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乱世存身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大齐建朝六十年,先帝猝死,六岁幼帝仓惶继位,太后垂帘辅助,此时又逢外夷进攻边境,连破三座城池,朝廷急招兵将迎战。 侥幸逃出边关的百姓托儿拽女,一路投奔京城而去,期间饿殍满地,易子而食…… 李华模糊记得自己喝高了,回家趴在“李氏武馆”的牌匾上痛彻心扉簌簌落泪,结果再醒来只感到浑身冷飕飕,且正被两只咸猪手侵袭,口鼻间全是臭烘烘的气息,眼中能看到的就是一张脏污的猥亵的男人的脸。 这还了得? 李华是谁?李氏武馆第十八代传人是也!除了先天气力有些不足,十八般武艺可是样样精通的。 根本不需要动脑子,李华本能的反应就是抡拳头砸向猥亵男人的丑脸,同时一条腿脚尖绷起,打算从男人身后直踢他的后脑勺儿。 打死丫的! 然而,这具身子不但被男人死死压住,李华还发现自己的拳头根本没力度,脚尖儿更是根本抬不到自己想要的高度,就好像八天没吃过饭的弱鸡。 这就很尴尬了。 “刺啦”,因为李华的这一番挣扎,被扒了半个膀子的上衣直接被撕裂,男人眼中迸射出淫邪的光来,嘴巴往下凑,还喷吐着污言秽语:“老子用了个胖小子换你个搓衣板回来,下锅煮也煮不出二两肉来,还不让老子先快活快活……” 说的什么鬼话啊?李华在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花气力争什么口舌讲什么道理,事实上目前气力的不足已经超出李华的预料,但她丝毫不惧,继续奋力挣扎,她以为自己就在醉酒后的院子里,她很清楚,自己保留下来的武馆内院里牌匾旁边就是兵器架,挪动过去就算赢。 一只手抵住了那张凑上来的丑脸那张臭烘烘的嘴,另一只手寻找兵器,李华口中大喝一声:“开山斧!” 开山斧放在兵器架的最外侧,李华很熟悉。 果然,李华手中出现了开山斧,那一刹那,李华还有点疑惑,貌似自己还没完成靠近再抓取的程序…… 来不及多考虑,千钧一发的,李华直接给猥亵男人脑袋上开了个口子。 旗帜下成长起来的武馆传人手下还是留了情的,毕竟法治社会不能随随便便杀人,这个口子应该可以送医院抢救一下下。 鲜血迅速迸溅流淌下来,猥亵男人大瞪着眼珠子倒下来,还嘟念了三个字:“吃了……你……” “流氓!滚开!”李华要被气疯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砍出那一斧头之后就没有一丝力气,猥亵男人多半个身子都砸到了她身上,温热粘稠的鲜血糊了她一脸,血腥味充塞口鼻,眼前也是黑暗的。 不知来自何处的陌生的记忆纷至沓来…… 大齐朝?战争?逃难?易子而食? 开的什么国际玩笑? 砸在自己身上的那具身子已经僵硬冷却了…… 李华再次蓄力,推开了身上的负荷,半坐起来。 幸亏是李氏武馆的第十八代传人啊,换成普通的女人,早吓死好几次了。 李华看见被推开的那具大瞪着眼珠子的尸体也肝儿颤,她努力看向其它地方。 真的不是李氏武馆的院子,没有祖屋没有牌匾也没有兵器架。 完全陌生的地方,坑坑洼洼的黄土地面,低矮的茅草屋顶,陈旧透风的黑黢黢木制门窗,窗户极小,屋里光线很暗,屋门是插着门闩的。 唯一像样的东西就是土灶,土灶上盘着个冒着热气的铁锅,土灶下堆着散乱的柴禾干草,角落还有一堆抹布样黑乎乎的东西…… 李华的眼神凝固在始终抓在手中的开山斧上。 这只手无疑不属于李氏武馆第十八代传人,她就是刚才蹦出的记忆里那个被家里人交换互吃的悲催的小丫头? 如果她真的来到了异世,真的成为了另一个人,那么,熟悉的开山斧是怎么来的? 没有时间给她考虑清楚,门外传来几声淫邪的调笑。 “三癞子你吃肉栓门干什么?别是换了来两脚羊又舍不得下锅吧?” “嘻嘻癞子这是先做新郎官再填肚子,这个买卖做的划算……” 李华原本还因为自己杀了人而略有难受,这会儿却只剩下愤怒了。 她堂堂李氏武馆第十八代传人,坐拥京城三环外多半条街的不动产…… 即便李氏传人个个活不到四十岁就会早夭,即便李华刚刚签了遗嘱,死后把名下所有财产无偿捐献…… 李华不允许自己再回想下去,当前的自己身陷乱世,性命不值钱,流民的生死更是没人在意,连父母亲人都能易子而食,她不需要为这具身子的亲人哀哀切切,但她得赶紧回去,看看跟自己交换做“两脚羊”的那个孩子还活着不。 好像那是她的责任。 身上的衣服是绝对不能穿了,连肉都遮不住了,还满是血腥,脸上脖子上也感觉到粘粘的。 李华顾不上理会门外的声音,站起来走到锅灶旁,放下开山斧,用个破舀子盛水,把脸上脖子上前胸的血污清洗了一下,上身衣服扯掉,换上了角落里那堆黑抹布样的衣服,还套了两层,直接用布带子系紧腰身。 衣服有股子味道,也不合身,谁在乎? 再把开山斧也清洗了,就着锅沿儿开出刃来。 原先在兵器架上就是操练用的,根本没开刃,刚才能一斧子把猥亵男毙命,也够幸运的。 李华深吸一口气,踮脚尖儿够着了门闩,拽开。 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同时,两个赖汉的声音更清晰了。 “三癞子萎了哈,啥动静都听不着,换兄弟我替你上啊……” “不享用就舍得下手,我听见磨刀了……” “你听错了。”李华冷冷开口,身子窜起来,一把开山斧左右挥动一个来回。 “啊——哎呦——” 两声惨叫。 刚开了刃的开山斧势不可挡,两个赖子一个捂脸一个摁耳朵。 略远处三五成群的流民都被震慑住了,无数张嘴巴半张着收不回去,无数个指指点点的动作保持。 窜起来的小身板儿落回地面,貌似还打了个趔趄,然而迅速站定,一脸冷然的大步走。 002 这具身子的亲人们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这是个山脚下的山神庙,大概香火鼎盛过,破败的房子不少,院子也不小,里里外外蜂拥进不少流民,李华现在占据的这个身子的家人,有幸占了个柴房落脚。 这具身子的亲人们,到底是什么样子? 李华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尽管她接收了这具身体的部分记忆,但是又跟她本身有什么关系? 她寒着一张巴掌脸,李氏武馆第十八代传人的气势,实在跟这具瘦巴巴的小身板不相衬。 额头上有冷汗沁出,这具身子有点儿脱力,不过,绷着一口气,李华伸脚踹开了柴房虚掩着的破旧木门。 还好,正前方地面上躺着的一个男孩儿安然无恙,除了衣服被扒了大半儿。 白胖胖的上半身蜷缩着,脏兮兮的脸蛋上一双惊恐的大眼睛,里面蓄满了眼泪,嘴巴里堵着什么东西,说不了话,地上还有一截草绳。 一群怂货,有胆子易子而食,没胆子杀人,不杀怎么下锅? 伴随着李华的踹门而入,柴门内所有目光都转向了她。 李华有本尊的记忆,距离男孩儿最近的两个大男人,互相推诿着一把菜刀下手的,是这具身子的二叔跟三叔,都是人高马大的汉子,现在虽然逃难被折腾瘦了,下刀子的力气还是有的。 还有个四叔,据说是这家最有出息的,读了好几年书,现在跟着逃难都没忘记学习,这会儿就坐在柴房窗户下面捧着本书,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换来了两脚羊开荤,这家人全在。本尊的爷爷奶奶,嘴巴张开的能塞进去一整个鸡蛋,这是惊讶为什么被送出去的“两脚羊”自己回来了吧? 还有角落里半躺在柴草堆上说着什么悄悄话的妇人跟孩子,此刻也全傻眼,貌似还有两位闪烁着遗憾的眼神。 “大丫!娘的大丫!”扑上来的这个妇人,是原主的亲娘。 看热泪盈眶看满面焦虑,是亲娘无疑。 还有个小丫头在跟着喊:“大姐你回来了!” 李华还没开口回答,本尊的那个奶奶也琢磨过味儿来了,急急的问:“死丫头你怎么回来了?说好的……” “咳咳咳……” 门后背风处传来一串剧烈的咳嗽,一道幼稚的童声响起:“大姐……咳咳……不换大姐……” 目前为止,这是唯一一个表态说句“不换”的人。 原主的亲娘哭的浑身颤抖,抓住了李华的一侧手臂哀哀的道:“你弟弟病得厉害……” 所以? 李华眼睛里掠过一抹讥讽,奋力甩开了妇人的手,同时,前行两步,举起了开山斧,轻笑:“谁再想吃人,得先问问我手里的斧子答不答应。” 这样的笑容和这样的语气,出现在一个瘦小的毛丫头身上,真让人难以置信。 那个奶奶智商不低,第一个尖声叫嚷:“死丫头你怎么没叫三癞子给煮了?二壮你去喊三癞子来……” 那个李二叔还真是听话,亲娘命令一出,马上抬脚往外走。 李华原本正在蹲下身子,一手去拽小胖子嘴里的烂东西,看到李二叔的动作,身子一转,手中的斧头削在了李二叔的小腿肚上。 “哎呦娘啊……” 李二叔直接单膝跪地,鲜血迅速渗透了裤腿。 李华的声音懒洋洋的:“不用去了,三癞子已经死了。” 二婶田氏像一支开弓射出的箭一般,“嗖”的从半躺的状态落到了李二壮的身边,却又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做,扭脸唾骂李华:“大丫你浑大胆儿了,敢伤你二叔?娘你还不管教她?” 局势一时之间有点乱,刚才卧草堆上窃窃私语的两个孩子也跑了来,哭唧唧的围着李二壮。 李华终于扯出了小胖子嘴巴里的烂布头,也解开了缠缚着他双脚的绳子,脸上颇带了些嫌弃的意思。 这也是个怂货,刚才扒衣服时就被解开了手上的绳子,愣是傻得不知道自己解困。 她直起身子,那个李家最高领导人具备每个家庭成员生杀予夺权力的老妇人江氏终于冲到眼前,抡起了大耳刮子。 唾沫星子喷溅了李华一脸:“死丫头我打死你……” 抡大耳刮子的手,被开山斧阻隔住了。 “你……你真敢砍?”老妇人的巴掌奇迹般停住了去势,犹自不敢相信。 毕竟,原主之前的表现,没有最怂,只有更怂。 李华懒得多废话解释,下巴一摆,奉送一句:“你们可以去亲眼看看三癞子的下场。” 她想明白了,不给这家人看到厉害,不可能学乖巧。 流民难民群,每一天都有伤亡事件,因为抢东西抢地盘,因为饥荒,疾病…… 但是,被一个实际上到了十三岁,身条儿却像缩水至少两年的毛丫头给杀了的实例,还真是头一桩。 李三壮扶了老子娘去外面察看一圈儿,再回来,对着众人点头,脸色蜡黄,看向李华这个侄女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恐惧。 李二壮的叫疼声也没了,因为刚刚,李华给他提了个建议:“你们都这么想吃肉,正好二叔腿肚子上这块儿……” 穿上了衣服很是识时务的小胖子紧紧跟在李华身边,一只手还自发的牵着她的衣襟,听见说要吃李二壮的腿肚子,喉咙里干呕了一下。 瞪着眼睛喘粗气的李家爷爷,开始打圆场:“大丫回来了就好,都安稳些,天儿还亮着,找吃的要紧。” 这是不打算继续易子而食了?对嘛,刚才李华走在院子里就看见山上还有几点儿绿意,这一大家子人全出去寻找食物的话,没准儿就能填饱肚子。 被闺女冷落了的亲娘刘氏,这会子觉得生活有了希望似的,主动率先往外跑:“我去山上找吃的,二丫你看着弟弟,大丫你跟娘……” 她不敢指派下去了,脚尖儿磕在门槛上,脸上讪讪的。 那群李家人却没有要出去寻食的意思,被包好了伤处的李二壮也跟着老婆孩子挪去了柴草堆儿,李三壮更是过分,理直气壮地叮嘱刘氏:“大嫂你记得再找些干柴回来,夜里冷,少了不够用。” 李华没忍住,把开山斧从右手挪到了左手上,试试手感,命令:“凡是十岁以上的,全去!找不到吃的跟柴禾,就不用回来了。” 003 震慑众人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满室安静。 然后,李老爷子被气得哆嗦的声音响起:“真是……真是反了天啦……” 最后那个“啦”字未落,一把开山斧凌空飞起,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旋转一圈儿,然后飞回李华手中。 “啊——”“嘶——” 各种惊恐各种感慨的声音从十几张嘴里发出。 李老爷子头顶上的发髻已经松散开来,伴随着一绺花白头发凌空飞起,又飘飘落地。 这还不算最主要的,李老爷子站立着的地面上,竟然迅速的形成了一小片水洼儿,并伴随着一股子腥臊的味道…… 直到这一刻开始,李家人才全部才真正重视起这个十三岁毛丫头的转变。 一言不合就飞斧头,你是听话呢还是……听话呢? “别——别着急……一家人……”,李三壮是头一个连滚带爬还拽着老婆孩子往外走的,脸上的表情近乎谄媚,磕磕巴巴的套着近乎,一迈出门槛,就飞快的做鸟雀散了。 田氏一只手死命捂住嘴巴,生怕自己那张臭嘴再说出招惹煞星发怒的话来。另一只手搀扶着受了伤的李二壮,紧跟着也往外走。 二房的孩子也都识时务,蹑手蹑脚追在父母后面。 现在,还剩手里依旧拿着本书完全呈木呆状的李四叔,原名李四壮,读书后嫌弃名字土鳖,专门花钱请教书先生给改的雅名,叫“李思壮”,没办法,老李家指望着四儿子取得功名光宗耀祖呢,绝不肯放弃族谱上这一辈儿遵循的“壮”字。 李华这会儿其实也算是强弩之末,勉强提着口气耀武扬威罢了。她再次举起开山斧,对着李思壮的方位,瞄准。 让开山斧再飞一次! 秃了头顶的李老爷子顾不上捂头了,也来不及换裤子,一把推搡下江氏。 关键时候,还是得老婆子上。 江氏的胆儿也早被吓破了,看着李华的眼神就跟见鬼似的,哆哆嗦嗦往外挪腿,求恳着:“大丫你……别撵你四叔,他得念书,做不得活计,我……我去拾柴禾……” 李华全当没听见,一只脚向前一步,开山斧的斧头向后调整。 想要甩飞出去再保证飞回手中,李华对这具身子的信心也不怎么足,需要之前反复调整角度,寻找熟悉的手感。 李思壮脸上的木呆相终于破裂,口中问出一句很有出息的话:“你不是大丫,你是谁?” 这个问题李华也很想知道答案啊!她的后脚尖抬起,一只眼睛眯起来,斧头瞄准的是李思壮的脑袋。 老李家最有出息的两个老家伙彻底放弃了说教或者恐吓威逼所有手段,一左一右薅住了宝贝四儿子的俩胳膊,往外抬。 圣贤书本掉落在地,李思壮挣扎着想捡起来,身子已经远离。 外面还有声音:“不是大丫……是魔鬼……” 现在,世界清净多了,就剩下这具身子最亲的弟弟妹妹,和一个“拖油瓶”小胖子。 李华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盘腿,缓缓坐到地上,这才感觉到后背已经汗湿,四肢都没了气力,虚脱了。 小胖子倒是有眼力界儿,屁颠屁颠儿端了半碗水来,眨着星星眼送给李华。 肚子里没食物,喝碗水也能救命。 李华顾不上这碗水原本是给谁准备的,曾被污染过没有,微眯着眼睛灌下肚子里,感觉又活过来了。 她睁开眼睛,打量小胖子,问:“叫什么?多大了?” 小胖子眼珠子转动一圈儿,很小心的答:“叫小宝儿,八岁了。” “换你的是你亲爹?”李华皱着眉头,觉得自己很残酷,即将告诉小胖子他亲爹就是被她所杀的事实。 她在努力组织语言:“你爹是指望不上了,我把他杀了。当然,你要是想找我报仇……” “那个人不是我爹!是拍花子的!”小胖子爆出惊人之语,还攥着肉嘟嘟的拳头很解恨的样子,“姐姐你杀的好!” 李华的上半身绷起来,这孩子,八岁,性子……够血腥的啊!刚才自己抡斧子削李老爷子头顶的时候,成年人都要被吓尿了,小胖子却连声尖叫都没发出,还继续紧跟着自己,这会儿,又为杀人叫好。 还挺叫人喜欢的。 “你还有什么亲人不?住哪儿?等我有空了把你送回去。” “我……我不记得了。”小宝儿垂下了眼睛,黑黑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还凝出了两颗泪珠,要掉不掉的。 无论真假,小孩儿挺可怜的。 李华心中一软,指指门后瑟缩着的两个亲弟妹,安排:“那你先跟着我吧,我出去找吃的,你跟他俩玩儿,别乱跑,跑丢了我可不会去找你。” “大姐……”李二丫 饥饿的感觉不好受,李华担心等李家那伙人返回来,她饿的连开山斧都举不起来了,可以想象的到那局面,肯定被动的很。 这次出门,威名已经扩散,三三两两的难民见到她和她的开山斧,个个悄咪咪退让,连胡乱猜测声“鬼啊”“怪啊”都压得极低。 被当成鬼怪的滋味,也还好。 难民们的生活主要内容就是寻找吃的,李华不认为自己目前能有什么收获,她需要寻找到一个僻静地方,好好琢磨一下这把用惯了的开山斧的来历。 心里有着个模糊的想法,需要求证。 李华出了山神庙的范围,慢慢儿向山坡的背阴面攀爬,很寒凉,满眼光秃秃的,阴风阵阵,寻常没人肯走这边。 前后左右的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人影,李华把身子钳进一处山石缝隙,头顶处有干枯的灌木遮挡,她把开山斧放在凹凸不平的石块上,自己盘膝一坐,空间显得没那么逼仄了,身上瞬间觉得暖和了一些。 当时自己是怎么抓到了开山斧的? 李华努力回忆,好像当时以为自己还在武馆内院牌匾旁边,伸臂去够兵器架,嘴里暴喝一声“开山斧”,然后就抓到了。 可是再次暴喝“开山斧”,手中空无一物,石块上的开山斧也没啥动静。 李华略有些囧,因为刚才那声暴喝太耗体力,刚刚灌下的半碗水能量被耗完了,她的肚子“咕噜噜”唱起歌儿来。 还是劲歌,不容忽视那种。 李华悲哀的一手去掐肚子,口中喃喃道:“姐自己加工的牛肉干儿还没吃干净,就跑到这饿死个人的鬼地方来了……” 一股熟悉的深入骨髓的香味瞬间散发开来,就在她的手中。 004 李氏武馆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潸然泪下,看着手心上的亲亲牛肉干儿。 掐肚皮的那只手收回来,狠命抹一把脸,再抹一把,发现另一只手手心的牛肉干儿依然存在。 先吃了再说! 情况再诡异也敌不过肚子里翻江倒海的诉求,李华终于理解了“狼吞虎咽”词语的含义,真的就是在吞,牙齿完全是个摆设。 吞,被噎到…… 李华差点儿没被亲亲牛肉干儿噎死,伸着脖子瞪着眼睛,小身板儿撞击着山石壁,好大一会儿,才发出一个字音:“水……” 感谢上苍,她手中果真出现了一瓶矿泉水,尚未开盖儿,质地跟形状包装完全跟这具身子的时代不符。 好在李华完全没办法去思考这些,伸着脖子拧了盖子赶紧往嘴里倒水,冲下去那块儿亲亲牛肉干儿。 干咳的满脸通红的李华再次坐下去,小心翼翼再次尝试,口中轻念:“牛肉干儿……” 原来轻声跟暴喝的作用是一样的。 这次李华不敢继续“狼吞虎咽”了,她慢条斯理把牛肉干撕成一条一条的肉丝儿,放进嘴里咀嚼。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是她亲手加工成的无疑。 矿泉水也是她常备的牌子,开山斧是她练功时常用的那把,还因为某天闲得无聊要剁排骨使给开了刃。 那么,是她的家,在武馆内院的祖屋,跟来了? 李华又想哭了。她作为李氏武馆第十八代传人,可谓是大不孝的,愧对列祖列宗。 李氏武馆占了皇城其中多半条街,到李华已经传承了十八代,然而每代传人都不长寿,均在四十岁前死去。李华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也已度过了三十岁生日,自诩为剽悍剩女,下决心不婚不育后代,在自己手里结束武馆,结束仿佛被诅咒了的李氏武馆传承人短命的命运。 尽管,在父亲临终前,李华也是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会将武馆传承下去,发扬光大。 然而,明知道此举会让列祖列宗死不瞑目,李华还是不但自己不婚不育不肯传承武馆,而且又追加了一项原罪,她把武馆的大部分建筑推倒了…… 反正武馆也不景气,收不来几个徒弟,李华只保留内院祖屋,投入所有积蓄并贷款在武馆地界盖新楼,分租给跆拳道、瑜伽、健身房,酒店、宾馆、仓库,超市。 都不用估摸,就知道倘若真的允许,李氏武馆的列祖列宗们会集体抡着开山斧来剁了这个不孝女败家女。 败家女李华靠收租吃得更好玩得更嗨。穿越前的那天,她签署了死后所有遗产爱心捐赠的协议,半夜醉酒回家,抱着武馆门匾啜泣,结果就到了这个瘦弱农家女李大丫身上。 想到此处心如刀割啊! 列祖列宗知不知道,在送走父亲母亲的灵柩之时,李华内心多么孤单难过?偌大的世界就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明知道自己的寿限就在四十岁还是心怀恐惧的活着…… 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经历同样的孤单与恐惧啊! 大黑山背阴面阴风阵阵,风中宛若飘荡着哀绝的哭声,像濒临死亡的野兽。 哭出来吧,前世种种不甘与痛苦。 哭出来吧,今天初来就遭受的种种打击磨练…… 李华再次抹脸恢复正常时,天光都黯淡了。 李氏武馆第十八代传人,剽悍剩女,无所畏惧,顶多害怕过走老路生下同样短命的第十九代传人。 现在,换了具身子,还担心个锤子? 最关键是这具身子也姓李。 其实不姓李也没关系,谁还敢管得着李华姓李? 大哭了一场,李华已经定下了人生目标:拳打极品,斧劈渣渣,或者种田,或做买卖,积累财富,收一群徒弟,重建李氏武馆,生下健康长寿的李氏传人…… 这样的话,就终于可以不心怀愧疚,足以给列祖列宗们一个交代了吧? 李华只觉得胸中块垒已消,一身轻松,前路无限光明。 她扶着石壁站起来,心里琢磨着,还得再带几块儿牛肉干儿回去给小胖子,给这具身子的弟弟妹妹。 她的手里又一次出现了神迹。 这次很淡定。再想到咳嗽的厉害没地方寻医问药的弟弟,李华想起自己家里是具有常备药物的,退烧的?止咳的? 哭肿了一双眼睛的李华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原本平凡无奇的巴掌脸上,有光华流过。 原来,甚至不需要发声,只需要她想一想,家里的东西就能够轻轻松松到她手上。 多么好啊! 即便远在异世他乡,她的家,依然陪伴着她供养着她。 她不孤单。 山风吹起李华的乱发,风中还裹挟着砂砾,打在脸上微微刺痛,身上也瞬间被风吹透,无限寒凉。 能回家就好了,李华被风吹的闭上了眼睛,保留下来的武馆祖屋是李华最有安全感的地方,最温馨的所在。 山风忽然消失了,寒冷忽然不在了,世界忽然安静又安宁。 李华睁开了眼睛,再次潸然泪下。 今天的惊喜实在有些多,比惊吓还多。 她回到了李氏武馆,就站在院子里牌匾旁,侧前方是她的兵器架子,十八般武器……只少一柄开山斧。 不,不少,开山斧就在她手中,感冒药和牛肉干儿也在。 她是真的回来了?不需要再经历被欺负被煮吃的磨练了?还是那场磨炼仅仅是一场梦? 李华再次懵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竟然再次回到了大黑山的背阴面,被山风冷冷的吹冷冷的吹…… 她到底说了什么想了什么?才能这样进去出来? 太期待回到温馨的家,李华差点儿没抡斧子捶打自己的脑门儿。 她急切的回想,闭上眼睛,默念“能回家就好了”。 睁开眼,果然回到了李氏武馆的内院。 回来了,再不要回去了!管他什么刚见过一面的狗屁亲人什么下场呢!李华决定。 她捡了掉在牌匾后的包包儿,熟练地仿佛本能的小跑上台阶,取钥匙开门关门,换拖鞋取睡衣给浴缸放水,躺进去舒服的打两个哆嗦。 世界就此完美了。 005 要留下吗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快使用双截棍吼吼哈哈……”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 “我爱你塞北的雪……” 一首一首歌曲从浴室传出,绝对算不上优美,只是为了撒欢儿尽兴,鬼哭狼嚎不成调儿。 唯一遗憾的,就是泡进浴缸的这具身子还是瘦小的李大丫的,比搓板都干瘪,李华都不忍心直视。 穿了浴袍照镜子,抛掉那丝丝异样,客观的评价,李大丫的五官算不得丑,就是皮包着骨头可怕了些,养出肉来的话,很可能比十八代传人貌美。 赚到了…… 但是身份证上没办法修改的吧?而且,自己原来的那具身子,哪儿去了? 神经大条的李华,终于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不容忽视。 她这样子走出去,租客们肯定不承认她的身份,不给她交租的啊! 歌儿也甭唱了,李华换衣服,发现全部太大太肥了,这具身子穿不上。 江湖儿女不拘泥于小节,李华挽了裤腿袖管,把衬衫下摆系个死结儿,跻拉着拖鞋走出内院。 外面雾蒙蒙的,自己亲手推翻旧建筑改换的新高楼也是影影绰绰的,再往外走,却被一层模糊的高墙似的东西阻挡,入手冰凉,且自备一股子弹力,每次下手去触碰都被弹回去。 没有通往街道的出口,那么,往日繁华的大街呢? 李华这才警觉,回家以来,一直没听到过除自己发出的任何动静。 要知道武馆这条街可是皇城四环以内,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车水马龙,再加上租出去的这些超市啊仓库啊瑜伽馆跆拳道馆闹出来的动静,全更换成双层玻璃都阻隔不住喧嚣。 今天,却是太安静了,半点儿人声都没有。 李华放弃了跟高墙较劲儿,转而去取钥匙要打开武馆内院跟高楼地下车场连通的大门。 这是当初设计大楼时李华专门要求的,平时从未使用过这项专利,所以,铁锁都锈住了,费了好大劲儿才打开。 地下车库里配备每一所店铺或仓库的进出口,平常是极其热闹的,此时安静的无声无息,只有十几辆汽车,和装运货物的铲车,李华还看到在地面不好安放的一辆挖掘机,委屈巴巴缩着硕大的抓手。 进出口的门很清晰。李华选择了占地最广的超市的入口,掀开半透明的门帘。 灯火通明,耀如白昼,跟往日所见只有一处不同,就是没人没声音。 李华心里有些惶惶然,难道要她彻底死心,绝对回不去那个繁华都市了? 她穿过一道道安全门,浏览过琳琅满目的货物,觉得自己就是唯一一个幸存的行尸走肉,在寂寥的世界里苟延残喘。 原本属于武馆地界的所有不动产都保留着,只是统统堵死了出去的门。 毋庸置疑,贪恋温暖与舒适的话,她留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也能活下去,最起码活上个几年没问题。 可是她能留下吗? 李华的耳中忽然传入两道细细嘶哑的呼唤声:“大姐……李大丫……” 李华的脚步顿住,眼神有了焦点,她是只能回去那个贫瘠的脏污的寒冷的异世的,眼前这样多的货物她都需要,鸭绒被、衣服、食物…… 可是拿出去的话怎么解释? 李华小跑起来,她去地下一层食品区,抓了几个馒头窝头包子,装进方便袋,这是最重要的东西。 外面的世界太凶悍,她还得再多寻两件保命的利器。 再往楼上跑,拖鞋跑起来太碍事,李华停留在服装区,挑了一双小号码黑色纯手工皮靴,柔软的皮质,半高筒,没花样儿,比较适合目前要接受磨练的异世。 刚想到“磨练”两个字,李华又悲催的回到了大黑山背阴面,被山风冷冷的吹冷冷的吹。 最关键是此刻衣着单薄,一只脚还光着…… 但是总算又多了一项感知,进去要默念“回家”,出来要默念“磨练”。 赶紧“回家”! 这次没时间矫情了,李华发现自己还是回到了武馆祖屋的内院,只能抓了已经丢进垃圾桶的破烂衣裳,再次撒丫子往超市跑。 是真正意义的撒丫子,一只脚光着呢。 一不做二不休,在儿童服装区扒拉出贴身的保暖的舒服的内衣装备上,挑深颜色,尽可能不显山露水。 外面再罩上脏污的来自三癞子的破衣裳…… 最后去寻了两把锋利的瑞士军刀,迷你型号,一把插进半筒皮靴外侧,一把固定在左侧小臂上。 头发尚未全干,扯了块儿纯黑色棉线方巾一裹一缠。 开山斧别在腰间,再抓起之前准备的食物药品,李华深吸一口气,暴喝一声:“磨练!” 从灯火通明处回到大黑山,眼睛一时适应不过来,耳朵却是敏锐的。 果真,远远地有小孩子带着哭腔儿的呼唤“李大丫……大姐……”。 是小胖子跟李二丫的声音。 身在异世,有人惦记着喊上一声,寻上一趟,还是极好的。 李华放开了音量,双手呈喇叭状扣在唇边,回应:“我在这里——马上回去——” 声音里,竟然带了几分愉悦。 人嘛,就是群体动物,不能够长期独居在无人区。 手工皮靴的质量没得说,下山很轻松,而且她原本也没爬多远多高,很快就看见了两个模糊的小身影。 深秋,寡淡的月色。 两个小孩儿之间貌似建立了某种程度的友谊,在黑黢黢的大黑山下,在冷冷的风吹拂下,手拉着手,瑟缩着。 李二丫只比大丫小一岁,12了,身板儿却跟八岁的小宝儿一般高,小胖子的轮廓能把二丫完全装起来。 “看看,我没事儿。” 李华觉得自己表现的特别幼稚,这几个字不是她说出来的吧? “大姐……他们说山上有狼,把你吃了……” 确认是她后,李二丫直接哭成了泪三娘,小胖子也被吓得不轻,见到李华就靠过来,鼻子一抽一抽的,强忍着不说话。 “知道有狼你俩还往外跑?乖乖在屋里等着多安稳?不许哭了!”李华脸上带了些嫌弃,好在是夜晚,黑方巾又包着头脸,俩小的看不见。 她的手却是自动自发的摸出两个包子,塞进俩小孩儿的嘴里。 就没有什么事儿是一个包子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个。 006 全给我滚出去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现在好了,世界安静了。 小胖子之前肯定过的是养尊处优的生活,嘴里被塞个包子还挺淡定,吃呗,好吃,很长时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李二丫却是从来没吃过这样细腻白嫩软绵又有弹性的面食,牙齿咬下去,里面的汤汁鲜香的要在口腔中爆炸…… 哪儿还记得要哭? 就吃了一口,便被如此美味儿吓到了。 小丫头艰难的把咬掉了一口的包子抓下来,就着月色踮脚尖儿,往李华的嘴边送,一说话还有些抽咽:“大姐——嗝——吃。” 这个被饿的脱形的小妹妹,竟然可以做到跟姐姐分享食物…… 李华原本是嫌恶着这具身子的所有亲人的,此刻鼻子骤然一酸,把头一扭,闷闷的呵斥:“我吃过了!叫你吃你就吃!吃了还有,净瞎操心!” 是真的还有,小胖子吞下一个包子后,伸手又拿了两个,吃一个看着一个,顾不上说话。 李二丫吃完一个,舔舔嘴唇,就着月光查看李华手中的袋子里果然还有不少食物,才怯怯的又捏起一个小窝头儿,觑着李华的脸色继续吃。 难道自己看起来就像凶神恶煞? 李华收起了食品袋子,两小只的脑袋立刻耷拉下去,又不敢要求什么。 “走了,回去!”李华好像习惯性的在使用祈使句,命令语气。 两小只随后紧跟,小手再次拉在一起,大气儿都不敢喘似的。 来到山神庙门口,前方传来略带不耐的解释:“不是不给你俩吃饱,饿的时间长了,猛丁一吃,怕你们给撑死。” “呼”,大喘气儿的声音。 然后,小胖子瞬间活泛起来,甩开了二丫的手小跑两步,到李华的身前边说边比划:“姐姐咱们进得去屋子吗?他们撵我们出来时说要顶门,就算你没叫狼吃了也不给开门。” 小二丫也在身后拽袖子,讷讷的描补:“咱娘得看着虎头,叫我来喊姐……” 呵呵,李华笑了,在院中站定,一手薅出了开山斧,打量一圈儿暗影中的行尸走肉难民。 估摸着,要不是有今天下晌时的表现震慑着,两小只在这个时间点出去喊人,顺顺当当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这具身子的亲娘,还真是挺让人一言难尽的。 虎头是小弟弟的名字,亲娘偏心疼宠,对俩闺女的安危都不怎么上心哈。 没人上心,那就自己上心喽。 李华此时肚子里不那么空,心里也有底儿,自己有武馆做后盾,再无所畏惧。 “噗——” 开山斧劈入柴房门缝门闩上。 李华没尽全力,权当是游戏,一斧劈罢再来一斧,口中轻松给俩小只解释:“劈木头可真不如劈人痛快……” 求山神庙院里栖息着的难民们的心理阴影面积…… 反正柴房里的李家人全蹦起来了,秃了一块头顶的李老爷子跟腿肚子挨了一斧子的李二壮最为胆战心惊,往墙角缩的比谁都快。 最有出息的读书人李思壮也没办法继续装模作样举着书本了,受惊的兔子一般跳到江氏身后,嘴里叫着“娘”。 目前最健康强壮的李三壮还有点雄心壮志的意思,李华听到他在里面低吼:“爹,二哥,思壮,刚不是说好了?咱们四个一块儿上,都轮着家伙什,还打不过一个毛丫头?” “那不是毛丫头!大丫这保准儿是鬼上身,厉鬼!三壮你也别去,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娘儿几个可怎么活?” 听里面拉扯的动静,貌似李三壮的勇敢行径被老婆拉了后腿。 李家人心眼子不少嘛,这是没被打怕,还提前商量出了对付自己的好法子?想乱拳打死老师傅? 李华更乐了,习武之人,摊上这么个乱世可不容易,十八般武艺都能得以施展,而且,不需要承担后果。 官府巴不得流民人数再少些…… 李老太太尖利的声音冲到了最前面:“大丫你娘跟弟弟可也在屋里呢,你再敢砍门闩,我们……我们就砍了他俩!” 长本事了哈,会顶门会团结协作,还会用人质要挟。 偏偏李华压根儿跟里面那俩至亲没啥感情,跟身后这个小丫头也就一点谦让包子的情分。 所以,李华轻轻一划拉,哭着往门口冲叫娘的李二丫就被划拉到一米以外,坐了个“屁股蹲”。 “尽管砍,别手软,要不要我帮忙开个膛破个肚?自家吃自家人倒还省事儿,用不着扯块遮羞布跟别人家换着吃人。” 李华笑语盈盈调侃着,手下一个用力,门闩断裂。 门闩下堵着的破旧家什根本起不到作用,“哐当咣当”就撤离了工作岗位。 柴房内点着根火把,还有灶膛里的余火明明灭灭,迈进屋来的李华扫视一圈儿,逼仄的空间里最狼狈的是刘氏跟虎头,一根裤腰带把这娘儿俩捆在一起,嘴巴里还塞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怪不得没听到小弟弟的咳嗽声,才五岁的孩子一张脸憋得透了紫。 难不成这不是李家的亲子孙? 李华眼神阴鹜,一瞪,抓着把菜刀打了哆嗦的江氏手软了,身子后退,又被身后的出息儿子李思壮给绊了一跤,摔倒,菜刀落地,砸在脚面上…… 当务之急,是救援弟弟虎头,即便没啥感情。 李华拽出堵着虎头嘴巴的烂布头,一手贴上了他的脑门儿,很烫! 二丫哭着去帮刘氏脱困,她刚才吃了包子跟窝头,既长了力气又长了脾气,嘴里抽噎着质问:“你们……凭什么堵我娘嘴?我娘还挖了吃的回来……” 竟然想要跟这群人讲道理,李华恨不能伸脚踹倒这个没脑子的妹妹。 “闭嘴!”她呵斥。 虎头的病症必须马上救治,虽然她不是医生,但是带了药来,又不方便让这群狼心狗肺围观。 二丫的嘴巴倏地合上了,刚得自由的刘氏也保持了张嘴的姿势,不敢出声。 “滚!全给我滚出去!马上,立刻!” 李华暴喝,一手为虎头捋顺着胸口,一手挥起了开山斧。 007 满室寂然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书生造反百年不成,只有枪杆子里出政权。 李华手中的开山斧,和令人过目不忘的抛斧子收斧子经典的动作,就是老李家人再次灰溜溜敢怒不敢言大半夜跑出去的最好理由。 而且,不只是跟李华直面对上的江氏有感觉,其余人也都发现了,再次回来的李大丫,眉眼里面的气势更胜,连声音都更有底气了。 刚从三癞子手底下逃回来时,还没吃饱饭,心里也是比较茫然的,脚底下没根儿,做事就不敢尽全力。 现在不同,随身有武馆有自己的家有吃有喝有穿,那就是百无禁忌了。 开山斧的斧刃绽着寒光,一票李家人屁滚尿流往外跑,李二壮媳妇田氏心眼儿挺多,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家男人和孩子身上都塞了不少东西,她自己还扛着一床厚被子,又得搀扶着伤了腿肚子的男人,艰难的落在后面。 然后,田氏被撞倒,因为第一个跑出去的李三壮媳妇耿氏也琢磨过味儿来了,这种天气被赶出去,没有被褥可活不成。 “大丫……三婶儿听话,三婶儿就是得再拿些用的,你弟你妹都还小,受不得冻……” 耿氏急急的说着话,侧退着弯腰抱胡乱摊在地上的被子,眼睛始终没敢离开李华手中的开山斧。 这倒是个疼儿女的。 李华眉眼淡淡,开山斧插回了腰间,抱起高热的虎头,放在原本被李家老两口占据的最舒服亮堂的位置。 铺在地上的干草堆也是最厚实的,上面还有床半新的褥子,李华双膝跪在褥子上安置虎头,虎头半睁开眼,胸脯的起伏稳定了些,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像是要把心肝肺统统咳出来。 “我的儿……”,紧跟在李华身边的刘氏哀哀的叫。 “闭嘴!”又是一声呵斥,声音冷的裹着冰渣子,字字诛心,“你去门口看着,做点儿当人娘该做的事儿去!” 李华此时最讨厌的人竟然不是李家那群魑魅魍魉,而是这具身子的亲生母亲。 只会哀哀的叫,把大女儿跟人换了做两脚羊,这样的母亲要来干嘛? 耳朵边的聒噪声终于轻了,李华背对着门口,给虎头喂了退烧药,用止咳糖浆顺进喉咙里去的,倒也不费劲儿。 收了糖浆瓶子,李华放平虎头,自己就势坐下,眼睛看向门口。 刘氏狼狈的厉害,这会儿把屋门上拴,自己后背又抵住房门,一张脸脏污,泪水抹的痕迹。 李二丫自从被姐姐呵斥闭嘴后就没出过声儿,这会儿跟小宝儿蹲在一起,四只眼睛都盯着李华,眼神里有希冀,有崇拜,还有一丢丢恐惧。 小孩子的心思简单,这一天变化太大,耳朵里也灌进不少有关大姐是鬼上身的断言,没办法不害怕。 但是现在的大姐又很好,还给她吃的,非常好吃的,还能护住她护住弟弟。 看到李华的眼神看过来,小宝儿先出声:“李大……姐你累了吧?你歇着,小宝儿守着门,不让他们进来。” 这孩子挺会见风使舵的,聪明。 李华摇头,累是肯定的,但还不至于就叫个八岁孩子守门。 她是看着这柴房太过简陋,地方逼仄除了个临时小灶台连桌凳床铺都没有,就是在角落里铺上干草算被褥。 难为早先李家几房人怎么挤在一屋休息的。 逃难期间,确实没办法讲究。 李华站起身,想把这间柴房检索一遍,比如是不是可以找到些老李家人来不及拿走的粮食。 她总不能老是拿没出现过的食物出来震骇别人啊。 她这一动,倚着房门的刘氏也悄摸儿的动了,她一心记挂着儿子,听着虎头这会儿不那么咳了,早想靠过去看看。 “你要是真疼孩子,烧点水给他擦擦手脸洗洗脚,我不知道他高烧多长时间了,脑子有没有被烧傻。” 李华后背上像是有眼睛,给了终于凑到儿子身边的刘氏提个建议。 这话说的挺挖苦人,刘氏却是找到了活路一般,赶紧的开始忙活儿,二丫也在帮忙,灶上的火儿还没灭,锅里也有水。 临时搭建的小灶台上有个小号铁锅,李家逃难背出来的,来不及拆走,便宜了他们。 李华搜检一圈儿也没发现丁点儿粮食,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小胖子觉得自己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你家的粮食都是那个老太婆收着,我看见了,刚才你娘挖回来的长长的那种树根,煮熟了他们分着吃,就是不给我们,剩下的也都让你奶包起来了。” 李华的视线投向刘氏。 正烧火的刘氏只觉得脊梁骨发冷,她讷讷的说:“先都喝点水忍忍,等明儿……娘再去山上挖山药,那地儿娘记住了。” “山药?那是好东西。”李华忍不住挑了眉毛,颇为好奇的询问,“你挖来的,一点儿不给你吃,不给你孩子吃,你不生气?” 简直奇葩嘛!理解不了。 刘氏难堪的低下头去,解释:“孝敬公婆,应该的。之前粮食够用,也不是一点儿不给吃,要不,咱四口儿也活不到这会儿。” 其实,已经有一个没活到这会儿。 “哦,那你还应该感恩戴德。”李华嘲讽完,差点儿“啧啧”称奇。 理解不了就算了,原本跟她也没多大关系。 刘氏按照李华的叮嘱,用温水给虎头擦洗手脸,最后把虎头的双脚泡入一个勉强能盛少半盆水的破木盆里。 脸上潮红的虎头又咳了两声,半眯着眼睛,低声叫:“娘……饿……” 刘氏的眼泪再次喷涌而出,又忍着不发出声音来。 二丫的眼睛看向李华,眼神里都是祈求。 李华还真没有照顾生病小朋友的经验,直接给吃馒头包子窝头能行吗? 包子太碍眼,成年人刘氏肯定会疑惑。 她把袋子里剩下的小窝头全拿出来,一股脑儿塞给刘氏,自己坐到了门后,闭上眼睛。 用袖子抹干眼泪才看出手里是什么宝贝东西的刘氏忍不住一声惊呼:“这是……吃的?大丫……” “不然拿来泡脚?”李华闭着眼睛冷冷反问,她也不知道自己见到刘氏为什么就一肚子怒火,“这是给你儿子救命的食物,你也吃,免得饿着你再叫你把孩子当两脚羊换着吃人。” 所谓字字诛心,莫过于此。 刘氏哪里吃的下?她哭的浑身颤抖又无声无息,手里倒是没忘记举着窝头往虎头嘴里送。 原本偎到了李华身边的二丫跟小宝儿,再次得到了尚留余温的白馒头,却都吃不下去了。 满室寂然。 柴房的门被拍响的动静就显得格外的刺耳。 008 你是厉鬼上身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大丫,开门!我是你三叔公!” 两小只第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是仓仓皇皇藏馒头,小宝儿往袖筒里面塞,李二丫想学,然而她的袖筒太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小宝儿伸手,意思是他替她藏着,二丫快速摇头,急中生智,把馒头掰成两块儿往自己两个袖筒里面塞…… 过着逃难生活,亲眼目睹姐姐被换给别人当“两脚羊”,骨子里对谁都没办法信任了。 刘氏也是慌里慌张的,她此刻算是富人,拥有一大把窝头儿。 蠢笨是肯定的,这么一慌张间抱起了儿子虎头,一个没掩藏好的窝头儿“咕噜噜”掉出来打滚儿,被二丫扑出去捡了起来,也塞进袖口,然后警惕的两只手交叉,掩住“宝藏”…… 李华冷眼旁观着,脑海里在努力搜索,“三叔公”是何方神圣。 外面还有起哄架秧子的,声音再低也听得见:“三叔公你信我说的了吧?大丫就藏在里面,仗着手里有抢来的斧头,生生把我们一家子全撵出来了。” “三叔公得给我们做主啊,您可是咱村的里正……” “里正?”李华终于有了印象。 这具身子来自边境附近一个叫“李家村”的地界儿,全村大部分人姓李,属于同族同根。 可是逃难到异乡他地,李家村的里正还有啥威风? 偏外面的人叫嚣的厉害,“三叔公”被忽悠的也找不着北了,拍门的动作改成了踹门,“Duang”一脚。 “咱李家就没出过这么不孝顺的后人!三壮你们怕她个毛丫头,不敢教训她,我可不能看着咱李家……” 三叔公的话被堵在了半路,柴房门打开,一道单薄的身影站在正中,身后是火把的亮光,映衬得看不出神色表情。 开山斧在手,完全可以不废话。 原本跟在三叔公身后撺掇的李家人迅速往后闪躲,他们后面的想看热闹的难民也急忙撤退,李华今天杀人带来的威慑力还是不小的。 一眨眼的功夫,门前就剩下个里正三叔公,屋内火把的光亮照了他半张脸,一明一暗,一绺稀疏的不成气候的山羊胡在寒风中抖瑟。 “大丫……叫你娘来说话!”三叔公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跟着后退了两大步,从脚底板往上走凉风,直接冻掉他不少傲气。 自己是里正,确实不适合跟一个毛丫头直接对话。 还是这么一个鬼里鬼气手拿凶器的毛丫头…… 毛丫头冷嗤一声,轻飘飘往门槛上一坐,后背倚在一侧,一只脚平伸,蹬在门框上,开山斧斜放在膝盖位置。 感觉这个姿势足够潇洒,李华开口:“我娘她不好意思出来见人,我们家现在我做主。” “你……”三叔公没想到遇到这么个无赖相,本能的想要讲理。“成何体统?你娘虽说是寡居,大庭广众之下出来说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华乐了,耐心解释:“我娘被爷奶叔婶们逼着哄着把我换给三癞子当两脚羊煮吃了,结果我活着回来了,我娘要脸,可不就不好意思见人了?只有不要脸的人才好意思继续上蹿下跳请了您老人家来帮凶,对不对?” “什么?两脚羊?怎么回事?” 三叔公懵了,他肚子里略装过些墨水,也讲究点儿气节,是万万做不出亲手送自家儿孙给人换了煮吃的。 屋里再次被诛心的刘氏哭出了声音,又迅速被自己捂了回去。 屋外,面对着三叔公怒瞪的眼珠子,李三壮缩了缩脖子,努力解释:“那不是……饿的没法儿了嘛。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谁不想吃点肉食?舍出去一个,比都一块儿饿死强。” 身后的阴影里,竟然有跟着点头的,点头的频率不快,确实是被饿的狠了。 还有声音应和,人藏着,只负责起哄:“就是就是,咱们这命,拖几天也是个死,一个毛丫头养了做啥?给家里尽了孝,说不得还能下辈子托成个带把儿的……” 声音有些远,不过李华没忍住,开山斧“嗖”一声飞出去。 “哎呦——”一声惨叫。 无数声惊呼,在黑暗里响起。 鸟兽散。 “大丫你真的敢……伤人?” 三叔公也被吓到了,再后退两步,手指着李华,犹自不相信。 “是啊,不止伤人,还会杀人呢。”李华轻飘飘说着话,眉头微皱,开山斧没按照轨迹飞回来…… 李三壮还真是有心眼儿,迅速反应过来,上前几步拽了三叔公的胳膊,激动的催促:“快……趁着她手里没家什,绑了她!” 前途一片光明哦!李三壮接着举起俩胳膊鼓动身后的同村人:“大家都快上去啊!绑了她,随便你们是卖是换着吃,我们家都不管!” 都没人理会黑影里那个被斧子劈到的一连声惨叫的倒霉鬼怎么样了。 李家村逃难出来的幸存者还真不算少,此刻聚起来的少说有十几个青壮年。 十几个青壮年,对付一个失去了武器的瘦小毛丫头,结局基本上没悬念吧? 人群果真往前移动。 最前方的三叔公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儿,向前一步又退后一步,胳膊也伸开了做阻拦状。 李三壮着急了,多好的机会啊! 嗓子都喊劈了,变腔变调的撺掇:“三叔公你招呼大家伙上啊!别顾着她是咱李家人,她不是大丫!我跟你说她现在是厉鬼上身的,她杀了三癞子,连我二哥的腿也砍了,还削了我爹的头发,大丫才不敢呢,她就是恶鬼,放了她的话,半夜里她出来吃人……” 厉鬼上身哦,大半夜的,这么一嚷嚷,黑影里惨叫的那个倒霉蛋都熄了声。 院子里顷刻安静了,向前挪移的人群再次停住,寒风吹过…… 真的假的啊?能相信吗?真是厉鬼上身的话,也会吃掉自己? 对付厉鬼,不但得绑了,还得上火烧吧? 厉鬼诶,咱们打得过吗?李三壮一家子是想坑大家伙吧? 越是紧张就越是得大家伙整整齐齐在一块儿抱团儿,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三叔公身上,关键时候就得听里正的。 009 不然就分家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所有人,就等三叔公招呼了。 三叔公的嗓子干的厉害,他昨日就有点伤风,虽然藏的粮食没吃完,但是找不到郎中,所以很小心的猫屋里不出来,不了解李家这边的事态发展。 今儿晚上一大帮子人全堵他家的避难场所了,哭着闹着叫他做主把不孝女李大丫绑了。 刚了解了不孝顺的缘由,怎么又成了厉鬼呢? 明明能看到影子。 自认见多识广的三叔公重重的咳了咳,决定不按照李三壮安排的路数走,他是里正呢,智商在线的里正。 怀柔政策试一试:“咳咳——大丫啊,你看我身后这些人,都是粗壮汉子,你不要想着动手,你打不过,伤到了就不好了……” “不要伤大丫!”一声悲怆的哭叫加入进来,是刘氏。 倒是很出乎预料的呢。李华挑了挑眉毛,干脆收了那条横伸门槛之上的腿。 刘氏哭的极为难看,声音粗嘎样貌疯癫,跌跌撞撞越过了门槛,伸臂拦在李华前面。 从李华的角度,只看到刘氏的全身抖颤,原本就是褴褛的衣衫,勉强在寒风中起到裹体的作用,保暖却是不能的。 她的心头却骤然升起一股子涩意,鼻子也发了酸。 原主残留的意识吗?李华有些烦躁。 刘氏终于抖颤着跪在了地上,双臂依然保持张开的姿势。 没用的妇人只会求恳:“三叔别打她,大丫……是好孩子,不是厉鬼!真的!求求您,我这就劝着大丫走,我们都走,叫爹娘他们回来。” 如此……就达到目的了。三叔公登时长舒一口气,好不容易才逃难到这里落脚,一路上折耗了不少村民,他也不愿意自相残杀,能平和的解决问题最好。 当然,李家这个侄媳妇带着三个孩子离开后怎么活的问题,他尽量避过去不去想。 逃难原本就是不断死人的旅程,没地方报官,报了也没人搭理。来到皇城根下还算是好的,每天能有几个衙差满脸不耐烦的监督着把死尸挖坑埋掉,别造成瘟疫蔓延去城里。 夜里凉的很,里正又受了风寒,自然想要赶紧结束这桩纠纷。 “如此甚好!三壮啊,去接你爹娘过来,你们一家人好说好商量,再熬上几日,官府就能给安排。” 李三壮答应着,对着距离颇近的一间屋子招呼,眼神又扫过李华,他看不清李华的神色,只觉得那副坐着门槛的身影特别渺小。 “不用接,咱们也不能老是叨扰三弟家不是?”李老太太率先跑出,声音透出几分欢喜来,刚才一家子全挤到里正家抢到的避难的破屋子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给碗水喝给口饭吃。 为了请里正帮忙招呼人,江氏咬着牙把吃剩下的山药都送给了里正媳妇,想想都亏得慌。 李老爷子向来不多话,家里大小事儿都习惯让老婆出头,这会儿又因头秃了,更是躲在暗影里,只紧紧抱住自家的财产磨牙。 大儿子没了,就剩个孙子虎头还记挂点儿,可是还有其他孙子,虎头又病歪歪的明显要熬不过去…… 其他人,真没被李老爷子放进眼里。 尤其那个大孙女,不听话还作妖。 李华对于从暗影里投射过来的愤恨的视线丝毫不觉,看着眼前这幕闹剧还挺有意思的,肚子里不饿,身上穿得厚很暖和, 二丫去照看虎头了,小宝儿偎在李华身后,低声问:“咱们真的要走?那睡哪儿啊?” 屋里就剩一床褥子,还是李家老两口留下的,不一定允许他们带走。 是肯定不允许。 李华不言语,只看着刘氏爬起来后转向自己,讷讷的劝告:“大丫你……听话,要孝顺老人,娘带着你们再找个地方,明儿早上……等你爷奶消气了,再回来……” 心真大啊! 李华再出声时,手里已经多了把明晃晃的刀子,拇指一搓,刀子平平的旋转。 “我就在这儿了,你想走你走好了。” 刘氏登时傻眼。 谁给的你自信,你生的孩子就必然会听你的,什么要求都听,包括叫她去受饿受冻受死受辱? 里正已经迈腿走出好几步了,闻听李华这句话,脚底下顿了顿,回头看看闪着寒光转动着的刀子,特别无力。 都是逃难的可怜人,还是别拿自己太当回事儿了,连村子都没了,里正算个球? “咳咳……就这样了,大家伙都散了吧,江氏给我送的那几根山药,你们去分一分,好歹多活几个人。” 十几个临时召集来的同村青壮年登时开心了,这趟没白来,多口吃的就是多活一条命。 里正甩手不管了,江氏闹腾起来,可惜,没人搭理,挣脱了纠缠的里正回了自己那屋丢出山药就拴了屋门。 是被李华刚才丢斧子砍到人震慑住了吧? 跟想象中不一样啊!江氏大为恼火,她对玩刀子的李华没办法,可是现在刘氏还在手心里,能不使劲儿折腾她? 江氏伸手去拽大儿媳妇,手劲儿不可小觑,非得距离李华远远地,开始威胁:“你生的下贱坯子,赶紧糊弄走!把她带的远远地,爱死哪儿就死哪儿。娘准你过上几天再回来,咱该怎么过就还怎么过。不然……不然,就分家,把你们彻底分出去!” 分家?李华的耳朵灵着呢。心里还犯疑惑,这么容易就能分家? 可是刘氏被吓到了,哭的泪三娘似的,声嘶力竭的哀叫:“娘……别分家,虎头还小,家里没个掌事的男人。您以后叫我干啥都行……家不能分啊!” 怂货!李华再次鉴定完毕。 她是真心理解不了刘氏的脑回路,怎么就离了别人活不了了? 江氏很得意,自以为抓住了刘氏的软肋,抬脚踹掉扒拉她小腿的胳膊,趾高气扬的指点明路:“不想分出去,那就把你生的短命鬼撵得远远的。你要是真孝顺,替我们抢了她的刀子抹了她的脖子,以后家里自是记你的功劳……” 那两个妯娌也在跟着起哄架秧子,指责刘氏撺掇刘氏杀女。 “嗤,”李华从鼻腔里轻蔑发声。 刚才刘氏冲出来哀求三叔公别打李华,李华就没感动,这会儿,自然也没对她抱任何希望。 反正,除非她愿意,谁都撵不走她。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形势急转,被千夫所指着的刘氏忽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尖叫。 “啊——分家!我分家!” 010 智商捉急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氏忽然同意分家的理由,貌似就是为了不伤及李华的性命,江氏提出来的要抢刀子抹女儿脖子的建议刺激到了刘氏。 李华依旧不感动罢了。 江氏一群人却很惊讶,按照时下的常理来推论,一个寡妇应该是极度恐惧被分家单过的,尤其是刘氏,胆小怕事出了名,被分出去顶天儿能熬个带孩子同归于尽的出路。 不过,现在多了个剽悍凶狠的李华…… 江氏嘴唇抖瑟了几番,又改主意:“想得美!分家的名儿还怪好听的,你休想!你们……被撵出族了!以后休说是我们李家人,休回李家村,死了也甭想埋进李家祖坟!” 世界再次安静如鸡。 太狠了。 刘氏被吓得连哭都不会了,傻张着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大概只有李华不在乎什么出族,不理会什么死后埋哪儿的问题。 烧成灰随手抛入大江大海不是很潇洒吗? 偏偏老思想迂腐的厉害,连哭都不会了的刘氏开始磕头如捣蒜,前额碰在地面上发出“嘣嘣”响。 就知道分家没这么轻松。 李华再次伸腿探到门框上,阻拦了欲扑出去的李二丫,她轻飘飘抛出一句话:“你能做主撵我们出族?你当族长了?” 刘氏抬起血糊糊的前额,眼睛里也透出几分疑惑,对啊,婆母根本没有那个能力,而且自己也没做什么背叛族里的事情。 “我……我我……”江氏结巴了。 李老爷子在后面跺脚,夜色渐浓身上更冷,他急于结束这场口角纷争,压低声音跟江氏交代:“那就分家!反正逃难出来啥也没有,顶多给个分家的名头,以后省的见她们心烦。” 江氏得了提点,神色悻悻的,好似大儿媳家沾了莫大的便宜,开恩道:“那好,分家!把你们分出去!赶紧的把屋子腾出来,你们另外找地儿。” “分家得有文书啊证人啊,不能草率。”李华再次行使当家人的权力,权当没有刘氏的存在。 李家有读书人在,李四叔出来进去都没忘过拿书,自然笔墨纸砚也是有的。 江氏又回身跟老爷子和几个儿子小声嘀咕了一番,田氏扭着腰去再叫里正,李思壮一脸不情愿的就在门口摆放开自己的家什,三壮举了个火把给他照明。 实在不好下笔啊!分家文书上只写把大房一家孤儿寡母分出去,半点儿家产不给,根本凑不满一页纸。 干咳着又被薅了来的里正满脸不耐烦,也不去看寥寥一行字的文书,只口头上询问:“分给大房些啥?” 江氏理直气壮地答:“逃难呢,就差饿死人了,还能分啥?” 刘氏弱弱的开口:“媳妇娘家陪送的被褥……分给媳妇吧?虎头小,还病着,夜里得盖……” “你说什么?”江氏跳脚,勃然大怒,手指着刘氏叫骂,“丧了良心的的小娼妇!不孝父母抢父母衣食……” “好……给娘盖着,媳妇不要了。”刘氏瑟瑟发抖赶紧放弃要求。 所以啊,李思壮才在分家文书上无字句可写。 里正再咳一声,希望快刀斩乱麻:“既然没有财产纠纷,这家就这么分了吧。” “慢!”李华双掌一拍,站起身来,分家大局已定,小细节也得说清楚,“把我们一家孤儿寡母净身出户了,那以后的孝敬也不需要大房出了才对啊!” “你个不孝女,敢不拿孝敬……”江氏又在跳脚。 既然顶着不孝女的名头,再拿孝敬出来,岂不矛盾? 李三壮也在义愤填膺帮补:“这也就是逃难才不分给你们东西,好歹一年得给爹娘几两银子花花,四季的衣裳节礼不能少,爹娘有个头疼脑热的看病钱,照规矩也得出。” 出你个姥姥! 李华用力,把正迷迷糊糊点头的刘氏给拽到身前,推进柴房,“咣”关住了房门。 太讨厌这个女人了,碍事。 她抱着双臂冷笑:“爱分不分,你们想啥都不给还要满盘子满碗的吃孝敬,做梦!” 李华表现出对分家不感兴趣了,李家人倒是来了劲儿,分!必须分!叫她们孤儿寡母要饭都找不着地儿! 李老爷子也不用别人传话了,粗嘎的声音在跟里正商量:“那就不要他们的孝敬了,把这不孝子孙撵出去就算完,权当我家没生过老大……” 里正点头,扬声问李华:“净身出户,你们就此两不相欠,孝敬不孝敬全凭心,如何?” 李华:“可以。” “那就这么写。”里正疲累的捶捶老腰。 李思壮笔下多出两行字,写完吹吹墨痕,递给里正验看。 里正忽然怒笑,抢了李思壮的毛笔,随手涂了一道。 “山神庙的柴房,是你家的产业?你能做主分给自己家?” 话音未落,剩下的少许吃瓜群众跟着乐了。 李思壮面红耳赤,斜着眼皮看了自家亲友团一瞬,没得到任何有力的回应,全眼神飘忽装作不知情呢。 “我重写。”李思壮再次奋笔疾书,一挥而就。 里正验看完毕,宣读一遍,再次确认无异议,也没分割到山神庙的财产,招呼着两方按手印,一式三份,各自保存。 “行了,这家也分完了,都不许再生事端,各自睡去吧!” 里正脚底下抹油又想跑掉。 他知道这次分家还有的闹…… 果然,江氏带着一大家子人要回柴房安歇。 之所以同意分家,就是为的回柴房安顿,再不见大房的人。 “快滚!分了家就算便宜你们了!” “就她一个狠的,敢赖着不走,咱们一起上,操家伙……” 李华堵着门,漫不经心吹口气儿,锃亮的匕首闪着寒光。 她的声音宛如从地底下发出来:“你们就算是打败我,进了屋,半夜里我摸回来放一把火,呵呵……” 呵呵。 就问你怕不怕?敢不敢试试? 李三壮恨得直跺脚,叫嚣:“那你占着屋子,就不怕我们放火?” “我们贱命几条,连吃的用的都没有,早晚是个死,被火烧死还暖和呢。辛苦三叔了,谢谢哈。” 李华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笑嘻嘻当看热闹。 吃瓜群众可不同意了,山神庙的破房子一座挨着一座,谁敢点火那都能烧成一片,谁都没地儿住! 011 夜半来袭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可不许点火啊!你家可真能闹,半夜了,走了,找地儿对付一宿儿……” “走了走了,这顿折腾,灌得凉水都耗干净了……” 仅剩的几个吃瓜群众散去,李三壮几次作势要扑上来跟李华一决雌雄的样子,都被老婆孩子拽住,其他人也没对他报啥希望,低声唾骂着去找能过夜的地方。 之所以能在难民群中抢占了一间柴房,就因为李家人多,看起来又抱团儿,这会儿都知道是头“纸老虎”了,谁还肯给他们便宜占?顶多找个墙角挤在一起眯着,心有不甘或者继续琢磨坏点子再谋夺柴房的居住权。 这事儿李华就不操心了,她操心自己的那把开山斧,用惯的兵刃,有感情。 恶名已经传播开来,再没有可忌惮的,李华气运丹田,高声暴喝:“哪个见我的斧头了?速速归还!不然……” 山神庙中营造出了回音壁的效果,声音一浪接着一浪:“哪个见我的斧头了?速速归还!不然……” 大半夜的出这么道声响,心再大的人也得被惊醒。 各处骚动,李华叫到第三遍时,有人受不住了。 “李大娘子别急,小的知道是哪个得了斧头!” “齐大头你乖觉些,还不快把斧头给李大娘子送回去?” …… 李华留下的“不然”两个字还是很有威胁力的。 那个被指了名字的齐大头只能惶惶起身,他其实算是个幸运儿,缩在院子角落里裹着被子,嘴上招贱挨了一飞斧,被子恰好帮忙卸了斧头的力度,也就是左上臂受了点皮肉伤。 本来想要暗戳戳昧下斧子的,为此齐大头很有心计的趁乱挪了位置,可惜被指认出来了,谁都不敢招惹那个矮瘦的女煞星…… “大……大娘子,给……” 被尊称为“大娘子”的李华其实还有些懵,在她的认知里,这称呼还不如被叫做厉鬼听起来舒服。 想再砍齐大头一斧子怎么办? 齐大头哪儿敢凑前儿?李华手里的军刀刀片幽幽的发着冷光,人越是瘦小违和感就越强,他的牙齿都打颤了,厉鬼,肯定就是厉鬼! 开山斧被放在三米开外的地上,齐大头转身就跑,同手同脚,身上裹着的被子几次绊倒了他…… 李华轻飘飘上前捡起开山斧,还试验了一下飞出去飞回来的抛斧子动作,验证无误,方满意的回屋,关门,插上了半拉儿被劈坏了的门闩。 二丫新用柴草扎了个火把,屋内的光亮全指着这个,虎头已经安睡,听起来呼吸均匀,刘氏守着儿子,一双眼睛畏怯的看向李华,半张着嘴。 小宝的眼神是最坦荡的,流露出来的对军刀的渴望毫不掩饰,还伸了手想要摸一摸,口中急切的打商量:“姐,你从哪儿买的这小刀?你卖给我行不行?我正用……” 其它兵器他喜欢也没用,个子太小力气不足,这把薄薄的怪模怪样的小刀是正合适。 李华翻给他一对白眼珠子:“卖给你?你有钱?” 小宝被噎住。 这个熊孩子离家出走又被拐,身上早叫三癞子掏干净了。 貌似还欠着李华的救命之恩。 “等我回了家……”熊孩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改了口,“等我找到我哥,就有钱了。” 李华懒得搭理他,蹲下身去用手背去贴虎头的脑门儿,确认没那么烫了,安安心心想找个舒服的地儿歇歇脚。 这具身子不禁折腾,歇下来后跟散了架似的每一处都酸疼。 李华最后是直截了当把上半身躺平在干草上的,两条腿竖起来,脚后根儿撑在土墙上,闭上眼睛。 女子做出这姿势,在大齐朝肯定是头一份儿,刘氏的嘴巴张的更大了,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被换掉的大闺女一回来就大变样儿,莫名其妙凶悍了,多出一身力气跟功夫,杀人削人不眨眼……现在又大大咧咧摆出这等惊世骇俗的姿势。 继续无条件拥护李华的,目前只有小宝一个,老老实实也在干草堆儿的一角找个位子,侧躺下,蜷缩,面对李华的方位,跟着闭上眼睛。 他听见刘氏小声跟李二丫打商量:“你跟娘……带着虎头……逃出去……她不是你姐……” 半晌儿没听到二丫的答复,身边有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半睡半醒的小宝努力睁开眼,看见李华的另一侧又蜷缩起来个小身子…… 李二丫也是很有个性哈,宁愿跟着被称作厉鬼的大姐,也不跟亲娘。 小宝儿睡梦里就总是有低低的压抑的哭声,然而他年龄还小,根本醒不过来,真正被惊扰到的只有一个李华。 刘氏抱着熟睡的虎头几次起来走向门口,又没有勇气拽开门闩,自己跟自己较劲儿,在屋门后的黑暗里纠结的哭。 李华被哭烦了,强忍着去喝骂的冲动,帮忙拽开了门闩。 院子里有各样的鼾声,墨色如染,夜风寒凉。 刘氏抱着虎头狼狈的后退,惊恐的只能吐清楚一个字音:“你你你……” 然后,李华出去了。 刘氏隐忍的哭声被关在了门内。 李华烦躁不已,完全不管方向一路疾走,迎着凛冽的夜风。 父母相继离去已有十年的光景,她早已不知道该怎样与至亲相处,性格使然又做不出七窍玲珑心讨别人欢喜的举动。 再加上她本就看不上刘氏这样的母亲,听到她哀哀不绝的哭声就恨不得动手动脚…… 李姑娘很烦躁,这具身子就要被劳累了,快步疾走,一次次冲击承受的极限。 直到耳中听到异响,出于本能的戒备,李华迅速屏住呼吸躲到了树后草丛里。 最少有几十人,不,肯定上百……几百? 这么多人为何要半夜出现? 冷静下来的李华也开始观察周边环境。 只根据黑黢黢的树影和山头的轮廓,李华没办法判断具体方位,原本的小姑娘也没那个心眼儿认路不是? 她做好了随时隐身进随身武馆的准备,侧了耳朵捕捉每一道声响。 近了,更近了。 012 挖掘机的神威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感谢这具原身之前生活的地方就在边关,李华此刻听到耳中的语言便能释义,这些夜行之人乃是蛮夷敌军,在与大齐朝兵戈对峙之时,由一个被称为少主的叫耶律金蟾的人率领,意欲奇兵偷袭,等人员会齐便兵临皇城墙下,一举夺下皇城。 “大齐活该被咱们拿下,咱们昼伏夜出专找山林掩护,竟没一个发现的,大齐就剩个安必孝打仗有些本事,又叫大军绊住了手脚,他做梦也想不到吧?咱们少主已经潜伏到他们的老窝儿来啦!” “嘘,声低些,天儿快亮了,少主命令就在此处暂作休息,等探子们向前查看。” 李华听得浑身冒冷汗,此时想跑回山神庙也晚了,只能继续潜伏着,耳朵支棱起来。 形势危险,仗着夜色尚能糊弄一会儿,真要等天亮了,就只能进武馆去,然而进了武馆可就移动不得,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敌军称心如意,真就兵临城下吧? 即便跟大齐这个朝代的归属感不强烈,即便此身颠沛流离不得温饱…… 可是国难当前,个人那点小委屈不值一提。 李华主意拿定,更不敢稍有懈怠。 影影绰绰,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如同捶打在胸口上,李华再推断不出敌军的具体数字,他们谨慎,半点灯火不燃,李华只能根据声音自行想象。 难不成敌军个个是夜视眼?竟然感觉不到他们夜行的狼狈。 何止不狼狈,还挺兴奋的。 稍远处有两个探子回报,口称“少主”,可惜李华此刻的方位挪动不得。 “报少主,已探得此处距离出山口不足二里,距大齐皇城不足二十里,山脚处有近五百余大齐难民聚在山神庙,方圆十里没发现官差军卒。” 李华一颗心宛如被浸入冰水,却原来那个小小的山神庙里苟活着近五百个生灵? 一道粗嘎的男声加剧了冰水的寒凉度:“躲躲藏藏连行了几日,少主身子金贵,也该找个实在地方落落脚。少主,不如咱们先占了那山神庙如何?” 没听见那位少主发出的动静,粗嘎的男声却欢快起来:“先把山神庙围起来,进去个百人小队清理干净了再来迎少主。” “得令!” “哈哈憋屈了好几天,爷手里的大刀总算能见见血了……” 李华脑海中“哄”的一声爆响。 她再来不及详细思考行动方案,默念一声“回家”。 祖宅兵器架上的十八般武器是阻挡不了这么多蛮夷暴徒的,李华撒脚就跑,离开祖宅奔进地下车库。 宝马车奥迪车自然也是派不上用场的,山路蜿蜒崎岖狭窄…… 李华停在角落里的“巨无霸”挖掘机前,一咬牙,一跳脚,拳头擂向车门锁。 她以为挖掘机必然是上了锁的,哪儿想到车门一震就弹开了,这东西,谁会偷?偷回去又能藏哪儿?所以…… 再开门跳上驾驶座,又发现车钥匙就摆在方向盘上面的操作台上,钥匙下压着挖掘机使用说明书…… 感恩上苍无偿赐予。 李华眼神飞快,只在如何操纵挖掘机前爪与后车斗部分稍作停留,然后就插钥匙点火启动,暴喝一声:“磨练!” 点齐了手下的蛮夷小队长还没走出十米开外,就听见了“轰隆隆隆”陌生的响动,他迅疾回头,登时魂飞魄散。 一尊巨大的钢铁猛兽赫然出现,两道光柱直直的照过无数树影人影,咆哮声更是震耳欲聋。 猛兽的脚,不,那肯定不能被称之为脚,那是可以旋转的轮子,跟马车的轮子相像,却更大更粗更圆。 小队长还没把猛兽的脚研究明白,耳朵里就灌满了惊呼声和惨叫声。 猛兽体积过于庞大,不但一大部分后身压折了不少树木,也同时碾压下了部分军卒。 且目前挖掘机的司机是新手,临时上岗的,又奇异的出现在了树身上,司机自然得先尝试走两步,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多碾几轮儿。 就算是此刻大齐雄兵出现,都不足以抵得上这只巨兽出现的伤害更大。 反正是统统被吓傻,没傻的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拔剑操刀各式兵器上手往巨兽身上招呼吗?顶多听到点儿“叮叮当当”的响动,巨兽毫发无损,挨碰到巨兽的军卒肉身却有变身肉饼的无限可能。 敌军紧张又恐怖,车上的李华就只剩下紧张了,毕竟做挖掘机的司机,还是头一遭。 好在周遭都是敌人,挖掘机像个没头的苍蝇一般乱撞,也伤不到己方力量。 那还紧张个啥? 李华觉得自己很有做老司机的潜质,在挖掘机终于大多数轮子接触到地面之后,她的发挥就可圈可点连自己都很满意了。 车灯硕大光柱明亮,她居高临下,不断调整方向盘,随心所欲横冲直撞,或者就练习倒车技巧,被派向山脚下的那两队敌军已经全部割麦子一样倒地不起。 挖掘机车身高大,不断有跳跃起来的敌人飞蛾扑火,围着驾驶舱的且不提,跃上后车斗的高手,可真心不理解为什么如履平地的车斗会骤然前倾后翻,人在上面宛如蝼蚁,“扑通扑通”就被扣回了地面,头破血流。 起初就是这样顺利,返过神儿的将士军卒正面往巨兽身上招呼,死伤惨重。 然后就长了脑子,被指挥着侧面迂回,有树木做遮挡掩护,再频频射箭攻击…… 是时候见识到挖掘机的真正本领了。 李华祭出挖掘大铁爪,手法不娴熟,免不了磕磕碰碰,免不了指东打西,可是谁在乎?反正她是越玩越嗨了。 铁臂伸缩之间,铁爪抓挠之间,一棵棵树木倒下的瞬间,树坑,铁爪挖出的莫名其妙坑,和鬼哭狼嚎被铁爪伤到与挖起的军卒叫声…… 啧啧,人间地狱哈。 直到……李华觉得耳朵里灌满的鬼哭狼嚎只汇总成两个字:“少主!” 硕大的铁爪停在了半空,爪中挣扎着一个人影,残存的军卒们齐齐跳跃着想够到铁爪,抢救下挖掘机的猎物。 013 被发现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少主被铁爪擒获,敌方自然不惜一切代价要拯救,所有残存的黑影都在飞蛾扑火…… 李华过足了瘾,操纵着铁爪与被紧紧扣在铁爪内的少主左右横扫,上下提砸,任凭蛮夷壮士身强体壮,奈何是与巨无霸金属碰撞…… 先是困兽犹斗鬼哭狼嚎,然后声音渐弱,挖掘机机身上再没飞蛾扑火的黑影,再想前后挪动都艰难了。 世界安静下来,挖掘机前后左右全部被尸身填堵,李华的听觉也终于恢复了正常,刚才实在是太闹腾了,都来不及紧张,更是半点儿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她疲惫的踩下了刹车,左手背擦过额头冷汗,右手作势去拧钥匙熄火,忽然一惊。 再抬头,隔着已有几道裂纹的前挡风玻璃,李华的视线与还在挖掘机里苟延残喘的那位少主的目光对焦。 挖掘机的威力巨大,尤其是发狂的挖掘机,所以,能幸存下来的方位不多,铁爪内算是个特列,被老天爷额外关照的那种。 李华浑身发冷,脑子倒是转的不慢,这会儿已经推测出这位少主的本事,肯定是很机智的人喽,利用手脚功夫还借助兵器卡入铁爪齿缝来让自己稳坐于内,任凭铁爪高抛松紧横扫后倒下砸…… 不过,尽管少主眼神里透出阴鹜与仇视,到底形象狼狈不堪,挖掘机光照之下身姿如何没办法分辨,脑袋上也糊着血迹,就剩眼神是清晰的。 李华顿住拧钥匙的动作,难不成对这位幸存者,她得亲自下手? 时间仿若静止,四目交投,不知是一瞬还是良久。 