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和尚 - 帝王羡 - 薏满满

    马车辘轳辘轳地行驶在路上，车内不时传来一阵咳嗽声。“小姐，我们歇歇再走吧，你的身体重要。”
    “别说那么多了，快走吧，晚了大师走了，病又得要拖了。”带着几分冷清的女声催促。
    “小姐也真是的，老爷都说了派人过来请大师回濠州给你治病，你偏要自己上皇觉寺找大师，一路奔波，你的病刚刚发作，原该好好静养的。”
    “好了，别再说这些话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看看到哪里了。”冷清的声音不愿再说，催促了丫环出面。丫环不再多说，掀开了车帘看了看外头。
    “黄大叔，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在前面骑着大马的粗犷男子道：“前面不远就是皇觉寺了，小姐怎么样？”
    丫环道：“小姐没事，就到皇觉寺了，希望皇觉寺的大师可以治好小姐的病。”
    丫环和侍卫说得高兴，车内的人听了苦涩的一笑，二十一世纪都根除不了的病，在古代又怎么治好呢。不过是求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开些药好生养着不再整日发作罢了。
    想着阖上了眼，虽然因哮喘病发而死到了这古代已经很多年，很多时候她依然有些无法接受。人死了不是该入地府吗？为什么她会那么好运得以重生？带着记忆，甚至连病都一起带过来了，前世受着的苦，如今还要继续受下去。
    只是她来得也巧，父亲那时正好病逝，将她托付给了世交好友，蒙世伯收为义女，这么多年视如己出，如珠如宝，不知不觉，这具身子已经十六岁。
    “小姐，小姐，皇觉寺到了！”想着想着，她睡着了，直到身边的丫环叫唤，这才幽幽转醒。
    抬眼看了丫环，丫环笑呵呵地伸手道：“小姐，我扶你下去。”
    应了一声，整好了衣裳，便由丫环扶着下去。丫环一看那荒废的寺庙倒抽了一口冷气，她却眉头都不动一下，缓缓走入，门口站着一个小和尚，“烦请小师傅通报一声，濠州郭府有客来访，请住持大师一见。”
    “我们皇觉寺早已人迹萧条，如今到皇觉寺布施的人越发少了，你求见住持大师，住持大师已经下山化缘去了。”小和尚顺溜地说了一通。
    “既是下山化缘，日落定归，我在此等候住持大师便是。”冷清的女声不辨喜怒地开口，倒是一旁的丫环道：“小姐，不如我们下山去等吧，万一再着了凉……”
    一眼瞥过去，丫环乖乖地将要脱口的话吞了回去。她自走到一旁，寻了个石头坐在一边，丫环急急地上马车去给她拿了件披风，她却推开了。
    小和尚见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欺负他，捉了捉脑袋，“眼下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住持下山化缘也未必能化到，若是化不到，住持未必归来。小姐不如留下姓名，地址，等大师回来了再帮你通传。”
    “我是郭府义女马长楚，身染顽疾，听闻皇觉寺住持大师医术高明，特来求治。”自报家门马长楚，小和尚见她温和地一笑，如沐春风，捉了捉光头，“我记下了，马小姐且下山去，若是住持回来了，我必为马小姐传话。”
    “多谢小师傅了，只是……”马长楚底下头另有所思，小和尚道：“马小姐怕我骗你吗？”
    马长楚微微一笑，“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师傅宅心仁厚，又怎么会骗我呢。正值春季，往年都是我的病发作最多的时候，前几日便是如此，如果可以，我想今天能够见到住持大师。”
    个中原因，马长楚据实而告，小和尚打量了马长楚的脸色，带着几分惨白，心中嘀咕，这么好看又好脾气的仙女姐姐，却有顽疾缠身，真是可惜。
    “可是，住持归期不定，小姐是有天佑之人，也不差这一日。既然小姐怕再发病，更该好生休息。”小和尚劝着马长楚，马长楚见他目光清明，想她也是魔障了，病了那么多年，她吃过的药，见过的大夫还少吗？多这一日不多，差一日不差。
    马长楚一想明白站了起来，冲着小和尚福一身，“劳烦小师傅了。我就住在镇下最大的客栈中，若是住持大师肯见我，还请小师傅代为通传一声。”
    与丫环使了个眼神，丫环赶紧拿出了一个荷包，“小师傅，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不，不，不，这不行，不合规矩。”小和尚连忙推却不肯收下，马长苏道：“不过是我给寺里的香火钱，小师傅且莫推辞。”
    小和尚一听拿着荷包道：“既然这样，待住持大师回来，我将这香火钱转交给住持大师，谢过小姐的慷慨。”
    “有劳你了！”马长楚再次与小和尚道谢，再次一笑，小和尚红了脸地低下头。
    马长楚与小和尚告别，便往山下去，问了镇中哪家的客栈最大，住入客栈中，吩咐了掌柜若是明天有人来找一位姓马的小姐便让人来寻她。
    给了银两又住在店中，掌柜自是连连应是。
    数日奔波赶路，马长楚沐浴过后倒头便睡，只是睡到半夜，外面风吹雨打，骤雨不断，马长楚被雨水吵得醒来，丫环在一旁的榻上睡得正香。
    没有惊醒丫环，马长楚起身前去关窗，一眼看到楼下竟然有人在追赶，雷电一闪，马长楚能够看清下面追赶的人，被追的人一身僧袍，与她今日在皇觉寺看到那小和尚穿的一样。
    “站住，你站住，站住！”后面追赶的人穿着官服，和尚飞速地跑，马长楚注意着，披了衣裳走下楼去。
    白天不算热闹的客栈，如今更是空无一人，马长楚看着一片黑暗，又想到了那被追赶的和尚，终究还是摸到了客栈的后门，只是试一试，没想到马长楚才开了门，一只手挡在了马上，马长苏自被惊到，不过看到那人身上的僧服催促道：“快进来！”
    和尚急促地喘着气，毫不犹豫地随进屋，马长苏关上了门，听到外面的叫唤声，“快，人往那边逃了，快追，快追。”
    马长苏回过头想问问这和尚是否也是皇觉寺的人，却见那和尚已经倒地，血从他的身上溢出，雨水打落，红了一地……
002章救命 - 帝王羡 - 薏满满

    “小姐，小姐！”马长楚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丫环的叫唤，抬头一看，“何事？”
    “那里，那里，那个人。”丫环颤着手指了一旁的榻上急切地问，马长楚道：“那是皇觉寺的和尚，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丫环不确定地道：“那是皇觉寺的和尚吗？他不是光头的啊？”
    “和尚有剃发的，也有戴发修行的。你看看他身上的僧袍是不是跟我们昨天在皇觉寺看到的小和尚一样的。”马长楚这么说，丫环这才注意到和尚的僧服。
    走了过去看了几眼，丫环道：“僧服是一样的，可是小姐，衣服可以偷的啊，你看这僧服都不知道有多旧了。还有他，他是怎么会在这里的，奴婢怎么都不知道？”
    人当然是马长楚带回来的，丫环不知道，只是因为她睡得太沉了罢了。
    “好了，去请黄叔进来。”马长楚不与丫环解释，而是吩咐她去办事。
    丫环看一眼躺上榻上的男人，欲言双止，马长楚看了过去，丫环只能听话地去请护送她们一行的黄叔。
    很快人被请了过来，马长楚道：“昨天看到了一些事，烦请黄叔打探一下消息，看看这镇上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官兵要追赶这个和尚。”
    黄叔一眼瞄到马长楚屋里的和尚，面露诧异，“小姐你？”
    “身着皇觉寺的僧袍，无论他是不是皇觉寺的和尚，我既来皇觉寺求医，不能见死不救。否则又有何颜面再去皇觉寺。”马长楚的语气依然没有任何的波动，黄叔已经习惯了马长楚这样，抱拳道：“是，我这就去查探。”
    “你去拿些饭菜来。”黄叔离开，马长楚吩咐丫环，“多拿些，别让人看见了。”
    后面一句嘱咐，丫环乖乖应下退去，马长楚将窗门打开，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叫那正好睁眼的人迷茫之中唤了一声仙女，仙女。
    马长楚似是没听见，回头看到他睁眼问道：“你醒了？”
    原本还迷迷糊糊的人，听到马长楚的声音，整个人一激灵，一下子惊醒了，猛地坐了起来，却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他一张脸都快皱成了一团。
    “你，你……”缓过劲后，和尚看向马长楚，不知该说些什么。可是昨夜的记忆慢慢地浮现，和尚紧紧地捏住衣袖，“是你救了我。”
    “是，不过你不必谢我，救你只因你身上穿的僧服。”马长楚解释了一通，和尚凝望着她的脸，昨晚就跳动不已的心，此时此刻再听到她的声音，更无法控制。
    “小姐！”丫环端了饭回来放在桌上，马长楚点了点头，丫环将饭摆好，马长楚朝和尚道：“你还能吃东西吗？”
    和尚点了点头，“吃吧！”
    丫环连忙上前去扶着和尚走到桌前，和尚看了马长楚一眼，马长楚在他的对面坐下，这样近的距离，让和尚如坐针毡，偏偏不敢流露丝毫。
    食不言寢不语，马长楚端起了面前的粥小口地喝着，和尚也学着喝，许是饿狠了，和尚吃得极快，发出一阵阵声音，引得丫环掩口而笑，偏偏马长楚就像没听到。
    “吃完了饭就走吧。”马长楚吃完了她那一份，放下筷子如是说。
    和尚一顿，昂头看向马长楚，马长楚沉着一张脸，并无半点玩笑之间。
    “好！”和尚张口，低下头喝了碗里最后一口粥，“我叫朱重八，敢问姑娘芳名。”
    “我们家小姐的名字岂是你该知道的。”马长楚还没有说话，丫环却已经喝了一声，马长楚觉着脸道：“你若是再敢无礼，回府之后你自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小姐！”丫环一听马长楚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地跪下了，“小姐，小姐我不是故意，他，他不过是一个连名字都不佩有的人，凭什么问小姐的名字。”
    马长楚的脸更沉了，“那你我又是什么，他是人，你我也是，有何差别。你以为在我身边服侍就高人一等，你有什么可高人一等的？我自问与寻常人并无不同，相反比起健健康康的人来，我连他们都不如。往日你在府上如何欺负人，我不是不知，只是不想管。”
    丫环一听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似的，马长楚道：“我不管也不代表你可以胡作非为。你再欺负人，至少你伺候我很好，我能容忍一切，独独不能容你目空一切。”
    “无论这位是不是皇觉寺的和尚，他是我救回来的人，便是我的客人，对我的客人你都敢如此无礼，是要如何？来日是不是你也将我踩在脚下，如他一般。”马长楚再次质问，丫环，丫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朱重八已经站了起来道：“小姐勿怒，她说得没错，我没有资格问小姐的芳名，是我唐突小姐了。小姐救命之恩，重八肝脑涂地，必然相报。”
    与马长楚抱拳，马长楚道：“我刚刚说了，我救你因你身上的僧服，不用你的报答。”
    此言让朱重八很是尴尬，马长楚再道：“你要走就走吧。”
    下了逐客令，朱重八看了看她，马长楚却像没有注意到他，朱重八作揖道：“在下告辞！”
    大步流星地离开，只是在门口前又回头看了马长楚一眼，也许，他们永远没有再见的机会了，云泥之别，生来就已经注定。
    未知朱重八的心思，马长楚看了丫环，“起来吧！”
    “小姐原谅奴婢了吗？”丫环一副将要落泪的模样，可怜兮兮地看向马长楚，马长楚没有回答，只是再道：“起来！”
    丫环心里直打鼓，却不敢不起来，马长楚平日话不多，管的事也少，但是一但她开口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到外面候着，黄叔回来了再来告诉我。”马长楚这般说来，丫环连连点头，马长楚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再好不过，能在马长楚的身边伺候，不知有多少羡慕她，若是她自己把差事给弄丢了，她自己要怄死，家里知道了也要将她打死啊！
    怀着这么个念头，丫环分外乖巧地走了出去，将门给马长楚带上。
003章丫环 - 帝王羡 - 薏满满

    没让马长楚久等，黄叔很快打探好消息回来了，“小姐，昨天夜里有人潜入官府偷窃官银，府衙中的一千两官银不见了，官差正到处寻找大逆不道的小贼呢。”
    “有人偷盗一千两官银！”马长楚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因那一千两官银。
    “是啊，一千两的官银，这可不是小数目呢。”黄叔急急打探了消息回来，气都没喘匀。马长楚给他了一杯水，黄叔接过连忙道了一声谢。
    “偷盗官银的罪名可不小，小姐，昨夜那人必须让他速速离去，否则恐怕会给小姐带来祸事。”黄叔喝了一杯水，总算口没那么干了，当即想到了正事，苦口波心地劝告，马长楚道：“他已经走了！”
    黄叔一听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知道自己摊上的事大，知道离小姐而去，免得给小姐惹了麻烦。”
    “不过，我想那官银不是他偷的，昨天我将他带回来时，他身上并无银两，一千两官银可是不小的数目，想要藏在身上几乎不可能。”马长楚回想昨夜见朱重八的情形说。
    黄叔一顿，“或许他在逃跑途中将官银藏好了，昨夜下了那么大的雨，趁官兵追捕时不注意将银子藏好了亦非不可能。”
    “若是如此，想必他还有同党，凭他一人之力想要潜入守卫森严的府库本就不易，更不必说将官银带出府衙。不过最后被发现了，亦不知是祸起萧墙还是其他。”马长楚分析，黄叔听得直点头，“无论如何此事与我们再无关系，此人既然离开了，往后也没有再见面的可能，小姐尽可不必放在心上。”
    马长楚也认同黄叔的说法，不过萍水相逢，她因皇觉寺而救人，本不图回报，至于那人为什么会被官兵追，不过是因为凡事总要闹个明白，知个始末罢了，马长楚并无插手之意。
    “皇觉寺那边还没有消息，该不会那小和尚不帮小姐传话吧。”黄叔没忘此行的目的，这已经日上中天了，还没消息传来，心里急呢。“小姐看我们要不要再去一趟皇觉寺呢？”
    马长楚摇了摇头，“小师傅没有骗我理由，况且，昨日那人身着皇觉寺的僧服，皇觉寺是否会被牵扯未可知。而且官银被盗，官府必令城中上下戒严，如此一来，我们想再出城都难。”
    “早知道昨天我们干脆留在皇觉寺算了，城中若是戒严出不了，麻烦更大。”黄叔一听马长楚的分析，那真是悔不当初啊！
    千金难买早知道，马长楚却不觉得有什么可值得再说的，只是不知这戒严得要多久。
    “这几日黄叔尽量不要外出，任外面闹出再大的动静，只等可以出城，我们直奔皇觉寺去。”马长楚吩咐，黄叔点头，“小姐放心，我知道。”
    马长楚刚欲叫黄叔回去休息，黄叔却突然喝斥一声，“什么人？鬼鬼崇崇的！”
    随之一喝而出手打开了房门，却是马长楚的丫环，黄叔皱着眉头道：“你这是做什么？”
    丫环颤颤地道：“我，我就是想，就是……”
    马长楚一眼看了她，丫环的身体更颤了，连忙跪下，“小姐，小姐奴婢不是，不是有意的。”
    马长楚并不语言，黄叔的脸却已经黑了，“小姐，如何处置？”
    “你看着办吧。”马长楚淡淡地回答，丫环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小姐，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和尚，和尚你站住。”
    黄叔以为那和尚去而复返，往里看去，丫环捉住这机会撒退就跑，黄叔惊觉被骗，气得脸都黑了，“臭丫头竟然敢骗我。”
    一跃而起将那丫环捉了回来，丫环已经惊恐不矣，“你，你不能杀我，我刚刚已经去报官了，我报官说你们跟盗贼勾结，我要是死了，你们的罪名更洗不掉了。”
    乍一听此言，黄叔惊看向马长楚，马长楚道：“她在骗人。”
    极其笃定地说话，丫环脸色煞白，“从这里到官府一来一回，最少要两刻钟，而从我叫你守在门外等黄叔到现在，才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凭你的脚程，你怎么可以花一刻钟的时间走完两刻钟的路。”
    “小姐，小姐！”丫环没想到马长楚竟然观察得那么细，只差一刻钟的时间，她竟然从这细节里判定她说假话。
    黄叔大喝一声，“多心眼的丫头，先是偷听我和小姐说话，竟然又骗我们去官府告发我们，你好大的胆子啊！”
    大胆，这丫环自然是大胆的，若不是大胆到了没边，又岂会让马长楚不愿再忍。
    “她既然说出了去官府报官的话，今天没做，放了她必定会做。”笃定而淡然地开了口，马长楚看了一眼黄叔，黄叔冷冷一笑道：“如此背主的奴才，打死了活该。”
    “我，我不是奴才，我不是。”丫环一听黄叔的话，急急地辩解。“小姐没有忘了吧，你可是已经将我的身契给了我，我已经是自由之身。”
    马长楚想起了些事，但是，“对，身契你拿走了没错，你却没有往官府报备，没有脱籍，如今的你依然还是郭府签了死契的丫头。”
    此言一落，丫环已经叫了起来，“不，我不是，我不是的。我就算没有去官府报备，没有脱籍，郭府没有我的身契，杀了我就是打杀良民。”
    “是吗？那你就试试。黄叔，你处置吧。”马长楚说完转过身进屋，丫环还欲叫喊，黄叔却已经将她打昏，马长楚疲惫地躺在床上。
    她不会草菅人命，但是她的善心也从来不会给想置她于死地的人。
    身边伺候的人啊，以前不在意，原想只要能伺候好了她，什么人都罢了，如今看来不能不在意了，丫环若是真往官府报了案，被牵扯进官银被盗一案中，她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对丫环啊，除了今日的一斥一喝，又几时待她不好呢，连身契都给了她，放她自由啊，她却是如此回报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她竟然活了两辈子还弄不明白，可见她上辈子病发而死，死得不冤呐！
004章 病发 - 帝王羡 - 薏满满

    丫环无声无息地消失了，马长楚跟黄叔都没有再提及，但是此行马长楚只带了一个丫环一个侍卫一个马夫，如今丫环被黄叔处置了，这不就没人伺候马长楚了吗？
    马长楚倒是无所谓，“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不过是短短几日罢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你的病！”黄叔不担心马长楚不能照顾自己，这不是还挂心马长楚的病吗？要是突然病发又没有人伺候发现，那不是要命吗？
    马长楚笑了笑道：“应该不会那么巧吧。若真是如此，算我命该绝，怨不得人。”
    这般豁达，黄叔扭了扭身子，“小姐必能长命百岁。”
    马长楚笑了，“黄叔，有时候活得长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所以啊，活着的一刻开心尽欢就好，长不长的都无所谓。”
    黄叔败退，有些事啊，总是料所不及，如马长楚只是想出去走走而已，忘记了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阵阵春风吹来，花粉扑鼻，马长楚要掩鼻还是晚了一步。
    “小姐，小姐！”黄叔只知道马长楚的病发作起来要人命，素来只是耳闻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啊，见马长楚倒在地上，喘不上气的模样，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朱重八不知从何处而来，一看马长楚病发的样子，刚想伸手抱起马长楚，黄叔却将他拦住，“不许动我家小姐。”
    “汤嫂子，你快，你快帮我把这位小姐扶起来。我们去见大夫。”朱重八赶紧的拉过一边的大嫂让她帮忙，黄叔打量了一看，这大嫂虽然衣着破烂却十分干净，可见是个伶俐的人，道：“一般的大夫不行啊，我们这次前来是冲着皇觉寺的住持大师来的，要不是城门被封了，我们早去了皇觉寺。”
    朱重八一听道：“你确定皇觉寺的主持大师可以救你家小姐？”
    “千真万确，我们第一天来就是去找皇觉寺的主持大师的，不巧主持大师下山化缘了，当时守门的小和尚说会帮我们转告主持大师的，你看要不是因为城门被封，我们何至于留在此地。”黄叔劈头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来。
    “汤大嫂，有劳你扶着她，我们这就去皇觉寺。”朱重八一听立刻说话，黄叔道：“城门被封了，我们怎么出城？”
    朱重八深吸一口气道：“你跟着我走，我会带你们出城，一定可以。”
    如此笃定，而且马长楚命悬一线，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黄叔道：“我家小姐于你有救命之恩，且信你一回，若你恩将仇报，纵是天涯海角，我也必为我家小姐报仇。”
    朱重八笑了，“先生放心，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是肝脑涂地也要报答小姐。快随我走吧，小姐的病重要！”
    有朱重八这一催促啊，那汤大嫂扶着马长楚跟上，“重八，这样不行啊，还是要弄个马车才行，否则这姑娘怕是挨不到皇觉寺啊！”
    黄叔也急啊，弄个马车来，目标不是更大，单单人走都不确定能不能走出去呢。
    “出城本是难事，马车，马车要不得。烦请黄叔背我一回。”马长楚努力地用着前世医生说过病发时可以缓症的法子，总算能说出话来，黄叔待要答应。
    “山路崎岖，小姐若是不介意，我来背小姐走一趟吧。”朱重八自告奋勇，马长楚看了朱重八一眼，似是看穿了朱重八所有的心思。
    在所有人都以为马长楚不会同意的时候，马长楚道：“有劳了！”
    朱重八按下激动的心，走上前一步蹲在马长楚的面前，“小姐请！”
    马长楚在汤大嫂的帮忙下上了朱重八的背，朱重八道：“我们这就去皇觉寺。”
    背起马长楚稳稳的走在前头，马长楚感觉到意识越来越迷糊，好像回到上辈子，上辈子她要死的时候。
    上辈子的她也是叫马长楚，先天性遗传的哮喘病，父母都是公务员，感情不好也不坏，因为母亲是舞踏家，不能够做激烈运动，情绪也不能有太大起伏的马长楚从小就跟母亲学习跳舞，中国的古典舞踏，后来，这也成了她视之为生命的而喜欢的东西。
    因为只有在跳舞的时候，马长楚才觉得自己像一个人，不会连青草跟鲜花的味道都闻不得，在舞蹈里，她所有的感情，她的喜怒哀乐，都可以尽情的绽放。
    或许是因为极致的自制，她的舞就比别的人更加激烈，更能引起别人的共鸣，所以她算是青出于蓝而盛于蓝。她成了举世闻名的舞踏家，却死在了最好的年华。
    哮喘病发，不知是阴谋还是命数，她不想管。
    从这具身体里醒过来的时候，马长楚是惊心的。惊心过后，叫她沮丧的是，上辈子缠了她一辈子，叫她死于其中病竟然这具身体也有。
    她不明白老天这是厚待她呢，还是觉得她受的苦还不够，所以让她这样的活下去。甚至，连她最喜欢的舞蹈，或许这辈子她都不能再跳了？
    舞踏，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若是连舞都不能跳，她还活着做什么，做什么？
    怀着这样的念头，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马长楚充满了抗拒，因此每每九死一生，若不是，若不是郭府上下的人拼死相救，或许她早就死了。
    后来，选择活了下来是因为那个带她回郭府的男人跟她说，“长楚啊，你爹娘虽然不在了，义父还在，有义父在，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义父都会帮你做到。你是马家唯一的骨血，莫让义父有负你父母所托啊！”
    其实在马长楚看来，她死了其实还好，郭子兴与这具身体的父亲虽有交情，但得了永远都治不好病的孩子，养着就是个拖累。
    但是郭子兴硬是在她床前陪了她几天几夜，那样的感情是马长楚没能从自己的亲生父母身上得到过的。
    “我喜欢跳舞。”迷迷糊糊的时候，马长楚跟郭子兴说了这一句。
    “等你的病好了，义父给你请最好的舞娘来教你跳舞。”郭子兴爽朗地答应，哪怕过去了许久年，马长楚依然记得。
005章救治 - 帝王羡 - 薏满满

    “小姐是第一次出远门吗？”一个突起的声音让意识渐渐模糊的马长楚一个激灵地醒来，却是朱重八的声音。
    这个人，原以为再无相见的可能，没想到竟然还能再见。
    “算是吧！你是皇觉寺的和尚吗？”曾经的她全世界的跑，在这个时代却是第一次出门。虽然马长楚并不是有多好奇朱重八是不是皇觉寺和尚这件事，还是问了。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家里从前没钣吃，我就到寺里当和尚，没想到皇觉寺后来也撑不下去了，住持让我们四散找活路，我就四处游历，足足三年，那天小姐救我，是我刚回来的日子。”朱重八脚步很稳，虽然在说话，却一直没有停顿。甚至时时地护着马长楚，不叫她有丝毫的晃动。
    马长楚应了一声，朱重八道：“小姐救我却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何会被官兵追杀，身受重伤。”
    “我救你只因我想救，你的事情不必告诉我。”马长楚非常冷静地说，朱重八很想回过头来看看马长楚的表情，最终还是想起来他们正在赶路，赶往皇觉寺的路。
    “很奇怪我竟然什么都不在乎吗？”马长楚像是看出了朱重八的疑惑，应该说，很多人曾经问过她，问她马长楚究竟有没有什么是她在意的东西，除了舞踏。
    然而一个人，连自己都不能放开地去爱，又能去在意谁呢？舞踏，是她生命中最真实的她，若是有一天，她连舞踏都不爱了，或许她就成了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
    “在乎的东西多了，不舍的就更多，舍得舍得，有舍才能有得。”马长楚轻轻的声音传来，朱重八终还是忍不住顿下了脚步，回过头看马长楚，哪看到她紧闭的双眼，轻颤的长睫毛，能被她放进心里的人，必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怎么了？”朱重八跟马长楚的说话后面的人听不见，倒是黄叔见朱重八停了下来，急切地问，朱重八惊觉马长楚已经昏迷了过去，“快，快去皇觉寺。”
    脚下生风，朱重八不敢再起别的心思，急急往皇觉寺去。
    在皇觉寺当过和尚的人就是不一样，至少对皇觉寺那叫一个熟，背着马长楚直奔住持的禅房，“师傅，师傅快救命啊！”
    屋里胡子白发的和尚闻声走了出来，一看朱重八指道：“你怎么回来了？”
    “师傅，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快救救这位小姐。”朱重八急切地催住持，住持一看马长楚道：“这位莫不是就是前几日来皇觉寺求医的马姑娘？”
    “是，正是我家小姐。前几日我陪小姐同来，住持大师往山下化缘去了。城中多日戒严，我们出不了城，今日小姐病发，多亏这位兄弟带路。”黄叔抹了一把汗，简言意洁地把来历道个明白。
    “我家老爷与住持大师有些交情，这是府上的帖子，请住持大师查验。”黄叔又想到了什么，掏出了一本帖子，住持大师笑道：“不用不用了，她这个病啊，以前马太爷在世时就曾带她来皇觉寺让老衲瞧过，这么多年，老衲一直在找医治此病的办法，如今且可一试。你们都散开些！”
    住持大师要出手啊，众人都纷纷避开，住持大师打开了银针，一下下落到马长楚的身上，扎着那几处穴道，可以看到，马长楚的脸色渐渐变好了，呼吸也渐渐平匀。
    “她这个病啊不能根治，阴冷潮湿的地方不能去，香粉花粉皆不能入鼻，老衲看今日她定是闻了花粉才会病发，往后要多注意。还有这个方子，拿回去按方拿药，好好吃上三个月，往后只要小心保养，轻易不会复发。只是戒喜戒忧，不过我看她的面相，应该是个极自制的人，这点倒是不必操心。”住持收了银针，递给黄叔一个方子，黄叔赶紧接过，可惜不识字。
    “我，等小姐醒了我给小姐看。”黄叔一看众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急忙解释。
    “师傅，这位小姐无恙了吧？”朱重八为求确定而问，住持笑道：“当然，有老衲在，又受其父所托，老衲自是要救她安然无恙的。”
    捋着胡子说话，怎么看怎么仙风道骨，朱重八已然松了一口气，一下子与住持的眼睛撞上，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让朱重八一颤。
    “马姑娘既然无事就让她在寺里休养吧，你，随我来！”住持叫走了朱重八，朱重八回头冲汤大嫂道：“嫂子，你看寺里都是和尚，这马小姐还没醒，烦请你留在寺里照看一二。”
    黄叔在一旁一听看了朱重八一眼，这话不是应该他拜托才对吗？怎么朱重八这么体贴。
    啊，或许感于马长楚与他的救命之恩，既救了马长楚，又处处为马长楚着想，黄叔想到马长楚病发，要不是朱重八带他们走捷径，上了皇觉寺，只怕马长楚是凶多吉少啊！
    不禁抹了一把冷汗，若是求医而叫马长楚丧命，他有何颜面见主人啊！
    “重八兄弟你放心，在这位姑娘没醒之前，我会照看好她的，你得往家里送个信，别叫你汤大哥担心了。”汤大嫂答应得爽快，朱重八笑呵呵地道：“行，我就让人去传信，定不叫汤大哥怪你不回家。”
    “呸，别说那不着边际的话，小心我招呼你耳光。”农家的妇人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要什么，做什么都是直肠子。朱重八笑呵呵地走了，汤大嫂却看了马长楚一眼，这样一个美人啊，谁人见了不动心呢，可是啊，这样的人啊，又怎么会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攀得上的。
    黄叔郑重与汤大嫂道：“大嫂，我家小姐就拜托你了，多谢你！”
    重重作一揖，汤大嫂笑呵呵地道：“客气了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当不得你行此大礼，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我们农户家的人啊，个个都是实在直白的，谁对谁好啊，一目了然。只是不知府是上哪里啊？”
    “我家小姐是濠州郭子兴府上的义女，自小在郭府长大，府里上下敬重有加。”
006章酬谢 - 帝王羡 - 薏满满

    天明之时，马长楚悠悠转醒，见到床边坐着一个妇人，正是那汤大嫂，马长楚想要坐起来，汤大嫂一下子惊醒，看到马长楚高兴地道：“哎哟，你醒了啊！”
    马长楚朝她一笑，“多谢嫂子照顾。”
    皇觉寺都是和尚，黄叔又是个大男人，她这病倒昏厥，不是汤嫂子照顾她还能是谁呢。马长楚道这一声谢没有丝毫作伪。
    汤大嫂笑道：“不客气不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人家虽然客气推辞，马长楚该记的还是要记。
    “啊，黄叔在外头候了一夜，还有那重八兄弟，你醒了，我出去跟他们说一声，好叫他们放心。”汤大嫂想到了外头等候的人，赶紧地打开门，果然黄叔和朱重八都等着外头，听到动静了齐齐地动了。
    “汤嫂子，我们小姐可醒了？”黄叔急切地问。
    “醒了醒了，刚醒了，你们要不进去看看。”汤大嫂笑呵呵地说，黄叔本能就要冲进去，朱重八尾随，黄叔都迈进了半个门坎了，突然就打住了。
    “不，不，不，小姐还没有漱洗更衣呢，我们不能进去，不能进去。”迈进了半步的脚给缩了回来，连带着看了朱重八一眼，叫他那脚也一块的缩回来。
    汤嫂子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漱洗更衣，那是什么？”
    黄叔连忙解释道：“就是洗脸漱口，穿好衣服。”
    大概，应该是这样吧。黄叔表示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小姐的事，哪里是他一个护卫懂的。只是，郭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可是精贵得很，打小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府里最好的，他们老爷哪怕是自己不用，也会给这位收拢最好的东西。
    “汤嫂子，烦请你进去问问我家小姐要什么，我这就去准备。”越想黄叔就越不敢动了，赶紧转头回去让汤嫂子再进去一回，汤嫂子还闹不明白呢，不就是洗个脸漱个口穿个衣服吗？有那么多的讲究？
    帮人帮到底，汤大嫂还是进去代黄叔问了一声，听到马长楚的话，汤大嫂才知道，这讲究的不是马长楚，差点误会人了。
    “汤嫂子跟黄叔说一声，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取些温水给我洗洗就是了。”皇觉寺连和尚都养不起了，她要的东西又怎么拿得出来呢。
    “就是温水而已，我还以为大户人家的小姐有什么讲究呢，刚刚黄叔那么一说，我还怕皇觉寺没有你要的东西呢。”心存疑惑就说了出来，汤嫂子说完也是松了口气。马长楚一笑并不解释。
    “有劳你了。”再次与汤嫂子道谢，汤嫂子笑呵呵地出去，没一会就端了一盆温水回来，正想拿了那干布弄湿，马长楚已经道：“嫂子，你把水给我，我自己来就好。”
    马长楚要自己来啊，再好不过了。汤大嫂端了一盆水放到马长楚的面前，马长楚从腰间拿出一块丝帕来，打湿了水，慢慢地擦了两回，然后又掏出了一小瓶带着一些香气的东西往脸上那么一抹，汤大嫂看得一愣。
    “你抹的这是什么？”汤大嫂好奇地问，感觉那些东西抹完之后，马长楚的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马长楚道：“只是一些润肤的东西，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再深入的话，汤大嫂也不好再问。只是，昨天马长楚昏迷着还没感觉，如今看马长楚一举一动，就是这说话的口气吧，听得都分外不一样。
    黄叔可说了，马长楚是濠州顶顶有名的豪富郭家的义女，从小锦衣玉食，奴仆环绕的，难怪这人看起来就是不一样。
    唉，想到朱重八昨天那着急的样，还有守了一夜，马长楚也没问过一句。
    像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啊，这些富贵人家又怎么会看在眼里呢。
    “小姐。”马长楚总算是弄好了，黄叔高高兴兴地走了进来，“昨天多亏了住持大师相救，对了，这是住持大师给的药方，住持大师说了，小姐只要照着方子用上三个月，虽然不能根治小姐的病，只要小姐好生调养，不会再轻易复发。”
    方子给马长楚递上，马长楚打开看了一眼，对朱重八与汤大嫂道：“昨天多亏了两位。”
    “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朱重八说的与汤大嫂一般的话，引得马长楚一笑，“于你们是举手之劳，于我是救命之恩。黄叔。”
    黄叔很自觉地将腰间的荷包递给了马长楚，马长楚倒了出来，那一手的银子啊，看得汤大嫂阵阵心惊。
    “此次出门在外，我们带的碎银不多，这些，汤大嫂拿着吧。”马长楚拿了银子塞到汤大嫂的手里，汤大嫂连忙推辞道：“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
    “嫂子照顾了我一夜，劳你辛苦了，一点小意思，还请你收下，且莫客气。”马长楚不由分说地将银子连荷包都塞给了汤大嫂。汤大嫂刚刚大略看了一眼，至少，这得有三十两银子吧，她才照看了马长楚一夜就拿了几十两银子回去，真是……
    还是要推辞，马长楚已经再道：“嫂子觉得这些银子多，于我却不是什么。银子你就收下，就当是我帮你家里一点忙，叫你吃些好的，如何？你照顾我一夜，于你觉得是举手之劳，你没想要我报答什么，我呢给你这些银子也只是举手之劳，所以，你就收下吧。”
    话这么说，总觉得哪里不对戏的汤大嫂，偏偏辩不出来。
    “你，你都给了我，那重八兄弟。”总算，汤大嫂没忘了朱重八，朱重八却笑道：“嫂子就收着吧，我就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哪像你家里那么多张嘴吃饭。”
    “这是给你的，他带路救了我一命，我不会忘了他。”马长楚出言安抚了汤大嫂，汤大嫂看了朱重八一眼，朱重八点了点头。
    就像马长楚说的，这些银子在他们看来是巨款，对马长楚来说却什么都不是，所以，收下以解他们的燃眉之急，又有什么不好呢。
    “那，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汤大嫂一看实在是推不过了，赶紧的把银子都收好了，末了道：“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007章点拔 - 帝王羡 - 薏满满

    这么实诚的问话啊，引得马长楚一愣，拍拍汤大嫂的手，马长楚道：“嫂子守了我一夜了，辛苦你。我现在挺好的，你就回家去吧，莫让家里人挂念。”
    “啊！”刚拿了人家那么多的银子，转身就要走了，汤大嫂可真是过意不去啊。
    “不是，我看你的身体还没好全，我看，我看我还是留下来等你好全了再走吧。”实诚的人说来的话啊，分外让马长楚开怀。
    马长楚道：“不必了，你回去吧，我在这里也呆不了几天。”
    一听这话，汤大嫂睁大了眼，黄叔道：“说的是，见过了住持，方子也拿到了，我们老爷也盼着我们快快回去吧，是不能久留。”
    原本带着笑意的朱重八听到这话，看着马长楚，马长楚没有察觉，而是再劝着汤大嫂，“汤嫂子早些回去吧，我这里没什么要你帮忙的了。是真的。”
    再三肯定地表示没有说假话，汤大嫂这才与众人告辞离去。
    马长楚看向朱重八，“我救了你一回，你救了我一回，我们算是两清？”
    原本心中郁郁的朱重八，听到马长楚的话一笑，“就算没有我，小姐也会没事的，你救了我是大恩，我救你却算不得什么。”
    “我也说过，我救你不思图报，不过，你执意要报，这一次你带我上了皇觉寺，我们就算是两清了。”马长楚并不是由着朱重八说什么是什么的人。
    还想再说的朱重八，一看马长楚认真的双眼，那一双执着的眼睛，叫他说不出拂她意的话来。
    “好！”清或不清，只是各自心里的数，她想如何就如何，他该如何依然如何。
    这么一想，朱重八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们去见一见住持大师。”与朱重八说清楚了，马长楚没忘另外一个救命恩人，皇觉寺的住持大师。
    虽说这位住持大师出手，皆因与马、郭两家的交情，人家救的是她，她理当拜谢。
    “马姑娘醒了。”住持大师听说马长楚主仆来了，笑眯眯地从禅房出来，上下围着马长楚转了一圈打量了，“马姑娘可是福泽深厚之人呢。”
    额，这位住持大师不仅是医术高明，还会看相不成？
    心犯狐疑，马长楚很快地丢开了，她觉得人的命啊，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就算真的会看相，看到的也只是一时的东西，至于结果，没有到死，只怕也算不上结束吧。
    “马姑娘不是很相信？”住持像一眼看穿了马长楚，笑眯眯要问，马长楚也不骗人道：“命数之说，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就说我不过是身染顽疾的人，所谓福泽深厚，什么是福泽，又怎么算是深厚呢？”
    一问得住持大师笑了，“似马姑娘这般染疾的人，早夭的不知凡几，姑娘能活到这个岁数，依老衲所见，还会继续活下去，难道，这不是福泽深厚的表现？”
    马长楚一笑，“拖着一具半死不活的身子活着，叫身边的人也为之受罪，这是福？”
    听到此言，住持大师摇了摇头，“马姑娘心怀死意？”
    一语道破啊，马长楚，确实没有多想活着的念头，只是，郭子兴为了她费尽心思，她不能自寻死路，时常在想什么时候，再次病发而死就好了。
    “老衲不知姑娘为何想不开，记得昔日令父在世时，为了保住姑娘的命，曾经带姑娘走遍天下，最后才寻到皇觉寺老衲这里。当时老衲还是第一次碰见像姑娘这样的病，一时无从下手。那个铁铮铮的汉子啊，落着泪求老衲，无论如何一定要救你。姑娘可还记得自己的父亲是何模样？”住持想来与原主的父亲相交非浅，一言道来，彼是熟稔。
    原主的父亲啊，她来时人已经不在了，原主的记忆也没有多少。
    “不记得了。”不仅是原主的生父，就连她上一世的父亲，她都快忘记他的模样了。
    住持轻轻一叹，“不记得便不记得了，不过，皇觉寺一直有个传说，只要有人用自己的血抄一整本的长生经供在佛前，所为之人必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当日马公就曾用自己的血抄了一本长生经，就在前面，马姑娘是否要看看？”
    血经！马长楚面露诧异，住持大师引道：“来，姑娘。”
    方向正是那大雄宝殿，马长楚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住持大师站在佛前，指了那佛座之下，“马公抄录的经书，就在那里。”
    马长楚从来没有觉得一段路那么难走，当她停在佛前，看到那本积了厚厚灰尘的血经，打开一看，第一页上清楚地写得，“愿吾女长楚，一生平安和乐。特抄此血经，求满天神佛庇佑于她。”
    不知怎么的，一滴泪从眼角滑落，马长楚仔细看了一整本的血经，厚厚的一本长生经，全是用血写的。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父亲，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用自己的血抄了这么一本血经，只盼自己的孩儿能够平平安安。
    “住持，我已经不记得他的样子了。”她不是原主，虽然她也叫马长楚，但是芯里已经不是一样的人了，这厚重的父爱，并不是她的，从来不是。
    曾经她也想过能够拥有全心全意疼爱她的父母，可那一直都是奢望，父母貌合神离，生疏冷漠的连对她也没有多少在意。这样冷漠的家庭，她也变得越发的冷漠。
    “记不记得有什么关系呢。马公所求的只是你平安和乐。能够活着，原就是莫大的福份，谁是谁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住持大师说得苦口婆心。马长楚一笑，是啊，不管她到了这个时代，到了这具身体里是因为什么，如今的她就是马长楚。
    这具身体所承载的美好，那些企盼，她既然成为了她，就应该要好好地活下去，一直都活下去，直到有一天，死亡再次降临。
    “承蒙大师指点，我，记下了。”马长楚冲着住持一拜，住持一见马长楚的眉眼前所未有明朗，高兴地笑了，“原该如此，原该如此。”
    马长楚一笑，能够带着别人美好的企盼活着，真是值得高兴啊，至少，她不再是一个没有人爱的人。哪怕她永远也不会爱人。
008章师兄 - 帝王羡 - 薏满满

    被点醒后的马长楚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那样感觉该从何说起呢，至少喝起药来，马长楚要干脆得许多。
    只是，才住了两日，竟然有人闯入了皇觉寺，当时整个安静的皇觉寺都闹腾了起来，马长楚在房里听到了动静，并不叫人去打探。
    只是没一会儿一个小和尚却前来道：“马姑娘，有一个韩施主说是你的师兄，想要见你。”
    马长楚的师兄只一位，不过此时他来皇觉寺就有些奇怪了。马长楚披起了衣裳，打开门迎见那前来传信的小和尚，“有劳小师傅了，我这就去。”
    小和尚默念了一句佛语，引着马长楚往外走，马长楚并不迟疑，还没走近，只见一个翩翩少年郎冲着她叫唤，“长楚，长楚。”
    来人正是马长楚的师兄韩林儿，郭子兴为马长楚请了一个极善舞的女先生，女先生的丈夫收了韩林儿为师，故而两人有同门之谊。
    “韩师兄。”相比韩林儿见到马长楚的激动欢喜，马长楚就显得很冷淡。不过韩林儿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马长楚，早已经习惯了。
    “我听说你来皇觉寺见医，我求了父亲来找你，听说城下库银被抢了千两，如今正禁严查找呢，很担心你被困在城中。还好禄叔说先来皇觉寺看看，没想到你真在皇觉寺。长楚，你的病住持大人给治好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连串的话，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马长楚淡淡地道：“我已经没事了。”
    这个回答不算回答，也算不上不回答。不过韩林儿一点都不介意，“你没事就好。”
    俊男美女站一块总是分外的惹眼，哪怕韩林儿一脸欢喜，马长楚神情淡淡，在外人看来，却是天作之合，郎情妾意。
    朱重八手里端着刚熬好的粥，远远看到马长楚的背影与韩林儿的脸，心上似是被刀割一般的痛。有心想将端着的粥扔了，最后却落在韩林儿的脸上，记住了他。
    “既是客人，为何不走大门而直闯，叫老衲以为遇到了贼人。”住持大师一看马长楚确实与韩林儿认识，默念了一句佛语。
    “给大师添麻烦了，我的病回府养着就是，这便告辞。”韩林儿这样闯进庙宇，马长楚又哪里还有脸再住下去，住持大师道：“也罢，马姑娘一路走好。”
    丝毫不挽留，倒是韩林儿道：“别啊长楚，现在天都快黑了，此时若是离开皇觉寺，城又禁了，我们不好进城，岂不是叫你露宿荒野，不行，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马长楚板着一张脸并不听韩林儿的，韩林儿看马长楚已经决定，再多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似乎，都是他惹的祸。
    给了住持大师香火钱，马长楚带着黄叔，还有一直跟在她后面的韩林儿跟仆人禄叔，往山下走去。
    “马小姐，马小姐！”走出了皇觉寺，朱重八在后面急急地追了上来，马长楚回过头一看，还没开口呢，韩林儿已经上前一步，“和尚，是不是你们住持大师大发慈悲，要请我们回去住一夜，叫我们明天再走。”
    依然一身僧袍的朱重八没有回答韩林儿，而是冲着马长楚道：“马小姐，天快要黑了，你身体还没好全，此时下山并非明智之举，若是你不嫌弃的话，我家离此不远，不如去我家留宿一夜，等明天天亮你再下山。”
    “好啊，好啊。朱兄弟，我正担心小姐的身体熬不住呢，原想一路下山，要是能找到人家就打扰一宿，朱兄弟家既然离得近，那就去朱兄弟家里住一宿，明天我们再下山。”黄叔一听朱重八的提议很是配合地直点头，之后殷殷地看向马长楚。
    再多的打算还不是为她吗？马长楚如今既然想要好好地活下去，也不折腾自己。
    “如今打扰了。”马长楚与朱重八说了一声，朱重八道：“不打扰不打扰，你请。”
    朱重八要在前面引路，韩林儿却急急地道：“长楚，你真的要去这不知所谓的和尚家吗？都要出嫁避难的人，他家能是个什么好去处啊？”
    马长楚道：“出门在外，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好，师兄不是第一回出门，这个道理难道不知？”
    “我便罢了，长楚你自小没吃过亏，怎么可以叫你往进不知所谓的地方呢？”韩林儿接过话，马长楚却不以为然，“师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师兄若是不愿意去，自可自行下山。”
    说罢便要走，韩林儿却拦住马长楚道：“长楚说得真是叫我伤心，我为何而来，长楚难道不知道吗？”
    马长楚岂会不知，可她对韩林儿无心，韩林儿难道又不知吗？“师兄的心意恕我不能接受，这番话我早该与师兄说明，我对师兄无意，还请师兄另觅佳人。”
    如此直白的拒绝，叫韩林儿整个人都傻了，见马长楚要走，本能伸手去捉住马长楚，黄叔与朱重八已经先一步拦在马长楚的面前，黄叔道：“韩公子，韩家与郭家交好不假，但是还请韩公子且莫动手。”
    黄叔之言叫韩林儿面泛潮红，似羞似愧，但是对上朱重八时，韩林儿气道：“你，你是什么人，也敢拦我？”
    “不过是见得韩公子强人所难，路见不平罢了。”朱重八出言相讥，韩林儿轻蔑地道：“就凭你也敢说路见不平，不自量力。”
    “够了！”马长楚厉声一喝，“我敬师兄，也请师兄自尊。”
    此言立刻让韩林儿收回了刚刚那剑拔弩张的模样，急切地道：“长楚，我是心急，也心疼你，你别生气，你不喜欢，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这个模样，更叫马长楚不悦，“你要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希望你别为难我的朋友。这位朱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你轻视于他便是轻视于我，同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马长楚的话音刚落，韩林儿已经呆住了，朱重八却见喜色，马长楚拿他当朋友了，甚至为了他而和韩林儿吵了起来。如此的结果叫朱重八心里似是吃了无数蜜糖般的甜。
009章借宿 - 帝王羡 - 薏满满

    俊俏的郎君幽怨地看着马长楚，他千里迢迢地赶来，一切都是为了马长楚，他心疼她，不愿她受苦，她明白，却不愿意接受，他不懂，为什么马长楚宁愿护着一个假和尚也要当面这样拒绝他。
    “长楚，我待你一片心意，你当真如此决绝吗？”韩林儿倍受打击之后，幽幽看着马长楚，只盼能得到一丝心软，可是马长楚道：“师兄还是早些回去吧，不送！”
    竟是丝毫没有迟疑地抬脚走去，朱重八在前面道：“我家往这边走。”
    已经被再三下了逐客令，韩林儿如何还能再呆下去，欢欢喜喜地来，怒气冲冲地跑了。
    马长楚随朱重八回到那处破旧的房屋，说是房屋，四面透风，还好已经快春末了，冷倒是不冷的，只住上一宿没什么问题。
    “家里，有些破，还请姑娘跟黄叔不嫌弃。”朱重八很是尴尬地收拾了一通。
    黄叔挥手无所谓地道：“重八兄弟以前在外游历，多年不回来了，家里还没来得及收拾，什么样都无所谓，我是个粗人，有个摭风挡雨的地方就行了。”
    目光落在马长楚的身上，马长楚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多谢收留。”
    如此客客气气的，朱重八露出了一抹笑容。“你们在这里坐着，我去汤大嫂子家里要些吃的回来。”
    “行，行，行，多谢朱兄弟了。”黄叔客气地道谢，马长楚坐在一旁的草堆上，“我歇会儿，黄叔你自己转转。”
    黄叔笑呵呵地点头退了出去，马长楚靠在墙上半眯着眼养神，朱重八拎着东西回来，正好透着窗将马长楚的五官看得一清二楚，那样温和的眉目，是他见过最好看。
    “重八兄弟，给马姑娘熬些汤喝，瞧，这是家里养的老母鸡。”朱重八看得失神之际，后头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只鸡，将朱重八唤过神来。
    “汤大哥！”朱重八急忙地回过头，马长楚也听到了动静睁开了眼。
    “哎，快，快拿着，这杀鸡熬汤的事就用不着我帮你了吧。”来人是朱重八自小的好友汤和，笑呵呵地将手里的鸡给了朱重八，朱重八道：“多谢汤大哥了。”
    汤和拍拍他的肩道：“跟我还客气啥。再说了那马姑娘给了你大嫂好几十两银子，用来买鸡都能吃到过年了，给她一个算什么。你可要好好地照看着人家，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要是能跟她讨到一份差事就好了。”
    朱重八却不甚乐意，唤了一声汤大哥，汤和摆摆手道：“行，行，行，算我失言，算我失言好吧。我回去了，你赶紧把鸡给弄好了。”
    话说着人已是渐行渐远，朱重八笑了笑，回过头来却不见马长楚，倒是一看，马长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素手而立，一时叫朱重八有些茫然，似乎，好像有那么一个人在家门等着他回去，叫他流浪的一颗心，瞬间变得温洋洋的。
    “马姑娘！”欢喜之下，朱重八跑了过去，马长楚道：“我去看看山上有没有蘑菇。”
    朱重八一愣，“马姑娘要去摘蘑菇吗？不用了，不用，我去就好，你就在这里歇着。”
    消化了马长楚话里的意思，朱重八立刻否了，马长楚道：“没事，我上过山，采蘑菇不是什么难事。”
    竟是一意要去，朱重八却已经急着丢下了手里的东西，“不用，真的不用，我一会儿把鸡杀好了，放锅里熬着再去采，你就呆着。你的病才刚好，不好多动。”
    马长楚闪亮的双眼看向朱重八，叫朱重八的心随之跳动了起来，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只是有些东西可以控制，这颗心，恰恰是最无法控制的。
    想到这里，抄起地上的东西，朱重八往一边去，“马姑娘，你稍坐，很快就好。”
    抬头看了看那片山，马长楚不知在想什么，倒是很快朱重八架起了锅，将杀好砍好的鸡到锅里，盖好了跑了上山，没一会儿的功夫抱着一大团的蘑菇回来，洗洗干净放进了碗里，跟鸡一起熬着。
    旁观一切的马长楚难掩惊讶，朱重八看出了她的惊讶，笑着说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像我们这些的穷孩子，七八岁就要下地帮忙干活了，煮饭熬汤这些事早就做习惯了。”
    略一比对，马长楚实在地道：“我很少下厨，会做的事很少。”
    “这是应该的，像马姑娘这样的人，就该叫人把一切都捧到马姑娘的面前。”朱重八接得极顺，马长楚却不甚认同，“不对的，没有谁生来就该拥有一切。”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那样幸运的人，马长楚坐在了朱重八的对面，看着朱重八，但是，似乎她想要变得像朱重八一样能干几乎不可能。
    想想她的上辈子，她只要把她喜欢的舞跳好，生活上的事，一切都有安排。那个时候，至少她有些价值，但是那唯一的价值到了这里却是无用的。
    想到这里，马长楚抱住了双膝，那么，她将来的日子应该过？郭家不是她的家，郭家的一切，也不是她应该毫无芥蒂的享受的。
    郭子兴只是受了她父亲的嘱托，这才照顾她而已，郭家不缺她任何的东西，换而言之，郭家想要把她赶出去，她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觉得前所未有的无力。
    “马姑娘有什么烦心的事吗？”朱重八看到马长楚的神情变化，在搅动鸡汤的同时询问，马长楚看着他，“你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坚强地活着吗？”
    朱重八握着勺子的手一动，还是冲着马长楚一笑回答，“是啊，从我的爹娘病死，我和嫂子侄儿分开之后，我就进了皇觉寺，后来，皇觉寺也呆不下去了，我就离开了皇觉寺，四处流浪，只为了能够活下去。”
    “想要活下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马长楚幽幽地说，朱重八道：“马姑娘是深得郭家老爷喜爱，锦衣玉食，奴仆环绕，我想活下去并不是马姑娘应该担心的问题。”
    这话叫马长楚变得严肃了，“是吗？和你对比，你能凭你自己活下去，而我只能依靠别人的同情活下去，谁更好？”
010章识字 - 帝王羡 - 薏满满

    “他们对你不好吗？”朱重八急切地问，马长楚似是没有听出，“不是不好，只是受之有愧。谁也不曾缺了我的，而我受郭家的恩，我不知自己该怎么还。”
    朱重八一听松了一口气，劝道：“马姑娘，有些人对你好并不是希望你怎么还。只是想要对你好，如此而已。”
    马长楚有些迷茫，上辈子的父母对她都十分冷淡，她感觉不到所谓的好，所谓的不好，只是一心一意跳她的舞，这辈子到了这个地方，郭子兴硬是把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这么多年为了她的病不知操碎了多少心。
    “你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感觉到马长楚并没有因为他的劝慰而高兴起来，朱重八带着几分心机地问。
    问到这里，马长楚肯定地道：“有，我喜欢跳舞，很喜欢很喜欢。”
    强调了两次很喜欢很喜欢，看来马长楚真的很喜欢。朱重八不知该说心中的想法，马长楚喜欢跳舞，她一定跳得很好，可惜，或许一生他都没有机会看到。
    “小姐，我回来了！”朱重八心里沉甸甸之时，黄叔回来了，竟然打了几只野鸡，随手往地上那么一扔，“好香啊，我才说去打猎弄些肉，没想到重八兄弟都要弄好了。”
    凑近闻着那股鸡汤的香味，“还有蘑菇呢，重八兄弟，你这手艺可真好。”
    朱重八满心的抑郁都一扫而空，“黄叔好好尝尝，肉快熟了，我去拿碗。”
    往屋里跑出，拿了三个碗来，黄叔接过道：“来，我帮忙，我帮忙！”
    接过碗先给马长楚打了一份，马长楚小心地接过，还有些烫，黄叔这才给朱重八打了一份，最后才是他自己的。
    滚烫的汤啊，黄叔喝得火急火燎的，烫得他一边叫，一边还是喝。马长楚端着汤看得很是想捂脸，烫就不能等等再喝吗？
    马长楚不着急，喝得缓慢，汤秀鲜美，味道还是可以的，马长楚连着喝了两碗，余下的一大锅全叫朱元璋跟黄叔给分了，吃完了黄叔犹觉得不瘾，拍肚子道：“还是没饱。”
    “黄叔稍坐，我再去弄两个鸡。”朱重八非常乖觉地提议，黄叔不好意思地道：“重八兄弟，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别客气，你既称我一声兄弟，到了我家里，岂有不招待你的道理。”朱重八的话引得黄叔一笑，“行，重八兄弟，承你的情，以后啊你要是到了濠州郭府的附近，我请你大吃一顿。”
    朱重八一边杀着鸡，一边笑呵呵地道：“行，等将来我要是去了濠州，一定找黄叔。”
    黄叔答应得分外爽朗，朱重八三两下的将两只鸡给弄好，黄叔提议来个烤的，朱重八自无不答应，然后，香喷喷的鸡肉，引得不多吃的马长楚也看了几眼，朱重八立刻给马长楚撕下了一个鸡腿。
    “马姑娘刚刚吃得少，再吃个鸡腿吧。”朱重八殷切地递了鸡腿上来，马长楚闻到了香味，道了一声谢接过，朱重八将一整只都给了黄叔，另外的一半再分了黄叔一半，直把黄叔吃得都撑了。
    “重八兄弟，你这手艺太好了，太好了！”一边夸赞一边打着饱嗝，马长楚掩着嘴直笑，黄叔被她笑得脸上发烫，“小姐就是吃得太少了，像重八兄弟这么好的手艺，你该多吃着点，吃多点，人才壮实。”
    马长楚不说话了，黄叔也那么一说，挥挥手，“好了，好了，吃完了我去消消食。”
    对此马长楚没有意见，朱重八就更没有了，三两下的收拾一地的狼籍，把一边都弄得干干净净的，叫马长楚惊叹不矣。
    朱重八感觉到她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从小习惯了干活，叫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你这么能干，将来不管做什么都会出息的。”马长楚说的是实在话，虽然她认识的男人不多，但是记忆里的几个男生跟朱重八一比，似乎都差远了。
    或许也是因为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吧，朱重元很小就为了活下而努力，又在外游历了三年，该学的都学会了，做起事情来也是井井有条。
    “对了，黄叔说马姑娘识字，我，我也想学几个字，不知马姑娘能不能教教我？”朱重八突然掏出了一本子，马长楚一看，上面写着三字经，那是儿童启蒙用的书。
    住了别人的家，吃了别人做的东西，只是要教他认字而已，马长楚自是不会推却的。
    翻开那三字经，马长楚指着教朱重八一边念，一边的写，没有纸笔，马长楚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一笔一画，该怎么起，怎么收，她教得认真，朱重八也学得认真。
    不知不觉天都黑了，马长楚一看黄叔还没回来，想黄叔武艺高强，陪她出来一趟也实在是闷坏了，马长楚也不急。
    一本三字经朱重八倒是学得七七八八了，马长楚道：“可惜没有纸笔，若不然我再给你抄一本幼学琼林，读完了三字经再看幼学琼林，字也就认得差不多了。”
    “没关系，能记住这本书就很好了。”朱重八拿着已经破旧的书，很是珍重地放在怀里，马长楚微微一笑，懂得知足的人会分外快乐的。
    教完学完了，两人一时无言以对，马长楚秀气地打了个哈欠，朱重八立刻道：“马姑娘进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等着黄叔回来。”
    “不了，我也等等黄叔吧，他出去了许久，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马长楚就那么随口说一句，万没想到说得那么准。
    不远处一片火起，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倒是那风吹着烦过来，马长楚捂着鼻子道：“好大的烟呐！”
    “大半夜的，怎么会有烟呢。”朱重八也注意到，看向风吹来的方向，竟然看到一片火光，马长楚也同时注意到，那个方向，那是里是……
    “那是皇觉寺的方向，皇觉寺怎么起火了，是出了什么事？”朱重八惊觉之后，抬腿就要跑去，又想了什么，回头冲着马长楚道：“马姑娘，你先进屋呆着，我去去就回，兴许黄叔也在皇觉寺。”
    “好，你快去吧，我会留在这里不动的。”皇觉寺起火，不论为何总要弄个明白。
011章纵火 - 帝王羡 - 薏满满

    朱重八往皇觉寺的方向去，马长楚立刻回了屋里，拿了帕子沾了水捂着口鼻之间。
    那么大的烟气，她的气管炎若是不小心吸入了大量的烟雾，再复发不是小事。马长楚捂着鼻口，很快见到隐隐几个人跑了回来，定睛一看，黄叔，朱重八，另外一个是皇觉寺的住持大师。
    “怎么了？”虽然三人的身上都有些狼狈，万幸都没事，马长楚才问起事因。
    “阿弥陀佛！”住持大师默念了一句佛语，黄叔已经骂道：“还不是那韩公子，大张旗鼓的到皇觉寺来闹，之前在镇上他就朝人嚷了偷库银的是他，之后到皇觉寺叫人跟上了，官兵围了皇觉寺，叫住持大师交出韩林儿来，大师如何交得出来，那些官兵一怒之后不放火烧了皇觉寺。”
    马长楚惊叹，“师兄为何对人说库银是他偷的？”
    “我看十有八九是他的人给偷的。”黄叔咬牙切齿而肯定地说。马长楚询问地看了他，黄叔从怀里掏出了一绽银子，“小姐看看后面的印字。”
    马长楚翻过一看，诺大的某某库银几个大字再清楚不过，黄叔道：“这是我回去今天韩公子跟我们分开的地方捡到的。重八兄弟也说了韩公子身边的人十分眼熟，他那天晚上被当了偷库银的人追赶之前，就遇到了那人。”
    “皇觉寺中的其他师傅呢？”如今也不是追究始末的时候，还是人更要紧。
    “无事，老衲今日见了两位施主觉得不详，是以将寺中的所有僧侣都遣散了，寺里余了老衲一个。火起之时，老衲本意随皇觉寺而葬，没想到叫黄施主救了我。”住持大师说到这里又念了一句佛语。
    黄叔一听立马道：“难怪今天大师不管天色，非要我们离开皇觉寺呢，我当初还怪大师不通情理，也不念着我家小姐大病未愈，竟然叫我家小姐夜宿荒野。原来大师竟然是为了我们好了，真是错怪大师了。”
    越说黄叔就越是愧疚，倒是马长楚不觉得有什么，别人家的地方，想让你住就让你住，不想让你住就不让你住，有什么奇怪的。皇觉寺不仅于她有救命之恩，就韩林儿的所做所为，哪一样说出去都叫人不喜欢。易地而处，她也会叫人把他们轰了出去。
    只是没想到住持大师一片善心，马长楚侧过头，“皇觉寺因我而祸起来，实我之过。”
    “与马姑娘无关，是皇觉寺注定有此一劫。况尚就算寺庙不在了，人还在就比什么都好。”住持大师十分豁达，“正好老衲也可云游四方去，困守皇觉寺多年，也该看看外面是什么模样。”
    “师傅！”朱重八唤了一声，住持大师道：“你游历三年，难道一无所获？”
    “自然不是。”朱重八答得飞快，数年的游历，怎么会是一无所获呢？他所得到的，远比他以为的要多得多。如果不是走过那么远的路，他不会得以开阔视野，也不会明白自己想要走什么样的路。
    “你既有所得，老衲也希望能有所得。皇觉寺已毁，老衲这就离去，山高路远，诸位珍重。”住持大师还真是说走就走啊，这便要告辞了。
    “更深露重，师傅还是在这里住上一宿再走吧。”朱重八急切地邀请，住持大师摇了摇头，“死里逃生，人何时不是在走路呢。深夜也罢，白天也好，要走还是走。”
    又念了一句佛语，住持大师迈着步离去，朱重八问道：“师傅此去，何时回来？”
    “待回来时，老衲自会回来！”住持大师走得潇洒，回答的话禅意极深。
    马长楚看了朱重八一眼，朱重八再问道：“师傅，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有缘自会再见！”丢下这一句，住持大师已经不见人影，黄叔道：“这高人就高人，说的话吧，就是叫人听不懂。”
    收获马长楚一抹你真相的眼神，可惜黄叔看不明白，而是好奇地问马长楚，“小姐看我，是有什么不对？”
    “黄叔如何去的皇觉寺？”马长楚可不是被人说一通就能忽悠过去的人。黄叔消食消到皇觉寺去，未免太远了点吧。
    黄叔，黄叔捉了捉脑袋道：“我不是觉得住持大师太不通情理了，明知道小姐的身体不好，也不留你多住一宿，非要你露宿荒野的，要不是碰到重八兄弟，万一闹不好的叫小姐旧病重发，那该如何是好。”
    话说到这里了，黄叔就止住了，马长楚却开口催促道：“所以呢？”
    “所以，所以我想小姐有重八兄弟护着，不会有什么，我就想上皇觉寺去教训教训那老和尚，没想到，歪打正着。”黄叔刚刚会脸红，正是因为住持大师的一片好意，他竟然想去报复，两下对比，无颜见人呐。
    “幸好黄叔去了一趟，若不然师傅就要葬身火海，说来说去，还是要多谢黄叔的。”朱重八倒是帮着黄叔说话，让黄叔吧，露出了一抹笑容。
    “对，说得的，不管起因是什么，结果是好的就行了。也是住持大师命不该绝呢，你是没看到，我刚到皇觉寺那会儿，元兵正好放了火准备走，当时我还以为四下没人了，突然听到敲木鱼的声音。都起火了不跑还敲木鱼，我想去看看是哪个傻子，一见到住持大师端庄地坐在大堂上敲木鱼，想都没想地抄起住持大师就跑。差点还叫元兵发现了，幸好我反应快。又碰到了重八兄弟去接应。”黄叔搂过朱重八的肩，很是记朱重八的情。
    朱重八笑道：“不过是刚巧看到火起。说来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你身手好，元兵守在皇觉寺外，重重包围，就是为了避免寺中的师傅逃走。”
    “嘿嘿，都是凑巧，凑巧。在皇觉寺住了几日，我也没闲着，皇觉寺那地方，我早摸熟了，也是我多年的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啊，总要摸清楚了哪里好逃走，如此若是出了什么事啊，跑得也快点。”
    黄叔这理由虽然听得不光明，却十分的实在，朱重八朝黄叔竖起了大拇指，马长楚不知其中之事，不置可否。
    倒是马长楚不再揪着他回皇觉寺的事，黄叔大松了一口气。
012章元兵 - 帝王羡 - 薏满满

    一夜再无他事，天亮了，马长楚起得早，却发现朱重八起得更早。
    “马姑娘！”朱重八唤了一声，马长楚才注意到朱重八在煮着粥，目光落在那锅上，朱重八连忙解释道：“我看马姑娘在寺里一早起来就要用粥，所以就熬了些，就快好了。”
    他们萍水相逢，虽说马长楚救过朱重八，朱重八又何尝不是救过她呢。
    各自的一条命，早已还清了，朱重八却如此盛情款待，马长楚真心地道：“谢谢！”
    虽是客气的话，朱重八听着还是觉得很高兴，“只是举手之劳，马姑娘不必客气。”
    “小姐，重八兄弟，你们都起得那么早啊！”黄叔伸着懒腰走了出来，瞧到锅上冒着热气的粥，笑呵呵地道：“重八兄弟真是贴心，还给我们熬好了粥，让我们好吃饱了上路。啊，我去拿碗。”
    黄叔弄清楚了朱家的情况，飞奔进屋拿碗去。不曾发现，朱重八在听到上路两个字时，捣弄粥的动作一顿。
    “来来来，先给小姐盛上一碗。”黄叔瞧着粥好了，赶紧给马长楚弄了一份，之后乍乍呼呼的喝着粥，朱重八一直不发一言，马长楚向来就话少，此时更是。
    粥喝完了，黄叔干掉了大半，朱重八吃得少，引得黄叔直问他是不是不舒服，朱重八只好解释了一句。
    马长楚已经负手立于一旁，是要离开的模样，黄叔道：“重八兄弟，待你到濠州城去再来找我，我们先走了。”
    “黄叔放心，我若去濠州城，一定去找你。”朱重八冲着黄叔说话，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马长楚，黄叔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如此殷勤，他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朱重八的心思呢，马长楚长得出挑，性子虽是冷淡了些，濠州城里多少公子哥儿欢喜啊，只可惜啊，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更别说朱重八连个住的地方都是这样。
    “告辞！”黄叔挥开这胡思乱想的脑子，与朱重八抱拳而辞之，朱重八亦道：“黄叔马姑娘，一路平安！”
    马长楚微微颔首，算是作了告别，抬脚离去，朱重八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影，此一别怕是永无再见的可能。
    “小姐，重八兄弟是个不错的人。”黄叔尾随马长楚的后面，突然笑呵呵地说了这么一句，马长楚应了一句，算是认同这一说话，可是，黄叔那满腹欲言的话啊，都随着马长楚这样冷漠地一应，全噎了回去。
    他们小姐虽然及笄了，自小到大却不喜欢热闹，尚未开窍的人，如韩林儿那样天天在她眼前大献殷勤的人，还是韩林儿说白了她才知道，但是，不是也拒绝得倍利索嘛。
    虽说他觉得朱重八比起韩林儿来倒是更可靠，无奈两人身份悬殊，虽然马长楚是寄居于郭府，郭子兴是如何对待这个义女那是有目共睹的，真是亲生儿子都没那么好啊！
    昔日的马公与郭子兴交好，后来马家败落，马公病逝，郭子兴不负兄弟所托，将马长楚接回了府里娇养，郭子兴对马长楚的好，黄叔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所以，朱重八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断无丝毫机会。
    马长楚不多言，只一直赶路，黄叔嘛，纠结地想着朱重八这两天的款待跟为人，也没空跟马长楚说话。
    将近未时，总算是走下山来了，黄叔这转头一看马长楚并不见疲惫，倒是一通活动双颊通红的，瞧着比以前多了几分生气，更是耀眼。
    黄叔默念静心，要是让朱重八看到马长楚这般模样，只怕更要把人放在心里了。
    只是那样没有结果的事，若是拿得起放得下还好，一辈子求不得，男人也痛。
    “快走，快走，元兵来了，元兵来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就听到一群奔逃的百姓一边急切地赶路，一边喊话。
    黄叔一听元兵吧，也不问，搀着马长楚道：“小姐，我们快走！”
    这么多人都跑了，马长楚自不迟疑，可人腿又怎么会比得马腿呢。
    很快一群骑兵飞奔而来，将一群人似是包饺子一样地包起来。
    “跑，你们倒是跑啊！”为首的是一个大胡子的将军，黄叔低着头提醒马长楚，“小姐别抬头，别让他们注意到。元狗子都不是好东西。”
    元狗子啊！马长楚不是傻瓜，虽然不通历史也知道如今所在的元朝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如今看到四周瑟瑟发抖的百姓，能让百姓怕成这样的官兵，这个朝廷也快完了。
    “把粮食都交出来，快！”元朝的将军一声令下，后面的小兵立刻冲了上来，往百姓堆里就要抢粮食。
    “不能拿走，不能拿走啊，这是我们一家子的口粮，不能拿啊！”百姓哀吼声不绝于耳，那样悲痛，无奈，却不能叫这些兵动一丝恻隐。
    “该死的元狗。这才春种，竟然就开始抢粮了，还有好几个月才收成，让这些百姓的日子如可过。”黄叔咬牙切齿地说话，握紧了拳手准备动手，马长楚将他按住。
    “黄叔觉得自己能以一杀几？这些官兵至少有三四百。你一心为百姓，岂不怕杀不了这些狗官，还要拖累了这些无辜的百姓。”马长楚指出问题所在，黄叔喘着气。
    “别说那么多的废话，快点把粮食拿出来，快点！”年老的人抱着去年辛苦攒下来的粮食啊，那是一家几口人的粮食啊，叫他们都抢了去，他们可如何是好。
    “官爷，官爷给我们留点吧，要是都给你们拿走了，我们后面的日子怎么过啊！”无奈之下为了活命，只能给这些禽、兽跪下了，马长楚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她的世界一直都很简单，以前除了舞踏就是舞踏。
    自小家里的情况不错，后来随着她的舞跳得越发好，她更不差钱了。到了这个地方，她也被郭家保护得很好，虽然知道世道不太平，她没有想过，会是那么苦。
    “给你们留了粮食，你们的日子能过了，我们就没法儿过了。别他娘的废话，要么交粮，要么把命交出来！”官兵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撂狠话也直接。
013章反抗 - 帝王羡 - 薏满满

    黄叔听着拳头握着咯咯作响，“这些狗娘养的东西，可恶，实在可恶。”
    再可恶，双拳难敌四手，若是黄叔出手能救这些人，马长楚绝不会拦着。
    只是黄叔杀不了那么多的官兵，不仅会赔上自己的命，还会让其他无辜的人因他的莽撞而丧命。
    “要抢我们的粮，先杀了我们。总也是个死，兄弟们，跟这些狗官拼了。”眼看真是没活路了，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人呢。
    有人一出声，被抢粮的人嘛，个个都奋起，黄叔一看，擒贼先擒王，第一个冲了上去把骑在马上的将军给打下了马。
    黄叔动作快，几乎在老百姓叫开的当口就配合地一马当先，横手跃起地把那元将打下了马，元将的反应也不慢啊，一落地翻身而起，反手挥刀砍向黄叔，更有其他小兵抄着刀也来帮忙啊！
    以一敌百黄叔是没那个本事，以一对十，黄叔还是极有把握的。这不一拳朝着冲他而来的小兵的脸击去，小兵鼻头都被打断，痛得哇哇大叫，黄叔再夺过小兵的刀，有了兵器在手，元将再挥刀而来，黄叔更是直迎上去。
    反守为攻，刀身极快地落在元将的身上，在元将惊叹的空隙，直接一刀扎入元将的胸口，元将身死，手下的兵慌乱地大叫，“将军，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仗着有兵器杀死不少的百姓，如今呢，元将死了，黄叔握着那沾了无将血的刀豪气凌云地扬声道：“不怕死的只管上来。”
    哪个会不怕死啊！黄叔大吼一声，胆小的立刻丢了手上的兵器跑啊！
    黄叔见元兵都逃完了，后知后觉地回头找马长楚啊，马长楚，早躲到一边的草堆后，她战斗力为渣，黄叔一冲出去她就知道是指望不了黄叔保护她的了，还是自己想办法护着自己吧。
    但是，她躲着的时候，看到不少的妇孺，青年，因为手中没有武器，与元兵对打时死于元兵的手下。马长楚不忍直视，又无能改变。
    “小姐！”黄叔跑到马长楚的身侧，马长楚应了一声，而那些亲人死于元兵之下的人都发出了阵阵哭声，马长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抑，“外面，一直都是这样子吗？”
    黄叔听懂马长楚问的意思，“蒙古人自从灭宋之后，一直以来视为我们汉人为猪为狗，小姐一直长于深闺，外面的事知道的不多，像这样的事，时常发生。”
    时常！黄叔用的是时常的词，而不是偶尔。马长楚道：“就没人，没有人管吗？”
    “谁管呢，蒙古人的狗皇帝就从骨子里看不起我们汉人，欺压我们汉人，要我们的粮食，拿我们的命在他们看来就是再理所当不过的事。”黄叔说到这里极是不愤，马长楚看到地上的尸体和血，只觉得原本的世界都崩塌了。
    她究竟以前怎么会觉得自己苦呢？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现在，虽然她的病没办法治，可是至少她衣食无忧，被人保护得极好。
    她曾经最大的忧伤是不能再继续跳舞，跟在为生存而挣扎的人比起来，她是有多么的身上福中不知福啊！
    “大家都快走，元兵虽然走了，万一还弄了救兵回来，我们大家都逃不了了。”有那老者叫喊，所有幸存者也顾不上为家人收敛尸身，连忙收拾东西赶紧地离开。
    “小姐，我们也快走！”黄叔也知道逃出的元兵一定会回去搬救兵，若是他一个他倒是不怕，架不住还有个手肩不能挑，手不提的马长楚啊！
    “我们要跟他们一起走吗？”在黄叔拉着马长楚要跟这些百姓一块走时，马长楚突然问，黄叔道：“不跟他们走，难道我们回城吗？”
    “对，回城，跟着他们一块走，目标太大了。”实力悬殊，马长楚知道这些百姓就算逃过了这一回，接下来能不能逃过亦未可知。
    黄叔已经明白了马长楚的意思，轻轻一叹，“希望他们都能平平安安。”
    马长楚望着渐行渐远的百姓，还有地上散落的尸体，闭上了眼睛，“我们回濠州。”
    进了城，拿了马车，他们就回濠州。黄叔在接二连三地碰到这些事，也是心急。
    “咱们回城也要避开那些追来的官兵才行，我这身行头也得要换了。”黄叔刚刚杀了人，逃走的官兵一定都认得出他，可是，随行没有带衣裳啊！
    “黄叔你把衣服反过来的穿，头上，披散下来。”马长楚给黄叔出主意，黄叔听得连连点头。
    好一会才给弄好，黄叔道：“委屈小姐跟我走走山路了。”
    走大路必会碰到刚刚的元兵，还是走小路稳妥一点。辛苦，辛苦一些倒是无所谓。
    马长楚一直都有跳舞，体力说起来不差，只是哮喘发作的时候几经生死，倒是吓得人不轻。除了不能吸入花粉，运动过量，像这样行行走走是不成问题的。
    “我一直以为小姐的身体不好，没想到小姐还能走这么远的山路。”黄叔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马长楚道：“只是病发的时候吓人，倒是人人都觉得我是易碎的玻璃。”
    “玻璃？”黄叔没弄明白那是什么，马长楚也才反应过来，似乎，这个时候还没有玻璃，连忙改口道：“豆腐，易碎的豆腐。”
    豆腐，那就知道了，黄叔应了一声，“小姐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结实的。”
    马长楚长得一张瓜子脸，柳叶眉，骨架子也小，看起来就是弱不禁风，叫人想要保护的模样，黄叔也是有女儿的人，“我家丫头小了小姐几岁，吃得都比小姐说。”
    换而言之就是觉得马长楚吃得太少，少得，都让人不习惯。
    马长楚一笑，“少吃多餐对我的身体好。”
    她的饮食习惯是上辈子一直维持到现在的，吃得少，次数却多，不是一样的吗？只是为了更好的吸引，当初医生说过的话，此时是不好说给黄叔听。
    “那多麻烦呐！也就是小姐精贵，换了我们家的人，活都做不完，哪有时间一天到晚就做吃的。”黄叔这些话说得十分小声，马长楚还是听见了。
    所以说，她是享了多少人一辈子都盼望不来的福啊！
014章强抢 - 帝王羡 - 薏满满

    走在山间，隐隐听到路过的马蹄声，黄叔就让马长楚蹲下别动，待声音远了之后才继续往前走。黄叔轻轻一叹，亦知凭一人之力而无法回天，只能将心中的诸多情感掩下。
    终于得以进城，黄叔急急地往客栈去，掌柜地一看到他们两立刻涌了上来，“两位客官，这几日你们这是去哪里了，叫我们好找啊！”
    “临时碰到了好友，去好友家住了几日。房钱不差你的，我们的东西都还在吧。”黄叔随便找了个借口，掌柜的笑呵呵地道：“还在，还在，就是二位的马儿也好生招呼着。”
    黄叔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马长楚，吩咐道：“备些热水送房里。”
    “好勒，你上面请，我这就吩咐小二给你们送上去。”掌柜的倒是十分会招呼人，请了马长楚跟黄叔上楼，黄叔道：“小姐你先洗漱，我一会去找老刘。”
    老刘便是他们的马夫，当日马长楚病发突然，话都来不及留一句就直奔皇觉寺去，老刘还不知急成什么样了。
    马长楚回了房，小二很快送了热水上来，好几天没有好好洗澡的马长楚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这才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
    窗外又是一阵喧哗，马长楚打开窗一看，又见元兵在那下来征粮，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小姐，你看我们是马上启程赶回濠州，还是休息一日再走？”门外传来了黄叔的声音询问，马长楚道：“如今既然可以出城，那就回去吧。”
    “好，那我和老刘准备，待你下楼我们就回去。”黄叔应和，马长楚收拾了衣裳拿好，这就下楼，没想到一群官兵冲了进来，马长楚在人流涌动间被推到了中间。
    “哪个不长眼的敢挡我的路。”当头的官兵一看有人拦路，劈头就骂。马长楚努力低下头道：“惊忧长官，给你赔罪了。”
    “咦，是个小娘子啊！抬起头来叫大人好好看看。”一直低着头就是不想让自己这张脸惹事的马长楚听到这样纨绔十足的话，便知是避不过了。一眼瞥到一旁的黄叔和老刘蠢蠢欲动，马长楚摇了摇头，意示他们别动。
    “小娘子怎么不说话了，听小娘子的声音，必然是个美人。”官兵的声音再次响起，逼近马长楚，马长楚往后退了一步，“大人意欲何为？”
    说着抬起了头，那官兵在见到马长楚的脸上，全然惊住了，马长楚呢，越过官兵就往外走，官兵惊醒喊道：“站住，拦住她！”
    如此叫喊，后面的兵将马长楚团团地围住，马长楚不见慌乱，而是再问道：“大人为何叫人拦路，不知我犯了什么罪？”
    “你犯的罪啊可大了，如此容貌，当真是国色天香啊！都说汉家的女人十分美丽，以前我还不信，今天一见，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官兵上下打量着马长楚，那恨不得将马长楚剥光的眼神，马长楚毫不客气地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大人！”一见头头被打，其他官兵就急了，马长楚道：“你想抢我回去不成？”
    被打懵的官兵听到马长楚的话抚着被马长楚打过的脸道：“小美人不仅人美，更懂我的心啊！带走！”
    一声令下，黄叔跟老刘待要动，却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竟是朱重八。“重八兄弟。”
    黄叔是毫不掩饰他能再见朱重八的高兴，朱重八道：“黄叔不要莽撞，此时硬碰硬是救不了马姑娘的，我们要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你看我家小姐就要被那狗官捉回去了。”黄叔急，下面马长楚确实是要被人带走了，此时若是不救，再想救又谈何容易。
    朱重八道：“黄叔且信我一回，跟我来。”
    此地黄叔并不熟悉，却是朱重八的地盘，朱重八吧，确实还是挺信得过的，黄叔点头，“重八兄弟，我家小姐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一定要……”
    “客气的话就别说了，你快随我来。”朱重八握住黄叔的拳头，再次催促他随他走。
    黄叔哪还敢迟疑啊，拉着老刘跟着朱重八走，而马长楚此时已经叫一群官兵带走。
    “可怜了小姑娘，落在了元狗官的手里，怕是要糟蹋了！”人群上发出如此感叹的人不计其数，就是客栈的掌柜也是一叹。这姑娘的运气也真是差了点。
    马长楚不作声也不反抗地随官兵们一路走着，元官为了显示对马长楚的重视，竟然还叫人给马长楚弄了顶轿子，马长楚上轿之时看到朱重八跟黄叔混在一起，朱重八，看来她又要欠他一份人情了。
    如此想着，马长楚已经坐入了轿中，前头的元兵在那里高高兴兴地说着得了这样一个美人是如何的高兴，回去了，该如何如何的闹腾。
    马长楚似是没有听到，只是没走多久，轿子猛得一摔在地，马长楚一个激灵地站了起来，外头已经传来了叫喊声，“什么人，什么人，敢挡我们的路。哎哟！”
    大叫一声，马长楚掀起了轿帘一看，一片白雾看不清人样。
    突然被人捉住了手，马长楚本能就要挣扎，却听到有人道：“马姑娘，是我，你别怕。”
    马长楚认出了这声音，正是朱重八啊！“马姑娘，你捂住鼻子跟我走，黄叔他们就在前面，我拉着你，千万别走散了。”
    朱重八如此叮嘱，马长楚点了点头，由着朱重八捉着手。
    “你们，看好了轿子，别叫让美人被人带走了。”就当马长楚被朱重八拉着走时，前头传来了叫声，接着惊喊道：“大人，大人不好了，轿上的人不见了，不见了。”
    “什么，快，快把四面转住，哎哟，谁撞的我啊，没长眼睛啊！哎哟！”一声声的痛呼，这烟熏之下，谁都看不清的谁，四处乱撞，可不让他们扑成了一片。
    马长楚拿了朱重八准备的湿帕子，没叫吸入了烟，由着朱重八带着走出了层层官兵，就凭这一点，马长楚再次对朱重八另眼相看。
    真是好本事啊！能够避开乱撞的官兵带了她出来不惊动人，可见朱重八的本事不小，也不知道跟黄叔一比如何。
015章 相救 - 帝王羡 - 薏满满

