地上,道:“上来。”     常羲看了看帝俊的背,有些惊诧的指了指自己,“师父可是要背我?”     “少废话,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蛤・蟆?”虽然背了小小妖精,但上神的气势不能倒!     常羲欣喜万分,轻轻趴到帝俊宽广的背上,小心翼翼挽上他的脖子。只听他在前面道:“我背你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是。师父背我的事,羲儿发誓永不告诉别人。”常羲想笑亦想哭,心中甜蜜酸涩交织。师父的背,依旧是这般的温暖,缓缓不断的灵力流淌出来,她贪婪的吸着这气息,身体稍稍舒坦了一些。     “无法驾云,不知道方向,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山。”帝俊闷声闷气道。     常羲脸颊贴在帝俊背上,柔声安慰,“师父莫怕,羲儿必定能护你周全。这岩石上布满苍苔的一面是北侧,干燥光秃的一面则是南侧。我们向着南边走即可。”     帝俊好奇道:“这个说法倒也新鲜,你从何处得知?”     “曾经一位友人告知。”常羲随口答道。     “哪个友人?”帝俊又问。     “师父不认识。”     “你化形后一直伴随我左右,统共就那几人,怎会有我不认识的友人?”     常羲似笑非笑道:“是蟾蜍时的友人。蟾蜍喜水,自是知道哪边阴暗潮湿,哪边阳光充沛。” 说完,便想起一双深邃的眸子和半人半蛇的身影来。     “那倒也是。”帝俊赞叹道:“你这蟾蜍友人实在机敏。”     正说着,远处忽传来婴儿啼哭声,听着阵阵凄切。     “荒山野岭,谁把婴孩弃了,啼哭声引来野兽就不好了。”帝俊似要去寻找。     常羲推推他道:“师父,三百年前,你将兔子精丢在洞口晒太阳的孩子抱走,让兔子精忧思过度,尔后兔子生仔都生一窝防范于未然;二百年前,你抱走天狗放河边沐浴的儿子,令它得了失心疯;一百年前,你顺手牵走化蛇放树杈上的蛋,害它以泪洗面,西边发了滔天洪水。师父,你切莫再随便捡孩子了!”     帝俊一手抚额,捏捏鬓角,“我也是不忍心见孩子们暴尸荒野啊!”     正说着,瘴气更加浓郁,帝俊的身影忽地一淡,竟消失在雾里。常羲摔在地上,再也找不到帝俊的人影。           第四章 九尾狐,赤鱬鱼(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再说帝俊深陷雾气,只觉阵阵馥郁花香,背上一轻,已经不见了常羲。再往雾薄的地方走去,隐约看见璞玉上趴着一只狐狸。狐狸身体雪白,无一根杂毛,然尾巴上的毛却逐渐由白转红,最末端则是赤红色。大尾巴包围着身体,看不清条数。     想是知道有人来了,它睁开碧绿双眼,媚眼如丝,生生将人三魂勾了两魂去。     帝俊看到如此可爱的狐狸,忍不住满心欢喜,走到狐狸旁,摸了摸毛蓬蓬的大尾巴,好像还不止一条。啧啧!他老早就想养一只有漂亮绒毛的动物,这毛油光水滑,手感比鸟儿们的羽毛要好上很多嗳。     狐狸淡淡一笑,尾巴缠上帝俊的腰。帝俊捏着狐狸肉肉的小爪,舍不得放。     “生得这般俊美,可是帝俊上神?”狐狸口吐人言,脸慢慢化为一张绝色的人脸,而帝俊捏着的小爪也化成修长的手指。连那缠着帝俊的九条尾巴,也瞬间化为乌有。     小肉垫和毛茸茸没了,帝俊顿时没了兴致,他惦记着狐狸的原身,喃喃道:“还是小狐狸的模样好。”     “奴家九尾,拜见上神。”美女弯弯唇角,狐狸眼媚光四射。     帝俊忙不迭点点头,“小狐狸可愿意随本皇回去?吾定当好好待之。”大鱼大肉把你养着,供我当枕头,当靠垫,平日里拉出去散散步。帝俊越想越美。     九尾心中一喜,帝俊果然如传言一般轻浮。今日好不容易遇见这棵大树,她又怎会错过攀龙附凤的机会。     九尾搂紧帝俊腰身,脸贴胸膛,娇滴滴道:“上神要九尾这身子,九尾给上神便是。”     好好的怎么搂搂抱抱,这话也听起来有点怪。不过刚才自己的确是说要她的身子――似乎话也没错。     “你化成原型就好,吾看着甚好。”帝俊想推开她,手刚碰到九尾的肩膀,九尾顺势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肩上。     “神、兽!上神口味真重!”九尾羞赧的红了脸。都说帝俊风|流,可没想喜好也如此放荡不羁,连她都感觉过分了些。     帝俊在诱导狐狸化为原型,狐狸在讨论他的饮食癖好,他莫名道:“本皇平日口味甚是清淡,不好荤腥。”     他低下头,正触上九尾那双媚眼,忽然觉得头有些晕,身体莫名燥热起来。     九尾善于勾人,既然上神这般迫不及待,她就推波助澜一把,增加点情趣。如若获得上神喜欢,飞升成仙也不无可能。     她轻轻一推,将帝俊推倒在那块巨大的璞玉榻上,柔弱无骨的小手从领口伸进去,在他胸口狠狠摸上几把,满意至极,慰足至极。九尾不忘帝俊喜好,化为原型,九条尾巴在帝俊身躯上绕了一绕,热腾腾的舌头舔了下帝俊的脸颊。     帝俊没想自己竟这般容易就倒了,还是被一只弱小狐狸给推了。而且它的尾巴挠得自己好痒,全身发热,脑袋也越发混沌。     眼看着帝俊就要被这只妖狐给玷污,一颗小石头打中九尾的头,断了好事。           第四章 九尾狐,赤鱬鱼(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眼看着帝俊就要被这只妖狐给玷污,一颗小石头打中九尾的头,断了好事。九尾怒冲冲回头,不想却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一袭水馆冰绡的青衣,长发委地,身姿卓然清雅,面若芙蓉花开。     她手持一柄细剑,剑身上镌刻着一只九天玄鸟,银光乍现。     “你是何人?”九尾往前一个翻滚,化为人形。绝美艳丽如九尾,站在此般女子面前,也觉得自己不过是俗气娇俏了一些,哪能有她那般幽兰芳华的气质。     女子无意与她交谈,只见剑影一晃,似水银泻地,山风带得她裙裾飞扬,女子舞剑姿态翩若惊鸿,却丝毫不拖泥带水。九尾勉强躲过,身子依旧留下血口。她勃然大怒,妖化成一只巨大的猛兽,牙齿密密匝匝,利爪尖锐如刀,双目赤红,身上的毛发青灰,九条尾巴妖冶的在空中舞动,尾尖那团赤红更如燃烧之火焰。     女子的身形在妖兽面前简直微不足道,九尾一爪拍向她,看着已经将她拍到爪下,撕裂成碎片。没想抬起爪子,空空如也。它的九条尾巴如同发狂的毒蛇,拼命扑向躲闪的女子,可是女子太过灵活,尾巴怎么也抽不到她。     “你是哪里来的妖孽,竟不知死活跟我抢上神!谁人不知青丘是我九尾的地盘,哪能轮到你这小妖撒泼。”     “笑话,帝俊本不是你的,甚么叫跟你抢!”女子清冷一笑,脚下动作加快几分。     “不是我的,难道还能是你的?”九尾嘶鸣一声。     女子身形忽然一闪,九尾只觉脖子凉凉,心叫不好,女子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背上,那柄细长的银剑此刻正抵着她的颈子。     “仙女饶命!”见女子刺着要害,九尾自是不敢拿自己优美细长的脖子开玩笑,立马服软。狐狸鼻子最灵,这女子身上明明带有妖气,并非神仙,可是气质芳华比仙更像仙。于是它便讨了个乖觉。     女子冷声道:“把勾魂术给解了。”     “奴家马上解。”九尾恢复成无害的小狐狸模样,撒开爪子飞奔到帝俊面前,大尾巴在他脸上扫了一扫,又毕恭毕敬对女子道:“女仙,上神的勾魂术已解。”     “你自去吧,勿要再害人。”女子对她挥挥手。     狐狸微微一笑,跑了两步,遁入迷障中。常羲手掌一翻,细剑化为一道光芒,收回手掌。她走到帝俊跟前,见他依旧昏睡,不由抬手轻轻拂过帝俊鬓角,顺着轮廓下滑到脸颊。触上他脸上湿滑一处,心知是适才九尾舔的。     “师父啊,我一会儿不看着你,你就被狐狸推倒了。我虽喜欢你这般纯真无害,但又担忧你太容易受到伤害。”她用袖子在帝俊脸上狠狠擦了几遍,直到把他皮擦红了,方才住手。     她觉得胸口一阵腥气翻滚,忙打坐调息片刻,青春的身体逐渐化为孩童的模样,这才压下胸中那口腥气。     浓雾忽然大盛,似有鸳鸯的叫声从雾气里传来,常羲方才反应过来,定是九尾不甘心,叫来了帮手,去而复返了。           第四章 九尾狐,赤鱬鱼(4)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刚才随着妖力提高,她的身量也化成少女,可毕竟瘴气入体,又是强行突破妖力,坚持不长,反倒损毁了身体。早知九尾不会善罢甘休,她就该一剑砍掉九尾的脑袋。     雾里出现了十多条人影,皆是穿着银黑色袍子,袍子纹路带着赤红色。她们后背露出宽大的鳍,袍子下则是半截鱼尾,漂浮在雾中,面无表情的盯着常羲和帝俊。她们口里哼着奇异的调子,似是催魂的歌谣。     常羲把帝俊护在身后,封闭自己的听觉。一尾妖鱼掠过常羲身边,腥风阵阵,险些将她撂倒。     常羲再次提高妖力,又化为少女的身形,银剑在手,向妖鱼刺去。     “我说呢,不过是个小妖童,竟敢与姑奶奶作对。”九尾远远看着这边的情景,怨怼道:“刚才还险些伤了我,我要你被啃得渣都不剩!”     常羲挥剑去刺妖鱼,鱼儿们不但不躲,反而迎着剑扑过来,在剑身入体之时,赤鱬就会张开满口利齿的嘴,牙齿刺入常羲的皮肤,撕下一块血肉。刺死刺伤了它们,又会补上更多的鱼儿,仿佛怎么也砍不尽,杀不绝。反倒逼得常羲不能去杀赤鱬,开始躲避它们的撕咬。渐渐的,常羲的身体犹如灌铅,体内五脏像是放在火上焚着,不清楚是赤鱬们带来的伤害,还是她过度使用妖力而伤了根本。     九尾傲慢的站在常羲面前,常羲的身躯再次缩小,突然恢复了听觉。     “妖精,帝俊一定是我的,你今天就会死在青丘。”     “帝俊也是你这等小妖可以沾污的吗?”常羲虽满身是血,但一点也不狼狈。淡定的脸宛若一弯沉浸在清泉里的月亮,双眸中有摄人心魄的清寒。看得九尾心中一惊,不由勃然大怒,腾空而起,化为巨兽,一爪将常羲拍到地上,按在掌心。五指的指甲刺入泥土,坚硬锐利。     “得了帝俊上神chong爱,你这小妖不过只有化仙的可能。但今天在这里丢了性命,就生生断了所有修为。刚才你没杀我,我九尾也不是残酷之妖,如若你答应不再纠缠,我就饶你一命。”     压在爪下的常羲冷声一笑,道:“不再纠缠?!什么叫纠缠,什么又叫放弃。若要我再次抛下他,除非我死!”     九尾被常羲的眼神看得极为不舒服,口中吐出一团青色恶气,爪下用了七分力道,“色迷心窍的小妖!”     常羲吐出一口鲜血来,双手抠住九尾的爪子,缓缓道:“我就是色迷心窍!我就要纠缠于他!我与师父,又岂是你们这些外人能够明白。他若是痛恨骚扰,我便替他清理障碍;他害怕孤独寂寞,我就常伴身侧守住光阴;即便他要这星辰日月,我也给他摘来。”     “无耻小妖!”九尾不想与她啰嗦,决意把她压成肉泥。     忽然清风拂面,只见一尾素白衣角犹如月光委地,爪下的常羲已经到了帝俊怀里。清雅俊逸的上神,怀里抱着浑身是血的小妖,银丝滚边的锦缎衣袍也染上了斑斑血迹,恰似一朵朵啼血杜鹃,看着怵目惊心。     他将常羲深深一望,点漆的瞳仁里有一股细且小的火焰在燃烧。双手略微发颤的抚上她的伤口,帝俊的声音冷得犹如寂静寒夜,“何方妖孽,胆敢伤我徒儿。”     缩在帝俊怀里,面对妖鱼和九尾都未曾皱眉的常羲,此刻身躯猛地一抖,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     帝俊眼光淡淡往九尾身上一扫,倾世笑颜中勾出一道杀机,吓得她双腿发软,差点跪下。脚下幽幽山风掠过,帝俊衣袍纷飞,火红的烈焰自地面升起,遇风则涨一丈,烈火四面八方扑向赤鱬,迅速把它们烧为灰烬。九尾清楚自己应该逃走,却像是被定身住了,无法闪避,瞬间被烈火吞没。     九尾全身着火,变回狐狸的模样,在地上疯狂打滚。     帝俊眉头微蹙,抱着常羲悠然转身,脚下骤起祥云,载着他远去。在他转身的瞬间,林中火焰突然熄灭,九尾打了几个滚后,拍灭了身上的烈焰,只是一身漂亮皮毛被烧光了。     在云上,常羲抓着帝俊衣襟,小声嗫嚅道:“师父,你的心真好!”     “是法术又失灵了。”帝俊皱着眉头解释,声音宛若流水溅玉。     常羲抿嘴一笑,并不揭穿,“师父莫要再乱捡东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好。”     “可是羲儿,你也是我捡来的。”     “我不是!”常羲把头深深往帝俊怀里一埋。纵使大地回春,万物生机,也比不上这温暖一抱。如若提前知晓,她亦会选择伤痕累累。     “乖羲儿,睡吧。等到了家,就不会痛了。”帝俊小声哄着她。他所经之地,有一枝桃花悄悄的从枝上抽芽,结苞,颤巍巍的迎风开放了。     注:     化蛇:《中山经》其状如人面而豺身,鸟翼而蛇行,其音如叱呼,见其邑大水。     九尾狐:《南山经》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赤鱬(ru):《南山经》青丘之山……英水出焉,南流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鱬,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食之不疥。           第五章 十巫神,钟情蛊(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飞过云海松涛,连绵起伏之高山,女娲一路找寻,不知不觉迷了路。     正在焦灼之时,忽听到有人在唱歌。     女娲循着歌声飞下云头,远远见到一个人背着箩筐,似在采草。想是山野莽夫,问问路尚可。     为了避免上神之躯吓到凡人,她收了尾巴,敛了灵力,落定地面,施施然走到箩筐前,道:“敢问老人家,灵山怎么走?”     那人缓缓转身,与女娲四目相望。     女娲这才发觉,眼前人根本不是山野老汉,而是位青年男子。他着一身粗麻衣服,却不落魄穷酸,反而器宇轩昂,坦荡大方,他的面目并非十分俊逸,但一双眸子生得明净深邃,仿若世间万物都沉淀其中,令人一见难忘。连见过帝俊面容的女娲,都生生愣怔须臾,待男子嘴唇翕动,方知他在与自己说话。     “姑娘为何要去灵山?”听他声音,正是刚才唱歌之人。     女娲不愿道明意图,只是道:“但求公子指路,行个方便。”     那人从容道:“此去灵山不远,翻过几个山头便是。只是路上多迷障,颇有些曲折,姑娘须得小心。”     说罢,转身要走。女娲心中一动,上前急忙拽住他的袖子,“且慢!”     他回过头,漩涡般的眼眸将女娲一望,“姑娘还有何事?”     女娲方觉自己唐突,想了一想,终于道:“实不相瞒,我此去灵山寻找会制蛊之神。公子可有听过?”     “哦?”他声调略扬,“此话不假,灵山确有十个巫神,擅长制蛊。”     “如此甚好。癞蛤蟆丫头果然没有骗人!”女娲嘀咕一句,复对男子道了谢,男子亦对她微微一笑,两人就此作别。     女娲望着绿树青草,山涧瀑布,也不急于驾云赶路,而是兴致盎然选择步行。     行了小半里路,女娲感觉有人跟踪,她用神识去探,听到不远处树林有人交谈的声音。     “大哥,这小女子好俊,把她让给我行不行?”     “女人自然共享,咱们先把她捉了回去。”     原来是一群人类男子。若是堂堂女娲被自己创造的人类抢了去,岂不是天上地下最大的笑话。     女娲不动声色,自顾自走在林中,忽然蹲下去捡掉落地上的东西,一支箭不偏不倚刺入她身后的树上。她装作没发觉,捡了东西,继续往前走,可没走几步,似乎又被石头绊着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正好又躲过了一箭。     反复几次,令那几个男人很是恼火,提着石头斧子冲了出来,将女娲围在中间。     野蛮人类觉得抢女子是天经地义,一般是躲在她们背后砸晕了背回洞去,今日遇到这个女子,怎这般难暗算,他们索性不躲了,公然开抢。这几个身着兽皮,拿着石斧的男人看着凶悍异常,绿豆大的眼睛将女娲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咧开黄牙,笑得甚欢。     女娲装着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心里却思索着怎么惩治他们。林中忽飘起一股异香,女娲细细去闻,觉得蹊跷。那几个野蛮人身躯摇晃几下,訇然倒地,一抹身影翩然而至,他的袖口散发出另外一股香气,在她鼻端晃了晃。他拉住女娲的手腕,将其带走,动作如行云流水,眨眼间便离开了林间。     女娲早已认出,此人就是刚才问路的公子,她不露声色,想看看他究竟甚么来头。           第五章 十巫神,钟情蛊(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跑了一阵,女娲突然摔倒在地上。膝盖磕破了一层皮,顿时血流如注。     男子停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将白色的粉末细细撒在伤口上,又撕了一块布条,替女娲绑上。     “这是什么?”女娲虽不怕这些奇奇怪怪的粉末,但觉好奇。     “此乃止血之药,是在下亲自配制,姑娘莫急,不会留下伤疤。”     女娲越发觉得此人有趣,生了逗一逗他的心思,便哼唧两声,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泫然欲泣道:“好痛!”     “这药是疼痛了些,姑娘权且忍忍。”     女娲挥挥手道:“我怕是走不了啦。公子还是速速离去吧,万一那些歹人醒来,我俩都逃不掉。”     男子想了想,蹲在女娲面前说:“姑娘如若不嫌弃,在下背你走吧。”     女娲在男子背后,笑着做了个鬼脸,复又哼哼两声,趴到他的背上。男子背着她,竟也走得脚步生风。女娲趴在他肩头,心中泛起丝丝异样之感。从她具有神识开始,就是孤单单一个,她度过了百万年寂寞岁月。她认得山上每一颗石头,摸过林间每一片树叶;她白天看日头,晚上数星星;她在大荒中游历,在海外漂泊。日子这般漫长,她总觉得缺少些什么。一日灵感突发,捏了黄土做成小人陪伴自己,可是人类崇拜她,忌惮她,敬畏她,却永远不能成为她的朋友。不知何时开始她与日月之神羲和齐名,变成了天上地下最尊贵的神,甚至同为神族的他们,也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但是今时今日,居然有个人类救了她,还为她治伤,甚至肯背她在山中走。     “姑娘可还是要去灵山找十巫神吗?”男子问。     她思索片刻,提高声调道:“公子看似对此处地形甚为熟悉,可否给小女子带路,事成后定当重谢!”     男子眼底忽然泛起笑意,又道:“我确实知晓灵山十巫所居之洞府,但巫神不喜生人,怕是不会给姑娘蛊。”     女娲瞥见他侧脸绽放出笑意,淡得如同春雨落池,不由脸皮微微发热,“公子只需引路即可,到了灵山,必当重谢。”怕他不信,女娲将腰上璞玉拿下,递到男子眼前。     “姑娘叫我太昊便可。不劳谢礼,在下正好要去灵山,姑娘如不嫌弃我走得慢,一道同行就是。”他并未去接璞玉。     太昊。这个名字在舌尖轻轻一转,便去了心里。女娲怎会料到,这一出玩笑,便是生生世世羁绊的开始。     “我叫女……”女娲迟疑片刻,道:“我叫女希。”     “女希。”太昊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微飔轻轻拂过心灵的罅隙,带着酥酥麻麻之感。     女娲的心又莫名加快一拍。     一路上,女娲耍赖装疼,总要太昊背,太昊也不推辞,背着女娲翻山越岭,丝毫不叫苦叫累。途中遇到奇奇怪怪的花草,太昊就会采了丢箩筐里。     女娲觉得好奇,“这草能吃?”     太昊莞尔,“姑娘,它们不是普通的草,有些亦有毒,不能拿来吃。”     “那你采了作甚?”     “凡事都有两面,人们或许看到它有毒,便认为它是坏的,但在下看来,它的毒亦可以拿来救人,或许还有更好的用处。在下给姑娘治疗伤口的药,也是提炼自草里。只是这药平日里作用挺快,怎到了姑娘这里,伤口还不时渗血。”说罢,他愁眉紧锁。     女娲怎会告诉他,趁着他不注意,她偷偷把伤口弄破了。           第五章 十巫神,钟情蛊(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蛮荒时候,雾气遮天蔽日,走至一处迷障,顿时不见了阳光。女娲心想,非得动用灵力,用神之眼才能辨别方位了。     但那太昊却驮着她走向一截木桩,顺着年轮望去。看罢,挑了一个方向。     女娲暗暗讶异,“太昊公子怎在迷障中也知晓道路?”     “这年轮宽的一面是南,密的一方是北。”     他随身携带一轮小小木牌,上面刻着奇奇怪怪的事物。太昊叫它“八卦”,世间万物有阴阳之分,八卦互相搭配衍生出六十四卦。女娲觉得此人深不可测,竟知晓许多神都不知之事,对他越发好奇。     女娲半日不到即可飞到的灵山,两人硬生生花了四五日才到。灵山上果然灵气充沛,各种妖兽盘踞,吸食天地灵气,而花草也长得格外精神。又在山中走了半日,遥遥看见山腰一小段突出的断崖,太昊道:“那悬崖上就是十巫的洞府。”     上了灵山,就是两人分道扬镳之时。但女娲已经改了主意,太昊那般聪慧出众之人,她想以上神之力赐他仙身,令他脱离凡胎跟随自己,倒也妥当。     “感谢公子一路照拂,待我求蛊归来,必定重谢。”     太昊的双眼水光凛凛,面上的颜色生动柔和,“我与姑娘萍水相逢,举手之劳何必言谢。”     女娲从他身上跳下来,拍拍双手,忽然施法定住了他,又在外面布了个防御的阵,脸上露出顽皮的神色,“在我回来之前,待在这里不许动。我取完蛊,就带着你去一个好地方!”     说罢,她脚下腾云,飞上断崖。只听到后面太昊喊了两声,声音却湮没在山风里。     飞至断崖,甫落地,忽听到平地一声雷,“是谁胆敢闯入巫神洞府!”     女娲一看,洞府里滚出来一个浑圆的矮人,他双目鼓鼓,体胖腿短,耳朵上挂着两条小蛇,长得十分不地道。     看清楚女娲,他又道:“何处小妖,这边没有成仙的药,不必每日来求了。”     女娲不由火冒三丈,看他眼睛鼓,没想到还是瞎的。堂堂上神,居然被他当成了小妖。     揣测可能问题出在形象上,于是她露出蛇尾,身上起了道道仙雾,似笑非笑道:“把你们掌势的巫神叫出来!”     上古女神半人半蛇者不多,而最有名的半人半蛇女神便是女娲,料想这浑圆矮胖的巫神虽没眼力,但她一露出真容,他也必定认得。     谁知这巫神倒不是一般没眼力,瞪眼睛,吹胡子,道:“上个月那灵芝精,上上个月那锦鸡精,上上上个月那蝴蝶妖,可不都是想取仙药飞升么!本大神告诉你,根本没有什么仙药,你们莫要妄想了。”     女娲真真无语,“谁告诉你我是来取仙药的!我只要一味蛊,钟情蛊。赶紧把蛊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巫罗愣了愣,道:“何谓钟情蛊?竟然是我巫罗不曾听过的?莫非老夫这一觉睡得长了些,竟有人炼出了新蛊?”     “就是只令人钟情于一人的蛊。”女娲补充道。     巫罗原地转了两转,拍拍脑袋,“能有人炼出灵山十巫尚不知的蛊,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夫我不服输啊!”     说罢头也不回的跑进洞府,石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第五章 十巫神,钟情蛊(4)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女娲是何等尊贵之神,平日这些小神小仙见了莫不三跪九叩,今日竟吃了个闭门羹,自是气得目眦欲裂。     她手微微一指,山摇地动。就听到洞府里几声嚎叫,几个人从里面跑出来,灰头土脸。女娲数了数,整整九个,也不在乎多一人少一人,只作疾言厉色道:“蛊呢?”     几个有眼力的巫神已经认出女娲,立马伏在地上,毕恭毕敬,口里却喊冤,“不知女娲上神驾到,有失远迎……”     “速速交出钟情蛊!”     九个巫神面面相觑,“女娲上神,我等孤陋寡闻,实在不知,何谓钟情蛊啊!”     女娲认定他们是不想给,藏着掖着,她最受不了敷衍,于是再次动用法力,准备把洞府给拆了。     只听到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姑娘,灵山十巫确实没有钟情蛊,姑娘莫要再为难我们!”     女娲倒吸一口冷气,慢慢回过头,看到太昊正盯着自己,那双眸子似有异光裂开。而他好像与刚才有些不同,再仔细用神之眼窥探原形,发现太昊竟也是半人半蛇的模样。女娲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穿着虽然朴实,但实在不应是人类该有的衣着,彼时人类仍多以兽皮树叶蔽体。     巫罗从地上一蹦老高,抱住太昊的大腿,嚎啕道:“太昊,你可算回来了,洞府里面的蛊和药全被这个小臭娘给砸烂了!呜呜呜!”     女娲看着太昊,脸有些讪讪的,继而又愤然道:“你从未告诉过我,你就是灵山十巫!”     太昊落落大方道,“姑娘也没告之在下,你是女娲上神啊。”     女娲面上一红,觉得纠缠于这个话题实在无聊。不能再蛮横拆人家洞府,女娲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两颊鼓鼓,双目含嗔。     “女娲上神现在是否能告知在下,要钟情蛊之原因。”     女娲垂头丧气,如实相告道:“是一只蛤蟆精告诉我,灵山有蛊,我想拿来给帝俊用。”     “莫非女娲上神想帝俊上神钟情与你!”太昊略微惊叹,稍稍吸了一口气。     “我——没——有!谁会想和那个混账扯上关系!”女娲一急,声音陡高了两分,看着太昊探究的眼神,心虚道:“我只是把它拿来,给羲和与帝俊用。”     想来灵山十巫是不会给自己蛊了,而太昊亦不能随她而去。所有盘算皆空,女娲不免沮丧。     太昊沉吟片刻,说道:“灵山虽未炼出钟情蛊,不过在下愿意随你去看看,有其他方法,也未可知。”     适才还感到绝望的女娲,听到此话,顿时花开满面。她有没有听错,太昊愿意跟着自己去丹穴山。     沧海填平。     桑田化海。     百万年的风云变幻,只有她一人看。     陪她看沧海桑田变换之人,可是等来了?     注:     太昊:即大皞,郭璞、吴任臣、郝懿行等学者都释为伏羲。《海内经》的两段。一是"有九丘,以水络之……有木,青叶紫茎,玄华黄实,名曰建木,百仞无枝,有九木属,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大皞爰过,黄帝所为"。一是"西南有巴国。大皞生咸鸟,咸鸟生乘厘,乘厘生后照,后照是始为巴人"。           第六章 长相思,自难忘(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那是六千年前的一天,太昊在海外游历,无意中来到汤谷。汤谷乃日月所出之地,只见在海水中长出一棵参天扶桑树,高耸三百里,树干需二十人环抱,叶子犹如芥菜,遮天蔽日。     扶桑树旁有一座小岛。岛屿上灵力充沛,适合仙草灵芝成长,可供他炼制好些提升仙术的丹药。他很是欢喜,决定多待些时日。     天很蓝,海亦很蓝,海天相接处云卷云舒,竟分不清哪是海,哪是天。     他站在扶桑树上远眺,听到附近传来水声。     只见小岛上有道水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瀑布如飞花溅玉,落入底下一汪深潭中,一道彩虹挂在瀑布上。仔细看去,有头似龙似马的神兽埋首在潭中汲水,而身边的石头上坐着一个人,穿着身雨过天青色冰鲛縠,只露出一截藕臂,风动,一地灯芯草摇曳,她的身影映着重重花影,叠叠光斑,看得并不真切。     太昊正巧口渴想去取水,又恐打扰了此人和龙马,心想待她走了再去。于是站在开满扶桑花的树枝上等候。     龙马吸够了水,抬起头来,打了个饱嗝,天空中又幻化出一道绚丽彩虹。龙马亲昵的在女子身边蹭了蹭。女子微微侧过头,那一瞬间,太昊仿佛见到了冰雪砌成,霜为魂的人。比她作花月不足以喻其颜色,比她作星月不足以喻其灵气,比她作冰雪又不足以喻其洁净。     女子拍拍龙马的头,让它去一边睡觉,自己则坐在石头上沉思,目光穿过层层云雾,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直到天边火烧云落尽,她也没能等来任何的人,这才跃上龙马的身躯,驾云离开。太昊醒觉之时,发现自己竟在扶桑树上站了一整天。     看到女子离去,他不免怅然,去深潭取了水,在山中寻了个洞府住下,将白日采的仙草灵芝归拢,炼丹。第二日,太阳自扶桑树上升空,他又背着箩筐出去,抱着侥幸的心思来到瀑布,又看到了那名女子。她依旧坐在石头上发呆,一动不动。她坐一天,太昊也就在树上陪她一整天。     闲来无事时,他注意到龙马身上的古怪图案,那些黑白点与他平日观察到日月星辰,季节变化,万物兴衰竟有关联。他得到灵感,将万物分阴阳,金木水火土化为五行元素,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离为火,坎为水,艮为山,兑为泽,分别与五行对照,配合龙马身上的图案,便有了八卦的雏形。     女子并不是天天来潭边,可太昊会天天在潭边守上一阵,如若见着她,就会坐在扶桑树上研究八卦,如若没见着她,他便去岛中采灵芝仙草。他只是灵山上卑微的巫神,要靠服食金丹仙药一点点提高仙法,而女子身上则散发着纯正的神之气,想必是上古之神。他从来不会靠近去说话,女子似乎也从来没发现过他。一个在潭边发呆,一个则在远处涂涂画画。他在好奇,她心中想着什么,可是在等什么人?可他从未主动走出扶桑树,去问上一问。     花开了,花又谢了。     这一守,就守了百年。           第六章 长相思,自难忘(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忽然有一天,女子不再来深潭,太昊等了月余,也不见她出现。他在散落的海岛上寻找,在汪洋大海中探寻。     也不知找了多少天,他终于寻到了山谷间一处洞府,女子半躺在洞府内的榻上,有一名身着兽皮,皮肤微赤的男子端着粗糙陶碗,给她喂药。女子偏过头,并不去喝。男子还要再喂,女子拂手打翻了陶碗,浇了一地褐色药汁。     男子怒喝,双手抓住她消瘦的肩膀,一阵摇晃,“羲和,我一直等着你死心,回头看一眼我。你已经等了他十万年,我也等了整整十万年。他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     太昊大惊,正想冲进去解救女子,却又见男子突然将名唤羲和的女子紧搂怀里,羲和并不挣扎,双眼空洞,无声苦笑,道:“是十万零二百三十五年又八十九天。”     “烛龙,你为甚么要诓我,师父是天上地下最厉害的神,他怎么可能死!即便是你我死了,他也不会死!我要在甘渊等师父,他消了气,自然就会回来找羲儿。”羲和疲惫的将头搁在烛龙的肩膀,伸出自己的手指,仿佛师父手掌的温度依旧留在她的指上。     烛龙犹豫片刻,吞吞吐吐道:“如若,他真的……仙逝了……”     羲和猛推开烛龙,喝道:“如若师父不在了,我便随他而去!”     烛龙面上一惊,赶紧哄道:“上神那般厉害,怎么可能仙逝。我再去给你煎药,你要养好身体,才能继续等待上神归来。”     说罢,他从洞府中出来,掩不住脸上悲凄之色。太昊慌忙藏了起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小偷。     原来他守了百年的女子叫羲和,他知道这世间唯一叫羲和的神,元始天尊开天辟地后,双眼化为日月,而羲和则是应运而生的日月之神。她守护日月,是众神之首,世间至尊,又岂是他一介小小巫神可以肖想。     可是他仍然不舍得离开汤谷,不是为了仙草,灵芝,而是他的心上已经拓印了一个人,想抹也抹不掉了。     他走向甘渊,坐在羲和常常坐的那块石头上,顺着她眺望的方向看去,原来这就是她百年来看的风景,他竟是第一次用她的视野去看东西。     上方传来龙马的叫声,他来不及离开,羲和已经乘着龙马落在了身边。几日不见,她脸色略微苍白,带着几许病容。太昊是第一次与羲和面对面,竟懵懂无措起来。     “我早想和你说话,却又怕你知道我发现了你,你生气走了。今ri你终于肯走出树影。我见你守在这里百年,可是为了河图身上的花纹?你如果想看河图,其实不必躲着。”羲和的话对他来说犹如天籁之音,从未料到她肯纾尊降贵同自己说话,太昊有些心慌,还未作答,羲和又指着太昊腰中所挂八卦道:“我见你一直在研究这个物件,它可有什么妙处?”     太昊便把八卦与宇宙万物的关联略说一二。     “那这个八卦可能占卜神之踪迹?”羲和脸上露出小心紧张的神色。     太昊知道,她定是想占卜那个失踪的上神。他有些为难道:“八卦还需时日来完善。”     “那你就每日过来,你就看着河图研究你的八卦,总好过你远远偷看。我孤单单在甘渊守了十万年,也很想找人说说话。”原来那头龙马叫河图,而羲和则误认为太昊守她百年是为了河图身上的奇妙花纹。羲和亲昵拉过河图,河图不屑的打了个嗝,在他们的头顶上,又升起一道漂亮虹桥。     羲和对着太昊粲然一笑,只戴了一侧的东珠耳坠摇曳,霎时,万千扶桑花黯然失色。     太昊想,她误解了也好。只要能待在她身边,他便已经知足了。           第六章 长相思,自难忘(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太昊公子,前面便是梧桐宫了!”女娲的一声呼唤,将太昊的神思从回忆里抽离。     他对女娲温婉一笑,双眼中似乎有尾斑驳的鱼游过,升腾起无数气泡,继而破裂,透出淡淡的哀伤。女娲慌忙将头扭过去,不敢再看,只觉心头似乎揣了一只鹿,撞个不停。     换做平日,女娲定是一脚踹开梧桐宫大门,今日她却端庄的停在门口,让守门鸟儿去通传。朱雀知道女娲又来了,不敢怠慢,慌忙迎了出来。     “女娲上神驾临,梧桐宫蓬荜生辉。几日不见,上神瞧着越发意气风发。”朱雀笑容满面,马屁拍得顺滑无比。     “把你家上神叫出来。”     朱雀迟疑片刻,道:“女娲上神恕罪,常羲那丫头受了伤,王正在命人诊治,恐一时半刻无法抽身。”     一直沉默的太昊突然开口道:“可知她是因何受伤?”     “是被青丘的赤鱬给咬了,据说毒已经扩散。”     太昊立即对朱雀作揖道:“区区不才,略懂医术,可否让在下去瞧瞧。”     女娲在旁边撺掇,“太昊公子学识渊博,精通蛊术,可以让他给癞蛤蟆瞧瞧。”     朱雀虽疑虑,但碍于女娲上神,只能带路。     寝殿内,帝俊正在发脾气,常羲的毒已经渗入五脏六腑,看过的大夫说,这个妖精已然没救。     常羲身上全是被撕咬掉片片血肉的伤口,虽已经包扎,但依旧有地方渗出点点鲜血。她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趋于惨白,小小身躯躺在硕大的榻上,更显得单薄不堪。     药端了上来,帝俊小心抱起常羲,让她半躺在自己怀里。     “是不是很疼?”他轻轻拂去她额头的一缕发丝。     常羲只是吃吃的笑,“不是。我很欢喜。”     莫不是被毒坏了脑子?帝俊暗忖,不敢说出来,怕常羲伤心。她只是灵力浅薄的小妖精,比不得上神之躯,赤鱬之毒就能要了她的命。     帝俊吹凉药汁,送到她的嘴边。常羲嫌药苦,不肯喝。     “只有喝了这药,羲儿才能康复。”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这毒已经入了心脉,药石无用。既然横竖是死,干嘛要喝药受苦。”     “你这小小精灵,才活了多少岁,就要求死。”帝俊弹弹她脑门,哄着她道:“喝两口,吃一颗冰糖。”     勺子送到嘴边,常羲歪了歪脑袋,“师父没喝过这药,自然不知药的苦。”     帝俊喝了一大口药,露出饮下蜜糖般的神色,“我尝过了,不苦。”     常羲眼珠子转转,道:“这口不苦,下一口可能就苦了。”     帝俊又要喝,突然顿住,“你这丫头在耍我!”     常羲笑起来,扯动伤口,又痛的呲牙。帝俊生气的把碗重重放在旁边小几上,“你倒是喝不喝?”     “要师父每口验过,不苦我才喝。”     “可是,可是我验过了,又怎能喂给你。”     常羲忍住笑意,点点自己唇道:“用口渡给我。”     帝俊迟疑片刻,“这……不妥吧!”           第六章 长相思,自难忘(4)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常羲小脸皱成一团,扯住帝俊一幅袖子,“这是喂药,师父喝过,苦味就沉到师父嘴里,到羲儿这里就不苦了。”     “原来如此!”帝俊恍然大悟,果真端起药,饮下一口,再低头贴上常羲的双唇,舌头轻轻一抵,撬开常羲牙关,将药送入她的檀口。     帝俊虽心思单纯,但常羲没料到他如此好骗,当真用口喂药,这药虽然苦,但入得嘴里,竟化为丝丝甘甜。她不由得攥紧了帝俊的袖口,慢慢阖上双眼。这世上最柔软之物,莫过于帝俊的唇;这世间最贪念之物,莫过于帝俊的气息。即便他喂的是毒药,她也甘之如饴吧!     她不由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帝俊的唇,恋恋不舍的勾住他的舌头。帝俊心跳加速,觉得身体升腾起奇怪的热度一直焚烧到他的脸上,不过医者父母心,他这是在喂药救人,并无不妥吧!只是这般怪异,唇瓣厮磨,你追我赶,最后也不知那药是他吞了,还是她吞了。     这喂来舔去,喝完一碗药花了大半个时辰。只听到朱雀在门口重重咳嗽一声,两人才慌忙分开。     朱雀心想:王也真是,常羲命在旦夕,王也不忘索取香吻,缠|绵不止。与涅槃前比也毫不逊色啊!     “何事?”帝俊觉得好生奇怪,自己为何要脸红心跳,产生捉歼在chuang的感觉,自己明明是在救治人啊!     “女娲上神来了。”     “她怎地又来了!”帝俊捏捏额角,一脸苦闷。上次是捉了他去,害常羲中毒,这次莫不是又有祸事。     说话间女娲已经走到门口,跟随而来的还有太昊。他望了一眼帝俊怀中的常羲,似有光芒乍现,绚烂夺目,然后嗟叹一声,寂灭。     “听闻常羲那丫头中了毒,特带友人替常羲瞧瞧。怎地,帝俊上神不欢迎?”女娲没注意太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帝俊。     常羲从帝俊怀里探头一瞧。     “你这友人可有办法解毒?”帝俊一听,双眸忽地亮了,似盛满荡漾之湖水,清冽明净,整个脸色都生动了不少。     太昊上前一步作揖道:“灵山太昊拜见帝俊上神。在下不才,略懂医道,可给这位……姑娘诊断一番。”     帝俊点点头,太昊又道:“在下诊治时,能否麻烦二位暂且回避。在下需静心把脉,才能探知一二。”     帝俊同意了,女娲虽不乐,但也不好勉强,和帝俊一起阖上门离开。     太昊回过头正巧与常羲四目相对,她冲他做了个鬼脸。太昊微的一愣,随即笑了。     “没想到你会来丹穴山看我。”     “我还没怪你丢了这么大一个难题。钟情蛊,亏上神想得出。”太昊坐在榻边,常羲熟稔的伸出手臂,只见他的指端冒出许多晶莹剔透的丝,缠住常羲的手腕。     “一千年没见,你何时与我这般生分。更何况我现在不是上神,而是一只癞蛤蟆。”常羲自嘲的笑了。     太昊眉头越发的紧,半晌后,他道:“毒已经扩散到五脏六腑,这身体怕是不行了。”     常羲眨眨眼,“我知道。但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不想死。”           第六章 长相思,自难忘(5)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太昊道:“你自是死不了,只是魂魄归位而已。”     常羲摇头,叹口气道:“不行,我花了千年工夫,才可以这般和他相处。如若常羲死了,我又该如何接近于他,又要花几千年的心血经营这一切?我只希望以这个身份伴着他,太昊,我求求你,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说道最后,已是哀求的语气,拽着他的袖口轻晃。     太昊眉心紧锁,仿佛看到千年前她求自己的模样,她是为了最重要的男子,宁愿放弃自己上神之躯,甘当一只丑陋的癞蛤蟆。而对于太昊来讲,又是如何的心痛与不甘。但他还是选择了帮她。     神之眼可以窥探一切幻像,即便法术如羲和,女娲,烛龙这般强大之神,只要是幻化成的身体,难免有被其他神看破的一天。无法看破的伪装,就是没有伪装。神有九魂九魄,而羲和更是有十魂十魄,一般躯体根本无法承受神之魂魄。太昊用巫神之术,取走羲和的两魂一魄,放入蟾蜍的躯体。由于魂魄不全,蟾蜍成精后无法提高修为,只能维持十二三岁的形体。与九尾一战,常羲强行提升灵力,加之中了毒,身体损毁,药石无救。     “太昊,太昊,再帮我一次,我求你!”     “要救蟾蜍的身体,只能靠你自己。”太昊长嘘一口气。     “怎讲?”     “我要再取来你一魂二魄,多了魂魄,神力就会增加,到时候身体复原,灵力提高也不是难事。只是……”太昊似有不忍,见常羲瞪大双眼期盼下文,他方才继续开口,“只是当初我就同你说过,蟾蜍身体实在容不下你的魂魄,二魂一魄已经够了,我若再强行放入一魂二魄,身体必然不能承受,会出现反噬。发作时如万箭穿心,千刀割肉。我们再找个身体吧,不要冒这种危险!”     常羲摇摇头道:“我不愿意再花时间让他重新接受陌生的我。小小反噬能耐我何,这种痛,我能忍!”     太昊知道,自己再怎么劝说,也动摇不了常羲的决心。只能心中长叹一口气,面上也露出凄然之色。常羲戳了戳他的眉头,故作轻松道:“一千年没见了,不要总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临别时,你说要研究补魂之术,那补魂的灵蚕现今到了什么程度?”     “还需时日。”太昊将常羲深深一望,“只是我瞧着帝俊现在这般也挺好。万一他恢复成……”     常羲回以笑容,“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只管好好研究就是。对了,女娲一定要替我出头,师父又根本斗不过她,她就拜托你了。”     “你还真会给我找事。”太昊无可奈何的摆头。     “太昊公子热肠古道,侠义心肝,令小女子好生敬佩。”常羲双拳捧脸,表情虔诚。     太昊拿她无法,只得答应,“我要去汤谷取你魂魄,不日返回。这几日好好待在chuang上,乱动只会加剧身体毒素扩散。”     太昊推门出去,见帝俊站在如火如荼的晚霞中,一袭赤色缂金袍,乌发肩上均落下火红凤凰花,当真卓然于世,气宇非凡。     太昊收回目光,低头整理衣摆。     这便是他喜欢的女子心心念的人,这便是她要守护一生之人。从一开始,他便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注:     冰鲛縠(hu):鲛人居南海中,如鱼,滴泪成珠,善机织所织之绡,明洁如冰,暑天令人凉快,以此命名。     汤谷:传说中日月所出之地,长有扶桑树。《海外东经》下有汤谷。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     甘渊:羲和给太阳洗澡的深潭。《大荒南经》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日浴于甘渊。           第七章 反噬痛,寂寞伤(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太昊言明常羲有救,去甘渊取水,归来后又闭关几日,出来时常羲看着已经好了许多。太昊恐她受不住反噬,便以多观察段时间为由住了下来。女娲自然也厚着脸皮留下,还可趁机观察帝俊,何乐不为。除了帝俊摆个臭脸,其他倒还称心。     常羲多了一魂两魄,受损的五脏六腑恢复惊人,而身量也渐渐发育。     这天风和日丽,帝俊抱着常羲在外面晒太阳,清风拂过,树上的凤凰花簌簌往下落,常羲拈起一朵落花,抽掉花蕊,送到帝俊嘴边,讨好道:“师父,尝尝花蜜。”     帝俊张开嘴,吸掉花蜜,果然甘甜。     “咳咳。”后面传来极为不和谐的声音,帝俊本来舒展的脸立马皱成一团,厌恶之情显于脸上。     女娲走来,一路践踏无数落花后,大剌剌坐在旁边石凳上。     “上神。”常羲见到女娲,依旧甜甜一笑,毕恭毕敬。     女娲哂笑一声道:“你这小妖挺有礼数,比你爹爹倒是强了百倍。”     帝俊冷哼,“我只知有神白吃白喝,还阴阳怪气,倒也不知是谁更没礼数。”     这些日两神斗嘴是家常便饭,往往闹得不欢而散,所有人都见怪不怪。     “上神也尝尝这凤凰花。”常羲怕他们二人又起争执,忙岔开话题。     女娲盯了眼常羲,接过凤凰花,若有所思道:“这两日我见你身量长了不少,这脸越发的像羲和姐姐。连这喝凤凰花蜜的癖好,也和姐姐一样。莫非……”     常羲紧张起来,双手在袖子下不自觉握成拳。然后听到女娲接着道:“莫非你是羲和与帝俊生的?”     “噗!”喝水的帝俊喷了。     “咳咳!”常羲撕心裂肺咳起来了,脸上出现一抹可疑红晕。     “不对,羲和怎么会生癞蛤蟆,是我想多了。”女娲又自我否定,又一拍脑袋道:“当然不排除帝俊是只癞蛤蟆,常羲随了父亲。”     “你眼瞎还是心瞎!你才是只癞蛤蟆!”帝俊勃然大怒。     女娲拍桌而起。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常羲眼锋儿瞧到太昊已经来了,于是双眼一红,哽咽道:“你们都嫌弃癞蛤蟆,我又不是故意要生成蛤蟆!”说完泪奔而去。     帝俊瞪女娲一眼,追着常羲跑了,“羲儿,我不是那意思,等等我嗳……”     女娲也想追去看热闹,太昊已经行至眼前,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她立刻换了张风和日丽的脸,“太昊公子,你来了。”     太昊把一切看在眼里,估摸着也是时候离开了,他谦谦有礼道:“我见常羲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在下不便久留,决定离去。”     “啊!那钟情蛊……”     “女娲上神,如若这世上真有钟情蛊,在下定也不会用在钟情之人身上。”他手指轻轻一拈,指尖冒出一朵浅紫色的花来,递给女娲,女娲满心欢喜,可是双手一碰,花就化为露珠,滚落在地上。太昊接着道:“就像这花,虽然美丽,不过是幻象谎言,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用钟情蛊得来的情爱,当事人是不会快乐的。”     女娲看着空空如也的指尖,若有所思,半晌后干笑一声,“太昊公子心如明镜,说得在理。”     “在下明日离开,不知女娲上神之后有何打算。”     女娲听罢,心中竟生出丝丝不舍,仿佛许多的小爪挠着她的心肺。     见她没有作答,太昊又说:“近日我的一味蛊虫缺少了灵草,女娲上神久居大荒,不知可否知晓何地长此灵草。如若有时间,能指点下在下便好。”     女娲听罢,心中不快顿时一扫而空,爽朗答道:“哪里话,太昊公子帮过我数次,我定当陪着太昊公子寻觅此草,顺便游历下大荒的风景。”     “如此甚好。”太昊的笑容犹如微风拂煦,暖意洋洋。           第七章 反噬痛,寂寞伤(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拜别之日,太昊将炼制的十来颗丹药留给常羲。     “这些丹药不能保证克制反噬,但能抑制些疼痛。待我多炼制一些,下次再带给你。”     常羲把药丸子放袖口里,嬉笑道:“多谢。”     “羲和。”太昊露出不忍之色,终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你要记得,如果实在疼得受不了,就来寻我。我帮你魂魄归位。”     常羲似安慰他一般,拍了拍他的手背,“我不会疼。我疼的时候,就会想师父,想到他,我心里是欢喜,便也不会疼了。”     太昊不再说话,抬头看看明晃晃的日光,笑得风淡云清。     太昊、女娲一走,梧桐宫顿时清静了许多。     夜里,常羲沐浴完毕,赤脚披发,趴在玉栏杆上,吹着夜风。月似银盘,洒落清辉,月光涂抹凤凰树枝,枝头花开得正好,在月光下妖冶得不可思议。伸出双手,放在微凉的玉石上,这双手比几天前又大了一些,愈发有少女的修长莹润。     远处似乎传来黄鹂鸟的歌声,那般飘渺,轻得像一阵风。     胸口忽地一滞,疼痛犹如密密麻麻的虫子,爬满全身。每一根经脉都在痛,仿佛是放在火上燎,又像是无数针在挑。似乎有刀子在剜着她的五脏六腑,嗜心蛀骨的虫子钻入了骨血里,疯狂啃噬她。灵气堵塞,所有经脉紧绷,她微微抬起头,吐出一大口殷红的血。她不曾想到,反噬来得如此之快。     她倒在地上,经络似乎都溶掉一般,身体蜷曲再蜷曲,竟是伸展不开。几百万年来,她从未经历过这般的疼痛。太昊的担心没有错,这种疼,常人根本无法忍受,只怕会生生痛死。她想起太昊留下的药丸,可是她把药丸留在了房内,而现在根本无力去取。     “师父,师父……”她口里发出微弱的声响。     常羲痛得几乎失去意识,源源不断的血从她的口里,鼻子里流出。一道金色的身影忽地撞入她的视线,在昏迷前,她听到帝俊在喊她的名字。     有一股火热的灵力自手掌传入她的体内。反噬本就是身体承受不住神之魂魄,输入灵力只会火上浇油。常羲满头大汗的清醒过来,疼痛撕裂着她的肌肉经脉,灵力在身体里左突右撞。     “羲儿,是不是伤势发作?我命人把太昊叫回来,这次一定治好你!”     常羲用仅存的力气抓住帝俊的衣袖,“不要找他!”如若太昊见到她这般,定会不顾反对,取出她的魂魄。那么她所承受的这些苦,又是为了什么?     帝俊一手与她手掌交接,将灵力传入她体内,希望减轻她的痛苦。没想她又吐出一口鲜血来。     “师父……”常羲轻轻呢喃。     帝俊把耳朵凑到她嘴边,“羲儿,你要什么?”     “药,太昊留下的药。”她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帝俊抱着常羲,眨眼间便到了她的厢房,一阵翻箱倒柜,捣腾出两个翠绿瓶子。     帝俊把药丸喂到常羲嘴里,又给她喂了口水。片刻后,丹药发挥作用,减轻了不少疼痛。帝俊用沾湿的帕子细细擦过常羲的额头,脸颊和嘴唇,做得无比专心。     常羲疲惫的将头靠在帝俊怀里,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莲花清香。又过了大半晌,帝俊有些困意,见常羲似乎好了许多,便准备离开。           第七章 反噬痛,寂寞伤(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常羲忽然眉头一皱,又痛苦*起来。帝俊只得再给她输送灵力,小心翼翼将她抱在怀里。     一室寂静,只闻得彼此呼吸。     常羲突然问:“师父怕不怕寂寞?”     “寂寞?是什么?”帝俊不明所以,他一直都有众鸟相伴,天天歌舞升平,实在与寂寞无缘。     “人类很羡慕神,认为神的生命恒久远,所以人人都想化仙成神。可是他们遇到下雨的午后,就会犯愁,不知道怎样消磨时光。羲儿认为,神虽然耐得住寂寞,却也最怕寂寞。羲儿同样也很害怕,不想再一个人……”常羲声音越来越小,依旧攥着帝俊的衣袖,盯着他的眼睛。     “你才多大点儿,说得像是经历过寂寞一般。”帝俊凑近一些,这些日常羲的脸逐渐褪去婴儿肥,皮肤莹润洁白,吹弹可破,均匀的呼吸扫在脸上,他的心在胸口“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师父,今晚陪着羲儿可好?”     帝俊认真的想了一想,他只所以这般担心常羲,不过是常羲因他而伤,并无其他特殊缘由,刚才见她那般痛苦,他心里阵阵难受,惊惶万分,定也是因为心地善良。可如今这丫头得寸进尺,胆敢要求与他同榻。身为上神的他,定是不能同意,否则今天常羲爬chuang,明天鹦鹉,后天乌鸦,断断不能助长这不|良风气。     他思罢,断然拒绝。只见常羲眉头一皱,身躯抖得如风中落叶,他心里一紧,忙问:“怎地又开始痛了?”     “嗯。”     他手握住常羲的手,又输送了些灵力。     “师父,如若我半夜发作,会痛死过去。有你在身边随时输送灵力,才能替我护住心脉。”她双眼含泪,痛苦万分,唇角隐约又见血迹。     “好,依你。”帝俊没再多想,立刻就允了。     常羲唇角弯弯,笑得意味深长,败絮尽显。痛意铺天盖地袭来,她晕死过去。     在梦里,又出现了白衣飘飘超然脱俗的师父,时而是抱着她在扶桑树上等待花开的过往,时而是陪她在甘渊给太阳洗澡的情景,还有她生病时师父抓小兔子捣药,她不肯吃药,他拈手变颗冰糖喂给她……     她把他弄丢了十万年,所以,这样的痛,是对她的惩罚。这次,她不会再弄丢他了。     此后,一天,两天,常羲都赖在帝俊寝宫,他每每想轰走她时,她的伤势就会及时发作,帝俊心软,只得输送灵气,护她心脉。久而久之常羲顺理成章变成了帝俊枕边人。     四海八荒又有了一个新传言,蟾蜍精自荐枕席,与帝俊上神夜夜修炼,法术突飞猛进,已经修炼成了仙女。与帝俊上神双修实乃提升修为之利器,飞升成仙之便捷法。     九州的女妖女神们蠢蠢欲动,纷纷背着包袱往丹穴山赶,都妄图得到帝俊青睐,平白捞个百把千年的灵力。     ――――――――――――――――――――――     大家好,谢谢大家抽出宝贵时间来看我的文。希望大家多多留言,收藏投票什么的!让我码字更加勤快,写文更加顺畅吧!           第八章 逛海市,遇九婴(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这些时日,涌来丹穴山的女仙女妖女鬼数不胜数,都是为双修而来。虽有小仙们相拦,不免仍有漏网之鱼,在帝俊喝水、沐浴、用膳时忽地冒出来,着实吓他不轻。     常羲坐在梧桐树上,看远处飞来一只大鸟,衔着一片鱼鳞,从高空掠过,闪亮的鱼鳞落在她的手里。她跳下树,在大殿找到帝俊,将手里那片鳞片挥了挥。     “师父,海市开了!”     帝俊正为看守不严之事责怪青鸾,见常羲异常兴奋,随口道:“何谓海市?”     常羲愣怔片刻,转念一想,解释道:“两百年一次的海市,住在海底的鲛人们会摆出很多好玩好看好吃的物件,与神,妖,人交换,各取所需。”     “原来如此。”帝俊点点头,继续斥责青鸾。     常羲见帝俊没太在意,走近一些,拽着他的衣袖道:“师父不觉得最近丹穴山太嘈杂么?不如带着羲儿去海市玩耍,鲛人们有很多新鲜物件,可好玩了。”     青鸾恐王再斥责他,又觉得阻难女仙女妖颇为麻烦,便附和道:“我也听闻海市颇有意思,只是一直未曾去过。王就当是散散心,待回来之时,青鸾定还梧桐宫清静。”     帝俊想想有理,于是同意了。常羲开心不已,稍作收拾,帝俊携她坐在化为白凤凰原形的鸿鹄身上,前往南海。     暮色四合,星河流淌天际,天空一片澄明,月光洒在海面,波光随海浪起起伏伏,银光蜿蜒,似在指引去路。飞行少顷,只见海面逐渐热闹起来,有人乘船,摇橹而行,也有妖乘鱼,有神御风骑兽。前方一片云雾缭绕,拨开雾气,蓝莹莹的海面竟缓缓升起一座洁白的岛屿。海水哗啦啦流淌干净,只余下好些以巨石为墙壁,玳瑁为屋顶,珊瑚为装饰的楼台,亦有些穿着贝壳、水晶点缀衣衫的男女在穿行,寻找了最佳位置,摆出自己要交换的物品。     月光下,整座岛屿发出与星星争辉的荧光。     凤凰落在岛屿上,常羲脚一沾到细软洁白的沙,就兴奋的喊道:“好热闹啊!”     帝俊跟在她身后,鸿鹄化为人形。来之前帝俊考虑过自己身份,避免被众人认出,特意戴了个面具,为避免突兀,又令常羲和鸿鹄都戴上。常羲不以为意,鸿鹄却有些不乐,听闻女鲛人都面容姣好,他还指望能来段艳|遇。     “王,海市人太多,我先去找住处。”     帝俊点点头。     鸿鹄立马开溜,面具摘得能多快有多快。     常羲牵着帝俊在市场上穿行,市场上有小树般大的极品红珊瑚,还有拳头大小的浑圆珍珠,亦有千年不灭的蜡烛,会发光发电的鱼,可收藏记忆的海螺,红宝石般的妖鱼内丹,奇珍异宝数不胜数,琳琅满目。而来做交换的人类,妖精,神仙们,也都怀揣各种宝物。     经过一个女鲛人的摊子,她面前摆了几匹布,正是冰鲛縠。鲛人擅长织布,而冰鲛縠轻薄如纱,明洁如冰,颜色动起来犹如流光,生动美丽,是裁衣圣品。     常羲捏了捏拳头,对帝俊舒然轻笑,“师父觉得这冰鲛縠如何?”     帝俊点头道:“我看着甚好,但不适合男子穿。可以买几匹回去裁衣裳给丫鬟们。”     女鲛人方才已经注意到常羲,她道:“冰鲛縠一匹要织上两百年,而雨过天青色最不易成功,我此生还未织出过一匹。姑娘身上这件冰鲛縠想来价值不菲,可否与我一观?”           第八章 逛海市,遇九婴(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常羲将手递过去,女鲛人看了看袖子,欣喜道:“这布匹是我家族祖先所织,我认得小小海贝标记。姑娘可否告知,这衣服从何而来?”     常羲默默收回手去,回望向帝俊,似有些期待,一字一顿道:“是我最重要之人赠送。”     帝俊闻言,低头正好与常羲四目相对,她的双眼里泛起一圈微小涟漪。帝俊有些不太舒坦,可又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心情不大好了,于是说:“既然你已经有冰鲛縠了,就不用看了。海市还有几天,今日赶了路,先去找地方休息罢。”     常羲眼中的涟漪散了,她低下头,揪着自己泛白的骨节,轻声应了。帝俊抬步往前走去,她跟在后面,人熙来攘往,逐渐将她与他拉开距离。她被抛在身后,视线里失去了他的踪迹。     常羲很是落寞,希望他来海市能想起他们的过往,看来只是竹篮打水。     她还记得十多万年前,师父第一次带她去海市。他们一直住在汤谷,师父喜静,汤谷除了他和她,就只有一匹龙马。她哀求师父带她去海市,疼爱羲和的师父终究是答应了。     羲和也没想着要什么东西,只是去凑热闹。     走到一个鲛人的摊子前,她多看了几眼那匹冰鲛縠,鲛人何等精明,从她神情中看出了喜爱,于是夸赞羲和眼光好,并说这雨过天青色的冰鲛縠几千年也不一定能织得出一匹。羲和抬头看了看师父,师父在袖口摸了下,掏出几件灵芝仙草,可那个鲛人根本看不上,好说歹说不肯交换。     他们虽为上神,但不敛奇珍异宝,在鲛人看来清贫至极。     羲和见师父脸色很尴尬,于是拽着他的袖口说:“其实看久了也不觉得这颜色漂亮,天色晚了,我们回去罢!”     羲和牵着师父离开,夜幕落下之时,她还要赶回汤谷挂月浴日,不能离开太久。师徒二人回到汤谷,羲和匆匆赶去扶桑树。第二天羲和醒来没看到师父,等了一整日才见他回来,回来时师父看上去心情不错。为此羲和生了很大的气,因为这是第一次他不打招呼就离开了汤谷,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一连几日,她都在生气,这天醒来却发现枕边放着件雨过天青色冰鲛縠制作的衣裳。她惊喜万分,抱着衣服奔出去找师父,师父正在扶桑树上吹一管玉笛,墨发白衣上落了许多扶桑花,远远看去宛若一幅惊世画卷。     她跃上树枝,把头扎进师父的怀里,“这是师父亲自给羲儿裁的衣裳吗?”     “羲儿可还喜欢?”师父勾起唇角,眉宇间宛若升起一道袅袅水气,温柔至极。     羲和猛然点头,“我极为喜欢!”无怪这几日师父总是神神秘秘,原来是拿布匹给她制衣裳去了。     忽然想到什么,她又问:“可是师父拿什么换给了鲛人?”     师父轻抚她的头发,凤眼微挑,笑而不语,一身绢白的衣裳赛过霜雪。     时至今日,羲和依旧不知,师父拿了什么和鲛人换。     ——————————————     师父终于露正脸了!大家看得可还高兴?