那位少主动了,眼神犹自对视着,手中别着卡着铁爪齿缝的长刀与刀鞘却慢慢儿收了回去,他是想摆脱铁爪来与巨无霸怪兽决一死战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李华看到蛮夷少主收回兵器的那一刻,右手握紧操纵杆…… 挖掘机的铁臂暴伸,一道黑影如一枚铁蛋被投向了三十米开外,“哎呦”惨叫声迭起,原本潜伏前进的一群人现出身形。 原本耀眼又鬼魅的两道光柱消失,黄色的钢铁巨兽消失。 只有满地的尸首,残骸碎肢,或者有幸依旧可以蠕动留着气息的身躯……和一道长方形的空地,诉说着在此之前惨烈的一切绝非做梦。 李华回了家,回了武馆。 在祖宅是可以听到点儿外面的动静的,李华确认了外面新来的队伍是大齐的,且接收了她赠送的礼物——蛮夷少主,才脱了力,瘫在武馆牌匾前喘息。 虽说是练武之人,是李氏武馆第十八代传人,打小跟人约架流个血啥的不叫事儿,到底,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忽然又想到,她直接回了武馆祖宅,挖掘机跑哪儿去了? 李华坐起身,喝了半瓶矿泉水,拿着水瓶缓缓往地下车库去。 结果,真到了车库,看到停留在原地的挖掘机,李氏武馆第十八代传人……吐了。 挖掘机很神奇的回到了原地,这很好,但是,车身上沾着的挂着的斑驳的血迹和……残骸尸身,算怎么回事? 刚才操纵挖掘机横扫打砸的多带劲儿,这会儿翻江倒海吐得就多痛快。 可是,就算在自己的随身武馆内没人追究她杀人的罪责,就这么任凭残骸碎肢保存在里面陪着自己…… 李华眼泪哗哗的,逼着自己清理卫生。 挖掘机是个大功臣,她以后要去租赁了自家武馆的汽车4s店看看有可能给配上新玻璃不能,现在就先擦洗一下。 找来胶皮手套和口罩戴上,大包装袋铺上,李华咬着牙眯着眼干上了收尸的活儿,完整的不完整的收拾到一起,成堆儿,系扎。 提桶冲洗挖掘机。 估摸着,折腾这么多时辰了,外面的大齐军队早该收兵了,李华侧耳听了听声响,很安静,这才手抓包装袋的系扎结儿,默念“磨练”。 天助她哈,外面还是黑黢黢的,甚至比之前的天光还暗,黎明前的黑暗。 李华眨眨眼,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这种黑暗,耳朵里倒还是安静的,只有夜风吹动荒草的声响。 大黑山的动物们也是很精明的,厮杀那么大的动静,它们肯定敬而远之。 李华松了口气,赶紧解了包装袋的系扎,在黑暗里卸下影响视觉美感的残骸碎肢,实在是……半分钟都不能忍了。 把空了的包装袋团在了手中,她不是脑残,自然知道万万不能把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留下。 “什么人?快快束手就擒!” 两边的断树后草丛里忽然跳起好几道黑影,和一连声的暴喝。 很好,是大齐的口音。 李华脑海中“嗡”的一声,完全出自本能,撒腿就跑。 然而,就在她的前方,也出现了黑压压的人影,并且,有人在喊:“点火把!抓住他!” 这是守株待兔专等着她呢! 真是有病,明明自己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身为同胞子弟兵,不给自己挂大红花颁发奖金奖状也就罢了,还算计着要捉她! 李华很不乐意,直接往地上一扑,心中默念“回家”,再连续默念“磨练”。 火把的映照下,便是一个黑瘦的乡下小姑娘,一身狼藉满面惊慌的半坐在地上。 目测……顶多十岁,大齐人的长相穿戴。 举着火把围拢来的军卒们……失望之极。 “深更半夜的,你跑这里来干什么?快说!” 一个娃娃脸军卒探头率先喝问。 李华一瘪嘴一挤眼睛,两颗泪珠儿就滑落下来,身子貌似也打起了哆嗦,就是不说话。 “你小子好好说话!看把小丫头吓着了……” 军卒里还有唱红脸的随后弯腰温声追问:“小姑娘是哪里人啊?怎么跑这儿来了?你爹娘呢?刚才看到什么了?你认识那些人吗?” 好多问题啊。 李华顺着他的指示往后看,忍不住暗道庆幸,她刚才抛尸的地点还留着不少尸体,这个谎能补回来。 但是,每说一个谎言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这个道理李华还是明白的。 所以,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吧,反正,谁也不能随随便便臆测这么多的蛮夷猛士是她一个黑瘦小丫头一手包办的。 “难不成是个哑巴?傻子?”娃娃脸话一出口,就看到小丫头眼睛瞪圆了,眼神中喷出怒火。 “嚯,还敢瞪我?”娃娃脸觉得丢脸面了,作势举起手中的大刀,吓唬,“快说!你刚才躲哪儿了?看到了什么?不然……” “三子别耍威风了,带她去见将军!” 014 安将军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这是李华第一次见到“将军”这样的物种,不是传说中的或者电影电视上演的,是活的,真真的,将军,安必孝。 李华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认真的仰头观察这位被簇拥在正中的大齐的战神。 没有中军大帐,安将军就在一块儿山石上盘腿坐着,同样是适合夜行的黑色衣袍,穿在他身上可比周遭的军卒们威风多了。 烈烈燃烧着的火把映照下,安必孝的一张侧脸明明暗暗,棱角分明宛如刀削斧刻,刚摘掉的盔甲正捧在一侧亲兵的手上,他束着的发髻有些乱。 他转过脸来,视线落在李华身上。 较之他的侧面的冷硬感觉,正面的五官略显柔和,粗眉,没搭配大眼,眼形略显狭长,眼梢上挑,单眼皮……不,是内双! 鼻梁坚挺,鼻头儿不小,嘴唇……不薄,微抿…… 天啊,他抿唇的动作,生生在讲述…… 李华脑海中蹦出的话竟然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含糊”! 安将军真的很年轻啊,李华从他的正面形象里还能辨认出一丝丝稚气,民间传他年方十八还没成婚,是在大齐连连败北的情况下主动请缨奔赴边关的,当时大部分官员与百姓都不看好,认为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毛头小子难当大任”,结果他到了前线就连连报捷,收复了好几处失地,民间送他“战神”称号。 年方十八,在后世还不一定参加完高考呢,正该是一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被关在象牙塔闭门造车的“小白”年龄…… “呔,见了将军还不下跪?”娃娃脸三子一声低斥。 李华还没感慨完呢,照样直勾勾盯着这位货真价实两辈子才能得遇一次的将军。 叫她下跪?做梦更快些。大不了本小姐叫一声“回家”再次隐身。 至于隐身后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嗨,那以后再说喽。 自己这样听话跟着娃娃脸来见将军,可就真的纯粹为的见将军,给眼睛过足瘾而已。 她自管装傻充愣,娃娃脸欲上前摁她肩膀,被安必孝的一个动作阻止。 安将军俊脸微侧下巴微低,一只手平伸,手指向下微压,娃娃脸便老老实实退了下去。 那个动作看的李华眼冒小星星…… 鉴定完毕,是枚小帅哥无疑! 小帅哥的声音就不能装听不见了。 “流民?” 李华点头,其实她想说“不是流民是难民而已”。 “流”字总给她“流氓”“非良民”的暗示。 可是看在眼前是个小帅哥的份儿上,就别耍贫了。 小帅哥伸手的姿势收回去,十指交叉在膝上,眼睛依然看着李华,再问:“可看到之前此处的厮杀?” 李华摇头。 十岁左右黑瘦黑瘦的小丫头,也就一双眼珠子灵动点儿,胆子也不小,没被吓傻。仅此而已。 安将军的眼睫垂下,火把的光亮给他脸上映出两道优美的弧状,他应该在最后判断李华存在的危险性,又问:“为何出现在此?” 声音里裹着些清冷,似是漫不经心,李华却感受到了沉沉的压力。 周遭的军卒亦是瞪起眼睛等待答案。 这个问题可不是摇头或者点头能代表的了。 李华吐出一个字:“饿。” 观察够了欣赏完了小帅哥将军,李华收了兴致,也垂下眼睫。 一个“饿”字,确实足以说明在这个时间点这个地点出现的原因, 现场登时安静如鸡,李华好似听到了几声叹息。 “刚才爬过那些尸体,被吓坏了吧?” 李华再次抬起眼睛看向安必孝,情绪转换有点快哈,尽可能的温柔语气跟此处环境极为不搭。 她带了几分茫然的点头,你长得好看你说的算,那就“被吓坏了”。 “三子,送小姑娘下山去,分些米粮给她。” 这就算审完了?娃娃脸三子颇有些迷惑,半张着嘴巴愣了好几秒钟,才一把捏了李华的上臂衣袖…… 好吧,看在小帅哥份儿上,米粮份儿上,本姑娘今儿不计较。 娃娃脸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按照吩咐分了小半口袋白米和半口袋的糙米面,送李华到了山脚下。 此时天色微亮,山神庙就在眼前。 “米粮重,我给你送到家吧。我们走快些,不然我要追不上队伍了。”娃娃脸催促着继续向前走。 李华却站住了,踮脚尖儿跳两下伸手抢了两个米粮口袋,一手提一个,轻松松的。 娃娃脸扭着身子怪异的看着李华,这真是被饿的深更半夜跑山上找食儿的小孩儿? 乡下丫头有一把子力气很奇怪吗? 李华挤挤眼睛,笑了,一扬下巴,说:“你快回去吧!咱们……山不转水转,后会有期!” 要不是两只手里都提着东西,她都想双手抱拳行个江湖礼节。 话说完,抬腿跑下去,是后会无期才对吧? 貌似折腾了一整宿儿没合合眼睛,肚子里也饿了,希望山神庙柴房里的人都安然无恙…… 不止是柴房里的人,山神庙里里外外几百口子难民都安全着呢。听着起起伏伏的鼾声,走在院子里的李华还有点儿成就感。要不是自己的存在,随身武馆的存在,挖掘机神机的存在,这些人可得全给蛮夷敌军祭刀。 或者,还会有后续,比如敌军潜伏在此然后一举拿下京城擒获皇帝老子大齐灭国…… 可惜,李华没有表白一番吹嘘一番的机会。 哎,她忍不住叹气,感慨自己已经提升到“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境界。 柴房的门应该从里面闩着,李华放下米粮袋子,就势往门槛上一坐,她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也不怎么留恋里面的人,可是目前这是她唯一可去的地儿。 后背往门上一倚,李华登时弹跳起来,门竟然没上栓,差点儿摔倒! 刘氏憔悴的面容就在门后,李华没摔,她摔了,刚刚爬起来。 母女相对,个个无言。 李华转身把两个口袋提进来,那三个小的都还在睡,而且挤在了一处,那床褥子一半在身下,一半儿当被子盖,小宝在最里侧伸出两只胳膊,虎头居正中受重点保护,只露个小脑袋,最外侧的二丫胳膊腿都露在外面,被子只勉强盖了肚子。 李华放下口袋的动作就有些重,忍了忍,还是出声:“你懂不懂亲疏远近?二丫就活该被冻着?” 015 铁锅是个问题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氏脸上的神色明显很懵圈,她恐惧着眼前这个外貌是她闺女,内里绝对不是的黑瘦丫头,但是听到她这样不耐烦的询问,还是想解释。 她看了两眼那三个挤在一起睡觉儿的孩子,实在看不出哪里不对,磕磕绊绊的答:“那个——小宝是男娃儿——” 天可怜见儿的,刘氏的意思是要讲究男女大妨,不能让小宝跟二丫挨着。 李华却直接反唇相讥,她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非得跟这个可怜的妇人较劲儿:“对哦,男娃儿比女娃儿尊贵嘛,尤其比你生的金贵。” 天儿被直接聊死了。 刘氏的身子有些发抖,是被气的,倒也好,把对厉鬼的恐惧给忘了。 再看到打开的米粮口袋,可怜的妇人又把生气给忘了,忍了好几忍,还是向前一小步问:“哪儿……来的粮食?” 李华这会儿也不舒坦,手里有米粮了不假,这种土灶她也得会用啊,应该还得点火烧锅吧?柴禾不剩多少了,水…… 她垂着眼皮,也有问题:“水桶呢?” 烧饭总得用水吧?柴房里只发现一个豁口的破木盆,洗手脚用的,饮用水往哪儿盛? 刘氏的脸漫上一层愁苦,眼睛倒是一直盯着开了袋口的米面,口中讷讷道:“你爷奶带走了。” 李华眉头皱着,干脆上手去取土灶上的小口铁锅,用泥砌封住的,且两侧没有提手,难取,要不然昨夜里也不会被李家人落下。 不过,这点儿难度难不住李华,她甚至有点儿惊喜,感觉这具受尽磨难的小身板的气力,比之前胡吃海喝的自己还要强些。 之前的李氏武馆十八代传人李华,打小十八般武艺操练不假,可就是气力上总差些,吃多少补药都不管用。 要不然,也不至于名声不显,武馆到她手上都凑不够仨徒弟。 嘿嘿,还得算赚到了。 李华心里忽然畅快起来,对刘氏的态度也好了,捏了刚卸下来的铁锅往外走,嘱咐:“你准备把饭做了,我去盛水。” 身后,刘氏讷讷的话音:“那锅……你奶一准儿得来要……” 李华全当没听见,笑话了,落到她手里的东西,谁能抢得走?昨夜里可是写完了分家文书的,他们没想起来这口铁锅,能怨谁? 山神庙前院里是有一口水井在的,李华见过,这会儿便直接奔着过去。 天光更亮了,水井旁已经有两个人在打水,见到李华提着锅走近,就站在一旁看着不出声,很是迟疑了一下。 这小丫头昨天的表现就是个杀神。 “你……你先……” 那两人弯着腰讪笑。 李华这会儿观察明白了,老式水井,汲水轱辘,井绳下面固定绑缚着一个水桶,应该是山神庙的固定资产,可以共用。 现在水桶里面还有满满的井水呢。 李华很利索的先冲洗了一下铁锅,然后装了多半锅水,脚步轻盈的回转去。 水桶提手上,安安静静放了两枚小小的窝头儿。 “吃的……” “这孩子心好……” 再次深藏功与名的李华交代好刘氏在里面闩门之后,又出发找柴禾,初冬的寒风一吹,一夜未眠的困劲儿全消。 她手里有开山斧,直接自己开路,绕开刚才被送回来的那个范围,砍了一大捆摞起来足以赶上她身高的灌木树枝,用树藤绑缚了,背起来回程。 所谓蚂蚁背树叶,黑瘦黑瘦的小丫头,远远望去就只能看到硕大的灌木枯枝在走动。 中途还给自己垫巴了点吃的,在武馆祖宅泡了一壶咖啡,精神的不要不要的。 唯一难受的也就是身上最外层的衣服忒膈应,脏污,有味道…… 可是人生本来就应该是不完美的,李华甩甩头,来到山神庙前就放慢了脚步,做出艰难状。 就当飙戏了。 山神庙里这会儿人多着呢,能爬起来的都得活动活动不是?这么一大捆行动着的柴禾进来…… 想低调都不行。 何况柴房门前还蹲着一堆儿寻思过味儿来的李家人,虽然李华武力值强悍,但是唯一的铁锅不要回去真不行,没法儿做饭呢! 逃难出来的人家,铁锅可是巨额财产。 刘氏长本事了,这次守住了柴房门,任凭外面怎么叫骂都无声无息。 分家了呢。 除了叫骂“还我们铁锅”的句子,李华还听见二婶田氏嘴凑到门缝处在努力诱哄:“大嫂你再想想这家真能离开不?虎头就算能活也撑不起家吧?你不跟老伙合着过日子,到时候要服劳役了你叫谁去?” 分家这件事儿,还有一个大隐患,就是轮到每家出一个壮丁服劳役,类似挖河啊修路啊建城啊这些时,分了家就躲不掉摊派下来的名额。 要是还跟着老李家在一起,就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刘氏这会儿肯定在屋里哭呢,很快就会撑不下去。 李华也不装疲累娇弱了,大踏步挤过去,身后的大捆柴禾划拉了好几个人,吱哇怪叫。 “是我,开门吧。”李华语气淡淡,站到门口后身子往后耸了耸,田氏等人尖叫着跳开。 杀神回来了。 刘氏哆哆嗦嗦打开门,一股子根本遮不住的米香肆虐开来,她真的哭了,不是被吓得,就是急的。 只有一个铁锅,锅盖都没有,香味儿捂不住。 三个小的也早醒了,就连病重的虎头都蹲在了灶台旁边,一边吸鼻子一边小心翼翼看门口。 大姐回来了,就不用害怕了。 小胖子站起来讨好的对李华笑,还怪有心机的说:“姐你要是把刀子借给我拿着,我就敢开门。” 还惦记着李华的瑞士军刀呢。 其实这回就凭背着的超过李华身高的柴禾,足以震撼老李家人。 或许,还会有人暗暗后悔,把这么个有用处的壮劳力给分出去太可惜了。 李华把柴禾放到灶台后侧,走回到门口,仰脸看向众人。 背柴禾吓不退他们,腰里别着的开山斧行不行? 一票老的小的都在往后退,田氏被江氏推搡了一把,才后退着赔笑,把新商量的没说完的话交代完:“大丫啊昨儿个分家分的急,都没想到分了家你家就得出劳役的事儿,你家就虎头是个男丁,这不就替你们着想暂时这分家不能算……” 其实是看见她能干兼闻到米香便想着合成一家的吧?连锅都不用要回去了,直接可以开吃。 李华淡淡回绝:“劳役?我去。” 016 返乡还是就地安置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昨夜里的分家太过仓促,根本没占到便宜,老李家人后悔了。 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服劳役的理由,又被直接拒绝。 李华对于这次刘氏的没屈服还挺满意的,所以有耐心解答下刘氏小声的提问。 “你是女娃儿,服劳役都是男人一起吃住……” “想那么远干什么?眼前儿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李华的答案还是很强大的,刘氏退回去凑器皿盛饭。 柴房内的米香味儿继续四处飘散。 门外的老李家人再无计可施,明抢……还是算了。 李华的开山斧在手中打着旋儿,柴房门前登时安静,是那种极不甘心被饥饿驱使着肯定还得再想法子的短暂的安静。 是衙差的响锣声打破了这点儿安静。 “边关告捷!失地全部收复!” “安将军生擒蛮夷少主耶律金蟾!普天同庆!” “流民登记上册!或遣返原籍或就近安置,自愿返回原籍者田产房产不变,朝廷接济路费米粮!自愿就近安置者登记后再等安排!” …… 终于等到朝廷表态安置流民了。 支棱着耳朵聆听动静的难民们顷刻爆发出阵阵欢呼,然后蜂拥向山神庙院外,争先恐后追问具体安置细节。 包括老李家一票人。 刘氏也想跑出去,被李华拦住了:“你带着他们吃饭,我去。” 开山斧还在手里呢,当娘的也不敢有异议。 “那……给你留着饭。” “不用,我在外面吃了。” 李华把开山斧别回腰间,慢吞吞跟在人流后面。 原来昨夜那位蛮夷少主叫“耶律金蟾”,自己的功劳直接算在安必孝头上了。 这样挺好,最起码那位安将军还促进了流民的安置工作。 速度挺快哈。 皇城根儿下确实不适宜留存大量相对陌生不知来历的流民,再出现昨夜那次蛮夷潜伏偷袭事件,大齐灭朝大有可能。 李华暗自琢磨着,继续旁观衙差们的举动。 来的人不少,核查登记的是几个长袖儒衫师爷模样的文士;一部分衙差围住了整个山神庙,不给随意进出;一部分衙差敲锣在院中呼喝,务必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核查登记要求出示户籍路引,也就是代表身份认证的东西。 师爷们对没有路引的成年男子很戒备,衙差直接驱赶他们集中到一间屋内看管起来,必须有三个被证实人员指认无误彻查身份后才会登记。 气氛登时多了几分紧张,但是看到能出具路引的人家欢欣鼓舞的登记,并商议是否返回原籍,又继续期望着轮到自己。 五百多口难民呢,速度快不了。 李华隐在人群里,很警惕的盯着老李家那一票人,都不用回去问刘氏,她家人的路引肯定在老李家人身上。 果然,李家最健康健硕的李三壮举着个物件挤到最前方,高声宣告:“我们有户籍有路引!我们要回原籍,我们是十四口人!” 李三壮身后就是他家十口老幼。 多报的四口人,自然就是大房刘氏跟仨孩子。 李华撇撇嘴,就知道得闹幺蛾子。老李家肯定打的算盘精,利用一起的路引冒领十四口人的路费米粮,然后潇洒的丢下她们四口。 她倒是不着急,侧起身子见缝插针挤到李三壮身侧,伸手递过昨夜里刚写就的分家文书,压在那张路引上面。 “官爷,我们分家了,麻烦给分在两处,我们四口不回原籍,愿意就地等待安置。” 黑瘦黑瘦的小丫头,貌不惊人但口齿清晰,明明声音不高,就是没办法忽略。 想要彻底摆脱老李家的纠缠,必须分在两处。 他们稀罕官府下发的返乡路费跟米粮,李华不稀罕。 “你……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 原本都神经松懈下来静等登记领钱的李三壮恨得咬牙,身后那一票老李家人更是牙痒痒,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模样。 李华早把人群观察清楚了,转脸儿招呼扭着头貌似不注意的里正:“三叔公,快来做个证!” 笑话,真要放过这个机会,能证明他们身份的李家村人都离开了,他们四口还不一定得被怎么处置呢。 李华还一脸骄傲的代为介绍:“官爷,里面那位留胡须的就是我们李家村里正,村里人就没有一个是他不认识的,我们差不多有百来口人呢,您叫他来查验李家村村民,比路引还管用,还省事儿不是?” 得,里正三叔公想低调儿都不行。 同村同族的一块儿沦落到此处,要不是人多又比较抱团儿,哪儿抢的着山神庙好几间房子落脚? 能集中办理百来口人的登记问题,师爷们自然是乐意的,招手叫了里正过来,先验了他家的身份,还给了个座位,安排优先办理李家村流民的登记。 李三壮一个劲儿对里正使眼色,可是里正好意思太过偏帮谁? 李华虎视眈眈专看着他呢! “咳咳……确实分家了。”里正皱着眉头努力语重心长的劝慰,“大丫啊,刚才我们商议过了,咱村人大多数是要返乡的,安将军把蛮夷打出去了,家里的田产丢不了,咱们一块儿走,互相有个照应。你们孤儿寡母的真要是去了新地方举目无亲……” 李华笑了,眼珠子亮晶晶,毫不犹豫表态:“树挪死人挪活,我们不回去了,要是原籍还有属于我们的田产,都送给三叔公好了。” 有什么啊?昨夜里的分家文书上都写清楚了,他们四口是净身出户的,也没有赡养老人的义务,哪儿还有可能转送给旁人? 江氏咬牙切齿低声骂:“叫他们死在这儿好了……” “不得喧哗!”负责登记的师爷早厌烦了,分家了自然要登做两处,他比照着老李家那张路引要写,又停下问,“谁是户主?” “我是!麻烦您给登记。我叫李华。” 可怜见儿的,长这么大了,路引上根本没她的名字,就是记录着李刘氏带着两女一男,年龄几何。 问题又来了。 那位师爷抖着路引一脸烦躁:“户主……通常不是女的。” 017 随便起个名儿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妥妥的重男轻女哈! 李华倒是不在乎自己是否户主,很好脾气的道:“那写我弟是户主好了。” 就这么一个男丁,宝贝。 师爷叹气:“年龄也太小了……” 虎头五岁,五岁的户主…… 李华干脆掐了自己一把,双眼汪上泪水,哭告:“请官爷网开一面吧,我们家就这四口人,我娘身子弱主不了事儿,只能在我跟我弟之间选个户主。” 其实刘氏也是女性,不成。 后面乌泱泱还挤着大票人呢,总不能在她家这烂摊子上耗神。 “那就记你弟吧,特殊时期特殊处理。” 师爷开了恩,崭新的一张纸上登记户口:“你弟叫什么?” 老天爷啊!李华心中哀嚎一声,她这么个讲究人,总不能继续给弟弟登记“虎头”吧?临时起个…… “李强!” 又给二丫头上安了个“李丽”的名儿。 真俗啊!自己都觉得对不住那俩孩子。 孤儿寡母没啥可防备的,李华的登记工作完成。 盖了红戳的新户籍在手,感觉老李家的人都没那么可恶了,拜拜了您呢! 李华走出人群,还能听见李家人蹦出“铁锅”“服劳役时看她怎么办”等字眼。不过,他们现在满心等着发路费米粮了,就不跟李华死命纠缠了。 明晃晃夺权做主的李华晃着新户籍,只给那三口人看两眼,交代一句“咱们不回原籍,等就近安置”,就算完成任务,把户籍塞进自己怀里。 完全不认识字的三口人迷迷瞪瞪无异议,小胖子不乐意了,他认字,抗议:“那我呢?怎么只有李强李丽的名儿?” “你是哪家的不还得回哪家去吗?”李华好讲道理的样子。 小胖子还没继续反驳呢,那俩小的也有了问题:“李强是谁?李丽是谁?” 给人家换了新名字,竟然不需要告知本人? 李华自己也乐了,正式宣告:“以后大家伙都有大名了,我呢叫李华,二丫叫李丽,美丽的丽;虎头叫李强,强壮的强。怎么样?这名儿起的高大上吧?” 刘氏半张着嘴巴不知道能说啥,俩小只倒是挺兴奋的,嘟念自己的新名字…… 小胖子觉得自己被遗忘了,跟在李华身后惴惴不安:“我不要被关起来,你叫我跟着你吧。” 他一点儿都不傻,早见到没有户籍路引的汉子都给单独关起来要再仔细核查身份了。 李华站定,这还真是个问题。 “你确定想不起来你家在哪儿了?你说出来就能让官差把你送回家。住什么胡同门牌几号?姓什么?家里几口人……” 小胖子一脸要哭出来的模样,只是摇头。 “看着不傻,其实智商欠费。”李华叹气,“那你就继续跟着我吃糠咽菜,什么时候想起来再什么时候送你回家吧。” 小宝脸上这才不那么紧张了,紧紧攥着李华的衣襟亦步亦趋。 等衙差进屋清点人数时,小胖子也只说自己叫“小宝”,之前有个凶恶的男人拐了他,还要吃了他,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个年龄的小屁孩儿,也不可能做下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儿,又有人家肯养着他,衙差便不会多管。 “那你是要叫她家收养你?” “不……不要!我以后还要接着找我哥的。”小胖子还挺有主意的,但是再追问他哥是什么情况,就又摇着脑袋说不记得了。 难民成堆,失了父母庇护还苟活着的小孩子很是有几个,据说要统一送进“育婴堂”,小胖子被吓坏了,唯恐李华不管他。 衙差记录了小胖子的情况就算完,李华追着打听了一下,想要就近安置的难民会很快被分到周边几个村子去,男丁能分到田地。 也就是说,即便真的安置了,四口人想靠种一个人的地活下去还是很艰难。 怪不得重男轻女的腐朽思想这个根深蒂固,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李华再看刘氏对虎头像看护眼珠子一样的举动,无语。 对妹妹二丫,不,是李丽,便多出几分怜惜。 “我去排队领粮食,李丽你不用跟着,你……在屋跟着小宝,叫他教你写自己的名字。” 下晌儿登记工作基本完成,各家凭户籍领几天的口粮,糙米,一人能分到五斤,不分男女老幼,就按人头儿。 整个山神庙里全是欢呼声,没人计较这几斤糙米吃不了几天,暂时饿不死了就值得庆祝。 返回原籍的流民还能领到银钱,李华不知道具体钱数,因为每家都掩护的严严实实,看向别人的眼神都像在看贼。 领到钱粮的人家有的直接就开始启程,山神庙里一直乱哄哄的,李华再不敢出门,她现在是全家唯一的武力担当,需要镇宅驱邪。 陌生人还算罢了,看到李华坐到门槛上便离得远远地。不甘心的老李家人前后分了好几拨儿来窥探,大概目的都在那口无耳小铁锅上。 黄昏的时候,山神庙里破天荒升腾起无数股炊烟,陈年的糙米多煮一会儿也能鲜香四溢,久违的笑声也时时响起。 老李家人没急着离开,还又抢到了一处落脚点,李华见到耿氏拎着个大肚子陶罐去井边装水,然后扭着身子回了之前自己杀了三癞子那屋。 活着是一件奢侈的事儿,所以,各种忌讳都抛掉了。三癞子被丢出去之后,那间屋子已经几次易主,都当宝地去抢。 李华想起当初三癞子打算用来煮自己的那口大铁锅…… 刘氏也煮了糙米饭,今天官差不允许他们随意出门,所以连棵野菜也没有挖来,就这么煮的稀稀的糊弄肚子。 “得省着点儿吃。就算真的分到了地,等开春种下,收成还早着呢。”刘氏先给李华盛了饭,低着头解释。 其实就算拼命节省,现有的粮食也不可能撑到田地有收成吧? 李华摆手拒绝那个唯一的带豁口的吃饭喝水众人通用的碗:“你们吃吧,我不饿。” 刘氏迅速的抬起头,又飞快的低垂下眼睛,坚持往前递碗,口中道:“头晌儿你就没吃……咱家……可都指望着你……” 李华到了嘴边儿的嘲讽的话,又咽了回去。 说“你不是指望着你儿子吗”,还是说“我是你口中的厉鬼,不用巴结我”? 那三个小朋友齐齐的瞪着眼睛盯着呢,李华接了碗,象征性的喝了两口,递回给刘氏,起身往门口走。 她的声音有点儿尴尬:“你们拴好门,不是我叫别给开哈。我就在附近转转。” 018 阴魂不散冤家聚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抢了当家做主的权力,都没问一声就替人家决定不返回原籍了,原本以为又得争执上几句,甚至需要武力镇压一下下,结果刘氏直接接受了,更直接说出以后指望自己的话。 李华这心里怎么就别扭起来了呢? 山神庙门口依旧有衙差守着,出入要检查新登记的户籍或路引,李华自觉肩上担子重,不敢远离,便在水井旁找地儿蹲下,捏了根小树枝在地上划拉。 流民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费了那么大劲儿跑出来,一听说边关稳定了,大部分就又迫切的想要回去。本来定好了要求就近安置的几户人家,此刻好似也变了卦,十好几人去围着守门的衙差打商量,问是不是可以再领一份路费。 叶落归根,流落在外总是惶惶然的心不安定。 除了李华这种在此处没有根的人。 不过,守门的衙差可没给这群后悔的人满意的答复,你当小孩子做游戏过家家呢?已经登记在册画押摁戳的既成事实,怎么可以容许一帮小民朝令夕改? 于是小民们捶胸顿足更加后悔…… 李华当了一回吃瓜群众,自己那点儿心思就淡了,丢了木棍儿拍拍手往回走。 “嘿,谁家小孩儿在干什么?” 远远的就看见柴房门外有两道身影,个儿都不高,鬼鬼祟祟的。 伴随着李华的一声呼喝,两道身影转身就跑,一个在叫:“等等我,我的裤子……” 李华抽出的斧子又插回去,应该是老李家二房三房的俩小子,结伴儿对着柴房门撒尿来了。 飞斧的威力只有大人们能够充分领略到,这俩熊孩子不信邪,临走之前非要报复一下不可。 上梁不正下梁歪。 李华就在原地连续急促的跺脚,口中喊着:“看我追上你们的……” “咕咚——哇——娘诶——” 连续几声乱响,提裤子的那个小子摔了个厉害的,还恰好把脑门磕在了一处新拆的灶台上,手一摸到血就哭声震天。 李华:我就是跺跺脚吓唬一下而已…… 哎,看起来今晚想睡个好觉儿,也难。 还得继续插着斧头当镇宅吉祥物。 李华忍着尿骚味儿拍门进屋,安排那四个人:“你们别出去,该干啥干啥。” 小宝在尽职尽责教导李丽写自己的名字,俩孩子挺聪明的,商量着扒出两堆儿炉底灰,用细树枝在上面写字,写完了可以随时抚平继续使用。 虎头李强眼巴巴的远远看着,刘氏拘着他不给靠近,因为他病没好利索,不发热了但依旧不时咳嗽。 她始终不知道李华有偷偷给她儿子服药…… 这气氛真挺不错的,可惜很快就被搅扰,老李家就不是吃亏的主儿,三房的儿子把脑袋摔破了,怎么可能息事宁人? 老李家也不容易,老李头被削秃了头发不好意思出来见人,李二壮也被削了腿肚子一瘸一拐,李思壮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就剩个李三壮算壮劳力,还从心底打怵李华的斧头,更不敢在衙差眼皮子底下惹是生非。 所以,雷声大雨点小,耿氏只有一个同盟军,二房的田氏。 俩妯娌共同作战,隔着柴房门五米远开始低声叫骂,主要内容就是想要刘氏拿出十五斤糙米来给受伤的侄子小顺补身子…… 官府刚派发下来的二十斤糙米,一下子就被她们要去十五斤,老实如刘氏也不能答应。 “不用跟她们吵,有我呢。” 李华秃噜出这一句话,脸上有点儿发热,她这是主动给自己套上了辕好拉车啊! 有李华在,开山斧在,还有衙差同在,连高声喝骂都不敢,更别提进屋硬抢了。 这点小插曲本来没被李华放在心上,结果到了第二天,原本可以从此天各一方再不相见的老李家人,走不了了。 昨夜伤到脑袋的小顺没得到精心护理,骂了个口干舌燥没占到便宜的耿氏回屋就睡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招呼出发,才发现小顺发起了烧,迷迷糊糊的,不可能下地赶路。 再加上还有个李二壮伤到了腿肚子。 又没代步的车辆,靠步行返回原籍…… 耿氏这位母亲是真称职,又跑到柴房门口五米外哭骂了一轮儿。 然后,很悲催的,衙差招呼登记就近安置的流民集合时,李华看见了老李家一票十口人,也挤在队伍里。 阴魂不散啊! 据说这是跟昨晚后悔了要求就近安置的两户流民交换的机会。 那两户倒是心满意足离开了,给李华留下了无尽的祸患。 剩下的流民被分到了邻近的三个村子,李强这一户四口加一个添头儿小宝,要去刘洼村。 很不幸,老李家跟他们去的是同一处。 缘分啊! 李华回到柴房,招呼着大家收拾东西,谁也不知道刘洼村什么样,能带走的都带走吧,小铁锅,破碗破盆破褥子。 李丽还想把柴禾也原样带走,小姑娘会过日子呢。 “不带了,等到了地方我现砍也来得及,总得给山神庙留点儿东西。这样……大家拾掇完东西再打扫一下屋子。” 李华是远远见过山神庙的和尚的,人家慈悲为怀,任凭这么多流民占据了他们的住处,使用他们的家什,甚至顺手带走都不发一言,自己做不来那么无赖。 据说,等他们走后,返回山神庙的和尚们念了无数次“阿弥陀佛”…… 包括李华与老李家在内,三十几口人,提着扛着行李,抱着哄着孩子,茫茫然跟在了刘洼村里正的身后,奔赴向他们不可知的未来。 老李家一票人垂头丧气,只有跟李华几口对视上时才活泛些,又是咬牙又是暗骂…… 李三壮更是一脸的苦大仇深,后背上背着儿子小顺,熊孩子本来就烧的浑身滚烫满脸赤红了,耿氏又怕他冷,用被子裹了好几层。 拐过一道弯儿,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慈悲之情的李华终于张了口,火气十足的扬声道:“小孩子发热厉害了能要命,你别捂着他了,小心烧傻了!” 019 不肯寄人篱下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纵是熊孩子自找的不舒坦,纵是再恶心老李家一票人的德性,知道了小顺在发高烧,也没办法继续忍着当看不见听不见。 本来看耿氏一大清早就来柴房门口谩骂,以为多心疼孩子生病呢,结果就是根四六不懂的棒槌! “要你假好心!”紧跟在丈夫身后的耿氏立刻还击,还再次紧了紧小顺的大包裹,唯恐透进一丝丝凉意。 李华耸耸肩,算自己嘴贱。 刘洼村的里正挺热心的,在中间打圆场:“咱们村子里就有个土郎中,寻常的风寒跟泻肚子他都能治,你们进了村可以先去找他给孩子看看。” “自己村的啊……那看病要钱不?”李老太太江氏立刻涨了精神,打听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昨日里刚领到手里的返乡路费,还没捂热乎呢,今天又转给了别人,想想都觉得肉疼。 刘里正顿了片刻,才回答:“自然……一个村子的就是要的少些,总不能让郎中给搭药钱。” 真没哪个村特别欢迎流民进驻的,肯定是穷鬼不说,来了就得分他们的地,最关键是人性不好说,比如这一大家子…… “咱村子也穷,”刘里正开始交代后续,“更没有闲置的房子。我之前跟村民们说好了,都来搭把手,尽快帮你们把住的地方先搭起来,修个茅草房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三十几口人立刻心里凉了半截儿,没住的地儿,那说好的田地呢? “既是到了咱们村落户,田地肯定要给。就是吧,咱村靠山,平整的良田少,只能先按每个男丁一亩地给。你们也别急,就这些地也是从村民手里硬要回来的。” 里正话音未落,三十几个外来人口站住了大半儿,这年头收成少,一亩地可养不活好几口人。 “早知道就不要留下了,咱们回去找官差问问吧,咱们回老家!好歹田地不少……” 群情激动,刘里正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这事儿他得压服下。 “你们先听我说完!一亩地是开好的良田,确实少。可是你们还能开荒啊,咱这里地方大得很,自己开出来的荒地就属于自己,别的地方是三年后官府收税,咱这边是五年,五年啊!五年的收成全自己留着。” 这个条件,算不算挂在小毛驴嘴前的胡萝卜? 激烈的讨论过后,三十多个外来人口又开始前行,大家意见得到了统一。 李华全程多是在听,有她在,有随身武馆在,饿不到家人,多分地少分地不太要命。 可是搭建茅草屋的事儿迫在眉睫,今夜住哪儿就是大问题。 眼前的刘洼村跟平原地区的村子不同,人少但是占地面积广,相邻两家的住处距离最多的能超一里地。 山脚下嘛,地势凹凸不平严重,都找相对平坦海拔略高的地方建房,沟壑处便空着,雨季里能存水。 刘洼村的田地更是如此,难得的几块儿平整土地就是良田,所谓的开荒就是你随便去空泛地方开垦,谁开的算谁的。 唯一能让刘里正腰板挺直骄傲无比的就是村里自己铺就的道路,弯弯绕绕四通八达还都铺着碎石子,雨雪天气不担心难以行走。 村口汇集了不少人,男女老幼都有,看稀奇似的迎着他们。 “啧啧,得亏咱们靠着皇城,住边远了就跟他们一样,一打仗就得撇家舍业跑……” “还以为能多分些女娃子来,给咱们村里当媳妇呢,怎么还是汉子多?” …… 可以谈婚论嫁的小姑娘,在逃难途中能撑下来?要么被匆匆嫁掉,要么被卖掉被抢走才正常吧? 其实李华的年龄算是正当花季了,可惜这具身子打小不受待见,个子没起来,更别提发育了,黑瘦黑瘦只能算芦柴棒,绝不会有哪家妇人算计着娶回家去生孙子。 “都退一退,让新来的村民各家站一起,跟大家认识认识。”刘里正摆着两只手招呼,“他们初来乍到的,想起房子怎么也得等上三四天,看看谁家还有空余地方借给他们暂时住下?等房子搭好就能搬出去。” 这应该是里正提前做好的思想工作,人口少又看着比较老实省心的几户难民很快就有了暂时落脚的地儿。 “我们家娃儿凑一屋挤挤,能匀出一处,炕小,不能超过四个人……” “我家里的爱干净,身上有虱子跳蚤的可不要哈……” …… 其中比较难出手的就是老李家这十口人了,男女老幼都齐全,还带着伤染着病,谁家也容不下这么多麻烦! 刘里正把嘴皮子都磨薄了,才劝的老李家人化整为零,分到几家里去借住。 相比来说,李华这五口人没那么令人讨厌,但是,她已经有了主意:“劳烦里正大人借我个家什用用,我们不去借住,自己先对付两天。” 她看好了,现在是旱季,深邃的沟壑可以避风,自己在侧面挖个洞穴出来,再铺些枯枝干叶就能暂住。 要她可怜巴巴的去寄人篱下,她宁愿做一回山顶洞人。 其实武馆里有家伙什能挖洞,但是不好往外拿,这一路上赶过来,谁身上有什么东西全瞒不住。 趁着大家伙都在放东西安排落脚之处,李华换个思路,从里正家借了铁锨锄头之后,邀请里正先给自己指出能分给他们盖房子的地域范围,再结合可以划分给弟弟李强那一亩地的位置,直接埋了界石,占好了一处只容一家安居的位置。 然后,就在那处定好了的宅基地附近的沟壑边儿挖洞,特别开心,有归属感。 刘氏脸上也没那么愁苦了,跟着李华背着李强亦步亦趋,等问题处理完了,放下儿子就开始干活儿,比李华使用锄头可利落。 还肯跟曾被认为是“厉鬼”的闺女聊天儿了。 “你挑的这块儿地好,离其他人家不算太远,还跟河近,吃水洗衣都方便。” 李华用铁锨奋力铲洞口上围的土石,指点江山:“挖下来的土别浪费,直接摊平,像这样,围成一圈一圈的,做成梯田,先撒些菜种子试试能活不……” 020 你高兴了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刚才查看了刘洼村一大遭,发现这里还没有做成梯田的概念,所以才显得田地匮乏,其实是土地利用率极低。 值得高兴的是此地不缺水,围着刘洼村就有一条小河长期流淌,足以灌溉田地。 刘氏毕竟是种庄稼的老把式,听着李华的安排,手底下劳作不停,心里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冬天了,栽种什么都长不起来了吧?原先在老家,家里的田得歇上半年,从下霜到来年春天什么都指望不上。” 但是没种过庄稼的李华越说越有信心:“你看这沟里,感受不到风吹吧?是不是觉得还挺暖和?这边的严寒程度比老家那边舒缓,我觉着,种菜没问题,年前没准儿能吃上一轮儿新鲜菜苗。” 那三只小的对任何指令都没反对意见,还挺乐呵的跟着帮忙,小朋友就没有不喜欢挖地洞的,把自己弄的一身两手的土尘,欢笑声能传出一里地去。 李强的咳嗽竟然好了,玩了这么大会儿都没说一点儿不舒服,小家伙很聪明,真的没跟母亲泄露姐姐偷喂他吃药喝糖汁的秘密。 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一个大约有十个平方米的类似窑洞的东西成型了,土石被逐层摊平在窑洞前,被特意保留下来的几棵自然生长的灌木做了修剪,很有几分野趣。 刘氏按照大闺女的要求规划出种菜的区域,然后,悲催的想起来了,他们目前可是身无分文,拿什么买菜种子? “这事儿交给我就行。你呢,先对付着搭个灶台做上饭吧。” 李华再次提了没耳朵的铁锅,去小河边盛水。 河边还有几个洗衣服的妇人,隔着远远地互相扬着声儿说话,棒槌擂的啪啪响。 “你是新来的难民吧?丫头叫个啥名儿?家里几口人?你有十岁了吧?” 最近距离的那名妇人隔着河水尖着嗓子问。 李华很不习惯这种应答场合,她做李氏武馆第十八代传人时就不会长袖善舞,如今这具小身子就更不擅长了。 于是就只点了点头,舀了水便走。 身后,得了新话题的妇人们:“这谁家孩子啊不懂事儿……新来乍到的不知道自己个儿求人的时候多着呢……” 李华无语,确实,选择了新地方落户,人生地不熟,身无分文,就几十斤米粮一个铁锅一条褥子算成器的东西,挖个洞还得借别人的家什。 可是那又怎样?本姑娘就不是个会求人的主儿! 不过,把锅交给刘氏以后,李华扛着铁锨跟锄头又去了里正家,除了归还家什,还送了份大礼。 不喜欢求人,但她也不是清高的主儿,权当谢谢人家。 李华送的是武馆里取出来的两份红糖,把塑料包装去掉了,换成几片还没枯干的树叶裹着。 红糖可是金贵东西,一拿出来,里正老婆的眼珠子就亮了,抢到里正前面接过,口中赞道:“这糖真精细!正好,儿媳妇马上要生孩子了,坐月子能用上。” 原本挺不乐意家里出借铁锨锄头的…… 里正须得客气一下:“李华丫头是吧?你看你们逃难来的本来就不容易,得了红糖自家吃就好。” 李华挺耿直的说出自己的要求:“这红糖呢,一包儿是答谢您照顾;一包儿是想跟您家换点儿菜种子。这不家里什么都没置办齐全,就二十来斤粮食,我娘想先种些菜试试能不能长,好歹能多口吃的。” 直女,天生的。 里正老婆又抢先说:“要菜种子?有,有,我给你拿。” 菜种子跟红糖的价值可太不等同了,刘里正有些不好意思,主动说道:“我看你家连个水桶都没有,可真不方便。我家多一只旧的,你先拿去用着。” 这个是及时雨,李华感激的都想哭了,天知道她费了多少脑细胞,都找不到变出个塑料桶塑料盆或者不锈钢盆的理由。 “谢谢谢谢,里正叔放心,等明儿我就进城去采买些家什,买到水桶就给您还回来。” 正拿着菜种子一脸游移不定的里正老婆立刻笑出来:“不急不急,多用两天也使得。” “谢谢婶儿。”李华可辨认不出这几样种子能种出什么来,好在家里有刘氏呢。 有两包红糖的情意在,刘里正又主动给出了一张路引,给李华第二天进城用。 “原先用不着这么麻烦,自从边关开始打仗,出现了流民,皇城内外城就都需要路引了。李华丫头你就只在外城采买,可千万别往内城闯啊,里面都是有权有势的官老爷,你冲撞到了可了不得……” 李华这次的道谢就更真心实意了,离开里正家时心里还是热乎乎的呢,自己选择就近安置还是很正确的。 既然红糖受欢迎,自己可以考虑明天在皇城售卖一下,用换来的钱采买这个时代的必需品。 百废俱兴之时就需要这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劲头,以至于迎头遇上了李三壮与他背上的小顺时,李华脸上都带着笑容。 李三壮是个奇葩,见到性情大变的大侄女竟然咬牙切齿直接给了一句:“郎中说小顺的热退不下去没法儿了!你高兴了?” 什么叫“高兴了”?李华被说愣怔了片刻,才想起来小顺发烧的事儿。 这年头小孩子活下来不容易,尤其是得病,伤风感冒都可能要命。 “高兴”的黑锅李华不能背,没看见路上正聚着七八个村民抽旱烟唠嗑吗?自己还要在刘洼村落脚呢! “咱先说明白,你儿子生病跟我可没关系,郎中说治不了病我有什么可高兴的?今儿早晨来的路上我提醒你们别捂着孩子你们肯听吗?少把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哈!” 路边的村民注意力全转过来了,李华提着木桶离开,脑门上青筋直蹦,她其实想关心一下小顺的病情来着,那毕竟是条性命。可是老李家人实在难缠,她不敢招惹啊! 不过,回到新挖的地洞没多大会儿,难缠的老李家人还是背着烧的滚烫的孩子找上门来了,而且哭叫的内容竟然是“就是李大丫害的小顺,要让小顺死在你家,叫你们不素净……” 021 留下小顺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被骂上门的时候,刘氏刚刚与三只小的吃完下晌儿饭,腾出来的破碗刷干净重新盛了粥递给李华,就听到沟壑沿儿上的动静了。 “你赶紧吃着,娘去看看。” 难得刘氏肯站到大闺女身前去,李华便叫住了也想去瞧热闹的三小只,从身上摸出三颗去了包装的奶糖给他们。 小宝见多识广,把奶糖放在鼻子底下一闻就知道是吃的,直接填进嘴巴里,一股奶香味四溢开来。 李丽和李强可是从没吃过这样规格的好东西的,舍不得下嘴,只艳羡的看着小宝的嘴巴在动,小手把奶糖攥的紧紧。 “比我家买的蜜饯还好吃。”小宝忍不住赞叹一声,哈喇子从嘴角儿流下来…… “别舍不得吃,这是给你们教字认字的奖励,等把咱一家子的名字都认识了以后,再奖。” 李华自觉不是个能言善辩有耐心教育孩子的料儿,所以主要采用赏罚两种方式,现在表现的好就给奖励,等惹她生气了,嘿嘿,上手揍就行了。 在这个时代能武力值爆棚,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没有武力的……那就注定多受些委屈,比如此时的刘氏。 她就不应该爬上沟沿儿主动求虐,老李家来了老少六七口人,看到只有刘氏一人,片刻间就围住了她,还把烧的迷迷糊糊的小顺推给她抱着,刘氏直接被推坐在了地上,唾沫星子直往她脑袋上喷…… “一家子丧门星!把我大儿子给克死了,黑心寡妇……” “生的孩子没一个好的,早该死了……” “小顺就是被你家害的!你们得给小顺发丧!” “先把粮食赔给我们……” 李华喝完一碗粥的功夫,刘氏的头发少了好几绺儿,脸上也被抽肿了,身上更是挨了掐拧踢踹,就怀里好受些,因为被迫抱着小顺。 偏刘氏是个死心眼儿爱面子,学不来当街哭嚎,随便人揍也拼命咬着嘴唇不出一声,于是沟壑沿儿地洞里的四个小辈儿只当跟以往一样胡乱挨骂一顿就算完,三小只更是只顾得上品味奶糖的香甜。 感受到幸福滋味儿的李丽抢着给姐姐洗碗刷锅,李华捋捋袖口钻出了光线暗淡的地洞,沿着新开的土石阶梯向上走。 “奶,那个厉鬼出来了!” 一声幼童的尖叫,老李家人顷刻间放开了刘氏,撒丫子就跑。 老太太江氏要面子,边挪着两条腿边放狠话:“我孙子要是死在你家了,你们全给他陪葬!” 对,他们把烧迷糊了的小顺留给了刘氏。 这么能闹腾,距离再远也会有不少吃瓜群众来欣赏。李华跳上沟沿儿时,正听到有知情人在解释。 “这家人过日子手真紧,给孙子看病都舍不得花钱,就跟郎中抓了一副药,等了俩时辰退不下来热就不接着治了……” “他家三房借助的刘旺家,刘旺婆娘怕病孩子传染给自家孙子,不乐意给他们用锅灶,更害怕在她家死人……” 这就是为什么老李家人要把小顺丢她家来的理由? 老李家人做事,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 再看见刘氏的惨状,李华更加无语,她是真心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人随便别人打骂自己却不还口不还手…… 而刘洼村的吃瓜群众,除了稀奇老李家人对孙子的做法,更奇怪的是为什么眼前这个黑瘦黑瘦的丫头被叫做“厉鬼”,看着不像啊! “小丫头,那真是你家亲奶奶亲婶子?” “你家真要给这小娃子发丧啊?” “要不要送你娘去看郎中?叫我家三娃子带路……” …… “麻烦……让一让……” 招架不住如此热情的李华只能客气的谦让着,一手提溜起小顺的衣领子,一手拽了被揍蒙了的刘氏躲到沟壑下面去,好在她刚顶上个“厉鬼”的名头,没人敢硬拉着她询问根由。 就目前的初步印象,刘洼村的村民大都闲的很好事儿的很,倒是没多大恶意。 回了地洞里,李华对刘氏的语气里是有恶意的:“你傻啊?人家揍你你不会还手对打?打不过你不会喊人啊?” 刘氏讷讷,半晌儿才说出话来:“我……我以为……分了家就不会……” 蠢妇人!以为分了家就会被老李家人尊重了?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了? 三个小的看到刘氏的惨样也被吓住了,李丽试图帮忙给她娘拢拢头发,结果又一绺花白落下来,李丽被吓哭了。 李华教训完只有皮肉伤的刘氏,转而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小顺身上。 她不懂医,也不是觉得小顺这孩子值得救,只知道不能继续任由小顺烧下去,她有退烧药,拿出来死马当活马医吧。 至于接下来能不能退烧,小顺是活是死还是烧坏脑袋……听天意吧! 武馆祖宅她自己平时用到的小东西,都可以随手拿出来。李华用自己的身子遮挡着,把白色药片掰碎了塞进小顺舌根上面。 “小宝,帮他用湿布擦擦手脸,还有脖子,兑温水……” 小胖子老大一个不乐意,为什么侍候跟他们有仇的小人?少爷他自己还缺人侍候呢! 然而人在屋檐下,李华的拳头又太大。 带着满脸嫌弃,贵少爷做起了仆役的工作。那俩小的全围着刘氏帮忙或者帮倒忙。 都有事做,自封的一家之主更是闲不住,目前地洞外只堆着些没晒干透的灌木枝条,她想要去砍些柴回来备用。 自从给这具身子吃饱饭,就感觉到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何况上山找到个僻静地方之后,李华又回武馆给自己补充了一只熏鸡的能量。 再出来,很快就砍倒两棵枯树,断成几节扎堆儿绑缚,分了三趟才全运回去。 “姐姐,小顺醒了,又睡着了。” “姐,那小子不热了!” 后世的退烧药嘛,高效特效,直接降温不含糊,不过除不了病根儿,很容易复发就是了。 李华只关心一个问题:“你们看他傻了没?能认人不?” 022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他变傻子了?”李丽被惊到了,眼珠子瞪得很大,回忆道,“怪不得他一醒,看到我们就想抬手打人。” 李强点头补充:“是傻子,他还喊我‘臭虎头’,我早就不叫‘虎头’了……” “嘁——”小胖子觉得自己比较聪明,都不乐意给他们解释。 李华放了心,能认得李强是虎头,没烧傻就好。 “行了,趁着这会儿天还不算黑,你俩接着跟小宝到门外写字去。” 其实地洞根本没门好吧。 地洞里就剩下母女二人和一个继续睡着的小顺,气氛又有点儿尴尬。 “明天我去皇城,估摸得晚些回来。你……必须把李丽跟小宝看好,你出事儿也不能叫他俩出事儿。” 李华只能交代给刘氏,另外三小只更不顶事儿。 至于为什么没提到要把李强看好,那个不需要李华操心,刘氏肯定宁可自己死了也得护住她儿子。 刘氏讷讷点头。 李华的声音里带了几分不确定:“家里的东西……你要是觉着保不住,那就赶早吃早饭,然后把铁锅找地儿埋起来。其他的就随便他们抢,等我回来……” 刘氏的脑袋低垂的能到尘埃里,她这个当娘的在孩子们心中得多不中用。 “我能看好孩子,我……再不会了。” 低低的声音很模糊,李华听见了,也不会相信。 能别再卖闺女送闺女给人吃就行,别的不敢指望。 外面三个孩子的声音高扬了起来。 “你儿子病好了,谁还哄你不成?” “小宝哥哥,快叫姐姐出来,她们打人……” “咱们不搭理她……” 李华接住了小跑进来的李强,李丽跟小宝儿仰着脸在跟沟沿儿上的人对峙。 是耿氏,扶着沿儿上的一棵粗大灌木,要下来又不敢下来夹夹扭扭的模样。 到底是亲娘,不管不顾把病重的儿子塞到别人家,是生是死心里挂念。 李华耸耸肩,拉了三小只都回地洞里去。 且着急去吧。 要不是跟刘氏那个亲娘不亲,李华非得计较一下她们上门群殴的过结儿。 现在嘛,还是省点力气跟心劲儿,把日子先过起来。 米粮能撑几天,连盏油灯都没有,睡觉的被褥没有…… 米粮……那个熊孩子小顺又醒了,这次是被饿醒的,肚子里的轰鸣声没办法忽略。 地洞里燃着柴禾,取暖也照亮。 围着火堆团坐的五个人全扭了头,额头上带着血包儿嘴唇也爆了皮儿的熊孩子哭唧唧的开口:“大伯娘,我饿……” 这熊孩子贼精,其实醒了有一会儿了吧?李华早听见动静了。 刘氏急忙站起来,口中应着:“好,醒了就好,大伯娘去给你煮粥。” “煮什么粥啊?不知道家里粮食不够吃吗?还是想等着吃光了粮食再卖自家孩子?”李华忽然就怒了,最讨厌这种烂好人行径。 她是个心狠的,上前掂了小顺起来,摸一下脑门儿依然不烫,手滑到他的脖子上,威胁道:“哭!使劲儿哭!不然……” 熊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骚操作,立刻听话的嚎起来,还想加些肢体动作,比如跑出危险区域,可惜做不到。 抹了一把眼睛的刘氏张着嘴,终究不敢再说什么劝和的话。 那三小只也不敢坐着了,站在刘氏身侧全是一脸不解。 很快,就有答案了。 耿氏的身影很狼狈的出现在地洞口,尖着嗓子叫:“小顺,娘的小顺……” “娘!娘快救我!”小顺干哑的嗓子跟着叫。 李华恶魔般挑眉,一手依旧摁在小顺脖颈处,阴恻恻开条件:“送二十斤粮食来就放你儿子走。十斤抵药钱,十斤算打了……我娘的赔礼。不然……哼哼……” 本来还有勇气要冲进去抢孩子的耿氏立刻怂了,转换成哀婉的恳求,对象是刘氏。 “大嫂,好大嫂,你行行好……” 李华干脆把腰间的开山斧亮了出来,耍一个花式转斧,落在小顺脑门前。 “别——我这就去拿粮食!” 耿氏放弃了求告刘氏,赶紧转身,嘴里的台词换成了:“好大侄女你别生气,别着急……” 小顺哭出了一身汗,又被李华扯到了火堆旁边,摁坐下。 “大姐……呜呜……好大姐……我不敢了……再不敢了……” 熊孩子抽抽搭搭连擦眼泪的动作都不敢做,哭的满脸淌泪。 “哦?说说看,再不敢做什么了?”李华悠悠的问,看这意思是真不着急不生气了。 小顺努力的回想着:“不敢……呜呜……往你家门上撒尿,不敢再打二丫,不叫虎头……呜呜……吃鸡屎……” 这都什么熊孩子啊?小顺就比虎头大了半年,就敢这么欺负堂弟?烂好人刘氏都听不下去了,眼珠子里面也蹿起了火苗儿。 难为她刚才还想给熊孩子煮粥吃…… 二丫,不,李丽“哇”一声哭出来,指着小顺道:“你们坏!你还……” 刘氏把儿子搂进了怀里,心里针扎似的。 求已经忘记了被逼吃鸡屎案例的虎头,李强的心理阴影面积。 看起来只要了二十斤粮食,要少了哈。 这不是明天自己要进城,多少东西都担心刘氏保不住嘛。 算了,来日方长。 有三房唯一的宝贝儿子押在手里,老李家人还真不敢任由李华发落小顺,毕竟那开山斧是真见过血的,那丫头削人真不眨巴眼。 小顺退烧了,还能哭能叫了,值得二十斤粮食。 看到地洞门口弯着腰陪着笑的李三壮夫妇和手里提的粮食,再看看小顺脸上还有没干透的汗渍,李华轻飘飘来了句:“把粮食放下,再给掂上几桶水,给我门外面的菜地浇透了。” 李三壮咬牙切齿攥拳头,地洞里的小顺又想哭,被李华摁住了。 既然这么本事,孩子生病就敢丢她家来,那再卖卖力气长长记性。 刘氏抬眼皮小心翼翼打量大闺女,又低下头去,闷声不吭。 “再有下次,敢欺负到我门上,本姑娘一把斧子削你全家!” 李华手腕翻转,小顺的尖叫声刺耳。 火堆里多了几绺头发,空气中蒸腾起一股子烧焦的味道。 023 地洞的第一夜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原本还拖延着不想做义工的李三壮也“嗷”一声跳起来,不止是被儿子小顺的惨叫给刺激的,还有耿氏下死力气掐他那一把…… 李三壮提着水桶跌跌撞撞摸去河边打水了,耿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到地洞外哭求:“大侄女,你叫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你别伤到小顺。” 李华笑的恶魔一般,欣赏着自己的处女作,这可是本姑娘头一次用斧子给人理发,嗯……小小子很适合剃秃子,显得人精神。 话说小顺这孩子心理素质还是很好的,发现自己只是少了头发而已,哭声立刻小下来,还能做到眯着泪眼偷瞧李华的脸色。 而且吧,这小子的根骨也不错,要不是实在不想跟老李家沾上一星半点儿麻烦,没准儿李华就能收个徒弟。 哎!李华摇摇头。 刘氏很是坐立难安,她真不习惯此刻的超然地位,被欺负惯了的人,看不得李三壮夫妻干活而她闲着。 “黑灯瞎火的,等明儿……我去挑水……” 话没说完,李华就指派任务了:“那你现在去外面指点指点他俩把水浇哪儿,明儿你记得全种好。” 她的眼神落在刘氏秃了好几处的脑袋上,在心里“啧啧”。 所谓“记吃不记打”,莫非就是指的眼前的这位……母亲? 反正,李华是个心狠的,那三只小的也能坐得住,还给大姐姐展示了一下他们新学的“李”字,在地上写的歪七扭八豆虫似的难看。 小顺都忘了哭,抽搭着从捂着脸的指缝儿里偷看。 这年头,有机会识字写字的可都是大富大贵之家,只能为一日三餐发愁的普通百姓可没那份机遇。然而他家堂姐堂弟却平白的会写自己姓氏了,让小顺如何不惊诧? 小胖子从没当过先生,猛不丁有了机会,自然是要使出浑身解数的,时不时嫌弃一个笔画太丑,命令俩小弟子反复在地上画十遍。 地洞内气氛温馨活泼,外面一只水桶来回奔波,足足耗到半夜,才算是给新开的那点儿梯田都浇上了水。 可怜的小顺在李华手底下真吃不上饭,灌了两碗水都属于额外开恩。 耿氏得到了大教训,中途溜回自己借住的那家摸了点吃的送进来,接到放行的指令立刻抱起小顺溜之大吉,估摸着是再不敢把孩子丢到李华手里了。 三小只已经睡下,李华挪了一次火堆,空出来的位置热气未散,正好铺些干草安歇,那床褥子便只做被子,横过来用,足以盖住四五个人。 刘氏身上有些潮湿,坐到火堆旁烤着,叫李华去睡。 “你跟他仨挤挤,躺着睡舒坦。” “你睡吧,我坐着眯一会儿就行,还得进城呢。” 其实是李华受不了脏兮兮的一家子同睡在脏兮兮的一床褥子下面。 地洞没个门户,忒不安全,怎么也得晚会儿再走,要不然她就直接离开回自己的武馆睡觉儿。 刘氏注视着李华在火光映照下的影子,许久,又低低的劝:“你成日不好好睡觉儿,会伤了身子骨儿……” 说出这两句话来,刘氏忍不住又掉了眼泪,声音里也带了哭腔儿。 她就是个最普通的农妇,不识字也没见识,丈夫死了就等于天塌了,只知道跟紧了老李家长辈,人家叫她往东不敢往西,叫她撵狗不敢捉鸡。 对眼前这个大闺女,她是怕的,怕她真是厉鬼,要把她跟孩子们都吞吃了。 可是她又对孩子们极好,对她这个娘,也并不苛待,给吃给喝给住给出气撑腰。 那份对李华的怕里,便又滋生出其它感情来,尽管她自己还是迷迷糊糊地。 迷糊也不能总是哭唧唧的啊!李华一听见刘氏的抽噎就心里烦躁,“腾”一下站起来往外走,到了地洞口又转回,面无表情的提了其中一个装满了的粮食袋子,留下一句交代。 “你反正不睡觉儿,那看着火,我现在就进城。” “你回来……夜里不安全……” 刘氏的声音被甩在身后,哭声也憋了回去。 无声,眼泪落的更欢,习惯依赖别人的女人嘛,遭遇大难必然失措,多哭几次就长心眼了。 李华其实没走远,在沟沿儿上念了“回家”,把粮食袋子放下,洗浴了一番才舒舒服服躺到自己的乳胶床垫上安睡。 果然比天为被地为床来的幸福。 她设了闹钟,只让自己睡了三个小时。没办法,她要进城呢,靠腿着去,很浪费时间的。 不是没思谋过趁夜黑风高开辆宝马车奔驰一番,十分钟就赶到城门口,多拉风! 可是不敢啊!上次开出挖掘机就够震撼了,而且这年头的道路不给力,太窄…… 闹钟响了三次,李华才艰难的爬起来,继续换上破烂外套,梳了两个比较贴近大齐朝小丫头打扮的“哪吒式”疙瘩鬏儿,“磨练”…… 天光蒙蒙亮了,她屏着呼吸摸到地洞口偷看了一眼,三小只很神奇的换了位置继续睡,刘氏侧躺在已经熄灭的火堆旁,微微的发着鼾声。 李华摸索着昨天走过的路离开,刘洼村很安静,穷,养狗的都少。 她走出村子的范围才敢摸东西吃,思谋着今天得抽时间好好在武馆做顿饭,老这么吃速食食品太对不住自己了。 或者干脆多拿出些好吃的食材回刘洼村,就说是自己赚了钱买的? 还要采购回去被褥衣服碗筷…… 可是用什么理由解释能赚到的买东西的钱呢?毕竟自己出来时只提了一袋子陈年旧粮。 而且之所以提那袋粮食是打算的原样带回去的,就为了担心刘氏守不住。 根本没有在大齐朝生活经验的李华,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来好办法,只能暂时放弃,等进了城再说吧,反正天无绝人之路。 她摇摇脑袋,暗笑自己着相了,就目前自己在家奠定的家住地位,拿回去东西就不给解释,谁还能把自己咋地? 对,就得这么霸气! 李华脚底下更加轻松,感觉这具身子在被她逐步开发挖掘出潜力。 皇城,我来了! 024 我喜欢给人起名儿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走了半个时辰,大路上开始出现稀稀疏疏的行人,还有牛车,车把式甩着鞭子招呼:“坐车不?一人两文钱,行李一文钱。” 李华摇头拒绝了,不是她小气舍不得花钱,是实在没有。 实心眼儿的刘氏真就没在身上存下一文钱。 李氏武馆十八代传人,曾经坐拥多半条街的地产,靠收租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开豪车周游世界,结果沦落到兜比脸都干净的地步…… 继续腿儿着。 牛车的速度慢,她可以不去艳羡。 马车呢?骑马的呢? 这个可以有,这个必须有! 李华觉得自己又找到了一个小目标,买上一匹骏马,潇潇洒洒走天涯…… 掩着口鼻遮挡马蹄带起的风尘的十八代传人,暗戳戳记下。 皇城门要巳时才开,李华跟一群早来的农夫农妇等在护城河外,看看估摸有三层楼高的城墙,看看铁锁链与厚重的吊桥,看看足有二三十米宽的护城河,整一个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什么都新鲜。 耳朵里又听到跟她有关的信息,更兴奋了,半点儿都不觉得等待无聊。 “……我们村陈老六亲眼看见的,大半夜的,大黑山上两道金光……” “我们村有起早的,见到有军士拉着满车的尸首,老天爷显灵啊!神不知鬼不觉就把那起子蛮夷脑壳敲碎了,那些尸首可真惨……” “怪不得昨儿个就把难民全安排下去了,有老天爷帮忙,有安将军威武,咱们大齐想不打胜仗都不行!” …… 李华忍不住眯眼笑,心里蛮自豪的。 就是吧,不能跟着大肆吹嘘一番,更得一直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略不爽。 李华把注意力转移到跟她一样沉默的一对父子身上,他们后背上的竹篓貌似很沉重,且透着血渍,散发着血腥味儿。 做儿子的那位年龄应该跟她差不多,黝黑的小脸儿,绷着嘴唇,很严肃。 李华感兴趣,主要是觉得他们身形健硕很有熟悉感。她尝试着搭讪:“练武的?哪个门派?” 小男孩儿愣了愣,先抬眼看了看他爹,方低声答:“不知道你说的是啥。” 还挺拽。 不是练武之人? 空着两只手的李华就热情的去托人家的竹篓底部,嘴里边解释:“这么沉,我帮帮你……” 其实脑海里早根据她那点儿生存经验去判断竹篓里离奇的内容了。比如:杀人犯,抛尸,父子共同作案…… 要不然怎么就把竹篓盖子盖那么严实? 半夜里驾驶挖掘机杀敌的辉煌事迹没办法拿出来吹嘘,发现两个杀人犯还是可以威风一下的吧?咱练武之人就应该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精神头儿。 小男孩儿努力闪躲,看着李华的眼神里全是厌恶。 当爹的那一位伸手摁住了竹篓盖子,勉强给了解释:“我们是猎户。” 猎户?这个职业……李华长两脑子也想不到啊! “呵呵,”讪笑,“那这里面装的是猎物哈?真棒!” 小男孩的眼神……就是在看神经病。 夸人家真棒人家不领情,李华有办法。 目前她的认知,在大齐朝,没有什么是一个窝头儿不能解决的。 如果有,那就两个。 猎户的儿子嘛,一个窝头儿就架起了友谊的桥梁。 “吃吧吃吧,我还有。你也会打猎?你打到过什么猎物?” “野鸡,野兔子,獾。”小男孩儿捏着黄灿灿的窝头儿,黑脸蛋泛红,“我都是跟爹一起进山的,我爹打到过狼,卖的钱比野鸡野兔子多。” 李华脑海里立刻点亮了一盏灯。正发愁没有来钱的门路呢,以后完全可以打猎嘛,或者借个打猎的名头儿往外拿武馆里的东西。 就这么办! 得到了由头儿,还得到了猎户的回礼,撕开的半张粗面饼。 等城门大开,李华已经跟小猎户互通了姓名和家庭住址,就可惜不能互加微信…… 可怜的小猎户,名字叫“狗子”,姓林,住在邻近大黑山另一面的半山腰,有二十几家,都靠打猎为生,只在出售猎物购买生活用品时才下山。 “那你们不种地?不交赋税?” “我们没地……” 狗子很不喜欢这个话题。 进了皇城,李华反正是两眼一抹黑的,干脆跟着狗子爷俩一起去外城的集市。 狗子爹本来是不太喜欢带个小丫头的,直到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随口给狗子改了名字。 “你这个名儿太难听了,林狗子,一下雨可怎么办?我给你换个……你叫林木森怎么样?全是树木,很适合住在半山上。” 狗子仰脸看他爹,天底下就没有懂事儿后的小朋友愿意叫“狗子”的。 狗子爹……默默地把撕剩下的那块儿大饼也塞给了李华。 于是,林狗子就变成了林木森,比较拗口,显得高大上。 于是,被赐名的林木森跟李华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良师益友那种。 很有成就感哦,来大齐没几天,已经给三个小朋友赐名,还被感恩戴德。 觉得自己收了三个小弟,嘻嘻。 兴奋的李华进了集市又觉得眼睛不够使了,狗子爹,不对,是林木森爹找到了地方摆摊儿售卖猎物,林木森也得帮忙,李华就挥手告辞,自己空着两只手四处溜达。 没有钱,她有红糖啊! “大婶,棉布怎么卖?能用红糖换不?两包红糖……” “大叔要红糖不?我想换几双鞋……” 原本没那么话痨的李华嘴巴里都能磨破皮了,最后也只换到了两匹粗糙的棉麻布,一半棉线一半麻织的那种,硬硬的,黄浆浆的,根本没染过色。 武馆里面的其他东西,一时半会儿她也不敢拿出来兜售,琢磨了一番,又去软磨硬泡的换来几大张专门用来包装食物的油纸,躲到个无人的角落回了武馆。 先舒舒服服吃点东西,喝杯酸奶。 再把油纸裁开,大小不一,给奶糖、酥糖、鸡蛋糕、沙琪玛都更换了包装。 睡个午觉儿……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大针脚粗制烂缝的棉麻布口袋。 025 买只笨母鸡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提着口袋又多了个想头儿,自己缝个东西忒费劲儿,还浪费时间。 要么,下次在武馆里自己学学蹬缝纫机?商场一角有个专门给顾客锁裤边改补衣服的,缝纫锁边剪裁机器用具都齐全。 感觉继驾驶挖掘机之后,又要增添一项新技能…… 重新回到集市上时,就有点儿熟门熟路了,可惜不好开口叫卖,因为看到收税的衙差在晃荡。 没钱嘛,腰板儿都挺不直。 李华干脆找去了林木森父子的蹲摊点儿,林父是在进场时就交了税的,她可以沾沾光。 “都出手了吗?”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李华拍拍林木森的肩膀,自己亲亲热热跟人家蹲在一起。 “我爹把剩下的猎物给酒馆送上门了,我怕你找不到人,没跟着。”林木森憨笑,身子挪一挪,怪不好意思的问,“你给我起的啥名儿哩?我这会儿……记不清楚了。” “这也能忘?要不我再给你另起一个好记的?”李华把棉麻口袋往竹篓子上面摆放,很是不可思议的样子。 “不要换!我……喜欢那个名儿。就是……我爹说我记差了,你起的是‘林木林’,都是树,我记得没有这么些‘林’。” 原先的林狗子现在不知道林什么的小男孩儿,羞愧的都要哭了。 “林木森,林木森,林木森,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记住喽!” 李华琢磨着,应该是不会写字的原因,才记不住。 可是她现在不敢胡乱教给林木森写字,简体跟繁体肯定有区别的啊,还是回家后跟小宝请教一下更牢靠。 “林木森……”,小男孩念咒语一般的嘟念,还别说,黑脸蛋上念出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鸠占鹊巢的李华已经把口袋里面的东西全摆出来,眨巴几下眼睛,骤然开始吆喝:“瞧一瞧看一看啦哈,红糖白糖二十文一包,奶糖酥糖两文钱一块,鸡蛋糕沙琪玛五文钱一块,物超所值物美价廉,老少咸宜男女皆爱,保证你吃完第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打小在大庭广众之下伸拳出腿嘿哈黑海习惯了的,招收徒弟的时候也举着喇叭在街头搞过宣传,吆喝买卖的本领杠杠的。 连记个名字都费劲儿的林木森小朋友,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简直叹为观止! 好崇拜! 外城的集市上真没有这么会吆喝的,大多数都是在有买家问价格的时候才能接上茬儿,像这样锣鼓家什都没有直接开嗓自唱自嗨的,特别稀罕。 全在看稀罕听稀罕,一时之间没有人掏钱买。 李华跟猴子一样蹦出摊位,给围拢来的小朋友们嘴里塞糖,免费品尝,共有十颗,要求小朋友们当场说说吃糖的感受。 “甜!” “真甜!” “第一甜!” “猴子”蹦回来,掰开了一块儿椭圆形的鸡蛋糕,塞进还在惊诧着的林木森嘴巴里,然后继续吟唱般的吆喝。 