    “小姐！”黄叔跟老刘都蒙着脸，看到马长楚被朱重八安然无恙地带了出来，很是大松了一口气，再看陆续走过来皆是蒙着脸的几个生面孔的人，个个都唤了重八。
    “大伙都没事吧？”朱重八纷纷检查众人。
    “没事，你这主意出的好，四面八方的弄了火将他们围住，叫他们看不清人，趁乱你去救人，我们还打了不少元狗子呢。”
    “说的是，这些个狗娘养的东西，平日里就会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终于是有机会给帮大家出口气了。若不是我们人少，真想把这些狗官都杀了。”
    六个大汉，年纪都差不多，倒是朱重八算是他们之中最是年轻的。
    “将来有的是机会。这一次不是为了救人吗？重八，人都救出来了吧。”略显得秀气一些的汉子带着几分揶揄地问。
    朱重八道：“人都已经救出来了。”
    却没有为马长楚和他们介绍的意思，都是从小长大的兄弟，马长楚那样出彩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很怀疑朱重八这是动了心思，但是有些事情是明摆着有缘无份的，人家还未必承你的情呢。
    “多谢各位大哥相助。”朱重八不管诸人心中的诸多猜测，与诸人抱拳道谢。
    “行了，自家的兄弟，说什么谢啊。人既然平安救出来了，我们就回去了。”其中一个方字脸的男子与朱重八一笑，目光落在朱重八身后的马长楚身上，其他人也识趣得很，个个纷纷告辞。
    “行，我回去之后去找几位哥哥喝酒。”朱重八这般说来，六个汉子拳头落在朱重八的肩上，算是打了招呼。朱重八笑呵呵地目送他的兄弟们离去，黄叔也在旁边抱拳道：“多谢各位，多谢各位。”
    都是应朱重八所请而来的人，也就不那么在意黄叔的客气。只是一走远呐，个个都嘀咕。
    人都走光了，朱重八才转头关心地问道：“马姑娘没事吧？”
    马长楚当然是没事，“你们可把后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你放心，我们放了烟又蒙着脸，而且只是救了马姑娘就走，不会暴露的。”朱重八为马长楚解释，黄叔也在旁边道：“没事的小姐，重八兄弟想了个好主意，既平平安安地救出小姐，我们就算走了也不会给重八兄弟惹麻烦。”
    听到黄叔也这么说，马长楚总是松了一口气，朱重八道：“马姑娘还是是快快离开，尽快回濠州吧。”
    “今天的事，谢谢你。”马长楚郑重与朱重八道谢，朱重八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别说我们相识一场，马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这个，是我出门时义父给我的东西，他说若是遇上为难之事，拿着这块代表郭家的令牌，可以请到附近一带的豪侠相助。我将这块玉牌赠你，你今日相救之恩，来日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找我。”马长楚送的是虽是郭家的令牌，最后说的是她，而不是郭府。欠朱重八恩情提她，并不是郭府。
    朱重八说不出的欢喜，不过却没有伸手接过马长楚手中的令牌，“马姑娘，我救你并不是为了得到你的报答。”
    “我知道，可是你救了我就是于我恩，我马长楚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是马长楚未必能帮到你什么，你要是嫌弃，便罢了。”马长楚说罢收回令牌，朱重八道：“既是马姑娘的东西，我想收下的也只有马姑娘的东西。这块令牌既是代表了郭府，马姑娘一路回濠州，或许还有用得上的地方，何不以另外的东西替代。”
    另外的东西，马长楚看着朱重八，朱重八是真的不想要这块令牌，她的东西，她自己的东西，也就只有脖子上这块刻了她名字的玉。似乎这是原主自小就带着的东西。
    想了想，马长楚收回了令牌，取下了脖子上的玉，“这是我自小配戴的玉，往后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将它拿来郭府……”
    “好！”马长楚的话并未说完，朱重八却已经接过那块玉，既是贴身所戴的，上面还残留着马长楚的体温。这是马长楚的东西，真正她的东西。
    马长楚见朱重八握着玉，却有些后悔将这块玉送了出去，只是后悔也没什么用的，东西都已经送出去了。
    而黄叔看朱重八那副高兴，而马长楚还一脸懵懂的表情，心下暗叹，这等自小配载的东西，焉能轻易送人，既是送人，意义亦是非凡啊！
    朱重八放着代表整个郭府的令牌不要，而是要马长楚的东西，真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只是马长楚尤未所觉，这事，他要不还是装傻了算了。
    “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捏着玉，朱重八郑重与马长楚说话，马长楚更觉得不对了，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总觉得不对劲，不对劲。
    一眼看向黄叔，黄叔吧，板着一脸叫人看不出什么来，老刘就更是了。
    “好了，好了，这一次真是多亏了重八兄弟，事不宜迟，小姐，我们还是快走吧。”一波三折的事，黄叔也真是怕了啊！这不催着马长楚回去。
    “嗯，马姑娘快上马车吧。”朱重八将玉贴身放好，也跟着黄叔催着马长楚上马车。
    马长楚的容貌摆在这里，若让叫元兵见到，必然还会发生同样的事，而他并没有能力保护马长楚。这是朱重八意识非常清楚的一件事。
    马长楚也想回濠州，黄叔再次催促道：“小姐，快上车吧！”
    没有迟疑，马长楚上了与车，而黄叔也上了马，冲着朱重八道：“重八兄弟，此去一别，盼你早日到濠州找我。”
    “黄叔放心，我一定会去的。”朱重八冲着黄叔抱拳说道，黄叔大笑一声，“告辞！”
    “保重！”朱重八抱拳相送。黄叔回头冲着他挥手，朱重八看着他们越来越小，最后再也瞧不见，不禁拿出刚刚握在怀里的玉，他不认得字，马长楚的名字，却是他特意问过的，玉上刻的是马长楚的名字，他知道，他知道。
    回过头，朱重八想到了适才见到的狗官，他看着马长楚的眼神，眼中露出了狠意。
016章暗杀 - 帝王羡 - 薏满满

    夜黑风高，朱重八无声无息地爬上了一处墙，外面人来人往的巡逻，朱重八小心地避过，正准备跳下去，突然被人捉住了，朱重八反手就要打过去，却被人唤了一声重八。
    认识的人，朱重八连忙收回了拳头，定眼一看，虽然是黑夜，朱重八还是认出了来人。
    “汤大哥。”来人正是汤和，汤和戳了戳他，“你，你来这干嘛？”
    朱重八不辨真假地道：“看看。”
    汤和哼哼的几声，“刚跟我们兄弟喝完酒，你就跑过来看看。我要是记得不错，今天打马姑娘主意的狗官家，就是这儿吧。”
    这回朱重八更不作声了，汤和哼了一声，“敢情今天晚上我们几个当哥哥劝你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啊！”
    “依你说的，那马姑娘虽然是赫赫有名的郭家养女，可郭家待她如珠如宝的，郭家能看得上我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人，肯把那么娇养的闺女嫁给我们。而且她为了谢你大嫂照顾她一夜，随手就给了好几十两的银子，你看我们，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那是我们轻易养得起的人吗？你啊，死了那条心吧。”汤和是最知朱重八的心思，要不然也不会在朱重八出门之后跟着来。
    朱重八道：“你们说的我都知道，那又怎么样呢。”
    怎么样，怎么样，汤和，汤和看了朱重八道：“这么说你还是听不进去？”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还请你们都别管，我心里有数。”朱重八不想再谈马长楚的事，汤和却瞪大了眼睛道：“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呐！”
    朱重八道：“有些事，汤大哥你是不会懂的。”
    “我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你看上了那个马姑娘。若是差不多人家的姑娘，我们这些当哥哥的二话不说，一定帮你达成心愿，可是你自己也清楚，你们差得太多了。就马姑娘那样的人，生来就是该被人捧在手里宠着的。可我们有什么能宠着她的？”
    “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都不行！”朱重八突然呛了一句，汤和道：“对，或许以后有可以，但是，马姑娘也不小了吧，你觉得她可能会等到你可以给她过上那些日子的时候吗？”
    听到这话，朱重八很是烦躁，“汤大哥。”
    汤和同样回看着他，很想说动朱重八，别再做那不切实际的梦。
    “汤大哥，我今天到这里来是有事，你先回去吧。”显然是不想再听汤和说下去了，朱重八赶汤和回去，纵身一跃就下去了，汤和倒是想跟上，可想了想自己的身手，还是退了回去。
    至于朱重八一下去嘛，立刻摸进了正院，要分辨倒也不难，这府里的乐声那么响，必是那处无疑。朱重八一一避开了往来巡逻的侍卫，靠近了主院，果然看到一群人在寻欢作乐，最叫朱重八注意的自是今日想带马长楚回府的狗官。
    “可惜叫今天的小美人被人救走了，否则我今日必是快活无比的。你们是没看到，那个小美人长得是真美啊！汉人说的那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看都不为过，这些个胭脂水粉跟她一比，没得比。”
    狗官还在为马长楚被救而懊恼着呢，喝着醉熏熏的，还想着马长楚那张脸。
    “既是如此美人，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出来啊！”
    “找了，找了，我见着小美人的客栈啊，我都问了，那掌柜的说小美人不是本地，而是从外乡来的，似是冲着皇觉寺的和尚来的，皇觉寺不是叫我给烧了吗？那小美人必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会急急地离开。天下之大，若不是本地的美人，去哪里找啊！哎啊，想到和这样的美人擦肩而过，真是悔死我了，悔死我了啊！”
    狗官说着还捶胸顿足的，十分懊恼啊！
    “若是让我找到了坏我好事的人，我必将他千刀万剐，千刀万剐！”狗官放言，朱重八眼中的凶光更甚。
    他原也想找放火烧皇觉寺的人，没想到竟然也是此人，正好新仇旧恨都一并解决了。
    朱重八藏在窗底下，一旁的花草十分茂密，很好地将他遮挡住，他等着这群人寻欢作乐，闹得后半夜，狗官才拥着两个小妾回屋，朱重八尾随其后。
    狗官一回屋就急不可耐地脱衣服，朱重八跟在其后，一拳打在狗官的头上，狗官倒落在地，未待两个小妾的反应过来，朱重八已经极快地掐住她们的脖子，将她们弄昏了过去。
    随后，朱重八踩着那狗官的身上，一个用力，既将狗官的脖子弄断，狗官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便已气绝而亡。
    一身的肥肉，实要叫他看着恶心，朱重八想到他今天看着马长楚的眼神，突然取过一旁的烛台，将蜡烛弄掉，划过狗官的眼睛。
    下手之狠，狗官的眼珠子都掉了出来，整整的两颗啊！
    似乎觉得这样还没不足以消气了，，就这么让他死在屋里，有人给他收尸，似乎太便宜了他呢。朱重八拎起了狗官，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院子，连带着那对被他挖下来的眼珠子都叫朱重八一块拿走了。
    狗官几乎大了他一半，朱重八扛着却不见费力，知道汤和还在外面等着他，朱重八却不想叫汤和看见他的这一面，是以从另一处离了府。
    他记得不远处有一条河，据说河里的鱼喜吃肉，狗官那么大的人，足以让河里的鱼吃个饱了吧。
    朱重八照着记忆里别人说过的位置，扛着狗官直奔，很快就到了，朱重八将尸体丢入河上，果然看到一群鱼涌了上来，狗官的尸体旁边很快被染红了。
    对，就是这样，尸骨无存，沦为鱼食，这就是胆敢冒犯马长楚的人，应该付出的代价。
    心中的郁闷，似乎一扫而空了，朱重八躺在了草地上，掏出了马长楚的玉佩，他从不敢奢望什么，可是，越是靠近，有些东西就越是不能控制。
    马长楚，马长楚啊！她救过他，他只记得他救过她，她说的两清，或是她欠他的恩情，他都不记得。
    只是她一回濠州，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可能。
017章郭家 - 帝王羡 - 薏满满

    马长楚一行未曾停留，一路回到了濠州城，平安无事，黄叔和老刘都大松了一口气。
    “小姐，我们到家了！”黄叔高兴地在外一喊，马长楚从马车上走了出来，那样亮堂的大门前，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高高兴兴地道：“长楚回来了。”
    难得有表情的马长楚露出了一抹笑容，从马车上走下，唤了一声义父。
    中年男子正是在马长楚双亲去世之后收养马长楚的郭子兴。
    “一路艰辛，见到皇觉寺的住持大师了？”郭子兴关心地询问，马长楚点了点头，“见过了，住持大师为我诊治，又给我开了一剂药，说是我让连续服用几个月，往后轻易不会再发作。”
    郭子兴一听大喜过望，“当真？”
    马长楚肯定地点头，郭子兴欢喜地搓着手道：“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住持大师就是住持大师，医术高明，名不虚传呐！长楚的病好了，我这心里的大石就落下了！”
    毫不掩饰的放松，马长楚看得真真的，心里沉甸甸的。
    “好了，好了，长楚都回来了，有什么话不能进去说的，非把孩子拦着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想让孩子回来呢。”一个中年美妇走了出来，正是郭子兴的继室，马长楚的义母张氏。拉过马长楚的手，不由分说地将人带进屋里。
    “一个大男人，粗心大意的。把你拉在门口说话像个什么事啊！一点念及都没有。”张氏嗔怪着郭子兴，马长楚道：“义父也是高兴，我这一次总算没有白走一趟。”
    这么帮郭子兴说话，郭子兴在一旁听得乐呵呵的，张氏拉着马长楚道：“从濠州到皇觉寺好几天的路程呢。对了，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玲儿呢？”
    玲儿就是马长楚的丫环，张氏一问，马长楚也不藏着掖着，“玲儿不懂规矩，起了害人之心，我让黄叔处置了。”
    “那丫头要对你不利？”郭子兴跟张氏异口同声地问，马长楚道：“刚起了念头就被我察觉了，我让黄叔将人处置了，她还来不及做出什么事。”
    听到这话，夫妻俩再次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张氏骂道：“作死的丫头，你一向待人宽厚，竟叫她起了害你之心，处置了好，处置了好。赶明儿个，义母再给你挑几个好的。”
    马长楚身边的人都是张氏选的，但是贴身伺候马长楚的人，张氏从来不插手，马长楚喜欢用哪个，不喜欢用哪个，都是马长楚自己选的。
    马长楚呢，向来懒得管那些人，只要人伺候好了她，余下的一概不理，连人品，忠诚，她都不在意，只是这回险些吃了大亏，不在意都不行了。
    “让义母费心了！”马长楚和张氏道谢，张氏笑呵呵地道：“我们长楚出去了一趟，好像是长大了，看起来叫人踏实多了。”
    马长楚一顿，踏实吗？是啊，以前她觉得活啊死的都无所谓，过一天是一天，什么都不在意，如今嘛，她想好好地活下去，确实是比以前踏实了。
    “看你，刚刚还说我拉着孩子在门口说话，你这有什么话的，进屋里说不成吗？长楚一路风尘仆仆的，都累坏了，该好好歇歇才是。”郭子兴指摘张氏，算是报了刚刚被张氏训了一通的仇。
    张氏横了他一眼，“我跟长楚说话，关你一个大老爷们什么事，快去忙你的，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马长楚掩口而笑，郭子兴和张氏虽非原配的夫妻，感情却是极好，马长楚来的时候，张氏已经在郭家生下了郭子兴的四子，张氏的长子。后来又添了个女儿，一儿一女，正正是个好字。张氏也能把腰杆挺得直直的。
    郭子兴道：“你有话要跟长楚说，我就没有啊！长楚这一去好几天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事，我得要问好了才放心！”
    言语间都是对马长楚的关心！马长楚道：“义父看我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吗？哪有什么事啊！只是皇觉寺被元兵烧了，住持大师云游去了。”
    别的事马长楚都能瞒，此事却是瞒不得的。
    郭子兴面露惊色，就是张氏也被唬了一跳，“这，这是怎么回事？皇觉寺一个佛门清净之地，怎么跟元兵对上了，竟然叫他们放火烧了偌大的皇觉寺？”
    皇觉寺张氏也是去过的，只是这些年的年景越发的不好，到处都不太平，张氏才少出门。皇觉寺住持大师的医术高明远近闻名，如今皇觉寺被烧，住持云游去了，往后再想找到谈何容易。
    “说来也是我的错，韩林儿师兄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去皇觉寺的事，竟然跑去皇觉寺寻我。恰好山下的官府被人偷盗了府银，似乎正是韩师兄身边的人所为，韩师兄上皇觉寺，叫元兵以为皇觉寺跟韩师兄有勾结，元兵逼住持大师交给师兄，师兄却已经离去，元兵才在一怒之下放火烧了皇觉寺。”大概地说了经过，郭子兴第一反应地问起她，“那你，你当时没在寺里吧？”
    马长楚摇了摇头，“住持大师发觉不对，早早将我赶离了皇觉寺，火起之时，寺中只有住持大师一人，黄叔正好回了皇觉寺，万幸救下了住持大师。”
    其中的惊险被马长楚说得轻松，而郭子兴不是寻常人，马长楚虽然说清了开始经过，事情却不详细，但是马长楚是第一次出远门，哪怕有很多话，郭子兴也不能问她。
    “阿弥陀佛，这可真是你爹娘在天之灵保佑！吓坏了吧。咱们不说了，走，进去吧，我让人给你熬点安神茶，你好好地洗个澡，喝了药，早些睡了，这些事啊，我们都忘了，忘了哈！”张氏很是担心马长楚被吓到，急忙地拍拍马长楚的肩，哄着她进屋。
    郭子兴也在旁边道：“对，人平平安安回来就好，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别放在心上！皇觉寺的事只是意外，跟你没关系！听你义母的，好好洗个澡，再喝碗安神茶，睡上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
    两个人一心一意的关心让马长楚心里暖洋洋的，听话是点点头。
018章争取 - 帝王羡 - 薏满满

    绷紧了许久的精神，回了郭府得以放松，马长楚美美地睡了一觉。软软的大床，熟悉的环境，总是让马长楚的心情愉悦了许久。
    “小姐！”马长楚刚起来，丫环的声音已经在外面响起，马长楚应了一声，丫环立刻将床帐挂了起来，马长楚看了一眼来的丫环，丫环已经自觉地道：“奴婢月儿，是夫人让奴婢来伺候小姐的，还请小姐赐名。”
    赐名，就等于是马长楚接受了她。马长楚看着她，一时没有作声。
    倒叫丫环不止地打鼓，一鼓气地跪在了地上，唤了一声小姐，马长楚穿好鞋，“你起来吧，一会儿我会带你去夫人那里。”
    叫月儿的丫环偷偷抬头看了马长楚一眼，马长楚已经离了床，更洗着脸，月儿只能应了一声。以前总听说马长楚好伺候，向来不管事，今天一照面，和传说的完全不一样。
    月儿心里犯着嘀咕，还是老老实实地在一旁看马长楚净面，漱口，有心想要搭把手，马长楚根本不让她碰，这叫月儿的心沉入了谷底。
    还好马长楚虽然看起来不紧不慢的，没让月儿等得太久，马长楚已经起身说往张氏那里去，悬着的心将在尘埃落定了，月儿紧跟在马长楚的身后，不敢多一句话。
    “长楚姐姐回来了。”到张氏那处，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似一团般朝着马长楚冲了出来，却在离马长楚不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巴巴地看着马长楚。
    “丽儿。”马长楚一说话，郭丽儿高高兴兴地点了点头，“长楚姐姐，外面好玩吗？”
    眼中全是企盼，马长楚比起她的企盼来，想到外面民不聊生的境况，“不好玩。”
    郭丽儿一听眼中尽是失望，“不好玩吗？三哥还有四哥总说外面有多好多好的，原来都是骗我的。不对，三哥骗我有可能，四哥才不会，是不是长楚姐姐没有去玩，所以才会觉得不好玩？”
    小女孩也是知道马长楚的性子的，在府里马长楚都住了多少年了，她从记事起，就没见过马长楚出过门。
    “丽儿，别闹你长楚姐姐，你长楚姐姐又不是去玩的，自然没什么好玩的。倒是你啊，一天到晚都想着玩，像个野孩子似的，你就不能学学你长楚姐姐，文文静静的，这才像个大家闺秀。”张氏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郭丽儿想都没想地朝着里头扮了一个鬼脸，回道：“长楚姐姐都已经是十足十的大家闺秀了，我要是也跟长楚姐姐一样，两个人站在一起，瞧着都一样的，有意思吗？”
    张氏一听从屋里走了出来，“什么有意思，什么没意思，你自己说说，给你请的先生，你有跟人好好学吗？你现在认得几个字了？”
    “爹也认不同几个字，还不是好好的。我就是不喜欢读书，不喜欢不喜欢，你再逼我，我也一样不喜欢。”郭丽儿丢下这话头也不回地跑了，张氏气得发抖。
    “都是郭家祖宗的错，这一个个见了字就头痛，男儿也就罢了，女儿也野得跟小子一样，将来，将来可怎么办。”张氏半响才缓过气来。
    马长楚道：“一家米养百家人，各人有各人的日子，丽儿天真活泼，又有什么不好的呢。我是什么情况，别人不知，义母还不知吗？像我这样又有什么好的。”
    这么一句话说下来，将张氏心中的怒火浇得一干二净了，马长楚喜静不喜动，但是过于冷淡，以前凡事不管，叫她为之所动的也只有跳舞，偏偏呢，又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喜爱。张氏这么一想啊，就不觉得小了马长楚一半的郭丽儿有什么不好了。
    心中郁气一散，张氏拉着马长楚道：“要我说啊，你就是太冷清了点。”
    “我的病原就不能情绪起伏太过，自小养成的。”张氏一句，马长楚顺口就说来，言简意赅。张氏一肚子的话，都被马长楚给堵住了。
    昨天刚觉得马长楚多了些人气，如今一看都是错觉，错觉。
    这孩子还是那么直接，让人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算了，马长楚除了冷清了些，加之说话直了点，别的都是好的，张氏丢下不议，而是关心地问道：“你起来可用了早饭？新派去的丫环用得还顺手吗？”
    马长楚道：“丫环的事，义母选好的人，原不该推辞，只是我想自己选一个合心意的。”
    这么多年，马长楚的丫环都是张氏给的，马长楚从来没有说过半句话，今天难得的说出来了，叫张氏面露诧异，看了正好马长楚身后的月儿，月儿已经跪下了，“夫人！”
    “丫环好坏未曾了解，只是吃过一回亏了，身边的人我想慎重一些。义母是知道的，我不喜欢管事，我身边的人，日后定是要帮我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所以，人我想好好地看看再决定。”马长楚的理由吧，也是提醒了张氏。
    打量地看了马长楚，当初进郭府时命悬一线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马长楚的容貌越长越开，身为女人的张氏瞧了也不由的心动，可惜她长得不好，郭丽儿也只是一般，与马长楚完全没有可比性。
    长像出众的马长楚啊，虽然有病在身，以后都要好好养着，如此的美人，原就该让人捧在手心的，尤其马长楚的性格安静，并不是爱折腾的人，又端庄大方，换了是她，也想娶个如此的儿媳。
    马长楚今年十六了，正是说亲事的好年纪，早些年她就跟郭子兴提过，只是郭子兴觉得马长楚还小，愣是没在意。
    但是，哪怕马长楚不会立刻嫁出去，将来的陪嫁丫头也该选好了，否则若是出嫁了，临时选人，又如何地选。
    正好啊，马长楚起了好好选人的心思，张氏自无不同意地道：“好，你有这样的想法，就照你说的去做，暂时我也不给你安排人贴身伺候，我让牙婆往你院里放些人，你细细看看，若是有觉得合适的，我们再将人买下，你看可行？”
    马长楚不是不知事的人，与张氏福身道：“多谢义母。”
    “一家人休说那客气话。你除了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其他的跟亲母女没什么两样。”
019章吵吵 - 帝王羡 - 薏满满

    接下来，马长楚院里被送了十来个八九岁到十六七岁不等的丫环，马长楚呢，坐在院前石桌上，让新来的丫环一个个的上来，将生平一一道来，抄录在案，因之前没有特意教了丫环写字，如今马长楚只是自己来。
    幸好平日无事马长楚常常写字，如今就当是练字吧。
    丫环的生平，籍贯，因何为奴，家中还有几口人，曾在哪里当过差事，是否识字。问得一清二楚，宛如后世的简历。
    这样的简历一写完，马长楚立刻将十来号人剔除了大半，速度之快让张氏明显的诧异。
    “长楚，这才第一天，你就把人剔了大半，是何原由？”张氏很是担心马长楚以前没理过事，如今乱来一通，有心要教教。
    没想到马长楚将剔除的人的简历拿了出来，“义母请看。”
    那么轻轻几张的东西，难道就可以把人分辩明白？张氏心中奇怪，还是接过了马长楚递来的纸张，马长楚解释道：“这第一个王五娘，今年才十五岁，却已经换了五个主家，我看了看，她做得最长的一家只有一年，其他的都是几个月，几个月的。我问了她被以前的主家发买的原因，她说是主家人容不下她，若是一个也就罢了，连着几家，不是主家有问题，而是她有问题，自然不能留。”
    张氏虽然识字不多，寻常的字她还是认得的，如马长楚解释的这些，她就看得一清二楚，听着马长楚说得又是极有道理，点了点头，看了下一张，“那这个郑秋儿呢？”
    “这个郑秋儿啊，我问她是哪里人时，她一时说是濠州本地人，一时又说是宿州人，还说是安阳人，我最后再确定问她时，她又说是应天人。这几个地方，天南地北的，若是不知贯籍，直接说不知就是，她却谎话连篇，这样的人，当然也不能要。”马长楚这么解释说来，张氏一听，真有道理。
    余下的一个个，马长楚都不是乱来，张氏听完之后大觉受益，“长楚啊长楚，我还担心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很是发愁将来你嫁了人如何管家。这么简单的一问，亏你想得出来，愣是把人的家底性情都查得一清二楚了。好，好！”
    张氏也是挑过人的，知道挑人的麻烦，马长楚想出的这个办法啊，能让人对买来的丫环心里有了数，好不好，要不要用的，基本上可以决定。
    “你是怎么想出这样好的办法的？”张氏觉得这么好的办法她也能学上一学。
    马长楚道：“我也是跟书上学的。”
    “书里还有教人识人的吗？”张氏面露惊讶，马长楚认真地点头，“有，书中包罗万千，什么都有，常言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张氏张了张嘴，好想把自己生的女儿塞给马长楚教教呢，不管怎么样，多读点书总是好的啊！可是，想想她那女儿，她都管不住，万一把马长楚气出个好歹来，如何是好！
    算了，张氏想着还是再找几个女先生回来教吧。
    “你既是心里有数的，留在身边的人，好好看看，好好选，用好了人，将来就是你的助力。”出嫁从夫，除了娘家，身边伺候的人亦是关系重大。
    “义母放心，我会的！”马长楚想要做好的事，从来没有做不好的。
    被马长楚留在院里的，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含章，识得几个字，原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因主家不容，被发卖了出来，原本是要将人卖到楼里去的，含章求得牙婆大发慈悲，把脸给划了一道疤，牙婆想到郭家也是出了名的善人，毁了容的丫环啊，卖不到楼里去，想卖到好的人家也是不能，故而送来碰碰运气。
    马长楚呢，不在意人的长相，此女既然肯为了不进楼子连脸都敢毁了，可见是个决断也有骨气的丫环。
    还有两个十岁左右的丫环，那是两姐妹，家里闹饥荒，日子过不下去了，为了养活家里的哥哥弟弟，爹娘就把她们卖了。
    马长楚有心不想那么多的事，但是一件件，一桩桩都提醒着她，这个世道很不太平，非常的不太平。
    十岁的小姑娘，什么活都会干，目光清明，虽然被父母买了，却没有丝毫的怨恨，这样的心，让马长楚不禁肃然。
    “你，你别以为小姐留下你就了不起了，以后大家都是伺候小姐的人，别在我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你以为你还是以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小姐吗？”是呢，另外还有两个，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二岁，十三岁的名叫宝儿，原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家破人亡，只能被发卖为奴。另一个是原本伺候她的侍女，名新儿。
    马长楚留下她们是最叫人诧异的，一个大小姐怎么会伺候人呢，而另一个，当初原是伺候主子的人，如今主子落难了还敢跟主子呛声，这样的丫环怎么能留呢？
    偏偏马长楚就是留下了，外面天天传来新儿骂人的声音，不管是含章还是那刚进来的小姐妹们，俱都奇怪马长楚能一口气弄出了大半的人，怎么就留了她们。
    最后呢，连张氏也听说了马长楚留下的人里有这样一对奇葩，骂前主子的丫环，不吭声的主子。或许因为马长楚不管，新儿胆子越来越大，如今骂起人来是不分时候了，有时候马长楚没起就已经叫骂不断。
    “去，让宝儿给新儿进来。”被吵醒的马长楚显得心情极不好。含章和姐妹花正拿不准该如何，马长楚发话了。
    “是！”还是含章先反应过来，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环，至少马长楚觉得比起其他人来，含章伺候得让她更舒心。
    没一会儿，骂骂咧咧的新儿跟宝儿都走了进来，新儿脸上的怒容未消，马长楚伸手端过一碗水，慢慢地喝着。
    她不喜欢喝茶，每天早起一杯白开水是上辈子就养成的好习惯。
    “知道你们和含章，还有素禾，素苗一起被我留下的，为什么她们能进我的屋里伺候了，你们还在外面吗？”素禾素苗正是马长楚给姐妹花取的名字。
    新儿怔怔的，宝儿呆呆的，却无人回答。
020章落定 - 帝王羡 - 薏满满

    问完了话，马长楚也不催促，慢慢地喝完了一杯水，已经摸清她习惯的含章再给马长楚倒了一杯。
    马长楚再拿过喝了一杯，这回含章没有再续，马长楚也终于说话了，“家破人亡，只活着你一个人，觉得苦吗？你想过一死百了吗？”
    话是冲着宝儿说的，宝儿也知道，马长楚道：“只看你的名字就知道，你的父母很喜欢你，如珠如宝。”
    哪怕被新儿骂得狗血淋头都没有落过一滴泪的宝儿，此时再也忍不住地哭了，新儿呶了呶嘴道：“哭有什么用，你就是哭死了，他们也活不过来。你也不再是大小姐。”
    “闭嘴！”马长楚轻轻地喝了一声，声音中的冷意更甚，新儿不止地打了个冷颤，乖乖地低了下头。马长楚看了一眼宝儿，“我想，你既然能够接受自己一个人活下来，任人卖身为奴，你又有什么好怕的？你活下来，总不会是要任人欺的辱的吧。”
    宝儿怔怔地抬起头看着马长楚，马长楚的声音很轻地传来，“将来有一天，若是我落下你这样的地步，我是没有你这样的勇气一人独活的，或许，早在出事的时候就会随着家人一起死去。因为我做不到，所以我敬佩像你这样的人，同样也不希望，你失了自己的风骨。”
    不得不说，马长楚的直白别说是宝儿了，含章这个已经在大户人家里锻炼出来的丫环也难掩惊色，但是，再看马长楚的容貌，这样的人，若是当真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不死只会沦为别人的玩物，死，又何尝不是一种傲骨。
    宝儿，宝儿朝着马长楚道：“小姐，以后，以后宝儿会好好伺候你的，只求小姐保留宝儿的名。宝儿，宝儿只剩下这个名字了。”
    “好！”一个名字，于宝儿是唯一的念想，对马长楚来说并没有什么。
    “谢小姐，谢小姐！”宝儿给马长楚磕了三个响头，磕着额头都青了。
    “不必行此大礼。”马长楚声音很沉很真，“以后跟着你含章姐姐好好学。”
    宝儿应是，而新儿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小姐，马长楚看向了含章，“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含章一顿，没想到马长楚竟然会问她，迎向马长楚的双眼，马长楚的眼中并无玩意，依这几天她对马长楚的了解，含章吐道：“发卖不留。”
    马长楚点了点头，“将人拉出去，交给总管。”
    “小姐，小姐你饶了我吧，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小姐。”新儿要上前来捉住马长楚求情，素禾和素苗拦着了前头。
    “你们让开，你们让开！”捋起拳头要推开她们两个，别看两个孩子长得瘦子，力气不小，愣是没叫新儿动了丝毫。
    含章已经去叫了人将新儿拖了出去，马长楚嫌她太吵，加了一句，“堵住她的嘴。”
    珠儿所有的话都被堵住了，任她眼泪垂落，无人为她婉惜。
    总算清静了，马长楚打了个秀气的哈欠，“你们四个往后就在我身边伺候。宝儿和含章识字，以后多教教素禾素苗。”
    “是！”四人齐声，马长楚道：“我不喜欢管事，也不会为难人。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样，忠心，不闹事。余下的，你们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我不会亏待你们。”
    马长楚从选人再到今天，虽然话不多，却是心如明镜，含章是她们之中最长，初见时马长楚并没有因为她的容貌被毁而露出过丝毫的情绪变化，如今呢，明明要的是宝儿，还是留下了新儿闹腾，纵着新儿骂宝儿，到今天的出手，一步一步，自有章程。
    想到郭家上下对于马长楚的风评，虽是养女颇是受宠，不惹事不闹事，安安静静的，实在难得。
    眼下留下她们四个人，宝儿原是小姐出身，懂的少，素禾和素苗又太小了，说起来眼下真正能管事的只有含章，含章知道，马长楚就更清楚了。
    所以，含章在对上马长楚的双眼时，毫不犹豫地应下，“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办事。”
    马长楚听着点点头，她要的就是好好办事的人。
    至此，马长楚伺候的人算是定下了，倒是郭子兴听了一耳朵说，马长楚用了一个毁了容的丫环，很是豪气地道：“若是没有合适的丫环再挑就是了，别委屈了自己。”
    当时马长楚跟郭子兴的脑路没能对上，倒是实在地回道：“没委屈。”
    郭子兴看了一眼张氏，八面玲珑的张氏道：“你义父的意思是，你身边的丫头体现的也是你的颜面，用一个毁了容的丫环，岂不是叫别人觉得你不好。”
    马长楚一顿，“有什么不好？”
    张氏苦口婆心地道：“要么是有人说你其貌不扬，要么会说你心地不好。一般总不会有人用那毁容的丫环。”
    “若是只凭我用一个丫环就判定我为人的人，不值相交。我知义父义母是为了我好，可是用人用的是人，只要她忠心合用，长成什么样有什么关系呢。含章人不错，院子交给了她，她打理得很好。”马长楚对含章的能力表示肯定。
    张氏看了一眼郭子兴，郭子兴捉了捉脑袋，马长楚的也有些道理，丫头啊，只要伺候得好就行了，管她是不是毁容呢。也是他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一时钻了牛角尖。
    “行，若是伺候不好的，跟你义母说，再选过。”郭子兴就是那么霸气侧漏，他对马长楚的喜爱表现就是，但凡马长楚喜欢的，他全给马长楚送去，但凡马长楚不喜的，全都弃之不看。
    简单直白，马长楚却很喜欢郭子兴这样的方式。
    “义父放心，我会的！”马长楚回答得响亮，郭子兴见她笑得开心，那就更开心了。
    张氏觉得啊，这一个两个都是想得极其简单的人，郭子兴在外头都能听到风言风语了，难道她会听不到。女人啊，永远是八卦的中心。
    这不，外面已经传起了马长楚相貌丑陋，因此连用的丫环都是毁容的说法来，这样下去，马长楚可怎么嫁得出去啊！
    张氏发愁，很快就有人来提亲了……
021章提亲 - 帝王羡 - 薏满满

    “郭兄弟，郭兄弟！”一日一行人纵马而来，正巧郭子兴从外面回来，落于郭府的门前，已经有人冲着郭子兴叫唤。
    郭子兴喜结各路英雄，如今在自家的门口听到叫唤，郭子兴抬头一看，大喜过望，“韩大哥，你什么时候到濠州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接你啊。”
    来人是一个略显文雅的男人，与郭子兴碰了碰头，“我来不仅是看郭兄弟，更有一事相求啊，如何能让郭兄弟去接我。”
    “韩大哥有所吩咐，只管说来，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必为大哥办到。”郭子兴拍着胸脯豪情万丈地说，那人大喜道：“好，果然是我的好兄弟。林儿，还不快过来见过你郭叔叔，你既要娶他的掌上明珠，必要讨他欢喜才是啊！”
    在男人后头的青年听到走了出来，与郭子兴见礼道：“郭叔叔，林儿有礼来了。”
    这一年轻一中年，正是韩林儿与其父韩山童。郭子兴结交四方好友，韩山童亦是一方豪杰，以白莲教为名，组织教众，郭子兴亦敬其三分。
    但是见到韩林儿，郭子兴就想到了黄叔的话，韩林儿逞一时之勇，致使皇觉寺被烧毁，若不是住持大师有先见之明，将寺中的所有人都打发了，马长楚亦将陷入险境。
    是以原本两家世交，他对韩林儿颇有几分好感，却因此而生了不喜。
    郭子兴并不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偏偏韩山童很会察言观色，问道：“怎么，郭兄弟有什么不开心的？”
    “前些日子，我那故去的马兄弟的儿女往皇觉寺求医，皇觉寺被元兵所焚，那孩子差点受了无妄之灾，我这想起来啊，心里还有些的怕。”郭子兴并不藏着掖着，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地说。
    韩林儿脸色一变，韩山童更是注意到了，只是此时并不是询问韩林儿的时候，“我常听人提起，你待马兄弟的孩子视如己出。正好，我这当伯父的来了，也见见这孩子，当初我与马兄弟也有些交情啊！”
    不说韩林儿，郭子兴还是敬于韩山童的，“行，行，行，韩大哥快随我进去。”
    请了韩山童入内，韩林儿在后面小步跟上。
    “说起来我们也好些年没有一起喝过酒了。”进了屋，韩山童与郭子兴开始忆往事，郭子兴道：“可不是好些年了，上一次喝是五年前，我路过栾城，当时你正好在家，我上门去跟你拼了一场，一眨眼五年就过去了，甚是怀念，甚是怀念啊！”
    韩山童大笑，“当时可是把我那藏酒都喝了精光，这一次来啊，我也要把你的藏酒喝个精光！”
    这等笑言，郭子兴豪气地道：“大哥只管放开地喝，包你喝个够。”
    两人哈哈大笑，郭子兴吩咐道：“速速让夫人备些酒水，让几个公子，小姐，都来见见客。韩大哥我跟你说，长楚在我们家养得真好！我每回见着长楚啊，就觉得没有辜负马兄弟的托付。”
    这番情真意切的话，韩山童自无不信，点着头道：“郭兄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还能不知道吗？马兄弟去得早，若不然……”
    “谁说不是呢！马兄弟于我救命之恩，我郭子兴能有今天全懒他扶持，没想到，他英年早逝，独留下一女。你是不知道啊，我当初见到长楚的时候，那孩子差点就随马兄弟去了，吓得我险些都要背过去，还好孩子撑过来了，否则我是真没脸去见马兄弟。”郭子兴一股脑的将压在心头的话全说了出来，韩山童拍拍他的肩。
    此时郭子兴的四个儿子，已逝的结发妻子生了三子，张氏进门之后生了一子一女。长子早已成人，最小的自是郭丽儿了，她与马长楚站在张氏的身后。
    “来，韩大哥，给你介绍，这是我夫人张氏，这是长子，次子，三子，小儿，还有小女。这个，就是长楚了！”郭子兴介绍之时，特意站在马长楚的身边，可见对马长楚的重视。
    韩山童一一打了招呼，见到马长楚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一看韩林儿那喜上眉梢的模样，暗忖一声果然是英雄难过美女人关。
    “长楚，这是你韩山童伯伯，昔日与你父亲十分交好。”郭子兴特意为马长楚说明，马长楚见礼道：“韩伯父。”
    韩山童笑呵呵地点头，拉过韩林儿道：“这是你韩哥哥。”
    “父亲，我与长楚是同门师兄妹，不必介绍，我们认得。”韩林儿从韩山童的举动就弄明白了，韩山童对马长楚的满意，特意提醒了一句。
    马长楚客气地唤了一声师兄。
    微微蹙了眉头，原以为在皇觉寺外她说得够明白了，韩林儿当时离开，应该没有再见的可能，没想到韩林儿还会出现。
    “长楚，皇觉寺上是我无礼，我，我与你赔罪。”韩林儿连忙与马长楚赔罪，马长楚摇了摇头道：“师兄应该赔罪的并不是我。”
    一句话堵得韩林儿十分尴尬，偏偏马长楚似无所察。
    场面一冷，郭子兴倒是问道：“长楚，你说过你那女师傅的相公收了个师兄，正是韩大哥家的？”
    别怪郭子兴不清楚，马长楚又不是多话的人，当初请了个先生来教马长楚跳舞，马长楚跳得好，先生教得也不错，所谓的师兄，郭子兴也只是听了一耳朵，并没有放在心上。怎么也没想到，韩林儿跟马长楚还有这样的缘份。
    马长楚点了点头，她没有刻意的提此事，郭子兴问了，她自该如实回答。
    “这两个孩子可真是有缘份呐！郭兄弟，我刚刚说了今日来是有事相求，如今正好与你明说了，我想为我家林儿骋长楚为妻，你看如何？”韩山童没有请媒人，而是自己亲自上门来提亲，可见对马长楚的重视。
    张氏听得眼睛一亮，她正发愁马长楚的婚事呢。韩家，那在栾城也是有名的人家呢。据说韩家只有一子，马长楚若是嫁过去，必然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不行，长楚还小呢，嫁什么人啊！”郭子兴没说话，倒是郭子兴的三子郭天爵既然开口了，张氏有心说一句马长楚都十六了，怎么小，哪里小了，理智还记得，这不是她生的孩子，还是有客人在呢。
022章考虑 - 帝王羡 - 薏满满

    “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郭子兴瞪了郭天爵一眼喝了一句，韩山童笑呵呵地道：“郭兄弟一家都护着长楚这孩子，难怪当初马兄弟将孩子托付给你。”
    便将刚刚尴尬的气氛打消了，郭子兴道：“长楚来我们家还小小，又是个懂事的孩子，几个哥哥妹妹的都喜欢她。”
    郭子兴的四个儿子都比马长楚年长，只有一个郭丽儿是马长楚到了郭家后张氏所得。
    “不过，长楚今年几岁了？”韩山童和气地问，郭子兴道：“这孩子是八岁的时候到了府里，八年已过，孩子今是十六岁了。”
    “十六岁那是大姑娘了，可不小了。郭兄弟，我们素有交情，我家是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我又只有林儿一个儿子，将来所有的家业都是要给林儿的，我敢说，要是长楚进了我们韩家，绝不会受一丝一毫的委屈。”韩山童是一言九鼎的大丈夫，郭子兴倒是不怕他骗人，只是，郭子兴看了马长楚一眼，那孩子神情淡淡的，瞧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这不管是娶人还是嫁人，都要心甘情愿的才好！
    他是拿了马长楚当亲女儿来看的，马长楚可以说是比他的所有孩子都叫他更加挂心。
    马家就那么一根独苗啊，如今过得好，要是他看错了人，毁了马长楚的后半辈子，他是绝对过不去那坎。
    “韩大哥，你看你突然这么提起，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你看咱们先喝酒，先喝酒，这亲事啊，等我问好了，我们再说。”郭子兴是个实在人，韩山童开了口，诚意是有的，韩家的家底，他也是知道的。可是，没有问过马长楚的意思，郭子兴应不下来啊！
    “说的是，说是的，你们先坐着，我去看看酒菜准备好了没。长楚，丽儿，跟我一块去。”张氏是郭子兴的妻子，夫妻多年心意相通。
    郭子兴话头一开，张氏立刻就接上了，韩兴童也看出来了郭子兴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是问张氏的意思，还是马长楚的意思？
    不管问的是谁，韩山童笑呵呵的没有半分的不高兴，“好，我可等着弟妹的好酒好菜。”
    张氏一笑，带着马长楚跟郭丽儿离开了。一出门，郭丽儿已经高兴地道：“那韩家哥哥长得真好看，配长楚姐姐正好！”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玩去。长楚啊！”张氏急急地打发郭丽儿，回头要跟马长楚说说话，马长楚道：“义母，义父正等着酒菜呢，你先让人安排好，有什么话等义父得空了我们再说。”
    张氏一听也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先好好地招待好了客人。亲事同不同意的，暂时搁置，只是张氏对这门亲事还是很乐意的。
    看得出来韩林儿从马长楚一进来，一双眼睛就定在了马长楚的身上，挪都没挪过。
    可见这门亲事必是韩林儿求了韩山童来求的。只是，马长楚的反应十分冷淡，被当面提了亲事也似不在意，神情一点波动都没有。
    只是求亲而已，马长楚不觉得有什么。不过，她没想到有一天，她才十六岁，竟然就已经有人巴不得娶她回去了。
    十六岁在马长楚这里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未成年啊！没成年就结婚，不能接受。
    与张氏分开，马长楚回了院里，含章瞧不出马长楚的心思，只是如常地给马长楚上了一杯水，马长楚突然问道：“你觉得韩林儿如何？”
    刚刚含章陪她进去见客，韩林儿什么模样含章看到了。
    “韩公子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是怎么想的？”含章轻柔地说，人好不好都是其次，韩家上门来提了亲，想的就是要娶马长楚，郭子兴没有答应，必是要问马长楚的意思，那么要不要嫁给韩林儿，就是马长楚决定了。
    马长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并不想！”
    含章没有任何的意外，马长楚的心思并没有那么难猜，相反因为情绪起伏不多，马长楚的喜怒反而最直接。
    “只说我的病，这样的我，并不适合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嫁人，其实于很多人来说更是一种拖累。我不能闻香，不能擦粉，房间里连一株花都不能放，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阵风吹来，我就可能会病发。”马长楚说的是再实在不过的问题。
    “小姐和韩公子并非初识，这些事也许韩公子已经预料到。”含章极力地想要说服马长楚，她没有见过马长楚发病的样子，但是马长楚早早说过她的避讳，她倒是知道一些，但这些事在含章看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马长楚看了一眼含章，含章道：“难道奴婢说的有什么不对？”
    “我和他虽有同门之谊，相交不深，至少我觉得我不了解他，说他清楚我发病时的真实情况，没有见过我发病时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马长楚如此解释，含章有些困惑了，马长楚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如果是以前，你的主子们若是碰到我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做？”马长楚询问含章。
    含章随口答道：“议亲要合八字，八字不合是最好的说法。”
    马长楚眼睛一闪，合八字啊，这种事情，马长楚从来没有做过。含章既然知道，不如这件事就让含章去办吧。
    目光转向含章，含章微微一顿，她似乎明白了马长楚目光中的意思。
    “小姐是想让奴婢想一个合理的法子，将这门亲事推了？”
    “嗯，不能伤了义父的面子，也不伤了韩家的面子。”这两个要求很重要，马长楚特意地提醒，含章不甚确定地道：“若是如此，不如请个法师为小姐批下八字，就说你不宜早嫁，只是，要什么时候议亲事？”
    “五年，十年都行。”马长楚顺口答来，十年的时候她也才二十六岁，正是最好的年纪。
    “小姐不妥，十年太长了，五年也有点过了，最多，三年。”含章差点都傻了，接到马长楚询问的眼神，含章只好说得再明白一点，“十三四岁议亲，十五六岁出嫁的小姐都是正常，十八岁，三年后小姐就十九了，已经是最晚的了。”
    似乎，十年是不可能争取了，三年，那就三年吧！
023章提议 - 帝王羡 - 薏满满

    差点被马长楚的奇思妙想给吓到的含章，松了一口气立刻去打听濠州城里哪家的寺庙比较灵验又保密，好不容易安排好回来，郭子兴跟韩山童父子喝完酒正唤马长楚去说话呢。
    “义父！”马长楚看着面颊通红的郭子兴唤了一声，郭子兴捉了捉头道：“长楚啊，我刚刚跟你韩伯伯聊了聊，那韩林儿呢，我觉得还不错，你觉得呢？”
    马长楚还没说话呢，张氏已经道：“长楚啊，你跟韩家的公子不是同门师兄妹嘛，韩公主从师学的是什么？”
    “音律。”马长楚想了想回答，记得教她跳舞的先生说过，她的丈夫善音律，所以韩林儿学的是音律。她去跳舞的时候时常听到动听的笛声，这些年就更好了。
    “你看你喜欢跳舞，韩公子喜欢音律，将来你嫁到了韩家，正好他吹笛，你跳舞，正是天作之合。韩公子喜欢你，打从见了你就再也看不到别的人，我看这门亲事是极好的。”马长楚才说了两个字，张氏已经说了一通，含章低着头打量马长楚，不确定马长楚是不是被张氏说通了。
    要是说通了也还罢，想到马长楚原本打的主意，十年，五年之后才成亲，好不容易才松口的三年，含章觉得难以想像。
    马长楚道：“我与韩师兄只有同门之谊，并无交往，韩师兄如何我不知。”
    刚说了一通的张氏一听看了马长楚，不确定地道：“长楚，我们没有一口答应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听你这意思，你不想嫁给韩公子？”
    张口就要回答，马长楚注意到郭子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低了下头问道：“义父觉得韩公子很好吗？”
    “之前吧，黄叔回来跟我说了他在皇觉寺的所作所为，害得皇觉寺被烧，你陷入险境，我这心里是不怎么喜欢他，不过刚刚他都跟我说了，他手下当时承认了劫官银本是为了救人，劫官银并非是他，而是另有其人。只是他没有想到竟然一时不察，被元兵跟踪了，几乎害了你跟皇觉寺的诸位大师。”郭子兴将从韩林儿那里听来的话告诉马长楚。
    马长楚很想问一句，韩林儿这么说，事实难道就是这样了吗？不管韩林儿的本意是什么，他的鲁莽害了皇觉寺被烧是真。
    从来都不喜欢鲁莽性格的马长楚不能想像以后要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要怎么办。
    “老爷，夫人。”含章看出了马长楚依然不愿，反正事情安排好了，含章只好插话。
    郭子兴一看马长楚不说话，能感觉到马长楚的不喜欢，正发愁怎么说服马长楚的好，含章开了口，郭子兴只好道：“你，你有什么话说？”
    “恕奴婢冒犯，小姐的亲事原本没有奴婢说话的份，不过寻常人家的亲事都要合一合八字，不是说韩公子或是小姐有什么不好，只怕两人的八字若是有什么合不上的地方，将来夫妻不和，岂不叫老爷和夫人烦忧。”含章斟酌着话说，张氏和郭子兴听得都一愣，随之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含章一看他们意动了，立刻上前进言道：“奴婢以前常听人说濠州附近最有名的寺庙莫过于皇觉寺了，皇觉寺的住持大师不仅医术高明，甚善面相，凡言断之无一不验。”
    “唉，可惜皇觉寺已经不复存在了。”郭子兴一提起皇觉寺就心存郁郁。
    马长楚道：“大师一见韩师兄就将他赶离了皇觉寺，这难道不能说明什么吗？”
    从来不信什么算命的马长楚啊，对于这些信命的人也十分无奈，再无奈也得要好好地把握机会，趁机达到目的！
    郭子兴是最信皇觉寺的住持大师的，如今听到马长楚特意地提起，深吸了一口气，“难道韩林儿不是什么好货，所以住持大师才会……”
    “别胡说，大师不是察觉韩公子有异这才急急打发他们离开吗？他又不知道长楚的八字，更不知道韩公子想娶我们长楚。”张氏打断了郭子兴的话。
    话里话外都是向着韩林儿，要不是马长楚确定这是他们初见，真以为张氏以前认识韩林儿。
    郭子兴道：“话不能这么说，马兄弟跟嫂子在世的时候，时常带我们长楚去皇觉寺的，长楚的八字住持大师一定知道。至于韩林儿吧，住持大师要不是有本事，怎么会料到韩林儿会给皇觉寺带来大祸，早早就让我们长楚离开了皇觉寺。”
    说到这里，郭子兴站了起来，不断地跺步，张氏道：“哎，一个女人最要紧的是夫君的喜欢，韩林儿一心在我们长楚身上你看不出来吗？”
    “现在喜欢是不假，男人是什么东西，我不比你清楚啊！”郭子兴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了一句，张氏竟然无从反驳。
    看了一眼马长楚，怎么看，马长楚都不是多会经营的人，男人嘛，女人年轻的时候很喜欢的，可是女人的年华能有多久？总有一天老了，那开始引得男人动心的容貌就什么用都没有了，与其相信什么情情爱爱啊，倒不如找个靠得住的。
    “你觉得韩林儿靠得住？”郭子兴再问张氏，张氏怎么说呢，韩林儿那张脸啊，长得是真俊，女人嘛，都喜欢俊俏的夫君，可是比起一张脸来，还是人更实在。
    “那，那也不能说人家长得俊就不实在了吧。”张氏反驳了一句。
    郭子兴冷哼一声，“要是靠谱的，他不知道他惹了多大的事，才被我们长楚说了一句转身就跑，得亏了我们长楚福大命大，否则不知要被他害成什么样。”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啊！”张氏总是是听出来了郭子兴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目光随之也看向了马长楚。深觉得头痛。
    想从马长楚的嘴里问出什么话来太难了，当初跟马长楚一块去的是黄叔吧，郭子兴这样子肯定从黄叔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会说些意有所指的话。
    张氏一想通啊，立刻上前迈了一步，“你给我从实招来，长楚去皇觉寺里到底还出了什么事？叫你提起韩林儿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要不怎么说老婆永远是最了解你的人呢。
024章八字 - 帝王羡 - 薏满满

    郭子兴没办法啊，被张氏这样逼问，还是当着马长楚的面，马长楚是不会说的，他不说还能怎么样呢。
    一五一十地将黄叔跟他说的话全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半句不敢隐瞒。
    马长楚作为旁听着呢，也算是听出来了，对于朱重八呢，黄叔或许是有意的维护，很是一通夸大，又因或是对韩林儿的不满吧，把马长楚为了朱重八而跟韩林儿起争执的事，黄叔一句带过，所以韩林儿就只剩下一条丢下马长楚跑了。
    马长楚来看，韩林儿没什么错，一言不合，人家只是专门来看看马长楚而已，并没义务要保护马长楚啊。
    但是，站在为人父母的立场，韩林儿如今是什么，是他们想把马长楚许配的人选，不管因为什么，他丢下马长楚跑了就是不对。
    “我原以为他对长楚有心，没想到他是这样对我们长楚的，不行，这门亲事不有答应，不能答应。”张氏更是果决啊！这就把韩林儿给三振出局了。
    含章在一旁听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郭子兴跟张氏都是一心一意爱护马长楚的，否则她们不知要费多少脑筋呢。
    “你也觉得不能答应了是吧。我之前也是这样觉得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韩大哥吃了一会儿酒，突然就觉得韩林儿是我们长楚的良配了。”郭子兴摸了摸脑袋，十分老实地说出来，含章一脑门的黑线，主家虽小，可是心志不坚，这是个大问题。
    张氏又看出苗头来了，“你不会是答应了韩家什么了吧？”
    郭子兴道：“我，我就是说，要是长楚没意见，这门亲事就准了。”
    “你可真是，真是要气死我了！”话音刚落的郭子兴就被张氏掐了，“所谓父母之命，婚妁之言，你说这样的话传了出去，不让人笑话死我们长楚啊！将来你还让不让我们长楚嫁人了你？”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我们长楚什么样的人，我们心里不是清楚吗？再说了，这是她一辈子的事，问她的意思有什么不对的？”郭子兴是半路发家的人，规矩不怎么在乎，话回得十分理直气壮。
    张氏，张氏跟个粗人也说不通啊！指着郭子兴道：“你是在坏我们长楚的名声。我告诉你，婚事不能答应，但是也不能把我们长楚推出去，否则我饶不了你。”
    老虎发威啊，谁也不敢说什么是吧。张氏左思右想的，想着该找个什么好理由拒绝了这门亲事才好。
    一眼瞄到含章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八字？”
    “是，两家结亲之前不是都要合八字吗？不好拿韩公子的八字去，拿我们小姐的八字去合上一合，我们小姐兴许并不适合早嫁呢。”含章小心翼翼地把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张氏眼睛一亮，“对啊，这样一来，理由正好，也不伤了你跟韩家的感情，如何？”
    郭子兴点了点头，“好，好！不过，这命理一事也不能乱说啊！”
    “所以我这不是准备明天带我们长楚去的八字去一趟寺里吗？濠州城里最有名的寺庙就是那个安和寺了，安和寺的师傅我熟悉得很，你把人给我拖住了，就说我拿了长楚的八字去看，不许再把长楚拉出去。”张氏不忘回头再叮嘱了郭子兴一圈。
    郭子兴忙不迭的点头，明明是关乎她本人的事，偏偏长楚呆在那里老老实实的听着，一句话都不插嘴，等夫妻二人说完了才回过头来注意到马长楚。
    不是马长楚的存在感太弱，而是马长楚这太致力于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一说起正事来，郭子兴和张氏都顾不上她了。
    “长楚啊，这韩家的事。”张氏原本是对韩林儿一万个满意的，还跟长楚说了不少韩林儿的好话呢，如今要变卦了，张氏刚想跟马长楚解释解释。
    马长楚道：“义父义母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我听义父义母的。”
    叫两个养了一干只会顶嘴气他们的儿女顿时十分的窝心，郭子兴道：“长楚别怕，义父一定给你挑一个可靠的男人，必让你后半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真是脑洞开得太大了，马长楚向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人，却不表示需要过那种奢侈的生活。
    “义父义母决定就好，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马长楚非常配合地决定起身离开，张氏道：“好，注意着休息。含章，照看好你家小姐！”
    末了还关心地叮嘱，含章觉得这郭家比起以前的主家来，实在好得太多了。
    应声着跟尾随马长楚离开，只是让含章想不到的是，半路叫人拦着了。
    郭家的三公子，才听说韩林儿想娶马长楚就已经表示反对的郭天爵冲着马长楚道：“你不许嫁给那姓韩的。”
    郭天爵比马长楚还大了两岁，高了马长楚半个头，这么恶狠狠的放话，马长楚道：“许不许不是你说了算。别像个不知事的小孩子。”
    听到马长楚平静的语气，郭天爵伸手要捉住马长楚一通理论，含章急急地上前一步拦住，唤了一声三公子。
    “你是她的丫头，我不打你，让开！”郭天爵听说了马长楚身边有那么一个毁了容的丫环，还挺讨马长楚喜欢的，所以按下心中的怒火说话。
    “三公子，你体恤我们小姐，你看这夜深了，小姐的身子不好，吹了风要是着了凉了就不好，有什么话的，明日再说吧。韩家的亲事，作主的是老爷和夫人，万不是我们小姐说了准的。”含章小心翼翼地想要把马长楚从婚事里扯出来，郭天爵道：“哼，我爹跟二娘还不是要问她的意思，他们同意了，你也不许同意。”
    马长楚道：“你管得太多了！”
    一句话又把郭天爵的怒火挑了起来，含章赶紧地道：“三公子，三公子，我们小姐的意思是说，这门亲事老爷跟夫人都不同意，她就更不会了，你别管了。”
    郭天爵一听道：“真的，我爹和二娘没有同意韩家的亲事？”
    “是，我们才从老爷夫人那里出来，错不了！”含章非常肯定地回答，“你要不信去问问老爷和夫人。我们小姐就先回屋了。”
    “回吧回吧，我去问问！”郭天爵高高兴兴地走了，含章大松了一口气。
025章画画 - 帝王羡 - 薏满满

    原本觉得郭家挺好的，郭天爵这么一冒出来，含章的心就吊起来了，三公子这样的态度，含章又不是没经过事的人，岂会看不出来。
    回到了院里，含章有心问问马长楚有没有看出郭天爵那点心思，马长楚却一如往日那般吩咐她们下去，自往一旁的舞房走去。
    含章所有想问的话都咽了回去，她伺候了马长楚这些日子，马长楚唯一喜欢的东西怕是只有跳舞了，早上起来要跳半个时辰，睡觉前要跳半个时辰，没有一日例外。
    可是她听说三公子也订了亲了，很快就要娶三少夫人进门了，三公子对小姐的心思，郭家的人难道就一直没有注意到吗？
    含章吊着一颗心，后来她一打听算是弄明白了，从小到大，郭天爵都是习惯了找马长楚的麻烦，偏偏马长楚是个没有太多情绪的人，不管郭天爵怎么惹她，马长楚就是不为所动，但是郭天爵还是习惯找马长楚的麻烦，当然这所谓的麻烦不过是小时候是扯扯马长楚的头发，衣服，长大了之后刺她几句，像今天晚上的事，在他们看来真没什么！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都没有人发现，郭天爵对待马长楚的态度非同寻常，那根本不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
    纠结着究竟该不该跟马长楚说破，张氏一大早地去了寺庙回来，之后赶来马长楚的院里，拉着马长楚道：“长楚，大师说了你的八字不宜早嫁，还说了你命格贵重，寻常的人压不住你，若是嫁得早了于你有害无益，意思是让你三年之后，最好是二十再嫁！”
    含章一听这说词跟她昨天跟和尚说的不一样啊！虽然说让马长楚晚三年成婚这句没改。难道还有另外的人帮马长楚去安排了？
    目光落在马长楚的身上，马长楚在听到二十后再嫁已经露出了一抹笑容，“好！”
    张氏原想这小姑娘哪家的不是十五六岁就出嫁的，马长楚的命偏偏是要二十之后再出嫁，还担心马长楚会想多呢，没想到马长楚听了还挺高兴。
    是啊，高兴！张氏定眼看着马长楚，马长楚不是多喜欢笑的人，这么一笑啊，真叫人无法忽视。
    “真是个傻孩子，若是等你二十再出嫁，到时候能挑的好男儿就少了。”这是张氏唯一操心的事，马长楚想了想道：“不怕！”
    张氏有心说怎么会不怕呢，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投得不好，这一生就毁了。
    看马长楚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也罢了，这些话说给马长楚听也就那样，还是不说了吧。
    但是，一直以来都靠郭家过活的马长楚，在想明白了自己要好好地活着时就一直在考虑究竟要怎么样学会一样可以养活自己的法子。
    这样，如果将来有一天，她不嫁人，也可以靠自己的一双手活下去。
    若是在现代，她又何必为此发愁，她曾靠得跳舞不仅养活了自己，也让父母的产业翻了不知多少倍，可在这里，卖艺的人只有青楼的舞伎，那都是任人玩弄的玩物，马长楚又怎么会让自己沦落到那样的地步。
    她依然坚持跳舞，只是因为那是她喜欢的东西，不能舍弃，也不会舍弃，但是除此之外，她也要让自己有一技之长，以保证她能在这个世道活下去，而不是处处依靠别人。
    “小姐是在问，外面的女人是怎么凭自己活下去的？”含章听到马长楚的问题时，一时间都呆住了，反复地确定问多一句，马长楚点了点头，“是！”
    一个千金小姐，一般都不会问这个问题，如同宝儿。
    马长楚道：“我是郭家的养女，郭家待我恩德如山却不欠我的，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我自己可以养活我自己，而不是处处依靠别人。”
    自尊而自强，以前因为不想活而不在意，既然她决定要活下去，自然要考虑好怎么样让自己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如今兵荒马乱的，不管做什么都不好做。但是要说靠自己活下，有一门手艺却是极好的。小姐会……”含章想了想马长楚平日里做的东西，除了跳舞就是发呆。
    马长楚也道：“我只会跳舞。”
    跳舞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啊，只有舞伎或是青楼里的姑娘才会靠跳舞养活自己。
    “写诗或是画画小姐会吗？”感觉到马长楚有些不开心，含章小心地询问。
    写诗马长楚是不会的，画画，她没有学会国画，却会画水彩画。
    那还是她初中的时候，看到身边的同学时常画着漂亮的水彩画图，当时她也买了些画来学着画，画着画着觉得还不错，可惜后来被母亲发现了，一心要让马长楚成为舞踏家的人又怎么会愿意让别的事情分散马长楚的精力呢。
    所有画画的功具全被没收了，除此以后，马长楚再没有握过画笔。
    “我以前学过画画，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未必能画得像样。”马长楚说话，含章一听道：“学过就好，奴婢常听人说，有天赋的人呐，握笔就能画。小姐的舞跳得那么好看，想必画也一样能画得极好的。奴婢去给你准备画具。”
    “不用那些画具，你去给我准备这几样东西就好！”现在似乎是没有圆头笔和平头笔的，想要做好得要特别让人去做才行。
    既然她是做不了粗重的活，跳舞又不能作为养活她的事，那就画画吧，这算是她除了舞蹈之外喜欢过的东西，再做起来想必也是不难的。
    含章怎么也没想到，马长楚性子跟人不一样，这画画也是不同的。
    好不容易按照马长楚的要求弄好了画笔和工具，含章在亲眼看到马长楚画成的画后，惊叹不矣，再也不觉得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去做马长楚要的画具有什么不好了。
    “小姐画的是人我们几个吗？”事隔多年后，马长楚画出了第一幅水彩画，那样颜色分明的画啊，比起以前他们看过的画都要好看得多，而那画中的人，从衣服和头饰能够分辨得很清楚，那是她们四个，四个啊！
    “小姐画的画可真特别，还好看！不过，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宝儿算是几个人里面接受过正规教育的人了，看着马长楚的话要思考。
026章赶人 - 帝王羡 - 薏满满

    “怎么说？”马长楚当初画画是自己摸索的，如今更是。
    宝儿的话叫她听得眼睛发亮，宝儿捉了捉脑袋道：“小姐，我也是才学，并未出师。要是小姐真的想要作画的话，不如让老爷请个专门的老师指导吧。”
    又要请老师啊！马长楚就想到了教她跳舞的女先生，她记得那个时候女先生还问过她想不想学作画的，当时马长楚并没有那么多的想法，所以拒绝了，现在嘛！
    “小姐，韩公子来了。他说临别在即，想来见一见小姐。”马长楚正神游天外，素禾小步走了进来传话，马长楚还没说话，素禾已经再道：“韩公子说请小姐一定要见一见他，否则他就站在院外不走了。”
    马长楚皱起了眉头，就是含章也面露不虞。
    “你们去禀明夫人，夫人自会处置。”马长楚的意思竟是如此，素禾一听二话不说地往张氏的院里去，没一会张氏尾随素禾回来，一看到站在马长楚院门前的韩林儿，气不打一处的来，还是顾着郭韩两家的交情，张氏努力心平气和地道：“林儿怎么站在这里？”
    “夫人，临行前我想见一见长楚。”韩林儿说明来意。
    张氏笑道：“虽说我们不是那穷讲究的人家，该守的规矩还是守的。你和长楚都不小了，若是萍水相逢也就罢了，你这样刻意地要见长楚，是要置我们长楚于何地啊！”
    韩林儿道：“夫人人是知道的，我此次求了父亲是为求娶长楚的，只是没想到长楚……夫人，三年，三年之后我一定会再上门提亲的，我对长楚的心意，永远也也不会变。”
    忍住抽搐的嘴角，张氏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的心意我和你郭叔叔都知道了，不过长楚的命数既要晚嫁，我们是不急的，再怎么样也没有长楚的身子重要。你也别等着了，若是有别的合心意的姑娘就早早成亲了吧。”
    “你是不想信我对长楚的心意吗？”韩林儿一脸忧伤地看着张氏。
    张氏心里真是积了一肚子的火啊，“韩公子有些累了，你们快送韩公子回院里休息吧。”
    指着侍卫上前把韩林儿带走，一点都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啊！
    “夫人，请你让我见一见长楚吧！”一看张氏竟然要架着他离开了，韩林儿急忙地提起此行的目的。
    他是来提亲的，结果亲没提成，就连马长楚也只见了一面而已，他岂能甘心就这样回家。
    “韩公子，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刚刚我已经说过了，你和长楚都不小了，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不知道吗？”张氏一看韩林儿这副不讲理的样子，气都要气死了，说出口的话怒气怎么也压不住。
    韩林儿不傻，岂会听不出张氏的怒火，回头看了张氏一眼，“夫人不喜欢我？”
    张氏再也止不住地道：“韩公子，你一个小辈，我这个当长辈原不该越过你父母说你什么，但是，你也未免太不知礼了。先别说我们长楚未曾许配给你，就是许配了，未成亲前的未婚夫妇不能见面，谁也说不得。你倒好，巴巴地到我们长楚的院里站着，说什么非要见我长楚不可，你当我们长楚是什么了？”
    一番责问叫韩林儿面红耳赤，但还是据理力争，“夫人，我是真想长楚了。并无冒犯长楚之意，还请夫人成全。”
    “请韩公子出去。”张氏是多一句话都不想跟韩林儿再说了，催促着人将他赶出去。
    韩林儿想要挣扎，还是看出了张氏一脸的怒意，再不敢吭声了。
    马长楚的八字不宜早嫁，三年的时间他愿意等，可是这门亲事必要郭子兴跟张氏同意才能成，他要是再继续闹下去，失了张氏的欢心，谈何要娶马长楚。
    韩林儿眼巴巴地看着马长楚的院子，依依不舍地走了。
    送走了韩林儿，张氏气轰轰地进了马长楚的院子。
    “原还觉得韩家的家教不错，如今这么一看，这韩林儿是越发不成样子。”张氏对韩林儿的看法是从天降到地啊！马长楚让人给张氏端茶上来，她亲自端给张氏，“义母何必生气，看清了人总不至于被骗了去。”
    张氏一听吧，肚里的火散得七七八八的，“说的是，趁早看明白了是什么样的人，总不至于让他给骗了去。”
    拉起马长楚的手，张氏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别的大道理我不懂，不过呢，男人要是真把你放在心里啊，那是时时都会想着你的。像你义父，别看他大大咧咧的，天冷了吧，他会记着我膝盖不舒服，会让我注意保暖。天热了呢，他也记得我一受了热会生病，总让人别热着我。”
    “你还小，很多事还不懂，你别看韩林儿说什么喜欢你，想娶你的话。他敢这么站在你的院前放话，说什么见不到你就不走了，这不是要坏你名声吗？原以为他是个懂事的孩子，这才放了他进来，没承想是这副模样。”
    张氏越想越觉得心惊，因郭家的家世，还是韩林儿的模样，她原是一心要促成这门亲事的，得亏了郭子兴多个心眼，后来吧，又有黄叔之前见过韩林儿，韩林儿是怎么对的马长楚的，她想拿马长楚的八字去看看，原也只是试试，三年的时间嘛，正好看看韩林儿会不会长大，懂事。
    如今呢，张氏是绝了这心了。
    “长楚，你别怕，我跟你义父啊，一定给你挑个好夫婿，韩林儿嘛，以前你当他是师兄，往后还是当他是师兄，只是要远着他些。”张氏叮嘱马长楚。
    马长楚应了一声，她从来都只当韩林儿是那有着同门之谊的师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张氏这特意的叮嘱本无必要。
    “你们几个贴身伺候小姐的，莫叫人欺负了你们小姐，否则我和老爷绝饶不了你们。”张氏叮嘱完了马长楚，转头又叮嘱几个丫头们。
    “夫人放心！”含章为首，四个丫头齐齐称是。韩林儿的事算是完了。马长楚正好把心思用在画画上，有心好好学学画画的技巧。
027章学画 - 帝王羡 - 薏满满

    想就要做的人，马长楚有了打算，第二日便往女先生那里去。
    马长楚以前学跳舞都是隔个五日女先生进的郭府，马长楚去女先生那里的次数数都数得过来，但是，每一回都那么巧的碰上韩林儿。
    后来马长楚就更不想去了，女先生也知道原由，便没再让马长楚去。
    女先生并不住在濠州城内，前两年女先生说已没有什么可以教马长楚的，便随了丈夫搬到了城外，住在了山中。
    马长楚站在山下时，听到一阵琴声，似是一颗小石子落在人的心间上，听得人心情都不禁愉悦起来。行到山上，看到一人翩翩起舞，马长楚一眼就认出了起舞的人，再有亭中抚琴的那位，夫妻和睦，一弹琴，一起舞，相得益彰。
    琴停舞落，女先生回过头来一看马长楚，马长楚已经行礼，“先生！”
    “你今天怎么来看我？”教了几年的徒弟是什么性子当先生的岂会不知，马长楚这一来女先生很是诧异。
    “我想跟先生学画。”马长楚道明来意，多一句废话都没有。
    女先生嘴角抽抽，看了马长楚一眼，“你怎么就知道我肯教你？”
    “先生不肯教吗？”马长楚带着几分疑惑地问，女先生脸皮抽了起来，“我要是不肯教，你打算怎么办？”
    马长楚情绪没有波动地道：“先生不教我，那我就告辞了。”
    等着马长楚回答的女先生真是差点没被呛死，倒是一旁的男人笑呵呵地道：“行了，行了，你收的弟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心无旁骛，若不是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将舞跳到了极致。”
    女先生哼哼了道：“我哪是收的徒弟啊，那就是个祖宗。”
    某祖宗看着女先生，认真是问道：“先生愿教我画画吗？”
    就是要句准话啊，女先生气呼呼地道：“教，哪能不教，早些我就求着你学了，是你不肯嘛，好不容易你开窍了，我还不赶紧的答应。不过，画画跟跳舞不一样。”
    马长楚点了点头，简洁地道：“知道。”
    女先生已经习惯了马长楚的直接简洁，但是，她还是很好奇马长楚怎么会突然改了主意。“为什么以前不愿意学作画，现在又想学了呢？”
    “画的画好，可以卖钱。”马长楚据实而说，女先生正喝着茶，一下子就喷了。
    “你，你差钱吗？郭家什么时候亏待了你不成。”女先生好险缓过气来，指着马长楚问。
    马长楚道：“没有，只是吃着郭家的，用着郭家的，将来还要拿郭家的吗？那都是郭家的，我不是郭家女，我想吃的用的都靠自己。”
    虽然画画是为了利，但是马长楚是想靠自己，出发点总是好的。
    “你又知道你肯定能把画画好？”女先生虽然一开始被马长楚的直接给说喷了，马长楚的理由可见她是个心理有数的，“你以前怎么从来没想靠自己？”
    马长楚答得更直白了，“以前没想活！”
    “咳咳咳！”女先生真是被马长楚给吓死，没想活，没想活啊！马长楚才多大的人，她当初被请到郭家当先生的时候马长楚又才几岁，竟然因为没想活，所以对什么都不在意？
    不，不，不，马长楚跳舞时候的样子她比谁都清楚。
    “小小年纪的，你的心思倒是多啊！”女先生性子跳脱，凑近了马长楚道：“你是怎么想开了的？那你往后不会又变了吧。我可不想费尽心思教出来看徒弟，那什么……”
    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马长楚看着她半响，“以前没想活我都没有寻死，先生你在担心什么？”
    一副先生你没傻吧的表情。女先生真是差点没被马长楚给气死啊！颤着小指指着马长楚道：“你，给我铺纸去，我现在就教你作画。”
    马长楚更是理直气壮地道：“我不会！”
    真是收了个祖宗啊！女先生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这么气过了，但是，还是要指着马长楚让她跟上，告诉她怎么铺纸，怎么起笔，怎么落画。
    看到马长楚画画之后，女先生总算是觉得受的所有气都是值得的了。
    有些人呐，天生就是吃一行饭的人，如马长楚在舞蹈方面的天赋，女先生是轻易不收弟子的，见过马长楚之后心中难舍，哪怕马长楚性情冷淡，这些都没关系。因为马长楚的舞蹈表达出来的感情却是十分灼热的。
    舞能跳得那么好，女先生的画技也有心传授马长楚，可惜那个时候的马长楚并没有别的心思。只是让马长楚画亭前的一棵树而矣，虽然画得没有技巧，偏偏将树的生机，茂盛，都画在了纸上，叫人能够感受得到。
    “很好！”女先生称赞一声，看着马长楚的眼睛直发亮。一心一意的人，总是能够一眼就看穿东西的本质，别人画树画的或是外形，马长楚却能画出树的内在。
    这种天赋异禀之人啊，可遇而不可求。
    “你让人回郭家说一声，暂时在山上住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不许人打扰。”女先生将自己对马长楚接下来的安排说给了马长楚，马长楚听了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你既然是想学好了画卖个好价线，那你知道什么样的画才能卖得好价钱吗？”女先生觉得，马长楚有所求挺好的，不管她是为了什么，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好！
    马长楚只是听了含章说画得好的画能卖好价钱，具体的价格她还真是不知道呢。
    实诚的摇头，女先生就像哄小孩的狼外婆一样冲着马长楚招手，“既然不知道，那先生就好好教你看画，赏画，会赏画的人才会知道你自己的画究竟画得怎么样。”
    这倒是不假，马长楚点了点头，眼睛看着女先生，女先生呢，指了对面的屋道：“这一开始呢，你先去把那屋里的画都看个遍，然后挑出几幅你觉得不错的画来。”
    “好！”马长楚是简单的人，要学好一样东西，不会有太多的问题，她是信任女先生才会选择来当女先生的弟子的，既然这样，女先生让她做的事，她一样都要做好。
    对此吧，女先生是很满意的，没有太多的问题，是个乖学生。
028章起舞 - 帝王羡 - 薏满满

    自此，马长楚暂时在山上住下了，听女先生的安排，先是学着看画，赏画，她或许没有学过很多技巧，却有天生的直觉。
    女先生对她挑出来的画还是挺满意的，眼光不错！不是个睁眼瞎。
    至于其他，女先生问道：“为什么喜欢这些画，觉得它们好！”
    马长楚挑出来的画，一幅是山水图，一幅是市井繁华的图，还有一份是人物图，各不一样，女先生拿了来问，就是存了心要考究。
    “感觉！”马长楚说白了，指着其中一幅人物图道：“就拿这一幅来说，画画的人将女子微含的喜悦之情跃然于纸上，让人一眼就能感觉到画中人，作画人的心情。”
    好吧，直白的感觉，还是挺好的！要是马长楚没学就知道怎么鉴赏画了，也用不着她这师傅了。
    “咳咳，你的眼光不错，说的也是重点，但是一幅好画不是仅仅靠感情就可以的，这也是你必须要学会的东西，就好比这幅画，你看啊！”有实物在前，女先生给马长楚讲起了技巧来一点压力都没有，马长楚听得分外的认真，如醍醐灌顶，马长楚眼界大开。
    三个月一过，女先生挥手让马长楚回家去，好好练画，至于其他的都别想了。一年之后拿画来给她看看，她说马长楚出师的，马长楚的画才能流传出去。
    至此除了舞蹈，画画倾注了马长楚最大的心血，外面风起云涌，她自岿然不动。
    春去秋来，岁月匆匆，人们似乎都没有意识到，日子已经悄然而过。
    适逢一年端午，这样的日子，濠州城里载歌载舞忆屈原，花鼓舞是当地顶顶有名的舞。锣鼓声声起，为此节而歌舞起。
    “这濠州城就是不一样，真是热闹啊，你看你看，那边还有人在跳舞，花鼓舞呢，真是好看！”人流涌济，一个一个的人朝着一群跳舞的姑娘涌了过去。
    “据说这一次的献舞啊，跳花鼓舞的都是濠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小姐表演的，你看你看，那个长得可真漂亮，舞跳得真好看！”下面看舞的百姓一边看一边讨论，指着前面的女子，红色的舞衣，粉面上一点红朱，随着音乐声而跳起，周边的人似乎都是她的陪衬，纤纤细腰，盈盈一摸，宛如蝴蝶般飞舞着，叫人看得如痴如醉。
    “这，这是哪家的小姐？”一群小姐里，容貌舞姿皆是出类拔萃，这样的人，是哪一家养出来的姑娘。
    “你不知道吧，这是郭家的养女。”乐声已停，舞即散，一群女子缓缓退去，作为组织了今天这样活动的濠州大佬们，笑着看各家的女儿表现，很是满意。
    倒是硬被张氏拉着出来给郭家挣脸的马长楚此时在后台却叫人给围住了。
    “你就是郭家的养女，叫什么马长楚的？”几家的小姐原是要趁今天露面的机会大显身手的，可惜似乎风头都叫马长楚一个人给占了。
    马长楚正在摘耳环，看了一群不善的小姐们，道：“我是。诸位有何贵干？”
    她问得客气，听她问话的人就不客气了，“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东西，你也敢抢我们的风头，真是欠教训。”
    “若说寄人篱下，你们哪个又不是呢？”马长楚并不觉得郭家有哪里薄待她的地方，这些明摆着没事找事的人，马长楚也不怕。寄人篱下啊，谁又不是呢。
    “说什么呢，知道什么叫寄人篱下吗？”被马长楚一问给问得一顿的人们，反应过来又问了马长楚，马长楚道：“不过都是靠着别人养活而已。”
    这，这还真是。缩了一缩，还是当头的女孩昂头挺胸道：“一大把年纪还老不休的跟我们争出风头，不要脸。”
    “不要脸骂谁？”
    “不要脸骂你。”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一问一答之间，马长楚丢下一句，准备往外走，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答了什么不该答的话，那位气得一指，大喝一声，“给我拦住她。”
    要拦的人自然是马长楚，含章，宝儿将马长楚护着，马长楚呢，“吵不过要打架吗？”
    一副你也就这点技俩的表情，气得那家小姐要七窍生烟呐，“把她的脸给我毁了。”
    口气还真是不小呢，一群听命的人要对马长楚动手。马长楚道：“动手之前，想好了？我不知你们是哪一家的人，郭家从来不怕事，敢动我，后果不是你们负担得起的。”
    郭家，郭家如今是什么样子，有不知的，也有知事的。
    今天这场热闹要说起头的人正是郭家，得罪了郭家，这位说话的人或许不怕，她们也不怕吗？马长楚是在提醒她们，发号施令的那位算是看出来了，马长楚仗着郭家的势，至少眼下这群人是不敢动她的。可她心里憋了一股气，不发出来怎么行。
    “他们不敢动你，我敢！”这位小姐怒气冲冲的就要朝着马长楚冲过去，扬手直抽向马长楚的脸，还没靠近马长楚呢，已经叫人一挥在地。
    打人不成反叫人给打了，手都擦破了，不禁地哭喊了起来，至于将人挥倒的那位吧，转头看了马长楚问道：“马姑娘，你没事吧。”
    马长楚对于这出手相帮的人并不算陌生，但是又有些不确定，“你是，朱重八？”
    “对，是我。马姑娘！”听一马长楚喊出他的名字，朱重八高兴地咧嘴一笑。
    三年前头发还只有一寸长的和尚，如今留长了头发，比起以前来更成熟了。
    马长楚一开始无法确认，不仅是因为头发，还有那份气势，似乎在这几年里，朱重八变得跟以前更加不一样了。
    “你，你一个贱民，竟然也敢对我动手，你等着，我饶不了你。”一看马长楚被朱重八护着，朱重八刚刚能毫不犹豫地出手，男人跟女人原本就没有斗打的份，朱重八似乎还是学过几下功夫的。
    只是搁了狠话，叫一群小姐护着她走了，含章唤了一声小姐。
    “打你们的是我马长楚，不必找别人，你若是有理的只管去说，我在郭家等着你。”朱重八是为了救她才掺和进这件事来，虽然马长楚并不需要他动手，但是朱重八做了，也没有把事情都推给朱重八的理。
029章再遇 - 帝王羡 - 薏满满