赶紧给我投推荐票,收藏留言,么么哒~           第八章 逛海市,遇九婴(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常羲突然顿住脚,一个旋身往回跑去。跑到刚才的摊子,她急切的问:“据说这件衣服的布料是十二万年前一位来自汤谷的上神换来,你可曾知道他拿了什么与你先祖换?”     女鲛人茫然摇摇头,“我不知……”她忽然似想起什么,道:“十二万年前,我族有一位先祖成功化仙,据说她织出过天青色冰鲛縠,并在海市上换得一颗熔了五万年灵力的丹药,我们听说了都觉得不可思议,这等丹药,怎会用一匹布换得。莫非……”     常羲脚步一个踉跄。身无长物的师父能用什么珍宝换来冰鲛縠,除了上神雄浑的灵力。用五万年灵力换一匹布给她裁衣裳,这么傻的神,天底下也只有师父一个。     常羲眼眶泛出泪光,她拼命的奔跑,拨开那些挡在前面的人群,可是已经寻不得帝俊的身影。     她忘记了自己会飞,自己是神,她只是在茫茫人海中跌跌撞撞寻找着烂熟于心的身影,就像一个走失的孩子。定是师父损失了五万年灵力,才会在渡天劫时出事,才会忘记了徒儿,让他和她生生分离十万年。     跑着跑着,她终于看到了一道素白塞过月光的衣衫。     她扑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脸颊贴在他的背上,呢喃道:“师父!羲儿好怕又找不到你。”十万年前,自己赌气和烛龙离开汤谷,在甘渊与师父分开,回来后,就再也没见到师父的身影。     见他没说话,常羲又道:“羲儿定会好好守护师父。”     “师父”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常羲方觉不对劲,匆匆收了手,只见那人回过头,是个青年男子,面孔俊逸,身姿挺拔,眉如巍峨远山,眼似凌波横卧,眉宇间英气十足,唇边一抹半绽半合的笑容。     “小娘子可是与师父走丢了?”他开口,声音朗朗,却说不出的别扭。     “不是。”常羲立刻变了脸,她怎能一时激动,忘记今天帝俊穿的并非白衣。所幸戴着面具,男子看不到自己的脸,这才避免了尴尬。     说罢转身要走,忽然天摇地动,海面卷起百丈高的浪花,一只巨兽涌出海面,訇的一声落在岛屿上,压垮了大片楼宇。无数团烈焰夹着巨石直扑人群而来,一时间哭声四起,呼声震天,焦尸遍野。     男子猛然将常羲护在怀里,往地上打了个滚,避开焚烧一切的火团,火团落入海中,竟连海水都沸腾了。沙滩上无任何遮蔽之物,男子只能挡在常羲跟前。常羲歪着脑袋从他身侧看去,这才看清楚吐火的是一只怪兽,它身躯数丈,身上有黑色的鳞,蛇尾,鱼鳍,长了九颗头。     常羲记起有只在大泽中作恶怪兽名唤九婴,被烛龙打败镇在南海海底,它乃阴阳之元气化生而出,每颗头就是一条命。也不知被关了多少年,今日竟然逃出桎梏,来海市作恶。她认真思量了一下,以目前神力,肯定不是九婴的对手。           第八章 逛海市,遇九婴(4)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你赶紧往那边跑。”挡在身前的男子忽然转身推了她一下,她讶异的看着男子,只见他手掌摊开,掌纹发出丝丝银光,银光沿着脉络上升,一把弓箭浮了出来。     男子拿着弓箭,一跃而起,另外一只手掌上多了三支长箭,拉弓,搭箭,三箭齐发,直取九婴首级。那九婴也非泛泛之辈,三颗头吐出三团火焰,立刻熔了那箭。另外三颗头吐出水柱,向着男子而去。男子在空中躲闪,往海里飞,是想引着九婴去海里打斗。除了男子,又有好些神仙,妖怪加入,把九婴团团围住。九婴长尾一扫,每颗头对付几人,大火烧得海水沸腾,大水可比惊涛骇浪,一些神,妖不敌,纷纷落进海里。     常羲听烛龙讲过,连神力通天的烛龙都费了些气力封印它,杀它本就困难,它又有九条命。只怕在场的神,无一是它对手。如若师父没出事,她还是羲和,倒也不难,可惜……     常羲知道自己应该去找帝俊,万一帝俊此刻仙术失灵受了伤,可怎办才好。但她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身为天地间的守护之神,她无法坐视不理。九婴被封印了十来万年,想必也不如以前。     她手掌一翻,从乾坤墟中取出师父给她的风皇剑――一把刻有九天玄鸟的细剑,飞上半空,手掌结印,封印由小变大,向九婴压去。     九婴正在对付一干神,妖,没料到一张巨网般的封印潮鸣电掣扑将过来,九婴被封印笼住,九颗头咬住封印,又是吐火,又是吐水,奋力反抗,发出的哭声宛若婴儿。不少定力不足的小妖小仙被那声音哭得心都软了。     常羲脚下腾云,周身挽风,长发纷飞,衣裙飘飘,如云似霞的灵气源源不断从身上涌出,全集中于她的剑上。眼看着封印收缩,九婴越来越小。常羲觉得所有灵力都要用尽,强行吊了口气提高灵力,嘴角缓缓流出血迹。     反噬竟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的身体突然剧痛,几乎无法站立。     一声凄厉嘶鸣,九婴破出封印,剧烈的冲击让常羲向后飞去,直直往海面坠。九婴口吐烈焰,眼看着就要把她焚烧殆尽。     “羲儿!”远处传来摘胆剜心的喊声。     说时迟那时快,她被人结实一抱,扎入海水中。     脸上的面具掉了,周身无数蓝色气泡升腾,头顶一片幽幽蓝光。     他们迅速下沉,花花绿绿的鱼儿们环绕在四周,还有些露出鱼尾逃命的鲛人乱窜。     她的长发在水中犹如海草般飘摇,而眼前的男子和她面贴面,原来是刚才射箭的男子,他盯着她看,眼中充满震惊。     常羲痛极,无法动弹,只是抓着他铁砣般往下沉。海底深处有个巨大的漩涡,宛若一张巨兽的口,吞吐万物。男子匆忙拉着常羲往上去,漩涡却吸着他们往下。常羲的手湿滑如鱼,从男子手里脱出,漩涡一下子就将她卷了进去。     又一道黑影如流星闪电划过身侧,似乎是向着漩涡而去,瞬间不见了踪影。男子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何物。他浮出水面,身边白色之物起起伏伏,他一把抓住,原来是常羲脸上掉下的面具。     注:     鲛人:《海内北经》陵鱼人面,手足,鱼身,在海中。这里所说的陵鱼,就是鲛人。     海市:《海内北经》大人之市在海中。杨慎、郝懿行等注释,云:今登州海中州岛上,人物往来,有飞仙邀游,俄顷变幻,土人谓之海市。           第九章 封印中,回忆里(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仿佛身体被拉长,又被揉圆,斩断,切丝。天旋地转,她痛,却又晕不过去。原来过度使用法术,也会出现反噬。眼前那个虚浮的幻影是谁?她可是痛糊涂了,师父为何正搂着她?     她想笑一笑,告诉师父她不疼。可是偏生笑不出来,她昏昏沉沉靠在师父怀里,脸蹭着他的脖子,水一滴滴从他的下巴,顺到她的脸上,再从脖子,滑到衣服里。她打了个哆嗦。     他握着她纤细手腕,将火热的灵力送了进来。她终于痛晕了过去。     常羲再度醒来时,看到了一尾发着莹莹蓝光的鱼,在她头顶上吐了个泡泡,摇摇鱼鳍,翩然油走。这才发觉,有一层泡泡罩着她,隔开了海水。她伸了根手指,想触摸泡泡。     “别碰。”有人飞速握住她的手指。     海底虽黑漆漆一片,但常羲的夜视能力极好,她瞧着一起被封印在泡泡里的男子,不是帝俊又是哪个。     “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常羲一脸欣喜,原来刚才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帝俊看到常羲差点被烈焰焚成灰,吓得魂飞魄散,跳入水中又和她一起被漩涡吸走。身为上神,这种救人不成反倒被困,灵力堵塞无法施展的事是绝对不能承认的,至于担心常羲安危到魂不附体的事,鬼晓得自己是着了什么魔症。     见帝俊仰望海水,一脸沉重,常羲扑进他的怀里,乐滋滋道:“师父定是看到我危险,跟着来救我了。”     “对,就是这样。”帝俊立即顺着这个台阶而下,让常羲在自己怀里蹭了会儿,他又忍不住道:“这个泡泡蹊跷得很,坚韧无比不说,还根本不能碰触。”     常羲头也不抬,道:“这是烛龙封印九婴的地方,九婴在这里被封了十来万年,今日偶然冲破桎梏,得以重返天日,封印吸纳了我们,这才重新闭合。”     “你怎么这般清楚?”帝俊不可思议道。     常羲狡黠一笑,“九婴从这里出去花了十来万年,而我和师父现在灵力微弱,想来是要被困在海底十万八千年。”     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碧海青天夜夜心!帝俊当即暴跳起来,让他在这种鬼地方待十万八千年,他还不如自行了断来得痛快。     “淡定,淡定!”常羲忍笑按住帝俊,“和羲儿独处十万八千年不好吗?”     “不好。”帝俊一张俊脸扭曲成一团,好似心肝脾脏肾都来了个大挪移般痛苦不堪。他是百鸟之皇,仆从女婢无数,被伺候得舒适妥帖。在这个破落海底,没有软榻,美酒,美食,美婢,美景,诸如此类,简直生不如死。     “羲儿也惆怅得很呢!”常羲接着把蓄谋已久的话说了,“我和师父被困在封印,孤男寡女同处万年。出去之后肯定流言纷飞。”     帝俊猛然一顿,触上常羲似笑非笑的双眼,便怪声怪气道:“羲儿你……还有清誉么?”     常羲没料到他这般抢白,差点噎了口水,干咳一声,她郑重其事道:“清,比这海水还清!”     帝俊想了想,他的流言已经够多,不在乎再多一两条,可是常羲毕竟是普通小妖,到时候被中意对象唾弃,寻不着爱侣,死缠着他就不好了。可心中这一丁点窃喜是怎么回事?     常羲见帝俊若有所思,便笑嘻嘻道:“反正没了清誉,不能光背一个名,索性坐实了才好。你说呢?师父。”           第九章 封印中,回忆里(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帝俊一听心中噗通乱跳,身为皇者,害羞脸红是绝对不可以的,于是他佯装淡定,假装在欣赏黑不溜秋的海水。片刻,他忽然忆起一个更重要的事,弹了弹她的脑门,“你这傻瓜,我是神,不吃不喝万年尚可,你这样的小妖,只怕撑不过月余就死了。”     常羲顿时觉得自己玩笑开得过分了,便又软言细语道,“师父不必为我担心,我不会轻易死的,我还要一直陪着你呢!”     “为何要一直陪着我?”帝俊突兀问出一句。     在黑压压的海水中,只有常羲一双眸子晶晶亮,她有些羞怯,却丝毫不扭捏造作,直言道:“因为,我爱你!”     不曾说出口的话,她后悔了十万年,现在她不再藏着掖着,将一颗热腾腾的真心捧出来献给他,让他瞧得真切。     帝俊疑惑道:“爱,是什么?”     常羲的眸子黯淡下来,她告诉自己,师父只是伤了元魂,丢了一些东西,待他想起来时,便一切都好了。     海底冷寂,帝俊感觉到常羲身体冰冷,于是搂了她坐下。     常羲打量着帝俊,眉眼还是一样的眉眼,气息亦是同样的气息,灵力也是相同的灵力。只是他失踪以前,并不是这般性子。     以前的师父总是穿一身素白袍子,携一管玉笛。最不爱那些花哨之物,喜清静,性淡泊,就像清泉中映着的一轮孤月。彼时,他还不叫帝俊,他的名字叫风皇。     羲和化形以后,就跟随风皇。风皇抚养她长大,教她法术,教她音律。他们一起吹笛抚琴,练剑练法,他带她在扶桑树上看海,也看浪漫的山花。他们住在汤谷,养着一头叫河图的龙马,几千年如一日。风皇不常在大荒中走动,也没有神仙妖兽来汤谷打扰他们。可是他习惯了这一切,并不代表羲和喜欢。她好动,好奇,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憧憬。可是她必须负责清晨唤醒太阳,晚上浴日挂月布星,并没有时间在外游历,即便出去,也只能匆匆一日之内往返。     在帝俊怀里昏昏沉沉睡了半日,忽然海水翻滚,往两边劈开,中间生生劈出一道路来。     常羲抬起头,暗忖道:来得够快!     她早料到九婴破封印而出,必定惊动烛龙,即便自己和帝俊没能力破封印,也被困不了多久。她偷偷念了个诀,将身上的冰鲛縠换成了普通衣裙。     只见刺目金光照亮海底,一条赤色巨蛟临空飞来,而那金光竟是从它双目中射出,堪比阳光。     帝俊双手稍微遮目,方才挡住了些许金光。     蛟蛇口吐疾风,引得封印颤抖。待它看清封印中的神,方才化为人形,海底顿时暗将下来。     “帝俊上神?!你在本神封印中做什么?”烛龙思忖,以帝俊的神力,定不会被困在他牢九婴的封印中。看帝俊不慌不忙,怀里还搂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不晓得之前在海底做什么。不愧是风|流上神!     帝俊放下遮挡眼睛的手,露出倾世笑颜,道:“本神想在封印中玩一玩,顺便探讨下九婴为何闯得出去。”     烛龙大惊,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探讨了一天一|夜?”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常羲抬起埋在帝俊怀中的脸,忍笑忍得甚是痛苦。     烛龙看到她的脸,顿时乱了方寸,一把拨开封印,走到她的跟前去,深情款款叫了一声,“羲和!”           第九章 封印中,回忆里(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常羲狡黠一笑,指尖发出荧光,照亮了她的脸,“烛龙上神莫不是没看清,我是常羲,你可曾记得?”     烛龙再细细一看,常羲虽与羲和七八分像,但是也有些许不同,再用神之眼窥探原身,仍旧是一只癞蛤蟆。     烛龙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方才是我没看仔细,短短几月不见,你便长大了许多。”     帝俊不大乐意烛龙用异样眼神看着常羲,他携了常羲,脚下起云,飞出海中。烛龙一路跟着,仍不时打量常羲。不是亲眼所见,他真难以相信天地间竟还能有妖长得七八分像她。     他和羲和相识已久。     十多万年前,他很好战,打败过大荒有名的上神,也收服了许多凶兽。也许是太过气盛轻敌,一日接连斩杀了四头上古凶兽,他亦是伤痕累累,从云头上栽落,不知是倒在了什么地方。     待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洞府中,远处隐约传来悠扬笛声。也不知睡了多久,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七七八八,他觉得体内有股陌生的灵气,越发觉得蹊跷。     从洞府中走出去,暮色四合,星罗棋布,阵阵夜风拂面。此处灵气充沛,馥郁芬芳,他顿时觉得筋骨活络了许多。顺着笛声而去,只见一处巨石上坐着个神,一头墨黑长发柔软披散,身穿素面长袍一片银白色泽。吹笛之人正是他。     烛龙暗自用仙术去探,却觉得这神身上的气息非常熟悉,正是在他重伤之际输送灵力之神。     “在下烛龙,多谢上神救命之恩。”烛龙对着那道白影抱拳。     白影收了笛子,转身对烛龙谦谦回礼,声音如玉环相叩,其音朗朗,“烛龙上神言重了。上神仙术超群,即便在下不救,也不会危及性命。”     烛龙看到他的脸,有一瞬间的愣怔。他在大荒中游荡,见过许多神,妖,人,但从未见过长得如此俊逸的脸。不仅仅是脸,这位上神的气质令他想到初春第一片萌蘖的叶,抑或是一口清香扑鼻的茶,抑或是南方朦胧的烟雨,有着沂水弦歌的逍遥,视之便觉天朗气清。     “在下汤谷风皇。”他自我介绍。     烛龙记起汤谷似乎是住着两位上神,其中一位来头很大,是守护日月的羲和上神,另外一位则是这风皇上神,比羲和上神化形还要早,但行事低调,很少现身于万物众生面前。     烛龙突然想试试,到底是他法力强大,还是风皇更高。他还没把讨教的想法言明,就见身着天青色裙子的少女骑着龙马从天而降。     ――――――――――――――――     我们的师父和羲和过往正式出场,进入回忆篇章,这样的师父大家喜欢么?     请大家多多冒泡啊!不要霸王我哦!嘤嘤嘤!           第九章 封印中,回忆里(4)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烛龙今天惊了两次,一次是见到风皇,这另一次便是见到了羲和。风皇是眉峰凝聚的山,羲和便是眼波流动的水。这眉眼盈盈,才是最和谐的美!     汤谷究竟是何等钟灵毓秀之地,才能孕育出如此出色的两位上神!     “你便是那个摔破结界,浑身是血的神?洗洗干净还挺英俊嘛!”她看着烛龙,笑靥芬芳,“和我们谷里那条巴蛇一般英俊!”     烛龙一个哽咽。     风皇皱眉,拍了下她的胳膊,“羲和,休得无礼,这位是烛龙上神。”     羲和只是望着烛龙,宛若一枝桃花开在她的眼里。烛龙一时看得痴了,只听羲和又说:“师父为了治你,花了好些心思,你要怎么报答他?”     “我愿留在汤谷,报答风皇上神与羲和上神救命之恩。”烛龙说得诚恳,心中却极为欢喜。     羲和见歼计得逞,掩嘴偷笑。     而一旁的风皇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对羲和很是无奈。     烛龙说是报恩,其实只为了能多和羲和相处。他在附近找了洞府住下,每日陪羲和玩耍。清晨羲和要在扶桑树上叫醒三足金乌,它便是天空中的太阳。夜晚三足金乌落下禺谷,返回汤谷,羲和要在甘渊给它洗澡降温,大地才能重回寒冷,洗完澡它便去扶桑树上睡觉了。羲和还要唤醒月蟾,令它在天空走上一遭,顺便撒下星辰。     除了每日必做两件事,其他时候羲和闲得很,至多当当各种动物的和事佬。     有一回烛龙亲眼见着水獭来告状,羲和风风火火跑出去,拧了一头老虎回来丢地上。     “听说你拆了水獭的堤,快去给它道个歉!”     老虎委屈呜咽,羲和板着脸,娇小的身躯往它粗壮的身前一站,伸出白希的指头在老虎硕大的脑壳上一戳一戳道:“你道水獭笑话你吃草,才生气拆人家堤坝?它们笑话你是喜欢你!明儿帮它们把堤坝建好咯!”     尔后很长一段时间,烛龙在河岸都能见着一头威武雄壮的老虎拿着羲和给的上古神器劈木头,筑堤坝。     有一回羲和救了只受伤的红狐狸,红狐狸要报恩,三天两头赖在羲和榻上想献身。羲和奇怪问烛龙,“你说红狐狸后腿交叠,前爪撑头,侧瘫在我榻上摆着慵懒姿势是想说明啥?”     烛龙默了一默,答道:“是想献身滋补。”     羲和摸着尖尖下巴若有所思,下次再见着那只红狐狸,她狡诈一笑,吸吸口水道:“烛龙说你是要献身替我滋补,说实话我从未吃过狐狸肉,你这碗小狐狸肉应该是鲜嫩得紧。”     红狐狸一听全身炸毛,“哧溜”跑了从此不见踪影。烛龙将羲和望上一望,看她怅然若失抹了抹嘴唇。他暗忖,她是当真了呢,还是当真了呢?           第九章 封印中,回忆里(5)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羲和留下烛龙只为多个玩伴。烛龙是在大荒中游荡多年的,知道不少趣事,一一挑来给羲和说。羲和正是好奇心重,玩心大,每天一大半时间都与烛龙处在一起,她每每听得高兴,越发向往外面的天地。     烛龙问羲和,他和她师父,谁更厉害。他手又在痒,想找风皇上神切磋。     羲和道:“师父品德岳峙渊渟,最不喜打打杀杀。他是万万不会跟你比试的。我看你还是打消这念头为妙!”     烛龙撺掇她跟随自己走出汤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羲和说她不能离开汤谷,否则阿日和阿月都不肯升空,天地会陷入混乱。     “长久以来,你并未试过让日月自行按照时间规律来升空,不试,又怎知不行!”     羲和想想有理,于是勤奋的训练阿日和阿月。训练方法也很特别,谁听话她就抱谁久一点,多亲谁一口。金乌和月蟾甚至为了这事儿打了几次架。     训练了不过数年,日月已经无需羲和再操心,乖乖自行上天。她自由了,不用再困于汤谷,她可以踏遍大好河山,像烛龙一样在海内外来去自如。     “烛龙,你好聪明,说得果然不错!”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神采飞扬,雪白如玉的脸颊上泛着粉粉的色泽。     烛龙盯着她,喉头有些发干。他轻轻抬起手,抚上她的鬓角,在那里,六颗浑圆东珠组成的耳坠单单垂在一侧。他没问过她为何耳坠只戴一只,指尖一捻,一朵紫色的小花已插在她的耳后。羲和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了下脸。视线里仿佛有一片衣角飘过,待她认真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也许刚才是自己眼花了罢!     羲和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风皇。她找到风皇时,风皇只是平静的凝视着她,视线落在羲和耳后的紫花上,绽开的笑容勾魂摄魄。     “羲儿,烛龙上神可好?”他问话看似漫不经心,眼神却格外谨慎,精致的下颌紧绷。     羲和道,“他很好!”顿了顿,特意补充说:“我很欢喜与他一起。”     风皇眼底的光散了,细密的睫毛轻轻的颤着,雨后的寒气顺风蓦然扑来,羲和一晃神,仿佛看到他脸上一派凄然之色。她不由拽住他的衣袖,“师父,你怎么了?”     “外面风大,进去吧!”风皇温和的牵起她的手,仿佛刚才的神色从不曾有过。     “我酿的酒已经好了,我约烛龙来品尝。”羲和推开风皇牵她的手,回头跑去找烛龙,邀请他进洞府喝酒。她没看到身后,风皇半举着被她推开的手,在风中站了许久。     ————————————————     虐虐虐,虐师父咯!本文“言情乐文小说”独家发表,大家支持正版哦!           第九章 封印中,回忆里(6)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羲和酿得一手好醴酪,她在树下挖了三坛,烛龙帮她扛进洞里。以往总是风皇和羲和一起喝醴酪,而这次,突然间多了一个神。不光是今夜,自从烛龙来了之后,汤谷就热闹了许多,烛龙老缠着羲和,而羲和也乐得和烛龙一起,与风皇相处的时间锐减。     打开酒坛,芳香四溢。烛龙是头一次喝酒,兴奋不已。他祝贺羲和自由,羲和给他一碗一碗斟酒。没喝几碗,烛龙便醉了,红着一双眼睛,舌头也不大灵光,他揉乱了羲和的头发,断断续续说:“羲和,你真好看!”     说罢,就醉倒了。     羲和猛推他两把,轻笑一声,把烛龙的醴酪也分着和风皇喝了。今天的风皇话更少了,只是一杯杯喝酒,默不做声。     “我寻思着,在酒里加了些桂花,酒中桂花香气馥郁,口感也更好了。师父你说是也不是?”     风皇手中酒杯一歪,酒水洒在他的袍子上。羲和跳起来,用帕子擦拭被玷污的袍子。风皇握住她的手,此时他已经微醺,清冽的眸子似蒙上了一层烟雨,白希肌理透着淡淡粉色,宛若桃瓣。     羲和瞧着这张脸,瞧了三百万年,却从未厌过。她埋下头细心擦他的衣袍,明明可以用法术,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下意识挑了这般麻烦的手段。     清理完袍子,她抬起头,杏眼恰好对上风皇的凤眼。繁花开遍又如何,海上升月又如何,烟波浩渺又如何,也比不过他绝代芳华,琼枝玉树。     “羲儿,你自由了,是不是很高兴?”他眯起眼,话语格外轻柔。     羲和点点头,眉眼弯弯,“那是自然。”她可以见识师父说过的大好河山,可以与师父相伴游山玩水,想想就觉得兴奋不已。     “也好。”风皇也在笑,却像隔着一层纱,“汤谷到底是冷寂了些。”     羲和闻到他身上的淡淡酒香,道:“师父,你醉了!”     “大概,是有些醉了罢。”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羲和忙去扶他,他却像是被火灼着一般,拂开了羲和的手。     “师父!”羲和不明所以,咕哝一声。     风皇道:“你去照顾烛龙罢!”     羲和固执的挽住他手臂,“自然是师父重要,我先扶师父,再来管他。”     风皇却依旧不领情,用力推开她,“为师说了,去照顾烛龙!”     羲和有些气恼,不明白从不醉酒的师父今日却怎地发起酒疯,她道:“照顾就照顾!”     说罢扶起烛龙,回他的洞府去了。     注:     禺谷(yu gu):传说中日没处。传说太阳早晨从东方的“汤谷”出发,晚上落入西方的“禺谷”。一天之内,从东端,中经天穹,进入西极,有几十万里路程。《山海经・大荒北经》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于禺谷。           第十章 醉酒情,倾天战(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这些天羲和睡得不是很踏实。在梦里只觉得热浪袭人,天空中的太阳摇摇欲坠,吐出道道火焰,顿时天地间一片炙热火光,熔融的红液喷发,像浪涛一般扑来,带着毁天灭地力量……接着她便会满头大汗的醒来,心脏跳得几乎脱离胸腔。     起初她认为只是巧合,可渐渐的这样的梦越来越多,她倒有几分心惊起来。     这晚她依旧睡得不踏实,梦中的红液又从土地中冒将出来。她的呼吸愈发急促,似乎要陷入窒息,突然耳边响起悠扬笛声,似一只温柔的手轻抚,令她顿时觉得清凉了许多。     朦胧中感觉身边坐了个人,他微凉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再停留在嘴唇,然后深深叹息一声。     是师父!她虽然半梦半醒,却感觉得出来。她想醒来,想睁眼看一看他,想投入他的怀里,可是眼皮这般沉。她知晓这笛音有问题,师父给她施了安魂咒。     接着她便陷入沉睡中,一觉无梦,清早醒来,她准备去找师父询问梦境的事,烛龙恰好来找她,商议出去游历的事。许早之前羲和就与烛龙约好,一旦获得自由,烛龙就带她去大海内外走一走,看一看。能单独与羲和相处,烛龙自然是欢喜的,巴不得早日带羲和出谷去。羲和对烛龙提及的山川万物也颇感兴趣,可是她转念想到师父,便有些犹豫了。烛龙像是看透了羲和的想法,告诉羲和,他会去和风皇说。     羲和回想,自从烛龙来到汤谷这几年,她好似是与师父相处时间少了许多。这几个月,甚至没怎么见师父的身影。本来不觉得有何奇怪,但突然要与烛龙离开汤谷,她倒希望师父能留她一留。     夜凉如水,华光倾泻一地,风皇站在甘渊,袖子被风带的轻轻摆动,灯芯草随之摇摆,一些小小的绒毛团曼舞空中,竟有些空灵的味道。羲和看着远处那抹身影,曾几何时,汤谷就只有她与他,她经常这样看着风皇,然后满心欢喜投入他怀里。是何时开始,他的身影离她这般远了呢?她心中莫名有些酸涩,竟不敢走得近些。     “羲儿,是你吗?”他已转过身,潭水倒映出他的脸。     这一声唤得羲和柔肠百转,她轻盈的落到风皇身边,“师父,是我。”     “烛龙说要带着我去大荒游历,羲儿长久以来住在汤谷,也很想出去走动走动。”她仰起头去看风皇的脸,但又不明白自己希望看到他何种表情。     风皇像是毫不介意,开口说道:“好。”     羲和原以为风皇会反对,至少会挽留她一下,毕竟他们一处三百万年,她从来没离开过他身边。只要他挽留,她就会心软陪在他身边。可是他想也没想,回答的如此干脆,好似根本不介意她和其他男子离去。     她很失望,说不出为什么失望,于是赌气答道:“就这两日,我便出发了。”     风皇微微失神,片刻后又温柔笑道:“知道了。”     羲和后退一步,心中闷得发慌,她说:“我去收拾包袱。”说罢就飞走了。其实她能有什么物件收拾,左不过是心中暗透着委屈。她终于要离开汤谷了,为何心情却一点愉悦不起来呢?     ――――――――――――――――――――     请大家支持popo,投一投推荐票,留留言,收藏下!喵~           第十章 醉酒情,倾天战(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回到洞府,方觉意兴阑珊,夜里睡觉,那梦又浮现出来。这次的感觉更加清晰,仿佛她就处于烈焰正中,所有的火都朝她扑来,她避无可避,只能惊声尖叫。安魂的曲调再度响起,清凉之感一点点沁入她的灵台,她的呼吸缓和下来,心跳也逐渐平缓。连夜来陪伴自己的一定是师父。只是师父为何不让她醒来?她感觉到有人在动她的耳朵,似乎把耳坠取了下来,又重新戴了上去。     她拼命用神识突破那层安魂咒,猛然睁开眼睛。月光如水,洒在洞口,一室清冷,并没有师父的身影。羲和疑惑了,难道安魂的笛声也是梦里的?她摸了摸耳朵,六颗东珠耳坠好端端的挂着。     洞外飘落几瓣桃花,羲和猛然飞出去,依然甚么也没有。但是羲和知道,她的洞外是不长桃花树的。羲和摸着自己的胸口,在洞外站了很久,她觉得心脏很暖,像是被谁珍爱着呵护着。一个念头在心底成型。她宁愿不跟烛龙出去见世面,也要和师父相守。     翌日,她还在梳洗,烛龙冷不丁从身后冒出来,她早已习惯,懒得搭理。     烛龙丝毫不在乎她的态度,欢喜道:“仙上说我可以带你出谷了!”     “我知道。”她冷淡答道。     “还有件事你万万想不到,上神答应与我比试。”     羲和一愣,旋即道:“不可能!”师父从不贸然与神斗法,也非爱一较高低之神。     烛龙丢个爱信不信的眼神,“三日后,孽摇頵羝不见不散。”说罢,爱武成痴的烛龙跑回洞府修炼法术去了。     羲和寻思着不对劲,等了半晌也不见师父回洞府,于是又跑出去找。夜露甚重,钻过一片葳蕤树林,她的睫毛头发上亦沾了些水珠,拐到一棵桃树下,风皇半倚着树干,怀里抱着一坛酒,旁边还滚了大大小小五六坛酒罐。     羲和大惊,她这几坛酒已经酿了一百年,风皇一|夜就全把它们喝了,岂不得睡上好几日。     她蹲下来,掏出帕子擦风皇的脸,他的肌肤不再是以往的冰凉,而是变得火热。羲和的脸和他靠得很近,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几乎顶在了嗓子眼上。     几百万年来,她从未见师父喝醉过,而短短数月,师父竟醉了两次。彼时她还不懂,酒不醉人人自醉,如果不是师父想醉,多烈的酒也醉不倒他。     露水沾湿了风皇的睫毛,他的双瞳碎玉似的,闪着点点耀眼光芒。羲和扶了他的肩头,问道:“师父,你为何在此处喝闷酒?”     “你来了。”风皇对她露出倾世笑颜,即便是满树桃花也黯然失色。     羲和不解风情,埋怨道:“师父,你为何要答应与烛龙对战?”     “烛龙待你可好?”风皇答非所问,低声呢喃着,把头靠在羲和的肩头,一头墨黑头发瀑布般披散。     “他待我很好很好。”     风皇叹口气,声音小了下去,“那便好……”           第十章 醉酒情,倾天战(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羲和发现风皇是真的醉了,稍稍把风皇的头扶正道:“师父,我不明白你为何要答应和烛龙比试。你变得越来越奇怪,我气恼你和烛龙比试,气恼你喝酒醉倒,更气恼……你轻易就同意我与烛龙跑掉!你真的不在乎徒儿吗?哪怕是一点点不舍。”     见风皇没有反应,羲和胆肥了些,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师父,你我相处三百多万年,我偶尔也想出去看看这瑰丽河山,体会风土人情,偶尔也向往结识更多的朋友。可是,比起烛龙,我更想和你一起!”     露珠从风皇的睫毛上顺着腮滑落到衣襟里,他始终靠着羲和,唇边一抹苦笑,不知晓到底听到羲和的话没有。     风皇嘴唇翕动,像是要说甚么,却又甚么都没说出口。羲和觉得心口阵阵闷痛,似要压爆了胸腔,“如若,如若师父实在想避世,羲儿索性就陪着你好了,反正我们也在汤谷待了三百万年,不在乎永远待下去。”     风皇终于在她肩头睡去。那晚,她陪着风皇在桃花树下坐了一|夜,看了一|夜的桃花灼灼草叶蓁蓁。在天将亮时,她用麻痹的手施法,将师父带回了洞里。     风皇这一睡,睡了两日方才转醒。第三日时,他依照约定去孽摇頵羝与烛龙一战。羲和拽着他的袖子,问他为何要答应烛龙。     “你放心,我不会伤他。”他只是这般风淡云清的回避羲和的问题,拉开她拽着自己的手,脚下起了祥云。     羲和看着越飞越高的风皇,大声说:“我并不是担心他,师父,我是……”     可是他已经飞远了,风一卷,携走了“担心你”三个字。     烛龙自恃神力通天,先击掌去探了虚实,风皇不慌不忙去迎,完全不落下风。几番下来,烛龙发现根本近不得风皇的身。风皇的仙法犹如沉静大海,表面看着波澜不惊,实则深不见底。烛龙不敢轻敌,渐渐露出本来实力,只有全力一战方显出对对方的尊重。     那天的斗法,天地为之色变,天空乌云滚滚,电闪雷鸣,海面怒涛汹涌。平日里风皇没什么场合施展真正实力,教训无意中闯入汤谷的凶兽,也花不了他太多力气,连羲和也不知风皇到底有多强。所以她揣着一颗不安的心,站在崖边守着。也正因为她太担心风皇与烛龙,这才忽视了惊涛骇浪中有一双阴沉的眼睛,注视着山上的动静。     这一打就打了十天十夜。     烛龙起初不屑用法器,最后被逼得狠了,祭出他的法器,但仍占不了上风。他觉得风皇似乎仍留有余地,心中愈发不甘,也渐渐杀红了眼。罡风卷着天空星子摇摇欲坠,波涛汹涌滔天。他们依旧打得难分难解,天空渐渐泛白,烛龙显出疲态,渐渐落了下风。           第十章 醉酒情,倾天战(4)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到最后,谁也讨不到便宜。羲和很想制止他们,可是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谁还会听到她的喊声。她不懂风皇为何要答应烛龙,如果说烛龙争强好胜,师父完全可以点到为止,何必与烛龙认真。她总觉得自己很了解风皇,但自从烛龙出现后,她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师父,师父在想什么,她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还是不知道。这让她感觉到很心慌,就像是本来熟识的人突然露出一张她不认识的脸,世界顷刻破碎!     海中突然升腾起一只犼,它似犬非犬,身长十二丈,布满蓝色鳞片,周围火焰缠绕。它在两日前便感觉到汤谷的神力,被吸引了过来,潜伏在海底多时,就等着两神相斗疲惫之时,覆盖在汤谷的结界松动,他能趁乱吞下神躯,获得上神之力。     羲和曾在东海之上遥遥见过犼与龙激战,龙比犼大上许多倍,却仍旧被犼一口咬碎了脑袋,吞噬了龙脑。那番血腥景象,她怎会忘记。     风皇与烛龙已经战了整整十天十夜,因为皆拼尽修为,法力亦损耗极多,不料半路杀出一只凶兽。犼终于是忍不住了,看出烛龙已经是强弩之末,以迅猛之势扑向他,烛龙正用了全力,发动一道焚天烈火用肉眼不及的速度向风皇烧去。他的法力被掏空,看到犼扑来之时,已然无法再发动一道烈火。     羲和看在眼里,身体已反应过来,猛飞上半空。不想风皇这边双手结印,烈焰生生被弹了回去。犼正好到了烛龙身边,那道烈焰连着犼与烛龙一起烧了。     犼属火,本不怕寻常火焰,但烛龙这一道真火却是凶悍异常。它惨呼一声,全身皮肉经脉俱毁,只剩一具枯骨,落进海里。再看烛龙,也已被烧个焦黑。还好那火焰来自他体内,这才避免了被焚烧干净。     他往后飞速下坠,刚好落在冲上来的羲和怀里。     羲和忙念了个诀,用冰晶覆盖上他的皮肤,减轻他的疼痛。     风皇见犼偷袭烛龙,而烛龙之火扑向他,让他无法抽手相救,只能弹回梵天之火。他却漏算了烛龙的火会伤害自身。     他落在烛龙旁边,正准备伸出手去,羲和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冷冷道:“你答应过我不会伤他,你食言了!”     羲和是很生气,淡定如师父者,怎么也会跟着烛龙胡闹,才会让凶兽有可趁之机。看到烧得焦黑的烛龙,她更是气恼万分,万一这道火焰烧的是师父……     她不敢想下去。     烛龙忍住剧痛,道:“风皇上神法力超群,烛龙输得心服口服。”说完,他眼皮一翻,晕死过去。     风皇站在原地,显得很是疲惫,他说:“是我食言了。为师替烛龙疗伤。”     羲和气恼道:“不必劳烦师父,我自会替他疗伤。师父还是回洞去好好休息。”然后卷着烛龙进了洞府。     风皇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缓缓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一道细小的血痕从他嘴角沁出,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     注:     孽摇頵羝(jun di):汤谷中的山名。《大荒南经》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頵羝,上有扶木,柱三百里,其叶如芥。           第十一章 伤离别,喜重逢(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羲和用灵芝仙草将烛龙养着,又用冰晶覆盖在伤上。风皇一直没有出现,羲和虽然对风皇发了火,但也希望他至少能关心一下烛龙,可惜他再一次让羲和失望了。     其实烛龙这次受伤比以往多次轻,只是外面看着狰狞了些。羲和坐在chuang头,替烛龙施法,给他喂食仙草汤药。     羲和看到烛龙嘴唇一翕一合,赶紧凑了头去,“你说什么?是不是哪里痛?”     “我是不是输得很丢脸?”烛龙的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耳廓,她吓得赶紧抬头。     “都是你活该!叫你好斗!”她银牙欲碎,恶狠狠道。     烛龙嬉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却精光毕现,他说:“羲和,你是不是很担心我?会不会因为我输了,就瞧不上我?”     “你这话说得蹊跷,你哪点能让我瞧上了?”羲和反唇相讥。     烛龙把手放在胸口,突然做痛苦状。羲和忙问:“冰晶不起作用吗?怎地还痛?”     正说着,手心微凉,一块晶莹剔透的黄色宝石放在了她的掌心,烛龙喜笑颜开道:“我以前还不知你是这般关心我。这是我降生时衔在嘴里的灵石,我现在把它送于你。”     “石头虽美,但对我无用。”羲和拿在手里抛了抛。     “我把最重要的信物交给最爱的姑娘,不可以吗?”烛龙顽皮的向羲和眨眨眼。     羲和一听,歪着脑袋道:“最爱的姑娘?”     烛龙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捏了捏羲和的手腕,“对,羲和就是烛龙心爱的姑娘!”     “师父没有教过我。你能告诉我,爱与喜欢有何不同?”     烛龙有棱有角的脸上挂着的分明是柔软至极的神色,他说:“傻姑娘,如若你心中存了个人,见他会开心,不见他会想念。与他一处会欢喜,他高兴你也高兴,他伤心你亦伤心。你想同他永远在一起,还想……”     “还想什么?”羲和见他停顿,忙追问。     烛龙甚是羞赧,支支吾吾道:“还想,与她,与她亲亲,双……修之类的。总而言之,这便是爱了!”     羲和又问:“何谓双修?”     烛龙本皮肤赤色,这一问倒好,他的脸色更是红如猪肝,却不肯解释了。     羲和见他神色可疑,仅从字面意思来看,不过是两个神仙一起修炼仙术。倒像极了她跟师父。莫不是烛龙觉得两个神一起修炼仙术难免比较,这一比较下来,她的仙术比他高,他便尴尬了。于是她很理解他,不再去追问。再仔细回味一番烛龙的话,她笃定道:“我懂了,我与师父,那便是爱。”     烛龙猛噎住,干咳了一阵,这涨红的脸色终于恢复,“不,羲和,你弄错了,你与风皇上神那不是爱。他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只是太过依赖他罢了。总有一天,你会离开他,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补充道:“羲和,仙上已经答应把你托付给我了!”     听到这里,洞口似有些微弱的响动,羲和以为是偶尔路过的獐子,也不在意,只是烛龙的话让她很是愤怼,“我又不是件物品,凭什么师父要丢就丢!”     烛龙苦笑道:“傻羲和……”终没有再说话。           第十一章 伤离别,喜重逢(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羲和一直认为自己很聪慧,师父教她任何法术,她一学就会,便是那煮茶酿酒,也是她自行研制出来。可是烛龙说的这番话却让她犯难了。     烛龙的伤养了两旬才转好,期间风皇一次也没来过。羲和每每去找他,总扑了个空,也不知晓他到底去了哪里,只能悻悻而归。     烛龙养伤期间,已经定下了他们的行程,从东边一直往西去,射姑列,丹穴山,不死国,赤水,昆仑,林林总总,羲和听得双眼直冒光,但隐隐心中有些不快。她想起师父给自己购置冰鲛縠的事情,师父不过才离开一日,她就坐立不安,如若她离开师父呢?     烛龙渐渐伤愈,今日本是定下离开汤谷的日子。羲和在甘渊见到了风皇,他正背靠在河图身上吹笛子。许久没见师父,羲和心中的不悦一扫而空。     “师父!”她从云头落下。     风皇收回笛子,目光投来,这眼神不悲不喜,恰似俯瞰芸芸众生,淡漠疏离,令她心中微凉。     “今日该是你和烛龙上神离开之时。”他收回目光,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梭玉笛。     多日不见,风皇依旧是静影沉璧,与平时别无二致,羲和却觉得和他之间隔了什么,令她惴惴不安,小心翼翼道:“师父,羲儿决定留……”     话未说完,便被风皇打断,“汤谷毕竟太小,你随烛龙出去看看也好。有烛龙,为师极放心。”     这时烛龙已赶来,上前抱拳,诚恳道:“上神放心,烛龙定会不负所托,好好守护羲和。”     风皇的脸上看不到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烛龙上前轻拽她袖子,“羲和,咱们走吧!”     羲和定定注视风皇,想从他脸上看出不舍来,他俊逸的脸上无一丝烟火气息,焕发清润柔和的光彩,并无丁点犹豫。她期期艾艾道:“师父,你当真希望羲儿离开?”     风皇浅浅一笑,笑容碎雪似的料峭,吐字掷地有声,“是。”     羲和不肯放弃,急切道:“师父是不是生了羲儿的气?羲儿不走,愿永远陪着师父。师父莫要这样对我……”     风皇长叹一声,目光宛如澄澈湖水下宁静的月光,从容自在,“羲儿,你怎地还不明白。你当知道,自己是特殊的,生来需得守护万物苍生,肩负整个天地。我养你,教你,也是当初盘古天尊的托付,为了你的责任。可是几百年过去,我仍然没把你教好,你依旧没有长大。我把你留在汤谷,你便希望出去;当我允你出去,你又反倒不舍。我总在想,怎样能使你成熟,能独当一面。義儿,师父已经累了,你不能一直依附于我,在我羽翼之下,这会毁了你,也会毁了我。跟着烛龙出去,便是一个契机,历练一番,开阔眼界,对你有好处。至于我,终能做些想做的自由事。”他说得这般温柔,可每说一个字,羲和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他的话真真戳中羲和的痛脚。她不知师父竟是这般看她,几百万年的时光变成了因着责任,现在离去反倒成全了师父的自由!     若不是烛龙相扶,她几乎跌坐在地。她不信,那个搂着她看扶桑花开的师父,送她琅轩玉兔的师父,陪她练剑教她心法的师父,统统都是假的吗?     “我不信!我不信师父这样看我!”她大声道。     风皇只是皱了下眉,“羲儿,休得胡闹!你已经跟着我三百万年了,莫不是还想跟下去吗?”     烛龙站在身后,露出不忍的目光。但他终于没说什么,只是搂住羲和,道:“我们走吧!”     她攥紧拳头,指甲戳破了掌心,苍然一笑,虚浮的靠在烛龙怀里,“师父所言,我会铭记在心。此去不知何日返回,师父好生保重!”     烛龙对风皇作揖,携她离开。     ————————————     今天是情|人节,祝读者们有情|人的,甜甜蜜蜜!没男盆友的,今年获得一个心爱的男盆友!           第十一章 伤离别,喜重逢(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飞上云端,她告诉自己不要回头,可是依旧忍不住越过烛龙的肩头偷偷回望,师父的脸逆着光影影绰绰看不分明,他孤伶伶站在岛上,逐渐变成了一粒小白点。     醉酒的师父,清醒的师父,打伤烛龙的师父,说着残忍话的师父。哪个才是真的他?     她的心很痛很痛,像是被人生生剖开,眼睛酸涩不已,她告诉自己,那是风吹得太狠。     如若换做现在的常羲,她冷静旁观,定能发现风皇是故意遣她离开。可惜风皇实在太了解那时候的她,知她聪慧过人,知她有自己的骄傲,所以那番话看似句句在理,却也句句锥心,直切痛处,刺得她悲伤万分,竟未深思。     羲和总在悔过,那时候自己若能发现师父的用心,若能留在他身边。即便帮不上忙,至少能陪他度过最艰难的一段时光。     人都道神生而为神,跳出轮回,俯瞰沧桑。却不知天神总要渡劫,经过层层劫难,方能突破界限。有些神仙是被天雷劈,有些神仙面临天火焚烧。渡不过这些劫难,神仙便会化灰,元神俱毁。而这些外来劫难,想些法子兴许是能避的,譬如有神自愿替你扛下一半天雷,或是找灵物福地躲避天火。     但风皇不同,他是只玄鸟,他的渡劫是身体**,避无可避。     在百万年间,他也渡劫过数次,每每大劫来临,他便让羲和闭关,自己则回到九重天,劫后方才回来汤谷。羲和却是神中特例,活了几百万年从未经历过劫难,轻轻松松就化为上神,自然不知渡劫凶险万分。每每见风皇毫发无伤的回归,她便以为渡劫只是区区小事。     直到后来见多识广,认识不少神仙后,方知其中凶险。那时候风皇为换一匹布丢了五万年灵力,如遇上大劫,自然是凶上加凶。     羲和与烛龙在大荒中走动,磅礴河山,秀美峻岭,风土人情的确稍稍转移了她的注意,其间还办了好些大事。但汤谷的日子已经融入她的骨血之中,太阳升起时,她忆起师父教她练剑;花影重重时,她忆起师父抱着她看扶桑花;月上柳梢时,她忆起师父吹笛她抚琴。想到从前种种,她便有些郁郁寡欢。     待羲和与烛龙再回汤谷时,已不见了风皇的踪影。起初羲和思忖风皇大抵是外出,索性在汤谷等,左等右等不见风皇回来,她便慌了。九州四海都没有风皇的消息,他像是消失在世上一般。     羲和常常百年百年的在甘渊等他回来,千年千年的在大荒内外寻找,这一找就是十万年。     直到有一天,外面的小妖给她捎来消息,风皇出现了!     她犹记得那日跌跌撞撞跑出汤谷,飞往丹穴山的情景。她没有告诉烛龙,亦没有向太昊告别,只怕慢了一步,师父又会消失。她跑得很慌,甚至遗落了一只鞋而不自知。愈靠近丹穴山,她的心脏跳得愈加紊乱。也许这便是情怯罢!           第十一章 伤离别,喜重逢(4)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羲和的云头停留在丹穴一处高峰,神之眼在山中搜寻,只见不远处一片云蒸霞蔚,七彩祥云飘来,伴着阵阵凤鸣。山中本是祥和一片,见此情景,百鸟纷纷起舞,五彩斑斓的翎羽晃花了眼。     她诧异于这阵仗,这般热闹的场景,是从前怎样也不会出现在师父身上的。兴许师父不在这里罢!     正要掉转头去其他地方找,祥云落在地面,将将散去,一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映入眼帘。她胸口一滞,心脏几乎脱腔而出。     但她不会被外表迷惑,神仙,妖都善变化,变成风皇的样子也无不可,她再次用神之眼看他原身,不想这一举动引起他注意,还未探到原身,便被法力弹回。他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唇边荡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未看到说话,声音却已经到了她耳畔,“不知山顶是哪位神仙,躲躲闪闪意欲为何?”     羲和诧异于他的警觉,只得落在他身前。细细看去,他明明和风皇有一模一样的脸和身段,气质却相差万里。风皇总穿素白的袍子,而他身上衣着甚为华丽,风皇给人冷清孤傲的感觉,他却透着霸气魅惑之感。     “你,不认识我?”羲和抬起头,双目中水色荡漾,她已经等得太久,即便他不是风皇,但只是见到这张脸,她就已经把持不住。她听小妖说过,他的名字叫帝俊。帝俊,俊美帝王也。     他的眼眸中浮现一丝异色,继而笑道:“认得。”     羲和大喜,习惯性拽住了他的袖子,实际上却是在偷偷接触他的灵力,她并不会单单被样貌迷惑。他未收敛自己的灵力,那熟悉的灵力窜入指尖,她倒吸一口凉气,这世上不会再有分毫不差的两重灵力。帝俊分明就是风皇!     “美人,陪本皇回宫。”他语气轻佻,揽住她腰肢,众鸟开路,浩浩荡荡往梧桐宫去。     羲和不明白风皇发生了何事,除了样貌,灵气,一切皆改变了。待回到梧桐宫,她却被他推入一群五颜六色的鸟儿中,鸟儿们簇拥着去了温泉池,帝俊则不见踪影。     她适才发现自己遗落了鞋子,头发也散落了些,颇为不整。鸟儿们围着她,在她身上洗洗刷刷,后又捡了件轻薄的纱衣,为她披上。一头青丝湿湿搭在身上,身上薄纱勉强蔽体。她有些羞赧,问鸟儿还有无其他衣物,何时能见帝俊。     方才帮她洗漱的鹦鹉露出艳羡的目光,“姑娘不必急躁,洗漱完毕自然就能见王了。姑娘真是好福气,能被王一眼相中。王上气尊贵胄,能承一|夜雨露实乃姑娘之福。”     白鹭瞪鹦鹉一眼,奉承道:“白鹭所见,四海无人有姑娘这般出众的样貌,姑娘在四海中是顶顶拔尖的,自然是能得王长久chong爱。”     羲和心想,你这样的小仙才活了多久,能见识多少美人,竟说出这般荒唐的话。不过鹦鹉那姑娘所说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和她们攀谈打听,竟听闻帝俊风|流邪佞,夜御数女。     不容多想,两个小仙又把她领进了一间大殿。殿堂里挂满云雾织就的轻纱,重重叠叠,隔绝了视线,殿中似乎熏着什么香,缭绕在云雾中,令人沉醉。     羲和觉得脚心微凉,这才发觉自己没穿鞋,而身上依旧是那件令人遐想的轻纱。她赶紧变了身衣裳,把自己裹严。听到殿堂另一侧响起脚步声,她心突突加快了几分,迫不及待,但又强装从容,一步步向着那声响走去。     彼时帝俊亦换了身衣裳,素净了不少,简单挽了个头发,有了风皇的风骨。羲和喉头哽塞,几乎垂泪,这十万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望着羲和,脸上的表情分不清喜怒,眼眸多了几分玩味,“是谁给你换的衣裳?”           第十二章 滚滚床,伤伤心(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羲和想了许多与风皇重逢的开场白,未料他却说,“是谁给你换的衣裳?”     她的目光却是再也不想从他脸上移开,“不好么?”     “将就。”说完,见她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脸,帝俊笑容中带着狡黠,“吾很好看?”     羲和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还未说话,身上一轻,他竟打横抱起了她。她轻呼一声,双臂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他显然对她的反应极满意,双眸中透出妖冶的魅色。     羲和想起小时候,她坐过风皇的肩头,坐过风皇的手臂,也趴在风皇的背上过。唯独没被他打横抱过。脸贴在他的胸口,感觉到那熟悉的灵气,她觉得忐忑不已。     她该先对风皇道歉,再问问他为何十万年不回汤谷,为何变成现在这样。     回过神来,她已经被帝俊放到榻上,而帝俊亦压了下来,手把玩着她单侧耳边坠着的东珠,手指一寸寸摸上她的颈脖,俯下身像是要吻她。她一惊,慌忙弹起来,双手抵在帝俊胸口,结结巴巴道:“师父是要做什么?”     帝俊抓住她放在胸口的小手,“你自然是知道的。”     “羲儿知错了,师父不要生气好不好!跟我一起回去罢!”她诚恳的望着他,眼中似有一尾斑驳的鱼刺破无数气泡,升腾,燃起希望。     帝俊邪佞一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尤物,她的确很美,是他见过最出色的女子,而她望着自己的眼光,包含的情感呼之欲出。喜欢他的女子众多,换着花样接近他的女子亦不在少数,可她,他却是一眼就看出她的与众不同。     于是帝俊挑起她的下巴,温热的气息自她脸颊扫过,“如今可还想师父?”     羲和又点头,他的唇忽然落了下来,像一瓣温柔的红莲,却带着火种,焚烧了她。     他的唇是毒药,是烈焰,烧得她不知身在何处。她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十万年无数个日夜的噬心之痛,让她知晓了自己是多思念师父,十万年在大荒走动,她见过多少对爱侣,亦晓得了什么是爱。帝俊的舌头勾勒她的唇瓣,似在引诱,她微微张开嘴,他便闯了进来,攻池掠地。     她忘情的拥着他,拥着她熟悉的气息,来不及思考,她害怕是梦,一醒便会破碎。     他剥开她的衣裳,吻细密落在她雪白的脖子和肩头。羲和猛然一颤,初次和男子这般亲密,即便是师父,她也很害怕。     想起刚才小仙们所说的帝俊风|流事,她心中一阵闷痛。     她打开神之眼,望进帝俊的灵魂。透过层层雾障,正要看见原身,忽然金光一闪,将她视线弹开。双目中映着帝俊的脸,他凝视着她,手指抠住她的肩头,咬牙道:“你是谁?为何三番两次窥视我!”     他问,你是谁!     羲和肩头生痛,脑袋更是“轰”的一声。师父果然不记得她!他认为她是平时那些投怀送抱痴女中的一员。           第十二章 滚滚床,伤伤心(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你不记得我了吗?”羲和明明隐约察觉,却想亲口确认。     “爱吾的女子如过江之鲫,吾怎记得住?不过……”他捏住她的下颚,轻佻笑道:“和这般美貌的女仙结鱼水之欢,吾自当不会忘。”     她忍不住大声道:“我是你的徒儿,师父,是不是发生了意外,你忘记了我?”     “耍耍花招,的确有些情调。但一直这般玩下去,就丧失了兴致。你大可不必这般,吾亦会chong爱你。”帝俊失了兴致,动用法术去除她衣衫。     羲和自然发觉,立即用法术去阻止,并试图坐起来,帝俊却压得她无法动弹。她动怒,抑或她错了,师父不会这样对她,他根本不是风皇!     她运起仙术攻击帝俊,帝俊亦不慌不忙用法术来制衡。但帝俊没料到羲和法术很强,一掌命中他胸膛,他翻身倒在榻下。     “你究竟是谁!”帝俊目眦欲裂,手捻成刀,羲和微微一偏,只削去她一缕青丝。而羲和则一跃而起,逃了出去。     据说帝俊发了顿脾气,命人将那逃跑的女子搜回来。谁能料到她就是羲和,而一群小仙小妖怎能捉到堂堂上神。     羲和并未离去,而是再度折回。这段时间她仅仅远远的观察帝俊,她见到他寝殿出现形形色色的女子,她见到他爱丝竹之音,却从不吹笛,他爱热闹,出行总是前呼后拥,他总穿得花枝招展,锦团花簇。从外在看,帝俊与风皇相差太多。可她不甘心就此离开。     那日他又在梧桐宫设宴,席位上蜂乳肥臀女子环绕,她化作一根插在花瓶中的桃枝,立在帝俊身侧。她看着帝俊左拥右抱,放浪形骸,心也愈发的凉。头脑中排斥他是风皇的可能,另一半又提醒着她,两人外貌灵力分毫不差,其中定有原因。     大殿中忽然光芒一暗,仅余一道皎洁光线照在地上,光线中缓缓化出个女子,穿着鹅黄色冰鲛縠,一双含情大眼,莹肌赛雪,身段犹如弱柳扶风,她舞步翩跹,姿态甚美。羲和匆匆一瞥,觉得她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被优美舞姿吸引,亦有些嫉妒。羲和曾经在师父面前丢过一次脸,便再也不跳舞了。     帝俊几杯酒下肚,丹凤眼更添饧涩淫|浪,不晓得怎么瞅着身边花枝不顺眼,使唤仙鹤道:“这是哪里采来的桃花,分明败了,还放在此处碍眼。”     仙鹤忙道:“是侍女们不长眼,奴婢这就将花搬走。”     羲和心道不好,她还指着帝俊喝醉了来个出其不意。     “等等。”帝俊招招手,不偏不倚取出羲和化作的那枝桃花,递给献舞的姝色女子,“这枝桃花开得还艳,鲜花配美人。”     女子大喜过望,忙谢恩,欢喜接过桃枝,又软软糯糯扑进帝俊怀里。帝俊喝得高了,点了那赐花女子服侍。赐花女淡淡扫一眼其他女子,在众人愤恨眼神中靠在帝俊怀中,正欲离去,帝俊扫她一眼,冷淡道:“吾赐的花,看来你不是很喜欢!”     女子不动声色的从桌上拿起花枝捧在心口,“王送的一切东西,娥皇都喜欢。”     说罢,抱着桃枝和帝俊离席。甫一入寝殿,帝俊就将她抛在chuang上,她嘤咛一声,手上桃枝也落在chuang榻内侧。帝俊瞬间将她剥个干净,羲和躺在chuang榻上暗道倒霉,接下来她是要旁观春宫双修了么?     ————————————     大年三十咯,除夕祝大家三阳开泰,得意洋洋,嘿嘿!           第十二章 滚滚床,伤伤心(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接下来她是要旁观双修了么?     还是溜为上策!     正准备不着痕迹的遁走,娥皇好巧不巧压住了桃枝。她暗道不好,这样突然变化必定惹疑。羲和哪见过这种场面,即便再淡定,脸也不免要红上一红,可真变成了人面桃花。     娥皇的腿稍稍挪开,此刻不逃更待何时。羲和化成个珠子,从chuang铺上一滚,将将要落地,忽然被一只修长的手堪堪接住。     帝俊把羲和化成的珠子捏在掌心,凑到脸前,眯着眼睛打量。羲和被他的目光刺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娥皇不解,玉臂绕上帝俊的脖子,柔声道:“王!”     帝俊却没继续搭理她,唇边浮现出阴冷的笑容,“羲和上神不看完再走?”     羲和自知已经暴露了行踪,更惊讶的是,他竟然知道了自己是羲和。     帝俊又不蠢,一个修为高到能与他抗衡,又有惊人美貌的女神,上古洪荒能出几个。他早就发现这羲和上次跑了又折回来,经常潜伏在远处偷窥他,却又没什么行动。起初他以为她是爱慕自己,而后发现她一再觊觎他的原身,他不得不认为她是别有目的。他隐忍而不发,就是想看看她意欲为何。     想着她比自己更为尊贵的身份,他眼中冷意更甚,手中泛起一层金光,笼罩着珠子,哂笑道:“上神既然喜欢看,索性就在吾身边看个够罢!”     羲和气恼不已,实在无法直视顶着风皇的一张脸却能做着禽|兽之事的帝俊。她想化为人形,帝俊却将她牢牢锁在掌心。她怒喝一声,突破他的封锁,落地化形一气呵成,再一个转身,手中的风皇剑径直刺向他的胸口。     帝俊竟不闪不避,风皇剑没入他的胸膛,血花四溅。羲和哪料到帝俊不闪躲,这剑刺得很生猛,几乎全剑贯穿胸膛。她并不想伤他,一时慌了,帝俊脸上血色尽失,娥皇一掌劈向羲和,羲和往后跳开,娥皇抱住帝俊疾呼。     羲和仍没忘记目的,抓住机会看破他原身,可这一看,她的血液凝固,帝俊的原身竟然是……     罢了,罢了!她失魂落魄的闭上眼睛,飞快的遁走了。期间撞翻了几个前来救驾的小妖小仙,打烂了无数装饰。     娥皇搂在血流如注的帝俊,哭得凄厉,她怀里的帝俊忽然化为一支灵芝,掉在地上。灵芝已裂,掉地上时便摔成了两半。而应声而落的还有羲和的风皇剑。     帝俊站在寝殿的阴影里,目光阴冷深沉。     羲和一路驾云而逃,逃到东海之上,月立中天,在海面撒下片片银光。她猛扎进海水里,海水刺得她眼睛生痛。     她终于看到了帝俊的原身,竟然是根灵芝。不是九天玄鸟,帝俊不是风皇!     ――――――――――――――――――――――     给大家拜年了!