鸡蛋糕的香味儿…… 沙琪玛的样貌…… 还真就有上前买的了。 李华拿出了在街头兜售狗皮膏药的本领,笑嘻嘻推拒着打价儿的要求,一忽儿又把表情调整的很悲怆,因为,她貌似把白糖的价格定低了,懂行的妇人们只有对二十文一包的白糖不讲价儿。 “挥泪大甩卖啦!下次我再来可得涨价……” 还有心眼儿多的追问:“小姑娘,你家这白糖从哪儿来的?这成色……啧啧……” 李华怎么可能回答?她是不是拿错东西了? 白糖最先卖光,然后是奶糖酥糖,鸡蛋糕也卖出去几块儿,李华认为肯定最受欢迎的颜值担当,沙琪玛,留家里了。 不懂行,哎! 李华干脆把剩下的沙琪玛全给了林木森:“装好,慢慢儿吃,咱们收摊儿!” “我不要,咱再等等,都卖了吧?”林木森哪儿好意思收下这么多这么贵的吃食?他的脑子一直都是懵的。 “别磨叽,走了!” 李华已经看到林父回转了,怕影响她的买卖一直站一边儿等着呢。 还得走回村里去,想想都觉得酸爽。 就是吧,必须把蹬缝纫机的学习提上日程了,小小的铜板装进粗制烂缝的棉麻口袋里,总想从大针脚儿里挤出去。 然而,这样子装钱,即便只有几百文,也很爽的对吧? 林木森推脱不过沙琪玛的盛情,林父的竹篓里还剩一只野兔子,品相不好个头也小,卖不出几个钱,就说要直接带小个儿的竹篓一起回赠给李华。 这爷儿俩都不是爱占便宜的性子,李华很喜欢。 临离开集市的时候,还顺手买了一只母鸡,活的,据说还在下蛋,家里有人生病需要钱才卖的。 卖鸡的妇人说的可怜,李华就连价儿都不打买下了,八十文。 林木森白拽她的衣襟了,小黑脸儿着急得很:“她说是正下蛋的鸡,这个天儿可下不了几个蛋。我们卖活的野鸡才卖四十文,一个鸡蛋在城里卖两文钱,在村子里一文钱就能买……” 李华照旧乐呵呵的付钱,她觉着自己明白着呢,家养的笨鸡就应该贵一点儿,不下蛋就炖了吃呗,肯定营养。 姐有钱,姐任性。 熬了一天都没卖出去鸡的老妇人唯恐李华反悔,捂着钱袋子走的飞快,那场景也愉悦了买主不是? 只有林木森小朋友噘着嘴。 “好了好了,以后肯定讲价儿。”李华又从身上摸出一颗奶糖要投喂,还出了新主意,“要是你们再抓了活的野鸡,就卖给我,不拘母的公的。” 想想在院子里养一群鲜活的色彩斑斓的野鸡…… 这个时代还是很自由的啊! 三个人赶在申时前出城门,继续拒绝牛车的诱惑,腿儿着。 林家父子肯定是为的省钱,李华则是为的锻炼,她希望这具身子更强悍,又在脑海里计划下次出行要不要缝两个沙袋绑腿上。 林父虽然不爱说话,内心却很细腻,绕道把李华送到刘洼村村口,才把竹篓子带死野兔子跟活母鸡挂到李华背上。 “只要有猎物,我们隔一天就去一趟皇城,都是那个时辰到城门口的……” 林木森很是舍不得的样子,跟李华交代着摆手。 “那我们下次见!” 李华很潇洒,背着竹篓一转身就开始跳跃式前进,她急需要找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把买来的棉麻布匹和其他必需品拿出来。 026 神奇的斧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心里有事儿,见到路过的村民时,李华就绷着小脸儿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两条腿又捣腾的极快,三转两转到了邻近自家宅基地的灌木丛中。 回武馆前拽了两根细杆树藤。 必须往外拿的东西不少,两匹棉麻布,油纸包的红糖白糖蛋糕点心,进超市取的白萝卜嫩菠菜,想想听刘氏说过山上能挖到山药,也取了几根品相不那么优良的凑数。 再想想,胆子又大了些,挑了比较原始色泽的粗瓷坛子,都带盖儿,可以放油盐酱醋,玉米面小米面也这样装,再用刀刮了罐装豆腐乳臭豆腐的标签,摞在一起。 木头把儿的带双耳的大小黑铁锅必须有,铁铲、木勺木舀。 李华在琳琅满目的精美瓷碗瓷碟旁爱不释手,然而,还是必须放弃,太不符合时代了。 木头碗也做的太精细,可还有的挑吗? 最朴拙的竹筷来一把。 吃饭的暂时就这样,用的…… 棕垫扒了外皮,来一大一小。 被褥……更败家了。全撕去柔软美丽的棉布面绸布面,露出雪白的棉胎,卷在一起,嚯,好大一抱! 最贴近今天所见大齐朝人穿戴色泽的布料来几块儿,针线顶针……把白色黑色红色棉线从线团上缠到木棍上,能糊弄过去吧? 这么一番折腾,得嘞,出来时天儿早黑透了。 李华听着外面没动静,才做贼一般出了灌木丛。 那么多东西根本拿不了,就放在灌木丛里。 李华小心翼翼辨着路,还担着心生怕藏起来的宝贝们被别人摸了去。 “是大丫……李华?”刘氏的声音犹犹豫豫的在前方。 今夜额外的黑。 “是我。” 打火石敲击的声响,眼前骤亮,刘氏举着根柴草绑成的火把站在沟沿儿。 是胆儿小还是不愿意浪费柴草,早先一直隐在黑暗里? 李华走过去,走到了前面,往沟沿儿下摸索着,后背上是竹篓,身前抱着一摞粗瓷罐儿,易碎品。 刘氏默默的举着火把在一侧照明。 三只小的欢呼着从地洞里出来,李华像个凯旋的勇士一般威风,身子躲闪着指挥:“都老实点儿,站好,别挡道儿!” 再看那逼仄简陋的连个门都没有的地洞,依旧如故,却莫名多出几分温馨。 被众星捧月般的迎进洞里,放下东西,李华安排:“李强你看家,其他人,跟我走。” 趁夜黑风高好干活儿。 脑袋上依旧秃着几块儿的刘氏,很快适应了不问去哪儿干什么只要听指挥的常态,举着火把照应着三个孩子跟着走。 “耳朵警醒点儿,嘘……” 做贼似的一家人,从灌木丛中取出了好多宝藏…… 连大气儿都不敢喘,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尤其刘氏,猛不丁从“路有冻死骨”的境界提升到“朱门酒肉臭”,跨度太大了! 还不敢问…… 李华敢啊:“今天累不累?还能干活儿吗?” 三只小的重重点头:“能!” 刘氏:“就种了菜,不累。” 三只小的得到了三堆儿吃的。 刘氏得到了布匹针线顶针和雪白的棉胎深色的棕榈垫内芯。 全被喜悦拍倒在地洞里。 刘氏去洗手,手心手背手指头,恨不能一下子就洗成千金大小姐的柔嫩肤质。 李华挑着眉毛看她,缝制这些东西肯定耗时间,她缝的口袋就是例子,您倒是赶紧的啊?本姑娘还等着睡个好觉儿呢! 刘氏:“我……我的手忒粗,不多泡泡得刮人家的布,你不好交活儿。” 交活儿? 李华看了一圈儿,明白了,三小只守着食品堆儿只欢喜却不敢吃,刘氏反复泡手搓手却不敢动手做被套,都是因为不敢相信这些东西是属于自家的。 大姐你没给解释,他们又不敢问。 威信太高了哈。 李华:“都是买了咱自己用的……放心,没偷没抢……” 她略有尴尬,继续编下去:“就是进的山,打猎嘛……野鸡野兔,很容易的,对了,竹篓里还有死兔子呢,完了完了,还有一只活的老母鸡……” 终于想起来,最开始背进来的竹篓里还有活物。 被闷得直翻白眼儿的老母鸡:咕咕,明儿不下蛋! 其实被遗忘了的竹篓内内容最丰富,碗碟锅勺都被李华不讲究的塞进去了。 “哇……这碗真圆!真滑溜儿!” “姐,这真是咱家的?真是你买来的?” “不然呢?”李华对妹妹挑眉毛。 小孩子都不相信,更遑论刘氏了。 李华只能继续编:“我抡着斧子去打猎,一不小心掉进一个山谷里,结果发现一棵……” 小宝福至心灵,跳起来抢答:“人参!我知道!山里有人参!奶妈讲的故事里就有。” “对啊!你小子太聪明了,我就是挖到了人参!”李华重重的拍了两记小胖子的肩膀,自己续编的眉飞色舞,“其实我也不怎么认识人参,就觉得没见过,很神奇,味道也香,药香,我就把它挖出来,去皇城,卖了……卖了五两银子……” “姐姐真厉害!”三个小朋友全眨着星星眼,更崇拜女侠了肿么办? 李华再从棉麻口袋里抓出一把铜钱来给刘氏:“喏,卖人参买东西剩下的钱,给你点儿。” 其余的,自然由一家之主,她自己拿着。 具体多少钱,不需要跟别人汇报不是? 世界终于和谐了,刘氏终于开始幸福的处理死透了的野兔子去了。 缓过劲儿来的母鸡待遇不低,跟狗一样拴在地洞口,被分到一把菠菜叶和糙米。 有一罐子白亮亮的咸盐,幸福的主妇很快把兔肉腌渍上,盖在散发着柏木松香的新木盆里,然后开始缝制被套。 李华带着三小只铺排新买来的零碎东西,刷洗碗筷锅勺,并决定在给她留的粥里加一碗玉米面重新熬煮,就着红艳艳的豆腐乳下饭。 本来想到了调个白萝卜丝的,结果刚才忘了往外拿刀…… “等明儿的!我再去买!” 刘氏手底下针线不停,接口:“不用花那钱,用你的斧子剁就行。” 一把开山斧,能杀人,能帮刘氏宰兔子,还能切菜…… 好神奇的斧头! 027 认字很轻松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玉米面的浓香飘散开来,三小只全吸着鼻子围在锅旁,刘氏都停了好几次针线活儿,忍不住问道:“你煮的是什么金贵米?怎么香成这样?” 金贵米?李华有点儿懵,武馆超市里各种来自世界各国的特色米粮,她都没敢往外拿,特意选的最普通最廉价的…… “您……你们……都没闻过这样的味道?”她谨慎的问。 最见多识广的豪门少爷小胖子竟然也摇头。 “没闻过香味儿,不见得没吃过。”李华叫李丽撤了火,三小只欢天喜地洗了手抢着端碗,新碗,木头的,一人一只,又滑又圆。 加了一碗玉米面的稠粥,是真的很香,香的能吞掉舌头。 李丽端给针线不辍的刘氏尝鲜,刘氏摇头严词拒绝:“这么金贵的东西,咱就买这一次哈,你们多吃点儿,以后可不能这么过日子。” 小胖子“秃噜秃噜”喝完一碗粥,竟然也善解人意的点头:“我们家也不能由着我吃金贵的米。上次我还想吃胭脂米,管家说就得了宫里赏下来的一小袋……这粥比胭脂米还香,肯定更金贵。” 最小的李强一听这个,碗里剩下的一口都不敢喝下去了。 李华追问:“小宝,你想起你家的事儿了?住哪儿?我给你送回去。” “没……我没想起来!”小胖子立刻不嘚瑟了。 李强是个有孝心的孩子,颠颠儿的把碗沿儿往母亲嘴巴里塞,坚持要她喝掉最后那一口。 他的嘴皮子不如李丽利索,但是很善于行动。 李华略过小胖子,抬眼看着刘氏,描绘:“这东西,是长得一人多高,长长的绿叶子,从杆儿上长出几个果实,木芯儿,一排一排一粒一粒儿包在皮儿里,还有穗儿,像这样……” 都在地上勾画出来玉米样貌了。 结果,刘氏只是摇头,没见过,更没种过。 难不成,大齐朝此时还没引渡来玉米这种粮食作物? “也说不定皇城这边有种的,要不然也买不到。”刘氏自知自己见识少,这样解释。 李华开始琢磨超市里出售的生玉米棒子,不知道把粒儿剥下来能当种子用不?玉米价格便宜,那肯定容易种收成多, 小胖子眨巴着星星眼摇晃她的袖子,一脸的求知欲:“姐,你告诉我这米叫啥名儿,在哪儿能买到,我以后叫管家买。” 李华:“……对了,你教教我‘林木森’三个字怎么写吧,我今天认识了两个山上的猎户,就叫这个名儿。” 小胖子的注意力马上转移,胸脯都挺高了,深为自己又将增添一名新弟子而得意。 “……你先跟着我念十遍,林、林、林……” “一边儿去!”李华毫不客气的占据了小胖子的位置,从正面打量那三个字。 一点儿尊师重道的觉悟都没有! 小老师委屈巴巴的都要哭了,怪不得自家聘请的先生授课时总是长吁短叹,当先生太难了! 可是还有更扎心的呢。 李华一脸嫌弃的伸脚尖儿指着那三个字,评论:“你这字儿也写的太丑了,啧啧……上下左右结构松散,尤其这个‘森’字,不知道的以为你画了仨猴子呢!” 小宝,潸然泪下,辩解的话那么苍白无力:“呜呜……我从前……我从前都是用笔墨纸砚写字的!用柴禾棍儿谁能写好?” “我能啊!”李华抢了小宝儿手里那根柴禾棍儿,在地面上工笔正楷写下三个字。 打小在方格米字格里写作业的功底,上下左右结构果然紧凑漂亮。 小宝儿都要哭抽了,他是个有见识的人! “你作弊!你肯定早就会写了,还诓我叫我教你!” 李华笑的欠揍:“没诓你哦,你姐我就是这么聪明伶俐,看你写一遍就能学会,还能写的比你好,哈哈。不信你再写几个字试试?” 太神奇了!当然不信! 想当初小胖子五岁初学写字,可是很遭表扬的正面范例,先生夸他脑子灵悟性高教三遍能诵教十遍能写,后来热度褪了才稍稍糊弄下,但学了三年最起码把字儿认全乎了。 如今是要彻底打碎小胖子的自信吗? “我不写教过他俩的,你肯定自己偷学了。”智商在线的小宝一个字一个字的确认,“你会写刘吗?会写赵钱孙李吗?” 李华一脸无辜:“你傻啊?你还没教呢我怎么会写?” “那我就教一遍……”小胖子连续写出十个生字,只念了一遍。 大姐大就会念会写了。 再十个…… 再十个…… 原来先生之前夸耀自己脑子灵悟性高都是在说谎话!自己明明太笨了! 好在还有两个比自己还笨的,傻张着嘴巴瞪着眼睛,跟木偶一样只有脑袋跟着他俩移动…… 自己还可以勇敢的活下去! 暗暗给自己加了不少戏的小宝蔫蔫的,实在看不下去的刘氏催促他们去睡觉儿,新被子缝好了两床,棕榈垫子上也铺了棉麻布,只等再用新木盆洗了脚就能享受。 那新木盆……跟用做揉面洗菜的盆……一模一样! 刘氏安排:“小宝跟虎头一个被窝儿睡,二丫……李丽跟你姐睡,我再缝完这一床。” 李强脾气好,虽然更喜欢新名字,但是被母亲叫了虎头也并不恼,李丽不行,她极讨厌“大丫”“二丫”的称呼,叫错了就要噘嘴跳脚。 跟着她姐学的…… 然而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刘氏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儿,三小只都乖乖的闭上了眼睛,新棉被的干净柔软包围着他们。 李华不肯睡,自己继续抓了柴禾棍儿在地上书写,写满了空余地儿就用脚尖抹平了重写。 刘氏的眼神间或看向她,她没感觉到。 多铺出一套单独的被褥与垫子来,刘氏招呼李华:“我跟李丽一块儿睡,你用这套,别写了……” “哦。”这个可以有。 铺排了三个棕榈垫,地洞里不能再就地烧火,等母女两个终于都歇下,火把也灭了,地洞里陷入彻底的黑暗。 李华听到刘氏轻声商议:“咱家今天添的好东西太多了,白天得藏起来些。” “嗯。”李华闭着眼睛应了。 许久,半睡半醒之间,或者是做梦,貌似又听到一句:“幸亏……有你……” 028 得起房子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头一次认认真真以这具身体在现实中睡觉儿,李华醒的有点儿晚。 三小只在蹑手蹑脚帮着刘氏倒腾东西,李华坐起来时,发现新被褥跟棕榈垫就剩她身下这一套,刘氏在地洞一侧深挖坑挖大坑,被褥跟垫子就藏在坑里。 还有扎眼的新木盆,大号双耳铁锅,油罐子…… 坑上铺了唯一能见外人的破旧褥子。 (*/ω\*) 李华:“我这一套留外面吧,我能保住。” 其实所有的东西她都能保住好吧,真不理解为什么他们就获得不到足够的安全感。 已经日上三竿,刘氏一睁眼就开始挖坑,始终没顾得上做饭,三小只任劳任怨跟着忙活儿,饿了就去看看自己昨晚分到的点心糖果,看一眼就管事儿,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李华一起来,家里整个气氛便活泼了,她提水回来,李强被推举出面询问当家大姐大:“姐,我们能先吃一块儿……马吗?” 他举着的是沙琪玛,馋的直咽口水的小模样。 李华挑眉:“给了你们的东西,自然是随便你们吃,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不过,吃了甜的最好要漱漱口,不然坏牙齿。” “哦哦┗|`O′|┛~~!” 欢呼声起。 小宝牛气哄哄的说:“我早说能随便吃了吧?你们非不信,我早饿了!” 李丽狗腿的先邀请李华吃一口,眼睛亮晶晶的问:“这个马好吃吗?” “沙琪玛,好吃,你去吃吧,吃完了姐还给你们。” 李强也凑过来,学着给姐姐先吃一口,又跑去给刘氏品尝。 看起来自己的地位攀升到刘氏之上了哦。 李华心情挺好,擦洗了杀过人的开山斧,切……剁白萝卜,菠菜。 “换大锅吧。菠菜素炒,萝卜跟兔肉一块儿炖,锅沿儿上贴玉米面饼子。” 新遮盖好的双耳铁锅又被拽出来物尽其用,刘氏的眉毛跳了一下。 素炒菠菜也放了油,负责烧火的刘氏的眉毛又跳了一下。 油热,烹酱油,油花四溅油香弥漫,刘氏的眉毛跳啊跳啊,牵扯起嘴角儿抽啊抽啊…… 三小只再次变身三小呆,高矮胖瘦站成一排,齐齐仰着脸,脑袋跟着李华的动作移动。 金贵无比的玉米面饼贴在锅沿上,会留下酥香的外皮,会浸染鲜美的肉汁…… 神仙般的享受,你值得期待! 李丽梦幻般的要求:“姐,我以后也跟你一块儿进山挖人参,挖好多好多人参,天天睡这么软和的被子吃这么香的菜……” “我也去!” “我也去!” 你们当人参是大萝卜呢吧? 其实掌勺儿的李华这会儿也有点飘,嗅着地道的肉香夸下海口:“你们听话,姐以后天天给你们吃香喝辣……” 飘了的十八代传人说到辣,随手摸出两根红辣椒,揭开锅盖丢进沸腾的兔肉块儿。 自己早先在武馆厨房准备好的食材,可不就随手便拿嘛。 “姐你放的啥?” …… 后知后觉的李华,看了一眼紧抿着嘴唇烧火的刘氏,淡淡转移话题:“换小火儿,多焖一会儿。” 她听到了刘氏的呼吸声慢慢儿从急促到平静,到一切正常。 肉香里又多了一丝丝新的香气。 彻底放飞自我的李华摇着头饱含深情吟诵:“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辣椒,还是干煸或者油泼,才能更充分的满足味蕾……” 没人听懂她在耍什么宝。 但是自己说话的时候有人听就很好了。 李华很知足,三小只觉得有趣还跟着鹦鹉学舌,刘氏很正常的准备开饭,家里还缺一张吃饭的桌子,目前只能各自捧着碗蹲地上狼吞虎咽。 “小孩子要是吃不得辣可别勉强,下次我单独烹一碗辣椒油。”李华没养过孩子,看到三小只不时伸出舌头被辣的哈气,才觉得不妥。 “好——嘘嘘——好吃——” “真好七……” 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刘氏都没忍住,吃的浑身冒汗,头发上的脑油味儿都冲出来。 李华:姐再从武馆里运一只浴缸出来行不行? 逃难的时候不可能洗澡,落脚在山神庙的时候不可能洗澡,落户到刘洼村……住没有门的地洞,也没有洗澡的必备条件啊! 李华放下碗,身子微向后仰,皱了眉头咨询:“茅草房……怎么盖?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这样有深度的问题,只能刘氏来答。 “昨儿里正来说过一句,盖房的话吱一声,村里的人家会来帮忙。最好咱先准备出泥坯、木料、茅草,到时候再熬些米浆。还有……请人帮忙的话,不给工钱也得……管饭。” 刘氏声音越来越低,肩膀也塌了,刚出的热汗也凉了。 “其实……咱就住这地洞挺好……” 她没有底气,可是李华有啊。 “泥坯是什么?木料是去山上砍几棵树吗?” “……就算咱现在开始脱坯,也得等晾干。砍的树也不能直接用湿的。村里倒是有晾干材料的,也不能白给咱用,还是等开春吧?” 落户到刘洼村的这几家,大多数也是打算等开春建房的,昨日李华不在,还有来查看她家地洞实用不实用的,大有模仿的意思。 毕竟借助别人家不是长久之计。 李华站起身,在地洞里转悠了一圈儿,最后啥也没拿,走了。 半路上,摸出了装钱的棉麻口袋,并两块儿鸡蛋糕,找里正。 前天送了两包红糖,今日又不空手,自然受到欢迎。 里正媳妇没口子的夸赞她懂事儿,也得打听:“华丫头你可真本事,这糕点挺贵吧?你们家……哪儿来的钱?” 李华再编瞎话就顺溜多了:“之前饿得很了,上大青山找野果子吃,一下子滑溜儿到山谷里了,挖了棵人参,昨儿进城卖了……” “人参?老天爷!多大个儿的参?多少年份的?卖了多少银子?”里正媳妇把李华的双手抓的紧紧的,一叠声的追问。 “这么……那么……大吧,我哪儿懂年份啊,人家说就值五两银子,嘘——婶儿你可不能往外说,我们家啥都没有,啥都得置办,我花剩下的钱还得盖房子,不然这个冬天我们活不下去。” 029 扬名立万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里正媳妇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放心,婶儿这嘴严实着呢!哎呦可不得了,华丫头你走运……” 知道李华手里有剩钱,里正脸上轻松了,指点:“村里有几户人家闲着土坯跟木料,我去跟他们说,土坯费些功夫,花上百十文能搭小一间,木料……其实用现砍的跟人换也行,大不了多给砍一棵,省钱。你再多割些干茅草,长的搭房顶,短的轧碎了和泥。” “那您帮我算算搭四间房需要砍多少棵叔,我去砍。”李华沉吟,“土坯也托您帮着买,再算上工钱,一共多少钱?” 里正摇头:“自己村里人,不要工钱。” 李华自有道理:“我们家不方便给乡邻们做饭,就折成钱吧。工具也请大家伙自带,您给算算请多少人干几天花费多少,我都拜托您安排。” 里正……感觉被充分信任了肿么办? “四间房,盖忒多了吧?就算木料茅草通通不花钱,我估摸着怎么也得花费二三两银子,你家孩子都小,先搭一间对付过冬天多好?等天暖和了自己脱土坯,晾木料,钱都省下了。” 里正这人是真不错。 李华却是个想到什么就得马上干什么的主儿。 没钱的时候她必须忍着,现在有了变钱的门路,她得狠着。 要不是还没把握完全了解这个时代,她敢直接铺排盖砖瓦房! 明天再进皇城一趟,按三两银子的目标去挣。 李华留下了二百文钱给里正做买土坯的定金,自己摩拳擦掌的慢悠悠返回。 习武之人向来警戒性强,快到自家沟壑附近时,李华站住了,眼神冷寒。 有人在地洞对面的沟沿儿上潜伏…… 不对,不算潜伏,人家是明目张胆,赖皮赖脸坐沿儿上,还是两个,一看就知道是光棍汉子。 邋遢脏污自不必说,这么冷的天儿还露着半怀,其中一个正把手伸进半怀里抓痒。 嘴上更是本事儿,还吹着尿鳖子一样的口哨,长长的拐着弯儿的,对着沟壑侧面挖出的地洞。 撩谁呢吧? 李华的脚步动了。 伴随着尿鳖子口哨音,另一个也不甘寂寞的扬声对下面喊:“大妹子,你家母鸡咋还拴着呢?是要杀了给哥哥们补补身子不……” 一道风声,一道黑影,旋转而来。 开山斧。 到底是距离远,能力不足,那俩光棍汉子还来得及本能的伸胳膊去遮挡。 “哎呦(キ`゚Д゚´)!!” 开山斧再次见血,两光棍汉子吱哇怪叫。 “谁砍的我?我的胳膊……” “谁家的斧子……” 一道黑瘦的人影脚下如飞,跳下沟壑又跳上沟沿儿,抢过刚被捡起来的开山斧。 自然要叫两个汉子受的伤一模一样才公平。 “哎呦(キ`゚Д゚´)!!救命!” “你谁……” 打架这件事儿,最重要就是别废话上来就削。 罪不至死不用费全力,李华追在俩光棍身后时不时削一记,到鬼哭狼嚎把整个刘洼村转了两圈儿,俩光棍实在跑不动了,奔向闻声而来的村民围观队伍,一左一右跪趴在地抱住里正小腿儿。 都不需要李华解释,俩光棍为毛儿被小丫头追着跑,那俩是敲寡妇门的惯犯…… 不过,以往被骂被揍,可都没惨烈到这种程度。 胳膊上肩膀上还有后背,衣服全破了,一大团一大团的血渍还在晕染。 “叔公救命!救我!” “以后再也不敢了……” 被吓得面无人色的光棍汉子嚎哭着求恳。 李华收了斧子,站定,眼神落到里正脸上,眉毛微挑。 刘里正无限尴尬,对李华抱拳拱手,然后左右开弓各一巴掌拍下去,这俩也是族亲,家里穷人还懒不成器娶不上媳妇。 “以后,你们都要守规矩,别坏了咱刘洼村村风!” 原来有点儿事儿就挤着打听抢着挤兑的几个村民,此时竟然都往后缩。这两天遇到过李华指点过八卦过嘲笑过的人,暗暗祈祷别被记住…… 李华绷着嘴唇,把对面的人群查看了一遍,一言不发,然后转身离开。 就要这样保持高冷人设。 更增加震慑力的是,她一边走一边把得力兵器开山斧甩出去,收回来,再甩出去…… 所谓“曲不离手”,时时操练看家本领,必然长进。 跑得慢迎头遇到的村民瞠目结舌个个避让,一个敢打招呼的都没有。 包括最喜欢搭讪擅长八卦的几个妇人,也包括老李家两个结伴儿出来玩耍的孩子。 老李头被这把斧子削了头顶,李二壮被这把斧子砍了小腿肚儿。 小顺又刚刚被同样的斧子剃成了秃子,仨魂吓掉了俩,到黄昏就继续发烧,没办法又花钱抓了药,还是连着哭了两宿儿不睡觉,这俩健康的孩子能不长教训? “她敢杀人,真的,把脑袋从脖子上砍下来……” 刚跟他们玩到一起的刘洼村本土小朋友道听途说更觉得恐惧…… 花样斧子玩了一路,有关于李华的传说终于无死角全覆盖刘洼村,自此,李华认下的那块宅基地方圆三百米无人愿意靠近。 李华不觉得受影响,刘氏却是真受益了。 她没敢跟大闺女说的是,不但今日有人骚扰,前一天除了里正上门说了搭房子的事儿,还有妇人在她去河边提水时主动要帮她找下家再嫁,对着地洞口的另一面沟沿儿处,她常觉得有眼睛偷窥,吓得她不敢放三个小的出洞口,还得自己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寡妇门前是非多嘛,哪个村子里都有老光棍鳏夫,地洞又连个门都没有…… 真有人欺负得手了,刘氏要么认命忍着恶心再嫁,要么只有死路一条。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刘氏不敢想分家的原因。她是真的撑不起一个家养不了仨孩子,她连自己个儿的安全都保证不了。 幸亏,有李华在,有这样的李华在。 “都是娘不中用,可娘真没想再走一步……”刘氏哭的浑身颤栗。 李华:“你别哭了,我不是怪你。你没错儿,就算想再嫁也没错儿。等房子搭好了,咱再加个院墙,安个结实的木门。” 030 被腰斩的野猪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说的很轻松,说刘氏想再嫁也没错儿…… 刘氏激动的都要以头撞墙证明自己绝无再嫁之心。 “我不是那样的人!不是!” 李丽这次也不站在大姐这边儿了,一边拼命拽着刘氏一边对李华叫:“你还不拉着咱娘?咱娘真要撞死了可怎么办?” 李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宝跟着李丽一块儿用力,眼神里也透着不赞同。 李华贡献了一只手,把激动的刘氏摁住了。 其实她没明白自己是哪句话刺激到刘氏了,看意思是不能提再嫁,可是她现在也就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辈子长着呢,再嫁确实没错儿啊,而且自己又不是要逼着她嫁…… 古板迂腐的脑回路,自己理解不了。 看刘氏仍然被气得浑身打哆嗦的劲头,就好像真是自己错了一样。 李华摸摸鼻子尖儿,颇为尴尬的扯理由躲出去:“那个……你们把她哄好哈,我去山上挑挑木料,马上要盖房……” 赶紧跑。 身后,李丽的尖声:“姐,娘说山上有野物,别走远喽!” 那位“娘”哭闹寻死起来可比野物还厉害。 这次从邻近刘洼村的大黑山向阳面爬起,李华直接不走寻常路,专门钻人迹稀少的林子,不时做一个记号给自己,以防迷路。 她看过里正家的屋顶,使用的木料就是整棵树,去了树根树头枝丫,再剥了树皮,探在土坯搭成的房脊上。 就照着那个标准来吧。 “嘭嘭嘭,”原本得心应手的开山斧,砍伐能做房梁的大树的话,就有点儿捉襟见肘了。 关键还得小心着不让大树砸到自己不是? 摸索着法子,终于放倒了一棵松木的李华还怪叫了好几声,太刺激了,要折不折那会儿李华是双腿齐踹才成功的,自己也差点儿摔坏。 汗流浃背,还很费时间。 放倒的这棵树的树头也得砍一会儿…… 李华四下查看,没什么异样,她这里动静大,寻常野物也不会靠近。 回家。 祖宅里的物什她都门儿清,还是得去超市……超市肯定也没有。 李华把自己的“王国”搜罗了一遍,最后在一个红木家具加工车间找到了想要的宝贝,一把九成新的电锯,自带发电机,可离开电源移动,熊大熊二动画片里展现过的那种。 感觉又在给自己点亮新技能。 李华戴上车间里的手套和防护面具,在一把坐椅上摸索一下操作方法,并试验了下威力, 很简单,不认字儿的都能学会。 李华再出来时,装备鸟枪换炮,脑袋上还扣了个摩托车头盔,全包那种。 哈哈,嗡嗡嗡,咣…… 练武之人眼疾脚快辗转腾挪,自能顺利躲过不按照既定方向栽倒的参天大树。 自然生长的树林里,被李华开辟出直径几十米的不规则圆形工作区,召唤神兽——挖掘机帮忙,把粗重的树身托举起来,捋顺方位放下。李华再用电锯削掉树头,树头树身分开摞放,再统一装车。 里正家一间房子用了九根檩条,李华就大气的准备了四十根松木,还用挖掘机重新挖坑,从附近移植过来四十根小松树,从武馆提水出来浇灌了一番。 希望这个季节也能成活吧。 把装满树身树头的挖掘机收回随身武馆,任务才算完成。 此时的大黑山已是黄昏,李华着急回去,却已力竭,坐到散发着松木味道的新鲜树根上喘息。 肚子里也早饿了。 她又摸了块儿点心出来塞嘴里,站起来最后扫视一圈儿,发现电锯还没收,于是叼着点心往电锯的方向走,弯腰,伸手…… 李华浑身一紧,迅速回头。 上次还夸下海口也想打个猎挣俩钱,还暗戳戳遗憾过上山几次都没遇到野兽…… 现在,机会来了。 你没劲儿了…… 没劲儿也依然灵活的武馆传人一个急跳转身,以电锯为掩体,与猎物正面相对。 “豺、狼、虎、豹、狮子、熊……”一连串恶兽的名字从李华脑海中掠过,貌似哪一种都不是她能轻易对付的。 猎物的整个身形展现。 都不是……是野猪! 刹那间已是一身冷汗。 李氏武馆十八代传人,要跑吗?跑哪儿去?跑得了吗? 于十米开外的距离直面野猪,李华竟然忘记了自己还可以“回家”。 九米。 李华抱起了电锯。 八米。 野猪进入了兴奋状态,身子骤然后耸,猪鼻子一低,竟是要作势强攻了! “嗯嗯嗯嗯……” “嗡……” 野猪的吭声与电锯的轰鸣声交融。 第一回合,李华侧身躲过野猪的攻击,电锯堪堪刮蹭到了野猪的后腰。 腥膻味在空气中爆炸,粗硬的野猪毛飞散如黑色的箭矢。 野猪被激怒了。 第二回合,李华已经躲无可躲,野猪撞过来的速度飞快,猪嘴大张,獠牙可怖…… 黑瘦黑瘦的小丫头,双膝跪地上半身与头颅奋力后仰,双手紧紧抱住“嗡嗡”轰响并剧烈震动着的电锯锯身。 世界很乱,世界很黑,世界很重,世界很粘稠…… 许久,野猪的身子又动了。 “啊……咣!” 李华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几乎被腰斩的野猪尸体掀下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电锯也熄了声。 “呕——”李华忍不住要吐,腥膻味血腥味扑头盖脸,满身都是湿哒哒黏糊糊的…… 这将是李氏武馆十八代传人的第一次打猎经历,肯定刻骨铭心。 打猎器具也是这样的……清奇。 更清奇的武器——挖掘机,再次现身挖起庞大的野猪,托平了,熄火。 李华跳下挖掘机驾驶室时,脚底下软绵绵的,趔趄,摔倒。 浑身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要休息要洗澡,可是必须回去了,天要黑透了。 收了变形的电锯和超重的挖掘机,李华一身血污,小心的寻找着自己留下的标记,往山下走。 这次,脑子清醒了,一听到异常的动静就迅速“回家”,避免跟任何野兽亲切会晤。在武馆休息上一会儿再出来继续赶路。 就这么走走停停,终于,远远地,再次看见了举着火把翘首以盼的刘氏身影。 031 就想整点儿辛苦钱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氏身侧好像还有那几个小豆丁,高高矮矮的。 捱着疲累赶路,就有了意义。 李华深吸一口寒凉的空气,在黑暗中消失,再现,手里拖着半条野猪身子。 没办法,“天蓬元帅”被腰斩的命运早已注定。 “大姐……姐……” 小豆丁们惊喜过后就是惊呼,李华的形象实在惊悚,不止身上散发着血腥味儿,脸上脖子上也满是血污。 “嘿嘿,拿着……”李华勉强扯出两声笑,手里提着的半挂“天蓬元帅”落在地上。 然后就有些迷糊了,自己是怎么被艰难的拖到地洞内的,全不是很清楚,反正醒来时已经是深夜,动一动,手脸都是干净的,脏污的衣服也被扒去了,身上盖着新棉被。 地洞口燃着火堆,一道身影还在忙碌,看工作进度,应该把半挂野猪肉处理得差不多了,木盆最上面有个干干净净的猪头。 火堆儿边用树枝撑着李华那件破外套,和里层一套保暖内衣…… 异乎常态的保暖内衣,肯定更穿帮了吧? 李华竟然没有半分紧张,懒洋洋缩在被子里,发声:“什么时辰了?睡吧。” 刘氏没回头,低低的应:“你再睡会儿,我不困,白日里闲着,能补觉儿。” “那你赶早儿叫我,我去皇城……”李华闭上了眼睛,很快就再次沉入梦乡。 刘氏叫醒李华的时候,火堆儿熄灭了,空气里氤氲着玉米面的香味儿,天色蒙蒙亮。 “外面套这件衣裳……” 是上次带回来的几块儿布,刘氏撤了点儿棉被上的棉絮,先给李华缝了件薄袄。 还有条布袋样儿腰身的黑色裤子,穿的时候需要左右好几层裹起来,再系根长带子巩固。 绝对柴禾妞儿本土特色。 李华有些呆,她买那几块布不是给自己的,也从没想过刘氏会给自己缝衣服,还是第一个。 “给李丽穿吧,她的衣服最破。” 刘氏又取了已经在火堆旁烘干的保暖内衣递给她,垂着眼皮。执意道:“按你的身量缝的,她穿不上。我们都不用出门,就你……” 她说不下去了,转身给李华拾掇早饭,动作很轻,三个小的还睡着。 李华也很安静,毫不遮掩的套上保暖内衣。穿本土特色的棉袄和长裤的时候,嘴角很是抽了抽。 不过,相对来说,这套衣服还是比这个时代的裙装更适合武馆传人。 穿鞋的时候,又发现皮靴也被擦拭一新。 梳头的时候,还发现头发也被清洗过。 本来是打算回武馆洗浴的…… 李华的心里软软的,再说不出挤兑的话来。 铁锅里就贴了两个玉米饼子,刘氏都给了李华,还剩几个糙米团子。 “不用觉得金贵舍不得吃,我今天再买回来,想吃多少就有多少。”李华差点儿就往外拿白面馒头包子花卷了,“还有野猪肉,不用全给我带着,家里留一半吃。” 刘氏心疼的不行,摁住李华往外挑猪肉的手,急急道:“家里要盖房,哪儿哪儿都要钱,你全带着,能卖多少是多少。咱家现在的日子就已经是神仙过的了,娘活了半辈子,就这两天跟着你过得舒心……” 说着眼泪又要决堤,心知李华最讨厌她哭,强忍着。 “好……我拿着,都拿着。” 李华背着装满野猪肉的竹篓慌忙离开,她想,今天不是厌烦刘氏的爱哭,而是见之跟着心酸吧? 面对生活的苦难,自己无能为力的心酸。 昨日脱力还是有影响的,两条腿依旧绵软,坚持走了一段路,运动开了,才恢复正常。 这具身子的体能还在开发中,李华没作弊,全程背着沉重的竹篓步行,一直到临近城门时,才躲到个路边沟下,调换出打算销售的货物。 没错儿,她不打算进皇城卖野猪肉,没家伙什,不懂行情,费时费力不说,挣来的银钱还不一定够盖房的。 受上次进城的启发,李华准备了十几个精致小巧的青花瓷罐,装进超市货架上的袋装茶叶,就最普通的茉莉花茶、龙井、铁观音、金骏眉几样,茶叶是清贵之物,肯定比猪肉价格要高。 她都想好了,就跟糖块点心搭一起促销,卖不出去的话,回家煮茶叶蛋也不失为一道美味儿。 过了几天苦日子,现在的李华想起每一道吃过的食物都觉得是美味儿。 她这次没遇到林木森父子,自己交了五文钱,进集市找空隙摆摊儿。 然后,很快就知道打脸了。 “正宗好茶,一两银子一罐,清香扑鼻助消化帮减肥健脾养肾……” 还是跟上次一样热闹的吆喝,买一赠一活动,结果卖出去了摆出来的全部小食品,茶叶……无人问津。 就连被李华抓住的想顺手牵羊的小偷,都不乐意对那些精致小巧的青花瓷罐下手。 为什么呢? 你看不起我家茶叶啊? 小偷龇牙咧嘴扭着身子给了个解释:“咱这在外城赶集的净是些穷鬼,肚子里好不容易才能吃饱,谁舍得再买恁贵的茶叶把油水冲掉?” 好吧,李华竟无言以对。 再看看集市上穿梭的顾客群体,可不是刚够温饱而已?比难民,比刘洼村村民的日子肯定是好的多,但也真不到需要喝茶减肥或者有闲情雅致品味茶香的境界。 进场花费的五文钱有点冤枉啊! 李华放了没得手的小偷,收拾了青花瓷罐,转换战场。 她就不信了,皇城外城全是喝不起茶叶的穷鬼! 实在不行再冲进内城碰运气好了! 李华开始观察集市外路旁商铺,能买得起或者租得起固定商铺的总不能还算穷鬼吧? 成衣铺子?摆手拒绝……李华还又花钱在铺子里给刘氏买了身成衣。 包子铺?他们有自备的大叶茶,便宜的很。 点心铺子?没卖出去一罐茶叶,掌柜的倒是对李华拿出来攀交情的沙琪玛很感兴趣,邀请李华进内室详谈。 这叫什么?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李姑娘,这点心是你家做的?用的什么材料,你知道吧?跟我先说说……” 032 卖个方子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现在就说?” 李华忍不住想笑了,她可不是真正的十一二岁乡下丫头,被人装作无意中问询就竹筒倒豆子问啥说啥的主儿! 李氏武馆十八代传人,一个孤身过日子的不婚族,只靠收租就能过的无忧无虑,每天除了练功就是琢磨吃啥喝啥了,懒得出去吃叫外卖吃时必须自己瞎折腾,反正网上各种美食的做法铺天盖地…… 所以,这个简简单单的沙琪玛的做法,她还真能张口就来。 但也不能被人诱哄着秃噜出去配方不是? 掌柜的老脸笑的跟菊花一样,点着头:“说吧说吧,都是怎么做的?你们见识少不懂得,这做吃食生意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掺进去了什么有毒的东西,能吃死人,要坐牢吃官司的。” 他手里还拿着那块儿切的四四方方的沙琪玛,空气中还散发着甜香味儿。 李华霍然伸手,抢过了沙琪玛,一脸的鄙视,起身就走。 前面还有其他铺子没问呢。 掌柜的大喊一声:“关门!别放走了小偷!” 小偷? 掌柜的貌似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买卖,外面的伙计动作迅速的很,李华还没走到,内室的门就被关紧了,上拴的声音很清晰。 李华回头。 掌柜的脸上笑容更加荡漾,胸有成竹的指出明路:“李姑娘,这样吧,我给你十文钱,你跟我说说点心的做法。要不然,我可就报官喽,你偷了我家点心想跑,跑不了……” 这叫什么?老虎不发威,你当大姐大是病猫? 李华耸耸肩,坐回原位,招招手:“你向前点儿,我偷偷跟你说……” 反正也就是个黑瘦黑瘦没长大的乡下毛丫头,掌柜的真没放在心上,隔着个六角木桌,欠起身子,脑袋凑近,嘴巴说:“放心,我这个铺子规矩,没人敢偷听……” 他的侧脖颈儿一凉,整个动作被定住了。 开山斧斧刃贴着掌柜的脖颈巡回一圈儿,掌柜的眼珠子跟着开山斧的斧身转了一圈儿,汗出如浆。 实在是没防备! “李……李姑娘,有话好说,好说……且收了凶器……” 李华还真是个好说话的人,开山斧收回,在平摊的掌心旋转了几圈儿,插回腰间。 还是她来采取主动吧,李华手指轻叩桌案,给出合作方法:“你既是想抢想骗沙琪玛的配方,那就是有意思购买。我卖配方的话,五两……” 纵是没多少处世经验,李华也看出了掌柜的神色,立马改口:“十两银子吧,毕竟你刚才还吓到我了,翻个倍。” 掌柜的肯定不乐意,人家更喜欢空手套白狼的手段。 “十两太多了,李姑娘你不知道,买卖不好做,就算你教了法子,我们做出来,也挣不出三瓜俩枣儿。” 李华哪儿是有耐心讲价儿的人,拔出开山斧往桌案上一放。 要不是掌柜的心坏了要强势逼她,肯定五两银子就肯卖。 “李姑娘别急……” 掌柜的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在心里迅速盘恒一番,满口答应:“十两就十两吧,来人,送十两银子来!” 李华斜睨着眼睛看他,嘴唇微勾。 开山斧就放在六角桌上。 掌柜的陪着笑,慢慢儿站起来,身子后退往内室的房门处移动,也没忘记解释:“我……去拿笔墨……记记配方……记记配方。” 内室的门从外面推开了,两个伙计结伴儿进来,其中之一还拎着根门栓。 掌柜的身体还是很具备爆发力的,骤然加速且灵巧非常,毫不费力就转到了俩伙计身后,再次关紧了房门,然后直起腰板儿勃然变色,压低了声音指着李华下命令:“去摁住她!别让她跑了!小心她有斧子……” 话音未落,那把开山斧裹着风声呼啸而来,掌柜脑袋上的员外帽飞起,又落地,伴随着一丛花白的发髻。 风声还在继续,开山斧已经回到李华手中,再飞再回再飞…… 李华身姿未动,飞回来的开山斧在她掌心打旋儿。 俩伙计跌倒的很有层次感,唯一站立着的是掌柜。 他们的姿势不同,但有一处相同,都在地面上留下了发髻。 “嘘,外面还有顾客呢,不要喧哗。”李华摇晃一根食指,轻声说,“你们是做食品买卖的,很容易掉头发进点心里,很不卫生。剃秃子就很合适。” 但是直接尿在地上就不合适了吧?伙计的胆量终归没有老掌柜大。 一股骚味儿弥漫开来,李华不能忍,放弃了指点专业素养,厉声问:“你还要不要买点心配方?别磨叽!耽误姑奶奶我的时间,哼哼……” 头发纷乱造型怪异的掌柜:“买……买。” 他的眼神渴望的偷瞟屋门,仿佛人生的巅峰就在内室之外。 是呢,取银子拿笔墨或者逃出生天报个警求个救啥的,都得去外面。 李华不耐烦的摆手:“叫吓尿的那个出去拿银子,胆儿太小了,得多练练。” 吓尿的那位登时热泪盈眶,感谢天感谢地……爬着也要出去…… 掌柜的忍了好几忍,终究没敢再动,尽管他占据的地形只需要几步就可以出门,但是女魔头的斧子会飞…… 外面貌似响起了惊呼声,毕竟发型转变的很明显。 然后陷入诡异的安静。 伙计肾功能堪忧,但是个实在孩子,出去了,也真就回来了,哆哆嗦嗦抱着个钱盒子,钱盒子上是账本,账本上是带墨的砚台,毛笔……笔杆在他嘴里叼着…… 掌柜的嘴角直抽抽,拿十两银子进来不好么? 伙计觉得自己举止很得体,带着尿骚味儿练胆儿,对李华点头哈腰:“女侠……都……都在这儿了,求女侠……别伤人……别……” 李华乐了,这是拿自己当抢劫的啦? 她掀盖儿,伸手进去扒拉一下钱盒子,买卖不错,铜板层厚厚的,上面是……锡块儿一样的大大小小的……银子? 这辈子还没见过银子的面儿呢。 掌柜的这会儿站不住了,萎顿在地上,态度很诚恳:“小的以后……再不敢欺负女侠,配方不要了,钱都给你,求女侠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 033 女侠很威风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俩伙计的态度更诚恳,采用了跪地膜拜的姿势:“女侠饶命!” “啪!”李华的开山斧重重扣在桌案上,剧情脱离掌控了,很不舒服。 “你……过来!写配方,快点儿!” 掌柜的抹着眼泪抖瑟着新发型靠近。 “坐下!” “不……小的不敢,小的站着……站着写……” “沙琪玛的制作,准备鸡蛋、面粉、白糖、麦芽糖……” 李华很是善解人意,说得速度很慢,给老掌柜充足的时间来写字。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诡异的祥和起来。 写完了,负责任的李华还拿过来认真的查看了一遍,半猜半蒙的又学习不少古体字。 “差不多就这样做,你们再多试几遍。”她又看向钱盒子,有点儿为难,“给我取十两吧,我估不准拿多少。” “女侠姑奶奶!”掌柜的跟伙计们全哭了,这位女侠太善良了,她不抢劫! “二子你去拿秤!给女侠好好称。” 散碎银两要用秤称,掌柜的不敢估摸着给,怕女侠改主意。 叫二子的活计,就是吓尿了的那个,腿脚快着呢,称银子也讲究。 “看……秤尾高高的,不叫女侠吃亏……” 掌柜的还一时发飘,添补了一句:“咱家是规矩买卖,童叟无欺……” 李华挑挑眉毛,掌柜的立刻噤声,老脸羞红。 盖房子的钱够了,李华心里轻松,自然不介意教导几句,要知道她是收过徒弟的李氏武馆十八代传人…… “早这样多好?非得上赶着挨揍。”她摇着脑袋说,“是不是等我走了还要想法子报复?我劝你们息了心思。我这把开山斧啊,可是杀过人的,再多杀几个不开眼的……” “咕咚,”掌柜的跟俩伙计跪在了一起,三个秃顶造型磕头如捣蒜,连呼“不敢”。 “好了,今天就这样,我记住你们了,下次再来。” 李华轻松离去,点心铺子还有一个面无人色的伙计缩在柜台后。掌柜的真没再折腾,身后始终没动静。 一路出城,李华去了隐蔽处吃了两块巧克力,收了竹篓,再出来就放飞了速度,贴着路边儿一溜儿的小跑,无人时练习跳跃,有人就再小跑,浑然不理会周遭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 无人认识的小透明,挺好的。 快到刘洼村时,才重新归置了竹篓,气喘吁吁背负上重物。 几次冲破自己的运动极限之后,浑身汗透却更觉轻盈。 回来的够早,颇遇上几波侃大山逗闷子的村民,没有敢随便搭讪的,连李华走过去后的窃窃私语声都微不可闻。 自家地洞的沟沿儿周围,也再不见窥探的目光。 留在家里的那四口人看到李华很惊喜,还以为又得黑灯瞎火才回来呢。 被仨小只围着嘘寒问暖还是很麻烦的,李华把竹篓交给刘氏料理,严肃着脸问:“我把奖品藏起来了,先说说今天认了几个字?写给我看看,够不够给奖励的……” 李华确实准备了给三小只的奖励,也到了检验上次提出识字要求是否达到的时候了。 始终被刘氏拘在家里,除了帮着干点儿力所能及的活计,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了,小宝先生因为太渴望得到李华展示过的瑞士军刀,对俩弟子要求非常严格。 眼看着地面上两溜儿歪七扭八勉强认出形状来的文字排列,李华表示很满意。 “一家人的名字能写出来了,现在开始教他们背《三字经》吧。” 任务布置的很随意,奖品却是实打实的。 小宝的军刀到手,带领着李丽跟李强按照大姐大的指示爬上沟沿儿,从附近的灌木丛中拽出一个棉麻口袋,内装彩色积木,各种形状混在一起。 没办法,小巧的其它材质的玩具,李华不敢往外拿,只能拆了好几组积木的包装,统统倒进口袋。 三小只欢喜的直往李华身上蹦,太奢侈了,奖励一麻袋的好玩儿东西。 一直在收拾竹篓的刘氏也想蹦上几蹦,这个剽悍的大女儿可太会给惊喜了,雪白口袋里装的雪白面粉,精细的能用来擦脸。 菜刀也有了,大小两把。擀面杖、案板、六把折叠在一起的马扎。 这些算大件儿,竹篓的空隙里还塞着红薯跟完全陌生的包着绿皮的东西…… 竹篓最上面盖着一套成衣,刘氏展开来就知道是给自己的,颜色跟尺寸都适合。 “你把衣服换上吧。” 李华的声音淡淡的。 “我不用,给你留……”刘氏话音未落,就被大闺女打断。 “给了你你就穿!这么大个人了,衣裳露着肉有办法见人不?” 刀子嘴李华还是那么犀利。 刘氏这两天只琢磨给孩子们做新衣裳,其实她身上的才更需要更换,单薄不说,破旧的都没办法上手缝了,出地洞去方便的一小截路都偷偷摸摸的,更别提必须去河边打水的时候,遇到人每每羞愧的低垂着头。 欢呼雀跃着摆弄积木的三小只都被吓得噤了声,齐齐抬了眼睛畏怯的看着李华。 忽然有点儿不自在…… 李华板着脸,继续采用命令式:“李丽你帮你娘遮挡着点儿,先换了衣服。晚饭烙饼,用我新带回来的白面……那些带皮的就是我说过的玉米,直接扒皮上锅蒸,再放几个红薯……我去里正家商量盖房子的事儿。” 落荒而逃的感觉。 身后,比较不怕她的小宝扬着声音喊:“姐,你只管去,家里有我护着……” 少年以为拥有了一把刀就拥有了改天灭地的力量。 李华再次登门,里正一家的态度又改变了,不但热情,还透着一股子毕恭毕敬。 伴手礼送上,一个青花瓷小罐,内装茶叶。 豪礼啊!也怪不得老两口这般喜欢,里正家大小儿子跟儿媳妇闻风全来堂屋见见这位刚来就引起无数传诵的小丫头真身…… 见了小孩子,李华照例往外摸糖,甜甜的香香的味道顷刻间弥漫开来,屋内的气氛更融洽了。 “你们都去吧,华丫头跟我有正事儿商量。” 034 亲手打造新家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里正清场,大人孩子的挺恋恋不舍。 “我帮你问好了,四间房子的土坯还有余头儿,木料也差不多,我家后院里也存着几根呢,都是晾了两三个年头的,绝对够用。”刘里正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对自己的思路做了调整,“茅草我家也备着有多,本来是打算明年给我家老三起房子的,都先紧着你家使吧。” 刘里正在村里说一不二的很有威信,其中之一的原因,据说就是因为能生,一拉溜儿六个儿子,齐整整的,目前只有老大老二娶了媳妇。 李华一听,大为轻松,行了个不伦不类的抱拳礼道:“那就多谢里正叔。既然材料凑齐了,那就尽快开工吧。我先给您三两银子备用,房子盖好后顺便把院墙也起了,再添个大门……” 院门和房屋门窗都是要请木匠额外加工的,也都得使用晾好的木料。 又接了三两银子,刘里正才真正相信了这黑瘦黑瘦的丫头是真有钱的,也就更敢铺排了。 “华丫头你真了不得啊,看着孤儿寡母几个,心里却有成算,关键时候能拿出钱来。不像那几家,只知道抠抠搜搜做可怜样儿,啥啥都想要别人接济……” 说到这儿,刘里正也起了八卦的心思,偷瞧着李华的脸色问:“你跟李三壮那起子是一家子吧?起了新房子,是不是也接了他们去?” 李华原本晴朗的脸色立刻转阴,声音里也淬了毒一般:“除非您老希望刘洼村出现灭门惨案!” 分家文书原本就是她保管着的,随手就拍在里正家的八仙桌上,面沉似水。 刘里正:我只是想打听打听而已…… 李华收了文书,定期限:“我希望七天内全部完工,您全权掌管,您的工钱盖完后我单给。” 里正说不清楚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儿,家里六个儿子呢,孙子孙女也有了,确实需要挣俩钱。 “咳咳你们孤儿寡母的,我帮着操持是正应当的。只是你年轻不知道,盖房子还得先平地,挖地基,定门窗……” 李华挑中的那块宅基地其实就是个小土丘,上面灌木丛生,清理再铲平就得几个壮小伙子忙上一整天。 要想让自家出入四通八达,还得专门填埋一下土丘周边的沟壑。就算图素净,最起码得填一个方向通行吧? 刘洼村的村规就是各家铺平自己门前的道路,然后村里会统一组织加盖一层石子。 这也得一天吧?铺平了路才好运送木料什么的干活儿不是? 李华跟刘里正蹲在地上画图,她不懂盖房子的事儿,必须请教,什么叫挖地基啊?挖成什么样?多深多宽…… 她把能整明白的部分整明白,蹲的脚全麻了,一挪动都跟针扎似的。 “那就这样,我回去能准备多少就准备多少。里正叔你先去找木匠送木料叫他尽快做好门窗,明天你就招呼人手去干活儿。” 里正也摁着腿站起来,龇牙咧嘴的摆手:“好……对了,你家开始砍树了吧?要全是花钱买木料可就费银子了。” “砍好了,足够。” 李华潇洒离去,留下刘里正一脸疑惑,这丫头真能砍那么多树?还能拖回来?难不成不止这丫头有一把子神力,她娘刘氏也有?母女俩一起? 再看看桌上实实在在的三两银子,里正拿起来,搁嘴里咬三咬,“嘶——”,捂着腮帮子高声喊:“都过来,搬后院的木料……送去!” 他这边安排送木料去木匠家定制门窗,召集人手,李华则是爬上土丘认真打量,然后抡起开山斧做一番规划。 她的房子,可不得亲自规划吗?这里是四间房子,以后可能还要扩建,留出空儿…… 土坯有富余的话,就把厨房挪出来,在这里…… 卫生间……还是叫厕所吧,两个。 洗澡间……暂时不考虑。 院墙要宽大,不然,再围个后院? 没有土坯的话,还能用什么东西砌墙? 还有门窗,真可惜不能用武馆里现成的,更没办法用玻璃…… 但是屋内的家具可以照搬武馆内那家红木家具城的,正好风格适合。 刘氏带着仨孩子也爬上来帮忙,李华丢给她一把军工铲,体积小巧,轻便锋利,且能随意伸缩长短,转换铲和锄的功能,足够用了。 三小只便帮着拖拽灌木杂草,蚂蚁搬树叶一样拖拽到沟壑底部,扎了手指头都不带叫痛的。 就连最娇气的小宝,两只手上起了水泡,也跟着继续干活儿,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他是越来越把这个小团体当家人了。除了觉得好玩的原因,还有为自己亲手参与打造新家的创举而兴奋之情。 把土丘外围的灌木和野草清理出一个隔离带,夜色又黑的浓重了,很适合点火烧荒。 刘氏安排三小只回去睡觉儿,自己陪着李华烧荒,随时准备铲土扑灭火焰,虽然周边二里地的距离内根本没有任何可烧的建筑物。 母女两个的身影在火苗映照下,渺小又高大。 远远地似乎有村民跑来,扬声问着什么,又逐渐无声无息了。 这一夜,注定疲累不堪。 所以,半夜被惊醒发现无事又回头睡觉的邻近村民睡得很熟,烧完荒后的刘氏更是倒头就睡,天上打雷都不会醒了。 而李华的游戏才正式开始。 她用自己的那床棕榈垫和被褥用树枝撑着遮挡住地洞口,既挡风又挡光线跟声音,临走时还把地洞口外安眠的老母鸡给塞进去。 现在,世界黑暗而安静。 然后,两道光线骤亮,又被熄灭。 机器发动声扩散在暗沉的夜里。 被烧的黑乎乎犹自散着余温的土丘顶部被瞬间对着一个方向推平,再平…… 挖掘下来的土石与灌木直接入沟壑堆填成路。 奇异的光线间或亮起,又熄灭。机器发动声始终如一。 如果此时拥有一双夜视眼,就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具黄色的庞然大物,不断伸出一只巨爪,下落,挖掘,提起,弹出…… 庞然大物的身体借助巨大的轮胎移动,在选准了方位之后,后车斗立起,“轰隆——咣咣——”声音迅疾又沉闷。 抛掉了重物的庞然大物轻轻松松在平整的空间继续挖掘,按照事先规划的地基图形,房子、院子、厨房、厕所,“唰唰唰”,用时绝对不超过五分钟。 庞然大物玩的欢快,又在规划出的道路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闲庭信步,这将是刘洼村最宽最平的一条路…… 一声鸡鸣,所有的喧嚣戛然而止,世界归于平静。 035 里正家的六个儿子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里正一大早就吆喝起来了十几个族中壮汉,包括自家四个儿子,带的是铁锨䦆头平板车等工具,他认为必须先花上几天功夫做铺路平整地基等准备工作。 “她们家是华丫头做主的,小孩子不懂事儿,挑的宅基地忒远,光铺路跟咱村子接起来就得两三天……” 然后,刘里正就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收不回去。 这个姿势应该很容易被定格的,反正一直沿着宽且平整的道路来到李华面前时,里正大人的下巴颏依旧没收回去。 平坦的土路地势渐高,连接出一个圆形半岛,半岛上已经挖出了房屋与院墙的地槽,够宽够深。 地槽之外,是摞的高高的新鲜树身,目测得有几十棵,粗细都跟里正家的房梁相仿。 树身后就是树头,堆得小山一样。 “这……这也太……”刘里正找不到足以表达内心震惊的形容词。 身后跟着扛家什打短工的壮汉们也个个感慨不已,这活儿也干得忒快了吧?不是才来村里落户的吗?其他几家都还没一点儿动静呢! 李华一脸很正常的表情,叫了里正参观她新挖的地槽,因为没经验兼摸黑工作,目前地槽的形状跟昨日里两个人做的初步规划有些出入。 “要是觉着不行您就安排重挖。” 刘里正抖动着泛酸的下巴摇头又点头的:“行,能用,就是房子会盖得大点儿,肯定费料。再加上你要加盖的这三处小间……我现在就安排他们都回去运木料跟土坯,把咱村子里原来存下的都运来吧,实在不够的话,砌墙用夹板灌泥……” 计划改变之后,速度自然会加快,刘里正开始运筹帷幄起来,一时之间几乎全村的人都在动,倒换木料,运送土坯,集中水桶挑水和泥,还有一部分不参与盖房的劳力去山上运碎石头,用于再铺路面。 大黑山山脉连绵起伏的,大部分是石头山,小部分是土石掺杂,山脚下黄土较多的地方可以耕种,凸起沟洼之处就慢慢形成了村子。 专门加铺一层碎石块小石子,道路不怕泥泞,也不会被雨水冲走路基,在这一方面,刘洼村的管理比较人性化。 把剩下的决断权都交给里正,又不用负担村民的吃饭问题,李华轻松下来,回了地洞,发现堵着出口的垫子被子还是原样,一只老母鸡从极小的空隙里挤出了脑袋,绿豆小眼儿叽里咕噜转动…… 把树枝等遮挡物挪开,光线冲进地洞,李丽的惊呼声响起:“姐,我醒了两回,以为天还黑着呢!” 外面开工的嘈杂声也传了进来,刘氏迷迷瞪瞪坐起来,她一直没醒,昨夜太累了。 加了遮挡物,果然更有益于睡眠质量。 “这是……开始挖地基了?”刘氏在地洞口探头,作为一个分了家单过的寡妇,她一直是很忌讳出门见人的,除了挑水浇菜地,把老母鸡放开再叫回来的时候。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此刻的宅基地跟路面究竟变幻成了什么样子。 “嗯,你什么都不用管,活儿全包出去了。”李华本想回地洞里补觉儿的,又觉得外面的声音太吵,干脆,躲出去。 留下刘氏静静回味那一句“你什么都不用管”…… 安安心心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不好么? 好的,可是小宝这孩子也随之行动,正在偷偷摸摸跟在李华身后,得管吧?毕竟不是自己生的孩子,出点事儿心里不落意。 善良的极富责任感的刘氏,追出去薅回了小胖子。 “您别管我,我跟着姐去,保证没事儿,我姐多厉害啊……” 小胖子挣扎着反抗,连续吃了好几天饱饭的刘氏还是很有气力的,反抗无效。 李华回头时还对着小胖子招了招手。 下次可以考虑带着熊孩子进山撒欢儿,今天就算了,她得睡觉儿。 很有点儿昼伏夜出的意思,李华进武馆一觉儿睡到了黄昏,感觉满血复活,急需要干点活儿消耗一下。 她出现在宅基地上,霍然发现景象大为改观,四间正房处已经同时起了超过她身高的土坯墙,一大两小三个门口位置空着。 刘里正也已安排着更换了木料,现在摆放着的大部分是干燥去皮的,跟备用土坯摞在一排。 其他劳力回家了,就剩下里正爷儿五个在做着收尾工作,也算是很敬业了。 “华丫头啊,照这进度,用不了七天就能全盖完。木匠那边的门窗口明儿也能装上,我琢磨着咱先紧着正房用土坯跟茅草,你要加盖的三个小偏房就用剩下的材料对付对付。” 李华笑盈盈从身后递过两条草鱼:“多谢里正叔了。这是我刚刚从河里捞的鱼,您带回去一家人做了吃,补补身子。” 这鱼自然是超市里冰冻的,李华一进武馆就先拿出三条最常见的草鱼放盆里等升常温,本来打算自家留两条吃,给里正一条的,结果一看人家爷儿四个都还在忙活儿,临时改了主意。 好像还得小小的解释一下:“那个……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把这鱼给收拾好了,您回家直接洗洗就做。” 超市里的鱼就是这么贴心的出售的! 刘里正很感动,招呼他的四个儿子过来:“你这丫头懂事儿,既然都落户到一个村了,那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大成哥二成哥见过面了,这是我家三成四成,一个十六了,一个十四,都比你大,你得叫哥……” 之前可绝对没这般亲热。 李华来了村子后,表面上看着冷硬,其实处常了会发现根本不那样,她内心火热着呢! 这会儿,自然笑呵呵打招呼:“大成哥二成哥三成哥四成哥好,辛苦你们啦!” 那两个已经成了亲生了子的“成”表现挺正常,三成四成就表情微妙的多,尤其是三成,把李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很是不感兴趣的只点点头。 四成的黑脸红了,笑容也局促,老是拿眼角儿偷瞄李华…… 李华不知道,昨夜里里正家里开过一个小型家庭会议,内容就是推荐两个年龄相仿的儿子考虑下娶李华的事儿…… 036 刘氏的特长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回地洞时也提了一条草鱼,盘算着自己动手做个水煮鱼吃,虽然在武馆里也能做,但是自己吃的话,总感觉不如一家子围在一起吃的香。 刘氏发现这两天比较安生,老李家人再没敢露面,终于不那么小心的藏着家里的金贵吃食,就是看李华往铁锅里用长把儿炒勺舀油,她的眼皮子直跳,嘴巴老是张开。 哎,得捂着才行。 三只小的见到李华回来总是欢天喜地的,他们今天摸索出了用积木搭房子的技巧,正渴望着跟大姐大炫一下。 “还背了《三字经》……”小宝眼巴巴看着李华,她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明天带你们上山玩儿!”李华的允诺一出,三小只立刻跳起来欢呼。 刘氏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最后看实在插不上手,烧火的活儿都叫三个孩子抢了,便又去缝衣服。 地洞内的香气浓郁,尤其是把成品分到两个大碗里,往其中一个上面浇下辣椒油的时候,“刺啦,”那酸爽哦。 地洞内逼仄又不对流,酸爽的辣味刺激的全跑到了外面,刘氏剧烈的咳嗽,地洞内李华面色如常。 “吃不得辣的吃另一碗哈,还有李强,你年龄小,别往这里使劲儿!” 一家之主发话,越发的有威严了。 小李强真就缩回了伸向飘着红油那碗水煮鱼的筷子,乖得不要不要的。 一家之主又看向另外两个,沉吟道:“你俩……也不算大,吃着两口算过瘾了,再不许吃了。” 还剩一个刘氏,停下筷子看着一家之主。 为毛儿看我? 李华脸有点红,可能是太辣了:“那个……那个你们都多吃点儿,小心刺儿……” 其实她在片鱼的时候已经很小心的剔除鱼刺了,贤惠如她。 总是能吃饱饭的待遇,令刘氏对生活萌生出一丢丢信心来,这就有了母女两个晚饭后的一番对话。 “我想……开春前多干点啥儿,给家里挣点钱,不能老是叫你一个累着。”刘氏肯定鼓了很久的勇气。 “那你跟我说说你除了种地还会干什么。” “能缝衣服……”刘氏声音压低,眼神闪烁,不自信的劲儿又来了,“洗洗涮涮……” 本来还想说会做饭的,可是明显手艺不如李华。 李华还真挺烦恼的,刘氏的特长,不算长啊! 她自己也没想好找什么做固定工作呢,完全凭东一榔头西一杠子瞎杵,杵到那儿算哪儿。 可是就刘氏这怂样,杵到哪儿肯定都是受欺负的主儿! 还得憋在家里尽量不见外人的工作…… 李华想破了脑袋:“要不你在家绣花?绣出来成品我可以去卖。” 火光下刘氏的脸膛红透了,声音更是羞愧的不行:“我不会绣花……” 会裁衣服缝衣服做鞋就已经足够做一名合格的农村妇女了哈,有几户人家有条件给女儿或者媳妇学习绣花的? 大姐大很惆怅,绣花,十八代传人也不会啊! “啪,”李华忽然双掌一拍,她想起来了,不会绣花不要紧,给刘氏找套十字绣材料不完了吗? 刘氏惊疑未定,不明白为什么大闺女看着自己的眼神里风云变幻,好久。 可不得多做点儿心理斗争吗?毕竟十字绣的材料拿出来,有点儿不方便。 “等他们都睡下再说吧。” 李华留下个悬念,刘氏开始心急火燎的等待与期待。 来到大齐,李华最讨厌最针对的人也就是刘氏了,可跟这具身子血缘最亲近的,还是刘氏。 母女关系能平稳过渡到目前的程度,也算难得。 刘氏虽然对李华的来历惊恐怀疑,但是,必须看到,她也在极力的为李华作掩护,且能守口如瓶。 所以,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地洞口再次做了遮挡,三小只都睡着之后,李华拿出了一个透明的长方形塑料袋。 打开一枚摁扣,先掏出刺绣套件中的零碎部分,绣棚、针线、绣布、记号笔、说明书,琳琅满目,刘氏的眼珠子都没办法挪动了,手却不敢伸上去触碰。 最后打开绣布,上绘金陵十二钗的十字绣底稿,150X65厘米的大小,色彩绚丽人物生动,最主要是绣布上色块区分明显,符号清晰易辨。 “喏,说明书上的内容都给你念过了,自己慢慢儿摸索吧。因为你是初学,我先给你拿一幅小件练练手。” 李华说的轻描淡写,完全没想过只听了一遍说明的初学者是不是应该从更小幅更简单的图案练起。 她随手从店里取的嘛。 刘氏:我得再去洗洗手…… 李华轻轻松松躺到了棕榈垫上,微眯着眼睛看着刘氏小心翼翼抚摸着一应绣件,把绣布箍上绣棚,穿针引线,凑得近近的尝试第一针的位置和走向。 “明天再绣吧,伤眼睛。”李华的声音里,多了一抹自己觉察不到的温情。 努力生活的女子总是值得尊敬的。 刘氏的声音里也透着欢愉:“你睡吧,我白日里能补觉儿。这东西金贵,不能让别人看了去。” 李华几次冲动,想要从武馆里拿出类似蜡烛啊应急灯啊手电筒啊的东西,肯定比自己手扎的一根根火把的光照明亮。 可是…… 李华一骨碌爬起来,取了个小巧的罐子盖儿,倒上油,用棉线搓成灯芯浸入油中,拽了火把过来点燃。 灯火如豆,空气中散出油香。 花生油…… 甭管什么油了,能点亮就可以。 李华来了兴致,又摸了两个罐子盖儿如法炮制,熄灭了火把。 刘氏又在捂嘴,心疼的无以复加,那是吃的油,吃的油! 三盏油灯陪伴着刘氏穿针引线,李华就在花生油淡淡的香气里安睡了。 睡梦里,她看到了自家的茅草房,古香古色,朴拙大方。 前院种了花草,后院种的蔬菜,葱茏茂盛。 白日里院中欢声笑语,夜晚灯火通明,刘氏可以轻松自在选择绣花的时间。 轻松自在哦…… 李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刘里正叮嘱一下,院墙要加高,高过茅草屋门窗,院门要厚重严密,确保不漏出一丝光线去。 037  是时候培养卓越的打猎技能了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院墙比房子高?”刘里正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年龄小不知道,建那么高的院墙费料费工,还挡风遮阳光,老辈人说风水不好。” 院门厚实点还可以理解,毕竟孤儿寡母在家嘛,寡妇门前是非多,华丫头可能是被前两天光棍汉子的事儿刺激到了。 可惜,这样语重心长的劝说了,李华根本不听,还又摸出二两银子交给里正:“前后院的院墙,都这样砌,院门也不能矮了,做工必须精细。” 败家孩子哦!刘里正心塞的很,但还是按照雇主要求去重新调整方案,并暗戳戳的决定,给四间正房的房脊也加摞一块竖立的土坯的高度。 他是个追求完美的里正,受不了自己指挥下的房子盖得比院墙矮太多。 干活儿的族人忍不住,压着声音问里正:“这家人不是逃难落户来的吗?肿么就有银子盖这么些房子?看那孩子的娘,也不像有本事的啊?” 刘里正瞪眼睛:“看闲的你!反正人家能挣来钱,不差你的工钱,打听这么多干啥!” 和泥的另一个小工低低的笑:“叔你不知道吧?三愣子这是想着人家有钱有房的,想攀个亲呢!” 攀亲?刘里正脑海中警铃大响,不行,李华可是他看好的儿媳妇人选,谁都别想截胡! “三愣子你别瞎想哈,她家大闺女可是能杀人的主儿,你没听说……” 这次可不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了,由刘洼村刘里正亲口证实,再想想前两天那俩光棍汉子的下场,帮工们个个后脊梁冒凉气儿。 再有啥想法也能熄灭了吧? 三愣子有点委屈:“我不是看中的她家大闺女,我们家来福年龄小着呢,配那个二丫头正好。” “嘁……” 一众鄙视声:“你嫌活的时间长还是肿么滴?真要给你家来福招惹这么个大姨子,一个不对付就抡斧子上门说话,你们家能应付的了?” 里正家的三成被吓得脸儿都发白了,本来呢,他就没看上李华的黑瘦矮小,结果未来还会有无数危险性…… 亲爹的主意太不靠谱儿了,他要坚决拒绝! 此刻的刘里正却心里乐陶陶的,吓掉别人家的心思,自家就成了唯一的选择,白落一个能干又聪明的儿媳妇,多好? 至于传说中的李华砍人事件,刘里正看得很开,这证明华丫头胆大能干啊,跟自己家人肯定不那样。再说了,他家有六个虎背熊腰的儿子呢,还有他这个刘洼村最大的行政长官,不像三愣子家人丁少势力薄撑不起腰杆子。 三成的年龄跟李华最合适…… 李华这会儿可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权衡利弊,她的兴致来了,在地洞里和面,想蒸一锅白面馒头。 太白了怕不好解释,掺了些玉米面,口感会更香。 偷偷放了发酵粉,以后可以留块儿酵头备用。 三小只听话,叫玩什么就玩什么,刘氏又在补觉儿,李华连解释都不需要,铁锅上出现了一层蒸笼,竹制的,风格正常。 搁置馒头的高粱杆盖秸儿,笼布,都是在武馆祖宅自己用习惯了的,也贡献出来。 面开了,李华喜滋滋揉馒头,还专门捏了白糖红糖做几个糖三角。 地洞内的光线昏暗,一应生活条件真不算优越,但是,此时此刻,心里觉得能开出花儿来。 三小只被召唤回来烧火,小脑袋凑到一起低声嘀嘀咕咕的,唯恐惊醒了刘氏,地洞内清晰的只有噼里啪啦木柴燃烧的爆响。 李华暗戳戳遗憾着不能拿出来一个钟表来看时间,只能估摸着馒头熟不熟。 很快,馒头味儿道散发出来,跟钩子似的,引得三小只直流哈喇子。 有大姐在,日子过得真好。 “李强你记着,只跟姐姐哥哥玩儿,谁喊你也别跟着。”李丽吸着鼻子还不忘嘱咐弟弟,他们现在都穿上了新衣服,顿顿吃得饱吃得好,头脸都是干干净净的,所以才不要跟村子里脏兮兮不讲究的孩子玩儿,尤其是老李家那几个堂兄弟姊妹,刚才偷偷摸摸对李强招手,肯定是想抢弟弟身上的新衣服。 “嗯嗯我听二姐的话,也听大姐的话,也听小宝哥哥的话。” 李强就是这么乖巧,说完话还伸手抹了抹嘴巴,太香了,哈喇子控制不住。 “撤火,焖一会儿。”大姐大的指令下达,三小只又开启蹲在灶台外围托着下巴期待模式。 李华又爆炒了个萝卜丝,从坛子里夹了几块红艳艳的豆腐乳,滴上几滴香油,就是一顿朴素又甜蜜的农家饭。 被叫起来的刘氏还红着眼睛,她在被褥下小心藏着绣花工具,睁开眼先摸索了一番,确认一切完好,才洗把脸开始吃饭。 大闺女炒的菜是真香,就是吧,萝卜丝吃干净了盘子底儿还汪汪着油…… 豆腐乳就够金贵了,又添了那么多香油,听说是芝麻榨出来的,光闻味儿就可以吃两碗饭。 还有馒头,胖胖的软软的松松的香香的,一点儿也不割嗓子,活了半辈子没吃过这样美妙的食物。 三个孩子直接吃撑了,最小的李强也吃了两个糖三角一个馒头。吃的时候不觉得,几口就能下肚,吃了还想吃,一辈子都吃不够。 打小养尊处优的小宝都认为李家的饭比他家厨娘做的香,大白馒头胜出府中的点心。 大概,只有李华自己对这样的饮食略不满意,习武之人肿么可以只吃素不吃肉?营养不均衡啊! 是时候培养自己卓越的打猎技能了。 宅基地上满人,她不担心不再补觉儿的刘氏会有什么安全问题,那就实现承诺,带李丽跟小宝上山兜个风。 “李强你在家等着哈,姐给你抓个兔子回来炒。” 小豆丁噘着嘴老大一个不愿意,可是他腿太短年龄太小,刘氏抱着他的胳膊坚决不同意他去拖后腿儿。 “千万别进深山,千万听你姐的话……” 038 日落西山红霞飞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背负着刘氏的唠叨声,李丽上了沟沿儿就开始撒欢儿,她属于轻装上阵,空竹篓背在了小宝身上,俩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好不快活。 李华觉得自己变身老母亲,除了琢磨怎么收获一只野兔之外,还必须时刻关注自己跟两小只的位置,迷了路可就有笑话了。 小孩子咯咯的笑声挺悦耳的,李华估计走到了半山腰还没见到一只野物就是这个原因。 她熟门熟路的领着俩孩子走到上次砍树那条路上了,留下的标记还都健在。 “嘘……悄悄地进村,打木仓的不要。” 李华突然俯下身子,轻声招呼两小只。 前方丛生的灌木里出现了一只野鸡,色彩斑斓的羽毛宣示着它的存在,此刻正惊异的翘头转动观察…… 两孩子的身子被李华一只手摁在地上,依然感觉到他们的兴奋之情。 “不许动,哪儿都不许去,听到没有?” 李华叮嘱完,霍然起身,手中开山斧裹着风声飞去。 确认形势不妙的野鸡慌不择路欲要腾空而起,被开山斧削去了一侧翅膀,羽毛飘落,野鸡趔趄着落地,又拍打着一个半翅膀向前奔逃,到底速度缓慢…… 李华顾不得捡拾落在灌木丛中的开山斧,随后跟上野鸡,这几天来回皇城练出来的速度跟耐力,岂是一只被削了翅膀的野鸡可比? 一番兵荒马乱,初次狩猎的李华终归有了收获,只不过身上满是尘土,新棉袄被灌木枝刮破了两处,脑袋上的疙瘩鬏也松脱了。 提着野鸡翅膀返回远处,惊悚了一把。 看不到两小只了。 “李丽,小宝……” 灌木丛里有了回应。 李华攀上一棵树身,才看到两小只被困在里面,不知道他俩怎么钻进去的,这会儿脸上头上全是干碎的枯草梗儿跟树叶子。 当自己是野鸡呢吧?什么地方都能起落。 小宝扒拉着挡在身前粗硬的灌木枝干,委屈巴巴的表功:“姐,我们是想帮你捡斧子……” “O(∩_∩)O哈哈~”李华忍不住乐出声来,多年丛生的灌木不亚于一个不规则鸟笼,两小只就像被困的小鸟,很可爱。 根本不会带孩子的李华,笑够了才给了个小指示:“用斧子砍出路来吧,自己的命运只能自己拯救。” 这片灌木面积不小,密密的。 反正目前没啥危险,李华悠哉悠哉抱着树身当吃瓜群众,树下一只悲催的野鸡被像狗一样拴着。 小宝虽然失落,但也得到了随意使用开山斧的权力,那就尽情的砍呗。 “李丽你离我远点儿,我要发力了!” 小胖子学着李华之前的动作练习单手削双手剁…… 着急麻慌躲避的李丽骤然欢呼起来:“我看到鸟蛋了!好几个!”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小胖子立刻放弃了劈砍灌木,从缝隙中挤到了李丽跟前儿,分享喜悦。 李华也很欢喜,原来灌木丛中还能藏鸟蛋,长见识了! 她居高临下,继续扫视那一片灌木丛杂草丛,果然又发现几点白色。 这个世界还是很友好的嘛。 “李丽,你个儿小,钻去那个方向,对,继续走……看到了没有?” 两份出乎预料的惊喜摆在眼前,两小孩儿的薄袄前襟都兜着鸟蛋,李华跳下树来,双手用力推掰灌木,给俩小孩儿开辟出道路来。 只是在半山腰兜圈子,也算满载而归哈,三个人狼狈的又是欢快的往回走,李华哼起了歌儿:“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两小只听不清大姐大唱的是什么,但会跟着瞎乐呵,还得时刻保护着前襟兜着的鸟蛋。 日子真美好啊,跟着大姐,有吃有喝有玩儿,还不担心衣服脏了破了被骂…… 李丽忍不住有些飘,绕过刘洼村一截主路时,再次看到老李家那三个同龄人,不但没躲着走,反而主动落在后面,光明正大展示自己薄袄里兜着的鸟蛋。 嘴里还招贱:“哎!家里现在成天吃肉,都吃腻了。刚说老母鸡老不下蛋了吧,我们又从山上捡了这些回来,回家就吃,煮几个炒几个换着样儿吃……” 身体刚刚见好的小顺拼命吸溜着口水,李二壮家的长子大奎也是老李家的长孙,很有志气的拧过头去装看不见,大奎的妹妹,只比李丽小了半个月的三丫,心眼子多,又实在受不了鸟蛋的诱惑,于是扯了一张谄媚的笑脸去拉李丽的袖子,嘴巴也抹了糖似的。 “二丫姐姐你的衣裳真好看,你跟我们一块儿玩儿吧?你想咱奶咱爷了吧?走,我带你给咱奶看看去,咱奶一准儿也夸你……” 这位李三丫,实际年龄比李丽小半个月,个头儿却比李华都高,身条儿也绝对不像李华李丽这么皮包骨,再加上自己也爱干净,她娘田氏护着孩子,李三丫曾经的长相跟装扮在乡下可是显得很出挑的,也就是逃难后才邋遢的跟李华李丽差不多了。 在刘洼村落脚后,他一家四口借住在村民腾出来的一间灶房里,地方小各种不方便,李二壮腿肚子上有伤懒得动,无奈何田氏只能经常把儿子闺女往外撵,玩去吧,都蹲屋里转个身都难。 所以,只要出来,就能见到老李家的三个孙子辈在村里瞎转悠。 头晌儿的时候小顺就被撺掇着招呼李强跟他们玩,李丽跟小宝直接拽了弟弟回地洞。 现在,李三丫又来跟李丽示好,仗着自己年纪小脸皮厚,煞神厉鬼李华又走到前面去了。 李丽会上当吗?会兜着鸟蛋送上老李家的门? 那这段时间的洗脑教育也忒失败了。 李华脚下放慢,小宝直接站住了,耷拉着脸转身等着李丽归队。 头晌儿的时候她还嘱咐李强不能搭理堂兄弟姐妹的呢,说没分家以前都欺负他们,活儿都推给他们一家干,吃饭的时候却不给上桌,刘氏总带着仨孩子在灶房吃剩饭,没得剩就喝刷锅水。 李三丫那时候对李华李丽姊妹两个的态度就是大小姐对使唤丫头的态度…… 小宝听不清李丽回复的什么话,忍不住大喊:“李丽你傻啊?她想糊弄走你的鸟蛋呢!快过来!” 039 少了许多戾气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其实李丽在气势上一点儿也不弱,她正飘着呢,身后有抡着开山斧的大姐,什么都不怕! “我不去!我不跟你们玩儿!我有鸟蛋馋死你们!” 说的挺好哈,可是她忘记了大姐有开山斧,自己可没有。 于是,原本就需要用两只手兜着鸟蛋的李丽没有招架住李三丫的狠狠一推,直接侧摔在地上,鸟蛋自然跟着磕的稀碎。 这位李三丫可以说是有勇有谋,推完了李丽转身就跑,也没忘扯着她哥李大奎一起。 到底是忌惮着李华的。 被李华狠狠收拾过,现在还是秃子的小顺竟然没跟着跑,直接被吓哭了,明明其中根本就没有他一丁点事儿,李华也不可能无缘无故上手揍小孩子不是? 就连下了推手的李三丫,李华也没有报复的打算,小孩子嘛,打架吵嘴都正常。 但是她发现,在李丽摔在地上“哇哇”大哭的时候,刘洼村的其他几个小孩子都躲得远远的,眼神冷漠,甚至还有快意。 那表情翻译出来就是:叫你嘚瑟炫富穿新衣服捡鸟蛋提野鸡,怎么不摔死你? 李华看着小宝一路搀扶李丽回来,内心很是不舒服。 刚才就连秃子小顺都有人上去哄…… 自己以为一把开山斧在手就天下我最大,任何问题都只靠武力解决,是做错了吧? 自己可以一直过着独来独往的生活,李丽跟李强也必须这样吗? 想想现代社会小孩子容易出现的自闭症孤僻症…… 人啊,终归是群居动物,需要学会友好的与其他人与社会相处。 受过多年教育的十八代传人,这样的道理还是能想明白的。 凭刘氏目前的性子跟见识……哎,做人大姐而已,还得跟做人老母亲一样操心教育的问题。 但是必须承认,刘氏的性子是可以被改变的。见到三个衣裳刮破脏污带着蛋腥味的孩子,她真的忍住了,没呵斥没抱怨,只捂了好长时间的嘴。 认清楚自己绝非一家之主的事实,还是大有裨益的。 真正的一家之主此刻比较沉默,洗了手脸梳了头发之后收拾野鸡,还耐心的保留下来了野鸡尾巴上翅膀上的长羽毛,带三枚铜钱一起给了李丽:“去绑个毽子,然后,找找村子里别的小姑娘一块儿玩。” 李丽早就不哭了,又换上之前的破烂衣裳,很珍惜的抓着羽毛跟铜钱,回答:“我跟小宝哥哥和弟弟玩。” 李华没再说什么,眉头却皱着。 宅基地那边收工的时候,刘里正带着四儿子过来,站到地洞外面叫了李华出去。 “华丫头啊,咱找的人手多,房子起的快,这不,明儿要上大梁了。虽说咱们乡下人家不讲究,也没有那么多铜钱撒着玩儿,炮仗还是得放几个的吧?图个吉利。你准备了吧……” 李华一头雾水,做十八代传人的时候一直住的是李家传袭了十八代的祖宅,被她丧心病狂的安排推翻了其他建筑修建成临街商铺商场时,也没人说过需要她上大梁撒钱啊? 武馆里肯定没有炮仗,多少年不允许放那个污染空气了。 “里正叔,这样吧,明天上大梁图吉利,通知咱村里所有的孩子们来抢铜钱,糖果也有,大家伙都跟着乐呵乐呵,比放炮仗不强吗?” 刘里正明显觉出,今天的李华身上戾气没那么重了,看起来是很想尽快融入刘洼村这个大环境中了。 这样多好啊!真是越看华丫头就越中意。可惜自家最合适的三成小子愣是看不上她,小四成倒是有这意思,老是在一旁偷瞄人家小姑娘…… “好好,那咱们明儿午时上大梁,下晌儿就能把茅草铺利索。我再替你催催木匠尽早把门窗安上,房子先晾着,咱再把小间搭好,最后围墙,呵呵,叔一准儿都给你安排的妥妥的。” 刘里正背着手告辞,山羊胡儿在风中飘飘的。 村里人都畏惧李华这个杀神,有乐意去跟着盖房子的也是看的给钱多的份儿,但是刘里正一直欣赏这个胆大聪明的女孩子,琢磨娶回自己家里去当儿媳妇。 “四成你走路直起腰来,别娘儿们唧唧的,利索姑娘可看不上你!” 刘里正心里有点儿烦,相中了个儿媳妇吧,合适的儿子看不上,看得上的这个儿子呢,年龄上小点儿,性子也不爽利,真要是娶了李华,那得多受气啊! 老父亲徒劳的悲伤…… 地洞这边,李丽绑毽子的速度比李华炖鸡要快,她拽了小宝跟李强出来踢毽子,那俩很勉强的捧场,陪了一会儿就往回跑。 男子汉大丈夫的,得多脑残才会稀罕踢毽子而不抢着去烧火? 李丽:…… 刘氏被俩小子抢了烧火的活计,蹲下身摸了摸被褥下压着的绣布,才提了军工铲到外面,这里平平,那里松松。 看到瘪着嘴自己闷头踢毽子的李丽,刘氏压低着嗓子终于捞着呵斥一下了:“你都多大了?天天在外头玩儿!去把你自己个儿的衣裳洗干净,整那么脏,直接晾干了还能穿啊?” 李丽:“不是你说的棉袄里面絮的是棉花,不能下水?” “我还说新衣服不能整脏呢,你怎么不听?我也说千万别把衣裳弄破了。你怎么不记着?好好地鸟蛋全洒你身上了,你不洗等着招蛆啊?” 李丽彻底败下阵来,抹着眼泪去收拾衣服了。 “呼——”刘氏长出一口气,能吵闺女几句真过瘾啊!原来自己也不是那么口笨舌拙的人,这不挺能说的吗? 可原先自己生的俩闺女也没这么胆大会顶嘴……还有一个会抡斧子削人…… 一个改变了,就都跟着改变了。 刘氏又给地洞外的菜畦插上一圈儿树枝,她发现撒下的菜种子有钻出芽儿来的迹象,担心被老母鸡给直接啄食。 寂寞的老母鸡已经认家,白天它总在地洞前的沟壑里转悠,到黄昏就回到地洞口的柴禾堆儿里栖息,刘氏收了军工铲,弯腰确认它的存在,惊喜的发现,还多出一枚鸡蛋。 鸡肉的香味儿越发浓厚了,地洞里的油灯点了起来,孩子们的说笑声一阵一阵的。 握着鸡蛋的刘氏觉得恍恍惚惚的,直到隐约分辨出高处四间新房的轮廓,才相信一切都是真实的。 “娘,吃饭啦!”李强跑出来拽母亲的胳膊,汇报,“有野鸡肉野鸡蛋吃!姐说明儿还要进山打野兔……” 040 神采飞扬的刘氏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有心改正自己在教育弟弟妹妹问题上的错误,所以也要求仨孩子明天午时参加上梁的庆典活动,对刘氏也是这样要求的。 “我给你们准备些糖果,梁上向下撒钱的时候,你们就分发糖果给村里其他孩子们,别小气,多笑多说话多交几个朋友,更别害怕,我在后面呢!” 刘氏虽然懦弱胆小,但不敢违背李华的要求,讷讷应下。紧张的状态直到孩子们睡下,堵了地洞的门,拿出绣品才找到些依靠。 第二个晚上缝十字绣,她已经很熟练了,不需要换线的时候能做到盲缝,眼神儿去关注一下几个孩子的睡姿。 外面有时会传来不知名的轻响,她会紧张一下下,会下意识的把身子往李华睡觉的垫子上靠拢一下,然后,就心安了。 怕什么呢?有个这么厉害的大闺女,床垫旁放着开山斧;自己也有了用熟了的兵器——军工铲,就放在脚边儿。 等搬进了新房子,就更不用害怕了。 刘氏没忍住,低低的发出一声轻笑,是因为她想到了手中的绣品卖出去换成钱能养家的画面…… 被这样依赖着的李华,天亮后才找个理由躲出去,进武馆准备糖果。 拆两个手工竹编的礼品篮,水果掏出去搁一边儿。 带各种精美包装的糖块儿,需要一块一块儿撕包装,太麻烦。 李华干脆全撕开的旺仔QQ糖,一包一包倒到礼品篮里。 传统手法的炒花生,肯定没问题,装半篮。 瓜子?这个也可以有,选原味儿的吧。 看着操碎了心才装满的两个礼品篮,李华发现旺仔糖不宜拿出门,虽然没有外包装,但是那颜色那工艺外形,忒出挑。 到底皇城内城商铺里有没有可能销售过这样成色的小可爱?李华没去过,就算有,也不是她能买回来的吧? 空有宝山不能拿出来炫示的李华,有点点儿惆怅。 到最后,两个篮子里都是花生瓜子,加了些干透了的红枣。 给李丽挑了几根彩色头绳,叫小姑娘美美的去结交新朋友。 给头一次公开抛头露面的刘氏挑了两根木簪子,标签价格挺贵的,写的是什么非洲的美洲的原材料,老木匠手工磨制上漆着色。 根本没想过给俩小子准备小礼物,倒满一篮子的QQ糖就放在祖宅茶几上,自己能随时取用,小子们不开心的话拿出来两粒儿糊弄糊弄…… 这也算是大手笔了,被叫醒的刘氏揉揉眼睛都想叫一声“败家女”。 不敢罢了。 再等接了礼物,换下脑袋上那根柴禾棍儿,本来就眼眶子浅的刘氏又想哭上一场,这簪子可忒好看了,黑色漆底,簪头上描着粉白色的小花儿,活了半辈子没戴过这样精致的东西。 本来要把另一支簪子藏褥子下面的,李华要她把两支全用上,斜斜的平行插起来,登时有了些富贵排场。 身上的衣服也是新的,没补丁。 脚下的鞋子也是新的,没掉底儿没露出脚趾头。 完全能出门见人,见谁都用不着自卑。 挎着礼品篮的刘氏,忽然就明白了,人的底气从哪儿来。 “用你给我的铜钱去撒,我都数好了,正好一百个。” 觉得自己缝的绣品也能挣钱,就敢花钱了。 用绳子串起来的铜钱沉甸甸的,其实真心舍不得往外抛撒,但是看着李华挣钱很轻松,就愿意相信自己也能挣得很轻松。 李华今天是打定主意锻炼一下家人的,找刘里正给钱的活儿也让刘氏自己去做,派李强陪着她,艰难的爬上斜坡,走到新房子跟前儿,在一票干活儿的壮汉们瞧稀罕的眼神下开口说话。 这是一道极难跨越的坎儿。 必须刘氏自己跨过去。 李华真的就站在十米开外,抱着双臂淡淡瞧着。 她从来不是一个善于劝解别人的知心姐姐,她只下命令。 相比来说,妹妹李丽的执行力远超刘氏。 午时,秋收后就闲的蛋疼的村民们来了一部分,村里的小孩子却全来了,听说有钱可抢有东西吃嘛,凡是能下地走路的娃儿一个都不缺,包括老李家的三个。 “吉时到,上梁!” 这个梁指的是最关键最正中的那根木料,上了这根就可以随之交叉摆放干树枝,然后铺茅草。 一百个铜钱只够撒一次的,男女老少齐齐拥上去先手接再弯腰捡拾,小孩子们还会有争抢,欢呼声震天。 第二次高潮,刘氏跟李强一组分发一篮子的瓜子花生红枣,李丽跟小宝一组。 按照李华的要求,尽可能的笑、说话、表达热情。 这是个小村子,人少,所有能下地走路的孩子都来了,也才百十个而已。 李丽脑袋上的彩色头绳,伴随着小丫头灿烂的笑脸摇摇晃晃很夺人眼球,很快就在她的身边围了十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问这问那。 不需要否认,孩子们大都是为了多抓一把瓜子花生才凑过去的,但是,这也是开始。 有李华这个煞星在十米开外震慑着,这次上梁活动很顺利很红火,老李家那三孩子没敢再出任何幺蛾子,抢了一轮铜钱一轮花生瓜子就跑走了,李三丫跑得最快,唯恐被报了昨日推搡的仇。 李华作为一个旁观者,还发现了远处一道单薄的身影,躲躲闪闪的,一直到老李家三个孩子跑回去,貌似还分享给了他什么,才相跟着走了。 应该是老李家唯一的读书人,李思壮。 刘氏完成了闺女布置的任务,身后有鬼追着似的回了地洞,三个小孩却真的找到了新朋友似的,男娃儿一堆儿貌似在学着泥瓦匠和泥儿,女娃一堆儿在轮换着踢毽子,看起来气氛还挺融洽的。 果然有吃的有玩的就什么都好说,尤其是小孩子的友谊。 李华心头轻松了,慢慢儿踱回地洞,叮嘱一声刘氏:“你多留意着他仨,不是打破头的事儿就别插手管,我上山转转。” 刘氏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尽,脑海里反复回忆自己今天的表现,无数后悔哪句话该怎么说显得更懂礼,哪个动作还是太夹扭…… “李华,今儿个……我应了她们说的,等房子都收拾好了,搬家温锅的事儿……” 041 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氏说的时候颇为心虚,毕竟这是在自作主张,没提前取得一家之主的授意。 “温锅啊?是应该有这回事儿。”李华不但没批评她还挺支持的,“到时候你看着安排好了,我帮你准备。” “好……好,”刘氏偷偷抹一把眼睛,笑着指指褥子,“我绣花很快的,再有一宿儿就能绣完。你脑子活,进城卖了,用那钱办温锅。” 李华张张嘴,很想说不需要刘氏这么拼,但是又极欢喜她现在神采飞扬的模样…… “我上山了!” 这次是孤身前行,没带着拖油瓶,李华便一直向前走,沿着明确的或者若有似无的道路痕迹,也没忘记隔一段路程就留个标记。 刚进山时还会遇到一两个貌似见过面的村民,跟以往彼此都当看不见不同,有打招呼的了,态度也挺友好。 “你是新落户的李家大丫头吧?千万别单个人进深山,砍柴的话就在山脚下……” 李华还有点儿猝不及防,脸上的冷肃破功,尬笑点头:“是是,多谢您,我知道了。” 难道昨日的上梁活动也有促进她自己敦亲睦邻的作用? “哈哈我是跟你家住得最近的邻居,你叫我大山叔就行,我家二妞子昨儿装了一兜子的花生回家,可给孩子们解馋了……” 男人朗声笑着走了。 这算是李华来到刘洼村以后明确记住的第三个人,看他走路的姿势有些跛脚,应该受过伤。 李华又开始专挑没人走过的犄角旮旯走,她自恃有武馆做后盾,提前把电锯被砸歪的刀片也修整好了,就放置在祖宅客厅内的茶几上,随手就能取出来抗敌。 而且,真到了来不及取电锯的危急时刻,自己记着躲回武馆不就万事大吉? 所以,怕什么呢?尽管走! 走到空旷处还要耍上一趟拳脚,熟悉熟悉开山斧的技能。 遇上野鸡野兔撒腿就追,开山斧都不用。 到底也有了点收获,刚刚缝缀好的棉袄又刮破了几个口子,李华生擒了一只野鸡,成就感爆棚。 带着收获回武馆休息,把惊惶失措的野鸡拴腿儿,系在院里。 身上早就汗湿,脑袋上也有味儿了,她需要洗个澡,也清洗清洗贴身衣物。 对着镜子细细察看,身上的皮肤还是够白嫩的,就是露出来的脸脖子跟手一块儿黑了几个色号。 但是,脸上皮肤比之初见还是细腻了一些。 李华给全身涂了身体***发上也用了护发素,还操剪刀修掉了枯燥焦黄分叉的发梢儿,感觉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的。 就是吧,有香气,跟目前的柴禾妞儿身份极不符合。 整块儿黑白格子的手帕包裹了头发,外套继续穿刮破的,靴子只换个鞋垫儿,才感觉味道儿清浅了。 脸上的护肤品却是无论如何不能擦掉的,这是李华的底线。 她甚至想好了,回头借着进城的机会,给刘氏和李丽偷渡出两盒护肤油脂,女人嘛,任何年龄都不能苛待自己。 这么一番磨蹭下来,天儿又黑了。 李华站在黑黢黢的荒山野林里长叹一声,难道自己还得一点点儿腿儿着返回? 真心做不到啊! 不然,再冒一回险? 冒险的小火苗儿蹿啊蹿,李华回武馆把自己的宝马越野摩托车放了出来,披挂上赛车手的专业装备,出发! 好开心好开心,感觉浑身每个细胞都在飞。 摩托车足够拉风,车头大灯耀眼夺目,与马达的轰鸣声一起,震惊了隐藏在山林中的野兽。 一只灰色的野兔跳入车头灯的照射范围,脑子蒙圈了,傻呆呆动都不会动。 李华哪里肯放过这样的傻物?左脚尖儿一点地面,车身停住,右手拔了开山斧飞掷。 可怜的…… 找到了新玩法儿的十八代传人一发而不可收,驾驶着摩托车转圈儿、横冲、直撞…… 车头灯威武,山林里纤毫毕现。 头盔上也挨了几下攻击,那是遭遇了小规模的狼群,从各个诡异的角度强扑的顽敌…… 李华玩了个尽兴,祖宅的小院里猎物成了堆儿,唯一喘着气儿的第一个住户野鸡被吓得瑟瑟发抖。 摩托车潇洒转身,遗留下一地车辙,和被劈碎收拾不起来的残肢。 原来还可以这样玩儿,李华已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就是对于地形还不太熟,寻找了好几次路标,才看到隐约的灯火。 李华在黑暗里收了摩托车,扒去一身专业装备,提着那只活野鸡跟三只野兔并一头狼,走到了举着火把翘首以盼的刘氏跟前儿。 刘氏放下捂着嘴的另一只手,把火把递给李华,自己拖着那些猎物下坡儿。 好多问题想问,好多话想说,不敢。 李华再次脱了力一般,进了地洞就往铺好的褥子上一躺,靴子都没脱,闭眼即睡着。 刘氏这一夜是怎么心惊胆战处理死的活的猎物的,加班加点儿缝起十字绣的,她统统不知道。 人嘛,累极了睡眠质量才好,李华醒来时地洞内光线明亮的刺眼,估摸着该是在巳时左右。 一直摒着声息期盼着她醒来的三小只立马开始发问:“姐姐你打到了狼?” “大姐你真厉害!咱娘说你身上没受伤。” “姐你不仗义,打狼去不带着我……” 李华伸个懒腰,双臂绷直左右按压,根本不搭理他们的碎碎念。 经过昨夜遇到狼群的凶险,她早就拿定主意不带小朋友进山了,安安稳稳在地洞里活着不好吗? 刘氏给她盛饭,小心翼翼的汇报:“我天亮后把猎物都藏柴禾垛下面了,咱是直接进城卖吗?” 李丽想起正事儿了,也来请示:“姐,我想养着那只野鸡,跟咱家母鸡作伴儿。” 刘氏训二丫头可是从不含糊的:“养那干什么?咱家新房子还得添置东西,都叫你姐卖了换钱。” 李华却点头:“嗯,养着吧。” 李丽欢呼,李强跟着欢呼,跑到外面去看新宠物。 刘氏……我得去剪了野鸡的翅膀,拴的再牢靠些。 “东西多,我跟你一块儿背着进城吧?” 候着李华吃饱饭,刘氏讷讷问。 一侧,小宝始终没动弹,殷切的小眼神儿直盯着李华。 可惜,大姐大直接摆手:“不用你们帮忙,我找里正借平板车推进城。” 042 平板车散架与翩翩少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小宝扯着李华的衣襟,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想跟着进城,非常想。 李华直接去新房子那边借的平板车,里正是真心当自己家的活儿在安排,平板车天天推来工地上给无偿使用。 四间正房的房顶铺好了,趁着内外墙面涂抹的麦秸泥儿需要晾干,门窗也没装上,正好安排着搭起三间小配房。 另外一伙儿壮劳力在合力砌墙,用的是传统的灌草泥浆入固定的双面夹板方式,看到李华过来,好几个人打了招呼。 “华丫头,就你家要的墙恁高,真要是从山上下来野物,也爬不进去!” “就是就是,我估摸着啊,垒这么大个院子的墙面,比建房子花费的时间不少。可你把家安的最靠近大黑山,垒这么高更保险。” 李华也带了笑容,行一个抱拳的江湖礼节道:“那就辛苦各位大哥大叔们,回头全收拾齐整了,我家请大伙儿来温锅底,保证有肉,管饱!” 她武馆里还存放着半头没收拾好的半头收拾好的野猪呢,夸海口有底气。 这下子可炸锅了,原本忌惮李华的恶名不出声的村民都热情起来,一时间夸赞声不绝于耳,原来这个小姑娘为人很大方,性子很爽朗…… 只有垒灶房的刘三成撇嘴,跟弟弟嘀咕:“真能吹,都要饿死的难民了,敢说请全村的人吃肉管饱,等着吧,到时候看她丢人的!” “啪,”刘三成脑袋上挨了一巴掌,是他爹,眉眼里全是威慑。 刘三成登时噤声。 李华这边推着平板车下坡,到地洞口,搬开柴禾垛,往车上放猎物,上绳捆。 有站位高的眼力好的砌墙壮汉便惊呼起来:“有狼!东家丫头打到了狼!” “一准儿还有旁的野物,我看不清,装了一车……” “老天爷……” 甭管别人怎么惊叹或者怀疑,李华推着平板车上了坡,这车是独轮,且轮子全是木制的,初初很不好驾驭,她歪七扭八的走了好长一截路,才适应了。 “行了,小宝你回去吧,跟着我都要出村了。”李华决定甩下这个跟屁虫。 小宝两眼泪汪汪的,憋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找到个好理由:“我也进城……” “不早说了吗?路远,你走不到,我照顾不了你。” 平板车面积小,李华可不想再多载一个小胖子,她还有点犹豫要不要也提前把野猪肉卖掉呢,办温锅的时候她可以换超市里面的冷冻猪肉待客。 “或者……是你想起来了家在哪里,要跟着我进城回家?那样可以,姐寻思着你家里人肯定找你找疯了……” 结果,小宝迅速放弃了进城的想法,松开了李华的衣襟。 “我不进城,我就是……舍不得姐姐……” 汪着眼泪的小胖子努力煽完情,转身就跑。 李华:这孩子情商很高啊!真不像脑子糊涂记不住家在哪儿的…… 上了路,她就不需要多想了,放开了十八代传人的一身本事,推着平板车各种炫技提速,脚底下像蹬了风火轮似的。 她要多多开发这具身体的潜能,每次到达运动极限还要多坚持一会儿,然后调整步伐呼吸,准备下一轮冲刺。 路边有什么人,路上过什么车,她都以为跟自己无关。 然后,就悲剧了。 她这具身子倒是真心比十八代传人强,可是推着的平板车没有武力加持啊,被她这么操练疾驰,终于,车轱辘散架了。 李华的身子也受惯性影响,前扑出去。 速度越快,惯性越大。 有武力加持的十八代传人飞扑过平板车与车上的狼尸,四肢落地,堪堪挺起身躯与下颌。 逃过了毁容的劫难,但没逃过双手手心被硌破的待遇。 官道宽敞不假,路面可还是碎石子铺就的,不存在柏油路水泥路的平整如镜…… 十指连心,李华大喘气了好几口,才曲腿前收,缓缓抬起两只手。 提前戴副手套就好了,最起码不会像这样双手血污惨不忍睹。 这就叫做“乐极生悲”吗? 是的。身侧传来一声快意的唏嘘。 “呦呦这不是刚才那辆能超过小爷马车速度的人力破车吗?怎么不接着飞了?” 李华顷刻间站直了身子,霍然转头。 这是个十几岁的翩翩少年,一袭草绿色织锦缎外皮的裘衣,袖口和领口翻出白绒绒的皮毛,腰间一条玉带,垂下一枚玉坠,蝙蝠样式。 再看脸,李华眉心跳了几跳,这孩子生的不错啊,面冠如玉,唇红齿白,最生动是一双桃花眼,笑眯着透出一股子邪性。 要不是一脸欠揍的表情,李华都想推荐他去参选男团…… 少年身后是虎视眈眈的两个车夫,即便目前形势完全就是他家少爷招贱,欺负一个乡下黑瘦丫头。 人家有欺负人的本钱啊,看那两匹高头大马跟马车外皮精雕细刻的豪华配置就知道了。 进皇城的官道上自然会有不少权贵之家出入,各式马车交错而行很正常,但是,难不成眼前这位把自己当成了赛车手?就因为超越了他便恼羞成怒,专门停车下来嘲笑几句的? 不觉得很无聊吗? 李华忍不住,向天翻个白眼儿,放弃跟少年的对峙。 跟刘里正借来的平板车还毁在她手里了呢,谁有空逗阔少爷玩儿? 自己受伤的双手也得找地方隐蔽起来处置以下,真他么疼。 她弯下腰来,龇牙咧嘴忍着疼痛去搬起平板车车面,带车身上的猎物,挪去路边。 她得研究研究散架的车轱辘如何装回去。 “你……你敢不搭理小爷?” 少年公子哥儿捋袖子,接受不了这种被漠视的待遇,他早就被气饱了,前前后后好几次被这个疯丫头推着个破车超过,他不要面子的吗? 偏那俩车夫小心谨慎不敢真正放开速度纵马车驰骋,要不然,小爷能受这等鸟气? 充耳不闻的李华刚尝试拼起半个车轱辘,就被拍落了。 这次,李华再抬脸,看向阔少爷的眼神就危险了。 043 完整的野狼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两个车夫早在自家少爷弯腰下手去搞破坏的时候,就齐齐后转身躯……你看天上飞过一只鸟…… 不然怎么办?他们只要保证少爷的安全就好了,绝对不帮着少爷欺压良民,就算良心大大的好吧? 身后传来连续几声闷响,应该是他家少爷在行凶欺负人……对吧? 两个车夫兼保镖极力屏蔽身后的响动,装出跟自己没有关系的样子。 反正少爷如果有事儿,一定会喊出来求救。 近在咫尺的距离,还是个矮小的黑瘦丫头。 世界仿佛安静了,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是有的,少爷这次欺负人好文雅,根本不出声…… 李华此刻的智商被骤然充值了一般,很快就摸索出了木制轱辘的卯榫结构原理,只是散架,重新装回去便完。 再搬来平板车车身,契合好,走了你嘞! 双手手心传来的火烧火燎的疼痛也被忽略了,撒丫子跑吧,生死时速。 官道上此刻车马很多,李华推着平板车专门溜边儿跑,或见缝插针,如鱼入海。 人多,就别算计着回武馆处理伤口了,李华一路飞奔到城门口,出示完路引又是一溜儿小跑。 很幸运,阔少爷的马车没追上来。 以常理推算,那样金贵的少爷,肯定一路直奔内城,不会钻去有失身份的外城平民集市。 所以,进了集市就安全了。 本来也没多大事儿,自己只是卸了少爷的下巴让他别那么呱噪,卸了少爷的两个膀子让他别破坏自己组装车轱辘而已,真没伤到少爷的一根毫毛,看他带的那两个车夫也是身负武功的,随手一托就能恢复正常。 对,就是这么善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那种。 都要被自己感动了的李华,交了钱进集市找地方摆摊儿,今天推了平板车,可不是随随便便找个挤下人的空儿就行的,她来的又晚,只能继续找,满市场里面转悠。 不少人看到平板车上体型硕大的野狼给吓一跳。 “李华,到这儿来!我是林木森啊!上次见过的……” 一声欢呼响起,还真的是上次被李华随口赐名的那个男孩儿。 林父也在,看到李华的平板车,眼珠子瞪大。 嘁,这还是人多眼杂自己无奈之下没有再补充新的猎物的状态下,就吓到你们了? 林木森小朋友更是惊诧不已:“李华你真厉害!我爹也打过狼,可是没这么大,也没这么完整。” 这是一头被开山斧的斧背砸裂头骨的野狼,直接倒地嗝屁,身上的皮毛完整无缺。 李华选择带它亮相,也是因为它最干净好看。 林氏父子给李华留出了空隙,邀请她一块儿兜售。但是,林父犹豫片刻,还是语重心长的指点道:“你这头野狼品相好,在集市上可卖不出高价来,按寻常野物卖,亏大了。” 李华刚刚坐在林木森小朋友赠送的石头墩上,立刻弹跳起来,她可不能亏大啊,这头狼运过来多不容易呢,手都伤了。 “林叔你教教我,这头野狼去哪儿买更值钱?” 她武馆里什么东西都不缺,单单没有符合这个时代的散碎银子跟铜板,她也去市场里面的金店瞧过了,银首饰银元宝的样貌太精致了,她不敢往外拿。 “外城有两家专供内城皮货的铺子,出价肯定比市场上要高,就是挑剔的厉害,皮毛有损坏的压价也狠……” 林木森补充:“那铺子里的伙计也凶得很,寻常我们都不愿意去那里。” 好在李华不寻常,知道了内情,再让她把皮毛完整的野狼在市场上卖出白菜价儿,她能抽自己两嘴巴! 平板车上的野兔全是在飞斧下阵亡的,皮毛肯定不完整。李华干脆卸下来交给林木森:“要是能捎带着一块儿卖了,我给你抽提成,每十个铜板给你抽一个,帮帮忙吧!” 蚊子再小也是肉,不能看不上集市上最流通的小铜板。 林父一巴掌扣在林木森的后背上呵斥:“哪儿能抽提成?你去帮着李姑娘带路,别让她被骗了。” 林木森委屈巴巴辩解:“爹,我没有要……” 李华喷笑,抬胳膊顺了顺林木森的头发,拒绝:“我多大的人了,知道方位一准儿能找到地方,他们给的价儿低的话我不卖就是了。你老实在这里帮我卖兔子,回头我来找你们一块儿回去。” “那也行,你要是卖不掉野狼,好歹还有野兔能有进项。”林木森点头,很认真的许诺,“你放心,我先卖你的野兔。” 林父也很友善的喂给一颗定心丸儿:“实在卖不掉的话,叔回去帮你鞣皮子,跟肉分开卖。” 老猎户了,会动手鞣制皮子不稀奇,李华刹那间喜笑颜开,心里盘算是不是可以跟着学习学习鞣制皮子的手艺,那也是她从未接触过的新世界。 感觉很嗨。 以至于找到第一家皮货铺子的时候,看到眼睛长在额头上的伙计的嘴脸都不觉得讨厌,反而耐心询问:“帅哥儿,有损伤的野狼怎么收?损伤小的什么价儿?损伤大的什么价儿?” 被这么突兀的称呼为“帅哥儿”,小伙计很有些措手不及,额头上的眼珠子也回归了原位儿。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一时之间格调儿还降不下来,呛着声儿答复:“损伤大的不收,损伤小的可以考虑,价格半两银子到十两银子不等。” 你们定价是这么任性的吗?前后浮动太大了吧? 怪不得林家父子轻易不肯往这里送货。 李华再问:“那要是完整的呢?不带一丝丝残缺的野狼皮子,咱这店这般高大上,能给出什么价儿?” 伙计脱口而出:“那你就甭想了,我们店收过最好的野狼皮,只射伤了眼珠子,给了二十两银子呢!” 这个时期的猎人打猎,基本上都使用弓箭,谁像李华天赋异禀拿斧背砸脑袋呢? “好!”李华一声大喝,把铺子里的掌柜都惊出来了。 黑瘦的乡下丫头笑成眯眯眼,跟掌柜开价儿:“我有上好的不带一丝瑕疵的野狼,只卖二十两。” 044 冤家路窄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伙计捂嘴。 他刚才真就是随口吹嘘几句的好不好?毕竟很少有人能真的送来完好无损的大型猎物,他又为了凸显自己的身份一直仰着脸儿没去仔细查看这个黑瘦小毛丫头车上猎物的具体样貌。 掌柜的斜睨伙计一眼,转而对李华严肃道:“本店童叟无欺,具体定价要根据货物质量来定。” “好啊好啊,就是要找您家这种讲信用的老店。”李华不含糊,直接解开平板车上捆扎的绳子,轻松松抱起了那具硕大的野狼尸首,一只手摸索指点着,“您瞅瞅,这浑身上下,这眼珠子、鼻子、脖颈儿,可有一丝丝伤残?” 已经僵硬的死不瞑目的野狼,足足超出李华多半个身子。 此情此景,怎一个“诡异”可以形容? 久经沙场的老掌柜也忍不住嘴角抽抽,艰难的承认:“嗯……确实……” 都不用自己下手检查,野狼被小丫头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抚摸了一遍,宛如给自己的爱宠做按摩。 临出集市前,林父很有经验的擦拭掉了野狼眼角鼻孔嘴巴上留下的血污,就为的落个品相完美的鉴定。 现在,完美的野狼就等价格了。 “我不议价!就二十两!您要是不收我再换一家。” 李华展示完野狼的品相,又轻拿轻放往平板车上作势。 老掌柜再瞪伙计一眼,习惯性交涉:“姑娘,是这样的,我们店里确实给过二十两银子的高价儿,但那是一只白狼,全身无一丝杂毛,实属罕见。你这只虽说没伤痕瑕疵,到底是只青狼,我给十两,再不能多了,你回去跟你家大人交代,你家大人肯定也想不到会卖到这个高价儿!” 没人会认为这头野狼乃李华这个黑瘦矮小的乡下丫头亲手猎获。 李华作势往平板车安放野狼的动作直接坐实,然后利利索索开始抖绳子绑缚,那模样,连做买卖的必备程序,讨价还价几个回合,都懒得。 老掌柜伸出“尔康手”:“姑娘你莫贪心,我保证,再换一家店也不可能给到你二十两!” 李华耸耸肩,兀自继续手里的动作,回一句:“那我就自己带回去鞣制皮子好了,缝一件挡风的大氅穿。” 对啊,武馆那个时代可是倡导拒绝伤害野生动物的,皮毛制品很少,可是这个大齐不一样,自己完全可以过一把穿“貂儿”的瘾。 这也是听林木森说他爹会鞣制皮子的缘故。 李华真就打好了绳结儿,浅笑回头打招呼:“走了哈,您可别后悔……” 还能不后悔吗?老掌柜板着脸给李华数着步数,1,2,3,4…… “好了,回来,咱们再商量商量。” 李华继续挪动脚步,寒风中飘来她的答复:“没得商量,我不议价儿。” 有野狼,任性。 “二十两就二十两,便宜你了!” 大势已去,老掌柜跺脚应承。 李华笑容盛开,果然掌柜的都是老狐狸,骗她说什么二十两的价儿是买的白狼,糊弄谁呢?白狼稀有,那都是狼王的品阶,还浑身无一丝杂毛,无一点伤痕,二十两能买? 这其实也是做买卖的常态,非得等买家或者卖家真要走了才改主意。 掌柜的安排两个伙计一块儿搬运野狼,叮嘱着“小心些……” 另一个伙计取了两个银锭子,先交到掌柜手里,大概需要最后温暖一下。 李华把平板车上的绳子系成一束,向上走了两个台阶去接银锭子,还顺势装了一个AC之间的字母,摇头晃脑的道:“果然是童叟无欺的百年老店,下次我再打到野狼还送来……” “不许收她的货!” 猛不丁一声暴喝,打破了眼前无限和谐的气氛。 李华顷刻间转头,冤家路窄,五米开外正好驶来一辆马车,刚刚会晤过的那辆豪华马车。 马车的驾驶位上一左一右两个车夫…… 正中车帘掀开,一个脑袋带半拉儿身子钻出来,真连比划带喝叫…… 老掌柜下意识合拢了手指,叫一声:“二少爷……” 咩哈哈 045 不能再蹲着吃饭了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再一闪,平板车跟着出来了,车上还有坛子罐子并一个粗糙大针脚儿口袋。 哎,上次下决心提升自己的缝纫本领,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 李华一脸正经的推车出胡同,听见有人在谈论:“一准儿是吓唬人玩儿的,什么鬼能大白天出来……” 可不就出来了吗?李华缓缓加速,她发现武馆内有一点儿不好,那就是时间与外面同步,她在武馆略微磨叽磨叽,外面的天色就跟着变了。 果然,集市上人流渐少,卖光货品的摊主们也回去了,林氏父子一脸焦急的等在摊位上,之前还派林木森去皮货店看了一圈儿,没有李华的影子…… “咳咳——林叔,林木森!”李华是很习惯指名道姓喊人的。 “你到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找不到。”林木森委屈巴巴的。 “我啊,哎!”李华长叹一声,“我得罪了那个皮货铺子掌柜家的少爷,他要打我,我只能藏起来。” 本来松了一口气的林父立刻再次提起心来,这个孩子可实在太能惹事了。 林木森真心替李华着急,上上下下打量她,很急促的问:“打到你了吗?你吃亏了?” 李华眉飞色舞的比划:“吃亏?怎么可能?我是谁啊……” 林父背起竹篓,无奈的招呼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快到申时了,咱们赶紧走,不然出不了城门。” 临到集市出口,林父又细心的指点:“狗子你来推车,把竹篓给李华背。李华……也改改打扮最好。” 这是要防患于未然呢,万一那位吃了亏的阔少爷安排人去城门口等着李华,可麻烦了。 不至于的吧?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哪儿就那么小气? 李华虽然口中腹诽着,到底还是听话,把包着头发的黑白方格布巾取下来,随手拢了个跟林木森一样的发型,头顶偏厚疙瘩鬏嘛,她擅长。 身上的棉袄有些独一无二的意思,还是女式偏襟的。 李华脚下生风,小跑去上次光顾的那家成衣铺子,给自己买了一身男孩儿上装,大褂的样式,直接换上跑出来。 这衣裳,跟黝黑的肤色……配一脸! 林木森都没有当场认出来,眼睛还盯着成衣铺子门口看呢。 这个年龄段本来就有点儿雌雄难辨的意思,林父觉得放心多了,再叮嘱过城门的时候别说话,别四下里乱看,等过上几天阔少爷想不起来这事儿了…… 林木森很高兴李华打扮成这样,推着平板车不住回头瞧她笑。 出城的时候,李华暗道侥幸,她还真就看到了其中一名车夫跟守城军卒站在一起,林父带着她先过去,大竹篓遮盖了多半个身形,再佝偻点后背,垂下眼睛…… 隔了一个城门的距离,林木森推着平板车经过,车夫向前一步认真打量了两眼,又在平板车上瞅了好几瞅…… 肯定不是那个黑瘦丫头! 林木森出城门的时候,双腿都软了,看着前方的两人始终不敢打招呼,挤鼻子弄眼示意两人,走出很远才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息。 就是紧张,hold不住那种。 一个乡下穷丫头随随便便出手打了一位皇城里面的阔少爷,只有李华才想象不到后果可以多严重! “哈哈哈挺好玩儿……” 笑的山响的柴禾妞儿没心没肺,林父只能摇头,千叮咛万嘱咐叫李华最近十天半个月的千万别进城了。 “好,以后肯定会小心。” 李华答得挺认真,其实完全没走心。 今天算是有新收获,以后可以男装跑出来happy,更方便。 明儿个去外城另一家皮货铺子探探行情,毕竟自己还有一堆猎物没处理掉呢,好几个大家伙,放冰柜保鲜的话,还得清理冰柜里的其他食品。 或者请林家父子帮着处理一下皮子?天儿越来越冷,自家也可以用来保暖不是? “林叔,我其实还打了几只猎物,不然明天给您送过去鞣制成皮子?” 这么有能耐?林父其实早就纳闷儿那头野狼是怎么擒获的呢,就是碍于猎户的规矩不好意思打听。 猎户是这么好当的吗?感觉自己是个假猎户。 忍着不问。 “行啊,不然我们现在跟你去取,省的你明天再送。你放心,我不会贪你的东西。” “不用不用,就明天我送,林木森你再给我说说你家的具体方位。” 这样坦诚友好信任的态度,其实是很容易结交朋友的。 尤其是这孩子竟然还给准备了豪礼,一坛子咸香的说不上名字的啥乳,一罐子辣香的酱,肉酱! 林家父子真是不敢收啊,忒实诚了忒厚重了这礼! “哎呀买都买了,我家里的还没吃完呢,其实我家还买了一罐臭豆腐,都没人吃,我娘说一闻就想吐,你们要是喜欢,回头我送过去。” “大不了以后我的猎物都给林叔帮忙鞣制皮子,林叔别收钱不得了?” 终于,礼物送出去了,林木森也把卖野兔的钱给了李华,三个人在山脚下分手。 找到个单身的机会不容易,李华现在小心谨慎多了,瞅着没人赶紧溜下路边沟壑,进武馆捣腾东西。 平板车上多了一套古色古香的桌凳,家具店标签上注明是黄花梨木的,不知道真假,反正雕花挺漂亮,凑够了六个圆形鼓凳,再在倒扣的桌凳上压一只品相最差被摩托车拦腰轧死的傻狍子,捆好,偷偷摸摸推上沟沿儿。 最先添置桌凳,主要是受够了蹲在地上抱着碗吃饭,这么零零碎碎往家里多运几次,新房子那边就好布局了。 抓紧时间在城里手缝的麻布口袋里是馒头跟包子,她肯定最近几天很忙碌,而刘氏用留的面酵头和面蒸出的馒头总是死硬死硬的,她不在家的时候也不好去偷撒发酵粉。 最辛苦的就是刘里正家的平板车,吱吱呀呀时刻提醒人类它即将散架肯定要散架。 哎!得分刘里正家半只傻狍子做补偿。 李华磨蹭着进村时夜幕已经降下来,偶有不肯早早休息的村民站到自家门口消遣时光,低着头凑的很近打量“吱吱呀呀”进村的人,看到是李华还打招呼,她也友善的嗯嗯啊啊应答着。 第二天肯定会有传说,新落户的李家丫头深更半夜才回,推着一车好东西…… 这也算过了明路,李华如今已经摸熟了夜路,吱吱呀呀先到地洞跟刘氏报平安,放好桌凳,剁下半拉儿连皮带肉的狍子,给刘里正家送去。 很庆幸,李华都开始提着气儿走路了,平板车坚持到了里正家栅栏门外,才轰然倒地,听声音,木轱辘大概酥了…… 羞的脸红。 木头栅栏可不隔音,最先出来看动静的是刘四成:“谁啊?摔着啦?” 这是个善良孩子。 李华万分尴尬:“我……李华,还平板车来的。” 她实在变不出一辆新的平板车,这种原始的车轱辘忒罕见,她的武馆里真没有。 刘四成撒丫子往外跑,热情洋溢,一点儿不像白日里木讷害羞的样子。 “尽管用就行,还还啥哩……” 他从点着灯的房间出来,眼神儿肯定不济,差点儿踢上散架的平板车,被李华一巴掌顶住……腰腹。 李华此刻正待弯腰扶起散架的平板车呢。 刘四成呆住,双臂还保留着前伸的姿势,一动不动。 一股子异样的感觉从腰腹处漫溢…… 046 小宝的高瞻远瞩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直女李华却是只为再次毁坏了人家的平板车尴尬,浑然不觉的女子的手掌抵着男子的腰腹有何不妥,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嘛,做十八代传人的时候跟师兄弟们过招儿什么地儿没挨过拳脚?勾肩搭背也正常。 避免平板车第三次受伤才更重要。 “你别动哈,别踢到了,我把你家平板车弄坏了。” 姑娘你弄坏的仅仅是一辆平板车吗? 刘里正此刻也闻声跟出来了,乡下人不讲究,需要照亮夜路就随手扎个草把子往油灯上一点。 火把的光亮投射到李华尴尬仰起的脸上:“对不起……里正叔,车坏了……” “没事儿,回头修修一样用,咱山上最不缺木头,我家五成就在跟木匠做学徒,我叫他再整一辆新的也方便。” 刘里正真不是个小气人,心眼儿小的话,也养不起来六个儿子。 他家五成的年龄多大?竟然就舍得送出去做学徒了…… 李华有些发散性思维,等收回来,里正爷儿俩已经把平板车的残骸带车上的一半傻狍子收拾进院子里了。 “这是……?” 李华赶紧表态:“我打了一只狍子,这不,感谢叔叔婶婶一直照应我们,还借车给我用,给割了一半肉送过来。” 其实何止是一半肉啊,带着皮毛呢还! 真真是……暴殄天物! 刘里正:“你这孩子……这心意难得,以后啊,真要是再打着野物了,想吃肉也行,先把皮毛剥下来,铺个炕缝个坎肩都顶大用……” 谁见过就这样直接剁成两半儿的? 里正老婆早就站到门里看着了,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这闺女真的能打猎,喜的是这闺女真的能挣钱。 好纠结……老头子一门心思寻一个手段厉害的儿媳妇回来,可是真要是娶进家门了,这家里,谁说了算?一言不合抡斧子砍婆婆可肿么办…… 但是那么大个儿的狍子,还是很叫人心生欢喜的。 刘家人这会儿全跑出来看稀罕,倒是没有一个指责李华毁坏了平板车的,李华托词刚回来没吃饭呢,离开。 “华丫头慢走,三成你拿着火把去送送……”刘里正呼喝着最看好的那个儿子。 可惜,刘三成一门心思全在狍子上,摆摆手:“四成去。” 然后,羞红着脸的刘四成取了火把追到了院门口,发现已经看不到李华的影子…… 喜欢上一个打猎比自己强,走路比自己快的姑娘,正常吗? 今夜的刘家众人肯定要异乎寻常用掉不少脑细胞。 地洞内,刘氏跟仨孩子还在稀罕那套桌凳,里里外外擦了好几遍,连最见过世面的小胖子都夸雕刻的花纹好看,六个圆鼓凳无论大小宽窄和每一块儿细微雕刻,都如斯神奇的一模一样。 不是刘氏刻意遗忘狍子的存在,实在是桌凳太可爱了。 李华进了地洞就帮着大家憧憬了一回未来:“这算什么?回头咱新房子里再整成套这样的家具,我都瞧好了,房子晾干就往家运。” “整成套的?那得多少钱?不行不行……” 这种未来的畅想实在太过冲击刘氏的承受能力。 “我有钱,喏,今天卖野狼挣的二十两银子。”李华掌心一摊,又一收,两个银锭子昙花一现。 刘氏“咕咚”咽口水的声音…… 然后,刘氏改主意了,指着门口处商量:“这一半儿,咱也卖了吧?咱家现在不缺这口肉吃。” 早先连糙米粥都喝不上,就靠刷锅水活命,对比一下…… 李华也看向门口那摊皮肉,累了一天,不愿意收拾,主要是母女两个都不具备扒皮的手艺,现在知道能缝个毛皮坎肩,真不应该随便祸祸。 希望到明天收拾也不晚吧。 “这样,我明天进山找猎户帮忙鞣制皮子,人家不稀罕肉,你从里面割两块下来,别伤到外皮,一块儿咱自己吃,一块儿……送邻居吧,就那个二妞子家,住的距离咱最近的,她爹叫刘大山,腿脚跛……” 想好了要敦亲睦邻,那就别小气。 李丽欢喜的眯起眼睛来,要求:“我去送!二妞子家人可好了,咱家上梁给了她花生瓜子,她娘今儿个送来一个大冬瓜呢!” 还真的是,在刘氏隐藏家里宝贝们的土坑里,蹲着一颗圆滚滚绿皮白毛的大冬瓜。 李华给自己默默点了一个赞,交到了第一个可以来往的邻居,刘氏和弟妹们才算是真正开始融入这个村子。 “那你们一起去,点上火把。” 那三个人全部很积极的投入工作,李华在新置办的桌凳上吃饭,只觉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 还剩一个不肯跟着敦亲睦邻的小胖子,在另外五个鼓凳上折腾,搬到一起,再分开,瘪着嘴巴。 熊孩子想等李华主动问他怎么了…… 不存在的。 十八代传人就没有配备那么敏感的神经。 一开口:“小宝你这么闲啊?去,刷碗。” 死乞白赖跟着混吃混喝混穿混住,可不得干点活儿? 你敢反抗吗? 小宝吭哧吭哧做完了下人干的活儿,终于再不矫情了,凑过来问:“姐,皇城里……有什么稀罕事儿没?” 李华眨巴眼睛,有个传说大白天见鬼,算稀罕事儿么? 或者,有一位不知名的阔少爷被卸了下巴和双臂…… “没有……吧?” 小宝有点着急:“怎么会没有?你们都被安置落户了,不是说边关打胜仗了吗?那班师回朝没有?不是早就生擒了蛮夷少主,献俘没有?” 这问题好有深度哦! 李华揉揉眼睛,赞叹:“果然,你是大户人家出身,见识非凡,还知道关心班师回朝的国家大事。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好,极好!” 后续一句真正的答案:“我哪儿知道啊?” “你一个小屁孩儿,还是多动脑子回想一下自家住哪儿爹妈叫啥名吧!想起来了告诉我,我把你送回去,免得把你这样高瞻远瞩见识非凡的人才给耽误了。” 047 要收徒弟吗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小胖子紧紧闭着嘴唇,一脸受伤的表情,蹲到地洞门口。 8岁的孩子,搞得恁深沉,李华便有点点儿心软,接着不耐烦的哄一句:“好了好了,下次我进城肯定帮你打听稀罕事儿,回来告诉你。” “你说话算数!” 小胖子立刻激动起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华回的斩钉截铁。 反正她不是君子…… 8岁的小孩儿果然想不到其中的歧义,屁颠颠儿的蹭过来,提出新的要求:“那你打猎的时候得带着我。” “开玩笑!”李华再次严词拒绝,“带着你拖累我吗?帮不上忙还长这么胖,遇到危险跑都跑不了,我有那么傻?” 小胖子:o(╯□╰)o “我不吃肉了,我要瘦!” “你要减肥?”李华半眯的眼睛忽然亮了,“其实你稍微控制下体重的话,根骨还是不错的,当我的徒弟都可以考虑。不过,我看你小子读书上也算有天分,你还是专心念书吧,免得哪天你找到了亲人,他们不但不感激我,还要埋怨耽误了你。” 反正现在距离能重建武馆的伟业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不急着招徒弟。 小宝很明显是富家子弟,弃文从武能有多大出息?难不成也把开一家武馆当成终生目标? 但是还很想真正收个徒弟…… 善良的人总是会多纠结一点点儿。 其实根本不需要她来纠结这个,小宝目前对于武力的渴望值远超识文断字,他的小脑袋瓜儿里也保存过一丢丢拜师傅学功夫的礼仪,然后,“咕咚”给跪了。 把李华惊得从棕榈垫上直接跳起,旱地拔葱式…… “我给你当徒弟!你当我师傅!你带着我去打猎,教我飞斧头!” 小胖子思路很清晰,不知道做了多少回梦,在梦里飞斧头伤了多少仇人,净惦记这个了…… 李华“哈哈”干笑两声,搓搓手,还有点小激动,那个——孩子如此心诚,不然就收了? “咳咳——咱们李氏武馆收徒是有规矩的……”李华刚要把烂熟于心的规矩讲讲,忽然又想起目前还属于一无所有赤贫状态,于是严肃着脸摆手,“你先减肥吧!为师……先看看你的决心。” 小胖子目前的体型能顶李丽李强他俩加起来,关键还能吃,当初被当两脚羊差点被别人吃掉的时候都没掉膘儿。 想减成正常孩子的体型,任重而道远啊! 刘氏带着俩孩子串门儿回来,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刘大山媳妇黄氏拉着她夸赞她有福气,孩子们个个懂事儿又机灵,大闺女又有能耐,刘氏的腰板挺得直直的…… 这一辈子没这么风光过。 看见靠在被褥上跟小宝低声说话的李华,刘氏的眼神里满是感激,小心翼翼的询问:“今天换下的脏衣服呢?我给你洗出来。” 李华是换了一身男娃的衣服回来的,原来的那件薄袄肯定是脏了或者坏了。 李华大囧,衣服呢?肯定没扔掉……那就是随手塞武馆里了。 还有包头的黑白格子布巾子。 “不……不用麻烦,我自己明儿洗。” 还得板着脸说话,不然刘氏敢接着追要衣服…… 好尴尬的母女关系。 “都洗洗赶紧睡吧。”一家之主发号施令,然后抖被子身先士卒。 士卒们蹑手蹑脚……把两只鸡牵进来,树枝堵门,老旧的褥子挡风,洗漱…… 今天额外谨慎,因为地洞正中多了一套豪华桌凳,刘氏专门把垫子铺到桌子腿儿的位置,头顶能触到硬木头才放心。 她还没机会跟李华告诉,那幅十字绣完工了,白日里趁着孩子们在外面玩儿她加的班,今晚可以正常睡觉了。 她其实还想说,赶紧进城卖了吧,再给她一幅新的绣起来吧…… 跟刘氏一个被窝儿的李丽低声凑到母亲的耳朵边说:“娘你别害怕,我抓着凳子腿儿睡觉儿,真有小偷来了,我能醒。” “娘不怕,你大姐在家呢,娘什么都不怕……”刘氏把二女儿的手臂塞回被窝儿,拍拍她的后背。 这一夜,地洞里交错了好几幅梦境,大都比较奢侈。 小宝梦见自己减肥成功玉树临风,手执一把开山斧打遍天下无敌手,陷害过自己的仇人们个个跪地求饶。 李丽梦见自己穿着新衣服扎着花头绳住在新房子里,一屋的跟今天大姐买来的桌凳一样的豪华家具,她邀请二妞子等小姑娘到她屋里玩儿,小姑娘们个个羡慕嫉妒还夸她最好看…… 跟小宝一个被窝总是睡成南辕北辙的李强就单纯得多,他梦见吃肉了,“biaji”着嘴,有点咸,齁得慌…… 刘氏自然是梦见自己绣成的《金陵十二钗》仕女图卖出了高价儿,卖了足足一麻袋铜板,李华自己背不回来,在路上艰难的拖拽着麻袋,好多人影在身后跟着算计她的铜板,刘氏伸手怎么也够不着,着急的叫:“小心啊,都是咱家的钱……” 都给急醒了。 后背汗湿,眼中含泪,激灵灵连打好几个冷战。 刘氏嚯的坐起,先去翻找自己藏得严实的绣图,还在;后背上桌子的硬度,还在。 晨光微熹,从被树枝兜住的被褥缝隙中透出,李华睡觉的位置,已经没人了。 没吃没喝没惊动家人,一家之主就得这样吃苦耐劳。 李华不想再折损一辆平板车了,只背了个竹篓寻上山去,临到看见林木森详细讲述过的半山腰处猎户村,才隐了身形,肩扛篓装手提胳膊挂,反正能想的法子都用上了,勉强带出了八只猎物。 远远望去,这就是一堆行动的怪物,黑瘦的小丫头,不,是黑小子,完全看不见。 林木森是个实在孩子,大概不太有小朋友登门拜访,所以特别兴奋,早早地就在村外面等着,看到移动的毛皮怪物,先是戒备,再是欢呼。 “李华快来!我爹给你炖了肉,你给我家的辣酱太好吃了……” 李华:坏了,说好的臭豆腐没装来,临时再取一罐又没撕标签呢…… 048 最香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有了林木森帮忙拖着两个野物,李华的步子轻松了一点儿,但还是得到了路过村民们的瞠目结舌。 这小孩儿力气真大啊! “小子是哪个村的?没听说其他村子里有这么本事的人啊,一下子打了三头野狼,是全村进山?” 李华整个人都被野物埋起来了,自然不吱声,林木森护犊子一样专心拖拽野物,都舍不得叫别人帮忙,满头汗就解释一句:“这是我……兄弟。” 哈哈做人兄弟挺好的。得亏自己明智啊,继续男装进的猎户村。 李华还发现,村口到林木森家的石洞,就没见过一个妇人。 林父迎出来时也吓了一大跳,他以为李华至多能送来一个需要剥皮子的大家伙。 “这些……都是你自己个儿……从刘洼村拖来的?” 实在是有点儿匪夷所思,可是李华能说不是吗? “家里人送了几步的……” “等回去时我送你。”林父愉快的决定了,招呼着,“你先吃饭,狗子非叫我给你炖肉,你们家能打这么些猎物,哪儿还稀罕肉……” 林氏父子居住的这个石洞算是比较宽敞的,摆了两套床铺,一个不规则的石桌和几个枯树根凳子,墙上挂着两副弓箭,一大一小,石洞口是各色毛皮拼接的皮帘子,长期用于挡风遮雨的功能,让皮帘子整个儿发黑发黄。 石洞内的肉香还是很浓郁的,林父给李华狠狠盛了一海碗,冒着尖儿。 “狗子你陪着再吃点儿,爹得赶紧处理那些皮子,看着可不新鲜了。” 林父着急忙慌的样子,偏他儿子也是忍耐已久,这会儿憋不住,跟他爹吼一句:“我叫林木森,林木森,不叫狗子了!” 眼眶里都闪着泪光…… 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在朋友面前最要面子。 “行行行,爹以后不忘了,木森木森……狗子……” 林父好脾气的答应着,其实心里特别不以为然,那么拗口的名儿,出门在外的时候叫一叫不让人看不起就行了,在家里还是叫“狗子”顺嘴儿。 李华开始品尝那一大海碗肉,第一口,表情就丰富了。 却原来,闻着香可不一定吃着香。 抹了一把脸的林木森满眼期盼的看着李华,追问:“好吃不?这是我爹最拿手的饭了,他做别的饭食都没法儿吃。” 李华嘴里的那块肉正在痛苦的徘徊,是吐出去还是咽下去? 肉块儿太大了她不解决就没办法说话。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李华的眼睛里也泛出了泪光,她此刻怀念起刘氏的手艺来,虽然距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好歹都能吃啊! 林木森脸上笑容荡漾,很欢快的表示:“是吧?你也觉着我爹炖肉炖的最好吃了吧?我打小就是喝我爹炖的肉汤长起来的,都说我有福……” 一串泪珠从李华脸上滚落,那是生生逼迫自己咽下去肉块噎的,如果有人听说在这样的时代她因为吃肉被噎死了,肯定也要羡慕她说她有福。 还要不要继续跟对面这个连最基本的判断食物优劣香臭的本领都不具备的小屁孩儿做“兄弟”?毕竟这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李华放下筷子站起来,考虑绝交的话怎么说得更委婉,眼前的小屁孩儿大眼睛清凌凌应该绝对不是二傻子,为什么却拥有最没办法跟十八代传人长期结交的臭毛病? “你觉得……”她的眼珠子忍不住游离开,转向林木森后侧,眼神呈虚空状态。 “哈哈李华你也觉得我这床褥子好看是吧?”林木森小朋友身后是他的床铺,参差不齐的木板搭起来的床架子,不稀奇,稀奇的是上面铺的皮毛褥子,得有四五块儿不同质地种类的皮子缝缀到一起,花色斑驳。 小朋友都喜欢跟自己的朋友炫耀自己的宝贝儿,林木森跳过去抖搂花褥子,洋洋得意显摆:“我爹给我缝的,我挑的皮子,是猎户村最好看最暖和的褥子了对吧?” 这一抖搂,皮子跟皮子之间的大针脚连线就暴露无疑,李华的眉心跟着跳了好几跳,如果这样的缝纫手段堪称最好看的吧,那自己手缝的麻布口袋不成了艺术品? 要谦逊啊,真正的高手应该有容人之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条件下指点与帮助普通人。 逼格渐高…… “我来的时候吃饭了,现在真不饿,等学了剥皮子再吃吧,我也给你露一手厨艺。” 叫你知道知道到底什么滋味儿才叫真香。 林家做饭跟做工都在石洞外面,入目是几块已经光滑如砥的大石头,上面的颜色发红发黑,可见的工龄长久。向上看,主人家借用从石缝中顽强长出的树身绑了绳索,挂了几只铁钩,处理猎物跟晾晒毛皮都用这套设备。 林父这会儿已经初步给一只烂了头的野狼剥皮,地上的大木盆里是割下的狼肉,空气中血腥气浓重。 “幸亏天冷,这肉还没坏,李华你不是说是前两天打到的猎物吗?按说皮子该糟了些,可还挺好,就是难剥点儿……” “你们看着哈,剥狼皮最好从这里下刀……到这儿……” “这只狍子可惜了,这是乱刀砍死老师傅啊!打猎人多也不能都下手,一看就是头一次打猎,啧啧……” 林父干着活儿,嘴里不时嘟念上几句,也不需要有回答,做的挺带劲儿。 他这种教学方法倒也轻松,自己爱教啥教啥,徒弟爱学啥学啥,反正师傅不藏私,唠叨不断,徒弟爱听不听,爱听多少听多少,都乐呵。 李华这个徒弟就有点走神儿,林父这样的好脾性,且能干,能吃苦,家里怎么就父子两个?好歹这般本事也是能娶到媳妇的吧? “我做饭去,林木森,你家米面在哪儿?” 肚子还真是饿了。 一直在自娱自乐传授本领的林父瞬间回头,热情回应:“做啥米面啊?咱有肉!吃了了还有!” 林木森:“咱接着吃……” “不!”李华正义凛然拒绝,“肉太贵重了,我要吃米面!” 049 天下至尊是烧烤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没有米……没有面……” “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 好吧,这样经典的台词出现的蛮诡异的,李华也是醉了,万分不确信的再问:“那你家除了吃真香炖肉,还吃什么其他的?” 林木森又要飘了,扯了李华的袖子转到石洞一侧,得嘞,是个小石洞,洞口用两块石头就能堵住。 “喏喏,都在这儿了,肉干儿,狼肉的、野猪肉的、兔子肉的、野鸡肉的……” 生活好奢侈的。 李华也探进去半个身子,伸手划拉小石洞里面的内存,掂了面积最小的一块儿风干野鸡肉出来,对着阳光细看。 嚯,好厉害!鸡肉丝都成半透明状了,肉丝边缘,扎手…… 这种肉干儿,得先配齐一副金刚石材质的假牙才敢下嘴吧? 李华彻底绝望了,其他肉干儿只有比野鸡,不,铁鸡,更有嚼劲儿。 “我去厕所……” 尿遁是最合适的借口,更合适的是,人家猎户村的厕所很大,广阔的天地那么大…… “你别走远了,说不定就有野兽。”林木森脸红了,指着广阔天地厕所说。 猎户村其实不是个正式的行政村,最初就只有两个光棍猎户落脚,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后来人员增多,像林父这样带着个儿子来的,目前满打满算也就十几户,都是被生活所逼在山下过不下去却还有一身蛮力的主儿, 李华怎么可能距离近? 反正她也正需要躲避,找个落叶堆积的树根遮挡处,匍匐,确认无人…… 身上能装什么呢?米面是不可能的。 李华惆怅的缝了好几个小口袋,努力把针脚距离缩小,缝了两趟线。 最大的那个口袋装盐,超市里出售的专供腌咸菜那种粗盐。 小口袋里装佐料,十三香、辣椒面、鸡精、胡椒粉、孜然粉,袋子不够了就混装在一起。 塞进怀里,还可以啊,男装肥肥大大的,不显山不漏水。 李华小心翼翼出来,原本藏身的地方竟然多了一只过路的野兔子,被李华压住了半拉儿身子,惊慌失措挣扎…… 感觉自己已经晋身为资深猎户的李华,肿么可能放走这样蠢萌的猎物?抓活的…… 提着野兔耳朵,心里美滋滋,比那一晚驾驶摩托车冲锋陷阵斩获大批次大型猎物还舒坦。 是不是可以考虑升级成养兔子专业户?一只兔子变成十只兔子,十只兔子变成一百只,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咩哈哈……感觉自己好有知识。 一直担忧的等待她的林木森接过野兔子,果然很羡慕朋友的本事:“哇你能抓活的,比我爹都强,野兔子跑的可快了,你真厉害!” 是的,就是这样的。 李华感觉此时应该挺起前胸,收腹,拉直脖颈儿,目不斜视,做云淡风轻状。 林木森的下一句话:“可惜这是只公兔子,不能下崽儿。春日里柱子叔也抓回来过一只活的,养了没三天就下了一窝小兔子,我去看了呢!” 李华挺拔的身姿登时塌架,犹自挣扎:“瞧你能耐的,你从哪儿看出来这兔子是公的了?” 难道你背过“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我就是知道!不信你跟我去柱子叔家比对比对,他家应该还剩了两只小的没卖。” 李华的肚子已经咕噜噜抗议了,她现在也提不起兴致来串门儿:“先做饭去。” 在没办法往外拿米面的情况下,只能可怜的只吃肉了。 李华习惯性的指挥:“林叔你给拿块新鲜肉……你来做啊?喏,把肉切成方儿,小点儿……” “给,这些是佐料,先往肉块里放盐,悠着劲儿抓……对对,这样能尽快入味儿……” “林叔洗洗手再去削几根木签子,要能穿过肉块儿伸到火上烤的那种长度跟粗细……” “林木森烧火,不在灶膛里,在外面,野炊,烧烤,懂不懂?姐教你……” 好一番兵荒马乱啊!当人师傅可真心不容易,尤其是两个有可能不懂“真香”到底是什么滋味儿的男士。 口干舌燥的李华终于捋起袖子亲自上阵了,只有她才能手抓各式佐料天女散花而不心疼,佐料大部分变成燃料,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香气。 林氏父子看着李华的花样操作不挺转动脖颈儿,眼珠子都不够用了。 最关键是,这么浓郁的香味儿,把猎户村几乎所有在家的猎户都吸引过来了。 露天烧烤的影响力就是这么大! 他们是猎户,肯定都在野外烧烤过,可是,真没有香成这样过。 “林青,你们家整的什么金贵香料啊?快跟我们说说,这好家伙,隔着二里地都能馋的哈喇子流下来。” “真香……咳咳真香……” “等我学会了也给你们烤哈。” 林青,就是林父,看着李华左右手两根粗长的木签子上的烤肉已经熟了,安排他两个先吃,自己像模似样的模仿着李华的做法儿。 “咳咳咳……”一众咳嗽声,辣椒面撒多了。 “各位叔伯,别站到下风口,有油烟,呛!” 李华提醒大家,可惜,没人肯听从她的建议,其中一个边咳边摆手:“呛点儿好,多香一会儿。” 还有更夸张的说:“我不用吃肉,闻这味儿,就能喝几两酒。” “哈哈哈哈,”青烟缭绕处一阵爆笑。 率先品尝美味儿的两个小朋友表现真有不同,李华虽然也感觉味道鲜美,但绝对不会吃到狼吞虎咽顾不上说话的地步。 林木森真的好大会儿没说话了,烤肉很烫,他得先撅起嘴巴吹啊吹,吹凉一块儿吃一块儿,满嘴流油,嘴唇外围是浸了油的孜然面辣椒面,这个外围的势力在逐渐扩大。 他放慢了速度,因为还需要在中途吸气呼气,伸出舌头像夏天的狗一样释放辣意……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好吃的东西啊!林木森都想哭了。 “真——香!”他大着舌头说。 不是大舌头,是肿了吧?貌似嘴唇周遭的体积也比之前圆润丰满了。 050 土豪的感觉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其实何止是林木森小朋友吃的畅快啊,猎户村所有在家的汉子们全吃嗨了,林青干脆取出了一种类似牛角材质的东西对着山上猛吹,“呜呜呜”,然后,陆陆续续的,猎户村全员集合到林家石洞前。 “吹那么急,俺还当又有收税的来了呢!” “哈哈我老田只当是有不开眼的野物送上门了……” 都是粗糙汉子,丢下正在追踪的或者要猎到的野物全跑了回来,在闻到浓香之后,又都觉得这顿惊吓很值。 各家有酒的也贡献出来,林青拒绝大家伙拿肉凑数儿,他说的敞亮,这些肉跟佐料跟烤法儿都是狗子的朋友李华送来的,老少爷儿们看着办…… 林木森也跟着起哄架秧子,他要的东西少:“我兄弟今儿刚抓了一只野兔子,想回去养。” 话音未落,柱子叔就知趣的开口:“我家里那一对儿兔子送给你兄弟,还带大小一套笼子。” “小兄弟喜欢活的野物,晚会儿我去端一窝野鸡来,地方早瞅好了,没敢下手,就等着长大哩。” “喜欢兔子好说,我平日里都不稀得抓那玩意儿,回头下几个扣儿,常瞅着点儿。隔天你小兄弟再来,保准儿给他攒上几只。” “我抓不着活的,给你小兄弟鞣好的兔子皮吧,估摸着能拼件衣裳……” 气氛很热烈,当然,刚刚享受了一顿豪华美食的猎户们也有希望,那就是再多准备些这样美味儿的佐料呗,哪儿买的,透露透露…… 李华:“……有的是在外城集市上遇见的,回家后自己磨成粒儿,有的是从老家带过来的,具体叫啥名也不太清楚,产地不清楚……家里还有,以后再见了肯定还买,下次我再来肯定多给各位带些……” 解释的自己都满脸羞红,才算是揭过这一页。 林青很是夸赞了一回李华:“这孩子聪明机灵力气大胆子大,不止能打猎,还认字儿!给咱家狗子起了名字,叫林木森,听听,多有墨水的名儿!” 会打猎的文化人,啧啧,仰之弥高哇。 “咩哈哈俺说这两天咋一叫狗子就跑,不稀得搭理俺哩!” 众人又是一阵爆笑。 拿不出合适的礼物回赠李华的猎户们留下帮忙,把带来的野物皮子收拾出来,石洞前又多了一道皮帘。 陆陆续续送回来的礼物,让李华喜不自胜,尤其是好几家拼凑来的那几十张野兔皮,可以想象的到,这个冬天不会受冻更不用提前忧虑要不要把远超时代的羽绒服亮相了。 请大家伙吃了顿烤肉而已,李华哪还好意思把剩下的肉带走?也不好拿不是?光大家送的礼物就占满三个人的手了。 新鲜的皮子卷成一团,野兔皮子捆成一团,林青前后胸背挂着,左右手提着大个儿的笼子。 林木森提着两个小个儿的笼子。 李华是最受欢迎的客人,所以两只手里只象征性的摆弄着玩具,那是林青送她的一副弓箭,猎户专用,成人款,林木森都不能拉到全开,李华却能。 这礼物,够贵重,李华都舍不得背到后面,一直掂在手里,时不时拉满弓,瞄准,嘴里配音:“嗖——嗖嗖——” 林青看她欢喜自然也高兴,但还是得嘱咐:“练本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你别把力气使过了,伤了身就晚了。” 这个道理十八代传人能不了解?她就是做人师傅出身啊!虽然没真正收过几个徒弟,还把武馆给彻底推掉了。 往事不堪回首,李华晃晃脑袋,总算把弓箭背起来,接了林木森手里的一只笼子。 “林叔,进了村,我不方便请你们去地洞里。” 刘氏是寡妇,让宅基地上干活儿的村民看到有个男人进地洞了,肯定多出不少流言蜚语。 林青黑脸泛红:“那是自然,我不进村,就在村外面等着,叫狗子,叫木森帮你送东西。” 李华不是个矫情的人,不多解释。 刘洼村村口有棵歪脖子旱柳,树下有个大磨盘,磨盘周边就是闲着侃大山的村民,大都是妇人,这会儿还有五六个,也不嫌冷,手里纳着鞋底子,随时观察着各种风吹草动。 比如林青跟林木森父子,比如赫赫威名的李华,和搬运的皮毛…… 本来肯定会有一番追根究底的盘问,可是林青远远地就停住了,没有盘查的机会。 而李华,此刻一身煞气,腰间插着开山斧,肩膀上斜挎一副弓箭,眉眼锋利扫过她们…… 感觉更冷了,这节气实在不适合露天纳鞋底子了。 两个小朋友抬着大捆的皮毛走过,愣是一片宁静。 一趟过后,又多了三个小豆丁帮忙,嘴里叫着“姐”…… 刚才以为是个凶戾男娃儿,只敢在眉眼间传递信息的妇人们又忍不住张嘴,半捂着,等人影远了才敢小声感叹。 “额滴娘啊,那是李家大丫头,啧啧都是好皮子,恁多……” “你们说李家这个大闺女真是厉鬼不?咋就恁本事?” “我家孩子要是能给我整来这些好皮子,是厉鬼也行啊!” “前两天不是都说李家大丫头转性了?还肯给娃儿们花生吃,怎么今儿一见,我这腿肚子还是转筋儿……” …… 李华送出林木森时,小朋友又多了新的负担,怀里抱着两坛子臭豆腐,一坛给他爷儿俩吃,一坛送猎户们分分。 李华有气力,左右肩上都挂了粗制滥造的麻布口袋,右肩口袋里主要是盐,还有今天烤肉用到的佐料,再加几个青白萝卜。 