    “马长楚，你等着，你给我等着！”十三四岁的少女，除了会放几句狠话之外，又能如何呢，马长楚根本没拿她撂话当回事。
    闹事的人走了，马长楚和朱重八面对面，马长楚道：“你是什么时候来濠州的？”
    “刚到，没想到有幸看到姑娘跳舞，你跳得真好看！”朱重八发自内心地称赞，马长楚不知，他看着她在台上翩翩起舞，沉寂按捺了几年的心再次躁动起来，有些念头更如同扎了根一般，再也甩不开。
    马长楚不是被人第一次称赞她的舞跳得好，“谢谢！”
    朱重八以为马长楚不相信他说话，连忙道：“我是说真的，不仅是我，刚刚和我一起看你跳舞的人都说你是所有人里跳得最好的。”
    “我知道！”马长楚很认真地回答朱重八，朱重八看着她，辨不清马长楚的情绪，只是，他还是喜欢马长楚刚刚跳舞时，或是教训人时的模样。
    “我这一次来濠州，想投奔郭子兴郭公。”朱重八不想再让马长楚占据自己的全部心神，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只好移开话题。
    马长楚一听，最近想要投奔郭子兴的人很多，她知道郭子兴似乎在准备做些什么，具体是什么却不是她该过问的。
    “义父最喜结交各路英豪，你是个有本事的人。”马长楚算是对朱重八的能力表示肯定。引得朱重八一笑，“马姑娘过奖了。”
    马长楚很难得夸赞一个人，虽然她和朱重八接触的时间算不上长，朱重八给她的印象很是深刻。
    “姑娘跳完了舞是要准备回府吗？我送姑娘回去，未免刚刚那无礼之人对姑娘动手，伤了姑娘。”朱重八看马长楚一副要走的模样，提出相送。
    含章也担心刚刚那些人再来找马长楚的模样，听到朱重八自告奋勇，倒是起了几分好感。
    “不用了，只是做些小动作了，你不是要去找我义父吗？”马长楚婉拒，朱重八道：“不差这一时，等我送姑娘回府之后，我再找机会去见郭公。”
    唤的郭子兴一声郭公，显出对郭子兴的恭敬。马长楚道：“需要我为你引见吗？”
    “不用，不用。我会自荐于郭公。”没想到朱重八会拒绝了马长楚的帮忙。马长楚只是礼貌地问问，朱重八拒绝了自他的道理，倒是含章觉得朱重八此人甚是怪异。
    她要是没有看错，朱重八明明就是爱慕他们小姐的，偏偏又不愿借马长楚的手投到郭子兴的帐下。难道他还有更好的接近郭子兴的人选？
    “马姑娘，我送你回去！”朱重八侧过身请马长楚，马长楚还是想说不用他送，含章已经上前一步，“小姐心中坦荡，那些小人却不是，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以后再谢朱公子就是了。你的安全最重要。”
    一句点明，倒叫马长楚不好再说些什么，冲着朱重八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姑娘走在前面，我离得远一些护送。”朱重八这么一说，含章心里的最后一丝后顾之忧都放下了。
    哪怕此人心中爱慕马长楚，也是个知礼的，至少不会顺竿子爬。
    如此一来，马长楚带着含章和宝儿一路走回郭府，朱重八远远地跟在后面，不知道的人绝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有何干系。
    “这位朱公子，小姐是怎么认得的？”一直没有作声的宝儿突然轻声地问了马长楚。
    马长楚道：“昔年求医时遇到的好心人。”
    简言而过，并不细说，宝儿道：“我看他对小姐……”
    “咳咳！”含章咳嗽地打断了宝儿要说的话，马长楚听了一半回头询问道：“对我怎么？”
    含章冲着宝儿摇了摇头，宝儿话锋一转地道：“我看他对小姐很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果然是个好心人！”
    马长楚点了点头，含章试探地问道：“我们跟在小姐身边几年，从来没有听小姐提起过。”
    “原以为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没想到他会到濠州。未见人，提起来做什么？”马长楚一贯都是如此，她当初没有想过会再跟朱重八遇上，如今遇上了，若不是朱重八给她的印象深刻，她也不会记住。
    含章觉得啊，凡是喜欢上他们家小姐的人都是可怜，似乎马长楚天生对情爱的事就缺了那么一根筋。也是，跟在马长楚身边那么久了，只有舞蹈和画能让马长楚倾尽所的心神，她早该明白才是。
    跳舞的地方离得郭府并不算太远，马长楚带两个丫头进了侧门，守门的人已经认得，马长楚回头冲着含章吩咐道：“你去和他说一声，让他回去吧！”
    得令的含章一笑走了出去，马长楚并没有在门口停留，领着宝儿进了府。
    倒是含章没想到朱重八会问得她那么直接，“马姑娘是否定亲了？”
    含章看着朱重八道：“朱公子，你与我们小姐虽然有过几面之缘，你敢唐突身我打听我家小姨的消息，是觉得我这个丫环无用，还是小姐无用？”
    朱重八道：“只是问一问罢了，姑娘若是能答便答，不能答就不答。”
    朱重八并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说得十分豁达。含章道：“我看公子衣着不过是寻常之人，小姐是老爷的掌上明珠，虽是义女，也不比府上的小姐差了什么。”
    话说到这份儿，其他的都是朱重八这几年来听得多的话，但是，以前或许还有些迟疑，如今朱重八却知道，他这一生非娶马长楚不可，哪怕她嫁了人，他也一定会娶到她。
    若是她依然未嫁，那自是最好！朱重八与含章抱拳，“马姑娘既然平安到府了，我就告辞了！”
    也不用含章回答刚刚的问题了，抬脚便要走，含章瞧着他这般模样，“算命的说小姐不宜早嫁，但是，老爷已经开始为小姐物色人选，你若是当真想娶我们小姐，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让老爷认同了你！”
    听到含章之言，朱重八回手再与她抱一拳，“多谢！”
    很多年后，看到马长楚与朱重八之间的纠葛，含章不知该不该悔今日之言。
030章无奈 - 帝王羡 - 薏满满

    “长楚，你怎么回来得那么早？”马长楚跳完了舞直接就回郭府，郭子举和张氏还有几个儿媳都直至宴散后才回来。
    得亏了马长楚没忘让人去传信说她已经回来了。倒是张氏一回来就寻了马长楚，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义母知道我不喜欢那些场面，跳完了舞就回来了，没什么事。”马长楚心平气和地跟张氏说。十九岁的马长楚更是长开了，容貌更显，想想这一次让马长楚去跳舞果然是明智之举啊，刚刚在后面，不知道有多少朝她打听马长楚呢。
    如此一来，等马长楚满了二十，正好择了如意郎君，将马长楚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想到这里，张氏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呢。拉起马长楚的手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义父最近有事要忙，许是顾不上你，或许等他大事一成，我们家就要不一样了。”
    大事一成，马长楚看向张氏，“义父是打算？”
    张氏与她做了一个小噤声的动作，“有些话我只跟你说，你几个嫂子我都没露过丝毫的风声，毕竟此事是提着脑袋做的，虽说你义父有过半的把握，也要预防小人作祟。”
    “有什么是我能帮上义父的吗？”对于叫郭家养了那么多年，马长楚是想能帮上一点是一点的，张氏一笑道：“傻孩子，哪用你帮什么，只要你好好的，将来事成之后，我们娘俩都享你义父的福了。”
    言语之间完全不拿马长楚当外人，亲生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马长楚握紧了张氏的手，“我这些年画画赚了些银子，要是家里急用的话，义母只管问我要。我，我帮不上别的什么，也就存一点银子。”
    张氏也知道马长楚终于在学舞之余又学了画画，不过张氏并不觉得马长楚画的画能赚了多少钱，笑道：“你的银子都留着以后自己当嫁妆，郭家还没到要你拿银子的地步，真到那时候，还有我呢。”
    换而言之就是怎么也轮不到让马长楚拿银子。
    马长楚有心说她的银子不少啊，张氏却不再纠缠于此，而是问起了马长楚，“刚刚苗家的小姐来告状，说你把人推倒了，可是她欺负你了？”
    这也算是张氏急急来问马长楚的原因，马长楚还没说话呢，含章道：“夫人，是那姓苗的小姐倒打一耙。明明是她想对小姐动手，还要毁小姐的脸呢，幸亏小姐的旧识相帮，不过是出手拦下动手的人，推了她一把而已，她还好意思告状。”
    说起此事，含章义愤，宝儿也在旁边点头，“她先是骂小姐寄人篱下，小姐不想搭理她，她还让人围小姐，还要动手。”
    “我就知道！”张氏怒说，马长楚道：“义母何必跟这些人动气，不过是些无所谓的人。”
    马长楚连提都没提，可见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张氏对马长楚的性子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平日里什么都无所谓，不惹事不生事，之前家里人口少，也就她们娘几个倒是显不出什么来。
    这些年一个接一个的儿媳进了门，还都不是她的亲儿媳，有些话有些事，张氏也不能说过太过，来找马长楚岔的自然就有了。
    “前几天，你三嫂是不是又朝你要了你义父三个月前给你带回来的手串？”张氏说着就想起了这事，马长楚一顿，一眼扫过含章她们，“不是说了不许外传吗？”
    语气带着几分愠怒，可见是恼了她们不拿她的话当回事。
    含章忙道：“小姐，奴婢们绝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这事。”
    张氏开口也帮她们证明了清白，“你也别怪她们，话不是从你院子里传出去的。是你那三嫂得了你一条手串，恨不得叫天下的人都知道。”
    得，不是她的人，马长楚就无所谓，“东西给了她，她要叫人知道便知道。”
    “你这傻丫头，你把东西给了老三家的，老二家的，老大家的，她们难道就不会朝你要了吗？到时候一准把你院里的东西都搬光了。”张氏是恨铁不成钢啊！
    “我院里的东西都是义父给的，给了几位嫂子也没什么不好，还是郭家的。”马长楚十分豁达地说，把张氏堵得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的好。
    好半响才缓过气来道：“你义父给你的东西是让你收着的，若是他想给别的人，还用放到你的手上叫人拿了去吗？”
    这么一说，马长楚低下了头，皱起了眉头，“义父送了我那么多东西，给几个嫂子们，义父不会生气吧。”
    不是很确定的语气，张氏呢，哼哼几声，“我告诉你，你三嫂得了你那手串拿去炫耀，事情你义父已经知道了，明天你就看着你义父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马长楚眨了眨眼睛看着张氏，张氏叫她看着吧，说了一句，“你可别看我，你义父动了怒，那是我能劝得下的。你那三嫂从进门到现在，贪你的东西还贪少了？你义父给你带的那串手串，是专门让人给你做的，她也敢要，自该教训。”
    “哼，我虽是后娘，可从来没有贪过她们的东西，你义父给了你的，就是丽儿那也不能随便要，她们倒是胆儿肥，要了一次又一次，不让你义父出马，你这不省心的孩子不得真叫她们把你院里的东西都搬空了？这些都是你义父给你准备的嫁妆，这个道理她们难道不知道？”张氏劈头说了一通，马长楚无言以对。
    张氏说完了，回头一看马长楚，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就我跟你义父多操点心吧。瞧才出去转了一圈差点都被人欺负了。还好有几个丫头看着你。”
    丝毫没觉得被人欺负的马长楚看着扬长而去的张氏，想解释解释，人已经走远了。
    回过头看了含章她们，含章和宝儿掩着口笑，“小姐虽然把苗家的小姐气得够呛的，不过苗小姐要对小姐动手，要不是刚好小姐的朋友来，会出什么事不知道呢。苗小姐确实是欺负我们小姐了。”
    “三少夫人老是来拿小姐的东西，小姐不在，老爷夫人记在心里，要给小姐讨回公道，那是心疼小姐！”宝儿也接了一句，得，马长楚还有什么能说的。
031章训斥 - 帝王羡 - 薏满满

    要说郭家齐聚一堂的时候也只有早饭那会儿了，昨天热热闹闹的欢笑一日，今天个个脸上还挂着笑意，不过一切都在郭子兴出来之后化为了乌有。
    郭子兴阴着一张脸都能滴出水来，叫一众人都敛了笑容，绷紧了身子。
    “天爵，我问你，你知道不知道她手上载的那串手串是哪里来的？”郭子兴也不废话，劈头就问了郭天爵。
    压根没注意自己老婆戴什么手饰的郭天爵一听看向身边的妻子田氏手里戴的手串，田氏有心要藏起来，郭天爵伸手将她捉住，将手当着众人的面亮了起来，得，五彩晶莹的手串亮在众人的眼前，郭天爵道：“我记得这是父亲买回来给长楚的。”
    郭子兴肯定地道：“对，就是我送给长楚的，你怎么不问问她，东西怎么在她手上了？”
    田氏急忙地道：“手串，手串是长楚送我的！”
    “送给你的。不是你硬要讨来的？”郭子兴接了一句，田氏的脸一阵胀红，郭子兴道：“长楚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好的她会拿我给她买回的手串送给你，你是当我是傻子，拿郭家上下的人都当傻子吧？”
    郭天爵目光如刀地看着田氏，突然伸手摘下田氏手上的手串，田氏想要抢回来，郭天爵将那手串直接扔了出去，郭子兴一看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原是长楚的东西，叫她碰脏了自是不能再还给长楚的，我会再去给长楚买新的。”郭天爵如此一说，田氏的都快要哭了，“相公！”
    郭天爵好像没有听到，一把拉过田氏，“除了这串手串，你还拿了长楚什么东西？”
    田氏有心说没有了，郭天爵道：“你最好一五一十地招来，长楚屋里的东西大多都是父亲母亲送的，都会有记号。你若现在不说，以后叫我查了出来，那就不是拿了，而是偷了，既是偷，即可休妻。”
    说罢松开了田氏的手，田氏大惊，“相公，相公我都说，我都说！”
    赶紧把从马长楚那里拿来的东西一一报出来，不报不知道，一报就是郭子兴的脸都黑了，顺手抄起茶杯就砸了出去，“这些都是我给长楚准备的嫁妆，你是看长楚好欺负，竟然把东西都往你院里搬了啊！”
    生气是必须的，马长楚道：“义父，那些东西确实是我送三嫂的。”
    郭子兴听到马长楚的话，好不容易才缓了气，“你这个傻孩子，送东西哪有你这样送的。你三嫂进了郭家才多久，这是把你的东西都搬了快一半了。”
    马长楚向来很少管她的东西，凡事都有登记，具体多少她是不问的。
    “这事你别管，我来处置。你们，还有你们，别以为长楚不姓郭，你们就敢欺负了她，我告诉你们，她是姓马没错，没有姓马的就没有我郭子兴，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却比我的亲生女儿还要亲，你们欺负了我没关系，若是敢欺负了她，我郭子兴绝不会饶。”郭子兴这话不仅是冲田氏说，余下的郭家儿媳虽未被点名，同样也从马长楚那里得了不少东西的人脸上都是火辣辣的。
    “拿了长楚的东西全都给我还回去，若是再让我知道，你们敢随便跟长楚讨要东西，我绝饶不了你们。”郭子兴再次开口，郭天爵已经道：“父亲放心，我会盯着她把长楚的东西一样一样地还回去的。”
    瘫坐在地上的田氏不禁看向郭天爵，郭天爵的目光却阴冷得十分可怕。
    其他二人想了想自己从马长楚那里拿的东西，暗想一会回去的一定要赶紧，立刻地拿回去还给马长楚。
    至于郭家另两位大哥，知父亲是在给他们留脸的，自家媳妇的表情，他们还能看不明白吗？没想到啊，竟然娶了那么不懂事的媳妇。
    深觉脸上无光，恶狠狠地瞪了各自的媳妇。引发一场风波的马长楚看了看，算了，她之前不吭声，现在就更别吭声了。
    “行了，吃饭！”儿子自觉，该警告的郭子兴也警告完了，郭子兴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管着家里的事。
    此事与马长楚有关，张氏又不便训斥，否则郭子兴也不至于亲自出马。
    如果可以，田氏是连饭都不想吃了，无奈上头的公公虎视眈眈，下面的相公也一脸阴鸷，她要是敢摆脸色，已经放话要休妻的男人只怕是不会给她留脸的。
    田氏难得清醒一回，深深吸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入座，小口小口地吃她的饭，连一抹怨恨的目光都不敢给马长楚。
    一桌子的人，张氏见马长楚吃得少还让人给她添了一碗汤，硬是让马长楚吃完了，这才作罢，郭子兴呢，也不忘问马长楚，“昨天叫人欺负了怎么不告诉我？”
    “没人欺负我啊，反倒是我把人欺负得够惨的。”马长楚说的是事实，想找茬的人先是被她气着了，后来想对她动手还叫朱重八给推倒了。
    郭子兴觉得他这辈子对自己的子女都没操过那么多的心，偏偏是拿马长楚没办法。
    “看来得给你找个懂些拳脚的丫头才行。”郭子兴根本没听进去马长楚的话，照张氏的话来说，马长楚就是被人欺负了，郭子兴是认同的。
    “谁欺负长楚了？”郭天爵问了一句，郭子兴道：“是苗家的人。昨天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郭天爵冷冷一笑，“长楚向来是不惹事的人，看不顺眼她的人倒是挺多。”
    “姑娘家的事你别管，我已经让你母亲去处置了。”郭子兴只是关心问了一句，事情的解决办法早交代了张氏，张氏也十分认同，“男人的事男人解决，女人的事也有女人的解决办法，有我呢。”
    看了一眼张氏，再看了马长楚一眼，郭天爵笑了笑，“二娘说的，男人的事男人解决，女人给男人惹事，男人当然要找男人算账。”
    话说到这份上了，张氏看了郭天爵一眼，又看了看郭子兴，郭子兴根本没听出郭天爵话里的意思，马长楚呢，根本没心思听。
    张氏心里暗暗一叹，她算是看出来了，几个继子里要说最不好说话的非郭天爵无疑了。
032章起义 - 帝王羡 - 薏满满

    早饭过后，男人们都出去了，田氏先是带着人把马长楚那里拿走的东西都还了回去，至于其他二位，也偷偷的将东西还给了马长楚。
    宝儿做着登记，笑眯眯地道：“还是老爷发话算数，看她们还不老老实实地把东西还回来。”
    含章已经不想说话了，如今的郭家是郭子兴说话没错，但是将来这个家总会交给几个公子的，到那个时候的枕头风啊，马长楚还要娘家吗？
    一看马长楚根本不在意的又在一边画她的画了，含章深觉自己就是个操心的命，也不知道将来马长楚嫁个什么样的人，郭家啊！将来不定得多乱！
    乱也是以后的事，倒是郭家被护卫重重包围，郭家上下一派严谨，张氏特意到马长楚的院子里来，马长楚也不多问，张氏道：“今晚你陪娘一夜可好？”
    “好！”张氏的心很乱，有着前所未有的企盼，还有忧心，马长楚能让她安心，这也是张氏会来寻马长楚的原因。
    坐在榻上，相顾无言，张氏不时地注意外面的动静，厮杀声，声声震天，让她整颗心都悬了起来，马长楚站了起来，挽过张氏的手，“你别担心，义父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张氏看着马长楚，马长楚的脸上没有一点的波动，似乎外面响起再大的动静都引不起她的关注。
    “真是，你这孩子啊，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这性子是真稳。”张氏幽幽一叹，那份不安的心倒是随着马长楚的稳定定下了。
    马长楚道：“你忘了我的病原就不适合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张氏又怎么会忘呢，只是不适合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不过，大事当前，马长楚这样的稳，也安定了她的心。
    “长楚，你的婚事也该想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问过，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张氏想拿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此时再没有比马长楚的婚事更叫她挂心的了。
    被含章洗了几年的有脑，马长楚是明白了，二十岁，无论如何她都得要选一个人嫁出去的，郭家绝不会允许她一直留在郭家的、
    所以这么多年，马长楚也想了想究竟要找个什么样的人。此时听到张氏一问，马长楚很认真地道：“家中小有富余，性格温和的就好。”
    小有富余，总不至于让她去耕田种地，而她凭画画也能养活起一家子。性格温和，总不会计较太多，她就能一直做她喜欢做的事。
    张氏没想到马长楚竟然是这样的想法，小有富余的人，濠州城里多了去。可是，马长楚这张脸啊，小有富余的人，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又怎么可能平平安安的。
    只是这些话，张氏不曾告诉过马长楚，马长楚一直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这张脸究竟叫多少女人妒忌，多少男人痴迷。
    “我们长楚是个知足的，知足好，知足者长乐。”那些担心不能说，马长楚的性格总是让张氏喜欢的。不贪不争，务实安定，娶了马长楚的人才是真有福气。
    “夫人，夫人大喜，老爷带人拿下濠州城了。”张氏哄着马长楚之际，下人来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厮杀声已经停了，张氏惊得站了起来，“真的？”
    “千真万确！”报信的人嘴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张氏捉住马长楚的手，“真叫你说对了，你义父真是心想事成，心想事成。”
    马长楚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张氏高兴地道：“你啊，年纪轻轻的，就该多笑笑。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呐！真是好看极了！”
    得亏了马长楚果断转移话题，“义父什么时候回来？”
    “老爷正领着人斩杀城中的元兵呢，天亮前会回来。”报信的将郭子兴的情况说得清楚，张氏道：“好了，好了，我这心里的大石算是落下了，也不扰你休息了，这就回院里去，你们好生照顾你们小姐，知道吗？”
    临走了还不忘吩咐丫头好好照顾马长楚，马长楚叫人拿了灯来，“照看好夫人！”
    这样贴心，张氏让身边的人拿了灯笼来，“好了，早些睡，天也快亮了。”
    可不是快天亮了，天都泛白了，马长楚点了点头，“义母慢走！”
    张氏挥了挥手让马长楚回屋去，带着人支着灯笼往自己的院子里走。马长楚直到她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才进的屋。
    “从明天开始，濠州城不一样了，郭家也不一样了！”宝儿在给马长楚铺床时开口说。马长楚看了宝儿一眼，“你很高兴吗？”
    “小姐是不知道外面的老百姓过得有多惨，元兵不拿我们汉人当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简直比强盗还要可恶。如今老爷带人把濠州夺下，以后濠州城的百姓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老爷人那么好，濠州的百姓说起我们老爷来，哪个不是竖起大拇指的。”宝儿说了一通来表达她的欢喜，马长楚似在想些什么。
    含章道：“不仅是濠州，听说韩家在颖上也号召了不少老百姓已经起义，我们老爷这也是跟着韩家干起来的。”
    “韩家，就是三年前上郭家来向小姐提亲的韩家吗？”宝儿好奇地问，含章点点头，“我也是无意中听到黄叔提起的。韩家在颖上颇有实力，世代皆是白莲教众，韩老爷更是白莲教的头目呢，于颖上甚有威名。”
    “黄叔有没有说，颖上如今如何？”马长楚向来很少过问外面的事，含章宝儿她们说起，她也只是听一耳朵，很少发问。
    含章如实地摇摇头，“黄叔没说，奴婢明天去问问黄叔？”
    马长楚应了一声，“问过黄叔之后，到外面打听打听消息，看看濠州城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马长楚很少吩咐什么，含章得令自是要做好的。正好马长楚将头上的东西都卸好了，含章扶着马长楚上床道：“小姐快休息吧，明天府里还不定会多热闹呢。”
    热闹不热闹马长楚都不是多在意的人，该休息了还是要休息。
    伺候马长楚睡下了，含章让宝儿回去，她守在外头，马长楚不喜欢别人睡在榻前，如此守夜的人只好睡在屋外了。
033章争执 - 帝王羡 - 薏满满

    郭子兴带人攻下濠州，被推举为元帅，郭府因而声名鹊起，郭府车马如龙，郭子兴脸上尽是笑容。
    主家开心了，郭府的人走路都生风一般，要说一如既往的只有马长楚的院子而已。
    “长楚，长楚，来，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拿下了濠州，将濠州城中所有的元官元兵尽杀，他们府里攫夺来的银金银珠宝都叫郭子兴给搬了回来，郭子兴高兴地让马长楚选一选，马长楚道：“我什么都不缺，这些义父都留着自己用吧。”
    “义父不差，这些啊都是给你义母还有嫂子们的。你看看，快看看可有喜欢的。”郭子兴依然催促着马长楚，马长楚一笑，“那就让义母和嫂子们挑吧，义父有好的东西都给了我了，也不怕义母吃醋。”
    被拉了过来的张氏轻拍了马长楚一下，“说的是什么话，都老夫老妻了，醋什么。”
    “娘不吃醋，我吃醋了！”已然亭亭玉立的郭丽儿搂过郭子兴的手，“爹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都是长楚姐姐，都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郭子兴哈哈大笑，“你长楚姐姐喜欢的东西少，最后这东西还不是你们娘俩分了？”
    郭丽儿听得硬着脖子道：“那也是她挑剩了不要的才给我们，我……”
    “丽儿！”听到这一句，郭子兴还没说话呢，张氏已经喝了一声，郭丽儿气道：“本来就是，从小到大，你们都偏着我，把我这亲生的女儿当捡来的了。”
    郭子兴脸色一沉，可见不高兴了，马长楚不是不知道郭丽儿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是郭子兴待好她，难道她就该拒于千里？
    “那也是你长楚姐姐可人疼。”
    “什么可人疼，像她一天到晚的呆着院子里，跳舞画画，那像是大家闺秀做的事吗？只有青楼里的女人才会一天到晚的喜欢跳舞呢。”郭丽儿听到后一半，都快炸毛了，出言越发无忌。
    任旁人说什么，马长楚都是无所谓的，只是舞蹈是她视之为生命的东西，容不得人侮辱，但是她受郭家的恩情，郭丽儿又小了她八岁，以大压小像个什么。
    “义父，义母，我先回去了。”马长楚沉着小脸，又不想落郭子兴的面子，只好告退，张氏捉住马长楚道：“长楚啊，丽儿有口无心，你别放在心上。”
    马长楚道：“我喜欢东西我自喜欢，丽儿不喜欢也没什么错。”
    到这份上，马长楚从来也不是个会说客套话的人，郭子兴能抽儿子却不能骂女儿，瞪了郭丽儿一眼，回头说了一句，“看都学成什么样了，尽是小家子气。”
    这般一句落下，气得郭丽儿都哭，“对，我就是小家子气，就马长楚她大气，她真要大气，有本事从我们家出去，她吃我们家，用着我们家的东西，我说她两句也不行？”
    “她吃的是你的，用的是你的吗？由得你来说三道四。我告诉你，当初要没有她父亲，别说你现在吃的用的了，你连生在哪里都不知道。看不过我对长楚好，怎么不想你自己，天天吵吵闹闹的，除了争风吃醋就会耍小性子，不知天高地厚。”原是压着怒火的郭子兴呐，被郭丽儿那么一哭一说，再也止不住了。
    “做人不能忘本，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不假，那你怎么不多念着长楚是我们家的恩人呐，不过是些身外之物而已，还能有你爹这条命重要吗？一天到晚吵吵吵，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想不明白，还有着忘恩负义的想法，往后别用我的东西。”郭子兴训得郭丽儿哭得像个泪儿似的都没停下，再丢下后面这句，郭丽儿哭得更大声了。
    郭子兴气呼呼地道：“看你教的好女儿。”
    “好了，孩子还小，这不是要好好教吗？长楚都没生气，你生那么大的气做什么。”张氏努力要按下郭子兴的怒火。
    郭子兴冷哼一声道：“都说到吃她家的，用她家的东西的，谁还敢生气，长楚是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张氏也十分头痛啊，一个是亲生的女儿，一个是当了亲生女儿在疼的，说句良心话，郭子兴有什么第一个想到的是马长楚，她这心里也犯疙瘩，还好记着郭子兴三令五申提到马家对郭子兴的恩情，这才将事情放下了，但是郭丽儿年纪尚小，又怎么能忍得住呢？
    “你也是对长楚好得太过了！”张氏是忍了又忍，冲着郭子兴说了那么一句。
    没想到郭子兴立刻跳了起来，“难怪丽儿该当着长楚的面说这些话，原来根子都在你这儿啊！你是一直都觉得我对长楚比丽儿好是吧。你怎么不想，马家就剩长楚这么一个姑娘了，我受马家大恩，要是连我都不记得她了，她得叫人欺负人啊！”
    张氏道：“看你说的，谁还会去欺负长楚啊！”
    “没人去欺负吗？远的不说，就说上次几个儿媳去拿了长楚的东西算什么？你不是也早知道了没管？”郭子兴直问张氏，张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来，那事确实是真的，她没有管也是真的。
    “三个孩子的媳妇，我怎么管？”张氏反驳了一句，还好这会儿郭子兴想让马长楚多拿点东西，只让张氏和郭丽儿跟马长楚来。
    “怎么不能管，你是婆婆，你是长辈。”郭子兴呛了一句，张氏气道：“我是婆婆，架不住不是亲的啊。我要是亲婆婆，看我能不能管。”
    事实摆在面前，张氏的难处之前郭子兴能想到，却不一定能体谅，这回借着马长楚的事，话赶话的都说出来了，郭子兴指着张氏，“你，你……”
    “你什么啊你。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清楚，几个孩子打小被你养着，什么时候跟我亲近过，小时候他们不跟我亲近，他们娶的媳妇我又怎么管，闹不好的还要被人骂一声果然是后娘。”张氏也是忍久了，一下子话都说破了。
    “还有长楚的事，我对长楚怎么样，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那孩子性子是好，却太过淡漠了，谁也不亲近，要是她肯跟我们丽儿好好说说的，难道丽儿会记恨成这样。”
034章要求 - 帝王羡 - 薏满满

    马长楚走了，后面的争吵她没有听到却可以想像，回到院里，马长楚什么话都不说，含章有些担心，马长楚突然道：“我们买个院子搬出去住吧。”
    存了这样的想法不是一两天了，马长楚一说出，突然翻起了银票来，“拿着银子去买个院子，我们搬出去住。”
    上辈子的时候马长楚也是一个人住，一个人住得清清净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跟人勾心斗角太多。现在的郭家，越来越多事，马长楚是真的烦透了。
    “小姐，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含章乍一听马长楚的念头，连忙要劝马长楚。
    马长楚道：“有什么不行的，丽儿今天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念头就不是一两天的了。长此以往下去，一件接一件的事，最后义父总会厌烦的，与其等他厌烦把我们赶出去，我们先离开不是更好吗？至少感情还在。”
    “老爷和夫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小姐你就绝了这门心思吧。若是小姐真的想搬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含章最后一说，马长楚眼睛发亮地问道：“什么办法？”
    含章肯定地道：“出嫁，只有小姐嫁人了，老爷和夫人才会同意小姐离开郭府的。”
    马长楚心情极其不好，含章道：“小姐不喜欢人多口杂的，不如就选个人口简单的人家。”
    “你是不是有什么人选？”马长楚并不笨，含章这样特意的说，必然是有什么人选。
    含章一顿，“那日拦下了黄小姐的人，小姐有什么印象吗？”
    “朱重八！”含章一提，马长楚立刻就想到了，含章点点头，“小姐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没想到马长楚立刻摇了摇头，“此人绝非池中之物，我想过安静的日子就绝不能选他那样的人。”
    笃定之极。含章一愣，“小姐对他很熟悉。”
    熟悉也不算，只是有一种直觉，而且事隔数年再见，朱重八给她的感觉很危险，接近之时，她能感觉到朱重八像只收起了爪子的猛虎，等待时机就会朝她扑过来。
    马长楚闭上眼睛在思索，“义父成了元帅，他一直想把我嫁出去，上门求亲的人必定不少。”
    何止不少，自从马长楚在端午露了脸之后，濠州城里有名的公子哥儿都上门来求亲，不过郭子兴一直没有同意，这些话含章想了想道：“求亲的人是不少，不过老爷将所有求亲人的名帖都留下了，如今亦未回复，或许小姐可以跟老爷提一提。”
    提一提？马长楚看了含章一眼，含章肯定地点点头，提一提她想嫁个什么样的，她说的话于郭子兴更能听得进去不是。
    马长楚想了想道：“好，你去跟黄叔说一声，义父哪天得了闲我去找义父，有些事我想跟义父说说。”
    含章应声而去，马长楚想见郭子兴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黄叔拍着胸脯跟含章保证，转头给郭子兴传了一句话。从小到大马长楚可从来没有主动寻过郭子兴，郭子兴一听啊，立刻想到了刚跟妻子女儿闹过的事，深觉对不起马长楚，立刻让人给马长楚传了话，他现在得空着，有见他就来吧。
    得到了准话马长楚很快地来了，郭子兴高高兴兴地招呼马长楚，“长楚来了，快坐！”
    郭子兴慈爱的面孔让马长楚感触良多，“义父忙碌也要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不会不会，难得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说吗？”郭子兴脸上的笑意未减，和蔼地问起马长楚，马长楚道：“我听人提起想娶我的人不少，我可以自己选吗？”
    郭子兴一顿，随之一笑道：“行，我扣着上门提亲那些人的帖子啊，就是想留着给你自己选。对了，过几日他们都会来我们家，到时候你看着挑，喜欢哪个我们就定哪个。”
    听到这话马长楚明显得一愣，把人弄到家里来，由着她挑？
    不确定地看了郭子兴一眼，“义父，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唉，义父又不傻，怎么会直说是给你选婿呢，我啊，只是让他们来比划比划，看看他们的本事，好给他们安排差事啊！”郭子兴冲着马长楚挤眼弄眼地说。
    如此良苦用心，引得马长楚忍俊不禁。“义父，谢谢你！”
    真心实意地道谢，马长楚很清楚，没有郭子兴绝没有她今日，郭子兴对她的好，她一辈子都记得。
    “说什么傻话，我是你义父，你爹不在了，当义父的就该好好对你。不过，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夫婿？”郭子兴难得遇到马长楚来找他主动说起亲事，虽说他早有准备，还是想听听马长楚的想法。
    马长楚道：“家里人口简单，为人老实的就好。”
    以为马长楚缓口气再继续提要求的，等了半天马长楚说完这两句不说了。郭子兴睁大眼睛地问道：“你就这点要求？”
    “这样就很好了。”马长楚再次肯定她没有随便说说，而是真这么觉得，所以才会跟郭子兴提起的。
    “我的傻女儿，要是你依你的要求啊，濠州城里随便一个男人都能达到你的要求。长楚，你别怕，凡事都有义父，以后就算你出嫁了，也还有义父给你撑腰，所以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郭子兴说完才发现马长楚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寻常，赶紧的安抚。
    马长楚摇了摇头道：“义父，我并不是要委屈自己。我不擅于人际往来，又不喜欢跟人争执，家里人口简单，正好少了吵闹。老老实实的人自然也会本本分分，不会拈花惹草，也不会给我找什么姐妹，一辈子太太平平的，又有义父依靠，有什么不好的。”
    郭子兴认真地看了马长楚，发觉她真的没有玩笑，这叫郭子兴为难了，“长楚这样的容貌，只嫁个寻常人的人岂不是可惜了。”
    马长楚一听摸了摸自己的脸，“就因为长得好，想找个寻常的人都不能吗？义父，我画画也能养活自己的，太能干的人，反倒让我无所适从。”
    能干的人，要的东西就多了，马长楚能给人的东西太少了，所以自也希望那人不要给她太多的东西。
035章亲兵 - 帝王羡 - 薏满满

    郭子兴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委屈了马长楚，“长楚啊，能干的人也不一定就喜欢拈花惹草，像义父，除了先前死了的妻子，也就只有你义母一人。”
    “像义父这样的好男儿可是世间少有。”马长楚难得说一句好话，郭子兴听着如此肯定的赞美，不禁大笑，“那义父就比着自己给你找一个，人口简单不难，老实本分就配不上我们长楚了，长楚不觉得委屈，义父还舍不得呢。”
    这么为她之心，马长楚也是无奈啊！“义父再看好的人，还得我点头。”
    “那是自然，长楚不同意啊，我又怎么会逼着长楚呢。”郭子兴非常肯定地说，疼爱之情溢于脸上，马长楚站了起来，“我的事情，叫义父费心了。”
    “傻孩子，怎么又说傻话了。当你这一声义父是白叫的。丽儿年纪小，说话有口无心的，你别记在心上，义父已经教训过她了。”马长楚绝口不提受委屈的话，郭子兴却记着。
    马长楚道：“丽儿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义父也别记着。”
    一句不得记得叫郭子兴一顿，随之一笑，“对，就是这样，我们长楚就是豁达。这一点啊，十个丽儿加起来也不如你。”
    这是对马长楚的肯定呐，马长楚道：“义父忙吧，我先回去了。”
    “好，回去好好歇着，别胡思乱想。”郭子兴叮嘱，亲自将马长楚送出门外，才开了门，只见一人站在一旁，马长楚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你！”
    郭子兴回过头一看，“朱重八。怎么，长楚认得他？”
    马长楚点了点头，“自是认得的。黄叔没有跟义父提起过吗？”
    一下子忘记的郭子兴一拍脑门道：“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他就是当初带你上皇觉寺，又收留了你一夜的那个小和尚，朱重八。我之前总说这名字听得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老黄。老黄！”
    听到郭子兴那么一听，黄叔从一边走了出来，“元帅，你叫我。”
    如今的郭府上下，侍卫们都唤郭子兴一声元帅。郭子兴指着一旁的朱重八道：“怎么不告诉我，他就是当初救了长楚的小和尚？”
    黄叔忙道：“这不能怪我啊，重八兄弟来找我说想投军，我就把他介绍进去了，我原是想跟元帅提起的，是重八兄弟不让我说啊！”
    朱重八与郭子兴抱拳道：“还请元帅莫怪，确实是属下不让黄叔告诉元帅的。属下前来投军即是新兵，想要在军中立足，靠的自是军功，昔日对小姐的举手之劳，何当提起。”
    一番话听得郭子兴大喜，“倒是个机灵的，识字吗？”
    朱重八不禁看了马长楚一眼，“当日蒙小姐教导，这些年也学了些，识得几个字。”
    郭子兴一听捋了胡须道：“倒是个懂得上进的人！”
    连道不敢，朱重八低头垂目的，马长楚看向郭子兴，“义父，他虽于我有恩，得不得用还是要看他的为人，义父切不可因我而施恩过重，反倒害了他。”
    “你这傻孩子，刚让你不要想那么多，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朱重八此人颇是英勇，因此我才调了他当亲卫，今天你要不是认出他来，我还不不知道他救过你呢。”郭子兴这么一说，“好了，行军打仗的事不是你该操心的，至于这个朱重八，他对你有恩，义父也绝不会亏待了他。”
    马长楚嗔道：“我会怕义父亏待了他吗？”
    “是，是，是，不怕不怕！是义父说错话了。快回去吧！”郭子兴和蔼地哄着马长楚，马长楚露出了一抹笑容，“义父在外征战也要多注意，我帮不了义父什么，唯愿盼义父健康安乐。”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郭子兴高兴地说，马长楚福了福身，与黄叔和朱重八点了点头，往院子里去。
    黄叔看着马长楚的身影冲着郭子兴道：“元帅，许久不见小姐，小姐出落得越发好了，小姐的夫婿该定下来了吧。”
    “是该定下来了，原本早该定了，还不是叫人批了她的八字说她不宜早嫁，否则早就选好了。只是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想到要便宜了哪家的混小子，又有些舍不得。”郭子兴这么说，引得黄叔乐了，“还好我家的闺女还小。不过像小姐这样的姑娘，元帅舍不得那是应该啊！”
    郭子兴道：“可不是，乖巧听话，比起我家那混世魔王来，好得太多了。”
    混世魔王指的就是郭丽儿。黄叔瞄了一眼朱重八，他可也是为了兄弟。
    “那，元帅想好了要给小姐选个什么样的夫婿？”黄叔继续旁敲侧击地问，朱重八竖长了耳朵地呆着。
    郭子兴道：“我以前觉得啊，我一定要给长楚找一个天下绝无仅有的郎君。可是今天呐，你知道刚刚长楚跟我说什么了吗？”
    “说什么了？”黄叔非常配合地问。
    郭子兴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她说要的夫婿只要家里人口简单，为人老实就好。”
    啊！这么低的要求啊！黄叔转头看了朱重八一眼，完全不知道朱重八早被马长楚三振出局了。
    “我们长楚怎么能配这种满大街都能找到的人呢。所以啊，这人选的事还是我来定吧，我选好了再叫她看看，若是合她心意就好。”郭子兴后面的一句是直把人从天堂拉进地狱，黄叔瞄了朱重八一眼，朱重八眼观鼻，鼻观心的，丝毫不受影响。
    “元帅可真是为小姐操碎了心了。依元帅之见，元帅准备给小姐选个什么样的人？”黄叔再接再厉，既然郭子兴否了马长楚的想法，一定就有自己的想法是吧！
    郭子兴点了点头，“长楚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家里人品简单倒是可以。人得文武双全，有胆有识，还得要有骨气，总不能被人吼一声就软倒在地，让我家长楚去救他吧。”
    额，听到这话，黄叔抹了一把冷汗，像这样的男人那不等于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眼下打我家长楚主意的人不少，我得好好看看，好好选！”郭子兴丢下这一句，转头回了屋，黄叔走了过去，捅了捅朱重八，“都听见了？”
036章翻墙 - 帝王羡 - 薏满满

    耳又不聋，朱重八怎么会听不见呢。但是那又怎么样。
    每日都有轮值，朱重八从进了郭府以来，作为郭子兴的亲兵，他干所有的活，打仗也冲在最前面，为的是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他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郭子兴领兵占了濠州，元朝得知濠州的情况，立刻派兵回来夺城，郭子兴领兵对战，作为亲兵的朱重八冲在最前面，于此一战立下战功，郭子兴大喜过望，即提其为九夫长。
    “恭喜重八，恭喜重八升为九夫长啊！”一同参军的兄弟好友，军中的将士纷纷对他道贺，朱重八道：“多谢多谢！”
    一通道谢，朱重八与他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容易欢喜过后，他却不由自主地走到郭府的门前，郭府的位置，府里各个院落的位置，他都记在心里，记得里面，马长楚就在里面。
    或是酒壮人胆，朱重八小心地爬上了墙头，坐在一旁的假山之下，那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马长楚，马长楚正在屋里练舞，没有乐声，马长楚轻轻地哼着曲调，随调而舞动着身子，长发如云，纤纤细腰，贴身的舞服将她的美丽展露无疑。
    朱重八看得浑身躁热，不禁舔了舔唇。还好这样漫长的折磨很快结束了。
    马长楚披上了衣裳，素禾和素苗各端着水走了过来，马长楚接过喝了一口。“我没什么事，一会儿再去洗漱，你们都去睡吧。”
    自来作息正常的人，跳完了舞散一散汗再去洗个澡，数十年如此。
    伺候了马长楚几年，素禾和素苗听话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马长楚将窗全都打开，然后抱着双腿坐在地上，晚风轻吹，很是凉快。
    马长楚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她的人生将会迎来转折，只是不知道会变好还是变坏。
    理直了被风吹乱的头发，似乎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马长楚寻找着，黑暗之中，她看到了朱重八，马长楚猛地站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正看着马长楚发痴的朱重八猛的触及马长楚的目光，还有马长楚的声音，吓得一下子惊醒，立刻从假山上下来，“小姐！”
    马长楚盯着朱重八，“我记得你今天应该不是当值！”
    “是！”朱重八老实地回答，马长楚眯起了眼睛，“那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语气不善，若是朱重八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马长楚是不允许他这样窥探自己的。
    是的，窥探，马长楚没有忽略刚刚看到朱重八时，朱重八正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她。
    “属下喝了一些酒，酒劲上来，不自觉地走到了这里，正好刚刚看到小姐在跳舞，小姐跳得真好看，我一下子看入了迷，未有冒犯小姐之意。”朱重八努力找一个能够打动马长楚的理由，跳舞时的马长楚，似乎一切都活了起来，和这样没有任何表情的她是完全不同的，朱重八为之沉迷是真，挪不开眼更是真。
    认真地看着朱重八，说起来被人看跳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这个时候规矩森严，女人啊，一个不慎落人口实，会是什么下场都未可知。
    “有人看见吗？”马长楚问了一句，朱重八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府里的守卫森严，寻常人是进不来的。”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马长楚反问了一句，朱重八道：“小姐忘了，我原就是府里的人，想要进府来有什么难的。”
    “可我的院子并不是侍卫可以进来的。”马长楚不傻，她虽然不管事不问事，却也知道要进她的院子得过门卫，成年的侍卫，大半夜的谁会放进来。
    “我，我是翻墙进来的！”朱重八不敢不老实回答啊。
    马长楚踮起脚一看，假山后面不远是一道墙没错。比寻常的男人高了一倍的墙啊，朱重八都翻进来了。“这么说你并不是无意走来的，而是有心翻墙上来的。”
    “是！”事到如今，再狡辩也是罔然，朱重八老实地承认。
    “我爱慕小姐，从见到小姐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小姐，直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变过。”朱重八带着酒气的脸涨红着，眼睛却发亮地看向马长楚，将他的所有心思都摊开了，想要马长楚知道，他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马长楚在这个时代是第二次被人告白了，第一次是韩林儿，第二次是朱重八，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呐。马长楚没有怀疑他们告白时的心意，可是啊，一份喜欢能坚持多久？
    “嗯，我知道了。但是今天晚上的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马长楚这样开口，朱重八能感觉到那沸腾的心随着马长楚的冷淡而慢慢平静。
    马长楚道：“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到这里来，我都不希望再有第二次，否则，我会让侍卫将你捉住，你知道我并没有说笑。”
    这样认真的马长楚怎么会说笑呢。朱重八看着她，听到他的告白时，马长楚依然没有任何的波动，就好像当初他听到韩林儿对马长楚的告白时，马长楚的表情一般。
    “我知道，今夜是我唐突，能肆无忌惮看小姐的人，只有小姐的夫婿。”朱重八话锋突然一转，马长楚回过头了看着他。
    朱重八挺直身子道：“我一定，一定会努力得到元帅的认可，我一定会娶到小姐的，一定会！”
    “喜欢一个人，就该努力地把她娶回家，否则不过是登徒浪子而已。今日是我无礼，以后我不会再犯了，多谢小姐宽厚。”朱重八自说自话，与马长楚作一揖，然后马长楚终于是知道朱重八是怎么进来的了。
    此人何止是什么都会，区区高墙在他眼里与平地无疑，那翻墙的手法之灵活，可见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朱重八来得匆匆，去得匆匆，马长楚呢，之前觉得朱重八并非池中之物，如今更是笃定了，这样的人，根本不是马长楚想嫁的人。
    可怜的朱重八一番告白及郑重宣告，却只是加深了马长楚对他不是寻常人的评价，亦越发将朱重八排除在选嫁的名单，只是姻缘天注意，由不得人。
037章再提 - 帝王羡 - 薏满满

    马长楚不知，打她的主意的人太多了，几年前上门提过亲的韩林儿，今又带了家中的旧臣前来濠州，没有别的目的，再向马长楚提亲。
    事隔数年，郭子兴再见韩林儿，韩林儿已经脱去了稚气，显得比昔日成熟了许多，或是染了血，倒是多了几分血性。
    “颖上起义，多亏叔叔策应，父亲命我来身叔叔道谢，另也是重提旧事，我想娶长楚为娶，还请叔叔成全。”韩林儿说罢已经跪下，对着郭子兴便要行了大礼，郭子兴连忙将他扶起，“世侄啊，你父亲如今率领白莲教众起义反元，将来你是前途无亮。我们长楚的性子不好，这么多年了也是那样，实在不是良配啊！”
    “叔叔，我与长楚是同门师兄妹，长楚是什么样的人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喜欢长楚，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等，等着长楚过了三年，叔叔，求你看在我一片痴心的份上，就成全我吧。”韩林儿再次恳求。
    郭子兴深吸了一口气道：“韩世侄，你韩家亦是一方名门，我家长楚确实配不上你们韩家，而且我已经有了人选，此事已经跟人说好了，一女不配二夫。”
    “叔叔，叔叔，我待长楚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明，叔叔……”听到郭子兴说竟要将马长楚许配给人，韩林儿伤心得眼泪都要落下了。
    这叫郭子兴越看越是觉得韩林儿不是良配啊，不就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嘛，娶不到就哭哭啼啼的，哪里像个男人。
    “韩世侄快快起来吧，此事已经说好了，万没有再变的余地，否则我岂不是失信于人。”郭子兴苦口婆心地劝着，韩林儿道：“叔叔究竟将长楚许配给谁了？”
    如此质问，更叫郭子兴不悦了，“世侄，这是我家务事，就不是世侄该管的了。”
    话于至此，可见郭子兴是吃了称砰铁了心了，韩林儿伤心难过无法言语。
    “好了，世侄一路奔波，就在府里小住几日吧。想必颖上稳妥，世侄才有心思到濠州来。”郭子兴所言，韩林儿低头道：“原本父亲是不肯让我来濠州的，颖上的情况并不十分的好，只是我挂心长楚，生怕来晚了一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说来说去又绕回了原来的话题，那是郭子兴避之不及的啊！
    “来啊，带韩公子下去休息。”郭子兴下令，朱重八在外面应了一声，韩林儿失魂落魄地看着郭子兴，“叔叔。”
    郭子兴挥手道：“去吧，去吧。”
    朱重八出声道：“韩公子请！”
    要请韩林儿离去，韩林儿转过头一看朱重八，一下子认出来了，“是你，小和尚。”
    又看了看郭子兴，韩林儿急切地道：“叔叔莫不是想把长楚许配给他？他不过是一个在皇觉寺出过家的和尚，家徒四壁，叔叔若是将长楚许配给他，岂不叫长楚受苦！”
    一心皆为马长楚着想的模样，却引得郭子兴喝道：“好了，我已经说了，长楚的婚事我已有决断，你我两家的交情，总不会想败坏在你手里吧。”
    说到这里，可见郭子兴已经动怒了，可是韩林儿是真的伤透了心，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好，他对马长楚的一片心意难道郭子兴就看不明白吗？郭子兴为什么要将马长楚许配给别人，而不愿意许配给他？
    “叔叔，你明知我一心只有长楚，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将长楚许配给我，长楚，是不是长楚决定的？长楚决定要嫁给这个和尚，叔叔才会拒绝我的？”韩林儿是口不择言了，想到马长楚当初就是为了朱重八跟他吵架，韩林儿心口痛得厉害。
    郭子兴喝道：“你浑说什么，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楚的婚事自是我做主。”
    “那你告诉我，你选的是不是他，是不是他？”韩林儿指着朱重八逼问，郭子兴的脸更黑了，他一个长辈被一个小辈逼问，传了出来他还怎么见人。
    “韩公子，小姐的亲事自有元帅决择，元帅既然说了话，还请你随我离开。”朱重八不管韩林儿如何发火，客客气气地请人，没想到韩林儿突然一拳打向朱重八，“是你，我就知道是你，是你抢了我的长楚，是你抢了我的长楚。你看长楚的眼神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喜欢长楚，你要抢我的长楚。”
    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见韩林儿还要上前动手，朱重八将韩林儿押住，“韩公子，还请你自重。”
    “我自重什么，你敢说你不喜欢长楚，你没有想过娶长楚吗？”韩林儿被朱重八那样束缚着，动弹不得，人动不得，嘴还能说话啊！
    朱重八听到如此质疑答道：“是，我承认，我从见到小姐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小姐，但那又怎么样呢，不必韩公子提醒我也知道与小姐的云泥之别，所以我从来不敢痴心妄想，难道喜欢小姐的人就都有错吗？”
    郭子兴很是惊讶朱重八的老实承认，一时傻了眼。
    韩林儿道：“叔叔，你听见了吧。我就说他对长楚居心叵测，我看他到郭府来，就是有预谋的，叔叔，叔叔你不能把长楚往火坑里推啊！”
    “好了，够了。长楚自父母去后就一直在郭家长大，我对长楚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你对我指手划脚的。我念你父亲的面子上，今天的事不与你计较了，你带着你的人离开濠州吧。长楚，我是不可能会把她许配给你的。”郭子兴这回是直接放了话，韩林儿一脸的颓废，“叔叔！”
    “来人，送韩公子出去。”朱重八一个人怕是架不住韩林儿了，郭子兴一喊人，外面的亲兵又进来了两个，“你们把韩公子送出去，重八留下，我有话要问你。”
    郭子兴一吩咐，两个亲兵立刻架着韩林儿，韩林儿往日虽然练过几招，能被郭子兴选为亲兵的自是军中的好手，他连朱重八都打不过，更别说这两个人了。
    “叔叔，叔叔，请听我一言啊！此人野心勃勃，绝非长楚的良配，求叔叔慎重，慎重啊！”韩林儿的声音依然回荡着……
038章事变 - 帝王羡 - 薏满满

    直到外面再没有听到韩林儿的声音了，郭子兴心中的怒气才平息了些，一眼看向一旁低眉顺目的朱重八，“你刚刚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
    朱重八一听已经单膝跪下，“元帅，属下到濠州来，是有再见小姐之心，但也是想挣一份功名。眼下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百姓都没有活路了，若是能在乱世之时，创下一番功业，还能再见到小姐，属下纵死不悔。”
    听到这样一番话，郭子兴应了一声，“你很有胆识，也有本事，确实是个人才。可是长楚不是一般的姑娘，她虽非我亲生的孩儿，却胜似亲生的孩儿，我宁可委屈了自己的孩儿也绝不会委屈了她，明白了吗？”
    “明白，元帅视小姐如掌上明珠，凡事为小姐着急，拳拳爱护之心，属下明白。”朱重八应得理直气壮，这让郭子兴很满意。
    “放心，只要你好好地跟着我，功名，富贵，妻子，都会有的。”郭子兴拍拍朱重八的肩，似是承诺，也是警告。
    朱重八重重地应了一声是。郭子兴一笑，“好了，下去吧！”
    “属下告退！”朱重八说着退了出去，郭子兴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是退出去的朱重八眼光沉了沉，韩林儿，坏他大事。
    “韩家来提亲，怎么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还跟你身边那个什么亲兵扯上关系了？”张氏是闻讯赶了过来，心急如焚，郭子兴挥手道：“不必理他，那就是个糊涂蛋！”
    可见对韩林儿不喜到了极致，张氏莫名，之前也没有这么不喜欢啊，这是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询问地拿眼看了郭子兴，郭子兴跟张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跟他说已经将长楚许配给了别人，他竟还要纠缠不说，非说是长楚看上了朱重八，我选给长楚的夫婿就是朱重八。这不一路嚷出去了，连你也知道了。”
    张氏一听算是明白经过了，手搭上郭子兴的肩，“那你给长楚选的人究竟是谁？”
    一说到这里郭子兴是犯难了，“没想好呢，我那是打发韩林儿的话，哪里想到他竟然死捉着不放，非要我说出个所以然了。因着我说将长楚许配给了人，他还哭了一场。”
    “这么说来，他对长楚倒是真心的。”张氏一听颇是替韩林儿唏嘘。
    郭子兴冷哼一声，“真心有个屁用，你知道现在颖上有多难吗？他不好好在疑上帮着韩大哥，倒是有心思想那儿女私情，如此鼠目寸光之人，如何成大事。”
    张氏道：“长楚又没想要嫁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倒是你啊，很是想给长楚找个英雄啊！”
    “那是当然，不说其他，就我们长楚的容貌，依你所言韩林儿对长楚一片痴心，痴心有用吗？韩大哥率民起义，将来韩家的活路就是要拼出来的，若不然就是必死无疑。我们家也是一样。现在元兵叫我们打跑了，必然还会再回来，我总要防着自己有个万一吧，我要是有个万一，给长楚找的又是个没用的男人，那长楚得怎么样，那是要生不如死啊！”郭子兴看得分明，张氏道：“你可别说这些话来吓唬我。”
    很是担心郭子兴一语成谶，郭子兴道：“当初我干这事的时候原就是把脑袋提在腰上的，你也别担心了，我哪里舍得死啊！”
    张氏一叹，“听你的意思，你要是给长楚找一个能护着她的人？”
    “必须要愿意为了护长楚愿意把命豁出去的人。”郭子兴肯定地说。
    “你这是有人选了？”张氏不愧是最知郭子兴的人呐，一会儿的功夫就猜出来了。
    郭子兴一笑，“原是没有的，现在嘛倒是有一个了。不过还得再看看。”
    面露惊讶，张氏指了指外头，“该不会是？”
    “嘘！”郭子兴做了一个噤声地动作，张氏叮嘱了一句道：“还得不能让长楚受了委屈！”
    如此爱护马长楚叫郭子兴一笑，“放心吧，一定不会的！”
    “你把那韩林儿赶了出去，这后头可如何跟韩家来往？”一桩接一桩的解决，张氏再问出了这么件事，郭子兴道：“我是没想到韩大哥一世英雄，竟然教出这么个儿子来。若是韩大哥要怪罪，将来就来怪我吧，我总不能为了兄弟之情就毁了我们长楚一辈子。”
    大事上，郭子兴是看得分外的清楚，张氏一叹，“有时候啊，我还真是吃起长楚的味来了，你看看你对长楚，比对我们家丽儿都要好得太多，更别说我了。”
    “这老夫老妻怎么还说起这样的话。长楚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她爹娘都不在了，我要是不对她好点，那谁对她好。”郭子兴说得坦荡，张氏推了他一把，“行了，反正也不是对外面的野花野草也好。”
    “瞧你！”郭子兴瞪了张氏一眼，张氏一点都不害怕，冲着他笑了笑。
    门外有人大喊，报！
    张氏站直了身子，郭子兴也理了理衣裳，开口道：“进来！”
    一个士兵推门而入，跪下道：“元帅，颖上告急，韩山童被元兵所捕，当场被杀。余下起义的民众四散，刘福通生死不知。”
    这样的消息让郭子兴和张氏都顿住了，郭子兴道：“将急报拿上来。”
    士兵应了一声将急报奉上，郭子兴打开了一看，原还想是不是消息有误，一看这急报上的内容，怔怔地道：“韩大哥了，被元兵杀了。”
    猛地一拍桌子，“快，快去把韩林儿给我带回来，切不可让他回颖上去，否则他就是死路一条，快派人去追！”
    一声令下，郭子兴都急急地出去，门外的士兵立刻听令调动人马，张氏道：“这都走了大半天了，还能追得上吗？”
    “追得上要追，追不上也要追啊，总不能让他自己送上门去送死啊！郭大哥一死，他就是郭家的独苗了，无论如何都要救下他！”郭子兴笃定地开口，张氏知道是拦不住他，“那你多带些兵，小心保重！”
    郭子兴道：“知道了，家里的事你好生看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已经大步流星地出了院子，张氏轻轻一叹，韩林儿也不知能不能逃过啊！
039章起意 - 帝王羡 - 薏满满

    等马长楚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听闻韩林儿和其母逃到武安，不过却不知藏身于何处。
    “还好韩公子到濠州来了，否则只怕要落得跟韩老爷一样的下场。”丫头一阵唏嘘，马长楚道：“韩公子是什么时候来的濠州。”
    丫头将打探的消息准确地告诉马长楚，马长楚点了点头，她对韩林儿无意，只是他逢家变，盼他可以平平安安地躲过此劫。
    倒是濠州城又再被元兵围攻，郭子兴带兵击退了元兵，朱重八在此战中更是立下大功，郭子兴越显得器重于他，濠州城内暂时安定。
    值于此时一支起义兵马亦入濠州城来，与见郭子兴，郭子兴高兴地表示欢迎，且于府上设宴款待，刚刚改名的元帅府又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郭子兴在外设宴，女眷是不出席的，张氏带着马长楚高高兴兴地说着话，虽然马长楚话不多，张氏却最喜欢跟她说话，困为不管她跟马长楚说了什么，马长楚从来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句。
    “你义父接连两次大败元军，尾巴都快翘到头顶上了。这刚到我们府上的赵均将军啊，原本是在徐州的，可惜没能守住徐州，所以才到的我们濠州的，正是显得我们濠州守军厉害，正因如此啊，你义父就更高兴了。”张氏跟马长楚咬着耳朵说。
    马长楚道：“义父是该高兴啊！别人守不住城逃到了濠州，正是因为义父带人把濠州守得牢固，别人也信得过义父。”
    张氏一听掩口笑了，“你这些话该跟你义父说，跟我还拍你义父的马屁不成？”
    “我说的是实话！”马长楚一张严肃脸说，张氏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小脸，“你哦！”
    上手那么一摸，张氏显得对马长楚那脸十分爱不释手，“我们长楚不仅长得好，这皮肤也真好！”
    马长楚道：“义母往后少些操劳，再多保养，也能养好的。”
    “都一把年纪了我，还养什么养啊！也不知道将来谁能有福气娶了我们长楚。”张氏笑着看着长楚，满心满眼的尽是欢喜，马长楚轻轻一叹，“娶了我未必见得是福气啊！”
    这话引得张氏一嗔，“你这傻孩子，又说的什么傻话了。”
    马长楚不说话了，张氏拉起她道：“走，陪娘出去走走。你这一天到晚闷在院子里的，都把人闷坏了。”
    有心说她经常跳舞画画，闷不坏，张氏要她陪，她只好陪了。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郭府里种的花却不多，更多的原因不过是因为马长楚闻不得花香。
    没有鲜花，郭府种得比较多的是树木，绿叶丛丛，别有一番滋味。
    张氏叫人拿了鱼食来，和马长楚逗着往湖里撒鱼食，见那五颜六色的鱼哄抢了鱼食吃，倒也打发时间。
    “元帅！”郭子兴带着客人一路走来，瞧到张氏跟马长楚在一旁，“夫人跟谁在一起？”
    “回元帅，是长楚小姐。”守在院里的人回答，郭子兴一听是长楚啊，想着有几天没见了，大步流星走了过去，“长楚！”
    老婆都没叫倒是叫义女，张氏早习惯了，回过头道：“老爷。”
    “义父！”马长楚跟着和郭子兴打招呼，郭子兴点了点头，关心地询问道：“身体可好？”
    马长楚道：“挺好的。”
    吃了皇觉寺住持大师开的药之后，马长楚的哮喘再也没有复发过，有时候都让人忘了她有病的事来。
    不过郭子兴是时时地记着啊，这不一见面就叮嘱上了。
    “注意休息，别太累着了，丫头们伺候不好的只管跟你娘说。”郭子兴这事无巨细地说着，马长楚听着连连称是，张氏嗔道：“你可真是拿长楚当小孩子了啊！”
    郭子兴板着脸道：“在我眼里，她再大也是个孩子。”
    逗得张氏止不住地发笑，这才注意到郭子兴旁边的人，最要命的是那人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马长楚，张氏移了移，将马长楚挡在身后，询问地道：“这位是？”
    “这是赵均。”郭子兴为之介绍。
    看不到马长楚，赵均也收回了目光，只是颇是不舍，冲着张氏见礼，“夫人！”
    “赵将军远道而来，我让他暂时住在府里，正好带来让你看看人。”郭子兴笑呵呵地冲着张氏说，张氏一笑，“徐州的大将，叫我看什么，老爷是糊涂了。”
    郭子兴一通挤眉弄眼的，张氏便知其间，说是给她看，实际是给马长楚看的。
    但是，那人看着马长楚眼睛都不挪，实在失礼，张氏心下已然不喜，拉着马长楚的手，“老爷和赵将军一定还有事，我和长楚先回屋了。”
    “啊，夫人不是跟长楚出来散散步吧，这就回去了。”郭子兴跟张氏的脑电波不在同一个地上，一时反应不过来张氏这就走了。
    张氏隐晦地瞪了郭子兴一眼，“嗯，这不是快中午了，别晒坏了，回了！”
    郭子兴被瞪得莫名奇妙，但是又不能出手拦人，唤了一句道：“小心着点。”
    在自己院里的，小心什么，郭子兴也是尴尬得没话说了。倒是赵均问道：“元帅，刚刚那位小姐是？”
    “那是我的义女马长楚，自小在府里长大。”郭子兴顺口就那么答了，站在他后头的朱重八也一直注意着赵均的反应，此时沉着一张脸，目露凶光地盯着赵均。
    赵均感觉后背阵阵发凉，回过头一看，朱重八已经低下了头，收敛了眼中的凶意。
    “不知小姐可有婚配？”赵均一看无异，又继续刚刚的话题，郭子兴一顿，伸手拍拍赵均的肩，“已经订了亲了。”
    如此回答叫赵均一愣，朱重八亦握紧了拳头，什么时候郭子兴给马长楚定了亲了？他竟然不知道。而郭子兴道：“赵均呐，你刚到濠州来，以后有什么不的事只管问重八，重八，好好带赵将军熟悉濠州。”
    朱重八听到点名立刻站了出来，应了一声，赵均倒是愣住了，刚刚看到马长楚时，他还以为郭子兴有意将马长楚许配给他呢，难道是他会错意了？
    别说是赵均了，朱重八此时既纳闷郭子兴带了赵均前来之意，更在想究竟跟马长楚订亲的人是谁。
040章心思 - 帝王羡 - 薏满满

    郭子兴的心思，谁都猜得不准，倒是郭子兴跟张氏说了实话。
    “你说什么？”张氏整个人都愣住了，声音拔高的问。
    正叫她脱着外袍的郭子兴还从来没有听过张氏这般高声的说话，整个人都顿住了，拿眼看了张氏道：“这是怎么了？赵均长得不错，也会打仗，你是觉得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张氏堵了一句，郭子兴傻眼了，“不好吗？我可都是按着你的标准给找的女婿，你怎么说不好呢？”
    张氏真是要气死啊！“你没注意到他一看到长楚是什么眼神吗？那就是个色中饿鬼。”
    郭子兴万万没想到，“是吗？我还真是没有注意到。”
    一句话差点没叫张氏吐血，颤着手指着郭子兴，“你，你就是这么用心给丽儿物色人选的，你为了帮长楚选个合适的人，千挑万选，轮到我们丽儿了，你就这么随便弄个人。”
    是啊，郭子兴说带赵均来给张氏看看，真是给张氏看的。张氏原以为是冲着马长楚来的，当时就已经否了赵均，当她的亲女婿，更是不能了。
    郭子兴捉了捉头，“就因为他看上了长楚？”
    “就算你看上他，想给长楚选了他我也不同意，更别说是丽儿了。”张氏一口气梗在喉咙，直接冲着郭子兴一唬，郭子兴都被吼懵了。
    “这，这都是怎么了？”郭子兴晕乎乎的，张氏道：“一个色中饿鬼，没点规矩的人，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那也不是女人的好归宿。”
    张氏是女人，自是站在女人的立刻思考，郭子兴反倒想得没那么多。
    捉了捉头，郭子兴道：“真觉得赵均不成？”
    “绝对不成，以后你少带人回后院，之前的韩林儿就不说了，堵在长楚的院门口，再有这个赵均，他那看着长楚的眼神，更是肆无忌惮。我可告诉你，我家不仅有两个姑娘，还有儿媳呢，你总不希望有哪一天听到什么不好的话吧。”张氏警告郭子兴，郭兴嘴角抽抽地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引得张氏一声冷哼，“不信我的话，将来要是出了事，有你后悔的时候。”
    郭子兴挥了挥手，“看不上就看不上，我再给丽儿找找就是了。”
    这是不拿张氏的话当回事啊，张氏也算是明白了，说得再多啊，男人不当回事，只有吃了教训才会记住。只是回头她特意嘱咐了马长楚跟郭丽儿身边的丫头，不管什么时候身边都不能离了人。
    只她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赵均得见马长楚之后，日夜思想，如此的美娘子，岂有男人不为之动心呢。
    他入濠州多时，倒也与几个人交好，朱重八闷头做事，又不过是个小小的九夫长，赵均并未放在眼里，郭家的事，自是要寻郭家的人更了解。
    郭子兴四子，三子是原配所出，其中又以郭天爵最为豪爽，赵均与之最是相投，一夜喝酒，赵均似是无意地提道：“我那日随元帅入府得见夫人身边有一个娇娘子，人唤她长楚小姐，我只听说元帅有四子一女，那一位长楚小姐是……”
    “怎么，看上长楚了？”郭天爵一眼扫了过去，赵均笑呵呵地道：“如此美人，焉能不动心呢。”
    “嘭！”的一下，郭天爵竟然一脚踢了过去，直把赵均踢倒在地，接着撸起了拳头又要放向赵均，赵均大惊，“天爵，你这是何意？”
    郭天爵没有回答，冲着赵均连打了几拳，直打着赵均恼了一脚抄后将郭天爵踢开了，郭天爵被踢得往前一扑，转头爬了起来，再要动手，赵均一看立刻和他对打了起来，“不过是问一问罢了，你怎么打人。”
    “打的就是你，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郭天爵咬牙切齿地说。
    赵均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就是喜欢上了又怎么样，你发那么大的火。”
    郭天爵道：“你想别的女人我管不着，马长楚却不是你该想的。”
    说着又要动手，赵均扣住他的手道：“莫非，你该不会是？”
    赵均可不是不经事的人，盯着郭天爵看了半响，附耳与郭天爵道：“你莫不是也喜欢上了她，可惜她是郭家的义女，你只能看着，吃不到。”
    “嘭”的一下，郭天爵拼尽了力气又给了赵均一拳，这会儿赵均却不反抗了，笑呵呵地道：“我这是说对了。天爵，你要是帮我娶到了长楚，将来我一定让你得偿所愿如何？”
    郭天爵的动作一顿，赵均道：“那样的美人啊，若是能沾上一沾，这辈子就算不白活了。我说得出做得到，只你让我娶到她，洞房花烛夜我就让你如愿以偿如何？”
    迟疑了一会儿，郭天爵抄手将赵均拉了过来，“你舍得？”
    “我想，若是将来有一天，那样的美人可以在我们的怀里一展风华，必定销魂入骨。”赵均的耳声充满了蛊惑，将郭天爵藏了多年的心思全都勾了出来。
    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是马长楚的身影，他不是没有动过心，但是兄妹的名份，郭子兴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可是，一但马长楚出嫁了，他连看她都不能了，郭天爵只要一想到这里就烦躁不矣，当初韩林儿提亲，他也在其中做了手脚，让他开心的是，马长楚也并不想出嫁。
    他想，这辈子就算得不到她，只要她一辈子留在郭家，他也一定会像父亲一样宠着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好。
    可是，偏偏一个个都来打消他的念头，想娶马长楚的人太多了，郭子兴也卯足了劲要将马长楚嫁出去，郭天爵心中的郁闷无人可诉。
    “天爵兄，我说得出做得到，只要帮我娶到她，我也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不过，元帅说已经给长楚小姐定了亲，不知定的是哪家的公子？”赵均已经看出了郭天爵的动心，想要继续打探消息。
    郭天爵却突然站了起来，“就算我让她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可能叫你糟蹋了她。”
    赵均一顿，没想到郭天爵突然变了话锋，提醒地道：“元帅是不可能让她一辈子不嫁的，天爵兄，相信我，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041章发疯 - 帝王羡 - 薏满满

    有人的心，便是这样阴暗，挑动着，也想带你一起沉入地狱。
    郭天爵从酒楼里离开，直寻郭子兴，正好马长楚也在，郭天爵一眼就看了马长楚，询问道：“父亲，听说你给长楚定了亲了？定的是谁？”
    马长楚也骤然听说，一下子看向郭子兴，又想到郭子兴说过定亲一定要问过她的意见，只怕是有人选了，郭子兴还没有确定，但是必是有人又来提亲了，郭子兴才会用来当借口的吧。
    “这事不是你该问的。”郭子兴沉着脸冲着郭天爵说。
    郭天爵道：“父亲都定了人，告诉我们又有什么干系？你就不想知道父亲要嫁的是谁？”
    被硬拉了出来的马长楚道：“义父自有主意。”
    满满的都是信任，却叫郭天爵心里堵着的一口气膨胀了起来，“父亲，难道把长楚留在家里不好吗？她身子不好，受了委屈也不说，嫁了出去被人欺负了，我们怎么知道？”
    “所以我不是在给她找一个会对她好，不会欺负她的人吗？”郭子兴解释。
    “再不会欺负，难道还会有比在我们家更好吗？”郭天爵话接得顺，郭子兴道：“你存的什么心，把长楚留在我们郭家一辈子，将来我们老了，不在了，她怎么办？”
    “就算父亲不在了，还有我，我会照顾他，就像父亲在一样，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哼，从小到大，欺负她最多的人就是你，你现在说这样的话，叫我怎么信你？”郭子兴极不给脸的煽了郭天爵，郭天爵看向马长楚，马长楚也在定定地看着他。
    郭天爵气道：“以后，以后我不会再欺负她了，父亲，你就不能让她留在家里吗？”
    郭子兴道：“别再说这样的蠢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以为那是闹着玩的。长楚的亲事我自有主张，不该你管的别管。”
    “你呢，你就无所谓嫁个什么样的人？”郭天爵直问马长楚，马长楚眼下最想要的是离开郭家，嫁人是她唯一的可以光明正大离开郭家的理由，郭天爵的气愤在她看来十分莫名，想了想自小到大的郭天爵都是这样奇怪，马长楚道：“义父是不会害我的。”
    那是对于郭子兴的信任。郭天爵道：“难道我就会害你吗？”
    不信任的眼神扫向郭天爵，虽说郭天爵的欺负在马长楚看来算不得什么，但是又何尝不是揭露了郭天爵的性子呢。
    “好了，别再胡闹了，快点回去吧。”郭子兴要打发郭天爵。
    “我不，除非你答应我，不会让她嫁给别人。”郭天爵硬着脖子叫喊。
    郭子兴也生气了，“你说的是人话吗？长楚不嫁人，一辈子孤伶伶的，将来无人养老，无子送终，你还说你不会害她？”
    “义父！”一看郭子兴生气，马长楚连忙安抚住他，郭天爵吼道：“为什么非要让她嫁出去，为什么？”
    “不要再说这样的蠢话，出去！”郭子兴的失望不言而喻，再次轰了郭天爵出去，郭天爵却伸手捉住马长楚，“跟我走，你跟我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马长楚怎么也想不到郭天爵竟然会突然捉住她，一时不备被他拖走了好几步，马长楚不断地挣扎。“你别再闹了，快放开我！”
    郭天爵却怎么都不肯，直拖着马长楚出了门口，正好碰到了朱重八，朱重八伸手拦住，“三公子！”
    “滚开，凭你也敢拦我！”郭天爵跟个疯子一样，马长楚冷着一张脸喝道：“郭天爵你快放开我，要发疯走远点！”
    “对，我就是疯了，那都是你们给逼的！”郭天爵这会儿真跟个疯子一样，郭子兴见他死捉着马长楚的手，已经气得黑了脸，“重八，把他的手给我弄开！”
    原本就想动手的朱重八一听立刻扣住了郭天爵捉住马长楚的手，郭天爵吃疼地一叫，缩回了捉住马长楚的手。
    “不过一个小兵也敢打我，我杀了你！”郭天爵说着抽过旁边侍卫的刀，朝着朱重八砍过去，可惜朱重八的身手远在他之上，朱重八避过了郭天爵刀刀要命的砍下。
    郭子兴也算是看出来了，郭天爵真想要朱重八的命，指着一边的侍卫道：“你们快把他给我拉住，别让他再在这儿发疯了。”
    黄叔是听到了动静赶来，听到郭子兴的话，上前一步夺了郭天爵的刀，将郭天爵的手束住，“三公子，在元帅面前，何必动刀动枪的。”
    “黄蛮子，你放开我，快放开我！”郭天爵一看黄叔依然说话不客气。
    郭子兴已经不想再看到他，冲着黄叔道：“把他给我关院子里去，不许他踏出府门一步。”
    这是要禁足呢，黄叔应了一声，架着郭天爵离开，郭天爵再次叫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无论他费多大的劲都没能挣开，郭子兴气恼地道：“真是疯了。”
    “义父，我想搬出去住。”事情一茬接一茬的，都跟马长楚脱不了干系，原本想再等等的马长楚，终于说出了她的打算。
    郭子兴原本气得不轻，乍一听马长楚的话半响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话已经说出去了，马长楚也不想再忍，“义父，我想搬了出去住。这些年蒙义父义母照顾，我才能长到今天，因为我，家里的事情一件又一件，我心中有愧，所以，我想搬出去住，还请义父成全。”
    “长楚！”郭子兴怎么也没想到马长楚会有这样的打算。“天爵这件事，义父会给你一个交代！”
    “义父，我并不需要你给我什么交代，这件事要说错并不在天爵，而在我。郭家发生一桩一又桩的事，都是因我而起。义父义母待我好，我没能力为你做什么，只是觉得不应该给你们再增烦忧。可是事实上，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你们操心。”马长楚说的都是肺腑之言，郭子兴道：“长楚啊，当初你爹把你交给我，是让我好好照顾你的。”
    “义父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义父，绝对没有马长楚的今天。你为我做的，比任何一个父亲能为孩子做的都要多了，你不欠我的。”
042章人选 - 帝王羡 - 薏满满

    不仅是郭子兴不欠她的，反倒是她马长楚欠郭家的太多。
    吃着郭家的，用着郭家的，还闹得郭家不太平，马长楚只要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对不起郭子兴。
    “义父，你对我一片疼爱之心，我比谁都清楚。可是义父，长楚心中有愧，好好的郭家因为我一再生事，先是几位嫂嫂，再是丽儿，如今又是天爵，义父，就当是长楚求你了，你就让长楚搬出去住吧。”马长楚第一次对郭子兴跪下，郭子兴急急地将她扶起，“长楚，你这样，义父心有愧疚？”
    “再让我留在郭家，我更是无颜面对义父。”马长楚原就有意要搬家出去，郭天爵再这样一闹，她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长楚，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答应你的，你要离开郭家，除非你嫁出去！”郭子兴向来对马长楚是百依百顺，第一次这样肯定地否了马长楚，可见是不肯答应马长楚的请求。
    马长楚明白了，“既然如此，还请义父早日定下人选，将长楚嫁出去吧！”
    郭子兴一听目光即看向了朱重八，朱重八止不住地一颤，郭子兴道：“我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不过是要看看他究竟愿不愿意为了你豁出性命，待定下之后，我会告诉你的。”
    “谢义父操心！”马长楚拜谢，郭子兴道：“好了，不要胡思乱想。回去吧！”
    催促马长楚离开，马长楚点了点头，听话地离开了。
    郭子兴呢，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朱重八，“你胆子可真大啊，敢对我儿子动手。”
    朱重八道：“元帅吩咐，属下必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我也想看看，你能为长楚做到什么地步！”郭子兴走近了朱重八，轻轻在他的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朱重八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难道，郭子兴所说的人选是他？
    欢喜来得太快，快得让朱重八恍若如梦。
    “长楚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却比我亲生女儿还要重要，我宁可让我的儿女受委屈，我也绝不会让她吃半点苦。你很聪明，也很能干，不过，能不能让我下决心，还得要看你。”郭子兴的声音再次响起，朱重八握紧了双拳，“多谢元帅！”
    “用不着谢我，没到最后一刻，事情就定不下来，既然定不下，总会有变数。”这是对朱重八的警告啊，朱重八没想到机会来得那么快，快得，他绝不会错失。
    “当然，这些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若是被外人知道了，你就没有任何机会了。”郭子兴连张氏，马长楚都没有透露半分他选中的人选是谁，若是传了出去，只能是朱重八对外说的，郭子兴就一定会将朱重八作为候选人剔除。
    “是！”朱重八应下，一丝犹豫都没有。这样的机会，这样的机会是他盼了多久啊，没想到真的盼到了，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任何人。
    郭天爵被黄叔押回了房里，郭天爵挣扎着叫喊，黄叔道：“三公子，你又何必如此。”
    “黄蛮子，放我出去，你听到了没，放我出去。”郭天爵打着门叫喊，黄叔道：“元帅有令，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三公子将元帅气得不轻，三公子还是留在屋里好好反省吧！”
    丢下这句，黄叔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郭天爵愤怒地捶门。
    田氏听说郭天爵惹怒了郭子兴，急急地赶了回来，看到锁着的房门，心急地唤道：“相公，相公你怎么样了？”
    郭天爵喊道：“你去，把门打开，放我出去。”
    “相公，是公公锁的你。”田氏一听郭天爵的要求吓了一跳，连忙地说。
    “那你也去把钥匙抢过来，把门给我打开！”郭天爵在里面大声地吼着，田氏被吼得一愣，急忙安抚道：“相公，你别急，不要急，我，我去求公公，你别急。”
    连忙地往书房去，郭天爵狠狠地踹了门，想到郭子兴要将马长楚许配给别人，一个不知底细的人，郭天爵就要气疯了。
    不知怎么的耳边就响起了赵均说的话，如果马长楚真的非嫁人不可，赵均，至少可以达成他的愿望，将来，只要他够强大，他也可以护住她。
    郭天爵握紧了拳头，突然抄起一旁的茶壶，狠狠地灌了一壶茶水。郭子兴是容不得他这点心思的，马长楚，马长楚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想法。
    那就是个冷心冷肺的女人。郭天爵想着马长楚，越想心中的烦闷越甚，直接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挥落在地，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他绝不会，不会错失她。
    “婆婆，求你了，你去求求公公吧，求求公公把相公放出来吧！”田氏去寻郭子兴扑了个空，郭子兴根本连见都不肯见她，这不急急的跑到了张氏那里。
    张氏也听说了郭天爵被郭子兴大发雷霆给关了禁闭，原因打听不出来，张氏未见到郭子兴，也不清楚里面的原由。
    “只是禁足几日而已，不必大惊小怪的。正好天爵留在家里陪陪你。”张氏拉着田氏，还宽着她的心，“你不是总说天爵不着家吗？老爷把人留在了家里，正好让你们说说话。”
    “可是相公，相公很生气呢！”田氏虽然也想郭天爵多陪陪她，但是郭天爵发起火来，她是真怕啊！
    “他这心里不高兴，自是要生气的，你多哄哄他。说起来你看看两个嫂子，再看看你跟天爵，你们成亲也一年多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不冷不热的下去吧。”张氏继续开解着田氏，田氏张了张嘴，“可是相公不喜欢我。”
    张氏嗔道：“说的什么傻话，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那都是骗人的话。夫妻俩在一起啊，都是你让着我，我让着你的过，再有了孩子，很多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好了。你到现在还没动静，心里不急？”
    急啊，田氏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郭子兴已经有了嫡长孙，张氏又不是亲婆婆，两人都没跟田氏提过子嗣的话，田氏也当作没有那么一回事，但是事实上，没有人催，田氏也急着。
    “可是，相公！”田氏有心想说郭天爵并不喜欢碰她，张氏已经道：“天爵被禁足，难道不是一个好机会？”
043章清醒 - 帝王羡 - 薏满满