新年快乐!           第十三章 渡个劫,失个忆(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自刺伤帝俊后,羲和并没有回汤谷,而是在东海的礁石上枯坐了几日。细细想来,此事诸多疑点,她当时深受感官刺激,倒忽略了。帝俊岂是她一剑就能刺穿的神,如果她能一剑刺中,要么是他故意为之,要么就是那不是真正的他。     连原身都守护得紧巴巴不让羲和偷窥的帝俊,实难想象会漏出这么大一个破绽。海面上日头到底毒辣,她拍拍手,重返丹穴山。此时丹穴山平静依旧,她闹出的事并未引起大风浪,或许是被人悄悄压下。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羲和刺伤帝俊的消息不知怎地走漏了出去。这消息最可怖的是被扭曲,变成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各种版本层出不穷。有说是羲和上神爱慕帝俊上神,奈何帝俊上神太过风|流,羲和上神醋意大发,一怒之下刺伤帝俊。又有说,帝俊觊觎羲和的美貌,陷害羲和而后囚禁于梧桐宫,羲和不堪受辱,刺伤帝俊。更有甚者编排出神界第一美人娥皇,与上古两大上神的爱恨情仇,故事就更是曲折。     没过两日,就有位上神来丹穴山寻帝俊的麻烦,正是烛龙。羲和不辞而别已令他心急如焚,听到这些消息,当下就赶去梧桐宫要人。     因是上神前来,帝俊也未怠慢,亲自迎出。烛龙本是怒气滔天,看到帝俊容貌,顿时像被泼了通冰水,寒彻入骨,霎时明白羲和跑来丹穴山的道理。     他甚是愤怼,要帝俊放人。帝俊似笑非笑道:“上神好生有趣,吾并未抓羲和上神,既然没抓,何来放人之说。”     这些年帝俊的名声在外,而羲和一副好皮相,谣言传得神乎其神,烛龙相信空穴来风,不无道理。加之看了帝俊外表,更坚信羲和困于丹穴山。空守十万年,偏偏横空杀出个帝俊,本就脾气暴躁的烛龙脸黑如锅底,大怒道:“你既不放人,我便亲自去搜!”     帝俊脸上已无笑意,在烛龙要闯入大门一刻,堪堪上前一拦,挡住他去路,“烛龙上神慎行,梧桐宫不是想闯就闯。”     烛龙更加疑心是帝俊心虚,不由分说掌风已至。帝俊当下便出招应对,两个上神在丹穴山上恶斗起来。一干小仙劝不敢劝,拉不敢拉,只能缩在一处看热闹。话说这上神本就稀少,两个上神打架更是难得,没开过眼界的小仙们从担心变为了好奇,盯着烛龙和帝俊目不转睛,生怕看漏了精彩之处。     羲和隐身跃进梧桐宫,熟悉的灵力指引着她到了一处房间,看见自己的风皇剑静静躺在剑托上,有股幽然蓝光笼罩。不过是帝俊的结界,她用了点法术就破开了,手指握上剑,她不由冷笑一番。剑身冰冷,尚未饮血,原是她中计了!     她在大殿巡视一圈,果不其然小仙小妖们都去外面看斗法去了,桌上果子应是给帝俊准备的,她吃了些鲜果,又偷喝一口酒,却被难喝得吐了,然后去榻上躺了躺。眼见日已西斜,估摸着帝俊差不多精疲力竭了,她才从榻上爬起来。将将站稳,忽感觉外面站了个人,她皱皱眉,冷声道:“谁?”           第十三章 渡个劫,失个忆(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门外露出一片淡黄衣角,紧接着墨发黄衣的娥皇缓缓走了进来。前几日撞见那一幕,羲和见到她不免觉得尴尬,她却不以为然,犀利的眼光打量着羲和,半晌淡淡一笑,“原来是你。”     羲和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何意思,光看表情语气倒不像兴师问罪的。毕竟羲和也没真砍了她的情郎。     “羲和上神一向深居简出,住在汤谷,世人皆不得见。如若大家见了你,我这神界第一美女的宝座,怕是也保不住了。”娥皇轻拂衣袖,冰鲛縠上流光浮动,衬得她艳若桃李。     “娥皇仙子想必不是来与我讨论这些无关紧要之事。”羲和皱皱眉。     娥皇心道,羲和果然不认得自己了。不过一面之缘,她也不会放在心上,此事不提也罢。于是便又道:“我知晓你为何要接近帝俊。只是,他已不是以前的性子。”     羲和猛将她一望,喉头有些哽咽,“你认得师……风皇?”     娥皇溢出轻烟一叹,“我与仙上有过一面之缘。帝俊的灵力与仙上别无二致,想必你也发觉。只是既然你是风皇仙上的弟子,为何要伤害于他。”     羲和慌忙解释,“我并非有心伤他,我仅仅想确认帝俊是否就是师父!”     “帝俊就是风皇。”娥皇美眸轻扫,“只是我也不知晓为何他忘了风皇的前尘往事。”     正说着,外面雷声大作,兴许是要下雨了。被娥皇说乱了心神的羲和冲了出去,只见天边乌云翻滚,云层中道道天雷,像是谁要历劫了,看着心惊肉跳。     帝俊毫不惊讶羲和会出现,只是脸上的厌恶之色又多了几分。烛龙见羲和果然在丹穴山,更是勃然大怒,之前是尚留余地,此刻便是用足十分气力,打得帝俊无还手之力。缠斗许久,帝俊渐渐力竭,伤痕累累,眼看要分出胜负。     云层层叠叠压下来,豆大雨点已至,顷刻把一干人浇个透湿。凤凰们将烛龙团团围住,烛龙却是无意与他们再斗,厉声道:“还说羲和不在丹穴山!”     帝俊抹掉嘴边血迹,冷笑道:“混进梧桐宫的是你们,说我抓走神的也是你们,闯丹穴山的还是你们。两位上神的计谋,还敢再拙劣些吗?”他将羲和深深一望,道:“我不会给你机会让你剜我那一剑!”     烛龙蹙眉,“我不懂你说什么!留着你下属们的命吧!”手一卷,想把羲和拉入怀中,羲和却抗拒他的力量,“我不走!”     烛龙心痛不已,“羲和,你莫要被外表迷惑,他不是风皇上神!风皇只有一个!”     “我不走!”羲和往帝俊那边行去。     “你回来!”烛龙害怕,单是看她毫不犹豫转身的背影,就害怕她永不回到自己这边。眼中将将缓和的杀意又起,心念已动,引着雷电扑向帝俊。     羲和跃到帝俊跟前,一剑隔开雷电,怒道:“你给我住手!”     话音刚落,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再看烛龙,他脸上是死灰一片。刚才那道雷生生转个弯劈在旁边百年大树,起了大火。而刚才那道雷电,她居然没能完全隔开,还有一半劈进了她的胸膛。           第十三章 渡个劫,失个忆(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这是怎么……了!”她不明白自己的神力为何在溃散,竟连一道雷也接不住。猛然低头看了看风皇剑,上面的九天玄鸟花纹晦暗——她居然没留意剑上被下了禁制。     “羲和!”烛龙扶住她,面上一片灰白,他猛抬起头,看着用冰冷眼光俯视他们的帝俊,大吼道:“你做了什么?!”     “伤她的是你,与我何干!”帝俊注视羲和的眼神冷酷到极点,羲和从中读到了杀机。帝俊冷冷淡淡转身,每走一步,却觉得体内越发火热。他不由加快步伐,竟不比之前从容。     在烛龙眼里,帝俊是要赶紧溜走,他起了杀意,一道焚天烈火烧向帝俊,帝俊脚步一个踉跄,没有躲开。一瞬间帝俊被火包围,烈火中出现了一只九天玄鸟,它发出的声音比琴瑟更为动听,展开的翅膀银白如雪,大火烧红了半壁天空。     “师父,师父!”羲和顾不得胸口的疼痛,泪涔涔望着那团火光,手擎向他所在的方向。雨一波又一波的浇下,火却丝毫没有要熄灭的架势,反而越烧越烈。     “不好,王涅槃了,快替王护法!”所有小仙小神将那团火围住,却无法靠得更近。     凤凰五百年渡劫一次,而九天玄鸟十万年涅槃一次。     十万年,羲和猛想起风皇失踪的时间,恰恰十万年。不是甚么巧合,帝俊明明就是师父!     烛龙执了她的手,用一口仙气护住她伤口,又要将修为渡到她体力。羲和却拽着他的袖口道:“替师父护法!渡劫凶险万分,他又刚刚受伤,没来得及在安全地方涅槃,此刻万一凶兽来犯,必死无疑。”     “我先救你!”     “我死不了。你替他,护法。”羲和咬紧牙关,执意不肯让烛龙渡修为给她,脸上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汗。     烛龙欲言又止,眉宇间甚是痛苦,最后双拳一紧,将羲和扶了靠在石头上,用个法术罩着她。终向那团烈火走去。其他神惊恐万分,生怕烛龙对帝俊不利,烛龙却只是往旁边一坐,入定般一动不动。其他神仙终于明白烛龙是在替帝俊护法,虽仍然警惕,却也没驱赶他。     羲和半躺在地上,胸口被雷打穿了,幸好自己是上神之体,死不了,只是痛得狠了些。她明白那剑上的禁制是帝俊专程为她准备。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她记得师父提过一些植物,能对神仙下禁制,一段时间内控制法力。可这件事她不敢告诉烛龙,怕他暴怒中杀掉帝俊。故意散播谣言,让烛龙找上门和帝俊斗法,待帝俊微弱之时趁机看他原身,本是她计划好的。没料想意外如此之多,帝俊给她下了禁制,烛龙打伤了她,帝俊又恰好渡劫。     躺了半日,禁制自动除去,她运用灵力替自己疗伤。乌云散去,森林之火被扑灭,而帝俊那边的火仍然未灭。火光中隐约看见九天玄鸟的身形,烈火正焚烧它的每一寸骨头,难以想象此刻的帝俊承受着怎样的苦楚。     果然有一些凶兽妖精被火光吸引,企图来犯。皆被烛龙打了出去。     火烧了七七四十九天,终于越来越小,最后化成零星光点,散在风里。废墟中,玄鸟展开它华丽的翅膀,每一根羽翅从雪白渐变至晶莹剔透,长长的翎羽似流云细雪飘飞,优美的伸展细长的脖子,口里发出天籁的鸣声。     尘埃落定,悬着一颗心的羲和终于松了口气。     只见光芒裂开,流转几圈集于一处,消失得无影无踪,同时一个人影摇摇晃晃从废墟里站了起来。缓缓睁开双眼,似包含细雨群岚的奇景,温润明净,而后忽然目光化为漠北沙暴,凛冽的将旁人一扫,如冰寒之风刮得人不堪重负。所有小仙小神立刻俯首跪拜,恭喜帝俊顺利渡劫。     帝俊就那般站着,淡漠清冷,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后,每一寸肌理都完美莹润。他身无寸缕,赤条条站着,却坦荡荡散发着迫人的王者威严。     烛龙早已反应过来,瞬移至羲和眼前,大掌捂住她的眼睛。羲和暗想,如若烛龙知她早见过帝俊这番模样,只怕要后悔没杀了帝俊。     青鸾赶紧替帝俊披上衣服,帝俊眉头一皱,硬生生推开他,张口道:“不喜。”     青鸾喃喃道:“王是不喜衣服样式罢?进宫里马上给您换!”     帝俊仿若未闻,径直往梧桐宫走去,娥皇想靠近他,他皱了下眉,地上忽燃起道烈火,不是娥皇闪得快,只怕就被焚了。     娥皇惊恐万分,不敢造次,慌忙跪下。     “不喜。”帝俊依旧是这两个字,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然后不言不语大步往里面走去。一干人等跪在地上,帝俊没叫他们起身,他们低着头不敢偷看,更是大气不出。青鸾,朱雀等几只凤凰对视一眼,对烛龙和羲和作揖,送客之意不言而喻,然后跟着帝俊进去宫里,大门紧闭。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凤凰们发现帝俊虽然涅槃,却伤了元魂,法力受损,性情大变,遣散了宫里chong姬。羲和不肯随烛龙离去,知道凤凰等仙认识自己,帝俊又不喜欢她,只能远远偷看。待帝俊一日捡了只刚化形的蟾蜍,她觉得机会来了,拜托太昊取走蟾蜍的元魂,用了自己的魂魄填充,对外号称自己在汤谷闭关修炼,省去被烛龙找寻的麻烦。便有了后来的一段故事。     ————————————————————     今天更了2k字,明天要赶路一天,后天还要打扫新家,应该很累,停更一天,么么哒~           第十四章 收天狗,救月蟾(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再说海市被九婴搅局,屋宇毁了大片,鲛人们无心布市,草草结束。等帝俊和常羲浮出海面,岛上的人,妖,神几乎走空。帝俊觉得无趣,招来鸿鹄打道回府。     烛龙目光锁在常羲身上就没离开过,可盯来盯去也没瞧出朵花来。无凭无据,他也拿不准常羲为何与羲和那般相似。     帝俊的脸拉得臭长,令鸿鹄赶紧离开,烛龙竟腆着脸和帝俊同行,说是想念常羲酿的美酒,要再讨一杯。帝俊虽不喜烛龙,但身为上神,一杯酒都不给未免让神看扁,只得端着架子应允了烛龙的请求。     甫回到丹穴山,青鸾就向帝俊汇报,清扫工作十分彻底,一干小妖小神都被打发了去。帝俊点点头,令孔雀拿来醴酪款待烛龙。     刚饮两口,烛龙忽然双目圆睁,喝道:“何处小妖鬼鬼祟祟?”     伸手劈出一道眩目红光,一个身影从屋顶上跌落。     帝俊被烛龙的暴喝吓了一吓,仔细一看,大殿上躺着个女子,披头散发,想是从屋宇上跌得太惨。他瞪了眼青鸾,青鸾吓得一个激灵,忙跪倒在地,“属下办事不力,令王受惊吓了。属下这就将她带下去!”     “且慢!帝俊上神,此女子在我们进大殿前就已经埋伏,此事万不能草率处置。定要问个清楚,以防后患。”烛龙自是不知帝俊被一干女妖女神女仙纠缠的事情,好心提了个建议。     大殿上匍匐的女子甫一动弹,缓缓抬起头来。常羲一见她样貌,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此时帝俊和烛龙也注意到了该女子的脸,真真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秀而不媚,楚楚动人。     女子还未开口,常羲已经跳至她身前,一把扶起她,道:“姐姐!”     “你何时有个姐姐?”帝俊莫名道。     常羲和女子并肩站着,两张脸靠得近了,对比一看,竟有七分相似。     “这是我的姐姐纤阿。”     烛龙看了眼纤阿,奇怪道:“她是一颗莲子,你是一只蟾蜍,怎么会是姐妹?”     常羲解释道:“我和纤阿住在一湾水塘,结识已久,因为长相相似,故而结拜为姐妹。”说完在袖子下捏了下纤阿,纤阿会意,忙点头附和。     “姐姐定是太想念我,故尔来寻我,我们姐妹相逢有许多话要说,师父和烛龙上神慢聊。我陪纤阿去上点药。”     帝俊允了,常羲熟门熟路带着纤阿离去。     烛龙见过常羲,本觉得蹊跷,再见一个纤阿,便觉得常羲长得像羲和兴许真是凑巧。本跟着帝俊来是为了探知虚实,现在也意兴阑珊,他不胜酒力,喝了几杯酒便告辞,免得酒后失态。     常羲把纤阿领到房间,咵嚓嚓下了几道禁制,防人偷听。刚要问话,纤阿对着常羲噗通一个下跪。     “纤阿有罪,请仙上责罚!”     ————————————————————     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四章 收天狗,救月蟾(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常羲见她阵仗,也觉不妙起来。这纤阿就是常羲那张蟾蜍皮真正的主人。当初羲和把纤阿魂魄弄出蟾蜍躯体,但念她修行百年终于修得人形,于是顺手摘了朵莲蓬,用莲子化了个身躯于她,并渡了千年修为,让她飞升成仙。纤阿得道成仙,本是赚了,可性格懦弱胆小,被灵力比她高的妖兽欺负,无处可去,常羲知道后便令她住在甘渊,每天替月亮驾车,称望舒仙子。     纤阿这次来,正是为了月亮之事。原来昨夜她照例带着月蟾在天空走一遭,不料半途中冲出只天狗。她法力没天狗高,打不过天狗,车也给打散了,月蟾还被天狗给吞了去。     常羲一听,再也坐不住。这日月世间再无第二个,羲和的职责便是守护它们,现今她跑出汤谷,没想却惹出这天大的麻烦。常羲立即决定去寻天狗,出来后对帝俊说纤阿老母发了大病,她得去瞅瞅。     “莲子还有母亲?”帝俊狐疑。     “纤阿的母亲便是那枝莲蓬了。”常羲说谎不带眨眼,纤阿在旁都羞红了脸。     帝俊沉吟片刻道:“那我和你一同去罢!”     “别!”常羲又撒了一通谎言,把帝俊给糊弄住了,让他乖乖待丹穴山,她去去就回,说完领着纤阿急匆匆走了。     帝俊表面上是听了她的话,然则八卦之心蠢蠢欲动,一千年了还未见常羲这般急躁过,揣测定内有隐情,知情不揭实乃愚蠢。他招来鸿鹄与他一道跟随常羲。     常羲毕竟只是妖身凡体,加之急切躁躁,就没太注意被神跟踪。和纤阿飞行数个时辰,来到天狗老巢阴山。阴山上没有石头,构树遮天蔽日,浊浴水从这里发源,向南流入蕃泽。凫葵浮在水面,大朵的花盛开,水中有许多五彩斑斓的贝壳,从高处看去,这条河chuang竟闪着各色光斑,美不胜收。     天狗的巢穴便在河水附近。常羲和纤阿落下地,逶迤而行。从远处看去,她俩身形相似,年纪相仿,真真像极了一胎多胞的姐妹。     常羲问:“可还认得吞了月亮的天狗模样?”     纤阿点头道:“它的额间有一块黑色花纹。”     常羲思索片刻,从乾坤墟里取出一件法器,是只海螺。她命纤阿堵上耳朵,对着海螺一阵猛吹。顿时大风骤起,山林回荡螺声,声音并不刺耳,但宏大如惊涛骇浪,夹着凄婉之意,听者勾起心中最悲痛的回忆,无不动容落泪。     鸿鹄中招,想起那悲痛往事,凤凰目中含泪,伤心欲绝。帝俊不知所谓拍了拍他,将他拍醒。他立即封了听觉,好奇看向帝俊,见他并无异常。涅槃后的帝俊本无任何伤心回忆,这海螺声自然无效。     只听到尖锐“猫猫”叫声,数条天狗从巢穴里蜂拥而出。常羲眼尖,其中一条额头正有一块黑色花纹,映着雪白的头,好生显眼。常羲觉得这条天狗有些眼熟,来不及多想,对纤阿使个眼色,纤阿抛出一条银白长绫,将天狗缚住。           第十四章 收天狗,救月蟾(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天狗沉浸在悲伤中,泪如雨下,叫声凄厉,被白绫束缚也未见反抗。常羲稍稍安心,纤阿动了动将天狗拉到两人跟前。天狗形似野猫,个头却是野猫数倍。常羲一边吹螺一边探向它的肚子,刚摸上它的肚子,天狗忽然张开大口,在常羲手臂上落下一排利齿,她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螺声停了,天狗们自然停止了哭泣,明白被这两个女子戏耍,将她们团团围住,而那吞了月亮的天狗则纵身一跃,跳进了山林。天狗们道行都不弱,平时不会无缘无故伤害谁,现今被常羲一闹,个个红了眼,呲牙裂嘴似要生吞活剥了这一仙一妖。     “您去追它,这里我来应付。”纤阿的白绫舞的密不透风,可她毕竟才两千年修为,对付数头天狗实在勉强。     鸿鹄从天而降,常羲心中咯噔一声,霎时明白帝俊肯定也来了,不喜反忧。有了鸿鹄助阵,常羲从天狗围攻中脱身而出,拉了纤阿手腕,说道:“鸿鹄兄弟,天狗全交给你啦!”     接着两个女子不管不顾的跑了,气得鸿鹄差点吐血。     她们向着黑纹天狗方向飞去,只见丛林间黑影闪动,它灵活钻于树林草丛,一时竟找不到了。身后传来声响,纤阿长绫已动,将个甚么物件束缚住,往面前一摔。低头一看,裹得像蚕蛹的人不是帝俊又是哪个,纤阿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常羲跑过去把白绫解开,低头心虚不敢言语,手臂忽然一痛,原是帝俊扯着在捋她袖子。血染红了半幅袖子,手臂更是皮开肉绽。帝俊手重,常羲痛得抖了一下。     “知道疼了?”帝俊阴阳怪气讥讽,心中却极不爽利,像是被一只手发狠揉着。他想用仙术帮她止血,可刚才轻易就被纤阿缚了,又狠摔一跤,看来仙术是又不管用了。只得撕开内里衣袍,帮常羲裹住伤臂。     “你追那天狗所谓何事?总不至于天狗是你姐妹的老母罢?”常羲心里默念帝俊千万别提,可帝俊偏偏问了。     “此事说来话长。”     “不急,神仙最多的就是时间。”     说话间,潜伏在树林的天狗突然狂性大发,见风则长,状如小山丘,扑向帝俊,张开利齿一口咬下。逃已是来不及,常羲急中生智,将两人化作丸子,在天狗口中滴溜溜一转,还未碰着利齿,就已滚下了食道。     纤阿躲在一旁,吓得魂不附体。这天狗不光吞了月亮,还把两位上神给吞了。真真是……流年不利啊!     ――――――――――――――――――――――――――――――     跪求收藏推荐评论,嘤嘤嘤!     山海经中没有纤阿的描述,在淮南子中有关于她的描写,说她是替月驾车的仙子。那么和日月之神羲和应当有点关系。所以她出现在了这个故事里。           第十四章 收天狗,救月蟾(4)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常羲与帝俊滚到天狗肚子里,一路本漆黑,到了肚子里反倒亮堂了许多。常羲一瞧,通体发光的不是阿月又是哪个。顿时安心了许多。要是月蟾死了,叫她从哪里再找个月亮。     月蟾通体雪白,晶莹可爱,见到常羲,直往怀里蹭。帝俊瞧着好奇,“天狗肚里怎么还有一只蟾蜍。是你熟人?”     “天下蟾蜍一家亲嘛!”常羲干笑两声,复又道:“师父不觉得这只天狗甚是眼熟?”     帝俊双手拢袖,想了半日,常羲终于忍不住提醒,“两百年前,阴山河畔,师父顺手牵走沐浴的幼崽,之后得了失心疯的那只天狗,额头不是也有块黑色斑纹么?”     “原来是它!”虽然朱雀生拖死拽从帝俊怀里把天狗幼崽抱回去物归原主,无奈那只天狗已疯,见物就咬,不在阴山已久。     “你寻它做什么?”     正所谓说了一句谎言,便要用无数句谎言来圆它。此刻常羲又得用其他谎言补救。     她那方在酝酿谎言,帝俊这方感觉脖子凉凉,猛回头见到张红眼长舌奇丑无比的脸。     “鬼啊!”一声到了嗓子眼的惊呼生生被他压下。     那只小鬼咧开嘴,笑得阴森,缓缓爬上他的背。     身为上神要稳住嗳!     小鬼突然张开嘴,“咔嚓”一声笑,在万籁俱寂的天狗肚里实在惊悚,肩膀被谁一拍,帝俊终于招架不住,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抱住常義,奈何常義身单力薄,扑一扑就倒了。     “师父为甚这般热情?”常義笑米米望着他,他青白着一张脸,却不肯说话,常義瞅了眼挂在帝俊身后的小鬼,食指拇指并拢一捏,提着它丢远了些,“不过是被天狗吃下死掉的灵魂。”顿了顿,看着帝俊还未恢复的脸色,常義偷笑道:“莫非,师父怕鬼?”     “我怕甚么鬼!”帝俊目光乱飞,不敢与常羲对视。     “我想也是!”常義歪歪头,露出羞涩的表情,“那么师父其实是在非礼我咯!”     帝俊纠结万分,如若说怕鬼,太丢人,如若承认在天狗肚子里做出非礼之事,又似乎太禽|兽。     不过他本就名声在外,禽|兽也比丢脸强,于是故意恶声恶气,一只手挑起常羲下巴,做风|流状,“本皇就是非礼你!”     月蟾跳到角落捂住眼睛,又悄悄透过蹼缝偷看。在一片旖旎月光中,帝俊一手撑地,一手挑着她的下巴,她被半压在他身下,极其暧|昧。此刻敌不动我不动,常義一双眼睛荡秋水,双腮饱满脸红红,帝俊内心颇为纠结,非礼实在不擅长,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撑得手有些僵硬,干脆爬起来罢。     甫要起身,常義目中精光一闪,讥笑道:“果然是怕鬼!”     竟敢挑衅他!高傲的王者,最厌恶之事就是被挑衅!帝俊胸中燃起无名火,一把扣紧常義的肩膀,照着她的唇咬了下去。她觉得唇上一痛,接着湿润温暖的气息袭来,他的舌蛮横闯入她的口中,与她舌头纠缠,她逃不开,躲不掉,仿佛饮了一口芬芳的烈酒,烧得头晕目眩。她曾骗过帝俊数次亲吻,却没有哪次如此番这般令人神志游离。     他的唇游移到她细长的脖子,轻轻咬上一口,仍意犹未尽,舌头伸出来舔了舔,转上两圈,只觉得身下的躯体一僵。           第十四章 收天狗,救月蟾(5)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常義不该低估了帝俊,他行起禽|兽之事是如此顺风顺水,得心应手。她突然有些紧张,果然认真起来她就败下阵来。     帝俊亲吻得一派热烈,忽感觉有些异样,余光中似有一双大眼盯着他们。猛扭头一瞧,自己和常義被小鬼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挤在一处认真观摩。其中有个头捧在怀里的小鬼,还细心用衣袖擦掉流出来的口水。     恐惧如斯,帝俊脸色苍白,拂袖发出石破天惊一喝,“全给我走开!”     在冲天火光与刺鼻臭味间,常義跌了出去,耳边是 “哗啦啦”的水声,仔细一瞧,已到了外面。天狗被劈成两半,烧成两团火焰。帝俊也掉入河里,大水一冲,向着瀑布跌去。常義慌忙去拉,却忘了那是一条伤臂,帝俊没捞着,背后却被乱石一撞,钻心的痛楚袭来,她亦被冲下瀑布。     等冲到平缓水域,常義从河里爬起来,见到帝俊漂浮在水面,像是已经昏了。天色已暗,星星布满天幕,唯独缺了月亮。经过一番折腾,也不知月蟾去了何处,可不要也被烧了!常義费力将帝俊从水里捞出来,用法术搬他到附近山洞,临走前施法设了个保护阵,然后急匆匆去寻月蟾。     寻了半刻,见树林有光,跑去一瞧,月蟾正停在枝头掉眼泪。它每天只是循规蹈矩在高空走一遭,汤谷禺谷两点一线,何曾经过这般惊悚之事,自然是吓得哭了。常義心软,正要走去安慰,另外一边也传来脚步声,原来是纤阿找来了,双眼红红似乎哭过,而鸿鹄跟在她身后,几次想拉住她衣袖。     纤阿见到常羲,眼前一亮,对鸿鹄避之唯恐不及,飞速跑到常羲跟前,“仙……”     常羲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跃上枝头,把月蟾抱下来,细心替它擦掉眼泪,“瞧你把眼睛都哭肿了,很是难看。”     纤阿在旁边嗫嚅道:“它眼睛本来就是这样的。”     常羲清咳一声,“我的意思不是说你本来就长得丑,而是,嗯,喜感!”     阿月嘴一撇,哭得更大声了。     纤阿心道:仙上好坏,每次都杀人于无形。     常羲把月蟾塞给纤阿,叫她回谷。鸿鹄听说帝俊没事,还恢复了神力,方才放心,提出夜深露重,让纤阿一个姑娘家赶路太危险。常羲想想有理,不愿再出纰漏,便顺水推舟,让鸿鹄送纤阿一程。鸿鹄自然乐不可支,纤阿苦着一张脸,又不敢违抗常羲,只得抱着月蟾和鸿鹄走了。     常羲回到刚才的山洞,发现布下的封印被破,帝俊已不知所踪。     注:     纤阿(ē):望舒,神话传说中为月驾车的女神,又名纤阿。《淮南子》曰:月御曰望舒,亦曰纤阿。     天狗:《西山经》阴山有兽焉,其状如貍而白首,名曰天狗,其音榴榴,可以御凶。           第十五章 昆仑虚,神仙会(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封印是从内部破开,应是帝俊所为。他那般怕鬼,那些冤死生灵在阴山游荡,只怕他会吓得胆裂魂飞。     常羲掐了段藤子,化作一笼萤火,提着去寻帝俊。按理说他不会走远,可寻了大半夜,居然没看到个影子。常羲想起十万年前风皇失踪之事,突然慌了神。下半夜降了场雨,细雨如烟,寒气顺着风扑来,混着泥土的气味儿。她沾了一身烟雨,却停不下脚步。     常羲身心疲惫,顺着水流往上,心中充盈各种情愫,害怕,担心,后悔,懊恼,难过……她不该把师父丢在洞府,他会害怕呀!他到底去了哪里?     慢慢的东方泛白,万丈光芒洒下地面,浊浴水又泛起七彩光芒,河水边的露珠滚动,跌入草里,寻不着痕迹。     飞上瀑布,常羲眼睛一亮,那个坐在河边之神正是寻了一|夜的帝俊。他低着头,未束的长发瀑布般垂在身侧,挡住了半张脸。由于昨天在水中滚打过,他身上的衣袍被贝壳割裂成一片片一丝丝,审美远超出六界之外。     “师父!”常羲唤他一声,奔了过去。     帝俊抬起头,脸稍显憔悴,双眼红肿,看到常羲微微一怔,旋即跳起来一把搂住了她。他的下巴搁在常羲头顶,声音喑哑,闷闷的说道,“我以为,你被我……烧死了!”     常羲一瞧,帝俊坐着的河段正是昨日从天狗肚里跌出来之地,而天狗残存的骸骨还丢在河岸。想来帝俊以为自己法力失控,烧死了天狗,常羲也未能幸免于难。     她鼻子一酸,哽咽道:“莫非,师父在这里坐了一|夜?”     搂着她的手臂一紧,却再也没了声音。常羲被他搂得快要散架,却觉得内心暖烘烘。     “师父为何这般担心我?”她循序诱导,想他说出自己期盼的话。     帝俊思索了半晌,难道是因为失了玩物,心有不甘,还是没了酿醇香酒浆的小妖,觉得可惜,或者是少了排忧解难的帮手,但似乎都不是这些,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自内心浮了出来,可他看不清。于是他老老实实答道:“不知。”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她有些失望,但内心更多是感动。她双手挂在他脖子上,脚下起云微微垫高一点儿,轻柔的吻了吻他的眼角,“没关系,我爱你,也是一样的。”     摸上他的手臂,那般寒冷潮湿,想必是昨夜淋了雨。     “师父,我们回去罢!”     正巧鸿鹄送完纤阿回来,载着帝俊和常義回家。一封金灿灿的拜帖正静静躺在小几上,等待他们的归来。发帖的正是昆仑西王母。     说起着昆仑之虚,乃是大荒中有名的神山,屹立在西北方,方圆八百里,高一万仞,传说中是通往九重天的阶梯。常羲没有去过九重天,但记得风皇给她描述过那儿,因为他就来自九重天上。     西王母住在昆仑虚北面,又名玉山之地。赤水流经玉山,岸边有八方山岩,触摸神力皆无,只有勇士才能攀爬上去。每隔千年,西王母就会邀请各方神仙前去昆仑玉山,大家争相攀岩,以彰显自己的本领,总会脱颖而出一两个后起之秀。           第十五章 昆仑虚,神仙会(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西王母甚是大方,每次都会拿出琅玕树的果实赠与各路贵宾。昆仑生长着不死树,三千年开花结果,如若盛会正巧赶上不死树结果,西王母还会赠与特殊嘉宾不死果。     所以千年一次的玉山聚会乃是神仙们的盛事。都以被西王母邀请为荣。常羲记得曾经风皇也收到过青鸟送过来的拜帖,汤谷去昆仑遥远,她又不能离开汤谷,师父便独自去了。她等啊等啊,等了十多日,师父才回来。     她觉得神伤,和师父闹了数日别扭,直到师父用西王母送的琅玕玉石雕了她最爱的小兔子,她才消了气。此后风皇又去了一两次,便不再去了,而那青鸟送了几万年的拜帖后,也渐渐没了踪迹。     此次西王母送来请帖,而她终于可以一饱眼福,甚是兴奋。帝俊准备准备,穿了身骚包的赤金色绣五彩鸟锦袍,墨发上别了根白玉簪子,在树下一站把那开得如火如荼的凤凰花都给比了下去。帝俊钦点朱雀,青鸾,鸿鹄,孔雀跟随,常羲在旁边挠了半天墙,他才悠悠转过头来道:“羲儿好生看家,勤加修炼,成仙后,昆仑也是去得的。”     定是嫌弃她乃一介小妖,带去仙气充沛的昆仑盛会丢他的脸!     多说无用,她晚上偷偷摸摸跑到帝俊房里,把白玉簪子丢到榻下,自己化身为白玉簪静静躺好。     第二日白鹭,鹦鹉照例服侍他起身,洗漱完毕,白鹭替他更衣,鹦鹉替他束发。拿起白玉簪子比划一下,鹦鹉道:“王的穿着大气华贵,别这么素净的簪子不太合适。”     说罢放下白玉簪,取了旁边凤凰翎羽。     混蛋鹦鹉,没事找事!常羲内心翻滚咆哮。     帝俊望了眼水镜,淡然道:“太过炫丽,反而相冲。”     “是奴婢大意了,那这根翡翠簪,王可喜欢?”     “配金袍,反显俗气。”     “这根玳瑁簪,王以为如何?”     “不伦不类。”     鹦鹉小仙倒也不急,挑了十来根头簪,常羲跟着在盒子里翻滚十来周。     “罢了,还是这根。”帝俊手指有意无意抚上白玉簪,常羲脆弱的小心肝抖了抖。     终于有惊无险的别到帝俊头上。     赶了一天的路,才到昆仑虚。昆仑乃是盘古骸骨所化,一座座山峰层层相叠,犹如利剑刺入云天之中,高不可攀。山风掠过空谷,发出天籁之音。四方八面皆是高耸峭壁,急湍险水,灵草冬荣,神木丛生,岩峻崷崪,金石峥嶸。     两个俏丽明艳的女子站在山麓,手里提着琉璃灯笼,走近一瞧,灯笼里装的竟是星辰,一颗颗星子发出柔和的光芒,将雾气重重的山路照亮了许多。     鸿鹄送上拜帖,还不忘对女子抛了个媚眼。女子权当没看见,对帝俊盈盈下拜,“青鸟拜见帝俊上神,西王母已恭候多时,请随我来!”     驾云飞去,路上还见着不少神仙,皆是三头人带路。而帝俊则由西王母亲信青鸟带路,尊贵可见一斑。           第十五章 昆仑虚,神仙会(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通过道道山门,终是到了歇息之地。暗青翘角的屋檐以玉为栏,廊下挂着精巧珠玉风铃,碧树,瑶树,绛树环绕,一溜儿奇花异草在暗夜中盛放,空气里都是馥郁的香。     “上神的房间在东侧。收拾妥当便可去倾宫入席了。”     帝俊望上一望,下榻的宫宇,上书“一枕华胥”四个龙飞凤舞大字。鸟儿们替他打开门扉,打点妥当后,有丫鬟请帝俊等人入席。     神仙入得齐了,帝俊走进来,热闹的大殿静了下来。众人眼光齐刷刷落在这位锦衣玉袍的神仙身上。那般耀眼风华,眉目如画,带着几分疏狂不羁,当下有人已猜得他身份,只待青鸟报出名号,心下了然。     西王母亲自迎了过来,无奈常羲在帝俊后脑勺,看不到她的模样,只能暗暗着急。西王母引帝俊至上席,草草扫过,寥寥几神,帝俊只认得烛龙。而再次的席位,则众多仙家,他一概不知。     如花仕女捧来鲜果美酒,常羲只闻得到香味,却无福品尝。帝俊喝了几杯酒,烛龙端着酒杯过来敬他,常羲只听到烛龙道:“这酒也只有羲和酿的能比一比了。”     常羲不觉有些骄傲了。     烛龙敬酒后,西王母又来了,接着好多神仙轮番来敬酒,帝俊连助兴歌舞都来不及看,不知不觉喝得高了,酒席散场,青鸾,朱雀左右扶着帝俊,他拂开二鸟,步履稍微踉跄,但并不显得狼狈。旁边的女神仙们不约而同脸颊红红,希望帝俊能多看她们一眼。无奈帝俊醉了,眼里一能变两,哪还看得清楚。     此时发簪已松,悄无声息落在草丛中。帝俊的长发散了,慵慵懒懒披在身后,他也没去寻,回到了房间。     常羲瞅了瞅四下无人,“噗”一声变回人形。蹑手蹑脚顺着记忆往刚才的宴席之地跑,可走到门口,见侍女已经把席位收拾干净了,哪还有多余的酒喝,鲜果可吃。     她觉得再委屈不能委屈肚子,于是弄个隐身诀飞上屋宇,在花香中嗅得一丝醇香酒气,循着气息找到一间屋子,掀开瓦片,里面摆满了几日后酒宴要用的坛子酒。     常羲捞了两坛,一左一右抱着,忽然听到有女子厉声道:“哪来的偷儿!”     她心中一惊,约摸自己隐形了,酒坛子却没隐形,被发现了。她拔腿就逃,脚步生云,飞得贼快,那声音越来越远。她也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寻着一块平坦点儿的地方,把酒坛放下。面前是悬崖峭壁,自己则坐在悬崖凸起的一块巨石上,伴随自己的唯有一棵老松树。这老松树委实坚强,生在石缝,长得异形异状,却粗壮抖擞,吸收天地之气,日月精华,只怕已经成精了。     这方刚坐下,摸上酒坛,突然摸着一只手。她吓得一跳,扭头一看,酒坛那边不知何时坐了个男子。男子把那坛子酒抱在怀里,笑米米的望着她。     ――――――――――――――――     收藏你快快涨啊快快涨!念动魔法,hohoho!!!!           第十五章 昆仑虚,神仙会(4)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这位兄台,酒是我的。”常羲有些不满,冒着危险偷来两坛子酒,跑到荒无人烟之地怎么还有人跟她抢。     “可是我一路跟随,发现此酒是小娘子偷来的嗳!”他眼睛亮了亮。     常羲心头一紧,莫非是西王母的下人。如若她被当偷儿拧出去,只怕丢大了帝俊的脸,帝俊这般爱脸超过爱生命的神,莫不要将她打死泄愤。     “这位兄台……壮士,你看今夜月朗星稀,正是品酒论道的好日子。何不与我喝上一坛,来探讨下求仙问道之法。”     “甚妙,甚妙!”男子也不推脱,拍开封泥,递给常羲,自己拿了另外一坛,和她碰了碰,仰头就饮。     在此处看月亮,尤其圆润巨大,好似触手可及。月光一刀刀雕刻男子的面部轮廓,看起来半明半寐,却有一股英姿勃发的味道,肃肃如松下风。常羲心想他莫不是老松树化形。     喝下一口酒,男子半眯了眼瞅常羲,脱口道:“小娘子所谓品酒论道,酒是品了,接下来论道我只会双修之道嗳。”     “噗”常羲一口酒喷向悬崖。     “小娘子贵姓?芳龄几许?可有相好?”他的目光在常羲身上上下摩挲之,轻薄的语气和行为与那英姿勃发,正气凛然的外表简直格格不入。     表里不一,衣冠禽|兽!     可惜了这般美酒和美景!常羲默默喝下最后一口酒,缓缓起身,男子伸手将她一拦,“小娘子,我只想跟你望月把酒,聊一聊人生。可惜天不随人愿,我每次见到一个漂亮姑娘,她们总是慌慌张张,脸红耳赤。师父道脸红耳赤说明喜欢我,可她们为何又要逃?”     这是什么师父,教的哪门子歪理!常羲手背抹抹嘴角道:“月黑风高,实在不是聊人生的好时候。”     “又不跟我问道,又不聊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他拢了拢衣袖,对月长吁短叹。     “有缘自会再见,壮士早些歇息。”常羲把酒坛子丢在悬崖,从容离开。起初走得缓慢,待远了一些,溜得比兔子还快。     她跑到帝俊的房间,蹬掉鞋子,钻进锦衾里。帝俊已经被收拾清爽,只穿了中衣,睡得酣畅。常羲一钻进来,他便自然而然的搂她在怀,断断续续呓语道:“嗯,羲儿……”     “啪叽”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常羲怀疑,他是梦见了吃东西。     她钻在他怀里,渐渐入了梦。眼前一道道迷雾,迫不及待穿过层层雾气,在那青山绿水间站了一个人,穿一袭白袍,携一根玉笛,山风呜咽,拂过他脑后那未绾青丝,岩岩若孤松独立,濯濯如春月柳树。     他身侧站了个人,是个女子,但穿着打扮甚是豪迈,裹着兽皮,头戴玉胜,露出虎齿,身后还拖着一条豹尾。委实谈不上漂亮。     “仙上可是要走?”     ――――――――――――――――――――――     收藏啊,求你往上涨一点点吧~~~~           第十五章 昆仑虚,神仙会(5)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风皇点点头,“我从未离开羲儿这般长时日,她怕是要生气了。”     “仙上待徒弟真好。可昆仑盛会刚刚开始,要欢庆三十六天。仙上怎可才出席一半就要走!”见着风皇没有回答,女子接着道:“再者,我给仙上提过的……”     “多谢好意,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本无心,辜负仙子美意。”     女子一派怅然,见风皇去意已决,只得作罢。提了篮琅玕树的果实,送给风皇。风皇只挑了其中一颗,其余全数退还。     女子消失了,周围的风景也变了,常羲仔细一瞧,他已经站在甘渊。     “师父!”常羲低低唤了一声,他回过头,眉眼如沧海明珠,微笑着伸出手,“羲儿,过来。”     常羲一看,自己已经变成了羲和。她站在甘渊这头一动不动。     “羲儿,过来。”风皇又唤她一声,掌心中突然出现一只白玉兔子。羲和心中一动,落在他身边。     琅玕树的果实,是像珠玉一般的石头,此刻已经被风皇雕刻成一只琅玕玉兔,眼睛处还特意嵌上豆丁大红色妖玉,兔子放在掌中晶莹可爱,她忍不住抚摸了一把。     “师父还晓得回来。”她别扭的生气,双腮鼓鼓。     风皇只是含笑看着她。     她又委屈道:“山中那只老獐子说,师父从未出去这么久,凡事异常必有妖,师父定是要给我带个师母回来了。”     风皇的笑脸一僵,不自然的扭过头去,“莫要听它乱说。”     “獐子说,有了师母,她就会住我的洞穴,抢我的食物,睡我的师父,打我的腿。还要生一群小獐子,将我赶出去!”羲和越说越伤心,双臂挂在风皇的脖子上,哭得直抽搐,“师父万万不可以有师母,否则就不要羲儿了!”     风皇哭笑不得,拍着她的背,哄道:“羲儿放心,师父不会有师母,师父只要羲儿。况且熊生熊,鸟生鸟,师父是神,生不出小獐子。”     “师父是玄鸟,是不是只能生玄鸟?如若和我能生出什么?”羲和仰起脸,好奇问道:“咦,师父脸怎么红了?”     “咳,西王母的酒好生醉人。”     从那日起,羲和就很是惦记西王母的酒了,究竟是如何醉人,她很想尝一尝。     注:     昆仑:《海内西经》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而有九井,以玉为槛。     西王母:《大荒西经》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     青鸟:《海内北经》西王母梯几而戴胜杖。其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在昆仑虚北。《大荒西经》有三青鸟,赤首黑目,一名曰大鵹(li),一名少鵹,一名曰青鸟。           第十六章 杀土蝼,屠凿齿(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翌日帝俊醒来,觉得怀里有些痛,原来是簪子把胸口硌了。     孔雀进来服侍帝俊更衣洗漱,西王母又差人来邀请帝俊去八方山岩。时隔千年,帝俊不记得曾经参加盛会是什么状况,这次山岩下又聚集了很多神仙,他的看台自然是位置顶好的,坐在那里一览无遗。     首先是歌舞助兴,要参加攀岩的神仙在青鸟那儿报名,再安排顺序。趁着帝俊后脑勺对着西王母,常羲总算是看清了西王母的样貌,正是昨日梦中半人半兽的女子。     她坐在离帝俊不远的地方,眼神时不时飘过来。常羲回忆了一番梦中情景,西王母的话没说完就被风皇打断,是不是她也对风皇存了爱慕心思?     看台上的女子捏着细嗓子唱着,西王母突然起身,向着一团浮云而去。待云团落地,才看清是女娲和太昊。     “女娲上神驾到,有失远迎!”     女娲挥挥手道:“我也是带好友随便逛逛,西王母不必拘谨!”     西王母看了一眼女娲身边的蓝衣男子,觉得他虽无惊人之貌,但一双眼睛生得极好,似沉淀了万千世界。她把女娲和太昊领到帝俊旁边的看台,女娲一见帝俊,面色一沉,鼻子一哼。     帝俊早已看到女娲,自是气不打一处来,生硬扭过头去不看她。     女娲也懒得搭理他,欢喜拉了太昊坐下,小声道:“待到了晚上,我带你去寻不死树!”     “不必如此,只要拔得头筹,西王母自然会赠不死树果实。”太昊有意无意抚摸腰间挂着的八卦木牌。     “你不晓得那山岩多难爬!”女娲皱了皱眉,一脸沉痛,“都知昆仑是盘古父神骸骨所化,包罗万象,万物皆有。而这上面怪异之物更是数不胜数。光说这八方山岩,当初我也是不相信,报了名去攀爬那山岩,结果触摸上石壁,耐你通天法力也化了,石壁陡峭高耸入云,更是光滑如镜,我爬了没几步便跌到赤水里,真真丢人。千年一次的盛会里,能爬上顶端的真没两个。最不济,连着几千年都没神仙爬上去过。”     太昊望着八方山岩,若有所思。     帝俊吃了点小果,喝了几口酒,觉得意兴阑珊,似缺了点什么。看他极不耐的样子,鸿鹄心下了然,问道:“王可是思念常羲了?”     帝俊白他一眼,“吾才没有!”     “也对,常羲虽好,奈何只是沧海一粟,王不能为了一只蛤蟆而放弃大批的女仙女妖女鬼。你看那边的小仙娥,媚眼总往这边飘。你再看那边的仙姑,来来回回在下方走了十八遍了。那边板着脸的小仙子也不错,纷嫩纷嫩,娇俏风|流。”     如果不是待在帝俊头上,常羲定要跳下来拔了鸿鹄的凤凰毛,让他变成一只秃毛凤凰,看他还怎么去追女神。     只听到帝俊轻烟一叹,“你说的那些仙娥,吾看在眼中和石头树木没什么区别。她们美不美,与我何干?只是……”     鸿鹄机灵的凑过去,“只是怎样?”           第十六章 杀土蝼,屠凿齿(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青鸾和朱雀也竖起耳朵,微微往帝俊这边凑了一凑。     “只是常羲不在,确实有些寂寞!”帝俊端起一杯酒喝了,“昨晚上,我还梦见了她。”     “哦?”鸿鹄尾音上扬,努力压抑也没压抑住内心雀跃激动。     帝俊又饮了一杯酒,抬起眼眸映着外面一山水色,幽幽的说:“我大抵是,欢喜她的吧!”     “砰”白玉簪子落在地上,帝俊一头黑发遽然委地,常羲在地上打了个滚,显出原形来。     朱雀捏了捏额角,青鸾抚了抚眼睛,鸿鹄抖了抖眉头,帝俊露出邪魅的笑颜。     “我都说了,只要王讲这句话,常羲她肯定现形。”     “不过才藏了一日,没劲!”     “拿来拿来,我赌赢了!”     你一言我一语,傻子都得听出来他们是在作弄常羲。原来一个二个早发现她化形成簪子。     “你们!”常羲脸白了几分。     青鸾笑米米捏了捏她肩膀,“朱雀说你会想着方法跟来,于是我们打了个赌。”     “所以,刚才的话都是骗人的罢!”她心里突然难过起来,不是难过自己从头到尾被戏耍,而是难过帝俊刚才那句令她心跳失衡的话仅仅是戏言。她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王,常羲被咱们气跑了。”朱雀望着她越走越快的背影道。     帝俊犹犹豫豫,下不定主意去追。身为上神,在仙气腾腾的地方去追一介小妖,万一被人看了去面子何在?他定是不会追去哄她的。常羲这小妖不听他命令,偷偷跑来昆仑简直就是欠抽!     这么想来,于情于理他都该追过去狠狠打她一顿!     打定主意刚站起来,烛龙带着一个小黑脸进来亭子,向帝俊介绍小黑脸是天吴上神。帝俊不好推诿,与他们喝了两杯。其他小神小仙见终于有神去给帝俊敬酒,跃跃欲试都想过来一睹帝俊风采,顺便讨论下修仙之道。     这就给耽搁了下来。     常羲越走越快,最后飞了起来,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回过神来竟已经走得远了。玉山在昆仑之北,她兜兜转转到了昆仑之东寿华之野。     相较于玉山而言,东面的昆仑要安静得多,荒无人烟。她见着满山坡都是含苞待放的酡颜花蕾,用手轻轻触上一朵,只听到“啪啪啪”的声响,一朵接一朵的花蕾盛开,碗口大的花朵窸窸窣窣长出了熠熠花蕊,宛若发光的灯芯草。霎那间满山遍野都开满了酡颜色的花朵,花心偎着一小笼光,如若在夜里看去,必定妙不可言。常羲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她早就知道帝俊不懂情爱,不过没关系,她欢喜他就好。     她取了头上的钗子,摘了朵花儿戴在头上,唱了几句山歌。歌声撞上山石峭壁,回回荡荡。     小坡上走来一只羊,遥遥盯着常羲看。在汤谷之时,她最擅长与动物打交道,她对羊招招手,它犹豫了一下,缓缓朝她走来。细心一看,这羊长了四只角,不过在昆仑没什么事情不可能。     她采了棵草,递到羊面前,羊嗅了嗅,小心翼翼吃起草来,草一寸寸没入它的口里,它嚼的温驯,与常羲的手也越来越近,整棵草都要吃完之际,羊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张开口对准她半个手掌咬了下去。           第十六章 杀土蝼,屠凿齿(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眨眼间,一支利箭疾驰而来,刺进羊的脖子,力道掀得羊一个腾空,飞出去老远。     常羲抬头四顾,却找不到箭是从何而来。     其实这并不是一只羊,而是土蝼,喜吃人。但常羲怎会害怕区区野兽,土蝼要是下一刻敢咬她,她保准打得它跪地求饶。想当年汤谷有只恶虎作乱,动物们跑来向她诉苦,她便跑到深谷,装作弱不禁风往地上一倒,果不其然引出老虎,老虎看着娇滴滴的弱女子口水横流,她却在下一刻突然变成金刚女壮士,捋着袖子提着老虎尾巴打得它满地找牙。此后汤谷动物们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对着深谷里一只含泪啃草的老虎指指点点,并得出“女人不好惹,看似柔弱的女人更不好惹”的结论。     她走到土蝼跟前,见它脖子上血流如注,四肢抽搐,看来还未死透。她叹口气,动动手指,光芒刺入它心脏,瞬间结果了它的性命。     土蝼腥臭的血在地上蜿蜒,流经那片花海,将将盛开的花迅速枯萎,最后连同花梗变成一团烂泥。     大地突然抖了三抖,一个巨人捏着矛和盾从山坡那头走过来。巨人的脸上长着象凿子一样的长牙,长牙穿透他的下巴穿出,看着狰狞可怖。     瞅着常羲,巨人发出“咕咕”的声响,嘴巴咧开一个凶狠的弧度,提着矛刺过来,矛带着刚风,几乎要把苗条的常羲掀翻。     一支箭刺进巨人的后背,巨人大吼一声,收回矛,向着后面猛刺。一个人影腾空翻了几周,落在常羲身边。     常羲定睛一看,大惊,这不是昨夜的色胚松树精么!     “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他双眼一亮,像是看到了珍稀宝藏。     常羲哪有空与他叙旧,“小心!”她推了他一把,矛刺进刚才他们站的土地,拔出来时带着泥土形成一方大坑。     “小娘子,凿齿力大无穷,好生可怕,你且站在我背后!”他朝巨人拉开弓箭。     看起来他是认得这个巨人的。箭射出去,凿齿用盾一挡,然后嘲笑似的拂去盾上的灰尘,举起矛向着男子一顿乱刺。     凿齿虽然巨大,动作却毫不笨拙,甚至矛盾的配合灵活到极致。而男子没有近距离攻击的武器,手上只得一把毫不起眼的弓,避开几次凿齿的攻击,却没找到机会射箭,好不狼狈。     他一边躲闪,一边对着常羲嚷道:“小娘子救我!”     常羲从乾坤墟唤出风皇剑,银剑闪耀,九天玄鸟栩栩如生,她一手执剑足尖点地凌空而起,刺向凿齿脑门。它在对付男子的同时,并未忘记常羲,就在常羲腾空刺它时,它反手举起盾,轻松一挡,再狠狠一推,常羲翻了几个跟斗,落回地面。     “小娘子万不可丢下我!”男子像是被刺伤了,抱脚乱跳,说也奇了,毫无章法的跳来跳去恰好躲开了凿齿的矛。     即便男子不求她,她也不会见死不救。剑花一闪,她凌空而起直取凿齿面门。凿齿的矛向着她胸口而去,她侧身躲开,脚步宛若舞步般轻盈。要论剑术的精妙,只怕这天下也没几个比得她的。只是……她的法术是使不得的!于是只剩下借力打力,拼的是巧劲和剑法。           第十六章 杀土蝼,屠凿齿(4)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她似穿花蝴蝶在凿齿身边刺剑,一道道剑光形成密不可分的网,让人眼花缭乱。凿齿忙着应付常羲,男子则成功从凿齿身边逃开。     他跑得远了些,手舞足蹈,一脸紧张的喊道:“小娘子且打着,待我去搬救兵!”     常羲实在没空搭理他,凿齿的身上渐渐出现许多血口,但极为细小,只因他皮糙肉厚,常羲那一点力道刺破已属不易。在伤口上,常羲都下了点仙术,收剑落地,念一声诀,凿齿的伤口生出无数藤蔓,藤蔓吸附血肉,深深扎人经脉,外部纵横交错,将他牢牢束缚。     常羲落到男子身边,将他手臂一捞,“走!”为免反噬,她使用的法力不是很多,只能制住凿齿一时,获得逃生机会。     “不怕,看我的。”他推开常羲的手,扎步,后仰,拉满弓,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一目睁,一目闭。周身的气场都变了。     常羲感觉到他的变化,不由静静站在一旁看他发威。刚才射土蝼那一箭,应也是他所为罢!     箭“嗖”的射出,气势如虹,碰到凿齿的皮,弹开,软趴趴掉在地上。常羲一个趔趄。     “失误失误。”男子不以为耻,嬉笑着摇头晃脑,紧接着连发数箭,每一箭却是连擦伤都不曾留下,就落到了地上。     “算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常羲觉得自己是瞎了眼才会产生他很厉害的错觉。     “莫怕莫怕。”男子却推开她,单脚往凿齿那边跳去,边跳边说:“小娘子你已经把凿齿给制住了,不肖怕,让我来解决了它!”     常羲眉头一皱,“你给我回来!”     他跳到凿齿面前,叉腰仰天大笑,一脚踩在巨人的头颅上,“你也有今天……”     话音未落,凿齿一巴掌拍下,顷刻间他已化为了凿齿掌下的泥。     原来凿齿早已摆脱了藤蔓,就等着关键一击。它爬起来,挑衅的向着常羲笑,捏紧矛盾大踏步走来。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变成了脚下泥,常羲心中有些抑郁,要继续打,对她没甚好处,要逃走她还是有些气力的。     正打算撤退,地上突然刮起了风,风卷着草叶形成漩涡,山坡上出现许多这般大大小小的旋风,起初是弱小的,然后风力越来越强。常羲跑了没两步,忽感觉后脑勺一痛,双眼发黑晕死在地上。     凿齿见状大喜,步履更快。旋风叮着地面飞行,刚才落在地上的箭刹那间四面八方飞起,以雷霆万钧之势插入凿齿的身体,纵使它皮若金刚,也抵不住这般神力。它被插成了个马蜂窝,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箭再齐齐抽出,血浇了一地。     风刮着树叶组成人形,那刚才被拍扁的男子从草叶中缓步走了出来,面上再无嬉笑之色,英气十足的脸上满是浩然正气。他走到凿齿身边,冷声道:“你杀了我师父,我说过,早晚会杀掉你!少女的香气,土蝼的血,我便知道你一定会被吸引。”     他俯首捡起常羲的剑,狠狠砍了下去。凿齿那颗丑陋的头掉在地上,眼珠子仍然瞪得大大,似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断裂的颈部冒出许多黑不隆冬的虫子,他一剑刺在虫子身上,它们立即化成一滩黑水。     他念了个诀,弄干净剑身。回首望着躺在草地上的常羲,本来枯萎的花朵再度盛开,她白净的小脸映着重重花影显出生动的颜色。他摘下一朵花,簪在她耳边,蹲下来抱着膝盖看了半日。     远处帝俊踩着云彩而来。男子望望天,散成一堆树叶落在草地上,消失得无声无息。     注:     天吴:《大荒东经》有神人,八首人面,虎身十尾,名曰天吴。     凿齿:《海外南经》羿与凿齿战于寿华之野,羿射杀之。在昆仑虚东。羿持弓矢,凿齿持盾。一曰戈。           第十七章 华胥梦,八方岩(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仙岛上升腾起浓浓的雾气,若隐若现的山峰显得更加翠绿,叶尖儿吸饱水汽,沉沉地坠着。海水微微起澜,一神踏水而来,脚下步步生莲。     “师父。”羲和站在岸边,对风皇挥手,“东海的文鳐仙子刚来过,可惜没碰着师父,似乎颇为遗憾。”     风皇行至羲和面前,眉宇间一片平静之态,“哪个文鳐仙子?”     羲和顺势挽住风皇的胳膊,“自然是百年前我救的那条文鳐鱼,百年来常游到汤谷,却盯着师父多些,莫非师父忘记了?她现已成仙,送了我这两串东珠。可是这东珠干嘛要串起来,上面还搭了个钩子。”     风皇就着羲和的手一瞧,笑道:“羲儿,这是一对耳坠。”     “何谓耳坠?”     风皇看着羲和的耳朵,耳珠那般小巧圆润,耳边还有细碎的发,看起来像是小绒毛。他匆匆移开视线。     风皇告诉她,需要打过耳洞,才能戴上它。     “那师父就替我穿耳洞罢!”她撒娇的拽拽风皇的手臂。     “可是会有些痛。羲儿不是最怕痛么?”     羲和盯着那对漂亮的东珠坠子,又搓了搓耳垂,犹豫道:“我且想想。”     月上柳梢头,惊起几只燕雀。羲和摸进风皇的洞府,她拢了拢鬓发,指着一侧的耳朵道:“师父,我想戴上耳坠。”     风皇的手轻轻捏上她的耳垂,她觉得有些痒,咬咬牙忍住。他离她那般近,呼吸轻轻扫在她的耳畔,她突然觉得心跳得有些快,不知是为了将要到来的肉痛,还是其他。     细碎的光芒穿过她的耳垂时,那般迅速,一颗细小的血珠渗了出来,沾在风皇的指头上。他拿起帕子,吸掉这颗血珠。     穿耳洞时没有预料中的痛,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好似有什么不一样了,心尖尖上像是有蚂蚁在啃着,令她发软发麻。     六颗圆润皎洁的东珠挂在她的耳上,耳垂方开始火辣辣地痛,她下意识捂住另外一侧的耳朵。风皇停了手,含笑注视着她,鬓发如墨,肌肤赛雪,低头雅致,抬头风情,配着那浑圆的六颗东珠耳坠,仿佛世间之美就该如此。     羲和抬眸,撞入风皇凝视她的目光之中,她道:“文鳐说,女子都会记住第一个让她肉痛的男人。所以穿了这个耳洞,以后不管我是迷了路,失了忆,还是丢了魂,也都不会忘记师父,对不对?”     风皇骤然回神,微微侧过脸去,腮上有些不自然的红,羲和暗想道他莫非是害羞,可她的话也没甚不妥当,这未免红得有点莫名其妙。     “莫非是因着这个,羲儿才让为师穿耳洞?”     羲和忙不迭点点头。     片刻风皇道:“就穿这一边罢。另外一边,留待下次。”     羲和本就怕痛,此刻更是如得了特赦一般,跑回自己的洞中。风皇捡起石桌上的手帕,沾了丹砂,细细描上图案,那颗血珠变成了一枚飘零的花瓣。他看着手帕,猛然双眼一闭,颇有痛苦之色,口中呢喃道:“羲儿,羲儿。”           第十七章 华胥梦,八方岩(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常羲遽然惊醒,才发现是梦。她自然而然摸了摸耳垂,两颗耳珠完好无损,此刻她是蟾蜍常羲,而不是上神羲和。风皇只给羲和穿了一只耳朵,而另外一侧的耳洞,风皇也再没给她穿过。     只是那六颗东珠变成了五颗,但她却不记得何时遗落了一颗,颇为遗憾。     正在恍惚之际,身边传来两声咳嗽,常羲方才知晓外面已经大亮,她不知何时躺在帝俊榻上睡了一|夜。常羲嬉笑两声,却见帝俊面色颇为不善。     “呔,蟾蜍,你可知错?”帝俊端着个架子,气势汹汹。昨日他绕着昆仑飞了半日方才寻着她,她居然没心没肺的在花海里死睡。     常羲料想定是帝俊追去昆仑东,将她救回,心情大好,于是笑脸盈盈执了帝俊的手道:“师父消消气。”     帝俊见她丝毫不胆怯,心想自己平日是太过和颜悦色,威严不足,连只蟾蜍都不怕他,颜面何存?他更是不快,把手猛然一抽,道:“偷偷随我上昆仑,随便说了两句就生气,蟾蜍,你这是皮痒!”     “那师父要怎样才肯原谅羲儿?”常羲眨巴眨巴眼睛。     帝俊移开视线,认真掂量,他要怎么才能重塑威严。思索半日,他打定主意眉头上扬,道:“你给我打水沐浴,不准用法术,一桶桶挑来。”     “嗳?”常羲不知他打什么主意,竟不准她用法术。走到外面找到一处清泉,她卷起袖子看着自己的细小胳膊叹口气,变化了两个桶一根扁担,挑了两桶水过去。她来来回回跑了七八趟,累得快趴下了,才将将把浴桶盛满。     在挑最后一担水时,常羲远远瞧见有两个女子在屋外鬼鬼祟祟。她放下水桶,隐了身形,溜到墙角。这两个女仙缩在墙根,听墙角听得欢快,像极了梧桐宫温泉池那偷了两颗金豆子的土鳖。     “你是说,帝俊正在里面沐浴?”     “我亲眼所见,他的贴身侍婢早上打了好多次水,定是沐浴无疑。”     “我们是化成鸟儿无意中闯进去,还是变成其他什么动物?”     “还是装作送仙露吧!好歹是个人形。”     “也是,万一正好让帝俊上神看中了呢。”     说做便做,二女仙手中化出托盘,白玉杯中盛满琥珀色仙露,抬手就要推开大门。常羲早一步跨门而入,帝俊一脸错愕半解衣裳,突然见常羲神色阴郁迎面扑来,将他按倒在浴桶中。     “王,大白天的不要乱来!”常羲的声音跟渗了蜜一般,帝俊打了个哆嗦。     刚刚推门而入的两个女仙同时顿住了脚,目光往里面一扫,只见帝俊抱着一个女子浴桶水底翻红浪。     “砰砰砰”浴桶同时迸裂掉好几片木块,水哗啦啦往外流。     “不愧是帝俊仙上!桶都坏了!小仙只怕承受不住这般折腾……”两位女仙面红耳赤,脚步踉跄的跑了。     见保住了帝俊的桢洁,常羲呼出一口气。抬眼一瞧,正和帝俊眼观眼,鼻观鼻。     “蟾蜍,你……”帝俊一张俊脸憋得通红,语无伦次,胸腔的那颗心脏跳动速度快得失常。     常羲记得涅槃前帝俊可是豪迈得紧,还邀请她观摩春宫,不想涅槃后这般容易害羞。     劲瘦的腰身,*的胸膛,飞窜的温度,亲密无间的相偎相依,眼前又是自己心爱之神,说不动情太虚伪。她反正是金刚面皮的女色|魔,只对着帝俊耍流|氓,便伸出舌头,小心的在他胸口肌肤舔了一下。     头顶上呼吸猛然加深,搂着她的手臂收紧。常羲的手指小心爬上他的锁骨,帝俊想要阻止却抽不出手,慌忙中一口咬住她的手指。     