左肩的口袋中间系了绳子做隔断,一半装的玉米面,一半是之前剩下的糙米,正合适林氏父子食用。 这份回礼实在厚重,林青真不想收,可是李华哪儿容他拒绝,全挂到他肩上就撵他们走:“别回去晚了,路上扎个火把……” 李华回家时,刘氏跟几个孩子也在欢天喜地围着礼物,千言万语讲述不出内心的激动之情。 现在,刘氏已经坐拥一只偶尔下蛋的老母鸡和大小野鸡七只,活野兔三只。 土豪哇! 051 做一回装修师傅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土豪刘很忙。 她想把所有的鸡塞进一个大竹笼里,所有的野兔塞一个,更方便她看护管理。 然而老母鸡孤身进入野鸡群,立刻就有丢命毁容的危险。 她取出了老母鸡,以为野鸡的世界可以安静了,然而也不行,最先来的那只野鸡又被排挤了…… 手忙脚乱还被鸡嘴叨了好几口,家里的鸡和兔子分成五伙儿,在外面自由的,只被拴着腿儿的,大笼子里的,小笼子里的。 孩子们跟着乌泱泱名义上帮着忙,又四下里去寻找可供家庭新成员饱腹的食物,干草树叶往笼子里乱塞…… 大姐大说了,活着的就养着,被喂死了活着饿死了,就吃掉。 好艰难的选择题哦。 刘氏不让李华插手,接着又把需要摊晾的新鲜皮子搭到地洞外的树枝上,叮嘱那三个小的不错眼珠儿防贼。 再把鞣制好的兔皮们逐一摊到垫子上,这么拼拼,那么凑凑,思谋着是缝几个毛坎肩儿呢,还是做两件大衣服?或者……拿出去卖掉? 果然,土豪也会有烦恼。 甜蜜的烦恼。 宅基地那边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刘里正家的五成跟着木匠师傅一块儿来安装的门窗,高过屋顶的院墙也全部完工,帮工散了一大部分,剩下几架木梯子还没收拾挪走。 刘里正背着手里里外外验看了一遍,在天儿没黑透前来招呼李华:“华丫头,我看着是哪儿都好,你再仔细瞅瞅,觉着哪儿还得找补找补,明儿我只安排三成四成五成来就行,泥水活儿木工活儿都能插上手。” 这些天忙活的,里正大人有些疲累,身形也显瘦了点儿,但是精神头儿足足的,引领着李华四下里查看,言语之中有浓浓的炫儿子嫌疑。 他引以为傲的建房成果,没想过落在李华眼睛里其实不堪一提,泥墙土地儿,老鼠都能随便打洞的房子,有什么可以骄傲的呢? 但是必须承认,新宅院比起来沟壑里面的地洞,可是好太多了。 “你要是不想在前院儿栽树种菜,铺层石板块儿也使得,就是费力气搬运,咱村里去山里找石板块儿还是很方便的。”刘里正看她一直沉默,给了新的提议。 外面跟盖房子同步进行的石子路也铺到院门外了,就是新铺的碎石子碎石块儿还需要反复辗轧,才能不那么硌脚。 李华看这一圈儿算是心中有数儿了,用石板的话她可以自己慢慢儿搬运,当务之急是如何尽快搬进新家。 “里正叔,得再等几天房子能晾好?” 那就是对房子满意喽?着急搬进去。 刘里正的脊背又挺了挺,指点道:“这不窗户纸都还没贴吗?留着透气儿,你要是心急,也可以多烧几个火盆,把潮气烘出来,墙面地面烘的多半干就能住。” 盖房子的主家都这毛病,心急火燎要早搬进去,通常等不到全干透。 这样,李华就再无问题了。 一直候在门口等着验收门窗的木匠还舍不得走,他有最后一个问题:“李家大公子,新房子里面的桌凳床柜可要打制?” 李华一直男装打扮着呢。 住茅草屋的也能被称作“大公子”?李华登时乐了,不过,还是得拒绝。 “我已经跟别人定做好家具了,以后有活儿咱再说。” 木匠有些失落,他觉着自家手艺还是很受欢迎的,不好看但是绝对实用,又不是皇城里面的金贵人家…… 刘里正笑呵呵拉了木匠,先跟李华告辞:“我晚会儿把账都给大家伙结好,保准儿有剩,明儿咱爷儿俩再算。” “里正叔辛苦了!” 李华接着听到走出院门的刘里正在说:“今儿咱们老哥儿俩得多喝几杯酒,这两年我家五成多亏你教本事儿,连平板车都能做了。” “里正叔,那叫五成给我做辆平板车吧,比您家那辆大些最好,还缺多少钱我再另补给你。”李华追加一句话,刘里正更欢喜了,这可是他家五儿子接的第一笔买卖。 沟沿儿下,地洞口,刘氏跟三个小朋友翘首以盼,谁不想率先看看新房子新院子是什么样子啊?大姐大没发令,他们都不敢往前凑。 果然,李华转身回院子,没搭理他们,还关上了院门,插门闩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拥有大秘密的人就是这样。 李华在屋里转了一大遭儿,最后,发了个狠儿,去武馆内的家居市场搬运瓷砖、沙子、木地板,瓷砖挑的最接近泥墙的颜色,架起一盏应急灯,学着装修师傅们干活儿。 瓷砖是80x80cm的型号,先贴一溜儿墙边儿,趁着墙泥没干透,用木锤子敲敲打打,务必使瓷砖嵌进泥墙,最下面也扎进平地三分之一的尺寸。 接着往地上倒沙子,摊平,直接摆放瓷砖,够不到边沿儿的头儿上摆两层,确保不留下老鼠可钻入的缝隙。 这还不能算完,消除了老鼠的隐患后,李华又吭哧吭哧给三间房子重新填土,做成起初的模样。 她自己要住的最东侧单间房,就不需要这般小心了。 瓷砖之上又铺了一层木地板,连墙面也是,跟多出一排排列紧密的木栅栏一样,且“bulingbuling”散发着原木的光泽。 要不是担心泥墙挂不住,掉下来有被砸到的危险,李华都想全屋贴上…… 拾掇完这些,都要累瘫了。 她直接回武馆睡觉儿,忘了跟刘氏交代一声,以至于第二天在地洞看到的刘氏双眼通红。 “你还小呢,正长身子,干活儿别这么急,我也能帮把手儿……” 问题是你真帮不上。 三个小的则是满心渴望去参观新房子,就等大姐大开恩了。 都收拾好了,连各屋的木床都摞到后院空地上了,去呗!都去! 这个阴暗又潮湿的地洞啊,简直一分钟都不愿意呆下去了。 “只一样哈,最东头儿是我的屋子,私人领地,未经邀请不允许进入……” 就怕他们看到自己“bulingbuling”的木地板眼馋,都给装上吧,又没办法解释,难不成再在木地板上铺一层泥? 052 被堵住了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终于被允许进入新房子的大人孩子全乐疯了,俩男孩儿占据最西边那间,独立有门,感觉自己长大了…… 中间两间屋是通着的,有个里间门,给刘氏跟李丽使用,随便她俩怎么分,爱住一屋里把外间当客厅也好,一人一间住着也行。 四间房子五张床,把屋子烘干了就能搬进去。 “姐,不用烘,真的,我想现在就搬!”李强难得敢大声宣告自己的主张,小胖子在背后撺掇着呢。 李华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摇晃:“不可以。” 刘氏已经手脚麻利的去搬木柴干草了,李丽窃笑着跟随,等两个男孩儿意识到自己落后的时候,“哇哇”怪叫着也去地洞那边。 李华:“你们烘房子,我出去转转。” 根本没交代是上山还是进城,小宝立刻变成幽怨脸,说好的拜师傅学武功跟着打猎呢,可这身肉膘还没掉下去…… 刘氏犹豫着问:“你那屋……一块儿烘烘不?” “不用!”李华轻飘飘的丢下两个字,潇洒离去。 她不怕屋里潮湿,顶多进了屋再钻武馆里睡觉儿。 做一家之主真是好,谁也管不到她。 就是吧,出了村子,又有点儿茫然,去哪儿呢?这个时辰,晚些了…… 不管了,权当做锻炼,进城兜一圈儿,反正那张路引还能用。 窗户纸总要买的,再扯几块看不上眼的土布…… 昨天给林家父子提了一袋子米面过去,家里的得重新补充,进城是个由头儿。 终于给自己安排好活动的一家之主,还从武馆祖宅那边捞了四个小号沙袋绑缚在小臂和小腿肚儿上,练功,开始! 从乡间小道到宽阔官道,从人丁稀少到车水马龙,陷入浑然忘我状态的李华不知道,自己再次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或者叫……能折腾的异类? 毕竟不是每个黑小子都能做到放开了在官道上贴边儿狂跑的,靠近的时候,都能看见她头顶上在蒸腾热气…… 目前很喜欢这身男装打扮的李华,可不就得被人看成是“黑小子”吗? 也幸亏如此装扮,李华进城门时,竟然再次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还是阔少爷家的车夫。 这还没完没了了是吧?李华蒸腾着一身汗气走过车夫的身边,努力把五官往中间靠拢,争取挤出个包子脸“囧”字形的效果。 还好,再次顺利过关……李华有点飘儿了,回头得意的龇牙笑。 然后,与车夫微皱的眉眼……四目交投…… 车夫动了…… 李华撒丫子就跑哇。 痛定思痛,做人就不能飘,车夫不认得你变身男装,不会动脑子想想同样黑瘦的、喜欢跑着进城、跑的超速度超体力汗气腾腾是不是有关联吗? 她这是疲于迎战,且伴随着阔少爷家的车夫一动,守门的兵卒也跟上来两个,吱哇乱叫着“小贼别跑”…… 顶多卸了一次下巴两个胳膊而已,怎么就成了“小贼”? 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枉。 黑瘦小子再次见缝插针专挑人多的地方跑,一路上把四个沙包全当武器砸出去了,最后拐入一条单门独户小胡同,在马上要撞到那家院门时消失。 “嘭嘭嘭”心脏跳得好快,浑身就跟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还不敢懈怠,瘫坐在祖宅客厅的地毯上努力聆听外面的动静。 “就是钻这条胡同了没错儿,我看的真真的!” “肯定是跳墙躲进这家院儿里了!” “少爷天天念叨着要报仇,也不是多大事儿,就想亲手也卸一次那丫头……小子的下巴跟胳膊,这会儿还在家练这门功夫呢!卸一次,也就不惦记了。”车夫的声音抬得很高,大概是想宽宽李华的心,叫她主动站出来了结此事。 李华在武馆里撇嘴,李氏武馆十八代传人不要面子的吗?随随便便叫你们卸了下巴…… 知道没多大事儿,李华不再关心外面砸门进院搜查与否,先洗个澡松泛松泛。 她本以为过不了多大会儿车夫就得放弃寻找她,结果可好,吃了顿红烧肉盖浇饭还补充个午觉儿,竖起耳朵时,还能听到外面有动静。 “小贼肯定跑不了!你们把出口都看好了,小爷就在这里堵着她!叫她知道知道小爷的厉害……” 得嘞,正主儿都到场了。 李华都能想象的到,阔少爷此刻掐着腰嚣张欠揍的模样,听着乌泱泱应和的声音,他七大叔八大伯堂兄弟表兄弟家里的小厮下人全来助威了吧? 至于的嘛死小子! 恨得牙痒痒,也不能出去送死……送下巴! 李华此刻还恼恨自己功夫不济,如果真能修成武林顶尖高手,体内真气雄浑滚滚深不可测,吐气如剑,拈花做锤,摘叶当刀,踏凌波微步,弹指间灰飞烟灭…… 那还需要此刻躲躲藏藏吗? 被打击到了。 穿着恐龙版连体睡衣的十八代传人,沉着脸给自己加了双倍沙包,训练开始! 完成目标:搜检武馆领域内所有拉风实用大杀器! 这要是能找出……核弹导弹啥的就不考虑了,机关木仓也别幻想…… 李华步履蹒跚迈进地下负二层仓库,只一个超市的库存就够她踅摸好几天的…… 肯定是这具身子年龄尚小的缘故,李华拒不承认自己也有茂盛的童心,她竟然在玩具仓库里迷失了自我,什么时候玩具木仓们如此逼真如此可爱如此…… 必须玩儿。 这才是真正的大杀器,不论老幼不分男女。 高科技的无人机也算玩具吗?玩具的划分好没有下限啊! 沙袋太重,李华坐在玩具堆儿里组装各式木仓支,只觉心旷神怡。 连最简单的水木仓都能玩的不亦乐乎。 李氏武馆传人始终单薄,之前还能勉强生个注定死在四十岁前的男丁,到了第十八代,是个女孩儿李华。 唯一的骨血,且生下来就带着悲剧色彩,李父李母看李华看的比眼珠子还小心,睡觉儿的时候身边都没离过人。 所以,玩具什么的,也都是父母精心挑选过的,先是木制的十八般武器,再后来是小型号的……大型号的…… 总之,李氏武馆第十八代传人的童年乃至青少年,就没有过其他小朋友常见的游戏方式,父母因为自知寿命不长,那是拼命尽快把武馆把功夫传承下去…… 053 好大一个乌龙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自己跟自己玩了好大一会儿的打水仗,浑身湿淋淋,先是傻笑,再是抹了满脸的泪。 这种忽如其来的悲伤情绪很久没拥有了,在她送走了父母亲,在她决定一辈子不婚不育甚至不谈恋爱之后…… 除了生死,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大悲大喜的呢? 李华抱了一堆木制玩具出了仓库门,她忽然觉得自己对待家里的三小只太不友好了,应该尽量多给他们的童年添点儿温馨记忆。 今天的探索就到此为止,回祖宅听听动静吧,小屁孩应该是没有耐性的,这会儿肯定放弃等她了…… 李华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阔少爷能力,人家没耐性,可是人家手底下有大票的随从小厮啊,分开班儿坚守岗位,连吃喝都不耽误。 李华还能怎么办?再吃一顿饭! 估摸着城门早关了,夜里出去也出不了城。 十八般武艺操练起来呗,刀木仓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棍槊棒拐流星锤,足足练到后半夜。 侧耳去听,外面安静的连个呼吸声都听不到。 李华觉得吧,凭自己的智商,那肯定不能留在原处等着明儿白天再被堵住,她得换个地儿休息,最起码远离这条死胡同。 嗯,果然机智如我。 为了避免换地方的时候遇到路人吓到人家,李华贴心的换回了那身男装,被堵了半天时间,衣服里里外外全洗净烘干了,挺舒服。 头发就不用认真盘了吧?毕竟很快就要睡觉儿了。 李华试探性的现身,嚯,真没人了。 身后那家的院门也还关闭着,黑黢黢一片,胡同外有微微的光,映在石板路上,如积水空明。 岁月静好哈。 李华抖抖肩膀,踢踢腿,去掉沙包后轻松的有点儿受不了,感觉一迈步就能飞起来…… “围住她!快!这丫头贼溜的很!” 一迭声满溢着狂喜的尖叫在胡同外炸响。 特么的千算万算竟然还被阔少爷,不,是狗少爷给算计了! 身为一个无良狗少,深更半夜不睡觉不去花天酒地,你蹲外城路边上堵一个贫苦难民有意思吗? 李华一脸悲愤,瞬间抽出两把开山斧,一前一后挡在身前。 她用脚趾头深思熟虑过了,这一会儿,不能再躲回武馆。 无良狗少激动的浑身颤抖,又捋袖子又跳脚儿,入目所及竟然没有一个外人,全是家丁打扮的狗少手下。 难不成今日要血溅当场?哼,区区……二十多个壮汉而已,本姑娘可是李氏武馆十八代传人,打不过也能跟你们同归于尽!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她这么霸气侧漏的姿态,本来想要直接冲过来的狗少又犹豫了,很不要脸面的招呼两个跟李华最熟悉的车夫:“你们……帮小爷摁住她,小爷天天忙这忙那,只抽得出时间学了卸下巴,功夫还没练好,小爷去卸她下巴,你们摁住她的斧子,不许叫她再打到小爷……” 为什么车夫的脸上出现了叫做难堪的神色? 李华此刻也有点懵,说好的无良狗少骄横跋扈欺男霸女乱杀无辜呢?难不成您守了一整天就为的卸我一次下巴? “对——不行啊?”狗少拽的不要不要的,直接给了准确答案,“今儿就卸你个下巴,下次,等小爷练好了功夫,再来卸你的膀子!就问你怕不怕?哈哈哈哈……” 志得意满,睥睨天下,星爷的标志性狂笑。 李华:“你等等,先让我捋捋……” 十八代传人这样高的智商,捋这些,一分钟足够! 怪不得二十多个家丁只听令围着她,没有一个真动手动刀的…… 李华有点儿心累,刚才的壮志凌云一往无前都松懈了。 “这位尊贵的少爷啊,您瞧您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义薄云天的样貌,喊打喊杀要卸人下巴实在有辱您的光辉形象。” 李华话未说完,狗少不乐意了,听前面那句挺舒坦的啊,后面这句不行,本少爷这么聪明,不会被你哄的! “你上次就卸我下巴了!你怎么不说有辱你的形象?” 这么犀利的回击? “我本来就没有光辉形象啊!我一个乡下穷苦丫头……” 李华理所当然的摊摊手,两把开山斧在手心同时旋转一周半,家丁们的气氛紧张起来。 竟然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狗少歪着脑袋皱着鼻子,有点点儿为难。 两个车夫垂下了眼睛,觉得好羞耻肿么办? 李华把开山斧插回腰间,登时感受到周围的紧张气氛有所松懈,她探手入怀中,气氛又紧。 二十多个纸老虎哈,只要不伤害他家少爷…… 李华努力绽放一个纯良的笑容,向狗少走近,把手里摸到的东西递过去:“不管什么原因,上次肯定吓到了尊贵的少爷您,喏,送您个礼物,敬请笑纳。” 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羞辱她的话,要等卸掉这丫头的下巴,说不了话的时候,全说出来…… 一件礼物就能收买本少爷吗?你当本少爷是没见过世面的二傻子啊? “小爷不稀罕……这是什么?怎么玩儿?” 车夫:我想换个主子行不行┓(´∀`)┏ “嘘……这是我无意之中得到的宝贝,全天下只此一支,切莫让其他人看到。”李华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 “哦……”狗少也跟着压低了声音,越过两个车夫的拦阻,扯着李华的袖子去了路边一户人家的灯笼下面。 车夫们这次可不敢扭脸转身了,紧跟其后,至多距离两米远,眼珠子不带错一错的。 他们家的傻少爷这是又要被卸一次下巴了吧? 然而并没有。 两个莫名其妙就化干戈为玉帛了的小孩子,神神叨叨蹲在灯笼下,借助微弱的光线在试玩新玩具。 一把幼儿园小朋友都能把玩的黑色木头手木仓,有扳机,附赠一把五颜六色塑料子弹。 男孩子之爱木仓,无论古今不计时空。 “嘘……悄悄的,你打一下试试……” “真的有那么厉害?你可不要骗我,不然我还要卸你的下巴……” “啪,”一声轻响,头顶上那只高过两米的红灯笼砸落下来。 “这么神奇?” “这么神奇?” 两个人同时发出同样的惊呼。 你到底打中了什么? 我原来是个神木仓手? 054 成熟的wifi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咩哈哈——小爷我太厉害了!” “你天赋异禀,瞄的准……” “我觉得你也不赖,跑得快……” “彼此彼此,高山仰止……” 众家丁二十多双眼珠子跟着互吹互拍的一对儿冤家的动作转悠,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掂刀弄棒还牺牲睡眠,就换来这样温馨和谐的场面? 是不是可以回府睡觉儿了? 阔少爷:“你跟我回府,我也得回赠给你件不俗的礼物才行。” 李华:“不用客气了吧?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女人?跟你回家合适吗?” 两个车夫的眼珠子终于错开了,脑袋也努力的扭转。 还真是都忘记了这个黑小子本来是个黑丫头…… “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礼物以后再回赠吧。山不转水转,你我后会有期。”李华潇洒抱拳,深觉这件糟心事儿处理的干净利落。 “啊dei,咱们是江湖儿女,江湖儿女,嘿嘿……” 阔少爷傻笑,笑的没心没肺,把木仓掩在袖筒里挥手再见。 二十多个家丁:┓(´∀`)┏┓(´∀`)┏ 车夫甲:“少爷,真让她走啊?您忘了卸下巴的事儿了?” 阔少:“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小心眼儿净惦记那等小事儿!” 这一定是个假阔少。 “少爷您回府,可千万别再说自己是江湖儿女,老爷一准儿会生气……” 乌泱泱的一支队伍,慢慢儿消失在石板路拐弯儿处。 皇城是有夜禁的,过了亥时,站自家门口外都得被巡城军卒盘查,除非是身份极为贵重的级别,靠刷脸刷府中名帖…… 神奇的被堵住,又神奇的被放生的李华,还有点儿不敢确信,故作从容拐进一条小胡同,立时疾步快走,前后左右细心查看了一番,缩在角落里又等了一会儿,才敢真的“回家”睡觉儿。 没有男孩子是一只玩具枪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只。 坐在武馆祖宅门外台阶上继续组装玩具枪的李华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对抗一切低年龄敌人的尖端武器。 木仓在手,天下我有。 她白日里睡够了,实在不困,眯着眼睛执木仓瞄准,十八般兵器架……李氏武馆牌匾……她看到了什么? 黑底鎏金的武馆牌匾底座缝隙,长方形的……小宝贝儿! “亲爱的亲爱的吼吼……”李华丢了木仓就往地上跪,采用最虔诚的膝行模式,不,是磕个长身头,又转换仰泳动作,单臂探入牌匾底座后部缝隙…… 求n天没触摸到自家手机的单身剩女的心理阴影面积。 求n天后终于触摸到自家手机的单身剩女的心理狂喜程度。 被冷落n久的小宝贝儿自然是黑屏的,李华吱哇怪叫着跑进屋给充电。 她还想起了一个被忽视了很久的问题:“武馆内有电有水,那是不是也应该有……wifi?” 如果有网,oh my god!李华激动的浑身哆嗦,那她可以留在武馆内一星期,不,一个月都行! 我爱你武馆,我爱你手机,我爱你wifi,我可以生生世世跟你在一起! 然而,终于等到手机充满了能开机的电量之后,李华把手指头戳红了,都没把wlan的字母改变。 她徒劳的点开微信,最上面一行红字清清楚楚,“网络连接不可用”。 微信页面上,她的闺蜜们的头像,一如既往地或娇媚或冷艳,点开来,之前的对话还在,表情包跟搞笑视频还在…… Qq,抖音,快手,全民K歌……内存文档、图片、视频……一切痕迹都这么珍贵,李华发誓再不会删掉手机内任何内容了,包括被她打入黑名单的几个胆大包天意图与十八代传人来一段露水*姻缘的无良猛*男。 没有wifi的夜晚也能熬下去,熬到天明眼睛通红,手机始终没把电充满…… 感觉死过了一次又活过了一次,心脏披了重甲遭了冰冻又在冷水中消融,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不是? 李华再次身着男装出现在外城,脸上多了点儿沧桑的表情,买起东西来,价儿都不砍了,直接付钱。 今朝有酒今朝醉吧,毕竟作为一个成熟的wifi都做不到与每一个网民不离不弃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永恒? 她已经习惯用来缝口袋的麻布,“来十匹!” 给刘氏跟弟妹们买加棉成衣:“一个尺寸两身,来八身。” 背着十匹麻布提着两个包袱的黑小子,严肃着脸:“连牛带车,来一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二十两银子花的剩下一把铜板。 胸中一口郁气才算出的差不多,剩一丢丢吧。 果然,要想女人不得抑郁症,买买买就好了啊! 这头牛一看就健壮,脾气也倔,欺负李华不会赶牛车的本事,甩着尾巴懒洋洋不挪地方。 李华哪儿肯惯它这毛病,十八代传人不要面子的吗?把大小包袱塞进简易车篷里,伸手就薅住了牛耳朵。 目前的身高吧,欺负一只牛耳朵有赢余。 就这么薅着走,有本事你发发牛脾气试试? 自带王霸之气的十八代传人,在这头牛身上,释放了最后一丢丢郁气,走到城门时,已经可以和平相处、并肩缓行。 果然入乡随俗最安稳,别瞎亮功夫慢慢儿走,不惹事儿。 但是,谁来告诉她,城门口,再次出现阔少爷家车夫的影子,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昨夜送礼讲和只是一场梦? 还是那个自恃富贵跋扈愚蠢的狗少爷睡了一晚上回过味儿来,又要围堵李华报卸下巴之仇了? 有没有完啊? 这次更不能大变活人了,身边还有倾尽家财采购来的牛车一辆呢!人变没了,牛跟着谁啊? 不想舍命更不肯舍财的李华右手扶车辕左手摁前胸斧把儿,垂着眼睫努力挤靠五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蒙混不过去就硬拼呗,反正那狗少爷从始至终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来自哪里…… 十步,五步,一步。 车夫的声音:“这位……请问姓甚名谁来自哪里?” 055 化干戈为玉帛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来了来了,果然来追问本姑娘的来龙去脉了,这是不能善了的节奏啊!” 李华面寒如水,闯荡江湖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豁出去了! “姓李名华,你待如何?” 住哪儿肯定是不能说的。 开山斧已经蓄势待发,抛飞一把还有一把可从容防身…… 只见那名车夫抱拳回礼,郎朗道:“小的奉少爷之命来候……少侠,少爷说昨夜没有互通姓名,以后来往不便。他让转告您,他姓沐名扬,家住内城五柳胡同。” 李华的大脑有片刻死机。 开山斧都要化身地狱使者了,结果你送来一只和平鸽? 还有相送的呢! 车夫近前几步,恭恭敬敬双手呈上一把镶金嵌玉外套的月牙弯刀。 “bulingbuling”的感觉儿。 李华: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也很快,由紧张到松弛由冷肃到……喜笑颜开。 还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来到大齐天天经历的都是穷困跟算计,头一次接到这样“bulingbuling”的华美礼物,这样热诚的态度,真是……真是千言万语难以描述。 “替我谢谢沐扬哈……喏,来而不往非礼也,拿着,回赠给他。” 上次挑出了两把瑞士军刀,一把被小宝软磨硬泡讨了去,另一把就给了狗少沐扬吧,哈哈本姑娘行走江湖就讲究个义薄云天…… 这个交换相当值! 李华恢复云淡风轻的表情,把那把带着华美外鞘的月牙弯刀插到两把开山斧之间,薅着黄牛出城去。 咩哈哈,忍到城外一百米,才捋着牛缰绳爬上车辕,一手摩挲刀鞘上的宝石。 在这个不存在玻璃与塑料制品的时代,都不用怀疑宝石的真实性。 缺钱的时候,完全可以挖一颗下来…… 刀鞘好珍贵!必须好好保存。 李华把新得的宝贝拔出来,塞进车篷内包袱下。 O( ̄ヘ ̄o#),感觉自己牛气哄哄。 跳下车辕,把剩在手里的月牙弯刀刀身往黄牛大眼睛前面“唰唰”挥舞几下…… “就问你怕不怕?” 牛车行动的速度骤然……加快。 比鞭子都管用。 “慢……快……再快……慢!” 十八代传人仗势着十八般武艺,终于成长为一个合格的车把式了。 不明觉厉。 大功练成,可以轻轻松松身靠车篷门帘驾车,想到什么就往车篷里丢什么……机智如我。 就是吧,牛车进刘洼村,引起一场轰动。 刘洼村也不是没牛,刘里正家就有一头,专门用于开春耕地,闲时开荒,他家六个儿子嘛,据说是方圆二十里拥有耕地最多的人家。 能赛上几个壮劳力金贵的耕牛,刘里正可绝对舍不得给别人进城使唤,他家里有平板车,有牛拉的犁,可没配备牛拉的车。 在同样逃难落户到村里的其他人家还连个住处都是借的时候,看起来最落魄最窝囊最受气的那一户,孤儿寡母那一户,不但飞快的盖起了新房高院,还立马配备上了一辆牛车,豪华版带车篷的牛车! 让跟你们同呼吸共命运的村民……情何以堪啊? 这还没让你们看到车篷里隐藏的诸多宝贝们呢! “李家大丫头牛车是你的不?你买的?你哪儿来的钱?你天天进城干什么去了?你上山打猎能挣这么多?不可能吧?你怎么就会打猎了?谁帮的你?你跟我们说说好好说说……” 本来村里也没多少户人家没多少人,就是全往外跑全在打听全想摸摸蹭蹭让人耳朵都要聋了。 幸亏是李华驾车,腰里插着两把开山斧,身上带着好几个传说故事的主儿。把脸板着,眼神里裹着冰凌子,耳朵也像被堵着,全当没听见…… 要不然,肚子里猫抓狗挠不打听清楚就吃不下饭睡不下觉儿的村民们,非得上手拽扒帘子抢鞭子不可。 在大家的认知里,实在没办法接受李华的暴富速度,更没办法接受自己的能力与这个小丫头的能力对比没得比的程度。 恰恰好,李华还在营造敦亲睦邻气氛阶段,压着脾气只赶车不张口不动手。 直到被众星捧月般的来到通往自家那条新铺的石子路上,刘里正笑呵呵在路边相迎,李华才跳下车辕,表情松动。 她是真心受不了这么多包打听围攻,别人挣了多少钱怎么挣的跟你们有关系吗? 刘里正看着李华跟李华的牛车,眉眼里也有艳羡,他伸手摸摸牛脖子,嘱咐:“以后赶牛可别心急,牛也会出汗,千万别用冷水激……” 瞧瞧人家这素质!李华笑起来,拱手:“多谢里正叔指点。回头我有不懂的,还得上门请教。” 身后乌泱泱的村民队伍里,转换了一个更关心的话题:“李家丫头,不是你亲口说的,等新房子盖起了要烧锅底的,管肉管吃饱……” “是啊是啊,你亲口说的,现在你家又有了牛……” 刘里正双手一抬一压,乌泱泱的声音落下去,人群也不继续跟着了。 终于安静了一点儿,李华拽了拽自己的耳垂,她已经后悔答应烧锅底请村民吃肉了,不是吃不起,是怕烦,怕刚才那种乌泱泱集中起来不管不顾别人感受爱说啥说啥想摸啥摸啥…… 这么些不见外的村民一起涌入新家的话…… 李华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她反悔还来得及吗?换成每家送块儿肉可以吗? 刘里正人老成精的,哪儿看不出刚才那动静对这个小姑娘造成的压力?他斟酌着道:“华丫头,其实烧锅底就图个人气旺,只要不是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家,办好办孬都要办,喜庆嘛。” 李华苦下脸来,掰着手指头细数:“里正叔啊,你看,咱村这么些人,我家就一张桌子吃饭;还有碗筷也不够……” “往日里都是各家凑桌凳碗筷,完事了各家搬回去。” “院子里一下子也招不下这么多人,还有锅灶,也做不出这么多饭菜……” “都是这样的,轮流坐席,在院子里多盘个土灶,借两口锅,做饭的也是咱村里的巧手娘儿们一块儿帮忙,洗洗涮涮都能搭把手儿,你只要定个日子,叫你婶儿给你们操持。” 李华:好怀念从前请客就去饭店的日子啊! 056 刘氏胆儿肥了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里正掰开了揉碎了给李华做思想工作:“我就担心你手头紧置办不起烧锅底的吃食,其他的都不叫事儿。喏,你前前后后给的我钱,都算完账了还剩这些,你正好用。能采买些啥就采买些啥,也别为了充面子真就给都吃肉,谁家日子也不是这么过的,我家地窖里还有能吃的菜,到时候提前叫孩子给你送来,桌上再略添点儿荤腥就行。”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李华哪还好意思再琢磨只给送肉的事儿,办吧,烧锅底就烧锅底,反正就一顿饭的事儿。 她在地洞上面停下牛车,刘里正又笑了:“我刚来看过,你家搬新房子去了,地洞里现在就剩些柴禾。” 那么心急?顶多就烘了一天半吧? 刘里正不好随随便便进寡妇家的院子,临走前还欢喜的又摸了两把黄牛脊背,定好了隔一天正式烧锅底。明儿就把该准备的全准备起来。 李华站定在院门外,还没伸手,院门敞开一道大缝儿,早就候在门内的仨孩子吱哇乱叫起来。 “大姐你可回来了!娘不让我们出门接你……” “大姐咱们搬新家了!我们自己一点一点儿搬上来的。” “姐你干什么去了?娘说你是我们睡下了才回来的,今儿一早我们没醒你就又走了……” 李华抬眼看向院子里拿着扫帚傻站着的刘氏,点点头,算是个交代。 她是一家之主嘛,不能养成跟别人事事汇报的习惯。 院门整个儿打开,孩子们的叫声更欢乐了:“哇,有牛车!” “是谁家的?……吼吼是咱家的!咱家有牛喽,有牛车,带小屋子的牛车!” 这下子,刘氏都在院子里站不住了,急火火冲过来驱赶孩子:“别乱摸,小心牛抵你们!” 牛车比较宽大,进院子时颇调整了一番角度,刘氏伸展着两臂,激动又小心,不知道她到底想保护孩子们,还是保护牛。 早先的老李家,更早的刘氏娘家,都没有过牛。 这是农家的宝贝儿。 “牛不能在外面睡觉儿吧?”刘氏犯愁了,搭的三小间南屋面积小门也窄,牛根本进不去。 李华:“明儿再搭一间牛棚,今晚先让它去地洞歇着。” “不行!绝对不行!”刘氏还是头一次这样猛烈的反驳大闺女,“我带着二丫去地洞住,叫牛睡我们屋。” 只有她们那间当正房设计,留的是两扇门。 李华服气了,她现在对于自己理解不了的本土人的某些坚持干脆不追问缘由,她今日回来的早,心里还隐隐有一丝丝夜不归宿的歉意,直接多干活儿吧。 “你们去收拾牛车上的东西,我看看怎么搭个牛棚出来。” 刚才一路上跟黄牛斗智斗勇的,也培养出点儿感情,给家庭新成员搭个窝儿,很应该。 小宝跟着她去后院找木料,摇头晃脑的表示看不起买牛车的举动:“姐你怎么不买马车?卸下来就能骑,威风……” 这般英姿飒爽的大姐大,合该驾马驰骋潇洒走天下的嘛! 李华送他一对儿白眼珠子:“没钱!” 那会儿心情正犯堵,需要把钱花完才能舒坦,可花完了也只有买牛车的条件。 目前又是一穷二白,自己剩下的带刚才刘里正给的也不够一百个铜板。 没钱,就不需要渴望骑马驰骋……姐还有摩托车呢! 前院里,刘氏跟那俩小的净剩捂嘴感叹了,幸亏寡妇门前是非多,刘氏搬过来就紧闭门扉,嘱咐孩子们也时时刻刻不忘插门闩,李华不在家,刘氏心惊胆战挡着地洞口点着灯抓着菜刀一宿儿没睡,天儿蒙蒙亮就喊起来孩子们搬家。 有院门有高墙,她才没那么怕了。 李华一回来,刘氏不但不用再怕,还看到了车篷里这许多好东西。 顶着车篷门帘子的是布袋装的面粉、白米、散发香味儿的米,六袋。 卸下米面袋子,露出下面压着的一只硕大的木浴盆,精致典雅的浅黄色。 浴盆里一侧摞着四腿木方凳,一侧摞着五个中号五个小号木盆,小号木盆里是白的赛雪的毛茸茸布巾,长方形牛毛黄色半透明有皂香的东西,十块儿。 还有竹把儿的鬃毛刷一捆儿,大号的好像可以刷衣服刷鞋子,细小的……不知道可以刷洗啥…… 把这些挪出去,继续感叹。 一人两身棉衣,还有十匹棉麻布,被吓到了吧? 素素静静的蓝白方格、温温柔柔的浅灰色淡粉色细棉布,单人床双人床床单,十块儿,猜出来怎么用了吧? 全拿出来,下面还有一件“bulingbuling”的流光溢彩的刀鞘。 “嘘……谁也不准往外说咱家有这些好东西,知道不?” 刘氏板出后娘脸吓唬俩孩子。 李强点头如捣蒜,他最听娘的话了。 李丽有点小心思,吭吭哧哧小声问:“娘,我答应了二妞子,等烧锅底的时候,叫她上咱屋里玩儿……” 刘氏一指头戳在李丽的眉心,狠狠地瞪她两眼,才决定:“那就把好东西先都藏起来,烧完锅底再往外拿。谁都不许往外说咱家的事儿、咱家都有啥,记住了!” 哎,锦衣夜行,也是很痛苦的事情。 现在,刘氏可真懂得了李华坚持要垒高墙要结实严密的厚重木门的深意。 如果不需要烧锅底就好了。 这个时刻,母女二人的思想出奇的一致。 不一致的时候,马上。 鉴于李华刚抱了两根木头绕到前院来,家里的新成员就很不文明的就地大小便了,一家之主改主意,要把牛棚搭在后院儿。 “不行!绝对不行!”刘氏今天胆儿肥了哈,第二次表示坚决反对。 她怕叫人偷走,她必须把家里的金牛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可是前院跟后院也没多大区别啊? “有区别!咱家房后没窗户!” 就像英勇就义前的女战士,刘氏拿出了十分之一百二的勇气抵制一家之主的一言堂。 李丽跟李强也跟着叛变了,一左一右帮腔儿:“姐你就让牛牛在前院吧,我们给你喂牛,给你放牛,给你铲牛粪……” 057 十八代传人的忧伤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氏搂着俩孩子也找到了李华改地方的原因:“我管,我保证拾掇的一点儿也不臭!” 只有小宝鼎力支持大姐大:“牛不洗澡怎么会不臭?放后院离得远才熏不着人。” 好徒弟!李华也伸胳膊搭在了小宝肩膀上。 “回头我给你那屋安一个飞镖靶,教你练练准头儿。” “谢谢姐——师傅!” 这就算不伦不类的承认了师徒关系? 李华心情大好,挥挥手:“现在是冬天,先在前院对付着吧。等天暖和了,必须挪后院去!” 哎,三比二,还是应该讲究民主滴。 其实更愿意给土坯房加一溜儿后窗户,武馆里还有专门砸墙的大锤可用,这不是生怕真锤下去,房倒屋塌嘛。 刘氏今天胆儿肥运气也好,两条违背一家之主的要求都被采纳了,接着干活儿的劲儿也就更足。 她拥有一把军工铲,组装成䦆头的模式挖坑埋木桩,跟李华商讨着怎么把牛棚搭建的更豪华舒适,很有经验的样子。 贴着南墙跟南屋的屋脊搭架子,把盖房子剩下的长木料全用上了,接下来需要拼接至少两条横梁才有可能摞树枝做棚顶。 问题来了,如何固定拼接起来的横梁与立柱? 毕竟都不是专业的木匠,榫卯结构掌握不了。 刘氏:“用绳子绑?” 李华:“我回屋找找……” 她那间屋子始终是禁地呢,除了明面上的铜锁,还暗戳戳加了个暗锁,没几分钟就跑出来,随手又带上了房门。 刘氏木呆呆瞧着李华扛出来的可折叠梯状物,赶紧撵孩子们去后院遛牛,从地洞那边搬来的干草先对付着喂它。 打开来,真是个梯子,李华坐上面安安稳稳的,刘氏负责传递东西。 有巴掌长的铁钉子,被开山斧砸入横梁跟立柱交接处。 可不比用绳子绑来的结实? 搬梯子,挪位置,拼拼凑凑还真就搭出了一个牛棚的雏形,不怎么工整好看,但是,肯定结实,只要黄牛不发疯去撞立柱。 接下来一层摆放树枝,李华照旧摸出一枚一枚长短不一的铁钉子去固定。 第二层…… 李华又回房间一次,拽出几张花花绿绿的广告布幅,啥都没说给铺上了牛棚顶,做第二层与第三层之间的夹层。 刘氏的神经越发健壮了,都不被冲击了,嘴巴都不用去捂。 就是眼神跟探照灯一样来回扫射,时刻关注后院跟院门口的动静。 用小铁钉固定广告布幅,然后再加固第三层树枝,李华志得意满爬下梯子,目前只能算是一个敞篷,下面的活儿就交给刘氏去干吧。 “你……把它藏起来……” 刘氏追在李华身后,扛着梯子。 “正当用呢,你藏着吧。”李华轻飘飘的说。 轻飘飘也是莫大的信任啊! 但是,刘氏万分舍不得,还是往前递:“真藏不下了。我们几个的床底下都塞满了……” 要珍藏的宝贝儿太多。 “也对,”李华一拍脑门儿,“我忘运回来家具了!” 刘氏忽然觉得心太累,连连摆手摇头:“千万别再往家里添东西……最起码要等烧锅底以后。” 她只是个最普通的乡下农妇,真给她一夜之间变出个样样齐全处处富贵的家来,她承受不了。 “那好吧,你们再忍两天。”李华点头,接了梯子回屋。 一进家就忙活儿,还没进各屋瞧瞧呢。 李华收了梯子,先去厨房查看。 新砌的灶台,一大一小,搭配着相同尺寸的铁锅。可以同时使用。 油盐酱醋的坛子也摆放好了,还有之前拿出来的碗筷盘碟。 米面哪儿去了? 怪不得刘氏说实在藏不下了,敢情儿她是把原来的跟新带来的米面也藏起来了。 用脚趾头想想,四口人的床底下会多么拥挤。 李华挖地基时就专门把厨房设计的够大,就是留出了摆放餐桌凳的空余,可是,餐桌凳在哪儿? 一家之主的嘴角抽了好几抽,因为发现餐桌凳被摆在了她之前设计成洗浴间的屋内。 洗浴间紧挨着厕所,现在是要让餐厅挨着厕所吗? 李华张了好几次嘴,都忍住了。 她是想招呼一声刘氏来说教说教的,可是忽然就觉得称呼问题很不好把握,总不能老是“诶”“你”“那个”的叫吧? 叫“娘”?还是算了。 能动手就别瞎哔哔嘛,江湖儿女。 李华掂了桌凳摆去厨房,顺便闪回武馆取了些速食食品放进碗盘,自己吃了块点心,接着出去拾掇。 万幸,刘氏不知道厕所这间到底做什么用,还是空的。 搬来的这半日,勤快的刘氏已经在后院角落里围了半圈儿树枝,地上再刨个坑儿,就已经填补上新家厕所的空缺了。 十八代传人有些淡淡的悲伤。 但是,她也很坚强。 回想着自己最初的设定,十八代传人也在挖坑,从洗浴间挖到厕所,再到厕所后面事先留出的与院墙之间的隔离带。 没办法,十八代传人就这点儿生活经验,她想让洗浴间的水流过厕所,再流进隔离带。 隔离带得挖个空槽儿,上面盖个东西…… 李华手忙脚乱,一会儿跑去刘氏那屋搬浴桶放好,一会儿又转回洗浴间搬开浴桶,浴桶下面的出水口不能当摆设,得再挖个下水道。 最关键的是挖出来的土坑不实用,水一冲不坍塌吗? 是这样万般无可奈何! 十八代传人愤怒了。 坑也不挖了,直接关了洗浴间的房门,上闩,回武馆,进卫浴用品店,寻找合用的家伙什。 高端的会主动开合盖子会问候主人会调温会冲洗会……的坐式马桶,就不用考虑了。 (•へ•╬) 恒温太阳能电动淋浴花洒也别研究了。 (•へ•╬) 最后,一切从简,把沐浴桶出水管接长,通到厕所那屋最有原始气息的蹲便器的入水口,再用木板遮盖住瓷器痕迹。 暂时就这样吧,等烧锅底仪式过后,再考虑是不是铺设瓷砖或者就地取材搬青石板。 李华打开洗浴室的房门时,刘氏带着三个孩子也把牛棚围了个七七八八,用绳子跟树枝扎得篱笆似的,勉强能挡些风。 058 难得的和谐相处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天色暗淡下来,李华负责做饭,刘氏又带着孩子们开院门给牛找草料,这些李华不懂,刘氏犹豫了好几次,最后决定带着李强去稍远处串门儿。 她宝贝那头牛,又不敢再接着麻烦李华,只能去村里唯二养牛的人家,刘里正那里,去问问养牛的常识。 儿子李强就是她应对外面世界的倚仗。 母子两个回来时,神情都显出几分激动,仿佛干了一件天大的事儿,骄傲,兴奋。 这些都可以理解,可还带出丝丝庆幸的意思是怎么回事儿? “幸亏……就怕……还真没碰上……” 李华喝着粥不言语,打量刘氏的眼神里透出几分奇怪来,今天这位母亲的变化有些大,好像不认识了似的。 不但敢抗议,还学会了自己主动开展养牛工作。 “咳咳,那个……你们的房子还用烘干不?今天晚上……” “不用不用,我们就这么住!” 仨孩子都叫起来,再叫他们搬回地洞住,想都别想! 李华点头:“我的意思是,睡觉前你们再把自己屋里的窗户纸糊上。” 孩子们一阵欢呼。 把洗碗的工作交给李丽,李华回屋取了一沓绵白色的宣纸,没办法,她根本想象不出来这个时代的窗户纸什么样儿。 刘氏手脚利索在小锅里熬了浆糊,很是欢喜的带着两个小子去各屋贴窗户,窗子设计的略高,她踩着凳子…… 一整天不停歇的干活儿,丝毫不觉得累,反而保持了兴奋的状态。 把孩子们留在自己那屋,还要来帮李华糊窗户,在外面敲门。 李华开门出来,并不请刘氏进屋:“等两日我自己糊吧,屋里还得放放潮气。” 刘氏一手拿着浆糊碗,另一手用力在衣服前襟上抹了两把,四下里查看了一番,终于从怀里掏出那把金灿灿逼人眼的刀鞘,和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宝贝来。 “绣完了?”李华还是很佩服这速度的,毕竟刘氏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儿绣。 从身后的屋子里透出明亮的烛光,映在刘氏的脸上,映出光华璀璨的自信与骄傲来。 她下意识的就挺了挺腰板,声音里还带了点儿遗憾:“绣完两天了,都没逮着空儿给你。你看看……行不行?能卖出去不?” 李华左手食指摁了摁自己的鼻尖儿,沉吟一下:“那你进来吧,我看看。” “我……”刘氏被大闺女的盛情相邀给刺激到了,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儿啊! 一家之主的禁令,搬来头一天就被自己打破了。 抑制不住小颤抖的刘氏,在门外狠劲儿搓了搓鞋底,才小心翼翼迈进来屋子。 “bulingbuling”,原木色地板与半身高的围墙,被六支蜡烛映射出璀璨的光辉。 这会儿李华正琢磨着先擦拭一遍木地板木墙面,然后方便找套床铺进来。 李华打开了绣布细看,刘氏扒了鞋子放在门外,回身关门,抓起一块毛茸茸的抹布继续李华刚才没干完的活儿。 她这点儿好,不问,不说。 绣活儿也好啊,反正在李华这个棉麻口袋都缝不美观的外行人眼中,卖个好价钱没问题! “等办完烧锅底,我进城帮你卖了。” “能卖?”刘氏的眼睛又会熠熠生辉了,她此刻都跪到了木地板上,双臂拄着那块抹布,欢喜的说话速度都快了,“那你明天就去卖吧,卖了钱好能多买些烧锅底用的肉菜。我在家能安排帮忙的人来,真的,刚才去里正家,我跟里正嫂子都说好了,我能办得了。” 一天一夜而已,换了个灵魂似的。这一刻,李华都怀疑自己是个假穿越党,刘氏才是真的。 “那好,你只需要看着他们在院子里另盘锅灶,酒席上需要的肉啊鸡蛋啊蔬菜啊馒头什么的我带回来。” 刘氏点头又摇头:“你千万别带太好的东西,庄户人家烧锅底都是熬大锅菜,有钱的人家多放几片肉就行。你说的馒头也不要带,娘跟里正嫂子说好了,用咱家的细面换她家粗面子,再跟豆面糙米啥的掺一掺,我们明儿下晌儿就提前蒸出来杂面馒头,得蒸上十几锅。” 这次轮到李华瞠目结舌长见识了,她觉得麻烦,一直以为烧锅底得正儿八经的请厨师烧菜,荤素搭配十个盘子八个汤之类的。 原来就是熬大锅菜啊! “真的?只需要蒸馒头熬大锅菜的话,还需要另外盘个灶台吗?” 刘氏再次露出自信的笑容:“当然得盘,全村的人都来,馒头得提前热热,大锅菜得熬上好几锅,轮着吃,一天都有的忙。” 好稀罕的烧锅底仪式。 李华心里轻松了,又摸出一块儿抹布一起擦拭墙面,母女二人难得的和谐相处,随便说点什么话,有一搭没一搭儿的,不吵不闹不哭不叫…… 真好。 擦完了屋子,也搬过来原先在地洞用过的垫子跟被褥,刘氏帮着铺好,心满意足的样子。 唯一的要求是:“要真能卖出去,娘还想接着绣。” 是从哪句话开始,刘氏又要习惯以“娘”自称了? 这一夜,高高的院墙内,所有成员都睡得很安稳,包括新加入进来的黄牛,和后院笼子里跟笼子外的家鸡野鸡野兔子。 李华没有按计划回武馆睡觉儿,被野鸡打鸣儿声惊醒,还有些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后院面积大,她跑上几圈儿步又练了一趟拳脚,吃了刘氏做好的早饭,舒舒服服赶着牛车进城。 忽然感觉生活没有了压力,也没有了奋斗的动力似的。 难道住上黑咕隆咚土泥墙的茅草房就志得意满了? 难道任由洗浴间跟厕所的地面湿哒哒黏糊糊? 难道李氏祖宗们要把武馆发扬光大的遗训抛到脑后了? 难道…… 李华对自己连发几道灵魂拷问。 终于,正常了。 正常就是,从车辕上跳下来,四肢绑着沙袋跟着牛跑,热汗淋漓绝不停息仿佛身后有鬼在追随。 青天白日的,鬼是没有追的,李华追上了熟悉的陌生人。 这具身子的二叔李二壮,跟四叔李思壮。 李二壮腿肚子的伤大概是好利索了,还能帮扶他那个一味读书的弟弟一起赶路。 人生就是这么有戏剧性。有人腿儿着艰难行进,有人赶着牛车也不坐,非得呼哧呼哧跟着在地下跑。 还是大有渊源的一家人! 059 你家发达了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如果可以就这样擦身而过,彼此都忍耐着不做任何交流,自然是极好的。 可是,有可能吗?李二壮跟李思壮可是李华的叔叔,亲叔叔! 要忌惮的,不过就是李华腰里别着的开山斧,和这丫头六亲不认的狠劲儿。 但……咱又不说撵他们一家走也不抢他们家粮食,总不能还发飙吧? 李思壮扯着他二哥的袖子,李二壮壮着胆儿大喊一声:“大丫!载我们进城!” 其实李二壮这声喊挺及时的,李华听到了,还继续速度不减的小跑着,跟没听到无区别。 李二壮眼瞅着牛车错过,只恨的牙根痒痒,跺脚:“李大丫,你四叔可是进城找夫子读书的,你六亲不认,小心他发达了也不认你们全家!” 刘洼村根本没学堂,更没有像样的教书先生,老李家精心呵护的这个读书人可不能被耽误了…… 可是这跟李华有什么干系? 只能让她更憎恨老李家人。还有银子进城找夫子求学,那证明家里不穷,最起码藏着家底呢。 藏着家底,还恶心巴巴的把大孙女当两脚羊换出去…… 李华连个耸肩的动作都欠奉,牛车走远,呼哧呼哧负重小跑的人影走远。 身揣秘密的人的牛车,能随随便便装载其他人吗?何况还是仇人? 老李家人还是脸那么大。 其实也不止是一家人觉得脸大,天亮后刘氏开门出来接见访客三次了,什么活儿都没空儿干,还自己跟着难堪羞惭。 当初跟他们一起落户到刘洼村的其中三家人,看上现成的地洞了。 “反正你家现在住新房子了,我们也不眼馋,就你们不要的地洞给我们住住……” “你家发达了……从手指头缝儿里漏点出来就够我们活命的……” 刚刚自信满满了不到一天功夫的刘氏,羞愧的比别人还厉害,好几次都要张口答应把地洞借给别人住,生生忍住的。 她同情别人没有自己的住房,也乐意做一副乐善好施的菩萨相貌,可是她不敢做主,一想到大女儿冷肃着一张脸时的威慑力,她比求上门来的妇人们抹的眼泪还多…… 相比起来,仨孩子要比她聪明,偷听明白院门外对话中的信息之后,仨孩子插着门闩,只隔着门缝给刘氏助威。 “你们少糊弄我娘!” “村里不也给你们划了宅基地吗?你们自己挖地洞去……” “我们家的地洞谁也不给住!” 刘氏更尴尬难堪了。有孩子们闩着院门不给别人进,比较安全,可是刘氏也进不去,孩子们对她的态度不信任,生怕门一开别人就挤进去了。 从院门前向下看,地洞外面被修整的台阶形挺漂亮,发了半指长的菜芽儿嫩嫩绿绿,像一层层翡翠毛毯。 刘氏忽然就添了个心眼儿,这几家想借地洞去住,其实是惦记上了她种的菜吧?还有一家人这段时间不时修整的梯形沟壑。 李华说过,整个沟壑都是自家的,按照环绕的梯形一直开到沟壑底部,开春后全种上粮食蔬菜。 刘氏想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登时一身冷汗,浑身无力。 所以说呢,胆子小是有好处的,脑子一热也不敢随便往外许诺。 里正媳妇过来的时候,那三家的妇人们还带着孩子跟刘氏在门外纠缠着呢,她们可不相信刘氏在家真做不了主,只要她答应了,孩子们还能再撵他们走不成? “怎么了这是?哎呦呦,李强他娘——你站好——快扶着点儿——” 院门外一片兵荒马乱,刘氏晕倒了。 仨孩子开院门冲出来,李丽双手推搡一直纠缠着刘氏不肯罢休的几个妇人,嘴里恨恨的骂:“你们滚!以后别登我家的门!我家地洞不给你们住,等我大姐回来,知道你们把我娘欺负晕了,我大姐——我大姐跟你们没完!” 大姐大“没完”是几个意思? 这得徒弟小宝解释。 “拿斧子削你们!” 智商最显平庸的李强只会跟着重复:“削你们!” 里正媳妇已经伸手指探得刘氏的呼吸正常,一边扶着人往院子里走,一边也回头教训:“你们且小心着吧,惹恼了她家李华,保准儿要你们好看!” 这个家,目前全指望着李华的恶名存活呢,就问你怕不怕? 或者,还有个手拿瑞士小军刀的小兄弟儿协助? 小宝奶凶奶凶的挥舞着小军刀,不允许那些妇人靠近院门。 “我们不听!等我姐回来,你们找她解释吧!” …… 小三只直当刘氏还是那个随便人捏的软柿子,结果回头发现软柿子也有机智的时候,刘氏是装晕。(ÒωÓױ) 里正媳妇也有些哭笑不得:“我刚才一掐你的人中,还没使劲儿呢,你就掐了我一下……” 刘氏脸色涨红,羞惭的解释:“我就是,就是,发不出大声儿,说不出太狠的话。” 小声的委婉的拒绝等于没说,没人理会。 “李强他娘啊,你这个性子,怪不得把大闺女逼成那样……” 里正媳妇摇头叹息,起初她也觉着李华的名声太差脾气太爆,此刻见识到刘氏掌家的本事,秒懂。 还是办正事吧,耽误了不少功夫,下晌儿得把锅灶垒好,把杂粮馒头蒸出来。 刘氏确实无能又窝囊,但是,勤劳肯干的优良品质也不能被忽视,里正媳妇和招呼来的大山媳妇几人很承认这一点。 因为是寡妇身份,刘里正两口子安排来帮忙的都是村里的热心妇人,垒灶台蒸馒头样样行,三个小孩儿跟着打打下手,家里特别的热闹。 里正派儿子们往这边用平板车拉运要交换的粮食时,带来了头晌儿那几家上门借住地洞纠缠的缘由。 “啧啧……你们家可真是……” “这事儿怎么安排都不妥当……” “那毕竟是孩子们的亲爷爷奶奶,签了断绝文书也改不了骨血,真找上门儿来了……” 听众们的反应各一,感慨是相同的。 刘氏灰着脸直接放弃了对自己的改造:“我什么主也不做,全听大闺女的。” 060 刷新认知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一家之主此刻正在城里给十字绣绣品找买家呢,这次可真不顺利,牛车晃悠遍了外城临街的绣品铺子,都没找到接盘手。 也不是没人稀罕这种针法迥异的绚丽图案,关键是给的价格李华接受不了,刘氏辛辛苦苦熬了多少个夜晚才绣出来的成品,卖出个白菜价儿,李华得吐血。 找个茶棚花钱请伙计帮着喂喂牛,李华进车蓬吃了点东西,重振旗鼓另做打算。 她也清楚了自己一开始的定位就是错误的,外城主要是平民居住,太奢侈的东西没有市场。 偏她还挑剔的很,那自然就适合去挑剔的地方做买卖。 她得去内城啊! 可是荒废了一大晌儿的时间,家里还有烧锅底的准备工作…… 李华决定返程,就随口跟刘氏交代一声卖掉了好了,杜撰个拿得出手的价格,说直接用钱买肉了。 牛车车篷里,李华装的是两个粗瓷大缸,一个堆着萝卜疙瘩白菜粉条,一个满着冒尖儿的肉,都是前几天练手剥皮的猎物,包括最先用电锯剖成两半儿的那头野猪的肉。 这两个缸接着要放在厨房洗浴房盛水用的,李华好不容易在超市水产区发现的…… 不再适合露面的那幅十字绣《金陵十二衩》图,李华专门送回了当初取出十字绣的超市区,从哪儿来的再回哪儿去,十八代传人也不是只索取不回馈的白眼儿狼。 牛车返回的早,里正媳妇大山媳妇等人还在忙活儿着蒸馒头,也规划出了烧锅底摆席面的区域,预定好了几家的八仙桌,明天一大早会送过来。 李华赶牛车进院的那一刻,妇人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眼神闪烁。 憋屈了半日的孩子们见到大姐大就有了主心骨,李华站在车辕上往外拿取大缸里的蔬菜,孩子们跟刘氏一起训练有素似的排队传递往厨房里搬运,根本不需要外人插手。 第一口空缸被李华搬下来。 第二缸的肉,就没办法让小朋友传递了。 厨房里的木盆全拿出来盛肉,也就勉强卸下来半缸的存货而已。 李华直接拆掉了车篷,把牛车车尾倾斜到地面,用力向下旋转着缸底移动。 把里正媳妇等人给看呆了。 吸溜口水的声音…… 除了是看到这么些肉嘴馋了,还有,对李华的体力彻底服气了的原因。 毕竟那样硕大的水缸,空着都很难挪动。 里正媳妇的心声:“怪不得老头子稀罕这闺女当儿媳妇,这一个丫头,能顶俩小子使!” 不对,俩小子加起来也不可能一下子给家里采购回来这么多肉菜。 盖房子的钱是采了棵人参,五两银子早该花完了啊! 打猎也能挣到这么些钱吗?可是半山腰上常住的猎户们哪家不是穷的娶不上婆娘的? 李华没发现刘氏的沉默,卸完东西跟来帮忙的妇人们打招呼:“多谢哈,辛苦啦,里正婶儿您一会儿给各位婶子嫂子的每家割一块肉带回去。” 吸溜口水的声响再起…… 里正媳妇艰难的拒绝了:“华丫头啊,这可使不得,咱等明儿烧完锅底,有剩的话,婶儿再帮你娘料理着给各家帮忙的分分。” 妇人们脸上的喜悦荡漾起来,李华整了这么些肉回来,肯定是会有余头儿的,还能余的很多。 幸亏自家热心肠跟着来帮忙了。 心里喜欢了,也敢说话了:“华丫头,你刚刚买回来的一捆一捆的东西是什么啊?” 李华:“粉条啊?不是烧锅底要熬菜吗?熬菜不得用粉条?” 亏她还以为这东西最为稀松平常,直接装了半缸,压得还瓷实。 “粉条熬菜?怎么熬?我没见过这个,不会啊!” 村里做饭最有名的两个妇人为难了。 李华只能调动脑细胞,给刘洼村最有本事的几位妇人代表科普了一下粉条的来历和烹饪做法。 “这可是金贵东西哩,都没听说过,今儿长见识了。” “真的一把就能泡发一顿饭的量?那你买的多少钱一斤?” 多少钱……一斤……才好? “这个是……是我新认识的一个城里的朋友送的,就告诉了我做法儿,说是软烂好吃正合适炖菜,没说价格。” 李华额头上解释出一层冷汗,干脆,细胳膊一挥:“那今儿都带一把粉条回去,先试试做法儿,明儿烧锅底就有经验了。” “哎呦你这丫头可真大气……” “真能干……” “怪不得你娘说家里什么事儿都得你做主……” 妇人们口中的好话不要钱的往外秃噜,手底下的活计干起来更带劲儿。 李华见识到了一种荆条编织而成的足有两米长一米宽的簸箩,各家主动出借的,用来放蒸好的杂面馒头。 一下晌儿蒸出来的馒头装了三个簸箩,还另加两大竹篓。 明天再开始一锅一锅熬肉菜,村民各自拿着各自的碗筷来,帮忙的挨个儿给盛,围着八仙桌站着吃,或者找别的地儿蹲着吃,回家吃也行。 李华听得眉毛直跳,请客吃饭……连座位都不需要准备吗?全站着,或者蹲着,好诡异哦。 “婶子们,能不能跟着桌子一起再借些凳子来?拜托了!” 主家如此诚恳,而且之后的谢礼是明晃晃的肉啊,自然要满足她的要求。 李华心里舒坦了,却绝对没想到,就因为多出了这些借来的凳子,第二天的烧锅底现场,才真的刷新了李华的认知。 先说惊喜,就是全家出动来吃席的村民大多不空着手,或者带点蔬菜咸菜,或者两三个鸡蛋,一块鞋面布…… 再说李家烧锅底熬菜受到的欢迎程度。 用油多,香。 用肉多,更香。 用了煮熟后透亮丝丝且口感软糯的叫做“粉条”的金贵东西,吃了还想吃,越吃越美气! 最关键的,也是跟其他人家办席面不同的地方,是有凳子可坐啊! 坐着吃,舒坦,还不想走啊,你想没想到? 于是,李家的新院子的前院,乌泱泱闹腾腾挤得全是人。 排队?对,刘里正两口子跟几个儿子都在帮着维持秩序,只给有座位的人的碗里盛肉菜,桌子正中一竹筐馒头,随便吃,吃完了给添。 六张八仙桌,凳子上全坐着人。 这不稀奇对吧?稀奇的是就在坐着吃肉的人的身后和两侧,还挤着等着空凳子的人。 你想想,在你坐着吃饭的时候,跟你的身体紧挨着好几个身体等着你吃完,眼巴巴看着你的嘴巴…… 打仗一样。 照应事儿的都是村里帮忙的热心人,这一家子孤儿寡母根本没机会往里挤,李华那屋肯定是锁的最严实的,李强跟小宝的屋子也亡羊补牢及时止损了,李华也很明智的提前把黄牛拴到了后院,并用牛车横过来堵住了通往后院的道路。 保护不住的就是刘氏跟李丽的两间正房,跟厨房。 刘氏脸皮薄嘛,觉得锁门不好看,就跟防贼似的。 于是,贼来了。 061  和谐有爱一家人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几乎刘洼村全村出动要么在吃要么在等着吃的时间节点,老李家人一个不缺全部莅临了。 全村齐贺开流水席的性质,自然更不能拒绝亲人到场不是?即便这亲人们一律空着手。 刘氏昨天一直忍着没告诉李华,据那几家上门借地洞居住的难民转述,就是老李家的田氏跟江氏鼓动的大家伙,说自己一家子肯定不去住地洞的,闲着也是闲着…… 总感觉老李家人后面还憋着大招儿,刘氏一直心惊胆战的候着,昨夜甚至想,实在不行就答应把地洞给他们。 只能说,刘氏的眼界还是太窄,浑然达不到老李家那群人的思想高度。 自家人挤进来抢座位……没抢到。 自家人嘛,总不能也排在吃肉的村民身后等座位吧? 初来乍到的,又不敢真豁出命去跟本地有根儿的村民硬抢。 但是新院子新房子是李家的,而且那个煞神厉鬼——李大丫,也没办法在今天这样人多的情况下跟他们甩斧头吧? 李华在亲眼目睹了烧锅底盛宴的盛况时就懵圈了,生怕人多踩踏到小孩子,招呼三小只跳过牛车去后院儿喂牛喂兔子,她自己盘腿在牛车上打坐,争取进入浑然忘我的境界,她以为自己眯着眼睛闭着耳朵也能镇宅。 江氏带着全家人占据了刘氏那两间正房,刘氏乍着手被挤到墙角儿,外面人这么多声音这么乱,没人会想到她这个主人还需要被保护。 老李头跟江氏自恃身份还不稀得搭理刘氏呢,从厨房搬来的两把餐凳被这二位祖宗坐出了一家之主的威风。 除了读书人李思壮要个脸面揣着袖子在里间屋门口站着外,那些小的们,起初还收敛着些,适应了一会儿后,自然要动手动脚四下里翻翻看看找找。 刘氏之前就不敢让李华在烧锅底之前给家里再添置东西,已经添置好了的她就往四张床下面藏,这下好了,她跟李丽两张床下的宝贝儿全被扒了出来,床上的被褥也翻了个底儿朝天。 新木盆新毛巾香胰子花头绳,新棉衣布匹跟十几张好皮子一捆碎皮子,还有李华给刘氏花刘氏根本不舍得也没机会花的铜板板们…… 田氏脑袋上的柴禾棍儿也自动换成了刘氏的漆花木簪。 “娘啊,这么老些好东西,她们都没想孝敬您一点儿……” 装铜板的布袋从里间屋送出,由要脸面不好进内室的李家兄弟们给转交到江氏手里,李老爷子胡子抖了好几抖,头上没长齐的头发没有阻止住他默许。 再是分了家撇清了关系,再是剽悍不讲理,也不能小的吃香的喝辣的不管老的没得吃没得喝没得住吧? 如果说之前反复商议的时候,还个个心里畏惧李华的斧头,现在,站在新院子新房子里,看着一群外人乌泱泱挤着随便吃肉,亲身感受到大房的富足生活,谁还忌惮那些? 江氏揣了钱袋子,努力和颜悦色对刘氏说教:“你也知道,现在咱们一大家子被分到了好几处,还是暂借人家的地方住着,你这边却是宽敞得很,这实在不像话,别人肯定要说道你。” 这一会儿的功夫,刘氏已经抹了好几把眼泪了,虽然她真的不想再跟个窝囊废似的只会哭,可是她就是个泪腺发达的窝囊废。 江氏其实也是看到刘氏就恶心的不行,一见刘氏抬了泪眼望过来,眼皮子就耷拉下去,声音也柔和不起来了:“你生了个那么忤逆的丫头,你还有脸哭?大壮就是叫你天天哭丧脸给克死的咒死的。你就是老李家的罪人!枉你也有脸赖在这新房子里,等烧锅底烧完了,你赶紧滚!带着你生的那几个丧良心的小崽子!” 刘氏被骂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还是老李头儿更仁义一些,摆手大度的摁下老婆子的暴怒情绪,沉吟道:“到底还是一家人,都撵出去……不好看。不然,给她们留一间屋子……” 昨日在路上受了李华无视的李二壮不乐意了,皱着眉头掰手指头计算:“爹,娘,你们看,这一家子小气的就盖了四间房,留了仨门口,你们带着四弟住这两间正房的话,我跟三壮家才能各自分到一间,就够挤得慌的了。” 好有道理的样子。 田氏还心存一点点侥幸,引着话题说:“哎,可怜我们二房四口人呢,大奎是李家长孙,三丫现在也是大姑娘了,总跟我们挤一屋……” 耿氏从里间屋出来,板着脸直捣李三壮的胳膊,她听出来了,二嫂的意思是想谋划正中这两间屋子。 凭什么啊?她不同意! 老李头儿也不傻,自然明白儿子们的苦楚,他正一正自从被削了头顶头发就开始不离身的布帽子,做和事老儿:“暂时先将就将就,等开了春,咱自家和泥做土坯再盖上两间好了。”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刘氏哭趴在地。 孝顺的田氏心中安定之后,喊了江氏进里间屋看那些宝贝,口中念念有词:“娘,咱大奎也到了说亲的时候了,皮子留几张卖了……” “天儿冷,这些碎皮子正好给您跟爹缝个毛坎肩儿,再有剩的,不然给咱三丫拼个袄子?” 里面分配的热闹,最有大局意识的老李头清了清嗓子叫一句:“咱思壮要读书哩,凡事儿都先紧着他……” 和谐友爱一家人啊! 终于感受到自己的被重视程度,李思壮心里熨帖了一丢丢儿,他也是个讲究道义的好男儿,终于可以去同情可怜地上趴着哭的大嫂一下下。 “爹,咱们不能叫大嫂跟孩子流落街头啊!” 情深意切的恳求。 刘氏满眼感激再次感受到世界有爱人生有希望。 老李头也被小儿子的善良仁慈感动了,虽然为难,还是痛下决心,铿锵有力的表态:“咱到底是一家人,她们不仁咱们不能不义。地洞那边不是一直没应了别家去住嘛,正好,她们也都住习惯了的,也能好好看管那些菜,就算菜长不大,吃些苗儿芽儿的也算个嚼头儿。” 一直没发声的李三壮连连点头,他的关注点是:“大嫂家几个孩子以后爹得帮着管,咱这么大家业,人心散了可不行。我琢磨着以后赶牛车拉人进城能挣俩钱,二丫虎头正好天天喂牛割草,可不能跑疯了没了规矩。” 062 能动手就别瞎哔哔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这样被人踩在脚下了,那种自己只是一团烂泥巴般的屈辱感,冲击的她泪水流啊流啊流不尽。 仅此而已。 连特么哭都不敢放声嚎。 按照约定俗成的民间法则,失去丈夫的家庭,就是任由丈夫的爹娘或者叔伯随便安置的,家产自然也全归他们收走。 李华能带一家人落户到刘洼村,用的男丁李强的名头,算是勉强说得过去,主要沾了安置流民的便宜政策的光。 孤儿寡母能在刘洼村活下来,还风风光光盖新房子,其实是有点儿匪夷所思的,刚进村时多少人推测他们的结果就是刘氏丢下孩子再嫁,或者委身于哪个男人求得庇护。 至于孩子们,也脱不掉被卖被嫁做童养媳的命运,不然,根本活不下去。 现在好了,奇迹出现了,李华凭借开山斧震慑住了场面,刘洼村的光棍汉子们不敢往前凑不说,这次烧锅底还遮遮掩掩也来了,半点儿小心思不敢生。 别人不敢欺负了,只能换自家人上场。 自家人下手到底仁慈些,这不是计划好了不赶尽杀绝,把地洞接着给娘几个住吗? “行了,事情说定了,二壮家的,去把你大嫂扶起来,把脸擦干净,去厨房瞧瞧,别让外姓人随便糟践了咱家东西。给你娘也先端碗菜来吃着……” 老李头越安排越有条理,刘氏一个寡妇是完蛋滚犊子的,以后这个家还得交给二壮媳妇掌着。 田氏感受到了被重视,得意的脚底下都发飘,真就拿出了掌家媳妇的姿态来,宽容大度弯身去搀扶刘氏。 不过,体会李华斧头滋味儿最深的李二壮,重重咳嗽了一声。 田氏登时惊醒,刚刚扯起刘氏来的双手一松,刘氏再次摔趴在地。 田氏眼珠子瞪起来,指出关键问题:“爹,我先出去,叫李大丫看见了,还不先拿斧子削我?” 老李头吹胡子:“胡咧咧!这次跟以前不一样,咱家准他们住地洞,挨着咱们住,还算咱家人,虎头那孩子咱也管。吃饭……也先跟着咱吃!” 他都要被自己的宽容感动了,双手一拍大腿,吼:“就这条件,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田氏……深以为然。 刘氏被再次从地上薅起来,她脸上狼狈身上狼藉,但脑袋上的木簪子还稳定的很,跟田氏站在一起,都插着一模一样的漆花木簪子6真是碍眼啊! 江氏都没忍住伸了伸手,再一想,还是顾全大局吧,且让丧门星寡妇多插一会儿,烧完锅底再拔了。 还有身上的衣裳,真亏她有脸皮敢穿,回头一并扒了…… 院子里依旧闹哄哄的,毕竟这次烧锅底是真的随便吃肉,只要你占着位置,碗里又空了,嘴里说没饱,就给你再添。 那谁还不是吃撑了撑到嗓子眼儿还舍不得走? 除非是自家人,除非关系老铁,这位置,不让! 眯着眼睛盘腿打坐的李华还在忘我状态,牛车后面三个玩腻了的小孩儿翘头看着呢,刘氏一出正屋房门,李丽就惊呼一声。 刚才一直在后院喂牲口,二婶子怎么从自家屋里出来了? 李丽现在处处跟着李华学习,暴脾气也是随风涨的。 田氏脑袋上插着的木簪子,迅速被她联想到屋里的其他宝贝儿,田氏来了,那李三丫李大奎李小顺不就都来了?她的宝贝儿还能给剩下? “姐,大姐!”李丽声音里带着哭腔儿,爬上牛车拽着李华的胳膊叫。 李强跟小宝也爬上来,略带懵懂的跟着拽,他俩已经把自己的屋子锁好了,刚才没看到有开门的痕迹,不担心。 大姐大睁开了眼睛,微皱眉头。 这场烧锅底的盛宴太刺激人了,她有些接受无能,不眯着眼睛打坐的话,她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冲动抡斧子把凳子们劈了。 怪不得里正媳妇一开始就说不用准备凳子,自己端着碗来爱哪儿蹲着就哪儿蹲着吃去…… “大姐!”李丽终于哭了。 李华伸直腰抻抻脖子,双手也收了势,淡淡道:“生活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小宝徒弟立刻学起,连动作带语言:“……这样不好……” 李丽哭的哽咽,小朋友嘛,越哭越容易说不清楚话,她干脆伸手指。 “娘……二婶子……呜呜……” 很好,你已经不需要再说了。 李华直接一个鹞子翻身,跳到了刘氏跟前儿,手中已经多了一支漆花木簪子。 田氏的头发扑簌簌散落…… 刘氏哭的肿胀的一张脸,跟身上的狼藉,一览无余。 李华的手再一动,田氏手中的碗跟碗里的肉菜一起,被扣在了脸上。 刘氏蠢笨又窝囊,大闺女根本没想过要问她缘由,她就是个受气的体质,看到她哭唧唧的模样李华就忍不住自己的脾气。 先打了砸了再说吧! 被打了砸了糊了一脸粉条子的田氏嗓子眼儿好似被人卡住,生生没发出点儿响动来。 但是,就李华这一连串动作,已经把所有看到的村民定住身形。 等李华双手一划拉往正房走去的时候,原本乌泱泱闹哄哄的院子,竟然没了声音。 原来到底是亲眼看见煞神发威的人少,听传说的多。 今天,都有福气了,本来爬着才能来就留在家里的老人们,都因为李家熬菜忒香肉忒多且只给有座位的人盛,被家里人被背来了抬来了。 刘洼村全员到齐,坐月子的产妇都包着头在等着座位。 现在,不但肉多菜香随便吃,还给看戏,看大戏,武打戏。 好开心(*^▽^*)。 刘里正自己往门口走两步,又回身扯媳妇走两步,脚步迟疑…… 连刚刚被下了脸面糊了肉的田氏,都没敢跟进去哩…… 外面低语声起…… “嘭,”屋里飞出一发炮弹,正对门口伸着头瞧稀罕的吃瓜群众,被撞倒一连串。 出头的椽子先烂,李家目前的体力担当李三壮就是那枚炮弹。 “哎呦哎呦……” 众人很快收声,因为,第二发炮弹也发射出来了。 063 万字大章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如果说第一发炮弹被发射时肯定懵圈了没反应过来,那么,第二发炮弹发射出来时是自带音响效果的:“别……别削我……啊……饶命!” “噗通——” 相同的角度,相同的力度,自然,被砸到的是相同的吃瓜群众。 “哎呦(?`?Д?′)!!……” 乱哄哄只为了抢凳子吃肉的场景,转换成乌泱泱抱着碗避让开危险地带的响动。 “别挤,给我留点空儿……” 关键是还都舍不得走,难得的武打戏啊,还包管吃肉包管看。 里间屋里小孩子的哭声骤起,又迅速被人捂了嘴巴一般骤停。 外间屋的喝骂这才传出来,是老李家的老两口同时发声,声音又杂又乱哆哆嗦嗦。 “不孝……忤逆……我是你奶……我是你爷爷……” 成串儿的话说不出来,偏偏大家伙抓心挠肺最想听的煞神的话一句也听不到,然后,第三发炮弹成功发射出来。 这次都学乖了,被砸了两次的吃瓜群众全爬走了,或者被关系好的村民给拖走了,学着里正两口子站在正门炮口辐射范围外挺热闹不安全吗?非得想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站正门口等着被砸? 不知道李家煞神丫头是怎么调整的角度,第三发炮弹发射的还是相同的位置。 