    田氏被张氏那样哄着回了屋，郭丽儿已经走了进来，“娘，我听说了，三哥会被禁足都是跟马长楚有关！”
    “闭嘴！”张氏一听郭丽儿竟然直呼马长禁的名字喝了一声，郭丽儿嘟起了嘴。
    “长楚怎么着你了，让你拿她当了仇人似的？”张氏是喜欢马长楚的，以至于弄不明白郭丽儿怎么就对马长楚那么大的意见。
    郭丽儿哼的一声，“她是没怎么着我，不过是爹娘那心里眼里都只有她而已。她到底哪里好了？就因为长得好，所以你们都把她捧在手心，那我算什么？”
    说来说去还是不愤，张氏道：“我再疼她，难道还能越过你去？都给我老实点，她也在我们家呆不了多久了，你就不能做做样子，别惹了你爹不生气？”
    “给马长楚选的夫婿定下了？”郭丽儿也是个人精，人虽小，懂的却挺多的。
    张氏道：“你爹怕是看上什么人了，不过没有最后定下来。”
    郭丽儿哼哼地道：“我倒要看看，爹给她千挑万选了什么人，将来爹要是给我选的人不如她，我怎么也不肯！”
    “又说胡话了。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对长楚再好，也没有越过你的份。”张氏再喝了一句，郭丽儿道：“真是的，把我们家搅得不得安宁的，我要是她早就搬出去了，她倒好，住得稳稳的，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张氏指着郭丽儿道：“你要再这样说话，以后别说是我女儿。”
    一看张氏是真生气了，郭丽儿连忙走过去挽过张氏的手臂一通撒娇，“娘，我就是不服气你们什么都想着她。明明她就是一个孤女，过得倒是比我这个正宗的郭家大小姐好。出了门去，人家都只认识她，不拿我当回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郭丽儿对马长楚的妒忌，怨恨，绝非一日了。
    “长楚从小到大，自进了郭府来，出过多少次门，我看你是越大越不懂事，叫人捧得昏了头了，说的话没点章理，你自己说说看，你几岁，长楚几岁，你们怎么比？”张氏戳了郭丽儿的脑袋瓜子训了一通，训得郭丽儿烦透了。
    “娘，我说你对马长楚比对我好你还不信，看看你什么时候训过马长楚，对我呢，训得我是一无是处，气死我了！”丢下这话，郭丽儿是气冲冲地跑了，张氏一愣，颤着手指着郭丽儿离去的方向，“这是越大越不像样了。”
    “夫人，夫人，小姐这是年纪小呢，这不心里积了气，不对你说，那要跟谁说呢，你别生气，别生气！”旁边的仆妇劝了张氏，张氏是好不容易才忍下心中的怒火。
    “这孩子，也不想想长楚是什么样，她又是什么样？长楚从小到大，乖巧听话，什么时候叫我生过气，我自是不会无缘无故的训人。倒是她，书不肯读，女红又不肯学，天天就知道瞎跑，争风吃醋，她是我亲生的，要不是长楚可人疼，我又怎么会疼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
    张氏也是被郭丽儿气着了，她对郭丽儿是倾尽了心血，她生了一儿一女，那都是她的指望，她又怎么会害郭丽儿呢，偏偏郭丽儿不懂事，总叫她生气。
    “小姐是还小，一看你对长楚小姐好，这孩子的脾性上来了，可不就不管不顾了。”仆妇继续地劝着，张氏叹了一口气，“我想让她学得跟长楚一样，至少能学到长楚的一半，偏偏她不喜欢长楚，想让她跟着长楚都不行。”
    “看夫人说的，我们小姐挺好的，倒是长楚小姐，你不觉得太冷清了些吗？”仆妇自然是不会跟张氏一块说郭丽儿的不是，倒是劝着张氏，说马长楚的不是。
    “再冷啊，气度在那里，谁看了不喜欢。”张氏可不是不知事的人，马长楚好不好的，她还能不清楚。
    “远的不说，就说她那院子吧。没去皇觉寺之前，她不管自己院里的事，院里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自从皇觉寺回来之后，她自己给挑了四个丫头，她院子里的事，你还能听到一句半句？”张氏可以说是跟马长楚接触最多的人，马长楚的好啊坏的，她比谁都清楚。“你别看她像是什么事都不管，其实心里有数。”
    轻轻一叹，张氏道：“她身边的四个丫环也叫她给调、教了出来，就我们郭府上下，你去找找，有谁能比起得上那四个的。早两年啊，我觉得丽儿还小，不想她学东西那么快，就没有跟长楚提，这两年来，眼看长楚也要出嫁了，我想离丽儿跟长楚学着点东西了，偏偏丽儿也不知道被谁挑得看不顺长楚了。”
    “别说老爷是真心疼她的，就是我啊，见她那容貌，那样的气度，我也舍不得把她胡乱了嫁人。要不是她唤了我那么多年的义母，我还真是有心让天简娶她，不过这种事传了出来叫人笑话，老爷也未必觉得天简合适长楚！”张氏这点隐晦的心思啊，从来没有跟郭子兴提过，今天也是有感而发！
    仆妇真是没想到张氏还有这样的念头，“我看四公子……”
    “都是我自己的念头，天简自然没有这样的心思的。也是因为我知道不可以，所以我从来没有跟谁说破过。这些话啊，你也只听过就罢了，不可提及。天简一直拿长楚当妹妹，以后也一直拿她当妹妹挺好！”张氏这样说话，仆妇应了一声。
    只是张氏无心，有心的人太多了，郭家，早已暗流涌动，谁都拦不住。
    “这丽儿啊，还是要想想办法管一管才是，否则叫她这样一天到晚的无所事事，将来怎么说人家！”张氏还是挂心郭丽儿。
    仆妇道：“府里当初不是给长楚小姐请了个女先生吗？不如再请那么女先生教教小姐？”
    “我倒是想，也要人家肯啊！当初给长楚请个先生的时候不过是依长楚的意而已，没想到那女先生是有名的才女，人家到我们府里来时就说了，她只教长楚一人。后来长楚出了师，女先生再没有进过府，如今知道女先生在哪里的只有长楚了。”张氏轻轻一叹，“与其想不着边的人，还不如让长楚帮忙！”
044章暗算 - 帝王羡 - 薏满满

    张氏想要马长楚教教郭丽儿，就马长楚的本事，张氏真觉得郭丽儿能学到一半她就高兴了，可是郭丽儿看着马长楚就满腹不乐意，让她跟马长楚学本事，她更是一万个不肯。
    只是让人怎么也想不到的，因为妒忌，几叫马长楚丧命。
    恰逢郭子兴大寿，濠州城上上下下热热闹闹的，纷纷前来为他祝贺，郭子兴高高兴兴地接受子女的拜贺，又在府中设宴款待，元帅府分外的热闹。
    “长楚姐姐，你陪我出去一下！”郭丽儿突然主动地叫过马长楚，一旁的张氏可高兴了，总算说了几天的话，郭丽儿是听进去了。
    “长楚，你陪丽儿出去看看。”张氏笑盈盈地冲着马长楚说，叫马长楚没得拒绝。
    郭丽儿立刻上前拉过马长楚的手，含章和宝儿要跟上，郭丽儿却冲着她们道：“我要跟长楚姐姐说悄悄话，你们都别跟着。”
    你们指的不仅是含章和宝儿，还有她自己的两个丫环，含章和宝儿看了马长楚，马长楚点了点头，在郭府里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
    只是让马长楚想不到的是，恰恰她心安的地方，没有任何防备的地方，几乎让她这此而丧命。
    郭丽儿拉着马长楚直走，走过了层层喧哗人群，直奔后院的一处凉亭，在这里，没有一个人，四处安静得很。
    “怎么带我来这里？”马长楚诧异郭丽儿选了这样一个地方。郭丽儿已经松开了刚刚紧捉着马长楚的手，“三哥，人我给你带来了，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我走了！”
    丢下这话，郭丽儿小跑的回去，马长楚心中一凛，看到凉亭处郭天爵的脸，回过身就要走，却叫另外一个拦住了。
    “长楚小姐何必急着走呢。”拦住马长楚的是赵均，赵均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马长楚的身上，马长楚又不傻，转头喝问郭天爵，“郭天爵，你就那么看我不顺眼吗？”
    郭天爵目光悲伤地看着马长楚，“我怎么会看你不顺眼呢。我想让你一辈子留在郭家的，可是父亲不肯，那我只好用别的办法，让你一辈子都逃不掉。”
    “啪！”马长楚一个耳光煽向郭天爵，“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随你的摆布？”
    被拍了一个耳光，郭天爵并不见怒意，倒是赵均在一旁痴痴的笑道：“原以为是个冰美人，没想到竟然是个火爆美人啊，好，爆的好，爆才够味。”
    这一次，马长楚回过头喝道：“无耻小人，给我滚！”
    赵均被那么一骂也不见恼，倒是十分高兴的道：“虽是无耻小人，却是你未来的夫君。”
    “你以为，来个霸王硬上弓，得了这具身子你就能娶到我？”马长楚冷笑着问，赵均一顿，目光看向郭天爵，郭天爵向来看到的马长楚都是淡淡的，如今这个模样，完全是郭天爵从来没有见过的。
    “对，我马长楚是个孤女，是你们郭家养大的没错。我这条命，从一开始就是我的，我不能阻止你们做会，难道我要死，你们还管得了吗？”
    丢下这一句，马长楚转身站在亭座上，纵身一跃，动作快得郭天爵和赵均都同时吓住了。
    郭天爵刚欲跳入水中，一个人比他更快地跳下水，马长楚根本就会游泳，跳下水后，直接往岸边上游去。
    寻死？她还不至于为了两个贱男人寻死。
    没想到有人朝她游过来，马长楚吓得连忙往一边游走，那人比她更快，“是我，朱重八！”
    虽然没有看到郭天爵和赵均跳下水，如今靠近的人，马长楚是谁都不信。
    “离我远点，我自己能上岸，别碰我！”马长楚喝了一声，朱重八急忙道：“好，我不动，小姐你快游上岸，快！”
    催促着马长楚，真的没有碰马长楚。
    马长楚松了一口气，立刻往岸边游去。此时此刻赵均已经注意到了水里的动静，冲着郭天爵道：“有人下水救了她，她是死不了你，我们的计划全没了。”
    “若是长楚没事，杀了他！”郭天爵冷冷地说，那股子决绝，叫赵均笑了，“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如此等着。而将近靠岸，马长楚看到岸边的郭天爵和赵均不动了，朱重八一直在后面，见她突然不动，也注意到了岸边。
    “小姐在这里等着，我去处置了。”朱重八说着已经往前游，突然消失在水面，让等着的郭天爵和赵均同时一愣。
    正想莫不是朱重八叫水鬼给拉了时，朱重八突然跃起，双腿将他们往后一踢，立刻将他们踢了个四脚朝天，朱重八也同时站在地上，朝着一边大喊，“来人，有刺客，快来人，有刺客！”
    这样大喊大叫着，很快引起了一旁侍卫的动静，连忙涌了过来，郭天爵大怒，“朱重八，你个臭和尚，竟然敢坏我好事。”
    冲着朱重八便要挥拳，朱重八此时也是气极了，不客气地一拳打在郭天爵的小腹，痛得郭天爵直不起腰，赵均也挥起拳头，朱重八更快地一脚踢了开，再次叫赵均四脚朝天。
    “小姐，快上来！”打倒了郭天爵跟赵均，朱重八朝马长楚叫唤，马长楚快速游了过来，朱重八朝她伸手，马长楚看了看，终是伸手让他将她拉了上岸。
    “怎么了，哪里来的刺客？”朱重八叫得那么大声，大批的护卫都冲了过来，郭子兴在里面的也听到了动静，急急地赶了过来，看到郭天爵和赵均倒在地上，朱重八和马长楚浑身湿透了，天气渐凉，马长楚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郭子兴不善的问，马长楚已经道：“义父，刺客已经跑了，其他的事，请义父容后再禀！”
    郭天爵跟赵均做的事，大庭广众之下闹出来，丢脸的是郭家。
    “父亲，刺客就是他，是他朱重八，把他捉起来！”郭天爵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既然得不了好，坏他好事的朱重八，他也绝对不会放过，绝对不会！
    赵均也配合地道：“是啊元帅，他就是刺客，他就是刺客啊，你看他把三公子跟在下给打的，我这身上还有他的鞋印。”
045章反诬 - 帝王羡 - 薏满满

    这样控诉，朱重八还要开口，马长楚站出一步，“郭天爵，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不要脸，义父还要，郭家还要。至于你，将他拿下，堵了他的嘴！”
    马长楚在郭家那么多年，向来都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很少笑，更是从来没有发过伙，她这样严厉地下令，郭子兴立刻冲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冲了过去将赵均给绑了，嘴也立刻给堵上！
    “马长楚，敢在我郭家发号施令，你好大的脸啊！”郭丽儿从一旁挤了过来，突然那么大声地嚷起来，张氏脸色一变，大喝道：“闭嘴！”
    马长楚的目光亦如刀一般划过郭丽儿，泥人还有三分性，她不计较不代表她什么都不在意，郭丽儿，她究竟知道不知道把她带到这里来对她意味着什么也不重要，她只知道，郭丽儿，郭天爵，他们兄妹，都是要毁了她。
    “何必要过后再说呢，你护着朱重八做什么？他就是刺客，否则又怎么会在这里？”郭天爵目光恨恨地盯着朱重八，马长楚朝郭子兴福一身，“义父，三哥一意孤行，那就请郭家以外的人先行离开，来龙去脉，我一一禀告义父。”
    “做什么要把人赶走呢，事无不可对人言，既然要说，那就大大方方的说。”郭天爵拦了马长楚的话，可是相比起郭天爵，郭子兴自是更信马长楚的。
    “送各位宾客离开。”郭子兴下令，后面的副将立刻应声，郭天爵道：“父亲，怎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难不成她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这个儿子反倒是你收养的。”
    “把他给我绑了，堵住他的嘴！”郭子兴大怒，好好的大喜日子，郭天爵闹出这样的事来，气死他了！
    “快回去换身衣服。”张氏不管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急急地催促马长楚，马长楚打了个喷嚏，含章和宝儿急急地走了过来，“小姐！”
    赶紧扶着马长楚回院里去，郭子兴也冲着朱重八道：“你也去换身衣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清楚楚。”
    “是！”朱重八抱拳应下，连忙走去护卫那里，找了一身衣服换上。
    张氏在郭子兴离开之后，提起郭丽儿的耳朵，“说，今晚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郭丽儿冷哼一声，“也不知道她走的是什么狗屎运，竟然让她逃过了！”
    “啪！”的一声，张氏一记耳光打向郭丽儿，郭丽儿大惊地捂着脸，不可轩信地看着张氏，“娘，你为什么打我？”
    “我原以为，原以为你年纪小不懂事，处处要跟长楚作对，现在看来，你哪里是要跟她作对，你是要她的命。”张氏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郭丽儿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毒，实叫她太震惊了。
    “那也是她惹的，你看不出来吗？三哥护着她比三嫂还过，还有那个赵均，恨不得粘在她的身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招的。”郭丽儿也是气得口不择言呐！
    张氏大惊，“什么，你三哥，他，他竟然！”
    “你就没看出来吗？”郭丽儿十分不屑地问了，张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真要是这样，这件事不仅是扯上了郭丽儿，郭天爵，郭天爵……
    红颜祸水，张氏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存了这样的念头，但是一经升起，再也止不住。
    郭子兴叫人押着郭天爵和赵均，阴着一张脸坐在堂前，朱重八很快地换了衣裳过来，马长楚也一样急急而来。
    此时在场的除了郭子兴，郭天爵，赵均，朱重八，马长楚，只有长子郭天厚，次子郭天叙，均是可以明说的人。
    马长楚道：“此人心怀叵测，意图对我不轨。”
    一言定下了赵均的性质，赵均被堵了嘴说不出话来，郭天爵直盯着马长楚，郭子兴却已经双目直瞪着赵均，“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我郭府来欺负长楚！”
    撸起拳头就打向赵均，直接将赵均打得嘴里的布掉了出来，还沾了血。
    “元帅，我只是爱慕长楚小姐，并无冒犯之意！”事到如今了，赵均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马长楚实是被他给恶心到了！
    “元帅若不信，只管问三公子！”赵均把郭天爵拉了出来，郭子兴看了看郭天爵，伸手拉开了郭天爵嘴里的布条，“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明白了。”
    赵均冲着郭天爵挤眉弄眼，郭天爵又看向了马长楚，最终开口道：“明明是朱重八闯进了府里，长楚为了帮朱重八掩盖，这才故意跳水，我和赵将军要捉朱重八，长楚说赵将军的不是，只是为了帮朱重八脱罪。”
    “郭天爵！”马长楚怎么也没想到郭天爵竟然倒打一耙，气得她浑身发抖。
    “小姐！”朱重八见马长楚生气了，连忙唤了一声，与郭子兴跪下道：“元帅，属下是什么样的人元帅可以不相信，长楚小姐如何，元帅还能不知道吗？”
    论人品，郭子兴又怎么会信不过马长楚呢，郭天爵道：“你对长楚有恩，难道长楚是忘恩负义的人吗？”
    如此一句，叫原本信了马长楚的郭子兴再次动摇了。马长楚看着郭子兴道：“义父觉得，我是一个不自爱的人，为了朱重八，我可以不顾我的名声，我能颠倒真白，冤枉一个好人？郭天爵，郭天爵……”
    有心要说出郭天爵和赵均密谋，还有郭丽儿，可是，赵均还罢了，若是让郭子兴知道郭丽儿牵扯其中，还有郭天爵的用心，郭子兴得要受多大的打击啊！
    “长楚！”张氏也从一旁走来，急急地唤了马长楚一声，她没有带郭丽儿来，可是看着马长楚眼中的哀求，叫马长楚已经咽回了一半的话，完全吞回了肚子。
    “义父信则信，不信便罢了，只是我要搬出府去，还请义父成全。”事到如今，今天这样的事能出现第一次，绝对就会有第二次，第二次，她马长楚就不知道有没有今天这样的好运气了。所以，马长楚能做的就是离开郭府！
    “义父若当真心念我爹的在天之灵，就请你让我搬出去住！”马长楚第一次跪下真诚地哀求！
046章婚约 - 帝王羡 - 薏满满

    郭子兴一时间都傻了眼了，“长楚，你在说什么？”
    “请义父成全！”该说的已经说完了，马长楚此时拜下再次恳求。
    “父亲，不能答应她，她要离开了郭府，没人看她管她，她一定会跟朱重八在一起！”郭天爵一听马长楚竟然要离开郭府，立刻说话。
    马长楚冷声道：“郭天爵，别用你那些肮脏的念头猜度我。”
    “我马长楚虽然父母双亡，蒙义父义母费心教导，最基本的礼义谦耻还是懂的。我与朱重八清清白白，如若我与他有半点私情，我马长楚死后必入十八层地狱。”马长楚真是气极了，赌咒发誓的话都说出来了。
    郭子兴喝道：“长楚，不许胡言。”
    转头盯着朱重八，“你有什么好说的？”
    被问到的朱重八，拿眼看向马长楚，马长楚也同时看向他，她没有把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郭子兴，只怕把郭子兴给气着，还有张氏的哀求，她不能置之不理，但是朱重八，她也不确定朱重八看到多少。
    “大帅，我只看到小姐跳入水中，我下水是为救小姐，只是小姐颇熟水性，并不需要我多此一举。至于三公子和赵将军确实是我打的，小姐在上岸之时，两位站在岸上并无相救之意，我不知三公主和赵将军究竟是要做什么，为了小姐的安全和清誉，我才大喊刺客。”听到这话，不管是张氏还是马长楚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朱重八盯着郭天爵一闪而过的狠戾，杀气横溢。
    “胡说，明明是你和长楚小姐叫我们撞破了私情，你才会对我们动手的。”
    “什么私情，哪里来的私情，我早已将长楚许配给了朱重八，他们在一起光明正大，何来的私情？”万万叫人想不到，郭子兴竟然丢出这样的一句话来，所有人都傻了。
    “父亲！”郭天爵叫唤，郭子兴道：“我原就属意朱重八，只不过是想等他出息些再对外公布他和长楚的婚事，既然今天说到这里了，正好让你们都知道，他和长楚，是由我作主配成的一对。”
    如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马长楚连毒誓都说起来了，郭子兴也懒得分辨谁说是真，谁说的是假，直接把早已心生的念头说破。
    “朱重八，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就问你一句，你以后会对长楚一辈子好吗？”朱重八真是要乐疯了，如此意外之喜，叫他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发颤。
    “元帅，我朱重八在此立誓，一生一世，我都一定会对长楚小姐好，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朱重八跪下当众立誓，郭子兴高兴地拍拍他的肩，“好，好！男子汉大丈夫，言既出，行必果。长楚啊，这是我给你千挑万选的夫婿，以后，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事到如今，似乎除了认可这门亲事，再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马长楚看着朱重八，朱重八眼中的欢喜让她无法忽视，这并不是她想要嫁的人，但是，此时马长楚也不能拒绝。
    “谢义父！”马长楚与郭子兴道谢，只到这一句，郭子兴和朱重八都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
    “父亲！”郭天爵就是为了不让马长楚嫁出去而作妖，如今却帮了朱重八一把，气得他快疯了。
    “好了天爵，别再惹你爹生气了！”张氏急急地上前，“长楚的婚事定下，我们大家都松了口气，朱重八人不错，将来肯定会对长楚好，你这当哥的也要有像哥哥的样。长楚，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义父执意不肯让我搬出去住，那我去先生那里住一段日子，定下婚期我再回来！”马长楚此时一点都不想在留在郭家，她更怕自己有一天会忍不住，把郭天爵的嘴脸都告诉郭子兴。
    “你心情不好，要去散心就去吧，婚礼之事，都交给我了。”张氏岂不知马长楚的心思，要是换了是她，她也不愿意再留在郭家。
    马长楚肯改口不搬出去，而是去她先生那里，已经算是退了一步，马长楚之前为了学画连着几个月都没有回府，再去也没什么。
    郭子兴原是皱着眉头的，听到张氏大包大揽的话，瞪了她一眼，“胡闹，既要成亲了，更应该留在府里。”
    “孩子想要去散散心就去散散心，事都由我办，不用你操心总可以了吧。”张氏是真怕了马长楚再说出要搬走的话，再是话赶话，郭天爵的心思，郭丽儿的作为，只怕都要藏不住。
    郭子兴看着低着头的马长楚，第一次用着伤心的语气问道：“我这个当义父的对你不够好吗？你在郭家那么多年，我们待你不好吗？你哭着求着要搬出去，难道是郭家有人要害你不成？”
    马长楚如何能据实回答，叫郭子兴知道郭天爵那肮脏的心思，还有郭丽儿小小年纪就那么心狠手辣？
    她只是养女而已，郭子兴都那么伤心，要是让他知道郭天爵和郭丽儿的所做所为，更要气坏了吧。马长楚这么一想，抬头看着郭子兴道：“义父就当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义父将我养得那么大，够对起我爹娘了，以后你都别管我，就由着我自生自灭。”
    “你！”郭子兴没想到马长楚竟然这样直接地说白了，指着马长楚许久说不出话来。
    张氏也急急地捉住郭子兴道：“好了，好了，都别话赶话，长楚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里都有数。”
    “我就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搬出去，外面就那么好，她一个姑娘家的，出去了只会受人欺负，她不知事，你也不知道？”郭子兴反问张氏，张氏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太多了，我们都不说了好吗？长楚刚刚落了水，还没喝姜汤呢，快回院里去，我叫人熬了姜汤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今天是你义父的寿辰，你就别再跟他斗气了！”
    马长楚将眼眶的泪水噎了回去，福福身道：“义父别生气，早些休息吧！”
    说完这话，转头就跑了，张氏心下暗叹，郭子兴猛地一脚踢向赵均，“把他给我拖出去杀了！”
047章出走 - 帝王羡 - 薏满满

    赵均死了，多余的一个字都没能说便死在了郭府的侍卫刀下，郭天爵再次被郭子兴禁足，朱重八得了口头的婚事，高兴地回了军营，又想到了郭天爵还活着，郭天爵对马长楚的心思，握紧了拳头。
    而第二日，马长楚未见郭子兴，只与张氏说了一句，带着四个丫头离开了郭府，等郭子兴回来听到之后，气得大发雷霆。“谁让你同意长楚离府的？”
    “孩子要走，我拦得住吗？”马长楚守口如瓶，没有提到郭天爵，也没有说郭丽儿在昨晚的事里做了什么，她心中感激之余亦是愧疚，马长楚要走，自然不会拦着。
    郭子兴道：“以前看着乖巧的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急得来回走，郭子兴突然道：“她是不是不喜欢朱重八，只是昨天那样的情况下，不得不同意而已？”
    张氏，张氏怎么知道呢。若是以前，她还能探探马长楚的心思，如今马长楚走了，她上哪里问去。
    “天爵非说长楚和朱重八有私情，我是一个字都不信，朱重八救过长楚没错，喜欢不喜欢一个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所以我处死了赵均，他看长楚的眼神不正经，长楚也不会随便冤枉人，我想不明白的是，天爵为什么帮着赵均说话，而且还刚好跟赵均在一起被朱重八碰到了。”郭子兴也不是蠢人，突然说出来的话，吓了张氏一个激灵。
    “天爵向来不喜欢长楚，许是故意为难长楚。”张氏好不容易想出这样的理由来，郭子兴冷哼一声，“都已经成家立业的，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长楚又没怎么的他，他竟然合着外人来欺负长楚，岂有此理。”
    郭子兴生气，也只是这样气一气而已，要是让他知道，郭天爵何止是这样欺负马长楚，根本就是要马长楚的后半辈子都生不如死，他得要疯了。
    不，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能。张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不说，马长楚不说，郭天爵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发觉的，这件事就这样瞒住，瞒死了！
    “昨天晚上的事，暂时不要对外说起。”郭子兴叮嘱了一声，张氏一愣，没明白。
    郭子兴道：“就是长楚和朱重八的亲事，如果长楚不喜欢朱重八，这件事就当作没有发生过，你找个机会问问长楚。”
    说来说去，郭子兴还是心疼马长楚，哪怕是气马长楚一再提出搬走，事到临头了，还是挂心马长楚的心意。
    张氏点了点头，“也是，昨天话赶话的，长楚那孩子虽说当时同意了，也不见得是真高兴，还是问清楚了再说。”
    想要问清楚，又有谁比张氏更合适呢，不过马长楚如今上了山，女先生很是诧异。
    “你怎么又上山来了，又想学什么？”张口就问，叫马长楚身后的四个丫头都有些尴尬，说得好像马长楚每次来找她都是有事，没事绝不来似的。
    可事实上还真是这样！
    马长楚道：“我能在这里住些日子吗？”
    “你的画不错，买了也得挣不少银子，有了银子，宅子还能缺吗？”换而言之就是问马长楚为什么要在她这儿住。
    “能不问吗？”马长楚不想骗人，但是这样的破事，并没有什么值得宣扬的。
    女先生认识马长楚十几年了，马长楚是什么性子她还是知道的，见她神情怏怏的，事情必然不小。“行，山里你也不陌生，你的房间还给你留着，不过你这几个丫环就跟你挤一挤吧，我可没有多余的屋子了。”
    “多谢！”马长楚道了一声谢，带着往之前住的房间走去。
    对面的男人笑道：“明明高兴人来看你，偏偏说那样叫人误会的话。”
    “臭丫头，我说我够冷清的了，她倒好，比我还冷，有事就知道找我，没事连看都不说来看看我，她做得，我还说不得了？”夫妻之间用不着藏着掖着的，女先生傲骄地说着，男人摇了摇头，“能让一个人连自小长大的家都不想呆，此事不小。”
    女先生瞟了丈夫一眼，“那又怎么样，她又不是没主意的人，既然上山住下了，自有她的打算，用不着我们操心。”
    “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提升她画技的机会吗？”男人颇是无奈地说，女先生一顿，“大悲大喜大怒，都对画技有益，只要迈过那个坎！”
    男人再次提醒，女先生转头看马长楚离去的方向，“她的舞已经入了至境，只是画就差远了，我总觉得她的画不像她的舞那样充满了感情，而是只拥有她克制的一面。”
    点点头，男人也同意这一点，女先生上前一步道：“大悲大喜大怒，你看我这徒弟像是那样的人吗？”
    “克制到了极至，爆发出来的感情如同洪水猛兽。”男人笑着说。
    女先生眼睛立刻亮了，丢下手中的棋子，“我去看看，你自己下吧！”
    男人……这就是传说中的来了徒弟，丢了丈夫？
    完全无视男人的表情，女先生倒是高高兴兴地走向马长楚的屋子，四个丫头在那里收拾着，马长楚坐在窗前发呆，这还是女先生第一次看到马长楚露出空洞茫然的表情。
    女先生心里咯噔地一跳，坐到了马长楚的身边，“怎么，外面的树长花了，让你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说，人为什么那么丑陋呢？”马长楚收回了目光，问了女先生一句。
    听到这话，女先生耸耸肩道：“有丑陋，所以美好才会显得特别的珍贵啊。就像老子道德经里说的，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凡事皆有两面性，端看你看到的是哪一面，又希望面对的是哪一面。”女先生拍拍马长楚的肩膀说，马长楚道：“突然觉得，以前什么不在乎的时候挺好的。”
    “你有真正什么都不在乎的时候吗？”女先生这么一问，引得马长楚惊醒，是啊，曾几何时，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过吗？不是的，一直以来，她不是不在乎，只是装作不在乎而已。
048章松柏 - 帝王羡 - 薏满满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你是哪一样？”女先生见马长楚面露沉思，出言询问。
    马长楚摇了摇头，“都不算吧。”
    “那你这苦巴巴的样子是做什么？八苦你都不沾边，你有什么苦的？”女先生堵着马长楚，马长楚道：“被人陷害，没人相信，不苦吗？”
    虽非八苦之一，这两样凑在一起，也不苦吗？女先生道：“你会计较是因为在意，若是无关紧要的人陷害你，不相信你，你会在意？”
    一定不会，马长楚很清楚，女先生拍拍她的肩道：“人和人之间的事原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非一朝一夕而成，不愿意相信你的人，你的伤心难过对他也是于事无补。”
    马长楚有些迷茫，郭子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给了她温暖的人，也是一直让了无生意的她活下来的人，她以为他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却会比她的亲生父亲更重要，可是到头来，他依然不相信她。
    “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个坎你迈不过去就只能一直纠结，迈过去了，一切就会好，你确定你要一直这样低沉下去？”女先生可不是那样拖拖拉拉的人。
    “你原本的心态就很好，世上原就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事，对你好的人，你记在心里，心存感恩，来日回报。对你不好的人，你只当他是陌路人，不计较不记恨。我知道你想要得到什么，但是你也知道，你可能永远都得不到。”女先生开解着马长楚，马长楚道：“一个人，连个念头都没有，又怎么活？”
    “念头，也要是个能实现的念头，否则不过是月中捞月，镜中看花，有何意义？”女先生很务实，“像你之前为了养活自己而学画画，我就觉得挺好的。”
    马长楚骤然被提到，心虚地道：“我的画，画得不好。”
    “总还能卖点银子，养活你是不成你问题。”女先生调侃地说，马长楚道：“但是，我想养活自己，竟然还要别人的同意。”
    女先生道：“你放心，到了我这山上，你只能养活你自己。你还带了四个丫头，你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她们。”
    指着四个丫头，告诉马长楚她的责任重大，马长楚昂起头，“先生，谢谢你！”
    真心实意的感谢。女先生挥手道：“用不着，你学了我一身的舞艺，还有这画技，将来好好发扬光大，别丢我的脸就行了。”
    “我会的。”马长楚认真地承诺，女先生高兴地拍拍她的肩，“收拾好了就去画画，就画门口的那棵松柏，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既然撑过了，那就画画吧，人只要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先生的交代，马长楚很听话地去，摆好画具，马长楚就看着那棵松柏，寒风呼啸，吹得枝叶乱颤，风一停了，松柏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她不能把郭天爵，郭丽儿的所作所为告诉郭子兴，所以郭子兴不相信他，可哪怕他不信，他第一反应还是维护她。
    郭子兴待她不薄啊，郭天爵，郭丽儿他们对她的坏，都不及郭子兴的一半，既然这样，为何还要生怨？不平？是她要的太多了，太贪心了才是。
    论起来，郭天爵是郭子兴的亲儿，郭子兴偏于郭天爵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她既然选择不让郭子兴伤心，瞒下了郭天爵和郭丽儿的所作所为，反怪郭子兴不信任她，她有错。
    而郭家呆不下去了，她要离开无可厚非，却不应该在那样的情况下。
    人呐，果然都是贪心的东西，得寸进尺，得到的越多，想要的越多，而忘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郭天爵和郭丽儿，往后不再来往就是了。郭家她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当她伤了郭子兴的心，她不能再回去，回去了，郭子兴就不可能再让她出来。
    执起画笔，她受郭家之恩没错，可她欠的只有郭子兴和张氏，郭天爵和郭丽儿，从此以后与她再无干系。
    被寒风吹过的松柏，很快在马长楚的纸上成形，寒风不可阻，松柏自不动。别人如何她管不着，她要的是保持本心。
    “长楚小姐离开元帅府，去了她的先生那里？”朱重八怎么也没想到，他这高高兴兴地来当值，黄叔拉着他到一旁去，小声地说起马长楚离开了元帅府的事。
    黄叔点了点头，“是，元帅回来后听说了也很生气，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郭子兴下令昨晚的事封口，知道的人就在场的几个，赵均被杀，余下的皆是郭家人，他们不会把事情对任何人提起。
    朱重八道：“元帅说了不可提，恕我不能和黄叔说起。”
    如此与黄叔告罪，黄叔倒是无所谓地挥挥手，“我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元帅生长楚小姐的气，不确定昨晚长楚小姐是不是惹了元帅不高兴，所以才问问，不能说就别说。”
    黄叔也是嘴严的人，分外理解朱重八不能说的原因。
    “长楚小姐的先生在哪里，黄叔可知？”昨天马长楚说离府，朱重八原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想到她说就做。
    “知道，我送小姐去过一趟，但是要上山不容易，小姐的先生不是寻常人，山外种了不少的树木，跟个迷宫似的，要不是知道路的人上不去。”黄叔挥挥手表示地方不好去。
    “黄叔，你就告诉我在哪里，能不能去到就看我自己的本事了。”朱重八哀求着黄叔，黄叔看了看道：“现在府里府外都传元帅已经给长楚小姐定了亲了，你这样于事无补。”
    朱重八不确定要不要告诉黄叔，郭子兴将马长楚许配的人正是他。
    “重八，重八，元帅叫你，快进去。”朱重八犹豫之际，与他一同当值的人叫唤，朱重八应了一声，“好，我这就去。”
    转头冲着黄叔道：“黄叔，你就告诉我长楚小姐的先生在哪里，我，我就是去看看，不会做任何不合规矩的事。”
    “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黄叔也被朱重八的执着闹得没法，低声告诉了朱重八地址，朱重八连忙道谢，“多谢黄叔。”
049章见她 - 帝王羡 - 薏满满

    “重八，快点，元帅催你呢。”朱重八跟黄叔道谢没完，又被人催促了。
    “好了，好了，客气的话就别说了，元帅找你，快去吧。”黄叔好笑地拍拍朱重八的肩，朱重八冲他抱一拳，快步地走向书房，正了正衣裳，这才对内道：“元帅，属下朱重八求见。”
    “进来吧。”屋里传出郭子兴的声音，朱重八立刻推门而入，郭子兴正在看书，看到朱重八进来，放下了手里的书。
    “来了，坐。”指了一旁的座位让朱重八坐下，朱重八推辞道：“元帅有何吩咐，属下站着听就好。”
    郭子兴站了起来，“我有些话要跟你好好说，让你坐下就坐下，不必拘谨。”
    硬将朱重八按住了坐下，朱重八很是不习惯，急唤了一声元帅，郭子兴已经在他一旁坐了，“好了，坐着有什么话都好说，你舒服，我也舒服。”
    这样的态度，让朱重八很是拿不准郭子兴究竟要跟他说什么。
    “昨天的事，长楚多亏了你。”郭子兴一开口竟是代马长楚道谢，朱重八忙道：“那是属下应尽的本份，属下对长楚小姐的心意，元帅是知道的，为小姐，属下愿肝脑涂地，死而后矣。”
    一番情真意切的告白，让郭子兴的一些话不好说了。不好说也要说。“你是个聪明人，又有本事，对长楚一片心意，我都看在眼里，若不然我也不会生了将长楚许配给你的心思。只是，原本我答应过长楚，选中的人必须要她答应才行，昨日为保长楚的名节，我当众说出了你们已经定亲的话来，长楚也骑虎难下答应了。”
    话到这里，朱重八从昨夜到现在一直雀跃的心沉入了谷底，郭子兴说了一半，另一半总要说出来的。
    “今天长楚就离开了元帅府上山了，昨天我说了将长楚许配给你的话，我若得了长楚的准信，必然会为你们举行盛大的婚礼。若是长楚心中没有你，我想你喜欢长楚，也会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不会想要强迫于她是吧。”
    这样的话说出来，又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朱重八按下心中的千般情绪，站了起来道：“元帅放心，属下心仪长楚小姐是属下的事，元帅若能将长楚小姐许配给属下，那是属下的福份，若是长楚小姐心有所属，昨日的话，属下当作没听见。”
    朱重八如此知情知趣，郭子兴地很高兴地，拍拍朱重八的肩道：“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也没什么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该说的说完了，郭子兴将朱重八打发了，朱重八抱拳道：“属下告退。”
    郭子兴挥了挥手，朱重八紧紧地握住拳头，出了书房的门，朱重八立刻出府，他要忍着，忍着才不会发作出来。郭子兴，郭子兴，你竟将他玩弄至此。
    他亲手将他捧上了天堂，又将他拉下了地狱，没有过希望，就不会那么绝望。朱重八此时此刻，真的想杀了郭子兴，可是他不能，绝对不能。
    一路策马走到黄叔所说的地方，此时此刻，他也想问马长楚一句，她昨天晚上答应的事，是不是也是随口那么一说的？她的心里没有他，没有。
    停在山下，一如黄叔所说，似是有着规律的树木保卫着整座山，朱重八却管不得，弃了马儿往山上爬。
    山顶之上，男人冲着女先生道：“有人闯山来了，也不知道又是哪个没长脑的？”
    女先生不作声了，推了推男人道：“你确定你下面设的阵没人闯得过？别大放厥词，我们俩倒是没什么，把我那徒弟吓出个好歹来，我可饶不了你。”
    “你徒弟倒是比我这夫君要金贵？”男人反问了女先生一句，女先生肯定地点头道：“那是当然，还用说。”
    男人直接把她拽了过来，“你要这样说，明天我就把人轰下山去。”
    “我先轰了你吧，你应该没忘，这山是我的。”女先生斜扫了男人一眼地说，男人……
    夜已经深了，马长楚睡不着，披了外袍坐在石桌上看星星，今晚没有月亮，天上的星星特别多，在一片黑暗里显得特别的明亮，马长楚单纯地欣赏着，听到阵阵唆唆的声音也没有多在意，直到，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马长楚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一回头差点被吓着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马长楚看到朱重八身上的衣服破了，脸也脏脏的，最要紧的是大半夜的突然一个人站在你后面，是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的人，能不吓人吗？
    满腹想要问的话，在看到马长楚之后都消失了。亲事并不是她说了就算，郭子兴答应，不答应，就算用着她当借口，真正作主的还是郭子兴。
    她那样的人，向来说一是一，二是二，他难道也跟郭子兴一样，相信郭天爵的栽赃之言，不相信她吗？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一看。”朱重八说得真心实意，马长楚一顿，可以看得出来朱重八的狼狈，他做了那么多，竟然只是想来看看她而已。
    此时此刻，马长楚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颤动，很多年后，马长楚依然记得，曾经有一个人，为了看她一眼，越过层层的迷阵，爬到了山顶。
    “我其实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马长楚不由自主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朱重八看着她，满脸都是笑意，眼光温柔如水，“在我眼里，你什么都好。”
    这一句，却让马长楚清醒了，情在浓时，自然是看他什么都好，马长楚知道自己的不好，所以她更清楚，她不能在朱重八沉迷的时候也陷进去，否则将来痛不欲生的只有她。
    “看到了，就回去吧。”这样一句话，无益于一盆冷水浇下，浇得朱重八一个透心凉。
    马长楚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刚刚他看到的满眼惊喜，宛如天上的星星一样的双眼，都只是他的错觉。
    可是，朱重八很确定，他看一是真实的，那恰恰就是平静之下隐藏的马长楚。
    “好，我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你。”朱重八想明白了，也确定自己要做的事，丢下这一句，竟然真的离开了。
050章堵人 - 帝王羡 - 薏满满

    “昨天有人上山来了。”一大早的，女先生听到丈夫笃定地说，女先生转过头问道：“你不是说没人可以闯过你的迷阵吗？”
    男人听到这扎心的话，闷闷地道：“那人够狠，横冲直撞，硬是找出了一条道来。”
    “昨天没听到什么动静啊。这人闯过了阵上来是做什么？”女先生也不跟丈夫纠结了，倒是想到了另一回事，人闯上山来了是做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没有。
    女先生立刻想到了马长楚，冲着里头叫喊道：“长楚，长楚。”
    马长楚刚起来，听到叫唤走了出来，“先生。”
    “昨晚没什么事吧你，你师伯说昨晚有人闯上山来了。”女先生还是担心马长楚的，这不是第一时间就关心人了。
    闯上山的人，除了朱重八再没有第二个了。马长楚道：“嗯，闯上山的人是来找我的，不过我已经让他离开了。”
    “男人。”女先生笃定十足地说，马长楚诚实地点头，女先生道：“喜欢你的人。”
    马长楚没反应了，女先生却是笑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徒儿，你也该嫁人了。嫁了人了，就不必想那么多烦心的事，也不用躲到我这里来了。”
    “这里挺好。”马长楚说得真心实意，女先生耸耸肩道：“再好也不是你的久留之地。”
    “除非你像先生我一样，找个愿意陪你隐居一辈子的人，这山的另一半，我就送你了。”女先生想了想又补了这么一句，马长楚又不吭声了。
    “能闯过我迷阵的人，晚上一定还会来，我要见见。”男人十分肯定地说，女先生也直点头道：“我也要见见，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横冲直撞地将迷阵撕开了口。”
    马长楚皱了皱眉头，“我说了让他不要再来。”
    “呵呵，傻徒儿，我保证他一定不会听你的。”女先生欢快地说。“你要不要告诉先生，追上你到这里来的人，是不是你喜欢的人。”
    “不是。我没有喜欢的人。”马长楚回答得肯定又迅速，女先生上下打量了一圈马长楚，“喜欢上你的人啊，真是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你这颗心可是比石头还冷，捂不热。”
    马长楚道：“不好吗？”
    “好，有什么不好的。这天下的男人啊，没一个是好东西，得到的东西永远不会懂得珍惜，倒是得不到的，一辈子念念不忘。你这样挺好啊，他喜欢你就喜欢，不喜欢你也无所谓，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女先生称赞地说，没一个好东西之类的男人咳嗽了一声，提醒了女先生。
    女先生回头骂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人……
    “要是豁达的男人娶了你呢，自然就是福份，要是一心要想得到你这颗心的啊，呵呵，这后半辈子啊，他得要被你气死。”女先生越想越是觉得马长楚将来的一生一定是风起云涌，没有安生的。
    “我一定要见一见，帮你过过目，究竟你该不该嫁。”女先生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表情，马长楚肯定地道：“他未必会来。”
    “恰恰相反，他一定会。”女先生更肯定，马长楚不说话了。
    “几个小丫头们，快去做饭，饿死了。”女先生朝着含章几个叫喊，觅食去，男人冲着马长楚道：“晚上他要是来了可要记得叫我们。”
    她一定不会叫，而且会立刻让朱重八离开。马长楚心里暗忖。
    然而啊，不管是女先生还是男人，还能看不出马长楚的想法。
    朱重八刚到山顶，还没能跟马长楚打招呼呢，女先生跟男人已经站在朱重八的后头，“哟，来得还挺早，看来挺想我徒儿的。”
    他们一站在后面，朱重八已经立刻警戒地回身，马长楚是后知后觉地回过头，一看到朱重八跟女先生夫妇，脸都黑了。
    “见过两位先生。”朱重八抱拳见礼。女先生必是马长楚的先生，朱重八理当恭敬。
    女先生绕过了朱重八，走到马长楚的面前，“怎么样，我就说了，他一定会来的。看来还是先生比你更了解男人吧。”
    马长楚不吭声，女先生早摸清了马长楚的性子，她说九句能得马长楚应上一句她就高兴了，余下的，忽略不计。男人打量了朱重八，观其面相说出这样的话来。“骨骼清秀，武艺不凡，身上的血气很重，是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嘛。”
    “怎么，又来瘾了？”女先生问道，男人笑着冲女先生说，“夫人，只是习惯使然，习惯。”
    女先生冷哼一声，回头冲着朱重八道：“你喜欢长楚？”
    “是。”女先生和男人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轻视，是以朱重八回答也实诚。
    “倒是个爽快的人。不过，我徒儿不喜欢你该如何是好？”女先生的手搭在马长楚的肩上，笑呵呵地说。朱重八道：“我喜欢长楚小姐是我的事，与小姐无关。”
    女先生突然欺身近了朱重八，“你可不像一个只付出而不求回报的。”
    一语道破朱重八的性格，朱重八忙道：“你说笑了。”
    “我看你穿的是军装，想必是在郭元帅的麾下任职的吧。你的心思我一眼就能看破，郭元帅想必也是知道的吧。”女先生打趣以问，这便勾起了朱重八昨天努力想要忘记的，郭子兴所说的反悔之言。
    可是，在郭子兴的面前他要装作不在意，现在，他更不能流露出丝毫。女先生夫妻比郭子兴更不好糊弄。
    “元帅知道，可是在下身份卑贱，配不上长楚小姐。”朱重八说着已经垂下了头，这让马长楚觉得不对劲了，明明郭子兴已经说了要将她许配给朱重八，为何朱重八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奇怪地看着朱重八，只是朱重八低着头，马长楚看不清他的脸，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上山看长楚？”女先生严厉地道：“你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若是叫人知道，长楚的一辈子就被你给毁了。”
    朱重八肯定地道：“不会有人知道的，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上山。”
051章取名 - 帝王羡 - 薏满满

    “天下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凭什么就觉得你做的事情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是男人，名声于你什么都不是，可对我徒儿来说，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她，你明知你娶不了她，不是害她又是什么？”女先生逼问朱重八，朱重八昂起头道：“不，我一定会娶到她的，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一定会娶到她的。”
    此时此刻，朱重八如同一只猛兽，目光凶狠地看着马长楚，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占有目光，女先生道：“我知道了。”
    原本言辞厉厉的女先生竟然在朱重八的宣告之后只说了三个字，我知道了。
    朱重八也一愣，回过头看了女先生，女先生已经走到男人的面前，像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张口道：“你既是势在必得，我再说什么也改不了你的主意对吧？”
    必须的。朱重八笃定地点头，女先生的目光看向马长楚，笑得有些诧异，“你只是想要娶到长楚呢，还是想要长楚的心呢？”
    “娶到长楚并不等于就得到了长楚的心。”女先生的声音穿透朱重八的耳膜，落在朱重八的心间，朱重八也不禁看向了马长楚，马长楚皱着眉头，明显并不高兴女先生提出的问题。“先生！”
    出声唤了一声，女先生道：“有些话说清楚了才好，省得以后他还怨你。”
    马长楚并不认同女先生的说话，“我与他之间的事都是未知之数，你想得太远了。”
    女先生道：“你没有听出来他对你的势在必得？一个男人想要得到一个女人，不管用什么法子他总会得到的。”
    “我不想，没有人能勉强我。”马长楚骄傲地说，女先生笑了，“看到了吗，你喜欢的人就是这个样子。”
    “她就该这样。”朱重八看着马长楚笑着说。女先生……
    “你叫什么名字？生辰八字为何？”男人一直由着女先生说话，如今女先生无话可说了，他才出声询问。
    “朱重八，泰定五年十一月十九日生。”朱重八并不忌讳将生辰八字告知，男人一听掐指直算，马长楚面露惊色，这还是个神棍不成。
    “重八这个名字不太雅，我给你起个名如何？”男人掐了半天，突然朝着朱重八问，朱重八道：“什么名字？”
    “元璋，朱元璋，字国瑞。”男人顺口就答，朱重八一愣，名字倒是取得不错，不过他却第一时间看向马长楚，马长楚并无反应，男人道：“你只要改了名，从此以后，必定平步青云，心想事成。”
    最最让他动心的还是这一句，心想事成。他心知所想，至今只有一样而已。
    或许也是穷途末路了，朱重八道：“好，从此以后我就改名朱元璋，字国瑞。”
    男人喜上眉梢，“总算是圆满了，以后啊，你是如鱼如水，化而成龙。”
    “又发疯了你。”女先生听到男人的话，突然伸手拧了他的耳朵，“又在那儿装神弄鬼。”
    “没有，夫人，夫人。这还有外人在呢，你轻着点，轻着点。”男人连忙冲着女先生告饶，女先生冷哼一声还是松开了手。
    转对朱重八道：“不管你有多大的决心，我还是那句话，在你没有娶到我们长楚之前，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如若你再敢偷偷上山来看长楚，你武功虽高，从这山上摔下去死了却不是什么难事。”
    女先生言语中对马长楚的维护十分坚决，朱重八看了看马长楚，“是我失礼。”
    肯认错，可见极识时务。女先生道：“我家夫君的话你且听听，改了名字，于你大益。”
    “多谢先生。在下告辞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重八再不识趣，女先生只怕就要出手了，纵身一跃，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回。
    他这一走啊，男人高兴地拉着女先生道：“此人面相奇异，乃帝王之相。”
    “你在说梦话吧，他不过是一个小兵，哪里来的帝王之相。”女先生显然是不相信的，男人道：“如何会说梦话，他的生辰八字结合他的面相，再我给他取的名，正好五行齐满，从此以后，如鱼得水，必过龙门。”
    “过不过龙门的我不知道，此人对长楚势在必得，除非长楚能嫁个比他更厉害的人，否则这辈子是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了。你是怎么惹上这么难缠的人。”女先生恨铁不成钢地追问马长楚，马长楚完全搞不清楚，“只是几年前有过几面之缘而来，我没惹过他。”
    女先生恨恨地道：“没惹过，他对你的势在必得可不是闹着玩的。此人不是你的良配。”
    “我原就没想过要嫁他。只是我上山前，义父明明说了要将我许配给他，怎么他刚刚又说出配不上我的话来。”马长楚没忘先前的疑惑。
    女先生面露惊色，“郭元帅说了将你许配给他？你同意了？”
    当时的情况马长楚是骑虎难下，只能答应。马长楚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必是郭府有变，最大的可能就是郭元帅反悔了，不想把你许配给他，所以他才会按捺不住上山找你。”女先生看着马长楚猜测，马长楚一顿，“义父为何反悔？”
    “这就得问你了。不过，此人非同一般，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他说不会让人发现他上山来看长楚时流露出的狠意。”
    男人不以为然地道：“行军打仗之人，谁不是该狠就狠的？”
    女先生看了看马长楚一无所觉的样子，心下暗叹，罢了，有些话何必说得太明白，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朱重八对马长楚的势在必得，在女先生看来，任何阻拦他的人，他都会除去，直到有一天，完全地拥有马长楚为止。
    所以现在的马长楚想要嫁人，嫁一般的人根本没用，朱重八这样的人，非池中之物，又逢乱世，将来一定大有作为，能不能化龙是一回事，必也不是寻常人。这样一来，他对长楚的执着，必不会让长楚有逃开的机会。
    若是如此，倒不如让长楚嫁他，这样反而占尽了先机，长楚将来才不会引诸多非议。
052章计出 - 帝王羡 - 薏满满

    自那一日之后，朱重八果然没再上山，对此女先生还是挺满意的，不管朱重八是怕还是真的在意马长楚，至少证明他不是一个听不进话的人。
    但随后，宝儿她们几个下山买粮食才知道，濠州再次被元军围困，这一次不同前两次，据说元兵以五万之众围困于濠州，并且放话一定要捉住郭子兴。
    两军对阵，元兵远胜于濠州的兵马，马长楚听说了之后，也密切地关注两方的战事。
    “既然担心，何不回去。山上消息不通，你还能安心呆着。”女先生看出了马长楚的忧心，劝了一句，马长楚却不吭声，两军交战，她是担心郭子兴，可是，郭子兴出战，府里上下无人震慑，郭天爵已经露了狰狞，她不敢猜测郭天爵会做到什么地步。
    “若是不想回去，倒是可以去找姓朱的人，他不是你义父的亲卫吗？想必是时时都跟在你义父身边的吧，跟他说一声，有什么消息随时叫人给你送信不是比你叫人打听要好。”女先生继续给马长楚出主意。
    “找他还不如找黄叔。”马长楚接了一句说，女先生一笑，“郭家的人你比我熟，你觉得谁合适那就找谁。”
    “你并不喜欢他，为何还让我找他？”马长楚问出心中的疑惑，女先生看了她一眼，“我说你心里什么都明白，果然没有看错你，那你猜不出来我这样是为了什么？”
    马长楚摇头，她确实不明白，为什么女先生明明不喜欢朱重八，郭子兴的事，她又让她去找朱重八？
    “想不明白就别想。”女先生一看马长楚不知道，就更不想告诉马长楚了。
    “说起来蒙古人打仗都有一个习惯，他们崇尚武力，若是他们的领头人死了，就会溃不成军，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女先生看着山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马长楚抬头看了女先生，“先生，我从未问过你跟师伯的名字。”
    女先生一听气道：“可不是，当初我自我介绍的时候，你也没听进去吧。”
    确实没有听进去的马长楚老实地点头，女先生的手真是止不住地发颤，“马长楚，你可真行，我教完你跳舞，又教了你画画，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谁。”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再过一辈子也不知道。”实诚的回答，女先生再气，再气也道：“你给我听好了，我叫叶净初，你师伯叫阎峥。”
    马长楚点了点头，算是把名字给记下了。女先生叶净初看到她淡定的模样，实在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果然，跟马长楚聊天，她是要把自己气死的份。
    而两军对阵之前，元军的兵力远胜于他们，郭子兴正召集众将商议，究竟该如何退敌。
    “元帅，蒙古人行军，若杀得首领，兵马自是溃不成军。眼下两军实力相差甚大，何不用计，诱杀敌军的元帅。”朱重八沉思了许久，见一个个都束手无策，这才出声。
    郭子兴道：“依你所见，该如何诱杀？”
    “属下打探到，此次领军之将要往徐州参加宴会，我们何不趁乱混入徐州，混入宴席中，取其首级。”朱重八可见是有备而来，敌军的行程都打探清楚了。
    “可是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混进徐州？”计划是不错，如何施行达成才是关键。
    朱重八道：“徐州设宴是为庆贺平定徐州之乱，每每宴前，必有献舞，我们何不献一舞女而诱之，装作是行走买艺的戏班子。”
    “这么说，计划里的舞女，你也有了人选了？”郭子兴询问一句，朱重八道：“听闻濠州城中的长吟楼中有一女意娘善歌舞，或许可以请她一试，毕竟若是濠州城失陷，城中的百姓无一讨得了好，她应该会愿意帮这个忙的。”
    “此事交由你去办，若取得敌军元帅这首级，我必有重赏。”思来想去，在没有其他办法之下，郭子兴决定听朱重八的，让他去办好这件事。
    “属下必不负元帅所托。”朱重八既然敢提议，自有章程。离开了大帐之后，与汤和还有几个交好的兄弟，准备这一次的暗杀行动。
    至关重要的善舞的姑娘意娘，朱重八亲自前去说服。
    这是朱重八第一次踏足风花雪月的场所，自然也看到了人人称赞的意娘的舞艺，可是，看过了马长楚的舞，便觉得这些人跳的舞只有皮囊，却无情义。
    “官爷，官爷，几位官爷到我们长吟楼有何贵干呐？”郭子兴严令官兵嫖娼，朱重八带了几个兄弟又是穿着兵服进来，自是吓得老鸨一个激灵，急急地迎了上来。
    “我有公事要寻意娘。”朱重八开门见山地直说，老鸨忙道：“官爷，我们意娘是良民，虽是青楼出身，绝没有作奸犯科。”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大哥说要见意娘，你就去把意娘叫过来，不配合，是不是要让我们把你捉回去。”朱重八好声好气的，他后面的兄弟就没有他这样的好脾气了。
    “老鸨，我们只是有些事要找意娘帮忙，并无恶意，烦请意娘一见。”朱重八阻止了身后兄弟的粗鲁，客客气气地跟老鸨说明。
    老鸨被后面那人吓得一个激灵，再听朱重八这客气的话，如何还敢迟疑，连忙去给他请意娘啊。还给安排了一间雅座。
    第一次看到那么多漂亮的姑娘，朱重八身后的人大大咧咧地骂道：“娘的，有钱人过的日子就是不一样，难怪那么多人想当官要钱。”
    门被推开了，一个一身红衣，浓妆艳抹的女子走了进来，“见过几位官爷。”
    女子相貌十分精致，未语人先笑，让人看起来十分亲切，朱重八没什么感觉，一群粗汉子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人家还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这手跟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姑娘不必多礼，我们来这儿是有件事想请姑娘帮忙。”朱重八就像没看到身后兄弟的拘谨，开门见山地直说。
    意娘福了福身子，“官爷但有吩咐，意娘若能做到，必竭尽所能。”
    乍听便觉得此女十分通情达理，朱重八也是松了一口。
053章意娘 - 帝王羡 - 薏满满

    “姑娘请坐！”请人帮忙，该客气还是要客气。
    意娘福了福身，在朱重八的对面坐下，朱重八也不废话，“我们此来是想请姑娘跳一支舞，但不是在这里，而是到徐州。”
    朱重八请人帮忙是要人心甘情愿的，毕竟暗杀这件事，非同小可，若非心甘情愿，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意娘虽是红尘女子，却是大义之人，朱重八说明来意，意娘未迟疑而答应了。朱重八一行人高高兴兴地，与意娘约定好了日子，回去给郭子兴报信。
    郭子兴听闻亦是大喜，“红尘多侠女，果然是名不虚传。重八，此事一定要办好，办好！”
    朱重八应下，便准备离开濠州往徐州去。一行人扮成行脚商人，未曾多留，意娘也是个硬气的人，跟着一群粗汉子上路也没道过一声苦。
    “意娘，意娘，你是要去哪里，去哪里？”叫人料想不及的是，意娘随他们一走，竟然有人追着来拦住意娘。朱重八叮嘱过意娘不能将他们要做的事告诉任何人，意娘谨记，未与任何人提过半句。
    “我有事要去办，过两日就回来了，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要再来找我吗？”追上来的是一个文弱书生，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举止却显得懦弱。
    意娘面露不喜，书生却似不觉，“你要去哪里，我跟你去。”
    “不用，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为什么执意要缠着我。”意娘显然对此人的纠缠不喜到了极致。朱重八上前一步，“这位公子，意娘已经说明了不喜欢你的纠缠，请你回去。”
    书生一看到朱重八，“是你，我认得你，你是郭元帅账下的人。意娘，你好本事啊，竟然背着我勾上了这样的人。可你别忘了，他再有本事也只是一个兵头，你跟着他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朱重八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话，竟然惹起了书生这样的误解，但是，书生话中之间更叫他不喜。“男子汉大丈夫，一味的纠缠有何意义。你若是能让她信得过你，愿意将终身相托，那才是你的本事，如若不然，不过是一场笑话。”
    书生一听抬起头看着朱重八，“依你所言，你能让意娘交付终生，而我不能，是我没本事了？”
    本来没这个意思的朱重八有心解释，书生气极地道：“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兵头，有什么资格对我一通说教，你以为自己是谁？区区一个兵头，说不定哪日就战死沙场了。”
    “闭嘴！”朱重八喝了一声，书生一颤，意娘满怀歉意的道：“朱公子，抱歉！”
    “你要么立刻给我滚，要么我让兄弟们打得你滚。”朱重八似是被书生说中了痛处，一脸的戾气朝着书生撂话，书生吓得往后退了数步，颤颤地看着朱重八。
    朱重八身后的兵一看哄笑一通，“这么点胆子也敢来抢女人，真是笑死人了。”
    “说的是，这么没胆的人，也难怪意娘看不上。意娘，等我们回来了，我们给你介绍真正的汉子让你看看，绝对比这无胆的鼠辈好上十倍百倍。”
    “一准好得多！”几个兵头你一言我一语的，直笑话着书生，朱重八也不喜欢书生，故而并未阻止他们的嘻笑。
    “元兵来了，快跑啊，元兵来了！”书生被笑话却也不动弹，此时突然有人大叫，果然前面不远处尘烟滚滚，正是元兵行来。
    “快，躲起来。”朱重八叫着一群人，也赶紧的护着意娘在一边躲起。
    “这里，这里有红巾军，这里有红巾军！”书生突然挥着手高喊。
    “该死的东西。”听一书生的叫唤，朱重八的兄弟们都要气疯了。
    “走，赶紧走！”朱重八是没空跟书生生气，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的逃啊！
    元兵们听一书生的叫唤，立刻骑马策来，书生还在不断地叫唤，“在那里，他们往那里逃了，快捉住他们，杀了他们！”
    朱重八脸阴得能滴出血来，这里一片草地，又是人迹往来之地，他们不过才将近十号人，跟元兵的骑兵打起来，只有吃亏的份。
    “奶奶的，老子杀了他！”
    “好了，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你们护着意娘退走，我来垫后。”朱重八下令，汤和喊道：“重八，我跟你一起断后，你们快。”
    不走是要等死吗？其他人叮嘱了朱重八一声小心，立刻护着意娘往一边去，汤和抄出了箭，“奶奶的，这狗娘养的，竟然要我们的命，我先杀了他。”
    搭箭拉弓，一箭射身那书生的脑袋，书生倒地而死，朱重八拉着汤和道：“汤大哥，走！”
    硬碰硬那么多的人，他们两个根本拼不过，又要帮意娘他们争取逃走的时间，那只好设陷阱了。朱重八一边走一边叫道：“在这儿在这儿，过来，过来捉我们呐。”
    骑马赶来的元兵突然对书生突然被射杀很是愤怒，又听到朱重八这似是示威的叫唤，立刻策马追赶来，朱重八道：“汤大哥，我们快跑到树林去。”
    两条腿跟四条腿的马跑，那是蠢，但是到了树林就不一样了，汤和笑道：“好，进了树林，把这群王八蛋给杀了。”
    对于元兵，没有不恨的，汤和从军就是为了杀元兵，他与朱重八自小交好，杀元兵也是一块来的。加快速度跑进了树林，汤和道：“咱们分头行动。”
    穷人家的孩子，自小在山间长大的，布陷阱打猎是常有的事。朱重八点头，两人兵分两路，汤和躲在暗地里放暗箭，朱重八已经利用四处茂盛的树木做了绊马绳。
    一口气将前面跑得最快的元兵放倒，他迅速地飞出，一口气杀了三个元兵，掉头又跑。
    “好，好样的，瞧我的。”汤和看到朱重八露这一手，不甘示弱，立刻拾了箭射出，一口气干掉了两个元兵，“狗娘养的，来啊，来追老子啊。”
    汤和一边跑还一边叫嚣，树林茂密，听到他的声音，刚刚还能看到他，一眨眼的功夫人又不见了。
    “该死的。”一口气损失了不少人，气得元兵们很是恼火，叫道：“小心点，一定要把那两个红巾军捉到。”
054章替代 - 帝王羡 - 薏满满

    元军想要捉人，朱重八和汤和要杀他们，虽然他们人少，却躲在暗处，眼看奈何不得他们，元兵铩羽而归。
    眼看他们撤了，朱重八立刻催促道：“走，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找他们。”
    汤和点头，两人立刻寻着意娘他们一行退去的方向跟上，万万没想到，他们追上之后，意娘已气绝身亡。
    “怎么回事？”汤和快被气疯了，急急地追问，朱重八亦是目眦尽裂。
    “刚刚我们逃走的时候，意娘突然摔倒在地，磕到了头。”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意娘竟然死得如此轻率，朱重八握紧了拳头。
    汤和道：“意娘死了，我们再去徐州也没用了，重八，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若是无功而返，他们哪里还有脸在濠州呆下去。
    “说起来，要说舞跳得最好的，非是长楚小姐无疑，不如……”汤和给朱重八出主意，朱重八想也不想地否定地道：“不行！”
    如此果断，汤和道：“若是如此，我们只能回濠州。你要是不方便去说，就由我去说，想必如此关系濠州生死的大事，长楚小姐不会不帮忙的。”
    事已至此，朱重八亦无他法。“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个时辰后，我一定会回来。”
    放了话，朱重八急忙赶走，抢了元兵所弃的战马，飞奔入山。
    “你怎么又来了？”女先生叶净初一看到朱重八，立刻瞪大了眼睛问，朱重八道：“并非有心闯入，事急从权，请你恕罪。”
    话说得极客气，叶净初冷哼一声，“什么事，说！”
    “濠州被困，我有一计可暗杀领军守将，想请长楚小姐相助。”朱重八目光直落在叶净初身后的马长楚身上，意简言洁。
    事关濠州，马长楚道：“需要我做什么？”
    朱重八道：“想请小姐假扮舞女，随我一同前往徐州，暗杀元狗的大将。”
    “哦，就是让长楚以色惑人。”叶净初点明，朱重八点了点头，叶净初围着朱重八上下的打量，朱重八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任她看个够。
    叶净初冷冷地一笑，“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长楚自小养于郭府，如今为的更是郭元帅，她没有任何的理由拒绝你。但是，你就能眼睁睁看着长楚被人抱在怀里？”
    这一句，叫朱重八不禁握紧了拳头，叶净初一直注意着，哪怕只是那么一瞬间，对叶净初来说已经够了。
    马长楚道：“先生，我随他走一趟，很快回来。”
    面容平静，就像朱重八要她做的只是再小不过的事，叶净初道：“嗯，你机灵点。”
    如此叮嘱马长楚，马长楚点了点头。
    “奴婢们陪小姐一起去。”四个丫头一听马长楚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立刻表示要跟上，马长楚道：“又不是出游，要带人伺候，既是舞女，不过是伶人罢了，过于娇贵的就不是伶人，而是大小姐了。”
    叶净初一笑，马长楚凡事看得通透，有利有弊，朱重八啊，任重道远。
    马长楚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裳，也带了几件舞衣便随朱重八下山了，朱重八牵过马，“只有一匹马，长楚小姐……”
    “以后就唤我长楚吧。”马长楚截了一半叮嘱，朱重八怔怔地看着马长楚，马长楚道：“既然要装，自然要装得像一点，你总不会希望还没有潜入徐州之前，反倒把我们都曝露了吧。”
    “是。只是你。”朱重八是担心马长楚，偏偏马长楚催促道：“上马吧，我不会骑马。”
    朱重八顿了顿，还是听话地照做了，翻身上马之后，朝着马长楚伸手，马长楚借他的力坐在他的身后。马长楚的手有些冰，跟他的灼热完全不一样。她离得他那么近，近得能让他闻到她身上清爽的体香，朱重八的心不断地颤动着……
    “走吧！”马长楚说话，气息吐在朱重八的耳边，朱重八默念了静心咒，连忙策马而去。
    汤和等人在那里等着，已经将意娘就近掩埋了。
    “也不知道重八能不能把长楚小姐带回来。”汤和也是心中难定，没有看到人，一切都会有变数，马长楚是郭子兴捧在手心的大小姐，潜伏刺杀这样危险的事，马长楚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做。
    “奶奶的，都是那个狗屁书生，我就该回去把那书生千刀万剐。”好好的行程，全叫人人搅和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书生。要不是他叫唤引得了元兵的注意，他们又怎么会急急逃窜，意娘也不会在逃跑途中摔倒而死。
    跟着朱重八出来的，个个都是摩拳擦掌要立大功的人，好好的打算眼看全被人给搅了，哪个能不生气。
    如此想着，很快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哎，老汤，你听听，这是不是一匹马的声音？”
    听声分断，这是他们个个都要学的本事，汤和也是竖起了耳朵听着，“对，就是一匹马。”
    “那你说，会不会是重八回来了？”有人询问，汤和道：“先别急，咱们大伙先藏起来，看清楚是重八了再说。”
    谨慎起见，也是为了防止再是元兵而来，他们曝露了，这一回，他们未必有刚刚的运气。
    汤和的提议让一众人都同意，找了隐蔽的地方躲起来，马蹄声越发的近，汤和眼睛犀利地看到来的人正是朱重八，高兴地道：“是重八，是重八。”
    “唉，重八后面还带了个人。”汤和看到了朱重八，其他人也看到了，不仅看到了朱重八，还有他后面带了个人也看到了。
    只是他们并不认得马长楚，不确定朱重八带的人是不是马长楚。
    别人不认得，汤和认得啊。高兴地道：“行了，行了，咱们这回终于是可以好好地大干一场了，重八把长楚小姐带回来了。”
    “好哦！”朱重八是去找替代意娘的人，能把人带了回来，他们的任务就可以继续下去，只要杀了围困濠州的元军大帅，他们就是立下了大功了，等回来了，必有奖赏。
    汤和也是高兴啊！与马长楚数年前有过几面之缘，如今再见，马长楚未必会把他这个粗人放在心上了。可怜朱重八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着。
055章准备 - 帝王羡 - 薏满满

    八号人里，马长楚认识的只有汤和，打了一个招呼之后，朱重八催促着立刻往徐州去，因为意娘的意外，他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眼看徐州的庆功宴就要在两天后举行了，他们必须要在今天天黑之前赶到徐州。
    粗汉子们没什么问题，马长楚也表示没有问题。
    一行匆匆，朱重八忆起了马长楚病发时无力的模样，而马长楚原本就显得娇弱，可是一行往徐州，弃马步行，马长楚并不显得吃力，可见身体挺好。
    跳舞原就需要体力，马长楚哪怕看起来娇弱，实际却不弱。
    临近徐州之时，朱重八提醒马长楚用面纱将脸遮起来，马长楚很配合，而一群话不停的粗汉子们，站在马长楚的身边老实得跟个鹌鹑。
    汤和捂着嘴道：“元帅拿了军法来教训你们也没见你们那么老实。”
    “老汤你不懂，我们以前知道长楚小姐这样的人，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如今这么一见呐，她就站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我们却止不住的发悚。明明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还不够我们一个拳头，但就是，就是觉得腰板挺不直。”有些人呐，就是有这样的气场，马长楚不说话是不说话，架不住那沉稳的模样，既让人害怕，又让人觉得心安。
    “你们是做什么的？”徐州城门前，朱重八一行被元兵拦下了查问，朱重八道：“官爷，我们都是走街穿巷卖艺的人。”
    指了身后一堆的物甚，元兵们逐个翻查了一遍，这才挥手让他们进去。
    朱重八领着一行人往城中最大的客栈去，安顿好了人，带着汤和出去转了一圈，很快打听到了原本被钦定参加徐州这场庆功宴的人是谁，在哪里。
    “我会想办法混进元狗的府里，把地形都打探清楚，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好好地呆在这里就好。”朱重八跟几个兄弟商量着，叮嘱了一番。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混入元狗的府里？”汤和询问。朱重八道：“等到宴会开宴之前，我们直接将原本表演的舞女打晕，让长楚小姐去。”
    “不对啊重八，原本我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而是让人在街头跳舞，名正言顺地潜入宴会现场，你现在这样，危险度更大。”汤和说出他们原本的计划。
    朱重八道：“长楚小姐不是意娘，意娘适合用的计划，并不适合长楚小姐。”
    换而言之，朱理八觉得意娘在街头跳舞没有什么，因为意娘原本就是做这样事情的人，但是马长楚不是，让马长楚参与进这件事，朱重八已是极其不愿。
    “你，你这样一来，几次三番潜入，万一被人发现了呢？”汤和瞪大眼睛地问，朱重八道：“这样反倒更好，换了人，将人绑了，事发之后，也不至于连累别的人。”
    便是打定了主意不肯改了，汤和指着朱重八，“长楚小姐都说听我们的安排的，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危险的事，你到现在还没死心？”
    汤和突然想明白了，朱重八没有回答，除非他死，否则他都不可能会死心。
    这些话，朱重八对谁都没有说过。而他呢，只会尽最大努力保护马长楚，绝不会让她置于危险之境。
    “汤大哥，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元狗我要杀，也会保证我们平平安安地离开徐州。”朱重八笃定而坚定地告诉汤和，汤和亦是拿他无法，“你啊你，真是鬼迷心窍了。”
    若不是鬼迷心窍，又怎么会到现在还看不明白他和马长楚之间的差距，一意孤行。
    可是，对朱重八来说，郭子兴明明已经答应了他和马长楚的婚事，偏偏又出耳反耳，得到过再失去，朱重八不是善茬，以前不会放弃，眼下更不会。
    朱重八一心想办好事，又不让马长楚露于人前，哪怕这样做的困难更大，朱重八亦不曾退缩，混入徐州将帅的府邸，摸清了宅子的位置，部署，以及也是今日刚到围困濠州的元帅，朱重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的计划虽好，你就没有想过，一个舞女而已，哪怕引起了他们的兴趣，你又怎么敢保证他们一定会将我送给濠州的元帅？”马长楚听完了朱重八摸清府邸和一系列的计划，提出了疑问。
    “濠州的元帅，最喜舞女。”朱重八将理由告诉了马长楚。
    “宴会之上，并非一家可言，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赶在宴会开始之前，将人除了？”马长楚再问，汤和道：“你是有什么好主意？”
    马长楚道：“好主意谈不上。你既然能将濠州元帅的位置弄清楚，想必要弄明白他的行程也不难。”
    “你是想单独诱惑他？”朱重八一听开头就明白了马长楚的意思，马长楚道：“这样目标明确，不是比在宴会上的不定性更好吗？当然，他的守卫也会更严密。”
    利弊马长楚看得清楚，朱重八深吸一口气道：“不错，你能成功地引诱到他，同样我们想要杀他的可能性会更小。”
    “若是由长楚小姐来杀他呢？”汤和插了一句话，朱重八道：“不行，如果长楚贴身戴了匕首直接会曝露。”
    “杀人一定要用匕首吗？”马长楚反问一句，所人有都惊悚地看向马长楚。马长楚只是习惯反问一句而已，对于他们的目光亦是茫然。
    反触到马长楚的目光他们才知道自己想歪了，马长楚只是单纯的问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他们是误会了马长楚，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们还没回答我。”马长楚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问了一句，汤和咳了一声道：“我们在战场上都是明刀明枪的干，别的杀人手段，我老汤不懂。”
    马长楚果断地看向朱重八，朱重八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先回去，我跟长楚小姐谈谈。”
    谈谈，就是不希望别的人参与，汤和立刻推着其他的兄弟离开，“好，你跟长楚小姐好好地谈谈，谈好了我们再去办，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快。”
    不然要是宴会开始了，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056章刺杀 - 帝王羡 - 薏满满

    “我不希望你的手上沾了血。”没有了外人，朱重八直白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马长楚。
    马长楚道：“若是太平盛世或许可能。如果我能选，我也不想活在这个乱世里。”
    换而言之，马长楚觉得一切的事情都不是能够掌控的，她也不想杀人，杀一人而救濠州城，她杀还是不杀？
    这道选择题，一开始马长楚就已经做了选择，否则的话，她也不会来到这里。
    “你可以选的，这些事，这些事不需要你来做，我做就可以了。”朱重八上前一步急切地跟马长楚说明他的态度，马长楚凝望了他一眼，“你现在是在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话？我的未婚夫婿，还是其他？”
    那一句未婚夫婿落在朱重八的心间上，似给朱重八的心里抹上了一层蜜，甜得朱重八想要将马长楚抱入怀里。原来，马长楚是同意了他们的亲事的。
    “你我只是定亲，尚未成亲。你不愿意我去杀人，究竟是为了什么？”马长楚并没有朱重八的复杂，她只是理智地询问，“又或是在你的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高高在上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平凡能不能再平凡的人，不是你想像中的仙女，如果杀一个人可以救义父，我会毫不犹豫的。”马长楚的眉眼尽是果决，那不容任何人欺负的果决，同样印在朱重八的心间。
    原来，她也可以为了自己在乎的人，不惜一切。
    “我知道了。你刚刚说的很好，杀人不见血的东西很快，这个手镯你戴着，往里面那么一按，就会有银针射出来，近身杀人是最好的东西。”朱重八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手镯，戴入马长楚的手里，便是同意了马长楚做的事。
    马长楚侧过头，刚刚朱重八那么果断地否认她要去做的事，现在却又同意了？都说女人的心思难猜，马长楚觉得朱重八这个男人的心思更难猜。
    朱重八勾起一抹笑容，或许原本的马长楚在他心里就像是仙女，镜中花，水中月，怀着他无尽美好的想念，但今天，他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原来她和所有人都一样，也会有在意的东西，只要能进了她的心，她能做的会更多。
    朱重八怀着这样的认识，立刻安排相关的事，濠州元军的元帅，朱重八探到他会出门前往徐州的知府府，而从徐州的元帅府往知府府，有一条必经之路，在那里，就是他们的机会。
    马长楚换上了大红的舞衣，画了淡雅的妆，修饰后的马长楚更是美得叫人窒息。
    “你要小心，不能随他入元帅府，否则的话你会有危险。”朱重八叮嘱马长楚，马长楚点了点头。朱重八和汤和送着马长楚出去，此时已经将近入夜，路上的行人渐少，马长楚一身大红的舞衣走在街上，最是惹人注目。
    为了怕引起别人的怀疑，朱重八只让汤和跟着马长楚，他隔得远远的跟着，马长楚走到了朱重八说的位置，摘下了面纱，原本就注意着马长楚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什么时候徐州来了这样的美人？”
    马长楚置若罔闻，缓缓地起舞，热情流溢的舞蹈，自是引得一片喝彩来，原本争相回家的人们都围成了一团，看着马长楚翩翩起舞，更有一掷千金的。
    “跳得好，跳得好，这是赏你的，赏你的。”银子嘛，多多少少的都落在马长楚的身边，汤和高高兴地从一旁走了出来，赶紧的捡银子，一边捡银子一边道：“谢谢，谢谢！”
    “如此的美人，还能跳这样美丽的舞蹈，竟然在街头卖艺，可惜了，可惜。”如此一声轻叹，汤和却道：“都是为了吃一顿饱饭，卖艺卖艺，在哪里卖不是卖呢。”
    这么一副商人的嘴脸啊，引得一阵嘘唏。“那本元帅向你买下她如何？”
    没有让马长楚他们等着太久，骑着大马穿着蒙古服饰的人出现了，人群哄散，不敢跟军官抢位置啊！
    “卖不得卖不得，这可是我的聚宝盆，在她在，我有挣不完的钱，卖了只得一时之利，无异于杀鸡取卵。”汤和一通咬文嚼字。
    那人一笑，“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位姑娘如此貌美善舞，却落得为你拢财，可不是大才小用了。”
    “这是我妹子，如何也卖不得，卖不得。”汤和连连推辞，引得那人冷哼一声，“我要的人还没有要不到的。”
    话音刚落，在他身后的官兵就要上前将马长楚拿下，马长楚早已经停下了舞动，昂着头看向那蒙古的元帅，“你是要强抢民女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只是想将你这样的美人进贡皇上，何来强抢之说。”蒙古元帅说着骑着马走了进来，俯身看了马长楚，“美人，真是美人，都说汉家多美人，如今一见才知道，所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为过。”
    这样近的距离，马长楚微微一笑，“巧借皇帝之名，实为私欲。”
    “哈哈，美人不仅美，还很聪明呐！”被位于破了心思，蒙古元帅也丝毫不见恼怒，马长楚冷笑道：“你就不奇怪，我怎么敢在徐州卖艺吗？”
    蒙古元帅一顿，马长楚已经按下了手镯的机会，银针射出，正好落在蒙古元帅的脖子上，汤和一看立刻大喊道：“红巾军来了，红巾军来了。”
    朱重八等人也十分配合地叫唤，而且弄了一堆柴火烟熏来，将元兵冲得四散，汤和就近捉住马长楚，赶紧的跑啊！
    元兵被突然的动乱，还有那声声叫唤吓得一个激灵，回过头一看，蒙古元帅嘭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刺客，他们是刺客，他们刺杀了元帅，快将他们拿下，拿下！”反应过来的元兵们发现不对，四周却已经叫烟雾给包围了，根本看不清人，更不知道汤和带着马长楚往哪里跑了，朱元璋先是拿了湿帕子给马长楚捂住口鼻，“走，我们立刻出城。”
    “走，快点！”汤和也催促，人已经杀了，再不走就出不去了。
057章逃出 - 帝王羡 - 薏满满