柔软的手指含入口中,两人皆是一愣。     鸿鹄推开半掩的门扉,“王,西王母请……”     看到此情此景,他吞下后半句话,默默转身把要进来的朱雀,青鸾挡在外面,“走了走了,屋里很暗,我其实甚么都没看见,不知道王和常羲在双修……”     临走前不忘贴心把门合上。     浴桶的承受力终于到了极限,在一声巨响中四分五裂。     没走多远的三只鸟儿同时抖了抖身躯,王真的好生猛!好狂野!           第十七章 华胥梦,八方岩(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因为早上的事,常羲被帝俊罚禁闭,锁在房内由孔雀看管。     金蝉脱壳这事儿常羲没少做过,她唱了几句安魂歌,孔雀就被歌声迷住了心智,睡死过去。常羲再掐了根树枝化作自己的模样跪在屋里,真身变化成一个男子,凭着记忆跑到八方山岩,还好比赛刚刚开始,不算错过。西王母拿出丹药来,说是胜利者的奖品。常羲去得晚了些,没听到丹药的用处。扭头瞧见太昊也在,能让太昊都感兴趣的丹药,想来自有它的妙处。     女娲说得不错,那八方山岩着实难爬,化去所有仙力的仙人们甚至不如人类,爬了没几步就纷纷往下落,栽在赤水里。偶尔有几个爬上一半的,摔下来时更是凄惨。     常羲寻着个角落,抓了桌上的瓜果边看热闹边啃,籽儿吐得跟小飞镖一样欢脱。     “这位兄台,你吐到我身上了嗳。”     常羲扭头一瞧,差点把瓜果抛到来人的脸上。这不是被巨人拍扁的松树精么?怎地好端端站在她身边?     “我脸上有东西?兄台怎盯我盯得这般热切?”男子用衣袖擦了擦脸。     常羲左看右看,他横竖不是鬼魂。     男子长叹一声,大剌剌坐到常羲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知晓自己长得好看,委实招蜂引蝶了一些。但没料到这蜂儿蝶儿中还有雄的。承蒙兄台抬爱,但在下只喜欢姑娘,对男子,咳咳,实在是没那爱好。”     常羲暗忖,瞧瞧这德行,定是那悬崖边的松树精了。没想他还活着,她确实惊讶得紧。     “松树精”拿了瓜果吃,常羲想打发了他,便道:“兄台可也要参加攀爬活动?怎地不去比试比试?”     “还不是时候,等他们所有神仙全掉下来,我再去得个第一,轰动全场岂不妙哉!”“松树精”越说越激动,手势也愈加夸张。     常羲正准备奚落他一番,身后已然传来一声嗤笑。只见两个男神仙站在他们身后,发出嘲笑声的便是其中一个鹰钩鼻的神。     “哪来的山野小仙,仙力没几分,口气倒是蛮大!”鹰钩鼻傲慢道:“小仙小妖看到招摇山危月燕,参水猿还不速速下拜。”     常羲轻轻一扫,那长得似猿非猿,一头蓬发的想必是猿类化仙,而那鹰钩鼻,身上覆盖一片片鸟羽的,应该是只燕子。     “你……”“松树精”抛下瓜果,围绕着鹰钩鼻走了一圈,道:“招摇山,果然很招摇!”     话音刚落,猿猴一掌劈下,“大胆!”     “松树精”吓得脚下一滑,摔在地上,恰好躲开了参水猿的巴掌,掌风劈下,石桌破了一半,满满一桌的桃子摔了个稀巴烂,还溅了常羲一裤腿的桃汁。     “松树精”爬起来躲在常羲身后,身躯抖个不停,“兄台,他们好凶!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参水猿看着瑟瑟发抖的“松树精”,哈哈大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夸下海口,没想是个脓包!”他突然手指一转,指向常羲道:“你身上一股妖气,定是和这小子一样混上昆仑的妖孽。”           第十七章 华胥梦,八方岩(4)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常羲本不愿管闲事,只觉“松树精”呱噪不已,想速速躲开。不料“松树精”手劲极大,在后面抓着她动弹不得。现在又被这火爆脾气的猿猴仙人迁怒,着实冤枉。     “猿兄,这个妖孽的内丹至少也有千年,有助于修为。而这个小仙,仙力微薄,可捆了放炉子里慢慢炼,说不定那点微薄仙力可炼化成一枚仙丹,倒也是物尽其用了。”危月燕摇了摇手中羽毛,眼中精光毕现。     “松树精”不过说他一句,他便要抓了他炼丹,而常羲更是无故被牵连,她对这两个仙人无甚好感,于是拱手道:“我友人对你等的确出言不逊,但也是危月燕嘲笑挑拨在前。此番参水猿仙友已经对松树精做出了惩罚,依我看此事就此作罢,既然能被西王母邀约,就是座上客。仙友们何必拂了西王母面子?”     一番话说得参水猿与危月燕稍显迟疑,那“松树精”突然不识好歹地探头出来道:“说我仙力微薄,你们俩仙力雄厚,那爬八方山岩给我瞧瞧,能爬上顶吗?我看是爬不上的罢!”     参水猿和危月燕当年也曾爬过山岩,是知晓其中厉害的,被“松树精”一顿抢白,面子挂不住,大声呵斥道:“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那八方山岩岂是说爬上就爬上!”     常羲正暗自嗔怪他,不想他一把拉住常羲的胳膊,拍着胸脯道:“不若来比试一番。看看谁先爬上山岩。如果我和我这位兄弟能先爬上顶,就证明你们比我们差,必须给我们道歉!”     危月燕将手中扇子一拍,道:“不如我们换个打赌方式。这山岩我们是爬不上的,不过你刚才夸下海口说能爬上顶拿第一。那么爬不上的话,就把你二人炼化了给我补仙力,如何?”     常羲正欲反驳,结果那“松树精”猛掐她一把,她痛得差点惊叫,那话也给吞了下去,“松树精”嬉笑道:“一言为定,如果我们拿不了第一,就把自己炖了给你当丹药,如若得了第一,你二人须得绕着昆仑爬三圈,并对我们道歉,给众神观摩。”     “好!”危月燕和参水猿自然敢赌。     这个打赌极其不靠谱,也只有“松树精”这般蠢的家伙才会答应下来。     “走走走,咱们去合计合计。”他拉了常羲的手,连拽带拖把她拖出凉亭。     走了没多远,常羲甩开他的手道:“这是你摊上的事儿,何必拉我下水!我惜命得很呐!”     “呜呜,你看我时眼神那般热烈,我以为你是有几分欢喜我的,没想到关键时刻却这般贪生怕死。师父说得对,什么情啊爱啊,都是靠不住的!”     常羲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道:“兄台对那男男无爱,我更是如此。不若现今就散了吧,你去爬八方山岩,我回房睡觉。”     等一回头就撤掉伪装,谁还捉得住她?     “不行,你看他们还在凉亭盯着我们,你掉头一走,他们以你临阵脱逃为借口冲出来杀了你我。还不如现在去八方山岩,那边神仙多,也护得住些。”说罢又是连拖带拉将常羲带到了八方山岩。     这时日头渐渐西斜,今日的比赛已经接近尾声。最好的成绩不过是爬了一半的。剩下的神仙本来都要散了,突然见两个男子出现在山岩脚下。           第十七章 华胥梦,八方岩(5)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只是站在山岩下,就感觉周身被下了禁制一般,使不出法力。常羲一碰到山岩,顿时吸了口冷气,山岩里似乎蕴藏着极大的漩涡,将她体内为数不多的法力纷纷吸纳进去。本来还存了试试的心,现今被打散得七零八落。     “松树精”不知道在哪里找来根绳子,迅速将常羲的腰和他的腰绑了,怀中掏出两把匕首,给了常羲一把。     “待会儿用匕首凿穿山壁,就能抓着凹陷往上爬了。”     常羲看着高耸如云的山岩,一刀插进山岩,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虎口倒是被震得发麻。失去了法力,她不过是区区一名弱女子。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我在前面爬,你踩着我凿出来的洞。把匕首给我。”“松树精”抢走了匕首,像模像样的用两个匕首轮流破开山岩壁。     “我――不――爬!”常羲去结腰间的绳子,不想还没解开,就被逐渐上升的绳子吊了起来。她无奈只得抓住石壁上的小洞。说来也神奇,山岩壁上的小洞不一会儿就会自行消失,常羲非得快速跟在后面,否则就没有攀附之物。是以,他们爬过的山崖依旧光滑如镜。     若是用蛮力击穿石壁,破开几个洞,倒也不难,有神仙也这样试过。但是要爬上八方山岩,须得击穿数万个的洞,实在太考验体力。没有几个神做到过。     夕阳照在赤水,石壁上亦反射着淡淡的红光。常羲满身汗水,手脚却一刻也不敢停歇。渐渐的,他们已经爬到了一半,常羲却不敢往下看,失去了一切法力的她,只要稍微不慎,就会跌落下去,前功尽弃。     下面的神仙议论纷纷,就连一些本已不在山岩的神仙也折返回来。山岩上又渐渐热闹起来。     上面有水滴到她脸上,她抬头看,是“松树精”的汗水。她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持着“松树精”,若说是贪生怕死,只怕也没这个胆量来爬山岩。     越往上风越大,吹得常羲跟片树叶似的瑟瑟发抖,几次常羲脚底打滑,险险摔落。如果说起初是迫不得已,那么现在就是不想放弃。     爬过的山壁上留下一道道血痕。是“松树精”双手流下的,还是常羲双手流下的,抑或是他们俩的血,已经分不清楚。流云在脚底摩挲,眼看着山岩顶部近了。     在下面的危月燕和参水猿没料到他们真能爬上去,想到那个赌约,参水猿开始着急,危月燕按住他肩头道:“不能让他俩爬上顶!”     “我知晓,可是这么多神仙看着,我们也不能从中作梗!怎办才好?”     危月燕阴冷一笑道:“我们当然可以出手,只是无需你我出面!”     参水猿猛然扭头,“这是何意?”     危月燕手放在腰间的葫芦上,轻轻拨开葫芦嘴,一只非常小的鸟儿从葫芦里飞腾出来,跃上半空,见风则长成了白雕,足足有几里长宽,扇动翅膀引起阵阵疾风,将那千年老树拦腰吹断。     “小心!”“松树精”在上面呼喊。白雕翅膀一个掠过,击打到岩石壁,碎掉的山石铺天盖地的滚落,砸向这二人。常羲被击中几处,顿感剧痛,手一松,摔将下去。           第十七章 华胥梦,八方岩(6)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关键时刻绑在腰间的绳子拉住了她,那坠力几乎将她腰给拉断。刚刚庆幸还有绳子,她抬头瞧见打结的绳子经过刚才一阵折腾已然松了,又是一阵巨石滚落,“松树精”没抓稳,两人从高处坠下,腰间的绳子脱落,常羲一声尖叫。     身为神,她从来没试过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这般无助,这般无可奈何。     “松树精”眼明手快,匕首插入石壁,止住了下落,另外一只手捞住绳子,把常羲拉在半空,到底没让她掉下去。     白雕还要作乱,一颗流星般的飞矢打在它身上,荡起一片红色光辉。它吃痛不已,逃似的飞远了。山崖下华服玉冠的帝俊默默将手收回袖口。     经过这一场变故,常羲被砸得头破血流,抬头看“松树精”,头上更是姹紫嫣红朵朵开。     山岩又在逐渐复原,他抓住的那个石洞即将封闭,眼看着要把他的手也给长入石洞里。     “你快放开我,不然手就废了!”常羲知晓手一旦被石头吞了,定会被压个粉碎。     “松树精”竟张开嘴,雪白的牙死咬住绳子,腾出另外一只手敲开石壁,就这样半挂在光滑的石壁上,又打碎另外一个洞口,费力的往上爬。不太可能腾出手来系绳子,他干脆将绳子系在手臂,用嘴帮助打了个死结。     “你疯了!”常羲浑身疼痛,已经失去了力气,她是被悬挂着一点点往上升。     眼看着山顶近了,那些小草在风中摇摆,似无声的召唤。他攀上凸出的石块,费力翻上平坦的山顶。再回头拉着绳子,把常羲给拉了上来。此时整条绳子都沾满了鲜血。     常羲刚上到顶,“松树精”就仰面倒在了地上,不停喘着粗气,汗珠混着血水在他额头上流淌,他也不以为意。常羲也顺势倒在他旁边,平躺在地。     “松树精”舒展开四肢,深深呼吸一口山顶寒气,“现在不后悔了罢?你得信任自己,必定做得到!努力爬上来看星星,是否感觉与平日不同?”     看着墨蓝天幕上亿万繁星闪烁,冷寂而美丽,像是落在甘渊里洗涤过一般纯澈,又似打散了万丈月光,凝聚、沉淀。原来付出那万般努力,最后会收获如此美妙的风景。她觉得很圆满!     “多谢!”她突然笑出了声。她究竟是发了什么疯,才和“松树精”头破血流的躺在八方山岩顶端看星星啊!     “小娘子不用谢,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相遇,也算是生死之交。还有,我不是松树成的精,我是地道的神,我的名字叫夷羿,你叫我羿便好。”他扭头,对常羲露出一行白牙,“敢问小娘子芳名?”     “嗳?”常羲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原貌。原来在她碰上石壁的那一刻,用法力幻化的男子身形也自然没了,她指着羿,虽压抑心中怒火却依旧忍不住手指乱颤,“你早发现是我!”     “看见我还活着,小娘子可是喜极而泣,语不成调?上次承蒙小娘子相救,在下并非知恩不报之神,可惜身无长物,最稀罕就自己一条命,不如就将我自己送给小娘子罢!”夷羿握住常羲鲜血斑驳的手,常羲痛得倒吸冷气。     “你们在作甚!”平地响起一声不和谐的怒喝,声音忒耳熟。常羲讶异一望,发现帝俊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映着一片浩渺星河,脸色很是凉薄。     注:     夷羿:历史上有两个羿,被后世混淆,这里的羿才是射日的羿,非夏代有穷国后羿。因《山海经》提到他只用了羿这一个字,为了与后羿区分,用了《海内西经》“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在八隅之岩,赤水之际,非[夷]羿莫能上冈之岩。”这一段参考,取名夷羿。           第十八章 雌雄药,不死果(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帝俊,西王母,烛龙,天吴,女娲,太昊都齐聚八方山岩,在他们身后,矗立着高高的石柱,竹笋般一截一截,直通天际。神仙们面色各异,有惊有喜。     烛龙哈哈大笑,大掌拍了拍羿的肩膀道:“好小子,有当年我和天吴的风范。只是那时候我是独自爬上来,没本领再带一个。小伙儿真真是一条好汉!”     西王母也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你叫甚么名字?”     “小神夷羿,住在东方。还请西王母恕罪,其实我并未得到邀请,是擅自跑来玉山的。”     西王母微笑道:“无妨,现在你就是我的座上宾!诸位请随我回宫饮宴,好好庆祝。”她对青鸟点点头,青鸟在那座高耸入云的石柱上刻下“夷羿”的名字。     常羲在旁边有些郁悒,虽说她是沾了羿的光,但好歹爬上了八方山岩,怎地除了帝俊那必杀刀眼,就没人关注过她。     “这位姑娘可是天上地上唯一一个爬上山岩的女子罢?”太昊突然发问。     女娲拍了拍脑门,道:“确实!这小蟾蜍还挺勇敢,许多上神都爬不上山岩,就凭她小小年纪就有爬八方山岩的勇气,也该值得嘉奖。刚才确实凶险万分呐!”     西王母含笑点头道:“青鸟,也刻上这位小姑娘的名字。”     原来山岩后有一条小径下山,走不了多远,被禁制的法力就会回来,众神踩着云团回到宫殿。所有神仙都等在宫殿,迫不及待想观摩英雄。     常羲已经变换了一套衣裳,头上的伤口实在太碍眼,便用布头扎了扎。帝俊一路上没与她说话,她心知是自己跑出来又惹怒了他,没敢过去搭话。     太昊和她飞得近了些,悄悄递给她一瓶药,“未免反噬,你不能用法力修复伤口,就吃些丹药治疗治疗。”     常羲热泪盈眶。     飞到宫殿,给英雄安排的席位已经布置妥当,羿和常羲坐在一处。西王母从葫芦中倒出两颗丹药,拈起黄色的药丸,放在小盒子里送给夷羿,又把红色的药丸装在盒子里送给了常羲。     “我送给羿的是雄药,而常羲的是雌药。”     “药还分雌雄?它们有何用处?”常羲没听到之前王母的话,便问道。     “只要吃下其中一颗,便会忘记前尘往事,失去仙力,变成一个普通人类,即便是神之眼也看不出你的原身。而另外一颗则是解药,一旦服下,记忆和修为都会回来。”     常羲捏着药丸凑近嗅了嗅,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单独的雄药或是雌药便是毒药,另外一颗则是它的解药。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狠毒地把一个神变成卑微的人类啊!她要这种药有甚么用?还不如换一篮子琅玕果来得实在,到海市上去卖一卖,多换点新奇玩意儿岂不妙哉。     西王母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附耳轻言道:“小姑娘,我虽然修为仙术比不上烛龙,帝俊,女娲等上神,但我有一样他们没有的法术。”     这话引起常羲的兴趣,便仔细去听,西王母却道:“你总有一天用得到它,相信我!”     说完端着酒杯走了。话才说一半,不上不下着实难受,常羲知晓西王母是故意不说完,也就没去追问。           第十八章 雌雄药,不死果(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羿的大掌往常羲肩膀上一搭,“西王母真是独具慧眼,知道你我是一对,连药都送双份。”     常羲食指拇指捏着他手腕,拨远一些,“如若爬上山岩就是一对,那烛龙和天吴可算是千年万年的神仙眷侣了罢!”     烛龙觉得背后一冷,莫名打个喷嚏。     方才欢腾的宴会突然安静下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引得了所有人的注意,“西王母,这盛会不过头几天,便有神爬上山岩,拔得头筹得了仙药。据我所知这仙药也就两颗,其他神岂不是没有盼头,这盛会也太了无生趣。”     “英雄总是出现在最后时刻,不是那两个长毛神太傲慢,我真不想在今日就出了这风头,让西王母为难。”羿长吁短叹三千度,常羲淡淡一觑,继而闭目养神去了。     神仙们议论纷纷,西王母倒也不急,手指轻轻一绕,大殿中升腾起虚幻之景来,夜风拂过,吹得幻境飘浮松散,仔细一望,发现里面长了一棵树。那树其高一百二十仞,大三十围,树叶在月光下反射着点点银光,细细看去,树上结着白色的苞,叶片缓缓舒展开,里面竟匍匐着拳头大的婴儿,将将要全部舒展开来,里面的婴儿一个咕噜从树叶上掉落,摔在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神啧啧称奇,西王母道:“这是只生长在昆仑的不死树,那果实便是三千年开花结果的不死果。凡人吃上一口便能不老不死,即便是神仙,吃上这一颗不死果炼就的丹药,也能长仙力。只是最近不知为何,这棵树的果实总是在未成熟之时便囫囵委地。竟采不得一枚成熟果实。”     女娲用指甲扣扣桌面,低声耳语道:“太昊公子,这便是你想要的不死果了罢!只可惜今年结不出成熟果子,就算西王母想给也给不了。”     太昊盯着那棵不死树若有所思。     “待花苞张开之时便摘了果子,管它成熟不成熟,一样可以吃不是?”其中有神这般说。     西王母直摇头,“仙友不知,不死果只要没成熟而脱离大树,须臾便会自行化为乌有。如若各位仙友有本事令不死果成熟,我愿意分享一半的不死果给他。各位意下如何?”     除却八方山岩的挑战,现今又多了一项趣事。众位仙家闲着也是闲着,如果有幸找到令不死果成熟的办法,还能得到一半的果实,当下许多神仙都跃跃欲试。     常羲只觉无聊得紧,掩嘴打了个哈欠。     羿狭长的眼睛一眯,道:“你还记得山岩上那石柱么?都说昆仑有通往天界的路,那石柱便是天梯了。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明日我就带你上九重天玩!”     “九重天?”这天分成九层,师父就是来自九重天,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她很好奇。     “小娘子救过我,我方才又救了你。可不是生死相许么?”羿对着她挤眉弄眼,“叫一声好哥哥也不为过。”           第十八章 雌雄药,不死果(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常羲温婉虚伪一笑,这世间能让她喊“哥哥”的神仙,一只手掌数来尚且有余。     “我住在东方的神山,是个不起眼的小神,有一位师父,但是已经死了。最擅长的是射箭。你还想知道甚么?”     常羲本不想搭理他,但听到他死了师父,内心不觉柔软许多,便道:“我也有个师父。”     “那正好,带我去见他,我去求亲。”     常羲哽咽,她不是那意思,刚想往后躲,羿却把她肩膀一搂。她觉得背后凉凉,不用看就知晓是帝俊在拿刀眼刺她。知晓他是气她没受惩罚,偷溜出来。可他都这般阴冷的瞪了她一个晚上,小气如斯,没一点上神的胸怀。     预感到回到帝俊身边会被他剥皮抽筋,常羲决定先躲一个晚上,待第二天他消消气再回去。趁着羿和其他神仙喝酒,她从偏门溜了,在外面转了转,寻了棵大树准备凑合一晚。     玉山上夜深露重,她裹紧身上的衣服,念了个避风咒,躺在粗壮树枝上打起瞌睡。     夜色朦胧,太昊与女娲并肩而行,穿过茂密树林,前方山坡上长着高耸如云的琅玕树,琼枝的玉石在月光下光彩夺目,犹如挂了一树星星,而琅玕树边长着服常树,树上栖息着三个头的人,彻夜守候琼枝玉石。     他们却看也没看那夺目宝石,小心躲开三头人,继续前行,走到了不死树下。月上中天,清辉洒在太昊的脸上,衬得他一双眸子熠熠生辉,他抚摸着不死树,树上花苞在暗夜中静静盛开,里面的果实一个咕噜落在地上,顷刻间化为乌有。     女娲不觉看得呆了,兴味盎然道:“太昊公子,你还未告知我非要得到这不死果的理由。”     “有一个神,生在大泽,他没有名字,大家都管他叫雷神。”太昊娓娓道来一个故事。原来这雷神爱上了一名人类女子,两人在大泽中定居,相亲相爱,无奈人类与神有跨越不过的鸿沟,人类是不允许孕育神的子嗣。当这名女子怀孕后,在生产之时受天谴,天火袭来,孩子和母亲都被烧死了。雷神强行拢了女子魂魄,在灵山跪了九天九夜,求十巫神救活女子。太昊感动于他的真情,便答应替他寻找死而复生之法。     “女子肉身已毁,灵魂更是经过天火焚烧,可做到死而复生的,只能是昆仑的不死果。”     女娲长嘘一口气道:“这雷神可真真痴情!人类寿命在神看来不过弹指挥间,身为神仙竟爱上人类,一神一人身份悬殊,却能产生真爱,爱侣身死还不言放弃,着实令我惊叹。”     太昊突然望向她,眼里像是藏了一轮深深的漩涡,“女娲上神可是赞同这样的爱恋。像你这般的上神,也会喜爱卑微的小神吗?”     女娲脸皮一热,心中几近雀跃,想着莫非太昊是在试探她?她便要仔细想一想,给他个圆满的回答。于是面露娇羞道:“当然。”     太昊眼中像是又起了黑色的波浪,他抬起头仰望着星空,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便不再出声。     女娲瞧着心花怒放,又道:“太昊公子果然是侠义心肠,帮那雷神便帮到底。现今可有妙计让不死果成熟?”     “有的。”太昊轻轻点点头。     注:     雷神:《海外东经》雷泽中有雷神,龙身而人头,鼓其腹。在吴西。           第十九章 美人录,伏羲琴(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这厢常羲在树杈上酣眠,那厢帝俊为寻她,差点掀了玉山。最后帝俊灵机一动,把鸿鹄变成狗,让他闻着常羲的味儿寻到树下。鸿鹄好歹也是凤凰上仙,其中憋屈不言而喻,寻到常羲那一霎那,他差点落下滚烫的男儿泪。他好想念以前的王,至少以前的王不会想出把他变成狗寻常羲的馊主意。     帝俊飞速冲到树下,火冒三丈。早上肇事,中午开溜,晚上和男人勾勾搭搭,还不归家,让他搜了大半夜,自己却在树上呼呼大睡。简直不把堂堂上神放在眼里!看到常羲与其他男子在一起,他就不是很爽利,相当不爽利!明明她是他的!他要恶狠狠惩罚这只蟾蜍,用最阴毒,最恐怖,最无耻的手段!     帝俊低头琢磨,甚么才是最阴毒,最恐怖,最无耻的手段呢?常羲突然翻了个身,帝俊慌忙施了个安魂咒,让她继续沉睡。树杈毕竟不是chuang铺,这一翻身,她已经险险挂在树边而不自知。     “本皇找你一|夜,你却在树上睡得逍遥!该死!”帝俊对着树干一顿拳打脚踢,打得正欢,常羲突然从树上摔了下来,正好砸在拿树撒气的帝俊身上,手肘还狠狠撞了他的下巴一下。帝俊抱着下巴在地上翻滚。     “王,您没事罢?”鸿鹄恢复人形,在后面抹脑门冷汗。那天涅槃时雷大了些,定是劈在他头顶,烧坏了王的脑子!     防止她逃跑,在没想到最阴毒,最恐怖,最无耻的手段之前,先让她睡着。这种奥妙构思帝俊是不会告诉鸿鹄的。于是他脸一板,指着旁边的大树道:“去那边等本皇。”     鸿鹄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的走了。     帝俊把常羲扔到地上,揉着疼痛的下巴,蹲下来用根树枝扇她的脸。     常羲忽地睁开眼睛,帝俊吓得往后一仰,莫非他的法术又失效了?     常羲眨巴两下眼睛,突兀一笑,张开手臂一寸寸抚上帝俊的脖子,将他带到自己怀里。     “呵呵,师父!”呓语两句,她又闭上了眼。     原来是在做梦!帝俊扒拉两下她的手臂,奈何她搂得很紧。他与她凑得那般近,脸贴在她柔软的胸口,听到她“噗通”“噗通”的心跳,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阵阵馨香。     “师父,喜欢!”她在梦里笑出了声。     那种心口发紧发痒的感觉又来了。这是不是朱雀他们常说的练功岔气?这时候应该打坐,静心运气。可是为什么只有和常羲在一起时才会岔气?莫非常羲克他?帝俊很是苦恼。这样一阵心惊肉跳,他的火气也灭了不少。     抬起脸,见常羲依旧头裹布条,晚上受的伤未愈,经过刚才一摔,很多伤口又裂开渗血。     “蟾蜍,你这是活该!”帝俊骂骂咧咧。     常羲双眼紧闭,断断续续呓语,“羲儿想看看昆仑……还是不可以……师父不乐意,羲儿便不做……”     在梦里依旧想着他,帝俊心中稍稍愉悦了些。     ————————————     还有人在看么?吱一声!           第十九章 美人录,伏羲琴(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别指望本皇会原谅你,求饶也不行!”帝俊从地上坐起,又把常羲从地上捞起来,常羲头一歪靠在他肩膀上。帝俊想把她拂开,只见她呼吸绵长,神态安详,他手动了几次没下得了狠心。瞧着她一身伤实在碍眼,他便一处处施法将那些外伤治疗好。     天空打了两声雷,起风了,一场暴雨不期而至。帝俊撑起一小片淡蓝色的光晕,替她挡风遮雨,远远看去两人像是依偎在一朵淡蓝色蘑菇下。她靠在他肩头酣眠,他替她一点点抚平伤痕。除却雨声,一切这般安宁。     治疗完她身上最后一片伤痕,帝俊小心擦掉她脸上一块污迹,“那小子说要带你上九重天。我便是从九重天来,你想去玩,应该第一时间想到我!你怎能抛下我去和其他男人玩!虽然我不记得路,但我可以去找。”     常羲嘴巴砸了两下。帝俊装模作样偏头去听,又自言自语道:“你答应了?那要记得,明日我带你去九重天。”说完伸出小指,与常羲小指拉了下勾。     鸿鹄的头颅突然出现在帝俊和常羲之间,帝俊差点没施一道火把他给焚了。     鸿鹄挑眉,目光如炬却笑容深刻,“王,您不会是……喜欢上常羲了罢?”     帝俊把常羲丢到地上躺着,拂了拂肩膀像是想掸去常羲留下的灰尘,不以为然道:“谁说我喜欢蟾蜍!我喜欢有毛的动物!”     “不是那种喜欢,是那种。”鸿鹄比划了一下,对上帝俊懵懂的眼神,遂放弃道:“王啊,侬给您讲,您和常羲双修可以,但您喜欢一只小妖就未免太丢上神的神格了,且她一只小妖也承受不起上神的喜欢。想来王这般风|流倜傥的上神也不会喜欢常羲这样的小妖。是属下多虑了。”     帝俊抛给他一个“汝知道就好”的刀眼,站起身抬脚就走。     “王,常羲呢?”鸿鹄在后面喊。     帝俊不用抬手就将常羲重新搬到树杈上放着,“留她睡树杈吃吃苦,明日若能自行回来认错,那是最好。”     寻了大半夜找到常羲却又不惩罚她,鸿鹄不明就里。他还是喜欢以前邪佞霸气的王,现在的王看上去真的――好弱好呆!他心中默念句“神意难测”,跟帝俊一起归去。     ――――――――――我是睡了一觉的分割线――――――――――――     翌日一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常羲脸上,安魂咒已解,她从睡梦中醒来,觉得浑身酸痛,料想是自己这些年娇生惯养,睡个树杈都能分筋挫骨。     摊开手,赫然发现伤好了。她又检查了几处,伤口一一愈合。由于下过暴雨,地上还有些湿漉漉,摸了摸自己的衣裳,还好很干燥。常羲自言自语道:“昆仑湿气好重,露水把土地都沁湿了许多。还好我真气护体,没受风邪。”     树下恰好经过几个小仙侍,看着年纪尚幼。           第十九章 美人录,伏羲琴(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其中一人长吁短叹道:“如若西王母每次举办三界美人大会,比这爬山岩岂不有趣得多。”     “西王母本来生得不美,你喊她举办美人大会?”     “说起这美女,娥皇仙子因为帝俊而闭关,没来参加宴会,也是一大遗憾呐。”     另外的小仙侍将他头敲了一敲,捶胸顿足道:“你就只知晓娥皇仙子。三界中美人可不止她一位。你瞧我最近编撰的《八荒四海美人宝典》,囊括了近千年来最美最红的女仙女妖。”     他从怀中掏出竹简,指着上面一段道:“比如这汤谷,就住着一位美貌绝伦的仙子,比起娥皇丝毫不逊色,甚至更多了雅致风韵。”     常羲缩在树上,暗暗羞涩,她一直隐匿于世,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没想这美名也一样传扬出去。她一直不喜娥皇,因着娥皇与帝俊双修过,而她还没跟帝俊双修过呢。想到自己压下娥皇一头,她不免心中雀跃。     “愿闻其详。”小仙侍道。     “就是住在汤谷替月驾车的望舒仙子。当真是娉娉袅袅,令人一见难忘!”     常羲一个趔趄,从树上下来了,把那几个小仙人吓了一跳。     她急忙说:“可我听说,汤谷还住着另外一位女神,名叫羲和。她也是这天上地下独领风|骚的美人呢!你别忘记收录那啥宝典里。如若要提供画像,可以照着我画,据说我和她有几分相似。”说完探头探脑往他竹简上看。     “羲和是谁?”     “没听过嗳!”     “长得像她?!那肯定不是美人。”     羲和避世千年,飞升不满百年的小仙侍不知也不足为奇。小仙侍们抛给常羲几个白眼,把竹简抱在怀里,绕过她走了。     常羲努努嘴皱皱鼻子,暗骂他们没眼色。做了轮水镜,对着镜子一照,发现自己头顶鸟窝,脸扎布头,衣衫褴褛,实在与美丽无缘。怎的睡了一觉变的如此狼狈?她赶紧修整修整。     有神迎光缓步走来,常羲眯起眼,只觉得一片阳光璀璨,竟看不到他的脸。     他走近了些,常羲才对他招呼道:“好巧好巧。”     “我是特意来寻你。”太昊笑如微飔,手抚摸了一下腰间八卦。     “你的药忒有效,不过一个晚上,我身上的伤好全了。”常羲伸手给他看。     太昊道:“恢复了便好。”     “你的药再给我多备些,以后我受伤了好用。真真有效!”     太昊无奈摇摇头,“你就不知让自己不受伤吗?下次我回灵山,再给你稍带一些过来。”     常羲欣喜道:“太昊公子多次赐我灵药,我也不好白拿。你缺甚么?让我想想送个什么物件给你。”     “眼下就有事情找你帮忙。”太昊把雷神的事情给常羲讲了。     “我道你来昆仑所谓何事,原来是寻不死果。昆仑乃盘古骸骨所化,其上多异木异兽。我也没把握能让不死果成熟,只能尽力一试。”她从乾坤墟中取出一尾琴,洁白的玉石,晶莹剔透的天蚕丝,泛着柔和的白光。师父以玉石做成笛,她便苦心研究,做了天上地下第一把琴。           第十九章 美人录,伏羲琴(4)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今日阳光灿烂,帝俊正在亭子里小饮甘露,看似心情不错,只是余光不时瞟向必经小道。只有鸿鹄知道他在等待常羲回来道歉。     帝俊琢磨着待会儿常羲回来,先疾言厉色吓吓她,无意中透露透露自己替她治好了伤,然后委婉表达他可以纾尊降贵带她去九重天玩一玩,不要令她太感动才好。     此时朱雀冒冒失失跌进来,惊惶失措道:“大事不妙!常羲怕是死了!”     帝俊手里的杯子应声而碎。     一干人赶到出事地点,西王母也将将赶来。几个小仙侍,战战兢兢把目睹的经过说了。     道是那小妖精跑着跑着撞上一位神,那神不知怎地脾气暴躁,逮着小妖精不放手。小仙侍们隐约听到“打赌输了”“拂了面子”“赖帐又如何”的争吵。     而后远处又跑来个神,正是昨日爬上山岩的夷羿。那个凶神恶煞披着羽毛的神仙一掌把常羲拍下山崖裂隙,羿抓她不着,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帝俊琢磨着是不是常羲受了重创,这才无法腾云。他觉得心口发慌,急躁躁准备叫大家分头下去寻。     西王母制止他们道:“怕是有些棘手,你们就算跳下去也寻不到常羲。”     她引各位来到那道山崖裂隙,裂隙并不宽,但生生将山崖分开两边,裂隙下云雾缭绕,看不见底部。只是隐隐见着有七色彩光轮流出现,看着颇不寻常。     西王母解释道,此裂隙并非普通断崖,而是通往世间各地的甬道。除非两人同时掉下,否则一前一后,也有可能会通往不同的地方。此番跳下去,定然是寻不着常羲和夷羿。     帝俊额头青筋跳了又跳,“难不成就束手无策?”     “掉下裂隙不会伤着她,她没事了自然会回来昆仑找仙上。”     帝俊严肃的眼锋儿将众人一扫,目光落在鸿鹄身上。鸿鹄腿脚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苦着一张脸,道:“王,四海八荒太大,狗也是寻不着的!”     帝俊拂袖而去,他好歹也是堂堂上神,叫他什么不做在昆仑干等,他办不到!     ―――――――――――――――我是掉落断崖的分界线―――――――――――――――――――     常羲没料到回去路上遇见危月燕,被他一掌拍得口吐鲜血,落下深不见底的罅隙。待她醒来,发现羿正趴在草地托腮盯着她瞧。常羲记得落下时是看到了他,她只当是自己眼花,没想羿真的跟自己掉了下去。     羿见常羲醒了,将她扶起来,咬牙切齿道:“可恨那危月燕太歹毒,输了赌注不认账就算了,还撒气将你打伤。待回去昆仑,我定要他好看!”     “回昆仑?咦,这是哪里?”常羲这才后知后觉,两人躺在一片桃花林,无垠的桃花开遍了山坡,铺天盖地的粉色浪潮,映衬着鲜亮的嫩绿,煞是好看。     “那断崖有些问题,像是有甚么吸着我俩往下掉,脚下的云变换出各种风景,最后我们便落在这道风景里。我本输了些灵力给你,但发现你脸色愈发不济,伤势似乎更重,便不敢再输。”     ----------------     谢谢大家昨天的推荐票!^_^           第二十章 观祭天,扮上神(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帝俊从来不会发现自己输灵力会令她更痛苦,常羲倒是对羿的观察能力表示赞叹。正巧怀里还有太昊给的丹药,她摸出来吃了两粒,运气调息一番,方觉胸口伤势缓解一些。     山坡下一群穿着兽皮的人类正在祭神,祭台上有屠宰好的动物,还有野果。常羲想去瞅瞅新鲜,便和羿变换了样貌,混入人群里。     仔细一瞧,他们祭祀的正是日月主神羲和。此时人类对太阳月亮心存畏惧与崇拜,羲和女神在人类心中地位超然,大抵只有人类之母女娲能与之分庭抗礼。女娲造出的这些人类,在她看来粗鲁野蛮,然,他们祭拜了自己,好歹也留下来看看罢!     巫师口中念念有词,一位妙龄少女缓步走上搭起的架子,脸上的表情异常宁静。她躺下来,闭上眼睛,手虽然在颤抖,却并未逃跑。巫师手拿利刃,将她胸膛剖开,取出跳动的心脏,高高举起。     常羲扶在羿的后背干呕。他们用活人来祭祀,可有想过神是否喜欢?至少她是不喜欢的!     晴朗的天空飘来乌云,几声雷鸣后,下起雨来。巫师兴奋的挥动那颗心脏,道:“羲和女神定能保佑我们部落获胜!”     围观的人们欢欣喜悦,呼声震天。     常羲脸一偏正巧看见身边站着一位人类少女,她的样貌和刚才被挖心的少女颇为相似。     常羲好奇的眼神终于引得少女注意,她与常羲四目相对。     “台上女子可是你姐姐?”常羲低声询问。     少女点点头道:“她是我亲姐姐。”     常羲咽口唾沫,不解问道:“为何你眼睁睁看着姐姐被杀却无动于衷?为何不去救她?”     少女用手背擦掉眼眶边的泪水,道:“姐姐被选中祭日月之神,是天大荣幸和恩赐。如若这次不能战胜那边山头的部落,我也将会被祭神。”     常羲浑身一震,竟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舒坦,她又道:“你们所求不过是杀戮之事。同为女娲造的人类,打打杀杀,手足相残。为何不能和平共处?”     少女一脸讶异,仔细将常羲望上一望,口里说道:“如若我们不和他们战斗,他们就会抢我们的粮食,猎物,抢走女人,年幼的孩子会饿死,男人被他们杀掉。巫师曾告诉我们,为什么连凶猛的野兽都害怕我们,因为我们虽没有野兽的爪牙,却可以联合起来将它们杀死。弱肉强食,才是生存的道理。”     常羲和羿离开时,天还在下小雨。 为何雷神会喜欢人类呢?明明他们没有可取之处。她沉默着走了一段路,羿在旁边拽拽柳条,摇摇桃枝。     常羲突然脚一顿,道:“荒谬,真真荒谬。这般祭神便以为神听得到?用柔弱女子的生命来祭祀便以为可以求得神的庇佑?你抢我夺,果真野蛮之至,什么弱肉强食,也不过是掩盖人类互相杀戮的托词。”     羿双手放在脑后,嘴里叼着柳条,望着天空道:“其实,不仅仅是人类,当神也是一样的。”     常羲双目圆睁,对羿不以为然的样子很是愤怼,“难道你赞同他们的野蛮行径?”     羿低头望向常羲,温柔一笑,可常羲却觉得他的笑容甚是怪异,甚至有些讥讽的意味。他就地坐下,拍拍身边草地,道:“小娘子过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     以后每天更新时间调到晚上八点哦!其实写文没有交流是件十分枯燥寂寞的事儿,大家能来多说说话,也是好的。           第二十章 观祭天,扮上神(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常羲在他身边坐了,羿开始讲述故事,“在东方,有一支小神族,因为神力微薄,血统不纯,其他神不想与他们分享灵气福地,宝芝灵草,就把他们赶到蛮荒之地,并称之为‘夷族’。蛮荒之地条件恶劣,寸草不生,想要提高修为的灵芝仙草更是妄想。夷族越发衰败,不光是神能欺负,就连那妖兽,巨人都敢不时进犯。夷族血统虽不正,但好歹是神,那一点点神力成为妖兽,巨人觊觎对象。有一个夷神,他是个温和的好神仙,在河边洗澡时捡到个婴儿,虽然条件艰苦,却像对待自己孩子一般把他养大。这个神平时没什么爱好,除了爱喝点小酒,但蛮荒之地没有好酒可喝,他便常常出去寻找。有一次他出去找酒喝,却再没有回来。那个被他养大的徒儿去找他,在河边发现了师父的残骸,师父被巨人吃掉了。”     “有时候我在想,如若他能够强大一点,再强大一点,就不会死得那般惨。和平共处,开甚么玩笑呢!”他低下头,深深望向常羲,眼中似乎带着某种神秘力量,常羲竟移不开眼睛,只看到他寒渗渗一笑,道:“只有没经历过世事,被保护起来的小鸟,才会认为这个世界足够美好!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界的铁则!”     常羲额头冒出冷汗。她都活了几百万年,现在却要听一个小神对自己讲述世界的残酷?汤谷是灵气福地,为甚么除了烛龙误落那次,从来不曾有神打扰?她真是被师父保护起来的小鸟!她是被师父保护得太好了!     她猛然站起来,不想却撞上了羿的下巴,羿抱着下巴在地上翻滚,语调一扬嚷嚷道:“小娘子好狠心,把我下巴都要撞碎了去!不过是个别人告诉我的故事!听听也就罢了。”     那狼狈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半点刚才的神情。常羲差点以为方才是自己眼花了。     “我要回去看一看。”她跺跺脚,往来时的路跑去。     羿停止了翻滚,拍拍身上草屑,望着她背影道:“傻瓜,你可以用飞的。”     常羲回到刚才的山头,天色已经晚了,人类不会用火,整个部落陷入静谧的黑暗里。但常羲的眼睛却看得清清楚楚,有十来个人从那边山头而来,他们拿着石斧,腰间揣着能发出夜光的植物。想是用来在黑暗中辨认自己人的。     他们踏着月光,摸到部落,砸死心不在焉的守卫,直切部落腹地。有个在洞外哄着啼哭婴儿的妇女发现了他们,可惜还未发出叫声,他们就残杀了妇女和婴儿。常羲心中一惊,想起白日遇见少女的话,想是敌对部落的人半夜来偷袭。她不愿见着血流成河,急中生智变身成一只大雁,在洞口盘旋,发出预警之音。叫声惊醒了部落的人,他们很快发现了入侵者。夜光的植物正好成为了黑暗中的目标,很快那十来个人便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些人顺着夜色逃走了。     常羲一飞冲天,羽毛次第散落,大雁化成了少女,通体发出洁白的光芒,犹如夜空中皎洁月亮。人们惶恐不已,纷纷跪拜。     “你们的祈祷我已经听见,但我不喜人畜,以后不必拿它们来祭祀。”话音一落,她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羲和女神显灵了!”     “羲和女神救了我们!”     身后是一片欢呼雀跃。常羲躲在树背后呼了口气。羿冷不丁出现在她旁边,脸凑到她旁边,笑得意味深长,“嗯?小妖冒出上神,你倒挺有胆色!”     常羲诚然将他一望,道:“虽然人类本就命短,但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委实作孽。不是真的死了就会让心意传到羲和女神那边。我只是不想看到无畏的牺牲罢了!”     羿目光落在远处欢呼起伏的人群身上,眼神却逐渐变得凛冽,“你帮得了他们一时,却帮不了他们一世。如若不能变强,就只能是死。”     常羲忽然伸手到他眉头,将那郁结的眉心揉开,细声细气道:“你别皱着眉头,你皱眉头不好看。你讲的故事我未经历,自然不知晓夷族受了多少的苦,你大抵觉得我没资格说下面的话。可这世间也不全是没温情的人妖神怪,如若是我住山头的灵芝仙草,一定会分半数给他们,不是我小气,而是另外一半需要休养生息。我并不觉得弱小就死路一条,所以请别总说弱肉强食,弱者也有弱者的生存之道。我是一只癞蛤蟆,但一样可以过得很快活,说不定比那羲和上神更快乐!”     夜凉如水,只有眉心是温热的。羿情不自禁反握了常羲的手,夜色中双目灼灼。常羲一愣,飞快把手缩了,转身边走边道:“暂且不想别的,在野外睡上一觉,明日找去昆仑的路罢!”     羿看着她的背影,默默从怀里掏出来个东西,放掌心看看,复又放进怀里。那是一张白色的面具。           第二十一章 青要山,山中鬼(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在野外度过一|夜,清晨,常義与羿准备寻找回昆仑的路,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地动山摇的咆哮声。两人对视一眼,循着声音疾飞而去。只见昨日还风景如画的山头,此刻尸横遍野,一只九头怪兽又是吐火又是吐水,将花草树木焚烧,让肥沃土壤变成沼泽,贪婪吞食人类。     那九头怪不是九婴又是哪个?     常義唤出风皇剑,羿却将她一拉,“你受伤未愈,不是它对手!”     烛龙出手才能封印的妖兽,常義自然知道她和羿不能收服它,于是问道:“那你有何计?”     羿眉头微蹙,半认真道:“逃跑算不算计策?”     常羲没空理他,一个闪身掠过,刺了九婴一剑。     九婴大怒,头颅同时吐火,九道火龙霎时扑向常羲。常羲几个闪身避开,本以为躲过了,不想火龙竟是活了一般,返回来跟紧了她。她心中暗暗吃惊,不想短短时日,九婴的力量已经恢复了十成十。     羿唤出弓箭,连发九箭,箭刺向火龙的眼,竟把它们钉在地上,火龙挣扎两下,便泄为几缕火气,泯灭在土壤里。     常羲煞是惊奇,不知羿是怎么办到的,一时怔怔然。     九婴又吐出九道水龙,羿照样连发几箭,每一发都正中目标,水龙亦被射散在空中。     九婴展开背后一对肉翅,发出尖锐的婴儿哭声,天空顿时电闪雷鸣。它口中吐出的火在地面迅速燃烧,围成一个圈,把常羲和羿围在了圈里。这并非普通火焰,而是能将神妖灵魂烤得渣都不剩之三味业火。圆圈中浮起细小火焰,沿着纹路组成符咒,突然眼前一亮,刚才还是零星点点的火线陡然升高几丈,形成无数壁火墙。在迷宫里,你越是逃,越被火烧得凶,往往被困住的神妖兽,还未跑几步,就被业火烧成了灰。想当年烛龙还给常羲绘声绘色描述过封印九婴的一战。     “跟紧我。”羿将常羲手一拉,从火墙之间穿出,烈火的热度让两人呼吸都几乎停滞。     羿拉着常羲左转右转,每一次都恰好避过烈焰的攻击。常羲发现羿并非知晓业火的奥秘,而是无意识的避闪开火焰,向着危险最小的地方跑。这种灵敏简直是与生俱来一般。她意识到,也许羿拥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强大力量。     仰头望天,雷光电闪,乌云压下来,豆大的雨点砸落,居然将火焰浇灭了不少。两个人正纳闷,这普通雨水怎能浇灭三味业火?只见一只巨掌拨开乌云,五彩光芒瞬间倾泻大地,三只凤凰破空而出,九十九只鸟环绕歌唱,百鸟朝凰,气象万千。坐在正中一只凤凰身上的男子面目冷峻,不怒自威,有种俾睨天下的霸气。他的双袖灌满风,嘴角噙着一点冰冷的笑,手指拨弄着一件法器。只是轻轻一摇,雷声轰鸣,雨势愈加猛烈。     被帝俊气势所压,九婴紧张万分,火焰逐渐变小,有熄灭的迹象。     常羲仿佛见到千年前的帝俊,在万鸟朝拜下款款行来,带着藐视一切的傲气和不容置疑的王者之风,世间万物都臣服于在他的脚下。           第二十一章 青要山,山中鬼(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原来这便是上神与一般神仙的差距!”羿在旁边兴奋不已,摩拳擦掌道:“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帝俊上神便是我的榜样!”     正说着,一道雷劈在九婴的身上,它吃痛不已,在地上打了个滚,整个山头都震上一震。它嗷嗷惨叫,火龙、水龙毫无章法的吐出来,有几条水龙向着半空帝俊冲去。帝俊眉头微微一皱,正要施法,突感法力郁结,竟使不上劲,更别说驱动手中法器。     法器失了灵力,幻化出来的凤凰,飞鸟,巨掌纷纷消失,雷电骤停,乌云往天边散开。羿脸上崇拜的神情还来不及收,帝俊就已经一个趔趄从云头跌到地上,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九婴见状,一掌拍去,说时迟那时快,常羲光芒般闪过,扛着帝俊就是一阵疯跑。羿也跟着她,回身匆匆射了几箭。     九婴哪肯罢休,扇动翅膀急追,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们,却见两边山中出现一处峡谷,谷口浓雾密布,他们跑进浓雾中,竟再不得见。     再说那边常羲扛着帝俊跑了许久,一回身才发觉羿已经不见了踪影。帝俊从常羲肩膀上滑下来,尴尬咳嗽两声。     常羲也不在意,兴奋问道:“师父,你怎地寻到了我?”     帝俊回了趟丹穴山,翻江倒海找法器千面万象镜并用常羲一缕灵力做引,连夜做法才找到了她。不过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身为皇者他是不会说出口的。于是话到了嘴边,便变成,“你师父我法力无边,寻个蟾蜍又有何难!唔,帮我弄个净水咒,衣服脏了。”     常羲忍着笑施咒将他衣服归整干净。     浓雾渐渐散去,眼前参天古木郁郁葱葱,一道银川瀑布飞流直下。回首再看来路,哪还有山谷和九婴的身影。远处传来银铃声,一群女子提携竹篮笑语嫣然,款款而来。她们均是面容姣好,腰束女萝,竹篮装着几枝桂花,口里唱着悠扬歌调,“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不知来者是神是妖,帝俊等只好静观其变。这群女子将常羲和帝俊团团围住,水灵的眼睛在他们身上转,纷纷打量着这位天仓饱满,地阁轻盈的美男子,时不时掩嘴偷笑。     “来者何人?”     帝俊正正衣襟,神采英拔道:“丹穴山帝俊也。”     “可是帝俊上神?”女子们一喜。     帝俊眼角微挑,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微笑,“正是。”     “不知帝俊上神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驾临寒舍,饮一杯甘露。”女子们滴溜溜的眼睛似贴在帝俊身上撕不下来,帝俊被簇拥着众星拱月般渐行渐远。被冷落的常羲在后面跺跺脚,跟了上来。     ――――――――――――――――――――――――     女子们唱的这首歌,引用的是屈原的《九歌》,此歌正是讲述的这群山鬼。           第二十一章 青要山,山中鬼(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女子们纷纷驾鸟,带着帝俊和常羲往高空飞,脚下青山巍峨峭立,森林葳蕤茂密,飞入半山腰处,方才停了。见着几片田舍屋宇在雾气中忽隐忽现,恰似浮在半空,颇有几分仙气。     大殿四面有龙纹石柱支撑,与外界并未封闭,而是以轻纱隔绝,轻纱低垂,风一吹帘子飘起,正巧看见坐在殿中的羿。他见到帝俊和常羲,露出爽朗的笑容,跑过去拉了常羲的双手,殷切道:“方才大雾与你走散,我可担心你来着。不过想着有仙上在,应是没问题的。”     帝俊目光落在他俩紧握的手上,脸色颇有些不善,羿正要拉常羲坐下,帝俊硬生生挤进两人之间,抢了常羲的位置,常羲只得在旁边石凳坐下。     有小鸟衔着鲜果放入盘中,或衔着荷叶,将采撷的甘露倒入杯中。琥珀色光芒在杯中流转,女子敬上三杯,道:“上神请稍待片刻,家主即刻就回。”     趁此时机羿正正衣襟,对着帝俊毕恭毕敬鞠个躬道:“小神夷羿,见过帝俊上神。”     帝俊做高深莫测状没说话,略微颔了颔首。     羿继续道:“小神对令徒一见倾心,又与她多次出生入死,常羲对我更是有救命之恩,所以小神期望上神能同意将常羲许配给我。”     常羲一口茶喷了出来。帝俊看似漫不经心,却不小心用力过猛捏碎了杯子。     “哦?出生入死?救命之恩?”帝俊目光掠过羿的脸,定格在常羲脸上,刀光剑影般锐利。     常羲打了个哆嗦。     羿没注意到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脸虔诚的从怀里摸出来个面具,递到常羲面前。常羲见到一愣,方忆起这是在海市时戴过的。     “那日射箭的男子竟是你!”当时情况混乱,她也没太在意,现在回忆起来,可不就是夷羿么。原来在海市时,她就和他相遇过。     “正是我。”     “这面具怎地还留着?”常羲拿过面具,惊奇不已。     “因为那时候惊鸿一瞥,难以忘怀。”羿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愈发深刻。     常羲夷羿两两对视,你一言我一语。帝俊瞧着很不爽利,常羲的眼神被他看成了含情脉脉,神态被他看成了娇羞答答,这对男女在他眼里完全就是男盗女唱(言吧不让打,可不是我写错字哦)。帝俊猛烈咳嗽一声,正欲打断他们,突然香气阵阵,一位小腰白齿的女子驾着赤豹遥遥而来。她身上并未穿普通衣物,而是披着石兰结着杜衡,还未走近便听见清脆笑声,俨然从林中走出的精灵。她从赤豹身上下来,走到帝俊跟前,施施然行礼,又分别对羿和常羲行了礼。     “我等乃是青要之山的山鬼,小女子名唤武罗,是山鬼头领。适才在山中修炼,未曾远迎,还望上神赎罪!”     “不必客气。吾等偶然路过此地,不多时便返。”     “上神既然来得青要之山,必是冥冥之中一段机缘。何不住上一些时日,让我等有幸服侍上神。正巧我在修炼中遇到些疑惑,想请教上神,希望上神不吝赐教。”刚才见过的山鬼已然很美,而武罗比之其他山鬼更是颜色俏丽,自有一段风|流。她身上的香气袭来,裸|露的肌肤尽是豹纹,让人浮想联翩。     常羲敏锐的感觉到武罗的意图,便不自觉的皱皱眉,一旁的羿瞧见了,偷偷靠近她耳边,用密语说:“她不及你美!”     常羲瞪了羿一眼。     偏偏这一幕被帝俊看见,恰似一对小儿女打情骂俏,他眉头皱了皱。     常羲道:“师父,西王母还等着我们回去赴宴。”说完她偷偷用手指头钩钩帝俊衣角,想暗示他快走。     帝俊却将袖子一抽,扭头对武罗浅浅一笑道:“我见这里山清水秀,甘露可口,住上几日也好。”     常羲面色一褪,武罗面上一喜,赶紧命山鬼置办下去,替帝俊他们安排住所。     山鬼的房子在半山腰,帝俊的房间被安排在中间,而旁边就是武罗的房子。常羲和羿隔得很近,与帝俊的房间反而远了些。常羲不是不晓得武罗的意图,可她多次暗示帝俊,帝俊偏偏跟没看到似的,与武罗聊得火热,把她晾置一边。     羿邀常羲一起去山中玩,正巧武罗邀请帝俊参观她修炼的水洞,常羲心中有气,便跟着羿走了。     注:     武罗:神名。《中山经》又东十里,曰青要之山,实惟帝之密都。是多驾鸟。南望墠渚,禹父之所化,是多仆累、蒲卢。(鬼申)武罗司之,其状人面而豹文,小要而白齿,而穿耳以鐻,其鸣如鸣玉。     山鬼:即山神。女子们所唱歌曲,来自屈原《九歌·山鬼》。           第二十二章 琴音起,回忆落(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神仙的生命太漫长,不折腾点事出来打发日子着实无聊。是以,昆仑山上,众神正围在不死树旁看热闹。这些时日各路神仙绞尽脑汁各出奇招想令不死果成熟,却纷纷已失败告终。     有些神仙甚至断言昆仑山是天尊骸骨所化,上面奇珍异树不受神仙法术的控制,没有神仙能成功。     而女娲居然主动对西王母提及要试上一试,众神抱着看稀奇的心态围观,却看个蓝衣男子坐在不死树下。女娲走到众神环绕的圈子里,对众仙家道:“今日不是我作法,乃是我的朋友太昊公子有办法。”     青年太过平凡,不是这段日子他和女娲关系密切,众神实难注意到他。他不过是个巫神,因为巫神灵力并不高,而善用巫蛊之术,很多神仙对巫神极为不屑,认为他们走偏门左道,算不得正常修行。此刻许多神仙心里想着:山野小巫神误打误撞和女娲做了朋友,便以为自己比灵力高强的神仙要厉害了去。倒要瞧瞧他有几分能耐。     他们围着太昊,等着瞧他出丑。     太昊不是没瞧见众神眼里的不屑和鄙夷。他假装没看见,把目光投向女娲,女娲倒是没发现旁的眼光,一脸兴奋对他坚定的握拳。西王母也来了,对太昊示意可以开始了。太昊深吸一口气,一道光芒自掌中飞出,光芒化成伏羲琴躺在他腿上。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响起一段旋律,那是他陪伴羲和千年万年常听她演奏的旋律。     羲和,我能办到的吧!     手指抚上琴弦,灵力一点点随着指尖注入到琴里,玉质的伏羲琴发出莹莹的光芒,手指有力的在琴弦上拨动,一段悠扬的琴声响起,琴声里带着太昊的灵力,竟从琴身中漂出无数莹白色的光点。起初调子是平缓的,宛若溪流一点点灌入江河,灵力与琴声交融,又像天蚕吐出的丝,缠|绵柔软,紧接着灵力越来越澎湃,宫商之音也逐渐激昂,宛若汇聚的溪流变成了江河,拧成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源源不断流淌,不死树叶微微颤动,太昊所坐之处,一朵朵小花竞相开放,草地也多了几分嫩绿的颜色,鲜花与绿草从他所坐之地辐射开来。有一种叫做“生机”的东西,随着他的琴音破土而出。一颗果实羞答答的展开白色的苞,婴儿般的果实“嘭”一声与蒂断开,不偏不倚落进青鸟的篮子里。     刚才还准备嘲笑太昊的神仙都愣了,他们听到了纯净之音,高贵之音,仿若太昊的灵魂也是这般透明纯澈,光明磊落。在场的神仙从未见过琴这种乐器,未曾料到琴能发出如此悦耳的声音,竟听得心旷神怡,说不出的痛快。     太昊猛一收尾,双手抚在琴弦上,断了琴音。余音却依旧缭绕,不绝于耳。     一树果实在顷刻间全数成熟。     西王母首先反应过来,笑着抚掌道:“实乃妙哉!”     刚才还鄙夷太昊的神仙们露出或赞叹或羞愧的神情。女娲愈发觉得自己眼光好,可是心里却有些异样的空荡荡。     有神忍不住问:“请问太昊公子所奏乐器是何物?”     太昊站起来,道:“它叫琴,伏羲琴。”     有些神仙恨不能立刻与太昊做朋友,纷纷赞叹伏羲琴。     只有西王母瞅着琴,又瞅了一眼太昊,暗自叹了一口气。     青鸟和三身把不死果全装入竹篮,不多不少正好十个。神仙们数着果实,心想这太昊能拥有一半果实,岂不是可提高万年灵力!     不想太昊却拒绝了青鸟递过来的一篮果实,只挑了两个道:“多谢西王母赐果,但我用不了这么多不死果,两个足矣。”     刚才还嫉妒太昊的神仙更加惊叹,莫非他不想涨灵力了?愈发觉得这个小小巫神与众不同。     西王母笑道:“这是我当着众仙家承诺过的,话自然是不会收回去。公子还是把不死果全数收着吧,放在这昆仑不死木做的篮子里,果实千年万年都不会腐坏。况且……”     她顿了顿,没有再继续下去。太昊也不知怎么个“况且”法。女娲倒是古道热肠,替太昊把篮子接了,说道:“收着就收着罢!”           第二十二章 琴音起,回忆落(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太昊在昆仑一曲成名,风头一时无两,几乎把前几日爬八方山岩的羿都压将下去。     有个小仙来讨教琴的做法和演奏之法,他爱音成痴,本是腆着脸皮来求太昊,心里也知道琴乃世间唯一,如此极品太昊必定不舍,抱了太昊会拒绝的想法,他厚颜一试。不想太昊平易近人,丝毫没有不悦,把伏羲琴拿来给小仙印了模子,还教他如何演奏。一来二去,找太昊的神就更多了。大家纷纷抛弃了对太昊之前的看法,一时间太昊成了昆仑山的香饽饽。     女娲却有些不乐,是她发现太昊的优点,是她首先和太昊做了朋友,现在太昊却没甚么时间与她一起。     入夜,太昊送走最后一个来学琴的小仙,女娲敲开了太昊的大门。     “女娲姑娘还未休息?”     女娲靠在门框,晃了晃手里的酒壶,“怎地不欢迎?”     “当然不是。”太昊大方的请女娲入内。     女娲走进去坐下,却没倒酒,而是扫了一眼旁边的伏羲琴。     太昊伸手,伏羲琴化为一团光点,“嗖”的收进他的掌心内。     女娲道:“太昊公子是怎么得到这把琴的?”她没问太昊是如何想出琴这种乐器的,而是如何得到这把琴的。     太昊也未隐瞒,如实道:“这是一位友人所赠。”说话时,唇畔带着笑意。     “这位友人竟连琴都能赠你!”女娲若有所思,目光投向了远方,像是在看甚么东西,又像是甚么都没有看。     “只不过是为了还多年前的一些情分罢了。”     女娲听罢,心中的失落少了几分,又道:“她可乐意琴被众人学了去?”     太昊自然知道她口里的“她”是谁,“他们仿琴,最多仿个神似,但伏羲琴就是伏羲琴,再怎么模仿,也不会有第二把。况且她也希望琴能传承下去。”     “公子和她很熟?”     太昊不答反问:“姑娘又认识她多久了呢?”     