李思壮软哒哒仰倒到李二壮腿上,面白如纸,浑身瑟缩。 感谢天感谢地,他有感觉,李华踹他这一脚格外留情面,跟踢毽子一样,骨头应该没伤着…… 但也肯定不能当时就站起来对吧?没看身下两个哥哥还保持着摔倒的姿势嘛。 吃瓜群众再不敢伸头往里看,但是心里火烧火燎在猜测,即将被踹出来的第四名,会是谁? 江氏的喝骂声陡然尖利高亢,貌似声音还是移动着的:“死丫头你敢踹你四叔?看我不打死你……嗖……” 好吧,第四发炮弹是谁,不用猜了。 刘里正的眉头皱了好几皱,这事儿真的太超出他的想象了,华丫头真敢对亲叔叔亲奶奶动脚,这……这让他可怎么出面解决? 里正媳妇被吓得魂飞魄散,一双老手紧扣住男人的胳膊,指甲掐进男人肉里,心里还在狂呼着:不行,这个李华再能挣钱养家也不能娶进家门,会死人的! 实际上江氏只被踹出门外,十八代传人脚底下用多大气力还是有成算的,院子外面连个石子路都没铺,就是黄土黄泥巴,摔不死。 但……一股子尿骚味瞬间散发开来,躲在正屋两扇门侧面的吃瓜群众又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几步,真是的,虽然乡下人不讲究,到底还都抱着碗正吃饭呢! 被踹出门外的江氏可是当惯了家的人,此刻又羞又恼又怕偏偏还是众目睽睽,一时之间急中生智,双眼一闭权当自己昏迷了。 爱咋咋地吧,她不怕跟小辈儿们骂也可以不怕被打,但是当众尿裤子这事儿,她承受不来。 屋里还有老李家真正的当家人呢,都交给老头子…… 老李头此刻滋味儿最难熬,他家的能耐人这会儿全在屋门外地上躺着呢,就剩下里间屋死活不露面的耿氏跟仨孩子,他琢磨着大孙子李大奎也应该能中点用了,可惜大孙子竟然能忍住一声不发。 外间屋跟李华对峙的就他自己,不,是就他自己的细长脖子。 李华从始至终就没说过一句话,这会儿开山斧撂在老李头肩膀上就是最合适的语言。 能动手就别瞎哔哔。 不能动手的才小心翼翼试探别人的极限在哪里。 老李头老泪纵横,浑身抖如筛糠还不能倒下装晕,因为他感觉到了开山斧的斧刃擦到了脖颈上的老皮。 “大丫大丫你别急……你坐下好好说话……” 一丝痛楚伴随着斧刃的凉意袭来。 李华面沉似水。 老李头尖叫起来:“你别动手……别动手!” 刘里正:作为一村之里正,我要不要冲进去力挽狂澜? 孤军奋战的老李头感觉到脖颈处的斧刃离开了些距离,心中忽然晃过一个奇特的念头,他懂了,李华只是吓唬他,不敢真动斧子杀他! 毕竟杀人是重罪,这可不是在山神庙做难民的时候…… 老李头这一刻感受到了身为真正的一家之主的威严和力量。 他闭上双眼梗着脖子把心中的渴望全吼出来,当然了,他是个公正的一家之主,本来都商量好了的,就是还没把自家的怀柔政策给李华讲清楚,所以才会把误会加深。 等他把这么好的条件说出来…… “大丫你跟你娘还能跟我们一块儿过日子,真的!我们不撵你们,你们还住着地洞就行,跟我们一个沟沿下一个沟沿上,能照顾着你们不被欺负……” 他那么热诚的建议,被卡在喉咙里,因为,那把无情的斧子又沿着他的脖颈蹭了半圈儿,血腥味儿浓重起来,老李头也觉出腰下热浪奔涌,然后转凉。 李华终于受不了了,这特么是在放毒吗?还是在她的新房子里面! 没法儿忍。 要不要干脆把这截讨厌的脖颈儿割断,一了百了,自己就此消失? 一手掩住口鼻,一手抓着开山斧,眼神中透出感兴趣的光芒打量着老李头的脖颈儿。 那画面多美…… 老李头就有多崩溃…… “饶命……饶了我……大丫我们不撵你们……不不……是我们不来住新房子……我们住地洞……不不不住我们哪儿也不住我们走……马上走……再也不来了……” 老李头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哭叫的声嘶力竭宛如受伤的野兽。 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应该有的样子,关键时候挨斧子他上,承诺他给。 可是这还不够。 李华面露不耐已经把斧刃划过他的三分之二脖颈儿。 老李头的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他只是喜欢装聋作哑而已,可不是真瞎! 耿氏正带着三个孩子弯腰塌背溜出里间屋门,再给他们五秒钟,就能成功溜出外间门。 老李头的吼声从未有过的雄壮:“滚回来!都滚回来!把人家的东西留下!” 果然,这一道命令发下来,李华手中的斧子抬起…… 耿氏的身子摇摇欲坠,手扶着门框扭身回望,正对上李华似笑非笑的眼睛。 小顺再次哭出声来,他本来就是最害怕李华的,有亲娘陪着……更害怕,害怕到恼怒。 “我不要拿大姐的东西……呜呜……都是你塞给我的呜呜……” 熊孩子的特点就是窝里横,有什么火气都能找准儿亲娘去撒,被吓崩溃之后当然变本加厉,把自己怀里塞着的东西全抓出来往耿氏手上推,还愤怒的伸脚去踹耿氏的小腿。 真看不出来哈,老李家目前最能挺住表现最坦荡的竟然是耿氏。 耿氏还能笑出来,哆嗦着蹲地上打开小顺刚给的小包袱,再把自己袖筒里的怀里的不义之财也统统掏出来,再招呼一脸羞愤互相搀扶着的二房俩孩子:“还愣着干啥……赶紧的,别惹你大姐生气……” 李大奎跟李三丫:“……” 门外的刘里正听着动静小了,试探性的闪出半拉身子,就看到耿氏带着仨孩子往外掏零碎东西,脸上又是不甘又是羞恼又是恐惧不得已…… 刘里正的嘴巴张了好几张,终究没说出啥息事宁人的话来。 老李头眼睛里骤然迸发的希望之光也随之泯灭。 都是刚落户的难民,刘里正凭什么偏向着老李家?凭人多拳头硬,还是钱多能送礼? 大势已去啊!儿子们全废,孙子们…… 老李头身子软耷耷往地上委顿,浑浊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李华终于发声,对着努力缩小存在感的那位李家长孙李大奎下指示:“别让你爷爷脏了我的地方!” 特么的动不动就尿裤子谁都受不了啊!你既然没那个胆儿何必又非要往前凑? 当姐这里是训练场地啊? 刘里正又张了张嘴,片刻,又退后了一步。 人家自己能处理得了。 李大奎的眼神先是偷看了刘里正一下下,就认命的像拖拽死狗一样拖出了臭气熏天的老李头,这件事儿基本成了定局,连个跳出来打抱不平指责一下李华不孝不仁的卫士都没有。 门外的李家兄弟们也互相搀扶着起来,最孝顺的李思壮负责搀扶亲娘提早滚蛋,最完好无损的耿氏跟田氏负责打扫里里外外,用铁锨把尿湿了的地面铲去,换上新土。 里正媳妇是很仁义很贴心的,招呼狼狈离开的妯娌两个:“别忘了你家的碗!” 空碗。 刘里正再次主持大局,烧锅底盛宴继续,只不过吧,远没有之前那么肆无忌惮的胡吃海塞了,吃饱了赶紧溜之大吉,还是距离煞神远点儿安全。 以至于本来担心剩不下东西来的热心妇人们又充满了希望,对各桌照应的更加周到。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谁好意思又混着想吃第二顿,立刻就能被薅出来,集体笑骂驱逐。 流水席嘛…… 李华解决完问题之后,也不去牛车上镇宅了,直接叫了刘氏跟三小只回来,就着厨房那套桌凳一块儿吃饭。 正房的房门照常开着,通往后院的牛车无人堵着,到烧锅底宴席结束,都没有一个小孩子敢钻进去。 连喜欢说八卦的长舌妇长舌男都绝口不提今天之事,只有几家当初应招接纳了老李家借住的那三家人,私下里商议了一番。 然后,第二天,老李家人就去给自己划分的宅基地上挖地洞了。 第三天,另外几家落户的难民也采取了行动,没办法啊,既然能住地洞,你凭什么还死皮赖脸占着别人家柴房灶屋碍眼? 李华是不管这些的,她向来大气,直接让里正媳妇主持着给来帮忙的热心妇人们分享了剩下的肉食跟馒头,看着她们欢天喜地满载而归,关了院门就下指令,以后再不许随便请人进家,有需要的话必须提前跟她请示。 应该说,烧锅底事件最受刺激的乃是刘氏,经此一遭,算是彻底认清楚自己那点儿本事了,啥都甭说啥都别想只听话就好,要不然什么都护不住,还得回到过去那种随便被人拿捏驱逐忍饥挨冻的苦日子。 孩子们也个个乖巧得很,帮着拾掇里里外外,连小宝都勤劳了不少。 不再随便请外人进家了,可以不需要继续藏着掖着好东西了,大家当夜都挺兴奋,重新铺床再往屋里墙上门后摆放悬挂小零碎儿。 刘氏先是带着赎罪之感,在厨房折腾到半夜,把所有的罐子坛子与犄角旮旯全擦拭的干干净净,结果擦着擦着擦出新感觉了,多么幸福的擦拭啊,怎么擦都擦不够 两个大缸也清洗出来,她舍不得全盛水,思谋着腌上一大缸老咸菜,能吃一年…… 可是李华的指令不是这个。 刘氏摒弃了自己的小念头,站在厨房门口留恋的反复打量,才回屋睡觉儿。 李华那屋耀如白昼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她没找到合适尺寸的玻璃安装到窗户上,就对付着也贴了白宣纸,然后登梯子砸钉子挂绳子,做了简易窗帘。 再给自己拖出一套带橱柜的榻榻米来,铺上垫子就是床,毛茸茸浅灰色四件套,睡得比武馆里还舒服。 第二天还有好消息,开院门去打水的时候,发现门口堆放着一个装野兔的笼子,两捆柴。 笼子里一只大兔子六只小兔子。 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肯定是林木森父子两个趁天不亮送来的礼物。 天大亮以后,第二波送礼的是里正家四成五成,新做好的手推车,并小半袋黄米,说是过年蒸年糕用的。 刘四成毛小子黑脸泛红还结巴着说了句不知所云的话:“……反正俺觉着你……没错儿……” 李华:不用你觉得,本姑娘就是没错啊,嗯,完美级。 意思都没表达清楚,俩小子就被狗追似的撒丫子跑走,连布袋儿都不要。 庄户人家精细,甭管用碗啊盆啊口袋啊送东西,基本都是等着收回去的。 刘氏乍着手在院子里,接过米袋子还摇头来着,嘴里替里正媳妇操心:“不会过日子,他家儿子还多着呢。” 李华:“你有空儿再装些别的米面送回去呗。” 这是还信任着刘氏还允许她出门的意思对吧? 李华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便宜娘又偷抹了一把泪,她思谋着囊中羞涩不行,交代一句:“我进城,你看好他仨。” 包括再次跃跃欲试想跟着进城兜一圈儿的小宝。 “我今天得再拉些家具回来,车上忒挤,等下次的。” 实在是多双眼睛不方便嘛,独来独往最适合。 可为什么要在小宝的胖肚子上扫一眼?这也不怨孩子啊,昨日里大锅熬肉菜喷香喷香的,没啥感觉呢就吃出个大肚子,今天还没耗下去…… 宝宝委屈???。 刘氏帮着套好牛车送出门,小心翼翼的提要求:“能不能……再给我领个绣品?我……只会上次那种针法。” 其实最想问的是她上次那幅《金陵十八钗》卖了多少钱,不敢问。 李华再次给自己绑好了沙包,点点头。 三个孩子摆手目送,然后是院门关闭落闩的声音。 还得给家里整条恶犬来…… 李华总觉得还不算安全,殊不知今日出村的动静……都没动静了。 恶鬼出行,群兽暂避的意思呗。 估摸着,一时半会儿的,敢接着跟李华搭讪的村民,少有。 敢立刻登门的,就里正家吧。 还有林木森爷儿俩,那是因为完全没听说昨日煞神的丰功伟绩。 当事人是真不在乎这些,她目前唯一的烦恼是要想挣钱的路子,虽说吃喝不愁,手里空空心里也不坦实啊! 可是还有更不坦实的事件发生了。 她中间休息的空档钻进牛车车篷里打算半遮半掩翻翻手机过瘾,没有网络时时更新,她只浏览以前存储的页面也行啊! 没有网络的手机里,接收到了一条短信。 惊悚不? 来自“01769843086……”乱码数字的垂询:“你丫死到哪个盲区去了?不理家门紧锁还灯火通明,老娘找消防员跳进你家没找到人,不打招呼你就敢搞人间蒸发,你这是要上天啊?赶紧的,跟老娘联系!” 谁能体会到十八代传人此刻的激动心情?那是冷一阵热一阵哭一阵笑一阵的精神紊乱啊! 就这种欠揍的语气,这种雇请消防员跳进家里验看她是否安全的大胆行径,只有她的闺蜜思密达能干得出来。 思密达姓司,单字叫蜜,据说是因为生下来就笑的跟蜜糖似的,家里人叫她“蜜儿”还觉得挺甜,上了学就尴尬了,“私密”嘛,再大点儿,“小蜜”“小秘”傻傻分不清。 再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一种蒙脱石散止泻药牌子是“思密达”,还是韩国舶来语“思密达”,司蜜就彻底跟司蜜说“拜拜”了…… “思密达我爱你老娘爱你在哪个世界上都最爱你没有别人……” 即使依旧没有信号,发不出去自己的回复,李华都登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拥有一个铁姐儿们的女人,就没脸说自己孤单! 虽然不知道这条信息是从什么野路子流窜进来的,但是,有一就会有二,她总有机会的。 进城门时,男装黑小子肿着眼泡儿,眼珠子却贼亮贼亮的,看到熟人——狗少沐扬,还令人匪夷所思的冲过去,拦腰抱起人家,抡了足足三圈儿…… “哈哈沐扬兄dei哈哈……” 两个车夫同时伸出“尔康手”,莫非他们记忆出错了,这真是个黑小子不是黑丫头? 好奔放哦! 狗少:原来我们兄dei的关系已经这样亲密了,我兄dei这是真想我了啊!我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找来城门口等他只为了那把木仓…… 我是为的友谊! 被抡的晕头转向的狗少原地晃悠着身子,放弃了原样儿回敬三圈儿的礼节,嘴里的话也飘飘忽忽的:“兄dei,我今天……是……是……” 李华还处在兴奋之中,接过话头儿来说自己的:“跟我一块儿想想怎么挣钱吧,我好穷啊!身上就剩几个铜板啦!” 欢天喜地的语气跟“穷”字,真心不搭。 俩车夫看向安稳的甩着尾巴的黄牛,觉得需要着重理解一下“穷”字的写法儿。 只有沐扬狗少能感同身受,伸胳膊搭在李华的肩膀上还猛点头:“嗯嗯咱们一块儿想,兄dei 我也穷啊!我爹只许我娘一个月给我五十两银子花,超过了就家法侍候……” 说起来都是泪,谁家纨绔子弟月银有这样低的限量的?做狗少都不合格! 但是,狗少意识到了,自己可以帮助李华。 “你以后都去我家皮货店里卖猎物好了,我这就去跟掌柜的说一声,甭管你送去的是啥,都给你高价儿!” 这还真是一条好路子,李华伸手竖起大拇指:“兄dei你仗义!不过我今天没猎物,咱再想点儿别的,总不能逮着一头羊身上薅羊毛。” 沐扬:你更仗义! 这俩人勾肩搭背自由自在在前面走着聊着,身后俩车夫主动分出一个去赶牛车,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反正就当少爷新认的兄dei是黑小子好了,不然会觉得辣眼睛,谁家的野丫头怎么养的才会跟男人勾肩搭背在街上走啊? 沐扬逮着机会赶紧把烦恼倾诉一下:“兄dei啊,那把木仓,我真没告诉别人,就是……就是叫我给玩坏啦!” 男孩子嘛,新鲜玩具到手,免不了拆拆卸卸研究研究,装不上了还不能请别人帮忙,说好的嘛,要保密。 李华:“交给我,下次进城保管给你装好。” 沐扬很羞愧:“可是我掰坏了一块儿……” 不止是一块儿木仓身零件掰坏,扳机部位的弹簧也变形了,完整的零件上也有类似被咬过的印迹。 这把木仓……到底经受过什么不公平的对待? 李华拿在手里那堆残损的零部件,有点儿无语。 再吹牛说保管给组装的完好无损,自己都不能相信。 沐扬脸红了:“那个……得偷着玩儿,我就去后花园跟狗玩……” 你丫是去对着狗练木仓法了吧?狗被打急眼了跟你抢木仓咬坏的吧? 还要不要跟狗少继续做兄dei?毕竟智商充过值的人都不应该屑于跟欠费的脑袋并排在一起…… 李华撤出身子,拒绝继续勾肩搭背的亲密动作。 “这样吧,你帮我找条看家狗,我帮你修好木仓。” 亲兄弟明算账,有来有往友谊才能长久嘛。 沐扬:“不用找,把我家后花园那条给你,我娘早就不想要了,家里来客人都不敢往花园里带,拴着链子也吓晕过好几个小姐夫人。” “你能做得了主儿?” 李华的疑问刺激到了狗少,他觉得自己在家的地位还是非常尊崇的:“那条狗就是我讨来的,我娘不愿意养,说看着它就做噩梦,我挨了爹一顿家法还抄了一遍家谱才保住的……” “什么品种的狗?叫什么名儿?” “品种?我哪儿知道啊?是安家从什么山上运进城的,那时候一小点儿,在他家没养几天就咬人了,要丢出去,我看着长得好玩儿……” 至于给狗起名字没有,有的,叫“狗”,没毛病。 那么凶悍的狗,李华还挺感兴趣,要不是还得惦记着挣钱大业,就先接了狗宝宝去。 “行了,你自去玩儿,我得赶集。” 俩车夫刚才都以为这二位天上一句地上一句早忘了起初说好的挣钱的事儿呢,结果自家少爷被驱赶了。 “我陪着你赶集……” “千万别,你这衣裳这马车,跟集市不搭。”李华翻脸如翻书,牵过牛缰绳摆手,“回头修好了给你。” 沐扬好深情的踮脚尖儿挥手:“兄dei,好好挣钱,回头我就把狗送城门口去等着你。” 李华:一丝淡淡的歉意升腾在心头,自己是不是应该对待智障人士友好一些? 勉强把他放在跟林木森好朋友同等的地位好了。 她赶集也是为的跟林家父子见个面儿,谢谢人家一大早去送柴送兔子,目前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挣钱,就还是零碎儿卖点糖块儿点心好了,铜板多了心里也不扑腾不是? 赶牛车进集市也得交费,铜板板还是很重要滴。 转了多半圈儿才找到林氏父子,爷儿俩运气不错,在山里挖的陷阱掉进去一头半大的野猪,囫囵个儿背来的,零碎割肉***家猪肉便宜,倒还挺受欢迎的。 赶集市,大多走的路子是薄利多销。 李华转到他们身后的空隙处卸了牛车,把牛鼻子缰绳拴在车辕上,钻进车篷,背出个竹篓子。 轻车熟路的,给自己挤出个上风口的位置摆放糖果点心,顺手塞进林木森爷儿俩嘴里两个薄皮大馅儿肉包子,凉的,但肯定没上冻。 天儿越发冷了,路边可见上冻的痕迹。 刚才看到的狗少沐扬披上了毛大氅,现在看到的林木森也就多加了一层单薄衣裳。林父的,更是一年如一日,身上的补丁全靠摞,取暖全靠补丁,粗针大线比李华缝的口袋都辣眼。 只有肉吃的猎户果然穷苦。 被塞进嘴里的包子不好吐出来收藏了,手也占着,只能吞下去。 包子香味儿倒是四溢开来,摊子前面多了几个驻足的顾客。 李华开始了漫不经心的吆喝:“糖果一文钱一块儿,沙琪玛五文……” 有尝过甜头儿的大呼小叫起来:“小哥儿你要价儿没真事儿啊,我记着呢,你这个什么‘马’上次便宜——” 是吗?谁会记得这些小事儿啊?李华一脸无辜打断人家,解释的振振有词:“哎,我上次赔钱了,回家挨了我爹好一顿打呢,再不敢卖那个价儿了。” 这怕不是个二傻子吧? 围上来的顾客又在增多:“上次好像是个黑丫头,是你妹吧?” 李华站起来拿袖子遮眼睛:“我妹……赔钱……叫爹揍的下不了地……” 林氏父子已经彻底呆住。 然而卖惨可以促进开张,意外涨价的沙琪玛竟然最受欢迎,率先卖完。 真正原因是,点心铺子里的沙琪玛,售价比李华的高出五倍,还传出消息说,内城的价格更高…… 两相比较之下,还有一位智商刚被充值的摊贩跑来,包圆儿了李华剩下的糖果,转手到他那里就翻了两番。 集市上有个小小的传说,黑丫头黑小子都是二傻子…… 反正李华挺乐呵,吃到她的便宜糖果点心的顾客也个个傻笑兮兮的,她很有成就感,铜板板过百,装在麻布口袋里,实在还不压沉。 先设立一个小目标,在圣诞节前挣到一百两银子。 然后穿上圣诞老人的衣服戴上圣诞老人的红帽子,驾着牛车穿街走巷给小朋友发放免费糖果…… 给自己点了三个赞,才想起来大齐只论农历,圣诞节不知道是哪天呢。 可惜了,挣钱都没动力了。 林木森拽拽李华的袖口,好朋友傻呵呵表情呆滞一大会儿了,会不会真的…… “卖完肉了?”李华回神。 “嗯,就剩皮子。” 李华脱口而出:“这张皮子没大伤啊,怎么不去皮货店里卖高价儿?上次就是你们告诉我去的,这时候天冷,正是销售皮子的好季节……” 林木森的眉头微皱,好朋友是真傻了吧? “野狼皮整张的能做大氅袄子褥子,谁家会用野猪皮?” 难不成反过来穿挠痒痒玩儿? 李华……笑的好尴尬,不行不行,得扳回点脸面。 “我的意思是……是……野猪皮可以去了刺儿用嘛,打磨平整了做皮带做皮鞋,对对,就是做皮鞋皮带,裤子就不会掉了,下雨下雪脚上不湿了。” 她兴奋起来,果然今天因为思密达那条短信激发的智商爆棚。 “喏喏喏,你们看我脚上的就是皮鞋,捏捏,摁摁,又舒服又温暖,上山下山结实耐用。” 林家父子穿的还是草鞋,漏出来的脚趾头黑红,脚后跟开裂,跟舒服保暖结实耐用不搭边儿。 猎户嘛,捯饬皮子的技能还是有的,缝缝缀缀也就是粗糙点儿,就缺一个金点子而已。 如果真的可以把野猪皮加工成李华脚下这双鞋子的模样…… 太让人心动了。 林木森的脚趾头在李华的注视下羞愧的抠了抠草鞋底,但是马上又乐观起来,低声告知:“我爹说了,今天卖肉的钱给我买新衣裳,带棉花的,过年穿。” 这是红果果的炫耀哈! 李华仰着下巴一摆手:“别买成衣了,买成布跟棉絮给我,叫我……娘给你们做。” “娘”字含含混混的,还不如刚才吹嘘被爹揍了理直气壮。 “那不像话,”林青赶紧拒绝,看见儿子发光的小脸儿,又难堪的开口,“就麻烦你们,给狗……木森缝一身棉衣裳,叔回头把猪皮打整好了,也给你们留出来做鞋的料儿。” 就这么说定了!李华收拾自己的竹篓放去牛车上:“咱们申时前城门口汇合,我还有事儿。” 主要还是不方便时时刻刻在一起。 “你自己……注意安全啊!”林木森有点儿小失望,买布这件事儿,有个女好朋友作伴儿不正合适吗? 李华慢悠悠再次闲逛在外城,专门去上次动斧子强买强卖沙琪玛配方那家点心铺子露个面儿,她心里痒痒呢,上次那个刁滑掌柜那么不情不愿花钱,非得当面儿羞臊他老脸一下。 就是牛车个大儿不方便,拴哪儿都碍眼,还得随时防备有人顺走车篷里的东西。 李华一进铺子就瞧见了熟人,上次跟掌柜一起被剃头的伙计。 “哈哈你来替我瞅着牛车点儿……” 腰间两把斜插的开山斧告诉你没有认错人,黑丫头黑小子是一个,毕竟这种打扮的娃儿稀少。 伙计腿肚子都转筋了,只来得及回头哀声唤了句:“掌柜的……” 就被薅去了铺子门口。 掌柜……双手摁住了头顶上的员外帽儿,眼珠子开始乱转悠。 李华站在装沙琪玛的柜台前,拈起一块向空中抛,再接住,痞里痞气的调侃道:“掌柜的,你这点心用料瓷实啊,是面没发好?比我做的可沉呢。” 掌柜的瞄着李华腰间的开山斧,犹豫再三终于鼓足了勇气,声音里几多愤懑:“是你给我的方子不对吧?你这……做买卖不实诚!” 掌柜的有心拽了李华去里间争论一下做买卖是不是应该实诚的问题,但是,两把开山斧作证,眼前的人不适合隐蔽处接触。 本想忍着吃点亏算了的,反正也找不着黑丫头或者黑小子,今天送上门来了…… 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 李华此刻已经自动自发掰了一块沙琪玛送进嘴里,真心话,口感微酸,面硬。 肯定是发面的问题。 跟家里刘氏蒸的馒头问题相似。 李华有主意了,伸了根食指出来左右摇晃,算是告诫掌柜的别打错算盘,新招的伙计在慢慢儿呈包围之势向她靠拢呢。 “我能帮你哦,我有神丹妙药可以解决发面问题,你要不要?” 掌柜的老脸憋红,吭哧半天吐出一句:“你要钱?要钱才给不是?” 到底是老买卖人,智商不欠费。 李华乐了:“我可以长期供应你发面的宝贝儿,按二斤面放五克……你说你不懂‘克’啊?那你们每次和面和几斤?我按量给你配好。还有哦,我这个宝贝儿颗粒虽小,但是可用的地方多了,家里蒸馒头花卷包子时放上这么一丢丢儿,嚯,又柔软又暄腾好吃到爆!” 哎呀自己刚才在集市上怎么就没想到还可以出售发酵粉? 越说神情就越倨傲了,都用不着两把开山斧助威,她挥斥方遒般的抬手,脚底下已经往外走:“掌柜的别为难,我去找别家……” 掌柜的伸开了胳膊挡在门口,话都说不利索了,自己铺子里做出来的,确实不如李华之前送来的好吃好看,还费料。 “那你……总得先给我们试试……” 这个要求可以满足。 李华:“劳烦您让让,我去车里拿宝贝儿。” 配了车篷的牛车就是高级,拿到发酵粉也很容易,就是吧,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容器盛放那一小包儿颗粒。 最后扯了一半块儿祖宅客厅茶几上摆放的纸巾,纯天然麦秸色无花纹,勉强对付一下。 这次又可以进点心铺子内室了,气氛上比上次和谐太多。 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为了让奇迹更快显示,多撒点儿发酵粉,面盆上面用盖秸盖棉垫捂,面盆下面再蹲一个盛放着热水的家伙什…… 太长见识了!老掌柜跟后院的点心师傅不时交流眼神。 “这不得一个时辰就起发啊?”点心师傅对未来充满希望。 李华一脸的高深莫测,托着下巴摇着手指给出中肯的建议:“吃一盘点心的功夫即可。” 咩哈哈……老掌柜终于福至心灵,叫伙计给李华上了一盘各式点心,他家铺子的招牌货。 态度也诚恳了,还学会了自我介绍:“小哥儿你叫我吴掌柜就行,咱们这就算不打不相识。” “那你以后叫我李华吧。”品尝了两块点心的黑小子就住了嘴,神情带出几分嫌弃。 讲真,十八代传人有张挑剔的嘴,北方人口味,不喜欢太过寡淡的吃食。 总要更甜更香更精美才值得品味不是?这种……只适合饱腹! 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竟然十分不屑于自己的手艺?点心师傅胸中怒火燃烧,你只吃了两块就停手,是想拖延发面时间吧? “可以了,打开看看。” 李华比他们还心急,不好解释来源,她刚才脑海中过滤掉了给点心铺子提供面粉啊糖啊的可能,就不愿意耗费时间了。 盖秸揭开,一股子甜丝丝的味道荡漾开来,刚才试验的那个面团,膨胀了两倍大,触手暄软,手指一拉,蜂窝状…… 就是这么简单快捷! 吴掌柜都想使用暴力压迫这小子这丫头交出宝贝儿粉末的配方了,这业务他熟啊! 可是开山斧…… 还有这丫头那股子你敢惹我不死不休的狠厉劲儿…… 算了算了,为了点儿买卖,不值当杀人放火。 那就只能老老实实谈价钱。 李华又懒洋洋没精神了,确实,这买卖赚头忒小,没劲儿。 “十文钱一份儿,一份儿够你发二斤面的,别打价儿,你的利润我早算进去了。” 江湖儿女,就是这么仗义。你要的多了掌柜的也不会给不是? 到底有什么买卖是可以按照上百两银子的额度出来进去? 十八代传人一脸悲怆的出来进去车篷,收获了五十个铜板板。 “我怕来不及……” 就是来不及多装些,吴掌柜也需要在点心的实际制作中做尝试。 不过,说好了隔天儿就能再送一次货,根据情况调整采购数量,也算个细水长流的买卖。 对于早就适应了把祖传武馆返修重建成大片商场坐收巨额租金的十八代传人来说,这笔买卖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还得接着悲怆一会儿…… 牛车路过包子铺都觉得不香…… 一个同样细水长流的点子疾掠而过,要不要再折腾一下也给包子铺供应发酵粉? 算了,懒得,长期几十文几十文的抠搜生意,会磨光自己的钢铁意志…… 自觉灵魂得到了一次洗礼,李华一脸严肃下牛车,排队,买了二十个大包子,十个肉十个素,发酵粉的盈利败完了。 要不就那么看不上仨瓜俩枣的生意呢。 肚子里有两块点心垫巴上了,肉包子也吃不下去,十八代传人忽然的,馋油条了。 这样不被十八代传人看上眼的小摊铺,还能生意红火顾客排着个儿等包子吃,不应该搭配上油条糖盖儿荷包豆浆豆腐脑胡辣汤吗? 她这段时间已经把外城遛过两遭儿,真没有。 反正自己今儿回家就要做油条,新炸出来的酥脆鲜香一吃一个不言语。 流落到大齐做乡下柴禾妞儿,想进皇城内城都得处处忌惮着,高端酒楼……让进也没银子消费…… 还不兴咱自己多吃点儿最亲民最接地气的油条啦?做,回去就做! 什么都不如一顿心心念念的美食儿可以慰藉受伤的心灵,以后再忙再累也不能亏了肚子,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油条,吃一根丢一根儿;豆浆,喝一碗倒一碗…… 发了狠儿的土豪穷鬼要憋大招儿,憋车篷里叠放了不少必备的家具,摞的密不透风,可劲儿拣好闻的木料陶冶心情,今天的主要任务完成,走也,回家炸油条去喽! 女人每月总有那么几天忽然心情不好,十八代传人特殊些,她顶多保持一刻。 这不?马上阴转晴,在城门口看到不少人远远围观却不敢靠近亵玩焉的巨无霸铁笼子,李华惊喜上头,跳下牛车口中发出跌宕起伏的唿哨声。 “┗|`O′|┛嗷~~” 从此再不叫沐扬为“狗少”了,这孩子仗义啊,比大姐大还仗义,笼子里那“狗”,分明是一只喂残了的獒犬! 064 你敢养(给石敢当当当加更1)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为什么说喂残了呢? 这头獒犬明显营养不均衡嘛,个头儿没完全拱起来,横向发展的又过了,黑色的毛发里也夹杂着干黄枯焦色,且有脱毛卷毛儿的迹象。 狮子头长毛獒犬的威武雄壮之气势呢?就这么颓废的半卧在铁笼子里,原本就会显得憨笨痴傻的低眉耷拉眼再被枯焦的长毛儿半遮半掩…… 肯定给喂出毛病来了!把镇山虎给养成痴肥猫,十八代传人不可忍! 李华脑海中什么念头都不剩了,直冲到铁笼子近前。 风一样的速度风一样的女子,对峙上铁笼子里骤然暴起的狮子头长毛獒犬。 暴起的狮子头一爪上一爪下抠住了铁笼子的桎梏,那爪……貌似能抵得上李华的半个脑袋大小。 暴怒的狮子头发出吠叫,连续的,震耳欲聋的远超普通土狗声波的“汪汪汪”,双重禁锢的铁链子被拽的“哗啦”响,铁笼子……“砰砰”晃。 风一样的女子风一样疾退两步,只觉呼吸间全是獒犬腥臭的口气。 不止是李华没控制住身体退缩的本能,本来就避而远之的吃瓜群众更是两股战战脊背生寒,小孩子“哇”一声哭出来,今晚做梦的素材收集全了…… “哈哈你也被吓到了吧?兄dei!”狗笼子后面转出狗少沐扬,本来是舍不得“狗”的,刚才还强忍着望天儿,现在又得意起来。 两个车夫兼保镖亦步亦趋护在左右,眼中均露出悲悯之色。 自家少爷倒是能把这个凶物买断离手了,可怜的黑丫头的未来……不,是现在就生死未卜。 如果黑丫头直接被吓破胆不要这只凶物了,生死未卜的又成了他们,毕竟府里夫人小姐丫鬟婆子们的噩梦素材早就挤爆到崩溃状态了。 就怕李华说出“好怕怕,不要了”的话来。 还好还好,没被吓腿软的李华抱拳拱手迎上沐扬,确认一下:“兄dei,真的送给我了?” 礼物太贵重了,重的要超过她自己一半体重。 沐扬一脸惊奇,声调儿也变了:“你敢养?” 李华:“当然!你反悔了?” “没……怎么可能?兄dei你以后……要好好疼狗,它喜欢吃点心吃肉吃烧鸡烤鸭……” 狗少的眼泪终于流下来,停住了口。 车夫倒是如释重负,赶紧道:“李姑……李少爷,您看要府里的车帮您把狗笼子一块儿运回家吗?” 李华赶来的牛车……尺寸窄了些。 沐府不但有专车运送狗笼子,还有十个剽悍家丁负责搬运。 李华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只带着狗链子就行。” 车夫:活着不好么?都用上牛车了,自杀可惜了…… 狗少都不哭了,拽起李华的袖子给自己擦脸,呜咽劝阻:“得带着笼子,狗会咬你的,我再给你两个人帮你喂狗,狗食儿我给买。” “千万别!” 李华断然拒绝。 她看到了人群最前面担忧的望着她的林氏父子,招招手,嘱咐:“劳烦帮我赶着牛车。” 她自己,去牵狗。 铁笼子的门,用铁链子一圈圈绑缚着,这样能尽可能短的禁锢狗的自由度。 李华伸手去拽铁链子,“狗”再次暴怒,转换了方向前扑。 一柄开山斧从铁笼子的缝隙中裹着风声倏忽而至,斧刃贴在了“狗”的眼梢儿跟鼻翼连线上。 狂吠声戛然而止。 握着斧柄的李华与“狗”的三角眼……四目交投,只隔着一道铁笼子的缝隙,一把斧头的距离。 电闪雷鸣火花四射。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把开山斧解决不了的事儿,如果有,那就两把。 “狗”的呼吸一重身子一挺,第二把开山斧就以同样的姿势贴在了“狗”脑袋的另一侧,很对称。 这样的对峙,持续了一分钟,或者更久。 久到李华以为自己正在茫茫草原上昼夜不分的熬鹰…… 久到沐扬保持伸臂拖拽兄dei的动作保持到酸痛。 “狗”,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就一步,很安静。 李华收回了开山斧,很安静。 解开缠绕的铁链子,开笼子门,很安静。 安静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随时做好撒腿就跑的准备。 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 一道轻软的声音在呼唤:“宝贝儿别怕,今儿起你有名字了,你叫‘狮子头’,走了,跟我回家。” 沐扬想说,它有名字的,它叫“狗”。 一直提溜着小心脏的木林森却觉得理所应当,这个场景有些莫名熟悉。 被赐名了的狮子头在铁链子的牵引下缓缓踱步而出,似有几分犹豫。然而一经脚踏实地且再无碍眼的铁栏杆遮挡,它周身一顿狂甩,脑袋周边的黑毛儿在夕阳映照下熠熠生辉,肥硕的大肚皮也呈波浪形闪动。 狗中王者。 山大王。 它想撒欢儿来着,它肯定想撒欢儿来着。 吃瓜群众都所剩无几了,这凶物从笼子里出来,谁不怕? 守城门的军卒个个做好了一级战备。 其实铁笼子一打开,李华就顾不上再理会所有人,她把长出来的铁链缠在自己腰上肩膀上,腾出一只手捏住了狮子头一侧耳朵,另一只手也拽紧了铁链子。 一人一狗,全副戒备,缓缓走出城门。 急促的吠叫声再次响起,城门内刚刚放下武器的军卒再次进入一级战备,然而声音很快消失,耳朵被捏住的狮子头宛如被捏住了命脉。 沐扬低低的啜泣声也很快终止,军卒在下通知:“申时到,关城门!” 吱呀呀…… “我兄dei不会被狗咬死吧?” “不会,少爷你兄dei比狗还凶……” “我兄dei说以后要天天带狗进山,不关笼子里,也不拴链子,随便它满山跑……” 可不就是想逼着狮子头跑起来的吗?出了城门李华就开始逐步提速,长期被铁笼子圈养着的狮子头粗重的呼吸声跟打雷似的,它跑不动,只可惜耳朵被捏住了,反抗不了。 还要遭受精神摧残呢,李华跟同种人类说话没那么多耐心吧?跟听不懂人话更说不出人话的异类还是不吝赐教的,“吧啦吧啦”一路不带住嘴的。 反正有这么个凶物在路上,行人行车一律有多远躲多远,何况本来就天色晚了城门闭了路上确实没几个人影。 065 做梦素材(给fox121212加更1)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原本距离远远地林氏父子也不那么恐惧了,猎户嘛,凶兽见的多了,心底里还暗戳戳窜着小火苗,想伸个手触摸一下狮子头的长毛儿。 李华感觉今天的运动量过大,带着狮子头上路,比捆上八个沙包跑步还累,关键是要不断调整行进方向,狮子头不听话,时不时想歇一会儿或者窜几下。 一个不小心,就能把李华拽一个跟头儿。 林木森在牛车上回头艳羡的看着好朋友边走边驯化狮子头萌宠,恨不能以自身代之,完全不知道李华此刻有多不容易。 感觉就这样赶到家,命能丢半条。 然而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十八代传人更是其中翘楚,再艰难也来到了大黑山脚下,且一人一狗平安健康,人类脑袋上蒸腾着汗气,獒犬嘴巴里舌头伸得老长,哈哒哈哒…… 此时天色已经模糊暗淡,林青站在路边,林木森已经进村给李华送牛车去了。 狮子头看到人影就想激动一下下,后身稍微下蹲,口中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已经斗智斗勇了一路的李华狠劲儿一提狗耳朵,狮子头立刻老实,不甘不愿的站稳,甩尾巴。 “快回吧,记得在家拴好狗链子。” 林青摆手。 李华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包子没来得及送呢。 “下次见林叔。” 狮子头再次不甘不愿的跟着李华小跑起来,猛不丁这样大的运动量,四个爪又都是纯肉的,狮子头爪疼腿疼耳朵疼…… 刘洼村村口磨盘处,闲着磨牙玩儿的村民就悲催了。 不知道是哪个眼尖的分辨出了李华的同伴模样,“嗷”一声惨叫,身子从磨盘上栽下来。 狮子头很兴奋,连爪疼耳朵疼都忘记了,前身直立,做捕食状…… 鸟兽散,哭爹叫娘…… 刘洼村其实真心不缺做噩梦的素材,煞神刚刚上演过孤身战祖父母叔婶的大戏嘛,还有山神庙杀人的传说。 今夜,又多了一条。 煞神加狮子头凶兽,哪里还需要加盖那么高的院墙? 李华:“狮子头你忘记了,我刚刚教过你,没有危险的时候要温柔……” 你这样温柔的语气来教训一条獒犬,村民们的噩梦里声响效果会更震撼的。 今夜的刘洼村家家户户关门很早哈,天儿没黑透呢…… 一人一犬寂寞的小跑进村,成功在石子路上堵住空手返回的林木森,被李华押回去取车篷里的包子。 林木森哆哆嗦嗦距离狮子头三米远,声音过了电似的:“我不要包子……我我……把棉絮跟布也放牛车里了。” 说好的嘛,叫刘氏帮他做身棉衣穿。 狮子头很傲娇的甩甩毛发,听到“包子”两个字,还假模假式的把耳朵往李华怀里送,貌似蹭了一下。 好羞耻…… 李华:“请记住你的身份,你要做一只狗王,别做哈巴狗!” 能哈巴的狗可不是任何品种都能做的,最起码狮子头不行,出来迎接李华的刘氏跟仨孩子见到正努力向哈巴狗学习的獒犬,齐声尖叫起来,且叫声婉转不绝,有绕梁三日的潜质。 “这是自家人,不能吓他们!”李华的嗓子都嘶哑了,说教了一路呢,还包括做主人的内心独白。 狮子头:“哈哒哈哒……” 先打发走林木森要紧,李华捏着狗耳朵进家,把狗链子绑缚在铁质门闩上,然后钻车篷取包子。 刘氏一票人在院外瑟瑟发抖。 李华小跑出去:“给,全素的。” 自家留的肉包子,不是李华不仗义,林氏父子不缺肉嘛。 送走林木森,招呼一家人回院里,谁敢? 刘氏被吓得几欲昏倒,软在李丽李强身上,颤颤巍巍问:“这是——是个啥?” 乡下土狗她见过,真不长这模样,那么大个脑袋那么长的毛发那么丑的狗脸…… 李华轻松松解开了铁链子,一手再次捏住一只狗耳朵,隆重介绍:“它以后就是咱家重要成员啦,原名叫‘狗’,现名叫‘狮子头’,来,打个招呼。” “汪——” “啊——”“娘——”“┗|`O′|┛嗷~~” 打招呼完毕。 李华拽着狮子头往里走,狮子头还有点儿留恋,抽动着鼻子几次想凑近另外几名家庭成员。 “汪——” 这一声叫里带点儿感情。 小宝忽然跳起来,追着叫:“狗!狗!你是狗!” 这孩子智商该充值了。 李华一脸鄙视:“当然是狗啊,去洗手拿包子,给狮子头送两个来。” 小宝竟然哭的稀里哗啦,一边擦眼睛一边完成大姐大的指示。 李华坐在院子里,还在犯愁要把狮子头的链子拴在何处,这家伙约莫得有个百十斤,用力去拽的话,家里牛棚的柱子或者牛车,都够呛儿能不被毁坏。 可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被自己牵在手里吧? 初来乍到的,看刘氏被吓得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劲儿,撒开了……可能会死人。 哎,拥有一个弱鸡样的亲人,是怎样悲催的感受? 小孩子到底对新鲜事物感兴趣些,挣脱开刘氏的束缚靠近些,蹲地上打量那张丑陋的狗脸。 抓着链子的李华:“你俩去端盆水来,喂喂狮子头。” 跑了一路,早渴的嗓子冒烟儿了。 俩小孩儿合力端了木盆过来,战战兢兢靠近,再靠近。 小宝却不那么怕了,他聪明,知道亲手喂食是危险的,也抱了个木盆出来,把包子放进去,往狮子头鼻子下面推。 水盆也如法炮制。 三个孩子就这样蹲在两米开外,借着屋里映出来的蜡烛光观察狮子头吃食饮水。 一舌头一个包子卷进肚儿…… “piapiapia”舌头仿佛拍打水面,然后,半盆见底儿。 没吃饱。 差得太远。 大脑袋蹭主人,尾巴狂甩…… 大姐大有气无力的后仰着身子,指挥:“继续上包子,十个,全给它吧。” 十个包子,毛毛雨啦。 狮子头开发了撒娇卖萌讨饭新技能。 大脑袋蹭主人,尾巴狂甩,两只前爪上抬,一爪搭在李华膝盖上,一爪探上李华肩膀,狗嘴前伸,长大,伸舌头…… 066 太难了(给石敢当当当加更2)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本来就穷的冒烟儿的家庭,又请回来这样一个大胃王祖宗,李华只能抖擞抖擞精神,脑海中不断激发如何带领全家吃饱吃好饭的方针政策。 想到吃饱吃好,油条豆浆的小可怜样儿又萦绕不去。 这会儿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家里前后院鸡飞兔跳牛哞哞的动静也歇了,李华再次捏起狗耳朵,她能给狮子头找到的唯一去处就是自己的房间,关进去,上锁,保证……其他人和生物的安全。 铁链子就挂到门把手上,教训两句不许上床不许拆家…… 洗洗手脸去厨房,不理会那仨孩子全在她门外守着,李华是个想到就做到的性子,她要做油条逞口腹之欲。 厨房里还温着给她留的饭,杂面馒头小咸菜疙瘩汤,刘氏确认狮子头被关紧了,解除警报,战战兢兢进厨房帮忙,解释今晚饭菜寡淡的原因“我琢磨着,刚烧了锅底,咱们肚子里油水足,能撑几天……” 然后,就看见铁锅里,被“咕咚咚”倒进一瓦罐的油。 刘氏大惊。 一家之主的指示就到了“烧火!” 刘氏捂住了嘴巴,果断坐到灶台后的小凳子上引火。 认清楚自己的定位,老实听话就好了嘛。 李华做起油条来的模样分外认真,三次揣面,抹油,空气中除了油香还有甜甜的奶香。 “你学着点儿,明儿早上用剩下的面接着做,新炸出来的才好吃。” 油温合适了,李华把切好的面块儿拉长,放入油锅。 仨孩子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来了。 油条在热油中变色,翻面儿…… “先都尝尝,小心烫嘴。” 木盘子里盛放,酥脆鲜香膨胀了三倍不止。 你品,你细品。 没有最香,只有更香。 李华那屋内传出利器挠门的声响,且伴随着低低的吠叫。 十个肉包子勉强够它填牙缝的,还饿着呢,巨饿那种,嗅到食物的香气,要疯了。 一条獒犬,被油条吸引的不顾形象,你还能更有出息些吗? 李华置之不理,刘氏往炉灶里添柴禾的手都发抖,这次真不是被狮子头吓得,是被狮子头的食量吓得。 像她这样的成年人,一顿饭一个肉包子不但饿不死还能活的挺好,十个肉包子进狮子头的嘴巴就是十下卷舌头的动作,还能继续被饿的嗷嗷叫着挠门。 只有孩子才会觉得好奇好玩儿,又拿着香香的油条隔门围观家庭新成员了,刘氏只觉得可怕! “李华……我得挣钱,绣布……” 不挣钱会被饿死的吧? 李华正享受她的美味大餐呢,只可惜没有豆浆搭配,油条喝水,终归是落了下乘。 “你会用磨盘不?磨黄豆,熬豆浆,还可以做豆腐脑……” 母女二人的思维完全不在一条路线上,但是,这不影响交流。 刘氏“会,村口就有磨盘,绣布……” “那明天就去磨,我先泡上豆子。” “行。那绣布……” “磨豆浆更重要,油条不能没有豆浆。” “咱家是要做炸油条磨豆浆绣花挣钱?” 李华“你说的很有道理,可以考虑。绣花……只当个业余爱好就好,毕竟费眼睛毁颈椎……” “那我明儿一早就试着做做,你都交给我,要是好吃好喝我去进城卖。” 就这样草率的定下了一条发财大计? 反正比绣花安全不是?那幅十字绣现在还没找到买家呢,而且真心不好解释那绣布是从哪儿来的,什么原材料什么手法织出来的。 李华不走心的应了,不是对油条豆浆的销路不看好,她是不看好刘氏的本事。还进城去做买卖?在刘洼村都能被人欺负上门儿的主儿…… 可是刘氏一脸的毅然决然,就跟马上要慷慨就义似的,随她去吧。 大铁锅烧的水,本来是给李华预备洗浴的,都先便宜狮子头吧,还得帮它清场,提前安排另外四口人收拾完各自进房关门上闩。 牛棚的栅栏门也挡上了,防君子不防狮子头的防护设施。 李华打开了自己的屋门,嚯!这才多大功夫啊,“bulgbulg”的木地板都硌脚了,窗帘也被扯下来,咬得乱糟糟,蒙住了狮子头的脑袋,这会儿正用大爪子扒拉着…… 绝对是只拆家犬无疑了。 李华狠狠喘了几口粗气,上前扯下窗帘,揪着狮子头的耳朵往洗浴间薅。 期间还妄图往厨房凑…… “不洗澡什么都不给吃!不听话就……炖狗肉!” 女主人恶狠狠的模样还是有点威慑力的,毕竟腰间的开山斧还在。 这要是夏天,直接把臭狗踹河里去。 长毛厚重,真心不好洗,狮子头又不安分,时不时抖搂身子甩脑袋,李华身上比它湿的都快。 那也得洗,洗透了,毕竟除了脏污腥臭的问题,还有可能身上跳蚤肆虐。 洗到半路上李华消失了一会儿,在超市的宠物区抱了洗浴用品和毛毯狗粮出来,彻底给狮子头杀了杀菌。 她也尝试过了,手抓着狮子头叫“回家”,狮子头都进不去。 被清洗的香喷喷的獒犬还是有一点点儿可爱的,尤其是盖上毛毯咔嚓咔嚓咀嚼狗粮的时候。 一袋五斤的狗粮再次塞了牙缝,累到没脾气的李华还得继续悲催的拽着铁链子在前院遛两遭儿,再老老实实带回自己屋里。 明天得把这厮带进大黑山去练练,李华在武馆吹头发的时候闭着眼睛想…… 她已经消失过两次,再出来时狮子头正傻呆呆伸着狗脖子在榻榻米上嗅,狗链子留长了。 李华一巴掌拍在狗脑袋上,倒头就睡。 连手机都没瞅一眼,太累了。 也没想过有没有可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狮子头咬了…… 每天都在疲于奔命,做梦都不消停,梦见被大老虎追,抬腿想跑,怎么都跑不动。 张开眼,是狮子头未经同意就把硕大的狗脑袋放李华腿上了。 她太难了。 到底是怎么抽的风,就随口跟沐扬狗少讨了这样一个狗祖宗回来? 李华伸手去推自己腿上的重负,狮子头的三角眼张开,忽然侧头,伸出舌头舔舐李华的手指。 热热的痒痒的…… 。 067 武馆会有的(给fox121212加更2)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养狗就像养孩子,各种疲累各种麻烦,可是,就这一刻的乖巧可爱,便能够瞬间抚平所有的不甘,一腔怒火化成一池春水。 李华伸过另一只手去抚摸狮子头的大脑袋,眉眼里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失去了窗帘的窗子亮堂堂的,斜射进来的光线透过白色宣纸,狗头上的长毛黑缎子似的。 院子里有响动,刘氏压低着声音在招呼着孩子们:“别吵到你姐,那些家具等你姐安排。” 昨日牛车车篷里摞放的家具只把轻便的先搬去刘氏那屋了,笨重的依然留在牛车上,李华侍候狗没办法搭把手嘛。 一人一狗享受了一会儿静谧温馨的晨光,才懒洋洋走出去。 李华直面狮子头,认真打商量:“他们是自家人,你乖乖的在院子里活动,不咬人,也不能吓唬咱家的牛,鸡,兔子,好不好?” “汪——” 这算答应还是根本没听懂? 刘氏已经拽着仨孩子挤到厨房里面去了。 李华双手撑地,张大嘴巴做撕咬状,然后拔出开山斧“唰唰”…… “敢咬自家人跟自家的牛鸡兔,就要被斧子削,Do you know?” “汪——” 好吧,就当你懂了。 铁链子实在没地方拴,大姐大直接解开了,被铁链子长期磨砺的狗脖子一圈儿毛儿稀疏,还有磨破的地儿。 分出两个木盆来给狮子头专用,一个喝水一个吃食,第二袋狗粮倒进去,狮子头改主意了,狗鼻子去推厨房的门,引起屋内一阵尖叫。 李华被气乐了,昨夜这厮就想吃炸油条来着,今天又闻到味儿了,哪儿还控制得了? “别怕,狮子头可乖了,出来个勇敢的给喂根油条尝尝。” 一家之主下了指令,最勇敢的小宝从门缝挤出来,小心翼翼的向前递油条。 刘氏的学习能力还是很不错的,除了颜色还欠点儿,油条炸的够蓬松酥脆,狮子头的舌头一卷一送,很满意,还奖赏般的舔舐了小宝的手一下。 小宝激动的再次带上哭腔儿,嘴里叫的是:“狗……狗……我是小宝!” 自我介绍? 李华在后面拽拽狗尾巴,耐心更正:“咱们现在叫‘狮子头’。” 因为小宝率先垂范,另外两个孩子也胆儿肥了,纷纷敬献上新炸的油条,把刘氏心疼的直捋胸口。 这要怎么养? 心疼的都忘记害怕了,抢上前一步就伸手向狗嘴,她想狗嘴夺食…… 狮子头的鼻子皱起,露出狰狞嘴脸,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至于油条被夺回去?不可能的。 “嗯?”李华在身后冷哼。 狮子头立刻变脸,甩着尾巴扭头,放弃了跟刘氏的对峙。 这不是一条傻狗,智商在线。 李华指指大黑山的山峰,给刘氏也给狮子头一个交代:“吃完早饭我带你去山上打猎,能吃饱不能,全看你的本领。” 刘氏只觉得世界整个儿明亮了。 但是,她还是想进城试试做买卖,现在家里有牛车,又是农闲时期,她鼓足了勇气要参与养家。 “李华,你看我炸油条炸的行不行?还有你说的豆浆,我磨出来了半盆。” 觉得日子有奔头儿,自然睡不习惯懒觉儿,起那么早把准备工作全做好了。 “那直接煮出来吧,需要不断划拉锅底,不然容易糊。” 一家之主心情大好,吃着油条喝着豆浆,感觉过上了地主老财的日子。 可是真要做炸油条买卖的话,也有各种不适宜。 首先,得准备大量的食用油,来回运送。 还得准备锅灶,支摊子现炸,锅灶柴禾也是个问题。 “我再教你做豆腐脑豆沫儿吧,做上一大桶,包裹严实了运进城,能卖多少卖多少,就不用带锅灶了。” “主食嘛,可以自己提前做馒头,杂面的玉米面的白面的都随你,用被子包着也能保持温度。” 再准备两张折叠小木桌和几个矮凳子,水桶,再碗啊勺啊佐料啊,就差不多了。 刘氏很兴奋,貌似这次烧锅底受到刺激了,不肯夹夹缩缩躲着藏着了。 “那我一会儿就都试试做,再给家里那两个大坛子缝个包被,给盖子也缝……” 李丽跟李强也跟着激动:“我们跟娘一起去!” 小宝:我可不去摆摊儿…… “我跟着师傅进山!我已经瘦了!真的!我能帮着看狗!” 小胖子极力吸气收着肚子,双臂上伸,证明自己真的有在努力减肥。 “好吧好吧,师傅都喊上了,勉强收你做个李氏武馆的大弟子吧!”李华有点飘儿。 小宝:“师傅,李氏武馆……在哪儿?” 李师傅一拍前胸:“在这里啊!” 一马平川的飞机场…… “反正……以后会有的。”李师傅一脸高深莫测,语重心长的教导弟子,“要永远相信,面包会有的,土豆会有的,武馆,也会有的。” 收徒第一课,先干了这碗心灵鸡汤! 小宝:“面包是啥?” “这个不重要!”李师傅不乐意了,“来,跑步前进!目标,大黑山!嗨起来!” 一黑瘦一白胖一只狮头长毛獒犬,冲…… 生活多么美好,山林里鸡飞狗跳。 狮子头第一次出来祸祸,就不进深山了,李华发现这厮只长了个骇人的狗脸,其实半点儿捕猎的能力都没有,横冲直撞顶多扯几根野鸡毛下来。 就这水平,指望它自己喂饱自己,任重而道远啊! 同样拥有一个大肚腩的小宝跟着跑了一会儿,早累瘫了,直接躺树下呼哧呼哧大喘气。 做师傅的只好亲自出马,追出一里地才抓了只野鸡,活的,用来训练狮子头。 丢出去野鸡,狮子头去追去扑;再丢出去,再扑…… 小宝扯师傅的袖子,抗议:“不能让狗吃活的,回家煮了再喂!” 你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 李华翻白眼儿,手指头戳在小宝前额上:“不吃活物,野性都没了,你乐意看见狮子头变小绵羊?” “可……吃一嘴血……多脏啊!” “你去蹲马步!” 耳朵边儿清静了。 品尝过新鲜野鸡滋味儿的狮子头摇头摆尾对李华献媚,没吃够,还要一只…… “自己去捉!” 068 骤然消失的绣图(给书友160607225447373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怎样从一头生猛獒犬变身一条累死狗,其过程,由师徒二人亲眼目睹。 服气了,累死狗是被俩人拽着狗爪拖下山的,它皮糙肉厚耐打磨,根本不在意肚皮下面是石子儿还是枯枝划过。 关键是还始终没有亲嘴亲爪抓到一只活物,只学会了撕咬拆分跟吞咽。 李华一颗老母亲的心啊,操的稀碎。 “好好地一只狗王,给没文化的臭小子生生养废了!等我见了面,非教训教训他!” 得嘞,大姐大这样气愤的下着决心,小宝缩缩脖子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因着狮子头累极耍赖,回家时刚过正午,远远地能看见自家高墙内升起的炊烟。 因为李华通常早出晚归,她家饮食习惯跟其他人家不同,她家要吃三顿饭。 到了平地,李华可不能再纵着狮子头耍赖了,丢下狗爪改抓耳朵,一提溜儿就满血复活,甩着脑袋吠上几声,宣告自己的到来。 原本刘洼村是有几户养狗的人家的,本土田园犬,一旦得了自由也会各种作各种宣示存在感,一狗叫则群狗叫,此起彼伏。 此刻,在狮子头的叫声之后,整个村子都安静如鸡。 田园犬见识有限啊,根本不知道这只狗王是冒充的,绣花枕头,内里一包糠! 但你也不能否认,这还是个看脸的时代。长得不美不要紧,长得极凶,更令人敬畏。 其实狮子头也不仅仅颜值令人敬畏,李华又发现这厮的一个强项,认家。 反正进了村就是各家关门闭户路上无半个人影,李华松开捏耳朵的手指,狮子头就甩着尾巴一路狂奔,目标就是回家。 师徒二人没想到它有这番骚操作,赶紧撒丫子紧追,自家院门紧闭着,狮子头人立而起,狗爪子“吱吱”划拉着木门。 幸亏当初花了重金要求木匠把院门打的厚重结实,不然真经不起这厮推搡挠抓。 院里刘氏的声音都带了哭腔儿,只有恶犬归家的声响,她不敢开门啊!俩孩子也被她拽住了,只一叠声的叫:“李华——大姐——姐……” 刚才不是累成死狗下山都要靠人拖的吗?这会儿都能主动拆院门了。 心累┓(;′_`)┏。 一柄开山斧携裹着风声,“嗖——嘭——”插在了人立而起的狮子头脑袋上方,不足一寸的距离到皮,几根黑色的毛发被斧刃剁入木门中。 刚才还生龙活虎又撞又挠的狮子头,再次回复到下山前的死样儿,俩前爪滑下门板,趴伏在地,狗脑袋也安安稳稳放在前爪上,三角眼一闭,爱咋咋地吧,我是一条死狗…… 求院里的刘氏的心理阴影面积, “没事啦,开门,我回来了。” 李华伸脚踹踹死狗,抬手想要轻松松取下斧头,孰料斧头纹丝不动。 踮脚尖儿…… 狮子头也没动,三角眼向上翻了翻…… 主人这个儿头,还不如自己站起来高大呢,╭(╯^╰)╮。 小宝的肩膀直打抖,憋笑憋的。 李师傅恼羞成怒,揪了狗耳朵迫使它站起来,抬脚就踩上了狮子头的后脖颈儿,双手握住了开山斧斧柄。 恰在这时,院门被打开,刘氏只觉得比往常开门费劲儿。 她家大闺女被吊在院门上,双脚离地,因为狮子头放弃了工作岗位,正欢天喜地冲进院子里。 有谁听到狮子头的心声?包子——油条——我来了! 主人费力气抓的两只野鸡进了肚儿,跟进了空气似的不顶用。 厨房里一阵咣当乱响,仨孩子站外面尖叫,刘氏仓皇无措的两只脚撇开,一只想去厨房保卫家产,一只想帮大闺女的忙。 可是英明神武的十八代传人哪里需要别人帮忙?跟猴子似的攀上去,蹲到院门门扇上边沿儿上,反方向拔出了斧刃。 自己剁自家的院门一斧子,真没谁了。 就是有点儿丢份儿,李华严肃着脸,抓着斧头去震慑狮子头,家里多条獒犬,宛如多了十口人般闹腾。 本来放弃了厨房要奔赴后院的狮子头,被锃亮的斧头逼迫的步步后退,狗生艰难啊,它早嗅到后院好些食物的味道了。 刘氏哆哆嗦嗦的抱着新蒸的十个杂面馒头出来,想往食盆里放。 “不准喂!给它关禁闭!” 喂饱了下晌儿还能训练吗?感觉自己收了俩徒弟。 反正豁出去自己那间屋子给狮子头祸祸…… 刘氏现在都有点儿同情这条憨狗了,耷拉脸三角眼也不觉得那么可怕了,还主动说情:“别饿坏了,吃两个……” Dei啊dei啊,宝宝还小! 狮子头拼命对着刘氏摇尾巴,可惜,巴结错了对象,仁慈的妇人做不了一家之主。 “咣,”房门关了,“咔咔”,落锁了。 失去了窗帘的窗户即将失去窗纸…… 李师傅安排大徒弟:“吃饭后去躺一会儿,还得接着上山。” 午饭就是刘氏的新作,稀碎的豆腐脑,没成型,味道——再加点酱油香油醋蒜汁,也能对付着吃下去。 “我下晌儿再试两锅,保准儿比这个做的好看。”刘氏还挺有信心的。 “家里豆子够用吗?” “不多了,我跟里正嫂子说好下晌儿去她家淘换些,本来头晌儿她就想让四成给咱送过来,怕叫狗咬了……” “那好。”李华放下碗回屋,对刘氏目前的勇挑大任主动安排家事儿挺满意。 没有铁链子加持,狮子头拆家不亚于拆迁办,窗纸上各式窟窿,网格状的窗棂子也被啃出木茬子。 李华彻底无语,躺倒在榻榻米上玩消失,心太累,她需要武馆需要手机来安慰。 手机上还是只有那一条多出来的信息。 李华点出思密达的手机号码发出短信召唤:“亲爱的我还活着,活出天际之外了……” 先试这一句,点击“发送”,没动静。 预料之中。 推测不出上次那则短信是借助哪条神电波发射过来的。 李华喟然长叹,放下手机小宝贝儿。 她慢慢踱步出门,巡视这个安静的独属于自己的领地。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改变,但是内心里又有感觉哪儿变了。 想不出来究竟,李华转去十字绣柜台打算满足刘氏再绣一幅的愿望。 她的眉头微皱,动作僵住。 明明记得,上次那幅成品《金陵十二钗》就随手放在之前拿取的原处了。 069 越来越会动脑子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现在,绣完的成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袋尚未开封更未加工过的刺绣原材料。 李华有些懵,不,是特别懵,在仔细翻找了一番之后…… 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混乱误差? 也不是不可能哈,毕竟自己是实力派拳脚高手,不是偶像派计谋派。 能凭拳头取胜的,为什么要用脑子? 嗯嗯就这样,李华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又跑回祖宅客厅卧室甚至厨房浴室找了一圈儿。 这次,无论如何要动动脑子了。 急需脑子…… 想不明白,不然再给刘氏绣一幅,再放进去试试? 还可以试试放别的。 双手抱着脑袋的李华去找刘氏,丢下一套刺绣材料,要了几张毛皮,回房送进武馆家居店,跟人造毛毯子垫子放一起。 还有活儿没干完,出来把车篷里面的笨重家具跟刘氏合伙儿抬下来了。 “我那屋有狗,什么家具都不摆,你看着安排就行。” 都是从武馆的红木家具城偷渡来的古典家具,舍不得随便给憨狗拆分磨牙。 土黄色的泥墙碍点儿眼,但是跟黄花梨的颜色挺搭,用做客厅的那间堂屋里顷刻间显得高大上起来,四方桌、太师椅、雕花衣柜、五斗橱,再加上已经搬下来的小件儿书桌、笔架、文房四宝…… 这是把家具店里摆放的道具也运来了。 难为那个车篷里能摞的下这些东西。 刘氏不敢问这些好东西花了多少钱,只能再次表决心:“我白天进城做买卖,夜里做绣活儿,我能挣来钱!” 你高兴就好。 李华再次带着大徒弟跟狮子头上山,剩下的三口乐陶陶挪放新家具,再继续试验制作豆腐脑。 还是半山腰,李华锯树做木料的宽敞处,放了狮子头去自己撒欢儿,教授小宝学习李氏武馆的传家功夫——的基本功。 其实还是蹲马步,(*/ω\*)。 头晌儿的马步蹲的很不正式,李华的注意力全在狮子头身上,小宝跟着边玩边蹲,可是现在,李师傅捏了根干树枝,专盯着大徒弟的蹲姿,哪个部位不规范就抽哪儿…… 小宝:好烦哦! 怪不得学习传统武术的现代人越来越少,单纯一个蹲马步的枯燥度,就能泯灭大部分孩子的兴趣。 反正,小宝是坚持不下来的,断断续续撑一个时辰都不到,双腿打抖全身冒汗直接躺倒在地,树枝抽也不起作用了。 “我不学蹲马步!死也不要蹲马步!” 自己收的大徒弟…… 唯一的徒弟…… 咬着牙也不能放弃! 开始用脑子了的十八代传人,丢下树枝,蹲在地上看着绝望哭泣的小宝,换方法了。 “那你想学什么?” 小宝的白胖脸都皴皮了,蹬蹬腿还是站不起来,干脆就保持着躺哭的姿势,呜呜咽咽表达自己的心愿。 “我就想学打架……嗝……能把要抓我的丫鬟婆子打倒就行,我还要学刀,就这把,有人抓我我就捅他,能捅得快捅的准就行……嗝……” 人家从来没想成为武林高手,人家的最高目标就是能一力抵挡几个丫鬟婆子。 传人你之前想多了。 十八代传人也绝望的躺在地上了,她曾经迷茫了好多年,现在,又迷茫了。 李氏武馆真的能从她手里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吗? 肯定能的! 她决定不再犹豫,一骨碌坐起来,改换了策略。 “我先教你最快捷易学的格斗术。” 尽管心里有点点儿微痛,觉得丢弃了老祖宗的遗训:学武本来就得吃苦吃大苦受罪受大罪,方成正果。 轻飘飘就能学个皮毛的格斗术,终究算是落了下乘…… 然而,小宝学起来很欢喜,一次次被摔倒依旧一次次尝试,声音嘶哑的不断确认:“这个能摔倒比我高的婆子对吧?” 自己收的大徒弟,能不能多点出息别老算计打翻几个丫鬟婆子啊? 两个人的教学是被突然窜出来的狮子头打断的。 憨狗摇头摆尾兴奋的直往李华身上扑,喉咙里“呜呜”着,嘴里叼了一只肥硕的—— 田鼠! 李华“哇呀”一声跳开,连续跳了好几下,攀到一棵树身上,脸色也变了。 十八代传人杀人可以不眨眼,却做不到热烈欢迎一只被咬出血来的大肥老鼠! 这又是一只没出息的。 没理想没抱负…… 然而他们很欢乐。 小宝在树下笑的“咯咯”响,来找他寻安慰的狮子头大脑袋一个劲儿往他肚子上蹭,这样的亲密举动,令小朋友激动不已。 如果自己在接手李氏武馆招徒弟时,就把训练方式做了这样的改变,是不是就不会门可罗雀,小猫三两只也很快“byebye”? 脑子真是个好东西,你值得拥有,并使用。 马步还要扎,但要注意教学中劳逸结合偏重兴趣的激发培养。 还有一条浅薄的经验,凡事儿投其所好再去引导完成,则事半功倍。 忽然想写一篇教学随笔…… 李华跳到地面,拍拍手,拔出开山斧,向前一指:“再接再厉,出发,不抓只野兔子誓不回家!” 一人一狗嗷嗷的跟在她身后。 半山腰有点喧闹,野鸡飞野兔跳连洞里的田鼠都“突突”跑,不安全啊! 狮子头的大肚皮依旧瘪着,一只肥田鼠可满足不了它,为了吃饱吃好的伟大目标,必须前进再前进! 两把开山斧轮换飞出又收回,一只狮子头前扑又后继,还跟着个“捧哏儿”的小白胖子,喘着粗气夸赞师傅吹嘘憨狗…… 愣是吓晕了一只野兔子,千真万确它自己撞树上的。 这样蠢笨的兔子只配憨狗生吃,李师傅嫌弃不已,她怕一家人全吃的这样傻,撞树自杀。 只有被自己穷追猛打耗费九牛二虎之力削倒的兔子,才有资格被红烧送到餐桌上。 憨狗抓兔子不在行,但是嗅觉灵敏,忽然就拼命扒拉一个干草丛生的洞口…… 狡兔三窟,李华赶紧指挥小宝去寻找相近的另一个洞口,小声叮嘱他发现后用东西堵住。 蹑手蹑脚把竹篓子布置好了,她自己守护第三个洞口,从洞里往外看此处最安全,殊不知最厉害的猎手总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隐藏。 070 狡兔三窟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作为一个时刻不忘训练自己的十八代传人,居高临下双手掐住一只探头探脑的野兔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狮子头看到了收获,嗷一声冲过来抢,双爪只扒住一只加了盖子的竹篓。 “嘘——”李华的示意有点晚,后面的野兔子肯定要转换路线了,小宝那边传来欢呼声,这孩子没找到适用的家伙什堵洞口,扒了自己的棉袄做工具,于是拱怀里一只猎物。 没办法不欢呼,小朋友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有能耐的徒弟。 因为狮子头擅离职守且总是见异思迁,不断横冲直撞变换位置,它还是一无所获,只能逮着小宝欺负欺负,俩前爪一扑一按,小宝就吱哇怪叫着被推倒,双手拼命护卫的那个包兔子棉袄被叼走。 憨狗也知道吃柿子要拣软的捏。 小宝好半天爬不起来,狮子头那体重……只一只爪子踩过他的后背,就受不了,得缓缓。 难受,想哭。 李师傅笑的嘎嘎响,她其实特别想挤兑大徒弟几句的,比如“你怎么不跟憨狗用上投机取巧的格斗术”,“在真正的武力面前,所有阴谋诡计都得乖乖投降”…… 但是,好不容易才哄来个大徒弟,挤兑的跟蹲马步似的死活不学了,要发扬光大李氏武馆的宏愿还实现不实现了? 我忍! “能轻易被扑倒,原因还是下盘不稳,反应也不灵敏。” 感觉自己好诚恳。 友好的提醒也是要的:“你真的不担心没棉袄穿?” 原本死狗一样叫着讨同情的小宝“噌”一声就爬起来,目前他只有这一件新做的棉袄,叫憨狗扯烂了的话…… 一人一狗追逐着跑远,下山的方向。 李华背上竹篓施施然跟在后面,她刚才又做了尝试,活的野兔子也进不去武馆。 那就只能给家里加菜了。 李华专门招呼了小宝,带着狮子头寻找一条新路,看看能不能直接通向自家,不需要进村扰民。 天色昏暗下来,好一番披荆斩棘才看到高高的院墙,被一道断裂的石壁隔开,断层下面的碎石块儿浸在水里,水还没结冰,目前的河床大约六七米的样子,河对岸再隔上百十米的沟壑灌木丛,就是李华的家。 目前最直接进山不需要经过村里任何人家的途径。 需要先有跳崖的勇气从断层跃到河边…… 连狮子头都知道不可以,主动后退。 李华:“此处风景不错……” 再带着一人一狗绕原路返回,可太费劲儿了,亮出开山斧威逼恐吓又做出好几个赔本承诺,才算是在天儿黑透赶回了家。 估摸着,大徒弟跟憨狗的减肥任务很快就能完成了。 刘氏给他们留了饭,看到还动弹着的野兔子真心舍不得杀了,留下了跟后院里那些兔子一起生小兔子不好吗? 三个孩子都眼巴巴看着呢,全摸清了刘氏的脾性,那是恨不能家禽牲畜永远只多不少的,一只都不肯杀。 李华又动了动脑子,不用武力压迫也可以的。 “嗯我建议杀了咱们吃红烧兔肉,家里有狮子头,不一定什么时候把后院一锅儿端了。” 估计全端了也就勉强够吃狮子头一顿饱饭的。 “汪汪,”无辜的憨狗听到自己的名字赶紧答应,它累了,瘫在厨房的门框上“哈哒哈哒”。 刘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眼前已经自动脑补出她的后院一地残骸的惨烈场景,肿么办肿么办? 新来的尚未培养出感情的野兔子,就光荣的去红烧了。 兔毛也很珍贵,剥好了给刘氏晾起来,顺便再批评一下守财奴的本性:“那些毛皮你别舍不得,做成棉袄帽子手套什么的一家人穿戴,不然这个冬天可难熬。” 关键是现在的条件忒差,没地暖水暖汽暖设备,取暖基本靠抖,顶多在屋子正中烧几把干柴,贵人家也才能用上碳。 不然自己明天去城里买些木炭? 李华终于想起,到了去点心铺子瞧瞧发酵粉效果的时候了。 “我明天……” “我明天……” 母女两个同时开口,异口同声。 “你先说。”李华示意,把兔肉块儿倒进铁锅里翻炒。 “我没听清,你说要做什么?”炒菜的声响把刘氏的声音截得一段一段的。 “我做成豆腐脑了,明天就进城卖!” 刘氏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恐惧。 李华:原来你当真的? “你不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寡妇,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进躲家里的吗?” 直女就得这么问问题,拐弯儿说话的都不算。 刘氏终于不哆嗦了,脸色跟七色盘似的转换,她重复过好几次决心了,大闺女原来一点儿都没相信。 “寡妇了……更不能怕!”刘氏抹一把眼睛掐一把大腿,她就是这么没出息,总想哭总想哭,可,“你还是大闺女,还没成亲,你的名声更重要……” 还烧着火呢,鼻涕一把泪一把还装的这样坚强,李华真不好意思挤兑回去。 “行行行,明天带着你进城试试水,也正好长长见识,省的动不动就哭天抹泪儿……咱先说好啊,在外面叫人欺负了你哭着也得给我打回去骂回去,不然再不带你出门!” 厨房外面再次欢呼起来,还有两个小跟班儿呢,摆脱不了的,肯定都要去。 真是好麻烦的。 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谁留下看家? 纵使可以丢下后院的鸡跟兔子不管,也不害怕来个毛贼,狮子头怎么处理? 搁屋里关一天?放山上?人道吗?抑郁了怎么办?把房子拆了怎么办?跑丢了再找不回来怎么办? 小宝觉得,红烧兔肉都不香了。 他就是那个最适合做留守儿童的人! “我把饭给你提前做好,你就在家带着狮子头玩儿,外人来叫不给开门,我们下晌儿肯定赶回来了。” 李强生恐被安排在家陪小宝,还慷慨的出主意:“宝儿你明儿多睡会儿,睡俩回笼觉儿,我们就到家了。” “那你们要记得帮我打听打听城里的新鲜事儿,回来了讲给我听。我最喜欢听将军打仗……”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071 进城摆摊(为活宝笨笨笨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被进城刺激的兴奋的一大两小不肯乖乖睡觉儿,李华只能陪着刘氏大半夜的去村口磨豆子,李丽李强跟大人似的一起和面,和了两大盆,磨豆子回来面也醒发了,刘氏接着上锅蒸馒头,把困得直打盹的孩子们抱进房里去睡觉儿。 睡得最早的小宝没被吵醒,他太累了,估摸着真有可能跟李强说的那样,睡到隔日过午。 “你也去歇着,明儿还得赶牛车呢。”刘氏根本没一点儿困意,胸中烧着一团火吧? “好,咱们明天就是试试,不用准备太多。” 这话也嘱咐过好几次了,但是刘氏被打的鸡血没耗尽…… 李华回了自己那屋,狮子头拿脚踹都不带醒的,脑袋抵着榻榻米边沿儿,肚皮朝上呼呼大睡,俩前爪曲着,多出几分可爱相。 吹灭蜡烛,闪进武馆,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抓手机。 确实又累又困,但是有手机在,你懂得。 屏幕亮起,原本停留在短信未发送的页面,不见了,更换成一列列短信通知。 去哪儿了?一股子热血直往脑袋上顶,手指头也没那么利索了,两根大拇指抢着划拉…… 就在最近联系的“思密达”“已发送”记录中。 很久以前貌似跟闺蜜也是短信联系过的,最多的时候聊天儿能一天聊出百十条,后来就宠幸了球球与微信,短信被弃置高阁,只有商业广告的功能了。 而现在,再次成功发送,意味着再次跟那个鲜活的时代有了切实的关联。 即便没有答复,李华也已经泪目。 找到组织了。 