    一行刻不容缓，迅速地离城，他们身上的衣裳，包括马长楚也套上了男装，抹去了脸上的胭脂，奔向最近的城门。
    “传知府口令，征濠元帅被杀，关闭城门，搜查凶手，任何人不得出入，关城门。”传令的兵策马而来，正好朱重八他们已经走离了城门半里，城门随着话题而落，已经重重地关上，马长楚的手一紧，朱重八拉着她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重八，我们这就回濠州。”眼看城门关下，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离了徐州几里地了，谁都尽是汗，汤和询问。
    “他们一定会在城中大肆搜捕，我们要告诉他们，我们已经逃出了徐州，杀他们元帅的人正是濠州的红巾军，避免伤及无辜。”朱重八不仅想到杀人，连善后的法子都想好了，马长楚看了朱重八一眼。
    汤和道：“那你说我们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朱重八看了看，“有什么比杀了元兵有说服力的。长楚小姐留在这里，张明，你保护长楚小姐，我们去去就回。”
    “不用了，你们一起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可以的。”马长楚面容平静地说，朱重八却不放心，马长楚道：“我并不是累赘。”
    朱重八听出了马长楚语气中的坚定，汤和道：“这个位置呆着藏好了不动，不会有人发现的，我们速去速回。”
    连汤和都劝了，朱重八道：“那你留在这里，不要乱动乱跑，我们会很快回来的。”
    马长楚点点头，朱重八不再犹豫，带着他的兄弟们迅速去截杀元兵。
    徐州城里的征濠元帅被人在大庭广众暗杀了，四方的元兵立刻奔往徐州，朱重八看中了其中一队，只有十几人的零散骑兵，埋伏在山顶边上，汤和射箭打乱，朱重八带着人拎刀软上去，十几个元兵很快被杀得片甲不留，只剩一人，也被朱重八一群吓破了胆。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元兵哭着哀求，汤和冷哼一声，“怂蛋子。”
    “滚吧，回去告诉元狗，你们的征濠元帅是我们杀的，你们元军来一个我们杀一个，来一双我们杀一双，一定要把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赶出中原。”朱重八冷洌地说，汤和挥刀道：“滚，赶紧滚！再不滚杀了你。”
    “滚，我滚，我滚！”元兵连滚带爬地跑了，捉过一旁的马，一不小心还被绊倒了，迅速地站了起来，赶紧的骑上马逃了去。
    汤和他们看着元兵狼狈的样子哄然大笑。
    朱重八已经牵过马，“走，我们回濠州。”
    翻身上马，往马长楚所在的方向去，其他人高声地答应，一个接一个地骑上马，跟上朱重八。
    马长楚一直躲在那里，能够看到一旁来往的人，草丛茂密，马长楚一直保持着不动。
    她能静得下心，但静下心时，她就会想到就在刚刚，她真的杀了人，杀了一个有可能会要很多人命的人。
    以前她的父亲曾经说过她，要是活在乱世，她这样的性格反倒很好，够冷静，也够冷血。
    当时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这样的说她，但是今天，当她真的杀了人后，她明白了。
    因为在启动手镯的时候，她没有一丝的恐惧，就那么自然而然，在那人露出了他的脖子的时候，她就射出了银针。
    杀人，被杀。那个人，不单握着一个人的命，而是整个濠州城百姓的命。
    马长楚想到了曾经亲眼看到元兵对于百姓们的屠杀，杀了他，她不悔。
    “嗒嗒！”马长楚出神，听到阵阵的马蹄声，马长楚将自己隐藏起来，直到朱重八的脸映入马长楚的眼帘。
    “走，我们回濠州。”朱重八拉住了马停在马长楚的身边，朝着马长楚伸出了手。
    “送我回山上吧，我不回濠州城。”马长楚将手搭在了朱重八的手上，补了一句。
    朱重八一顿，将马长楚拉上了马，询问道：“你不回元帅府，是因为我吗？”
    “不是。”马长楚肯定地回答。朱重八道：“那是因为什么？”
    “那天晚上的事，你看到了多少？”这个问题郭子兴问过，马长楚此时问，朱重八顿了顿，“从你离开席位我就一直跟着你。”
    马长楚毫不掩饰的惊讶，所以朱重八看到事情的经过。“那你为什么说只看到我落水？”
    “你又为什么不说马小姐跟三公子做了什么？”朱重八不答反问。
    “我受郭家的恩情，有些事我不能做。”马长楚明确地告诉朱重八，朱重八接道：“你不想做的事，我不会违你的意。”
    马长楚轻轻地笑了，朱重八没有看到，“你可以嫁给我吗？”
    这样直白的问叫马长楚一顿，道：“义父已经同意了你我的婚事。”
    “那天在我上山见你之前，元帅找了我说明，你我的事，除非你同意，否则那晚他当众说出口的话都不作数。”之前朱重八没有说，此时他却说了。
    “你之前没有告诉我，为何现在又选择说了？”马长楚听完了是惊讶的，感于郭子兴一心为她，让她想不明白的是，朱重八之前不说，为什么现在又说了？
    “我只是想要知道，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朱重八认真地说，马长楚道：“如果你是真心地问，我也真心的回答你。若非义父作主，我不会嫁给你，你并不是我想嫁的人。”
    这样的答案，在朱重八的预料之中，但依然叫他心痛，“那你想嫁的是什么样的人？像韩公子，还是像赵均？”
    这一次马长楚没有回答，“不管是哪个答案，都不会是你想听到的。”
    朱重八努力压制体内翻滚的心绪，才不会做出失礼的事来。可是，马长楚啊马长楚，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喜欢不喜欢，她不曾隐瞒，也从来没有骗过他。相比起那些嘴里说着为他好，实际却利用着他的人，他更愿意接受这样的马长楚。朱重八握住了马绳，和马长楚轻声地道：“我不会放弃的。”
    许多年后，马长楚依然记得朱重八再次跟她说这句话时，那永不肯放弃的神情。
    可是，她从来不是一个轻易被感动的人，一时的激情，不代表永远。
058章成梦 - 帝王羡 - 薏满满

    徐州一行，来回数日，马长楚回到山上，几个丫头高兴坏了。
    “小姐终于回来了，我们担心死了。”围着马长楚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叶净初和丈夫阎峥站在一旁询问道：“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马长楚肯定地回答，叶净初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姓朱的呢？”
    马长楚道：“我让他送我到山下，没让他上山。”
    叶净初凑过去看了马长楚几眼，那眼神让马长楚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询问道：“我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叶净初答得非快，马长楚一脸不信，叶净初反倒更肯定地点头，“真的没什么不对。你不像一般的姑娘，我这当先生的早就知道了，所以不奇怪，不奇怪。”
    一句都听不懂的马长楚看着叶净初，“先生就不能好好说话？”
    “我有不好好话话吗？”叶净初反问，马长楚道：“先生刚刚说的我话字我都认识，合在一起的意思我不懂。”
    叶净初干脆地道：“我说了又没让你懂。”
    ……一脑门的黑线，马长楚很想问她，说了不是让她听懂的话，那是要怎么样？“话说出来是让人听懂的，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你说来做什么？”
    完全不能理解叶净初心思的马长楚问得实在，叶净初肯定地道：“我高兴。”
    这天没法儿聊了，本来就不是多热衷聊天的马长楚道：“先生无他事，那我就回去休息。”
    “回吧回吧。”叶净初心情很好地打发马长楚，马长楚更觉得不能理解叶净初的想法。
    “你想气人没气着，高兴？”马长楚一走，几个丫头也跟着去，给马长楚打水沐浴。阎峥是知道叶净初心思的人，询问了一句，叶净初道：“高兴个屁。”
    “你说她不是早就知道姓朱的人对她是什么心思了吗？怎么还那么淡定？如今也算是有生死之交了，她就这样的反应？一点都不像正常的女孩。”叶净初冲着阎峥一通吐糟，阎峥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她什么样的人了。”
    叶净初睁大了眼睛，“不是，她性子冷淡我是早就知道没错，但这情情爱爱的，有哪个姑娘会像她这样无动于衷的？”
    “世上的人本就千奇百怪，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从她的舞和画里还看不明白？一个将情绪藏得深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被打动。你所指的生死之交，在她看来或许什么都不是，她只是做了她想做的事，各负其责，所以你希望她有什么波动？”阎峥反问了叶净初，叶净初傻了！
    “是这样吗？”语气没有那么确定了。
    阎峥点头，“刚刚她的表情还不足以说明？她不能理解你说的话，是因为你觉得很重要的事，偏偏她觉得无关紧要。”
    叶净初已经转头对向阎峥，“其实我不是她先生，你才是。”
    一句话逗笑了阎峥，“你依然带着几分美好的幻想，所以你不能理解她的想法，但是男人和女人原本就不一样，不喜欢的女人，更能看得清楚。”
    “那你说，姓朱的会如愿以偿吗？”叶净初偎了过去，捉着阎峥询问，阎峥道：“那就看你是怎么定义如愿以偿了。如果娶到长楚是朱元璋的如愿以偿，并无疑问，他一定可以做到，若是想要得到长楚的心……”
    阎峥摇了摇头，“你当了长楚几年的先生，长楚对你如何？”
    “几年前，她与我并不亲近，但是自从跟我学画之后，就真的拿我当先生了。要不然，她不会在郭府受了委屈就立刻上山来避。”叶净初如实地说。
    “这是一个不肯轻易交心的人呐，对你这个先生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个男人。”阎峥肯定地说，叶净初道：“说实话，姓朱的野心可不小。”
    “你可以当作长楚催发了他的野心。”阎峥补了一句，叶净初嗤笑一声，“别把男人的野心跟女人扯上关系，那都是借口。”
    “男人的野心，是因为一直的不甘心，当遇到了一个喜欢的女人时，恰好勾了出来，并不等于是女人勾起了他的野心，而他一直都不甘心。”叶净初一语道破男人的心思，包括阎峥在内。
    阎峥道：“但是你不能否认，一个女人对于一个男人的重要性。尤其像马长楚这样的女人，你能说，天下的男人面对她能够保持本心？”
    “或许只是见到马长楚还能把持一二，一但见过马长楚跳舞的人，绝对不会没有将她一辈子圈在怀里的心。”阎峥指着叶净初的心口笃定地说。
    叶净初撩了他一眼，“你为什么就不会动心？”
    阎峥道：“我的心里除了你已经容不到第二个女人，所以我能单纯地欣赏长楚的舞踏不为所动，可是，我敢说朱元璋绝对没有见过比长楚更好的女人。见到了，接触过了，再看透了长楚平静下的灼热，他会迫切地希望成为长楚心中的人。”
    男人的心，男人更懂。叶净初一听，“那依你说，将来姓朱的要是碰到了比长楚更美的女人，他就会弃长楚于不顾？”
    女人关心的重点从来只有一个，阎峥轻轻一叹，“你觉得这世上有比长楚更好的人吗？”
    “话不是这么说，虽然长楚是我的弟子，就长楚那性格来说，我当先生的都嫌弃，嫁了人之后也沾不了人气。”叶净初颇是嫌弃马长楚的性子，说起话来很不客气。
    阎峥道：“那又怎么样。大家的夫人，有多少人会事事亲为，长楚是什么样的人，朱元璋和长楚相交几次，他又不是蠢货，还能不知道长楚是什么样的人？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不会想办法改变她，只会想尽办法的宠着她，纵着她。”
    “你觉得姓朱的会是这样的男人？”叶净初不信任，阎峥地道：“我刚刚不是说了，朱元璋是第一回遇到长楚这样的女子，他曾经接触过的女子，没有可以和长楚相比，一年两年，三年，人得不到，就会把那当成一个梦，穷尽一生除非他死，否则他都不会亲自毁了自己的梦，所以你说呢？”
059章出事 - 帝王羡 - 薏满满

    朱重八带人杀了征濠元帅，郭子兴高兴不已，随后带兵出濠州，将群龙无首的元兵杀得片甲不留，濠州上下一片欢喜。
    于此欢庆的时刻，叫人想不到的是蒙古人竟然学了他们的招式，竟然埋伏在郭子兴练兵回来的路上，将郭子兴掳走了！对着濠州上下放言，要么投降，要么他们就杀了郭子兴。
    马长楚知道消息的时候，火速下山赶回了郭府，张氏已经哭成了泪人，一见到马长楚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似的，捉住马长楚的手道：“长楚，怎么办，怎么办呐？”
    “没事的义母，会没事的。”向来不管的马长楚，此时肯定地说来，却叫张氏的心定了下来，“大哥他们呢？”
    一眼看过去，没有看到郭子兴的几个儿子，马长楚询问，张氏道：“我不知道，从你义父出事之后，他们就一直在外奔波，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义母让他们回来，救义父的事刻不容缓。”马长楚给张氏出主意，张氏颤颤地道：“我，我哪里叫得动他们。”
    马长楚紧紧地握住张氏的手，“不仅是他们，还有濠州的所有将领，让他们立刻到府里。”
    沉默寡言的人，做起事来丝毫不慢，张氏心里没底地道：“他们会听吗？”
    “为什么不会，你是义父明媒正娶的夫人，义父被捉，你问问他们有没有救义父的良策无可厚非，若非心有不轨的人，岂敢不敬你。”马长楚说得条条是道，张氏道：“那，那让谁去告诉他们。”
    “义父的亲卫不是还在吗？让他们去传话就好。”马长楚有条不紊地安排，比起张氏的六神无主来显得稳重得多。
    一如出马长楚所料，接到张氏传召的濠州将领，全都连忙赶到元帅府来，马长楚扶着张氏出来，实叫人十分惊讶。
    “夫人，长楚小姐。”张氏是人人都认得，马长楚虽深居简出，该认得的人依然认得。而且年纪，容貌摆在那里，哪怕不认得，也能猜得出来。
    “义父被捉，义母请诸位前来是想问问诸位是否有救义父的法子？”张氏坐在正位，一时不知如何说话的好，马长楚在一旁代为开口。
    “长楚，救爹的事我们会办，你和二娘都是妇孺，这些事就别管了。”郭子兴的长子郭天厚开口，马长楚道：“义母与我都不想管那些大事，我们只是想要知道，诸位有没有救义父的法子，难道义母关心丈夫，我关心义父，在大哥看来是多此一举？”
    论理讲明了，马长楚让张氏叫人到元帅府问策都是无可厚非，不关心才是引人诟病。
    郭天厚也知道，他倒也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在商量能不能潜入蒙古人的大帐救回父亲。”
    “结论呢？”马长楚直问结果，郭天厚道：“元兵守卫森严，一定也防着我们潜入敌营救出父亲。”
    “所以呢？”马长楚再问，郭天厚跟马长楚年岁差得有点大，自小看着马长楚是乖巧听话的人，但是打的交道不多，一直也以为马长楚是个听话的妹妹，接着被马长楚问了两句，郭天厚再不会觉得马长楚无害了。
    “长楚小姐，不能打没有把握的仗，倾整个濠州来救元帅，也绝不会是元帅想要见到的。我们也在想办法，想要想出一个既能救回元帅，又不会让濠州损失太多的法子。”有人开口，这官面上的话，张氏急急地道：“如果想不出来，难道就不救元帅了？”
    这样直白的问，场面一凝，马长楚冷冷一笑，“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换句话说，如果你们能够想到兵不血刃救回义父的办法，你们就会救，如果想不到，蒙古人提出的投降你们是不会答应的，那就只有让元帅死在他们手里了。”
    “长楚小姐，凡事以大局为重，元帅也不会希望我们濠州为了他一人而尽亡于蒙古人。”给郭子兴扣上那么高的一顶帽子啊！
    马长楚道：“我知道了。”
    一句知道了，就没有再说什么，张氏唤道：“长楚！”
    “义母，他们既然说开了，那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若倾濠州之力而救义父，他们必然会说义父的不是，义父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也不会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濠州，因他而失。但是，为人子女的，没有看着父母受苦而置之不理的道理，他们不救，我会想办法救义父，只要义父一天没有出事，我就绝不会放弃。”马长楚坚定地说出自己的坚持，引得张氏不住地落泪，“长楚。”
    马长楚扶着张氏道：“义母，我们走吧。”
    要知道这些人的心思都已经知道了，再说下去又能如何？不过是落得一句不识大体的斥责罢了。
    马长楚丢下这话就走，郭子兴的几个儿子最是打脸，脸上那青一阵红一阵的，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不是没人想救郭子兴，但是蒙古人跑到他们这里来，掳走了郭子兴，又放话让他们要么投降，要么给郭子兴收尸，他们何尝想要舍弃郭子兴，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长楚，他们不肯救你义父，我们现在怎么办？”张氏算是明白了这些人是不肯救郭子兴，急急地问马长楚要主意。
    如今她能讨主意的就只有马长楚了。什么儿子，女儿，若是养了没良心的东西，还不如没有。张氏抹着泪，心里的难受更是无从说起。
    “不怕，我会想办法的，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救出义父的。”马长楚安抚着张氏，张氏紧紧地捉住马长楚的手，就像是握着一根救命的稻草，“长楚，现在就只有你了，我只有你可以依靠了，你一定要，一定要救救你义父，不能看着他，看着他出事。”
    “嗯，你放心，不会的，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办法的。”马长楚在安抚张氏，又何尝不是在给自己打气，救郭子兴，无论如何都要救。
    马长楚脑子里思绪百转，硬碰硬她没有那么本事，她的手下也没有可用的人。不，有的，黄叔，黄叔或许会愿意帮她救郭子兴。
060章许嫁 - 帝王羡 - 薏满满

    才想着是不是要找黄叔，门口传来人说话道：“夫人，小姐，朱重八求见。”
    侍卫来报，马长楚原是不想见，张氏却紧紧地捉住马长楚的手道：“长楚，朱重八是个有本事的人，或许他有法子救你义父。”
    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张氏最在意的就是郭子兴的命，但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让他进来。”马长楚明白张氏的意思，吩咐人去请朱重八进来。
    很快朱重八走了进来，“见过夫人，长楚小姐。”
    马长楚道：“虚礼就免了，你来是有什么事？”
    “我已经查到了关押元帅的地方，夜里就准备带人潜入蒙古人的军营，救回大帅。”朱重八并不拐弯抹角，张氏闻之大喜，“真的？”
    “此事重大，属下不敢妄言。”朱重八很是真诚地说。张氏高兴地来回跺步，“只要你能救回元帅，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朱重八没有说话了，马长楚审视地看着他，朱重八注意到了马长楚的注视，抬头看向马长楚，马长楚道：“义母，我想单独跟他谈谈。”
    张氏一顿，随后想到郭子兴曾将马长楚许配给了朱重八，最后郭子兴顾忌马长楚，硬是将这门许下的亲事作废，让朱重八缄默不言，朱重八要的，有些话也不好当着她的面说，既然马长楚心里有数，张氏站了起来，“好，那你们说，你们说。”
    先往外走去，屋里只剩下马长楚和朱重八，马长楚安静地不说话，似是一点都不着急，朱重八也很稳地等着，等着！
    “我一定会救回大帅的。”过了很久，久得各自都以为各自不再言语了，朱重八终于说了话，马长楚问道：“那你要什么？”
    朱重八道：“我想娶你，可我不会用救元帅来要你嫁给我。”
    都这样直白的说透了，很好呢不是。马长楚已经开口道：“只要你救回我义父，我就嫁给你。”
    马长楚一言九鼎，朱重八难按心中的激动，但是，朱重八道：“属下并没有其他意思，救回元帅，属下义不容辞。”
    “我并没有什么可以给付的东西，或许这张脸还有点价值，以此而换我义父的平安，是我心甘情愿，不是你的胁迫，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记恨。”以前的时候，马长楚并不觉得自己这张脸究竟有多了不起，可现在，因为她这张脸而讨了人的喜欢，有人愿意为了她救郭子兴，她总算是接受了她的脸。
    “因为，哪怕没有你，如果能救我义父，不管是谁，我都会愿意这样做。”马长楚从来都懂得怎么样把朱重八打入谷底，如现在，马长楚在最后补上了这一句。
    朱重八抬起头看向马长楚，“是，长楚小姐一片孝心，元帅和夫人都知道。”
    马长楚也同样看着他，朱重八已经垂下了头，“属下告退。”
    “朱重八，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值得吗？”马长楚在他转身的时候问了这么一句，缓缓地走了过去，站在朱重八的面前，“值得吗？”
    “没有值得不值得，为你做的一切，我都心愿情意。”朱重八肯定而平和地说。可是，马长楚能感觉到，在他这些话的时候，满目柔情之下所隐含的狠戾，那是一种势在必行。
    她知道自己无能，至少此时此刻的她没有任何的能力去救郭子兴，只能倚靠别人，刚刚见的那些人里，他们已经放弃了郭子兴，所以她没有求他们，因为求了也没用。
    “我不会伤害你的，请你相信我，不管我做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的。”朱重八的声音在马长楚的耳边响起。
    马长楚的思绪走得更远了。她不在乎嫁给什么样的人，如果许嫁一个人，可以救回郭子兴，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朱重八愿意为了她去救郭子兴，总比那些早已经将郭子兴放弃的人好得太多吧。世上原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朱重八对她有所求，他若豁了性命去救郭子兴，她给他想要的，各取所需，又有什么不好？
    “我说话算数，只要你救回我义父，我就嫁给你，绝不虚言。”想得越明白，马长楚的心就越是平静，她想不到有一天，她竟然也会用自己为筹码，达成一笔交易。
    “好！”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朱重八再推却又何其虚伪，他对马长楚的心思，从来不曾隐瞒任何人，以后也不会。
    “明日，我会将元帅平平安安地带回来。”这是朱重八对马长楚的承诺，马长楚道：“我等你回来。”
    抱拳朱重八离去，等他回来，他不仅带回郭子兴，也会送来八台大轿，风风光光地迎娶马长楚。
    从来没有这一刻那般离得梦想那么近，朱重八很开心。迅速回到军营，将之前就已经选好的人带回了军营。
    “我们是大帅的亲兵，元帅被掳，我们岂能坐以待毙，眼看着元帅被杀？我们原不过是饭都没得吃的穷苦人，好不容易元帅带我们起来反抗，眼看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元帅却落入敌手，生死未卜。我们受元帅大恩，能眼睁睁地看着元帅去死吗？”
    “不能！”朱重八问着他带出来的五十多号兵，五十人齐声地回答，朱重八道：“对，不能，所以我们要去救元帅，不怕死的就跟我走，怕死就给我滚。”
    潜入敌军救人，濠州城里的人都不敢去做，就是郭子兴的亲生儿子啊，他们都不愿意去做，因那是九死一生的可能，所以，去的人就要抱着必死的决心，怕死的就别去。
    “我们要去救元帅。”有人害怕，有人不怕，一声声地高喊，目标是一致的，朱重八道：“我是存了必死的决心，救不到元帅，我就陪元帅一起死，要去的就跟我走！”
    丢下这一句，朱重八已经策马而去，要跟上的，敢跟上的，连忙地跟上，朱重八紧紧地握着拳头，他不会死的，他的拼死而战，只为这了完成他的梦想，郭子兴他要救到，他也要活着回来，只能能够活着回来，他盼了多年，念了多年的人，终将得到……
061章救人 - 帝王羡 - 薏满满

    朱重八带着人潜入蒙古军中，无声无息地杀了几个蒙古兵，换上他们的衣服，悄悄地潜到关押郭子兴的帐中。
    “归顺我们大元，只要你归顺，我们饶你不死。”才接近关押郭子兴的大帐，便听到有人在对郭子兴劝降，郭子兴唾了一口，“呸，要杀要剐只管来，老子皱下眉头就不是男人。想让老子归顺，不可能。”
    郭子兴浑身都是伤，依然中气十足地回了一句，蒙古兵一听，一鞭子就抽过去，用着蒙古语大骂了几句，丢下鞭子就走了。
    此时天越来越黑了，正好到了蒙古人换值的时候，朱重八在外面等着，一直到了半夜，确定四下无人，分兵几路，摸了过去利落地抹了站值蒙古兵的脖子，随后将人拖进帐中，郭子兴累得正要休息会儿，突然听到动静抬起了头。
    “怎么，大半夜的想来给老子松松骨？”郭子兴痞痞地笑着，“来啊，只管来啊！”
    “元帅！”朱重八小声地唤了一声，郭子兴一愣，声音听起来好熟悉啊！睁大了眼睛一看，惊奇地唤道：“重八！”
    “是，是我！”朱重八点头肯定地说，郭子兴大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夫人和长楚小姐听说你被捉后，一直很担心，我是奉夫人和小姐的命前来。”朱重八很有艺术地点出张氏和马长楚，郭子兴反应一顿地问道：“长楚回府了？”
    朱重八上去一边帮郭子兴解了绳锁，一边道：“长楚小姐一听说你出了事，立刻就赶回来了。夫人一直担心，可是……”
    后面的话突然收住，郭子兴回过头道：“可是什么？”
    “元帅，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兄弟潜了进来是为救无帅，有什么事出去之后再说。”朱重八无意多加纠缠，如此跟郭子兴一说，郭子兴也觉得是，点了点头，“对，有什么事我们出去之后再说。”
    朱重八立刻让人把从蒙古兵身上扒下来的衣服给郭子兴穿上，郭子兴推道：“穿这些元狗的衣裳做什么，走，我们赶紧的走。”
    “元帅，你把衣服穿上，蒙古大军守卫森严，我们来的人不多，不能跟他们硬碰硬，最好的办法就是扮成他们的人，这样一来也不会惹人注意。”郭子兴听进去了朱重八的劝，无奈身上的伤口太多，这一动就痛得厉害。
    “元帅，我们帮你穿。”朱重八搭把手给郭子兴穿上，郭子兴轻轻一叹道：“重八，我是越来越喜欢你啊，要不，你娶我们家丽儿吧。”
    突然丢出这么一句，差点把朱重八给吓坏了，朱重八道：“不瞒元帅，属下喜欢长楚小姐，此生除了长楚小姐，谁也不娶。”
    郭子兴一顿，转过头盯着朱重八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痴情的。”
    “元帅不知，长楚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为了小姐，属下可以肝脑涂地，死而后矣。长楚小姐挂心元帅，一心要救出元帅，属下答应过长楚小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带着元帅回到濠州。”朱重八很会说话，至少此时此刻的郭子兴听起来，既感他的痴情，也觉得他对马长楚多年的疼爱，果然都是值得的。
    “好，好样的，回去之后，我一定要问问长楚，她若是心里没人，我一定将她许配给你。”郭子兴一拳打在朱重八的肩头上，朱重八犹豫了道：“长楚小姐说，不管是谁，只要能救了你，她就嫁给谁。”
    这句话只有张氏听到，但是马长楚确实说过这样的话，朱重八说了，又何尝不是在郭子兴的心里加重马长楚的份量。
    比起郭子兴的那些个儿子来，马长楚好得太多了，在郭子兴危险的时候，只有马长楚时时刻刻地挂心郭子兴的安危，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郭子兴知道。
    “这孩子，怎么那么傻！”郭子兴感慨一句，拉过朱重八道：“你是不是？”
    “元帅，我心仪长楚小姐，如果可以救了元帅又能娶到长楚小姐，我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亦再所不惜。”朱重八既然说了，又怎么会不敢承认。
    郭子兴拍了拍他的肩头，“这件事等我们回到濠州之后再说。你为我，为长楚做的一切，我都会记在心里的。”
    最后补了那么一句，朱重八并无所谓，“元帅，我们快走。”
    和其他人扶着郭子兴站了起来，郭子兴的双腿行走无碍，身上的伤口只要不是过份的运动也没有关系。
    朱重八将蒙古人的营帐都摸索得挺清楚的，一路走去，避过了巡逻，眼看就要走出营帐的大门了，突然传来一阵叫喊，“郭子兴不见了，郭子兴不见了，有敌人潜入！”
    原本安静的蒙古大帐，随着一声声的高叫立刻噪动起来，朱重八赶紧拉着郭子兴他们躲在一旁，叮嘱地道：“都别动，我们的马离这里还有点距离，如果让蒙古人带兵搜营的话很快就会发现我们。既然这样，你们听我说。”
    要逃，更要逃出去，朱重八此时计上心来，与人一合计，兵分两路，一路护着郭子兴躲在这里，一路跟他去点火，烧了蒙古兵的大帐。
    朱重八带着人转回去，往四处点火，一边点一边叫道：“红巾军来了，红巾军来了！”
    一声声地高叫，声音从大帐的四面八方传来，把所有醒了的，没醒的蒙古兵都叫了起来。
    “红巾军，红巾军在哪里，把人拿下，拿下。”冲了出来的人，听到动静了，立刻要捉人，有蒙古人兵撞到了朱重八的手上，朱重八手起刀落，一刀一个，杀完了人，放完了火，转头就跑。
    很快蒙古大帐燃起了一片火海，朱重八才注意到，原本无风的夜，此时刮起了大风，一开始只有一边的大帐着火，后来竟然都被点着了。
    “真是天助我也！”朱重八眼见于此，高兴地说，赶紧的回到郭子兴那里，“元帅，蒙古各帐起火，他们顾不上我们，我们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离开。”
    “走！快走！”郭子兴也注意到蒙古大军早乱成一团了，见到朱重八他们回来，忙不迭的答应。
062章被困 - 帝王羡 - 薏满满

    “元帅，来，我背着你。”朱重八弯下了腰，表示要背起郭子兴，郭子兴道：“这怎么行？”
    “元帅，情况危急，我们要速速离开，我背着你走得快些。”郭子兴有伤在身，走快不了，朱重八也是为了大家伙着想，郭子兴一看，点了点头道：“好，辛苦你了。”
    朱重八道：“没事，元帅快上来吧。”
    蹲着等郭子兴上来，其他人也帮忙，朱重八持着刀，冲着兄弟们道：“兄弟们，走，我们杀出蒙古大营，回濠州。”
    既然已经惊醒了蒙古人，再想走得无声无息是不可能了，既然不能走得无声无息，那就只好硬拼了。朱重八一群兄弟们嗷嗷叫着，如狼一般地冲向离帐的口子。
    蒙古人乍看到他们吓了一跳，赶紧的传号，还没等号声吹响角号，已经被人射下了。
    “杀！”几十的红巾军，虽着蒙古服饰，嗷叫着冲向蒙古兵，个个骁勇善战，郭子兴也是几经战场的人，看到这样的将士，一腔热血也被激起啊！
    “杀，杀！”他动弹不得，不仅动不得，还成了朱重八的累赘，郭子兴心恨，等他的伤好了，他一定要把这些蒙古兵杀得片甲不留。
    “重八，快，这里有个口子，快从这里出去。”朱重八的人几经交战，终于撕出了一个口子，朱重八冲着所有的弟兄叫道：“弟兄们，走，快走！”
    外面接应的人也听到了蒙古大帐的动静，骑着马赶了过来，叫喊道：“重八，这里！”
    “接应的兄弟们来了，大家快走。”朱重八看到来接应的人，大松了一口气，再次回头催促着兄弟们，一个个的一边杀着蒙古兵，一边的退。
    “重八，小心！”一声提醒的叫唤，朱重八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竟然看到铺天盖地的箭头射来，那是蒙古的射兵。
    “大家小心！”射箭手一出，那么多的箭啊，朱重八回过头来拼命的挥着刀要躲过，依然不小心地中了箭。
    “重八，你快放我下来，带着你的兄弟走吧。”朱重八都中了箭，被箭射中而亡的人就更多了，郭子兴看到如此的场面，冲着朱重八叫唤。
    “不行，我们一定要救元帅出去，不能让兄弟们都白死。”朱重八解下了腰带，将郭子兴紧紧地绑好了，拔掉射中在肩头的箭，狠戾地道：“夫人和长楚小姐正等着元帅回去。”
    临危而不弃，何其难得，郭子兴不禁落下了一滴泪，“重八，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以后我就当你是我的儿子，亲儿子。”
    他在敌营里，无时无刻不盼着人来救他，可是啊，他的兄弟，他的儿子，他们都没来。只有朱重八，这是拼了性命的要救他。
    “若是能活着出去，只求元帅将长楚小姐嫁给我。”濒临死境，没什么是不能说的，朱重八回过头冲着郭子兴笑呵呵地说。
    “好！我答应你。”郭子兴肯定地回全，朱重八握着刀，“元帅，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的。”
    这样的肯定，笃定，都是为了他将要达到的愿望。他不会死的，尤其是在将要娶到马长楚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死的。
    “杀！”朱重八大喝一声，朝着追上来的蒙古兵大叫一声，挥刀就砍了下去。
    “重八，重八坚持住。”策马而来的接应冲着朱重八叫唤，朱重八一直在坚持，没有放弃，也绝不会放弃。
    倒下的兄弟越来越多，剩下的人越来越少，朱重八护着郭子兴，一步也不退。
    一刀划向朱重八的手，将他手里的刀都弄得掉下了，朱重八吐了一口血，反手用左手抄起了地上的刀，又干掉了一个蒙古兵。
    “重八，快点伸手，快啊！”马蹄声越近，一只手朝着他伸来，朱重八想也不想地伸了手过去，被打着上了马，汤和喊道：“这马撑不住咱们三个人，重八，你能骑马吗？”
    “可以！”朱重八抹过嘴角的血，肯定地回答，汤和将马绳交给了朱重八，跳到了另一匹马的身上，蒙古的骑兵也在后面追赶来，但是他们带出来的几十个兄弟已经所剩无几。
    “重八，怎么办，他们就要追上来了。”汤和也急啊，本来说要悄悄地把郭子兴救出来的，结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不怕，我们继续，快走！”朱重八的话安定了汤和的心，汤和道：“你还有什么后手？”
    朱重八道：“蒙古大帐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濠州那里一定注意到了，我们放信号弹。”
    “用我的来。”郭子兴被朱重八绑着，虽然没有出力，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掏出了身上的信号弹，给了朱重八，朱重八朝天那么一拉，天空立刻绽放出了五彩的光芒。
    “这是我的亲兵信号，他们一定会赶来的。”郭子兴肯定地说，汤和道：“那我们再撑会。”
    也是不确定还能再撑多久，但是，都到了这一步了，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啊！
    朱重八和汤和都杀红了眼，追上来的蒙古骑兵，都想要他们的命，他们也要蒙古人的命。
    战场之间，只有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朱重八和汤和都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到处都是伤，视线越来越模糊，但是，他们不放弃，绝对不能放弃。
    “快，元帅在那里，元帅在那里，快上！”最后的最后，朱重八听到了这句话，更是看到了黄叔，朱重八露出了一抹笑容，终于，等到救兵了，救兵一来，他们终于可以放心。
    放心之后，朱重八再也支持不住地倒下去了，这一次，再醒来，如果可以看到她，那该有多好！
    怀着这样美好的愿望，朱重八带着一抹笑容闭上了眼。黄叔带人杀退了蒙古的骑兵，急急地走过来，唤道：“重八兄弟，元帅！”
    朱重八受的伤不轻，虽已尽了最大的能力护着郭子兴，郭子兴的身上也有不少的伤口，此时两人都已经昏死了过去了，黄叔不敢再迟疑，“快，快带他们回去，请大夫。”
    一众亲兵立刻出力，带着朱重八，郭子兴，汤和，还有其他几个还活着的兄弟，立刻赶回濠州城。
063章醒来 - 帝王羡 - 薏满满

    “人怎么样了？”黄叔他们将朱重八和郭子兴救回了濠州，郭子兴虽然昏死了过去，却无性命之忧，很快就醒了，朱重八他们就没那么好了。
    郭子兴撑着浑身的伤亲自前来探望朱重八，大夫叹息地道：“元帅，他们受的伤很重，能不能熬过来就看天意了。”
    天意，天意何其难测，郭子兴深吸了一口气，“不管用什么法子，不到最后绝不能放弃。”
    “元帅，只要他们可以醒过来，一切都会好转。我曾听人说，若是那至亲至爱的人的呼唤，勾起他们的惦念，就会让他们清醒过来。”大夫也是束手无策了，出了这样的法子，郭子兴转头问道：“你们可知道他们在濠州有什么亲戚朋友？”
    “汤和的媳妇倒是在濠州，重八兄弟父母俱亡，兄弟姐妹离散，并无亲人。”黄叔跟朱重八很熟，朱重八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朱重八拼死救回了郭子兴，黄叔心中敬佩，当然就忍不住帮他一把。
    “元帅，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说出来了还请元帅勿怪。”黄叔等着机会，郭子兴想到自己能够死里逃生都是朱重八他们的功劳，这样为了救他拼了性命不要的人若是死了，他心何安？
    “只要能救他们，你只管说。”郭子兴的话音刚落，黄叔道：“要说重八兄弟心里最惦念的人，元帅还能不知道吗？”
    郭子兴一个激灵，回头刚要说话，看到门口走来的人，唤道：“长楚，你怎么来了？”
    黄叔回过头去，果然看到马长楚站在门口，“我来看看朱重八。”
    直白地说明来意，郭子兴冲她招手道：“那进来，快进来。”
    马长楚缓缓地走了进去，黄叔扯了扯郭子兴的衣裳，郭子兴尚未明，询问地看了黄叔一眼，黄叔道：“元帅，你的伤还没好，属下送你回屋歇着。”
    郭子兴一愣，黄叔道：“长楚小姐是来看重八兄弟，或许长楚小姐能唤梦重八兄弟。”
    没办法地说破，只能跟郭子兴咬耳朵地说，郭子兴总算是明白了，立刻配合地道：“长楚，我先回去了，你，你先留一会儿。”
    “义父走好。”马长楚送他离开，黄叔扶着郭子兴赶紧走，不忘带上其他大夫。
    屋里很快只剩下马长楚跟昏迷不醒的朱重八，马长楚盯着朱重八，他的身上都是伤，这些伤，都是为了救回郭子兴而留下的。
    他们说，他带了几个十人兄弟潜入蒙古大营，救出了郭子兴，能够活着就是奇迹。
    马长楚轻轻一叹，朱重八的嘴动了动，说话的声音太轻，马长楚听不清，凑了过去，听清了朱重八吐露的字，整个人似是被定住了。
    “长楚，我想娶你！”朱重八在无意识的时候，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马长楚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朱重八就非她不可，她不好她一直都知道，可他为了能够娶她，宁愿把自己的命都搭上。
    “只要你醒了，我就嫁给你。”马长楚轻轻地说，恰在此时，朱重八睁开了眼，原本凑近听朱重八未离开的马长楚，迎向朱重八的脸，彼此灼热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我听到了。”朱重八干涩的开口，马长楚都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装昏的。
    “长楚，我昏迷的时候就想当我睁眼的时候一定能看到你，我很高兴！”朱重八笑得像个孩子，马长楚看得一怔，因为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马长楚不确定，朱重八此时的喜欢，究竟会保持多久？
    “嗯！”马长楚应了一声，想要起身，朱重八却伸手将她抱住，哀求地道：“长楚，让我抱你一下，一下下就好。”
    或许男人跟女人天生就不一样，朱重八的身体很热，和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从第一眼看到，三年，四年，我盼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抱一抱你，现在就是让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朱重八的声音很轻，那样了无遗憾的话落在马长楚的耳朵，马长楚却突然挣开了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你死了我不会伤心的。”
    朱重八一顿，迎着马长楚清清澈的双目，他没有生气，只是应道：“我知道。”
    他知道，他把马长楚放在了心里，但是他并没有让马长楚将他放在心上。
    但是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让她把他放在心上的。
    “你好好休息，义父刚离开。”马长楚站了起来，朱重八道：“我送你。”
    就要起床送马长楚，马长楚回过头道：“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
    拒绝了朱重八的相送，马长楚开了门，阳光透着门射了进来，马长楚迈了出去，朱重八想得更多的是，很快，他们就会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
    “重八，你醒了，还真是长楚小姐一来你就醒了。”马长楚出去告诉外面朱重八醒来的消息，黄叔立刻颠颠地跑了过来，笑呵呵地冲着朱重八说话。
    朱重八想要坐起来，黄叔赶紧过去扶着他起来，朱重八道：“元帅没事吧。”
    “没事没事，刀都被你挡下了，元帅能有什么事。”黄叔打趣了一声，拍拍朱重八的肩道：“你小子可真是不要命了，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你，汤和，你们的小命都没了。”
    “不成功便成仁。”朱重八淡然地说，黄叔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对，我就喜欢你这股狠劲，想要的不努力又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给你。”
    “我可要恭喜你了，终于要如愿以偿了。”黄叔凑近朝朱重八说了一句，朱重八装作诧异地询问看向黄叔。
    “刚刚长楚小姐出去说你醒了，元帅当着大家的面正式宣布将长楚小姐许配给你，待你伤好之后，即选黄道吉日，让你娶长楚小姐过门。”黄叔把好消息公布了，朱重八眼中的欢喜丝毫不曾隐藏，黄叔道：“这个消息能让你的伤好得更快吧。”
    依然的是打趣，朱重八冲着黄叔抱拳道：“黄叔，谢谢你。”
    黄叔挥挥手道：“谢我做甚，我可什么都没帮上忙，你能得偿所愿，靠的是你自己。”
    对朱重八是给予了最大的肯定。
064章定下 - 帝王羡 - 薏满满

    郭子兴对外正式宣告将马长楚许配给朱重八，确是让朱重八悬着半空的心落了地。
    对于郭子兴有过反口在前，朱重八又怎么会没有阴影呢。黄叔这一回来，随后郭子兴也带着张氏再来。
    “重八，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婿了，快快养好伤，我等着你上门提亲。”郭子兴拍拍朱重八的肩，笑呵呵的十分亲切。
    “多谢元帅！”朱重八发自内心地道谢，郭子兴道：“是我要谢你才对，我这条命要是没有你拼死相救，早就交代了，多亏了你。”
    “元帅客气了，都是属下该做的。”朱重八谦虚地说。郭子兴眼中流露出来的满意一览无疑，不居功自傲，很好！
    “你做你该做的，我记我该记。”郭子兴笑盈盈地说来。张氏在一旁插话道：“好孩子，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们等着你上门提亲。”
    濠州那么多的人，只有朱重八肯为郭子兴拼了命，这样的人，自是值得他们长楚托付终生的。
    “这成亲要准备不少东西，重八家里没人了，夫人辛苦辛苦。”郭子兴补添了一句地说，张氏道：“宅子要选好，长楚的病是闻不得花草的香味的，她又喜欢清静。你要是不介意，宅子的事我给你办好？”
    询问过朱重八的意思，朱重八连忙道：“宅子我已经买好了，夫人不妨帮我过过目，若是觉得不妥的，夫人再寻一处就是了。”
    没想到朱重八平时不吭声，事情却早作准备，很好，很好啊！
    “行，等有空啊，我带长楚去看看，要得长楚喜欢，我也喜欢。”张氏言外之意提起了马长楚，朱重八眼中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柔情。
    如此痴痴傻傻的模样啊，引得张氏掩口而笑，郭子兴道：“我们长楚是交给你了，以后你要好好待她。”
    “元帅放心，朱重八此生必不相负长楚小姐。”朱重八发自内心地承诺，他盼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的人，终于如愿以偿了，自是恨不得捧在手心，又怎么会愿意让她受委屈。
    “长楚性子淡，自小是不喜欢管事的人，以后嫁给了你，你就多操些心，也别现在没娶到觉得她哪里都好，娶到了又不当回事。”张氏不疑朱重八此时的心意，可人心易变，张氏轻轻地说着，又何尝不是担心将来朱重八会变心。
    朱重八道：“夫人放心，我都知道的。长楚小姐身边的事都是几个丫环在管，以后我会努力让小姐过上好日子。”
    他和郭府的差距，不必说也都在，但是，谁又能说十年二十年后，他朱重八就一定比不过郭子兴。朱重八心中凌云壮志，郭子兴道：“放心，长楚从进我们郭家，我们就给她攒着嫁妆，你就是亏待了她，我也亏待不了她。”
    郭子兴的言语之间都是对马长楚的爱护，朱重八道：“元帅疼爱长楚小姐，谁人不知。成了亲，养家糊口是男人的事，属下万不能动长楚小姐的嫁妆。”
    听一这话，郭子兴跟张氏怔过之后又笑了，“好，好啊，果然是大丈夫。”
    张氏掩口一笑，原先她还有些担心朱重八出身穷困人家，将来马长楚嫁给了她，还不定要长楚拿嫁妆支应他老家的人，朱重八既然知道男子汉大丈夫，凡事靠自己，她这心里啊，是又定了几分。
    马长楚的性子，吃亏不吃亏都不挂在心上的人。问她有没有受委屈，还不如不问，张氏也是愁人着。
    “行了，让孩子好好休息，我们回吧。”张氏又是对朱重八有了深度的认识，将来让马长楚身边的丫头都机灵着点，谅朱重八也不敢欺负了马长楚。
    “对，你休息，身上的伤多，好好休息好了。”郭子兴也冲着朱重八一番叮嘱，朱重八连连称是，与他们作一揖，“多谢元帅，夫人！”
    既谢他们将马长楚许配给他，也谢他们前来看望。
    张氏扶着郭子兴离开了，出了门，郭子兴松了一口气，“能活着可真好啊！”
    如此感慨，叫张氏不禁落了泪，“老爷是不知道，我这回真是吓坏了。”
    拍拍张氏的肩，郭子兴道：“我这不是好好活着回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得多亏了长楚，还有重八。尤其是重八，濠州那么多的人，就他带了几十个人去了蒙古大营救你。”张氏是一点没忘朱重八的功劳，此时见到郭子兴无事，也不禁怨起那些见死不救的人。
    说的好听就说是要想到好法子才能进救，压根就是他们不愿意去救郭子兴。
    郭子兴脸色一沉，“都说患难见真情，只有事到临头了才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可不是，长楚一听说你出了事，立刻就从山上回来，然后就让大伙过来商量着究竟该怎么救你，他们一个个滑不溜手的，说什么你也不会希望为了救你一人，赔上整个濠州，我当时听得真怕你有个万一。”张氏将事情一股脑的全告诉了郭子兴，这让原本有所猜测的郭子兴更是心里发凉。
    “他们真是这样说的？”郭子兴还是存着一丝希望，张氏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你可以去问长楚。”
    郭子兴深吸了一口气，“好啊好，一个原本都盼着我死！天厚他们几个兄弟也没说话？”
    别的人也罢了，自己的儿子，郭子兴是定要问个清楚的。
    但是，关系到郭子兴的儿子，张氏不作声了，她不作声，难道郭子兴就不明白了？
    真是，真是怎么也想不到，别的人盼着他死他能理解，可他的儿子们怎么也想要他死？
    郭子兴的伤心难过，这种复杂的心情，哪怕是对张氏也不能说明。张氏也没有要问的意思，她这么多年能在郭家立稳了足，事关前面那三个儿子的事，张氏从来不管。
    以前不管，现在更不该管，郭子兴自己教养出来看儿子是什么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好了，你的伤也不轻，快回去休息。对我来说，再大的事也没有你的身体更大，只有你好了，我才能好。”张氏劝了郭子兴一句，郭子兴拍拍她的手，“回吧！”
065章再闹 - 帝王羡 - 薏满满

    “恭喜恭喜，婚事总算是定下来了。”叶净初难得下山一回，一进郭府就给马长楚道贺，马长楚瞥了她一眼，“先生怎么下山了？”
    叶净初道：“还不是因为担心你，郭元帅被蒙古兵捉走，你匆匆下山，我怕你被人连皮带骨地吞了。”
    “我看起来那么没用？”马长楚突然问了一句，叶净初道：“你没有争斗之心，虽然不笨，对人太直接，不设防，有人是会利用你这些缺点。”
    马长楚定定地看着她，叶净初道：“怎么？难道你还没有下定决心？”
    所谓下定决心，眼下值得马长楚下定决心的只有婚事而已。马长楚道：“他去救义父之前我就说过，只要他救回了义父我就嫁给他。黄叔带人赶到的时候，他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依然护着义父，他为了救义父连命都豁了出来。”
    “你这觉得这样的朱重八不好？”叶净初问，马长楚道：“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哪怕他出身卑微，他可以隐忍，蛰伏，会一直等到一个机会，得到他要的。”
    叶净初再次对马长楚刮目相看呐，“原来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马长楚道：“先生觉得，碰到这样的人，我是幸还是不幸？”
    “你是怎么想的？”幸与不幸，只能看马长楚是怎么想。若是两情相悦，你所爱的人愿意为了你不择手段也要娶到，那是幸；若是不爱，一个费尽心思要得到你的人，娶到了人还会想要心，朱重八可不善类。
    “我怎么想的还重要吗？事到如今，我亲口许下的承诺，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确实用命去拼，就凭这点，这个男人值得我嫁。”马长楚很理智地说透自己的想法，叶净初打量着她。
    叶净初一直都知道，马长话虽少，心里都有数，别人对她好，她也会对人好。
    或许那些好不会表露在平常，事到临头了，如郭子兴这回，郭子兴的三个儿子都放弃了，马长楚并没有，她没有冲入军营救人的本事，她把自己许了出去，那是她唯一有的价值。
    深深吸了一口气，马长楚握紧了手，“先生，我能做好一个妻子吗？”
    那样不确定，又何尝不是迷茫。叶净初握住马长楚的手，“为什么不能？万法不离其宗，你能管好自己的院子，身边的人，再多的人，你也能理得清楚。”
    “再说了，朱重八是什么人，孤身一个，你嫁了过去，一切都要听你的。”叶净初挥手甚是豪气地说，马长楚道：“真想跟先生一直呆在山上了。”
    “莫说傻话，你才多大的人，等到我这个年纪了，再想归隐的事。”叶净初朝着马长楚挥手说，马长楚反握住叶净初的手，叶净初刚要说些什么，外面传来了喧闹声。
    “三公子，小姐有客在，不方便让你进去，三公子！”
    “滚开！”郭天爵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甚至还有踹人的声音，马长楚的脸立刻沉了下来，郭天爵是习过武的人，她院里的丫环又怎么拦得住他，郭天爵一路冲进来，看到马长楚道：“你就那么自甘堕落，愿意嫁给那个臭要饭的？”
    朱重八当过和尚要过饭，本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郭子兴知道，郭天爵更知道。
    “你嘴里这一个臭要饭的人拼死救了你的父亲！你不愿意为了义父冒险，最起码你也要懂得感恩救回义父的人。”马长楚怼了郭天爵，郭天爵伸手扣住马长楚的手，马长楚挣扎着，郭天爵道：“我不跟你说这些，总之我是不会让你嫁给朱重八的！”
    “让不让，什么时候郭家由得你作主了？我再说一次，放开我！”马长楚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过，冰冷的目光如刀子一般落在郭天爵的身上。
    郭天爵唬了一跳，手下差点要松开了，最后惊醒又捉住了马长楚的手。
    “我就是不放，看你能如何？”
    马长楚没有再说话，拔了手上的簪子直接往郭天爵的手上刺去，血溅四飞，一片惨叫，郭天爵吃痛地松开了手。
    “马长楚，你竟然敢对我动手！”郭天爵的手都叫马长楚的簪子给刺穿了，可见马长楚用了多大的劲。
    “郭天爵，天底下没有我马长楚不敢做的事，只有我想不想做事的。你那点肮脏的心思难道觉得到了现在我还不知道吗？那天我顾着义父没有说破你，你竟然还敢倒打一耙。郭天爵，我念义父的恩，却从来不怕你郭天爵。你有本事就举着这手去告诉义父，说是我伤的你，看看究竟这件事要怎么了。”马长楚死盯着郭天爵，字字之间尽是冷绝。
    明明是郭天爵存了见不得人的心思，她帮他瞒着，藏着，郭天爵既然还敢一而再，再而来的来闹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一次看到马长楚发狠，郭天爵也傻了眼，呆呆地看向马长楚，生气的马长楚双颊通红，似是打了上好的胭脂，一时更让他看得挪不开眼。
    那样痴呆的模样，更叫马长楚大怒，大喝一声，“滚出去！”
    真是色迷心窍了，到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敢这么看着她！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心思，你还要嫁给朱重八？那个臭乞丐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一辈子留在郭家难道不好吗？父亲在有父亲会护着你，哪怕将来父亲不在了，我也会护着你。”郭天爵竟然干脆撕破了脸皮道明心思。
    “郭天爵，你看不起朱重八，那你知道不知道我更看不起你。不说你我之间从小长大的情份，你如果真的把我放在心上，又怎么会不和义父禀明你的打算，反倒是在成了亲之后，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拿我马长楚当什么，我马长楚再是孤女，也是个人，不是玩物。”马长楚对于郭天爵的不屑，随着怒意一发不可收拾。
    “义父被蒙古人所捉，你身为人子，你有想过去救义父吗？可是朱重八去了，他拼了自己的性命将义父救了回来，就凭这点，就远不是你可以相提并论的。”
    “朱重八都是为了你，为了在父亲的面前邀功。”
066章撕破 - 帝王羡 - 薏满满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他知道我想救义父，所以他去救了，以此而换得我的承诺，义父的承诺。但你别忘了，他是用自己的一条去拼来的，他得到的都是他该得的。”不管马长楚喜不喜朱重八，朱重八做的这一切都货真价实的。
    濒临死境，那也绝无虚假。“你连做都没有去做，你凭什么看不起他？嗯？”
    质问于郭天爵，马长楚的轻蔑，无视，都像刀一样扎在郭天爵的心。
    “说来说去，不过都是因为你看上了那个乞丐，自然他做什么都是对的。”郭天爵心里被妒火充斥，马长楚已经不想再跟他争执这些。
    “他将会是我马长楚的丈夫，不管他曾经是乞丐也好，和尚也罢，他是我的丈夫，我会敬他一生，永远不会允许别人侮辱他。”马长楚冲郭天爵撂话，更是在郭天爵心上的伤口撒盐。
    “马长楚，你会后悔，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你今天的选择。”郭天爵咬牙切齿地丢下这一句，头也不回地走。
    “小姐！”郭天爵那狠戾的放话吓坏了一众丫头，马长楚不在意地道：“没事，不怕！”
    “原来这才是你避到山上的理由。”叶净初旁观始末，一言道破，马长楚抿了抿唇，叶净初冷哼一声，“男人就是那么贱，永远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一眼扫过马长楚身边的丫头，“郭天爵是个男人，还是个习过武的男人，哪一天他要是再发疯冲进来对你动手动脚，这些丫头没一个能拦得住，这样，我有一个好姐妹，会些拳脚，正好和夫家断绝了关系，送到你这儿怎么样？”
    含章已经很欢喜地睁大了眼睛，若是有一个会武功的人在马长楚的身边，郭天爵就再也不能任意闯进来。
    “多谢先生。”马长楚也不是不知事的人，今天趁郭天爵不备她能伤了郭天爵，可是郭天爵已经疯了，谁又能保证下一次郭天爵冲进院里来会再做什么。
    叶净初道：“先不忙谢，我这姐妹送到你这里，将来你可是要给她养老送终的。”
    “先生放心，她为我尽心尽力，日后我会视她如先生，养老送终。”叶净初听到这一句难得地高兴，笑盈盈地道：“我就说你会说话，怎么偏偏不喜欢说话呢。”
    “对了，人送来还要点时间，我倒是觉得，赶紧从郭家这里离开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郭天爵的心思，朱重八是知道的吧？”叶净初夸完了马长楚，马长楚又是一副没反应的模样，叶净初转了话题问起。
    马长楚道：“上一次叫他碰到，他拦了一回。”
    叶净初一听顿了顿，“长楚，朱重八对你的心思，还真不是一朝一夕的坚持。”
    任是谁看到心爱的人被人欺负了，也在咽不下这口气，朱重八更不是善类，郭天爵刚刚放话又是一副绝不会放过马长楚的口气。
    唉，往后马长楚是有得头痛了！女人长得美，要不是有人护着，就是大罪过。
    叶净初又想到朱重八现在的身份，不确定他能不能护得住马长楚。
    “我去看看你朱重八，这几日我尽快让我那姐妹赶过来。”叶净初越想越觉得该去再见见朱重八，马长楚没有意见，“先生亦可提一句，让他尽快上门提亲，订下婚期。”
    不说叶净初怕郭天爵发疯，马长楚又何尝不想赶紧的离开郭府。她虽然刚刚吓唬郭天爵说不怕闹到郭子兴那里，心里还是不想让郭子兴知道郭天爵竟然存了那样肮脏的心思，伤了心。
    “我知道了。你师伯在，正好让他给你们挑个黄道吉日，将来你们夫妻和睦，我也放心。”叶净初补了一句，逗弄着马长楚，马长楚没有多言，请人送了叶净初离开。
    叶净初刚走，张氏已经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天爵来过？”
    院里的事，张氏没有不知道的，一听说就立刻赶了过来，额头上尽是汗珠。
    “来了，被我赶走了。”马长楚没有说事情的经过，直接说结局。
    “他，他没有做什么？做什么吧？”张氏是真担心，怕极了郭天爵犯起浑了，做了什么儿糊涂的事。
    马长楚道：“没有，他要对我动手，我扎了他一簪子。”
    指了指地上未干的血迹，张氏倒抽了一口气，“这孩子，他是疯了吧。你已经跟朱重八定下了婚约，他怎么，怎么……”
    后面的话实在难以启齿，张氏急急地捉着帕子，“这件事要是被你义父知道了，他会疯掉的，长楚，不能让你义父知道啊！”
    “义母觉得，我想让义父知道的话，还会站在这里吗？”马长楚反问了一句，“义父大寿发生的事我既然瞒下了，如今我将出嫁，就更不会对义父透露半句。”
    原本被马长楚前面的话说得心头直跳的张氏，在听了后面的话后，脸色更是一白，郭子兴的大寿那夜发生的事，郭丽儿也掺和其中。
    此事至今张氏都没有给马长楚一个说法。
    “长楚，丽儿我已经把她关起来好好管教了，以后，以后她不会再做那些糊涂事。”张氏半响才说出这样的话，马长楚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只是一句知道了，没有说对郭丽儿的态度，但是，郭丽儿做出那样的事，要是换在自己的身上，张氏亦不可能一笑而过。
    将心比心，张氏也说不出让马长楚原谅郭丽儿的话来，张氏道：“以后我多派些人守着你的院子，不会让天爵再有冲进来的机会。”
    “多谢义母！”马长楚道谢，张氏真心为她，她又怎么会不懂。可是她没有把郭丽儿做的事跟任何人提起，要她原谅郭丽儿却是万万不可能。
    张氏没有强人所难，马长楚松了一口气。
    张氏只是听说了郭天爵闯了进来，急急地赶来看看马长楚有没有事，马长楚既然无恙，张氏还有其他事要去忙，也不多留。
    马长楚站在窗前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地一叹，为人父母能为子女做的永远都比子女为父母做的要多得多。
    可惜她没有父母的缘份，以前的父母不爱她，今世更是没有。
067章提醒 - 帝王羡 - 薏满满

    叶净初到朱重八那里，阎峥正和朱重八说得十分投机。
    “长楚如何？”见到叶净初，阎峥站了起来询问，目光一瞥朱重八，夫妻之间的默契离弦而知雅意，叶净初道：“我看不是很好。”
    听到不是很好，朱重八原本坐着的身子更是挺直了，叶净初一眼扫过朱重八，“郭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有一瞬间朱重八没听明白叶净初的意思，但很快，朱重八就明白了！睁大了双眼，流露出了惊慌和愤怒。叶净初道：“长楚为什么离开郭府上山你知道吗？”
    叶净初这明知故问的样子，朱重八更是完全明白了，顾不上身上的伤，“我都知道，能不能请两位先生帮我一个忙？”
    “帮什么忙？”阎峥是真不内情的人，询问朱重八也是问个明白。
    “我想请两位先生代我到郭府下聘，尽快定下婚期。”朱重八着急的模样，阎峥道：“你的伤还没好，还是等你的伤好之后再说吧，也不急在这些日子。”
    “不，先生，我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多，三书六礼，哪一样都不能少。如果等我伤好了再走完这些礼数，只怕拖到明年我都娶不了长楚小姐。她在郭府，她有难处。”朱重八再着急，既然叶净初表露的不知内情，他也绝不会透露。
    叶净初道：“长楚从小在郭府长大，郭元帅和夫人待她是极好的，她有什么难处？”
    朱重八一下子看向叶净初，又有一些不确定叶净初究竟知道还是不知道。
    “先生不是说长楚小姐不好吗？”朱重八立刻找了叶净初刚刚说的话当理由，叶净初上下打量了朱重八一圈，“看样子，长楚为什么不好你挺清楚。”
    朱重八又不说话了，叶净初也不着急，叶净初道：“长楚没跟我说她在郭府的难处，想必你也不会告诉我的，那我也不问了。我只要你一句准话，你护不护得住长楚？”
    护不护得住？朱重八目光坚定地道：“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让她受半点损伤。”
    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回答了叶净初。叶净初点点头，“好。既然这样，我看长楚也不想呆在郭府，那你就帮他们一把，上手尽快定下婚期吧。”
    “我去？”被叶净初委以重任的阎峥不甚确定，叶净初道：“不是你去难道是我去？”
    横了阎峥一眼，叶净初道：“郭府的人都认得我，我是长楚的先生，去帮朱重八提亲算是怎么回事，倒是你，郭府没人见过你，你去给朱重八提亲，也算给朱重八长长脸。”
    阎峥的相貌自不必说，一身气度怎么看怎么像饱读诗书的人。郭天爵不是口口声声看不起朱重八吗？
    让阎峥露一脸，也算是给朱重八撑腰了，看他郭天爵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确定郭府的人不认得我？”阎峥是不介意帮朱重八去一趟，不过要是郭府有人认得他，知道他跟叶净初的关系，事情就没那么好弄了。
    “郭家的人都是马大哈，他们请了我这个先生教长楚，只认我这个先生，你这个先生的丈夫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再者，就算认得又如何，你收得韩林儿当徒弟，难道就不能教朱重八认字了？”叶净初这一句接一句的，堵得阎峥无可反驳。
    “好好好，你怎么说就怎么做。那你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到郭府下聘？”阎峥是拿叶净初没办法的，回头问朱重八，朱重八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还真不少。
    净峥跟叶净初随着朱重八回了朱重八买好的院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朱重八竟然有个不小的库房，金银珠宝，古书字画都不少。
    “难怪人说当兵打仗好发财，你才到濠州多久，竟然攒下这么多的家底。”叶净初在库房里看了看，给朱重八一个会捞钱养家的评价。
    “我娶她，不是要让她跟我吃苦的。”朱重八目光坚定地说。
    阎峥点了点头，“不错，男人自己能吃苦，万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吃苦。”
    叶净初听着笑了笑。“把东西理一理，给我们长楚当聘礼也不亏了。”
    说完看向朱重八，朱重八也看向她，叶净初道：“你不会连请人都不会，让我们两个帮你理吧？”
    “没有，没有，岂敢劳烦先生，只是这些东西我不懂，我请人回来，能不能麻烦先生指点一二，将东西都收拾好？”朱重八连忙解释，让叶净初和阎峥动手，他疯啊！
    还好，没想让他们帮忙干苦力，这两位也不是干苦力的主。
    “行，你找人回来，我告诉你怎么把东西归类。”干活不行，动嘴是可以的，叶净初不介意动嘴，朱重八立刻去叫人，很快两个大嫂被叫了过来。
    叶净初告诉她们东西用什么清洗，怎么抬放，那蒙了厚厚一层的金银珠宝手饰，被叶净初教着清洗之后，就跟新一样。
    而朱重八被阎峥拉到外头喝茶，朱重八听到叶净初的声音不重不轻地指着人做事，阎峥一派悠闲，他有些羡慕阎峥。
    “怎么，觉得我这样不错？”阎峥像是一眼就看穿了朱重八的想法，笑问。
    朱重八点了点头，阎峥道：“我是个没有大志的人，虽然读了些书，我还是更喜欢音律，所以我很少掺和外面的事。你就不一样，你是个有大志的人，我过的日子不适合你。”
    一句话点明了他和朱重八是两个世界的人。朱重八虽然羡慕，却不是要过阎峥这样的生活。阎峥显然早明白了，轻轻道：“我过的日子不适合，那你弄明白了，长楚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了吗？”
    朱重八一顿，看向阎峥，阎峥道：“喜欢一个人，娶到了不等于就得到了你说是吗？”
    当然是！朱重八很肯定，“想让两个人真正过在一起，成了夫妻只是开始，一辈子很久，能不能过下去，琴瑟和鸣，相守一生，还是未知之数。”
    阎峥的声音很轻，一下下落在朱重八的心上，就像在敲醒着朱重八。娶到了马长楚，他就满意了吗？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他就满意了吗？
068章下聘 - 帝王羡 - 薏满满

    阎峥的一番话搅乱了朱重八的心，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到郭府提亲。
    朱重八伤重未愈，不能轻易走动，他还是撑着跟阎峥一起到郭府，面见郭子兴。
    早早就已经递了拜帖，郭子兴也打趣地跟张氏说了一句，“重八还真是想娶长楚，伤都没好就急急的要来下聘。”
    “现在下聘定好了日子，他伤好了正好可以成亲，不是挺好的。”张氏也想让马长楚快点嫁出去，郭天爵发了一次又一次的疯，她是真怕！
    “长楚年纪不小了，既然决定了，也不好再拖下去。”张氏如此帮朱重八说好话，郭子兴想了想也是这理儿，“也好，反正嫁得近，随时可以让长楚回来。”
    有张氏帮着说话，郭子兴看到朱重八拖着重伤的身体来下聘，立刻上前扶着，“伤还没好，怎么亲自来了？”
    “元帅肯将长楚小姐许配是属下，是属下莫大的荣幸，属下又怎么能不来。”话里话外都透着谦恭，郭子兴十分高兴，拍拍朱重八的肩道：“好，快，坐下吧。”
    比起朱重八的重伤，郭子兴受的都是些皮外伤，行走自如不说，都能练功了。
    回过头才注意到一旁的阎峥，询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阎峥阎先生，是属下请来提亲的先生。”阎峥既无意道破是叶净初的丈夫，朱重八也只介绍阎峥。阎峥作一揖，“见过郭元帅。”
    郭子兴是个粗人，所以尤其佩服那些满腹经伦的人，阎峥相貌气度都是上上之人，郭子兴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叫人如沐春风的人，连忙扶起阎峥，“先生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那客气的样子，亦叫阎峥难掩惊讶。郭子兴已经问道：“先生是哪里人？”
    “原籍大都，不过隐居濠州已将近二十年。”阎峥的家世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一一回答了郭子兴。
    “先生在濠州隐居？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先生？”郭子兴一听阎峥竟然是在濠州住下的人，更是惊讶，像这样的人，哪怕见过一面他都忘不了。
    “既是隐居，在下居于深山，很少在外走动，所以元帅没有见过我是对的。”阎峥笑着解释，郭子兴道：“那先生跟重八又如何识得？”
    “不过是因缘际会。”一句因缘际会，别的就不细说了。
    “我受重八所托，特来向元帅提亲，迎娶府上的长楚小姐为妻，这是礼单，还请元帅一览。”阎峥不再与郭子兴叙旧，拿出了早就备好的礼单。
    郭子兴虽然识字不多，字写得好不好，还是能看的，礼单是阎峥所写，那龙飞凤舞的字，看得郭子兴心生澎湃，笑道：“先生的字写得真好看。”
    “不过是多练了几年而已，当不得元帅的夸奖。”阎峥很是谦虚，郭子兴打开了礼单看了一眼，不禁嘴角跳了跳，而张氏也站在一边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真是没想到朱重八竟然攒下了如此丰厚的家底，不过这么多的聘礼，想必也是倾尽家中所有了，张氏拿过帕子拭过嘴角，看了朱重八一眼。
    朱重八长得倒也俊俏，刚来的时候还透着一股土气，这些日子打磨下来，哪怕现在身上都是伤，也透出了一股贵气。
    他就那样挺直了背端坐着，与阎峥看起来很像，或许就是阎峥把朱重八成教成这样的吧。
    张氏如此一想，勾起了一抹笑容，郭子兴合上礼单道：“你是拿了全部的家当下聘了？”
    被问的朱重八道：“这些东西都是元帅所赐。长楚小姐是元帅的掌上明珠，岂能薄待。”
    真是会说话，张氏觉得，若不是朱重八跟郭丽儿的年纪差得大，朱重八又一心扑在马长楚的身上，她还真想要这么个女婿。
    “好，好，好！你看重长楚我很高兴。来啊，去请长楚来一趟，让她看看这礼单满意不满意，若是满意的话，事情就定下了，若是不满，那你就努把劲。”郭子兴笑盈盈地说，外面的丫头立刻去请马长楚。
    能够见到马长楚，朱重八是最高兴的，他等着，盼着，没一会儿马长楚缓缓走来，入眼依然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朱重八露出了一抹笑容。
    就算他现在没有得到的马长楚的心也没关系，成了夫妻，将来他会让马长楚的心里只有他的。
    “义父，义母，先生！”马长楚进门来见礼，对于阎峥的出现是最显诧异的，郭子兴一看马长楚竟然认识阎峥还一顿，“你认得阎先生？”
    “认得，阎先生是先生的夫君。”马长楚一言道破了阎峥和叶净初的关系，郭子兴完全顿住了，“你说的先生，是教你跳舞画画的那位女先生？”
    马长楚点了点头，她就只有那么一个先生。郭子兴指了指朱重八和阎峥，“那他们怎么会认得？”
    “濠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阎峥一句充满哲学的话，引得郭子兴连连点头，“说的是，说的是。凡事都讲缘份，长楚和叶先生的缘份，你和重八的缘份。”
    说着说着郭子兴乐了，“唉，我就一个粗人，文皱皱的话不会说。长楚，你看这是重八给你送来的聘礼礼单，瞧瞧可还满意？”
    将礼单递给马长楚，马长楚按住礼单道：“义父义母看过就是了。”
    既是信任，张氏道：“长楚既然这样说了，老爷就一力作主了吧。”
    “也是，要是觉得哪里少的，我们再添些就好了。”郭子兴一看马长楚推辞，他也不再坚持，阎峥适时的拿出了朱重八的庚帖。“这是重八的八字，我为重八取了一个大名，朱元璋，字国瑞，将来有机会就正式用大名。”
    郭子兴一顿，“元璋，好名，好名！还要等什么机会啊，借这个机会，直接改了。”
    “不，不，不，现在时机未到。告诉元帅，只是让元帅知晓，等时机到了再改名，对重八和长楚都好。”阎峥的话说着透着几分玄乎，叫郭子兴一顿，“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元帅也不必心急，用不了多久了！”阎峥劝了一句。
069章天作 - 帝王羡 - 薏满满

    要说郭子兴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那就是能听得进去别人说的话。
    阎峥已经再三说了时机未到，郭子兴也不再坚持让朱重八改名，反正大名已经取好了，什么时候都行。
    张氏也拿了马长楚的庚帖，两家相换，亲事算是正式定下了，接下就是合八字，选吉日。
    前些年韩林儿来提亲，张氏拿了马长楚的八字去算，人说马长楚不宜早嫁，事隔将近四年了，张氏高高兴兴地拿了朱重八跟马长楚的八字去算，一算让张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两人珠联璧合，那是前世注定的夫妻，将来夫荣妻贵，一定会成为世间最尊贵的夫妻。”前面的话张氏听完了就已经高兴极了，后面半句什么世间最尊贵的夫妻，她没拿回事，只当是算命的说好话。
    岂不知捏着朱重八和马长楚两人八字的和尚在张氏走后，轻轻一叹，“龙凤和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张氏回府告诉郭子兴这个好消息，郭子兴点头道：“那就好，我就怕长楚受了委屈。”
    “委屈不了，你看朱重八把家底都掏空了来下聘，还有之前的事，哪一桩哪一件不说他把我们长楚放在心早。”张氏看郭子兴又拿不准，立刻把他的心给拍定。
    “我这不是觉得朱重八没家没业，连个长辈都没有。”郭子兴再次说白了朱重八的担心，引得张氏一嗔，“没家没业，不是有你吗？你给朱重八机会，他还不敢欺负我们长楚呢。至于长楚，不用伺候公婆，有什么不好的？”
    张氏反倒觉得朱重八没有亲人挺好的，马长楚嫁给了他，凡事就是马长楚说了算，不用伺候长辈，也不用人管。女人家啊，嫁了人伺候公婆，闹不好还脱层皮。
    这事就不好跟郭子兴说了，张氏闭口点到即止。
    郭子兴也就跟张氏念叨几句，庚帖都换了，日子都要定了，婚事岂还能再有变更，再变，他就要落得一个忘恩负义的下场了。
    “日子都选好了？”郭子兴抛开乱七八糟的念问，问的下一步。
    “嗯，有好几个日子合适的，你看看。”张氏把和尚批的八字选的日子拿给郭子兴一看，是有五个好日子，最远的要数明年的五月了，最近的是两个月之后。
    “你瞧哪个日子好？”张氏询问一声，郭子兴看了看，“若依长楚的意思，她会选哪个日子？”
    听到这样奇怪的问，张氏还是据实回答道：“这个！”
    指着的日子是最近的婚期，郭子兴看了看张氏，“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被郭子兴突然一问打了个激灵的张氏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是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虽然长楚说清了来龙去脉，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长楚不是不懂事的人，要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出搬出郭家。”郭子兴是终于有功夫好好想想那些事了。
    张氏以为事情过了那么久，郭子兴应该把事情都忘了，突然的提起，张氏吓得心都有跳出来了，“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那姓赵的不是个东西，想对长楚动手动脚。”
    “真要是这样，姓赵的都让我杀了，长楚为什么还要离开家？”郭子兴也不是傻的，虽然说他是粗心大意了点，那也是因为家里的事凡事都有张氏在管，他很放心。
    “长楚，长楚许是在家里呆腻了，想要出去走走。”张氏不敢直面对郭子兴，说了这样一句，郭子兴摇了摇头，“不，长楚这孩子静得下心，她从进郭家以来，什么时候觉得家里呆不住闹着要出去，又不是丽儿。”
    提到郭丽儿，郭子兴又想到了什么，“我怎么记得那天长楚出去是丽儿带她出去的？”
    郭子兴会记得还是因为当时他正好注意到，而张氏吓得握紧了拳头，回头瞪了郭子兴一眼，“好好的提那旧事做什么？你还想去问长楚有什么事瞒着你不成？”
    “那天晚上的事，长楚心里不好受，你也不好受，你不好受，还想让长楚再想起那晚的事？”张氏一句接一句的轰炸出去，郭子兴被炸得一顿，“我，我没想问长楚，这不是在问你嘛。”
    “那你是疑心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瞒着你了？”张氏直接歪楼地直问，郭子兴尴尬地站了起来，“胡说，哪有这样的事。”
    张氏嫁了他那么多年，张氏一心一意为他，郭子兴哪里会心里没数，
    “哼，你这旧事重提，我以为你是觉得我跟姓赵的合起来算计长楚呢。”张氏横了郭子兴一眼继续歪下去话题，郭子兴拍拍她的肩，“你把长楚当了亲生女儿，又怎么会跟别人算计长楚。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我不该提起这件事。”
    郭子兴一叹，他的疑心都叫张氏的胡搅蛮缠都闹得七七八八了，就是想问，他也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再问下去，不定张氏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算你还有点良心！马家对你有恩，长楚是马家唯一的骨血，从你把孩子带回来看那天起，我就拿她当亲生女儿来看。我不会让人欺负丽儿，也不人让人欺负了她。”但是在亲生女儿和养女之间，张氏选择了帮亲生女儿隐瞒事情的真相，张氏也知道对不起马长楚，但是，她是一个母亲，一个母亲。
    “好，你对长楚的好，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长楚也一样。我出了事，你是亲眼看到的，除了长楚和你，就是亲生儿子也不管我！”郭子兴显然被此事打击得不轻。
    张氏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也别再想了。”
    “不想，不想！人呐，就是这样不知足，得到了一些，就想得到更好！有你跟长楚挂着我就行了，我还想要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成。不说这些了，你拿日子过去让长楚选，她想什么时候出嫁，就什么时候出嫁，都随她。”郭子兴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舍，都说难得糊涂，有时候人呐，真是要装糊涂才行。
    “好，我会跟长楚说的！”张氏对郭子兴不再揪着以前的事松了一口气。
070章矜娘 - 帝王羡 - 薏满满

    “小姐，门口来了一位大娘自称是叶先生介绍过来的。”马长楚在练着腿脚，以让自己身体的柔韧性提高。
    外院让人来传话，马长楚隔着门道：“是有这样的人，让人进来吧。”
    缓缓收下脚，马长楚将头发随意地放下，素禾素苗将门打开，很快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被引了进来，马长楚挑了挑眉，三十多岁就被称之为大娘，呵呵。
    “小姐！”大娘站定了，马长楚收回了胡思乱想，与大娘温和地说话，“矜娘。”
    “是，我是矜娘。”妇人不亢不卑，虽然衣着简朴，能被叶净初视为好友的人，马长楚又怎么会因初见的印象而轻视于她。
    “且在府里住下，往后的事往后再说。”马长楚没问人的家世，直接就让人住下。
    “不必报到府里，矜娘的月钱从我这里出。”回头嘱咐了含章一句，含章微点点头，明白马长楚的意思。
    “是。你随我来！”含章走到矜娘的身旁，微微一笑引她往一旁去，矜娘顿了顿之后也依马长楚的安排，但是，还没等她离开，郭天爵在外面横冲直闯地冲出来，正好张氏从郭子兴那里走来，恰巧遇到了，直喝道：“天爵，你在发什么疯？”
    “我没有发疯，我没有发疯。你们，你们不听我的，你们都不听我的，我只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郭天爵直直地要冲进来，张氏伸手要拽住他，被郭天爵用力一挥，张氏直接摔倒在地，痛得一阵惊呼。
    “夫人！”含章离得比较近，最先看到张氏被郭天爵挥倒了，急急地唤一声，想要冲上去，又想到郭天爵上次来闹，立刻收了脚，拦住天爵，“三公子请回，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就算是小姐的兄长，也不能随意进小姐的院子。”
    “一个丫头也敢来管我，滚开！”郭天爵满脸痛红，显然喝了不少酒，跑到马长楚的院里来发酒疯，他又要挥开含章，矜娘已经拦在前头扣住了郭天爵的手，“公子喝醉了。”
    郭天爵用力想要收回手，竟然收不回来，瞪了矜娘一眼，“你是什么人，你不是郭家的人，连我都不认识，放开。”
    再动了动手，矜娘依然扣着。“公子如果答应离开，我自会放开公子的手，若不然……”
    “哦，还是练过的？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有点本事。”郭天爵一说立刻抬脚踢向矜娘，马长楚已经走了过来，“矜娘，不必手下留情。”
    她不懂武，分不清谁好谁坏，但是矜娘是为她出头，马长楚说这话，矜娘再和郭天爵打起来，就是奉命行事。
    “长楚！”张氏好不容易叫人扶起来，听到马长楚的话，急着唤了一声。
    马长楚道：“夫人受了伤，快扶她进去。”
    便是不听张氏叫唤的意思，执意要给郭天爵一个教训。虽然马长楚也不确定矜娘到底打不打得过郭天爵。
    事实上，马长楚虽然不懂谁的武功高，叶净初却是个有分寸的人，既是她提议要给马长楚推荐贴身保护的人，本事自是不低的。
    这不郭天爵一个大男人，发着酒疯乱打一通，矜娘避得游刃有余，一下子按住郭天爵的双手在背，郭天爵已无力反抗。
    “放开，放开我。该死的奴婢，竟然敢对我动手，我杀了你，杀了你。”郭天爵叫嚷着，马长楚回头吩咐道：“去拿盆水来。”
    素禾很快地依吩咐去端了一盆水过来，马长楚上去接过，直接往郭天爵的脸上泼过去，把郭天爵泼个正着。
    “啊，马长楚，你做什么？”被水洗了一回，郭天爵的酒意醒了几分，冲着马长楚问，马长楚冷冷一笑道：“做什么，你又在做什么？”
    郭天爵被不说话了，他被矜娘扣着动不得，呼着酒气盯着马长楚。
    “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显然你没放在心上，既然这样，我送你到义父的面前，让义父处置你。”马长楚下定了决心，竟然要把郭天爵对她的心思披露在郭子兴的面前。
    郭天爵吓了一跳，马长楚冲着矜娘道：“劳你押着他跟我走。”
    “是！”矜娘一丝迟疑都没有的答应了马长楚，被马长楚请进屋的张氏听到这话，急急地冲了出来，“长楚，不行啊长楚！”
    “义母，这第三次了！凡事有一，有二，再有三若是再容，那就不是容忍，而是放纵了。”马长楚告诉张氏她的打算，张氏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跟你保证，他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以后他不会再来你的院子，你相信我。”
    马长楚道：“义母，你管不了他，他也不会听你的劝。”
    “天爵，天爵你快跟长楚保证，跟长楚保证，保证你从此以后不会再踏进长楚的院里一步，否则你父亲知道了你对长楚做的事情，他会打死你的。”张氏明白了马长楚的言外之意，冲着郭天爵哀求地说。
    郭天爵不以为然地道：“好啊，那就去啊，正好让父亲知道，他要是不肯把长楚给我，那就把我杀了。”
    听到这话，马长楚的眼中尽是冷意，拉住张氏道：“义母，他已经疯了，他是不会听你的劝的！”
    “长楚，长楚，他不肯听我的，就当是义母求你这一回好不好，你放过天爵这一次，放过天爵这一次吧！你就算不念着我对的好，你也想想你义父，他被蒙古人捉走受了很重的伤，要是让他知道天爵做了这样的事，他会气疯的。长楚，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天爵他魔障了，你要给他点时间让他想通了长楚！”张氏说不通郭天爵，只能说动马长楚，一声一声的哀求，都是为郭子兴。
    “用不着你求！我巴不得闹到父亲那里去，这样一来，我看父亲还会不会把她嫁出去！”郭天爵有恃无恐地吼了一句。
    马长楚瞧着郭天爵，“你的哀求在他看来一文不值。”
    “长楚，我不是为他，我只是为了你义父，他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张氏心心念念的始终是郭子兴。
    “把他打昏，送回去！”马长楚丢下这句话，往屋里走去，张氏喜极而泣。
071章定期 - 帝王羡 - 薏满满