女娲想了想,替太昊和自己倒了一杯酒,回忆起当初的相见,不由得“噗嗤”笑了。     她实在活得太久,对时间的记忆很是模糊,大抵与羲和相识了许多许多年,可是回忆起她们的初见,却又觉得很鲜活,就像发生在昨日。     那个时候女娲已经颇有名气,在大荒里最有名的神仙就是羲和与女娲。女娲从未见过羲和,但也好奇这位寸步不离汤谷的日月之母是个甚么模样。传说汤谷的水很沸,扶桑木很烫,她脑里勾勒的羲和应该是皮糙肉厚,有着石头一般坚硬的外壳,才不至于被烫死的神仙。     不过汤谷有结界,一般的神仙进不去,传说不少妖物想去汤谷修炼,获取灵气,均被结界震得粉碎。     她好奇归好奇,本着王不见王,自己亲自去找羲和便是自己低了一等的念头,多少万年过去,始终不曾踏足汤谷。     这天,是她应劫的日子。她寻了个僻静的山头,等待天雷的降临。     ――――――――――――――――――――――――――――     在原始社会,母系社会,女神的地位比男神要高。而人类对于日月的崇拜,自然日月之神羲和就是第一大女神哦!     有读者说早点更新,我移到12点来更新了!快到我碗里来!           第二十二章 琴音起,回忆落(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这天,是她应劫的日子。她寻了个僻静的山头,等待天雷的降临。她虽然已经修炼为上神,但渡劫依旧凶险万分,灵力越高,天雷越猛烈,一般小神遇上这雷电,扛不住几道就化为了灰烬。所以她也没刻意布置甚么结界,反正天雷降下来,方圆千里都不会有动物敢接近。     天雷来得猛烈,果不其然比上一次渡劫更为凶狠,她咬牙撑着,一道道天雷打在她的身上,每一寸骨头每一寸血肉都疼得难以言喻,她数着天雷,一,二……十二,十三……七十六,七十七……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皮开肉绽,血肉横飞。也许接下来一道雷就能让她灰飞烟灭。她想起这几百万年的孤独时光,也许刚做出人类的那会儿的确日子变得有意思了不少,可是时间久了,她蓦然回首,只发现自己被高高供起,变得愈加孤单,甚至同族的神也疏远了她。回忆这百万年,她竟数不出有几件值得回忆的事。有时候永恒的孤寂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轰隆一道天雷打下来,她听见自己骨节碎裂的声音。     真的不想再扛了!就这样死掉吧!反正也不会有谁知道……     又一道天雷打了下来,她的双目中满是碎裂的光芒,至少她要看清楚让她死亡的天雷是甚么模样!     突然一道天青色身影落在她的身侧,天雷微微歪了一下,打在那道天青色影子的身上。女娲大惊失色,又是两道天雷,全都打在那道影子的身上。女娲心想,这是甚么东西?怕是化灰了罢!     天雷已经打完了,最后那三道雷打在了别人身上,女娲的劫数过去了。她吐了口血,瘫软在地上起不来。     “我道是甚么,原来是条蛇精。”旁边有个清悦的声音道。     女娲猛地往旁边看过去,只见有个穿着天青色衣衫的女子正笑盈盈的看着她,女子居然完好无损,连个衣角都没破。     女娲的嘴再也合不上了。这可是上神应劫的天雷啊!     女子蹲在女娲旁边,用树枝戳了戳她的尾巴,“喂,小蛇,还站得起来么?”     女娲再也忍受不住,大声喊道:“我不是蛇妖!”     “好吧,你不是蛇妖。”女子依旧笑米米道:“我瞧着你像是要寻死,竟然在这里引天雷,是你情郎抛弃了你,你想不开了么?”     女娲牙口一咬,晕死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寒冰*上,身上虽然伤痕累累,但并不觉得痛。     “你醒了啊!”女子好似在抚个什么白莹莹的物件,见女娲醒来,眉眼弯弯,音乐戛然而止。     女娲恰似看怪物般瞅着女子。她伤重动弹不得,万一透露自己是女娲,说不定就被觊觎上神力量的妖物给生吞活剥了。女娲瞧这名女子古怪的很,她不晓得应劫天雷,应该不是个神。     女子见女娲没答话,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瓶子,洒了一些水在女娲伤口上,她痛得直咧嘴。女娲正想呵斥,却发现自己的伤口加速在愈合。           第二十二章 琴音起,回忆落(4)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女子忙说:“这个药是用汤谷水配着灵芝仙草炼出来的,虽然很痛,但是愈合伤处是最好不过了。”说罢,洒光了瓶子里的药水,又神神秘秘道:“这药水很难配的,你以后莫要再寻死了啊!”     “我没有寻死!”女娲恶狠狠道。     “好吧,你没有寻死。”女子点点头。     女娲气不打一处来,女子分明是不相信她说的话,于是又大声反驳道:“我真没有寻死!”     女子轻烟一叹,扫了两眼女娲道:“虽然我不了解你们蛇族的审美,嗯,但我觉得你应该不错,那蛇鳞看起来多标致啊!以后还会有更多蟒蛇,草蛇,花斑蛇追求你。莫要引天雷了,即便是你心伤,但旁边的好多小动物都被劈死了,挺作孽的!如若你不嫌弃,我山谷里有条认识了多年的巴蛇,老实忠厚,近些年就要成精了,我可以把它介绍给你。咦,你怎么又晕了?”     女娲想自己定是倒了血霉,才会一天之内被气晕两次。     她待在寒冰chuang上养伤,因为筋骨尽碎动弹不得,女子常常出去寻果实,还会喂女娲一些疗伤的露髓。平时无事,就会抚琴给她听,琴音有治疗的效果,女娲的伤好得很快。     女子总爱在她面前喋喋不休,告诉女娲她有个师父,她等了许久不见师父回家,便出来寻他。在女娲听来,女子就是在刺激她孑然一身,没那么好命,不像她一出生便有师父相陪。而且女子老是推荐她山谷里的巴蛇,像是希望女娲赶紧和巴蛇凑成一对。女子有些羞赧的说:“我出谷前答应过巴蛇,替他讨个相好,我觉着我和你就是缘分……唉,你怎么又睡觉了!”     虽然整天被女子气得吐血,但女娲觉得这种日子其实也挺有趣。待她伤痊愈的那天,女子啃着白果道:“小蛇,你的伤已经全好了。如若你回心转意对巴蛇弟弟感兴趣了……”     女娲打断她的话:“我对蛇是真的没兴趣!”     女子幽怨的瞧着她,叹息道:“我师父说,熊生熊,鸟生鸟。超越物种的爱恋据说都不得好结果。”     女娲瞪她一眼。     女子丢掉果核,擦擦嘴,“那好罢,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了,我也要继续去寻找师父。咱们后会有期!”     女娲张了张嘴,“你要去哪里?”疗伤的日子虽然短暂,却在女娲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也许她只是太孤独。     “天高海阔,大荒,海内,海外,这么多地方,我要一一走遍,直到寻到师父。”她伸了个懒腰,昂起头,似乎真的望见了碧海蓝天,充满豪情壮志,一回首,望见女娲一副快哭的表情,她捏了捏女娲的脸,“看来你是真的舍不得我啊,不如你叫我一声姐姐。”     女娲优越骄傲道:“你没我大!”她可是上古的上神,说出来吓死她,能有几个神能自称她姐姐。     女子笑嘻嘻道:“你只是长得显老,但我是真的老!”     女娲本来还有几分沮丧,这会儿全都气得烟消云散了。     “小蛇,以后莫要引天雷玩儿了。万事有姐姐给你撑腰,日后有事找我,便来汤谷罢!”     “你住汤谷?!”汤谷不是一般妖魔鬼怪都不能进入的吗?     女子好似看稀奇一般看着女娲,“有什么问题吗?对了,这么久一直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羲和。”     这一刻,女娲彻底凌乱了。她心中皮糙肉厚,身躯坚硬如石的女神形象,无论如何也和眼前的女子联系不起来。     “你就是日月之母――羲和?”女娲手指乱颤,语不成调。     羲和脸皮一红,道:“休要乱说,什么母不母的!人家还是个黄花闺女呢!”刚才是谁说自己老来着?     甚么王不见王!名动大荒的两位上神,就这样无知无觉的在一个平凡山头相遇了。     注:     巴蛇:《海内南经》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君子服之,无心腹之疾。其为蛇青黄赤黑。一曰黑蛇青首,在犀牛西。     ――――――――――――――――――――――     写这一段的时候我很开心,女娲被羲和调|戏得欲哭无泪啊。我特别喜欢写女主还是羲和时候的事儿,那时候她的性子我很喜欢!           第二十三章 神仙醋,尘缘误(1)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再说在那青要之山的一干人等,武罗邀请帝俊去参观她修炼的水洞,帝俊应邀去了。洞中石钟乳造型各异,只听到水声滴滴答答,洞里有天光漏进来,照得洞中一潭水五光十色,潭水泛起屡屡白雾,武罗跳进去,手指一划,水珠便围着她舞蹈起来。     这方武罗对帝俊献舞,帝俊却心不在焉,想着常羲此刻在跟羿玩耍,说不出的烦躁。武罗见状,水带将帝俊一缠,把他拉到水里。     她脸颊微红,道:“听闻帝俊上神与一只蛤蟆精双修,蛤蟆精已经化仙了。武罗在这里修炼了五千年,也仅仅是一只山鬼,我想与帝俊上神在此双修,作为回报,武罗愿意将青要山献上,一干山鬼归顺上神。”     山鬼乃是女人死后魂魄与山的精魂融合,精魂依托着魂魄,魂魄依靠着精魂,孕育而成。于是她们有人形,又能与山融为一体,控制着山上的一草一木。青要山卓立于世,却属于红尘之外,如非山鬼乐意,一般妖,神,人根本寻不着山的入口。是以,青要山成为山鬼最好的藏匿,栖息之场所。     武罗十分直接,也未拐弯抹角便把心中所想如实道出,她一双眸子勾魂摄魄,竟让帝俊看得有些晃神。     用双修换一座山和一干山鬼。如若是涅槃前的帝俊,定认为这是一桩只赚不亏的好买卖。可惜现在的帝俊自认为是个纯洁正经的好神仙,万不能委屈出卖了自己的神躯,换一堆用不着的摆件。况且山鬼虽美,到底和鬼沾亲带故,他不喜欢鬼嗳!     见帝俊没有反应,武罗稍稍施法,身上的石兰和杜衡纷纷落到水里,她身无寸缕,玲珑身段在白雾中忽隐忽现。帝俊赶紧扭过脸去,想爬出水面,武罗却将他胳膊一挽,戚戚然道:“莫非上神是嫌弃武罗貌丑?武罗难道连一只癞蛤蟆都不如么?”     帝俊猛然将手臂抽出来,爬到岸边,也不看武罗,道:“不是你不好,而是传言不可信!”     帝俊拒绝了武罗,她也不急,依旧含情脉脉道:“武罗太过唐突,上神多思考一晚,兴许就想通了。”     帝俊湿漉漉走出水洞,这才忍不住打起哆嗦。刚才佯装淡定,其实他很怕的好么!他脑海里浮现出常羲的脸,万一常羲知道此事,定会笑话他不听劝告。罢了,还是不说的好。     天色已晚,帝俊远远见到常羲坐在对面山头上。他心中一喜,刚想过去,偏生羿从旁边钻了出来,给常羲献上一捧采来的野花。帝俊心中隐隐不快,试了下发现又恢复了法力,便很不光彩的动用法力去看他们在作甚么。     ——————————————————————————     在商朝结束之前,据记载地府还是空的,所以人类死后的灵魂也不会转生。而山鬼在传说中大概就是一种灵魂与山同化的魂。           第二十三章 神仙醋,尘缘误(2)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只见常羲揪着羿送的花,掐一朵丢一朵。她和羿刚才去寻了一圈,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一只山鬼见他们在林中打转,好心提醒他们,若非山主同意,他们定然走不出青要山。常羲恨帝俊答应留下,无端生出事来,一腔怒火发泄到野花上。     羿可怜巴巴望着自己送她的花被揪得叶子都不剩,常羲丢掉野花,躺倒在山坡上,羿躺在她旁边,半托着头看她,说:“我擅长拉弓打猎,你跟着我肯定饿不死,我定当好好疼你,有什么都会给你。”     常羲躺在旁边仰望星辰,听到这话,只是把眼皮翻了一翻,夷羿又道:“你还嫌弃我甚么?我通通都改!”     常羲也不跟他贫,把他压到草地上,一旁瞅着的帝俊差点跳起来,正欲发作,却看到常羲只是拿了片叶子盖在羿的眼睛上。     “可看得见?”她问。     羿回答:“看不见。”     她又拿掉叶子,“可看得见?”     羿回答:“是的。”     常羲满意点点头道:“一叶障目,你便瞧不见其他东西,而拿掉叶子,你看得见广阔星空,看得见寂静山岭。我之于你,就像这片叶子。等到有天,你拿掉这枚叶子,就会发现天地宽广,还有更多更好的事物值得你去追求。”     羿不以为然道:“你怎知你是叶子,而不是天上那条美丽天河?妄自菲薄委实不是你做派!”     她遥遥指着星空道:“好吧,就当我是天河。你看这条天河,你远远瞧着美,其实走近它,也许你发现它不过是一捧捧水,远不及你遥遥望着时候美丽。真实的我到底怎样,你并不了解!”说话间,一片乌云矮矮飘过,正巧挡在他们面前。     羿手一挥,神力将霁云散去,他道:“正因着我不了解你,才要为了更喜欢你而接近你。师父教导我要正视自己的心,我一直对自己的心看得分外清楚。你可以不欢喜我,但不要阻止我欢喜你,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好。”     常羲面上红了一红,烛龙当年对她表白时,她尚且懵懂,是以毫不羞涩。现如今遇上这般爽朗奔放的羿,她又懂了男女情爱,方才觉得很是尴尬。她此刻并非上神,羿好歹也是个小神,能看得中她一个小小蟾蜍精,实乃不易。一时无话。     山坡躺够了,常羲回到屋中,突然感觉有人,只见门内角落走出个乌起码黑的身影,唬她一跳。月光移到脚边,常羲方才瞧见那滚银边的袍子。     “原来是王。”忆起白日里他不听劝告,非留在青要山和武罗眉来眼去,常羲就一肚子邪火,阴阳怪气道:“王此刻不是应该由美丽的山鬼作陪,好好享受美酒美人么?”她亲眼见他俩走进水洞,也不知做了些甚么男盗女(女昌)的勾当。     刚听完墙角的帝俊对常羲的反应甚是愤慨,讥讽道:“你怎么不和羿执手看花,俩俩不离,回来得这般早?”     ――――――――――――――――――――――――     给大家预告个,和编辑约定,在二十三章结束之后,就要入V了。popo感谢大家的阅读,如果愿意继续看,你可以选择买V,如果就此离去,popo也很感谢你和我的相遇。     请大家支持正版!谢谢!有空去我微博玩儿。           第二十三章 神仙醋,尘缘误(3)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常羲应道:“哦?我原来不该回这般早。”言语间颇有惆怅之意。     “终于有人肯要你了,恭喜恭喜!”帝俊反唇相讥。     常羲不咸不淡道:“王是同意羿的请求了?”     帝俊觉得心头似有万千蚂蚁在爬,闹得他坐立不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干脆答道:“我不答应!”     常羲猛地睁大了眼睛,心里燃起希望的光。     只听到帝俊又道:“你不过是个小蟾蜍精,是我捡来的玩物,哪有资格谈情说爱,也不是谁想讨就讨走的。玩物就要有玩物的样子,讨主人开心,主人才会丢点好处给你。不要因为主人对你稍微和颜悦色,就认为在主人眼中别有不同!主人玩够了自会丢弃,现在还轮不到别人来捡。”     常羲似被那北极寒冰做成的箭射了个透,连带脚趾头都变得寒彻无比。她努力了一千年,从一个上神做到癞蛤蟆这么狼狈,可是却一点点用也没有。以前的风皇只是面冷,心却是疼她的,现在的帝俊看着单纯,心却比石头还冷,拒人千里难以走近,她这般的努力,却始终只能做他的玩物。她明明说过没关系,她爱他也是一样的,但是他这般伤害她,她也会疼。     思及此处,常羲一字一句道:“我一开始便错了,错在不该轻贱自己。羿很好,至少他没把我当过玩物。”     帝俊觉得心似在一抽一抽的疼,胸口闷得紧,想着关键时刻又岔气落了下乘,于是一言不发回房调息去了。     在青要山待了数日,帝俊始终不允武罗的双修之请,武罗见帝俊坚持,又不好得罪上神,只得作罢。送别前,她还双眸潋滟期期艾艾道:“上神何日想通了,武罗和青要山一众山鬼,会在原地等候大驾。”     常羲只是嗤笑一声,和羿驾着一朵云飞走了。帝俊随后跟上,三人回到昆仑,此时宴会进入尾声,太半神仙都跟着太昊学习奏琴,或与西王母,烛龙等探讨修仙之道,气氛十分和谐。     而那危月燕听说常羲乃帝俊的爱|姬,怕帝俊怪罪,连夜逃回了招摇山。剩下招摇山二十七个仙说是改日登门谢罪,也匆匆离去。     帝俊回来昆仑后,常羲待他瞧起来和往日无二,却隐隐透着疏离,倒是和羿走得近些,帝俊常见羿带着她去喝酒,射箭。他觉着自己那日是鬼迷心窍,方才说出些言不由衷的话来,心想着要怎么补救他和常羲的关系才好。     刚思索到此处,忽然浑身一抖,他堂堂一个上神,为何要这般忧虑与一个小妖精的关系。这是个甚么道道,他也不甚明白。考虑两日,他恍然大悟,自己不过是担心常羲灵力微弱,被别人伤了死了,他便白养了她一千年,日子亦会少了许多乐趣。     ――――――――――――――――     9号入V,首订对我很重要,大家记得来看我哦!           第二十三章 神仙醋,尘缘误(4)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他在乾坤墟中翻了半日,终于翻到上古炼丹的小鼎,又带着鸿鹄和朱雀匆匆跑去归墟采水,归墟有个无底漩涡,帝俊法力不稳,漩涡对他来说十分危险,稍不留神可就给吸了去。凤凰们苦劝不住,还好最后有惊无险避过漩涡,采了归墟水。接着路过汤谷,恰巧平日里固若金汤的结界弱了许多,帝俊闯进去偷采了几枝扶桑树枝。他们又去夫夫,洞庭,碧瑶等山采了煎丹药的仙草,遇上守着仙草的妖兽,打了几场恶仗。最后还去宪翼之水杀了只万年旋龟,用它的妖丹做引,把一干仙草丢入小鼎,配上归墟之水,燃上扶桑树枝,炼起神器来。     鸿鹄甚是不解,还未开口询问,帝俊笑米米执了他的手道:“爱卿风灵雄浑,输五百年灵力到小鼎里罢。”     “王,你要我灵力作甚?”鸿鹄十分吝稀他的灵力,五百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帝俊笑里藏刀,“那六百年?”     鸿鹄憋屈的输了五百年灵力。帝俊又笑米米望向朱雀,朱雀心肝抖上一抖,果不其然又被帝俊搜刮了五百年火灵。然后是青鸾,最后连孔雀都没放过。     帝俊守着他的炼丹小鼎,表情高深莫测。最后自己输了五千年灵力,割了自己的手腕滴了些血。帝俊守了炼丹鼎十来天,昆仑会都快要散了。常羲见他神神秘秘甚少露面,也没主动搭理他。     最后小鼎里炼化了五颗不同色彩的珠子,帝俊拿着熔了有风,火,雷,木,水灵力的珠子,把它嵌在一支桃花簪子上,五颗珠子正好是五片花瓣,帝俊看着满心欢喜。有了这件法器,任它危月燕还是甚么猴儿狼儿的,都无法再欺负到常羲。     趁着常羲还未归来,他溜进常羲房间,先是把簪子放在书桌,后来想了想常羲这般大条,又不爱舞文弄墨,想是看不到簪子。折回到小几旁,将簪子放在水罐边。刚放下,帝俊又想常羲喝水一眼便看见了簪子,太过直白少了曲折。放在蒲团下,怕她坐坏了。思来想去,最后他镇重其事的将簪子放到枕头下,这才掩门出来。还未走出小院,就听到了脚步声,他慌慌忙忙把自己与大树同化,藏了起来。     常羲走过来,身边却跟着羿。两人步履轻快,女子清丽,男子俊朗,月光拉长他们的影子,地面的影子像是紧紧相依,耳鬓厮磨。     只听到羿道:“昆仑会明日结束,神仙三三两两都驾云回去了,我也不好久留。可我不想与你分开,也不想再回蛮荒之地,不若求求上神,让我投奔他,你说可好?”     常羲目光投向别处,像是没听到他说话,羿又重复一遍,她才笑了笑道:“神仙太半占山修炼,好的山头岛屿都有山主岛主,你既无处可去,求求帝俊留在丹穴山也无不可。”     羿得到了常羲的许可,心中愉悦不已,临走前道明日就去找帝俊上神商议。常羲见羿走了,这才推门进房。     藏在院落那棵大树下的帝俊现了形,面色铁青悔恨不已。他担心常羲灵力低微,这才费尽心思送她珠子,没想她这方和羿打得火热,甚至聊到今后要在他眼前左摇右晃,郎情妾意。     常羲万一见到珠子,知晓是他送的,定会掂掂簪子嗤笑他傻。他越想越急,莫要被她看到了簪子,平白被看扁嘲笑了去。他得赶紧取回簪子,扳回脸面。     正想着屋内灯火灭了,帝俊隐身后,穿墙而入。     ――――――――――――――――――――――――――     好了,免费章节到此了,这个文章将会有50万字,免费章节已经11万字。明天开始将入V,会更新很猛。对于肯继续追文的朋友,popo给你鞠躬个,感谢对我不离不弃。看过我的书的朋友,也很感谢你们的到来。     首V据说对每个作者都很重要,大家愿意支持我一下吗?么么哒~~~     明天几个时段的更新,不要错过了哦~大家多多留言,说说自己的想法啦!           第二十四章 九重天,开明兽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屋子乌起码黑,还好帝俊夜视不在话下,悄悄飘向*铺。     约莫她已经睡下,帝俊才悄无声息的接近*铺。扫了一扫,常羲似乎还没发现簪子。他心中快慰,蹑手蹑脚爬到*边,探手去枕下摸。     摸了摸,没够着。他干脆踢掉鞋子,半跪在*上往更里侧探去。不料常羲转了个身,像颗圆滚滚滑溜溜的丸子贴过来,他一个没留神,竟顺理成章躺在了常羲*上,叫她扑个满怀。     帝俊心中大叫不好,急急忙忙用了个安魂咒。常羲并未醒,只是脸贴着帝俊的胸口。帝俊瞧着她的眼睛,月光下她的睫毛很长,像栖息着一只小蝴蝶。她的手握拳放在胸口,腿也蜷曲着。只听得她呓语了几声“师父”。     帝俊觉得胸口不知怎的又失常的跳动起来,他试探着小心翼翼去推了下常羲,不想常羲的脸在他怀里埋得更深。她的身躯很软很香,温热的气息呼在他的胸口,他用手指划过她的脸,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吻在她的额头上。     帝俊琢磨着安魂咒的力量是不是大了些,怎地他有些犯困,竟不知不觉睡着了。恍惚中,他似来到了仙气缭绕的天空,看到了通天巨柱,而在柱子尽头,则有一扇巨大的门。有只奇异怪兽在门前咆哮……     待再醒时,天已微亮。他张开眼就瞧见常羲近在咫尺的脸,心道不妙,正欲蹑手蹑脚抽身而去,双眸紧闭的常羲突然抓住了他的袖子,悠悠然道:“师父昨夜睡得可好?”     帝俊被抓了个现行,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他转念一想自己堂堂上神莫不是还怕了小妖精去,于是脸皮一紧道:“咦,这不是本皇的房间?”     “师父是来给羲儿送法器的么?”常羲一手捏着簪子,眉眼弯弯,好不开心。     帝俊佯装不识道:“这是甚么?本皇不认识。”     常羲若有所思把簪子放在怀里,拉长声音道:“可这簪子上附着师父的灵力呢!”     帝俊一拍脑门,干笑道:“可算想起来了,本皇昨日丢了送给别个仙子的簪子,正寻来着。”     “哦?寻到这里来了?”常羲声音一波三折几个婉转。     “可不是落你这了么!”帝俊脸皮有些挂不住了,作势要抢簪子,常羲不闪不避抱个满怀,甜声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帝俊撼了撼。     常羲又道:“师父,我们和好吧!”     她放开帝俊,随意绾了个发髻,把桃花簪子往发上一插。帝俊皱皱把簪子一抽,常羲的头发顷刻散落,她正欲开口,帝俊却开始重新替她绾发。     “头发绾得这般难看,怎配得上我的法器!”他恶声恶气,动作却异常轻柔,没有扯痛常羲分毫。     常羲跪坐着一动不动,任由帝俊的手指穿过她的发,像微风拂过流云。她尤记得小时候师父也是这样给自己梳头,师父那般厉害的神仙,给她梳起头来却笨拙不堪,甚至扯断了几根头发。她吃痛发出抗议,不解师父为何不用仙法,非要亲自给她梳头。师父有些赧然,只是那时师父怎么回答,她已然忘了,等她熟练的给自己绾发髻后,师父便再也没有给她梳过头。     她的青丝在帝俊手指间穿梭,竟让她生出丝丝怀念之感,她怎能忘了玉梳梳过头发的温暖。她不舍得用仙法清理师父被酒水打湿的袍子,师父亦不想用仙法替她绾一个完美的发髻。她现在才悟了!     “好了,还呆坐着作甚么!”帝俊戳了戳常羲的脑袋,幻化了一面水镜给她。常羲看着镜子里面的人儿,眼睛中竟升腾起氤氲水汽,眉宇竟有些晦涩哀伤。     帝俊没看到常羲的表情,继续道:“以后遇到欺负你的仙啊妖啊,就祭出法器,一般的小妖小仙不是它对手。”     常羲擦了擦眼,低低答应一声,这些天的不愉快也就烟消云散了。不论他是不是忘记前尘往事,师父还是她心爱的师父。     帝俊又道:“昆仑会散了。”     “我们是要回丹穴山去?”     “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帝俊拉起常羲,向着八方山岩而去。昨日梦境应该就是九重天,他听见羿说要带常羲去九重天玩,可他就是从九重天上下来的玄鸟,怎可让羿讨了常羲欢喜。     他们再度站在山岩顶上,常羲搭了个凉棚望着高耸入云的石柱道:“师父便是从这里下来的吗?可这石柱和八方山岩一样,吸神仙灵气……”     话未说完,帝俊手掌往石柱上一放,石柱噼里啪啦一阵轰响,石柱赫然变成一道陡峭天梯。天梯白云缭绕,望不见头。帝俊虽已不记得从天梯下来之情景,但身体已经先于记忆做出了选择,他现了原身,晶莹无暇的羽毛在白云缭绕的山岩上显得愈加仙气飘飘。他命常羲坐在背上,抓牢后,振翅而飞。     常羲抱着九天玄鸟的脖子,甚是惊讶,毕竟帝俊是从九重天下来的灵鸟,这奇特的天柱也拦他不得。常羲第一次飞得这般高,看着山川河流都化为指尖一点,接着云层也被抛在脑后。     天梯的尽头是一道大门,大门紧闭立在空中,高千仞,无数流云在门柱边穿梭缭绕,古老的图腾浮雕栩栩如生,竟说不出的恢弘大气。常羲跳下鸟背快走了几步,还未走近大门,突听到一声狂躁吼声震天动地,虚无的空中忽地现出巨大漩涡,漩涡中扑出一只猛兽。     猛兽身躯似虎,偏偏长着张人脸,九条虎尾在风中摇曳威风凛凛,足有一座小山丘般魁梧。     “何人擅闯天庭!”猛兽竟能口吐人言。     常羲暗暗吃惊,勿怪九重天无人问津,神仙妖怪首先上不得吸走灵气的八方山岩和天梯,即便到了天梯尽头,还有这巨兽看门。可谓是荆棘载途。不晓得她和帝俊能不能闯进大门。     常羲上前一步道:“我乃丹穴山常羲,贸然前来九重天打扰仙友,勿怪勿怪!”     巨兽虎爪一挥,又是一阵烟雾腾起,脚面都抖了三抖,“蟾蜍小妖速速归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雄浑的灵力扑面而来,常羲自知现在的躯体定然不是这个庞然大物的对手,可她很好奇孕育师父的九重天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竟舍不得离去。随后而来的帝俊怔了怔,遥遥看着这巨兽和梦中一模一样,而站在这天庭门口,他竟生出了丝丝熟悉之意,眼前仿佛显出许多场景,但又看不清楚,一时竟呆了。     巨兽见后面还有人来,常羲未有离开之意,不由大怒,张口一吼,地动山摇堪比天雷,九条尾巴中一条倏地变长,向着常羲扫来。常羲知晓自己该躲,可是猛兽的吼声把她生生定在原地,她的躯体似有千金万金动弹不得,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尾巴生生拍烂。刹那间一只修长的手堪堪接住比百年树干还粗的猛兽尾巴,破开的空气形成狂风扑面而过,灵气形成无数个小漩涡,竟“嗖”一声被那手吸了进去。     巨兽定睛一看,只见烟霞雾气后,一个挺拔如松的身影单手抓住自己的尾巴。     “轰”猛兽突然匍匐在地,给帝俊行了一个大礼,把常羲吓得往后跳了一步,躲在帝俊的身后探头探脑。     “陆吾不知是主人驾到,罪该万死!”自称陆吾的猛兽即便伏地,也犹如山丘般巨大。此刻毕恭毕敬的态度让常羲和帝俊都摸不着头脑。     “陆吾与主人已经分别三百年,离别前主人命我守好九重天,陆吾不敢辜负主人重托,之前企图去下界的神仙鬼怪都被陆吾拦了回去。”陆吾还在自说自话,常羲戳了戳帝俊,帝俊抬起一只手道:“起来说话。”     陆吾站起来,常羲见他难掩激动之情,又包含毕恭毕敬尊敬之意,不像是作假,兴许他和师父颇有渊源,正待再问,帝俊却一本正经道:“我进去看看,你且把门打开!”     “是!”陆吾不敢怠慢,推开了那两扇紧闭大门。     崭新世界呈现在他们眼前,明明只是一道门,可门内的景色与外面却截然不同。帝俊拉着常羲的手,走了进去,陆吾眼巴巴望着帝俊,又不好再多嘴,只是眼巴巴守在门外,哪还有刚才威风凛凛的样子。     再说这九重天,他们所踏之处芳草萋萋,绿草尖儿都带着灵气凝结的水珠,桃花梨花百花开放,蝶儿翩飞,与仙气缭绕,天空更漂浮着岛屿,从上层岛屿流下瀑布。无数小精灵从花儿叶儿中探出头来,好奇的看着这一仙一妖。岛屿之上还有岛屿,不多不少刚好九层。这些岛屿之间都有瀑布相连,走近一看,却不是水,而是一颗颗晶莹剔透闪耀着光辉的星沙,落到下一层岛屿时,形成一条蜿蜒的河流。     常羲深吸一口气,觉得全身上下无一不舒坦,果然是钟灵毓秀修炼好地方,看着景色还有些眼熟,仔细一瞧某些地方与汤谷相似,无怪师父选了汤谷住上百万年。帝俊看着这片景象,眉头微蹙,似乎有些印象,但那些回忆只如影子般在眼前晃晃,又消失殆尽。他索性不想了,执了常羲的手,漫无目的的走。现下他们没有交流,却无声胜有声,我身边有你,你身边有我,就已足够。     他们顺着天河逆流而上,一重天接一重天的游览。常羲玩心四起提高裙子走在天河中,星沙摩挲着她的小腿,却没半点水珠沾湿她衣裙。她倒是给羿说错了,天河中还真不是一捧捧的水。天色渐渐暗下来,只有星河从脚底闪闪发亮,有一些五颜六色的鱼儿在河中游来游去。     天河边长了一棵高百丈的大树,上面缀满绯色花朵,在夜色中煞是好看。常羲跑上岸,戳了戳帝俊的手道:“师父,我听说这棵树很是神奇!”     “哦?”帝俊声音一扬,“怎地神奇法?”     常羲笑盈盈道:“据说在这棵树下说一句咒语,天空就会出现异象。”     帝俊将信将疑,“甚么咒语?”     常羲凑近帝俊的耳朵切切私语。帝俊听完,一脸鄙夷,“幼稚!我才不信!”     “反正我们已经来到天庭,师父如若不信,大可试试。”     帝俊狐疑的看了常羲一眼,徐徐说道:“我,喜欢你!”     话音一落,大树上的花儿犹如雨下,抬头一看,苍穹如盖,盖中心流星喷薄而出,恰如火山爆发。霎时天空被流星覆盖,漫天的流星雨密密匝匝自身边飞过。常羲展开双手,站在天河边,仰起头笑得花枝乱颤。     “你看我可是诓你?”常羲的脸在星光下剔透如玉,一双眸子比星星还要亮,帝俊竟不觉呆了。     流星雨一过,天又暗将下来。帝俊鬼使神差张口又道:“我喜欢你!”这一句,却不是咒语。     花落雨下,常羲仰头在流星雨中快乐的转圈。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     这一日,帝俊说了很多遍这道神秘咒语,而常羲却为了这句话耗尽了所有灵力。她怎会告诉帝俊,自己平时就会挂月布星,下一场流星雨又有何难!     注:     开明兽:《山海经・西山经》:“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     ――――     请大家支持正版,拒绝盗版。言情乐文小说 !           第二十五章 天蚕丝,补魂忙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再说太昊,昆仑会散后,太昊便回了灵山。     他本想顺便辞了女娲,无奈女娲说自己无所事事定要看太昊补魂,他也不好推辞,于是带着女娲一齐回了洞府。     这会儿灵山已经无人不识她,巫罗似乎还记得她大闹洞府,毁他仙药的事情,少不得背地里摆摆臭脸。     太昊将两枚不死果丢入炉鼎里炼化,加了些不知什么蛊虫仙草。女娲其实对炼药没有分毫兴趣,对着炉鼎迷了眼般直犯困。这厢太昊拿着玉简,眉头紧锁,对仙草的分量再三斟酌,多一分少一分都会影响药性。雷神爱侣的躯体可重塑,但魂魄已残缺不全,恐除了不死药还需要天蚕来补魂。     待他回过头发现女娲对着炉鼎头如小鸡啄米,不觉莞尔,拿了自己一件外衫给女娲披上,虽然他知道她肯定不会受寒。他回身继续炼药,女娲却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她长久以来在外摸爬滚打,是何等警觉,太昊为她披衣之时她便醒了。可她假寐只待他转身,这才偷瞄太昊的背影。依旧是那件蓝衫,背影挺拔如松,却不知怎地闪着暖暖的光,让女娲如沐春风。她不由得抓紧了身上的外衫――不想放,一旦遇见,怎能轻易放开!     这世间,能给她温暖的,除了羲和,便只有太昊一个。太昊不会把她当成高高在上的女神,不会敬畏她,远离她。第一次见着她时,太昊只当她是寻常女子,救下被人类围困的她,背着她在山间迷雾中穿梭,给她治疗腿上的伤口。想到这里,她的心口便暖暖的,好似有一朵微小的花悄然在心间开放。她只想这般待在太昊身边,只是待在身边就已足够开心。女娲十分嫉妒羲和,因着她有师父相伴,可是现在她不会嫉妒了,因为她认识了太昊。     不死果炼了十来天,终于化为一颗红彤彤的丹药。太昊用葫芦收了,挂在腰间,带着女娲来到另一洞府。洞府内石钟乳上挂着滴滴水珠,扑面而来一股寒气,内部曲曲折折,只见一处冷泉,泉中漂浮着一片硕大荷叶,而荷叶似乎包裹着甚么物件。     “太昊兄,你来了!”水中浮出一颗头来,再往上升,人头下竟是整整一条龙身。甫落地面,他便化为人身,脸倒未变,浓眉大眼的硬派男子,只是露出一截龙尾。     “不知女娲上神光临,方才是我唐突了!”男子对着女娲一个下拜。     女娲弯腰虚扶一把,“雷神快快请起!”     他起身,迫不及待看向太昊,似在等待太昊带来的消息。太昊手握葫芦对雷神道:“不死果炼化的丹药在此,只是你可信我能救活你的爱人?”     雷神亦惊亦喜,直直看向太昊,诚恳切切道:“太昊兄为了在下,不远千里去昆仑求不死果,又耗心耗力炼化丹药,这份情在下已经铭记在心。既然来求灵山十巫,便是选择相信巫神!而且我亦没有退路了!只要能救活阿眉,任何方法我都愿意一试。”     太昊在他手背上重重拍上一拍,道:“我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够成功,巫即、巫真他们已为你的爱侣重做了身躯,就看这不死药能否有用,我亦是第一次用不死果炼化丹药,还未给其他人试过,而这天蚕补魂倒还有些把握。只是,她一旦复活,便不再是人类,而是非人非妖非仙的生物。这一点,你须得知道!”     雷神眉眼焦灼,想了想道:“我只是大泽一个无名小神,卑微至极,找到心爱女子痴心妄想与她厮守,却犯了天规。我亲眼见她分娩之时痛不欲生,被那天火烧得残缺不全。上天要惩罚,惩罚我便罢,为何偏偏惩罚了她。灰飞烟灭实在太残酷,肉身和灵魂都消失得干净,她不该受到这样的天谴。我只求她活下来,即便不记得我,不爱我,她能活着,就以足够。我会倾尽所有躲在护她爱她,即便她非人非妖,我也只爱她!”言毕,竟忍不住哽咽。     女娲听着都忍不住动容,悄悄执了衣袖擦脸。     太昊轻叹一声,对着雷神点点头,决定尽力去试一试。人类已经死了,不会有比这还要更糟糕的结果了。此番也只能拼一拼。雷神从怀里拿出一个水晶瓶,正是女子残破的灵魂。太昊打开葫芦,一只通体洁白到透明的天蚕慢悠悠爬了出来,它口里吐出细细的魂丝,一根根魂丝从破碎的灵魂中缓缓穿过,把碎掉的灵魂残片一点点缝合起来。     天蚕吐丝很慢,灵魂又破损得厉害,它这一补又补了七七四十九天。巫神们每天都会过来看看情况,而雷神则是片刻不离,生怕发生什么变故,毁掉爱侣的灵魂。吐完最后一根丝,天蚕抬起它的大眼扫了一扫,撅撅嘴,慢悠悠的爬回葫芦睡觉去了。这一次肯定累得它够呛。只见天蚕补好的灵魂如同幽蓝色的烟雾,漂浮在半空,太昊打开荷叶,重塑的身体躺在中间,他喂她吃下不死药,片刻后,漂浮的灵魂开始躁动不安,似被甚么拉扯着,它挣扎着想要飘去更远的地方,却离躯体越来越近,最后“嗖”的一下飞入身躯内。     十巫神都守在洞府,等待着这一刻,连女娲都有些好奇,巫神们究竟能把被天火损毁的人类修补到甚么程度。人类之于她,不过是捏个黄土吐口仙气,耗尽心思修补一个人的时间,她都可以做出上百个人类了。但她知道,这个人类之于雷神是不一般的,天下所有人类,都不及此刻躺在荷叶上的这名女子。     荷叶上的女子眼皮跳了一下,雷神面上神色轮番交替,情绪起伏又喜又忧。女子缓缓睁开双眼,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聚焦在雷神脸上,“小雷?!”     一时间雷神喜极而泣,搂住了女子的身躯,“是我,是我,阿眉!”     巫神们悄悄退了出去,把洞府留给了雷神他们。     这次补魂十分成功,阿眉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她跳出了生死,不是人类,不是妖怪,什么也不是。雷神只道会小心护她,再不让她承受天谴。的确这副身体再生育亦是不大可能。此次是个欢喜结局,众神都有些欣慰。     雷神毕恭毕敬对十巫神行了大礼,对着太昊一个叩拜,“灵山十巫对在下大恩大德,在下铭记于心,此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定赴汤蹈火,即便献出这一条命,在所不惜!”     女娲抚掌笑道:“太昊公子要你命作甚!你还要留着命跟你的阿眉好呢!快快去吧,她在等着你呢!”     雷神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太昊把他扶起,道:“雷兄多保重!”     看着雷神与爱侣远去的身影,女娲突然思考起一个严重的事情来――接下来该用甚么借口继续留在太昊身边呢?虽然有些不厚道,但她突然觉得,这个魂补得也忒快了些!     只见太昊收回目光,看向女娲,巫罗不合时宜插进来,垫脚在太昊耳边声音似故意压抑却又大得人神共愤,“咱们可要闭关炼药了,这女娲上神也该送走了罢!我们灵山的鲜果甘露也有限,多一张口便少一份粮!”     这话是故意说给女娲听的,太昊脸上一阵尴尬,不想女娲充耳不闻,把头扭开假装欣赏灵山风景。太昊敲了下巫罗的脑袋,还未说话突然见两道白光向着灵山而来,一声巨响砸在山头。     “糟糕!我的药田!”巫罗一蹦腾云而起,几个巫神匆匆赶去。不一会儿巫礼来报,原来是两个仙人来拜访太昊。自参加昆仑会后,太昊的声望提高许多。大荒里有头有脸的神仙都参加了昆仑盛会,对这位德艺双磬的巫神大加赞许。听闻太昊在神仙会大放异彩的伏羲琴,这两个仙人无缘去神仙会,便过来长长见识,结交一二。     女娲笑的一脸灿烂,拉了太昊的袖子道:“太昊公子果然是出名了!来来来,我们去会会仙家。”走完竟像自家门槛般,走进了洞府。太昊任由她牵着,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但亦没有再说其他话。看来要送走这位上神着实不易!     可他的天劫就要来了,天劫对于任何神仙来说都是大事,万一渡劫不过,便灰飞烟灭,化为乌有。这种时刻,他须得小心应付,自顾不暇,万不能留下旁的神仙。倒时他还得寻个合适理由,送走女娲。     ――――――――――――――――     大家晚上7点还有一更,咱们萌呆帝俊游天宫。为了首订我也是拼了。一定要支持正版哦!           第二十六章 天宫游,坟茔妖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帝俊一身湖蓝鲛蛸袍,负手立于悬边,天河瀑布自脚下哗啦啦流下,漫天星子撕裂黑暗,犹如一片片透亮的羽毛,仿佛触手可及。     只见他缓缓转过头来,双眸透亮似有光亮涌动,“羲儿,你可愿随我长居此处?”     常羲一直站在帝俊身后看着他陷入沉思,而后他忽然转身,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她一时半刻忘了反应。她揉了揉眼睛,觉得帝俊有了千年前重逢时的样子,那般威严不羁,只是再也找不到风皇的清雅明净。     “长居此处?”她低声重复。     帝俊揉了揉额角,“我似乎记起了一些东西,又好似有个声音说,不记得更好。但我站在这里,天地都在我手中,我觉得自己好似有这么一个愿望,我生在这里,以后也要住在这里。”     常羲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他的衣袖,她想问师父为何在百万年前离开九重天,来到汤谷。可她知晓帝俊答不上来。     “只是九重天不是所有神仙都上得来。如若让他们爬天梯,鸿鹄孔雀他们定然会累趴下。”常羲抿嘴偷笑,九重天是清冷了些,但是她久居汤谷也习惯了清冷。只要和帝俊一起,住哪里都好。     “是我考虑不周,此事以后再议。”帝俊握住常羲的手,却发现她双手冰凉。原是她做了无数场流星雨,灵气空了,自然抵御不住天庭的寒冷。帝俊嘴角一沉,把常羲往怀里一带,道:“你这小妖,平日不好好修炼,到了九重天连寒气都抵御不了。”     常羲倒是很享受帝俊的拥抱,索性环住他的腰,撒娇耍赖道:“不怕不怕,我有师父!天色这般晚了,我们今夜就在这里找棵大树休息罢!不过我畏寒,还得靠师父抱着我。”     帝俊考虑着以后传授她一点仙法,她叫了自己一千年的师父,倒没正经教过她仙法。     忽然间四面八方涌过来一群神仙精灵,把帝俊和常羲匆匆一围。帝俊给唬了一跳,常羲也不晓得原来九重天是有神仙的。仔细一看,为首的神脚踩一条蛇,耳朵上亦挂着蛇,脸有四面,表情各异。其余的众神,也是姹紫嫣红五颜六色,长得倒是张扬得紧。     常羲暗暗揣度,这万一打起来,怕不是他们对手,但要逃,也不比土生土长九重天仙人们熟悉路线。如若靠耍嘴皮子,也不知天界的神仙脑袋灵光不灵光!     正思忖着,那帮子神又突然往地上哗啦啦跪了一片,“吾等恭迎王回归天庭!”     常羲一个趔趄,帝俊亦是惊诧万分。帝俊不晓得自己原来在九重天上也作威作福,无怪守门的陆吾对他也是百依百顺。然,自己渡劫失败元魂受损记忆丢失这种糗事绝对不能透露,于是他根据朱雀对他涅槃前的描述活学活用,面色一凛,一语不发,以静制动。     大家一时摸不着帝俊究竟所为何意,竟无人敢出大气。帝俊估摸着他们的腿也跪得差不多麻了,这才虚抬抬手。     半刻后为首的神仙率先站起来,四张脸上一张喜,一张欢,一张惊,一张肃。     只听那四张脸道:“方才吾等见九重天突然下起流星雨,惊觉此异象,便循着过来,不想竟是王回来了,这三百年来,吾等时刻盼望王归来。”     三百年!莫不是这四张脸认错了神?常羲记得三百年前,帝俊一直在丹穴山,并不曾来到九重天。而且他那淤结的法术,定然是拿不出手的。思来想去,唯一结论是九重天的神果然脑袋不好使,连自己的王都能认错!     “现下天色已晚,带我回宫。”帝俊顺水推舟道。     这帮子神仙不敢怠慢,一只仙鹤匍匐在侧,帝俊拉着常羲坐上仙鹤,它载着他们一路往上,后面浩浩荡荡跟着一群神仙精灵,飞到了最上层的浮岛。甫落地,常羲环顾一周,却不见有甚么宫殿。     只见几个小鱼精跑到一处洞穴,殷切挑开洞口的水帘道:“王虽不在,但我等每天都在打扫洞府,不敢怠慢!”     常羲一阵心酸,瞧这九重天的王过得多寒碜呐,心疼这个家伙!再看帝俊,也是眉头一挑。     帝俊和常羲走进洞府,那小鱼精热情凿凿道:“王好好休息,吾等告退!”     放下水帘,洞府内回归寂静。洞府不大,有几处家什,一处水域,旁边有一石*,上面覆盖着似云的被子。     帝俊道:“今夜已晚,明日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玩玩。且让凤凰们等几天。”说罢往*上一坐,手却摸到一条光滑滑的物件,低头瞧去,却见个女人躺在云被之中。     帝俊像被烫着一样猛然跳起,大喝一声:“何方妖孽?”     那*上资质尚佳的女精灵羞羞怯怯道:“王,今日王|刚刚回来,鱼姐姐就安排了我来侍寝!”     女精灵又看了眼常羲道:“不想王带了女子回宫,是要我二人服侍,还是多唤几人?”     常羲脸生生拉得三尺长,连轰带赶将女精灵扫地出门。     据那夜守在门外的小鱼精描述,王带回来的小妖精好妒成性,她亲眼所见小妖精把温婉的花精灵乱棒赶出,独霸着王不晓得在洞府内作甚么勾当!此乃后话。     “真真作孽!”常羲认真思索了一下,为何在天上地下都有人忙不迭给他被窝里送女人。怎的九重天上有个长相酷似帝俊的王?品行还都一样。再转念一想,帝俊也来自九重天,如若那个王是帝俊的哥哥弟弟还好,万一是帝俊的儿子?!     帝俊见常羲脸红一阵白一阵,思衬着自己言行举止皆无不妥,怎么就作孽了?因着被窝里翻出个女精灵吓他不浅,于是他在洞府里仔细翻了一遍,墙上的小洞也未放过。     常羲的脸猛地贴近帝俊,唬得他背脊贴上墙壁,常羲一掌拍在他耳边墙壁上,道:“师父,你可曾记得自己有过儿子?”     “一派胡言,我哪有儿子!”帝俊怒道。     常羲双腮鼓鼓,攥着帝俊袖子道:“你切不可与他人有孩子。你如若和他人有了孩子,我就不要你了!”     笑话!他乃高高在上的百鸟之王,一个小蟾蜍胆敢威胁不要他,不要他,不要他嗳……     他立刻脱口而出,“不会的!”     常羲这才放下心来,面上狡黠神色一闪而过道:“天色已晚,我来服侍师父沐浴更衣,如若要双修甚么的,我也是可以!”     这心头肉跳得紧皮又点发烧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帝俊佯装淡定道:“大胆蟾蜍,我可没允和你双修。”     常羲双手拢袖望天思考道:“方才说了那多遍欢喜我的神,不知道是谁呢?”     帝俊板着脸念了个诀,丢了蟾蜍到水里,“洗你!”     小蟾蜍在水中抬起汪汪大眼,嘴巴开开合合道:“师父师父,我原身洗干净了不代表人身干净,你且把我身上的咒解了,我洗洗干净!”     帝俊跑到*上掀起被子埋头装睡,心里却有些不宁静。他念那句咒语时,是真的很开心,仿佛说出来后,整个人变得十分舒坦,如同放下了压在心间千金重物。     莫非他真的欢喜常羲!这种见不到她就想念,有她在身边就开心,她受伤他会着急,生病他会担心,见她与羿在一起便浑身不爽利,搂着她会心跳,动不动还想亲亲,只能他一人欺负她的感觉,莫非就是欢喜么?鸿鹄说常羲承受不起上神的喜爱,又是个甚么意思?兴许是来到孕育自己的地方,想得也多了些,委实不是他做派。     常羲解不了他的咒语,作为一只蛤蟆艰难的爬上岸,又爬他*上去了。他伸出手指,常羲以为他又要将自己丢下水池,不想他只是弄干常羲身上的水,搂着蛤蟆闭目养神。     “师父,师父,让我恢复人形!”     “少啰嗦,睡觉!”帝俊闭着眼睛,把蛤蟆往怀里一抱,动也不动。     常羲无奈,只能闭眼睡觉。今日灵力用得过度,她也确实累了。在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细得犹如蚕丝的声音道“双修也不是不可以……”,她竖耳再听,唯有天庭虫鸣嘈嘈切切。算了,睡觉!     翌日清晨,常羲发现自己已然恢复人形,早有仙童送上鲜果甘露,却不见帝俊。     那送食物的小仙童打量常羲的眼光颇为直白,常羲咬了口鲜果,道:“与地下也无不同。”     “听闻下界的神仙妖怪很多,且各个法力高强,是不是这样?”小仙童歪头问。     “也不尽然。”     小仙童大眼水汪汪盯着常羲,甚是无辜纯良,“那姐姐的长相在下界算个甚么水平?”     常羲思索一阵,逗趣道:“大抵编撰不进《四海八荒美人录》罢!”     给小仙童解释了半晌甚么是“四海八荒”甚么是“美人录”,小仙童看常羲的目光又多了几重崇拜,他道:“下界仙人真真奇妙,竟能想出如此绝妙典籍。如若有朝一日我也能写一本惊天地泣鬼神之典籍,就好了。”     常羲干咳一声,不忍直言那“美人录”算不上甚么惊天地泣鬼神之杰作。     小仙童又道:“常羲姐姐莫怪我多言,昨ri你将花姐姐赶出来的事情闹得天庭神尽皆知,鱼姐姐道王带回来的女人太善妒。常羲姐姐虽然貌美,但以后住在天庭得守之前姐姐们定下的规矩,王不会独独*爱谁,莫要因此留下恶名,往后日子不好过着呢!”     常羲被她逗乐,摸摸他头上的髻子道:“你待我倒好。我知晓了!你知道王是甚么样的神吗?”     小仙童后退一步,脸颊红红道:“我叫阿禹。年岁尚小,等我有灵智时,王已经去了下界。”     常羲点点头和阿禹又闲聊了几句,吃完鲜果甘露阿禹拾掇拾掇离开后,她便出去找帝俊,远远瞧着他和昨日那几个神在说着甚么。待走近了,只听到那四面神道:“吾等告退!”     一群神便散了。     “你们在说甚么!说得越少越安全,免得露出破绽。”常羲小声道。     帝俊往她脑门一弹,道:“走,带着你游览游览这第九重天。”     洞府依靠着山,山上是一片树林,走进树林,这森天大树把天光遮得影影绰绰,只见脚下是绿得油腻的青苔,而一些萤火虫般的虫子在笔直的树干间穿梭,留下一缕一缕的幽绿光线。     常羲正想问这是何地,只见帝俊朝她妖娆一笑道:“这后头是禁地!”     常羲眉头一拧,“既是禁地,就不该乱闯!”     “万一他们藏着天界的宝贝呢!”帝俊双眼反光,神采奕奕。     常羲思忖道,帝俊自从涅槃后,不光失忆,好奇心还特别旺盛。走着走着,见一处界碑,上面用灵力刻着字,禁止再继续往前走了。帝俊望着幽幽森林,似乎觉得那边有甚么熟悉的东西,他缓步往前走去。常羲跟在他身后,走了没几步立刻被结界弹开,重重摔在地上。     帝俊却没有事,他身躯似乎撞上一道看不见的黏稠稠的网,那网就像油一般,他渐渐渗透进去,渗透进去,宛如一滴水滴进了淤泥中,只见他最后一片衣角也消失在常羲眼前,界碑那边甚么也没有,帝俊整个人蒸发了。     帝俊走过结界,再回头,哪还有常羲的身影,森林已经甩在背后,而他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坟茔,要说坟茔也不太贴切,因为各类妖兽仙人的骸骨都被随意丢弃在这里,残臂断肢堆积成小山,哪有甚么宝贝的样子。那堆积的骸骨甚是可怖,帝俊背脊凉凉,掩住口鼻转身正要离去。突然骸骨堆有些动静,一颗头骨骨碌碌从小丘上滚落下来,正巧滚到帝俊脚边。     他给这颗头骨吓得不轻,他最怕就是鬼了!回头一瞧,只见那堆骸骨底下有个甚么东西钻了出来,一堆尸骨哗啦啦往两边滚开。定睛一看,不是鬼,却是个似蛇非蛇的怪物。     那怪物似有灵智,看到帝俊咧嘴一笑,露出森森一排尖锐口牙。帝俊仔细一想,这怪物倒像个变大了的蚯蚓。     “帝俊小儿,老夫等你很久啦!”蚯蚓妖怪吐出一团绿气。     帝俊道:“你等我作甚?我不和丑陋妖怪交朋友嗳!”     蚯蚓妖怪立直身体,上面粘液嗒嗒,在空中扭捏而动,“老夫被你打死的时候,就立誓要找你报仇!”     “你既然好端端在这里,怎又说被我打死了?灵智尚未开窍的妖怪脑袋真是不好使啊!”帝俊无奈转身,赶紧离开为妙。     蚯蚓勃然大怒,吐出一口绿色的黏液,帝俊往旁边一跳,躲开黏液,恶心的皱皱眉。这等低等妖物,打架就如同孩童吐口水,真真肮脏!     帝俊伸出手掌,正欲放出一把火将怪物烧了,岂料背后闯进来两个人,一剑便将怪物斩断成两截。那蚯蚓变成两截也未死,挣扎着似要起来。四面神剑起剑落,怪物断成片片碎肉,后面另外一个神一把火将它烧了干净。     “延维,英招见过王!”四面神与后面那人面马身的神给帝俊跪下,“吾等惊觉有人擅闯禁地,不想在外面看到常羲姑娘,得知王进来了。这几百年来,有吃了血肉尸骨的蛆虫得了精气,变成妖物,期间吾等杀了几头。不想还有漏网之鱼,让王受惊了!”     一听说是蛆虫,帝俊一阵反胃。何不一把火烧了这里的干净?不过他甚么也没说,只是转身出了禁地。延维和英招互相对视一眼,跟了出去。帝俊看常羲在原地等着,便来到她身边。宝贝没寻到,却见到那恶心妖物,帝俊难免心塞。     他给常羲说了,常羲叹道:“我当九重天神杰地灵,勿料竟有此等污秽之地。师父莫要在跑,咱们去下面那层看看,我见着有仙气缭绕,不知是个甚么道道!”     注:     延维:《大荒北经》有神焉,人首蛇身,长如辕,左右有首,衣紫衣,冠旃冠,名曰延维,人主得而飨食之,伯天下。     英招:《西山经》实惟帝之平圃,神英招司之,其状马身而人面,虎文而鸟翼,徇于四海,其音如榴。           第二十七章 灵气潭,延维反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下面一重天有一湾潭水,从仙山的瀑布流下,仔细看流下的却不是水,而是灵气。常羲暗自惊叹,这九重天的灵气也太过奢侈任性,竟能凝聚成水,形成潭。只是这边也被下了禁制,仅仅远观一眼。有几个小花精见帝俊来了,毕恭毕敬的行礼。常羲想她们可能是想来沾沾灵气,早日化仙。     “吾离开天庭太久,有点忘记为何此处下了禁制。”帝俊装模作样陷入回忆,“你等且说说。”他装傻充愣越发纯熟自如了!     小花精互相看看,答道:“请王赎罪,吾等百年小花精太过浅薄,不知为何王在此处下了禁制。但英招仙人说过,这边的灵气潭可照三生,越是强大的神仙越抵不住这灵气潭,会有危险。不可靠近!”     帝俊一听来了兴致,往灵气潭走去。和森林禁地一样,那禁制对他完全不起作用。而常羲进不去结界,只能在外徘徊,她见帝俊落在池边,好奇他能照出甚么。听说可照三生,她心虚起来。万一照出她是羲和,被帝俊发现就大大不妙了。于是也不急着过去。     帝俊但见灵气潭中腾起阵阵白雾,而雾下一块块明镜似的照着四海八荒的景色。他探头看去,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何异常。帝俊觉得无聊正欲离去,他的一根头发滑落到灵气潭中,只见潭水开始搅动,那些明镜一块块破碎,景色也跟着消失不见,潭水变成了一整块明镜,而镜子里显出一些景象来。     常羲飞得很高,看帝俊呆坐在潭水边,潭水腾起阵阵仙雾,也看不到其他。     但帝俊看得到潭水中的景象,好似是九重天的景色,月朗风清宁静祥和,远远看到一棵参天荣草,上面孕育着一颗果实。而后景色一转,怎地他的脸颊上都是血,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阴鸷冷酷。有很多妖兽包围着他,他一头头斩杀,妖血飞溅。同他一起作战的还有其他神仙,而他异常勇猛,杀兽最多。待最后一头妖兽轰然倒地,他似乎显出疲惫之态。突然一把剑贯穿了他的胸膛,他回头看,刚还和他并肩作战的仙人正握着那把剑狞笑。     帝俊觉得浑身的血液在呼啸,一些破碎的片段从脑中闪过,来不及抓住,可身体的愤怒是怎么回事?景色继续在变化,已是下界的景色,那些打打杀杀,鲜血飞溅,他的表情依旧是那般冰寒毫无温度。帝俊揉揉额角,觉得很不舒坦,不再去看水面。潭水突然又搅动起来,半刻平复后,再看水面这一次却见到个女神,帝俊不认得她,仔细看去和常羲倒有点像,但绝不是常羲。此刻天空中挂着十颗明晃晃的太阳,太阳勾起地火天,龟裂的地面喷出气柱和岩浆,四海八荒一片惨象。帝俊好似看着女神嘴巴一开一合说了甚么,无奈镜子里只有影像没有声音。女神用自己的灵气在编织甚么网,网越来越大,可以笼罩一座山,一片海,一方土地。随着网变大,女神愈发辛苦,脸色越来越白。突然太阳一个接一个的落了下去。画面一转,帝俊终于看到了自己,穿着一身赤金袍,落下云头去追女神,不想却被女神回身一剑穿心……     帝俊踉跄站起来,觉得被这灵气潭晃得心神不宁。常羲在结界外好奇盯着他看。帝俊刚走出结界,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捂住胸口摇摇晃晃。常羲大惊失色,忙踩云飞奔过去扶住帝俊,无奈身躯单薄,被帝俊一压,眼看就要倒了。几个小花精也吓得不轻,一起过来扶住帝俊。小花精要把帝俊扶回洞府,帝俊做了个慢的手势,让她们扶他到旁边坐一坐。常羲知晓若一行人浩浩荡荡回洞府,定会闹得沸沸扬扬,于他们不利。     小花精找了块比较松软的草地,让帝俊坐下。常羲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吐血了?”     帝俊让小花精们退下,只留常羲,然后道:“恐是灵气潭太过伤人!”     这一天发生太过事情,常羲已无心游玩,关切说道:“待你身体好点,我们还是回去吧!”     帝俊点点头,常羲拿出帕子来擦拭帝俊的血迹,他望着常羲眨巴眨巴眼睛,水色眸子倒带了几分天真纯良,“羲儿,你不会有朝一日拿剑剜我心罢?”     常羲想起曾经帝俊在自己剑上下禁制,阴差阳错让自己胸口开了个窟窿。她不想再经历那样的事,不是她怕疼,而是她不想看到帝俊望着自己的眼神,那般寒彻心扉,甚至是杀机重重。她伸出指头往帝俊胸口戳了戳,“你是上神,戳一刀不会死的。”     帝俊眉头皱成一团,“你说得有理。哎,不对嗳,戳一刀也会疼啊。”     常羲噗嗤笑了,见他肃肃然一本正经,便说道:“我怎舍得伤你,伤在你身痛在我心。”说罢含情脉脉拽开他衣襟擦拭他胸口。     帝俊搓了搓身上冒起的鸡皮疙瘩,低下头,轻轻的对着常羲耳边说:“我突然觉得丢了记忆也不错。过去不见得全是幸福,未来也不一定都是光明,至少我现在的样子很快乐舒坦。”     常羲目光闪闪,弯了弯嘴角道:“依你!”     常羲估摸他是在灵气潭看到了甚么受了刺激,这才说出一番肺腑之言来,她暗暗想,不逼他忆起从前也罢,现在这般,她很知足!就让他们重新开始。     延维还是知晓了帝俊受伤之事,他对英招道:“你可曾觉得王好似变了个人?”     英招却摸摸头,莫名道:“英招驽钝,王就是王,怎会变了?”     延维招招手笑道:“罢了罢了,据说王今日在灵气潭受了些伤,我去找些仙草给王疗伤。”     延维一路隐匿了身形,瞧见常羲和帝俊正在一处,帝俊脚下像是踩到个甚么,滑了一跤,地上圆溜溜的石头突然变成个动物惊羽而逃,倒是把帝俊唬了一下。常羲哈哈大笑。     他心中有了主意,消无声息的离开了。再度到了坟茔,他敲了敲地上石碑,叫道:“出来!”     只见一炷香后,有一只白白胖胖的蠕虫从石碑下钻了出来。     “是你这小蛇!白日里才砍了老夫一条分身,现在又要作甚?”蠕虫不紧不慢爬到石碑上,抬起上半身来。     “你在这里藏匿了百把千年,今日一见帝俊回来便这般迫不及待现了分身去挑衅,明知不是他对手,可不是以卵击石么?”延维讥讽道。     蠕虫冷笑道:“你过来就是为了嘲笑老夫?”     “自然不是,你发现帝俊有异样否?”     蠕虫想也不想道:“是很异常,说得话也异常,莫非在下界发生了甚么事?”     “我也不知,但这个帝俊确实和以往不一样了。怎样,要不要跟我合作?”延维的四张脸此刻都是同一副表情,眼中精光毕现。     蠕虫大笑两声道:“有趣有趣!你果然是贼心不死。你不记得你的同伴是怎么死的?你是为了替他报仇?”     延维愤愤道:“报仇?怎么可能!成王败寇,他是死有余辜。而我……只是不甘被这样的人驱策!”     “老夫能怎么帮你?老夫已死,现在只是精血骨肉化成的虫。”     延维一剑刺入蠕虫的躯体,“把你的血肉给我。”     蠕虫痛极,大呼叫骂道:“你这小儿,你,你!你任由老夫精血骨肉化为蠕虫,隐瞒不报。此次还诓我说要合作,原来是为我的血肉!委蛇,你好毒啊!”     延维一剑斩断蠕虫,慢悠悠拭去剑身血迹,道:“极毒的血肉,怕是在这天庭再也找不到了。不在此刻用,更待何时?要怪,就怪你五百年前便被帝俊杀死了罢!”     延维收集了血肉,这才悄悄离开了坟茔。     帝俊和常羲已经回到洞府,天色已晚,他们决定明日便返回昆仑。阿禹端了白果和甘露,又想缠着常羲给他讲下界之事,不过碍于帝俊在,他只能一声不吭站在一旁。常羲倒是注意到他的表情,笑着过去打招呼。     常羲低声对阿禹说:“明日我和王要去下界。”     阿禹一急,眼眶红红道:“王又要离开天庭吗?这才待了不过两日,姐姐这一去,不晓得何年才能再见了!”     常羲思索片刻道:“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到下界去,你不是好奇下界的山川河流吗?我可以带你去玩!”看着阿禹,她觉得像极了多年前的自己,在汤谷一片天地中,总好奇着外面的世界。