一边泪目一边检查祖宅,没什么变化。 小跑去超市,去十字绣柜台,去家居商场。 之前投放的几张兽皮,果然消失了。 李华傻呆呆蹲坐在人造长毛地毯上,她明白点儿了,上次回馈了武馆一幅十字绣成品,这次回馈了几张兽皮,都可以引发与那个时代的联络信号。 可是费那么大劲儿发送过去的是什么狗屁信息啊? “亲爱的我还活着,活出天际之外了……” 十八代传人头一次如此怨愤自己没脑子,应该说一些有用的讲述自己现状的话,或者问询一下闺蜜那边有什么变化…… 脑子是个好东西啊,真的! 明天再送几张兽皮进来? 如行尸走肉般回了祖宅,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一脸悲怆的李华回榻榻米睡觉儿。 说好的带刘氏进皇城呢,不能在武馆多留恋。 羽绒被都不能阻隔如水的寒夜侵袭,毕竟窗帘扯了窗纸挠了连窗棂子都被狮子头咬秃噜木茬儿了。 被刘氏低声叫醒的时候,李华发现自己横着睡的,腿脚都蹬在狮子头肚皮上,还挺暖和。 习武之人,把一切困难都当磨练,受冻也是。 大徒弟正该也感受一下。 这就得揪耳朵了,逼着憨狗遛一圈儿,再转战到小宝跟李强的屋子,用老母亲的眼神扫过睡出哈喇子的大徒弟,用开山斧加持着,留下憨狗,关门,带紧,严丝合缝。 俩小的兴奋的搬这搬那,唯恐被嫌弃没力气给丢下了。 刘氏的黑眼圈挺重,但是精神焕发,这管鸡血超标…… “我们都吃过了,你快去吃。” 天光还未大亮,她已经把牛车擦拭一新,能搬运上去的都摞放好了,厨房的锅灶里也给小宝留好了两顿的吃食。 狮子头的木盆里是水,临走前隔着窗棂子塞进去两个杂面馒头,窗纸的窟窿后面立刻安静了。 四个人牵牛车出院门,刘氏抚着胸口还有些不放心:“我用树枝挡了后院口,狮子头不能跳过去吧?” 那谁知道呢?毕竟憨狗的潜力无穷,你永远不知道它的极限在哪里。 李华:“你们进车篷挤挤,落下帘子眯一会儿吧,进城时我叫你们。” 现在进皇城盘查的松了,有户籍凭证就给进出,对于周边村子里的村民更是掀帘子扫两眼就得,像李华这样好几次在城门口亮相被阻,跟沐扬少爷有关联的,军卒们的态度更加友好。 不过,今天有点邪乎。 进城的倒是没大变化,出城的开始严格了,城门口很是犯堵了一大会儿。 刘氏跟俩孩子都老老实实鹌鹑似的跟在李华身后排队,看人的眼神里都露着怯儿。 “在查一个孩子,男孩儿,说是大户人家的,走丢了,家里正着急呢……” “可怜见儿的……” 出城的人低声议论着。 进城时,果然看见城墙上张贴着一幅男童肖像图,长发垂髫胖脸大眼,胖的跟小宝有些相像。 不过,就这种用墨勾勒的几根线条,实在很难下判断就是任何人。 再说了,小宝都快在她家扎根了,不可能现在才被家人发现走丢再大肆张扬的寻找。 李华耸耸肩,扬声跟一个面熟的军卒打招呼:“大哥吃了没?我车上有做好的早食,馒头就豆腐脑,还能送一块儿豆腐乳下饭。” 上次就这位跟沐扬的车夫聊得亲密,肯定是个场面人,打好关系是必须的。 财大气粗的十八代传人都没打算要钱! 一进城就开张,这是好兆头。 然后边走边找摆摊的最佳位置,李华都打算好了。 她把牛车靠边儿,亲手盛了一碗豆腐脑,倒好调料,刘氏也羞红着脸搭把手,用竹筐装了两个杂面馒头和一小碟子豆腐乳送过去。 都用棉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这会儿还有热气,香味儿散发…… “李三你吃的啥?这味道,没闻过……” 另外几个守门军卒扬声问道。 李华乐了,爽快的要去拍李三的肩膀,发现人家海拔有点高…… “呵呵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我也姓李,叫李华,以后我叫您李三哥。” 形势变化的够快,一直被动接受馈赠的李三端着豆腐脑傻了好一会儿,才确认,欢喜的道:“你是……沐少爷的兄dei!敢养长毛狗的那个!” Dei啊! 李三果然是个场面人,立刻帮着吆喝回去:“兄弟们还有哪个没吃早食的,来来一块儿,这味儿真心不错!” 072 六六大顺(为尘清居士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本来挺尴尬端着竹筐没人接手的刘氏,赶紧回车里又装了几个杂面馒头出来,李华数着人头也来盛豆腐脑,这会儿功夫就有几个闻着味儿的路人凑上前吸鼻子…… “多钱一碗?馒头恁软,禁饿不?” “这啥豆腐乳,要钱不?” 李丽李强已经被嘱咐过的,这会儿夹夹缩缩答应着:“三文钱一碗……馒头……两文钱……” 要被吓哭了有木有?在窝里都不敢耍横的性子,出来了更白搭,提前教多少次练多少次都赶不上跟陌生人实战一次。 不然李华怎么就没安排刘氏来盛豆腐脑?看到她的双腿一直哆嗦着呢,勉强能端着个竹筐子不给扣喽。 一家之主的作用总是无处不在。 李华:“每次消费超过十文钱的都奉送一块儿豆腐乳,数量有限,晚来的可就吃不着啦!”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没事儿上个街头耍一圈拳脚功夫做个宣传都大大方方的,卖点吃食是小菜一碟! 除了不乐意动脑子,十八代传人真不犯怵啥。 何况现在也开始动脑子了…… 她想多创造跟那个时代的联系,就得多挣钱,多准备些能回馈武馆的东西去激发信号。 这是来的路上安安稳稳驾车不跑不跳不动四肢只动脑子琢磨出来的。 于是,她目前也是被打了鸡血的状态。 守门的军卒不差钱儿,拒绝接受沐扬兄dei的免费早餐,李三哥抛给李华一个钱袋子,让她看着收。 较真的话,该收三十二个铜板,李华数出二十六枚,说是六六大顺开张大吉。 李三哥觉得这黑小兄dei挺仗义,另一个长了脑子的军卒低声嘀咕:“六六大顺,不应该要十二文钱吗?” 没脑子的觉得你好烦…… 收了空碗跟汤匙回来给李丽清洗,刘氏带着李强已经照应了两单生意,只可惜这是在城门口,交通要道,李华指示收了碗就换地方,别等李三哥他们来撵。 那个打听了好大会儿才要了豆腐脑尝鲜的男顾客,在付钱时磨磨唧唧,非说杂面馒头太软,吃两个才顶一个的量,要少交两文钱。 刘氏面红耳赤的低声争执,她是胆小比较怂,但有关钱财的问题,她拼死都不会让步。 “可你还白吃了一块儿豆腐乳……” “我就是为的豆腐乳才要了两碗豆腐脑,好家伙现在还齁嗓子!” 刘氏…… 李强:“你欺负人!” “你个乡下……” 话没说完,开山斧飞斧炫技,在他面前舞出一个三百六十度斧花儿,又飞旋回李华手中。 戛然而止。 付钱没商量,你敢少收我跟你急! 能动手就别瞎哔哔,费耳朵。 牛车再次动起来,刘氏扯着李强跟着走,小儿子这会儿犯抽似的俩腿都不会迈了,眼神也呆滞,一点儿都不如李丽干活儿机灵。 谁都不知道这个五岁的小子憋什么大招呢。 别小瞧人,这娃儿还是李家的户主。 总之今天的信息量有些大,第一次进皇城的刘氏跟俩孩子看花了眼,露着怯儿也硬撑着跟在李华的指挥下。 目前李华最熟悉的也就是外城的集市,里面摆摊儿的虽多,倒没见过这样正式出摊卖小吃的,而且里面弯弯绕绕挤挤挨挨,确实撑不开场面。 牛车在集市外兜了半圈儿,李华有主意了,既能兼顾街上的行人,还能搭上集市里面的商贩。 这样主动去交税的行为可亲可敬,守着集市大门的税官都有点蒙,难道真的在集市外面摆摊儿也归他们管理? 可是送上门来的铜板板也不能推拒不是?主动上交的,两文就两文吧,没毛病。 “你们可得给打扫干净了哈。” “当然!咱们做吃食生意的,里里外外就讲究个干净。”李华答应着,回去帮着摆好桌凳,亮出豆腐脑跟杂面馒头的棉被包瓷坛,又故技重施,先给税官送了一份过来。 集市外面这块儿场地不小,李华有心长期占用,跟官老爷打好关系的话,真遇上点事儿,而自己又恰好不在,刘氏也有个求救的地方。 十八代传人动了脑子再抹下脸来,也能无敌。 一时半会儿没生意也不要紧,招呼着两小只做个引子,一人捧半碗豆腐脑吃的喷喷香…… “下次再想来的时候,提前煮一锅茶叶蛋配着卖。” 李华对于摆摊儿前景倒是挺看好的,只要刘氏肯坚持,这种物美价廉的小吃适合每个时代。 “都听你的。”刘氏时不时去捏捏藏在袖笼里的二十个铜板,这是她在城门口挖到的第一桶金,给了她不少自信。 “瞧一瞧看一看了哈,新鲜出炉的豆腐脑,三文钱就能尝个稀罕!” 李华的花式吆喝可不是头一次面世,远远过来的林木森一听就兴奋了,丢下他爹就跑过来问:“怎么又出来摆摊儿卖吃的了?” 头茬儿买卖最适合雇佣亲朋好友当托儿了。 李华眉开眼笑指着桌凳安排:“快去尝尝鲜,林叔呢?” 看到好朋友,终于想起来这两天还忽略了一件正事儿,笑容便有点儿尴尬了。 她们一家子都穿着棉衣裳,林木森还是叠穿的单衣呢,上次留到牛车上的布料跟棉絮肯定被刘氏收起来了,可是自己还没告诉她给谁做…… “爹,爹,这里坐!”林木森是个小买卖人,长期跟着父亲赶集锻炼出来的嘛,都不忘学着李华做宣传,“来两碗……脑儿!真香!” 你确定? 李华脚底下一个小趔趄,她能跟林木森飞速成为好朋友,莫非就因为都缺脑儿?需要补两碗…… 毕竟国人讲究以形补形。 “豆腐脑儿,香香的豆腐脑儿,好吃下饭还补脑子……” 实在编不下去了,摊子上两桌都有了顾客,小孩子占了大半儿。 都是来补脑子的么? 两个小引子可以退场了,李丽带着李强负责给客人送馒头收碗洗碗擦桌子,刘氏负责盛豆腐脑倒调料,李华收钱,兼坐镇指挥其他三人。 林青是来捧场的,模样挺局促,但是真心觉得好吃,还主动招呼了两个熟悉的摊贩一块儿尝鲜,吃完后坚持付钱,不收就是看不起我那种坚持。 他们父子除了常来销售自己捕获的猎物,还会帮着猎户村其余家代销,吃完了就得去集市里摆摊儿。 李华扬声嘱咐:“再有好皮子给我留着哈,我出……粮食!” 073 卖出个二百五(为石敢当当当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她想财大气粗喊什么“我出高价儿”的,可是身上连块儿银子都没有。 林氏父子答应着走了,今天要售卖的猎物是被猎户们合围箭杀又补刀的,皮子千疮百孔…… 看着刘氏跟俩小只可以适应了,李华腾出手躲起来收拾东西,她得去点心铺子送货,发酵粉。 结果,悲催了。 万般不舍的整了三十个迷你小纸包儿。 蚊子再小也是肉,李华真不是看不起这桩小买卖,之所以没多整点儿,是因为超市货架上也没剩多少了,她还没时间去仓库里翻找。 万一仓库里找不到,或者没存货了,可怎么办? 十八代传人有了危机感,武馆不是万能的,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想跟吴掌柜涨价。 可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大气磅礴义薄云天的职业规范还是要遵守的。 吴掌柜越是夸耀自己店里的沙琪玛生意好,李华的心就越痛。 收回来五包,只给了吴掌柜二十五包发酵粉。 就是要你买个二百五! “下次什么时候有货我再来,时间不确定,这种黄粉粉儿金贵着呢,极难得。” 揣着二百五十个铜板板出了点心铺子,现在更要注重豆腐脑买卖的长久性和盈利性了,不需要去武馆里索取,原材料都能从大齐踅摸到。 李华的黑脸上多出几分凝重,走到摊子前面才挂出街头卖艺的标准笑脸来。 她不在摊子上,刘氏明显有些慌乱,头低垂着,还改了策略,要顾客把钱先交了才给盛豆腐脑拿馒头,不交也不争吵,反正不给你盛…… 李华扬声笑道:“还有几碗?咱们自家的午饭都没着落呢,别卖了!” 那怎么行?都腻歪半天了,不情不愿的顾客从褡裢里掏钱,在手心一枚一枚排出五个铜板,落在豆腐脑瓷坛的高粱秸秆盖子上,盖子蒙了棉被,声音犯闷。 “我们不占你家的位置,还用自己的碗装,你们也省了洗碗的麻烦呢。我孩子吃得少,就一碗豆腐脑一个馒头足够,你得给来一块豆腐乳。” 不讲价儿买东西就跟吃了大亏似的,腻腻歪歪都想花少钱便宜照沾,刘氏都后悔带出来一坛子豆腐乳了,今天这买卖扯皮全扯到豆腐乳上了。 “花十文钱才白送。”大闺女回来了,刘氏的语气便硬起来。 李华这会儿已经到了摊子前面,本来又有拔斧子的冲动的,结果忽然改了主意,对刘氏摆手:“送一块儿吧。” 这样好脾气的一家之主可不常见,刘氏眼珠子瞪得老大,一只手又习惯性的去捂嘴巴,她早就下过决心,绝对不说出任何反对大闺女的话。 不敢反对,那就服从喽。 从坛子里往外夹豆腐乳的姿势,跟用刀割肉一样,割自己的肉…… 花费了五个铜板的男人眉开眼笑,他应该是住在这附近的,早想好了豆腐乳怎么带回去,手法熟练地掰开杂面馒头,一夹。 然后一手端豆腐脑碗,一手拿夹豆腐乳的馒头,满意的往回走,嘴里念叨:“妮儿,咱回家去吃,这些量够你吃一天的。” 男人的衣襟,始终被一个刚到他腰身高的小丫头拽着,小丫头很安静乖巧,不吵不闹,另一只手的食指含在嘴巴里。 一个肯为了给闺女吃饭而各种纠缠砍价儿尽可能占便宜的男人,值得一块儿豆腐乳的敬意。 刘氏没注意到这些,今天头一次出来做买卖,准备的东西不协调:“馒头要卖干净了,豆腐脑还有少半坛。可怎么卖?” 出来赶集的大肚汉多,很少有喝了一碗再要一碗豆腐脑的,但是有豆腐乳就着,一人吃三个四个馒头的不少见。 李华:“那就只卖豆腐脑好了。” 很轻松的事儿嘛,有什么卖什么。 “那不行!”刘氏又去捂嘴了,她貌似又在反驳一家之主,弱弱的在手掌后嗫嚅,“谁肯光喝豆腐脑啊?不咸吗?” 说的也对,可是这真心不算是难事儿。 “第一种解决方式,你可以去附近找找专卖馒头的铺子或摊贩,商量用低于咱家往外卖馒头的价格采购。第二种解决方式,赶着牛车进集市只卖豆腐脑,有自己带着干粮出来的摊贩可能会买,你这叫送货上门,更受欢迎。” 李华说完,双手拍拍头顶,感觉自己好聪明好有条理,果然这脑子是越用越灵。 刘氏看向大闺女的眼神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她怎么就想不到呢?原来还可以不全用自己蒸的馒头! 不过,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也限制了她花钱的冲动,下次在家多蒸两锅不更划算吗? 趁这会儿摊子上没顾客了,马上把豆腐脑的一套装备收拾到牛车上出发,不好搬运碍事儿的桌凳水桶就留在原处,刘氏的意思是留俩孩子在这儿看着。 李华坚决不同意,万一俩孩子被人骗走肿么办?头一次进皇城人生地不熟的。 “东西丢了不要紧,人丢了不行,我进去卖吧。” 俩孩子挺感动,感觉自己很重要。 尤其是李丽,她过了年就十三岁了,真心不算小了,理应照顾弟弟勇挑家庭重担,但是大姐总把她当小孩子,当珍贵的小孩子。 “叫大姐歇着,我们跟娘赶集卖去,我学会姐姐的吆喝了,真的。” 小姑娘最近吃得饱穿得暖,脸上都有肉了,且比李华皮肤要白,白里透红,双丫髻上系着花头绳,活泼又可爱。 她记着卖豆腐脑是她娘跟她一力坚持的,承诺过万事不用李华管。 不管是不可能的,她娘儿仨现在没独立做买卖的能力,可最起码不能事事都依赖大姐出头儿。 李强早就想进集市看看了,拽住了刘氏的衣襟,低声说:“娘你别怕,我保护你。” 看这三个人都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李华乐了,往凳子上一坐,摆手:“去吧去吧,算错账赔点钱不要紧,别把自己整丢了把咱家牛赶坑里去就行。万一叫人欺负了,机灵些,跑大门口来叫我,知道不?” 就盼着你们早早的立起来呢。 074 一身本事处处被人需要的主角(给石敢当当当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俩孩子又轻声欢呼起来,能离开大姐一个合适的距离,还有些莫名的兴奋。 第一次亲自赶牛车的刘氏走两步一回头,她已经飞快的后悔了,觉得自己肯定不能胜任赶牛车进集市沿路兜售豆腐脑的光荣任务。 只有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一叠声的吆喝着黄牛,连连催促“娘快走”。 没出二十步,刘氏忽然又往回跑,风一样的速度掠到李华面前,风一样丢下一样重物,风一样跑回去了。 黄牛都没发现自己曾经有过无限自由的可能…… 李华无语,抱着一个钱袋子。 现在好了,不用担心便宜娘在集市上被人偷钱了。 就这一个出入口,被人骗走抢走牛车的可能性也没有。 人贩子也逃不过十八代传人的眼睛。 明明来给人做大闺女,却老是操着老母亲的心,稀碎啊! 时间开始行走的缓慢,原本洒脱的江湖儿女不时站起来翘首瞭望一番,那么点儿豆腐脑儿,半碗起卖也应该卖完了吧? 难不成真的被人欺负了被人抢劫了被……? 可是现在真心不适合冲进去找人,集市面积大拐弯岔道多人流拥挤,很容易错过。 万一出了危险错过了来求救的弟妹…… 十八代传人都后悔带着他们独立了,就这么在家养着他们更省心。 ……李华一颗心猫抓狗挠的不知联想到了多少种可能,才终于看到自家黄牛的倩影。 倩影很轻松很悠然,毕竟牛车上就剩两个空坛子,一个装一摞碗,一个装佐料瓶瓶罐罐,人类全在地上腿儿着呢。 “1、2、3、4——”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并看起来外表均无破损。 李华一颗老母亲的心终于落地,坐回凳子上,脸上表情淡然。 两小只像炮弹一样开始起跑并发射,全往李华身上招呼。 “大姐我们都卖干净了!最后就剩半碗,娘说叫人家给一文钱……” “大姐我吆喝的可好了!瞧一瞧看一看了哈……” “姐我帮着娘收钱,一个一个数的,三个铜板一碗,我没数错!” “我……替娘看着咱家的钱了!” “李强你说瞎话,娘拿着钱,你怎么看着?” “我就是看着的!谁也从咱娘怀里摸不走……” 两个欢呼的孩子转眼间就争执了起来,一脸淡然的大姐大没忍住,伸胳膊箍住了两个孩子的腰,一起身,全部腾空,齐声尖叫起来。 还有呢,李华开始旋转…… 尖叫声变成欢笑声,很畅快。 一身男装的大闺女,在玩一个居家男人同小孩子的游戏。 冬日的阳光没那么炽烈,刘氏抓着牛缰绳眯着眼睛看天,刚过了正午,天空是浑浊的蓝色,她的心却是清澈了起来。 能挣钱,多么好啊! 能挣钱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李华终于把两个笑岔了气的小朋友放回地面,她也有些晕眩,俩小孩儿更是一落地就头碰头撞在一起,歪歪斜斜趔趄走路,但嘴角一直咧着收不住。 帮着收拾下牛车,发现没采买任何东西,一家之主很诧异,女人赶集,空手而归,这不科学啊! 刘氏掰手指头:“我看着好几样东西家里得添置,没跟你商量,就……” 就没敢买。 还真是……听话啊! 李华:“买买买!马上,立刻!想买什么买什么,我带着你们去买。” 刘氏:我就想买些杂粮磨面蒸馒头,买些黄豆做豆腐脑…… 所以:“不用你带,你再歇歇,再歇歇!” 宁可冒着得罪一家之主的危险也要拒绝买东西的陪伴,刘氏可是多次领教过李华的购买力的,买肉,两缸;买木盆,一摞;买家具,两车…… 感觉已经长了一身本事且摸清了集市犄角旮旯的刘氏,果断带着两小只转战回集市,留下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李华,在风中凌乱。 我是谁?我在哪里?一身本事处处被人需要的主角不是我吗? 为什么我沦落到了坐原处看东西的地位? 离开了我的庇护,你们……会吃亏,会吃大亏的好吧? 失落的十八代传人发现,目前,真的不需要她来庇护了。 刘氏采购完返回时,不但继续陪护着两小只,还多了两个人。 林氏父子。 “幸亏林大哥帮忙砍价儿搬粮食……” 刘氏的神态还有些局促,眼神闪烁不敢跟林青直视,但是,大面上的礼节到位,夹夹缩缩的讨厌劲儿也去了不少。 “谢谢林叔!”李华接过话茬儿,打量爷儿俩竹篓子空空的,知道他们的货儿卖完了,“一起回吧?坐牛车。” 她是真不讲究男女大妨,林青哪儿好意思跟刘氏同坐一辆牛车? 这汉子憨厚的很,拒绝的时候黑脸泛红,连连摆手:“那不行,我们身子壮,走着回正好。” 说罢赶紧扯着儿子离开,林木森一步三回头,他还没跟好朋友聊聊天儿呢,爹实在不体贴,跟逃命似的。 李华:“上次牛车里的布跟棉絮,是林叔拜托你给林木森做身棉衣的,我忘了告诉你,回头你有空了帮帮忙,或者……我学学。” 这个主意也不错,尽管也觉得手缝棉衣的动作跟十八代传人的身份不符。 武馆里还有缝纫机呢,一直说要学一直没实施行动。 如果以后可以一直这样处在坐原处看东西的地位,学新东西的时间倒是很充裕。 刘氏奔波了一天丝毫不见疲累,听见李华犹豫着说想学学针线活儿,挺兴奋:“要不咱试试缝皮子衣裳?我估摸着跟缝棉布差不多,皮子厚实,咱用细针不留大眼儿……” 这个可以有! 李华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刘氏一番,没看出来啊,这个便宜娘的脑子,还挺好用的。 “我上次去猎户村,推荐林叔他们琢磨琢磨用皮子做鞋穿,又保暖又结实还好看。” 说到这个就有些惆怅,猎户村不缺皮子,但缺巧手妇人,你看林氏父子今儿还一直穿着草鞋就知道了,那个推荐没起作用,就兴奋当时那一会儿。 刘氏的眼神就悄悄落在李华的脚上,很快闪开。 075 狮子头的杰作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皮鞋,确实好看又耐穿,刘氏忍不住幻想一下自己一家人都可以穿皮袄蹬皮鞋的华丽场景…… “做衣裳做鞋,我都教给你。” 李华:“不急不急,等你有时间的。” 怎么好意思不着急?今天见林家小子套了好几层单衣光脚穿着草鞋,当时不知道是已经托请了自己帮忙缝衣裳,现在知道了,直遗憾不能在路上就开工。 “林木森的娘,或是奶奶姥娘的,都不管他吗?” 回去的路上,刘氏随口打听。 “他家就两口人,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李华在半空中甩一个鞭花儿,因为惦记着家里的小宝,把牛车赶的很快。 出城时还是耽误了时间的,尤其带着李强个男娃儿,好几个眼生的军卒跟墙上的画像反复比对,就好像真有可能丢失的八岁男童一下子能给饿小三四岁。 李华没看到跟自己相熟的那几个军卒,只能主动给自己解围:“军爷您看我弟这张脸,刚刚养出点儿肉皮来,您这画像上的少爷的脸蛋,能抵上我弟两倍大……” 做抽脂手术也达不到这效果。 军卒脸上也早厌烦了,摆手叫他们过去。 这次听到的议论声有了新八卦:“听说是安将军要回来了,将军弟弟跑丢了,内城盘查的更紧呢!” “那可热闹了,听说安将军就疼这个弟弟,安家……可不是个安生地方……” 李华驾着牛车,心神有些恍惚,她心大不假,但也还记得惊鸿一瞥过那个疑似安将军的人物,记忆很不清晰,又是深更半夜见过的…… 那样的人物,竟然保护不好自己的亲弟弟,也够笨蛋了。 像自己就不一样,今天坚持不留下俩弟妹看守桌凳水桶,避免了出危险的可能…… 莫名有点儿小骄傲。 两个被保护的小的挤在牛车里轻声嘀咕着什么,他们在出城时被吓了一跳后很快就更加兴奋,舍不得睡觉儿,需要互相交流第一次进城的心得体会。 当然,也没忘记要按照之前给小宝的承诺,把进城见到听到的新鲜事儿转述。 小宝少爷也确实没见识过外城的集市到底怎么个热闹法儿,但是很明显,他的关注度集中在了进出城门时的盘查上。 不枉费他独挑大梁留在家里跟狮子头斗智斗勇多半天,身上的棉袄彻底不能穿了,还焦头烂额把院子弄的乱七八糟…… 得了自由的狮子头这会儿表现的挺乖巧,跟主人李华宛如久别重逢般亲热,就连一直最畏惧它的刘氏都觉得心里热乎乎的,这狗子长得丑也不算啥大毛病。 可是,那三小只凑到一边儿讲进城稀罕事儿的同时,李华一边关院门一边拖着试图赖在她身上的狮子头的同时,刘氏的惊呼骤然爆出。 就是这么劲爆! 黄牛也很悲愤,“哞”一声仰天长啸。 前院里新扎的牛棚,柱子折了顶塌了。 刘氏丢下牛车往前小跑,她今天的速度一直超凡脱俗。 原本亲手抱来堵住通往后院通道的干树枝还在,但是明显形状遭到过破坏了。 她的舍不得杀的家鸡野鸡野兔子啊! 刘氏的尖叫声也惊爆了那三小只的进城新闻讲述,小宝有些腿软,李丽跟李强紧跟在刘氏身后帮着挪开树枝。 李华心知不妙,直接薅住狮子头的耳朵也往后院走。 一只獒犬的胃口会有多大呢?如果随便它玩随便它吃…… 竹笼子木笼子再粗实都是纸老虎,对于一只体重超过百斤的獒犬来说。 狮子头肯定在后院玩的很happy,你看满地鸡毛偶有血迹狼藉就知道了。 小宝终于从听到新闻后的难言滋味儿里意识到什么,拽拽李华的袖子讷讷解释:“我就……在厨房吃饭那一会儿没看着它,听着闹腾我来赶它了……” 真是一言难尽。 偏偏始作俑者还很开心的把大脑袋往李华身上蹭。 李华:“你确实管不住它,你那屋……没问题吧?” 小宝:宝宝想哭o(╥﹏╥)o。 棉袄都不能穿了,目前宝少爷抱着双臂在寒风中瑟缩,跟林木森的单衣叠穿法儿非常相像。 李华薅着憨狗耳朵去参观小宝跟李强的房间惨状。 窗棂子被狗嘴啃了个窟窿出来你能接受对吧?里面的门把手咬断了你肯定也能。 那么,一条床腿瘸了,你有什么感想? 小宝的棉袄被分离成五块大小不等的残肢碎骸,李强床上的枕头大张着嘴吐着一肚皮的糟糠…… 怎一个“惨”字得了? 小宝两眼含泪还得保持坚强:“师父你别生气,我……我把我的枕头跟床给李强用……” 脑海中演奏起“二泉映月”悲怆的过门儿节奏,李华一手薅着憨狗耳朵一手拍拍小宝的脑袋,语气还挺欣慰:“你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师父奖励你一件新棉袄,新枕头!” 大徒弟没被狮子头咬伤了就算万幸,李华其实想对徒弟说声抱歉的,用奖励代替吧。 回自己那屋,关了一脸懵懂无辜的狮子头,李华取了件黑色内穿贴身羽绒袄,抱了两个羽绒枕枕芯。 “喏,套在里面,别叫别人看见了,小心抢你的。” 小宝:好薄好软好轻好好看…… 还得答应锦衣夜行,真心舍不得。 还跟着换了个舒服枕头,感觉狮子头做的……挺好的。 就是床没办法换了,十八代传人只能化身木匠,进家具加工场找了把手工锯子出来。 她是这样想的,补上床腿明显难度较高,不如把四条腿锯平。 感觉自己好聪明,自从有意识主动动脑子,脑容量越发膨胀了。 十分钟后,俩男孩儿的卧室内外是这样的场景。 门口一个小孩儿在无声哭泣,李强。 门内一个小胖子在兴冲冲帮忙,用小胖手比划着:“师父,这根儿又短了点儿,就一点点儿……” 作为一个对生活品质要求较高的女子,床的四条腿肯定也要求一般高。 继续锯另外三条好了。 …… “李强你哭啥嘞?姐给你改装成了榻榻米,你看哈,从此再也不用担心睡得不踏实掉下床来摔坏了……” 从此进入高级社会睡上榻榻米做噩梦的李强小同学:o(╥﹏╥)o我是谁?我为什么要睡榻榻米? 076 跑龙套的自己加夜班加戏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很忙,忙的顾不上关注小孩子的情绪问题,把李强的木床锯成榻榻米之后还有牛棚那个大任务要完成,刘氏含着两泡儿泪给她打下手。 做饭的任务交给李丽了,她带着俩弟弟吭哧吭哧炖肉,厨房里安静的只有干活儿的声音,毕竟后院儿不缺胳膊腿活着的就剩老少三只兔子和一只识时务躲在柴禾垛下面苟着的家鸡,其它喜欢张牙舞爪乱飞乱跳的要么在狗肚子里要么在木盆里,孩子们对吃肉都不期待了。 没人敢埋怨一家之主,但是,狮子头的问题必须解决。 刘氏期期艾艾的询问:“李华,这狗……谁给咱的啊?咱还能送回去不?” 这得有多大的仇啊,才会送这样一个祸害给朋友? 义薄云天的十八代传人能把沐扬狗少的名字告知吗? 不能!更不能送回去。 一来这是自己讨要来的,二来现在更加体谅沐扬家的女人们的心情,既然帮着兄dei处理了狮子头这个大麻烦,就没有道理再反悔送回去。 她这一会儿也再次开动脑子前后分析过了,狮子头再不能交给别人看管,更不能自由放纵在自家屋里或者院里,撒出去更不人道…… 想到了脑仁儿疼的地步,才算是把各条事务理顺挠清了。 做一家之主真的好麻烦。 “你们先吃饭,我去里正家坐坐。” 李华必须留在家里训练狮子头,刘氏还想接着做豆腐脑的买卖,又肯定不安全。 就那位便宜娘从骨头缝儿里透出去的“怂”劲儿,李华判断她离开了自己肯定能连人带牛车全被抢了。 手里无人可用啊!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里正家的兴旺人丁,有没有可能借用一个做保镖? 伴手礼是现成的,从木盆里捞一只缺胳膊少腿的大兔子算个意思。 狮子头不止是因为饥饿才去后院的,被它吞掉的鸡兔不少,咬伤咬残咬死但不吃的也有几只…… 令李华万万想不到的是,黑咕隆咚的冬夜里,在里正家的栅栏外,听到的是比狮子头纵横后院还要劲爆的八卦新闻。 新闻内主角……貌似还是她的名字。 得亏大齐没有路灯那种高级装备,得亏李华还没大嘴巴“人未到声先至”。 都要把手里提溜着的兔子肉扔了…… 木栅栏真的不隔音啊! 里正媳妇的声音比刘氏刚站到后院看一地狼藉时还要悲伤:“不行!咱家哪个儿子也不能跟李华说亲!大凡我还有口气儿……” 刘三成的声音:“我就这个意思,我不娶那样的煞神进门,弟弟也不能娶!” 最让人感动的是刘四成,屁大点儿的小孩,跟真事儿似的负隅顽抗:“她不是煞神!那都是她家人逼她的……” 被迫听了一会儿壁脚的十八代传人满脸尴尬,本来脑海中泛上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转身就走,转身之后又冒出一肚子火气,你们一家子好生无聊,我说过要嫁进你家门了吗?你们先在家反对抗议起来了? 本姑娘这辈子换了个身子,可不一定就是短寿的命儿,那肯定要精挑细选貌美大长腿智商超凡脱俗文武双全长寿遗传基因强大的优质男做李氏武馆十九代传人的爹的,你们家哪个儿子具备条件? 简直不能忍! 李华拔出一把开山斧,“噗”一声剁在刘家木栅栏门上。 电光火石之间,又想起自己最近要进修的“动脑子”课程。 算了,别这么暴力,没啥大事儿。 脑仁儿又疼了,习惯性动脑子真不养身子。 “里正叔,在家里没?怎么没听见你说话啊?” 木栅栏门已经被劈开了,她站到人家院子里扬声喊。 棉帘子遮挡着的正屋内,争执声骤然被卡住脖子似的终止。 闷头吸旱烟的刘里正发出剧烈的咳嗽声,然后,才应了声:“是华丫头啊?咳咳——怎么这会儿来了?” 棉帘子被掀开,一股子暖烘烘的柴草味儿跟烟草味儿混在一起扑面而来,李华大大方方迈步进屋,眼神扫过一圈儿刘家的老中青三辈儿,笑了,扬扬手里的兔子肉递到里正媳妇手里,清晰说道。 “感谢叔叔婶婶一直对我家的照顾,家里杀了兔子,给您送一只来。这是在开家庭会议呢吧?” 再没有比此刻更尴尬的了,刘家人个个耷拉着眼皮面红耳赤,尤其是刘四成,刚才貌似还哭过,眼皮也肿。 里正媳妇手乍着接肉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老脸恨不能扎到地里去,她努力解释:“李华丫头你别多心,我们……不是说的你……” 李华转向了刘里正,脸上的笑容收了,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说:“大晚上的都别瞎操心了。我不会嫁给村里任何人,以后别提别想这种事儿,都忘了吧。” 洗洗早睡不好么?一家子跑龙套的自己给自己加夜班加戏还演的挺热闹,征得导演同意了吗?主角愿意配合吗? 自然是不愿意的。 十八代传人最受不了黏黏缠缠不爽利,结果身后刘四成傻小子还追出来了。 “李华李华你等等……” 少年郎的一颗心啊,其实是很珍贵的。 上次人家就跟你说过点儿有意思的话,你个粗心大肺的没当回事儿。 现在,依旧没当回事儿。 刘家掀起的门帘子透出的微光,打在少年郎的后背上。 可惜没能给刘四成披上一件“梦的衣裳”。 十八代传人也没有梦。 她只有冰凉的斧头,平伸,抵住了刘四成的小腹。 四目相对,一个冰样寒凉,一个……熄灭了满眼的星光。 掀着门帘子的里正媳妇一声惊呼:“我的儿……” 李华收了斧头,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真正的无情,不需要解释。 就这样。 只是,能陪刘氏去赶集的人选,泡汤了。 李华站到自家院门外,面向着最近的邻居,刘大山家的位置,动了一分钟脑子,也否决。 先别说人品上靠不靠得住,他家就大山叔一个瘸腿汉子能用,住的又这样近…… 那就剩一家人可选,知根知底关系深厚。 两家完全可以互利互惠长期合作下去。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077 倾诉衷肠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氏在家做棉衣,李华回来时已经裁剪好了,一层一层铺着棉絮。 做馒头的面也和好发了两盆,就等跟大闺女作伴儿去村口磨面磨豆子,她是下了决心要接着做买卖的,尤其是今天见到了回头钱儿,自己亲手挣得,辣么多,太刺激了。 “明天歇一天吧,你也挺累的,我也得提前安排好狮子头。” 李华这样一说,刘氏便有些激动:“我真不累!林家小子的棉衣裳明儿路上缝就能做完,今儿一早我就泡出来了豆子,歇一天不行。我们娘儿仨去摆摊儿,你在家管小宝跟狮子头。” 说完了又觉得自己态度着急了,赶紧描补:“我不是不听你的……我不能只让你一个辛苦挣钱……” 李华摆摆手:“好吧,想去就去,就是明儿得晚点儿,等我回来再走。” 为了完成便宜娘的心愿,李华决定起早儿去猎户村打招呼。 还得去村口磨面磨豆子,想叫三个孩子先睡,结果个个舍不得,困的揉眼睛。 李丽是勤劳懂事儿,觉得自己还可以帮忙烧火蒸馒头;李强是眼巴巴看着大姐,鼓了好几次勇气才说出“我也想学打架练斧头”的话。 小宝揣着一肚子心事儿,始终找不到跟师父倾诉衷肠的机会。 小孩子,不喜欢抱着想说出口的秘密过夜。 可是李强是师父的亲弟弟,小宝少爷深以为自己的地位低些,强自忍了。 李强学打架这事儿,大姐大还真得当时就给答复,不然看李强的模样会顷刻间哭出来。 “那就学呗,要不然明儿就跟小宝一起上山练起来?” 有做伴儿的一块训练会少许多乏味。 李强的回答却是出乎预料的:“姐,我先陪着娘去卖豆腐脑,回家了再学。” 嚯,还挺孝顺的。 “那你给娘点个火把照着。” 刘氏转过身去伸袖子擦眼角儿,然后抱着一应轻便的家什急急出门。 李强答应着举了个点燃的草把子追出去。 李华推出了平板车,搬上新买来的粮食,又去屋里放了狮子头出来,一起去村口。 她琢磨着,得自家找石匠做个磨盘回来,不然天天去村口干活儿忒麻烦。 狮子头一经解放先在院子里疯跑一圈儿,然后乖顺的跟在平板车一侧,表现良好。 就好似已经痛改前非,刚才一点儿没破坏李华那间屋里的家具一样…… 关了院门的李丽又揉揉眼,去厨房忙活儿。 这孩子眼里有活儿,面还没开好,她就琢磨着把家里存放的鸡蛋煮了,按照李华路上随口嘟念过的法子,“茶叶蛋放茶叶跟盐煮泡,没有茶叶放盐跟酱油腌起来也能挂上色儿浸味儿”,开始捣鼓。 小宝主动帮着烧火,沉默许久,又主动问起今日进城的详细经过,问完,继续沉默。 这段时间他的变化很大,除了体重。 烧火的活儿都干熟练了,还会自己洗衣裳梳头,学了蹲马步跟格斗术…… 如果再回那个家,不知道会不会表现的更好一点儿。 真的要回去吗? 那个家有好多人侍候,住得宽敞穿戴华贵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这里,什么都得自己做,还要帮着干活儿,可是,这里不用害怕有人害他…… 小孩子活的也挺纠结的。 纠结到歪在柴禾堆上睡着了,眉头依旧皱着。 李华回来抱了小宝去床上睡觉儿,把李丽李强也都赶去休息了,她陪着刘氏接着蒸杂面馒头,新磨的生豆浆可以放院子外面冻着,明儿一早起来现煮,用李华提供的葡萄糖内酯成型需要的时间就几分钟,来得及。 忙活完这些,累的都不想说话,刘氏却还有一桩心思没完成,要给李华交公挣来的钱。 “你身上没钱也不行,不还得接着买米啊豆啊的材料?”李华是真心懒得收,仨瓜俩枣的,习惯了做包租婆的思维意识,看不上。 但是刘氏很认真:“你当家,就得给你,我花用的话,跟你要,你再给我。” 这不是人为制造麻烦吗?李华很惊奇刘氏的脑回路,耐心讲:“你可以做个账本,每天跟我报个账。” “我不会做账……” 李华再劝:“万一遇到拿着银子找你买豆腐脑的,你不得找钱给人家?” 刘氏目露惊恐,手抚胸口捋了好几下,脑海中终于跃过一道机智的白光,她找到好办法了! “不给我正好的铜板,我不卖。” 被你的机智打败了。 也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摆摊儿离开那会儿回去,见到顾客一文一文排着付钱刘氏三个铜板或者两个铜板一个一个数着念叨着的原因了。 数够三个铜板,给你一碗豆腐脑;数两组三个铜板,给你两碗,没毛病。 把三个铜板放一边,再接你两个铜板,给你一个杂面馒头;两组两个铜板,两个馒头,没毛病。 这样认真的做买卖,前景真的会好吗? 得亏这年头不使用一整套各个面值的rmb,不然岂不是要难为死不认字识数也有限的乡下村妇? 李华彻底服气了,都不敢想象今天的买卖有没有可能算错账过。 “你做的……挺好。这些铜板我收了,然后,我给你二十文备用金,你明天带着,该买什么就买什么,买回来跟我说一声就行,我给你记着账。” “那你记,从今儿就记。”刘氏揣着二十个铜板眼巴巴等着新账本出炉。 李华伸手就按住了开山斧斧柄,想想要动脑子不动手…… 从牙缝里挤出的解释透着冷气儿:“现在记不了。” 刘氏身上打个冷战,夜越深天越冷,果然是的。 “不行,”她扭身离开,碎碎念道,“虎头那屋窗纸烂了不挡风,我得去堵堵……” 开山斧终于可以继续休息了。 李华也从刘氏的话里得到个好主意,她那屋的窗棂子也得堵上,堵严实了,正好爱用啥灯就用啥灯,亮瞎了狮子头的狗眼都没问题。 其实应急灯一亮起来她就后悔了,小屋内纤毫毕现,被狮子头摧*残过的榻榻米真的塌了,她就这么坚持睡觉的话,怕不得打着滑梯? 078 可怕的主人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过来!”李华坐在“滑梯”最高处勾手指,一下子就不累也不困了。 狮子头的三角眼正稀罕那盏悬挂在墙角的应急灯呢,探前爪上墙假设自己是一只肥猫,根本不理会半路上结识的便宜主人的呼喝。 不揪耳朵就当耳朵是摆设。 气沉丹田的十八代传人还有其它绝招呢,抬脚就踹,专治不服。 狮子头终于学会了一种叫做臣服的俯卧姿势,狗脑袋搁在两只前爪上,三角眼一瞬不瞬看着主人。 开山斧做训狗的道具最合适了,再加上直接从武馆沙发上信手拈来的沙皮狗抱枕。 “喏,你是乖狗,摸摸毛。敢拆家,打!” 狮子头惊恐万状,谁来救救宝宝?主人疯了,上蹿下跳,拍榻榻米敲窗棂,把自己的同类给揍的叫都不会叫…… 兄dei我想救你的,可是主人的斧子会飞。 三角眼跟着主人神经病一样的动作转动,身子慢慢儿往后蹭,想逃跑…… 无处可逃。 其实对于皮糙肉厚毛长的狗王来说,拳脚什么的击打也就当时有感觉……但打累了的主人最后一个动作就太恐怖了,狮子头真正被吓出了心脏病,爬回到原来的位置低低哀鸣。 主人给了它一个侧影,张大嘴巴,把那只跟狮子头差不多少体型的同类给吞下去了! 还没来得及互相认识一下的同类,还没来得及叫上一声共同拆家的同类,┭┮﹏┭┮! 都没用上开山斧…… 李华也很为自己的神来一笔表示满意,果然动动脑子威吓比直接上手还管用,看狮子头抖如筛糠连站都不敢站的傻样子,今儿晚上的觉儿能睡踏实。 每天折腾到沾枕头就睡着,失眠是啥滋味儿都忘记了。 都没来得及摸手机看看…… 狮子头做梦打哆嗦呜咽也没听到…… 经受了惨烈精神折磨的憨狗,忍到天色微亮才敢扒着榻榻米滑梯把主人拱醒,内急,很急,不敢在屋里释放天性,怕被吞…… 李华睡眼惺忪直接开门放狗,嘴里小语温柔:“去后院角落里堆肥,别吓到咱家的鸡兔子牛哦,吓到了……你懂得……” 果然,狮子头懂得。 刘氏起来煮豆浆的时候,看到狮子头卧在前后院之间的过道上摇尾巴,心头“咯噔”一下,忍着眼泪小心靠近,绕过,去瞧狗嘴下苟活的那几只宝贝儿。 竟然,都还活着! 在自由的憨狗二十米内的距离活着。 刘氏退回去的脚步都敢放重了。 前院的黄牛安详的低头在牛棚吃干草,牛棚也好生立着。 家里萦绕着一派和谐气息,刘氏激动的给憨狗食盆里丢了半只兔子。 “你把东西都拾掇好,等我回来就可以进城了。” 李华洗漱完毕来招呼狮子头上山,没她的命令,憨狗连食盆里的兔子肉都不去吃。 真是神奇,过了一夜就懂事了。 刘氏竟然还能理解狮子头的转变速度,在煞神的开山斧面前,分分钟教会你规矩。 狮子头:不是的,不是因为开山斧…… 一人一狗撒开了速度往半山腰猎户村奔,今天不是林氏父子照例进城的日子,应该在家。 李华的计划就是把刘氏母子托付给林氏父子关照,一块儿来回,摆摊儿时也能照应一下。 计划的挺好,就是不如变化大。 还没进村呢,猎户村的几条猎狗就迎出来了,狗吠声此起彼伏慷慨激昂,根本不容许狮子头再前进一步。 李华揪着狗耳朵也不给狮子头鏖战的机会,都是自家人,流血事件尽量避免吧。 狮子头很愤怒,那几只细瘦的猎犬根本不被它放在眼里,何况它知道自己的主人擅长吞狗,更加“不怕不怕啦”。 为神马主人只抓着开山斧威吓它们?开吞啊! 对峙了好大会儿,猎户们才出来人影看战况,平常带着打猎都习惯了,知道这些狗子打群架的能力杠杠的…… “哈哈是烤肉那孩子,找狗子的吧?狗子……” 忘记李华的名字了,但是记得烤肉。 林木森跑来时,都顾不上再跟人争辩他的新名字叫法儿。 猎狗们被喝退,夹起尾巴,各回各家。 却来了一个格外热情的猎户,对烤肉一往情深的那种,追到林家跟李华攀交情,想再买些佐料解馋。 “像我这样的,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就惦记着吃口好滋味儿的,你瞧我做的盛盐巴的竹筒,还有这些……” 李华算是开了眼,她可没提示过,本土人士就把竹筒加工成了佐料瓶状,盖子上留眼儿,做烤肉时可以均匀撒料。 林青也帮着说情儿:“李华你要是手里还有那啥孜然辣椒粉的,就卖给豹叔些,他不但琢磨了这些竹筒撒料,家里还专门做了烤肉架子,就是你上次提过一嘴的那种,请铁匠给打的铁盒子,花了不老少钱哩,还专门烧了些碳。” 证明了,这位对烧烤是真爱,倾家荡产也要爱那种。 猎户不缺肉,豹叔也不缺手艺,就缺佐料。 本来只是想托请林家父子帮忙照应刘氏的李华,顷刻间有了新想法。 “豹叔……” 她这么一叫,林木森就笑起来了,指正她:“我爹叫豹叔,咱得叫豹爷。” 这年头的人喜欢占个高辈份儿,不稀罕被人降辈儿夸赞说年轻, 看起来也就是四十多岁,就足以做“爷”了。 李华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思路,算是认真动过脑子了。 “豹爷,林叔,林木森,我是这么想的,你们听听看行不行……” 总之就是她想让他们每天进城卖烧烤,她能提供佐料,附加条件是要保护刘氏人身财产安全。 原本烧烤习惯意识里是赶晚上的,可白天卖也不一定没生意不是? 老是循规蹈矩靠出售猎物奔波挣钱,也是很辛苦的。 “行不行的可以先试试……” 李华说完话,豹爷第一个兴奋点头:“这个买卖使得,反正咱有肉有功夫,进趟城当遛弯儿,没人买就自己个儿烤肉吃呗,不亏啥。” 林木森自然是没意见的,对小孩子来说,自家做烤肉生意,简直恨不能马上昭告天下叫路人皆知路人的孩子皆羡慕。 有个长辈儿参与进来,林青担心的男女大妨问题就没那么严重了,不过,他得提前安排好:“来回皇城我们隔上些距离,叫你娘在前头走。摆摊儿时再挨得近些,一抬头就能看着,多叫木森帮着你娘那边……” 079 小宝的大名儿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虽然中间有曲折,但是结果很令人满意,就是时间上晚些了。 “我回家给你们拿佐料,同时叫她们马上赶牛车出发,你们少准备点东西在村口那块儿汇合,今儿天有些晚,又是第一天试水,不一定有买卖。”李华还有一个小要求,“要是烧炭方便的话,给我家分些。” 自家在山里焖一窑碳能出不少呢,猎户村的大老爷儿们又抗造不娇贵,不到冷得受不了都懒得用碳。豹爷爽快,直接叫林木森去装一口袋。 然后,这一口袋木炭就被捆在了狮子头后背上…… 李华:感觉生活很轻松。 猎户村那边却是迅速忙碌起来,切肉腌肉收集竹签,凑几辆平板车装烧烤架等一应物什,最后上路的除了预定的三个人,还多了俩小伙子,这是打算人多力量大,万一烧烤的买卖无人问津,也不耽误分出人去集市上继续卖猎物。 刘氏在家等的心焦,给林木森的棉衣一口气缝完了,新的十字绣也绣完一角儿,李华到家前看到李丽李强勤快的把昨夜蒸出来的馒头又全加热了一遍,小宝在院子里蹲马步,蹲的无怨无悔的模样。 跟昨天到家时的狼藉状况完全不同。大姐大很欣慰,拍拍狮子头的大脑袋教育:“瞧见没?哥哥姐姐都多乖!” 憨狗:哈哒哈哒,快把那个讨厌的口袋解下来,我不是牛! 累的趴在地上再不想起来,更不稀罕去后院招惹鸡兔。 李华的任务是马上进武馆筹备佐料,没有趁手的容器往外拿,干脆把上次没推销出去的茶叶罐捣腾成一堆儿,辣椒面跟孜然面往貌美如花的伪青花瓷罐里装,茶叶嘛,包一大包儿随手塞给李丽去试验茶叶蛋做法。 这孩子也是个钱迷,昨儿夜里折腾的那二十多个腌蛋也搬上牛车了,李华送她们去村口的时候,许诺说回来后就给她们三个下发工钱,多劳多得,腌蛋如果卖出去,功劳都是李丽的。 这才像个富有前瞻性的一家之主样子。 鼓励政策一拿出来,让过村里时听到几句窃窃私语就浑身难受的刘氏都把脸豁出去了,就当自己这个寡妇早被饿死了被欺负死了,死人还要啥脸面? 对于李华不征求她意见就安排的远距离保镖队伍,刘氏不但没有意见,还放下了心。之前吹嘘说自己能带着俩孩子进城做买卖,是唯恐李华不同意,心里虚的半夜做噩梦被人抢被人卖…… “进了城,没人认识你,什么都别怕。”李华远远地对保镖队伍挥挥手,最后叮嘱刘氏一句。 牛车离开,李丽忽然探出半个身子对大姐喊:“放心吧,今儿个我帮娘算钱数儿!” 这是大姐大赋予她的重要任务,小姑娘憋着劲儿要好好表现一把,她几十位以内算账比李强快,识字也是,且记住后就不忘。 说话也比弟弟利索!坐回到车辕处的李丽抿着嘴看向正被刘氏揽在怀里的李强。 李强:被揽着我其实一点儿也不舒服,真的! 四个成年猎户走在一起,确实很能给人一种安全感,林木森作为安全沟通小使者来回传递消息,捎带佐料,或者被邀请进车蓬聊聊天儿,双方头一天合作气氛很和谐。 李华带着大徒弟跟狮子头进山,她加上了负重沙包,狮子头身上也横跨了一条大口袋,两边均匀的装载着俩人类的水囊午餐并餐具布巾,还有两把折叠马扎。 总之呢,自从刚刚发现体型剽悍的憨狗还可以做搬运犬使唤,主人就各种飘了。 狮子头很委屈,身为搬运犬背上却没给它准备的食物,想填饱肚子全靠自己去追逐捕猎,这不是欺负狗吗? “嗷┗|`O′|┛嗷~~” 憨狗发出狼嚎,抗议! 主人的解释太深奥了:“听没听过一首诗?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咩哈哈哈……” 狗子确实听不懂,可是有可能懂诗的大徒弟也没给个反应,难道是“这个笑话有点冷”,或者大徒弟的反射弧额外长? 粗心大肺的李师父终于发现大徒弟状态反常了。 得嘞,把狗子背上的布袋取下,师徒俩坐在马扎上吃吃喝喝谈谈心吧。 憨狗,别凑乎,你自己去挣口粮! 想抗争?啊呜……主人嘴巴一大张,狮子头夹着尾巴赶紧跑…… 现在,说说吧,有什么心思? 小宝一副愁肠百结的傻模样,胳膊拄在腿上,胖脸蛋托在手心上,完全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我有大名儿,我叫……我叫安必信。” “安必信?” 李华大惊,这名儿太熟了,公司名儿?产品名儿? 瞎开什么玩笑?哈哈…… “我给你另起一个名儿吧?” 就喜欢给别人赐名的李师父都要开始动脑子了,被大徒弟气呼呼的阻止,都跺上脚了。 “师父你别闹!我说正事儿呢!” 果然自恃大徒弟的身份就傲娇起来了,少年你不看看周边什么环境,离开你师父你可下不了山! “好了好了,名字不能瞎编,我不在意你叫哪个大名,还是叫你小宝好了。” 大徒弟又在跺脚,这次解释起来就不温吞了,生怕又被脑残师父给拐走话题嘛。 “我真是安必信,安必孝的弟弟,亲弟弟!” 安必孝……这个名儿也好熟悉…… 李华马扎没坐稳,身子在蹲地上那一刻弹跳起来,她想明白了。 “小宝你这亲攀的……真……真机智!” 小宝,安必信,朝天翻个白眼儿,那姿势标准的跟李师父一模一样。 这事儿跟机智能扯上一文钱关系吗? 原本以为提起伤心事儿会忍不住哭两鼻子,结果气鼓鼓的全忘记了,虽然断断续续,但说的挺客观冷静,就跟描述别人的遭遇一样。 “我娘生我的时候死了,我爹是我五岁那年死的,他们都说我不吉利,克父母。” “我爹在我娘死的当年就娶了续弦,也生了俩嫡子,我爹死的时候请旨说我哥年龄小性格顽劣能力不够暂时不能承袭他的将军府……” 080 绝世武器(给执事fox121212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我哥比武胜出,主动请缨去北疆带兵打仗……” “那段时间传回来的消息说我哥打败仗还受重伤活不了了,后娘带着我去拜祠堂求祖宗保佑,忽然就又哭又叫说我把祖宗牌位给打翻了,必须关我在祠堂给祖宗告罪,我不肯,拼命往外跑,那些丫鬟婆子摁着我……我知道她想让她的儿子承袭将军府……” 将军府里众叛亲离,小宝又饿又冷趁夜深从祠堂溜出去,竟然很顺利的溜出了将军府。 他原本是想去北疆寻找哥哥的,结果出了府就叫人给迷晕了,再醒来就出了皇城到了山神庙被交换做“两脚羊”遇到李华。 故事挺简单的,最起码讲述的苦主没哭,听讲的李师父也一脸淡定。 很正常嘛,再不喜欢动脑子的十八代传人也看过不少宅斗宫斗肥皂剧,导演都不稀得编这样烂大街的剧本。 “你现在还是想去找你哥哥?” “嗯,我怕那女人算计我哥,我得让我哥知道我的事儿,别被骗了。”小孩子的成长速度有时候挺快的,受的挫折越多越快。 “好。”李师父继续一张淡定脸,“真心话,我教不了你怎么在深宅大院里玩心眼儿斗后母……当然啦,这不是我的智商有问题,是我们江湖儿女不应该在这些旁门左道上下功夫。就这样,你还要不要跟我学武功?” “我要学!哥哥就是因为武功高强,后娘才拿他没办法,也不能叫丫鬟婆子摁住他……” 被丫鬟婆子摁住关祠堂的记忆太过深刻,已经成为小宝努力学习武功的最大动力。 “先练两趟格斗术,擒拿手,最起码送你回家时能打得过小丫鬟……” 小宝:“得能打得过四个丫鬟四个婆子,我才回去。” 难道将军府的战斗力就这八位? 这还成烫手山芋丢不出去了,李师父把脸一板:“那就别哔哔,每隔一个时辰蹲半个时辰的马步!” 成天把时辰挂在嘴边,其实李师父根本对时辰没明确的概念,完全凭借她自己的感官,想啥时候上课就上课,下课就下课。 不过,知道了小宝回家的时间已近,今日的操练就要刻苦些,还开了个小灶儿,传授几个人体上最易受到伤害的关键点,小孩子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话,能够一招制敌。 “匕首划下去还需要再果决一点儿,别心软。”李师父把不开眼撞到眼前来的小猎物收了,递给小宝练抹脖子剥皮的基本功。 可怜的孩子就此结束了温良天真的美好童年。 给小猎物剥皮都要吐上好几回,李师父都想把大徒弟退回去了,忒娇气,很失望。 毕竟人家安二少苦练武功的动力就是要对抗得过四个丫鬟跟四个婆子的拉扯摁压,起点低目标小,没想抹脖子取人性命。 就这种弱鸡,放他回家还真就是送死无疑。 叹了好几次气的李师父决定了:“等你哥回来了,我通知他来接你,你不许自己回去!” 小宝失踪这么长时间将军府都没动静,猛不丁的贴出画像寻人整的跟多着急担心似的,肯定是安必孝归期到了,将军府的后娘唯恐不好交代。 做师父的没本事教给大徒弟自保的谋略,学武功又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还能咋地?只好自己出马呗! 这一个闹心,另一个也惹祸了。 狮子头在外面遇到了大猎物,比它还要大出几倍的剽悍野猪,不知道是怎么短兵相接的,反正在近黄昏的时候给引到主人身边来了。 听到狗吠猪哼的李师父此刻,只恨自己遗忘了传授大徒弟爬树的本领,他也还没有自学成才的天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胖身子托到一根离地不到两米的树杈上,转身就被迫迎战。 嚯,这体态喜人…… 李师父就地一滚躲过正面撞击,任她本事再大这具身板儿也不及野猪一抵的冲击力。 结果,她是反应迅速躲过一记重撞了,野猪没收住去势,直接撞在树身上。 头一次见到这种阵势的安小宝,“噗通”从树杈上砸落下来,或者晕了或者亡了反正没啥声息没啥动作…… 李华只能挡在身前正面迎战,也顾不上去查看大徒弟到底怎么了,剽悍的野猪卜楞卜楞尖脑袋就完全没事儿猪似的继续调整方向进攻,它肯定是对一路惹恼了它并挂了花儿的狮子头更感兴趣,再不济地上的白胖子也更可口。 可是,李华甩出了一把开山斧,削到了它的一侧脑袋,距离近力度足,斧刃冲过针刺一样的鬃毛,扎进皮肉一个小三角,开山斧就此暂住了。 野猪怒了。 哪里来的黑瘦小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放弃了白胖子跟憨狗子,野猪追在了李华身后。 四肢上一直绑缚着的沙包再次解下来当暗器投射,山林中野猪的怒叫声更焦躁,手中只剩一把开山斧的十八代传人需要速战速决,在野猪跳起猪嘴即将接触到她脚底板的时刻,消失。 “┗|`O′|┛嗷~~”愤怒的野猪求问,刚刚上树的黑瘦小子哪儿去了? 你猜┓(′?`)┏。 消失的李师父还在奔跑,救人如救火,电锯快到我的手里来! 她是个守规矩的人,好长时间没用上电锯就给放回原处了,这会儿后悔的前心贴着后背。 找到了,抱起来就接着跑。 祖宅,磨练,开始! 摁下开关,同时跃下树杈。 姐有绝世武器——电锯!把你锯成两半! 咩哈哈哈…… 然而,预料之中的电锯工作时的“嗡嗡”巨响,根本没有响! 老天爷个乖乖…… 骤然现身跃下来的李华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下巴磕在电锯上,鼻酸眼花,电锯变身成砸击武器只给了野猪屁屁温柔一记…… 本来已经打算放弃黑瘦小子转而跟龇牙咧嘴的憨狗子再战三百回合的野猪,“┗|`O′|┛嗷~~”一声猪叫又回了头。 愤怒的野猪誓要拱翻趴地上的敢动它屁屁的黑瘦小子! 摔倒的黑瘦小子有点懵,还抱着一个出了故障的电锯,第一个本能动作是站起来…… 映在她眼眸中一道黑影闪电般跃起,已是强弩之末的狮子头。拼出最后一口气力撕咬住野猪的一条后腿。 又是一声猪叫,被偷袭的野猪丢下黑瘦小子,狂躁的转头甩屁屁…… 狮子头真正有了狗王的样子,任凭野猪如何狂甩电动臀,狗身子被甩的“雨打风吹去”,咬住了就不撒口。 野猪脑袋上的开山斧被甩下来,站稳身形的李华跃起接住,正对野猪的尖嘴劈将下去…… 081 我有霸道豪车(给执事石敢当当当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野猪皮厚毛粗抗造,李华那一斧子并不能造成致命的伤害,只能再次激怒野猪,让它瞬间忽视掉后腿上的利牙挂件,继续与李华不死不休。 “狮子头,松开嘴!” 李华一边奔跑跳跃一边提醒憨狗。 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那点儿默契起了作用,或者是狮子头实在撑不住了,反正,野猪腿上失去了挂件。 同样的游戏同样的玩法儿,跑得气喘吁吁的十八代传人长了个心眼儿,抱起第二把电锯先试试有电木有。 祖宅,磨练,开始! 摁下开关,同时跃下树杈。 姐有绝世武器——电锯!把你锯成两半! 同样的后臀得到的不是同样的温柔一记,而是……咩哈哈哈…… 野猪轰然倒地,两片开裂的后臀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要往哪个方向倾倒,狠狠扇乎了几下,最终保持了终生决裂的姿势。 忽略满地的污血的话,十八代传人的动作非常具备人道主义精神,关了电锯,把一又二分之一的野猪娇*躯合拢为一,严丝合缝。 呼,给个全尸,拖拽入超市肉制品销售区,没力气搬到货架上,也没哪家超市肯展示全毛野猪不是? 就当开个先例吧,李华忽然想起来外面还有个大徒弟生死未卜呢,丢下就跑。 今天的运动量又过了。 都来不及给电锯充电…… 气喘吁吁的主人再次出现在原处,狮子头低叫一声,脚底下被绊倒似的,侧躺在地。 得嘞,身上的伤不止一处,长毛被狗血洇透黏糊糊的打着卷儿。 “好狗子!” 武馆里还送不进去活物,李华一弯腰一跺脚双臂发力,生生把百十斤重的狮子头抱了起来。 公主抱…… 狮子头还傲娇的挣扎了一下下…… 李华鼓着双腮,憋足一口气,抱着重负奔向大徒弟落地的方位。 也就她这样没脑子的师父才会拔苗助长直接把八岁的孩子带上深山…… 还好还好,大徒弟不但没摔死,还侥幸没引来更大的猎物,自己醒过来也坐起来了,手摸着后脑勺上隐隐约约的痛处在思考人生难题,我在哪里? 始终憋着的那口气终于散了,李华仰躺在狮子头跟大徒弟之间的空隙处,闭了会儿眼睛。 她得喘喘。 “师父,野猪呢?” 小宝儿终于理清了头绪,想起把他撞下树来的猪精了。 请给我一分钟…… 满血复活! 小宝儿不用理会,还有狮子头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力气用过了,双手不那么灵活,抖抖瑟瑟的把狮子头的长毛扒拉一遍,然后,扒拉大徒弟……的大褂。 有事弟子服其劳嘛,首当其冲当然先撕了弟子的衣服做包扎。 露出里面的黑色羽绒小袄……暴露就暴露吧,反正这小子此刻正双手抱胸遮挡了不少…… 现在知道了,之前剧本电视电影里面动不动就手撕衣裳“刺啦刺啦”肯定是杜撰,十八代传人那么大的本事都撕得吭吭哧哧,且不时借助开山斧…… 谁再吹牛说撕衣裳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十八代传人亲自包邮给你一件手织粗布料子试试。 好歹把憨狗缠成个露馅儿的粽子,确认不再流血,李华才顾得上安慰一下大徒弟:“想不想吐?头疼不疼?晕不晕?” 狮子头的外伤要处理,外表无恙的大徒弟可别给摔出脑震荡来。 小宝晃晃脑袋,委屈巴巴倾诉:“起了个疙瘩。” 目前看是没大问题,李华捋一把小宝的头顶,站起来,认命的做起伐木工,趁着天色还没黑透,做个简易担架把狮子头拖下去。 树枝跟树藤晒干了还能烧火,多砍了几道把狮子头绑在担架上,再把树藤缠在自己腰上,狼狈下山。 小宝也很累,也想跟狮子头兄dei享受一样的待遇,但是他惜命,不敢说。 惜命的徒弟才好管教,连任性要留在原地傲娇一下下的想法都只坚持了一秒钟。 这次是进的深山,不是懂得坚持就能顺利返回的。 尤其是天儿越来越黑,英明神武的十八代传人发现迷路之后…… 入夜的山林,一个黑瘦小子打扮的丫头,一个不中用刚刚习武且主要学习的是对付丫鬟婆子手段的小胖子,一只被布包藤捆保持侧卧姿势迷迷瞪瞪的憨狗…… 举着俩火把也不能挽救他们要被猎物当成猎物的命运。 群狼的叫声已经毫不掩饰,暗夜里亮起一对对绿色的荧光灯。 又累又困又害怕的小宝,紧紧攥着师父的衣襟,意识恍恍惚惚询问:“师父,会有人来找我们吗?” 当然不会!李华都纳闷儿自家大徒弟怎么会拥有这样不着调儿的想法。 往常还曾整夜不归呢,刘氏能把自己跟两小只照顾好不用她费心就阿弥陀佛了,哪里还分得出神来猜测李华的死活? 初来乍到刘洼村,跟村民们的关系……比一般还差点儿,唯一相处融洽点儿的里正一家……还刚刚整的挺尴尬。 就算关系不尴尬不一般的话,也没人家知道她在山上迷路这回事儿不是?住的那般远,高墙厚门…… 李华停了脚,把火把插到地上,空出手来捏捏小宝的胖脸,笑道:“你去跟狮子头一块儿睡会儿,睡醒了就到家了。” 小宝摇头,他另一只手里始终抓着那把军刀,弱弱的比划一下,坚持:“我不困,我跟着师父一起杀狼。” 这臭小子,虽然志向不够远大,但义薄云天的豪气倒是学到点儿皮毛。 李华又笑,火把的光亮在她眸中映射出细碎的锋芒,此处比较宽敞,她也累了,就选这里终结追踪游戏吧。 “乖,你闭上眼睛不要动不要出声儿,师父自己能打得了狼……” 温柔的声音伴着痛快一记手刀,小宝软绵绵并排躺在狮子头一侧。 时间已经来不及,李华玩命儿般的奔跑也来不及跑到车库最里侧驾驶挖掘机中的“战斗机”了,她选择了距离最近的自己的车,肯定有油,不缺钥匙…… 再玩一次抱着电锯砸下来才发现没电的死亡游戏,她会亲自鄙视自己的智商的。 Puladuo霸道越野车,是十八代传人的心头好,尽管使用率不高,在城内出入经常驾驶的都是迷你版甲壳虫…… 空地上骤然出现一尊黑色庞然大物,带着机器的轰鸣声,和能瞬间亮瞎狼族高配置钛合金狼眼的数道光芒。 已经钻出树丛遮蔽露出的狼头和前爪,倏忽收了回去。 这是何方猛兽?什么时候把自家的猎物吞入它的腹中了? 082 意料之外的搭救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从驾驶座跳下,令狼眼花缭乱的动作系列展开…… Puladuo的后车厢如一张血盆大口自动弹开,小宝被吞进去,憨狗被吞进去…… 合上了。 黑瘦人类回到了驾驶座,对再次缓缓靠近的狼群勾勾手指后,竟然二大爷似的开始又吃又喝! 这是何方不入流的猛兽?竟然容许被吞下肚的猎物在里面胡作非为! 本来不喜欢红牛饮料味道的李华硬是给自己灌了两罐,感觉打鸡血也就这个效果了。 “┗|`O′|┛嗷~~” 树丛暗影里发出一声悠长的狼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群狼加快了步伐,它们倒是很刁滑,绕开了车头前面车灯最晃眼的位置,采取从后从左右包抄的战略方针。 咩哈哈这是不清楚姐的战斗机还可以倒退行进吧? 李华扒下上身那件黑黢黢男式棉袄,往后车厢一甩,准确盖在了大徒弟脑袋上。 现在是保暖内衣轻装上阵,车内温度舒服的让她想要大叫三声,换倒挡,看影像,踩油门,一脚,咩哈哈哈……刹车! 换挡,打方向盘,左前方前进,刹车! 右前方,刹车。 倒挡,打方向盘,巨兽旋转娇*躯,旋转…… Puladuo轰鸣着怒吼着,不愧是自己的爱驾,碾压狼群如履平地,且身姿灵活远超巨无霸挖掘机。 最完美的是,等一切纷乱结束,狼王率领残兵退去,原本被李华插在地面的两支火把还在燃烧,虽然气数已尽,火光微弱…… 此时万籁俱寂,驾驶座上的十八代传人给爱车熄火,很渴望放上一支乐曲,双脚探到方向盘上仰躺一会儿。 然而不能。 身后车厢里还有个大徒弟不保准儿啥时候清醒,山林里也不一定再窜出何种体型的猛兽,李华的智商实在猜不透如果来只被惊醒冬眠的熊,爱驾能不能消受熊掌的招呼。 深夜,山林,爱驾再威武也开不出道路。 英雄无用武之地,可叹可惜。 李华惆怅的跳下驾驶座,惆怅的时候开山斧最实用,削两根树枝缠几把细藤干草,接替刚才两支火把的责任。 有火光震慑,可以给自己留够直面野兽的时间。 空气中血腥味浓重,脚底下有粘腻质感。 且山风刺骨,保暖内衣骤然被穿透,李华激灵灵打了好几个冷战,动作凝滞了。 或者再给大徒弟一记手刀,或者……灌一片安眠药? 确保他不会在天亮前醒来,就可以舒舒服服在爱驾睡上一觉儿,放着小曲儿喝杯小酒…… 意料之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李华……李——华……” 这可真是活久见了,十八代传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当她跃上爱驾车顶,她觉得自己的眼睛也不能给予信任了。 有一道形似“之”字的火把队伍,有被风吹的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呼唤声。 十八代传人的胸口有点酸有点疼,山下那群人真是多事儿,像她这种十八般武艺全能又有勇有谋有力气的完美女神,哪儿需要他们半夜上山搭救?姐分分钟给野兽灭族好吗? (ˉ▽ ̄~)切~~ 完美女神跳下爱驾,看在山下凡人们如此爱重自己的份儿上,就牺牲一下在爱驾睡觉的机会好了。 开后车厢,抱出两个肥胖的负担,放到比较不粘腻的地儿。 把爱驾放回祖宅车库,也没忘穿回盖在小宝脑袋上的破棉袄,巡视一圈觉得无懈可击,给自己点了好几个赞。 举一支火把上树,小幅度摇动…… 喊类似“救命”的语句就忒丢份儿了,十八代传人真不需要别人搭救。 如果有人能懂,说不定能从火把摇动的路线上描画出“sos”的形状。 迷个路而已,来啊来啊,山路寂寥有同类一块儿作伴儿才欢喜。 正在爬山的村民看到火把的光亮,很快就跟李华胜利会师。 刘洼村的青壮劳力们,曾经给李华盖房子的半熟悉面孔,烧锅底的时候抢过肉占过座的较陌生面孔,甚至还看到那两个曾被李华的开山斧削过的光棍汉…… 打头的是刘里正家四个儿子,腿脚慢落在最后的是跛脚的山子叔。 乌泱泱得有三十口人,手里拿着的家伙什千奇百怪一点儿都不专业…… 刘大成很有继承他爹里正职位的风范,腰里别着一把半米长的柴刀反射着火把光亮,声音粗豪的喊着:“是李华吧?快从树上下来,我们救你来了!” 有点儿傻眼的十八代传人忘记了自己还在树上。 毕竟这么多人的冲击力有点大。 跳下树来的姿势都不够潇洒了。 还差点儿被树下的野狼尸身给绊倒…… “嘿嘿(*^▽^*),”傻笑的表情有点儿铁憨憨。 甩一下头,叫停,摆出经典尔康手。 对这个姿势还算满意。 “大成哥你们慢些走,别踩烂了狼肉……嘿嘿这是我先前打的猎物,一个不小心打多了。没办法,我实在是人单力薄,运不走全丢这儿怪可惜的,大家今儿来的齐,不如就地收拾收拾,这些狼全送给兄弟们打打牙祭。” 舌头还有些不利落,不过好歹把意思表达清楚了,十八代传人真心不是小气的人,感谢的话都在狼肉狼皮里了,看你们能收拾出来运走几头野狼,大姐大统统不要。 深更半夜不睡觉儿出来做好事儿,就得有好报。 乌泱泱的汉子们开始了一连串的惊呼,自己村子里是加入了一个怎样强大的煞神啊?几十头野狼惨死的形状各异,求问小煞神是如何做到把一头狼打成一张完整毛肉片片的? 总负责人刘大成的关注点就是合格些:“跟你一起的那个小胖子呢?你娘说你俩上山一准儿不会过夜,这时候没回家肯定出事了。” 黑黢黢的地面上传来憨狗的呜咽声,太扎心了,都没人想到还有一只很重要的汪星人也需要搭救。 “都在这儿呢,就是需要大成哥帮忙把我家狗拖回去,它受了伤,我也累得很了。” 李华绕过堆叠的狼尸,拍醒幸福安眠着的小宝。 刘大成跟着绕过来,一脸的不可描述,咽了好几次口水才低声问:“这些,都是你们打死的?” 083 承情(给七分之一彩虹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洼村在山脚下,村民们却并不盛行打猎谋生,只因为太过危险,只敢在近处打个柴,顶多谋算一下没有攻击力的野鸡野兔。 猛不丁看到被叠放起来的这么些野狼,杀手还只是一个黑瘦丫头跟一只躺担架上的恶犬,难以想象。 再次迷迷瞪瞪坐起身来的小胖子,被直接忽略,想也知道这孩子不顶事儿,远不如那条丑名传遍刘洼村的恶狗子。 李华回赠给刘大成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刘大成其实是需要确认:“真的分给村里人?其实……大家伙也没帮上你什么忙,这老些狼皮老些肉,你能卖不少钱……” “分了吧,大半夜的肯来山上,我承情。” 这话说的挺恳切,刘大成不由生出一份骄傲之情来:“咱村里平时看着各忙各的也会招惹闲是闲非,可真要是谁家有大事儿了,招呼一声,都能并肩子上!” 火把光下,他的眼神又有些闪烁起来,神情也带出几分不屑:“就是新来落户的那几家,怨不得咱村子排外,个个装怂当没听见外面招呼。还有你家那群……” 刘大成摇头,看向李华的眼神里又多出几分同情。个人心里有杆秤,听说老李家人不但不肯上山参与搭救活动,还恶语诅咒,恨不能李华真就死在山上才好。 对此,李华耸耸肩摊摊手而已,她觉得不帮忙才正常啊,那几户难民都上门求过自家地洞被拒,仇恨还新鲜着,老李家人说不定就等着她出事的消息然后继续谋算她盖的房子呢。 “狼!师父,有狼!”小宝忽然惊呼,貌似智商终于充上一块钱的面值了。 “站起来,看看能走不?咱们要下山了。” 十八代传人的脸色冷肃,她在想以后如何加大自己的训练强度,光凭借武馆里面的战斗装备加持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要变强,变更强,变最强! 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村民心中已经达到最强的境界了。 下山时,除了抬着狮子头的担架的,还有主动背着小宝的,其余人全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把所有能收拾出来的狼尸都搬运下去,欢声笑语一整路,没一个叫苦叫累的。 跟李华搭话时更是小心又恭敬,毕竟这位可是以一己之力战死几十头恶狼的英雄,绝对的武力值,让大家忽略了她的性别和年龄。 最小心的是那两个被开山斧削过的光棍汉子,期期艾艾磨蹭半晌儿互相推搡着表示了自己的歉意跟敬意。 “李……李华,对不住哈……对不住,上次,是我们俩犯浑……没出息……以后再不敢的!” 看两个扛着狼尸被压的弯腰驼背的邋遢汉子道歉,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还真没生气的意思,小小教训一下好了:“看你们长得也不丑,四肢也健全,脑子没毛病,怎么就打上光棍了?是纯懒害的吧?以后勤快些,农忙时好好种地,不忙了再想些别的营生,手里攒点钱,把自己拾掇干净了,说不定就能娶个媳妇了呢。” 十三四岁的黑瘦丫头,如此语重心长的说教两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老光棍汉子,这场景…… 前面原本不敢跟英雄搭话的汉子们也放开了,回头笑道:“大土二土,上次可真被削老实了吧?以后啊,有李华在咱们村,你哥儿俩不只不能再欺负女人家,家里的地再不勤快打整,也照样管教你们!” 