    矜娘手起刀落，郭天爵想要叫喊的话没出口已经被矜娘打昏过去。
    随后，矜娘将郭天爵提出了院子，走了半响回头问含章，“扔哪里？”
    含章回头想再跟马长楚确定是不是真的要扔，马长楚已经进了屋，扔，是真要扔的。矜娘刚来，含章只能带路。
    而张氏尾随马长楚进了屋，“夫人，你的手流血了。”
    可不是，张氏的两只手都带着血迹，刚刚叫郭天爵推了一把摔的。马长楚回头吩咐道：“去拿伤药来。”
    回过身扶着张氏坐下，马长楚问道：“你还伤着哪儿了吗？”
    “没事，没事，就是擦破了点皮而已，今天的事别让你义父知道。”张氏再次叮嘱了马长楚一声，马长楚道：“义母，郭天爵的事我不想再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郭天爵如今已经疯了一般不管不顾，谁都不知道他后面还会做什么事情来，一味容让，只会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我知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张氏握住马长楚的手，碰到了手上的伤口，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你手上有伤，别乱动。”马长楚捧着张氏的手，两个手掌都破皮了，看着很是严重。
    宝儿拿了药过来，马长楚先让人打了热水，给张氏清洗了一遍，才上了药。
    矜娘和含章也回来了，张氏是第一回见矜娘，矜娘刚刚拿下了郭天爵，所以张氏一见便好奇地询问道：“这是？”
    “这是矜娘，是叶先生的朋友，以后会跟在我身边。”马长楚简言意洁地解释，张氏一顿，“既是府里的人，我回去让人安排。”
    “不用了，矜娘跟含章她们不一样，是我请了矜娘保护我，矜娘的月钱由我就够了。”刚进府就打了郭天爵，若是郭家的仆人，郭天爵酒醒了能不闹吗？
    没有卖身，只是聘请，矜娘就是良民，打杀良民的事，郭天爵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张氏听马长楚说得条条是道，凡事安排妥当了，她要请一个人，张氏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这样，都听你的。对了，婚期选了几个日子，你看看吧。”张氏没忘这一次来的目的，马长楚连看都不看地道：“选个最快的。”
    张氏想到了郭子兴已经起了疑心，劝道：“是不是太急了，缓一缓。”
    马长楚一句话都不说地看向张氏，看得张氏心里阵阵发毛。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马长楚的眼神已经表露得一清二楚，张氏又何必要强人所难。
    “你义父起了疑心了，长楚！”张氏还是不肯放弃，马长楚慢慢地道：“今日若是我与丽儿的立场相换，你会如何？”
    听着此言，张氏显得尴尬。马长楚道：“义母凡事为义父着想，为郭家着想无可厚非。我能理解你，可我也请你理解理解我。郭天爵做的事，我一样是为了义父为了郭家，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一个字。”
    “结果呢，郭天爵得寸进尺，他要疯了，他要毁了我，毁我的一切，到了这个地步，我怎么退，怎么让，再退再让，不如让郭天爵得了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氏想解释，马长楚道：“婚期定下最近的一个。我离开了郭家，正好郭家都平静了，难道不是为了义父，为了郭家好吗？”
    事难两全，没有样样都能齐全的。“郭家如今的问题是因我而起，我清楚，所以我只想快点离开郭家，我离开了，一切都会好。”
    张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能劝一次，两次，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迫马长楚。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你义父也是说要问问你的意思。既然你决定了，那就都听你的。最近的婚期是在两个月后，那你就加紧准备嫁衣，其他的东西，我会准备。”张氏也算是松口了。
    马长楚朝张氏一拜，真诚地道：“谢谢你。”
    张氏的为难，马长楚也知道，可是她在体谅之余，也只是不想自己陷入其中。郭天爵的所作所为，犯了马长楚的底线。
    一个已婚的男人，存着肮脏的心思，不想郭家，不想郭子兴，只想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还要将马长楚拖下水，马长楚从来没有这样厌恶过一个人。
    “好了，我去跟你义父说一声。你身边有了矜娘，我也放心了。”张氏对马长楚这一谢只觉得百味交杂，站了起来离开了。
    马长楚一直送她出了院门，张氏道：“回吧！”
    她的强人所难，因为在她的心里，郭家，郭子兴比马长楚重要，马长楚跟他们起了冲突，张氏第一个选择郭家，郭子兴是无可厚非。
    “小姐！”张氏走远，马长楚站在院门许久不动，含章唤了一声，马长楚昂起了头，“没关系，将来有一天，我总会拥有自己的家。”
    那样一句话，饱含了心酸，郭家！她曾以为这是她的家，她的家，但是，终究不是。
    “小姐，你别难过。”含章听得想哭，连忙劝慰马长楚，马长楚道：“我不难过。郭家养了我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如今我要出嫁了，义父义母还给我准备了那么多的嫁妆，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回想那些好，那些他们对她的好，只有这样，马长楚才觉得心不会那么痛。
    “小姐！两个月很快过去的。”含章知道马长楚心里难过，张氏视如亲女，但是，只是视如，事到临头，不是亲的就不是亲的。她第一个想要舍弃的还是马长楚这个养女。
    “是啊，两个月很快过去。含章你说，朱重八的家，以后会是我的家吗？”马长楚转过头来问，含章点头道：“当然。朱公子喜欢小姐，他会一直对小姐好的。”
    马长楚低下头，苦涩的一笑，一直，一直是多久呢？嫁他，是承诺，也是逼于无奈的选择，朱重八并不是她想要选择的丈夫，但是，他们结成了夫妻，马长楚也一定会尊重朱重八，尽为人妻的责任，也算还了朱重八为她付出的一切。
    “好，我们等着，等着那一天，到我们的家。”她会试着把跟朱重八的家当作家。
072章心思 - 帝王羡 - 薏满满

    可是，张氏和马长楚都想息事宁人，郭天爵却不想。
    被矜娘打了丢出去之后，郭天爵一醒来就听到外头的人在议论纷纷，说的是马长楚的婚期，日子就定在两个月后。
    郭天爵气得跳了起来，田氏刚好进屋，急急地问道：“相公，你怎么了？”
    “滚开！”郭天爵挥开田氏，田氏道：“相公，你到底怎么了？”
    哪怕叫郭天爵挥了一巴，田氏第一个关心的还是郭天爵。郭天爵道：“用不着你管。”
    “你是我相公，我不管你谁管你，马长楚吗？”田氏大声质问，郭天爵阴鸷地回头看向田氏，吓了田氏手中握着的帕子都掉了，郭天爵立刻扣住了她，“你刚刚说什么？”
    田氏吓得挣扎想让郭天爵放开她，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我说什么，是你说了什么，你这几天一直喝酒，每次喝酒的时候叫的都是她的名字，我又不傻，难道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吗？”田氏怕归怕，怕过了之后干脆破鑵破摔，将郭天爵做的事都说了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又怎么样？”郭天爵根本就不怕，松开了田氏，田氏一听倒是慌了。
    “既然你知道了，她又非要嫁给那个臭乞丐不可，我偏要她嫁不成。”想到刚刚马长楚的威胁，张氏的哀求，突然勾起了一抹笑容，郭天爵眼中透出了势在必得。他就不信不能改变马长楚要嫁朱重八的决定，还打消不了郭子兴将马长楚嫁出去的决定。
    “你，你要做什么？”田氏急忙地问，郭天爵道：“我的事不是你该问的。”
    “你是我相公，我有什么不能问的。”田氏拦住郭天爵，郭天爵再次将她推开，“别挡着我，我做什么你总会知道的。”
    越过田氏往外走去，田氏急急的跟上，而郭天爵走去的方向是郭子兴的院子。
    这个时候郭子兴已经回来了，郭天爵这个时候去郭子兴的院里要做什么？
    做什么。很快都知道了他去做什么。
    郭天爵一进郭子兴的院里，张氏端了一杯茶正喂着郭子兴吃着，郭子兴看到郭天爵进来，立刻道：“怎么几天没看到你？”
    张氏放下杯子，看着郭天爵带着几分警惕，郭天爵道：“对，从你说要把长楚许配给朱重八之后，你就再没有见过我。”
    特意提到这一句，张氏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郭子兴道：“我将长楚许配给朱重八跟你有什么关系？”
    问得真好！郭天爵上前一步道：“怎么会没关系，我喜欢长楚！”
    “天爵！”张氏急急地唤了一声，走过去推着郭天爵道：“你是酒还没醉是不是，有什么话等你的酒醒之后再说。”
    “我清醒着，不用你帮我说什么话。”郭天爵挣扎开了张氏的推搡，张氏第一次厉声地道：“天爵，你是不是要把你爹气死？”
    郭天爵道：“如果我不说出来，死的人会是我。”
    “你别拦着他！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次，你说你什么？你喜欢谁？”郭子兴此时的脸已经黑透了。
    郭天爵昂起头道：“我说我喜欢长楚，我喜欢我马长楚，我不让你把她嫁给任何人，因为我喜欢她，我要娶她。”
    郭子兴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一个拳头挥过去，“说出这样的话，你还是人吗？长楚是你妹妹，她已经定了亲，连婚期都定下了。”
    “她不是我妹妹，她姓马我姓郭，我们有什么关系。定了亲又怎么样，她只要一天还没有嫁出去，她就一天都在郭家，让不让她嫁，都是你一句话的事。”郭天爵被打了一拳，嘴角尽是血丝，他却没有一丝畏惧地说破。
    “孽障！”郭子兴是气极了，“我打死你。”
    四处看了看，抄起一旁的藤条就朝郭天爵抽去。
    “朱重八救了我的命，他和长楚的亲事是我当着半个濠州有头有脸的人许下的。你一句喜欢长楚就想让我把长楚给你留下，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娶了妻？你是有妻子的人，你想过你的妻子，想过我们郭家的脸往哪儿放吗？”
    藤条落在郭天爵的身上，郭子兴气极了，张氏劝道：“老爷，别打了，再打下去会把天爵打死的！”
    “打死了好！不说长楚从小在郭家长大，若是你早早告诉你的心思，我撑着脸不要也未必不能成全。可你呢，娶了妻，现在长楚也定了亲，过两个月就要出嫁了，你竟然说喜欢她想娶她？你把长楚置于何地？”
    “父亲，父亲你别打了，别打了！”田氏姗姗来迟，进门看到郭子兴抽打着郭天爵，立刻扑了过来，郭子兴一时没收住，一藤条落在了她的身上，痛得田氏大叫一声。
    “你帮他挡什么？”郭子兴一看打错了人，气得大喊，田氏道：“父亲别打了，相公的心思不过是要纳一个妾而已，哪家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父亲为什么不能成全了相公。”
    乍听这话，郭子兴一时反应不过来，郭天爵也怔怔地看向了田氏。
    张氏也明白了田氏的意思，指着田氏道：“你，你是要帮天爵纳长楚为妾？”
    郭子兴一听眼睛瞪得老大，直直地看着田氏，田氏道：“是。相公喜欢长楚，长楚受我们郭家那么多的恩情，让她为妾难道还委屈了她不成？”
    “郭天爵，你也是这样想的？”郭子兴气得胸口痛极了，指问郭天爵。
    郭天爵看着田氏，这样好的法子，田氏已经说出来了，他怎么拒绝。
    “父亲不是也舍不得长楚嫁出去吗？既然这样，把长楚留在府里有什么不好？”想要得到马长楚的念头盘旋在脑海，他不能放弃，绝不能。
    郭子兴气是上气不接下气，指着门口道：“滚，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老子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这么不要脸的。郭天爵，我郭子兴有你这么个儿子，是我前世不修，是我郭家的报应，让长楚给你作妾，你也配，你也配。滚，给我滚！”
    天旋地转，郭子兴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一倒，张氏大惊，“老爷！”
    “父亲！”郭天爵和田氏也同时吓住了，张氏回头喊道：“大夫，叫大夫，快叫大夫。”
073章难容 - 帝王羡 - 薏满满

    郭子兴昏倒那么大的事，郭家所有的主子都急急赶到郭子兴的院里。
    张氏陪在郭子兴的床前，大夫还在里面为郭子兴把脉，郭天爵和田氏的眼中流露出了惧意，若是郭子兴有个什么万一，他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郭天厚是长兄，一来看到郭天爵和田氏在，追问道：“怎么回事？父亲的身体向来好好的，怎么会晕倒？”
    郭天爵没有回答，田氏一眼看到马长楚，恶念横生，“还不是因为她。”
    马长楚一眼看过去，郭天厚已经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长楚才刚来，父亲昏倒与她有什么干系？”
    “怎么没干系，我和相公就在说起她的事，公公才会被气昏的。”田氏直接掐头去尾，摆明了要把罪名扣到马长楚的头上。
    提到了郭天爵，马长楚有种不好的预感，郭天爵难道把他那见不得人龌龊的心里说出来了，不仅是田氏知道，他还跑到郭子兴的面前说破了？
    只要想到这里，马长楚的脸冷得似是结了一层冰。
    “三少夫人何必随便将罪名扣到我们小姐的头上，你既说元帅是因为你提起小姐才会被气昏，何不说说你都跟元帅说了小姐什么？”马长楚不说话，含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田氏这点小伎俩她还能看不破，直指重点，不让田氏避过。
    “你一个丫头，主子都没有说话，你插什么嘴？”田氏喝斥一声，马长楚道：“三嫂觉得丫头说的话不对？”
    目光如炬盯着田氏，直看着田氏心里直发毛。
    “义父还在里面昏迷不醒，我没有心思跟你们吵，也不想跟你们闹。”马长楚继续冷冰冰的吐字，“义父会平安无事的醒来，想必三嫂说的事情与我有关无关，义父总会让我们知道。”
    田氏一听眼中闪过了慌乱，要是郭子兴醒了，刚刚他们提的事，郭子兴就是因为不肯答应才会被气昏了，这样一来……
    有些害怕地回过头想要寻郭天爵拿个主意，郭天爵竟然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马长楚，妒火中烧，“都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错，长了一张狐媚的脸，勾得男人都为你丢了魂。”
    田氏所言叫在场的人都惊住了，郭天厚和郭天叙两个当哥哥的不悦地斥道：“弟妹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是我胡说吗？你们男人的事你们男人不是更清楚吗？那韩林儿，还有赵均，就连你们的亲兄弟，竟然都心心念念着她，像被迷了魂似的，她不是狐狸精是什么？”田氏是真的气疯了，竟然连郭天爵的事也说了出来。
    “我看你不仅把他给迷了，就是我们的大元帅，他那么一味的护着你，没准也是被你迷了心！”田氏的话音刚落，郭天爵一个耳光挥过去，“闭嘴！”
    “把他们给轰出去，轰出去！”郭子兴的声音虚弱地传来，却是张氏扶着他站在门口，显然田氏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田氏吓傻了，顾不上被打的脸痛，整个人一颤，唤了一声父亲。
    “你们，你们！”郭子人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轰出去，把他们都轰出去。”
    “义父！”马长楚唤了一声，“他们不能出去，该出去的是我。”
    说完马长楚朝着郭子兴跪下了，“郭家，义父，待我有天高地厚之恩。郭家因我而家宅不宁，只能是我之过。请你原谅，我会让人给朱重八传句话，不必选什么良辰吉日，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娶我过门。”
    “长楚！”郭子兴自是不答应的，马长楚道：“义父不想让我受委屈，拳拳爱护之心，落在别人的眼里却……马长楚不过一个女人，旁人怎么说都好，我不能让义父因我而被辱蒙尘。义父既然已经为我选定了朱重八，早嫁晚嫁都是要嫁的，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嫁了出去，正好堵了那些闲言碎语，也断了他们不该有的心思。”
    郭子兴要说不肯，张氏却拉住了她的事，如今田氏竟然把郭子兴都拉上了，若是再把马长楚留在家里，还不定闹出什么闲话来。
    “长楚的嫁妆是早些年就准备好的，朱家那头，我让人去安排，就定下最快的日子。事情早定了，大家都好了。”张氏劝了郭子兴。郭天爵吼道：“不行，不可以！”
    “三弟！”郭子兴没有说话，郭天厚和郭天叙已经将郭天爵扣住。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长楚不能嫁给别人，我不会让她嫁给任何人，就算她嫁了，我也一定会杀了那个男人，把她抢回来。”郭天爵在那里放话，气得郭子兴胸口又阵阵起伏，“把他给我拉下去，关起来，在长楚没有出嫁之前，不许他出来。”
    “是！”郭天厚和郭天叙答应着拖了郭天爵离开，郭天爵依然不放弃，无奈一人难敌四手，只能被他们拖着离开了。
    马长楚一直跪着，听到郭天爵的叫喊时，不禁握紧了拳头，“义父，请你成全我吧。”
    闹到这样的地步，马长楚还怎么在郭家呆下去。
    “长楚，长楚你先起来。”郭子兴何尝不是头痛着，他拿马长楚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到头来，却让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成亲是一辈子一回的大事，逼得她只想快快成亲。郭天爵，郭天爵就不是个东西，他竟然生养出这样的儿子来，郭子兴心口痛得厉害。“长楚，这不是你的错，你起来！”
    “义父，我不喜欢说话，义父义母待我的好，郭家上下待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义父义母不曾委屈了我，可是事到如今，郭家我已经呆不下去。我与朱重八的亲事既然已经定下了，就快嫁出去总还好。你和义母为我操碎了心，我都知道，这件事，请义父依了我吧。我求你了！”马长楚真的给郭子兴磕头。
    “长楚！”马长楚越是懂事，明事理，郭子兴就越是觉得对不起她。这件事从头到尾她有什么错，有什么错？错的是郭天爵，是田氏，若不是他们，事情又怎么会闹成这样。
    “老爷！你真心疼长楚，就遂了她吧。”张氏劝着，既为长楚，亦为郭家！
    郭子兴看了看张氏，又看了看马长楚，只能答应道：“好，我答应了！”
074章十日 - 帝王羡 - 薏满满

    “婚期提前到十日后？”朱重八高高兴兴地筹备婚礼，突然听到郭府那边让人传来的消息，朱重八对日子竟然提前了那么多倍感诧异。
    吉日选定朱重八都记得，最近的应该都是在两个月后。难道是郭府发生了什么事？
    “反正你跟长楚的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越早不是越合你心意吗？”为了马长楚的婚事，叶净初和阎峥在朱重八的宅子里住下了，叶净初给朱重八重新收拾了宅子，两进三出的宅子，一收拾之后齐齐整整的，怎么看怎么舒服。
    听说婚期定在十日后，叶净初又何尝不知是郭府出了事。
    “叶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朱重八想解释，叶净初道：“别管什么意思，婚期提前我觉得挺好的。”
    马长楚早不想呆在郭家，既然她和朱重八的亲事是没有反悔的余地，趁早让她离开郭家挺好！不得不说，师徒俩的想法很是一致。
    “回去跟元帅和夫人说一声，十日之后，朱公子一定上门迎亲。”叶净初一笑朝郭府传话的人说了一句，郭府的人一听立刻道：“好的，我这就回去回话。”
    与朱重八抱一拳，高高兴兴走了。这人一走，叶净初气得把手里的礼单往桌上那么一摔，“我去一趟郭家，看看都出了什么事。”
    “何必去，去了只会让你生气，郭家必是出了什么事。”阎峥拦着叶净初，叶净初道：“我就算生气也不要生闷气，要是长楚真受了大委屈，我直接把她带出来。”
    “又说傻话了。”阎峥说了一句，叶净初一眼看向朱重八，“怎么，婚期提前了你不高兴，不想娶长楚了？要是不想娶了尽早说，我们长楚不愁嫁。”
    叶净初看到朱重八一副沉思的模样，劈头地说，朱重八忙道：“叶先生，我不是。”
    “不是什么？从听到郭府的人说婚期定在十日后，你就一副出了大事的模样。郭府的事，能让郭府急急定下婚事的，只能是丑事，而且是跟长楚有关的丑事，你心里犯嘀咕，怕我们长楚不是清白之身，还是什么？”叶净初是什么人，她到这个年纪，什么人都见过了，还能不明白男人那点破心思。
    “先生，不管长楚怎么样，我想娶她只是想娶她，她若受了委屈，来日我一定会为她讨回来。”朱重八心里未免没有怀疑马长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叶净初的猜测是对的，但是就算如此，朱重八也没有放弃马长楚的意思。
    但是，想到了这个可能，他唯一想的更是杀了郭天爵，郭天爵。
    “你能这么说还不错。若是你嫌弃，害怕，尽早的说了，但凡你有一丝的不甘和疑虑，你和长楚的亲事我都能做主取消了。”叶净初为马长楚的先生，如师如母，叶净初是能把他们的亲事能取消了。
    朱重八抱拳道：“叶先生，我娶了长楚一定会待她好，还请你相信我。”
    “希望如此！不过，你也亏待不了我们长楚。”叶净初后面补了一句，是对马长楚的全然信任，阎峥咳了一声，让她收敛一点。
    叶净初扬了扬眉，“十天之后日子紧着，之前让人准备的东西都加急。”
    “先生不去看看长楚？”朱重八询问，叶净初道：“我刚刚是急糊涂了，突然想起来我给长楚找了一个会拳脚的姐妹，算算日子人应该前两天到了，有她在，长楚出不了什么事，既然长楚没事，我还去郭府做甚。”
    听到这话，朱重八眼睛已经亮了，“先生早有准备？”
    “来见你之前，我碰到了郭天爵发疯，长楚动手差点毁了他一只手，我想了想郭天爵怎么也算是学过点功夫，第一次长楚能攻其不备伤了他是运气好，还是得找个人护着长楚。对了，我虽然不去郭府，让人去打听打听郭府的消息也是好的。”
    “若是郭天爵闹事，郭元帅不可能不管不顾，管了，郭天爵就更没可能做出逾礼的事来。”叶净初急过之后，理清了头绪，更不急了。
    朱重八看了叶净初一眼，“我这就让人去打听。”
    叶净初嗤笑一声，“男人啊，永远都是虚伪之极的人。若是长楚真的被郭天爵占了便宜，你还会想娶她，一辈子爱她，敬她？”
    这个假设，朱重八沉下了脸，叶净初却不饶不让，“怎么，你不敢回答？”
    “我回答了先生就信了吗？”朱重八反问，叶净初很老实地回答，“不信。一个男人有没有真正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上，不看他说了什么，只看他做了什么！”
    朱重八反盯着叶净初，这是一个极聪慧的女人，豁达，有远见，也太犀利。
    “怎么，觉得我很讨厌，你怕长楚学得跟我一样了？”叶净初问得越发的犀利，笑语盈盈的，怎么看，怎么的得意。
    阎峥是真想提醒叶净初收敛一点，但是叶净初想说什么做什么，是谁提醒她就听的？
    “我厉害也就是嘴上厉害一些，长楚不说话，心里跟明镜似的，你做的事，想的事，她看在眼里，偏偏从来不告诉你她的想法。朱重八，将来有一天，你会庆幸我这样一个帮你说出长楚想要什么的人。”叶净初带着玩笑地朝着朱重八说来。
    “她究竟想要什么？”朱重八询问，叶净初摇了摇头，“论起亲疏远近，长楚是我的徒弟，你不过是一个打我徒弟主意的人，你问我就要说了吗？”
    妥妥的是故意逗朱重八呐，阎峥很是无奈，叶净初已经昂起了头，“像你这样的人，此时的欢喜不假，谁能保证你的这份欢喜能保持多久。你对长楚现在看很好啊，只有静心地观察，才能知道，你究竟值不值得她托付真心。”
    “他们都要成为夫妻了，还说什么值得不值得的话。”阎峥小声地代为说了一句。
    “成了亲，难道就不能和离了？你们男人都以为成亲了，女人就是你们的了，想的倒是美，女人的心，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尤其像长楚那样的人。”叶净初笑得灿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叫阎峥抚额。
075章大婚 - 帝王羡 - 薏满满

    郭府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乐，往来的宾客纷纷道喜，祝愿一对新人百年好合。
    郭子兴同意马长楚将婚期提前，和朱重八没说什么，对上宣称是他想要冲冲秽气，谁都知道他被蒙古人捉了出去，心下不安，想出嫁女冲喜，倒也理所当然。
    “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喜气洋洋之际，门外朱重八带着一群兄弟们进了郭府，孩童们声声欢笑迎着。
    “恭喜恭喜！”虽然朱重八身上的伤还没好，大红的喜服穿在身上，怎么看怎么精神。
    “多谢，多谢！”朱重八抱拳谢过众人的道贺，院里马长楚已经换上了大红的喜袍，头戴凤冠，张氏瞧着精心打扮后的马长楚，惊叹道：“真好看。”
    一旁的人也纷纷夸赞，几个丫头扶着马长楚，喜娘进来道：“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哎哟，这是哪里的仙女下凡啊，真是好看。”喜娘一看马长楚眼睛直发亮，急急地跑了过来，想要拉过马长楚的手，含章是伺候马长楚的人，马长楚什么性格她能不知道。
    先一步拦下了要碰马长楚的喜娘，笑眯眯地道：“麻烦你了，这是我们小姐给你的赏钱。”
    银子塞到喜娘的手里，喜娘笑得嘴都合不拢，“客气，客气了。”
    虽然看不到银子多少，摸起来挺重的，这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就是会做人。
    “夫人帮小姐盖上红盖头，送小姐出嫁喽。”喜娘叫喊一声，张氏拿着那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为马长楚盖好，马长楚拜别张氏，“谢义母多年教养之恩。”
    张氏听得眼眶一红，“傻孩子，将来你与重八要和和美美的。”
    “新娘子出阁了！”外面已经等候多时的朱重八，听到喜娘的叫喊，中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宝儿带着素禾扶着马长楚缓缓走出。
    “新郎新娘拜别父母。”一路相引，至于正堂前，朱重八与马长楚都跪下了，同时与郭子兴和张氏一拜。
    “好，好，好！以后要好好待长楚，不能叫她受半分委屈。”郭子兴眼中含着泪花，特意叮嘱了朱重八，朱重八道：“元帅放心！”
    “还叫元帅，该改口叫岳父喽！”听到朱重八的称呼，立刻有人起哄地叫，朱重八很是识趣地抱拳再拜，“岳父，岳母！”
    郭子兴抚过须道：“好，起来吧，起来吧！”
    很是宽厚，转对马长楚道：“若是重八敢欺负了你，告诉义父，义父给你撑腰。”
    许多人对马长楚和朱重八的婚事竟然办得如此急心中皆有疑虑，毕竟以往郭子兴对马长楚如何，人人都看在眼里。
    看重的义女出嫁如此着急，必是有什么事。但如今看到郭子兴的依依不舍，还有最后朝朱重八吩咐的话，心中的疑虑散去。
    “吉日到，新娘该上花轿了！”吉时到，喜娘提醒地高喊。
    “去吧去吧，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也算是对得起长楚的父母了。”郭子兴忍着不叫眼泪落下，挥挥手，朱重八一拜，马长楚亦福了福身，由人扶着上花轿。
    郭子兴和张氏送着他们出门，郭子兴在马长楚上了花轿后泼了一盆水，古人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亦是覆水难收。
    朱重八喜气洋洋地迎娶马长楚进门，他的父母早逝，长辈亦无，想想叶净初是马长楚的先生，阎峥帮他甚多，是以朱重八请求他们二人坐于高堂之上，见证他与马长楚。
    “新郎迎新娘回来了！”朱重八买下的宅子比起郭家来不大，在寻常人看来也不小，一般的人也买不起这么好的院子。
    汤和夫妻俩帮着朱重八招呼客人，朱重八迎着马长楚回来了，个个喜上眉梢。
    “新娘子来喽，新娘子来喽！”儿童们笑着叫唤，汤大嫂喊道：“快，快让着点，不能挡了路，快让着点！”
    喊着孩子们没反应，汤大嫂只好跑了过去拦着把孩子拉开。
    立刻引得孩子们哄然大笑，还是急切地看着外面的花轿，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汤大嫂看着朱重八牵着马长楚缓缓地走进来，虽然看不清马长楚的脸，也不影响她的激动，多少年了啊！
    皇觉寺一见，至今快四年了，当初谁能想到朱重八会有今天，当真娶到了马长楚。
    马长楚在汤大嫂看来，那就是神仙一样的人，要不是马长楚给她那点银子，只怕汤家早不知成什么样了。
    “在这里儿发什么呆，快走吧，去帮忙。”汤和的伤也还没好，但是朱重八大喜，他也拖着身上的伤过来帮忙。
    “哎，你说那马姑娘能跟重八过到一块去吧？”汤大嫂一时忍不住地拉信汤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汤和回过头道：“大喜的日子，浑说些什么？”
    汤大嫂回头嗔了他一眼，“我这不是担心吗？重八念了她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娶到了，多难呐。可是那马姑娘在郭家娇生惯养的，一看就不是能干活的人，难道重八兄弟娶回来的不是媳妇，是个祖宗？”
    “你瞎操的什么心，你没看到马姑娘那些嫁妆吗？还有陪嫁的丫头，大户人家的小姐，就算嫁给了我们重八，什么时候也用不着她亲自干活。”
    汤大嫂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说的干活是让她下地干活不成？我是说，照顾重八。”
    “说你瞎操心你还瞎担心，夫妻之间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算她不会照顾重八，只要重八自己愿意又有什么关系。你看她身边的丫头，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有丫环打理，重八还能跟着享福呢，就你胡思乱想。”汤和大大咧咧地说，汤大嫂一眼瞪了他，汤和还莫名奇妙，“怎么，我说得哪里不对？”
    “哼，说你缺心眼，你还真是缺心眼。我不知道她带了丫头贴身伺候，女人对男人好不好，端看有没有把男人放在心上。像你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给你弄的？可你心里记过我的恩吗？”
    汤和很是尴尬，“好了，好了，你是我婆娘，什么记不记你恩的，将来的一辈子，不都是我们俩过吗？快去帮忙了，要拜堂了。”
076章礼成 - 帝王羡 - 薏满满

    “一拜天地！”司仪高声叫唤，新人已经在正堂，对着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高堂之上，是叶净初和阎峥，叶净初想着自己帮徒弟实在是帮到底了，微微一笑，忙活完了他们的亲事，如今连男方的家人也做了。
    “夫妻对拜！”新人相对一拜，一片片欢呼，司仪也高兴地道：“礼成，送入洞房！”
    “闹洞房，闹洞房喽！”孩子们簇拥着一对新人进屋，宝儿和素禾护着马长楚不被人挤到，还好朱重八也一直帮马长楚挡着人，让她们少了许多压力。
    含章因容貌有损，没有一路随马长楚来到朱家，而是早先一步已经到了新房安排好了，见到一群人拥着新人走来，含章招呼素苗道：“小姐和姑爷来了！”
    素苗在收拾枕头，听到立刻停了手，走到门口迎着，宝儿和素禾看到她们站在门口，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小姐小心脚下。”
    门坎前，宝儿小声提醒了一句，马长楚迈了进去，几个丫头扶着马长楚走到床前，后面的人已经起哄道：“掀盖头，掀盖头。”
    “去，去，去，都别闹，别闹！”汤和大老粗地站在前面轰人。
    “汤大人，掀盖头看新娘子，哪家不是这样的，你可不能拦着。”起哄的都是一个军营里的人，而且要看新娘子也不是什么不合规矩的事。
    “陈五，你可别闹，你还没成亲呢，将来你成亲了，兄弟们可不放过你。”
    “我不怕。谁不知道长楚小姐是濠州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端午跳的那支舞美极了，我们以前还真不知道濠州有这样的美人，现在知道了，哪有不看的道理。重八，你总不会小气的连看都不让我们看看吧！”陈五在那里说着，后面还有人起哄。
    美人，就这么一次看美人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朱重八衣袖下的拳头不禁握紧了，而马长楚也同样捉住了衣袖，这张脸，她从来没有这么不喜欢这张脸，招蜂引蝶的脸。
    “诸位若是来喝酒的我欢迎，若是来闹事的就请出去。我朱重八既然娶了妻，自该护着自己的妻子，虽然大喜的日子，让你们看看新娘子原是无可厚非的事。但是诸位说的话，我不喜欢听，所以，请诸位出去吧！”朱重八突然撂话，是所有人都料所不及的。
    那陈五一顿，看着朱重八那冷硬的一张脸有些发悚，“切，不就是一个女人，不看就不看，要说美人，我们还能见少了。”
    如此痞里痞气的话，显出对女人的不屑。汤和请着人道：“大家都到外头喝酒，喝酒啊！”
    朱重八都一副要翻脸的模样了，再呆在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出去外面呢。
    人都走完了，含章几个也是大松了一口气，新婚三日无大小，要是那些人坚持要朱重八掀盖头看新娘子，朱重八除非真要跟他们闹翻，否则也只能遂了他们的意。
    “姑爷请为小姐掀盖头。”含章等人朝朱重八福身，朱重八敛去了冷冰，慢慢地将马长楚的盖头掀起来。
    看到精心打扮后的马长楚，朱重八为自己刚刚的坚持而高兴，这样美丽的马长楚，原就该只他一个人看到。
    “长楚！”这个名字，他想了很多年，总想有一天，他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唤着她的名字。
    马长楚抬起了头，灼热的目光似是要将她化了。没等马长楚反应过来，朱重八已经蹲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的手。
    冰与火就像他们现在交握的双手，朱重八认真地道：“长楚，我很高兴。”
    高兴是真的高兴，他想了多年，盼了多年的人，终于如愿以偿的娶到了，从今以后，他们是夫妻，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重八，快出来敬酒，时辰还早着，别看到漂亮的新娘子挪不开脚了！”外面传来的声音，马长楚缩回了手，“你快出去吧！”
    “嗯，我很快回来！”朱重八不在意马长楚的动作，往外走了去。
    “姑爷真是把小姐放在心上！”宝儿笑着说了一句，马长楚道：“帮我把凤冠拿下来吧，太重了！”
    几斤重的凤冠，压得马长楚脖子都痛了。宝儿连忙过去帮着马长楚拿了下来，含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这会儿端了一碗面回来。
    “小姐忙活一天了，什么东西都没吃，先吃点面吧，是奴婢让人做的，用的是鸡汤的汤底，味道还不错。”含章将面放在一边的桌上，面还冒着团团的热气，
    马长楚应了一声，“是有些饿了。你们要吃吗？”
    她一天任人摆布，几个丫头也不得闲！马长楚看到一大碗的，要分一半出去。素禾摇头道：“小姐自己吃吧，我们都吃过点心了！”
    看了看宝儿，还有素苗，两人都一致点头，她们再忙也不比马长楚，为了怕净手，马长楚连水都喝得少了。
    既然都不吃，马长楚也不再强求她们，走了过去，在桌上慢慢地吃起面。
    “奴婢去让人备水，小姐吃完了歇会儿再沐浴。”含章做事井井有条，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事都心里有数。
    马长楚点了点头，许是饿得久了，一大碗的面跟汤，马长楚竟然都吃完了。含章回来看到了一笑，“小姐吃好了？”
    “外面热闹着，奴婢看了看，都是军营里的人。”含章打趣看了马长楚，将外面的情况说了说，马长楚应了一声，站了起来缓缓地走着，消食。
    没等多久，听到一阵喧哗的声音，“重八的酒量怎么那么差，才喝了两杯就醉了，算什么事啊！”
    “别说那么多了，快把人扶回去！”其中一个的声音听得很熟，是汤和的声音，另外一个，楚昭并不认识。
    不认识也无妨，人扶着朱重八回来，冲着马长楚打招呼，“弟妹啊，重八喝得有点多了，你照看着点。”
    汤和还罢，见过长楚几回，另外一面乍见马长楚，话到嘴边都给咽回去了，马长楚已经伸手帮扶着朱重八，“有劳两位大哥了，明日重八醒了再让他跟你们道谢。”
    “自家兄弟，道什么谢啊！重八交给你了，我们走吧！”汤和把朱重八放在了床上，跟马长楚打完了招呼，拉着那发呆的兄弟离开了。
077章洞房 - 帝王羡 - 薏满满

    走没多远，就听到那人跟汤和嘀咕道：“娘的，重八的媳妇长得真是……”
    后面半句叫汤和捂了嘴，意思马长楚听着也能想到，宝儿端了热水上来，“小姐。”
    拧好了帕子给马长楚递了过去，马长楚拿着帕子呆了呆，随后才给朱重八擦起了脸。宝儿道：“含章姐姐去给姑爷熬醉酒汤了。”
    “好。”马长楚应了一声，擦完了朱重八的脸，刚要起来，朱重八睁开了眼睛，正好跟马长楚对上，目光清明，哪有醉意。
    “不用醉酒汤了，你们都下去吧。”朱重八顺着马长楚坐了起来，宝儿吓了一跳，看了马长楚一眼，马长楚点了点头，宝儿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关好了门，正好含章端了醉酒汤回来，看到宝儿退了出来忙问道：“你怎么出来了？小姐一个人怎么顾得了姑爷？”
    宝儿连忙拉住她道：“姑爷没醉。”
    含章那是一点就透的人，捂着嘴笑，“没醉更好。”
    想了想朱重八对马长楚的心思，今天又是洞房花烛夜，朱重八又怎么舍得醉。
    外面两个丫头窃窃私语马长楚听不到，这会儿朱重八醒了，两人离得很近，她能感觉到朱重八的灼热。
    “长楚！”朱重八唤了马长楚的名字，马长楚抬起头看着他，朱重八高兴地道：“我们终于是夫妻了长楚。”
    这一句，饱含了朱重八所有的努力，辛酸，企盼。马长楚点了点头，朱重八凑了过去，第一次离得马长楚那么近，他日思夜想了那么多年的人儿，唾手可得，他高兴，恐惧，怕只是一场梦，一场他做过无数次的梦。
    “长梦，我是不是在梦，是不是？”低声喃问着，朱重八不住地吻上马长楚的唇，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整个吞入腹中。
    龙凤烛燃了一夜，大红的喜服散落在地，朱重八将马长楚紧紧地包裹着，一声一声地唤着她的名字，想要她也将他放进心里……
    鸡鸣一声，朱重八已经习惯地睁开了眼，身旁多了一个人，低头看到马长楚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想到昨夜的温情，整个人呼吸开始粗重起来。
    如同绸缎般丝毫的肌肤，雪白晶莹，因他而动情而染上了红晕，那样的画面，只一想，朱重八就想再来一回。
    大掌慢慢地探入马长楚的里衣，马长楚立刻惊醒，捉住朱重八作乱的事，“我痛得厉害。”
    “我不胡来，我就摸摸，长楚，我难受。”朱重八人生第一遭碰到了心上的人，恨不得一辈子就这样跟她在一起。
    可是马长楚实在痛得厉害，只一会，朱重八便没敢闹，软玉在怀，他忍到现在也是不易，他看过避火图，就算不能进去，至少也要解解馋。
    耳鬓厮磨，朱重八的呼吸越来越重，吻过马长楚身下的每一处，让她也跟着他而动，马长楚的声音落在他的耳边，是最美妙的声音。
    闹了一回，天空已经放白，餍足的男人吻了吻马长楚的鬓角，“你再睡会儿。”
    马长楚看了看天，都这个时候了还怎么睡，推了推朱重八道：“不睡了。”
    将衣裳都拉好，马长楚更想洗个澡，朱重八一直注意到她的神情，见她蹙了眉头问道：“怎么了？”
    “我想洗洗。”马长楚并不是有话不敢说的人，此时此刻她只想洗洗身上，实在腻得厉害。
    “你等等，我让人去烧水。”朱重八一听立刻站了起来出去，含章几个已经在外面候着，一见朱重八立刻见礼，“姑爷。”
    “让人去烧些水来。”朱重八吩咐，一眼看到他的小兵，指使道：“快去烧水拿过来。”
    含章已经上前福了福身，“姑爷，水奴婢已经让人烧好了，让小哥帮忙拿来就好。”
    马长楚喜洁，含章又怎么会不知道，早早就已经吩咐了人烧好了水，马长楚什么时候想用就什么用。
    说起来，朱重八没有父母兄弟也是好事，偌大的院子只有他一个人，马长楚嫁进来，都知道这是宅子的女主人，含章要做什么他们都配合得很。
    “去抬水来。”朱重八朝小兵说了一声，小兵乐呵呵地应道：“好勒，小的这就去。”
    含章几个朝那小兵福了福身，小兵吓得跑了去，逗得几个丫头都笑了，含章道：“小姐醒了，奴婢进去伺候小姐。”
    “等等。”朱重八似是想到了什么，阻止了含章要进屋的动作，他自己倒是无进了屋，看到马长楚已经将里衣都穿好了，朱重八才冲着外面道：“进来吧。”
    一会风一会雨的，含章几个跟他不熟，但这是她们的姑爷，一般的小事还是要听他吩咐。
    如今朱重八许她们进去了，含章几个端着马长楚洗漱的用具走了进去，自然无法忽视床上地上的狼籍。几个丫头都是未出阁的，看到这模样不禁面红耳赤。
    马长楚坐在床边，看到她们进来，刚想到站起来，腿却软得厉害，整个人往前一倾，朱重八眼明手快地将她扶住，“长楚你怎么样？”
    长那么大，马长楚从来没有这样丢脸过，竟然腿软得站都站不稳，脸上浮起红晕，马长楚冷道：“放手！”
    “不放，一放你又要摔了。”说着一个起身将马长楚抱起，将她放好坐在床边，“你好好地坐着，我帮你洗脸。”
    话说着已经招呼含章她们上前，拧过了帕子要帮马长楚擦脸，只是力道拿不准，才那么一抹已经把马长楚的脸给擦红了，马长楚亦是吃疼，连忙夺过他手里的帕子道：“我自己来，你力气太大了，弄得我痛极了。”
    被嫌弃的朱重八乐呵呵的看着马长楚，见到马长楚脸上那被她擦起的红晕，蹲了下去笑着说道：“真嫩，以后我是要轻些。”
    以后，还想有以后，马长楚才不会让他拿她的脸当搓衣板的搓。
    “哥，水抬来了，放屋里？”门外的小兵询问了一声，没有横冲直撞的进来，还是因为素禾在外头守着，朱重八道：“放浴房去。”
    浴房就在隔壁，叶净初给布置的宅子，该想的不该想的都想到了。
078章教育 - 帝王羡 - 薏满满

    朱重八走到了门口，小兵提着两大桶冒着热气的水站在门口，听到朱重八的吩咐就要往屋里走，朱重八道：“放着吧，我来！”
    说完已经走了过去，亲自提了两桶水进了屋里的浴房，倒入浴桶，正好满满的一大桶，试了试水温，有些热，泡一泡很好。
    “长楚，水放好了，快去洗洗。”朱重八走了出来，冲马长楚说了一声，两大桶还给了小兵，含章上前要扶着马长楚，朱重八却上前将马长楚抱起，“都出去吧。”
    含章一顿，朱重八这是要帮马长楚沐浴不成？
    “你出去才是。”马长楚挣扎着要朱重八放她下来，朱重八怎么肯，马长楚那点力气在朱重八看来算不得什么，稳稳当当地抱着马长楚进了沐房，“我凭什么出去，我帮你洗不好吗？”
    “不要胡闹。”马长楚对于朱重八的无赖很是无奈，想要板着脸跟他说话，偏偏朱重八凑了过来，“又不是没看过，以后只给我一个人看。”
    那样霸道的占有，叫马长楚心悸，一眼看向朱重八，偏偏朱重八又是一副笑呵呵的脸，好像刚刚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注意到马长楚的目光，还反问道：“怎么了？”
    马长楚道：“没什么，刚刚你说的话吓到我了。”
    朱重八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却迅速地消失了，面对马长楚时，“只是说说而已，不怕。嫁给了我，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府里的人和事，有不听话的你只管赶出去。”
    “你先出去，我要洗澡。”这么点大的朱府，能有什么事，马长楚现在只想洗澡。
    朱重八是舍不得的，但是马长楚坚持着，他只好走了出去。
    浴桶四周都围了屏风，马长楚见他离开，松了一口气，朱重八的表现让自来习惯了一个人的她很不舒服，刚刚那句占有欲十足的话，马长楚不确定是真是假。
    丢下暂且不理，马长楚脱下衣裳，走进浴桶，泡了水，才觉得身上的酸痛好些。
    自然她也看到了身上那点点的红莓，深深吸了一口气，抛开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至少，现在的朱重八待她还好。
    “水凉了，该起了。”马长楚靠在浴桶闭目养神，朱重八的声音自耳畔传来，马长楚吓了一跳，拿过一旁的丝纱将身体挡住，“你怎么又进来了？”
    朱重八道：“我怕长楚着了凉，快起来，我给长楚穿衣。”
    “不用，你出去我自己穿。”马长楚想也不想地拒绝，朱重八却不依不饶，硬是将马长楚从浴桶里抱了出来，亲自为她穿上了衣裳。马长楚很是恼怒，偏偏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朱重八道：“莫恼，我让人准备了吃的，叶先生和阎先生都等着我们呢。”
    好吧，真是要忘了叶净初和阎峥昨天作为长辈参礼，如今还在府里住下，他们理当前去拜见的。马长楚只好将满腹的诽语先丢之不理，连忙用了早膳跟朱重八去拜见那两位。
    “哟，可算来了，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啊！”叶净初一见面就打趣地说，马长楚看着她，虽然力保镇定，脸上依然泛起了红晕，叶净初见之一笑，“长楚啊长楚，当了你先生十几年，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小女儿态，果然是嫁了人就是不一样。”
    “先生还要打趣？”羞涩过后，马长楚反问叶净初，叶净初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再闹下去啊，有人要生气了。来，跟我走吧。”
    冲马长楚招手，叶净初刚要拉过马长楚的手，朱重八不留痕迹地挡住问道：“先生这是？”
    “我们女人有女人的话说，好好呆着吧。”越过朱重八拉过马长楚，马长楚连头都没回地跟着叶净初走了，阎峥拍拍朱重八的肩道：“恭喜你了。”
    朱重八回过了头，冲阎峥一拜，“多谢先生相助。”
    “也是你自己够拼。”阎峥指的自是朱重八为了救郭子兴豁出命都不要的事来。
    女人有女人的话说，男人也有男人的话聊，阎峥说起濠州如今的局势，朱重八这一回救了郭子兴，又娶了马长楚，必得郭子兴重用。
    “我可告诉你，男女之事，你别太傻，我看朱重八不是一般人，你啊千万别苦了自己。”叶净初拉了马长楚回屋，一通的教育，马长楚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总之叶净初是捉住了马长楚，说那男女之事，教着马长楚如何取乐。
    最后，叶净初看马长楚的坐姿不对，询问道：“痛得厉害？”
    马长楚确实觉得痛，老实地点头，叶净初一叹，从袖里拿了药来，“沐浴之后擦在身下，这几日伤没好前别让朱重八近身。”
    闻言马长楚皱起了眉头，叶净初道：“算了，还是我跟他说吧，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好不容易娶了心上的人，自是恨不得将你整个吞了，我叮嘱他一声，也是为了你们好。”
    说着说着，凑近了马长楚耳语了一句，马长楚整个脸都红了，叶净初一点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再次追问道：“是不是？”
    “我又没有比较过，我怎么知道。”被问急的马长楚回了一句，叶净初惊讶过后冲着马长楚竖起了大拇指，“徒弟啊徒弟，我是小看你了。”
    说了实话的马长楚听出了叶净初的故意歪解，冲着叶净初道：“难道先生比较过。”
    问中死穴，叶净初咳了一声，“没比过，但是，书里不是有说过吗？等回了山上，我给你找几本书送来，不懂没关系，慢慢学着就是。夫妻敦伦，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后半辈子都要跟朱重八在一起，难道你就想每一次都那么痛苦？”
    “人啊，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要懂得找乐子，我不怕你不知足，就怕你不知道该怎么样调节自己。你和朱重八结成了夫妻，这一生都要在一起的。”叶净初也是怕马长楚迈不过心里的坎，若是迈不过，将来苦的只能是她。
    “先生多虑了，从我答应嫁给他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是我的丈夫，以后我会尽到一个妻子的职责。”马长楚并不糊涂，但是，叶净初总是不放心。
079章午睡 - 帝王羡 - 薏满满

    放心不放心，叶净初都不能替马长楚过日子，他们这次下山来逗留得够久的了，马长楚和朱重八既已大婚，他们也就回去了。
    叶净初和阎峥一离开，府里就更显得冷清了，马长楚不舒服得很，拿着叶净初给的药回了房关了门就自己给自己上药。
    宝儿还纳闷呢，“小姐要上什么药不能我们帮忙的？”
    含章、素禾、素苗都不解，还是矜娘开口道：“等将来你们成亲了就懂了。”
    “成了亲了就懂了？”宝儿依然茫然，含章却已经猜到了，脸上浮起一片红云，宝儿注意到急问道：“含章姐姐，你明白矜娘的意思了？”
    含章道：“矜娘都说等你们成亲了就知道了，还问。”
    刚说完，朱重八送完了叶净初和阎峥回来，看到她们都站在门口，抬脚就走了进去，宝儿想拦的，含章赶紧的拉住他，宝儿回头道：“小姐不让我们进去。”
    “那也没说不让姑爷进去。”含章说了一句，宝儿一听还真是。
    马长楚正在上药，朱重八突然的进来，无声无息的，她痛得难受没注意到。朱重八进来立刻拿了她手上的药，“长楚，我帮来你。”
    帮她，马长楚连忙摇头，“不用，我来。”
    论力气她挣不过朱重八，朱重八打定主意不肯放过她，她挣扎不开。
    可这男人上药，最后不过都是被压得逗弄了一番，朱重八记着叶净初刚刚离开时特意叮嘱的话，不能动马长楚，不能吃，碰一碰总是不难。
    最后马长楚累得睡了过去，朱重八没忘初衷，给马长楚上了药，见到娇嫩的花蕊，目露凶光，念了半篇的静心咒才安静了下来。
    吻过马长楚的鬓角，朱重八搂着马长楚一同入睡。
    外面的伺候的含章见朱重八进去了许久都没有出来，几个丫头都六神无主，最后还是矜娘道：“府里的人不多，小姐既然嫁入了朱家，以后管事的也是小姐，备好膳食，打理好小姐和姑爷的吃穿用度。姑爷是有伤在身才能在家休息，等伤好了也该去军营了。”
    换句话说，得闲的时候朱重八怎么胡闹都无妨，夫妻新婚，粘在一起正是说明他的心里只有长楚。反正也没多少这样的日子，都去做好自己的事吧。
    含章一想是这个理，回头冲几个姐妹道：“也是，昨日大婚宅里的东西有点乱，宅里伺候姑爷的人，除了一个煮饭的大婶，还有一个看门的阿叔，再就是姑爷的贴身小兵，我们看看能做些什么就多做些什么。”
    素禾跟素苗道：“我们去把府里都打扫一遍。”
    “我也帮忙。”宝儿附和了一句，也说要帮忙。朱家不比郭家，几个丫头都清楚，之前马长楚也问过她们是愿意留在府里还是随她出嫁，因到了朱家，她们就不可能再像在郭府里，只负责管好马长楚的事就行，要做的事怕是多了。
    所以几个丫头既然愿意随马长楚嫁过来，如今要做什么，个个都有数。
    “好，那我去厨房看看，小姐这里就交给矜娘了。”含章亦不得闲，厨房乱七八糟的，刚刚她看了一眼，眼下得闲，立刻就赶过去。
    马长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刚睁眼朱重八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醒了，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了。”马长楚坐起来，一动才发现身下没那么痛了。
    “好些了吗？”朱重八凑近马长楚询问，这人无时无刻不想粘着她，叫马长楚十分不习惯，推了推他，“离得太近有些热。”
    热是假，不习惯才是真。朱重八哪里看不出马长楚的另有所指，笑笑地搂过马长楚，“我不怕热，长楚也不像是怕热的人。”
    就是还要坚持亲近马长楚，马长楚甚是无奈，示弱地道：“我不习惯别人的亲近，你容我缓缓。”
    总算说了一句实话，朱重八露出了笑容，“缓缓是要缓多久？以后我们会一直这样的，我现在不是在让你慢慢习惯吗？”
    换而言之，他不打算让马长楚慢慢的习惯，而是现在就让马长楚习惯。
    马长楚一听很是无力地看了他一眼，“那你离我稍微远一点。”
    这已经是无奈之极的要求了，朱重八退了一点点，真是离了马长楚远了一点点，那一点点，叫马长楚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朱重八却是闷笑道：“长楚，以后你要慢慢习惯，你可以不喜欢别人的亲近，但不能包括我，我们是最亲密的夫妻，最是没有距离的。”
    说着又抱住了马长楚，马长楚已经无力之极，算了算了，他们已经是夫妻，除了相互的适应融合，又能如何。马长楚推了推朱重八，一点都不想再跟他呆在屋里。“都下午了，快起来吧。”
    “又没有其他事，跟我呆在一起不好吗？”朱重八显然是不想出去，马长楚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只要不跟朱重八呆屋里，怎么都行。
    “快起来。”马长楚避过不答，只让朱重八起开，朱重八笑了，张驰有度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起开穿了鞋子，给马长楚拿了衣裳给她穿上，马长楚道：“我自己来。”
    “我喜欢帮你穿。”朱重八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喜欢，马长楚抬起了头，朱重八很认真地为她穿着衣，虽然动作很生疏，依然小心翼翼地避着不让弄痛马长楚。
    “我会努力当一个好妻子。”朱重八的心意，马长楚岂会没有看在眼里，朱重八一顿，看着马长楚道：“好，我也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
    “不用，我其实知道自己有很多不好。”马长楚对于朱重八的直白有些手足无措，朱重八笑道：“你什么都好，在我看来，没有不好的，有不好也只是我不好。”
    这话说得真让马长楚不知道该怎么接，朱重八道：“以后，我会为你撑起一片天，不管是任何人，都不会让他欺负你。”
    郭天爵，纵是马长楚一句不提，他都会记得是他把马长楚逼得无路可退。自此以后任何人，他都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伤马长楚的心。
080章熟悉 - 帝王羡 - 薏满满

    “小姐起了吗？”门外传来了含章小声询问的声音，马长楚已经穿戴好，“进来吧！”
    含章听到回应，推了门进来，朱重八也站了起来，含章端了饭菜，“饭菜做好了，奴婢估摸着小姐和姑爷该起了，就拿了过来。”
    “不说还不觉得饿，一说还真是饿了。”朱重八拍了拍肚子，马长楚道：“摆饭吧。”
    “是！”含章将饭茶都摆到了正屋的桌上，四菜一汤，两个肉两个荦。含章盛好了饭，朱重八拉着马长楚坐了上去，将饭先给马长楚递上，又给马长楚夹了菜，“快吃！”
    马长楚道：“你吃，我吃不了那么多。”
    一大碟的肉被朱重八夹了大半到她碗里，马长楚哪里吃得了那么多，连忙推辞。
    “你吃得了多少先吃。”朱重八很是无所谓的说。盛情难却，马长楚小口地吃了起来。
    对比马长楚的斯文，朱重八吃得是狼吞虎咽，马长楚吃了小半碗饭，青菜几乎吃完，却不碰肉，最后吃完了看着朱重八吃，不时地给他添些菜。
    “不喜欢吃肉吗？”朱重八一边吃一边留意马长楚，他吃得多，添了好几回饭了，马长楚给他添菜的时候，他看到马长楚碗里剩下的肉拿了过来一股脑的全吃了，马长楚还有些不知所措，他却高兴地问。
    “嗯，我喜欢吃素，肉吃得不多。”马长楚又给他夹了菜，看他吃得高兴，和有胃口的人一起吃饭，食欲要好得多。
    朱重八道：“那以后让人常买你喜欢吃的菜，我陪你一起吃素。”
    “你跟我不一样，你在军营里又是练兵又是打仗，消耗体力，肉要多吃。”马长楚笑着谢了朱重八的好意，朱重八听出了马长楚话中的意思，“都听你的。”
    一顿饭两人吃得和睦，朱重八将所有的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汁都喝个精光，马长楚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等等！”吃完了饭，朱重八又想到了什么，走到了一边的石头底下，将一块砖拿了起来，从里面拿出了一袋东西，交到马长楚的手里，“这是家用，你拿着，以后你想吃什么买什么只管用。”
    一袋东西，马长楚打开一看，皆是一大绽的银子，马长楚道：“我拿一半就好，你在外面还要用银子。”
    上辈子的时候，父亲也是交了一半的工资给了母亲作为家用，留了一半自己花，马长楚也想给朱重八留一半。
    “不用，要银子我再问你要。”朱重八说得理所应当，马长楚看了他一眼，朱重八不避讳地抱住马长楚，“你拿着用，不够了再问我要，知道吗？”
    怎么听着都像是怕马长楚不问他要银子。马长楚挣扎着让他松手，朱重八却不松，马长楚实在挣不开了，只好由着他。
    “刚刚说的话，你还没答应我。”见马长楚放弃了挣扎，朱重八开心地笑了，还是要向马长楚讨一个答案。
    马长楚点了点头，“知道了。”
    “吃完了饭，走一走消消食。我带你熟悉宅子。”朱重八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高兴地牵起马长楚的手，这么一天一夜，马长楚算是明白了她赖不过朱重八，朱重八要拉要抱，都只能由着他。
    “宅子不大，你看这里是前院，你不能闻花粉，叶先生就让人移了些树木来种，至于是什么树我也不懂。”朱重八带马长楚走到前面，指着那树木老实地说。
    “我也不懂。”马长楚也很老实，花草树木她接触得少，不懂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见人的。
    只是她这一句话不懂却惹了朱重八很是高兴，“不懂也没什么，世上的花草那么多，我们又不是种养花草为生，要懂做甚。”
    理是那么个理，马长楚点了点头。朱重八兴致勃勃地指了各自的房间道：“这是我们的房间，隔壁是你的练舞房还有画室，再那边是下人的房子。对了，之前我请了一个看门的老叔和一个大婶，他们是一对老夫妻，被不孝的儿子赶了出来，我看他们可怜就让他们留在宅子。刘叔，刘婶。”
    宅子不大，朱重八那么一喊，一对老夫妻走了出来，“朱公子。”
    “这是长楚，我媳妇。”朱重八指着马长楚高兴又骄傲地说，刘叔跟刘婶笑着打招，“少夫人好！”
    马长楚颔首，含章立刻将之前准备好的荷包给了他们，“以后辛苦两位了。”
    荷包里装的是赏银，刘叔刘婶连连道谢，朱重八道：“没什么事，你们去忙吧。”
    两人连忙告退，朱重八道：“府里就我们两个，你的丫头你安排，要是觉得人不够，再让请人你跟我说，我去找。”
    “没什么不够的。就我们两个人，还要多少人伺候。”马长楚笑着说，朱重八牵着她的手，“我想让你过上在郭府的生活。”
    马长楚道：“为什么要跟郭府比？倒是我不会做家务，不会做饭，不会洗衣，倒是无用得紧。”
    “我娶你回来又不是让你做饭洗衣的。”朱重八笑着回答，“若是娶了你回来，反倒让你自己动手做这些粗活，我也太没用了。”
    这番话再次引了马长楚侧目，朱重八却不在此纠结，牵过马长楚的手指着外头道：“汤大哥在对面也买了一处宅子，汤大嫂三不五时的到宅子来窜门，还有几个孩子，你要是喜欢就让他们常来，要是不喜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样纵容的说话让马长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有件事你要帮我。”朱重八话锋一转，马长楚看着他，等着他说。
    “你要教我识字写字，我识的字还是少，写的字也不好，阎先生说让我有空多跟你学学，字也得好好地练。”朱重八这样说来，马长楚道：“我的字也写得不算好。”
    “总是比我好。”朱重八肯定地说，马长楚点头答道：“我带了些书，过两天我再整理一下，给你找一个字帖让你练。”
    “你练的是谁的字？”朱重八好奇地问，马长楚如实地回道：“是颜真卿的字体，我喜欢颜体。”
    “那我也跟你一样练颜体。”朱重八想也不想地说。
081章不回 - 帝王羡 - 薏满满

    “你总要看看你喜不喜再说。我先找些字帖出来，你看看更喜欢哪个，我喜欢的不等于你也喜欢。”马长楚劝着，朱重八却无所谓，“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竟是打定了主意要跟马长楚一样练颜体，马长楚被闹得没办法了，只好带了朱重八进了画室，写了几个颜体让朱重八瞧瞧。
    “好看。”朱重八不知说的是真是假地夸，马长楚很是无语，“我就照着你的字练，不管什么颜体。”
    “不成！”马长楚想也不想地否了，“你要练颜体也罢了，怎么能拿我的字去练，以后会让人笑话的。”
    朱重八浑不在意地道：“我们写字，干别人什么事，等到将来，别人只会说你临摹我的字，不会有人说是我临摹你的字。而且，我喜欢我们有一样的东西。”
    说着话，朱重八低头亲了马长楚一口。事情他决定了，又不打算放弃，马长楚也奈何不得他。随后红袖添香，朱重八一步都不离马长楚左右，马长楚做什么他都跟着。
    第二日，含章提醒马长楚三朝回门的事，马长楚抿了抿唇，虽然只是细微的动作，朱重八能感觉到她的不悦。
    “该准备的都准备，不懂的可以回府去问问夫人。”家里没有长辈，有些礼节马长楚懂得不多，她能想到的只有回去问张氏。
    含章应了一声，即准备回去问问张氏，没想到还没出门，郭府派了人来，“府里出了事，元帅和夫人让属下来传话，三朝回门就免了。”
    来传话的人是黄叔，黄叔叹了一口气道：“三公子和三少夫人又在府里闹了起来，元帅怕小姐回府还要受气，不如不回。”
    一句三公子和三少夫人，马长楚有什么不明白的。“有劳黄叔了。”
    “只是跑跑腿，元帅也是想知道长楚小姐嫁了过来过得怎么样，不放心别的人来，这才让我来的。看小姐的神情，想必是极好的。”黄叔亲自过来是受了郭子兴的命，即是让马长楚不必回门，也是担心马长楚过得不好。
    “义父义母挂心了，我过得挺好的。”马长楚露出了一抹笑容，黄叔难得一见，很是惊奇地冲着朱重八道：“重八兄弟你还真是不错，我跟了元帅那么多年，难得见长楚小姐一笑。”
    一句逗趣的话叫朱重八很是高兴，“黄叔不知我之心愿？”
    他的心思黄叔哪里会不知道，知道是一回事，娶到了人会怎么对待又是另一回事。
    “小姐好好的，话我已经传到，这就回府了。”黄叔与马长楚抱拳要走，朱重八忙道：“我送黄叔。”
    “走！”黄叔勾了朱重八的肩，这便离府。一些不能当着马长楚的面说的话，跟朱重八单独在一块了，就没什么不能说的。
    “你这伤还要养到什么时候？难道你娶了长楚小姐就打算一辈子呆在温柔香里了？”黄叔调笑地问，朱重八道：“再过两日，我的伤还没好全。”
    黄叔笑了笑，刚刚新婚的人，又是刚开荦的男人，他还能不懂。话不必说透，而且别的事更叫黄叔不安呐！“三公子的心思你都知道了，知道了还敢娶长楚小姐，你胆是真大。”
    郭天爵那点心思，黄叔也懂了，朱重八道：“我心上的人，我定要护住。”
    “你可别忘了那是元帅的亲儿子，再生气，气得久了也就消了，反倒是长楚小姐，虽然元帅视为亲女，不是亲生的终究不是亲生的，过得久了，有些情义更淡，到时候他只会觉得一切的错不在于三公子，而是别人。”黄叔也是好意提醒，朱重八又怎么会不懂。
    “黄叔的好意我懂得的。只是元帅于长楚有恩，于我也有知遇之恩，若没有到最后的一步，我又怎么能存了私心。”朱重八的回答，引得黄叔拍拍他的肩，“你是个厚道人，放心吧，我会帮着你的。”
    “多谢你了。只是你是元帅身边的人，凡事还是要随元帅的意，莫因我而与元帅起争执，否则我更过意不去。”朱重八感于黄叔的好意，劝了一句。
    他这越是劝，黄叔更觉得得朱重八是个厚道人，“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趁着这几日和长楚小姐好好的休息，待回了军营，十天半个月不能回家都是正常的事。”
    那样别有所指，朱重八又不是不经事的人，哪里还不懂，只是马长楚的伤还没好，朱重八又舍不得伤了她，闺中之事，朱重八岂会与旁人提起。
    “有劳你了！”就此将话题掀过，与黄叔抱拳。
    “你凡事小心，有什么事我也会提醒你。行了，我走了，元帅还等着我呢。”黄叔牵过一旁的马，回头冲朱重八挥手，朱重八道：“你走得匆忙，改日我再请你到府里吃酒。”
    “行，改日得了闲我必来！”既是吃酒，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黄叔也是有家有室的人，若不是郭子兴还等着，今日他都留下了。
    “走了，回去吧！”黄叔上了马，冲朱重八说了一句，扬鞭策马，一会儿的功夫就没了影，朱重八看着他渐渐远去，脸上流出了狠戾。
    “黄叔走了吗？”马长楚的声音传来，朱重八立刻恢复了刚刚温和的模样，回过头道：“走了！”
    “我还说他第一次来给带上几壶好酒。”马长楚带着素苗拎着酒走了出来，朱重八回头搂过马长楚道：“这一次是元帅让他过来看看，元帅还等着他回去禀告我待你好不好呢，不宜久留，这酒留着下回他得闲了，我再请他过来喝。”
    “也好！”下回再喝也是可以的。马长楚吩咐素苗道：“把酒放好，留着给黄叔。”
    素苗脆声答应，马长楚与朱重八商量道：“虽说义父义母让我明日不必回去，人不到，礼还是要备的，我嫁给了你，这是你的脸面。”
    一些礼数马长楚不知道，叶净初再三念叨，马长楚还是记下了。朱重八道：“好，该备的都备，该送的也要送，你看要什么东西，我去买，送的话，我送回府上也行。”
    三朝回门，原该是姑爷陪着出嫁的姑奶奶回去的，朱重八一个回去，马长楚摇了摇头，“不了，让个人送过去就好。”
082章不释 - 帝王羡 - 薏满满

    郭天爵已经疯了，郭子兴和张氏不想马长楚跟他们夫妻对上，马长楚也不想让朱重八碰到郭天爵，那只会让她更觉得难堪。
    朱重八只是为了表示对马长楚的重视，所以想要亲自送礼回去，马长楚既然说不用，他也不再坚持。
    但是，让送回郭府的回门礼，竟然叫郭天爵给砸了出来，马长楚听说之后，整个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郭天爵是真的疯了。
    “知道了，下去吧！”马长楚的沉下的脸色，朱重八看在眼里，让去送礼的人下去，又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朱重八蹲到马长楚的面前，“不开心？”
    马长楚淡淡地道：“没有。”
    朱重八也没有硬逼着她，倒是将马长楚抱了起来，把马长楚吓了一跳，朱重八坐到了椅子上，让马长楚坐到他的腿上，马长楚挣扎地道：“别闹！”
    “我没有闹，你不开心要告诉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朱重八一本正经地冲着马长楚说，马长楚只想换一个坐姿，但是朱重八扣着她的腰，愣是不让她动。
    “我没有不开心。”马长楚嘴硬地说，朱重八也没有再逼迫，凑近了马长楚道：“再过两日我就要回军营了。”
    马长楚一顿，“你的伤都好了吗？”
    “好了七八成了，所以才要回去。”朱重八说着，唇已经吻了马长楚的耳畔，呼吸吹动着马长楚的发间，马长楚要躲，又被他扣住了，“长梦，你的伤好了吗？”
    带着几分询问，朱重八将马长楚的手放在他的腰间，那突然的颤动吓得她要将手收回来，朱重八却不让她，“长楚，等我回了军营，再想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长楚，我难受得紧，你的伤好了吗？”
    除了新婚第一夜，朱重八是一直都素着，马长楚的伤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他的时间不多，回了军营，十天半个月才有回来一次。
    马长楚脸已经滚烫得厉害，舌头更是打结得说不出话来。
    “不说，不说我看看，这两日都是我给你上的药，该好了。”朱重八话说着，已经开始上下其手，马长楚颤着摇头，“别，别，大白天的。”
    “不怕，我们是夫妻，宅子里又没有其他人，夫妻之事，本就是天经地义的，长楚，我难受！”朱重八痛苦地哀求着，一声一声落在马长楚的耳朵，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重八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在他与马长楚之间，他一直是进攻的人，马长楚的伤好没好，他比谁都清楚。
    根本不由马长楚拒绝，朱重八已经动手将马长楚的衣裳卸得干净，雪白的身躯放在那大红的鸳鸯被上，红白相映，更叫他火热。
    “长楚，长楚！”情不自禁地唤着她的名字，这是他心上的人，就这样躺在这里，任他肆意妄为，只要一想到这里，朱重八就控制不住自己。
    覆了上去，引得她随他而情动，与他一同沉入深渊。
    有了第一回，第二回第三回也就理所当然。马长楚的身子娇弱，朱重八爱不释手，他小心冀冀的不让马长楚受伤，同样也得他想要的欢愉，这一闹就是两天。
    含章几个丫头是不敢进屋，饭菜都是矜娘拿到了门前朱重八端进的屋，守在门前也是矜娘，几个丫头听到屋里的动静都面红耳赤，倒是矜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几个丫头都有些愧疚连值夜的事都交给矜娘。
    “你们还小，不经事。小姐和姑爷是新婚，夫妻敦伦是天经地义的事，之前姑爷爱惜小姐受伤，小姐伤好了，再过几日姑爷就要回军营了，再如何也是一两日的事，我也就守这一两日，等姑爷回了军营，你们值夜我歇着就好。”矜娘是经了事的人，虽说她和含章她们相处不久，几个丫头都不是什么懒怠的人，若不是都是没出嫁的姑娘，也不至于吓得不敢留在这里。
    理解也宽慰，几个丫头也连连道谢，“等姑爷回了军营，我们再与矜娘换值。”
    都是伺候马长楚的人，朱重八家里没个长辈，马长楚也是客居郭家长大的人，虽说郭家将她视如亲女，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很多事就不如亲生的。矜娘既是年长，将来也盼着马长楚好好的，该提点的她也要提点。
    所以，入了夜，朱重八再出来拿饭菜的时候，矜娘福了福身道：“姑爷初沾情事，又是心系小姐，情动无可厚非，但是凡事不可过度，过犹不及的道理，姑爷还请记得。”
    马长楚带了五个人陪嫁出来，四个是年轻的丫头，矜娘会些拳脚，应该就是叶净初专门请来保护马长楚的人。
    朱重八就是会武的人，矜娘的武功不低，朱重八一想到马长楚的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人，他去了军营也就放心多了。
    如今被矜娘这么一提醒，朱重八道：“我知道了。”
    朱重八端了饭菜进屋，马长楚早已昏睡了过去，朱重八也知道自己闹得狠了些，却不后悔，他的精神好，马长楚挨不住，他只有高兴。
    端了饭菜到床边，朱重八翻起马长楚，马长楚连忙拒绝地道：“莫再闹了，我真累了。”
    真是怕极了啊！朱重八一笑，“不闹了，你先吃点东西再睡。”
    朦朦胧胧地睁了眼，马长楚看到朱重八端着的饭菜，一点都不想吃，“不吃了。”
    倒头就要睡，朱重八哪里肯，再次搂起了她，“吃了再睡，我不闹你，若是不吃，我不介意喂你吃。”
    马长楚不动，朱重八不客气地将饭菜含住喂入马长楚的嘴里，逼得马长楚不得不睁睛，朱重八道：“要么你自己吃，要么我喂你，二选一。”
    还用选吗？马长楚揉着眼睛睁开了眼，老老实实地吃饭，朱重八不介意一勺一勺地喂着她吃，马长楚也实在累极了没空争回吃饭权。
    吃了小半碗，马长楚实在吃不进去了，朱重八也总算是放过她，将马长楚吃剩的饭菜全都一扫而空，收拾好端了出去。
    烛火之下，映着马长楚的面颊，朱重八伸手抚过她的脸，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083章回营 - 帝王羡 - 薏满满

    新婚第八日，朱重八准备着要回军营，他第一次生出了不舍。
    温柔乡乃英雄冢，古人诚不欺我。朱重八最终没有让马长楚起身，穿上了他的兵甲，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家。
    “重八回来了。”朱重八重返军营，第一个要见的自是郭子兴，尚未入大帐，往来的人都笑着与他打招呼。“刚娶了娇滴滴的媳妇，你倒是舍回来，不错，不错！”
    招呼的有，调侃的更是不少，朱重八讨饶地道：“诸位莫打趣我了。”
    “不打趣不打趣，快去见元帅吧。元帅也是今日才回的军营。”郭子兴也受了伤，更是新嫁了女儿，今日回的军营，恰好朱重八也回来了，速速去拜见才是。
    朱重八应了一声，不忘道谢。他在军中的人缘不错，凡事都有人愿意提点他，直奔郭子兴的大帐，郭子兴在帐中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朗声地招呼道：“重八回来了，快进来！”
    “是！”听到叫唤，朱重八走了进去，帐中都是郭子兴手下的猛将。郭子兴走了过来，“怎么样，伤都好全了？”
    “有劳元帅挂念，都好了。”朱重八回答，郭子兴往肩上捶了几拳，朱重八不闪也不避，叫郭子兴一笑，“果然是年轻人，恢复得也快。你回军营，长楚没说什么？”
    朱重八出门的时候马长楚还没醒呢，闺房之事，朱重八避之不谈，只道：“男儿征战沙场，只为保家卫国，长楚小姐明白这个道理。”
    高帽直往马长楚的头上戴，引得郭子兴一笑，再次一拳落在他的身上，“好样的，能从温柔乡里起身，了不得。”
    满堂亦随之而笑，郭子兴再次勾了朱重八道：“好了，好了，我们说正事，蒙古狗又再次集兵来犯。”
    “元帅，一味坚守不如化被动为主动，我们发兵攻克道州。”朱重八提议，郭子兴一笑，“刚刚我们正好也在说起此事，毕竟一再被元兵围困，老是挨打，倒是不如化被动为主动，若能拿下道州，也是让我们多了一层屏障。”
    帐中的人皆是颔首表示同意，郭子兴道：“只是攻克道州的人选，我们一时没有定下。”
    “重八愿往之。”朱重八单膝跪下而请命，郭子兴面露诧异，“你与长楚刚刚大婚，若是出征道州，至少也在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濠州安宁，天下太平，是元帅所愿，是长楚所愿，也是重八所愿。”朱重八确实会说话，凡事以郭子兴为先，又将马长楚放在心上，郭子兴很高兴。
    “好，你是个有志气的人，我原本也觉得攻克道州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你既然自请，那就准备准备，三日之后，前往道州去。此事，还是要跟长楚好好说说。”郭子兴是凡事都不忘马长楚，何尝不是怕马长楚多想。
    朱重八抱拳道：“是，元帅。”
    既要主动出击，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接下来商议的粮草的押运问题，毕竟此去道州虽然相隔不远，道州也不是无人驻守，真正打起来能不能拿下道州，那就要看朱重八的本事了。
    “重八，重八。”于帐中商议了一上午，大体是决定了行军押粮的路线，朱重八这才离开了大帐，才出来就听到了汤和的叫唤，朱重八回过头道：“汤大哥。”
    汤和迎了上来，“你怎么回来了？”
    “伤好了当然就该回来了。”朱重八答得理所当然，汤和一脸的不认同，“你才大婚多少日子，也不趁着伤没好的机会好好跟弟妹笼络笼络感情。”
    真是为他操碎了心啊！朱重八很是好笑，冲着汤和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我说你是一点都不着急啊！”一看朱重八无所谓的样子，汤和更不认可了。
    朱重八道：“我们已经是夫妻，儿女私情重要，我更记得我为什么能娶到她，我想将来一辈子护住她，就不可能一辈子守在她的身边，不离左右。”
    一番话引得汤和惊讶地看向朱重八，朱重八坚定地道：“汤大哥，我不是糊涂人，长楚我娶到了，她不是过苦日子的人，我从来没想让她跟我过苦日子。”
    汤和一听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的主意大着，什么话我都不说了，凡事我都听你的，要打仗，怎么打，你只管说，老汤动脑子不行，打仗还是可以的。”
    一番话引得朱重八一笑，朱重八道：“汤大哥骁勇善战，将来必是大将军无疑。”
    “你就会说好话。你这一回来就去了大帐，是有什么事要忙了？”汤和虽然脑子没有朱重八好使，但是打仗的事，他还是能察觉些的。
    朱重八道：“元兵再次集兵准备攻打濠州，元帅们商议化被动为主动，举兵攻打道州。”
    汤和一听忙点头道：“这主意好，奶奶的，每次都被元兵赶上门来打，憋屈得紧。我们濠州兵强马壮的，又练了那么久的兵，攻打道州，胜算很大。”
    “是，所以我自请出战。”朱重八也看出了此仗的胜算极大，所以才会自请。
    “不愧是重八，果然聪明。”汤和笑呵呵地夸赞着朱重八，朱重八道：“从道州开始，我们将来一定会名震天下。”
    朱重八从来都是个有野心的人，他要得到的，他也必会用尽一切方法得到。
    娶了马长楚，他得到了他的梦，更要守住他的梦。他不会忘记马长楚出嫁三朝却不能回门的事，马长楚的难过他看在一眼，这一切，都是因为郭天爵。
    郭天爵对马长楚的心思，绝不会因为马长楚嫁给了他就会放弃，就如同他一直都存着不惜一切也要得到马长楚，或许从根子上，他们是同样的人。
    同样的人，朱重八更懂得若是他不够强大，总有一日，他一定会死在郭天爵的手里。
    所以，朱重八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强大自己的机会，从现在开始，他要争分夺秒，不顾一切也要强大到郭天爵再也奈何不得他。
    “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反正我都听你的。”汤和拍拍朱重八的肩膀，将朱重八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084章清闲 - 帝王羡 - 薏满满

    朱重八走了许久，马长楚才悠悠的转醒，连着几日，她是被折腾得骨头都要散了。
    “小姐醒了。”含章听到动静，将床帘都挂了起来，一下子看到光，马长楚睁不开眼，冲着含章点了点头。
    “姑爷早早就回了军营了，怕是要过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含章将朱重八离去前交代的话转告马长楚，马长楚还晕乎乎的脑袋乍一听一顿，“回军营了吗？”
    含章正在挂床帘的动作一顿，“姑爷没跟小姐说吗？”
    马长楚没说话，她这几个日太累了，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朱重八说了什么她只听着，却是听不进去。
    不过，朱重八回了军营，于马长楚却是好事，总算逃过了不能下床的命运。
    已经几天没有运动的马长楚觉得自己的骨头都生绣了。
    “他的伤好了，回军营是对的。这几日辛苦你们了。”从嫁进朱家以来，马长楚被朱重八一直粘着，跟几个丫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宅子里的事，都是她们在打理。
    “那是奴婢份内的事。”含章不以为苦，不过是打扫打扫房间，做做饭而已，日子清静自在，比起郭府里的人多口杂，她倒是更喜欢现在的日子。
    朱重八都说了，宅子里只有一对老夫妻，平日只是做做饭，看看门，那么其他事情就会分摊在了几个丫头的身上。
    在郭府的时候，含章几个只负责管好马长楚，打扫洗漱都有专门的粗使丫头。
    但是，朱家是不能跟郭府比的，自己的事情，马长楚可以做好，做家务，她是真不会。
    “以后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做，宅子里的事，你们多费点心，弄得干净些。”马长楚叮嘱了一句，嫁给了朱重八，就预料到了会这样，除了好好地适应之外，再无他法。
    “哪能让小姐自己做，奴婢们既然随了小姐陪嫁，该想到的事奴婢们都能想到。只不过是做些家务活已，又不是什么粗重的活，奴婢们能做好，小姐不用挂心我们。”含章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话，如今天下大乱，能够吃饱喝足就已经很难得了。
    她们几个拿的月钱都不少，做的活又轻松，说了出去多了去的人抢着要做呢，有什么辛苦的。
    马长楚走出了屋子，见到宝儿和素禾素苗都在忙活着，一边扫地擦洗桌椅，一边还有说有笑的，比起在郭府来，倒是显得越发生气勃勃。
    “小姐！”看到马长楚，几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走了过来，马长楚更注意到矜娘在劈柴，那手起刀落的架式，实在是帅！
    “你们都辛苦了。”比起她们来，马长楚对于自己竟然连着几天没有出过房门，很是觉得惭愧。宝儿笑呵呵地道：“小姐饿吗？厨房熬了瘦肉粥，是矜娘熬的。矜娘不仅武功高强，就是手艺都极好，我们都说要跟矜娘学。”
    素禾跟素苗同时点头，表明宝儿说得不错。
    马长楚看向面容平容静的矜娘，果然叶净初送来的人都跟叶净初一样，不是一般人。
    被马长楚下了定义为不是一般人的矜娘道：“小姐要学吗？”
    被点名问到了马长楚连忙摆手，“不了。”
    她不能告诉矜娘说她是厨房杀手，凡是她进过的厨房，没有能够完好无损的，所以下厨的事，马长楚从来不想。
    可她回答得如此的肯定，立刻引得一众人都盯向她。马长楚被看也坦然，很多事情都要讲究天赋的，学不会就是学不会，强求也不行。
    “去拿我的画架来，很久没画画了。”马长楚吩咐，含章应声进去拿了画架出来，摆在院子上，太阳正好晒到，马长楚坐了过去，她虽然不会做饭，她会画画，画画能挣钱，就可以请会做饭的人给她做饭。
    “正好快到了交画的日子了，小姐还是赶着这几日画几幅画。”含章一看马长楚拿起画笔，立刻笑呵呵地提醒，马长楚应了一声，不再作声地拿起了笔，慢慢地勾勒出她脑海中的画面，一幅秋叶落地的画面。
    几个丫头在马长楚起笔之后，个个都安安静静地做事，该打扫的打扫，一个时辰一眨眼就过去了，马长楚还在修饰着画，最后才搁了笔，一直都注意着她的含章一上去，“小姐画好了？”
    马长楚应了一声，马长楚道：“这幅画，问他能出多少银子，若是不涨，就告诉他这是我给他那画斋画的最后一幅画。”
    含章一顿，提醒马长楚道：“小姐，你一个月才画两幅画。”
    “你说叶先生已经多久没画画了，叶先生的画现在值多少银子？”马长楚虽然很少管外面的事，不等于她对所有的事情都一无所知。
    如她现在画的画，当她把价格告诉叶净初时，叶净初冷笑地告诉她，凭她现在的画技，那画斋摆明了就是坑她。
    在马长楚看来，比起叶净初给她看的名画，她觉得自己的画就值画斋给的价格，但是叶净初既然说了不止，马长楚还是选择了相信叶净初。
    “叶先生的画，现在是有市无价。”含章作为帮马长楚卖画的人，当然打听过叶净初的画值多少银子，对比之下，差距很大，马长楚道：“先生说我们卖太得便宜了。”
    含章是不懂画的好坏，虽然看着马长楚的话，绿叶葱葱她能感觉到无限的生机，如今看着秋叶图，她能感觉到萧条，但是，马长楚的画到底怎么样，她是没数。
    再没数，叶净初的画既然是有市无价，叶净初的话就肯定会比画斋的话更可信。
    “小姐放心，画斋要是不给提价，奴婢就另找识货的人。”马长楚这两年画的画不少，却也不是胡乱而作，银子马长楚攒了不少，别说是养区区几个丫头了，再多是一倍的人马长楚也养得起。
    正因为如此，马长楚才不在意朱重八给不给她银子。不过，新婚就上交财政大权，朱重八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你去一趟，不必跟人吵，好好说道，合则合，不合再另寻。”马长楚叮嘱了含章一声，含章拿画去卖，向来只说是寻常的人家，女孩子家的总要是小心点。
    “那奴婢这就去。”含章准备着就出门，矜娘道：“我陪含章去吧。”
085章画价 - 帝王羡 - 薏满满