反正帝俊有山有房,带一个小仙童下去也无妨。     阿禹急切抓住常羲衣袖道:“我去,我去。姐姐千万带着我!”     两人正议论着,帝俊手中杯子摔碎在地,而他痛呼一声,吐出乌黑的血来。常羲慌忙跑过去一瞧,“怎地又吐血了?”     她觉得脚下疼痛,低头一看,那甘露洒在地上竟乌黑一片,腐蚀了她的鞋子。阿禹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个下跪,抖得如风中落叶,“阿禹确实不知,这是甚么东西!”     水帘被掀了起来,延维挑剑走进来,皮笑肉不笑道:“你当然不知,因为下毒的是我!”     常羲眉头紧蹙,想着莫不是被身份被拆穿了。却见延维指着帝俊道:“帝俊啊帝俊,嗜血成性,屠掉九重天三百仙人妖兽的帝俊,没想到会死在我的手上。从此九重天归我接手!”     常羲大惊,他们一路上来,无人敢直呼王的名讳,不想他们的王就叫帝俊。延维一剑砍来,阿禹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抓起旁边石凳,一冲而上,替帝俊挡了那一剑。延维一剑劈开石凳,却见那两片石凳中刺过来一个白花花的物件,他躲闪不及,胸口被常羲刺了一剑。延维化手为掌,打在常羲胸口。     “快带着王逃出去!”常羲手拿凤皇剑与延维缠斗,吩咐阿禹将帝俊带出洞府。阿禹颤颤巍巍扶起帝俊,咬咬牙,脚下腾云,飞了出去。临走前听到常羲道:“带他出天门!”     延维见帝俊逃出了洞府,心中大喊不好,万一被那些愚忠的神仙看见,可就大大不妙。他背后腾起一道黑气,黑气化形成蛇,追了出去。阿禹身形瘦小,纵然使用了灵力,也难以托起帝俊飞得快些。眼见着黑蛇追了过来,一个囫囵把阿禹和帝俊吞进了腹中。     注:     荣草:《中山经》有草焉,名曰荣草,其叶如柳,其本如鸡卵,食之已风。           第二十八章 返昆仑,归丹穴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延维与黑蛇自有感应,得知黑蛇已经囚禁了帝俊,他也懒得和常羲缠斗,一个腾空就溜了。常羲岂容他逃走,在后面紧追不舍。偏偏夜色里鲜有神仙,他又向着僻静处去,一路没遇到神仙精灵。只见他撞上一堵结界,空气犹如荡开一圈波浪,他穿过波浪而入。常羲再度被结界挡在外面,她气得跳脚,几欲吐血。这帝俊有个好歹,可叫她怎么办!     再说那黑蛇进入了延维的结界,长大口猛吐出两个人来,正是帝俊和阿禹。帝俊已是半昏迷的样子,阿禹抖如筛糠。看样子是逃不出去了,在这结界里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王,您快醒醒啊!”阿禹觉得如若叫醒王,尚还有一丝希望。     帝俊昏昏迷迷睁开眼,不知是阿禹晃得太狠还是怎么,他又吐出一口黑血来。帝俊痛极,抓住阿禹的手咬住不放,阿禹疼得眼泪花花,却也咬咬牙挺住。     只见结界一个晃动,延维跳了进来,看到如此惨状,笑得甚是欢畅,“帝俊,你也有今天!”     阿禹颤巍巍道:“上仙,这九重天都是王的,您也是王的,您为何要谋害王!”     延维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执剑恶狠狠道:“阿禹,你还是太小了,百来岁的娃娃懂甚么规矩方圆!这帝俊本也不是王,否非心肠歹毒,怎能坐上天庭王位?我只不过是效仿他,杀掉帝俊,我便是王了!”说罢,看了看泪水涟洏的小仙童,又道:“你本可以好好活着,无奈是你去送甘露,又知晓我太多事,我亦不会让你活着。别怕,不会太疼!”     延维一剑向着阿禹的头砍去,阿禹已感觉到死亡的来临,他被那浑厚杀气震慑的动弹不得,甚至连眼睛也忘了闭。延维的剑还未碰到阿禹的头,一道快如闪电的东西挡了一下,“哐当”一声震得延维虎口发麻。     延维大惊,见帝俊摇晃着坐起来,往地上吐了口血,而这时的血已经变成了鲜红色。延维不敢多想,再夹着仙力一剑刺去,帝俊挥起袖子一挡,这次他的剑脱手而出,插到了对面的树干上。     “你为何解了毒?”延维四张脸面色煞白,不晓得为何帝俊一时间恢复了元气。     帝俊擦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延维从他的眼里读到了熟悉的杀机,他觉得这次帝俊回来不一样了,可是现在又觉得帝俊没有哪里不一样。他的目光依旧是那般残酷,他的笑容是那般恐怖!     延维面上一片苍白之色,一瞬间觉得心惊胆寒,但他已在死路,不杀死帝俊,他必死无疑。他的灵力附于剑上,剑起了一层淡淡蓝色的冰,只要伤口沾染上寒冰,冰就会顺着伤口潜入血肉。     他气势如虹向帝俊杀去,帝俊掌中烈焰腾腾,延维还未近身,就已被烈火包围,烈火如蛇缠绕上他。他慌忙用灵力去灭,可怎么也摆脱不了烈火,眉毛被焚了,头发也被焚了,皮肤也遭损毁。他大吼一声,现出了本体,原是一只四首委蛇。他的蛇身眼见着冒出大量白雾,却是身体覆盖上了薄冰,火焰终被灭了。而背后结界突然被谁破了,一个身影飞进来,对着他其中一颗头就是一刀,那颗头寂灭委地。     延维此刻只想着保命要紧,回身就逃。常羲无心追赶,旋身跑去帝俊身边,帝俊此刻发丝纷飞,脸上的神色让人想起扑食的猛兽,带着危险虩然的气息。常羲心中大骇,脚步停在帝俊跟前,而阿禹早就吓傻在那里。     帝俊眼珠突然转了一下,往上一翻晕倒在地。常羲细细探察一翻,纳闷道:“他不是身中剧毒吗?何以解了?”既然解了剧毒,暂时无碍,常羲把太昊给的丹药往帝俊嘴里塞了颗。     阿禹在旁边半晌没缓过气来,常羲问他:“可有伤着?”她瞧见他那条手臂血迹斑斑,递给他一颗丹药,又道:“这条蛇还真歹毒呢!”     阿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这是王咬的!”     “王咬的……”常羲吃了一惊,她抓住阿禹的手臂,凑到脸前像是要吻了上去,阿禹脸皮薄,一下子就红了,不想常羲只是用鼻子闻了闻。     “你原身是甚么?”常羲问道。     阿禹红着脸答道:“不过天界一棵桂竹。常羲姐姐,我一般不跟人提起我的原身,你不要嫌弃我!”     常羲恍然大悟道:“我道王的毒怎么解了,原是因为你的血。桂竹恰好解了王身上的毒!阿禹,你很厉害啊!”     阿禹脸垂得更低了。     太昊的丹药加上常羲的灵气治疗,帝俊很快便转醒了。常羲怕其他神再度杀来,于是扶着帝俊驾云往天门飞去。阿禹也决定跟着王一起去下界看看。飞到天门,陆吾果然守在那里。     常羲害怕延维对他说了甚么,但见陆吾毕恭毕敬跪拜在地,她又怀疑起来。     “恭送吾王!”陆吾道。     “你可见延维从这里出去了?”帝俊严肃问道。     陆吾摇头道:“未曾。王吩咐过,任何人等不可离开天庭!再者,只有喝过天庭之水的神才能走这天梯,天庭之水被王下了结界,任何神仙精灵都是去不了的。”     帝俊知晓延维还在九重天,这才稍稍放心,他化为玄鸟,驮着常羲,抓住阿禹,沿着天梯飞了下去。帝俊本就受伤未愈,这刚飞到昆仑,他便倒地不起。常羲和阿禹扶着他,去玉山找西王母。     玉山冷冷清清,与前几日办昆仑盛会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还未到大殿,就见西王母带着青鸟迎了出来。     “仙上?”西王母眉头微颦。     常羲言道:“王被歼人所害,恳请西王母让帝俊留下养伤,凤凰们想是还在玉山,可否唤他们出来照顾王?”     西王母听罢,面上露出惊异之色,“昆仑会散后,仙上和姑娘就不知所踪已三年有余,凤凰们怎会还留在玉山!他们早已回了丹穴山,这几年四处打听王和姑娘的下落。”     常羲的惊讶不亚于西王母,她未料到这天上短短两日,地上竟过了三年之久。来不及细想,西王母命青鸟扶帝俊去“一枕华胥”休息,她亲自帮帝俊疗伤,又命桃夭去一趟丹穴山,通知鸟儿们帝俊找到了。     西王母的仙药极妙,昆仑又是灵气丰沛,帝俊的伤稍微养养也就好了。朱雀,青鸾,孔雀接到消息便来了昆仑,在昆仑住了一阵时日,帝俊便向西王母告辞,带着鸟儿们回了丹穴山。     鸟儿们见王回来,颇为欢欣,帝俊也有些感慨。这一趟昆仑之行,确实生出不少变故,再回来已是过了三年。还是自己的梧桐宫顺眼多了!     他略略看了看,道:“怎不见鸿鹄?”     朱雀一脸为难,青鸾欲言又止,孔雀泫然欲泣。     “怎么回事?”常羲见他们如此,产生了不详预感。     “王有所不知,去年丹穴山附近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神,仗着王不在就时常欺压我等。那凶神头领看上了鸿鹄,前月里竟把鸿鹄掳走了。”青鸾的脸涨得通红,就像一颗朱雀蛋。     帝俊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道:“岂有此理,竟敢欺我丹穴山!明日里我就去会会这凶神!”     鸟儿们先是一喜,而后朱雀和青鸾又迅速冷静下来,屏退左右,朱雀跪下道:“王若正常发挥,完全可以打得那凶神满地找牙,但是现在王身体未愈,万一法术失灵,必定会被那贼子所伤!”     帝俊想了想觉得有理,“那就待我恢复法术了再去教训这凶神!且容我闭关修炼修炼!”     青鸾痛不欲生道:“王嗳,鸿鹄就要被凶神虐死了!”     帝俊甚是迷茫,“这也不行,那也不妥,你们说怎么办吧?”     朱雀迟疑片刻道:“王贵为上神,可请颇有渊源的女娲上神,羲和上神前来相助,如若得他们中一位之力,定可打得凶神魂飞魄散。”     帝俊顿时有种自尊被践踏的感觉,且不说女娲与他交恶,那羲和他连影子都想不起来,若是堂堂帝俊上神还要借助这两位女神之力,传出去只怕贻笑大方。想到这层,他不免怒火中烧,“你这是甚么馊主意!一个小小凶神,还需要两位上神去打他,传出去岂不是让外界笑本王!”     朱雀自知闯了祸,埋头不敢再说话。帝俊气呼呼的沐浴去了。     常羲这才问鸟儿们:“你们好歹也是上仙,修为法术可是顶顶儿高的,怎会连个小神都无可奈何?”     青鸾羞愧不已,用袖子擦擦脸道:“常羲啊,你有所不知,王失踪的事情发生在昆仑会,这消息迅速传遍四海八荒,我们丹穴山又是宝地,没了上神压阵,多少神对我们山头虎视眈眈。我们一则四处寻找王,二则要对付想抢占山头的各种神仙妖怪。这凶神名唤奢比尸,身体特异,怎么也杀不死,而且还有一个颇为恼人的法术。加之他聚集的凶神妖兽颇多,目前盘踞在附近山头,就指望打败我们鸟族,霸占丹穴山。”     常羲托着下巴,好好回忆了一番,“我倒不记得大荒中有神名唤奢比尸。想来名不见经传。你们好歹也是大荒里有名的神鸟,怎的还会让王出马?万一他的事情泄露出去,丹穴山的日子更不好过。这一步可万万不能走。明日里我先去探探风声,打听下鸿鹄怎样了。”     “万万不可,常羲你这小妖小心被他捉去杀了,王肯定震怒。”鸟儿们好说歹说劝了一阵,她只得作罢。见帝俊沐浴完毕,常羲就过去找帝俊了。     注:     奢比尸:《大荒东经》有神,人面、犬耳、兽身,珥两青蛇,名曰奢比尸。           第二十九章 奢比尸,生死阵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常羲在丹穴山麓采白果,突然发现身后有个鬼头鬼脑的小家伙,她飞过去从一堆草里把阿禹拧了出来。     阿禹双眼晶晶亮,一脸讨好可怜巴巴样儿,“姐姐,这里我不认识其他人,让我跟着你罢!”他刚来到下界,一颗好奇心蠢蠢欲动,见着常羲下山,忙不迭跟了出来。     “现在丹穴附近妖兽凶神出没,姐姐不允你下山是自有道理。”常羲自是不同意的。     阿禹撅撅嘴道:“我陪着姐姐采白果,采完一齐回宫。”     “也罢!你仔细跟着我便是,别乱跑。”     两人正说着,一张网从天而降,把阿禹和常羲罩个正着,只听外面有个尖利的声音道:“近日里神仙都躲在山里,今日只逮着两个丹穴的小妖,罢了罢了,送回去了事!”     常羲和阿禹只感觉到一阵天晕地转,就被连人带网打包带走了。常羲透过网洞往外看,他们在天空飞行,向着丹穴旁五百里的祷过之山飞去,此山其上妖兽居多,灵气贫瘠,瘴气盘亘,不利修行,所以不曾有神仙居住。此番一群凶神集结于此,恐不是想长住于此,目的在于丹穴山。     带走他俩的正是前方飞行的一只蝙蝠精,常羲腾出手来弹出一枚火球,打中蝙蝠精的背,火球一燎,蝙蝠精一声惨叫跌落到山间。不知那网是甚么做成,常羲挣扎半日竟挣脱不开,还好落下去时被树枝挂住,这才免了皮肉之苦。常羲割开网,再把阿禹放了出来。     阿禹泫然欲泣,“姐姐,我们这是被俘到了哪里?”     “祷过之山。”常羲拿出一枝迷穀让阿禹拿着,“山中迷障过多,你佩戴着这个,可以不迷路。既然来了,我就去打探打探鸿鹄的消息,阿禹,你自行回去罢!”     阿禹接过迷榖,它发出明亮的光芒,照开了迷障,前路豁然开阔起来。阿禹却不肯独自回去,“我担心姐姐安危,已然发现姐姐深入敌方,如若拭目无睹,便是无情无义了。若姐姐让我回去,我不会说谎,王问一问我便实话说了,岂不是又让王担心。”     常羲擦了擦额头冷汗,道:“你可别拖我后腿啊!”     两人往山中走,有犀兕或者大象三五成群走过,阿禹啧啧称奇。     突然有鸟从头顶飞过,生着一张人面,有三足,甫落地,口吐人语道:“呔,何方妖孽!”     常羲露出纯良笑容,脆生生道:“这位大哥,我们是来投奔奢比尸大神的小妖!听闻奢比尸大神带着众多神仙妖兽在此居住,我俩慕名而来,只盼能投入大神座下,一睹大神风采。”     那鸟儿听罢,眯起眼睛打量了下常羲和阿禹,见他俩人小力微,没甚么威胁,便得意洋洋道:“看来奢比尸大人威名远扬,连你们这种小妖都来投奔了。去去去,祷过之山不收低等小妖,尔等速速退散。”     常羲似是非常不甘,抱着鸟儿的三条足道:“我俩不远千里来到祷过之山,就是为看一眼奢比尸大神,瞻仰瞻仰大神光辉。鸟哥哥行行好,放我们看上一眼,就看一眼便好。”     鸟儿趾高气扬道:“我有名字,叫瞿如,什么鸟哥哥兽弟弟的!”     阿禹笑米米递过去一只果子,抬起天真无邪的脸道:“这是我偷偷摘来的白果,献给瞿如哥哥,希望瞿如哥哥带我们见见大神,远远的看上一眼,也算了结我们的心愿,便不算白来了!”     瞿如接过白果,咬上一口,那果儿清甜可口,他心中愉悦,道:“也罢,看上一看也不是甚么大事。尔等随我来!”     他腾空飞起,常羲忙拉了阿禹跟在他身后。飞了一阵,迷障散开,瞿如落下地,指着前面的崖道:“奢比尸大人正在崖下,尔等在这里偷看他一眼便回来!”     “好。”常羲微微一笑,话语刚落,常羲一个刀手劈过去,瞿如便昏死了。常羲给阿禹使个眼色,阿禹化出一段绳子来,把瞿如绑个结实,再堵了他的嘴。     常羲和阿禹只听到崖下一声惨叫,常羲听着那声音颇为耳熟,赶紧跑到崖边去看。只见下方是泿水,宽阔且深,一个魁梧兽身的神正从水里掐着一名男子。常羲仔细一看,水中男子正是鸿鹄。此刻他别提有多狼狈,浑身透湿,剧烈咳嗽,在水中几番扑腾。     常羲捏紧拳头,几欲冲下去。那兽身男子大抵就是奢比尸,他果然在折磨鸿鹄。实在不可饶恕!     眼见着奢比尸把鸿鹄从水里提上来后,鸿鹄自己又往水里跳去。常羲暗暗叹道,鸿鹄定是不想受辱,自行了断,果然铮铮铁骨。     只听到奢比尸道:“这个月你已经投了三十八回河,吃了二十九回毒药,跳了十八回崖,焚了自己七回。你是凤凰,血可解毒,你又有神力,可曾听过哪只凤凰跳崖死的,除了涅槃,只怕你也**不死。”     常羲都快听不下去了。     鸿鹄冷冷清清答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奢比尸一对犬耳顿时耷拉下来,疼惜之色溢于言表,柔声道:“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会杀你。鸿鹄,你就从了我罢!”     “噗”阿禹一个不留意,喷了。     奢比尸收回胶着在鸿鹄脸上的目光,脸一沉,道:“崖上何人?”     常羲暗道不好,拉着阿禹想逃,不想奢比尸已经悄无声息站在他二人身后,他人高马大,犹如一堵墙,看着甚是凶恶。阿禹吓得抓住常羲袖子,往她背后躲。     “噗”常羲吐出一颗核来,看似惊恐无比,牙齿打颤。     奢比尸看了眼她手中白果,沉声道:“尔等小妖竟敢偷窥本座!”     常羲丢掉白果,战战兢兢道:“大神,冤枉啊!我和小弟只是在这边锻炼身体,吃吃果子,绝对没有偷窥大神!”     奢比尸往旁边一看,那草丛里露出一截瞿如脚。常羲拍了拍脑袋,到底做得不够周全,露了馅儿。倒可惜了做道具的白果!     她一个旋身,手里已多了一把风皇剑,向着奢比尸刺过去。奢比尸不避不闪,生生受了那一剑。常羲正在吃惊,只听到后面鸿鹄大喊:“快逃!”     奢比尸狞笑着抓住常羲的剑,常羲拔不出来剑,只看到奢比尸一掌拍来。她弃剑往后一个腾空,这才避开那致命一掌。奢比尸拔掉身上的风皇剑,往地上一掼,身上竟没流下一滴血。     常羲掌中起风,几团光芒打向奢比尸,到了他身上竟然不痛不痒。常羲趁机去拿自己的剑,就在触到剑的那一瞬,奢比尸一脚踩在她的手上。地面刹那间升起无数冰剑,眼见着常羲就要被戳成个筛子。鸿鹄不知何时从后面扑来,推开常羲,奢比尸眼皮一跳,忙撤了仙法,可是到底晚了一步,鸿鹄的肩膀和腿被冰剑刺穿,血洒了一地。     奢比尸眼中一痛,“你这又是何必!”     “你休想伤她!”鸿鹄吐出一口鲜血。     奢比尸眼中的恨如暗墨涌动,“莫非她是你心中所属!那更该杀……”     话音未落,他的头咕噜落地,常羲拿着剑站在他身后,瞧着他小山似的身躯轰然倒地,仍旧是没有一滴血。     鸿鹄眉头一皱,“快逃!”     常羲拉起他,方觉他四肢软绵无力,灵气也被抽空了,“他竟这样待你!”     鸿鹄脸色陡变,“来不及了!”     奢比尸切断的伤口处长出数根血肉,藤蔓般往上攀附生长,仅仅一瞬,一颗完整的头颅又出现在他的身躯之上。常羲这才明白他们所说杀不死所谓何意。突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常羲察觉自己灵气像是被吸空了般,虚弱至极。阿禹不知从甚么地方跳出来,一阵旋风般背起她就跑。     跑着跑着,四周腾起阵阵瘴气,常羲拍拍阿禹的背说:“你且放我下来。”     “姐姐,那个砍不死的家伙就要追来了。”阿禹小脸上汗水涔涔。     “我们入阵了!”常羲从阿禹身上跳下来,道:“你没发现无论怎么跑,那些树木排列都是一样的么?”     阿禹虽不懂入阵是个甚么意思,但也知晓事关重大,只怕是逃不走了,脸上满是恐惧。     常羲陡然失去太多灵力,这山又缺乏灵气,想是补一补也不可能了。她记得汤谷曾经有很多关于阵法的书,师父也让她学过一些,解开阵法倒是不难,只要她能找到阵眼。她掐了节树枝蹲在地上画画,一边想着师父曾经教过她的解阵方法。     那时候她年纪尚幼,不明白师父为何要教她解阵之法。师父轻抚她的头道:“羲儿,你要成为天上地下最厉害的上神,自然要懂得阵法如何解开。”     羲和不以为然,扑到他怀中露出一张饱满的脸,“师父便是天上地下最厉害的上神,我可不想跟师父争这个头衔。再者,有师父在,何须我来解阵!”     风皇低头瞧她,脸上的表情缥缈如雾,很安静的笑道:“傻羲儿,师父不会永远陪着你。”     可惜那时候她看不懂风皇笑容后隐隐的忧伤,也没领悟师父那句亦真亦假的话。她只是撒娇想逃逃课,阵法变幻万千,要全部掌握着实太难,也枯燥得紧。     她的解阵之法虽学得不够精通,但也算过关了。常羲丢掉树枝,踩掉刚画的图案,拉着阿禹脚步往前移,树也跟着移。她闭上眼,前进左移右移,脚步生风,心无旁骛。走了没多久,她睁开眼,果然树木发生了变化,阵似乎有了些松动。阵眼应该就在附近。     布阵之人许是慌了,那些大树的树干上长出狰狞的脸来,伸出干枯的树枝,纷纷向着常羲和阿禹抓来。常羲挥剑砍去,砍断不少树枝,阿禹只懂土行法术,对付不了树精,还好人小体轻,躲来躲去倒也灵活。     不想那土中竟生出许多半透明的手来,犹如风中摇曳的蒲公英,趁着常羲和阿禹不备,抓住了两人。说也奇怪,那些手刀剑砍不断,越是挣扎,缚得越紧。树精见状,张开大口,想要吞掉他俩。     常羲见那大口越来越近,急忙一剑刺了过去。业火从天而降,落在树精身上,一瞬间所有的树精便被焚个干净。常羲抬头一瞧,只见天光中有一道白色身影信步走来,她微微眯眼,但见那仙人愈来愈近,白衣皎皎,墨发飘飘。身边的雾气散去,他们竟身处一片桃花林,花瓣簌簌而落,飘在他的肩头安静睡去。     “师父!”常羲呆呆立在原地,竟有些局促。     一声轻叹溢出他唇间,“羲儿,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般惨!”     “我只想探听虚实,替你分忧。”常羲习惯性抓住他的袖子,解释道。     他站在常羲面前,灿灿碎金自背后投射过来,他的表情愈加晦暗不明,“为师让你学习阵法,你偷懒学得不精,才会落得如此下场。罢了!羲儿,如此这般,师父怎能放心离去。”     常羲想起风皇与自己在甘渊的分别,十万年的等待,她的心又开始疼痛起来,“师父,你当初为何要走?你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吗?”     他负手转身,只余一道清雅悠远的背影,“羲儿,为师不得不走,因为我犯了忌。”     “犯了甚么忌?”常羲上前一步。     他却不再看她,只是言语颇有痛苦之意,“因为身为你的师父,却对你动了情,这便是我的忌。”     她犹如雷击,师父对她动了情!这是她万年来最希望听到的话。风皇就是风皇,如若这句话不是风皇说的,那便不算。她的心似乎暴露在外一般,被粗糙的摩擦着,越来越疼,“但你也不可以不打招呼就消失十万年。你不可以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托付给烛龙。你知道等待的日子多么漫长吗?我活了百万年,却从未觉得十万年光阴那般难熬!”     他背脊挺拔得有些僵硬,声音轻缓淡入风里,“师父知道,羲儿不喜欢困在汤谷。我想与你一起,百万年,千万年,更长更长,可是我不能带给你那些新奇的东西,不能给你生活带来些许生气,但烛龙来了,他却可以。你在烛龙身边笑得那般开怀,那是你不曾有过的美好。羲儿,我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你离开我的日子也到了。你那般明媚美好,没理由陪着我这样一个冷清的师父一辈子。师父的劫马上就要到了,自身难保,把你托付给烛龙是最好的做法。可是羲儿,在你离开前我从未问出口。你对我,可有爱?”     常羲的泪流了下来,她疼得弯下了腰。     “羲儿!”他蹲下身来,轻触她的头,就像往常理所当然做的那般,可是这次,他却在一瞬间变了脸色,一柄剑自他胸口贯穿,常羲抬起布满泪痕的脸来。     “你……”他的唇角流下细密的血珠。     常羲后退一步,咬咬牙道:“你不可变幻成师父的样子来诓我,你化为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化成他!”     那道影子却笑了,身躯渐渐化为齑粉,“化为他?你错了,是你自己唤出了他。你心中最痛,便是他,我所做的,所说的,全都是你心中所想所盼。不过……亏你下得了手!”     常羲见师父的幻影化为点点齑粉,散在风里,四周景色变了,她和阿禹又站在了山中。她知道,那个幻影便是阵眼。这个阵,叫做“生死阵”,她正好在师父的古籍中读过,如若解不开阵眼,入阵之人便会心痛致死。她知晓,那幻影说得没错,他把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暴露了出来。师父会对她动情吗?也许,一切都如幻影所说,仅仅是她美好的臆想。帝俊涅槃前对她很是厌恶,帝俊涅槃出事后,也未说过欢喜她。一直是她苦苦纠缠,她都知晓的。     山风呜咽,阿禹见常羲抬头看天一动不动,他有些担忧的拽了拽常羲的袖口,怯怯道:“姐姐。”     常羲低下头,眼中已经没了泪,她执起阿禹的手,轻轻道:“走罢!”     天空却再度暗将下来,奢比尸站在一条青蛇上,紧蹙眉头望着脚下的他们。他身后是被押着的奄奄一息的鸿鹄,还有山上众多凶神猛兽。     注:     祷过之山:《南山经》东五百里,曰祷过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犀、兕,多象。有鸟焉,其状如鵁而白首,三足,人面,其名曰瞿如,其鸣自号也。泿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海。其中有虎蛟,其状鱼身而蛇尾,其首如鸳鸯,食者不肿,可以已痔。     迷穀(gu):《南山经》有木焉,其状如穀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穀,佩之不迷。           第三十章 救美人,尘缘会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该来的还是来了,常羲没时间悲春伤秋。     她握着阿禹的手暗暗一紧,阿禹感觉手掌湿湿,不晓得那是她的汗还是自己的。     奢比尸盯着他们,颇有些骇人,“你们竟可以闯出‘生死阵’,倒是令我意外。看来倒是我小看了你们。我更不能放你们离开!”     常羲想起他有抽空神仙妖怪灵力的法术,灵力一空的瞬间,便会是丧命之时。她自是不会死,最多是灵魂归位,但她不能就这般身为常羲死去,更何况还有阿禹。她转念一想,有了主意,水灵法术一出,空间弥漫起了大雾,将他们隐匿在大雾之中。     奢比尸哈哈大笑,轻蔑道:“小小雾气,怎会奈何得了我!”背后那些凶神也笑了,区区雕虫小技,还敢献丑。     其中一个凶神张口一吸,那些雾气便被如数吞进肚中。可雾气一散,却不见了常羲和阿禹。所有人似不敢相信,这两个小妖竟从他们这么多人眼前溜走了。大家纷纷寻找起来。     阿禹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就站在原地,而奢比尸等凶神擦身而过,似在寻找着他们。常羲拿着一颗透明的珠子,珠子发出朦胧的光,将他们罩在其中。她做了个手势,让阿禹噤声。     原来常羲趁着大雾,从乾坤墟取出一颗隐身珠。果然奢比尸故技重施,方圆百里本茵茵绿绿的草木一瞬皆枯,所有的灵力被他一股脑儿吸了过去,连那些归顺与他的凶神妖兽也不例外,个个落下云头,东倒西歪。常羲半跪在地,感觉身躯灵力被强力吸干,而阿禹那薄弱的灵力更是被吸得一点不剩。还好阿禹本就灵力微薄,损失了灵力也差别不大。幸好有隐身珠在,即便阿禹灵力微弱不会隐身,常羲被奢比尸抽干灵气,亦可保安然隐身。     常羲身为羲和上神时,很是清贫,没甚么宝物。这颗隐身珠是后来帝俊刚送她防身用的,不想还真派上了用场。无法驾云,两人只得一步步悄然转身。奢比尸寻他们不找,眼珠转转,把灵力输给旁边一只似鸟非鸟的妖兽,那妖兽张开大口发出一声怒吼。这吼声不光振聋发聩,偏是尖锐刺耳得紧,隐身珠被这声音一震,竟崩坏碎裂了。     奢比尸看到现行的两人,把刚吸过的山川草木妖兽神仙的灵力聚集起来往常羲天灵盖一灌,足以撕碎几百个她的灵气利剑一般冲了过来。常羲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躯即将被撕碎。     砰!一声轰隆巨响,飞起烟尘砂石。飞沙过后,但见一双巨掌包裹着常羲和阿禹,巨掌中的两人完好无损。奢比尸猛然抬起头,却见到铺天盖地的业火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升腾而起,仅仅一眨眼的工夫,这一干凶神全都被业火包围。     天空凤凰一声长鸣,洒下点点星光粉末,帝俊坐在凤凰身上,手掌似拢着甚么宝贝之物。他轻轻翻转手掌,地上那巨大手掌亦做起同样动作,把常羲和阿禹托起到半空。红凤凰在火中寻到鸿鹄,叼着他飞入天际。     奢比尸心有不甘,使用法术吞噬灵力,却见帝俊威严正坐,倾世容颜毫不掩饰那滚滚杀机,火焰并未消下去半分。他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惧,这就是上神之力!抬眼看业火中那些凶神妖兽焦黑尸首宛如凋零枯叶,火舌一舔,蜷缩成团。业火就像嗜血的鲜艳花朵,不断蔓延,蔓延。即便用了灵力护体,他的皮肤仍被灼伤,就算他能不断自生,可那些火星钻入身体,五脏六腑顿时都火烧火燎的疼,他张张嘴,来不及发出声音,“轰”的巨响,他的身躯里冒出滚滚烈火,身体瞬间四分五裂了。     常羲看着帝俊幻化出来的手,将她轻轻托起,它把阿禹放到最近的孔雀背上,常羲正要接着踏上孔雀的背,手掌却握着她,把她放到了帝俊所在的凤凰背上。     “师父!”常羲小声嗫嚅,有些怯怯。     帝俊未出声,衣袖一带,她便跌进他的怀里。常羲把脸抬起来,他却将她压下去,“别怕。师父接你回家!”     “嗯,回家!”常羲眼角有了湿意,他是为她而来的,她可以这么认为罢!     帝俊卷卷衣袖,率领众神返回丹穴。     众鸟儿们为了庆祝帝俊回归,鸿鹄得救,祷过山凶神被剿,丹穴山重归荣耀,准备了一场庆祝宴,帝俊放手让朱雀操办。朱雀得令,说要越盛大越好,巴不得邀请些大荒有名的神仙前来,一睹他们王的风采,重振丹穴威仪。于是给烛龙,天吴,女娲等上神发了拜帖。只有凤凰们知晓,帝俊在得知常羲被掳走后,不顾众仙阻拦,执意闯去祷过山救她,还好法术很争气,千钧一发时刻救了常羲性命。     鸿鹄被捡回一条命,用了好多灵芝仙草养着,据说为了弥补他的心灵创伤,他央求青鸾去汤谷找望舒仙子,托词宴会之名拜托她来看望自己。青鸾抵不住他可怜兮兮的模样,鬼使神差同意走这一遭。     于是宴会被风风火火筹办起来,成为丹穴山一大盛事。女娲得到拜帖,本不愿去丹穴山,转念一想已很久没拜访过太昊,何不借此机会约他一同去丹穴看看常羲,于是乐颠颠驾云去了灵山。没想十分顺利,太昊竟一口答应了女娲的邀请。     再说烛龙那里,本是愤恨帝俊,但想着说不定可以打探打探羲和的消息,便约了交好的天吴一同去丹穴山。纤阿想见羲和,自然接过拜帖,谢过青鸾。     到了宴会那日,纤阿早早起*梳洗打扮,挑了件月白长裙,随手采拮了几朵扶桑花簪在发髻上,驾云而去。还未飞到丹穴山,她脚下云头不稳,突然一个不慎跌落下去,却不知到了甚么荒山野岭。她欲施法再飞,却觉得脚下黏腻无比,低头一瞧,只见一条猩红软软的舌头缠着自己的脚踝,湿哒哒蠕动着。舌头猛地一缩,刺破她的脚踝,纤阿惊呼一声,割断舌头拼命奔跑,却发现自己再也飞不起来。     那舌头在背后发出低沉笑声,“这女仙的味道很好!”     森林幽深,几乎不见日光,纤阿一路跌跌撞撞,有舌头挂在树枝上挡住去路,她惊得往另外一边飞奔,却见地面伸出许多条腥气十足的舌头,在半空蠕动招摇。她不知自己掉到了甚么地方,眼角逼出涔涔泪水,无数的舌头追赶着她,叫嚣着要吃掉她。     她本就胆小懦弱,即便化仙也被妖兽欺负。而住在汤谷后,几乎没跟神仙妖兽接触过,自然变得更加孤僻。此番遇到这些怪物,她吓得魂不附体,她见到前面有光,想是要逃出森林了。     她朝着光亮而去,只见前面豁然开朗,果然是出了森林。刚松一口气,脚下一空,她摔了下去,不偏不倚落在沙窝之中。她在沙中双手撑地,却感觉到沙子里有脉搏跳动的感觉。低头一瞧,粗大无比的巨型舌头从沙子里冒了出来,把她卷住。     纤阿大声尖叫,头上的扶桑花飞了起来,飓风一刮,不见踪影。莫非今日要死在这里了?     她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只听到血肉撕裂的声音,有温热腥臭的液体溅在她脸上,她却察觉不到疼痛。腰上一紧,她腾空而起。再睁开眼,看到的竟是烛龙上神。     烛龙只是轻轻一击,便将沙潭下的怪物杀死了。他盯着纤阿看了看,“姑娘没事罢?”     纤阿双眼一翻,晕死过去。再醒来时,已是傍晚,天上星星点点,马上就要入夜了。她不晓得自己在甚么地方,仿佛晕倒前看到了一个男子,只是现在自己躺在一条小溪旁,四周光秃秃的连棵树都没有。纤阿察觉身上的血迹已被清理干净,她匆匆忙忙爬起来,脚下却是一痛,再次跌坐在地。     烛龙从溪水里跳出来,微赤的肌肤上沾着水珠,顺着他袒露的结实胸膛滑了下来。     她盈盈下拜,“小仙感谢烛龙上神救命之恩!”     烛龙面上闪过一丝惊异,“你认识我?”     纤阿有些羞怯道:“几年前在帝俊府上,我与上神有过一面之缘。”     烛龙想了想,终是没忆起纤阿来,他指尖出现一朵扶桑花,“我倒是奇怪,在天上驾云时突然刮来扶桑花。我听到尖叫,便过来救了姑娘。你为何会有扶桑花?”     纤阿道:“我叫望舒,羲和上神命我住在甘渊替月驾车。”     烛龙急忙上前一步,眼中有热切的光,“你可知羲和下落?”     纤阿答应过仙上,万不可透露她的行踪,纤阿害怕自己的眼睛泄露了秘密,只得慌乱低下头道:“小仙实在不知。天色已晚,我还得赶回汤谷驾车,上神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若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     烛龙摆摆手道:“我救你不是为了要你回报。”     纤阿偷偷看了一眼烛龙害羞道:“上神尊贵之躯,自然无须我的回报,是我唐突了。”     烛龙拍拍身边石头,道:“月蟾会自行上天,你不去驾车也无妨。你的脚踝中了毒,所以无法驾云,你且坐下,我替你疗伤。”     纤阿瞪大眼睛,好奇道:“仙上认识阿月?”     烛龙唇角出现一抹苦笑,他怎会不认得,还是他叫羲和训练阿月阿日。只是羲和在帝俊涅槃后,经常在丹穴山附近打转,再也不回汤谷,他与羲和也大吵过,后来她受了情伤闭关了,他便千年没去过汤谷,亦不晓得甘渊竟住了位仙子。     “得罪了。”烛龙的手掌泛出微微红光,罩在纤阿一小节雪白的脚踝处,纤阿觉得脚踝有些痒有些麻,似有虫子从肌肤下爬过,伤口处出来一团乌黑的气,然后伤口自己愈合了。     纤阿何曾与男子这般接触过,此刻脸已通红,双手绞着衣服,不敢动弹。直到烛龙说句“好了”,她才放松肩膀,好似治疗比不治疗还要辛苦许多。     月亮从东方爬上来,月蟾等不到纤阿,果然自己上天了。这千年来它倒懒惰了许多,于是飞得慢了些。     烛龙想到望舒毕竟是羲和的人,能住在甘渊足可见羲和很是重视她,于是做个顺水人情道:“不知仙子前往何处,烛龙可送上一程。”     纤阿抬起双眸,羞怯道:“不敢劳烦上神,只需仙上告诉小仙,丹穴山在甚么方向。”     烛龙了然一笑,“巧了,我也是去丹穴山。正好同路!”     烛龙说完脚下起云而去,纤阿忙追了过去,她不敢与烛龙一起,刚好落下一段距离,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烛龙不以为意,两神仙一前一后,向着丹穴山而去。           第三十一章 结胸国,相思忆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羲和,羲和,你看,我们快到结胸国了。”烛龙指着海面逐渐出现的陆地,兴奋道。起初离开汤谷之时,羲和还闷闷不乐,可没几日,她便消了不乐神色,和烛龙欢快的游历四海八荒。     羲和手搭在额角,问:“你可曾到过结胸国?”     烛龙一脸得意,仿若在说,这世界没有他没去过之处,“结胸国乃异人组成的国度,胸脯类鸡,削尖而突出。待会儿到了结胸国,你我需化作当地人。”他们一贯做法就是隐匿上神身份,省去许多麻烦。     哪知羲和低头望了一眼,一派天真问道:“我这胸还不够突出吗?”     烛龙一个慌张,“扑通”落到海里去了。     到了结胸国,已是日暮。夕阳下,街道上挂起灯笼,灯笼里点的是鲛人的脂膏,千年不灭,星星点点的灯笼顺着山坡蜿蜒,煞是好看。羲和与烛龙此刻胸脯尖尖,和路上结胸人无异。     烛龙摆了个外八字腿,张开双臂,臂上肌肉鼓鼓,大摇大摆走了几步,“在结胸国很是嫌贫爱富,瞧着我这走路模样,一看就是霸气有钱的大爷。你跟着我这般走,我带你去他们最有名最贵的酒楼吃饭!”     神仙本不用吃饭,羲和在汤谷最多吃吃仙果灵芝,喝喝甘露醴酪,这出来一趟发现原来除了神仙,其他物种不吃饭就会死,而这饭有时候还蛮有滋味,尝一尝也是神仙生涯一大乐事。     她用崇敬的眼神望着烛龙,伸出大拇指,“够霸气!够富贵!”说罢,也施法让胳膊长了几块肌肉,摆着外八字,走三步腿一抖,可学得不够到位,有点像中风的老人。     两人螃蟹似的到了酒楼,那小二双眼一亮,忙招呼了靠窗座位。     烛龙豪气十足,掷下一串鹦鹉海螺,“有甚么吃不饱又贵的,通通给我拿上来!”小二一见这般爽快,立刻去备菜。     “原来你刚才下海是为了捞海螺。”羲和顿时对他的崇拜又多了几分,“你是我见过除了师父之外最有见识的男人。”     烛龙笑得愈加得意,“当真?”     羲和仰头想了想,掰手指算了算,“当真。我统共就认识你和师父两个男子!除了师父,就你最有见识。”     烛龙捂住了心口,当他没问。     饭菜端上来,羲和小声问道:“他们怎么能吃鸡,不是同族吗?”     烛龙一边夹菜一边解释,“谁说结胸人是鸡了。”     羲和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只听到旁边一桌有人赞叹道:“这小娘子好生俏丽。”     羲和夹了一筷子竹笋,那人道:“举箸优雅。”     羲和啃了一块鱼骨,那人又道:“吐骨如兰。”     羲和手里拿了一只鸡腿,那人还道:“啃鸡腿也啃得如此赏心悦目!”     她终于快忍不住了,上神就是这点不好,耳朵忒灵。她还未发话,烛龙已经拍案而起,指着隔壁那桌公子道:“哪来的*之徒!”     公子旁站立的男人拔刀怒喝,“大胆!敢如此辱骂……”     公子将扇子往那侍卫面前一挡,侍卫便闭嘴了,他对着羲和烛龙拱拱手道:“我只是在欣赏这位姑娘。不知你是不是姑娘家人,我想用一百条鱼,两百块鲛人脂膏换她。”     羲和有些郁闷,“我就值一百条鱼?”好歹也是堂堂上神。     公子忙说:“姑娘若觉得少,再加十斛珍珠。”     羲和道:“太贱卖了罢!”     公子似痛下决心,竖起三根手指道:“红珊瑚三尊。”     烛龙一条腿踩在凳子上,怒道:“你!”一时气极,想到不能透露上神身份,他顿了顿,组织语言。     这时公子让侍卫拿了盏小鼎出来,里面有一条幼儿鲛人,“鲛人歌声魅惑众生,这活鲛人特别难捕捉,把这个送给你,你把姑娘赠我可好?”     羲和见那小鼎里的幼鲛十分可爱,手指含在口中嗷嗷待哺,便动了恻隐之心,“成交!”     烛龙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羲和密语传音道:“你且带着小幼鲛去海边等我,一会儿汇合。”     他回给羲和一个凌厉眼神,密语道:“你要这鲛人,我们抢便是!”     她又回道:“持强凌弱不是好上神。我就是好奇,想跟去看看他身份。”     烛龙脚下的凳子终于不堪重负,“咔擦”一声断了。     结果烛龙抱着一条幼儿鲛人在风中站了一宿,天亮时分见着羲和一路飞奔,和那喷薄而出的日光赛跑。后面结胸国的士兵倾巢而出,黑压压一片追着她跑。她一边跑一边挥动手里的襁褓,大声叫着:“烛龙,烛龙,那个人是结胸国国君,我把他宫殿给端了,终于找到幼鱼的襁褓,凭着上面的记号可以找到他爹妈!”     她笑得那般张扬,全然不顾后面来势汹汹的士兵。她一件件把自己的伪装往后扔,胸口填的那几个果子也扔了,滑倒的士兵层层叠叠。她头上的簪子掉了,一头青丝散在风里,欢快得像只燕子。她跑到烛龙身边,抓着他往海里一跳,变成两条鱼逃走了。     烛龙一边腾云,一边不自觉的轻笑出声。只听到怯怯懦懦一个声音道:“上神,再飞只怕要飞过丹穴了。”他才回过神。大抵是他今天遇见了纤阿,所以又忆起了往事。     羲和啊羲和,你现在在哪里?你可知,我好想你!     烛龙和纤阿落在丹穴山头。鸿鹄本是奄奄一息要死要活,见到纤阿突然回光返照一般生龙活虎,神采奕奕的迎了过去。     常羲咳嗽一声提醒道:“你可不要打纤阿主意。人家是清纯仙子,你莫要吓坏了她。”     鸿鹄一脸严肃凌然,“我对仙子那是真心!”     常羲鄙夷道:“你对谁都是真心,对谁都是真爱。爱上的那一刻是真爱,下一刻那真爱就烟消云散了。”     鸿鹄挥挥手道:“就你和王能双修。不让我和纤阿好!”     常羲啐上一口,面色绯红,“我要告诉她,你被那奢比尸看上啦!”     鸿鹄撵着常羲追打,两人一路飞奔。常羲跑着跑着,一个不留神撞上个胸膛,那感觉就像撞上一堵墙,她眼冒金星往后一仰,摔在地上。     常羲定睛一瞧,撞上的人正是烛龙,她尴尬笑笑,站好行礼,“参见上神。”     烛龙瞧瞧常羲,心中满是不屑,暗骂自己眼拙,怎能曾经将癞蛤蟆精看成他的女神羲和。     常羲见烛龙盯着他不说话像是在思索甚么,不由退后两步,越过他肩膀看见纤阿,忙朝纤阿飞奔过去,“姐姐来了!”     烛龙这才突然忆起身后那个望舒仙子,原来她就是常羲这只小蛤蟆的结拜姐妹。只是望舒后来怎么被羲和瞧上,去了甘渊呢?     鸿鹄落后片刻,竟未能赶上,只见常羲挽着纤阿而去,顿时扼腕长叹。见了烛龙,不好不招待,于是引着烛龙去饮宴。     常羲领着纤阿到了僻静之处问道:“你怎么和烛龙在一起?”     纤阿一个下拜,带着哭腔将遇险的事情说了一遍。常羲忙掏出手绢让她擦泪,“都怪我不好,让你在甘渊孤独千年,连个教你仙法的师父都没。”     纤阿拭泪道:“我本只是个小妖,得上神之力化仙,便是走了捷径。这千年来在汤谷受到仙上庇佑,不觉世间危险,疏于修炼,是我自己的错。仙上待我是极好的,怎会有错!”说罢,想起甚么又道:“烛龙上神有问起仙上行踪,可是纤阿回答并不知道,他也没再多问。不知烛龙上神是否发现了甚么端倪?”     常羲不以为然道:“烛龙粗枝大叶,如若发现端倪,刚才怎会扶都不扶我。你不用担心!”     纤阿又道:“难道仙上不准备归位了吗?总不能一直披着我这卑微的皮。”     常羲伸手把她扶起来,“能瞒一时是一时,便是一世不归位,也无所谓。你这皮我觉得甚好,何来卑微只说。你这懦弱的性子该好好改改。”     纤阿有些不好意思道:“仙上教训得是!”     “你在汤谷待了千年,冷冷清清,这次好生热闹热闹。”常羲突然又忆起鸿鹄来,便提醒她道:“只是你万万不可被鸿鹄那只白凤凰皮相所迷,他绝非你的良人,见他保持八尺距离。”     纤阿脸红到了耳根,“我不喜欢轻佻之人,自然是不会被鸿鹄所迷。”     常羲摸摸纤阿的头,觉得她一派天真可爱,不觉莞尔,“宴会后我来找你,送你样东西。”     说罢,两神散了。     纤阿去了宴会,鸿鹄果然纠缠上来。她想起常羲的叮嘱,吓得往后连连退,鸿鹄却没眼色,偏嬉笑着脸靠近纤阿。纤阿一个闪身,碰洒了身后的酒杯。回首一看,坐在那里的正是烛龙和天吴。     纤阿两眼一红,“仙上……”     烛龙念了个诀,弄干身上的酒水,不以为意大大咧咧道:“不碍事。我身边有个空位,望舒仙子可坐在这里一同共饮。”     纤阿松了口气,坐在烛龙身侧,鸿鹄只能长吁短叹的走了。     烛龙依旧不胜酒力,三俩神仙过来敬酒几杯,他的舌头就有些打结了。纤阿见状,不知哪里生了勇气,帮烛龙挡了几杯酒,她一个柔弱姑娘家,喝起酒却不输男儿,大口饮酒几杯下肚面不改色,连天吴都忍不住佩服她。     烛龙双眼花花,看着纤阿粲然一笑,顿时纤阿面若飞花,耳根都连带烧了起来。烛龙口里念叨了几句甚么,她隐约听到了“羲”字,他的手指向纤阿伸来,她的心飞快的跳着,手绞着衣角也不自知。可是他还未碰触到纤阿手便猛然落下,竟是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注:     结胸国:《海外南经》海外自西南陬(zou)至东南陬者。结匈国在其西南,其为人结匈。           第三十二章 篝火会,双双修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鸟儿们在宴会中升起一团篝火,这并非普通火焰,在火焰正中有一只凤凰模样的幻影,拥有美丽翎羽的孔雀们围着篝火开屏舞蹈,刹那间五光十色,美不胜收。那些饮酒兴致高涨的神仙们,围着篝火喝彩,一边恭维帝俊上神风姿卓雅,神威通天,丹穴山仙才济济,在仙界位置举足轻重。总之马屁拍得“啪啪”响!帝俊很是受用,坐在上首接受各路神仙的膜拜。     常羲端着酒水放到一位仙人的桌上,擦擦额头的汗珠,目光向帝俊那边投去。恰好帝俊百忙之中抬起眼也在看她。他俩中间隔了好多神仙来来回回,她却毫不在意,视为无物。     她想起在生死阵的幻象,自嘲的挠了挠眉角,被他救回来那天,她很是感动,在路上他一直搂着自己,那般小心翼翼护若珍宝。他说过不想忆起从前,她下定决心和他重新开始。     那就重新开始罢!     她情不自禁向帝俊那边走了一步,肩膀上突然一重,回头一瞧却是女娲。女娲拿着个小壶,一身酒气,“小蛤蟆,几年不见,你怎么有了个同胞姐妹?”     常羲指了指自己,又往左右望了望,“哪有?”     女娲指指常羲空空的身侧,“咦,动作都一模一样!”说罢打了个酒嗝。     太昊不知何时来了,把女娲扶上一扶,“她喝醉了。”     常羲忙和太昊扶着女娲远去。帝俊望着她的背影,有些不悦。     他们把女娲放平在榻上,盖好云被。太昊看着常羲,唇角渐渐有了笑意,对于常羲来说,不过数十天未见太昊,但对太昊来说,却是三年未见常羲。三年之于神仙,光阴太短太短,但之于太昊,又觉得太长。     见女娲踏实睡下,两人这才阖门出来,太昊道:“你在昆仑虚消失了三年。”     常羲见四下无人,便把去九重天的事情给太昊说了。太昊一阵唏嘘,“原来天上一日,地上便过了一年有余。你……还好罢?”     常羲开怀道:“甚好甚好,控制住灵力,反噬的次数也少了许多。对了,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她见纤阿那般容易被欺负,便想送她一件法器。无奈自己这个上神当得特别穷酸,没甚么宝物,就想着给她做一件,“我听说有个瞬间移动人到指定地点的咒文,怎么写的来着?我想做件法器。”     太昊眼神一动,“你现在只是个小妖,灵力不足,怎做得出法器来。那咒语特别耗灵力,万万不可。”     常羲拿出一面扇子,又变出一支笔来,嗔怪道:“叫你说与我听,哪来那么多话?又不是用我灵力来做法器,你急甚?”     太昊想想也是,提笔写了咒语,眼睛不自觉落在常羲头上的桃花簪子上,常羲立刻紧张兮兮道:“这个我可舍不得送人!”     “我没说让你送人。”太昊声音颇为无奈。     常羲得了咒文,笑得甚是开怀,把扇子护在胸口,突然生了玩闹之心,软软糯糯道:“谢谢太昊公子!”     太昊眼仁一滚,喉头一动,硬生生别过脸去,“好好说话!”     常羲见他态度,嘟嘟嘴恢复正常声音道:“好了好了,我先有事去了!”     说罢飘也似的走了,没留意到太昊凝注在她背后的目光。     常羲注入了自己的灵力,拿着扇面找到纤阿,她像是喝多了,双腮红红,眼却晶晶亮,像是所有的星辰都落在了她的双眸中。常羲把扇子塞给她,“以后再遇到危险,你就拿出扇子,念动咒语,无论你在甚么地方,都能立即回到汤谷。只是这法器只能用三次,省着点儿用。”     “仙……”纤阿又要下拜,常羲用手止住,“人多眼杂!我走了。好好收着扇子,你记得保重自己!”     纤阿怀中抱着扇子,几乎又要落泪,认真点了点头。     常羲觉得头有些沉重,明明对太昊说过不用自己灵力,可不用自己的灵力又能用谁的?谁舍得耗费千年修为来做一件法器。百万年来能让她关心的女子确实不多,纤阿便是其中一个。是她夺了纤阿的躯体,自然要对纤阿负责,又因纤阿惹人怜爱,常羲自是想尽力保她周全。修为到用时方恨少,她小小蛤蟆才千年修为,只能输给扇子五百年修为,这才勉强可用三次。     如若她还是上神,万年修为她都舍得。可惜啊可惜……     她脚步一个不稳,险些摔倒,一双手揽住她的腰,稳稳将她接住。她抬眼觑视,撞见帝俊一张冰寒着的脸。她自问今夜未做不妥之事,不知帝俊为何如此面色。     “你一半的修为哪去了?”帝俊咬牙切齿道。     常羲愣了愣,原来他在气这个,她故作轻松笑了笑,“送人了!”     帝俊衣袖一卷,下一刻她和他便消失在宴会上。再瞧时,帝俊已经把她带到了房内,他一撒手,常羲就倒在了地上。     帝俊冷哼一声,毫不怜香惜玉,“你出手倒是阔绰!”     常羲头皮发紧,爬起来干笑道:“师父不是也出手挺阔绰的?”     帝俊凌厉的眼风扫来,“我数十万年修为,岂是你这小妖能比!区区千年修为你也敢拿一半出来送人!奢比尸要杀你时,你为何不用我送你的簪子?”     常羲怯怯拽了帝俊袖口道:“我舍不得……”     帝俊忍无可忍扬起手来,常羲慌忙闭眼以为他要打自己,却在下一刻被帝俊搂个严实,他恨得牙痒痒道:“你这个糊涂蛋!你若不修成仙,迟早是会死的。平时不上进也就罢了,怎能随便把修为就送了人!”     原来是在意这个!常羲心中泛起阵阵暖流,遂把下巴搁在帝俊肩膀,双手穿过他双臂下搂住他,轻声道:“我不是蛋!”     “你怎的就不关注我说的重点!”     常羲随口一叹,“唉,既然如此,那不如双修罢,把我丢失的灵气补一补。”     “好。”帝俊答得掷地有声。     “嗳?”常羲本是说句玩笑话,还以为帝俊会像往常一样害羞别扭严肃教育她以正风气。结果……她仔细端详了下帝俊,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那凤目中四分魅惑,六分深情,看得常羲一愣一愣。     脑后的簪子被帝俊轻轻一抽,她三千青丝便倾斜而下。她撞上他热烈的眼神,似有一簇火苗在燃烧,又像浸泡在醴酪中一般醉人。火热的吻落了下来,濡湿的唇带着美酒的芬芳,似带着火种焚烧了她的意志,让她丢了大半个魂儿。待她觉得身上一凉,方才惊觉自己的衣衫一件一件被剥落。她下意识的缩起身子,窗棂外月光探进来,洒在她莹白到透明的肌肤上,少女的身体带着独特的馨香。     帝俊的喘息渐浓,颠倒众生的脸近在咫尺,湿润的唇含着她的耳珠,密密绵绵的吻一路向下。常羲觉得浑身又火热起来,好似自己被那业火在灼烧,下一瞬便要被焚烧殆尽。她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抚摸帝俊的眉眼,那是她爱的人,远山般的眉,秋水般的眼。帝俊含住她的手指,久旱逢甘霖一般轻轻吸允。     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羲儿。     她双眼轻翦,似乎那声音带着魔咒,引诱着她,她突然觉得不再害怕,即便接下来是死亡。双手抚摸上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如雷。下一刻是甚么闯了进来,撕开她封闭的灵魂,她感觉到了生命的脉搏,在灼灼跳跃,她与他终于血脉相连。在片刻静止之后,是势如破竹的攻城略地。她在一瞬间跌入太虚幻境,一瞬间又被汤谷滚烫的海水卷起,推得高高向上,越攀越高,无法下来。她终于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她觉得自己快要碎了,碎在他温柔的臂弯里。     外面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屋外芭蕉上,沙沙作响。窗外传来黄鹂若有似无的歌唱。     朝云暮雨浑虚语,*猿啼明月中。     外面的喜鹊叫的欢实,常羲从睡梦中醒来,发觉自己正卧在帝俊怀里。身子酸酸涨涨,她却觉得很开心。     她眨眨眼,瞧着帝俊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一时间有些想笑。知晓他是在装睡,她也不马上揭穿,按理说她是第一次双修,害羞用被子捂头不愿见人的该是她才对,怎到了这里就掉转了个儿。还是说她真的脸皮比帝俊还厚?     帝俊早就醒了,他愈发相信自己涅槃前是个*,昨晚他那般凶狠激烈,她都晕了几次……即便失忆了,做起双修之事来亦是熟稔无比。回味起昨夜,与常羲双修的滋味原来这般好。     一般双修后醒来应该说点什么?你的滋味很好!昨天我吃得极开心!好像太轻佻。     又或者是恶人先告状,挑起她下巴凶狠狠道,“蟾蜍,你昨天修了本皇,你要负责到底!”好像太无耻。     温柔执手替她穿衣绾发,并告诉她,她就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从此俩俩不离。不行,光想想好恶寒!     他眼睁睁还未想到答案常羲便醒了,于是只能慌忙闭着眼睛装睡。     帝俊觉得脸上有些痒,原是常羲鼓着腮帮子在吹他的脸,他霍然睁开眼,只见常羲笑盈盈道:“我只是想试试你的肌肤是否真的吹弹可破。”     帝俊盯着她的脸,不知该如何接话。哪知常羲颇为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他的背道:“对不起昨夜睡了你,你若觉得吃亏,我多酿些美酒送你,不要生气!”     不妙嗳,对白不在他构思设想中。     双臂一紧,她被帝俊狠狠箍在怀里。看见他凶狠的眼神,常羲伸出几根指头来拢拢被子,“这么多坛千年陈酿,可是十分金贵的。还不够么?你还为昨天的事生气?”     帝俊眼神如饿狼扑食般看着她,她有些怯怯的想,他莫不是真的生气了,偷偷咽口唾沫,她小声说:“那个,双修好像很疼很疼,我亦没觉得修为精进了。不知师父你觉得呢?”     “你就只想到这些?”他有些负气。     “啊?”常羲脑袋没太转过来。他不是在为她送灵力的事情生气么?     “死丫头!”他大概,终于了解喜欢是一种甚么心情,也了解榆木脑袋多么惹人厌。     门外传来鹦鹉的声音,想是到了伺候帝俊起身的时间。     常羲脸红了,做贼心虚结结巴巴道:“我,我先出去了,从窗子走……”     这种时候才知道脸红。帝俊双眼微微眯起,瞬间把被子一卷,将常羲与自己围住,和她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舔咬她的下巴道:“拍门就拍罢!”     常羲急得双手抵在他胸前,“他们会晓得我和你双修过了。”     “和我双修很让你为难么?”     “不是,你不喜欢被人嚼舌根……”常羲的声音小了下去,用被子遮了半张脸。     帝俊将手覆在她的眼睛上,对门外正要推门而入的鹦鹉大声道:“常羲正在伺候我!”     门外的鹦鹉惊讶的举着手忘了放下,脖子额头青筋跳得欢脱,这王,大白天的……莫非昨夜里他们就在一起?她思衬着是不是该炖些补身的汤汤水水给常羲。     常羲听到门外已然没了声响,脸红腮鼓鼓,不明白帝俊为何要这般做。     帝俊捧着她的脸,一板一眼严肃无比道:“蟾蜍,从今往后,你只能跟着我,只能喜欢我,亦只能与我双修。”顿了顿,他又有些气恼又有些羞涩的说:“我会对你负责,养你一生,可好?”     常羲微一愣神,琢磨着他莫非是在对自己许诺?她尖叫一声抓住他的胳膊,后知后觉道:“莫不是双修把你的魂补好了?身体可还有其他异样?你记得羲儿了么?”     帝俊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没有说话。她不晓得怎地眼底就冒出泪水来。     师父,你来了,你又走了。     你在身边,却又离我很远。     而今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离开了?           第三十三章 漫漫长,修仙路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其后的宴会举办了几天,帝俊在宴会上仅露面过一两次,大部分时间都在与常羲探讨双双修炼之道。宴会散后,常羲送了送女娲和太昊,见太昊的脸色颇为苍白,还好心偷送了他几根灵芝。     这期间常羲断定了两件事,第一件,欢爱原来可以这样的*甜蜜,激烈愉悦。第二件便是,双修可以治疗帝俊涅槃损毁的元魂,那纯粹是瞎扯。     丹穴山恢复往日平静,常羲见帝俊伏案在写甚么,探头一观,帝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蟾蜍成仙之法。常羲看帝俊认真的脸色,背脊感到莫名发冷。     帝俊执笔道:“一千年来你都怠于修炼,现在修为平白无故少了五百年,更是要下猛药。不然你何日才能成仙!”     常羲有些郁闷,她之所以懒怠,是因为知晓自己小蛤蟆精再怎么修炼也不指望飞升上神。她本就是上神,这些年的心思根本不在修仙上。当个蟾蜍精,她还乐得自在。     她打算耍无赖蒙混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腰,脸蹭了蹭他的衣襟道:“能不能不练?”     “不能!”帝俊把她变成个蛤蟆,提着到了丹穴山灵气缭绕的一处山顶。到了云顶又一捻,将她化为人形。     “你叫了我千年的师父,是时候教你些仙法了。你坐下,我教你运气修仙之法。”帝俊此番极为认真。     打坐,入定,在体内运气一个大周天,一个小周天。这些常羲都能倒背如流。她已经修炼了几百万年,常常一闭关就是千年。如今要从妖精练起,该是多痛苦的一件事!     练气练了一个上午,常羲灵机一动,佯装身体不适,颤巍巍的瘫倒在地。帝俊把她扶起来,她哆嗦着嘴唇道:“师父,我这身体,经不住长时间练气。咳咳,我太弱,太弱。”     帝俊想了想,觉得有理,“是为师考虑不周,从今天开始,上午练身体,下午练气,晚上我给你输灵力。”     常羲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帝俊说做就做,安排了白鹭来指导常羲练拳脚。白鹭本着损人不利己原则,让常羲练习扎马步,半分不得懈怠。谁叫常羲独占了她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王呢!     她一边扎马步,一边听到几个围观乌鸦小妖远远的在嚼舌根。     “我瞧着这蟾蜍小妖腿都在抖,王当真是生猛异常啊!这蟾蜍精独得了王的*爱,却因为身体赢弱,经不住王的折腾。这不,王让她好好锻炼身体,这才能扛得住王的爱*。”     “我们的王真是宽怀大度,我可以替她给王分忧的啊,可惜王看不上咱们呐。瞧我这羽毛,黝黑发亮,多么漂亮!不比蟾蜍皮美丽了去!要说咱们鸟族,多少美人胚子,王怎么就独独瞧中了她?真是老天无眼呐!”     “你瞧她在瞪咱们,莫不是听到我们的话了罢?”     “她那点小妖力,怎么可能听得到。”     常羲叹口气,白鹭在她臀上拍了一巴掌,“收回去。”又拨了拨她的腿,“扎稳咯!”     常羲本就双腿酸痛,这马步一扎,走路都在打摆子。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练练气就罢了。     入夜,她往榻上一趟不愿动弹,帝俊又要来给她渡灵力。输灵力无疑是加剧反噬,真真要了她的命。她猛然跳起,挌开帝俊的手。     帝俊循序善诱道:“我输修为给你,也算是让你走些捷径,每天晚上渡你一百年灵力,你便可早日成仙。”     一百年!常羲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在疼,万不可让他给自己渡修为。那反噬可是会疼掉她半条命的!     “我都在你身边当了一千年的小妖。突然成仙,我有些不太习惯。”她扯着嘴角干笑两声,这理由太牵强了些。眼下阻止他渡修为给自己才是关键。     帝俊莫名,“你可知这大荒内外多少女妖女鬼想成仙,我又有捷径之法助你,为何你偏偏不愿?你可知,如若你不能成仙……”     常羲好奇问道:“不能成仙又当如何?”     帝俊颇为懊恼的敲了下她的头,“总之,你得成仙。哪有那么多问题!如若再不肯好好修炼,我便让你——欲仙欲死。”说罢,轻轻啃噬了一下她的耳朵,并瞧着常羲的耳根迅速红了。他深吸一口气,猛然把常羲推出一臂之遥,心中念咒降降火气。     常羲向他爬了两步,他往后一躲,有些窘迫道:“你不成仙,我便不与你……睡了。”     说罢,竟走了。常羲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睡觉与成仙有何必然联系?前几日里他还和自己耳鬓厮磨,亲同形影,怎今日就突然转变了态度?莫非是嫌弃自己双修得太烂?     常羲捧着脸颊一阵害羞,她哪会那些,莫不是真要去学学他那绝密小本?     连续几日王都未曾与常羲宿在一处,白天白鹭拖着常羲打拳,朱雀拖着常羲练气。     常羲一拳拳毫无力气,犹如打在棉花上,白鹭哪肯就此作罢,非得常羲好生练习。     “这几日,王没允你与他同房。”白鹭的好奇心很是强烈,“常羲啊,莫不是你失*了罢?”     常羲揉了揉跳动的青筋,不与她计较,不与她计较。     练习完拳脚,孔雀端来一碗褐色的汤药,殷勤道:“听说王自从宴会散了之后便再没招幸你,你不要急,我给你熬了补身汤药,保管你坚持得住。”     说罢,硬是塞给常羲,叫她服下。常羲忍了口气,吞下那味道怪怪的汤药。     她捂着嘴巴一路往山顶上行去,下午还得练气。只听到路上两只鸟儿在议论。     喜鹊叽叽喳喳道:“不晓得王还喜欢甚么样的女人嗳?我想自荐!”     云雀道:“之前见王总与常羲一处,据说双修得难分难舍。但听说前几日开始王和她分房而睡了,想是已经腻了常羲。我们的机会终是等来了。”     常羲想了想,莫不是真被这群鸟儿说中了?她急匆匆往回赶,把在云顶上等自己的朱雀都给忘了,直接冲进梧桐宫,找到鸿鹄。     鸿鹄见常羲来了,眯起桃花眼道:“听说王对你始乱终弃了!”本是说一句玩笑话,但见常羲面色暗沉,泫然欲泣,鸿鹄慌忙说,“我逗你玩儿呢!”     常羲收了眼泪嘿嘿一笑,“我也是逗你玩儿!”     鸿鹄咬牙切齿,“常羲!”     常羲立刻换了一副如丧考批的模样,道:“其实你也说中太半,所以我特意前来,虚心向你请教。”     百灵,黄鹂听见他们议论,也好奇凑了过来,想要听个究竟。要说这丹穴山帝俊*排第一,那鸿鹄自然不甘示弱排第二。鸿鹄立刻乐滋滋开坛授课,一拍桌子道:“位高权重的上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能图你的甚么?美色,身体,不过尔尔。所谓求而不得实为最美,一旦得到便弃如敝屐。常羲便是如此!不过现在悔之未晚矣。要挽回男人的心,第一,要对他视而不见。”     百灵弱弱举起手,“王本就腻了常羲,视而不见岂不更麻烦?不是应该勤奋爬*吗?”     鸿鹄一脸痛心,“此乃误区,真真误人子弟。常羲你且听我的,对王要突然冷淡,拒之千里。第二,与其他男子*起来。这样,王的征服欲又会再度燃起。这招就叫欲擒故纵!但王对你再度起了征服欲,这时候要张弛有度,等他远离你时适当的撩他一下,等他再贴近,你又保持距离。如此反复,让他心痒难耐,自然就把你放在了心里。”     常羲等一干人恍然大悟,鸿鹄不愧是高人,实在是高!常羲懊悔早些时候怎么不请教鸿鹄。百灵,黄鹂懊恼当初早该请教鸿鹄,不然王身侧哪还有常羲的位置。     “这*男子,倒有些难办,丹穴山谁敢与王为敌。怕是没人肯帮你了。”鸿鹄倒是想得长远。     常羲顿时愁眉不展,鸿鹄所言极是,丹穴山的确不可能有这样的人选。     鸿鹄一嗟三叹道:“千年前王身边的女人可比我衣衫换得勤快,也没见他特别钟情于谁,不过都是露水红颜,涅槃后性子虽变了,我想大抵对女人的态度也一如往常。常羲,如若没了王的*爱,那是命,不要强求为好。”     常羲愈加气馁,鸿鹄附耳过去,悄悄道:“还有,加紧练习双修之术,绑住王还是希望的!王那御女之术可是大荒顶尖的……”     常羲捂着耳丢魂儿似的跑了。     还未跑多远,就被帝俊逮个正着,“呔,让我在云顶好等,你又偷懒!”     常羲吞口干沫,瞧着这个鸿鹄口里大荒顶尖的高手,心思转了一转,今日怎会是他专程在云顶等她?她道:“我腿痛,不想打坐。”     帝俊眉头一皱,将她打横抱起,一路行去。鸿鹄没告诉过她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啊!那*男子人选还没定呢,此刻不在掌控中,稍稍有点出乎意料。     云雀,喜鹊看着王抱着常羲扬长而去,手里的锅碗杯盏掉了一地。大家八卦之心又在蠢蠢欲动,莫非常羲还未失*?不过时间长了总会失*的,不急一时。           第三十四章 丢簪子,寻情分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帝俊把常羲抱进温泉池,揉着她的腿道:“怎么会腿疼了?是白鹭训练得太过了?还是……”他把脸扭到一边,阳光洒在他的肌肤上,有一层异样的红。     常羲思忖着,这个情况倒不像鸟儿们口里说的,帝俊对她失了兴趣。好生费解!果然男人心,海底针。     见她低头不说话,帝俊手又柔了几分,一下一下按摩着她酸痛的腿道:“可还好些。一会儿泡泡温泉,可解解乏。”     常羲觉得腿有些痒,她咬着嘴唇,决定活学活用,帝俊近一尺,她退一丈。于是她不咸不淡道:“不劳王费心,只是我这小妖身体太差,练一练就腿抽筋了。”     帝俊果然皱起眉头,“你这是在气甚么?我自是有我的道理!”     啧啧,冷落她还自有道理了!常羲拍开他的手,“谢谢王赐我温泉池,明日我不会偷懒了。”     帝俊不肯离去,又开始按摩她的腿,口气软的很,“乖羲儿,让我渡灵力给你。”     常羲差点滚下池子去,她才不要嗳!遂漠然转了身去,冷淡道:“我不要!”     下巴被人捏住,强迫她回首,帝俊凝视着她,有些愤愤,“为何不要?”他堂堂上神精纯的修为,大荒多少人妖神怪求之不得,他巴巴要为她送上,她却瞧也不瞧。帝俊最讨厌被人无视,你可以骂他怨他,但就是不能无视他。     常羲见帝俊眼中已有了薄怒,正想软言细语好生求饶,突然脑中又闪过鸿鹄的脸,她狠狠心,拨开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就想从石头上站起来。不想一个天旋地转,突然就被帝俊扑倒了。     帝俊双手撑在她脸侧,咬牙切齿道:“为何不要?”     常羲知道再这般下去他定是要怒了,于是换了一副如柳扶风的模样,道:“我知晓你嫌弃我是个妖精,但是不打紧,以后我不烦着你便是……”     后半句话被帝俊如数吞入口中,滚烫的唇落在她唇上,热切而急躁,张狂的吸舔,掠夺她口里活命的生气。常羲心中一阵窃喜,鸿鹄真乃神鸟也!可在这温泉池畔,背后的石头硌得她疼痛无比,被那帝俊一压,犹如油煎。帝俊用嘴一根根衔开常羲胸口的丝带,常羲捂着脸嘤咛一声,心中大呼道:完了完了,明天只怕腿又抖得扎不了马步了!     但见帝俊闭上被晴欲蒙蔽的双眼,深吸一口气止住下一步动作,猛然把常羲往温泉里一推,常羲一个囫囵坠池。     “你好生泡着!”帝俊说完,匆忙拢了拢胸口衣衫,飞速的跑了,那脚步竟不似往常的从容。     常羲在水底郁闷的吐了口水,这男人心呐,她猜不透了!     尔后的时间,帝俊对常羲的成仙之路丝毫没有松懈,似乎铁了心要让常羲尽早成仙。以往常羲夜夜与他同榻,也不见他有何意见,偏偏如今他不允许常羲与他同*共枕,时不时常羲爬*去,却被他被子一卷丢了出来。     常羲愈发觉得蹊跷,看样子又不像帝俊对她始乱终弃,莫不是帝俊有了甚么隐疾吧?她又不好去问鸿鹄,拂了帝俊面子,只好自己探索。     今夜帝俊亦是找了理由不让常羲伺候,待他躺下,常羲变成一只小飞蛾,从早已准备好的窗户飞了进去。屋内有数颗夜明珠,鹦鹉已经用皮灯笼罩了起来,只余一点点光线。她巡视一番,屋内除了帝俊别无他人。     他在*上辗转反侧,打了好几番滚,又爬起来灌了几口凉水,后又抚了抚胸口,倒像是岔了气般。常羲觉得帝俊好生奇怪,以往睡觉也不见他如此这般难以安眠。这样折腾了大半夜,帝俊方才睡稳了。     只听到他梦呓之语断断续续,睡得不甚踏实,常羲突然起了主意。她落下地化为人形,手指抵上帝俊的眉心,口中念念有词。眼前逐渐升腾起一片虚幻的景色,她缓缓走了进去,入了帝俊的梦。     梦境里许多绯色的花瓣在飞,那青青山坡上,常羲一眼就认出了帝俊,只是他怀里搂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亲得天昏地暗,由于帝俊挡住了她,常羲看不到她的脸。亲着亲着,两人的衣衫也松松垮垮,马上便要双修了。光天化日之下,竟行如此*之事,常羲心中醋意大发,实在看不下去转身出了梦境。     她一路腾云飞驰,心中酸涩不已。也许鸿鹄和鸟儿们说的对,她就是被始乱终弃了。帝俊宁愿做*也不要见她,想是对她已经腻了。待她回过神,发现自己已飞到了云顶之上,脚下飘渺之灵气缠绕着白云,看不清下面。     常羲一抽头顶桃花簪,青丝临风飞散。她举起手来,就要掷了簪子,手挥了两下,没舍得丢下去。这是帝俊在他们争吵后送的礼物,她第一份真正意义的礼物,她怎能舍得。     心中有个声音说:你说过,你爱他,也是一样的。     另外一个声音说:不一样,怎能一样!帝俊就像那归墟的无底漩涡,不论你付出多少情,亦如同那无边无垠海水一般,如数吞没,得不到半点回应。前一刻还与你*不休,下一刻便将你弃如敝屐。你是上神,你也有尊严!     她将桃花簪狠狠掷了出去,桃花簪那五彩花瓣在漆黑的空中划出一道盈盈光线,落入云海之下。她转身离去。     常羲决定不陪鸟儿们玩下去了,去他的修仙,去他的练腿脚,练气,她统统不练。鸟儿们一怒之下纷纷向帝俊告发。     帝俊找到她时,她正在清泉池中洗脚,边洗边和阿禹说笑话。赤脚踢着水花,两人笑得开怀。帝俊一眼落在她的发髻上,自从得了桃花簪,她时刻簪在发髻上,今日她却用了根藤子簪发,质朴的很。     阿禹见到帝俊,敛了笑容,毕恭毕敬称一声王。帝俊挥挥手让他退下,阿禹偷看一眼常羲,匆匆走了。常羲本开怀的笑靥顿时没了。帝俊沉着脸走过来,把她的脚从水里捞出来,也不管水打湿了他的袍子。     “你为何要在外人面前露出赤脚来,成何体统!”帝俊唬着脸,念净水咒除了她脚上的水渍。     常羲抽回自己的双足穿上鞋子,并不说话。     帝俊又道:“为何不去练功?”     常羲淡淡道:“我懒惯了,不想!”     帝俊隐忍着又问:“我送你的簪子为何不别在头上?”     常羲突兀一笑,那笑容却并未到了眼底,她道:“丢了!”     帝俊一惊,“你怎么丢了?你知道那物件……你怎可丢了!”     常羲掸了掸裙子,若无其事道:“丢了就丢了。你送我了,我有权如何处理它。”     帝俊捏住她的胳膊,咬咬牙道:“你丢了,我可以替你去找。”     “我是弃了,弃了就是不要了。”常羲负气瞪大眼睛盯着帝俊,分明看到他额头青筋直跳,可他硬是克制住没有发火,倒令她有些意外。她拂开他的手,甩袖而去。     帝俊揉了揉额角,颇为懊恼,“羲儿,你可知我心思,我不能……”     他闭上双眼催动灵力,心眼中万千事物变化,所有的生灵物件都透着无穷无尽的灵力,他抓着其中一缕,慢慢探寻。     云顶之下的山谷中,他看到了静静躺在一方树丛中的桃花簪。这桃花簪上附着他的千年灵力,自然能轻松寻到。他拿了簪子,脚下腾云,往高处飞走了。     不一会儿,常羲便驾着云头落在了这片山谷之中,她扒开草丛,费力的找寻着甚么东西。云顶高千仞,落下的东西也不知所踪,她只能慢慢寻找。     刚与帝俊拌嘴后,她便后悔了。她还是舍不得那根桃花簪,看着它,她会记得帝俊的好。她灵力微薄,须得废些气力用最笨的法子寻找。只是从秋日杲杲,寻到了日薄西山,还是一无所获。那些恼人的树枝还挂破了她的衣衫。     她毕竟是小妖,又才失了半数修为,现在体力有些不支,饿得前胸贴后背。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吞没,她直起酸痛的腰背,返回梧桐宫用晚膳。     此时,帝俊正在房内,就着夜明珠细细看着桃花簪,常羲别着簪子娇俏模样自他脑海闪过,他勾起唇角,下一刻,常羲冷漠说着弃了便弃了的脸也一闪而过,他唇畔的笑又隐去了。     他猛地将簪子丢到匣子里,盖好。     丹穴山的鸟儿们发现最近王和常羲着实不正常。     帝俊经常穿着一身骚包袍子,在常羲面前乱晃。就像在说:常羲嗳,你看我一眼,我今天这身行头是否衬得我玉树临风?     可常羲视而不见,经常大白天的找不着人。说是去山谷采药,每次带回一背篓的药,起初那司药的戴胜甚是高兴,没过多久他差点给常羲跪了,这草药被常羲这么拔下去,恐是寸草不生了。     帝俊还时常捧着个小匣子,说要送给常羲。常羲从不接受。鸟儿们又开始脑补,帝俊简直就在表达:常羲嗳,你莫要不理我,你看不出来我是在追求你吗?     可常羲依旧专心采药,有时候归来时蓬头垢面,衣衫破损,那画面太美,鸟儿们都不忍直视。     帝俊严厉要求常羲每日修炼,鸟儿们须得严加看管,可常羲总能找到各种方法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是威胁白鹭要把她暗恋着青鸾的事儿捅破,就是掏了朱雀蛋,让朱雀那边鸡飞狗跳,顾不上她。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鸟儿们一时拿常羲没辙。帝俊的脸一天比一天黑,鸟儿们继续编排:本皇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鸟儿们发现他们的王气势愈来愈弱,简直与邪王霸气的王差距好大。鸿鹄对帝俊道:“王何必如此麻烦,把常羲剥光了往*上一丢便是。修一修,甚么心结都解了!”     帝俊喷出一口酒来,装模作样朝鸿鹄挥了挥拳头,“你这淫棍!”     月黑风高,他取出桃花簪,来到云顶。他把它装在小匣子里给了常羲多次,常羲拒不接受匣子内的东西,看都不看上一眼。他不知晓哪里做得不妥帖恰当,除却没和常羲双修,其他事情亦是处处为她考虑,常羲这气确实生的长了些。这千年来,她一介小妖,哪里敢与他怄气这般久,果然是他太*爱她,她得意忘形,不懂得他一片苦心!     他记得自己去归墟采水,差点被那无底漩涡吸了去尸骨无存。他记得亲自去采那扶桑树枝,被烫的手上满是燎泡。他记得自己跑遍仙山,打凶兽,只为几株仙草。杀那只万年旋龟时,他折了上百年的修为。他还用自己的鲜血做引,炼化这五颗珠子。可她说不要,便不要了!自己还留着它作甚!     他将手里簪子狠狠一扔,丢下了云海。     第二日常羲例行去山谷采药,跑到云顶下的山谷,又是一阵好翻,竟瞅着日光下有片草地闪闪发亮,走过去一瞧,找了多日的簪子终于找着了。她满心欢喜,将它抱在怀中。     说也奇了,这些天她将山谷翻了个底朝天,连通着云顶的山崖也未放过,只差把草皮翻过来,把树连根拔了,可就是找不着簪子,今日这簪子就躺着草地上,被日光照的甚是显眼。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簪子失而复得,奈何再大的怨气,也被这几日她的悔恨磨平了不少。     常羲将簪子收入袖中,返回梧桐宫。待到了帝俊屋宇旁,她决定去见见帝俊,于是化为蛾子,悄然飞去屋内。           第三十五章 桂花林,解心结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帝俊正好眠入梦,常羲想看看他又在做何梦,于是再次入了他的梦境。还是一样的山坡,一样的景色,帝俊与同样的女子亲得难分难舍。常羲捏紧了拳头,本已平复的怒火再次升腾起来,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倒要看看帝俊心系的女子是何模样?     无奈自己只是一缕魂,他们亦是梦中人,她的手穿过帝俊,根本无法碰触到他们。眼见着衣衫全解开了,帝俊身下人发出一声婉转*。     不对嗳,这声音好熟!再看两人大概是亲得够久了,那活命之气不够,这才稍稍分开,常羲逮着间隙一瞧,呜呼哀哉,那帝俊身下人长得与她别无二致。     站在这里旁观自己与帝俊双修实在太怪,常羲羞红了脸,只见帝俊身下的梦中人突然把他一推,桃花林瞬间退去,只余一片昏暗之色。     梦中常羲道:“师父,你想我死么?”     梦境开始剥落崩溃,常羲逃出了帝俊的梦境。     出来后她琢磨着一件事,看来自己真真冤枉了帝俊,这几日的气也是白生了。而帝俊怕是同样误会了自己,所以宁愿做梦也不要与她同枕共眠。     想着帝俊大概多日未曾安心休息,她心中愧疚,本着体贴入微的心思,约了阿禹去采枸杞䔄草等物,亲自给帝俊熬了罐药。守着灶台的鸟儿背后嚼舌根说,常羲为了挽回帝俊的心,给帝俊做了媚药。常羲差点拔了她们的毛。     思来想去,她把汤药熬成了几颗黑乎乎的丸子,放入袖中。决定速战速决,与帝俊解开误会。     常羲约了帝俊赏桂花,本以为帝俊会推脱,她提前思索了好几番说辞,不想他竟履约前来。那小月峰上,桂花已开得密密匝匝,如火如荼,香气飘飘八百里不散,月色之下,桂树林连绵起伏,一阵风起,桂花簌簌下落。常羲抱了几坛百年前自己私藏的好酒,坐在桂花树枝头。     帝俊跃上枝头与她同坐一根枝桠,但未说话。     “我瞧着这桂花开得正好,特意把我埋在树下百年的桂华酿挖了出来,师父你尝尝!”羲儿拍开封泥,给帝俊斟酒。     桂花酿混着桂花的香气,喝上一口更是唇齿生香。帝俊面无表情接过那酒,心中却曲曲弯弯百转千回,看样子常羲决定主动与他和好,他可要稳住,但心中那丁点高兴是甚么意思?     他面上依旧淡淡的道:“你就酿酒拿手,在大荒里,我还未喝过比你酿的更香醇的美酒。”     常羲在他怀里蹭了蹭,“那你就多喝些。我陪着你,数月亮!”他也未曾推开她,任由她将头枕在自己腿上。     此时明月近桂林,千峰同一色,脚下云海连绵,桂花香气缭绕。这百年陈酿果真醉人,帝俊双颊已染了酡红,一双眼睛生的甚是祸人,亮的将那繁星都比了下去,“羲儿,你不可任性!我说过,你必须要成仙。”他摸了摸常羲的脑袋。     “成仙不成仙,是阻碍我与师父感情的罪魁祸首吗?”常羲不甚明白,为何帝俊非要如此这般坚持。她这副身躯,不能用一般修炼之法的。     帝俊真的醉了,轻轻低头,却不答话。常羲偷偷将那药丸衔在嘴里,舌头在唇上舔了舔,喂他吃下这药丸,他便能抛却烦恼,睡个好觉了。     帝俊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伸手去扣住常羲的后脑勺,轻轻唤她,“羲儿!”身体告诉他,他很想她。唇慢慢的朝她靠过来,带着馥郁的桂花香气的呼吸愈来愈急促,就在即将贴上她的双唇时,帝俊眉宇一皱,痛苦的闭上双眼,似是强忍着甚么,别过脸去,唇擦过她的耳畔。     “夜深了,回去罢!”他逃似的跳下树枝。     常羲一个急躁,竟把那药丸吞了。她跟着跳下树枝,拉住微醺的帝俊道:“师父,你为何逃避我?”     帝俊眼神躲躲闪闪,“哪有!”     常羲搂着他的颈脖,委屈道:“你不必诓我,我看过你的梦,我不会说出那种话,甚么害死我之类。”     帝俊眼中异光炸开,咬了一口常羲的下巴,“你这个妖精,居然偷窥我的梦境!”他恼了,半是羞涩半是恼怒,让常羲看了他的梦,叫他的脸往哪儿搁。     常羲一阵心虚,怨自己嘴太快,“师父,我错了!我们之间想是有甚么误会,让你远离了我!”     帝俊愤怒扣住她的肩胛,吼道:“我是神,神!你是个小妖精!若是双修怀了娃娃,你可要承受天|怒的!那天火烧来,我都不能替你抵挡。我忍得那般辛苦,还要再忍个百把千年,这些都不算甚么,我只求你早日成仙!你这榆木脑袋,究竟想些甚么!气死我也!”     常羲血液上头,灵台犹如被雷劈了。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他是真心实意爱着她的。她双手抚上帝俊的脸,笑呵呵道:“我不会遭天|怒的!”     她不是小妖,她的身体里装的是上神的灵魂。上神配上神,这四海八荒还有谁比他俩更般配!     “羲儿,你怎么这般热?”帝俊摸了摸她的脸颊,那里温度烫手。     她觉得莫名燥热,面前的帝俊怎地这般动人,动人到她想一口吃了他。她心中暗道不好,那草药她是照着分量来煎的,莫非是阿禹采错了药?她欲哭无泪。     灵台最后一丝清明被焚得一干二净,她笑盈盈扒开帝俊的胸口,“师父,我要吃了你!”     “羲儿,你醉了!”帝俊脸亦是很红,他极力忍了忍,拨开常羲放在他胸口的手。     常羲不依不饶,抓着他翎子吻了上来,“师父,我要和你生宝宝!”     她在帝俊耳边呵气,“师父,偷偷告诉你,我是神,天|怒甚么的,烧不到我身上。我要与你双修,我要,我就要!”     她的唇在他唇上探索,他咬紧牙关一动不动,她衔着他的唇轻咬,喉咙里发出呜咽声,似是哭了。她亲吻着他的下巴,喉头,一路往下,小身子摩擦着他,分外敏感。帝俊何时受过这种折磨,比天火焚烧还令他难以忍耐。她的小舌勾着他,他脑中紧绷着的一根弦断了,疯狂的*堆积在身体里,他已经无法忍受,忍无可忍。     “这是你自找的!”他将她放在桂花树下,除下她的衣裳,仅剩勾魂的桂花香气与星光蔽体。贴近她,占有她,在她身体最深处绽放。蚀骨的欢愉,一波又一波,让她难以承受。常羲再也无法压抑,发出哭泣般的*。长发纠缠,四肢纠缠,他们犹如藤蔓难分难解。桂花树受到了震动,花儿簌簌下落,有一朵零星小花飘到了她的肚脐上。     她觉得自己悄悄发生着变化,她爱他,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极致可怕又让人沉醉不休的愉悦,她半是迷蒙,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常羲再度清醒时,已躺在了帝俊榻上。帝俊握着她的手,另外一只手撑着头侧卧,盯着她瞧。见她醒了,他移开目光,有些心虚的脸红了。     常羲把他的脸扳过来,看着自己,道:“师父,你莫要听别人乱说,我怎么可能承受天|怒!”     “才不是乱说。你看那雷神,活脱脱就是例子。”     普天之下,神人,神妖恋很是罕见,大抵最近也就雷神与他爱人遇上了天|怒。常羲想到莫非是太昊告诉了帝俊,但她马上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太昊不是嚼舌根之神,想必是帝俊听到其他神风言风语,这才产生了顾忌,专注于常羲修仙。     常羲把话在腹中过了一遍,道:“师父,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天|怒只会烧在凡人身上,而我是妖,与凡人不一样。妖和神本都有灵力,所以会血脉相融。”(言情乐文小说独家发表)     由于实在没有前车之鉴,帝俊半信半疑道:“当真?”     常羲脑袋点得如小鸡啄米,“自然是真的。我惜命的紧,岂会拿自己性命儿戏。”     帝俊想想也是,顿时心中大石落地。他瞅着常羲的眼神霎时变得热切起来,她觉得背脊发凉,那眼神就像蛰伏的兽,背后是滚滚的*。他挑起她的下巴,热气呵在她的脖子上,“这些时日,你可知我多想你!我忍得多辛苦!嗯?”     常羲双手抵在帝俊胸口,躲来闪去逃避他的吻,那般痒,让她浑身难受。帝俊手上多了几个药丸,他半眯双眼,将药丸放在手中把玩道:“羲儿,你不学好,作甚么媚药。”     常羲急了,期期艾艾道:“真不是故意做成这样,想是阿禹弄错了草药。我只为让你安眠!”     帝俊丢下那药丸,半笑半邪的表情就像不相信常羲的解释,他道:“为夫不用那药丸,也是生龙活虎。有你在身边,我怎能安眠!”     一个翻滚压她在身下,不知餍足的他俯视着她,一路细细舔舐亲吻,外面已经大亮,这般清晰的两两相对,刚才不晓得是谁来在脸红来着。玉石般的皮肤,完美的肌理撞入她眼里,他情动的模样很是诱人,场面极为香艶。她轻哼一声,捂住了脸,帝俊拉开她的手,手指插进她的发里。     “我要看着你!抱紧我!” 他的声音喑哑中带着丝丝性感,好听到要命。     她神智含混,不可抑制的轻颤,手环住他的后背。     晴欲开闸,这般激烈,她的神智已丢了太半,跌入太虚……     ——————     修得大家还满意不?           第三十六章 闭关修,怀灵胎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最近常羲觉得身体变得分外不同。有一小团灵气凝聚在腹部,从起初的若有若无,到近些时日愈发明显。她放开了灵力去探寻那团陌生又熟悉的灵力,仿佛感觉到了跳跃的脉搏。     纵使她活了几百万年,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她找不到原因,想着自己都不晓得缘由,那其他小神小仙更是不会知晓。她主动向帝俊提出闭关,想要借闭关之由,好好练练这团莫名灵气,要将它练化了才好。     帝俊只道是常羲终于肯用心修仙,爽快答应把自己闭关的洞府借给常羲。据在场鸟儿们描述,帝俊牵着常羲款款步入洞府,那一对背影真真神仙眷侣,令人羡慕。众鸟儿一片交头接耳。     “这是王的闭关之所,我们皆不得入内。可见王对常羲的重视啊!”     “连双修都要闭关,王果然邪佞霸气!”     “做男人就得向王看齐!我要去找纤阿仙子来闭关。”     帝俊无端打了个喷嚏。     洞府内布满寒冰,在此冰寒之地修炼,他的业火才能更为精进。常羲一进来就抖得如同筛糠,帝俊抓住她的手,渡来一股热力,她顿时觉得身躯暖和了许多。     常羲缓和过来,推推帝俊道:“我是自己来闭关,师父你不用陪我!”     帝俊脸上柔和的表情分明在说:让你一个人闭关,我岂不是日思夜想,不成,我得陪着你。     常羲嘴角抖了抖,由了他去。     洞顶一处是千年玄冰结成,可透过它看见天空,月光投过它照射进洞内,有些惨淡的白。常羲偷瞄帝俊,他已入定。她托腮看着他的脸,隔空沿着轮廓轻画,如今她已觉得没甚么要追求,如果神仙的时间注定是用来浪费的,她只愿用在他一个身上。     她不能任由这团灵气在体内发展,害她提心吊胆,生怕这具躯体损毁掉了。     打坐,入定,运气。     灵气在体内运转,所有的经脉毛孔舒展开,灵气在悄悄接近那团不属于她的灵气,碰触。     她仿佛走进仙云缭绕的雾气中,她慢慢的走着走着,拨开那些雾气。忽然眼前一亮,甘渊的瀑布出现在眼前。     “师父,师父,你这是做甚么去?”羲和刚练完剑,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她随手擦了擦,用甘渊的水洗把脸。     悠悠山风拂过,风皇的素白袍角飘起,他腾起云道:“孽摇頵羝的巴蛇难产,我要去帮帮忙!”     羲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师,师父,你还会接生?”     风皇道:“羲儿要不要来?”     羲和甩甩手上水珠,忙不迭跟在他身后,去了神山。     巴蛇盘亘在扶木下,那般巨大的巴蛇,身体粗如巨木,伸长可达数百米。此刻它腹部高高凸起,口吐芯子,不停的甩着尾巴,似是痛苦不堪。尾巴每每打到扶木上,百人合抱的树干便留下深深的沟壑,拍打在地上,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见到风皇,它充满灵性的眼睛里淌出了眼泪,似在求着这位尊贵的上神,救救它。     风皇在它脑袋上拍拍,狂躁不已的它安静了许多。风皇探了探,对巴蛇道:“我要剖开你的肚子取子,你睡罢,醒来时,一切就都好了。”     风皇施了法术,让巴蛇陷入沉睡。他破开巴蛇的肚子,从里面取出一颗巨大的蛋来。他又用法术治愈了巴蛇肚子上的伤口。羲和接过蛋,将它放在地上,不一会儿蛋便破壳了,一条碗口粗软软的小巴蛇爬了出来。     羲和抱着巴蛇,有些怯怯道:“我见那獐子生了一窝崽子,还以为生仔很轻松。没想到生仔这般可怕,需要剖腹的!”     风皇解释道:“这巴蛇乃是难产,如若我不帮忙,它和腹中孩儿必死无疑。并非所有产仔就要剖腹。”     羲和似懂非懂点点头,又问:“那我生娃娃时,师父可要守在旁边。万一遇上那难产……”     风皇在她头上敲了一敲,脸上的颜色犹如晚霞喷薄而出,他目光却不看她,“你是闺女家家,说话怎这般不害臊!”     羲和不解,为何生个孩子还要害臊,难道害臊了,生孩子就不会难产吗?     “害臊可缓解难产?”     风皇这师父当得十分不易,他别过脸去,似在考虑怎么解释,这时小巴蛇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羲和,冰冷的身子往羲和怀里钻,看似十分欢喜她。     羲和被巴蛇逗乐了,那害臊与难产的关联也忘了继续追问。     雾气再度笼罩过来,常羲在那大雾中走着,看见前方一团光亮,那团光亮内有乾坤,只见一条条游龙似的光芒在里面旋转旋转,灵力的感觉是那般熟悉……     常羲缓缓睁开眼,终于悟出个道理。也不知这闭关闭了多久,帝俊感应到常羲闭关结束,也睁开了双眸。常羲摇摇晃晃站起来,帝俊温柔体贴将她扶了扶,她对着帝俊突兀一笑,犹如浪漫山花霎那开放。     “师父,我怕是怀了你的骨肉!”     据鸟儿们的描述,那日王与常羲闭关三年终于出关,天空中彩霞缭绕,百鸟自歌,凤凰起舞,为王接驾。本是一神一妖入关,出关后却是两大一小。那小蟾蜍妖竟怀了他们至高无上百鸟之皇的骨肉,不出两年,便要出世了。     常羲的肚子长得也挺快,本来苗条纤瘦的身材突然多了个圆滚滚的大肚子,她觉得不管走路,睡觉颇为碍事。帝俊安排了孔雀,鹦鹉,麻雀贴身伺候常羲,不得有半分怠慢。     闭关的三年,有天地灵气滋养,对这胎的元髓成型帮助颇大。而后两年则是躯体成型,须得补充营养。帝俊恨不得把丹穴山最好的灵芝仙草果儿桃儿全部给常羲送来,也不管她吃不吃得下。只要常羲不老实吃东西,帝俊便勒令司膳的啄花鸟换着花样做美食。啄花鸟这些时日鸟毛掉得比平日都快,可是愁死了,在帝俊高压之下,他奋发图强,竟研究出菜式的不同做法来,哄得常羲多吃了一些。     这几日午后闷热,常羲觉得身子不甚爽利,扶着腰在树林中散步,鹦鹉和麻雀跟在她身后。     走了没多远,听到林中两只鸟儿在呱噪。     “没想到王闭关双修,真修出来一个孩儿。那日出关时,我见着常羲那圆滚滚的肚子,真真吓了一跳!常羲这丫头不知何处修来的福气,我看除了皮相好点,那值得王那般疼爱。你瞧王把她养的多么富态!”     “犹记得他们出关那日,王脸上的真是姹紫嫣红,喜气洋洋!抱着常羲死活不肯放下,做了个护法屏障,生怕她被风吹了。啧啧!”     “昨日我见常羲怕热,在那溪水旁睡着了,王把她轻轻抱起来,那表情真真疼惜得紧,王还斥责了照顾常羲的鸟儿,打了她们几板子。前日里常羲挑食,想念汤谷的蟠桃,王二话不说,今日亲自去汤谷替常羲摘桃子。你说这常羲,又没去过汤谷,想念啥桃子。无非是为了炫耀王对她的*爱!”     世风日下啊!鹦鹉忙弄出声响,刚还呱噪的鸟儿们化为原形飞出了林子。常羲倒大人大量,只是恍然大悟平时黏自己黏得紧的帝俊今日怎的不见神踪,原是去了汤谷。考虑到丹穴山的鸟儿们太八卦,她觉得以后处事要低调些!     她是真心想吃汤谷的蟠桃了。那片桃林下,师父喝醉了酒,靠在她的肩膀上睡了*。她还记得那日的星光,以及灼灼桃花。她摸了摸肚子,笑米米在心中道:“孩子,等你出生了,娘带你去汤谷,看看娘亲和爹爹一起生活的地方!”     肚中灵胎像是听到了她的话,激起一股暖流从心底划过。怀着孩子的感觉太奇妙,她能感觉得到她,亦能与她交流。她猜想那是个女孩子,因为她会给自己创造一些旖旎的梦境,很美妙,很快乐!她有些迫不及待想与孩子见面了!     傍晚时,帝俊踩着祥云落到梧桐宫,带着采来的蟠桃。常羲满心欢喜,也不顾众目睽睽,抱着他亲了一口。各位围观的鸟儿很自觉的背过身去。     帝俊长袖一甩,抱着常羲进了房间,“怎的有站在外头,小心有风!”     “怎的就这般娇贵了。”常羲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怀中。     帝俊把常羲放到榻上,温柔摸了摸她的肚子,道:“桃儿很是新鲜,不过没成熟几颗,过几天我再给你去摘。”     鹦鹉将洗净的蟠桃端上来,麻雀端来玉盆让常羲洗手,常羲拿起桃儿咬上一口,还是汤谷特有的味儿,“不过几个桃儿,怎就让帝俊上神亲自去摘了?”     帝俊道:“汤谷毕竟是那个羲和上神居住之地,万一派鸟儿去采惹怒上神不见得好。我就亲自去了一趟。”     常羲咬着果儿想:羲和上神早不在汤谷了,她在这儿呢!     “你猜我在汤谷遇见谁了?”帝俊又道。     常羲想了想,无非就是纤阿,阿日阿月,还能有谁!     “我遇见烛龙了。”     常羲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自从千年前她假意在丹穴山附近洞府闭关,实则金蝉脱壳化为常羲后,烛龙就再未去过汤谷。如今他又去汤谷,可是发现了甚么不妥?他一直不肯认同帝俊就是风皇,要是他知道自己和帝俊连孩子都有了,可会杀了帝俊?她不免有些担心了。     帝俊没看出她的担忧,将她在怀里搂了一搂,“昨日里你又醒了好多次,睡得不甚安稳。我命戴胜给你制了安神汤药,你晚上喝一些。这孩子还要在你肚中待一两年,身子会格外辛苦。”     常羲眼泪就上来了,帝俊慌了,忙给她擦脸,“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常羲啜泣道:“我从未想过现在会这般甜蜜,我很是害怕,怕甜蜜过头,物极必反。”     帝俊嗔怪道:“我听说怀孕后心性会变,喜怒无常。你这是无端害怕,怎会物极必反?罢了,也是我平时对你端着架子伤了你,以后我定当注意!”     常羲“噗嗤”乐了。好似她怀孕后,真正性子变得是帝俊,而非她了!           第三十七章 羽民|国,捉肥遗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话说那烛龙,自认识望舒仙子后,去了几次汤谷。一来是向她打听羲和消息,而来是听她讲讲她心中的羲和,聊以慰藉!     纤阿往日里觉得在汤谷不过十年如一日,可现今突然有了些许生气。她第一次见烛龙落到甘渊时,着实吓了一跳。可堂堂上神,一点架子也没有,平易近人与她交谈起羲和上神的事来。纤阿记得常羲叮嘱,不敢透露半分,回答得亦小心翼翼。只见烛龙豪迈不羁笑了笑,道:“想是我唐突前来吓坏了仙子,仙子不必如此拘谨,我听天吴说,在我醉倒后,仙子帮我喝了许多杯酒,可要好好谢谢你!”     纤阿脸皮薄,说说就红了,“上神唤我纤阿便是。”她也不知怎的,就把自己的乳名讲与他听,自己不是甚么月御望舒仙子,自己只是水塘中一只小蛤蟆纤阿。     烛龙走时,她起身相送,鬼使神差脱口而出,“希望仙上多来做客!”     烛龙咧嘴一笑,“我唤你纤阿,你也直呼我名字罢,仙上,仙上的怪别扭。”     他腾云而去,也未应承下次还来不来。纤阿心中隐隐失落。她自嘲到底不过一介小仙,怎可与羲和上神相提并论,与烛龙做朋友。     过了一些时日,烛龙竟再次来了甘渊,这次他带了一些吃食。纤阿从未见过那些食物,烛龙告诉她,他去了一趟海外,在异人国度买了这些零嘴儿,带来给纤阿尝尝。     “我曾经和羲和也去过那些异人国,这果子饼她很是喜欢。”烛龙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深刻而柔和。纤阿不觉看呆了。     烛龙掏出酒来,纤阿有些发窘,因为她所居之地并无酒樽。烛龙却熟门熟路去了羲和曾经的洞府,找出两个酒杯。酒杯有了些许年代,沾染了不少尘埃。     烛龙望了一眼羲和的居所,一向刚毅的脸上竟有着淡淡的悲伤。     烛龙取了酒杯回来,纤阿亦在甘渊摆起石桌石凳,两人对饮。纤阿知道烛龙酒量很浅,于是有意喝得很慢。     烛龙把玩着酒杯,自言自语,“汤谷是羲和的家,我知晓,她终有一天会回到这里。”     纤阿安慰道:“仙上那般神通广大,四海八荒无神能敌,自是在某处过得逍遥惬意,上神无须担心,仙上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烛龙那坚毅的面容,此刻竟给了纤阿一种繁花落地化作泥的赢弱错觉,他道:“给我说说你知道的羲和的事罢!”     纤阿便挑了些来讲,她隐去自己是蛤蟆那段真实过往,只道自己是水塘里一颗莲子精,她们这种植物成精,比一般动物之类来得艰辛许多,还好她所处之地灵气充足,修炼了千年这才有了人形。无奈刚刚化形,妖力微薄,在灵气之地修炼成精的妖兽多了去了,便常常欺负她。有时候被折磨得半死,几乎元魂不保。     机缘巧合之下羲和上神遇见了她,怜惜她,于是点化她成仙,并说自己要长期在外,让她住在甘渊,替羲和照看阿日阿月,晚上替阿月驾车。     烛龙笑了一声,声音中有了暖意,“确实是我认识的羲和。”     这段故事虽有假话,但多数还是真的。纤阿双颊红红,“仙上待我极好,我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帮上她的忙。”     “你将金乌月蟾照料得很好,这便是帮了她的忙了。”烛龙像是酒气上头,开始述说他与羲和的相识,以及在大荒中行走的一些趣事。纤阿很耐心的听着,直到烛龙手中酒杯一歪,他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纤阿花了些气力才把烛龙拖回自己洞府,她绞了块帕子替他擦脸,清凉的帕子覆盖到他火热的脸颊上,烛龙迷迷糊糊抓住纤阿的手,嘴里呢喃了几句。     纤阿吃了一惊,帕子掉落在地上。她背脊挺得笔直,不敢动弹。试着抽了抽手,无奈烛龙手如桎梏,抓得太紧。她也不用法术,就这样趴在*边,任由烛龙抓着自己的手,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去,想要碰触烛龙的脸,可是还未碰着又怯怯收了回去。心里有个声音说:离开罢,他不是你该碰的神!     月蟾许久不见纤阿出来,蹦蹦跳跳到了洞府。只见纤阿痴痴趴在*边,*上还睡了个男人。月蟾发出“咕咕”的笑声,纤阿羞红了脸,念个诀脱离了烛龙身边,抱起月蟾点点它鼻子道:“不要笑我,烛龙上神不胜酒力醉倒了而已,我借榻给他躺躺。还有,仙上回来后你不准乱说!”     月蟾十分配合的点点头,纤阿驾车载着它上了天。     “烛龙,烛龙,你快醒醒!”朦胧中有人喊他,他睁开眼,看到羲和颦眉推他,耳边那串东珠轻轻摇曳。     他吃了一惊,一个坐起执了羲和的手,“羲和,你回来了!”     羲和莫名拍拍他的额头道:“你做梦了罢!你明知自己酒量浅,居然还敢与那妖怪比拼酒。你已经睡了整整三日。”     烛龙想了想,这才忆起自己和羲和云游四海,在那山坡上逮了一只为非作歹糟蹋村民口粮的妖怪。那妖怪说他们神力高强,这般比试不算公平,要换个比法。烛龙心气高,自然答应了妖怪。不料却是比拼酒,烛龙那脸啊,当时各番颜色上了个遍,硬着头皮比了三坛,一醉不起。     “妖怪呢?”烛龙忙问。     羲和甩甩手道:“你输了,我自然放他一马。不过在他身上施了咒术,他一旦做歹,便会……”     “便会如何?”     羲和撅撅嘴道:“无非就是拔下自己的头抛着玩,一边求人殴打求*,停不下来呗!”     烛龙抹了抹额头冷汗,“我想他此生不会再做歹了!”     他们身处羽民|国,国人脸长,身上覆盖羽毛。可这个国家已经大旱四年,民不聊生。羽民|国君广征奇能异士,求降雨之法。羲和站在那皇榜面前,看了看,揭下那皇榜。     烛龙问:“你有何计策?”     羲和道:“在海里抓条龙,叫他来羽民|国降雨。”     烛龙道:“不妥,此乃一时之策,四年未曾降雨,定是有妖怪作祟!”     羲和拍拍他肩膀道:“还是你思考得深入。我只是想到给龙施个咒,让它每月过来降雨。师父教我的仙法从未用得如此恰到好处,让我有点欲罢不能。”     烛龙撼了撼。     两神犹是化身,自然得到羽民|国王召见,羲和拍着胸脯说定当解决难题。国王热情接待他们,承诺事成后酬劳云云。烛龙与羲和哪在意这些,只是顾着吃美食去了。     第二日,羲和便与烛龙出发寻找大旱的原因。羲和找到一处山丘,踏上一脚,大地抖了三抖。几只山鬼颤巍巍从树林里冒了出来。羲和往石头上一坐,掸掸腿上的灰道:“来来来,都给我讲讲这里为何大旱!如若对我有帮助,每只鬼赏一百年灵力。”     山鬼知道来者是大神,不敢怠慢,一溜狗腿的围到羲和身边,道是四年前来了两只怪物,盘亘在羽民|国,从此天上滴水不降。     羲和拍拍山鬼的头,“乖,那怪物现居何处?”     山鬼忙指向东南方向。羲和跳起来拍拍衣服,对烛龙露出贝齿粲然一笑,“来来来,咱们去捉妖!”     烛龙心中只冒出四个字:简单粗暴!     “以后能不能别乱洒灵力,纵使你修为再高……”     “你知我穷困潦倒,一无法器二无珠宝,只有一身修为拿得出手。”羲和对着空中握拳道:“从今往后,我要摈弃师父的那一套,我要狠狠敛财,到时候问羽民|国君要点奇珍异宝才好,弥补弥补我丢失的几百年修为。”     烛龙丢给她一个眼神。这乱给修为的毛病,真不知是跟谁学的?     说话间,云头落在一方贫瘠土地上,羲和给烛龙递了个眼神。他们都感觉到,这里蛰伏着大妖怪。偷偷摸摸进了一处隐蔽山洞,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想是妖怪无疑了。     再走进去一些,果然藏了两只妖怪,它们都是一头两条身子,身子犹如巨蟒。此刻它们的尾巴交叠在一起,一抖一抖的抽动,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羲和正要跳出去,烛龙突然把她眼睛一捂,拽了过来。     “妖怪就在里面!”羲和甚是恼火,这烛龙在搞甚么鬼!     烛龙尴尬道:“你别看。”     “它们是在作甚么?”羲和拉下蒙着自己的手。     烛龙清咳一声,“它们在……交尾。”     羲和把这个词在脑里晃了一晃,好似巴蛇提起这个词儿也是遮遮掩掩,好似与那繁衍后代有所关联。     洞内传来一声咆哮,“是谁?”     妖怪发现了他们。烛龙拽着她往外跑,毕竟人家在做那好事,他很是尴尬。     跑出洞府,羲和与烛龙往那里一站,妖怪奔了出来,怒不可遏。羲和就地给它劈了一道闪电,它身边土地给打了个骇人大坑。妖怪一下子就懵了,随后那奔出来的雌妖把那雄妖一抱,嚎啕大哭,“神仙饶命啊!请您看在我二妖情投意合、情比金坚、两情相悦、情意绵绵的份上,原谅我们在洞内交尾罢!我,我们再也不敢交尾啦!”     烛龙扶着额角眼皮直跳,甚么乱七八糟的!他收起尴尬神色,威严道:“羽民|国大旱可是与你二妖有关?”     雄妖头贴地,战战兢兢道:“我们叫肥遗,自身有种怪异灵力,到哪里就哪里大旱,于是被四处驱赶,无家可归。但这怪异能力,实在非我们所愿!还请神仙饶命!”     羲和想了想道:“都起来罢,我也不要你们命了,你们速速离开羽民|国,不要再回来。这确实不是甚么好能力。这样罢,我知道个地方,应该适合你们!”     烛龙看着两只肥遗给他们再三叩拜,双双离去,去往羲和所说的——东海。从此它们生活在水中,也不怕其他国家大旱了。     羲和做了场法,天降大雨。羽民|国民端着水盆木桶出来,欢天喜地。羲和被人们挽着手臂,来回旋转跳舞,冰鲛縠滴水不沾,在雨中轻盈飘飞,而她头发被打湿,贴着欺霜赛雪的颈脖,水滴顺着脖子滑下去,无迹可寻。烛龙痴痴立在雨中,忘了施避雨咒,他目光随着这个姑娘,心跳得太快……     烛龙醒来之时,月上中天,甘渊一片清冷之色,金乌早已在扶桑树上沉沉睡去,纤阿正在天空驾车。他叹了口气,脚步瞒珊的离开了。     羲和啊羲和,难道我只能在梦中,才会与你相见?究竟往事如梦,还是我现在身处梦中?     注:     肥遗:《北山经》又北百八十里,曰浑夕之山,无草木,多铜玉。嚻水出焉,而西北流注于海。有蛇一首两身,名曰肥遗,见则其国大旱。     羽民|国:《海外南经》羽民|国在其东南,其为人长头,身生羽。一曰在比翼鸟东南,其为人长颊。     ——————————————     话说读者支持,popo才会有动力写啦。因为文太冷,目测已经被bj抛弃。           第三十八章 带山游,牝牡鸟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由于身怀有孕,常羲的体温比平时高了许多,更是畏热。帝俊携了常羲去北方避暑,带了一干奴仆,声势浩大。那北方带山的山主名唤奇予,亦是一只鸟儿精,自然诚服于帝俊之下。     帝俊浩浩荡荡前来,那山主已经携手带山一干妖精怪兽迎了出来,摆好鲜果美酒为帝俊接风洗尘。上神驾临乃是山之幸事,大家都盼着巴结上神,搞好关系顺带被提携提携,指不定就成仙了。众妖看到帝俊身边带了个有孕的女子,料想她应该就是传闻中帝俊的*姬了。果然接风宴还未过半,帝俊便以*姬旅途劳顿之由,带着她匆匆离去。     奇予自是不敢怠慢,早早命小妖收拾了带山最大的洞府给帝俊住。帝俊把常羲放到榻上,替她除下鞋子,常羲脚一勾,躲闪道:“鞋上有泥!你不必亲自脱它。”     帝俊毫不在意道:“你肚子那般大了,难道还能弯腰脱鞋?我帮你脱,自是应该的。”     常羲羞怯道:“赶路一日,甚是污秽,哪能让你碰了!”     帝俊搂住她的脚,边帮她揉脚踝解乏,边道:“我瞧着你的脚甚是雪白干净,我很是喜欢。不过以后可不准在外人面前脱鞋,只有为夫可以看。”     常羲脸红了红,由着帝俊给她按摩双脚。孔雀进来,见状弄出些动静来,帝俊这才放开常羲的脚,虚虚握了空拳在唇边咳嗽一声,道:“进来罢!”     孔雀已准备好汤浴用品,在洞府不远处有一潭热泉,亦有温泉瀑布,常羲由孔雀陪伴去洗了个澡,换了件宽大的素白袍子,刚好遮住她隆起的小腹。北方果然凉爽许多,夜风习习,她看着漫天星斗伸了个懒腰。     有一只鸟儿从悬崖那头飞过来,它长得似乌鸦,身上的羽毛却是五彩的,羽毛末尾则是赤色。它在夜空中飞过,周身带着点点红光,甚是美丽。常羲看着它飞过眼前,清脆鸣叫一声,山中回荡着悠悠鸟鸣。一片羽毛飘落下来,常羲接住了它。这片羽毛很是好看,常羲决定拿回去嵌在鸡毛掸子上,于是收入袖中。     北方凉爽,常羲终于睡了个安稳觉,只晓得半夜帝俊替她掖了掖被角,甚是体贴。她一觉睡醒神清气爽,帝俊见她精神比前几日要好,甚是欣慰,觉得携她来带山避暑实乃正确决定。     常羲与帝俊平时就在山中散散步,看看鸟儿舞蹈,打发时间,歪腻在一起让常羲都有点招架不住。只是又过了一些时日,帝俊经常会失陪一会儿。常羲这日又携了孔雀一起散步,见林中帝俊背影,对面似站了个女子,她唤了一声帝俊,但见他猛地将甚么东西臧入袖中,而那女子行了个礼,化为一道青烟不见了。     常羲随口一问:“你们在作甚么?”     帝俊脸颊突然就红了,站起来支支吾吾道:“没甚么!”     常羲见还有孔雀在场,不好多问,于是点点头道:“那你继续,我走了。”     帝俊也没挽留她,孔雀快走几步,追上她道:“常羲你也不必多心,想是山中女妖甚么的给王写的情诗罢!”     “你知道?”     孔雀立刻骄傲道:“那是自然,王来到带山,收到女妖的礼物甚多,只是怕你不高兴,没让你知道。今日撞见,你也不必介怀,王不会被情诗打动的。”     常羲头也不回道:“我觉得有点热,扇子放在榻边,你去帮我取来罢。”     孔雀便兀自去了,常羲图得耳边清净,突然林中飘来一幅画卷,上面画着点点梅花,被风一吹,落在地上。常羲走过去,想把画拾起来,刚刚指尖触着画卷,只觉一阵猛烈吸力,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站在一片梅花林中。     常羲心道,那画卷原来暗含乾坤之术,她怕是已经进入了画里,而要如何出去,须得费心找找。     梅林边是一湾湖水,湖水上缭绕阵阵雾气,有一座虹桥架在湖上,看不到头。常羲手扶上梅树,本含苞待放的梅花尽数开放。一时间梅香阵阵,令人神魂涤荡。隐隐约约有鸟鸣之声从远处传来。     常羲摸了摸浑圆的肚子,慢慢往桥上走去。这湖很大,桥亦看不到尽头。走了许久,她体力快要不支时,终是见到了一方陆地,她心中欢喜,加快了脚步。不想走近一看,心头凉了半截,依旧是那片梅花林。     这次林中坐了个人,红色的发,坐在蒲团上饮酒。他背对着常羲,听到脚步声,却也不回头,只是轻轻道:“我见这梅花全开了,便知道你来了!”     常羲远远立着,问道:“请问,这是哪里?”     那红发之人猛回头,脸上满是惊异,他也问道:“你是谁?”     常羲见那红发人长得雌雄莫辨,一时间拿不住他是男是女,只是从身上衣衫看来,应该是个男子,她弯腰不甚方便,只是略略行了一礼,“小女子误入画卷,打扰了公子,还望赎罪。”     那人莫名打量常羲,道:“你不是带山的妖精?你为何能让梅树开花?”     常羲亦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     那人朝她伸出手来,就要摸上她的脸,她喝了一声,“住手!”     不想他手往旁边一歪,从常羲袖中取出一片翎羽。正是那日常羲捡来的羽毛。     “阿奇!”他抓着羽毛喃喃自语,突然大叫道:“你把她怎么了!”     常羲暗道,这乱捡东西也是不好呐,看来鸡毛掸子上是嵌不了这片羽毛了。     “我只是随手捡到的翎毛,公子如果觉得喜欢,拿去便是!”     那人像是没听到常羲的话,捏着羽毛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你若是一般妖,怎能进得了画卷!你若是一般妖,怎么携了阿奇的羽毛!定是阿奇遇害,你进来耀武扬威的!”     “等等,公子你听我说……”常羲要解释,那人竟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听不进任何言语,大掌一挥,火焰腾空而起。那梅树全被吞入火海。     常羲双手结印,支起结界保护自己不受烈火所伤,无奈她有孕在身,使用灵力亦是十分辛苦。这画卷又不知如何突破,她坐在火海中,一动不动,死死苦撑,脸上隐隐有了汗珠。     “你出不去的!我被封在这画里两百年,每日每夜想着办法出去,可是也没办法突破画卷见我心爱的阿奇。没想到她竟死了!死了!”那人捏着羽毛泪流满面。     真真作孽,莫非她今天要冤死在画中,尸骨无存?她感觉到腹中胎动,狠狠咬住口中腮肉,释放出更多灵力,她还不能死。     天空中倏地显出一个大口子来,一道金光闪过,地上的烈焰全部聚集成一条火龙,腾空而起,只是一瞬,就被吞入一神掌中。常羲抬头一看,几乎落泪,是他来了!     帝俊落到常羲身边,猛将她揽入怀中,“你可曾受伤?”     常羲嘴角隐现血迹,帝俊不等她回答,大怒道:“你这小妖,胆敢伤我羲儿。”说罢手掌一推,铺天烈焰包围了那个人。     却又听到一声凄惨鸣叫,常羲见过的那只鸟从裂隙里飞了出来,往火焰扑去,落在那人身边化为人形。常羲隔着火焰一瞧,他们二妖居然长得一模一样,不知是不是火焰的效果?     只听头顶又有一声嚎叫,“上神赎罪!饶了我儿罢!”     那山主奇予老头子滚了下来。帝俊皱一皱眉,火势小了许多。奇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对着帝俊磕头道:“老身我教子无方,令上神*姬受伤。但求上神看在老身我忠心耿耿,就一个独子的份上,宽恕我儿。”     常羲拉了拉帝俊衣袖,“师父,你住手罢!”     帝俊面上一片凌冽之色,“可他伤了你,看,嘴角都流血了。”说罢,疼惜的擦了擦常羲嘴角。     常羲不好意思道:“是我自己咬的。你放了他们罢!”     帝俊这才灭了火焰。那两个妖都伤得不轻,互相搀扶着才没倒下。常羲仔细一看,就算不隔着火焰,他们也长得一模一样,难道是双生子?     “爹爹,求你再不要把我们分开!”他们一个下跪。     奇予抖得犹如筛糠,“逆子啊逆子!”继而又对帝俊一个下拜,“让王看我家笑话了!”     原来奇予只得一个孩儿,名唤奇葩。他们这种鸟妖,是雌雄同体,如有对眼,便可一起,化男化女自行商议。可这奇葩,偏偏谁也不爱,就爱自己。他天天临水自照,只为时刻见着自己的脸。一天他突发奇想,偷了山主法器,把自己灵魂一劈为二,这便有了两个自己。他与自己朝夕相处,缠*绵。山主终于看不下去,把其中一半灵魂封在了画里。已过去两百年,本以为奇葩已经放下。不想她又偷偷跑去偷画,半路上被奇予逮住,画卷被风一刮,正好让常羲捡到了。     常羲知道来龙去脉后,不由叹息,莫非这就是自恋?     山主垂泪跪着爬了几步,“老身想了两百年办法,也没想到被那法器劈开的灵魂该如何复原!”     帝俊一手揽着常羲,道:“若要让灵魂重新合二为一,我倒是有件法器!”     “爹爹,不要啊!”奇葩们抱头痛哭,“不要把我们分开!我们那是真爱!”     “你们给我住口!”奇予满脸通红,一脚踹去,奇葩们似个团子圆滚滚的入水了。     常羲拽了拽帝俊,在他耳边道:“你别管人家闲事,我瞧着真爱无罪,放过他们罢!”     帝俊这才点点头答应了。常羲这么一拽,甚么物件从帝俊袖子里滚出来,她眼明手快捡起来一瞧,确是个桃木雕刻的不倒翁娃娃,娃娃的脸还未雕好,只有一张嘴咧开笑得正欢。     帝俊满脸窘色,一把抢了那娃娃,抱着常羲出了画卷。常羲问道:“你袖子里原来不是女妖给的情诗啊!”     “胡说八道,怎么会是情诗?”     “那娃娃是甚么?怎么那般丑!”     帝俊气呼呼道:“我要不要动用仙术,把你这段记忆抹掉?”     常羲笑着往他怀里钻,“师父嗳,我瞎说的,你不要生气!”     帝俊扭过头去,有些受伤道:“真的很丑?你不要觉得它丑。其实,还有更丑的……”     帝俊不会告诉常羲,他想亲手给未出世的孩儿做一件玩具,他没有动用法术,而是让山中懂雕刻的妖精教自己,每天躲着学习,被刻刀刺伤了无数次手,练了好久终于做得像点样子。     常羲捧起帝俊的手,上面还有刻刀刺伤的口子,他匆匆赶来,忘记用仙法治愈。     常羲轻轻吹着他的伤口,“师父,你待我真好!我想孩儿一定会喜欢你做的礼物!”冰雪聪明如她,一下子就猜到了。     帝俊搂着常羲的肩膀,只是微笑。     他想把全天下所有的幸福都给羲儿和孩子!就这般一直幸福下去!     注:     带山:《北山经》又北三百里,曰带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马,一角有错,其名曰矔疏,可以辟火。有鸟焉,其状如乌,五采而赤文,名曰鵸鵌(qi tu),是自为牝牡(pin mu),食之不疽。彭水出焉,而西流注于芘湖之水,其中多儵鱼,其状如鸡而赤毛,三尾、六足、四首,其音如鹊,食之可以已忧。           第三十九章 南海滨,诞灵儿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夏季过去后,帝俊众神再度回到丹穴山。常羲一日一日更加莹润,眼看着冬季来临,第一场大雪降下来,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树枝上挂满了雪针。     帝俊给常羲穿了件厚实披风,拉着她去赏雪。由帝俊真气护体,常羲并不觉得冷。雪并未停下,一片片轻盈如鹅毛,在天地间飘飞,如蝴蝶初翻帘绣,落花飞絮蒙蒙。     “你听,落雪的声音!”帝俊蒙上常羲的眼睛,她用耳朵去听,真的听到细小的落雪声。     常羲突然想起了往事。汤谷乃日出之地,从未下过雪。一日她从迁徙来的候鸟口中第一次听说了“雪”这个字,吵着闹着要看雪。风皇竟也不认为她任性,果断做了场法术,逆时令气候,给她下了一场大雪。她在雪中搭了个小灶,上面“咕噜噜”煮着一罐醴酪,师父与她坐在桃林品酒赏雪。为了配合意境,师父将桃花变成了梅花。     “羲儿,你静静的听,雪落下的声音。”风皇这般对她说,也不做法避开落雪,细雪落了他一身,他在雪中犹如冰雕玉刻。     而那个时候,羲和在想,有朝一日和师父同去赏真正的落雪,才算是极好的!     常羲思及此处,心中动容,头靠在帝俊怀中道:“师父,以后每年我们都要一起赏雪,可好?”     “好!”帝俊亲吻她的头顶。     常羲觉得幸福的时光过得太快,但对神仙来说,最耗得起的不就是时光,最快的也不就是时光吗?     “明日我要去一趟南海,你乖乖在家等我!”帝俊道。     常羲不晓得帝俊去南海做甚么,不过她也未多问,只是点点头。     后来她回忆起来,如果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场大雪中,该有多好!     第二日,雪还未停,帝俊早早起身,带着朱雀和青鸾去了南海。常羲推开窗子,看着外面的落雪。所谓瑞雪兆丰年,来年的花定然开得美丽,而果实必然更加甘甜。昨夜做梦,她觉得自己在一片月光中行走,抬头一望,头顶上是硕大的月亮,足足有十二枚。阿月不可能有那般大,它只能发出一团光亮,远远看去似是一轮圆盘,亦只能永远是一轮圆盘。可梦中的月亮足有阿月百倍大,通体发出皎洁的光,十二轮月亮有阴晴圆缺之相,更是见所未见。     常羲若有所思摸了摸肚子。孔雀在屋内生了火,嗔怪着把窗户关上,“你本就灵力低微,如今怀了孕,更是抵御不了风寒。如若病了,我非得被王抽筋扒皮,常羲你还是注意注意,别老趴在窗户上看外面。”     被限制在屋内活动的常羲觉得有些枯燥,她等了帝俊一天,外面天色黑得早,雪势看起来愈来愈大,夜浓浓的黑,却看得见雪,下得那般寂静。可帝俊始终没有回来,常羲的心绪有些不宁。     在这雪夜里,半空中突然出现一团火焰,照亮了整个天空。火球“轰”的一声砸在梧桐宫内,砸坏了一片屋宇,惊动了鸟儿们。鸿鹄过去一看,却是浑身是伤的雀鸟,雀鸟乃是朱雀式神,它对鸿鹄道:“有埋伏!奢比尸没有死!王法术失灵,重伤,在南海失踪了!”     说完它吐出一大口血来,化为一丝火气,消失在风中。雀鸟撑住最后一口气,来报了信,那朱雀定是重伤到无法支撑式神,这才令雀鸟消亡了。鸟儿们听到这个消息,忙乱成一团,没鸟注意到常羲站在走廊里,听到了雀鸟的话。     她一个踉跄,扶住了柱子,才未倒下。她浑身不可遏制的发抖,为何奢比尸没有死?帝俊为何会去南海,又正中了奢比尸的圈套?     孔雀发现了常羲,她扶住常羲道:“鸿鹄自会带仙去救王,你快回屋里去!”     “不,我要去找帝俊!”常羲觉得天旋地转,她不相信帝俊就那般死了,他一定会平安无事!     她推开孔雀,双脚腾云,向着南海飞去。她已经没有灵力再支撑起防御罩,风雪就这样无情的打在她身上,割肉一般。孔雀急急忙忙追上来,替她撑起防御罩,苦劝道:“常羲,你只是一介小妖,还怀有身孕,你怎生对付得了奢比尸?赶紧回去!”     鸿鹄已整顿好一干鸟儿,从后面赶来,超过常羲,向着南海而去。常羲知晓,她这副身躯,能帮上甚么忙?奢比尸的厉害她是见识过的,但她不能不去,叫她安心待在梧桐宫,怎么可能!     肚子好疼,她速度越快,肚子越疼,剧烈的疼。风雪那般大,天空没有月亮,夜浓墨一般的黑,她甚么也看不见。此去南海路途并不遥远,她恨自己不能飞快一些。从乾坤墟取出帝俊送她的桃花簪,拿出来金光一闪,风卷起脚下的云,带着她超速飞行。孔雀几乎赶不上她的速度。     她平时总安慰自己,是一只小妖也没甚么了不起,她一样过得开心快活!可此刻她多希望自己是羲和,是最厉害的上神。她不惧那奢比尸,她可以用自己的手来保护所爱之神!     南海边没有下雪,潮湿而咸腥的海风迎面扑来,众多小神小仙的灵力照着海面,亮得犹如白昼。那里没有帝俊和朱雀的身影,青鸾挂在一块礁石上,浑身是血,不知是死是活。岸边是大块大块的血迹,还未干涸。常羲嗅到了帝俊的味道。     浓黑的海面滚起滔天骇浪,一头怪兽从海水里腾空而出,是一头九头蛇,而九头蛇怪背上,站着的却是奢比尸。     “丹穴山有分量的神都来了罢?正好全部葬身与南海,与你们的王相伴!”他张狂的笑道。     鸿鹄见到奢比尸分外眼红,怒不可遏一道火焰烧了过去。九头蛇吐出水柱,与火焰对冲。     常羲落下地,往海里走去。孔雀突然拉住她,惊呼道:“常羲,你流血了!”     常羲觉得纳闷,顺着孔雀的目光低头一瞧,裙摆上全是鲜血。     孩子,你忍一忍!我得去找你的爹爹!她害怕,她怎能不害怕。她从乾坤墟取出一条木雕的鱼,咬破舌尖,点了一滴心头血。鱼顿时就活了,她把鱼丢入海里。     在汤谷的十万年间,她一次又一次将这鱼丢入海里。可是还是寻不到师父的踪影。再一次用它,竟又是来找师父!她害怕,好害怕它如十万年间一般,带不回帝俊的消息。     众神围攻奢比尸和九头蛇怪,他们并占不到一点上风。但鸿鹄始终记得奢比尸的杀招!奢比尸唇角一咧,他便知晓,奢比尸要开始吸灵气了!     “小心!”鸿鹄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众神的灵力源源不断吸了过去。     常羲脚下一软,终于跌倒在地上。血濡湿了她的裙子,她疼得拽住孔雀,道:“我怕是要生了!”     孔雀吓得脸色惨白,舌头打结,“我,我还是黄花闺女,不晓得怎么接生!”     “你不要怕,扶我去礁石后面,那里有个低洼之处,可以遮挡一二!”常羲的指甲嵌入孔雀的肉里,孔雀虽也失了灵力,但好歹有点气力,拖着常羲,艰难的移动。     在她们上空,是神仙在斗法,天时明时暗。