    既是议价，必有争议，一个姑娘家的人，总是容易吃亏，矜娘既然要陪同，马长楚自无不同意的。
    凡事的担心总有道理，含章拿了画进了素来卖画的画斋，那掌柜的也是认得含章的，高兴地迎了上去，“姑娘可来了，我还怕姑娘不得闲，将画的事情丢开了呢。”
    “这是我家主人新作的画。”含章没有接腔，直接将画打开了，秋景落叶图，掌柜的只看一眼就眼睛直发亮，上面的署名，印件，都与往日一般无二。
    “好画，好画！”掌柜的夸赞着，伸手就要拿过画，含章将收了起来，“掌柜的且等等，有些事问好了掌柜再取画。”
    这还是含章第一次这拒绝掌柜拿画，掌柜的看了含章一眼，“姑娘有什么话只管说。”
    “我家主人这幅画，依掌柜的看价值几何？”含章是直奔中心地问，叫掌柜的一顿，“姑娘，你家主人的画价，不是早就说好了吗？姑娘如今这一问，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
    若是没有后面那一句，含章还有些心虚，一听这话，含章算是明白了这掌柜的并非厚道人，她也不争辩，抬腿就走，掌柜的连忙拦住，“哎，姑娘，姑娘留步，留步。”
    含章回过头冷冷地一笑，“掌柜的，我虽然是个婢女，也不是全无见识的人，掌柜的拿我跟我家主子当傻子一般戏弄，未免欺人太甚了。”
    掌柜的连连抱拳，“姑娘说的是哪里话，你想自你拿了第一幅画到我这画斋，匆匆几年，老朽何时欺人了。若没有我这画斋，你家主人的画，卖不卖得出去还是未知之数呢。”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的，若不是我家主人的画画得好，放在你这画斋就能卖出去了。我们主仆心善，显然掌柜的就拿我们当成了傻子。”含章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随便几句话就让人打发了。
    “你这姑娘说得好生无礼，我画斋帮你家主人卖了多年的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口口声声说我们拿你们当傻子，从何说起？”
    “我就问你，我家主人的画价究竟值几何？你说便说，不说我这就走，你又为何拦着。”含章不是随人怎么说就由人拿捏住的。
    掌柜的跟含章吵了起来，画斋显然宾客来得不少，慢慢的聚了不少人。
    “李掌柜的，这是怎么了？”一个穿着很是华丽的男人走了进来，开口就问，掌柜的一看立刻上前见礼，“哦，木爷！”
    “怎么跟一个毁了容的丫头吵起来了。你不是说楚歌的画这两天就来了吗，画呢？”华丽男人打量了四处，要寻自己要的东西，掌柜的一听道：“来了，来了，马上给你送来。”
    说着就要去抢含章手里的画，含章一躲，“怎么，你还想生抢不成？”
    掌柜的一看含章，恶念横生，“什么抢，我只是拿回小店的东西。你手里的画是我们画斋楚歌先生新作的画，快拿来。”
    含章瞪大了眼睛，对于掌柜的无耻甚为震惊，“什么你们画斋的楚歌先生，这明明是我家主人作的画。”
    “你家主人是谁？”含章的话在场人并不相信，楚歌于画界小有名气，含章一个丫头的打扮，容貌亦损。
    “说谎也不打草稿，楚歌先生自两年前从这画斋里画出了第一幅画，这么多年，只有这个画斋有他的画，正是说明了楚歌先生就是我们画斋的人。你家主人，你家主人是什么？”掌柜的话已经丢了出去，哪怕是做假，他也要继续的做下去。
    含章一听冷笑了道：“我家主人的名讳你还没资格知道。不过，你既说我手里的画是你这画斋的，我倒是想问问诸位了，画斋会把刚画好，没有装裱的画随便给人的吗？”
    说着已经举起了画，“诸位进了这画斋看到的，哪一幅不是装裱好的。可我手里握的，明明就是一张素画，就是刚刚画好的画。我可不像是买画的人，难道掌柜的就那么随便的把画交到别人的手里？”
    一番说词引得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掌柜的没想到含章竟然反应那么快，连忙地道：“那是你抢的，你抢的。”
    “我抢的，诸位可看好了，我这手里的画，没有一点抢的痕迹，我能不费吹灰之力的从你的手里抢到这画？”含章再次将画高举，让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画卷干净齐整，没有丝毫的折损，掌柜的情急要去抢，一直没有作声的矜娘护在含章的面前。
    “怎么，你现在是想硬抢了？”含章有矜娘壮胆，自是不客气的地质问。
    “你，你这个不知所谓的丫头，你要坏我画斋的名声？”
    “名声？你们画斋的名声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受我家主人之托前来卖画，不过是问问价格而已，掌柜不肯说也就罢了，我要走也不让走，现在更是污我抢你的画。哼，我倒是不知道你这画斋如此横行。”含章嘴皮子十分利落，即将事情的始末说个清楚，也将掌柜的阴恶用心揭露无疑。
    “你手中的画究竟是什么画，打开叫我看看。”刚刚进来的华服男人冲着含章说，含章也不吝啬，将画当众打开了，“诸位且看，这是秋风落叶图，是我家主人楚歌的新作。多年来，我家主人将画卖于此斋，本是信任这掌柜的，从不与掌柜的还价，没想到掌柜的不厚道，两年来所难的价格一成不变，实是欺我家主人太甚。”
    “掌柜的自你手中买画费银多少？”华服男子一看那画，立刻就认出了笔记，署名，还有那印章，目露惊喜。
    “五百两一幅。”含章也不怕报出价格，华服男子一听，指着那掌柜道：“你这家伙果然是欺人太甚呐！楚歌的第一幅画在就已经买到了一千两一幅，楚歌的画技再进，如今最少都是五千两一幅，就她手里的画，八千两都有人要，你竟然给人五百两一幅。”
    含章一听华服男人的话，吓了一跳，一千两，五千两，还八千两，天呐，她们家小姐的画竟然那么值钱！
    “不，不是！”掌柜的想要解释，华服男子已经掏了银票出来，“姑娘，这是八千两的银票，还请姑娘将手中的画卖给我！”
    八千两，真是八千两啊！含章看到了全国通用的银票，都快吓呆了，还是矜娘将画卷起，“多谢公子！”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拿了银票，矜娘领着含章赶紧的走。
086章串门 - 帝王羡 - 薏满满

    “八千两，八千两，八千两啊！”拿了银票回来，含章止不住地发颤，满满的激动。
    “小姐的画这么值钱。”宝儿上前拿了银票查看，货真价实的银票，八千两的价格，实在是高得厉害。
    含章直点头，“那个用八千两买下小姐画的人说，小姐的画，从一开始就卖到了一千两的价格，如今基本上都在五千两左右，今天卖的那一幅，那人出价八千两，一手交的钱，一手交的货，那画斋的掌柜，委实不厚道。”
    赚不会不让你赚，但这赚得也太多了，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马长楚瞧了一幅画卖出去快顶她这两年，嘴角抽了抽，难怪叶净初骂她傻，她可不是真傻吗？翻了几倍的价格啊，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画为几价，真是……
    “将银票收好！”马长楚冲含章吩咐，含章拿着银票道：“小姐放心。”
    “往后含章出门要小心些，今日回来的时候，有人跟着我们。”矜娘提醒地说了一句，含章一顿，“有人跟着我们，莫非是冲着小姐来的。”
    自然是冲着马长楚来的，矜娘道：“今日小姐的一幅画就买出了八千两的高价，不管是画斋还是旁观者，甚至于买画的那个人，都会有别样的心思。”
    经事多了，敏锐也异于常人，含章道：“幸亏矜娘今天跟了我一起去，不然我真应付不了今天的局面，那画斋的掌柜都要生抢了。”
    想起今日的凶险，含章也是心有余悸，马长楚道：“以后出去都让矜娘陪着你们。不过，这样也是治标不治本，矜娘不如教我们一些防身的功夫吧。”
    马长楚同样想到了郭天爵接二连三的冒犯，她却没有还有之力，朱重八去军营，矜娘也不可能时时地陪着她，想要自保，就要有自保的能力。
    “她们年纪太大了，学不了什么，倒是小姐自幼学舞，根骨奇佳，倒是可以学。”矜娘没想到马长楚竟然想着让她们都学点防身的功夫，可惜她们都不是学武的料，倒是马长楚还可以。
    “我可以？”要说年纪大，也只有含章比她大了一岁，宝儿也好，素禾素苗都小她不少岁数。
    “可以，小姐的身子骨软，天生就是练功的料，你又是打小学跳舞的人，净初没少夸你能跳很多高难度的动作。所以小姐要学起武功来，必是事半功倍。”矜娘对马长楚是寄以厚望，眼睛发亮地看着马长楚。
    “小姐学吧，学吧！”一众丫头听到矜娘的话，立刻冲着马长楚说，马长楚既是提议的人，又怎么会不心动，还没说话，外面传来了叫唤，“重八媳妇，重八媳妇在吗？”
    重八媳妇，这叫的应当是马长楚吧。宝儿道：“含章姐姐刚回来先歇会儿，我出去看看。”
    说着走了出去，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笑呵呵地走进来，宝儿道：“你是有什么事吗？”
    “哟，你就是重八媳妇啊，长得可真俊俏，我是住在你们对门不远的，大家都是邻居，你们成亲那会儿，我还来喝喜酒了呢，我就是过来串串门。”妇人笑着说着来意，宝儿道：“大婶不好意思，我家小姐在里头休息，姑爷回了军营，你要是没有别的事话就请回吧。”
    所谓串门，宝儿在郭府里听人说过，但是到人家里来，可以直冲进来的吗？
    “刘叔，刘叔。”宝儿想起了守在门口的刘叔，刘叔听到了叫喊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宝儿姑娘，怎么了？”
    宝儿一看刘叔没在大门守着，门却开着，说道：“刘叔，这位大婶说是来我们家串门，我们小姐在休息，也没有串门的习惯，往后你要是不在大门就把门关好了，别让人随便进来。”
    “哎，你个小姑娘怎么说话的，我好心好意的上门来看重八媳妇，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我来得不对？”妇人听到宝儿的吩咐拔高了声音问。
    宝儿道：“没什么对不对，只是各家有各家的规矩，你习惯了到别人家串门那是你的事，只是我家姑爷不在，我家小姐喜静，你下回要是来还是先说一声，莫像这回这样进来。”
    “刘叔，请这位大婶出去吧。”宝儿话说完了，催促着刘叔把人请出去。
    “哎，谁家邻里邻居的串门还要打招呼的，真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啊，真是小姐的话，至于嫁到这里来。”妇人不屑地说了一番，宝儿的脸一沉。
    “那就更不是你该操心的了。请回吧。”宝儿又冲刘叔使了个脸色，刘叔赶紧的把人弄出去，宝儿再次道：“刘叔，一屋子的女眷在，以前你怎么看宅子我的不管，但是以后，你要是走开了大门就把门闩上，今天进来的是大婶，保不齐哪一天进来的就是贼人。”
    宝儿也不危言耸听，这些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如果刘叔的门看不好，宅里的人谁能安稳，矜娘再会武功，也只有一双手。
    “你说的是，是我忽视了，刚刚正好是老婆子叫我帮忙，我这一时匆忙的就没顾上了。”刘叔也甚是愧疚，一会儿的功夫就让人个跑了进来，实在是……
    “小姐是宽厚的人，但主家对我们越是宽厚，我们越该掏心掏肺才是。否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不好交代。”宝儿虽见刘叔脸上挂满了愧疚，但是守门的责任重大，要是刘叔做不好，趁早的换人。
    “是，是，是，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要是走开一步，也会记得把门闩上。”刘叔连连应承，宝儿该严也严了，朝刘叔福了福身，“辛苦你了。”
    刘叔连道不敢，不敢，宝儿道：“你忙你的去吧，我进屋看看小姐。”
    说完走回了屋，刘婶也才从厨房里出来，拉了拉刘叔，“这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真是比小姐都要有派头，脾气倒是大。”
    “莫说这样的话，原本朱公子就嘱咐了我要看好了门，不许人随便进入，刚刚我也是一下子忘了，以为还是以前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刘叔也知道这回自己不对，哪能让老伴乱说，刘婶道：“这大户人家的小姐，还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087章夜归 - 帝王羡 - 薏满满

    拿到了八千两的银票，马长楚更松了一口气，有钱在手，什么都不怕。
    只是让她们怎么都想不到的是，本以为要过十天半个月才会回来的朱重八，摸着黑夜就回来了，把一干人都吓了一跳。
    还是矜娘先认出了人来，唤了一声姑爷！朱重八察觉矜娘的反应最快，最是灵敏，冲她点了点头，往屋里走去。
    含章值夜，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赶紧的起来，她睡在马长楚的榻边，朱重八推门进来正好看到她在收拾床被，一见朱重八连忙唤了一声姑爷。
    朱重八应了一声，意示她小声点，再小声接二连三的动静，马长楚要是再不醒来她就是猪了，掀开了床帘，一看到朱重八也难掩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过两日要出征，元帅让出征的人都回家来看看，所以我就回来了。”朱重八走了过去，抬手想要搂过马长楚，才碰到马长楚，身上的铠甲就烙得马长楚生疼。
    朱重八连忙将手收了回来了，离得马长楚远些，“怪我忘了这铠甲烙人，弄痛了吗？”
    马长楚揉了揉被他挨着的肩，只是有些痛而已，没什么事。
    “吃了吗？我让厨房给你弄些吃的。”马长楚询问一声，朱重八笑着摸了摸肚子，“不说还不觉得，你一说我倒是真饿了。”
    马长楚微微一笑，想要下床去叫她们做些吃的，朱重八道：“你坐着吧，我让她们做。”
    先一步走向门口，吩咐道：“做些吃的。”
    含章连忙应声，朱重八回身要走回马长楚那里，又想了想身上脏，“你坐会儿，我先去洗个澡，浑身都是泥。”
    在军中操练，哪有没有泥的事，马长楚点了点头，朱重八往澡堂去。很快里面听到了水声，马长楚听着动静，下了床穿好了鞋子，想了想往厨房走去。
    “小姐。”含章在起火，矜娘在揉面，厨房冒着烟火，马长楚连忙捂了鼻子，“你们弄吧，份量下足些。”
    想要进去帮忙，闻着屋里的味道她就难受，还是免了吧。
    朱重八洗漱极快，甩着湿淋淋的头出来没看到马长楚，一迈出去正好看到马长楚从厨房里走出来，急急地上去，“你闻不得浓烟，别往厨房去。”
    厨房里的烟大得很，朱重八有些心急地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里面的烟大，我一看就出来了。”马长楚还能不知道自己的情况，用不着别人来提醒，她早就顾好自己了。
    “以后这些事不用你去做，让他们做好就好。要是伺候的人不够，我们再请，我养得起。”朱重八重审着，马长楚道：“我带了五个人嫁过来，就伺候我一个，已经够了。”
    “你头发还湿着，我帮你擦擦吧！”马长楚见朱重八的头发滴着水，第一次主动地牵过朱重八的手往屋里去，朱重八的欢喜雀跃自是不必说的，坐在床边上，马长楚拿着干布为他温柔地擦着头发，他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
    “长楚，我很高兴。”高兴，朱重八并不掩饰他的心情，马长楚点了点头，“头发要擦干了才能睡，不然会容易头痛。”
    目光专注在朱重八的头发上，朱重八道：“等我这一次回来，我们就能换一个大一点的宅子了。”
    “这个宅子挺好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住，不用换。”马长楚说的是真心话，刚刚住进来的宅子，回头又说换，“我不喜欢空荡荡的房子。”
    “将来我们会有孩子啊，总要先预备着。”朱重八高兴地回头环住马长楚的腰说。
    但是他更注意到马长楚变得凝重的脸，刚刚他就是说了孩子而已。
    “你不喜欢孩子吗？”朱重八询问，马长楚道：“我的病是会遗传的。”
    遗传一词让朱重八听不明白，马长楚只会说得更清楚一点，“我的病也许生来的孩子也会染上。你是见过我病发时的样子的，我不希望将来因为我，孩子受同样的苦。”
    “只是可能而已，并不是一定会的，长楚你想得太多了。”朱重八显然并不在意，当然也一如他所想的，他不觉得长楚说的真的会发生。
    马长楚一直注意着朱重八的反应，当然也明白她的话朱重八未必相信，“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想要孩子呢？”
    受过同样的苦，马长楚不希望自己来的孩子也跟她一样，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要孩子，没有孩子，自然就没有这些苦恼。
    朱重八吓了一跳，回过头盯着马长楚，想要确定马长楚究竟是玩笑还是说真的。
    马长楚的神情严峻，没有半点玩笑的模样，这叫他的心不断地下沉，马长楚是说真的，她是确实不想要孩子。可是，朱重八想过无数次，无数次他和马长楚之间的孩子。
    “长楚，我休息一夜，明天还要去军营准备出征，这些话，等我回来之后我们再说好吗？”不能跟马长楚硬来，他刚娶回来的人，他还没有烙进她的心里，怎么能为了别的事而起争执。朱重八按下马长楚，轻声地哄着她。
    “小姐，姑爷的面做好了。”含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朱重八立刻扬声道：“端起来！”
    热呼呼的面由含章端着进来，朱重八回头捉住马长楚的手，“好了，什么话都不说了，先吃面，我饿了！”
    致力于将刚刚的话题抛开，高高兴兴地走过去吃面，马长楚看着他，掐紧了手中的干布，不生孩子，不仅是不想让孩子跟她一样受病痛的折磨，又何尝不是怕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一但付出了感情，她就舍不得，放不开。
    “面的味道真好，你也吃一口。”朱重八端着一大碗的面，非要马长楚也尝尝，马长楚避了又避，朱重八非是不依不让，“吃一口，陪我吃一口。”
    被闹得实在没办法了，马长楚只能张口吃了一口，朱重八又问道：“好吃吗？你要是喜欢吃面，等我回来了我再做给你吃了。对了，还有叫花鸡，之前在皇觉寺做过一次给你吃，你挺喜欢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再做一次给你吃。”
088章将别 - 帝王羡 - 薏满满

    一夜再无话，马长楚起了个大早，朱重八难得梦来没见到马长楚，出去一看，马长楚让人收拾了些衣裳，还做了些肉********，这些都让姑爷带上吗？”宝儿盯着肉干询问，马长楚道：“有备无患吧，行军打仗是体力活，带了肉想吃也能吃，这些也放不坏。”
    “都还没好。”素禾补着说了一句，肉干是昨天矜娘想起来才给做的，矜娘说要晾晒个三五日才好，如今都给了朱重八，好不好吃另说，她们都要没得吃了。
    马长楚想了想道：“我记得重八跟了一个小兵，晒肉的事情就交给他好了。”
    宝儿一听忙道：“姑爷昨天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什么人都没带。”
    早上起来宝儿几个才知道朱重八回来了，整个宅子都找了个遍，就朱重八一个人回来。
    没人晒肉，难道让朱重八自己干吗？马长楚皱起了眉头。朱重八已经从屋里走出来，“用不着谁帮我晒，我自己来就好，这么香的肉，要是一晒就没我什么份儿了。”
    说着已经拿了一块大口地咬了起来，边吃边道：“真香。”
    吃完了还往马长楚的嘴里塞了另一半，马长楚是不习惯这样的吃法，看了他一眼，朱重八笑着，“尝尝看是不是味道很好。”
    这是不吃都不行了，马长楚只好嚼了起来。矜娘的手艺真是不错，武功高强，手艺又好，这样的人都和离了，像她这样一无用处的人，将来肯定能早早地和离了吧。
    和离！两个字一闪而过，马长楚突然看向了朱重八，敏锐如朱重八立刻感觉到马长楚兴起了什么念头，笑笑冲着马长楚道：“长楚在想什么，肉干不好吃吗？”
    “味道很好！”马长楚说的是实话，不过和离的念头一起，马长楚越想越觉得不错。她不想要孩子而已，朱重八想要，他们达不成好的协议，互不迁就，还有比和离更好的办法吗？
    最大的问题是，朱重八答不答应和离。想着马长楚又看了朱重八，别看这人现在笑呵呵，很是好相处的模样，马长楚直觉此人不好惹。
    “姑爷觉得好吃就都带上吧，小姐衣裳跟吃的都给你收拾好了。”宝儿打岔说了一句，不外乎是表现马长楚的贤惠。
    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想要和离的人，马长楚扫了宝儿一眼，宝儿很是莫名，她说错了什么？
    朱重八倒是很高兴，“等我出征回来了，再好好谢长楚。”
    “姑爷可要快些回来！”素禾跟素苗两个年纪小，异口同声地喊完，又同声道：“不要让小姐等久了。”
    在她们的认识里，新婚的夫妻都是如胶似漆的，对马长楚跟朱重八也当然同类而推。
    “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朱重八眼睛放光地盯着马长楚，马长楚真是对两个人无可奈何，斥了一声，“什么话都能说。”
    素禾跟素苗还是第一次挨了马长楚的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倒是含章道：“小姐和姑爷还有话说，我们都先走，先走。”
    一个个赶紧的撤啊！宝儿还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是怎么了，被含章拖走。
    人走光了，就剩他们夫妻俩个，朱重八蹭了过去直接抱住马长楚，“生气了吗？”
    “没有。”马长楚答的是实话，偏偏朱重八不信。
    “孩子的事，你要是不想要我们就先不要，等你什么时候做好准备了，我们再要。只是你别说不要孩子的话来。你的病，未必会传给孩子，但是我希望你我之间能有个牵绊，长楚，我欢喜，你心中却没有我。”朱重八蔫蔫地冲着马长楚说。
    其实马长楚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朱重八待她确实挺好的，凡事都随着她，纵着她。当初为了她，他甚至跟元兵对上了，再重逢时，更为了她，拼了命去救郭子兴。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喜欢她，她哪怕不喜欢他，也不应该索求无度。
    想着想着，马长楚就有些心虚了，她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若是有理，她不怕，所以她不怕别人对她不好，只怕人对她太好。对她好的她总要去还，而还起来，不是轻易能还得了的。刚刚她还想跟朱重八和离，怕是话刚说出去，朱重八得要疯了吧。
    越想越是心虚的马长楚低下了头，“是我不对，你没有错的。”
    朱重八伸手抚过马长楚的脸，“是我不对，我们才刚成亲，孩子的事说得太早了，你还没准备好。以后我不提了好吗？”
    真是越发让马长楚觉得自己过份呐！“你真的别这样说了，你越说，我越……”
    “好，不说，我不说了，那你不生气了？”朱重八很懂得适可而目，立刻哄着马长楚问，从始至终都没有生过气的马长楚差点都以为是自己在生气，朱重八哄着她了。
    马长楚还没点下头，朱重八已经将她抱起，马长楚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要出征？”
    “时间还早，我这一走至少要两个月，长楚昨天生气了我没闹，现在不气了，随我一回。”说着已经直接将关闩上，马长楚都要呆住了，难道这个男人看到她满脑子的只有一个念头吗？
    “不行，那几日你闹得过份了。”马长楚对于朱重八的上下其手，挣扎着不肯，朱重八却道：“我们是夫妻啊长楚，新婚的夫妻，闹得再过份都是理所应当的。你之前纵着我，我都要出征了，你还不由着我？”
    若论口舌，马长楚又哪里是朱重八的对手，朱重八不仅嘴巴利落，动作更是利落得很，说话的当口，早将马长楚的衣裳全者卸得干净了。
    都这会儿还不忘装可怜，“长楚，我是领军的主将，此去必要取道州，长楚，我可能会回不来。”
    回不来这三个字实在是正中马长楚的死穴，朱重八还觉得不够，“长楚，我若是回不来了，你害怕吗？”
    “你若是回不来，我这辈子都会为你守着。”马长楚肯定地回答，怎么说，这句话是叫朱重八高兴的，然而马长楚却是不厚道地在想，要是朱重八回不来了，她连和离都省了。
089章出征 - 帝王羡 - 薏满满

    还好朱重八不知道马长楚的想法，若是知道了，只怕要忍不住把马长楚掐死。
    他那样费尽心思的要娶到的人，既想和离，还想他若是一去不返，她连和离都免了。
    虽然如此的想法并无恶意，只是那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罢了，若是叫人知道，还是十分伤人的心的。
    朱重八出征道州，时间已经定下了，他有千般万般的不舍，但是他更明白，有些路是必须在走的。他想要一辈子都拥有马长楚，就必须强大得让人不敢犯他，喜欢马长楚的人，他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太多。
    道州一战，朱重八运筹帷幄，这场战依然打得昏天黑地，汤和与朱重八身先士卒。
    “重八，咱们这么拼，若是拿了下道州回去，元帅该怎么赏我们。”汤和手起刀落地又砍了一个元兵，回头冲着朱重八问。
    朱重八道：“咱们要的东西何必让元帅给，自己拿就是了。”
    汤和一时闪了神，没明白朱重八话中的意思，一支箭射来，朱重八赶紧将那箭打落，冲着汤和喊道：“战场厮杀，你发什么愣。”
    “不是，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要的东西不必元帅给，咱们自己拿。”汤和被那落地的箭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不敢出神了，但是问题还没弄清楚，该问的清楚是得要问。
    朱重八道：“等拿下道州了你就会明白的。”
    既然不肯现在就告诉汤和，引得汤和瞪了他一眼，“我不怕跟你吃亏，可我告诉你，你也不能亏待了你大哥我，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大哥可是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你了。”
    “你放心！”朱重八笃定地回答，策马上前，直奔那道州的将军，与他大战一场，身上被砍了一刀，他才取下了元将的头头领。
    举着那元将的头，朱重八喊道：“你们的将军已死，快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群龙无首，但见元将的头颅，元军们都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武器，红巾军们立刻上前将元军都拿下，道州城拿下了。
    “兄弟们，速速进城！”朱重八一看元军已经投降，叫喊举军而入。
    城中的百姓见到红巾军入城，皆是一片欢呼。当他攻下道州的消息传回濠州时，谁都想不到他竟那么快拿下了道州。
    “好，重八可真是个将帅之才，行军打仗的本事果然了不得，了不得啊！”郭子兴没旁人那么多的心思，只是满心的高兴，乐呵呵地夸奖了朱重八，郭天爵不阴不阳地道：“带了那么多兵，若是连区区的道州拿不下，他还有什么用。”
    一句话让场面立刻冷了下来，郭子兴气道：“说得那么容易，怎么不见你自请去拿下道州？”
    “父亲！”一看郭天爵要跟郭子兴吵，当大哥的郭天厚连忙拦下了郭天爵，改唤了郭子兴一声，“重八拿下了道州，应当重赏。不仅是他，还有随军的士兵。”
    “对，说得对，既要赏重八，也要赏这一次拿下道州的士兵！”有郭天厚那么一打岔，郭子兴也懒得跟郭天爵置气，而是说起该怎么赏。
    问起其他人的意见，外面传来了一声叫唤着孙元帅，一众四人走了进来，当头的人道：“听说朱重八将道州拿下了。”
    “是，刚刚传来了消息，道州已经被攻下了。”郭子兴没有说话，而是郭天厚出言回答，那问话的人冲着郭子兴道：“郭兄，你可真是挑了个好女婿，比起你的儿子们强多了。”
    “你！”被人拐着弯骂儿子没本事，任人都会生气，郭子兴道：“孙德崖，你我素日各忙各的，我派人打道州的时候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怎么如今道州拿下了，你跑来问东问西的，是想要分一杯羹？”
    “郭兄，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五人当初一同起议，当时说好了，各自不分高下，郭兄不喜欢与我们为伍也就罢了，怎么打下了道州，想要占为己有，要将我们排除在外？”说话的孙德崖，同为濠州的元帅，在他身边的三人亦然。
    但是素日里，孙德崖他们时常打劫抢掠，郭子兴并不与他们为伍，凡事能自己做的事，他都不会跟这些人有报纠葛。
    攻打道州一事，是他一力主张的，之前他们四个都没说什么，如果攻下下了道州，用的是他自己的兵，他们想来分一杯羹，凭什么。
    “出兵攻把道州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出兵出力，既然那时你们不曾出力，如今又凭什么要分道州？你们是拿我郭子兴当傻子吗？”
    郭子兴叉着腰质问，甚是不善，孙德崖冷笑道：“这么说你是真要独占道州了？”
    “不是我要独占，攻打道州是我自己的兵，我为什么要将道州分给你们。”郭子兴丝毫不退让，孙德崖与其余三人相对一看，“你们都听见了？”
    “听见了，换句话说，郭兄是打算另立门户，既然如此，那就请郭兄带着你的人都到道州去吧。”话说到这里，竟然是要赶郭子兴离开濠州。
    “放你娘的屁，老子凭什么离开濠州？”一听要他离开濠州，郭子兴大怒。
    “你既然不肯将道州分出来，不就是要跟我们散伙吗？既是要散伙，你就带着你的人离开濠州，道州归你，濠州就是我们四个的，说起来你还占大便宜了。”
    “濠州又不是只有你们的，难道我郭子兴就没有为拿下濠州出过力吗？”
    “如此说来，郭兄还是想要留在，既然想要留在濠州，用濠州的兵，用濠州的粮，那么打下的城池，也理当分给我们，否则如何说得过去。”孙德崖又再次提起了道州，郭子兴要是到现在还不明白他们的意图，他就是个傻的。
    颤着手指着孙德崖，郭子兴道：“你们是打定主意要分道州，我若是不答应就要离濠州，你们就是这个意思？”
    “原该如此不是，我们五大元帅，早就说好了不分高低的，所以我们拿下的东西，也当平分，这才公平。”孙德崖说着走了过去，拍拍郭子兴的肩，郭子兴恼得一挥他的手，不许他碰他。
    “父亲！”郭天厚唤了一声，凡事有舍有得，他们既然舍了脸面要，不给都不行。
090章接管 - 帝王羡 - 薏满满

    最后达成的协议，道州依然为濠州的五位元帅共同拥有，因而五大元帅都派了兵入驻道州。朱重八见到前来道州的兵马时，不显丝毫慌乱，反而亲自欢迎。
    “朱九夫长辛苦了！”孙德崖的人朝着朱重八抱拳很是客套地说，朱重八还以一拳，“不敢不敢，郭元帅已经来信说明，此后道州由诸位元帅共掌，在下明白了，你请。”
    感于朱重八的上道，来人个个都面带笑容地看着朱重八，朱重八还将道州的情况细细告诉他们，有人听进去了，当然也有人不听的。
    听与不听，该说的朱重八说完，往后想捉他的把柄也是不能。
    明明是他们凭一己之力得的道州，最后却被逼着要分成了五分，朱重八能理解郭子兴的不甘，由此也看明白了，濠州，并不是长居之地。他该找个机会离开濠州。
    这样的念头一转，朱重八也不着急，先将于道州所得的战利品，一切都上交给了郭子兴，原本心中烦闷的郭子兴看到那么多的宝物，自是高兴的，对朱重八越是满意。
    “父亲，道州叫孙德崖的人插了手进去，重八只是一个九夫人，未必争得过孙德崖的人，不如让孩儿去道州吧！”郭天厚左思右思，出了一个主意，“重八和长楚刚刚新婚没几日就出征了，一去都已经一个多月，也该让重八回来了。”
    提到马长楚，这新婚的夫妻原该如胶似漆的，三朝没让马长楚回来，郭天厚这心里早就已经七上八下，不得安宁了，再听郭天厚如此一说，郭子兴道：“行，那你去道州，把重八给换回来！”
    得令的郭天厚立刻往道州去，这位大舅子朱重八可是打心里敬佩的，听说他来了，立刻前往城门迎接。
    “重八！”郭天厚见到朱重八，高兴是上来，朱重八道：“大公子。”
    “哎，唤什么大公子啊，你娶了长楚，当随长楚唤我一声大哥。”郭天厚一本正经地说着，也是因为他们三朝没有回门，倒是一直没有正式的认亲，一切都是郭天爵惹的。
    “大哥！”郭天厚都已经说了，朱重八也顺从地唤了一声大哥。郭天厚上前拍拍他的肩，“怎么样，那些人来了有没有为难你？”
    朱重八道：“那倒没有，我进城比较早，东西都收得七七八八运回濠州给元帅的，他们想向我讨也讨不到。”
    如此一句话引得郭天厚大笑，朝着朱重八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凡事心里有数。
    朱重八连道不敢，不敢！郭天厚道：“你很好，长楚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待她。”
    郭天厚大了马长楚几岁，算是看着马长楚长大的，马长楚不闹事，又知恩图报，这样的人很难得。
    “大哥放心，我会待长楚好的。”朱重八真诚发自内心地承诺，郭天厚点了点头，“我来了道州，你就回濠州吧，才和长楚新婚，一眨眼的功夫就分离了，长楚没准还怨着我们。二娘去看过长楚，说长楚挺好的，我来时也让人去家中问了问，她说你既要回来了，也不带什么话了。”
    朱重八听他提到马长楚，已经勾起了一抹笑容，郭天厚揶揄地道：“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一提长楚你就这副样子。”
    “我的妻子，提起了欢喜并无不好！”朱重八答得十分理直气壮，郭天厚笑着直点头，“说得极是，夫妻恩爱，早生贵子，才不枉相守一生。”
    这位大哥也是个读过几本事的人，说出的话来是一套又一套的。
    “大哥快随我进城吧。你到来的消息，他们想必也会很快收到消息，将道州的事交给大哥，我也好回濠州见长楚。”一副迫不及待要回濠州的样子，倒是不恋道州的权势，这让来时心里犯嘀咕的郭天厚也松了一口气。
    “行，行，行。我会尽快接手道州的事，让你尽快回濠州。不过，若是天爵做了什么不当的事，还忘你多多包涵！”若是没有后面的一句话，朱重八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乍听那一句，立刻让朱重八犯了嘀咕。
    “大哥是知道些什么？”朱重八小心试探地问了问，郭天厚道：“我来时已经劝过他了，只是他未必听我的，你回了濠州，他若是多有为难，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莫与他计较，若是他过了火，就让父亲来教训他。”
    朱重八听着算是明白了，郭天爵是打算对他动手是吗？
    只要不是不对马长楚动手，郭天爵如何，朱重八并不惧。
    “多谢大哥，我会记下你说的。”朱重八抱拳算是答应下了郭天厚，当然也谢他的提醒，郭天厚再次拍拍朱重八的肩，谁又能想到，幼时总是捉弄马长楚的郭天爵，竟是对马长楚存了那样的心思。
    若不是他们几个求情，郭子兴必是要废了郭天爵，他劝了郭天爵不少日子，如今也不知道郭天爵究竟是听没听进去。
    至少郭天爵没有再嚷着要将马长楚从朱重八的身边抢回来，这样，应该是死了心了吧？
    不是很确定，郭天厚倒是更担心郭天爵会对朱重八动手。自家弟弟的性子，郭天爵虽然看着老实了，未必不是有别的打算，所以郭天厚才会特意提醒了朱重八，也是提前跟朱重八道个歉，若是真动起手来，郭天爵绝非朱重八的对手。
    “重八，重八！”朱重八准备引了郭天厚入城，汤和骑着马飞快的赶了过来。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重八，你姐跟你外甥就在道州里头，我刚刚遇着他们了。”汤和高高兴兴地嚷着，说完了才注意到郭天厚，连忙抱拳道：“大公子！”
    “重八还有亲人在世？”郭天厚没有计较汤和的失礼，更注意汤和所说的内容。
    “我还有哥哥嫂子和姐姐在世，只是当初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我们商议各自散去，另寻活路，一恍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汤大哥，你真见到我姐了？”朱重八解释了说，更加着急地想要个确定的答案。
    “那还有假，你姐我还能认错了不成。”汤和肯定地说，他和朱重八自小一起长大，朱重八的亲人他如何能认不出。
091章亲人 - 帝王羡 - 薏满满

    “既是亲人久别重逢，你让个小兵带我进城就行，快去看看你的亲人吧。我们之间不讲那些虚礼。”郭天厚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朱重八与姐姐分别多年，能在道州再见，那是多么叫人高兴的事。
    进城不过是一点小事，有人带就行了。
    “我先送大哥进城再说。”虽然郭天厚通情达理，朱重八还是分得轻重的。
    郭天厚道：“好了，都是自己人，何必讲那些虚礼。你，带我进城，快去吧。”
    顺手指了一个小兵，郭天厚催促朱重八，朱重八抱拳道：“多谢大哥。”
    目送小兵在前面引路，带着郭天厚进了城，他这才回身冲着汤和道，走！
    汤和在前面带路，左拐右拐的，很快进了一处宅子，一个苍老的妇人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坐在地上，听到了动静才木然地抬起头了。
    “重八？”见到人，妇人还些不可置信。
    虽然多年不见，自己的姐姐，朱重八自是认得的，上前一步唤道：“是，二姐，我是重八，我是重八。”
    “重八啊！”女人一听立刻抱住了朱重八嚎啕大哭，哭完之后急急地问道：“你这些年怎么样了？你都去了哪里，现在是在哪里当兵？”
    “当初我们分开之后我去了皇觉寺当了和尚，后来皇觉寺也呆不下去了，我就拿着一个破碗四处游历，学了一些本事，如今投在红巾军郭子兴郭大帅的帐下。二姐，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我外甥？”朱二姐身边的男孩瘦得皮包骨，朱重八看着忍不住落泪。
    “嗯，狗子，快给你舅舅磕头。”朱二姐叫唤了儿子，孩子听话地要跪下，朱重八一把将人抱起，“一家人，不说那些客套话，舅舅抱。”
    “二姐，姐夫呢？”看了半天，家里就只有他们母子二人，朱重八询问。
    朱二姐一听抹了眼泪道：“病死了，三年前病死的。如今这世道乱得很，连吃饭都成问题，得了病哪有银子吃药，只能活活地熬死了。”
    说到这里，又嘤嘤地哭了起来，朱重八的眼眶都红了，他想过他们会很难，但是没想到会这么难。
    “好了二姐，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们吃苦了。”朱重八抱着半大的外甥，劝着朱二姐。朱二姐一把抹了泪，“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你成亲了吗？”
    “成了，成了，重八娶的还是郭元帅的义女，要是早些找到二姐，你还能喝上一杯喜酒。”汤和一听已经在旁边说起了话来。
    朱二姐难掩惊讶，“郭元帅的义女？”
    “是，二姐随我回濠州就能见到长楚了。”提到马长楚，朱重八是难掩高兴，朱二姐一听却显得有些慌乱，“她是大家的小姐，会不会嫌弃我。”
    一句话让朱重八抿住了唇，但还是道：“你是我姐，嫌弃你不就是嫌弃我。别想那么多，走，跟我回府。”
    别的话无须再说，拉着朱二姐让她跟着他走。
    见到那高门大宅，朱二姐不由生怯，要不是朱重八跟汤和一直在跟她说话，她实在是迈不进脚。
    让人备下了饭菜，朱重八第一件事就是让朱二姐跟狗子吃个饱，吃完之后才朝朱二姐道：“明日我就回濠州，二姐跟我一起回去。道州既然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以后二姐跟狗子就跟着我过活。”
    朱二姐低下了头，“我自是愿意跟你回濠州的，只是，你娶的是大家小姐，我一个出嫁女回娘家过活，在村里就已经惹人非议了。你们刚成亲，夫妻感情还不深，要是因为我起了争执，我有何颜面去见爹娘。”
    “二姐想多了，我们村里那些人，说长道短的都习惯了。大家的小姐，自是不一样的，长楚那人，我这个外人看着也是大方的人，你就别担心了。”汤和在一旁劝说了一通，一个劲说马长楚的好话，朱二姐只看着朱重八，显然不太相信汤和的话。
    朱重八面对朱二姐的直视，只一个劲给狗子夹肉吃，半响才道：“说了再多，二姐还是不放心我。别的话我也不说，若是长楚容不下二姐，我也不会让二姐吃苦。如今我在郭元帅的帐下也算是有几分薄面，要在濠州护住二姐跟狗子不是什么难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说下去就是讨人嫌了，朱二姐轻轻一叹，“非是二姐小人，二姐自己也是女人，女人的心思，你们男人不懂。”
    两个大男人，一个小男人听着默不作声，汤和虽然娶了媳妇多年，孩子也生了一堆，要说这女人的心思，他是确实不懂。
    两人好不容易安抚住了朱二姐，待他们睡下了，兄弟俩结伴离开。
    “依你看，长楚小姐能不能接受二姐回去？”汤和虽然竭力在朱二姐的面前帮马长楚说好话，其实心里犯虚，拿不准着。
    一句长楚小姐，在汤和的心里，马长楚依然是小姐，哪怕嫁了朱重八，他总是三不五时的就喊了出来，毕竟初识之时，马长楚就是小姐。
    朱重八看了汤和一眼，“不是说了，就算长楚不喜欢二姐住在家里，我也能安顿好二姐。”
    “安顿好跟她能不能容下二姐是两回事。别跟我装糊涂。”汤和才不会轻易叫朱重八给忽悠过了。
    “有些事情没有发生，谁都不知道。”朱重八这样的回答，汤和算是听懂了，换而言之，朱重八心里也没谱马长楚究竟能不能接受朱二姐的回来。
    汤和叹了一口气，“重八，要是长楚不同意二姐回去，你会不会后悔费尽心思地娶了她？”
    这话问得是真好，朱重八眼中迸出了一道精光，“你当初想娶她，是因为喜欢她的容貌，就从来没有想到过，你跟她之间的差距，甚至你就没有想过她会是什么样的人？成了亲，跟喜欢一个人不一样，原本你喜欢她的好，成了亲之后，你或许就无法容忍她曾经在你眼里的好。”
    “好了！”汤和的话就像是一刀刀扎进朱重八的心，朱重八的脸沉了下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说了，不说了，我回了，有什么事回了濠州之后再说。”汤和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了，闭口不言。
092章不画 - 帝王羡 - 薏满满

    “小姐，明天姑爷就回来。”濠州城里，含章将打听来的消息高兴地告诉马长楚。
    马长楚点了点头，“前几日大哥说去道州替换他，算算日子明天就该到了。”
    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含章看了看，眨了眨眼道：“小姐是不是要准备一下，我们一起出城去接姑爷。”
    画画着的动作随着含章的话一顿，马长楚道：“为什么？”
    “姑爷一去道州就两个月，小姐就不想早点见到姑爷吗？”含章努力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个理由来。
    马长楚瞥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不答而反问，问得含章一阵头皮发毛。含章平日说话伶俐，可惜一对上马长楚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小姐，你和姑爷已经成亲了，夫妻之间的感情总要你来我往的，姑爷如今喜欢小姐，自是觉得小姐处处是好的。但是小姐一味的冷淡，长此以往，只怕姑爷的心要冷了。”
    “男人的心一但冷了，再想捂热就不容易了。”含章打量了马长楚半响才继续说了。
    马长楚依然描绘着画，满满一地都铺着纸，各种各样的风景画，马长楚似是随心所欲地画着，让自己的技巧能更纯熟。
    “你觉得我会在意他的心是冷还是热的？”马长楚半响才问了含章一句，含章猛地抬起头看向马长楚，一时消化不了马长楚的话。
    “我对他无心，他若是能少喜欢我一点，我会更高兴。热也罢，冷也好，我只要做好我的本份。我嫁给了他，尽为妻该做的事，还不行吗？”马长楚反问了一句，含章答不出来，或许对很多男人来说，他会希望娶到一个大度的女人回来，家里的妻子摆着，外面的女人养着。
    然而朱重八心里只有马长楚，他未必就想要一个大度的妻子。
    “含章，你是我的人，你应该懂我的心，而不是让我处处顺着朱重八的心。”马长楚突然喃语了一句，叫含章一个激灵，“小姐！”
    “你是从大家出来的丫头，我以为你应该更懂我的心。难道我现在这样过得不好吗？”随后看了含章一眼。
    “非要沾染上情爱，一个倾心相待一个男人的女人，有多少能得到男人珍惜？痴情女子负心汉，这样的故事你听到的还少？”马长楚一边说着画，一边用笔收尾手中的画，一点点地让原本看着毫无干系的画融成了一体。
    “小姐，含章魔障了。”马长楚说到这个份上，含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像马长楚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她不能选择的嫁人，嫁了人，难道就不能管住自己的心，非要为了一个男人生，为他死？
    “你是个聪明人，早些年我就问过你，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我记得当初你告诉我，你并不想嫁人，而是愿意一辈子留在我的身边伺候我。我能明白你的心思，所以一直以来我没有强迫过你，我也以为你会懂我。”马长楚并不掩饰自己对于含章的了解，却也失望含章并不如她一般的懂她。
    “小姐，奴婢只是觉得，姑爷是真心爱护小姐的，所以才会……”含章解释了一番，马长楚道：“这句话我也曾对你说过，此时的真心，我并不怀疑，但是你可知，他对我知之甚少，他对的喜欢，就像那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般，一直求不得，终于得到了，情真意不假，又能持续多久？”
    马长楚看得透彻，朱重八对她并不了解，那样的喜欢，不过是因为这张脸，只看脸的喜欢，保鲜会很长？
    摇了摇头，马长楚是不相信这样的喜欢能有多长久。
    她感念于朱重八为她做的一切，但是她不能在朱重八并没有真正的明白自己的心的时候，飞蛾扑火。
    “但是，除了不爱他，为妻该做的本份我会做好，你年长一些，要教好宝儿她们三个，让她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那是你们的姑爷，你们必须敬之如我。”马长楚的理智叫含章由衷的佩服。尽为妻所责，便不会落人口实，授人于柄。
    含章应下道：“你放心，奴婢会的。”
    “退下吧。”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马长楚搁下了笔，她的画也算是画完了。
    慢慢地将画取出来，迎着风由着墨干。
    一直守在外头，将她和含章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矜娘目光复杂地看着马长楚。
    如果她当初能和马长楚一样的理智，或许她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下场。女人啊，总是希望能得到至死不渝的爱情，男人在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都会愿意为了她付出生命。
    然而那样的感情灼热得能将女人化了，当他褪去的时候，也同样会让女人措手不及。
    “矜娘，你来看看我这画如何？”马长楚对于自己画出来的画，能够感觉到技巧的变化，难得露出了一抹笑容，唤了矜娘进来。含章亦在此退了出去。
    刚刚失神想到自己的矜娘听到走了进来，帮马长楚撑开了画，这是一幅山林图，里面画的景像叫矜娘觉得很熟悉，“这不是净初隐居的山吗？”
    “对，还有先生的茅屋。”马长楚指了山上那若隐若现的茅屋，雾气笼罩下的山显得神秘，山中的茅屋在这样的雾气之下，若不细看是无法发现的。
    矜娘微微一笑，“我看小姐从来不画人。”
    马长楚蹙了蹙眉道：“不是不想画，而是画不出来。初初学画，我画的是人，就她们几个丫头，后来跟先生学了之后，越发画不出人的轮廓，先生说我画的人，连男女都不分，自那以后，先生就不让我画人。”
    这让矜娘有些诧异，一个能将山水画得似是活了一般的人，竟然画不好活人。
    “小姐也觉得男人和女人一样吗？”矜娘想了想问。
    马长楚道：“男人女人有什么区别，人和人最大的分别不在于长相，而在于心。”
    人心和人脸是不对称的，长得好看的人未必心地善良；相貌丑陋的人，也必是大恶之心。
    “人心难测，分不清人的心，又怎么去分人的脸。所以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马长楚将自己的感觉说得清楚，矜娘似乎明白了马长楚为什么画不好人。
093章归家 - 帝王羡 - 薏满满

    “汤大哥，你帮我送二姐回家，我先去见元帅！”朱重八一行人回到了濠州，让汤和送朱二姐母子回家，他还要去见郭子兴。
    “你去吧，我会送二姐他们回去的。”回了濠州，理当去拜见郭子兴，汤和立刻包揽了送人回家的事。
    朱重八抱抱拳，这才策马离去。
    朱二姐抱着儿子坐在马车上，见马车停下了，掀起了车帘一看朱重八骑马打了，其他的士兵尾随其后，就剩下汤和跟马夫和他们母子俩。
    “汤和，重八是去哪儿？”朱二姐见汤和走近才问。
    “哦，他去元帅府里，回了濠州，得先去元帅那里回话。”汤和解释了一通，“一会儿重八就会回来了，我先送你回家。走！”
    叫上车夫，这不就往府里去，朱二姐虽然心下忐忑，但朱重八有正事，她也不能让朱重八先送她回家。
    “重八见过元帅！”朱重八直奔郭府，郭子兴正好准备出门，看到他带着一行人走过来，笑眯眯地冲他招手，朱重八下马跑了过来，与郭子兴跪下。
    “起来，起来，自家人何必行此大礼。”郭子兴亲自将他扶起来，朱重八连忙道：“多谢元帅！”
    “好小子，道州这一仗打得不错！”郭子兴的称赞落在朱重八的耳中引得他一笑，“都是元帅愿意给重八机会。”
    “你也是你自己有本事。早先一步将道州的东西都给我捞回来，能干！”后面一句是郭子兴与朱重八耳语。
    道州一拿下，朱重八就料到了濠州的其他元帅必会要争一争道州，所以先一步将道州的好东西都送回了濠州，后面赶到道州的人，正所谓一无所得。
    听闻此事，郭子兴原本被逼着分出道州不愉的心情，立刻变好了。
    所以此时此刻，郭子兴看着朱重八是只有高兴。
    “没给元帅添麻烦就好！”东西被朱重八搜刮了精光，后面进城的人一无所得，怎么可能不争不吵。
    郭子兴道：“先到先得，哪个行军打仗都是这样的规矩，他们除了会说几句酸话，也奈何不得我。不过倒是委屈了你，东西都给了我，偏偏还要你背着黑锅。”
    “重八不觉得委屈。”朱重八不忘趁机表明心意。
    “好了，我还得要去军营，你刚回濠州，还没回家吧，交接的事明日再说，先回家看看长楚。改日得了空和长楚回来，几个月不见长楚，我也想她了。”郭子兴倒是事事不忘马长楚，但是，家里有那么一个祸害，他也不敢让马长楚自己回来。
    “长楚也甚是挂念元帅，我回去之后，过几日和长楚回来看元帅。”朱重八一听就想到马长楚在他出征的期间，想必没有离开过家。
    郭子兴拍拍他的肩，“行了，回去吧。”
    “属下告退。”朱重八与郭子兴一拜，这就告辞。
    郭子兴见他那般有规矩，露出了一抹笑容。朱重八从道州送的金银珠宝，表明了他对郭子兴的忠心，对郭子兴来说，朱重八能事事想着他，这样的人他要是都不用，那要用什么人。
    目送郭子兴离开，朱重八这才上马离开郭府，此时的他的心里也拿不定，马长楚见到朱二姐母子是什么样的态度。
    马长楚为人虽然冷清，但人心叵测，她还能明白。
    汤和送了朱二姐母子回来，大声地嚷道：“长楚，这是重八的二姐，这次在道州遇上了，二姐家出了事，就剩他们母子了，这不重八去见元帅了，我先送他们回来。”
    听到汤和的解释，原本警惕的婢女们都暗松了一口气。
    “辛苦汤大哥了，一路劳顿，姐姐请坐，汤大哥也歇会儿，厨房我已经让人做了些事的，你陪着二姐吃完再回去。”马长楚招呼人，她虽冷淡，却不是不讲，不知事的。
    “啊，我正好饿了。狗子也饿了吧，那先在你家吃完了我再回去。”汤和也不客气，和马长楚有点交情，他也是想等朱重八回来，妥妥当当的把朱二姐母子交还。
    马长楚冲含章道：“将饭菜端上来。”
    含章应声退了出去，朱二姐从见到马长楚开始，手跟脚就不知道放哪儿，马长楚请她坐她还不知道怎么的好。
    看出了她的拘紧，宝儿上前将她扶住，“姑奶奶且坐，回了自己的家，随意些。”
    一句自己家，叫朱二姐泪满盈眶，马长楚道：“宝儿说得对，回了自己的家，二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对于缩在朱二姐身边的孩子，马长楚温和地道：“我是你舅母，饿不饿？”
    “饿！”对于马长楚，孩子倒是应得老实，马长楚端过点心，“若是饿先吃几块点心，饭菜马上就端上来。”
    面对那碟好看得像花一样的点心，狗子所虽然不怕马长楚了，还是转头看了朱二娘，无声地询问。
    “吃吧，那是你舅母给你的。”朱二姐哽咽地说。
    狗子一听两只手各拿了一块，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朱二姐摸摸他的头，“好吃吗？”
    “好吃!”狗子肯定地说，马长楚道：“姐姐也尝尝！”
    朱二姐摆摆手道：“不了，一会不是要吃饭了嘛，孩子饿怕了，见了吃的就熬不住，你别见怪。”
    如此客气的说话，叫马长楚微微一笑，“能吃是福，往后到了家里就不会再挨饿了。”
    狗子猛点头，还想伸手再拿糕点，马长楚却不许了，“好吃也只能吃这两块，吃多了一会儿就吃不下饭。”
    听到马长楚的话，狗子只好缩回了手，马长楚冲他招手，“来！”
    狗子长那么大，还没有见过像马长楚这样画里的人，一听走了过去，马长楚拿出了帕子，给他刚刚捉糕点的手擦了擦，狗子的脸都红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谢谢舅母！”
    马长楚没说什么，倒是含章已经跟刘婶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马长楚抬头看了一眼，吩咐道：“摆饭吧！”
    宝儿、素禾、素苗立刻迎了含章去，将饭菜都放到了桌上，三荦两素，看起来很好看，闻起来的味道亦是极好。
    “哎哟，闻着肉味，我这肚子就更饿了。”
    “汤大哥请！”马长楚伸手相请，汤和立刻坐上桌去。
094章吃酒 - 帝王羡 - 薏满满

    色香味齐全的菜色，看得人食欲大开，马长楚让人打了饭，朱二姐道：“重八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要等等。”
    “厨房里有留了菜，你们先吃。”马长楚给朱二姐递了筷子，朱二姐极不自在地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马长楚只是敬于她是朱重八的姐姐，她既然不习惯，那就罢了。
    “嗯，真香，这菜做得比你嫂子强多了。”
    “汤大哥觉得不错就多吃点。”马长楚招呼着，汤和一边吃一边点头道：“不用招呼，不用招呼。”
    别说是汤和了，朱二姐跟狗子也是吃得满脸油光，狼咽虎咽的，既是饿的，也是因为味道好。
    “姑爷回来了。”朱重八进门就闻到了饭香，一进来就看到他们个个吃得甚香的模样。
    能有好油好肉招待好，又怎么会是不欢迎人的。朱重八松了一口气。
    “重八！”朱二姐一看朱重八进来，赶紧站了起来，马长楚也放下了碗筷，倒是汤和正咬着一大块肉，嘴巴不得闲，冲着朱重八挥了一通，朱重八道：“你们都吃。”
    朱二姐解释道：“汤和说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弟妹说饭菜做好了让我们先吃，厨房里另给你留了。”
    “对，二姐你们吃，我这就来。”朱重八摘下了头盔，刚要坐下，素禾端了水来，“姑爷洗洗手。”
    都要准备坐下吃饭了，素和端了水来，他也顺着伸干净了，再拿了旁边的干布擦干净了，这才在马长楚的身边坐下，“你也坐！”
    话是对马长楚说的，含章也将朱重八的饭端了上来。
    朱二姐看看了他们俩，朱重八是一坐下就往马长楚的碗里夹菜，都是肉，马长楚道：“你自己吃，我吃不了那么多。”
    “你吃，吃不完我帮你吃。”还是一个劲往马长楚的碗里添菜。马长楚本就不怎么吃肉，一大碗里都是肉，甚是无奈。
    “你跟二姐夹，不用顾着我。”想来想去，又不能当着客人的面驳了朱重八的脸，只好转移注意力。
    朱二姐已经动了碗筷道：“不用夹不用夹，我自己来，自己来就好。”
    偷偷看了马长楚一眼，马长楚并不多话，倒是汤和已经调笑起来，“重八，你如今过的日子可是快活？”
    快活！朱重八没有回答，倒是与汤和道：“吃还堵不住汤大哥的嘴？拿酒来。”
    “哎哟，要不说你是我兄弟，就知道我好什么。”汤和激动地拍了桌子。
    “家里没有备酒，汤大哥喜欢喝什么样的酒，我让人去买。”家里大致的情况马长楚还是知道的，酒是没备的，若是用来招待，得要另买才行。
    “女儿红，当初我们刚到濠州的时候，汤大哥闻着那绍兴女儿红就说了，若有一日一定要喝个够。”朱重八说出了汤和昔日之言，引得汤和大笑。
    “好兄弟，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之前我说过的话，你都还记得。”汤和是高兴的，自家的兄弟能惦记着他，纵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是值得的。
    马长楚道：“那就去买几瓶女儿红回来。”
    “叫柱子去，他腿脚利索。”朱重八补了一句，他带了小兵回来，有小兵在，断没有让马长楚的丫头出去跑腿的。含章应了一声，退了下去。朱重八跟汤和道：“选吃些饭菜，再好喝酒。”
    “是极是极！”汤和开怀地笑着，大口吃菜，大口吃肉。
    马长楚陪着他们吃，却是吃不了多少，碗里的肉还剩了大半，一眼看了朱重八，朱重八已经端起了她的碗，两三口的将菜都吃了。
    朱二姐难掩惊讶，毕竟在他们乡下，只有女人吃男人的剩饭剩菜，她还没见过谁吃女人的剩饭剩菜，朱重八是她兄弟，偏偏马长楚一身的气派，她又是死了丈夫，往后还要依靠朱重八的人。
    纵是满腹的话想说，也不好这第一回见面就说。
    “娘，我吃饱了。”狗子才不管大人之间的心思，孩子吃饱了就想去玩。
    “我也吃得差不多了，你们兄弟俩喝着，我带狗儿出去。”朱二姐也放下了碗筷，马长楚道：“二姐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带二姐去看看。”
    朱重八回来的时候拿不准，如今见马长楚的态度，自是高兴的。“去吧去吧。”
    马长楚带着朱二姐母子出去，汤和见人走远了，冲着朱重八挤眉弄眼的道：“你小子眼光还真是不错。”
    话里话外的意思，朱重八明白得很，正好柱子买了酒回来了，好几瓶拎着，汤和一看了酒就高兴地夺了过来，打开一闻，“真想！”
    喝了一口，更是高兴，“以前的时候，哪里想到会有喝到这么好的女儿的时候。重八，咱们到濠州来，来得值吧。”
    “值！”怎么会不值。他心心念念要娶到的姑娘娶到了，眼下的他，再也不用担心没饭吃，没衣穿，这样的日子，正是他一直想过的。
    “喝！”既是值得，必须要干了，汤和举着酒瓶跟朱重八碰上。
    朱重八也不矫情，他虽不贪杯，难得高兴，也要一醉方休。
    “好酒，好酒！”汤和饮头喝了一大口，这酒的味道真是让他欢喜极了，朱重八招呼道：“买了这么多，汤大哥要喝完了再走。”
    “放心放心，这好酒好菜好肉，我全都包了。”拍着胸脯，汤和用手拿了块肉放进嘴里，很是惬意。
    “刚刚弟妹没说什么，但说实在话，跟弟妹一起吃饭，我这看她那不紧不慢，连吃东西都好看的样子，浑身的不自在。哎，我问你，弟妹就没有说让你改改这狼吞虎咽的习惯？”汤和凑过去小声地问了一句。
    朱重八摇了摇头，“没有。”
    汤和翻了一个白眼，“你小子，运气是真好，娶个媳妇长得好看不说，又是个大度讲理的。我这刚跟你二姐进门来，刚说是你二姐，她这立马招呼我们坐啊，吃啊喝的！半点嫌弃的样子都没有。”
    刚刚马长楚在，有些话不好说，酒劲一上来，什么话都能说了。
    朱重八听着难掩喜色，汤和揶揄地道：“你哦，可不年轻的，要赶紧的生个大胖小子。若是生个闺女，将来给我们家当媳妇！”
095章相处 - 帝王羡 - 薏满满

    不说孩子还罢了，说到孩子，朱重八就想到了出征之前，马长楚说过不想生孩子的话来，心似是被刀扎一般的痛。
    笑意渐渐隐去，汤和丝毫未沉，还在那里说着话，“想当年，我们兄弟几个帮着你救了弟妹，谁都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娶到了她。哎，我们两个来了从军，如今日子好过了，是不是也该叫上其他的兄弟？”
    “不了。”朱重八回答，汤和一顿，“怎么了？为什么不把他们叫过来。”
    朱重八道：“许是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回乡，既然如此，何必叫他们来。”
    “啊，回乡，回乡做什么？咱们乡下那穷得连老鼠都没有的地方，有什么好回去的。”汤和醉熏熏地说，一脸的嫌弃，朱重八道：“都是以后的事，我们喝酒。”
    “对，喝酒，这么好的女儿红，实在是难得，难得！”汤和与朱重八碰杯，喝得那叫一个畅快，直到买回来的女儿都喝光了，汤和才归家。
    “真是痛快，好久没有那么痛快了，重八，下次，下次我们再喝。”勾着朱重八一副好哥俩的模样，朱重八一笑，“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二姐才回来，你也累一天了，就以对面，我自己回去。”汤和指了自己家里的位置，推了不叫朱重八送，朱重八道：“大哥，两步的路，我送你！”
    “你个老汤啊，说了今天回来，我都等你一天了，敢情是到重八家里喝酒了你，一身的酒气，不像话，不像话。”汤和还要推着说不用，汤大嫂的声音传来。
    汤和打了个酒嗝，冲着汤大嫂笑道：“媳妇，媳妇是你啊！”
    一把将汤大嫂抱住，傻呵呵地道：“我可想你了媳妇。”
    一个劲地往汤大嫂的身上靠，汤大嫂不客气地朝他的后背打了一巴，“酒喝多了，发起酒疯来了，走，赶紧给我回家去。”
    扶着汤和，汤大嫂回头冲着朱重八道：“重八兄弟，老汤就交给我了，你快回去吧，弟妹还等着你呢。”
    “大哥大嫂走好！”朱重八很是客气地说了一句，汤大嫂挥手，扶着汤和回家。
    小巷中还能远远听到汤大嫂的骂声，“叫你吃酒，叫你吃酒，明天起来头还不知道怎么痛呢。真是没点分寸！”
    虽是骂，又何尝不是带着浓浓的关怀。朱重八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十五的月亮很圆，回过头听到屋里隐隐传来的声音，他也有家，有媳妇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朱重八往屋里去，含章喊道：“姑爷，这是醒酒汤，小姐说等你和汤大爷吃完了酒就喝一碗，明儿个起来头就不会疼了。”
    温热的汤如同马长楚，朱重八拿过昂头一饮而尽，“长楚呢？”
    “小姐还在西厢房里，姑爷没传信说二姑奶奶回来，小姐正指着宝儿他们收拾屋子，姑爷去看看？”马长楚做的事，含章可不想让朱重八当然没见过。
    “我去看看。”朱重八摆了脚往西厢走去，远远听到马长楚冷清的声音道：“被褥铺得厚些，这样睡得舒服。”
    “不用了不用了，以前的时候，有张床，有张破被盖着就不错了。你看这些被子，那么好看，还用来铺床，不用，真不用。”朱二姐推辞的声音一样传来。
    马长楚道：“铺床有铺床的被褥，盖的自有盖的，二姐不必客气，往后一家人相处的日子还长，总是这样客气的，哪里像是一家人。”
    轻柔的声音，虽然冷清，却像是大热天里一股凉水入口，叫人听着透心的舒服。
    朱重八勾起了一抹笑容，走了几步，站在门口看着马长楚，她是那么好看，又是那么好，看似冷清的面容下，却有着一颗善心仁义的心。
    “唉，这么好的被褥用来铺床，真是……”朱二姐摸了一把被子，越摸越是不舍，又是一叹。
    马长楚道：“像这样的被子，家里还有许多，不用留着还要常拿出去晒。二姐，今非昔比，重八已经不是以前的重八了，他现在有出息了，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都是托你的福，我听汤和说了，重八能有今天，都是你义父提携。”朱二姐说着拉了马长楚的手，粗得长满了茧的手摸到马长楚那比丝绸还滑的皮肤，惊得连忙收回。
    马长楚是自来不习惯跟人亲近的，她将朱二姐安排妥当，都是因为朱重八。生活上她能照顾得体，叫她有意去跟朱二姐亲近，她是不能的。
    “重八能有今日都是他自己的本事，与我是没有什么关系的。”马长楚是自己知道自己的事，真要说起来，倒是她欠朱重八的恩情甚多。
    “小姐，收拾好了。”宝儿几个将床都铺好，该收拾的都收拾了。
    “暂时先这样，二姐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明天我再让人买。”马长楚一看了看该收的都收拾了。
    “不用不用，这什么都有了，哪里还用添置什么。”朱二姐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能住那么好的屋子，用那么好的东西。
    马长楚想了想道：“明天还是看看重八有没有空，若是得空，让他带二姐跟狗子去买几身衣裳。”
    对于狗子的名字，马长楚是在心里转了好久才喊出来。
    “有空，明日不用去军营，自是有空。”听到这里，朱重八大步走了进来。
    “既然如此，那就带二姐去买些衣裳。”马长楚接话说，朱重八点头，朱二姐却阻止地道：“不用不用，我身上的衣裳都好好的，不用买。”
    “哪里好，都是补丁了。”朱重八直言，“长楚说得对，如今你弟弟有本事了，可以让你过上好日子了，如何还能委屈了你，还狗子。”
    “来，狗子，舅舅抱！”朱重八冲着狗子招手，狗子跑了过来，朱重八将他抱了起来，唤着舅舅，舅舅！
    朱重八眉开眼笑的，朱二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马长楚，暗想着他们什么时候能生个孩子，朱重八一直都喜欢孩子，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好了，累了一天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朱二姐想了想，伸手抱过儿子，这小别胜新婚，夫妻俩感情好，孩子才会来得快。
096章上门 - 帝王羡 - 薏满满

    “你在想什么？”走回房，马长楚安静地一句话都没说，朱重八拿不准马长楚的心思，只好开口问。
    “没想什么。”马长楚淡淡地回答，两个月的分离，让朱重八之前好不容易靠着无赖缠上马长楚而引得马长楚的动容似乎化为了乌有。
    朱重八看了一眼马长楚，“你是因为二姐回来不高兴吗？”
    压根什么都没想的马长楚咋听到这么一句吓了一跳，忙道：“没有的事。二姐是你的亲姐姐，如今孤苦无依，你照顾她是应该的。二姐的衣裳有些破了，明日去订做些，还有姐姐喜欢的东西我并不清楚，你若是知道，该添置什么跟我说一声。”
    虽然马长楚两世都没有兄弟姐妹，不过她很羡慕那些感情很好的兄妹，于她看来，家里多两个人，不过是多了两张口吃饭，她能挣钱，朱重八更能，两个人又能吃多少东西。
    见马长楚的眉宇并无一丝阴郁，显然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话，叫朱重八的心落了下来。
    朱家其乐融融，朱重八一惯强势，又懂得有兵之道，他要缠着马长楚，叫马长楚连动怒的心都没有。
    只是叫人想不到的是，朱重八刚回来，第二日就有客来访，来的还是郭天爵。
    “三公子。”见到郭天爵，朱重八客客气气地唤了一声。
    两个月不见，郭天爵瘦了一圈，整个人都被阴暗的气息所笼罩。看着朱重八的眼神，更是渗得一股阴冷。
    “瞧，父亲哪怕禁了我足，现在还是让我出来了，甚至还让我到了你家。朱重八，你仗着长楚害我被禁足，往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想必长楚要是成了寡妇再归家，应该不会再有人逼着她再嫁了。”
    郭天爵凑近了朱重八，声音很轻，却透满杀意。
    朱重八回过头看了郭天爵，郭天爵笑着，“我一定会把你的脖子拧下来，算是对你敢跟我抢长楚的惩罚。”
    “三公了并不是我的对手。”朱重八平静地说，似在说再平常不过的事。
    郭天爵猛地扣住了朱重八的手，朱重八回手将他反扣，郭天爵道：“对，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别忘了，郭子兴是我的父亲，亲生父亲，我想要让他杀你，一定会比你要杀我容易，哈哈……”
    说到这里，郭天爵大笑了，马长楚走了过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从知道郭天爵那点心思开始，面对郭天爵，马长楚再没有一点好颜色，如今见到他出现在自己的家里，马长楚冷声地问。
    心如刀割的郭天爵道：“我奉父亲之命而来，让他带着你回家瞧瞧。”
    “你出嫁数月，同住一城之中，难道就不想父亲和二娘？”郭天爵带着蛊惑的声音询问，马长楚道：“义母曾经来看过我，知道义父和义母的身份安好，我就安心了，见与不见，又何干系。”
    马长楚的回答，让郭天爵拧了拧眉，“你不想父亲跟二娘，他们却很想见你，走吧，跟我回郭府。”
    伸手就想捉住马长楚，马长楚直接往后一退，朱重八也同时挡着他的前面。
    “三公子，想必无论是元帅还是夫人，都不会让三公子强制将长楚带回府。”
    “长楚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听到朱重八唤着马长楚的名，郭天爵狠戾地喝了一声，马长楚接过道：“他是我马长楚的丈夫，若是连他都唤不得我的名，你更不能。”
    郭天爵颤着手指着马长楚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难道就比不得他一个不知所谓的臭乞丐。”
    “郭天爵！”马长楚厉声一喝，“你我之间，所有的情份早随着你陷害我的一刻起，就已经化为虚有。你记住了，他是我的丈夫，不管从前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样的经历，从我嫁给他那一刻起，我们就是一体的，你侮辱他，便是在侮辱我。况且，乞丐出身又如何，郭天爵，你若不是因为生在郭家，你连乞丐都当不好！”
    竟是丝毫不以为朱重八当过乞丐有什么不好，郭天爵气得胸口阵阵起伏，“你是自甘堕落。”
    “我堕不堕落，与你何干，由你到朱家来说三道四。滚出去！”马长楚维护朱重八，几欲叫郭天爵疯狂，郭天爵伸手想要捉住马长楚，朱重八拦住他，“三公子，请你自重。”
    “朱重八，我跟长楚的事，轮不到你管，滚开！”郭天爵要将朱重八挥开，马长楚回头一看，抄起桌上的茶水，直接迎面一泼，浇了郭天爵一脸的水跟茶叶沫。
    幸好那水是温的，并不烫人，但是马长楚的动作，无人不惊。
    “郭天爵，你要发疯就滚远一点，这里不是朱家，纵是来者是客，恶客当逐。你心中不愤只管来找我，用不着当着我的面骂我的丈夫。”马长楚一脸怒容直视郭天爵。
    郭天爵要冲上来，朱重八护着马长楚，马长楚将他推开，朝着郭天爵道：“你敢动一下我试试。”
    正面迎着郭天爵，目光如刀子甩向郭天爵，原本想要将她捉住，将她一同带离朱家的郭天爵，瞧着完全不然的马长楚，心痛地道：“你就那么喜欢他？”
    “我说了，他是我的丈夫，从我嫁给他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一体的，你辱他便是辱我。你敢辱他，无非是仗着义父的势。对，因为义父，他不能对你还手，他不能，我能，你能栽赃陷害于他，却不能栽赃于我。”马长楚话少，心却如同明镜。
    “你想护着他，你以为你能护得了。你别忘了，你只是郭家的养女，可我却是郭家的嫡亲骨肉。”郭天爵的眼睛充血。
    马长楚道：“你只管试试，你且看看，你使再多的手段，我能不能护住他。”
    郭天爵要下战帖，马长楚还真是不怕，他再厉害，倚仗的一直都是郭子兴，在郭子兴面前争胜负，马长楚有胜算。
    “好，好！你今天的话，我记住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叫你成了寡妇，我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尤其是你。”郭天爵与马长楚俯身，丢下这话，大步流星地离开。
    马长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朱重八将她环住，“别怕，我在这儿！”
097章回府 - 帝王羡 - 薏满满

    “我并不怕，你随我回一趟郭府吧。”马长楚回头与朱重八说。
    “你出征两月，我一直没回过府里见过义父，说来不合规矩，郭天爵今天来了，必是奉义父之命，我不回去没什么，只是叫你不好做。”马长楚与朱重八轻声说着，朱重八道：“你若不想回就不回，我没关系。”
    马长楚道：“无所谓想不想回，义父于我有养育之恩，没有义父就没有我。我不回郭府，只是不想叫义父因我而为难。义父怕是想我了！”
    朱重八道：“那我们走吧，我陪你回去一趟。”
    “和姐姐说一声，我们就走，改日再带她去添置衣物。”马长楚十分通情达理，没忘昨天答应朱二姐的事。
    朱重八点了点头，“你叫含章她们收拾好东西，我去和二姐说一声就走。”
    与朱重八一笑，朱重八摸摸她的脸，往朱二姐的房间去。
    朱重八一走，马长楚无力地坐下，满脸的疲惫，矜娘上前唤了一声，“小姐不要因三公子所言而难受。”
    “我不是为自己难受，我是因他如此侮辱重八。因为娶了我，所以他要承受原本不应该承受的侮辱，矜娘，你说我要是毁了这张脸，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马长楚抚过脸颊轻轻地问。
    矜娘大惊，“小姐，容貌是父母给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有损，否则就是大不孝。况且，还是要为了三公子那样的人，不值得。”
    马长楚没有作声，只是手放在脸上，刚想要用力掐住她那张脸，朱重八走了进来，矜娘也吓了一跳，回过身唤了一声姑爷。
    “你若是为了别人伤了自己，我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会杀了他。”朱重八缓缓地说，叫矜娘听得都心惊肉跳。
    倒是马长楚看着他，像是他只说了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而已。
    “有机会，我们离开濠州吧。”马长楚提了这个要求，朱重八道：“好，不过得缓一缓，过些日子我会带你离开濠州的，在这段时间里，你不要胡思乱想。”
    马长楚道：“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我不会真的毁了这张脸的，毕竟，若是毁了这张脸，你许就会休了我了。”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休了你的。我只是心疼你吃苦。其实，若是你长得没有那么好看也好，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想要从我手中将你抢走。”朱重八想到不仅是刚刚来的郭天爵，还有韩林儿，如今的韩林儿已经自称小明王。
    目光一沉，朱重八牵着马长楚的手，“我们走吧，我让人去跟二姐说了。”
    让人去跟朱二姐说，而不是亲自去，马长楚道：“何必着急。”
    “若不是我折回来，又怎么知道你存了这样的的念头，长得好看并不是你的错。”朱重八认真肯定地说，马长楚昂起头道：“你会喜欢我，想要娶我，不也是因为我这张脸吗？”
    问得甚是扎心，朱重八道：“我刚刚不是说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休了你的。”
    马长楚不说了，矜娘也在打量朱重八，此子绝非池中之物，然而却未必是马长楚的良人，一时的喜欢，捧在手心，并不等于一辈子。
    “和我一起骑马回去，这样能快去快回。”朱重八提了回去的法子，马长楚摇了摇头，“不了，免得招摇过市。”
    朱重八轻轻一笑，“可以载帷帽，遮住了就没人看见了，没人看过，就不存在你说的招摇过市。”
    “我不会骑马。”这才是最重要的，马长楚并不会骑马。
    朱重八道：“我会就好。”
    竟然是要和马长楚共骑一马的意思，马长杨睁大了眼睛，朱重八已经冲含章她们吩咐，“将帷帽拿来，我们去一趟郭府，不必跟着伺候。”
    “是！”看了马长楚一眼，得了马长楚的默认，含章立刻去将马长楚的帷帽带来，还给马长楚戴好遮好了。
    “我出嫁第一次回家，总不能两手空空。”礼物还没备，总要让人去买。
    朱重八拉过马长楚的手，“我带你去买，些许礼物，你相公知道怎么备。”
    以相公而称，亦是应当。说着已经拉了马长楚出门，朱二姐正好带着狗子走了出来，看他们神色匆匆的，朱二姐还道：“重八，记得买礼物。”
    “知道了二姐。”回了一句，叫马长楚作揖的动作都没完已经拉出了门。
    朱二姐是看不清马长楚的神情，对于朱重八的粗鲁却说了一句，“急什么急，也不看看弟妹还没准备好。”
    听着是埋怨朱重八，而无怪罪马长楚的意思，含章几个很是害怕这冒出来的大姑奶奶是个不好相处的，如今算是松了一口气。
    朱重八拉着马长楚出门，牵过自己的马，将马长楚捧上了马背，随后才坐上去。
    “元帅喜酒，濠州城最有名的莫过于福兴楼的女儿红，我们先去福兴楼，然后再去买些礼品，想必有我从道州送回来的礼物在先，现在买的礼物简单一点，元帅也不会怪罪。”
    “都听你的！”马长楚不问他从道州弄了什么东西给郭子兴。
    隔着白纱，朱重八看不清马长楚的脸，“你放心，我虽然送了礼给元帅，也没我们长楚，过几日，我再将东西拿回来，必叫长楚高兴。”
    这是还留了私物。马长楚不太懂军营里的事，但是他们如今跟郭天爵撕破了脸，她是不怕郭子兴如何动怒，然而朱重八总还是红巾军的人。
    “家里不缺什么，若是不好的东西就不要拿。”马长楚回头望了朱重八一眼说。
    朱重八搂住她的腰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该拿的东西我不会拿的。只是觉得那些东西你会喜欢，所以我才留下。”
    心心念着马长楚，很是叫马长楚愧疚，朱重八出征的时候，她还存了他不回来的念头。但朱重八却是时时念着她，有什么好东西竟然都想着她。
    “坐稳了，我们走！”说了几句话，朱重八的心情越发的好，刚刚马长楚跟郭天爵说了，他是她的丈夫，他们是一体的，为这一句，叫他即刻死了都甘愿。
098章回府 - 帝王羡 - 薏满满

    “吁！”朱重八骑着马带着马长楚一路买了不少东西，带着一行浩浩荡荡的停在郭府，守门的自是认得朱重八跟马长楚的。“长楚小姐且和姑爷回来了，快去禀告元帅。”
    府里很快地传来消息，郭子兴高兴地走出大堂，“我让天爵去让你们回来，你们果然就回来了，好，好！”
    朱重八昨日才见过，郭子兴没什么感觉，而是冲着马长楚。
    马长楚已经摘下了帷帽，与郭子兴和张氏见礼，“义父，义母！”
    “好，马长楚的脸色很好，看来在朱家过得很好！”郭子兴一看马长楚脸色红润，一如在闺中一般，虽然神情依然冷清，总觉得多了几分人气。
    张氏嗔了一句，“看你说的，长楚才嫁过去几天，你就把重八派出去出征了，还好意思说呢。来，长楚，我看看。”
    与马长楚伸手，马长楚往前走了一步，张氏道：“真是个心宽的。”
    一句心宽的，马长楚笑了笑，“重八跟随义父打仗不是一两回，虽说此次是他第一次领兵出征，有义父在后面坐镇，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行，我是替你白担心了。”张氏叫马长楚这番话逗得十分无奈，马长楚挽过张氏的手，没看到几个嫂子和郭丽儿，心下难掩诧异，不过却没有提起。
    她们母女说话，郭子兴也拉着朱重八道：“你这一回夺下了道州，立下了大功，想要我怎么赏你？”
    朱重八连忙道：“这是属下分内的事，不敢言赏。而且拿下道州，并非我一人的功劳，而是诸位弟兄一同努力的结果。”
    郭子兴道：“是个不贪功的，那你看看，你留在濠州，想任何职？”
    “属下还是当元帅的亲兵！”朱重八很顺地接口，郭子兴摇头道：“不成不成，你是个能打仗的人，当我的亲兵岂不是埋没了你。这样，我给你两千人，你把人给我练好了，来日若起战事，你要给我挣脸。”
    此事显然郭子兴不是想一两回，如今说来是已经下了决定，朱重八道：“必不负元帅所托！”
    “好！”郭子兴是越看朱重八越是满意，再注意到朱重八不管是跟他说话还是如何，一直都注意马长楚，这笑意就更深了。
    “长楚自嫁你还是第一次回来，今天就留在府里住一夜。”郭子兴高兴之下就想把人留下，张氏咳了一声。
    马长楚道：“重八这一次去道州碰到了姐姐，如今姐姐在府里尚未安顿好，我和重八不便留在府里，还是改日吧。”
    被张氏那么一咳提醒了不妥，再有马长楚的话，郭子兴也借着台阶下，“既是如此，得闲了常回来看义父，你看义父跟你义母的年纪越发大了，也不知道还能看到你们多久。”
    如此感叹，马长楚道：“义父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哪有那么容易，有句话怎么说来者，五十而知天命，你义父也快五十了。对了，重八也不小了，你可要早些给朱家添香火才是。”当着朱重八的面，说得大大咧咧的。
    张氏瞪了他一眼，“长楚和重八成亲才多久，急什么。”
    竟是有怪郭子兴哪壸不开提哪壶之意，郭子兴道：“什么不急，长楚年纪也不小了，你在她的年纪，天简都几岁了，趁早多生几个，还能让你义母帮你照看。”
    话里话外都是让马长楚赶紧生孩子的意思，马长楚能跟朱重八直说不想生孩子，对于郭子兴和张氏，只怕话说出来会把他们吓着，便就听着。
    “元帅放心，我一定会跟长楚早早添上孩子的。”郭子兴说的话正中朱重八之意，他一直都希望能和马长楚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若是都像马长楚那样最好，他也会疼爱他们的。
    想到一群与马长楚一般的孩子围着他，朱重八的眼中布满了笑意，看着马长楚的目光更是温柔。
    “好样的，仗要打得好，老婆要娶好，孩子更要生好。”郭子兴拍着朱重八的肩，很是喜欢他的配合。
    “长楚，你莫有什么话都闷在肚子里，重八是你的丈夫，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只管与他说。”郭子兴也没忘马长楚，又是一番叮嘱。
    在家时郭子兴为马长楚操心，如今马长楚纵是嫁了，他这心里也一样为马长楚挂心。谁让马长楚从来都是把话藏肚子里的人，受了委屈，没受委屈，她都不说。
    “义父莫为我操心了，你不是说了吗，我如今已经有了丈夫，要操心也该是他。”郭子兴时时想着她，马长楚听着有些着哽咽。
    郭子兴道：“重八是重八，我是你义父，你嫁给了重八，只是多了一个疼爱你的人。真是嫁也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人家是，我们郭家可不是，对你更不是！”
    多少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更只是郭家的养女而已，郭子兴处处想着她，想着她……
    “对了，不是让天爵去让你们过来吗？怎么只有你们回来，天爵呢？”说着说着，郭子兴突然想起了郭天爵，也让马长楚的心绪一变。
    因着郭子兴的疼爱，她不该让郭天爵为了她疯狂。
    “三公子先走一步，我与长楚还要备礼。”见马长楚垂下了眼眸，朱重八接话。
    张氏道：“好了，好了，孩子不是已经去请了长楚他们夫妻来了吧，许是在外面遇到了朋友。该回来的时候，孩子会回来的。”
    郭天爵做的事，张氏拿不准朱重八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不过于马长楚的面前提起郭天爵，只会让她难堪而已，郭子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越想张氏越是怪起了郭子兴的不解风情。
    “义母说得对，许是三哥在路上遇到了朋友，晚些就会回来了，我回来看义父就好了。”马长楚是不忍叫郭子兴难过，顺着张氏的话说。
    郭子兴皱了皱眉头，“这小子，还是那么不懂事。”
    “好了，你跟重八说话，我带长楚她屋里坐会儿。”见郭子兴还不依不饶的，张氏是不想再呆下去听他提郭子兴了，拉着马长楚的手就走。
    “去吧去吧，不耐烦听我的就说你们自己的话去。”郭子兴大手一挥地说。
099章想要 - 帝王羡 - 薏满满