想是神仙多了,灵气一时没吸完,奢比尸用吸来的灵气战斗,耗尽灵气后再接着吸。明显鸟儿们这边落了下风,愈加不利。     鸿鹄挑着红缨枪,近身刺去。奢比尸迎了上来,一道狠辣灵气劈来,鸿鹄躲闪不及,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那道灵气竟擦过自己,向着地面而去。奢比尸目标并非鸿鹄,而是地面的常羲。     鸿鹄枪头一挑,急急一个旋身,想要用身躯去挡那道灵气,眼看着就要来不及了。突然黑影一闪,灵气“砰”一声打在那道黑影上,激起滚滚浓烟。常羲定睛瞧着站在身前,替她挡下致命一击之神,正是多年未见的夷羿。     “怎么会是你!”常羲震惊极了。     夷羿手拿一面大盾,放在背后,脸朝常羲。正是这面盾,挡住了奢比尸的攻击。而那盾,常羲见着眼熟,是在昆仑时凿齿所用。     羿笑得十分开怀,好似这里并非战场,“待会儿再说,我先杀了那头凶神!”     羿方才注意到常羲面色惨白,身下全是血,顿时没了笑容。孔雀赶紧让羿一起把常羲移到礁石后面,常羲拉了羿道:“我一直想不通,我亲眼所见奢比尸被烧成了灰,为何却又复活了,复活后为何用了四年才来复仇。现在我想明白了,他的不死之身并非真正不死,而是在最紧要关头,用最后的灵力护住了内丹精元。四年间靠那内丹精元修养复原。你要一箭射碎他的内丹精元,才可能获胜!”     羿道:“我如何知晓他内丹精元藏在何处?”     常羲道:“你且去协助他们,我来寻找,如若找到,千里传音与你!”     羿站起来,向着奢比尸而去。     常羲腹中阵阵痛楚,她冒着涔涔汗水,对腹中孩儿说:“你再忍一忍,忍一忍!”     孔雀急的眼泪花花,“常羲,你莫要乱用灵力了,护住胎儿要紧!”说罢,给她腹中输了灵力。     常羲何尝不想保护胎儿,可如若不找着内丹精元,丹穴山的神仙们都会死,帝俊还下落不明,她看不到胜算。     她咬着下唇,忍住剧痛,努力的回忆,她分明看到奢比尸的身体化为了齑粉,内丹精元如在身体内,早该化了。而内丹精元是每个神仙妖精的最重要之物,是不可能离开身体的……     兴许是到了生死关头,她的灵台异常清明,竟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     她捡起地面一片叶子,放在唇边,念动那师父教过她的咒文。这是一记杀招,看似平淡无奇的叶子,却会成为最骇人的武器。那片叶子随风飘走,却不是向着奢比尸的方向飘去。它远远落在岸边一处沙地上,发出隐隐的光。     常羲艰难的发声对孔雀道:“密音传给羿,让他射那片叶子!”     奢比尸又一次吸灵气,这次吸干了在场所有神仙的灵气,包括脚下那条九头蛇怪。他又一次吐出灵气,这次却是要将所有神寂灭!     羿耳边传来孔雀的密音。他抽出一根长箭,对准了远处一片小小的叶子。他是何神,他乃是化去所有法术亦能携个小妖爬上八方岩的英雄,那等体魄非一般神所拥有。     天地为之震动轰鸣,怒涛海水咆哮,长风灌入袍中。羿咬住一缕被风卷到脸颊的散发,搭箭,拉满弦,长箭气势如虹射了出去,破空发出尖锐的声响。奢比尸双手擎天,本欲掼下那滔天灵气撕裂所有的神,却面色突然一白,连呼喊声都未发出一句,颓然倒下,继而化为一滩烂泥。     沙地之上,插着一根羽箭,奢比尸的内丹精元散出晶晶亮的光斑,消失在风中。     常羲疼得犹如被劈开了两半,这种疼痛竟比反噬还要厉害!就像一匹怪兽在她腹中奔腾,撕咬。她抓着孔雀的手,嘴角咬得流下了一串鲜血。那输入的灵力根本没有缓解一星半点的疼痛。她抬起头,眼前浮现出师父的脸:师父啊,我说过,我生娃娃时,你可要守在旁边。万一遇上那难产,我该怎么办?可是师父啊,你现在何方?     她在晕死之前,听到孔雀激动的喊着:“终于出来了!”           第四十章 去灵山,求补魂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原来奢比尸一边修养肉身,一边筹划着杀掉帝俊,夺走丹穴山。他散出谣言,在南海之中,有一种妖鱼,妖鱼鱼丹可保小妖顺利生产。帝俊是信了那谣言,前去南海寻找妖鱼。不想正中奢比尸埋伏,南海之滨本不利火系法术,加上帝俊法术失灵,这才遭遇不测。     而那奢比尸也是奇中之奇,一般神仙妖怪的内丹精元都在身体里,藏得甚是隐秘。而他却每每把内丹装在一个蜗牛壳中,放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外人皆以为他的不死之身,乃是砍掉肢体能够再生,却不知是本体损毁,他亦能靠那内丹精元重生。     常羲也是突然想通这一层,用了道小小法术,寻找灵力。如若平时,神仙众多,灵气混杂,实乃难以找到那小小内丹散发出来的灵力。可偏偏奢比尸吸干了所有神仙妖怪的灵力,只要绕过他,去寻找其他地方隐隐透出来的灵力即可。所以此招用得真真绝妙,恰到好处。     听闻了孔雀的解释,丹穴山的鸟儿对常羲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敬佩。     而常羲则是昏迷了整整一天,待她醒来,一是担心帝俊消息,二是要见自己的孩儿。说起这个孩子,丹穴山的鸟儿们又是一阵嗟叹。由于常羲早产,那胎儿尚未足月,常羲诞下的竟是一枚人头大小莹润的蛋。     这蛋并未有破壳的意思,常羲抚着这蛋垂泪,一则是害怕无法与孩儿相见,二则是帝俊尚未有消息。第三日海里的鱼儿终是带来了消息,娥皇仙子带着帝俊和朱雀回到了丹穴山。原来帝俊与朱雀受创跌入大海,被那洋流一卷,正好惊动了在南海深处闭关的娥皇仙子,她将二神藏在海底洞府里,疗养了三天,听闻外面风平浪静了,这才带回二神。     这一役,帝俊,朱雀,青鸾皆受重创,被鸟儿们放入灵力充沛的洞府用灵芝仙草吊着养伤。     常羲见到娥皇的感觉颇为奇怪,她对娥皇是没有好感的,但毕竟这次人家救了帝俊,常羲对她亦是感激,说了很多道谢的话。鸟儿们自当知道要好好酬谢娥皇,倒不必她操心礼数。娥皇言道担心帝俊身体,由于她救王有功,丹穴山的神仙们对她毕恭毕敬,甚是客气,她也就顺势住了下来。     那夷羿本在昆仑时,就和常羲商议过,投靠帝俊。无奈帝俊与常羲在昆仑宴上突然消失,他觉得也没必要再去丹穴山,便一个人云游了许久。刚好云游至南海,被神仙们的斗法惊动,出手救下常羲。一切冥冥之中似有天意,他与常羲再会了。     常羲每日定时去看望帝俊,他安静的躺在那里,脸色苍白。鸟儿们用丹穴山最好的仙药,维持着他生气。他承受奢比尸重击时,毫无灵力护体,还好朱雀替他挡了一下,否则受创更重。     常羲趴在他身边,对他说了一阵子话。     “你别睡了,快点醒来罢!我想听你对我说话。”     “我们的孩子也在睡,她睡在一个蛋里。还没有与我见面呢!她一定是等着我和你一起去看她!”     “师父啊师父,都已经过去二十天了,你怎么还没醒?”     “外面的雪化了,今天我见到一支萌蘖的绿芽。春天快来了罢!”     “帝俊,你和孩子都这样睡着,我觉得好孤独。”     “师父,朱雀和青鸾都能活蹦乱跳了。你怎么还不醒?”     今日常羲照例给帝俊喂下灵芝,说了一会子话,出了洞府。走了不远,撞见了娥皇。娥皇已在丹穴山住了两月有余。常羲对她微微施礼,正要离去,娥皇道:“没料到当日在斩仙台的你,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还成为了帝俊的*姬。”     常羲看娥皇表情,她的眼神意味不明。常羲猜想,娥皇嘴上不说,但肯定料到当日是自己故意推她下斩仙台,且娥皇一直爱慕帝俊,瞧着常羲不膈应是不可能的。常羲对她是能避则避,不想给她添堵。     常羲顾左右而言他道:“谢谢你救了王。”     娥皇掐了条树枝道:“这句话你已说了很多遍。救下帝俊上神时,我就探过他的身体,似是灵力郁结,所以无法自愈。”     “这,我是知道的。”     “上神是受过很严重的创伤罢!足以创伤到他的元魂。”娥皇将常羲深深一望。     常羲脸上并不显山露水,她知晓娥皇并非十分确定,是在试探她,于是道:“我不晓得你在说甚么?”     娥皇轻轻一笑,丢了手中那根断枝,“若非伤及元魂,他怎会忘了他最心爱的徒儿。”     常羲心中一颤,她知晓这娥皇是认识风皇的,可她实在不记得师父那时候结交过名叫娥皇的仙子。     娥皇看常羲表情,以为刺激到了她,意味深长道:“他如今*你爱你,不过是过眼云烟。一旦他恢复元魂,忆起往事,必定会寻回自己最心爱之神。到时,你将如何自处?”     可这刺激不到常羲,因为帝俊最爱的常羲是她,师父最疼的徒儿羲和也是她。常羲突然有些怜悯娥皇,娥皇那般爱慕帝俊,可终究得不到帝俊的爱。     常羲由衷道:“嗯,我是知晓的。但我小小蟾蜍精,还有甚么能失去的?倒是娥皇仙子,神界第一美女,理应早日寻得良配,莫要将光阴与真情浪费在帝俊身上。”     娥皇皮笑肉不笑,道:“我已唠叨多日,今日便要返回南海。待上神醒时,我再来拜访罢!”     这番谈话并非十分愉快,但娥皇的话倒提醒了常羲。这么多灵芝仙草都仅仅维持着帝俊的一丝生气,是因为帝俊失去自愈能力,那团灵气依旧郁结在内。可外力无法打通他的灵力,鸿鹄他们也试过很多办法,均未奏效。     常羲突然想到,既然灵气郁结,他们一直试图打通灵气,可未想到这郁结的根本却是受伤的元魂。如若元魂好了,帝俊便会醒来了。可是千年来,他们也曾想过许多法子修复元魂,全都失败了。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法子来――兴许,可以搏上一搏!     常羲悄悄离开了丹穴山,去往灵山找太昊。太昊正在药圃中种药,腿脚上沾满了泥土,额头上已有了薄汗。丝毫没有神仙的样子。     他见到常羲,吃了一惊,有些窘然,道:“怎么不事先说一声,我自会去丹穴找你。”     “太昊,我此次来找你,是来求你救救帝俊!”常羲因为赶路,一张脸通红,喘得直咳嗽。     太昊拍掉手上泥土,指尖冒出许多晶莹的丝,缠住常羲的手腕,他的脸突然变得苍白起来。     常羲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太昊!”     太昊苦笑一声,“春寒料峭,你身子弱,不要站在风里。我们回洞府再说。”     “我不要紧,我们赶紧去丹穴山。你的天蚕能补元魂了吗?我不想让帝俊一直这样睡下去。我得救他!”常羲握着太昊的手,焦急道。     太昊温和的笑了笑,安慰她道:“再怎么急,你也得等我准备准备,你先随我回洞府,喝口水歇一歇。”     常羲这才随太昊回了洞府,路上常羲将奢比尸重创帝俊的事粗略说了说。太昊似是有些分神,到了洞府这才回应一句。常羲在他洞府休息,而太昊则去准备行囊。     太昊独自在一间室内,盯着那只装着天蚕的葫芦犹豫了。他怎会不知道常羲发生了何事!他一直在远处看着羲和,看了那么久,现在又远远的看着常羲,看得那般细致认真,他都恨自己,为何看得这般清楚透彻。     不该属于他的,他本不应该肖想,不是吗?本以为在丹穴山宴会上,与常羲分别时,他的心就已经死了,她已经完全属于帝俊,他亦该彻底斩断情丝。可他最终还是用了点小伎俩,让帝俊深信天|怒之事。他明明觉得自己的心冷寂了,可为何看到常羲时,还是会疼,会动!     在羲和的世界里,他连过客都算不上,她的曾经,现在,未来,都有同一位上神陪伴。从未告诉你,我爱你。不说也罢!因为已知道结局。     他本应是世上最不该救帝俊的人,可要是不救帝俊……他忆起曾经的汤谷洞府,烛龙与羲和的对话还在耳畔。     “如若,他真的……仙逝了……”     “如若师父不在了,我便随他而去!”     太昊知晓,羲和说的是真话!     他狠狠一拳打在石壁上――他要她活着!     常羲被巫罗缠得不行,问东问西,譬如:你是谁?和我们家太昊甚么关系?是来要仙药求仙的吗?我告诉你,没用的,太昊是心软,我巫罗只会说实话,没有成仙的药!你知不知道女娲,时不时就来找太昊,你可别让女娲瞧见,女娲对接近太昊的女子都不给好脸色。     常羲正欲起身,瞧瞧太昊为何准备了那般久,只见太昊如一阵风般行至她的跟前,“我准备好了,我们上路罢!”     巫罗瞪眼睛道:“太昊,你要跟小妖去哪里?”     太昊笑了笑,拍拍他肩膀道:“我去一些时日,你好好看家!”     “如若有来访的仙友?”     “你让巫真好好招待人家。你别出面!”     常羲“噗嗤”一声笑了。太昊与她腾云而去。     “你与巫神们感情很好!他们都很依赖你。”常羲道:“一般神仙心高气傲,独处惯了,要么就是一神为王,众小仙膜拜。而你却与他们情同手足,难能可贵!”     太昊道:“不过是因为我们都是灵力微薄的巫神,为众神不齿,于是知晓彼此不易,更能体谅他人。”     常羲一脸不高兴拽了太昊袖子道:“你不要妄自菲薄,灵力哪能代表一切!你懂得那么多,又勤奋好学,研究出好些有用的法器仙药,你在我眼中可比好些个上神还要厉害!太昊,你是独一无二的!”     太昊定定望着常羲,那深邃的双目中似乎一瞬间变得清浅无比,仿若可以透过眸子,望见他炙热的元魂。她为何要用那双水灵的眼睛望着自己,为何要说那般令他心跳不已的话!他好恨她,恨她总能挑拨起他最敏感的那根心弦,死而复生的心,又开始炙热的跳动,跳动!           第四十一章 上神归,赐神弓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丹穴无处不飞花,东风抚柳带春来。太昊之于常羲,就犹如那春风,带来了希望。     隐秘的让天蚕完成了补魂,常羲日夜守候,不敢松懈,在天蚕吐完最后一根丝后,她紧张的精神终于放松少许。帝俊体内的灵气汹涌滚动,与之前凝结之态完全不同。     那灵气过于凶猛,常羲把帝俊转移到温泉之中,她亦跳入温泉中,用热泉疏导他体内流窜的灵气。帝俊的伤势奇迹般的好转,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只是他依旧双眸紧闭,牙关紧咬,常羲整整疏导了一日的灵气,但觉灵气终于平息下来,在体内隐匿蛰伏。     她觉得很累,便不自觉的闭上了眼。一双有力的臂膀缠住了她的腰,她惊喜望去,撞上帝俊一双波光粼粼的丹凤眼。     “是谁?是谁竟在与我同浴!你是天上的仙子吗?”帝俊语气狎昵,放在常羲腰上的手臂逐渐收紧。     常羲大吃一惊道:“你,你莫非忘记了我!”魂已补好,莫非哪里出了差错?     帝俊愈加靠近,双手甚不老实的油走在常羲腰间,“一醒来便见到仙子与我同浴,想来必定交情颇深!你好美,你怎么能这般美!”     常羲挣了半晌,挣不开他的手。她本以为,元魂补好,她熟悉的风皇就会回来了。可是没有,他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她眼眶一红,道:“我是羲儿啊,师父!”     帝俊突然收起狎昵之色,摸了摸她的眼角,柔声道:“好了,莫要哭,我不逗你了!”     常羲差点一拳打在他那张俊俏的脸上!他居然一醒来就逗自己,他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担心他!帝俊却用深吻封住了她的口,只留她双手临空乱挥,最后乖顺的抱住了他的背。     一阵意乱情迷后,帝俊把常羲抱出温泉,仔细擦干。问了些他昏迷后的事情,常羲如实回答了他。听到自己孩儿虽则平安诞下但如今还是一颗蛋时,他的表情万分凝重。     他摸了摸常羲的脑袋,道:“羲儿,委屈你了!从今日起,曾经的一切不会再重演。帝俊上神,回来了!”     “师父,你可觉身体有何异样?”常羲最关心的还是帝俊身体。     帝俊道:“我受损的元魂补好了,现在灵力修为都回来了。甚好甚好!”     “那……记忆呢?”     “自然全都记得了!”     常羲一声尖叫,激动不已。本想立刻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徒儿羲和,可想到毕竟骗了他千年,她甚是羞涩,于是话到嘴边,却改成一句,“那你还记得羲和吗?”     帝俊听到这个名字,眸色忽的一冷,“自然是记得的。拜她和烛龙所赐,我才元魂受损,落得千年来狼狈不堪,我怎会不记得她!这千年的耻辱,我定会讨回!”     常羲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去,为何,这是为何?在帝俊醒来之时,她就有感觉,他的气场与风皇截然不同,可她一厢情愿的认为只是自己多想了,她在帝俊身上感受到的,分明是王者之气,霸王之姿,与千年前自己所见帝俊别无二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才令帝俊元魂补好,也记不起还是风皇时的过去?     帝俊提起羲和的名字,表情是如此厌恶,常羲本已飞起来的心又跌入谷底,碎成一片片。     帝俊望向常羲的表情,却又是如此温柔,他捏着她的下巴,深深望进她的双眸,“曾经的帝俊,也许是个*多情,浪荡不羁的家伙,可是现在的帝俊,眼里只会有你,心里也只爱着你。你曾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走进我的心里,便也不会再走出去!”这动人情话,句句掷地有声。     可常羲心里却一片凄楚,但她却很快振作起来。没关系,这些都没关系!帝俊厌恶羲和,那她便不当羲和,帝俊喜爱常羲,她就永远做他的常羲!她已经等了那般久,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心碎,她已经不记得每次怎么把碎掉的心黏起来,可她把心捧给帝俊时,那爱慕他的心是完好无损的。他是从小养育她的师父,他是她最爱的男子,她等得起师父的归来,神仙最多的,便是时间!     百花开放,空气里都是花的芬芳,一只只蝶儿翩然飞入花丛中,丹穴的春天竟是如此美丽张扬。这是在灵山看不到的富丽,仿佛丹穴的主人,一向都是张狂霸气的个性,从不藏匿自己的美好。     太昊安静站在山顶,看着山中的景色,淡淡道:“不应该,这天蚕补魂是在凡人身上都试过的,魂魄补好,记忆全都会回来。不应该只回来一半。”     常羲站在他身侧,故作轻松笑了笑,“兴许用在神的元魂上,又是另外一番情况。但他的修为回来了,那个曾经传说中的帝俊,也回来了。”     太昊凝视起伏山脉,语重心长道:“他现在的状况只于你,也许并非好事。一旦发现你的秘密,也许便会发生翻天覆地之事。他不再是一千年间的帝俊,而是一位真正的王者!岂能容得下你的谎言。也许,未来的一天,你会后悔替他补魂。”     常羲摇摇头道:“我不悔!现在不悔,以后也不悔。”     她折了身边一根桃枝,上面不多不少三根枝丫,她递给太昊道:“你帮了我太多太多,这根树枝给你。往后你对我有所求,拿出这树枝,我可满足你三个愿望。”     说罢,她又镇重其事强调道:“我用上神的名义起誓,定会满足你!”     太昊有些好笑的把树枝收入袖中,“你这上神还会回到自己真正的躯体中吗?会不会我真拿了树枝过来,你却没办法满足啊?”     常羲有些恼的抓了抓头,“竟然质疑我能力!不要便还回来!”     太昊笑道:“不敢不敢,上神所赐树枝,我回去定当好好供奉起来。”     常羲这才满意笑了,山风拂过,一刹那背后繁花似蝶纷飞入怀,太昊仿若见到了羲和站在扶桑树下,第一次对他露出倾世笑颜。他缓缓伸出手,愈来愈靠近常羲的脸颊,却突然偏向一边从她头上拿起一片树叶。     “羲和,你要好好的!”他说。     “我一定会好好的!”常羲认真点点头。     太昊身姿挺拔,脚下起云,他背对常羲淡淡道:“我要闭关了,大抵这几年你是见不到我了!”说完,他驾云而去。     羲和,你幸福,就好!     常羲送走太昊,回去找帝俊。帝俊处理完丹穴山一干事务,正在案头扶额,见常羲来了,便道:“听闻太昊已经离去,今日本王该替他送行的。你怎么就替我送了?”     “不碍事,这千年来累积的事务甚多,你要处理许多事情,我便替你送了送太昊。倒要你,要小心身体。”     帝俊顺势将常羲往怀里一带,她就坐在了他的腿上。他凑近常羲,温热的气息呼在她的颈子间,他压低声音道:“要怎么小心身体,嗯?”     常羲觉察到她坐在一个硬邦邦之物上,羞红了脸道:“师父,现在还是白天!”     帝俊在她颈上深深一嗅,“怎么办,我现在就想要吃——掉——你。”     常羲的脸红得更加厉害,“这里是书房!”     “我做事从不挑时间地点。”他大掌覆上她的柔软,轻轻揉捏。     常羲被他捏得身子都瘫了。朦朦胧胧想,与元魂没补好之前对比,而现在的帝俊简直是龙精虎猛,百无禁忌,令她难以招架。     门外突然传来羿的声音,是来求见帝俊的。常羲赶紧从帝俊身上跳下来,拍了拍通红的脸颊,生怕被看出甚么端倪,不然她还怎么见人。帝俊心中不乐,但正事要紧,还是放常羲去了。     常羲推开门,见到羿看着自己,他面无表情,但眸子里似有甚么情绪在涌动。待常羲仔细看时,他已移开双眼,进了屋去。自来到丹穴山,常羲与羿碰面次数甚少,每次见面也是来去匆匆,竟没有聊上几句。     羿在丹穴颇有仙缘,八方山岩初露锋芒,南海之战一箭定生死,鸟儿们引羿为英雄,就连鸿鹄也对他敬佩有加。     帝俊瞧着这个青年,道:“本皇重伤多日,一直没正式见你一面。听闻你在南海一战成名,救下丹穴山一干神仙。你这般的青年才俊,吾心中很是喜欢。”     羿当初想投靠丹穴山,是因为常羲也在丹穴。那时候他向常羲求亲,是一心一意的。可几年过去,那要求娶的女子,却和自己的师父生下了孩子。这几个月,他心中滋味可想而知。近些时日,他打定主意,离开丹穴山再次游荡大荒。     羿对帝俊抱拳道:“上神美意,羿心领了。羿在丹穴山住了些时日,觉得过于安逸的日子并不太适合我,我从小漂泊惯了,还是回归游荡的生活比较习惯。今日我正是来向上神辞行的。”     帝俊也不恼,丹凤眼中浮光掠影,嘴角微微一勾道:“过于安逸的日子亦非本皇所爱。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的道理,本皇自然明白。丹穴山灵气充沛,有利修行,难道你不想尽快飞升上神之列吗?”     羿愣了愣,飞升上神谈何容易,他很是渴望力量,但大荒灵气充沛之地都已被神仙占领,那些穷山恶水又不利修行。即便灵气充沛,修成上神亦是很艰难之事。     帝俊继续道:“本皇求贤若渴,很是欣赏你的能力与资本,有吾提点,飞升上神亦非难事。你且看,这大荒马上会有大事发生,吾需要你这样的助手。到那时,便是你发挥能力的最佳时机。”     羿疑惑道:“所谓何事?”     帝俊手指临空一划,空中出现一轮空洞,他从那轮发光空洞中取出一把弓箭来。弓箭古朴巨大,无任何贵重装饰,但羿瞧着它,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似是弓在吸引着他,他往前走了一步,接过帝俊手里的弓。     此弓非常沉,一般人根本拿不动它。     帝俊道:“此弓乃是上古神器,威力无比。弓无弓箭,须得灵力为箭。吾记得你善用弓,不如你跟吾比试比试,用这把弓将月桂峰上一片叶子射下来。如若你能射下那片叶子,这把弓归你,吾让你走;如若我射下叶子,而你失败,你留下来为我所用!”     羿对这把弓异常喜爱,心道就算用他平日使的弓,射下月桂峰的叶子也不成问题,于是爽快答应了。帝俊和羿飞上屋顶,这里离月桂峰甚远,需用神之眼远眺,帝俊隔空一指,一片月桂叶子闪闪发亮,就是它了。     羿手拿弓箭,默默催动灵力,只见弓箭得了灵力,本古朴无华的弓身,突然犹如脉络般浮现出许多水蓝的纹路,那便是羿灵气在弓箭上流动的脉络。他一手拉上弓弦,一道蓝色箭头出现在弦上,只是箭头稍有些短,他卯足力气,却拉不满弓,匆匆一箭射出去,只飞到半路灵气箭便散了。羿不甘心,又发了一支箭,这次箭身更短,射程更近。他嗔目结舌,似不相信这种软绵绵的箭是他射出的。他连射几箭,不是箭头飞不出多远,就是手从弓弦上滑脱,最后身体不堪重负,竟再也无法凝聚灵气,累得气喘吁吁,连弓都无法握稳,手一沉,弓箭落在屋顶,戳了个巨洞,落了一屋子瓦片残骸。     帝俊从容拿过弓箭,释放灵气,弓箭上浮现出金红色纹路,一支金红色的长箭出现在弓弦上,帝俊不费吹灰之力便拉满了弓,长箭破空而去,月桂峰上那片树叶被一箭射穿,箭头瞬间散为点点光斑,而一树树叶安然无恙,除了那片金色叶子,没落一片多余的树叶。     羿震惊了,这就是上神之力与他的区别。     帝俊在手中轻松转了转弓箭,道:“此弓每射出一箭,就要耗费射箭者的灵力,若非灵力强大之神,根本无法使用,勉强射上几箭亦会损伤自身得不偿失。我会教你应用自如,与弓合二为一。待你能真正运用它时,它才会拥有真正的名字。”     羿愿赌服输,输得心服口服。他跪下道:“谢王赐弓!”     不再是“上神”,而是“王”。他决定归顺帝俊,变得更加强大!他崇拜强者,推崇强者,只有强者,才配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包括心爱的女子!     为了变得更强,即便见到常羲与帝俊情意绵绵,他亦能忍。     注:     帝俊赐弓:《海内经》帝俊赐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国,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艰。说的是,帝俊赏赐给羿红色弓和白色矰箭,用他的射箭技艺去扶助下界各国,羿便开始去救济世间人们的各种艰苦。           第四十二章 破壳出,庆生宴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今日常羲与帝俊照例去灵气宝地探望灵蛋。这蛋被灵气滋养,愈加莹润,可惜丝毫没有孵化的痕迹,如此这般已有数月。蛋旁摆了一只不倒翁娃娃,正是帝俊亲自为孩子做的。     常羲与蛋说了一会子话,正要起身离去,蛋忽地动了一下,帝俊留意到异动,拉了常羲站在旁边。又过了一会,蛋果然动了起来,光滑无痕的蛋壳上出现了裂痕。     “终于要出来了!”帝俊看似冷静,实则眼神出卖了他的兴奋。     裂痕在蛋壳上飞快延伸,一只纷嫩的小拳头敲破一块蛋壳,从里面伸了出来。常羲捂住嘴巴,眼泪落了下来。     帝俊小心翼翼将一个闭着眼睛的粉嘟嘟软糯糯的小女娃从蛋壳取出来抱入怀中,顿时满室桂花芬芳,小女婴挨着他的胸膛,便哇哇大哭起来,声音清脆嘹亮。常羲猜得不错,果然是个女孩儿。     帝俊怜爱的抱着婴儿,她是那么幼小脆弱,又那么惹人喜爱。他抱着她,却不知抱得正不正确,会不会弄伤她,“羲儿,看,这是我们的女儿!”     对,对,这是他们的女儿。怀胎四年早产,蛋壳中休养数月,她终于还是出来了!     “孩子,孩子,我是你娘!”常羲触摸着她,小女婴握住她手指。帝俊笑道:“宝贝女儿,得赶紧给你准备几个乳娘!”     常羲将女儿抱在怀里,越看越欢喜,道:“师父,她的原身是甚么?”     帝俊有神之眼,自然清楚的看到小女婴的原身,他爽快笑道:“她随了你。”     帝俊是一只玄鸟,常羲是一只蟾蜍,而他们的女儿竟还是一只蟾蜍。     小女婴哭累了,终于止住哭声,认真的吸着常羲手指。     帝俊道:“给女儿取个名字吧!”     常羲想起诞下她的前夜,自己做的那个梦,梦里头顶十二轮月亮,她抬起头道:“师父,我们叫她仁月,可好?”     帝俊很是欢喜这个名字,点头道:“好,就唤她仁月。仁月,你听到了吗?你可喜欢你的名字!”     仁月靠在常羲怀中,安静的睡去。回到梧桐宫,第一件大事便是给仁月找了几个乳娘,轮流伺候她,她娘胎中尚未足月便早产,太过弱气才在蛋中孕育数月,乳娘们不敢怠慢,精心用灵气甘露养着仁月。     女婴身上自带桂花香气,常羲想起那晚与帝俊在桂花树下的*,仁月应是那时孕育出来的。她甚是乖巧,醒着时候就用黑葡萄般的眼睛四处打量,软软糯糯的小手乱挥,特别爱笑,笑起来一侧脸颊上有个小小梨涡。     仁月成了常羲和帝俊的心头宝,也成了鸟儿们的宝贝,几个凤凰亦是喜爱得不得了。     鸿鹄道:“瞧瞧这小仁月,继承了父母优点,长大了不知道又要祸害多少神仙!”     朱雀道:“她正看着我笑,她以后定是个聪慧无比的孩子。”     青鸾道:“依我看,她天生为仙,稍加修行,法力修为定当蒸蒸日上,成为上神指日可待。”     常羲笑倒在侧,道:“瞧你们几个说得多夸张,我只求小仁月平平安安长大,一生无忧就好!”     帝俊抚了她肩,搂她入怀道:“我认为凤凰们说得对,吾女将来定当不凡!”     鸿鹄立马道:“小仁月周岁时,我们丹穴山可办一场盛宴,将大荒海外有头有脸的神仙请来。”     帝俊沉吟片刻,脸上露出欣赏之色,“一切交由你们去办,务必把四海八荒有名号的神仙都请来!”     常羲怕拂了帝俊面子,等凤凰们走了,她才道:“师父,这般招摇,只怕对小仁月不好!她小小年纪,哪配得上如此阵仗的庆生!”     帝俊道:“我的女儿,我说配得上就是配得上。你不要操心,有鸿鹄他们负责,到时你只管带着女儿出席便是。”     常羲心头隐隐觉得不妥,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妥。帝俊使个眼色,乳娘们抱走了仁月。帝俊掐了一把她的腰,她方才尖叫一声,回了神来。     帝俊捏着她下巴道:“我在的时候,不要分神想别的事情!”     自从元魂补好后,帝俊愈发霸道了。常羲知道接下来他要做甚么,早已双颊红红。帝俊手滑进她的衣衫里,发狠一捏,声线里带着浓浓晴欲,“你这般喜欢孩子,我们再生一对可好?”     他掌心有着烈焰般的温度,扶着她纤细的腰肢向下,指尖触上她的肌肤,像是抚摸上一片娇艳的花瓣。常羲轻轻战栗,感觉到隐隐的空虚,似乎他的触摸加深了这种空虚,痛苦的渴望从身体最深处涌上来,一直蔓延到细枝末梢。她只期盼能与他更贴近一些。     她含糊道:“师父,给我!”     “轰”最后一点神智也给烧没了。帝俊双手穿过她的后背,抱起来轻轻啃噬她的后颈,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她觉着痒,拼命躲闪,柔软的身子不经意一下下撞着他,欲拒还迎。帝俊重重喘息一声,冲了进去。     愉悦,占有,就这样彻底的*!     夜凉如水,常羲被月光惊醒,枕边已没了帝俊的身影。她随手裹了件衣衫,赤脚踩着地面月光,透过未关的窗户,见帝俊披散着长发,站在院中。他抬起的手指上停着一只小鸟,他似在对它说着甚么,然后手一抛,鸟儿飞入墨蓝天空,只余一抹荧荧青色的线条。     帝俊回过身,常羲赶紧躺回*上。这种事情从不曾发生过,她亦不晓得帝俊半夜不睡起身作甚么。那只鸟儿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是西王母的青鸟。帝俊推门而入,悄无声息躺在常羲身边,虚虚将她搂了,安静睡去。     仁月的周岁拜帖,与上次不同,帝俊亲自筛选了神仙,涵盖了大部分大荒有头有脸的神仙。     鸿鹄看了下名单,善意提醒道:“这大荒之中上神本就稀少,为何羲和上神与烛龙上神不在此列?”     帝俊睨他一眼,不慌不忙道:“鸿鹄,我已经清醒了。”     鸿鹄看着帝俊的表情,犹如醍醐灌顶,背脊一阵发冷。那个雄心壮志的帝俊回来了,这千年的安逸懒散生活不过是个梦,随着帝俊的清醒,梦也清醒过来。     鸿鹄肃容道:“鸿鹄明白了,立刻派燕子们去分发拜帖。”     这红灿灿的拜帖发满四海八荒。丹穴山鸟儿们忙着采果制露,为宴会忙得不可开交。     常羲逗仁月玩,阿禹陪着她讲八卦,“大荒出了怪事,陆陆续续有神仙的小仙童被人类给吃了。”     “啊!这小仙童固然仙力微薄,但可腾云驾雾,何故被人类给吃了?”常羲吃惊不已。     阿禹声音寒寒道:“据说人类知道某种植物的汁液,抹在武器上伤了仙人,仙人便会软弱无力失去法力,人类相信吃了神仙可以获得仙力。那些不小心下神山被人类逮到的小仙童就糟了毒手。我本想有机会能在大荒历练,结果发生了这等惨事,真真可怕!”     “阿禹你就留在丹穴山,别下山乱跑。”常羲心中觉得奇怪,听阿禹描述,那植物汁液像是某种禁制,只是人类为何知道它可封了神仙仙力,恐有蹊跷。     小仁月在常羲怀里“咯咯”笑起来,两人结束了这个话题。听说神仙们陆陆续续来了丹穴山,常羲把仁月交给乳母,和阿禹出去看热闹。     丹穴山天空仙云朵朵,帝俊已在梧桐宫宫门迎接众神。只见有朵小云头被风一卷,一位黄裙仙子落下天空,帝俊眼明手快揽住仙子的腰,稳稳当当接住了她。     他怀中仙子娇羞不已,“今日这风有些大,竟把我的祥云吹散了。”     帝俊呵呵笑道:“风是有些大。幸好娥皇仙子没有受伤!”     他放下娥皇,娥皇抬起娇俏脸庞,关切道:“上次离开丹穴山,上神重伤未愈,此番看来,已经大好了。”     帝俊亦笑道:“仙子救了本皇,理应吾去拜访仙子,今日请仙子来梧桐宫,本皇定要好好招待仙子,令仙子尽兴。”     娥皇心花怒放,掩嘴而笑。     阿禹站在角落,对常羲道:“那仙子是谁?王和她眉来眼去,甚是碍眼。”     常羲摇了摇手中扇子道:“她乃神界第一美女,娥皇”。     刚送走娥皇,那青要山的山鬼武罗竟也来了。而后西王母驾着青鸟,带山山主奇予驾着仙云,朝阳谷天吴踩着青蛇纷至沓来,就连招摇山也派了心月狐,张月鹿送来贺礼。     却不见女娲,太昊,烛龙等神。太昊离去时说过闭关,灵山只遣了巫礼前来。那女娲据说看到拜帖,大怒不已,替羲和骂帝俊薄情寡性,当场撕了拜帖。至于烛龙,常羲猜测帝俊是恨烛龙千年前闯梧桐宫的事,没给他下拜帖。连带着也没送拜帖去汤谷。     帝俊让鸿鹄继续迎接贵客,自己则进了宫里。鸿鹄拿着朱砂笔,在来访的名单上画个大大的红圈。     稍晚宴会开场,孔雀领舞,百灵献歌,鸟儿把常羲酿制的甜酒送上,甘露鲜果应有尽有,帝俊让常羲抱着仁月,给众仙敬酒感谢到访,众神对小仁月夸赞不已,说了很多吉祥话。一时觥筹交错,众宾欢腾。     酒会正酣,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一位仙侍被云雀扶进来,他四肢无力见着帝俊一个下跪,“上神救命!”     有眼尖之神认出他乃是洞庭山神的侍者,“为何不见洞庭山神?”     仙侍泪流满面,咬牙切齿道:“我家山神前来赴宴,路上停下休息,我打了山中泉水给山神喝,不想竟中了禁制,被妖兽围攻,他们围着我家山神,我奋力突围,这才跑来丹穴山。帝俊上神快救救我家山神,如若去晚了,只怕……”话音未落,语不成调。     帝俊一脸铁青,道:“大荒之中竟有如此恶毒妖兽,敢对山神动手!朱雀,领我令,随这位仙侍去救洞庭山神,屠掉做歹妖兽,不得有误!”     “朱雀领命!”朱雀带着仙侍出了梧桐宫。     本来欢乐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有仙家道:“我听闻大荒中人类亦是不太老实,对仙人们虎视眈眈。据说有不少仙童被吃掉了。”     “这禁制之术不知如何流传出去,人类狡诈,妖兽阴险,与我仙家实在不利。”     大家我一言,你一语,议论纷纷。     西王母抬抬手道:“大家听我一言。”     西王母由于操办昆仑宴,在神仙中分量十足,这一开口,大家各自噤声,只听西王母道:“我们神仙自古以来与人类,妖兽混杂而居,虽有高低贵贱之分,但住在这神山,和人类妖兽区分不开。与人类,妖兽团结而居不同,神仙太半各自为政,只因着人类妖兽太过弱小,如若不团结,他们便很难生存下去,而神仙很强大,独来独往也不成问题。只是百万年来,人类妖兽已经越来越聪明,亦晓得吃掉神仙来获得神力。他们阴险狡诈,且团结起来力量强大,已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要论到阴谋诡计,团结合作,我觉得神仙确实不如人类。是时候,让神仙也团结起来,才有力量对抗这些力量。”     立刻就有神仙反驳道:“西王母此言差矣,我想人类和妖兽也不至于强大到需要神仙联合起来对抗罢!”     众神一阵议论。     西王母面不改色道:“现在他们只能吃掉仙童,往后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团结一致围攻神山,使用阴谋诡计给仙人下禁制,再合力杀掉仙人。海外异人有国度,异人由国君统领,而人类群居亦有族长,妖兽亦有妖王。依我看,神仙中应推举一位帝王,统领群仙。而神仙亦要与人类妖兽分开居住,住在遥遥九天之上,区分开来!”     语惊四座,群仙哗然!这些神仙各自为政心高气傲惯了,哪会甘心诚服于一位神仙之下,更何况那九重天遥不可及,无神仙能爬上去,西王母此言怎么听怎么荒谬。     当下众神议论纷纷,帝俊大掌一抬,令众神安静下来,他道:“本皇是从九重天下来的神灵,自然知道如何上去九重天。那里灵气充沛,有助修行。住在九重天,自然人类,妖兽不可触及。”     一些修为不高的小仙听说九重天灵气充沛不免心动。     但有些神仙却道:“小仙以为,西王母提议颇为震撼,一时间大家难以接受。不如改日再议!”     大部分神仙纷纷附议。     帝俊眼光向西王母一扫,话锋一转道:“西王母提议的确需要时间消化,大家此次为吾儿生辰而来,理应欢聚一堂,不醉不归!上歌舞。”     众仙又欢声笑语,举杯痛饮,仿若刚才的事不曾发生过。     常羲在帝俊身侧,将这事情看得完完全全,她心中隐隐不安,望向帝俊,帝俊却无事一般饮酒,感觉到常羲看他,他和颜悦色道:“月儿困了,羲儿你带着她回去休息罢!”     常羲点点头,抱着孩子离去。她离席得早,才没看到后来朱雀提着妖兽头颅回来复命,只是洞庭山神已被妖兽吃得尸骨无存,仅余下他平日使用的手杖法器,一时间四座哗然。     据说帝俊悲痛不已,神仙们也坐立不安,这酒席也吃得不是滋味,便散了宴会,各自回府。           第四十三章 六界动,硝烟起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上古时,六和八荒之中有灵气的神山仙岛,都有神仙居住。有灵气强大,如烛龙,羲和者,一神居住一座神山,一片岛屿,甚至一方海域;又如灵山十巫,招摇山二十八兽仙者,都是弱小仙人抱团群居;再如万鸟之王帝俊者,由主神统领众神而居,神山如有本土妖精,精灵初飞升者,就被大神捡了去当小仙童、仙侍,人手不够使时,亦有神仙将有灵性的妖兽,精灵收为奴。     可像奢比尸这样的凶神,觊觎别的神山秀美景色,充沛灵气, 丰富珍宝,妄图杀死原居住者取而代之的事情,在大荒时有发生。上古时的神仙之于妖,兽类,甚至人类,是最稀少的一族,且各自分散而居,除开昆仑宴这样的盛会,平时实难聚集在一起。看似神仙强大无比,实则一盘散沙。即便凶神杀掉神仙,霸占了神山,其他神仙也明哲保身,懒得去管。本身弱肉强食就是这个世界的铁则!     而人类,妖类越是渺小脆弱,越是活得小心谨慎,懂得团结合作,他们在艰辛的发展中,变得聪慧强大起来。小仙童被分食,洞庭山神被杀,仅仅只是一个开端。大荒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妖王,集合了九婴,大风,狍鸮,蛊雕等穷凶恶极的大妖兽,和数不清的小妖兽,专门对神仙下手。以往妖兽不足为惧,是因为大妖兽往往单打独斗,即便妖力超群,但也不足以对一座神山产生威胁。而有了妖王之后,集结起大荒的妖兽们,起初屡屡攻击在外云游的仙人,那些灵力稍弱的仙人,往往惨遭毒手。     而后,妖兽时不时进犯神山,有些神山的神仙力量薄弱,哪抵抗得了成群结队的妖兽袭击,往往被屠杀殆尽,神仙被吃,那山上的仙果仙草奇珍异宝,也被抢夺一空。还有东方巨人一族,趁着动|乱搅起战火,烧到了神山,霸占了灵气充沛之地。     一座座山头被攻陷。近些年来有愈演愈烈之势。     那些胆小势微的神仙人人自危。在一次夫夫山神于儿遭到妖兽围攻,几欲丧命,关键时刻夷羿带领小仙降临,杀死了妖兽。羿道帝俊得知夫夫山神有难,特命他来帮助于儿。于儿感激涕零,要归顺帝俊,以求得庇佑。帝俊欣然同意,言道妖兽再进犯夫夫山,他必定派神去打败妖兽,从此夫夫山真没遭到妖兽攻击。     许多神仙纷纷效仿夫夫山神,傍上帝俊这棵大树,求得庇佑。     不过,又有烛龙上神神勇无比,独闯妖兽老巢,杀死了百来只妖兽,斩掉了妖王头颅,众神无不拍手称快,以为危机已解。     有不少神仙去钟山给烛龙送礼,逢迎攀附烛龙。但烛龙不但没收礼物,还承诺还大荒平安,因此烛龙的呼声也颇高。其中不乏投靠帝俊的神仙,左右摇摆,两边都想讨好。     帝俊听完青鸾汇报近期大荒的情况,手指叩叩桌面道:“烛龙,又是烛龙。”     ƒ     青鸾道:“烛龙有通天神力,妖王不是烛龙对手。失了妖王的妖兽们,又将一盘散沙。”     帝俊沉吟道:“妖兽数量比之神仙,庞大太多。岂是他一神之力,斩得尽的,那大妖怪联合起来,他亦会觉得棘手。此番是妖王输了。不过一个妖王死去,还会再有妖王诞生。”神仙们要意识到,不能再清高孤傲,一盘散沙。     青鸾道:“妖兽们被烛龙袭击,现逃往冥界,那里瘴气甚重,对神仙灵体不利,妖兽们暂时在冥界养精蓄锐。”     “把我的丹药给西王母送去,她知道该怎么做!”     青鸾忙抱拳道:“是。”     门被撞开,一个小人儿跌跌撞撞跑进来。帝俊刚才还冰寒的脸上,瞬间露出温柔笑容,青鸾一时还有些不适应,赶紧识相走了出去。小人儿不过叠起来十个白果高,走路还不稳,一进来满室桂花香。她扑过来,抱住帝俊的腿,仰起小脸,笑得开怀。这笑容料是石头心肠,都会化了。帝俊把小人儿抱起来,点了点鼻子道:“月儿,你娘呢?”     月儿搂着帝俊笑得双眼弯弯,帝俊推开门去,看见常羲抱着一只年幼凤凰走来,幼鸟尚未化形,见到仁月,吓得直抖。     常羲安抚的摸摸凤凰羽毛,道:“月儿,你拔了人家的羽毛,来给它道个歉。”     月儿眨着大眼睛,无辜天真,恰似完全不知情一般。     “我见着你拔了它翎毛,快点道歉!”     月儿还是一脸天真,搂着帝俊脖子,往他怀中蹭了蹭。     帝俊道:“月儿还小,我瞧着无妨。”说罢往小凤凰看去。那小凤凰第一次见到百鸟之皇,被神气震慑,展开翅膀不由自主歌舞起来,由于尚幼嗓音自然没有成年凤凰好听,还被拔了头上翎毛,跳起舞来甚是滑稽。仁月在帝俊怀中咯咯笑起来,小凤凰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成,她还这么小就这般欺负鸟儿,长大了还得了。必须从小纠正。”常羲义正言辞,帝俊笑嘻嘻把她一搂,咬耳朵道:“你要当严母,我不介意去当这个慈父。我就一个女儿,自然要*着她爱着她,不过你如果再给我生个孩子,那我就不止疼她一个了。”     常羲脸红道:“你这幅模样还怎么统领百鸟!”     帝俊对仁月道:“月儿想不想有个弟弟?可以陪月儿玩。”     月儿点点头。     帝俊道:“那爹爹送月儿回房睡觉去,一会儿爹爹要和娘娘给你生弟弟去。”     常羲捂着小凤凰耳朵,捞着仁月,飞奔出去。     昆仑玉山。     木头幻化的鸟儿送来一盒丹药,西王母将它搁在桌上。     青鸟在旁道:“帝俊上神要对付烛龙了。可是因着千年前烛龙伤了帝俊上神之事?我瞧着几年前仁月周岁,帝俊发拜帖也独独漏掉了烛龙和羲和。”     西王母摇摇头道:“如果你那样想帝俊,就未免太小瞧帝俊上神了。烛龙与羲和千年前联手令帝俊重伤,失了记忆,损了元魂,令我们的宏图伟业搁置千年,可帝俊在乎的并不是这个。拜帖,只是一种试探,宴会上我的话,不过是投石问路,看看各路神仙的反应。那时候时机不成熟,一切为之尚早。这大荒中的上神本就稀少,最后能与帝俊争争的,不过是女娲,羲和,烛龙三位上神,羲和与烛龙本就交好,女娲也偏向羲和一边。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稍有不慎,便是为他神做了嫁衣。”     “意思是,现如今在神仙的支持上,烛龙与帝俊平分秋色?”     西王母赞许的看看青鸟道:“正是。千年前,烛龙为何与羲和联合设计帝俊,我一直怀疑是他们有铲除帝俊之心。但千年来他们毫无动静,羲和还消失了。我想,此次便是帝俊要试探烛龙,如果要实现霸业,这些上神便是第一难啃的骨头!”     “青鸟有一事不明,为何您要这般支持帝俊上神!”     西王母长长的指甲叩在玉石栏杆上,遥想起曾经的昆仑宴,那风姿卓越的风皇上神站在她面前。     她约了风皇单独出来,开门见山道:“我有一门本领,可窥得天机。我们神中会出一位帝王,统领群仙!我每每千年举办昆仑宴,引天下神仙至此,成为天下最大的盛会,并非只为嬉戏玩闹。我能助仙上登上至尊宝座,一统四海八荒,位拜天帝。”     风皇的眼睛清且浅,那般纯洁不含杂色,他谦谦有礼道:“多谢好意,但我本无心,辜负仙子美意。”     西王母并非修为高深的上神,但她在众神之中能有一席之地,实乃千万年来苦心经营,她本是玉山一介小仙,受昆仑主神欺凌压迫,奈何她心性聪慧坚韧,耍尽手段一步步爬上玉山之首的位置,取旧主神而代之,这背后血汗艰辛又有谁知道?     原来的主神只贪图昆仑强大的灵气,丰富的宝藏,可西王母却知晓利用这昆仑特有的奇景举办神仙会,积攒人气,打下根基。十几万年来,她也的确收获了效果,然,这远远不够。昆仑玉山,多少神仙妖兽虎视眈眈,妄图杀死西王母,夺走这一切。不是因为她有独特的法术,能窥视神仙的未来,踏着腥风血雨走到今日,怎可继续惴惴不安的过日子!但未来何其宽广,这仙术亦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她独独看不透自己的未来,她需要依附更强大的力量。     见到风皇第一眼,她便有种预感,风皇身上有帝王之资,她将顺应天意助他成为天帝,自己亦会有林可栖,有木可攀。无奈风皇拒绝了她。十几万年后,帝俊出现了,当她在神仙会看到帝俊时,当初的感觉又浮了上来。她这种朦胧的预感,很是强烈,这一次,她不会在错过机会!     “你想要甚么?”再次小心翼翼提出这个建议时,帝俊俯视着她,那目光极其锐利,看得她一阵发寒。她定了定心神,毫不避讳道:“你若为天帝,我便要为天后!”     她本以为帝俊会拂袖而去,但帝俊只是那般看着她,唇角划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有趣。”     她不会奢求帝俊的爱,那些情情爱爱虚无缥缈,她要的只是权力与地位。一个有野心的男神,最在乎的是能帮助他为他所用的女神,她能助他登上天地至尊之位,足矣。帝俊这样的神仙应当晓得,情爱不过过眼云烟,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他心爱的女人也不会是她的障碍,不过纳为妾室,不足为患。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帝俊颇有玩味的问道。     西王母淡定自若道:“就凭你无法出面去办的龌龊事,我可以替你去办。我能当你最锋利的那柄刀子,最顺手的武器,去除掉阻碍你实现心愿的敌人。我能用自己的方式,助你一步步踏上帝位!成为亘古以来,比盘古更尊贵的神,世间第一位天帝!”     西王母犹记得结盟那天的月光很亮,照着帝俊的脸棱角分明。帝俊划破掌心,与她击掌为盟,在寂静的夜中,发出清脆的声响,还有他们掌心的血,漂浮在空气中的腥甜香气。     帝俊送了她一盒丹药,防瘴气的丹药,意思不言而喻。     他们是盟友,有一样的野心,她亦要和他拥有一样的未来!     西王母吞下丹药,取出一件乌黑袍子,往身上一裹。那袍子裹上她身,立刻化为一团团乌云,将她围得严严实实看不出真相。她是西王母,亦将是新的——妖王!她是帝俊最锋利的刀子,最好用的武器。     从封印里逐个救出凶兽,在大荒中任由妖王做大,即便帝俊失忆的千年,她也未放弃苦心经营。她令妖兽撕碎一个仙人时,告诉妖兽,神仙自恃清高,往往单打独斗,而妖兽们只要团结起来,神仙亦没甚么了不起。这头妖兽后来成为了妖王。神仙占领最秀丽的山川河流,霸占最充沛的灵气资源,天经地义的杀戮凶兽,妖兽们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在上一场恶战中,妖王被烛龙杀了,妖兽们亦失去了藏身之地。逃往了冥界,在六界中,布满瘴毒,无神无人无鬼,空空如也的冥界,也许是妖兽们最好的藏身之所。     去冥界,去召唤她的妖兽,成为新的妖王!这个世界的新格局将由她与帝俊创造!     注:     狍鸮:《北山经》有兽焉,其状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     蛊雕:《南山经》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于儿:《中山经》又东一百五十里,曰夫夫之山,其上多黄金,其下多青、雄黄,其木多桑、楮,其草多竹、鸡鼓。神于儿居之,其状人身而手操两蛇,常游于江渊,出入有光。     ——————————     要开始动荡咯~           第四十四章 去夷族,收神兵 - 师父,双休吧 - 苏青瓷popo  西王母修为虽不高,但善用心计,在妖兽中很快便得到信任,成为新妖王。冥界瘴毒只损神仙灵体,但对妖兽无甚伤害,妖兽们在冥界休养生息,偶尔出动搅乱下格局,提醒着神仙们,现在的大荒并不安定。每每被袭击的神山,如是投靠了帝俊受到庇佑的,总会在最后关头,有丹穴神仙降临救助。但烛龙亦会出来单打独斗,妖兽们听到烛龙名字肝胆俱裂,哪还敢与烛龙为敌。于是,大荒之中烛龙与帝俊的名声更加响亮。 一晃过去三十年,大荒中妖兽们有妖王,人类崇拜女娲羲和,神仙们尊敬帝俊烛龙,大荒格局逐渐明朗起来。 帝俊虽忙于拉拢人心,招兵买马,但神仙绵延子嗣艰难,从数量上来说不敌妖兽,精灵,甚至人类。羿对帝俊道,东方有夷族,是不纯正的神族,灵力微薄,但在繁衍子嗣上比一般血统纯正的神仙来的容易。帝俊听完很是高兴,令羿去夷族将他们纳入旗下,若能成功,便让羿成为夷族统领,组建起神兵,让夷族不再受巨人族欺凌,可生活在灵气宝地修炼神力。 羿立刻前往夷族,他这些年修为精进,得了帝俊指点更是一日千里,与初来时不可同日而语。赶到夷族生活的蛮荒之地,满目皆是黄土,这里寸草不生,大风一吹黄沙漫天,这是他从小与师父相依为命生活的地方。 远处忽然传来咆哮与尖叫声,羿心中一动,飞驰过去,只见平原上拿着石斧,巨盾,长矛的巨人在追杀一群神族,老幼跑得慢了,落在后面,巨人的矛和斧头,毫不留情的劈过来,当场血溅三尺。巨人抓起她们的尸体,就往嘴里塞去。 羿怒不可遏,手掌展开,从掌心冒出许多蓝色的光线,光线曲曲弯弯往上缠绕,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一把弓来,此弓看似平常无奇,羿将弓猛然握在手里,脚下的土地震了一震,扬起一阵尘土,注入的灵力使弓身上出现古朴的蓝色花纹。 他左手持弓,右手拉弦,弓弦上出现了一支蓝色的长箭。手一松,长箭破空而去,刺入一个巨人的后背,巨人还未明白发生何事,便重重倒在地上,插在背上的箭消失了,巨人的身体也化为了细沙。 其他巨人发现背后出现敌人,纷纷举起武器往回攻来,速度奇快。巨人数量众多,又跑得很快,他们一拥而上,气势汹汹誓要将羿撕碎入肚,大地轰鸣,脚步声犹如惊雷,黄土上裂出一道道的深痕。羿却不慌不忙,一遍遍拉开弓弦,射箭,拉弓,拉弓,射箭。 逃跑的夷族神们停下了脚步,纷纷回头去看发生了何事。只见不远处有个神仙,以肉眼无法观看的速度在猎杀着巨人。刚刚那些杀气腾腾的巨人们,在他的弓箭下相继化为细沙,仅仅须臾,最后一个巨人也倒在了地上,他的斧头狠狠插落土地,扬起滚滚黄沙。 有神认出了羿,激动的叫着:“是夷羿,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一瞬间脱离死亡的恐惧,所有人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兴奋,族人们一拥而上,把夷羿围在中间,欢呼雀跃。 因为时常有巨人来犯,族人们居无定所,常常迁徙地方。此次他遇见的便是最大的一支队伍。族人把羿迎到了最近落脚的地方。族长夷渊请夷羿到他的土屋内一叙。 由于灵力不高,夷渊容颜不似一般神仙青春永驻,已是位白须冉冉的老头,但他之所以是夷族族长,只因最有智慧。小时候,羿经常看见他带领着族人们抵抗巨人族,对他心中充满崇敬。 渊用那锐利如鹰的眼神打量着羿,道:“你师父捡着你时,我便看出来,你与一般族人不同。你身体里潜伏着强大的灵力,发挥出来只需时日。我曾经想着,待你成长起来,或许能拯救我们夷族,也说不定。可你师父被巨人杀害后,你离开了自小长大的地方,我知晓你报仇心切,也没拦你。想想,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你终是回来了。” 羿听他说起师父,不觉脸色沉痛道:“师父大仇已报,我在昆仑墟亲手砍下了巨人的头颅。现今我已经投靠了大荒中最有名气的帝俊上神,他同意接纳夷族,族人可得到上神庇佑,摆脱这残酷的命运。” 渊迟迟没有说话,只是给羿递来一杯水,羿看着那浑浊的水,皱眉道:“我们夷族神并未做错甚么,却屡屡受到侵犯。生活在这贫瘠之地,甚至喝不上一口干净的水,生下再多的孩子,也会因为贫瘠的土地死掉。让族人在有灵气的宝地修炼,有干净的水喝,可口甘甜的果子吃,安定的生活,难道不是族人们所希望的吗?” 渊用干枯的手抚摸着夷族族长的权杖,道:“这个世界,大家只崇拜力量,并不会同情弱者。帝俊上神要收留我们夷族,并非只是同情我们,羿,你说我说的对吗?” “帝俊上神想让夷族成为神兵。我不认为这样不好。这对夷族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渊抬起头,长叹一声道:“你刚回来,应该有许多旧识来寻你,你去罢!” 羿出了土屋,两个年轻精壮的小伙子围了上来,原是羿儿时的玩伴寒浞,逢蒙,他们光腚玩过泥巴,在一个被窝中睡过觉,为了同一个小姑娘打过架,羿离开时,大家摸出好不容易得到的酒,一壶浊酒替他送行。 寒浞一拳打在羿的胸口上,三人相视而笑。 逢蒙道:“我们在外面偷听到了方才的谈话,我和寒浞举双手同意投靠帝俊上神的事!真不知老爹在害怕甚么!” 寒浞做了个小声的手势,拉着羿道:“好久不见,咱们好好谈谈这些年的见闻。” 夜晚,三人坐在浑浊的河岸边,晚风习习,羿掏出带来的美酒,分给大家。 寒浞尝了一口酒,咂咂嘴赞不绝口,“这才是美酒啊!我们之前那宝贝得紧的浊酒,与这美酒一比,竟差了十万八千里,我们真是白活了这多年!” “我爹常对我说,逢蒙啊,你灵力微薄,不可走出这里,你看那巨人在外围虎视眈眈,世间更有比巨人还要凶猛的怪兽,还有可怕的凶神。你要是出去了,尸骨无存。羿和你不一样,他灵力比你高强,所以他能出去,而你不能!”他学着自己老爹的嗓音,逗得羿和寒浞直笑,手里的酒都洒了出来。 逢蒙搭了羿的肩膀,道:“你这小子是出息了!果然如我老爹说的,你不是夷族的神,与我们不一样。现在你投靠了大荒中有名的上神,肯定很快活罢!” 寒浞见羿的脸色暗了下去,立刻把逢蒙脑袋一拍,道:“你这是见到了羿,就喜极乱语。”他们都知晓,羿是他师父洗脚时从河里捡来的。随着羿的长大,他们发现羿的天赋异于夷族,他的修为成长的很快,变得越来越强大,对五行的互相搭配利用无师自通。在一次巨人来犯时,还是少年的他徒手扯掉了巨人的脑袋。这种力量让大家又惊叹又嫉妒,可大家只是私下里说说,以为羿并不知道。其实少年们听到大人们的议论,他们不知道隐瞒,在和羿打架输了之后,少年便会恶语相向:你是捡来的野种,不是我们夷族的神,你的体内有恶鬼!羿心中气不过,把其他少年揍得鼻青脸肿。 但是师父总会安慰他:羿你虽然不是夷族的孩子,但师父依然爱你如同自己的儿子。他们忌惮你,是因为害怕你强大的力量,他们从未见过这种的力量,也不会拥有这股力量。师父觉得,你会成为了不起的英雄,你要善于利用这份力量,保护族人们的生命。 师父啊,你还没有看到我成为英雄,就被巨人吃掉了!羿默默的喝了一口酒。他离开这片土地时,族长并没有拦他,在族长的心中他到底不是真正夷族之神,所以也没有必要拦他罢! “我说老爹就是不知变通,我们夷族生活在这蛮荒之地,忍气吞声太久太久。难得帝俊上神肯收容我们,即便是把我们训练成神兵,替帝俊上神卖命,我也是愿意的。谁不想变得更加强大呢!”逢蒙仰天喝着酒,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寒浞道:“羿你这是为夷族谋出路,你记得我们,对我们好!明日我与逢蒙一起给族长说说罢!” 羿将酒壶举到天空,道:“来来来,我们喝酒,这些事情明日再说。难得重逢,今日不醉不归!” 三只酒壶对着月亮,碰撞在一起。酒喝得正酣,大家说着分开这些年的故事。说道当年他们三人少年时都喜欢的夷族族花,如今已经替寒浞生了儿子。 寒浞有些不好意思的拱手道:“承让。” 逢蒙觑他一眼,转头问羿:“你这些年在大荒中行走,可有遇到中意的女子?” 羿望着朗朗夜空,想起海市上有个青衣女子戴着白色面具,长发挽风,衣袂飘飘,毫不畏惧的对抗妖兽九婴;他想起寿华之野,只听到他喊“小娘子救我”,不知他底细的常羲便帮着他打凿齿;还有那八方山岩,被他拖下水的常羲,和他一起不知死活的爬山岩,两人鲜血淋漓躺在山岩上看星星;还有常羲救下凡人后,伸手将他那郁结的眉心揉开,细声细气的说:这世间也不全是没温情的人妖神怪;在青要山,常羲拿了一片叶子盖在他眼睛上,拒绝了他的示爱,可他说:你可以不欢喜我,但不要阻止我欢喜你,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好…… 羿手背盖在眼睛上,缓缓道:“大抵是有的罢!” 逢蒙与寒浞赶紧凑过来道:“那你和她怎样了?” 羿扭头潇洒一笑,“我逗你们呢。如果有了欢喜女子,定会告诉你们!” 逢蒙和寒浞大呼被羿逗弄,各自打了他一拳,便扯到其他话题去了。羿望着月亮,微微眯起双眼。他中意的女子,当然是有的。只是昆仑一别,再次见她时,她已成了她师父的女人。他虽然留在了丹穴山,但是几年不曾见常羲一面,他发奋修炼,他领兵杀妖,其他事情统统不想。 三个神喝得酩酊大醉,第二日太阳高照,方才醒来。 逢蒙去找族里的勇士谈帝俊要收纳夷族的事,大家听了纷纷叫好,又听说族长还未表态,男儿们生怕羿直接离去,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溜走,当即所有人去找族长。寒浞正和羿在族长屋中,听到外面嘈杂之声,族长这才走出屋来。族里的青壮年都在屋外,大家异口同声求族长答应羿。 族长拄着权杖,满目皆是夷族青年们兴奋的脸,心中叹息一声。归顺帝俊之于夷族究竟是福是祸?他怕自己走错一步,便将整个神族堕入万劫不复,他亦怕错失这次机会,族人们依旧世世代代生活在蛮荒之地。帝俊不会要废棋子,夷族要能为他所用,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否则迟早亦是被抛弃的命运,一旦被抛弃,甚至有灭族之灾。只是眼前这些年轻的小神们看不透。 而羿,他转向羿,干枯的嘴唇轻启,“羿,你是从小在夷族长大的神,我相信你会像对待自己家人一般对待整个夷族。你对我发誓,只要有你在的一天,绝对不会杀害任何一个夷族之神,绝对不会背叛我们夷族。如若你能发誓,我便将整个夷族交予你手中,奉你为夷族之长。所有的夷神皆对你言听计从,任你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大家又是一惊,连羿都未反应过来。族长昨天的态度还*不明,今日突然决定将整个夷族交予羿。羿大喜,忙抱拳道:“我一定竭力让夷族发扬壮大,保护族人不受欺凌!” 族长满意的点点头。 简陋的祭台摆了出来,族长渊和羿割破手腕,滴血入碗,夷族的众神纷纷效仿,割破手腕,滴入鲜血。族长喝了一口,递给羿,羿喝了一口,传承下去。喝完神族之血,羿立誓不杀害任何夷族神,不背弃夷族,所有的族人亦立誓效忠于羿。族长递过权杖,羿跪在地上接过权杖,站起来举起权杖振臂一挥,数千位夷族族人在下方握拳高呼。他们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羿,亦付出自己的忠诚,羿也将自己的命与夷族紧密联系起来。 他知晓,族长并非口中所说的完全信任他,而是始终对他存有疑虑,这才逼他立下神誓,但他不在乎,他现在需要夷族的力量,必定要让夷族成为他坚强的后盾。 夷羿看向台下,有个身影缩在角落,他一眼便认出那个神,常与夷族之花拿来对比的女子,名唤女丑。羿朝她爽朗一笑,她猛然以袖遮面往更深处藏去。 注: 女丑:《大荒西经》有人衣青,以袂蔽面,名曰女丑之尸。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