    马长楚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还是原来的样子。
    “怎么只有你跟重八一块回来，没让几个丫头跟着？”张氏叫人将窗都打开，这才问出了心中早存的疑惑。
    “义父义母要见的是我们，我们回来就好。”马长楚回答，张氏看了她一眼，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重八待你可好？”张氏拉过马长楚的手，“他那个姐姐，性子如何？有没有为难你？”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马长楚道：“义母，他待我挺好的。至于二姐，性子不错，是个讲道理的人。”
    讲道理好，讲道理就不会无理取闹，马长楚也是个讲道理的人，这样就不怕合不来。
    “你要小心照顾自己，我们把你嫁给朱重八，是觉得他是个可以托付的人，若是他待你不说，要与我们说，知道吗？”张氏一番叮嘱，她是真拿马长楚当了亲生女儿一般。
    马长楚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了自己。”
    张氏没有听出马长楚的话外之意，倒是放心了。
    “刚刚你义父有句话说得对，你和重八要快些要个孩子。女人有了孩子才算是有了倚靠，男人的心易变，重八如今再喜欢你，这份喜欢也未必能长长久久，趁着他喜欢你的时候有个孩子，孩子能帮你拴住他的心。”张氏苦口婆心，一副过来人模样地劝着马长楚。
    静静听着，马长楚没有说话，张氏也习惯了马长楚只听不说，絮絮叨叨地将她这么多年摸索出来的夫妻相处之道全倒给了马长楚。
    要不是下人来禀报可以用晚饭了，张氏还舍不得打住话题。
    她说她的，马长楚神游她的，张氏反倒觉得自出马长楚嫁出去之后，家里再没有人像马长楚一样听她说话，这自是免不得寂寞。
    晚饭的时候，依然不见郭家的几个媳妇和郭丽儿，马长楚心里疑惑，郭子兴与张氏都不说，她也不问。
    郭子兴喝着他们带上来的酒，很是高兴，嘴里总与朱重八念叨让他一定要好好呆马长楚，朱重八连连应是，陪着郭子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最后郭子兴喝得醉熏熏的，天色早暗了，朱重八的酒量甚是不错，只是脸颊通红，眼睛却十分黑亮。
    “义父义母多保重。”马长楚与朱重八出了门，马长楚福了福身，请他们留步。
    “得空了就回来看看我们。”郭子兴东倒西歪的冲着马长楚挥手，要不是一旁的黄叔扶得快，郭子兴一准躺地上了。
    “义父喝醉了，义母跟义父回去吧。有劳黄叔照看义父。”马长楚让他们不必再送，催促他们回去。
    郭子兴一跺脚道：“我没醉，我没醉，我是高兴，高兴。长楚，你过得好，我就对得起你爹跟你娘了。以后，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义父放心。”马长楚乖巧地答应，郭子兴又打了个酒嗝，张氏赶紧扶住他。
    “长楚，重八，你们先回吧，好好过日子，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要记住了。”末了还不记叮嘱马长楚一句，马长楚顿了顿，与张氏福了福身，张氏笑了，“回吧回吧，以后常回府来看我们。”
    朱重八抱拳作一揖，将帷帽给马长楚戴上，甚是体贴。
    与马长楚上了马，回头冲着张氏们道：“元帅，夫人，告辞了！”
    没忘冲着黄叔点头意示，张氏冲他点头一笑，朱重八策马而去。
    冷风吹拂，将他的酒意吹散了许多，低头问了马长楚，“夫人与你说了什么？”
    马长楚自己都没听进去多少，侧过头道：“不记得了，义母怕是太久没人听她说话了，什么都说了些吧，我没听。”
    “你没听，夫人怎么会问你记不记得？”朱重八好奇问。
    “若哪一日你能学得我一般面无表情，自然没人会知道你究竟有没有听他说话。”马长楚的解释听得朱重八一愣，随后却是爽朗的笑了。
    不过，他却低下头与马长楚道：“就算你面无表情，我也知道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如此笃定，何尝不是因为对马长楚的了解，马长楚没有说话。朱重八环住她的腰，“难得出来一趟，我带你去看星星。”
    “今晚没有星星。”马长楚在郭府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天气，提醒朱重八说，朱重八抬头一看天，还真是没有星星。
    “没有星星，你陪我去去酒。”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要跟马长楚去看看。
    “天冷了！”马长楚提醒一句，朱重八将她抱住，“我暖着你！”
    便是不容马长楚拒绝！骑着马，带着人，马长楚对濠州并不熟悉，但是人迹越发少了，她抬头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朱重八道：“总不会卖了你，别怕！”
    于马长楚的耳朵低语这一句，朱重八催着马儿跑得更快，一柱香的功夫，终于落于一片翠绿的树海中。
    马长楚看到已经近秋末竟然还有这样生机勃勃的树海，难掩惊讶，朱重八道：“这是我意外发现的地方，你很喜欢树木，有了这里，不管是冬夏，你都可能随时看到一片树海。”
    黑夜之下，灯火稀稀，树海若隐若现，旁人或许觉得这样寂静的地方叫人恐惧，马长楚却是十分喜欢的。
    “我曾经想能有一天，置于一片花海之下，但是我的病闻不得花香，如今的我看着像与常人无异，但我自己清楚，我跟平常人是不一样的。每次我发病，都可能会死。”马长楚很清楚自己的生命但凡有一点不小心都可能会失去。
    在她不想活的时候，死对她来说无所谓，但是现在，她想好好的活着，便分外的珍惜保护自己的性命。
    “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任何事的，你别怕！”朱重八捍卫保护的姿态十足。
    马长楚看了他一眼，“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你知道，我最高兴的是什么？我想看着你笑，长楚，你笑起来最是好看，叫我想要看着你的笑一辈子。”朱重八认真地说着甜言蜜语，马长楚道：“我知道了。”
    知道，却没有说会如朱重八的愿，朱重八也不急，环着她，“以后我常带你来。”
100章控制 - 帝王羡 - 薏满满

    赶在宵禁之前，朱重八才带着马长楚回到家，喝了酒的人，自是免不得闹上。
    马长楚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少，餍足的男人才放过她，搂着她沉沉地睡去。
    等她再醒来，已经是响午，马长楚一个激灵地坐起来，“二姐呢？”
    “小姐莫急，姑爷早就起来领着二姐和表少爷出去添置东西了。姑爷还特意嘱咐我们别吵着小姐，否则他饶不了我们。”含章听到了动静，端着早已经备好的水走了进来，回答马长楚的问题。
    马长楚松了一口气，她再冷清也不是不知事，以前还罢了，如今朱二姐在，她要是日日睡到响午，岂有不叫朱二姐嘀咕的。
    自然免不得怨起朱重八来了，明知道他姐在，竟然还闹得如此狠。
    “小姐！”含章已经拿了帕子递给马长楚，马长楚接过擦了擦脸。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含章道：“饭菜都热着，小姐起了，奴婢去端过来。”
    马长楚点了点头，想得更多的是，朱重八一回来，她的一切作息都被打乱了，早晚的舞练不成，还有矜娘教的招式，画画……
    蹙紧了眉头，马长楚漱了口，想了想道：“矜娘呢？”
    含章正准备给马长楚端饭起，听到问话立刻寻了外面，“在外头。”
    “让矜娘来一趟。”马长楚吩咐，含章应下退了出去，寻了矜娘说明马长楚要见她，然而看到了矜娘，马长楚又觉得有些难得启齿，与矜娘对视了半天，道：“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
    矜娘也算跟了马长楚一些日子，她寻她，看着她又不说何事。
    一眼看到马长楚衣裳下那青紫的痕迹，想到朱重八不在时马长楚的作息，马长楚是个很有规律的人，怕是因此有些想法了。
    “男女之事，说起来还是净初看得更通透。”矜娘说了一句，马长楚看向矜娘，矜娘也同样回看着她，这个意思都明白了吧。
    矜娘自己就是一个婚姻的失败者，又怎么能给马长楚出主意，倒是叶净初，她与阎峥的感情多年如同一日，甚至是越来越深，像这样的人，才是马长楚应该学习的对象。
    “先生在山上，来往不易。”叶净初和阎峥隐居山上，一般没事叶净初是不会下山来的。
    “哎哟，我说徒弟，你这是想先生我了，真是难得！”正好下山来的叶净初听到马长楚的话，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虽说小别胜新婚，你这时候起来，你的舞不用练了，你的画也不画了？”叶净初进来就直奔里屋，看到马长楚只穿了里衣地坐在床前，上前一步，挑了马长楚的衣裳一看，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叶净初一脑门弹在了马长楚的头上，“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让朱重八吃得你死死的，像样吗你？”
    马长楚正为此事烦着，被叶净初弹了脑门，闺房之事，她不知道怎么说。
    “朱重八呢？朱重八死哪儿去了，我是要问问他，有这么折腾人的吗？看看你身上这青一块紫一块，下手够狠啊！”叶净初极其不客气，一张口就是要找朱重八算账样子，矜娘急急上前道：“好了，这夫妻之间的事，你闹得人尽皆知，只叫小姐被人笑话而已，倒不如教教小姐，如何制住姑爷。”
    后面那句话叫叶净初的火气熄了，冲着马长楚道：“对，说得对，闹起来只会让人笑话你，于事无补，你过来。”
    招手让马长楚来，马长楚道：“先生出去稍等，我着好衣再去。”
    一进来就叫叶净初挑了衣裳看了身上的伤，马长楚一点都不想再来一回，叶净初还能看不出她那点心思，哼哼一声，不善地道：“你啊，这辈子是叫朱重八欺负够了。你莫不是还想日后日日这般？”
    马长楚一看她是明摆着不避的了，自拿了衣裳穿了起来，“自然是不想的。”
    “你若是不想，我教你，你听是不听？”问到了点子上，叶净初是不吝啬教马长楚的，但是，马长楚能不能学好，那就不一定了。
    看了一眼叶净初，马长楚很严谨地回道：“先生且说说。”
    “怎么，还怕我坑你。”马长楚那小模样，叶净初一眼就明白她的意思，冷哼一声地冲着马长楚。
    马长楚道：“夫妻之间的事，非要争个对错，只是，我并不甚欢他那般闹腾。”
    斟酌了一会儿，马长楚才启口说起，叶净初挑了挑眉道：“他让你快活吗？”
    矜娘急急地去将门关上，正好含章端了饭菜来，给吓了一跳，“矜娘，小姐饿了。”
    “缓一缓，一会儿再叫小姐吃！”果断地把门关了，含章莫名，有什么话还是她不能听的不成。
    叶净初对于矜娘的动作也吓了一跳，回头道：“你这挺快的！”
    “你向来说话口无遮拦，还是关上门的好。”言外之意，还是怕矜娘把人吓着。
    哼哼的几声，叶净初懒得跟她说道，转对马长楚，马长楚道：“你是说他的技术如何。应该还行吧！”
    一片死寂，别说是叶净初了，就是矜娘也是目瞪口呆地看向马长楚，显然没想到马长楚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男女之事，非是只有男人快活，女人的感觉难道就不重要了吗？”马长楚不懂他们的诧异，虽然，她没有过实战的经验，然而这男欢女爱的事，开放的二十一世纪，还能少听少看了不成。
    叶净初朝着马长楚竖起了大拇指，“徒弟，你还真是不鸣则矣，一鸣惊人呐！”
    马长楚看了看她，“他的精力太过于充沛，我有些吃不消。”
    若是吃得消，也不至于睡到日上三竿还起不来。
    “莫说他以前是个和尚，原本就没碰过女人，就是尝尽天下女人的男人见了徒弟你，你这练舞练得软得不像话的身子，任人沾了都要爱不释手。”叶净初调笑了马长楚，马长楚道：“先生何必还调笑于我。”
    “我可不是调笑你，我说的是实话，舞跳得好的人原本身子就柔软于常人，床第之间，男人喜欢的就是你的软，还有媚！徒弟，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如今这冷淡的模样，若是沾上胭脂，有多美？”
101章羽舞 - 帝王羡 - 薏满满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面对叶净初那纨绔子弟的模样，马长楚皱起了眉头。
    “我哪里不好好说话了。”睁大眼睛很是冤枉地看着马长楚。
    马长楚道：“你有什么办法，让他精力能差些。”
    这才是马长楚最想要的，偏偏叶净初听着笑了起来，“真是说的傻话。”
    哪里是傻话了，马长楚瞪大眼睛。叶净初点了点她的头，“我看你家朱重八非是常人，想让让精力差点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找人回来帮你分担喽。”
    “净初！”马长楚还没说话，矜娘已经唤了一声，对叶净初的不着调算是又有了新的认识。
    但是，马长楚却认真的想了，“这个办法不错。”
    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的叶净初都傻了眼了，矜娘更是急急地唤道：“小姐不可。”
    “我能和他和离吗？”面对矜娘的叫唤，马长楚认真地问了一句，矜娘摇了摇头，“姑爷待小姐甚好，小姐为何会想和离？”
    马长楚垂下眼眸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想要一个孩子，但我并不想生下可能会跟我一样有着同样的病的孩子，叫孩子受跟我一样的苦。”
    “你的病还会传给孩子？”叶净初询部，马长楚点了点头，“会的。”
    “我看不出来小姐有什么病。”矜娘来了几个月，没见过马长楚发病，一个个都说马长楚有病，那是什么病，叫马长楚连孩子都不想要。
    叶净初道：“长楚这几年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但是发作起来很是痛苦。你没有注意到不管是在郭府还是这里，院里没有花，屋里也从来不熏香吗？因为她闻不得香味，就是烟熏了也不行。”
    矜娘走南闯北，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病，但是叶净初然喜欢开玩笑，凡事总有分寸，不会什么事都开玩笑。
    “你这话莫不是跟朱重八说过了？”果然不愧是马长楚的先生，立刻猜到了马长楚必是跟朱重八说过。
    马长楚点了点头，叶净初道：“那他是怎么说话的。”
    “他说孩子可以先不要，和离的话，我没说出口。”马长楚补了一句。
    叶净初一脸看戏地道：“你要是不怕朱重八发疯，你尽可说和离的话。”
    发疯！马长楚看了叶净初一眼，叶净初肯定地点头，“相信我，如果你敢对他说和离，他一定会发疯的。他要是疯了会做什么事来，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没好事。与其想着和离，或是找你个人来替你分散他的精力，还是听先生的吧。”
    马长楚一听道：“先生请说。”
    “我跟你说，这天下的男人，没有不喜欢女人在床上任他肆意的，别说当先生的不教你。在床上，高兴不高兴，你得表现出来。像他如此索求无度，你更不该纵着他。”叶净初又戳马长楚一记，继续道：“别的什么招你是不会使，这样吧，若是下次他敢放纵无度，你就不跟他说话，任他做什么，你都不搭理他。”
    “反正依你的性子，就是十天半个月没人跟你说话，你也熬得住，那就用你的耐性，磨着他听你的。”叶净初也是结合了马长楚的性格来说。
    矜娘道：“夫妻之间最忌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你这样教小姐，万一和姑爷生份了，那该如何？”
    “小姐的身体也吃得消，两人又是新婚，姑爷闹得过份了点，说说就是了。”矜娘是不认同叶净初出的主意，劝着马长楚。
    马长楚道：“我说过了，他不听。”
    矜娘看了看马长楚那容貌，暗想朱重八若是能放着这么好的妻子不碰，那就是圣人了。
    “要制男人的手段很多，但是适合你用的就这一招。你又不会耍泼，更不会撒娇，你撒娇也只会让更想把你连皮带骨的吞的。所以，听我的，就用冷战的一招，保证两回下来，朱重八一定老实。”叶净初与马长楚挤眉弄眼。
    别的办法马长楚确实是学不来，然而冷战这一招，马长楚是用得游刃有余。
    点着头，马长楚算是决定了。叶净初道：“不过冷战归冷战，为人妻该做的你还得做，莫授人于柄。”
    听到叶净初这一声叮嘱，矜娘算是松了一口气。
    “行了，你的正事说完了，该说我的了，我这回下山是有事找你。”叶净初向来是直白，她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
    马长楚道：“先生有何事？”
    叶净初拿出了一本书，“这是我刚得来的羽舞，想让你跟我一起学。”
    羽舞，马长楚一看精神一震，“这是上古的舞踏，只听过其名，不是说舞谱已经失传了吗？”
    “哎哟，真是我的好徒弟，果然是认货的人，来，给你看看。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来的。”叶净初将舞谱递给了马长楚，邀功地昂头。
    马长楚压根没听她后面的话，拿着舞谱如痴如醉地看了起来，叶净初正想说她是如何艰难才拿到的舞谱，这没人听她说，矜娘会的是另一个武，说着也没意思，还是等马长楚看完之后再说吧。
    好半天马长楚才看完，爱不释手的，“里面有不少高难度的动作，先生还能跳？”
    等了半天的叶净初听到这话，差点要吐血，“什么叫作我还能跳吗？我有什么不能跳的你说。”
    马长楚的目光看了看叶净初的腰，还有腿，“先生张腿试试。”
    “我穿的这身衣裙怎么张腿。你以为就你天天坚持练舞，我就没练了？”叶净初似是炸了毛一般地说。
    “我在山上住了一段日子，没见先生练过。”马长楚十分诚实地说自己所见，叶净初被一噎，“我，我那时候不是要教你画画。”
    收获马长楚你尽拿我当借口的眼神，叶净初跳了起来，“羽舞不是一个人能练的，你除了跟我练，还能跟谁练？”
    强大的事实摆在眼前，马长楚确实怀疑叶净初还能不能跳舞，如今也没有其他好的人选，那就只好将近了。
    “先生还是先练练，要不然练起羽舞，到时候把你的腰给闪了！”
    “喂，大吉大利，你才把腰闪了，你才把腰给闪了！”叶净初打断了马长楚的话，直逼马长楚……
102章各安 - 帝王羡 - 薏满满

    这里头叶净初教着马长楚如何克住朱重八，朱二姐在朱重八的陪同下买着物甚，带着几分忧心地提醒。
    “重八，你常年征战在外，弟妹年轻貌美，更是大家闺秀，你们早些要个孩子，有了孩子陪着她，弟妹也不会觉得孤单。”
    听到朱二姐的话，朱重八抬头看了过去，朱二姐触及他的目光，欲言又止，“重八，我只是担心。”
    “二姐对长楚不了解，有这样的担心我理解，但是我既娶了长楚便信她。以后二姐了解长楚了也会明白你的担心并无必要。”
    朱重八说得笃定，朱二姐嚅嚅了半响，“就算是这样，你年纪也不小了，孩子的事宜早不宜迟，否则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和我们朱家的列祖列宗。”
    “好了二姐，我和长楚成亲才几个月，我又刚出征回来，孩子的事，顺其自然。”朱重八并非不喜欢孩子，然而马长楚的抗拒叫他无法避之不谈。
    “你真是人大了，主意也更大！”朱二姐听出了朱重八话中的坚定，轻轻说了一句，朱重八将手中拿着的丝绸交到朱二姐的手里，“二姐看看这个颜色。”
    朱二姐被塞了丝绸，拿在手上感慨道：“真是滑，要买给弟妹吗？弟妹人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
    “长楚有衣裳，这是给你的。”朱重八轻声说着，朱二姐摇了摇头，“不成不成，这么漂亮的丝绸，我穿来做什么。你养着一大家子不容易，我还是穿这些粗布麻衣吧。”
    怎么都是不肯收下朱重八给的衣裳，朱重八道：“二姐，让你收你只管收着，家里再多的人，我也养得起，以后更是。”
    总之是不由分说地将丝绸塞朱二姐的说，与掌柜道：“掌柜的，结账。”
    说完丢出了一个绽银子，朱二姐急急地捉住他，“重八。”
    “听我的。”朱重八回了一句，抱起了狗子。
    不必说，后续朱重八再给他们母子添置了不少的东西，大包小包地提回家，已经是大下午。
    “公子，阎先生和叶先生来了。”才进门，刘叔急急地说了一句，朱重八一顿，“两位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大半日了，阎先生在客厅等着你，叶先生和夫人在舞房。”刘叔将情况大致说了，朱重八点了点头道：“把东西抬回去，二姐，你们先回房，有客人来。”
    听到先生，朱二姐已经是肃然起敬，连忙抱回狗子，“你快去，不必管我们。”
    朱重八急急往大堂去，朱二姐冲着刘叔道：“你刚刚说的是两个先生，怎么有一个寻了重八媳妇去了？”
    “姑奶奶，叶先生原是夫人的先生，阎先生是叶先生的夫君。这宅子先时还是两位先生费心弄的，公子和夫人的婚事，两位都出了大力。都是了不得的人。”对于读书人，寻常人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敬意，刘叔也不能免俗。
    朱二姐捉住刘叔问道：“依你这么说，重八的媳妇也是读过书会写字的人？”
    刘叔直点头道：“那是自然。夫人读书写字，样样都会。你是不知道，夫人一幅画都值好几千两银子。”
    一片倒抽，朱二姐这辈子都没见过大绽的银子，一幅画值几千两的银子，那是什么概念？
    “重八媳妇画的画？”朱二姐想了想，怎么觉得不太可能，一幅画顶人一辈子挣的钱，那怎么可能。“你可不许骗我，改日我去问重八媳妇，你就是想骗也骗不了。”
    刘叔挥手道：“没有，这些事哪能骗姑奶奶。我也是无意中听到夫人身边的丫头说的，夫人还再三叮嘱她们不可外传，我哪时也吓了一跳，但此事绝没有假。”
    信誓旦旦，只差赌咒发誓了。朱二姐道：“那她一幅画，不是可以养人一辈子了？”
    点头如捣蒜，刘叔道：“可不是！”
    手放在胸口，朱二姐好半响才回神，“那么多的银子，她一天画多少画？”
    “不知道，公子出征的几个月，我看夫人常在家里画画，跳舞，就是不知道她画的那些画是不是都拿出去卖了。”刘叔心里也犯着嘀咕，朱二姐这会儿一心都在念叨着几千两，几千两，难道大家闺秀都像马长楚那么厉害的？挣银子的手段都不一般？
    当然不是所有都那么厉害，只是恰巧马长楚是个自力更生的人。
    “阎先生！”朱重八快步走了进去，与阎峥见礼，阎峥道：“不请自来，万请勿怪。”
    “先生说哪里的话，未知先生到来，有失远迎，还请先生勿怪。”朱重八对阎峥一拜，阎峥道：“我也是被逼着来的，净初得了好的东西，立刻迫不及待地下山来寻长楚了。”
    好东西？朱重八面露诧异，阎峥道：“是一本上古的舞谱。写字的人，见到好的字帖如痴如醉；行军者见到好军法也会见猎心喜；净初和长楚一样，都是舞者，得了上古早已失传的舞谱，自是按捺不住。听听，已经练起了来。”
    阎峥能听到动静，朱重八一个练武之人自然也能听到，脚步落地的声音，是马长楚她们在舞动。
    “怕是要在你家叨扰几日了。”阎峥甚是无奈地说。
    “先生能留下，是在下的荣幸。”朱重八是十二万分高兴阎峥能留下。
    阎峥笑了笑，“之前给你留的书，看得如何？可有不解之处？”
    “看了几回，有些意思尚未明了，还请先生指教。”朱重八并不是一个甘于现状的人，他要捉住一切机会上进，读书识字，于他也是一条途径。军营之中，识字的人少，有别人所没有优势，于他大益。
    “拿来我与你解释。”阎峥倒是拿了朱重八当弟子看，毕竟一个上进又聪明的弟子，虽然年纪大了些，然而阎峥既知他非池中之色，自是相辅于他。只盼他来日当真如他所算，飞黄腾达，成为人中之龙。
    “先生请！”阎峥的温和让朱重八非常愉悦，连忙请了他书房的方向去。
    两对夫妻，各自请教，谁也不会冷落了谁。到了晚上，朱二姐见书房和舞房都点着灯，拉了刘叔问，刘叔道：“姑奶奶且用着，公子和夫人都忙着。”
103章失踪 - 帝王羡 - 薏满满

    “烦请转告朱公子，元帅命他立刻到府。”朱二姐正有心问问这忙什么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门口传来了动静。
    朱重八的小兵小跑进来，“大哥，大哥，元帅请你立刻去元帅府。”
    屋里正和阎峥读书认字的朱重八听到了动静，立刻走了出来，看到是郭子兴的亲兵，立刻抱一拳，亲兵也回以一拳，“朱公子，出大事了，你快随我去元帅府。”
    神情焦急，事情看来是不小。朱重八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大公子出事了。”亲兵与朱重八一说，刚好从舞房听到动静走出来的马长楚也听得一清二楚，“大哥出了什么事？”
    “长楚小姐！”听到马长楚的声音，亲兵立刻回过手与马长楚见礼。
    “不必多礼，大哥出了什么事？”马长楚焦急地询问。
    亲兵原只是要说给朱重八听，没想到让马长楚听个正着，为难地看了朱重八一眼，马长楚道：“要么你直接告诉我，要么我回府问。”
    “别，长楚小姐，千万别，我出来的时候元帅特意吩咐了不能让小姐知道，你要是回府一问，元帅饶不了我。”亲兵赶紧的要按住马长楚，马长楚道：“你且说，说了我能当作不知道，若是不说，我立刻回府去问。”
    果断坚定，亲兵道：“是道州出了事，大公子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确实是大事！马长楚握紧了拳头，“派人去找了吗？”
    “咱们在道州的人已经派去找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这不赶紧传信回来，元帅想到道州是朱公子打下的，所以才会急急地让小的来请朱公子去府上。”亲兵三言两语的将事情的大概说个清楚。
    马长楚回过头看了朱重八，朱重八道：“你先别急，我这就赶去。”
    “多谢你了。”马长楚先与朱重八道谢，朱重八笑了笑道：“我很快回来，征战在外，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说完朱重八进屋拿了铠甲，与亲兵一同离去，朱二姐有心问一句，饭都不吃的，一看一个个都面容严峻，也实在不是说吃饭的时候。
    郭天厚失踪，郭府一夜灯火未灭，马长楚也坐了一夜的消息，直到天明的时候，朱重八的小兵回来传信。
    “夫人，大哥去道州寻大公子去了，大哥怕夫人担心，特意让小的回来传话，还请夫人放心。大哥说了，生要见人，要见尸。”
    “我知道了，你小心照顾重八，这些吃的带着路上填填肚子。”马长楚早让人备好了吃的，全都交给了小兵，小兵接过笑呵呵地道：“谢夫人，谢夫人。我这就追着大哥去了。”
    “去吧！”马长楚知道朱重八能让小兵回来传信不容易，没有多留小兵，叫他快些去。
    叶净初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这乱世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啊！”
    马长楚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话，叶净初走了过去，挤着马长楚的椅子跟她坐一场，“你这出了事，也没心情跟我练舞了，我这昨天跟你折腾了一天，腰也痛得厉害，舞谱你都记下了没？”
    “记下了如何？”马长楚斜眼问了一句。
    叶净初揉了揉她的老腰，“要是记下了你就多练了，我先回山上去了，我这腰真是顶不住了。”
    瞧着叶净初可怜的样子，哪怕马长楚心中郁郁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对啊，你要常笑，长得那么好看的人，怎么能少了笑容。”叶净初又调戏了马长楚一回。
    见马长楚敛了笑容，叶净初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非人力能改，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
    “知道是一回事，担心是另一回事。像你说的，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马长楚知道外面的局势极其不好，她在濠州有郭子兴护着过的日子已经是很多人想都不想的。
    叶净初道：“自从元灭宋以来，世人皆盼能出一个明主，将蒙古人赶出去，还天下一个太平，如今乱成了这样，应该快了吧。”
    纠结地皱成了眉头，马长楚对历史一窍不通，也不确定现在所处的时代是不是史书中记载的时代。
    俗话说得好，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马长楚也想过上太平的日子。
    “我这就准备回山上去了，有什么事往山上传信，矜娘的武功好，来回都快，不用怕累着她。”叶净初叮嘱马长楚一句，将矜娘扒了出来。
    矜娘嘴角抽了抽，她武功好碍着她事了，还不怕累着她。
    “你倒是注意点，舞画双绝，你要是再懒得连动都不想动，怕是连舞都跳不了，你还能跟谁说自己舞画双绝？”矜娘在旁边捅了叶净初一刀子，叶净初惊呆着地回过头，“哎，你还是矜娘吗？”
    矜娘扫了她一眼，“还能假得了？”
    “要不是假的，以前的时候你是不管我怎么怼你，你向来不还口的，我这才说了一句什么话啊，至于让你往我心上捅刀子了？”叶净初很是诧异地盯着矜娘。
    矜娘道：“你不是说我太包子，让人学着强硬点，我这不是学着。”
    得，叶净初这是自作孽！没让矜娘怼着别人，倒是她先给怼上了。
    “矜娘，我让你学着强硬点，没说让你对我也强硬点吧。这么多年了，我习惯了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你突然变了样，我很难习惯。”叶净初非常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此时此刻的想法。
    矜娘道：“我跟你那么多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你现在就不能让着我点。”
    行，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叶净初难得的无法反驳，朝矜娘竖起大拇指，“行，这老实要是变聪明起来，连我这聪明人都对付不了。幸好我这要回山上去了，用不着被你欺负。”
    “谁还能欺负得了你？”姗姗来迟的阎峥进门听到叶净初的话，很是诧异地问。
    含章几个丫头捂着嘴偷笑，叶净初这算不算是为人太成功了，连阎峥都不觉得有人能欺负得了她。
    “你都这样说了，我要是说有人欺负了我，你也不信了是吧。”在被闺蜜捅了一刀后，又被丈夫捅了一刀，叶净初已经无力反抗。
    “这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阎峥直接问，叶净初不说话，余下的人都在偷笑，无人为阎峥解惑。
104章找到 - 帝王羡 - 薏满满

    朱重八一路急行奔往道州，据郭天厚身边的人回报，他离开道州的第二天，斥候发现了小股元兵，郭天厚带了兵马去埋伏。
    随后郭天厚失踪，郭天厚的亲兵回忆，当时因为天太黑了，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郭天厚走散了，等杀完了元兵，同行的兵马陆续的回来，竟无一人看见郭天厚。
    若是两军交战，战死阵前，总会见到尸体，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着实诧异。
    带军而至，朱重八立刻将郭天厚与元军交战的方圆百里都找了个遍，一回，两回，还是没找到人。
    “这人还遁地了不成。”汤和嗷叫了一声，正想着郭天厚会在哪里的朱重八一听这话，立刻站了起来，“是我们忘了，忘了一点，快，将方圆百里的地都给我仔细地翻找一遍，尤其是有陷阱的地方。”
    汤和站了起来，“重八，你是觉得大公子掉进陷阱了不成？”
    “大公子必然是未落入元兵之手，若不然元兵早就拿了大公子来威胁道州。大公子不是不知事的人，他的失踪必然是出了意外。”朱重八心有猜测，立刻叫了人将四周都找了一圈。
    他让挖地三尺，没想到的竟然真的找到了。
    “将军，找到了，找到大公子了。”大半天的功夫，终于是迎来了好消息，朱重八松了一口气，“大公子可安好？”
    前来报信的人面露迟疑，这让朱重八刚松了一口气的心悬了起来。
    “走，在哪里找到的！”朱重八也不问了，叫人指了路。很快地被人带着走到了一处陷阱，郭天厚在陷阱之中，血流了一地，死不瞑目！
    “大公子！”郭天厚失踪了那么多，虽然心里早有猜测，真见到尸体时，还是叫人悲痛。
    郭天厚的亲兵已经跪下痛哭不矣，朱重八也难掩悲色，与人说道：“快，将大公子拉上来。”
    拉，都拉吧，不拉上来，也不能就近将郭天厚给埋了！
    但是，拉上来之后，朱重八才注意看到，郭天厚竟然是后背中了要害的箭，而那箭，不像是元兵的箭。
    上前将那箭拔了下来，朱重八仔细地看了，确实不是元兵的箭。
    “哎，这箭不对啊！”别说朱重八了，汤和也很快发现了箭的不对。
    收到朱重八那噤声的动作，汤和将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大公子，大公子。”与朱重八一同来的有郭子兴跟郭天厚的亲兵，此时都哭得十分伤心，朱重八将郭天厚的眼睛合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公子出事，此事还请诸位转告元帅。”
    此来道州，一是要寻回郭天厚，二是郭子兴有了吩咐，若是郭天厚出了什么意外，道州之事还是由朱重八管理。
    “大公子出了事，道州之事由将军代劳，我等将大公子扶灵归于濠州，交由元帅。”郭子兴的亲兵中也有知事的人，事之轻重都分得清楚。
    “诸位先传信回濠州，我将道州的事情安顿好了，与诸位一同扶大公子的灵位回濠州。”朱重八多说了一句。
    如今都因郭天厚的死伤心着，朱重八跟不跟他们回去，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但是，回到了道州，汤和立刻寻上了朱重八，“大公子身上的箭？”
    “你看！”朱重八将箭递给了汤和看，汤和拿了过去仔细地研究，“这，这像是我们濠州的箭，尤其更是我们红巾军的箭。”
    红巾军，正是郭子仪所领之军，汤和倒抽了一口，“这是谁那么狠呐，竟然杀了大公子。”
    “这支箭虽然是从大公子的身上拔下来的，但是我们如果凭这支箭断定大公子之死与濠州的人有关，恐被倒打一耙。”朱重八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不会吧，你已经是元帅的女婿，谁还能倒把你一耙。”汤和一副你莫哄我的表情，叫朱重八一叹，“你以为郭家就是众志一心，大户人家的事，乱得很。此事暂且不说，我们暗中查探。”
    汤和看了朱重八一眼道：“你莫不是有怀疑的对象了？”
    “只是隐隐有些猜测，不过还是作不了准。”朱重八倒也老实，将自己心中有想法的事告诉了汤和。
    汤和也不追问，毕竟没有作准的事，说了出来只会给自己惹祸。
    “行，行，行，我也不多问了，你心时有数，想怎么查就怎么查。不过你要扶大公子的灵回濠州，那道州怎么办？”比起郭天厚的死，道州在汤和看来更重要。
    “道州交给你。”朱重八开口，汤和顿住了，指着自己道：“交给我，交给我？”
    朱重八点了点头，“汤大哥总不会是想一辈子跟着我！”
    “跟着你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挺好的！”实在的人说实在话，朱重八道：“我是说你也是要做将军的人，自然要独挡一面。”
    这倒是事实，汤和点了点头，朱重八道：“正好有这个机会，道州就用来试试手，我回濠州，你我兵分两路，不是比呆在一个地方，只有一道路走的好？”
    汤和一听更是直点头，“对，说得对，说得太对了你。我看那郭三公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事事针对着你，咱们也要防着他。”
    “无论如何那是元帅的公子，这些话我们心里有数就好，不必说出来落人口实，给我们带来麻烦。”朱重八告诫汤和慎言。
    汤言抽了一巴自己那嘴，冲着朱重八道：“看我这嘴，你都说了多少次，我这总是记不住，实在是对不住你了。”
    朱重八拍拍汤和的肩，“自家的兄弟，说什么客气话。将来我们兄弟一条心，必定荡平天下，做个青史留名的大丈夫。”
    朱重八是个有志愿的人，他并不愿意一辈子默默无名，尤其他还有马长楚在，他舍不得叫马长楚吃苦，所以他要努力，努力上进，将来让马长楚过上好日子，也叫人再不敢跟他抢马长楚。
    “哎哟，我听着你说的这些话啊，心里像是被点了一把火似的，重八，你是有大志向的人，跟着你混，差不了！”汤和咧着嘴笑得合都合不拢。
    朱重八并没有将自己全部的心思都说出来，但是，生于乱世，他必要争得一席之地。
105章猜测 - 帝王羡 - 薏满满

    郭天厚找到了，只有一具尸体，那是郭子兴的长子，郭子兴闻此噩耗，悲从中来，竟然当场大哭。
    “我的天厚，我的天厚啊！”一声一声悲唤，郭天厚的妻儿也是哭得不能自矣，还是张氏劝了郭子兴道：“老爷，天厚不在了，你不能倒下，如今我们家还要靠你撑着，还有天厚的仇，也要报啊！”
    一句报仇，叫郭子兴一个激灵地醒来，抹了脸上的泪珠，“对，报仇，我要给我儿子报仇，我的天厚不能白死，不能白死。”
    目光露出了狰狞，郭子兴冲着张氏吩咐道：“你将家里的事安排好了，天厚回来了，要给他安排好一切，外面的事有我，我一定，一定会给天厚报仇。”
    丧子之痛，痛彻心扉，那还是郭子兴寄以厚望的长子，如今死了，郭子兴要弄清楚，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怀着这样的念头，郭子兴等着朱重八他们从道州回来。
    朱重八等人将郭天厚扶灵回来，郭子兴面露悲色，却有人说道：“说起来拿下道州也没见朱重八费多大的劲，他才刚走，大公子就出了事，该不会是朱重八不愤大公子接管道州，叫人暗下毒手吧。”
    听到这话，郭子兴猛地回过头看去，说话的是郭天爵身边的人，郭子兴指着他道：“你刚刚说什么？”
    被郭子兴那么一指，那人吓了一跳，忙道：“元帅，小的只是胡乱猜测，毕竟朱重八在道州的时候好好的，他刚走就来了元兵，大公子又失踪了，着实太过巧合了。”
    “闭嘴！”郭子兴大喝一声，眼睛似是充着血，郭天爵道：“父亲，大哥的死确实有些不对劲，下人不懂事，胡乱猜测罢了，你要是觉得说得不对，就当作没听见。”
    看似是劝着郭子兴的话，郭天爵却一直注意着郭子兴的神情。
    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有些种子种下了，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原本失了长子，郭子兴就一直难过，如今再被人往心里投了一颗石子，见到朱重八一身素白站在他眼前拜见时，郭子兴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看，他不确定，他是不是信错了人？
    “参见元帅。”朱重八单膝跪下，行的是军礼，但是半天没听到郭子兴的声音，朱重八抬起头又唤了一声，郭子兴道：“起来吧。”
    虽然只是一句话的功夫，朱重八能感觉到郭子兴隐隐透露的不悦，一想郭天厚的死讯，又能理解了郭子兴的不悦从何而来。
    “你辛苦了！”郭子兴与朱重八说了一句，朱重八忙道：“不敢言苦，只是重八去得迟，大公子遇此大难，重八只能将大公子带回，救不了大公子。”
    郭子兴看着朱重八，想要确定他脸上的悲伤是真是假。然而他看不清楚，只能道：“我知道了，你能把天厚找回来，也不枉你们相识一场。回家吧天厚，为父来找你了！”
    哽咽地说着这一句话，郭子兴抹了一把脸，朱重八跟在他的身后，余光瞥到郭子兴与他露齿一笑，那是挑衅！
    这让原本就有所猜测的朱重八心下一沉，郭天爵，难道真就那么狠？
    是不是，如今的郭家都因郭天厚之死而陷入悲伤之中，濠州城内几个元帅的明争暗斗，更叫郭子兴心力交瘁。
    偏偏在此时，元兵又再次来犯，郭天爵提议道：“重八善战，这一场战，还是让重八去打。”
    郭子兴自是意动的，朱重八确实英勇，但是经了郭天厚之事，军中多有非议之言，他的心里也有了一根刺，他想知道，郭天厚之死，究竟与朱重八有没有干系。
    然而无证无据，郭子兴不可能直白地去问朱重八。
    “大哥的事，不管是不是跟朱重八有关，借元兵的手，杀了朱重八，也没有人会说父亲的事，不是挺好的吗？”郭天爵像是完全看穿了郭子兴的想法，一句话说出，郭子兴大喝一声，“胡说八道，重八岂会是置你大哥于死地的人。”
    “父亲莫与我说这话，难道他朱重八没有嫌疑？”郭天爵冷声地问。
    郭子兴粗重地喘着气，郭天爵继续道：“凡事能有那么巧，他刚离开了道州，大哥就追元兵被人射杀了，如果是元兵所杀，他们还能不把大哥的尸体带回去，用来威胁父亲？”
    “大哥的尸体会落入陷阱，只能是因为杀大哥的不是元兵，而是我们自己人，大哥中箭之后逃走，不小心落入了陷阱，杀害大哥的人才会来不及寻到大哥的尸体，所以大哥才会在陷阱中直到血流尽而死。大哥死得如此惨，难道父亲就不为他报仇吗？”
    “只凭猜测就断定是重八所为，未免草率。”
    “父亲拿不定主意，我来，朱重八杀我大哥，我必叫他血债血偿。”郭天爵并非要询问郭子兴的意见，而是要将自己准备做的事告知于他。
    “天爵，你不许胡来！”郭子兴一听郭天爵的话，冲着他大喊。“重八是长楚的丈夫，他若是死了，长楚怎么办？”
    “难道在父亲的心里，长楚就比大哥都重要吗？你又怎么知道，长楚知道了朱重八杀了大哥，她不会愿意为大哥报仇？”郭天爵反问一句，郭子兴一顿，“此事并无证据。”
    “因为没有证据，难道就由着他朱重八借我们朱家的势，在军中收拢人心吗？父亲，你不会没有听到，人人现在称他朱重八是什么，朱公子，他一个小兵头，有什么资格称为公子。而且，他既然能暗杀大哥，将来他就不会杀了我，杀了郭家的人，再到父亲吗？”郭天爵一句一问，就像刀割在郭子兴的心头。
    郭子兴踌躇不定，郭天爵道：“父亲，我郭家辛苦打出来的江山，绝不能送给外人。”
    “你要杀朱重八，是真为了你大哥，为了郭家，还是因为长楚？”郭子兴抬头死盯着郭天爵问，郭天爵道：“父亲，我已经想明白了，长楚是我的妹妹，我记住了。如今我的心里，再没有比郭家，比父亲更重要的事。”
    郭子兴半信半疑，郭天爵道：“父亲不信我？”
    纵是不信，郭子兴也不能直白地回答……
106章见识 - 帝王羡 - 薏满满

    “凡事要从长计议，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如果你大哥的死真的与他有关，我会为你大哥报仇的。”郭子兴迟疑了半响，算是给了郭天爵一句承诺。
    “父亲要查，怕是穷极一生都未必能查得出什么来，朱重八此人小心谨慎，父亲不是比我更清楚。无论是与不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大哥的死，绝不能白死。”郭天爵恶狠狠地说。
    “你不可胡来。”郭子兴嘱咐一句，郭天爵冷道：“父亲怕什么？”
    怕什么，自是怕郭天爵真的杀了朱重八，他这心里，总是不愿意去相信朱重八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真的会对郭天厚下手。
    郭子兴道：“人不能错杀，这件事你要听我的。”
    带着严厉的口吻，已经不是刚刚那样劝说的语气，郭天爵哼的一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父亲怎么如此优柔寡断。”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事，出去！”郭子兴被郭天爵说得面上无光，将人赶了出去。
    郭天爵似是不愤地冷哼一声，转头气得离开，郭子兴头痛地揉了脑袋，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着实烦心。
    “怎么？”装着气愤出门的郭天爵，和在门外等着的二哥郭天叙对上，郭天叙问了一句，郭天爵道：“凡事不急，有些种子一但播下了，总有一天会要了仇人的命。”
    “该死的朱重八，要不是拿到了证据，真想立刻就一刀杀了他，为大哥报仇。”郭家的兄弟感情还算深厚，郭天叙显然也信了朱重八是杀害郭天厚的凶手，如今对朱重八恨得咬牙切齿。
    “想杀他有什么难的，如今元兵来犯，朱重八不是喜欢凡事冲着前面吗？借元兵的手，取了他的命，正是一举两得，还不会沾我们的手。”郭天爵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行，就按你说的，不过得防着他的兵去救人。”郭天叙不忘叮嘱一声。
    至于朱重八，自元兵再次围城之后，朱重八心里七上八下的，从军营里回来就坐在厅前，许久不曾说话。
    马长楚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他如此，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灯也不点，就那么一个人坐在屋里，黑暗看不清人，还好马长楚的眼神不错，一眼就能认出人来，才没被吓到。
    问完了想去点灯，朱重八却阻止道：“不用了，陪我坐坐吧。”
    马长楚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朱重八，带着几分不确定，还有迷茫。
    不过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坐在他的旁边，朱重八握住马长楚的手道：“大公子的死，军中有传言是我所为。”
    这样开场的说话，叫马长楚一愣，朱重八道：“你信不信我？”
    马长楚道：“你没有杀大哥的理由。”
    笃定十足，朱重八笑道：“谁说没有，道州原是我攻下的，若不是大公子来接手，会是一直由我来主持。”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没有杀大哥的理由。我虽然没有经常打听外面的事，总还是知道一个道理，你在濠州，在郭家，你的一切都是郭家给你的，哪怕大哥不在了，道州也同样不会是你的。”
    马长楚平和地说着，朱重八看着马长楚，“你是真的相信我？”
    “我记得，你为了我救过我义父，我想，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厌倦我，所以你是不会杀大哥的，那毕竟是我的义兄。”马长楚轻轻地说，朱重八哭笑不得，紧紧地握住马长楚的手，“我怎么会厌倦你呢，我想要跟你过一生一世，永远都不会放开你的。”
    马长楚发现，朱重八说起甜言蜜语来，着实一点压力都没有。
    “你有没有查过流言从何而起？”马长楚不想再跟朱重八纠缠，而是问起了正事。
    朱重八道：“军营里虽然有一些交好的兄弟，我还没有到可以任意查东西的时候。但是我可以确定，我去了道州之后，流言就已经开始了。”
    “你是说，在你去找大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将消息散播了出去？”马长楚询问，朱重八点了点头，十分的肯定，“对！”
    “大哥的死，你是不是也有怀疑？”马长楚敏锐地问，朱重八知道马长楚虽然看着什么事都不管，却是个心里有数的人，他还什么都没有说，马长楚就已经有所猜测了。
    与马长楚，朱重八自问没什么不能说的，点了点头，“是。我们找到大公子的时候，大公子的身上中了箭，那支箭并非元兵的箭，而是出自于濠州。”
    “你怀疑谁？”马长楚没有听朱重八再细说，而是问到重点。
    朱重八看着马长楚许久未言，马长楚道：“能让你难以出口，看来你怀疑的不是外人，而是郭家的人，郭天爵？”
    马长楚将名字道了出来，朱重八一顿，没想到马长楚竟然一猜就中，实是叫他吃惊。
    “郭天爵，郭天爵啊！”马长楚喃语了这个名字，朱重八道：“那只是我的怀疑而已，并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
    “大哥是郭家的长子，父亲对他寄以厚望，大哥本性仁厚，对待我们一视同仁，大哥出了事，再将你牵扯出来，叫义父对你生了恶感，正是一举两得。”马长楚说着，朱重八惊看着她。
    面对朱重八的诧异，马长楚反问道：“我能懂这些很奇怪？”
    “只是没想到而已，长楚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朱重八说的是实在话。
    马长楚道：“你是不是应该考虑别的问题，郭天爵原就有除你这意，若是他以此事说动了义父，你该怎么样？”
    朱重八道：“无论如何，只要你信我，我便无畏，至于元帅，我想元帅还是会信我的，只是流言，何以取信于人！”
    看着朱重八，马长楚道：“娶了我，好处没有多少，坏处倒是一样一样地显出来了。”
    “哪里话，好与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是我想娶的人，为了你，叫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朱重八凑了过去，吻过马长楚的鬓角，当的一声响，朱重八一眼看过去，见着朱二姐，朱二姐斥道：“你们就不能回房去吗？”
    大晚上的，朱重八岂料朱二姐还会出来走动。
107章各自 - 帝王羡 - 薏满满

    朱重八的脸皮厚，淡淡地站了起来咳了一声。马长楚也不觉得朱重八的动作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想二十一世纪当街亲吻的不想多少，朱重八只是吻过她的鬓角而已，没什么逾越的动作。
    “不是说过两天重八要出去打元兵了，还不早些睡。”朱二姐见这夫妻俩皆是神色如常的模样，很是心累，再累。也想起了别件重要的事。
    朱重八道：“我刚回来，正长楚说些话。”
    说完又挨了朱二姐一瞪，说话，有什么话不能回屋说的，就算不能回屋说，就不能点下灯吗？黑灯瞎火的，她算是胆子大了。
    “回来了就赶紧去洗洗睡了。”朱二姐喝了一声，朱重八点了点头，拉过马长楚道：“这就回，这就回！”
    马长楚回头说了一句，“二姐也早点休息！”
    朱二姐点了点头，她一个大闲人，整日无所事事的，早睡晚睡都没关系。倒是朱重八整日跑军营，辛苦得很。
    “上了战场，你自己小心。”回了屋，马长楚再次重事重提。
    “你担心我？”朱重八低头凑近马长楚的脸，轻声地问，马长楚道：“你是我的丈夫，除非我想当寡妇，否则叮嘱你一声不是应该吗？”
    很有道理，但是，朱重八就想起了上一次出征，马长楚并没有说过这一句，不经意似地问道：“上一次我出征道州的时候，你什么都没跟我说！”
    上一次，马长楚还真是存了当寡妇的心！虽然那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但是，马长楚是个不撒谎的，朱重八一问，她不回答，但是，纵然她没有说话，朱重八是什么样的人，凭着马长楚细微的变化，便有所猜测。朱重八半眯起眼睛地问。“你之前想过当寡妇？”
    马长楚昂头看了他一眼，“只是觉得，不习惯与你的相处罢了，若是能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像先前一般挺好。”
    这算是解释吗？朱重八真是气乐了，马长楚心里没有他，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生气，他生的什么气。
    朱重八伸手捉了马长楚的手，“嫁给我，跟你没嫁我之前的日子差点很大？因为我不如郭家。”
    马长楚摇了摇头，“不是。你太闹腾了。”
    斟酌了说出来的话，叫朱重八一顿，很快就明白了马长楚所指的闹腾。
    “长楚，你可知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如愿如偿，那份欢喜还有想要时时刻刻跟她在一起的心，是不受控制的。我欢喜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再到今日，我盼得太久，念得太久了，总于如愿以偿，我只恨不得将你融入我的身体，一辈子都叫你离不开我。”朱重八的灼热，随着情话的说起，更似是化成了一团火。
    “别乱来，再乱来，我就生气了。”捉住朱重八作怪的手，马长楚厉声地警告。
    朱重八看着她，想到了郭天厚，还是听话地收回了手。
    “长楚盼着自己能成了寡妇，是想要再嫁吗？”似是玩笑地问，马长楚正色道：“你若死了，我会为你守一辈子。”
    听着这句话，朱重八却没有一点高兴，马长楚不管是想当寡妇，还是说为他守一辈子，都不是因为喜欢他或是不喜欢他。
    恰恰相反，马长楚只是想一个人过日子，就像她刚刚所说的一样，她不习惯他的存在，自然，她也只是因为不想再有像他一样的人打乱她想过的生活，所以才会说为他守一辈子。
    马长楚如何知道朱重八对她了解甚深，若说生气，又怎么可能会不生气，再气，朱重八也是不能冲马长楚发火的。
    “你早些睡吧，我先去洗澡。”朱重八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澡房。
    马长楚看了看朱重八的背影，她知道自己过于凉薄，然而有些答案，朱重八又非要从她的嘴里讨要，她不想骗人，朱重八又过于聪明，哪怕她没有说透，他都能明白。
    也罢，叫朱重八趁早知道她是个捂不热的，也省着对她费尽了心思，最后什么都要不到的伤心。
    这么一想，马长楚换了里衣，躺到了床上，很快沉入了梦乡。
    朱重八洗了澡出来，一肚子的火也消得差不多了。马长楚从来没有瞒过他什么，她的喜欢或是不喜欢，一直都直观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嫁他以来除了没有像他一样的喜欢着他，纵是动了当寡妇的念头，怕也只是一闪而过，未必是真要他死。
    他要是真跟他计较，只有气死的份，于事无补。
    是以出来看到马长楚熟睡的脸庞，朱重八缓缓走了过去，他记得先时住持师傅就有跟他说过，他总会遇上他一生的劫，将要偿尽求不得的滋味，或许，马长楚就是他的劫吧！
    不，不是的，他不会是她的劫，而是他的命，他宁死都不愿意舍弃。
    越是想，朱重八越是笃定，总归一辈子还有很长，他就不相信，他化不了马长楚的铁石心肠。
    能被她放在心上的人，如同郭子兴，那是她的义父，她为他，不是也愿意做任何事吗？
    总有一天，他也会让她这样为他的！
    想开了，朱重八将马长楚抱入怀里，马长楚挣扎的不愿，朱重八却紧紧地箍住她的腰，任她怎么挣扎都弄不开。
    “放开点，热！”马长楚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朱重八认真地道：“天冷，不热，睡吧！”
    马长楚迷瞪地看了朱重八一眼，朱重八道：“睡吧！”
    睡就睡，反正他的手不痛，马长楚也用不着心疼他。
    只是，马长楚放弃挣扎地睡了，朱重八却清醒地看着床顶。军中散播的流言，马长楚跟他想到一处去了，都是疑心郭天爵。
    但是郭天厚的死，朱重八至今都未与任何人说过他的怀疑，马长楚虽然看着什么事都不管，却事事有数。
    郭天爵，你是得有多恨他，恨得不管不顾？也罢，郭天爵现在有狠，伤得他越多，越重，将来有一天，他还手的时候，正好无人会为他说话。
    朱重八想着勾起了一抹笑容，凡事有舍有得，先舍而得，总比先得而后舍更好！
    低头又看了一眼马长楚，要赢，他也不会用马长楚的伤心作为代价。
108章激战 - 帝王羡 - 薏满满

    “重八，重八！”朱重八一身铠甲走入军营，听到一声声的叫唤，朱重八回头一看，见是郭子兴立刻站住，“元帅！”
    “元兵又来叫阵了，你有什么看法？”郭子兴带着几分烦躁地问。
    朱重八想都没想地道：“元帅，我愿领军出战，驱逐元兵！”
    郭子兴回头一看，朱重八没有一丝的犹豫，郭子兴伸手拍了他的肩，“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朱重八轻轻一笑，一眼看到郭子兴背后的郭天爵，郭天爵挑衅地看了他一眼，轻中的轻蔑丝毫没有掩藏。
    “走！点兵开战！”郭子兴招呼朱重八跟上，朱重八丝毫没有迟疑，郭天爵随后从朱重八的身边走过，“我一定会取你的命！”
    朱重八似是没有听到，眉头都不动一下。郭天叙道：“这个朱重八，还真是沉得住气。”
    “死人更沉得住气！”郭天爵带着无尽的恶意与郭天叙说了这一句，郭天叙听着笑了，“说的极是，死人更能沉得住气。”
    兄弟俩的窃窃私语，郭子兴隔得远没有听到，朱重八却听得一清二楚，他也知道，这是他们故意说给他听的，他也不怕听。
    “郭元帅来了！”郭子兴带着儿子女婿走进来，大帐中其他的元帅已经在等着了，小将都与郭子兴见礼。
    同为元帅，不分高兴，更甚是与郭子兴有旧怨的。
    “郭兄，这一次你是打算派哪个儿子出战啊？”郭天厚之死，濠州上下没有不知道的，如今问起派哪个儿子出战，那样的恶意，叫郭子兴的目光一凝，强自镇定了下来，“我几个儿子都是没本事的人，倒是我这女婿甚是了得，所以我打算派他出战，诸位没有意见吧！”
    郭子兴的女婿，非是朱重八无疑，朱重八的善战，也算是众所周知的，派朱重八出战，当然没人有问题。
    “既然指定了人，那我们就按之前商量好的，点兵出战吧！”废话都不用多说了，开打吧！
    朱重八被任为先锋，正面迎对元兵，郭子兴叮嘱了一句道：“小心！”
    “是！”与郭子兴抱一拳，朱重八翻身上马，带着三千兵马出城。
    两军对垒，元军兵强马壮，与之相比，朱重八的所领的几千兵马就显得寒碜了点。
    “凭你这些兵力，给我们塞牙缝都不够，竟然还敢作为先锋，找死！”元兵的将军看到朱重八领了那么点人，轻蔑地说了一句，朱重八冷笑道：“还没打，阁下急什么。”
    说完抄着刀就冲了过去，正面招呼元兵的将军，那将军大喝一声，“找死！”
    抡着手里的长枪朝朱重八刺来，朱重八侧马一闪，一刀砍了元将的脑袋，一招呼就砍下元将的脑袋，引得身后城上观望的元帅们都大喝一声好！
    纵是随朱重八而来的士兵们也高兴地欢呼，“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朱重八举着沾了血的刀，朝着元兵喊道：“还有谁敢来！”
    “我来！”又一个元将走了出来，依然持着长枪，指着朱重八道：“你就是那个攻克道州的朱重八。”
    “是我又如何？”朱重八又不是不敢认自己的身份，面对别人的询问是一点都不怕，“长得不像是个能打仗的，试试我的枪！”
    给了朱重八一句评价，抡枪再次刺来，朱重八一看他的起势比起刚刚的元将来强得许多，不敢轻敌，一刀挡住长枪，一个回刀砍去，长枪抽回一刺，两方的兵器撞个正着，震得两人都齐齐退了数步。
    “有两下子！”元将朝着朱重八说了一句，朱重八道：“阁下也不赖！”
    说得再多还不如手上见真章，元将朝着身后的兵道：“蒙古的武士们，冲啊，把这些汉人杀个片甲不留！”
    甚是血腥的叫唤，元兵们嗷叫着冲上来，朱重八往后一退，“放箭！”
    一声令下，弓箭手准备着发箭，将那直冲上来的元兵射杀了一片，元将喊道：“盾牌！”
    “大石！”朱重八又下了一道令，投石机将石头抛出砸下，纵是盾牌也挡不住这起势，又倒了一片元兵。
    “兄弟们，杀啊！把元狗赶出我们中原！”朱重八一看接二连三的进击扰了元军的军心，带着三千人嗷叫着冲上去，必要将元军杀个片甲不留！虽然朱重八的人少，个个都是好手，与元军厮杀之时，还有兵从后包抄来，前后夹击，更是濠州想出来的策略，自然把元军杀得无力还手。
    打得正兴之时，濠州突然响起了退战之鼓，朱重八不由纳闷，回头看了濠州城的方向，隔得太远，看不清城上的情形。
    “将军，蒙古用计，如今正从西门摸上来，元帅有令，让我们撤回救援西门！”朱重八拿不定退与不退时，还是有人过来传信了。
    “撤！”既然元兵想到了从西门摸入，必是要先顾好城中的安全。朱重八一丝犹豫都没有的下令众军后退。
    退入城中之后，朱重八立刻奔往西门，从西门摸入的元兵人数还不小，正在城中烧杀，朱重八看到倒地的寻常百姓，气得火冒三丈。
    上阵打杀还罢了，既然连百姓都不放过，元兵实在是心狠！
    “兄弟们，杀了他们，为乡亲们报仇！”朱重八叫嚷一声，看到地上血流不止的百姓而双目赤红的红巾军们一听叫了起来，“杀！”
    自是一番激战，朱重八冲在最前头，杀元兵也最是勇猛，然而他防着元兵，又怎么会料到还有暗箭。
    朱重八被三个元兵同时压住，朱重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支箭朝他身来，正中他的肩膀，朱重八倒抽了一口，对抵三兵的刀一滑！
    “将军！”看到朱重八中箭，更有三个元兵要他的命，一旁的人急得大唤一声，朱重八如今靠着一口撑着，更叫他气愤的时，值于此时，又一支箭射来，朱重八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射箭之人，郭天爵！
    朱重八睁大了眼睛，顾不上许多，拼尽了全部的力气，朱重八挥刀同时砍了三个元兵，再以刀挡住了飞射而来的箭，郭天爵大吃一惊！
    “重八小心！”朱重八力竭地靠着手中的刀才能撑到现在，但在他身后，又有元兵再次袭来，朱重八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郭天爵那里，根本注意不到身后的情况！
    一叫唤划空而来，郭天爵已经再次搭起了箭，毫不掩饰地对着朱重八，嘴角动了动，朱重八一直都注意着，自然也看到了他的唇动所言。
    “朱重八，你去死吧。你死了，长楚就是我的了！”
109章重伤 - 帝王羡 - 薏满满

    箭划空而来，朱重八提刀将那箭砍断，后面的元兵亦在此时一刀砍向了朱重八，血溅四飞。
    “重八！”一人策马而来，挥手将那些兵都给砍了！
    朱重八倒在地上，马上的人已经走了下来，赶紧的把朱重八扶起来。
    “汤大哥！”来人正是汤和，汤和应了一声，朱重八指着郭天爵所在的楼顶，“杀了他！”
    汤和抬眼一看，郭天爵拿着弓箭已经转身要走，汤和看到了他的背影，“郭三公子！”
    朱重八点了点头，汤和想起刚刚朱重八打落的箭，“奶奶的，他是要你的命啊！战场上放暗箭，小人！”
    “杀了他！”朱重八再次说话，汤和扶着他道：“来不及了，你的伤更重要，只要有命在，早晚有一天，你一定能报此仇！”
    他的命重要，郭天爵对马长楚的觊觎更叫朱重八不能容忍。
    然而他伤在多处，又怒火攻心，已然昏了过去，汤和大急，“重八！”
    再也不敢迟疑，汤和急急地带上朱重八去找军医。
    “夫人，夫人，重八哥，重八哥受了伤，你快去看看吧。”马长楚正调着画料，朱重八的亲兵朱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了这个消息。
    “怎么回事，重八怎么受伤了？”马长楚没反应过来，朱二姐已经急急地追问。
    朱柱不知该如何回答，马长楚道：“战场之上，受了伤说不清楚。他的伤势如何？可有性命之危？”
    “大哥昏迷不醒，大夫说了许是失血过多。”朱柱老实回答。
    “那怎么不把人带回来！”朱二姐一听急红了眼，焦急地问，朱柱忙道：“大夫说了，最多别移动，大哥在军营里，我就急急地跑回来报信了。”
    “走，去军营！”朱二姐急急地说，抬脚就要走，朱柱没动，朱二姐更急了，“军营在哪里，赶紧的，带我去啊！”
    朱柱十分为难，马长楚道：“军营中有规定，女子不能擅入。你们去准备些补血的汤，做好了我送过去。”
    朱二姐傻了眼，“不是说女子不能擅入吗，你去，你怎么进去。”
    “长楚小姐是郭元帅的义女，想必与元帅说一声，元帅会网开一面的。”朱柱小声地嘀咕，算是回答了朱二姐。朱二姐看了马长楚，“弟妹若是去就带上我，我要是不能看到重八好好的，我这呆不住。”
    马长楚道：“好。”
    “那我去帮忙熬汤！”朱二姐得了马长楚的答应，立刻往厨房去。
    朱二姐走了，马长楚冲着朱柱招手，“重八受伤有内情？”
    朱柱很是诧异地看了马长楚一眼，马长楚道：“刚刚二姐在你不便说，现在你可以说了。”
    吞了吞口水，朱柱道：“是汤大哥救回的重八哥，汤大哥说了，重八哥在跟元兵交战的时候，被人放了冷箭，放冷箭的人是，是……”
    是了半天，朱柱还是没有说出来，马长楚道：“郭天爵。”
    并非询问，而是肯定，朱柱点头如捣蒜，马长楚眉头都不皱一下，“我知道了！”
    说完之后，只等到马长楚一句知道了，朱柱拿不准，嚅嚅了半天，“夫人，这事不管吗？”
    “你们都不必出声，等我去了军营之后再说。”马长楚如此回答，朱柱听话地点了点头。
    等着汤熬好了，马长楚带着朱二跟含章还有矜娘去往军营，不出意外，在军营门口他们一行叫人拦住了，含章道：“我家小姐是郭元帅的义女，听闻姑爷受了伤，小姐前来送些汤水，看看姑爷，还请小哥通传一声。”
    报出郭子兴的名号，守门的小将立刻抱以一拳，“请诸位稍等！”
    撒腿跑去禀告，很快郭天敘走了出来，“长楚，你怎么来了？”
    “二哥。我听说重八受了伤昏迷不醒，过来看看。”马长楚和郭天叙打了招呼，郭天叙道：“长楚，有传言说是朱重八杀了大哥，你可曾听说过？”
    朱二姐一顿，不错眼地看向马长楚，怕极了！
    “听说了。三人成虎的话，不知二哥有没有听说过？”马长楚淡然地回答且反问，郭天叙顿了顿，“凡事总不可能空穴来风吧。”
    马长楚道：“二哥知道为什么判定一个人的死刑，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人确实犯下的死罪吗？”
    “为什么？”郭天叙反问，马长楚道：“为的是预防错杀。否则听凭几句风言风语就判了一个人的死罪，那我还会说是二哥或是三哥对大哥动的手呢。”
    “胡说，我们是亲兄弟，岂会做下那样残害手足，丧尽天良的事来！”郭天叙喝了一声，马长楚道：“二哥也知道残害手足是丧尽天良的可，重八娶了我，他有什么理由杀大哥？”
    “他攻下了道州，若不是父亲命大哥去接管，他就能一直管着道州。”郭天叙话接得极顺，马长楚道：“我虽然不太管外面的事，但是一个浅薄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什么道理？”郭天叙问起了马长楚。
    “义父膝下非只有大哥一个儿子，道州既然义父派得了大哥去接管，也能派二哥，三哥，甚至四哥。怎么样也轮不到重八。况且，如今的道州在大哥死后，也并未落入重八之事不是？”所谓的原因，是不是应该看一看结局是不是如同他们猜测的一样。
    郭天叙道：“那是因为父亲对他警惕了。要知道一开始父亲的意思就是让朱重八接管道州的。”
    “但是二哥别忘了，重八自寻了大哥之后，是扶着大哥的灵柩回来的，总不会，大哥的死读没有传回来，到处就已经传了重八杀害大哥的可吧，以至于重八有先见之明的没有留在道州，而是回了濠州。”马长楚条理清晰地反问。
    郭天叙被问愣了，怔怔地看向马长楚，马长楚也同样看向他，“二哥要是再没有别的事，烦请告诉我一声重八在哪个营帐内，我去看看他！”
    虽然争执了一场，马长楚只是依实而言，说完了，依然客气地询问郭天叙，郭天叙道：“我带你去吧。军营是不许女子入内的，父亲怕你被人惊了，特意让我过来带你去的。”
    “多谢二哥！”马长楚客气道谢，心里也感激郭子兴事事为她着想。
110章威胁 - 帝王羡 - 薏满满

    行至营帐，帐中有朱柱跟汤和在，看到郭天叙带着马长楚走进来，汤和高兴地道：“弟妹可来了，可来了！”
    将郭天叙无视到底。马长楚唤了一声汤大哥，朱二姐已经急急地上前去，“汤和，重八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失血过多，休息休息就好了！”汤和回答着，马长楚伸手探过朱重八的头，体温正常，叫马长楚松了一口气。
    “醒了！”手被人捉住，敢对马长楚这么做的人除了朱重八还能有谁，马长楚与朱重八的眼睛对上，朱重八道：“你怎么来了？”
    “你受了伤昏迷不醒的，能不来吗？”朱二姐代为回答，朱重八要坐起来，汤和赶紧的帮忙，朱重八才看到郭天叙，唤了一声二公子。
    “不必多礼，你好生休息。”郭天叙挤了个笑容说。
    朱重八拉着马长楚坐在床边，与郭天叙道了一声谢，马长楚道：“二哥说，外面胜传大哥是你所杀。”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帐中一片死寂，郭天叙满脸的不可置信，马长楚道：“我只问你是与不是。”
    此事马长楚早就已经知道了，如今突然的提起，朱重八配合地道：“不是我，我找到大公子之时，大公子已经血流而尽死了，与我绝无半点关系，我朱重八若是与大公子的死有半点关系，天打雷劈！”
    对着天起誓，朱重八面色凝重，郭天叙见他神情真诚，原本动摇的人，这下更是不知道该不该信朱重八了。
    马长楚听着看向郭天叙，“二哥可听见了，我问过他，他说了不是，一如刚刚我对二哥问的话，二哥也了不是，我都信了。从今往后，无论传了什么话，在没有真凭实据前，同样的事我不希望在再发生。”
    同样的事，什么同样地事？郭天叙脑子转不过来，马长楚道：“重八的伤，我想二哥不会一无所知吧。”
    郭天叙整个人一颤，倒抽了一口气，马长楚怎么会知道朱重八的伤？
    握紧了拳头，郭天叙道：“重八的伤都是意外，自然不会再有下一次！”
    郭天叙答应地快，马长楚道：“那自是最好！我也不妨直说，只要有证据证明是重八杀了二哥，用不着别人动手，我会亲手杀了重八为大哥报仇，这样，二哥可还放心？”
    平静地说出杀人的话，郭天叙真心觉得以前他们都小看了马长楚，马长楚虽然软软的，性情冷淡，但她心中有度，不争，是因为不在意，争，是因为彼此的恩情。
    “郭家于我有养育之恩，我能有今天，都是郭家的功劳，敢伤害郭家的人，哪怕是我的丈夫，我也会让他付出代价。”马长楚再次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郭天叙，郭天叙被唬了一跳，马长楚的双眼似能由能吸进去。
    “知，知道了！”郭天叙说着话不由地结巴了起来，马长楚道：“重八醒了，一会儿问过军营之后，若是重八可以回家，我就带重八回家了，还请二哥代为转告义父一声。军中重地，我就不随意走动，给义父添麻烦了。”
    “好！”郭天叙哪有不答应的。
    “长楚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郭天叙如坐针毡，果断决定走人，马长楚再次客气地道：“多谢二哥了！”
    郭天叙哪还敢受她这谢啊！倒是一帐中的人，再次感慨了一句，马长楚实在是厉害！
    汤和悄悄冲着朱重八竖起大拇指，朱重八浅浅一笑，含章端了汤上来，“小姐，姑爷的汤！”
    “重八有汤，有没有我的。”汤和笑着打趣地问。
    “把给汤大哥准备的那一份给汤大哥拿出来。”马长楚接过朱重八的汤与含章吩咐。
    汤和笑道：“还真给我准备了啊，好，好！”
    朱二姐对于马长楚跟郭天叙之间两回的对话，犯嘀咕得很，但是这会儿又不好问。
    虽然很多事情朱二姐不明白，她还是觉得，话是不能随便问的。
    “你去问问军医，重八醒了能不能移动了？军营中个个都忙，重八受了伤上不了战场了，回家休养也好让我们自己照料。”马长楚一边喂了朱重八喝汤，回头吩咐了朱柱。
    朱柱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了出去，只是没想到再次有人走了进来。
    “长楚，听说你来了军营，我来看看你。”郭天爵笑眯眯地走了进来，正好朱重八喝完了汤，马长楚毫不犹豫地将碗往郭天爵的头上砸了过去，郭天爵不防有人出手，吓了一个激灵，一时不备，被砸中了肩头，碗自他肩而落，竟然没碎。
    “你这是做什么？”郭天爵不善地问。
    马长楚道：“打你！”
    没见过大人还那么理直气壮的，朱二姐是越发对马长楚刮目相看了。
    “你打我做什么？”郭天爵气得脸都黑了的问。
    “我为什么打你，你不知道？郭天爵，不如，我们去义父的面前好好说说。”马长楚半眯起眼不善地问，郭天爵是做贼心虚，立刻眼神飘散了起来。
    “一点小事，何必闹到父亲面前。”郭天爵揉着发痛的肩，如是说。
    马长楚冷哼一声，“一点小事，郭天爵，我告诉你，再有下一次，你试试！”
    目光凌利地看向郭天爵，与之前那温顺的模样判若两人，汤和含着一口汤连噎都忘了。
    “什么下一次，有什么的下一次，我告诉你长楚，你别听人说风就是雨，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正是因为我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才会警告你。”马长楚接过话，郭天爵哪怕做贼心虚，那也不能当着那么多的面说杀朱重八的人不是他，虽然是他做的。
    郭天爵还有心辩驳，但是对上马长楚的双眼，愣是说不出辩解的话来，马长楚冷冷地笑了一声，“出去，别让人家说郭家没规矩，随便闯入别人的营帐。”
    一句奚落的话，说得郭天爵更是面红耳赤，郭天爵不想那么气弱地走，正好朱柱回来，高兴地道：“夫人，军医说了要是哥醒了就可以回家了，好生养着，注意不要弄绷了伤口就行。”
    “知道了！你们去准备准备，把马车弄好了。”马长楚无视于郭天爵，吩咐含章和矜娘。
111章明王 - 帝王羡 - 薏满满

    “走吧！”马长楚回头与朱重八说，朱重八点了点头。朱二姐搭把手要帮忙，汤和赶紧的放下了碗，“我来我来！”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喝了一碗汤，汤和更得卖力帮忙了。
    “营里的东西都不必带了，走吧！”有汤和帮忙，马长楚扶着朱重八便没有那么吃力了。
    郭天爵对于马长楚待他的无视，自是气愤的，他不好过，又怎么别人好过。郭天爵笑笑道：“忘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韩林儿成了小明王，不日就要到濠州城了。”
    马长楚没什么反应，朱重八却停下了脚步，汤和是不认识韩林儿的。“重八，走了！”
    催促朱重八，朱重八却按住他的手，郭天爵看到马长楚不在意，但是朱重八的动作总是让他找到了安慰。
    “对啊，想必重八是认得韩林儿的，韩林儿待长楚甚是痴情，三年前他曾上门来提过亲，因为长楚的八字不宜早嫁，父亲才拒了这门亲事。半年前，三年之期一过，他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再提亲，当时带的聘礼，你也曾见过的。如今他成了小明王回来，若是知道你娶了长楚……”
    “知道又如何？”马长楚打断郭天爵的话，“我们走吧。”
    并不想再听郭天爵废话，马长楚并没有跟韩林儿有半点的私情，韩林儿回来不回来，或是以什么身份回来，都不是马长楚在意的。
    但是，她不在意，不代表朱重八也能不在意。
    “小明王，一但他进了濠州城，濠州的元帅都要听他的，朱重八，你抢他所爱，你说你会是什么下场？”郭天爵又怎么肯轻易地放过他们，在后面大声地喊。
    马长楚猛地回过头，“朱柱，你去元帅过来！”
    郭天爵正开心着，被马长楚那么一喝，一个激灵。“你让他去请哪个元帅？”
    “旁的元帅我都不认得，我只认得郭子兴郭元帅，你说我让去请的是谁？”马长楚直白地回答，郭天爵大急，“不许去，你让他去找父亲做什么，做什么？”
    马长楚道：“不做什么，就是把你刚刚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义父，你不是说得挺高兴的吗？那就继续说！”
    “马长楚！”郭天爵双目似是喷火地看向马长楚，马长楚丝毫无畏，“怎么，敢做不敢当，郭天爵，你还是个男人吗？”
    要说马长楚最看不起的人非是这种有胆子做事，却没胆子认的人。郭天爵怕得郭子兴要死，偏偏又要做郭子兴不喜欢的人，用现代人的话来说，这就是个贱人！
    郭天爵指着马长楚道：“你除了会拿父亲来压我，你还会什么？”
    马长楚道：“我不用会什么，只要会一样能制得住你的就行了。”
    气得郭天爵火冒三丈，他又奈何不得马长楚，只能指着马长楚半响不说话，马长楚昂着头看着他，“怎么，你还想说什么就一并说了，若是现在不想说，我去请了义父来，你再当着义父的面说也行！”
    郭天爵已经不敢说什么了，马长楚还要再刺激人，汤和都替郭天爵肝痛！
    “好，马长楚，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父亲是护不了你一辈子的。”郭天爵丢下这话，愤愤地离开了营帐。
    “我们走吧！”郭天爵走了，他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只是朱重八看了郭天爵离去的方向，又回头看了马长楚。
    “走吧，走吧！”汤和急急地要将朱重八扶出去，军营多有不便，朱重八要是回了家里，还能安生着养伤，多好！
    “长楚！”上了马车，就剩马长楚跟朱重八，朱重八握住马长楚的手，叫马长楚拿眼看了他，“你有话要跟我说？”
    朱重八握紧她手的动作一顿，“你今天这样护着我，我很开心！”
    “你也一直都护着我，我只是做我自己该做的事。”礼尚往来，向来是马长楚的为人之道。朱重八待马长楚挺好，在朱重八危险的时候，马长楚也应该为他撑腰！
    “谢谢你！”朱重八道谢，马长楚一笑，拿了毯子给他盖好了。
    一路再无话，然而朱二姐憋了一肚子的话，总算叫她找了个机会向朱重八问个明白。
    “你跟我说说，弟妹那哥哥，就是今天来的那两个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说你杀了弟妹家的大哥是吧？”朱二姐推了朱重八一把，差点没把朱重八推得散架了。
    纵是没散架，身上的伤口也被牵动了，朱二姐吓了一跳，“重八，你这没事吧？”
    “我没事，你别叫得那么大声，叫长楚听见了。”朱重八低头叮嘱了朱二姐一句，朱二姐瞪大了眼睛，“你可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了。虽然我不是娘，我是你姐，小时候都是我照看你的，有好吃的，好玩的，我第一个紧着你，都说长姐如母，你是拿我当外人是吧？”
    朱重八道：“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给说清楚了，弟妹家的两个哥哥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什么韩林儿，弟妹跟他又是什么关系？”朱二姐是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没什么关系，一家有女百家求，长楚这样的人，上郭府求亲的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你要是想让我一个个的告诉你，我也说不出。至于郭家，郭家的事复杂，不是你该掺和的，你莫管！”朱重八原本就够心烦的了，如今再被朱二姐这么一闹，就更烦了。
    朱二姐能不管吗？她要是能不管，她就不会来问了。
    “这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是我们能攀得起的，要我看，你不如跟弟妹分了吧，咱们再找个跟我们家差不多的弟妹！”朱二姐出了那么一个主意，引得朱重八瞪大了眼睛，“不许胡说！”
    朱二姐从来没有听过朱重八那么高声地说话，眼睛更是瞪得跟铜锣一样的大，差点没吓死她。
    “有些话我只说一次，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可能放开长楚。别的事都罢，这样的话，不要再说第二回，否则，你直接杀了我！”朱重八朝着朱二姐放话，把朱二姐吓了一个激灵。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往后我再也不说了，你别生气，我就是嘴上没把门，乱说的，乱说的！”朱二姐赶紧的保证，朱重八背过身去，不愿再看她一眼……
112章意动 - 帝王羡 - 薏满满

    对于朱重八说的话，做的事，朱二姐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而朱重八在那一吼之后，对朱二姐也一如既往，似是那天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不过，马长楚对外的消息不在意，朱重八纵是在家中养伤，也一直让人注意外面的动静，尤其是韩林儿何时到濠州的消息。
    韩林儿，那是一个对马长楚倾付了真心的人，为了马长楚，他能做到很多。最要紧的是，如今的韩林儿成为小明王回来，权势地位，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他们相遇的时候。
    “小姐！夫人请你回府一趟！”朱重八正在纠结时，该来的人挡不住，而郭家派人来请马长楚，马长楚道：“是有什么事吗？”
    来人是张氏身边的贴身丫环，“是夫人想小姐了，所以让小姐回府一趟，不用多久，一个时辰就好。”
    马长楚道：“怕是不成，重八受了伤，如今还没好，没有丈夫受伤，当妻子回家的道理，你回去跟义母说一声，等重八的伤好了我再跟重八一起回府看她。”
    虽然人是张氏的人没错，然而郭家有郭天爵在，只她一个人，她是不会回郭府的。
    “啊，那奴婢怎么跟夫人交代！”来人没想到竟然会请不到马长楚，面露惊色，含章道：“夫人最是知道我们家小姐了，况且姑爷确实在家养伤，此时回府多有不妥，你且与夫人回话，夫人必不会怪罪的！”
    很是笃定，丫环面露难色，含章拉着丫环道：“夫人向来是最体恤我们小姐的，若是叫我们小姐为难的事，夫人是不会让我们小姐去做的，是不是，府上还有其他的事？”
    马长楚没往坏里想，但是含章是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原就是九窍玲珑心的人，如今这心用在猜度人上，些许蛛丝马迹都让她察觉了。
    丫环惊看向含章，含章道：“若是府上有什么难处，夫人是让小姐回去帮忙的，你可要说，若不然小姐顾着姑爷坏了夫人的事，小姐也会一生愧疚的！”
    “夫人倒是没什么事，只是你知道吗？小明王，就是以前到府上来提过亲的韩林儿公子，如今到了濠州，他与夫人请求要见小姐一面，夫人顾念韩公子的深情，这不就答应了帮韩公子见小姐一面！”丫环老实地回答，含章睁大了眼睛，满目的不可置信。
    “夫人这是，这是……”疯了吧！宝儿在一旁听得差点要背过气。只是马长楚面容平静，一点都没有受刺激的样。
    “好了，你且将我刚刚说的话回去告诉夫人，我就不回府了。”既然张氏没什么事，本来就没打算回去的马长楚，如今知了内情，更是不会回去了！
    丫环想让含章帮忙劝劝马长楚，含章怎么可能会帮忙劝。
    张氏糊涂，含章一点都不糊涂，马长楚如今已经嫁了朱重八，当初马长楚不嫁的时候都知道避着韩林儿，更不消说已经为人妇！
    “你就回去照实转告夫人，没事的，夫人知道小姐的性子，不会怪你的！”含章当然不能把实话告诉丫环，劝着丫环赶紧回去。
    丫环一看真是没办法说动马长楚，只好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离开了朱家！
    “以前看着夫人很是通情达礼，如今一看，夫人莫不是老糊涂了！”丫环一走，留下的都是自家人，含章一顿吐糟。
    马长楚道：“往后不管是谁的人来，不要轻易跟出去。”
    听到马长楚的吩咐，含章一顿，“小姐是担心有人会拿我们威胁小姐？”
    脑洞开得真大，马长楚才说一句，含章就想别的。
    “只是担心你们吃亏而已，小心无大错！”马长楚不对郭家的人如何评价，只让自己的人小心！
    含章与宝儿应了一声，马长楚回过头，看到朱重八站在窗前，刚刚虽然她们说的话很轻，怕是朱重八都听见了吧。
    马长楚问心无愧，坦坦荡荡地走了过去，“在换药吗？”
    “伤口在长肉了，有些痒，换药也好。”朱重八自然地接话，马长楚回头吩咐道：“去把药拿过来。”
    想要绕过门走进去，朱重八却冲她招手，马长楚不知其意，还是走了过去，朱重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直接抱起了屋，马长楚被吓了一跳，落在地上才道：“你疯了，万一把伤口弄裂了怎么办？”
    “没事，我伤的左边，右边又没有伤到，你那么轻，抱你用不了多大的劲儿，伤口裂不了！”朱重八条理清晰地反驳。
    马长楚瞪了他一眼，朱重八道：“你愿意跟我回老家吗？”
    回家老家，朱重八的老家离得濠州还挺远的，虽然算在濠州境内。
    “有房子住吗？”马长楚显然记得朱重八带她去住的破房子，那真不是个房子，要是回去住那样的房子，她必须考虑。
    朱重八显然也想到了之前的经历，不过他脸皮厚，纵是不好意思也看不出来！
    “房子可以修，你喜欢那里的环境吗？”朱重八坦然地回答，马长楚想了想当时朱家的环境，点了点头道：“还好，要是现在开始建房子的话，要建大一点，虽然不能养花，但是我想在家里多种些树木，看着生气些！”
    “好！”只是要求建大一点，多种些树木，这样的要求在朱重八看来真不是什么事。
    马长楚又想了想，“还有我们的浴房，茅厕，都要做得干净点，我喜欢干净一点的。”
    “好！”马长楚爱洁，朱重八已经了解，这样一些小事朱重八没有不应的，笑着连忙答应。
    “只是回了乡下，我是不是要跟着汤大嫂一样学着做家务？”马长楚侧过头问了一句，朱重八道：“不用，不管在哪里，你这手是用来画画，跳舞的，不是用来做家务的。”
    表明了不会让马长楚做粗活，这让马长楚满意了，与朱重八道：“你就是让我做我也不会做。不过是你不给我请人，我自己请人而已。”
    有钱的人，腰板就能挺直了，马长楚难得露出了笑容说，朱重八亦是笑了，环住马长楚的腰，“不管我们到哪里，我都会让你做你想做的事，永远都不会变！”
    男人对于女人的承诺，一直都是那样动听的，然而承诺与做到，总是差了一步，马长楚很理智。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