原本就是混江湖的性子,李华可真没当自己是扭扭捏捏娇娇滴滴的女人家,拍拍腰间的开山斧,扬声回道:“正是!以后各家需要我这把斧头帮忙治治懒病的话,尽管开口!” 大土二土弯腰驼背的也跟着傻笑起来,跟在李华身侧,能沾了煞神之光似的。 就是吧,忽然一股打着旋儿的山风吹过,十八代传人骤然跳到五米开外,暴喝一声:“八辈子没洗澡了吧?” 肯定句。 众人又是一番大笑,除了一直沉默着的刘四成,三成恨铁不成钢的抽空子踢了弟弟小腿肚子一下,四成默默地受了。 少年的心煎熬的时间不短了,其实也早明白了李华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心上,只是,他还得再缓缓,才能像别人一样心无芥蒂的大笑。 刘大成也背着一捆狼尸呢,差点儿摔个个子,调整一下身后的重负回头骂道:“滚去下风口呆着!回去让我爹安排好卖狼的事儿,分给你俩的钱统统不许乱花,把自己个儿洗干净了换身新衣裳新鞋先能见人再说!” 刘大成的年龄比大土二土小,但辈分高,得被叫“叔”,这样唾骂还很正常,大土二土傻笑着应了。 大家又开始憧憬有可能分到多少肉多少钱,又感激了李华一番。 下了山,又是一番热闹,家里的青壮出去了,刘里正带着几个族老长辈在村口转圈圈儿,毕竟刘洼村没有专业猎户,上山有危险,各家都惦记着。 结果不但个个安全,还拖回来了这么多猎物,半个村子都沸腾起来。 刘里正笑的呵呵的,再次跟李华确认一番这些猎物的归属问题,没口子的赞扬几句,安排人帮着送回狮子头跟小宝。 “华丫头快回去歇歇吧,你娘还等着呢,妇人家胆子小,今儿跑我家来哭的跟天塌下来一样……” “是啊是啊,李华辛苦啦,叫咱村子早早的就过个好年。” “以后家里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尽管招呼哈,俺们不如你本事大,可也有把子力气。” …… 这样被人热情的目送,李华还真是不太适应,只觉得后背上热火撩燥的,嘴皮子也明显不利索了。 刘洼村的村风……还算可以哈,有人情味儿。 跟她同路的邻居,一跛一跛瘸腿的山子叔,很是与有荣焉的跟另外几个帮忙护送的村民聊天儿,手中举着的火把也在一跛一跛的晃动。 “前年连着下大雪的时候,你们还记得不?村里养的那几条癞狗一点儿声音没敢出,野狼下山咬死了咱村多少只鸡?没舍得杀的猪也叫祸害了两头,石头他爹心疼牲口,摸黑儿从屋里出去操棍子打狼,结果被咬的……哎!那次半夜里进村的那群野狼,怕不就是今儿个李华跟这条好狗子打死的这些?可真解恨!” “……是哩,咱村有了这条敢咬死狼的好狗,以后好歹能有个警醒,也不怕山上的野兽饿狠了下来祸害,大年下的夜里睡觉儿也睡得安生。” 山子叔笑的挺由衷:“我们家住的离李华家近,嘿嘿,可是沾了大福气……” 不再是敬而远之的煞神跟恶犬了吗?变化挺快,幅度挺大。 变成好狗的狮子头跟个大爷似的在双人抬的担架上哼唧,看意思都不愿意下来接接地气了。 小宝早就睡着了,随便抬随便背估计拉出去卖了也醒不了,拍开院门的时候,李强还以为小伙伴死翘翘了…… 李华只让村民送到院门口,抱拳拱手再次道谢,看着两道火把的光离开。 刘氏怀里被塞了个叫不醒的小宝,没办法捂嘴巴憋哭,也不敢多说话,估摸着是害怕被李华责怪她自己拿主意找里正帮忙上山寻人。 李华哪里可能怪她?深更半夜李丽李强都跟着熬着不睡,她都想马上进武馆找些稀罕玩意儿送给他们。 “你把小宝放床上去睡觉儿。李强你也去睡,注意着点儿小宝,有什么动静就马上喊我。” “李丽先帮我烧锅热水,狮子头身上的伤我得重新给它上药包扎。” 一家之主回家了,所有人的心里就安定了,听安排别哔哔行动起来…… 刘氏今夜没挨训,主动性更强了,安排好小宝跟李强,接着来厨房用小锅灶熬煮了红糖姜水,热热辣辣的,端给李华喝。 笑话了,姐是纵横江湖十八代传人,手里还有感冒药,需要喝下这种黑乎乎来自老母亲般的关爱? 李华瞪眼:“我又不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夜,早就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了,你们喝吧。” “姐喝,我们在家不冷,今儿还烧了炭盆,真舒坦。”李丽抢着说。 小丫头眼巴巴的挺真诚,李华的态度收敛了点儿,努力压着脾气解释:“姐不爱那个味儿,要不然你把小宝叫起来灌他两碗,省的担心他受凉伤风。” 刘氏讷讷半晌儿,只能端着碗出厨房,口中嘟念着:“祛驱寒气,这个管用。不然受了寒,女人家以后不好生养……” 声音远了,李丽却发现一直无动于衷的大姐大骤然起身,自己从小铁锅里盛了一碗黑乎乎的红糖姜水,抓着一把眉头,恶狠狠看着,然后英勇就义一般的仰脖儿——干了。 李丽——傻了。 不是不爱那个味儿,不是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了? 再干一碗,大姐大不需要解释! 剩下的都倒进狗盆里,狮子头也需要去去寒气,补补血。 接下来就把母女二人赶回房间睡觉了,灶上的火还烧着,狮子头享受病号待遇,一锅乱炖排骨玉米胡萝卜带煮二十个鸡蛋,李华也给自己垫补了一下。 主人讲义气,端上食盆才开始重新为憨狗清洗伤口,酒精消毒时能感受到狮子头身上传来的颤栗,却依然抵挡不住它吃肉的热情,“biajibiaji”,翻译过来就是“好吃好吃送到嘴边儿的熟食好吃”…… 都没吃出来消炎药混在骨头汤里的一丝丝异味儿。 李华这边一切安定下来,大家伙背回来的猎物也暂时收到刘家祠堂里,等天亮统一安排。 等天亮的这点时间空隙里,刘洼村各家欢喜的多,懊悔与愁苦的……就是没舍得派人参与上山活动的那几家新户,包括同时被撵出借住的屋子统统住进了地洞里的老李家。 时运不济啊,听说李华进深山半夜没回来的老李家人都想好怎么驱赶刘氏跟那俩孩子,然后霸占新房子新院子了,甚至在是不是发善心允许刘氏活在地洞里侍候他们的问题上起了点儿小争执,结果还没过完一宿儿,脑细胞都白白浪费了。 原本就是因为被借住的人家驱逐,万不得已才下力气挖了地洞,主要壮劳力就是李二壮李三壮跟李大奎,其他人都只瞪着眼儿看着,所以,三个人挖了一个地洞就算完成任务,反正天儿越来越冷,一大家子挤挤更暖和。 分了田也分了宅基地,还是硬生生给过成难民般的日子,跟当初挤在山神庙差不多,老两口跟二房三房分作三堆挤着,中间连个布帘子都没有。 吃的暂时还能厚着脸皮跟村里借点儿,许诺好来年田地有收成了归还,但是李思壮的读书问题就很难解决了,上次打算空手套白狼,找个学堂先生送上诗文希望得到赏识从而免费供读他的学业,结果……没有结果。 花钱交束脩在京城读书……还是别想了。老李头两口子手里可能还攥着点儿钱财,但肯定杯水车薪…… 所以,李思壮被深深的打击到了,原本书不离手的雅士风范也丢弃了,天天在地洞里躺着窝着,开始怀念故乡,怀念肯赞赏他的先生,曾经敬仰他的村民…… 就这样人不人鬼不鬼赖在刘洼村过寄人篱下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刚才那些结伴回家的汉子们故意在经过地洞时高声讲述他们上山的收获,还赞美李华,就是为的说给老李家人听的,为的扎他们的心,为的疏远他们,看不起他们。 读书人的玻璃心啊,不耐扎的好吗? 一点儿都不被李思壮期待的天亮,却还是亮了。 刘洼村再次沸腾起来,把早早就等在村口却没等来牛车跟刘氏母子们的猎户给吓到了,什么意思?刘洼村要抢走猎户村的名头了?吵吵着一下子灭掉几十头野狼…… 昨夜里那一番折腾,李华哪里会早醒?狮子头也睡得昏天黑地,刘氏倒是起来了,但她喊不起来李丽跟李强,俩孩子困狠了。 刘氏哪儿有勇气独自出门到村口跟猎户们说缘由?她是寡妇,村里又热热闹闹的。 小宝跟李华她更不敢叫…… 084  在天际之外玩够了不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好在昨夜里一家之主不在,她也没敢黑天后去村口磨豆浆,就蒸了两锅杂面馒头,心焦麻乱之下便去找里正求助了。 刘氏在院子里转圈圈儿,听到林木森的声音简直喜出望外。 被密密包扎着的狮子头听到动静只是哼唧两声…… 刘氏还记得一家之主的指示,不给林木森进院子,只小声说明情况。 林木森身上穿着刘氏给新做的棉衣,笑的跟人家亲儿子似的,还主动要求带走那两锅杂面馒头帮着卖掉。 “婶子别客气,不妨事儿,你们村的里正还想托我们帮着卖狼肉狼皮呢,去的人多,正好顺带脚都办了。” 给烧烤摊子捎着馒头,确实正合适,昨日他们合作的其中一项就是烧烤馒头片,非常受欢迎。 “我们下晌儿回来,我跟婶子报账,我爹说昨儿的烧烤挣的钱也要给李华分一份儿,您跟她说,在家等着我。” 背上装馒头的竹篓摆手告辞,穿着新衣裳的林木森走路说话都有点飘,脚尖儿上安装了弹簧似的,嘴皮子也比之前利索。 真正的原因,是半大小子兜里有十个铜板板…… 刘氏目送林木森离开,又迎来一个半大小子,她根本不认识,那小子担着一捆干柴非要放院门口,说是给李华的谢礼。 “谢她什么啊?李华还睡着,你等我去叫她。” 结果,半大小子抽了扁担就光脚丫子跑了。 没错儿,就是光着脚丫子的,尽管脚面上覆盖着不知道几层泥污…… 刘氏一头雾水,把干柴挪到院门里侧,要等李华发话才能决定如何处置。 里正媳妇也专门过来一趟,村子里先分了一部分碎掉的狼肉,给刘氏装的大份儿,说是只有地洞里住着的那几家外来户没分着…… 今天的稀罕事儿真的挺多,接下来院门又好几次被拍响,刘氏再出去根本见不到人,院门外出现了零零碎碎的东西,五个鸡蛋、两头蒜、一把干葱、旧竹筐里装着些黄豆…… 比当初烧锅底时接的礼都丰富。 关键还有人做好事不留名,太奇怪了。 李华醒来时接近中午了,饿醒的,嚼着一把钙片,狠狠做了一回拉伸运动才舒缓了浑身的酸痛劲儿。 这具身子可不要被她造坏了啊,长期这样超负荷的劳累着,会不会不长个儿?李华决定每天晚上喝点牛奶补补营养。 或许,还需要用些化妆品?看这手粗糙的……天天穿黑不溜秋的男装都忘了自己是女人了。 毕竟自己还是有理想的,李氏武馆的第十九代传人需要自己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还需要这具母体具备吸引并占有一具完美父体的能力。 果然,想到光明的未来,十八代传人就拥有了无限的动力,回武馆冲澡后认真的涂抹了一遍身体乳,脸上也敷了面膜。 可惜了哈,现在这张细瘦的巴掌脸,完全不符合之前的面膜尺寸,精华液有一半抢发膜的工作去了…… 翘起二郎腿躺在沙发上,敷着面膜划拉手机,是标配。 李华噌一下坐起来,手机成精了还是wifi成精了?时刻惦记着时它无声无息,累狠了忘记它了吧,又不知道什么原因什么时间送来了惊喜。 脑残的闺蜜必然拥有脑残的闺蜜。 李华上次的宝贵信息:“亲爱的我还活着,活出天际之外了……” 思密达的回复同样是毫无意义的废话。 “就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在天际之外玩够了不?赶紧滚回来!” 此刻的李华恨不能把闺蜜拽过来挠上几十把痒痒,你知道能信息交流一回多难得不?姐往超市里送了好几张皮子还有一头被电锯分割成一又二分之一的野猪……这不是铺张浪费吗?地主家的傻闺女也不敢这么祸祸啊! 不浪费不祸祸的信息,你会发吗? 十八代传人揪掉了十几根头发,删删减减改改,务求在她的水平看来是字字珠玑句句精华。 “我回不去,你帮我照看好房子,保证有电有水有wifi,还要帮我充手机费。所需花费在商场房租里出,之前签署遗嘱时找的律师你认得,你办不了的可以拜托他出面。你要照顾好自己,没有我的日子还是找个男朋友吧,找个遗传基因优秀又强大的,相处不下去了还能落个聪明宝宝,我不是开玩笑,你听话……” 李华有点泪目,感觉比当初签署遗嘱时还要心塞,她随意点了发送,知道一时半会儿发送不了,只能等机缘…… 结果,非常轻松非常简单的,前一百个字直接被发送,在“遗传基”字处断开,成了“找个遗传基”。 手机再次静止,任凭李华戳红了手指头,所有的标志都是灰色的。 没有提示,到底需要李华付出什么价值的物什,才能获得一次被手机信号辐射到的机会。 跑去超市查看,毛皮也好野猪也好统统消失了。 两把电锯却能充上电,这也算是李华的一种慰藉。 就是吧,再从超市往外拿东西时,心里会忐忑,总觉得是不是有一种不可抗力在隐蔽处时时记录并计算着她随手取用的东西价值…… 不能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都恨不得把搬运出来的家具送回去了。 再拿就剁手! 李华叮嘱着自己,左手摁着右手回了榻榻米滑梯上。 什么都没拿。 还有一只大胃狗王需要喂食。 狮子头被饿的忘记了身上的伤痛,正用鼻子反复在榻榻米滑梯上嗅来嗅去,看到主人现身,喉咙里爆出变腔变调儿的呜咽声。 昨儿咬住野猪后腿不撒嘴的后遗症。 李华伸手安抚憨狗,想再穿上那身没品的男装,可太艰难了,狮子头肚子咕咕叫,俩前爪子抱住主人强势不许动,表情却可怜巴巴极尽谄媚之色。 憨狗不憨,它知道主人能在榻榻米上随手摸出好吃的。 刚刚下决心不动武馆里面的东西的十八代传人,哪儿受得了狗子这样的动作跟表情?昨日她俩可算得上是生死之交,磕头拜把子的兄弟也不一定能一起玩命儿,就被那什么不可抗力多记录一笔账目还能咋滴?大不了以后也多回馈些不得了? 085 领导作批示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于是,受了伤的憨狗满意了,一大袋狗粮吃的“咯嘣咯嘣”响,随便主人去做啥吧,狗爷今儿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享受病号待遇。 李华出屋的时候,小宝还病恹恹的,这孩子终归不抗造,又摔又吓的还吹了山风,半夜里被灌了碗姜汤也无济于事,勉强起床了也是不断地咳嗽流鼻涕,饭也吃得不多。 “师父——”小宝见到李华委屈的瘪瘪嘴,叫声婉转哀绝的跟个重症患者似的。 当人师父不容易,尤其是小宝这种目前有家回不去的,李华伸手摸了摸小宝额头,果然有些烫。 刘洼村没有专业郎中,村民有病主要靠忍,实在忍不下去才肯进城找药馆,看病花费大,去了也不一定看得起。 好在李华觉得这种小毛病她就懂拿药,武馆祖宅有常备的。 “吃不下去就别吃了,在院子里走两圈儿,然后回屋躺着,正好,跟狮子头作伴儿,老实在家养伤。” 一家之主出现了,刘氏一颗心安定了,赶紧拾掇出给她温着的饭,顺便把一大早上院门外出现的异常汇报一下,还有昨日进城卖豆腐脑的详细经验教训,都想说一说。 李丽在一边儿补充,还带心理分析的,真是个伶俐的小姑娘。 “姐,叫我说他们是来还的咱家烧锅底的礼数,咱家管肉管饱,他们当咱家是外村人,好多空着手一大家子来吃大户,昨儿姐送他们村那么多猎物,一个个心虚了呗……” 刘氏好几次张嘴想教育教育二闺女,都没敢。 李华倒是想起昨夜听说的野狼进村咬死人的事儿来,难不成最早送柴来的就是那个爹死娘改嫁剩下他自己的“石头”?毕竟有娘的孩子不可能常年光着脚丫子,林木森只有爹也能混双草鞋穿呢。 “他要再来你记得叫我一声。”感觉自己真是个领导了,批示完一件再等下一件。 李丽负责记账收钱当然也负责报账,要不然小丫头今日的状态有点膨胀呢,老是想抢刘氏的话。 其实母女两个都不擅长大数目的计算,刘氏的老笨方法被推行,遇到想拿散碎银子的顾客便恳请人家自己去换成铜板,不肯换的便不肯做这桩买卖。 李华看着母女两个还挺沾沾自喜的神态,只能昧着良心点个赞,琢磨着小宝先生病着,她要不要传授个乘法口诀给母子三个。 喂了退烧药感冒药给小宝,看着他发了点汗,李华的小课堂开始讲课,教室就设在正房客厅。 笔墨纸砚之前就取出来了一份,十八代传人不稀罕用那个,从灶房捏几根烧黑了的细树枝做笔,在纸上写出十个阿拉伯数字。 她只能这样教,毕竟传统的打算盘计数法她自己也不会。 笔墨纸砚在她家就是纯摆设,刘氏跟俩孩子也全都捏着根黑木棍儿,这东西用起来心里坦实,在土地上勾画也毫无压力。 晾干了的泥墙也能做纸,李华发现刘氏跟李强这对母子跟阿拉伯数字不来电,直接在数字下面圈了铜板板的形状,一个铜板两个铜板三个四个…… 果然自己也是有脑子的,母子两个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任督二脉,且活学活用,在两个铜板处画了个大碗,在三个铜板处画了个大馒头…… 敲黑板!敲墙面!当老师的就看李丽最顺眼,直接开小灶,进入乘法口诀表。 李华是早看出来了,她那个便宜弟弟可能不是读书的料儿,脑子转的比李丽慢好几圈儿,难为刘氏还可着劲儿的夸她儿子机灵。 希望再大点儿能追上李丽的智商吧,毕竟李华不是专业的教育人士,小孩子的潜力不可预测。 不过,李强要求学点武艺,本身根骨倒是不差,跟小宝学的蹲马步,像模似样的,也不叫苦。 要说矛盾的地方,那就是刘氏在家总打搅李强,一会儿去送碗糖水,一会儿去瞅瞅儿子出汗没有…… 黄昏的时候进城的人回来了,刘洼村再次沸腾了好大会儿,对帮忙的林氏父子跟猎户们百般感谢。 林木森继续做小代表跑去李华家,除了交接账目钱财,还带来了狗少沐扬的消息。 “沐少爷找到烧烤摊子去了,说今儿就要跟着我们一起来村里找你,我叫他明天听信儿,他本来想发脾气的,结果豹爷给他尝尝烤肉串儿,一尝就脾气好了,还非要给钱,说是赏我们的,你看,是银子……”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沐扬是惦记那把木仓了。 “他就是个狗脾气,心眼儿不坏,家里人也不惯着他。”李华把银子递回给林木森,“你大胆收着吧,给自己买双棉鞋穿。” “嘻嘻,”林木森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了,今天他的装备不赖,新棉衣新皮鞋,鞋子是他爹亲手加工的野猪皮缝的,费了好几宿儿的功夫才缝成型,结果上了脚,只洋气了多半天儿就开了线,一走路“嘎吱嘎吱”张嘴透风,用草绳子绑住才坚持到现在没脱离战斗岗位。 老母亲心泛滥的刘氏再次没忍住,主动说要帮林木森做鞋子,这么懂事的孩子给送钱来还不给进院子进屋,恨不能把李强跟小宝的鞋贡献出去,只可惜号码都跟林木森不对付罢了。 “那我明儿把做鞋的野猪皮给婶儿送来,婶儿也给李华做一双皮底子鞋。” 林木森再次欢天喜地的离开,要不是担心脚上开口的鞋子插翅膀飞了,他能先飞。 没娘的孩子羡慕死有娘的孩子了,没爹的孩子羡慕有爹护着的孩子,没爹没娘的孩子直接死了羡慕的心,有爹有娘的抱屈自己处处受管制…… 这种题目,无解。 送走猎户们之后,刘里正开祠堂给村民发钱,经过协商研究,专门派刘三成去叫李华也来参加。 当然,外来户里只她一个,住地洞的那些都不在数儿。 参加分钱会议的也只有她一个女士,其他人家的代表都是男人。 刘家祠堂不大,还赶不上李华圈出来的院子,开会的屋子里靠墙摆放着刘氏祖宗的牌位,几盏油灯如豆,颇阴森。 李华倒是没觉得别扭,她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进了祠堂就抱拳拱手,又穿着男装长得也不妩媚,村民们直接不觉得违和,大部分参与了昨夜上山活动的汉子还挺亲热,纷纷招呼说李华再上山可以叫着他们一起。 大部分人都站着,里正跟几个老人家有座位,李华也有,因为今天的分钱大会主要是她的功劳。 里正提前跟几个族老商议好的,卖野狼的钱先给李华一半儿,剩下的按昨夜参与上山的人头儿均分,只有一个破例,就是没爹没娘的那个石头,昨夜里他要求上山了,被里正强摁住不给去的,也算一份儿。 “我不要!”黑瘦的石头蹲在角落里抗议,“我以后自己去打狼!” 祠堂的油灯摇曳,石头从头到脚都是黑乎乎的,唯有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辉,那光辉,叫做野性。 刘里正一拍案子继续强势镇压:“由不得你!村里管你活到十六岁,到年龄了随你去哪去干什么,十六岁之前,必须听话!” 李华生生从里正的强势里看出点儿温情来。 经过昨夜那一遭儿,好像全村子都一下子变得有人味儿了。 其实还是那样土气又邋遢的一群乡下糙汉子,挤在逼仄的祠堂内一股子臭脚丫子味儿冲鼻子,张嘴说话也带着从不刷牙的浑浊口气…… 一句话脱口而出:“下次我带你上山打猎。” 086 这是个实诚弟子(求月票)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原本蹲在角落里的石头听到李华要带他上山打猎的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楞站起来,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 跟石头距离近的几个汉子意见不一,胆小的劝:“石头你可是你家的独苗儿,万万不能折在山上。” 胆儿大的则鼓动:“有李华带着上山,还怕个啥?昨儿带着的小胖少爷都没事儿。” 都忘记了狮子头受伤那一茬儿。 十八代传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目前凭真本事还不能带小弟驰骋大黑山的现实,早说脑子是个好东西要随时带着的嘛,怎么还是嘴巴不经大脑就秃噜话? “那个……自然……要上山打狼得先跟着我学功夫,学成了才带着去。” 刚自学到点儿圆滑的功力,刘里正那边就给拍板了:“李华说的有道理!石头你就先拜个师,跟着你师父练练耍斧头的本事,不求能上山打猎成日子吃肉,最起码能顾住自己的温饱。” 这可怜孩子目前在刘洼村是吃百家饭的,族里人轮流给他加双筷子加个碗才长成现在这样。 李华还在赞美着自己临时应变的超凡能力呢,里正的话还没来得及过脑子,一道黑影就冲过来,“咕咚”跪地,“嘭嘭嘭”三个响头。 把十八代传人给吓得“┗|`O′|┛嗷~~”一声跳起来,旱地拔葱式,不,是火箭发射式,“嗷”声没完,祠堂的房梁反抗了一声“嘭”…… 果然是李氏武馆十八代传人,武功超强,头功……也了得。 都没好意思去摸摸头顶起了大包没有,也不能擦擦纯属生理反应眼睛里泛上的水雾,降落回座椅的李华必须做出无知无觉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轻柔道:“你先起来。” 模糊的黑影不肯起,师父跳起来了的那个头算磕了还是没磕啊?傻傻闹不清楚,要不再补几个好了。 “嘭嘭嘭嘭嘭”…… 哎呦喂,这是个实诚孩子,李华哪儿受得了这个?装作抹汗把眼睛抹清明了,起身双手拽起快磕傻了的刘石头。 “我收了你这个徒弟就是了,要爱护自己的脑袋。” 十八代传人其实真不在乎武功多强大,毕竟她生活过的那个时代原子弹核弹都耳熟能详了,你练出铁砂掌金钟罩也不顶用。 她目前在乎的是脑子,是智商,磕傻了的徒弟可不能收,万一传染给师父肿么办? “哈哈好啊好啊,”刘里正笑的眯起了眼睛,“李华啊,咱村里有了你,今年过年可都宽了心,我叫各家的壮劳力也都听着你招呼,再有野狼进村或是来窝土匪啥的,你就带着大家伙把他们打出去!” 那几个族老也是捋着胡子带笑点头,一副重任给了你我们都放心了的欣慰模样。 怪不得今天给自己这么高的礼遇呢,被请进刘家祠堂还落个座位收个徒弟。 不对,貌似不止迷迷糊糊被绑架着收了一个徒弟,那伙儿跟李华有过上山运狼交情的汉子们跟着吵吵:“李师父,我们也不用你多操心,以后你教石头的时候,叫我们瞅几眼跟着比划比划就行。” “守着大黑山还叫野物给欺负了,忒窝心!俺家里有斧子,回头也天天掖怀里,没事儿就学着李华那般甩、削……” “李师父还能再收俺家二小子当徒弟不?听说这学功夫越小学的越厉害……” 这样热情的不讲究的攻势,都把十八代传人给攻懵了,之前可从来没有过类似被人追着求拜师的经历,猛不丁被捧的这样高,很容易膨胀、犯飘! “哈哈……哈哈哈……先发钱吧。”传人只会干笑了。 别人收徒弟要收束脩拿孝敬,李华不一样,分给她的那一半钱直接全给了石头,不收都不同意,直接下指示:“拿着去给自己添两身衣服跟鞋子,再置办好洗漱用品,床单被褥,把自己整干净利索了再找我学功夫。” 她起身摆手往外走,看见更多的人眼露热切,知道自己又没过脑子说错话了,一下子给这么多的人发福利她可办不到,还是板起脸威胁一下比较好。 “以后,站到我面前的人如果脏污邋遢,我直接给丢河里去。” 她站定,福至心灵,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伸手指着石头冷喝:“要是洗不干净,头上招虱子,定然给你削个秃瓢儿!” 果然,世界安静了。 祠堂里,刘里正没忍住踹了大土二土两脚,唾骂道:“听着没?现在手里有钱了,不许全祸祸喽,拾掇拾掇自己个儿,瞅瞅你俩那头乱毛儿,走到哪儿都让人嫌恶!” 大土二土:委屈,这不是还没暖热手里的铜板板呢么?多少年没洗过的头发您当能一时半会儿就洗顺当喽哇?都成毡片了…… 昨儿夜里就被李华给嫌恶过了,今天继续被打击,俩光棍兄弟连连保证着回家就烧水洗洗…… “用草木灰使劲儿搓几遍!谁要是整不干净,全送李华跟前儿去随便收拾你们!” 刘里正就跟得了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一样,自己主动脑补出个圣旨,村民们个个答应着,这不眼看就到小年了,全家提前洗个澡也不费啥事儿。 想要自己或者自家孩子往李华眼前凑乎的,就得要求严格一些,家养的虱子跳蚤别留着过年亲热了…… 刘洼村的斧子一下子紧俏了,各家汉子小子都想要在腰里别上一把,斧头比李华那一款个儿小又生锈,照样被羡慕的眼神盯着能飘着走…… 二徒弟刘石头揣着李师傅馈赠的巨款变身刘洼村最幸福的娃儿,当天夜里就狠狠的在自家的破屋子里烧了好几锅热水洗澡,倒腾了一宿才看到了自己真正的肌肤颜色,都不愿意再穿之前的破烂衣裳了。 衣裳可以托人进城给他捎来,可是脑袋上的常住户必须自己清理,草木灰的本事有限,真心不敢杀生,于是,石头出现在李师父院门外的时候,就像个遇到没学习就上岗下剪子的理发师的倒霉鬼,脑袋被狗啃了似的秃一块毛一块儿…… 087 意外来客(求月票)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087 意外来客 那会儿家里就李华跟大徒弟和狮子头,刘氏带着俩孩子赶牛车进城做买卖还没回,小宝在被窝儿窝了两天骨头都软了,拍门声响起的时候在懒洋洋晒着夕阳蹲马步,他是唯一的徒弟,自觉比李强还跟李华亲近,他怕啥? 然后,小宝怕的人就来了,他不再是师父的唯一了。 其实认真说来,石头比小宝还更像个徒弟,毕竟他磕过头,小宝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算认了师父。 夜里在祠堂没看清楚,刘石头明显年龄比李华大,个头儿也高,整体去看头偏大,长脖子细体型两条筷子腿,穿上鞋以后不怎么肆意的大脚丫子…… 单独看上面,洗干净后的模样不丑,小麦色肌肤五官端正浓眉大眼,伸手遮挡住那个被狗啃过的发型的话,凭脸能算个小帅哥。 长期不洗脸不洗澡也有护肤效果?或者……防晒? 李华把二徒弟迎进院来,微皱眉头琢磨了好大会儿,都把二徒弟给琢磨心慌了,唯恐师父不认他了。 他不知道师父最近越发的爱动脑子,偏偏智商捉急,最后抓一把头发放弃了继续开发智力:“石头这个名儿……也还可以,不难听。” 失去了重新被赐名机会的刘石头瞪着大眼珠子不明所以。 墙角里虚着腿做蹲马步状的小宝吸吸鼻子,没忍住显摆自己大师兄的地位:“师父,石头只能当小名儿,我从没听说过哪家大人官名叫石头的,土!” 比自己年龄都大,这辈子是做不了官儿的,当然也不需要取什么官名。 关键是当师傅的想破脑子都没想起来赐啥名儿,放过自己吧。 “十几了?” “过了年就十四,我正月里生的。” 这个问题也可以略过去了,毕竟徒弟跟师父同岁却比师父长得高是很尴尬的事儿。 但是高个子徒弟头大身子细的体型实在碍眼,明显的营养不均衡。 “以后跟我吃饭。”李华直接下指示,“过来——” 两道指令下发,大脑袋徒弟憨憨走过来,眼神发直…… 然后,脑袋发凉。 “小宝,去端个火盆来。” 没有赐成名,亲自给徒弟落个发,也是很好的。 现成的开山斧别在腰间,拔出来就能用,斧子剃头,还能当练功。 剃精光,头发直接烧了,这是最简单快捷能除根儿的去虱子妙招儿。 院子里散发一种焦糊味儿,身上还缠着绷带的狮子头在屋里躁动起来,俩前爪扒门,“吱吱”响。 这是又饿了,大胃狗王。 还刚刚下指示叫二徒弟以后跟自己吃饭…… 又忘记自己不再是坐拥半条街的商场超市包租婆了。 李华随手在乖乖蹲着被剃头的二徒弟后脑勺上弹了个脑崩儿:“起来吧……小宝……” 被叫到名字的大徒弟立刻抱着脑袋开跑,嘴里紧张的抗议:“我不剃头!我不像石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我去放狗!” 就是叫你放狗自由的,非得给自己加戏。 什么叫“不像石头”?做师父的骤然心塞,石头是个标准的孤儿,无父无母,所以随便剃头发…… 难不成大徒弟有? 还有自己…… 这个思路不能续下去,李华甩甩头指示:“小宝看着,石头先蹲个马步。” 大徒弟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其实不做师父的唯一也挺好的,可以看着别人受虐。 “师父自去忙,我来教师弟。” 主动请缨,很热情,不嫌弃石头土了。 “行啊,我炖上肉,给你们补充补充营养,明儿一早起来跑步。” 做师父的还真不敢一上来就给徒弟们加大学习强度,小宝感冒没好利索,石头大脑袋细身子不一定抗造,都得慢慢儿来。 灶房内的肉香味儿飘散出来,爱显摆的大徒弟已经充分发挥主动性,教完蹲马步的姿势就亮出自己的格斗本领,他想坐实了大师兄的地位,毕竟被一个年龄比自己大个头比自己高的人憨憨叫师兄,美美的。 狮子头在灶房陪着主人,自从受伤后憨狗就转了性子一样,任由榻榻米滑梯继续滑着,对啃平其他支撑部位不感兴趣。 动作也慢吞吞的,去后院溜达看向硕果仅存的兔子跟鸡的眼神也温柔…… 能慢下来的狗狗才好教育,讲讲道理,搞搞小训练,叼个东西送到指定的地方去,奖励好吃的好玩的。 小孩子都是病一次就能长好几个心眼儿,憨狗也是,猛不丁开窍了,喜欢偎在李华身边,安安静静的。 真是“三日不见就得刮目相看”,尤其是它的前任主人。 “兄dei,我来了!” 李华万万没想到的是,沐扬狗少会来她家凑热闹,还是黄昏时分跟着刘氏三口一块儿来的,明显就是还住一宿儿的意思。 头都大了。 还有更头大的事儿,沐扬跟小宝相见,立马跟兄dei不香了…… 塑料花兄dei┓(′?`)┏。 大徒弟读书多见识多心眼儿多秘密也多,之前坦白了身世却略过了狮子头的最早来历,这是安必孝专门从遥远的西疆给弟弟要来的狗,被将军府的老夫人厌弃,不得已转赠给了沐扬。 之前见到狮子头就大叫“狗你是狗”,是有渊源的。 两个贴身车夫看到小宝也嘴角狂抽,最近京城里找这小子可找疯了,都在暗暗猜测等安将军进城发现亲弟弟丢失会如何大闹将军府。结果这小子安安稳稳躲到小山村来了,距离皇城不过几十里路远。 “你们慢慢儿叙旧,我再蒸锅饭去。” 做师父的还得兼做厨师,今天猛不丁多了四张大嘴吃饭。 刘氏那手艺自己还看不上…… 我太难了啊! 不过,留下二徒弟在家还是很有用处的,这孩子不好意思闲着,脸蛋羞红着坐灶间烧火,间隙里还把堆放的干树枝给掰成正当用的长短,码放的整整齐齐。 没敢登门的这俩早晨,石头都没断过往院门外送柴禾。 别的他送不起。 灶里的火光映在石头的脸上,刚贴完饼子的李华发现徒弟脸上有块块儿白癣,轻声问道:“半夜里磨牙吗?” 紧张的刘石头腾地站起来,傻愣愣要挠后脑上的头发,只挠到一个秃瓢儿,终于憋出几个字来:“回师父,不……不知道。” 088 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给fox121212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088 连吃带拿着 族里只安排石头吃百家饭能活下去,夜里睡觉儿还是回自己家的,就一人儿,家徒四壁院门都不用关小偷都不进去,谁告诉他半夜睡着了都做的啥? 哎,想不借用武馆的存货都不行,李华回屋,再出来又多了从药铺翻找出的驱虫药,直接塞进林石头嘴里,命令:“咽了!” 跟大徒弟的脾性真是有本质的不同,小宝甭管啥事都肯定先不由自主的揣摩揣摩利弊,二徒弟是根本不过脑子,傻呵呵果真就咽了,噎了一下也只伸手捋捋脖子,连问一声“你给的啥”都不问。 “好吃不?” “好吃……嘿嘿……谢谢师傅。” 带胶囊的驱虫药,里面苦外皮一股子塑料味儿,跟“好吃”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吧? 自认为长了脑子的李华都觉得嘴角抽抽,算了,以后自己多教教吧,傻成这样,招人疼。 再给一把扣扣糖,可怜见的,多见识一下甜的东西就知道药是苦的了。 完全是把自己代入了之前三十多岁的灵魂角色。 糖很甜,是石头从未感受过的一种味道,想哭的味道。 李华没管住一颗老母亲心碎碎念:“……跟着你大师兄也多学几个字,最起码别做个睁眼瞎……” 这是真的要留下他一起吃饭一起传授本事。 石头偷偷做了好几次抹汗的动作,太热了,由里到外的热。 从锅盖缝隙处蒸腾出来的水汽让人视线模糊,只觉得另一道瘦小的身影分外高大。 狮子头慢慢儿踱步进来,刚才有心情跟着两位前主人摸摸蹭蹭,已经厌烦了,来厨房嗅了一会儿烧火的小子,俩前爪逐一探到石头肩膀上,大脑袋一伸,在光秃秃的后脑勺上舔了一舌头…… 温热的呼吸喷在刘石头的细长脖颈儿,他一动不敢动。 这亲密待遇,让人胆战心惊。 李华笑起来,安排任务:“狮子头,去叫他们准备吃饭!” 石头的后脖颈儿终于感受到了空气的凉意,狮子头迈着王者的步伐踱出去,蹲在院子正中,仰天“┗|`O′|┛嗷~~”,长啸。 全村人都能获悉到李家要开饭的信息。 没有宽敞地方可容这些人围坐,也没有那么多丰盛的饭菜可容摆放,一切从简,从人到狗统统喝熬肉菜吃面饼子,一人一碗端起来就吃,不讲究蹲着还是坐着站着,地点也随意选择。 狗子的待遇还更高些,先给它盛出来晾着,大锅里再多放些盐,而且它的碗最大,是个能把狗脑袋扎进去的木盆。 这是上次烧锅底学到的一个菜式,提前把肉片炒香,粉条泡软,然后跟各种切块蔬菜大锅乱炖,省事儿,还特别香。 锅沿儿上贴的饼子一面儿是整张焦黄的铬渣,掺了玉米面儿,咬嘴里,那味道可以想象。 口味重的还可以往碗里放辣椒油,往饼子里夹豆腐乳,吃去吧,管够。 沐扬被请到正屋豪华桌椅就餐,远来是客嘛,刘氏觉得必须如此高规格,小宝、李强、石头作陪,还有一个刘氏认为不合规矩又不敢提出反对意见的李华。 家里有男客,自然女子是不能上桌的,且还应该一直侍候着等男人吃完了捞点剩饭…… 刘氏带着李丽在厨房……也没守规矩。 二闺女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亲娘,还直接问到脸上:“锅里还有呢,不趁热吃你等着放凉啊?大姐说了,我比李强还重要,我不想饿着等吃剩饭。” 然后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然后,刘氏就讷讷的极小声嘟囔着什么,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刘氏这样对客人高看,沐少爷起初还是被每人一碗菜的待遇给唬住了,差点儿没撂脸子拂袖离去。 喂狗呢吧这是?小爷只是想见识一下乡下生活,把那把心心念念的木仓拿回去,可不要吃狗食! 塑料花兄dei不要了! 但是李华随之端上来的一碗辣椒油浇灭了狗少的怒火,他在烧烤摊儿豆腐脑摊儿都长过见识,这一碗新炸的红油明显比摊子上配备的还浓香诱人,要不,忍一忍? 李强跟石头都比较拘谨,力求压低声音减弱动作降低存在感,但是狗少的发小儿小宝,完全是见到故友一派意气风发状态,粗豪的左手饼子右手送菜“呼噜噜”就是半碗的动作,狗少看傻了眼。 感觉他们吃的好香…… 沐少爷舔了好几次嘴唇,都没人客气两句再追加礼让一下下,主人李华也是专心吃自己的,顶多照顾一下新收的二徒弟,叫他别客气,再盛一碗去,明早要在吃饭前集合跑步,耗体力着呢。 沐扬脑海中转悠了好几次惊天动地的想法儿,比如要不要掀个桌或者把俩车夫叫进来演示演示大户人家吃饭的规矩…… 愣是没敢,谁家兄dei吃饭还在腰里别着斧子啊,太变态了! 化愤怒为力量吧骚年!狗少终于亲自动手,舀了一勺子红艳艳的辣椒油在唯一的菜碗里,恶狠狠咬了一口黄橙橙的大饼子…… 小宝也去盛第二碗了,好朋友莅临,感冒一下子就好利索了,现在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秃瓢师弟连盛了三碗还在吃,狗少都给你们数着呢!╭(╯^╰)╮没出息! 可怜的娃儿一经开始就眼冒绿光奋起直追,依旧赶不上他们的速度。后悔的前心贴着后背,终于腆着脸也端着碗自力更生去厨房要饭……要盛第二碗肉菜的时候,巨大的黑色铁锅已经干净了,干净了啊! 刘氏伸手接碗,嘴里没口子的赞美:“沐少爷人真好,还亲手把碗送来洗……” 沐少爷的脸上笑的比哭还痛苦,他要去找自家车夫!宝宝要回家,用小鞭子抽着厨娘逼她也做一锅同样的熬菜! 俩车夫……都吃撑了。他们可比小主子学得快,毕竟在院子里吃饭更接地气一些,看看厨房门外甩着大舌头“biajibiaji”吃得欢快的狮子头,就学会了把饼子拌进菜汤的高级吃法儿。 “少爷,要不要跟李华要些……红油?”抱着肚子的车夫悄悄低声建议,“咱们府上老太爷可是就喜欢辣味儿的,厨上只有茱萸做辣菜,李华家里的这种更辣更香更下饭,您要是送给老太爷……” 本来都有了负气不告而别意思的沐少爷,心动了。 木仓也还没拿到手呢,大不了,大不了再吃李华几顿饭,再不让着他们,自己抢着吃! 还要连吃带拿着…… 狗少心里顿时平衡了。 沐家老太爷在家地位最高,狗少最害怕的亲爹沐大人也不敢违抗他的指令,只是平常老太爷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到儿子管教孙子就躲得远远的。可是,如果自己能送给老太爷最爱吃的东西呢?且只有自己能送,别人没有…… 089 狗少脸真大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事实证明,狗少一旦动脑子,也是前途无量的。 世家子通常这样,长子嫡孙被格外看重培养,次子及第三第四等儿子就松泛些,不给家里惹事生非就好,听话就好。 可是偏偏被松泛对待的次子们很容易走上无知纨绔的道路,自然做不到不惹是非听话的要求,然后再棍棒教育,在叛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狗少沐扬就是次子,永远赶不上大哥的优秀又渴望处处彰显自己的存在,自然被亲爹棍棒教育的机会就多,连带的贴身俩车夫跟着吃瓜落的时候也频繁。 所以,车夫献上的这个主意很精妙,沐扬决定采纳,并尽自己所能发扬光大。 木仓都可以暂时不要,先谈正事儿。 “兄dei,你说的这个辣椒,都卖给我吧?别让别人再得了。” 到底交往时间段,彼此了解不深。 李华斜挑起眉毛,伸手隔空丈量了一下沐扬的脸,长,宽。 “你的脸……真大。” 可怜的狗少哪儿听得懂这么高深的修辞方法?不由自主脑子跟着跑偏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五官长相啊,不允许受到质疑。 有求于人又站到别人的地盘上,狗少不跟一看就受了八辈子穷才养成的巴掌脸相比,他拽一把小宝,很神气的伸脖子瞪眼力求与发小儿的大胖脸平行排列:“是他的脸大!” 简直没脸看。 “小宝你安排他住宿,明儿一早起来跑步。” 李华转身就走,在家做饭比上山打猎还累呢,懒得搭理二货。 至于追出来低声提醒:“那个……” “明儿给你。” 沐扬便放下了半颗心,木仓的问题没问题,辣椒的问题,也明儿再想辙儿吧,大家好兄dei,不着急。 就是得回屋再问问小宝为什么兄dei说自己“脸大”…… 刚抛掉塑料兄弟情的李华转眼就被安慰到了,二徒弟勤快的哦,吃完饭就没闲着,没跟李丽抢到刷碗的活儿,帮着刘氏和了三大盆面,又去村口磨了豆浆回来,拾掇了牛棚就去挑水烧水,两个大缸全满了,浴桶里也是热气腾腾,孝敬师傅的,不给别人用,跟狮子头两个一蹲一卧在浴室门口守着呢。 狮子头表示很喜欢这个秃瓢小弟,看到给自己挠痒痒的那只手停了,立刻伸爪子扒拉回来。 李师傅潇洒摆手:“回去休息吧,别忘了早起跑步。” 别啊,再挠会儿!狮子头伸出尔康手…… 现在就剩俩车夫无限尴尬着,不能距离小主子远了,在这个院里又不合适,关键小主子根本想不起来还需要安置俩下人,他们不是还应该处处照应他的吗? 大冷的天儿,老在院子里冻着可不是回事儿,吃撑了也不中用。 李华想起自家还有个“别院”,距离近很方便且能遮风寒。 回头又敲三个男孩子的门,扬声指示:“腾出套床垫被褥来,小宝沐扬领两位大哥去咱家地洞对付一宿儿。” 俩车夫给吓得连连作揖:“可不敢叫少爷们的大哥……” 跟小主子称兄道弟,难道活得厌世了吗?肉那么香吃到八十岁都吃不够! 本来躲在屋里老实做寡妇的刘氏赶紧跑出来,她其实早在心里揣摩无数遍了,提出的方案非常靠谱儿:“李强来跟娘睡,被褥不用动,都俩人挤挤。” 反正不敢说让李华腾屋子来跟李丽挤挤,提前做思想工作掐了李丽好几把也没说通让李丽主动要求去李华那屋挤…… 前面有车后面有辙,二闺女明显一天比一天胆儿肥了,会顶嘴会无视还会威胁她,动不动就要找大姐告状。 就剩下儿子贴心了。 然而,刘氏没想到,儿子这会儿也犯性了,直接俩字儿拒绝:“我不!” 求刘氏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 她那才五岁的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子啊!跟娘一个被窝儿享受享受母爱不幸福吗?肿么还气呼呼跟丢了多大脸面似的? “娘的虎头……”刘氏的声音都哽咽了。 李丽抱了自己的被子出来给她娘递台阶,温言细语完全不像跟亲娘单独面对时的模样:“叫李强用我的被褥,把他的给两位大哥。” 两位车夫大哥更尴尬了,为了自己人家内部都哭了。 “不用不用,我们皮糙肉厚随便对付一宿儿就行。” …… 李华耸耸肩,随便他们怎么求同存异吧,狮子头,睡觉儿去! “┗|`O′|┛嗷~~” 好吧,刘洼村村民们都知道狗王要休息了。 你这是打算全村统一作息时间? 一家之主关门闭户进武馆,狮子头已经习惯,不再东瞅瞅西闻闻,四仰八叉往木地板上躺,大脑袋抵着榻榻米滑梯最低处,闭上狗眼。 每次主人翻身滑下来都不生气还奖励它“咯嘣咯嘣”的狗粮食,就是因为狗脑袋堵住了关键部位,狮子头明白着呢。 李华需要再给沐扬取把新木仓,弄坏的那一把再修没意义,主要也不会修不是?难不成用手指头缠根细弹簧? 照例进了武馆先扒拉下手机,预料之中的没动静,还是有点点懊丧。 给思密达的短信发送的很顺利,她应该是已经收到看到了…… 李华忽然想到了什么,抱起使用率较高的电锯,两把,测试,都满电。 她跑去自家的车库,霸道越野车,启动,满油。 “好样的思密达!” 还有绝世重甲车挖掘机呢,发家致富虐渣渣少不了它! 风一样的速度刮到商场地下车库,信心满满给自己给思密达点了一路的赞,结果,油没满车身的脏污也依旧新鲜。 没心没肺活得不累的李华,只知道使用不给车养护的主儿…… 嘿嘿,上次还计划给咱家开辟一条直通大黑山的近路呢,别埋汰了重甲车,先给洗洗。 得用地下车库的消防管道,按照玻璃门上的说明,打开,拽水管,拧阀门。 欣慰。 有水。 世界如此友好。 洗刷刷洗刷刷(^o^)/…… 冲车真的会上瘾,尤其是只冲不刷的情况下。 李华硬是把地下车库另外几辆无主的汽车全给冲了一遍,自己身上也湿了,却很惬意,很过瘾。 满眼全是“bulingbuling”的光洁车身,感觉自己都要飞。 一切都算顺利,李华轻车熟路去上次发现木仓的仓库,推门…… 再推…… 090 王道(求月票)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上次轻松推开的仓库门,纹丝不动。 这就玄幻了啊,明明上次过来如入无人之境,不,这就是无人之境,喘气的只有自己。 刚才打湿了的衣服骤然有了寒意。 难道要用开山斧劈开这道门?李华做不出来这事儿。 有点儿失魂落魄的劲儿,再去尝试推推其它仓库的门,很轻松,就像第一次推开装玩具那间一样。 可是,李华真心不敢再随便扒拉里面的东西给自己取用了,除非必须,除非万不得已…… 被吓到了的武馆主人游魂般飘到了商场,伸手触摸眼前看到的货物,还好,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玩具区,她关注的各式玩具枪支也都是实体,只是,她不敢随手拿走了, 跟送给沐扬的那把小木仓相同模样的有十几把,整齐的叠放着。 右手没出息,伸了好几次,都被左手打掉了。 李华盘腿坐在了货架下的泡沫地垫上,现场修理那把坏掉的木木仓。 有比对,很简单,就是那根弹簧被抻直了一截。 用手捏,钳子叼,牙齿咬,死磕。 困难像弹簧,看你强不强,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 牙龈被戳破两回,都没向完好无损的木仓零件伸出罪恶之手。 好歹算是看起来跟之前的螺旋状差不多了,李华此时已经对木仓结构了熟于心,挂上弹簧,重新组装,扣动扳机,“咔”—— 没坏,能用。 怕不得折腾了半宿儿?湿衣服都被体温烘干了。 李华决定亲手画张图纸,按照之前自己了熟于心的零件大小形状,在大齐找人打造,组装玩具木仓。 多大点事儿啊?十八代传人也就是懒得做而已,这不一动脑子动手摸索,就学会了? 不能凡事儿都指望白从武馆拿,自力更生方是王道。 ╭(╯^╰)╮! 等姐在大齐本土制造出新玩具,摆到你们柜台炫一炫! 多大点儿事儿啊! 觉得找回了场子的李华捶着腰返回,路过上次放置一又二分之一野猪的地方,心中悻悻。 好像没从你们这里取用多少肉食吧?白送给你们一头正宗野猪,姐岂不是亏了? 明天还有那么多张嘴需要投喂呢! 刘氏要带着李丽李强进城摆摊儿得吃早饭,沐扬主仆可没说过明天走不走,还有俩徒弟跟一条大胃狗王,肉不能断。 李华伸出了手。 很小心,猛一回头,还是无人之境。 “我就拿二十斤排骨……” 没人听到她的解释。 冰柜里面的排骨块儿全剁成一般大小,红红白白可爱着呢。 还要点儿青菜行不行?等地洞门口的菜苗苗儿再长高点儿,我给你们补补货。 就当你们同意了。 深恐夜长梦多,李华背着两个大口袋出了武馆,狮子头在黑暗里只翻了翻绿色的三角眼,继续酣睡。 摸黑儿把口袋放窗下,把斧子搁枕头旁,还有刚修好的木仓,裹紧被子,脚蹬到狮子头的长毛里,睡吧。 不是李华心疼木炭舍不得烧,是顾念着狮子头,屋里温度大凡高些憨狗就受不了,“哈哒哈哒”不安生,李华只好拿抗冻当修行。 做梦了,梦到大老鼠,在祖宅“咔哧咔哧”啃床腿,祖宅的房子太老了,据说是从第一代武馆传人手中始建,风云转换几百年,在传承人手中也多次修葺过加高过,但是始终没动过地基和南墙基。 到李华手里,那么混那么胆大的推翻重建大修商场举动,都没敢打祖宅这一排内院的主意。 所以,有老鼠不稀奇。 武艺在身的江湖儿女,自然打老鼠的方式跟别人迥异,人家继续闭着眼睛随手一甩,“咔哧咔哧”的声响就停了,换成“汪”—— 手劲儿忒大,把老鼠给揍成了狗。 李华坐了起来,天儿蒙蒙亮。 简直没眼看了。 昨夜摸黑儿放在窗下的一口袋青菜倒出来多半拉儿,狮子头正双爪抱着一棵大白菜啃,看到主人醒了还傲娇的转了转身子,用屁屁对着。 屁屁半米远的地方,是重新被解尸的……木仓! 李华的困劲儿全消,她不责怪自己,谁睡着觉儿还带着脑子啊,不得搁枕头上养精蓄锐? 跳出被窝儿捡回来木仓的全尸,重新裹了被子披上外衣再练习一回组装基本功。 扎破李华牙龈的弹簧竟然还坚挺…… 请问,木仓的木壳两半了,还可以抢救一下吗? 502强力胶!答对了。 又要欠下一小笔债务了…… 李华愁肠百结,穿好衣服“回家”,先摁亮手机,划拉一遍,放回茶几上。 落下病了。 干正事儿去,货架上的商品还是能随便取用的。 强力胶跟文具挨着,李华迟疑了一下,取了本手账,一只铅笔,记录:“502,小瓶,五毛。” 她变聪明了!以后再不心里惴惴不敢取用货架上的东西了,姐有钱,就是没现金,手机没信号不能刷支付宝刷微信付账而已。 或者用大齐的土特产给你相抵,或者等攒多了欠账姐联系闺蜜还你们! 就这样,很easy! 之前都是她迷糊,谁沾光谁吃亏就都翻篇儿了,从今后姐记账,笔笔都记。 啦啦啦?(^?^*)…… 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了,包括文具区邻近的书籍,非常不喜欢看书的李华走过去,在半点娱乐项目都没有的大齐乡村,在失去了wifi的武馆大空间,安安静静的书籍,是不是就成为唯一的选择? 而且,李华忽然意识到,这些书可能不需要购买,她只看,看完了放回来,太划算了! 挑两本试试呗,使劲看,不损坏不脏污,原璧归赵,看看能白占这个大便宜不? 哈哈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姐是个有追求的人,要做个文武双全的武馆传人。 脚底下犯飘,都打算马上净手焚香读上几页——武侠了。 在祖宅是可以听到外面响动的,李华的文武双全美梦要稍后再做。 刘氏的声音低低的:“李华醒了没有?石头送了两趟柴了。” 要进城摆摊儿的三口人也已经装好了牛车,李华原本还计划自己起来做早饭的,又耽误了。 “叫他再等我一下下。”李华答应着,她还需要时间把木仓粘一下,捏紧,吹吹冷风。 091 刘洼村一景(求月票)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牛车已经出院门,二徒弟已经把柴放好,恭恭敬敬站在敞开的院门外。 狮子头甩着尾巴上前亲热,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瞄准了石头的秃瓢脑袋了,直立起身子伸一舌头…… “你伤还没好,乖乖在家看门。”主人下了指令,“去揪出那俩懒蛋!” 狮子头高兴了,前爪一挠一推门就开了,然后惊叫声响起。 两个已被李强早起给惊醒的少爷,刚从挤一个被窝换到了分占李强被窝的舒服姿势…… 沐扬惨吼:“本少爷又不练武,凭什么叫我跑步?我不起……” 狮子头出马,你能敌? 之前长期拿铁链子锁着狗爷关铁笼子的时候,你忘了? “我穿……别咬我……马上穿……” 大开的屋门缩回了一只光脚丫子半截白嫩小腿。 小宝笑的哈哈的先跑出来,他发现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简直太强了,发小儿还在自己穿衣裳都不利索的阶段,鄙视他! 李华还是很人性化的,扬声问:“沐扬你去不去跑步?不去的话只有狮子头陪着你。” “汪——”狮子头的意思是留下吧,好兄弟,咱俩交流交流铁链子跟铁笼子的思想感情呗。 “等着我——我去——哎呦你下去——” 沐扬连滚带爬哭唧唧冲出了屋门,狮子头很遗憾的在院门口伸出一只“尔康手”,不要走——留下来—— 院门还是无情的关闭了,上门栓的声音很清晰,不是防备狮子头越狱,是为了别人的安全考虑。 两个早被制止了行动的车夫这才迎上来,给自家少爷擦擦脸整理整理衣服,换过来穿反了的鞋子。 李华意气风发,前腿弓后腿蹬,“走起”姿势。 刘洼村的晨光中有了一景。 头前开路的黑瘦师父轻松带跑,身姿轻盈步伐律动。 紧跟其后是刘石头,努力按照师傅的传授,呼,吸,甩臂…… 落后两米、五米、十米远的是小白胖子。 再后是沐扬,不甘心被发小嘲笑,只好运起绝世武功凌波微步,脚底下踩着空气两只胳膊插着翅膀…… 两个车夫就是他的翅膀。 第一天训练就在村里绕行,石子路硌脚是必然的,养尊处优的少爷们自然龇牙咧嘴受不了,鞋底太软…… 穿着皮鞋胶底的李师傅在想,不但要制造玩具木仓,手工皮鞋也得马上提到日程安排。 武馆里面那么多名牌运动鞋都忒夸张,跟大齐实在不搭啊! 第二圈儿,沐扬放弃,“翅膀”疼…… 第二圈儿加一百步,小宝放弃,回头慢步走。 大师兄拒绝往前看,师弟这类物种敢情儿是专克师兄滴,他穿着鞋脚底板还硌得生疼,秃瓢师弟却偷偷脱了鞋子光脚在地上跑,始终保持紧跟李华的距离。 这是不想让大师兄活下去的节奏啊! 还是发小最可爱。 第一圈,有人围观,有人呼朋唤友瞧稀罕。 第二圈,有两个小孩儿偷偷跟随,窃笑着,对围观者摆手,很得意。 第三圈,有大人扯了自家孩子参与,也扭扭捏捏跟着快走几步,大冬天的闲着也是闲着,跑起来还能自动发热,省柴禾。 第四圈,刘里正家的儿子们排队加入……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刘洼村的首富刘里正家的儿子们,人手一把斧头别在了腰间,跑完步列队,直接就能开练。 羡慕死你们没斧头的人! 李师父:今天的教学任务没有斧头……怎么行? 刘洼村村民最向往的就是一把斧头上天入地,做师父的要因时而异因地制宜因材施教。 先教两个基础姿势练着。 刘洼村有斧子的人家都派出了代表从各个方向赶来…… 没斧子的人家,难道也没有菜刀么?等等我…… 不要钱随便学的机会,傻子才不去呢! 抱着弟弟的女娃儿都没忍住在一旁跟着比划。 “李华也是女的诶,跟咱们一样……” “她妹妹说她说的,女娃儿比男娃儿还重要……” “那得也会本事才行。我娘说了,我要是能打狼,也不让我在家看弟弟,随便我上山浪……” …… 就一个简单的晨练而已,刘洼村明面上形成一道风景,私下里也已有一小股暗流涌动。 李华叫了“解散”,刘里正满面红光的迎上来,一波一波不要钱的彩虹屁送上:“哈哈咱村里有了你,日子都显得红火了。昨儿个夜里石头告诉我,你还让宝少爷教他认字识数儿,啧啧李华你这是给咱村里做大贡献了啊,石头跟着你吃得饱穿得暖还学大本事,我们刘家祖坟冒了青烟儿……” 蹭着跑步蹭了学拳脚斧头功夫的汉子们跟在里正后面附和,黑脸也有些红,毕竟属于空手套白狼还没提前打招呼霸王硬上弓的学习方式。 好在李华心大,根本不在乎。就是确实饿了,必须回家吃饭,彩虹屁听一波儿就满足了。 一个羊是撵,两只羊也是放,羊多了还能互相有个比较有个促进。 刘洼村能不饿死人就很不错了,李华从来没想过要收村民的钱。 “里正叔,咱村都有什么手艺人啊?比如木匠铁匠石匠会做鞋的,多吗?”跟刘里正并排往回走,李华打听一下行情。 要是可用,造个玩具枪做个皮鞋啥的活儿就交给村里人干,方便。 刘里正有点不好意思:“这些活儿,能干精细的师傅咱村没有,粗拉儿的活儿,倒都会。你想做个什么物件?要求不高的话叔给你包了。” 那做双皮鞋做个木头木仓凿个石磨,算精细活儿不? 曾经生活过的世界可是分工极细什么物件都靠买,缝个扣子都恨不能交给专业的裁缝去做。 李华比划了一番,刘里正笑的山响:“叔当是啥精细活儿呢,除了你说的那个铁匠活儿,细铁丝缠成什么螺旋状,叔不懂,别的是个汉子就能给你打磨出来。你说的那鞋,是个娘儿们就会缝,女娃儿也会……” 石磨也没问题,现成的石头从大黑山上凿下来,多找几个汉子合力搬运就行,然后慢慢儿凿平,别图多好看精致,肯定能使用。 092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一下子就解决了好几个问题,李华很满意,刘里正也觉得心里不发虚了,能给李华帮上忙,就当抵了教刘洼村村民功夫的人情。 “以后天天早上练功吗?不耽误你的正事儿吧?我回头再嘱咐嘱咐大家伙,都安生些,不给你添乱。” “不耽误,练一段时间我还想带他们上山呢,正好互相熟悉熟悉好配合。” 里正满意的离开了,村子里多了个晨练显得分外红火,他喜欢。 不喜欢的只有沐扬少爷,他觉得自己是经受了无妄之灾,他又没有小宝那样阴险的后母,干嘛要跑步? 耍斧头还是有点意思的。 然而他没有斧头。 这个不能忍,刘洼村的庄稼汉子都傲娇的快要人手在腰间掖一把斧头了,明显这是一种流行趋势,狗少怎么可以没有? 掖着斧头的庄稼汉子个个挺直胸膛牛掰到不行,谁腰里要是没有,简直没脸出门! 沐扬来到刘洼村第一顿饭起就是这样纠结,现在还是纠结。 吃刘氏做的饭一点儿都不香。 李华悄悄塞给他修理好了的木仓,都不值得惊喜了。 木仓再好有什么用?又不能跟斧头似的别在腰里主导流行风,只可以偷偷摸摸自己玩儿,这不是要难为死小朋友吗? 之前想谈的辣椒买卖也没被答应…… 把木仓揣进怀里,沐扬少爷的脸色青青白白变换不定,直到李华勾画出一张图纸来递给他“我看你也想要一把我这样的开山斧,正好,这个尺寸适合你跟小宝,你进城找人打两套小号的,一套跟我的同型号的。” 这是给二徒弟也准备出来了一套别具一格的开山斧。 两个拥有小秘密的兄dei回到集体中间,小宝石头跟两个车夫正在反复打量李华的专属武器。 李华的开山斧跟普通农家用的斧头大为不同,通身都用精钢打制,把手上的木柄其实是装饰。头身更大,斧刃更阔更锋利。 传说二郎神杨戬的母亲瑶姬被压在桃山下,杨戬得到一块神石,神石化成了斧头状,杨戬手执斧头劈开了桃山,救出母亲,这把斧头就叫做“开山斧”。 有了这个神话故事的加持,五个听众全瞪着星星眼,都想要,马上就想要…… “这个故事你们没听过?太孤陋寡闻了吧?”李华表示了充分的鄙视,就她一个不喜欢读书的武馆传人,都知道开山斧的来历,你们土著民却…… 还有两个年长的车夫,既然兼任着沐少爷的保镖,那肯定功夫不错,怎么从来没见过他们携带兵器? “要不要切磋切磋?”李华来精神了。 虽然今天早上率领几十个不伦不类的半大小子庄稼汉子练拳脚也挺威风的,但到底没多大挑战性,自己可是很久没有棋逢对手了呢。 “好啊好啊!沐丙沐丁,上!”沐少爷一下子纠结全消,赶紧起哄架秧子。 小朋友都这样,喜欢热闹,小宝立即去搬小马扎,排排坐,吃果果。 李华这会儿把开山斧抓回了手里,笑问“难不成你们家还有沐甲沐乙?” 沐扬又惊讶起来“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哥车夫的名字。” 看来沐府习惯让车夫兼职护卫工作,显得低调儿。 可是护卫的功夫一点儿都不低调儿。 沐丙先上场,抱拳施礼后从腰间抽出一根……软剑! 一经抽出便寒光闪闪。 沐丙的气势也变了,一脚踏前剑尖前指。 李华霍然一惊,在胸前交叠一起的开山斧交错分开,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双方战到一起。 “哇……” “师父小心!” “沐丙好好打,打赢了有赏!” 吃瓜小观众们兴奋不已,交战双方却根本没有什么废话可谈,打就完了。 李华感到了吃力,她的实战经验实在太少,之前是身处法治社会热武器时代没机会打打杀杀,之后来大齐在山中称雄大都借助绝世器械助战,杀那个要吃她的癞子很轻松也是因为癞子没有功夫在身。 真正遇到了同道中人,才知道花拳绣腿没什么用,最炫技能引来满堂喝彩的飞斧动作更是最容易露出破绽被对手抢走武器…… 李华的汗下来了,前半场切磋基本上都是她在被动闪躲防御,沐丙那把软剑攻击角度刁钻,能柔能刚,她的男式大褂后襟被削掉一角儿。 “歇会儿再来!” 十八代传人终于不再飘了,能踏下心来好好琢磨琢磨,自己总被压着打,施展不出来浑身的解数是怎么回事儿。 后悔什么的别提,没用。 只想当下。 打小接受的武馆传人的训练,十八般武艺精通,不是只为了亮个相炫个技拍个照发个朋友圈的。 实战,真刀真枪见血之战,抛掉所有的花哨,拼尽全力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战。 在大齐,可以。 石头一脸紧张站在对面看着李华,他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或者安慰,师父盘腿闭眼,开山斧交叉在身前,看起来安详平静,但他知道师父内心肯定如惊涛骇浪。 “吁——”李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眼神清明。 “我准备好了!”又是一记旱地拔葱,黑瘦身影飞掠而起,跳到场地正中。 感谢狮子头一番清理工作,后院宽敞又平整,因为识时务擅长隐藏才能苟活下来的兔子跟鸡继续隐藏到最不起眼的角落,后院便成了一个简陋的演武场。 下半场切磋正式开始。 李华未做任何迟疑,两把开山斧斧背重重一磕,响声清越,直冲向沐丙……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冲冲冲! 十八代传人的家传武功,加上这具身体的天生神力,与完全可以放下所有的思想包袱只为酣畅一战的气势,两把开山斧夹击一柄绵长软剑,哈哈好不快哉! 李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意,从每一根头发丝到脚底板都是轻盈的,难道这就叫做“打通了任督二脉”? 两把开山斧再次夹住了软剑剑尖,沐丙骤然卸力,扬声道“果然少年英雄,沐丙佩服。” 。 093 可敢一战(求月票)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上半场是李华狼狈应对浑身汗湿,下半场换成沐丙几次兵器被压制,退下场时脸上冷汗如浆。 这个黑瘦假小子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儿,他要不躲着些,绝对能两败俱伤,或者……是自己伤…… 沐丁上前搀住沐丙,脸上还带着点儿不可置信,真败了,还是客气给少爷兄dei脸面? 看比试时的动态,沐丙还算云淡风轻啊…… 下场时流这么多的汗又不像是让赢。 沐丙一脸的一言难尽,还没找到解释的语言,就听到身后一阵欢呼,被震住了的小宝跟石头终于回过味儿来了,他们师父赢了! 狮子头跟着“┗|`O′|┛嗷~~”。 刘洼村的村民:这是要吃哪顿饭? 狗少肯定觉得丢了面子,捏捏怀里的木仓一言不发,脑子里在打算回家算了,可以找大哥商量叫沐甲沐乙来找回场子…… 刚找到感觉的李华哪里肯让他们这么容易就走?她脑海中电光火石迸溅出很多智慧之花,她需要实战,更多的实战,来巩固来沉淀来凝练…… “沐丁,我们再战!” 此时已近正午,冬日惨淡的阳光也热烈了一点点儿,李华神采飞扬,眉眼含笑,语气却坚定执着:“沐丁,可愿一战?” 第二次邀约,还好意思装听不见吗? 沐丁回头,很真诚的提议:“李师父你现在疲累,沐丁胜之不武,还是下次吧。” O(* ̄︶ ̄*)o还挺体谅对手的。 黑瘦男装少女目露调皮,笑容璀璨,声音再起:“沐丁,可敢一战?” 沐扬跺脚,一挥胳膊:“沐丁你去,打赢了小爷有赏!” 这孩子心里没数儿,一个月能领多少零用钱不知道啊,之前还大言不惭说要买下李华所有的辣椒…… 再没数儿也是主子,沐丁必须听从命令。 本来也是想打的…… 原以为沐丁的兵器也是腰间软剑,不料他走向了停在后院的马车,从车厢下角抽出一条长棍。 是真的长,李华也练过长棍,武馆兵器架上的那根就算长的,两米六。 沐丁这根……目测足有四米! 怪不得之前从没见过俩车夫用兵器对付自己,敢情儿忒长不方便。 为什么不整成可伸缩的?李华脑海中掠过一个念头。 然而容不得她多想,沐丁把整根长棍抽出之后,棍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借力跃起,跟奥运会上训练有素的撑杆运动员似的,直接飞跃到李华近前。 “李师父,请指教!” 话音一落,长棍在半空中舞出一道风声,直奔李华面门。 听风声,还是一根浑铁棍! 棍作为无刃兵器,历史悠久,素有“百兵之长”的称号。舞动时需要有很大的腰腿之力和臂力,实战时往往以其长、大、重,先制于人。 沐丁便是深谙此道,见李华向侧方闪身,开山斧削向浑铁棍,立刻改为“扫”势…… 别小看棍为无刃兵器,它舞动时可以大开大合大蹦大跳,倭、劈、扫、舞,灵活多变,伴随棍声呼啸,气势极为凶猛。 然而,李华是谁?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武学传人!自然早把各样兵器套路了熟于心。一经放开手脚,那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借力打力。 仅仅三十个回合之后,李华趁长棍刚刚扫过骤然拧身,从一个不可以常理论的角度拔地而起,脚尖儿正点在棍尖上,随之趁势滑翔,开山斧直取沐丁面门…… 这具身体的体能已经被她充分开发,长期捆缚的沙包起作用了,李华越战越勇,沐丁连续几次露出败绩,浑铁棍棍身上也磕出几道痕迹。 “小的认输!” “不许认输!再战!再战!” 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沐扬少爷都哭了,羞的。 沐丙陪着笑往前凑:“李师父累了吧?快歇歇。” 已经认可“李师父”这个称呼了。 那也不行! 李华一边攻势不停,一边继续邀约:“沐丙,你俩一块儿上!” 汗珠子迸溅砸到地面怕啥?这具身体在一次次冲击自己的极限,坚持,越坚持越快意…… 沐丁的发髻都披散开了,半空中飘着零星的碎发,四米长的浑铁棍……恨不能现在就缩水成一米! 沐丙咬牙迎上,他看明白了,这位李师父不达目的不罢休,不累瘫了就不会放过他们哥儿俩。 “那好!咱们只切磋不伤人哈……” 沐丙再次跳入战场,李华精神大振,习武者遇强则强,越有挑战性就越进步显著,来来来,再战上三百回合! 沐扬推了一把小宝,恨恨的叫:“你师父是个疯子!” 这会儿不跟他师父称兄道弟了,友尽! 小宝不恼,身子趔趄一下照样拍手笑,他仿佛看见了未来的自己,也是如此这般英武矫健力战群雄……一巴掌抽翻一票将军府丫鬟婆子,全都跪地叫“爸爸”…… 至于为什么被打翻的人要叫“爸爸”,小宝不懂,师父没解释。 反正这样说就很解恨…… O(∩_∩)O哈哈~ 心情好就脾气好的小宝去攀沐扬的肩膀:“扬哥,你也拜我师父为师吧,咱们一块儿学开山斧,一块儿去打……” 小宝捂住嘴,师父说过了,老惦记着去打一群丫鬟婆子忒没出息。 他这样善良的愿意跟别人焚香师父了,结果,沐少爷更想哭了,他再推一把小宝,还转赠给眼睛眨也不眨专心看比试的刘石头一对白眼珠子,愤愤道:“休想!我才不要做你俩的师弟!要做……我得做大师兄!” 志向好高啊!早就说你心里没数儿。 善良的小宝又趔趄了一下,这次不乐意了,直接转到刘石头那边,还是自家师弟好欺负,从来不会欺负师兄。 恨得磨牙的沐扬又跺脚了,大喊:“别打了!我要回家!” 回家找妈妈,还是找哥哥? 真幼稚!小宝撇嘴,沐扬比自己还大两岁哩,穿衣裳都不熟练,穿鞋还是反的,也不会烧火喂兔子喂鸡…… 三个人终于停手,站原地享受汗出如浆的快感,力已竭,意未尽。 彼此相对而笑。 094 谁要跳锅自尽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师父武艺高强,多谢指教。”沐丙抱拳拱手,言辞恳切。 “彼此彼此,若不是两位顾忌着不能伤我,也不至于落败。” 李华回礼,她的实战经验还是太少,如果沐丙沐丁是奔着杀她来的,那么所用手段肯定不止这些。 三人走向观战的三个娃儿,李华又想起自己起初掠过的想法:“沐丁,为什么不把长棍设计成可伸缩的兵器?” “这不是双节棒三节棒……”沐丙扶额,感觉李师父好呆萌。 沐丁倒是认真解释:“我练的就是长棍,分成几节的话看起来灵活但远不如一整根有威力。” 他们这是误会了哈,李华接过二徒弟递过的布巾子擦汗,努力给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 “我不是要你重新操练几节棍,而是建议重新打制那种套棍,可长可短,几节拔出的时候发力跟一根的威力也不差。” 她看着还有两个吃瓜小群众眼神懵懂,转换了更有趣的解释方式:“就像孙悟空所使用的的金箍棒一样,可长可短,可粗可细,随心所欲,居家旅行皆可随手取用……” 说到神奇之处,李华还做了个猴子从耳朵眼儿里拔出绣花针,放置手心吹气,“大大大……”,然后执棍远眺的动作。 集体星星眼(???)…… “这位孙师父是哪门哪派?现在何地?沐丁愿千里寻师!” 沐丁……你好呆萌。 “那我不学开山斧了,我学金箍棒!” 沐扬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生气要回家找妈妈…… 小孩子总是更容易被神话故事所吸引,何况李师父讲的活灵活现肢体形象滑稽到位。 难不成……你们真的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斗战胜佛孙悟空孙行者? 这次轮到李华扶额,身子还退后两步,弱弱的哼唧:“师徒三人……西游记……白龙马……蹄儿朝西……敢问路在何方……” 得嘞,刚才瓜娃子们眼中的小星星已经转化为“莫非你是神经病”…… “咳咳,”李师父抛掉幻想,回到正题,“你们就当我只是打个比方吧。沐丁你来,我给你画个图。” 又是一张图纸,比开山斧的工艺繁复些。 “当然了,做成套管铁棍肯定要比你原来这把浑铁棍重量轻,粗细上也会有差别,觉得威力不够的话,可以只当做备用。” 好为人师的李华准备结束有关兵器的谈话,今天挺费嗓子的,需要休息。 大姐你刚刚透露了一小段《西游记》神话故事,还是有关自带瓜娃子偶像神光的孙悟空那段,谁能放你去休息? 图纸一撂,就被全方位包围。 小宝:“师父,接着讲孙悟空……” 沐扬:“金箍棒……” 刘石头:“金箍棒+1……” 沐丙沐丁:“……+2+3……” 狮子头:“欧欧耶耶……”我又饿了,要吃肉! 被众星捧月着的李华:“沐扬你还不回家?小心你爹娘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沐丁你不着急回去找铁匠打制新兵器?” 快回吧晃得姐眼晕,吃的还多炖肉得加一锅。 被嫌弃了的沐少爷玻璃心又被伤害了,但是,为了听故事,少爷忍了! “我爹娘不在家,我听完整个儿故事才走!” 李华眼珠子瞪大,骚年你确定?你莫不是心理变态每夜杀一人的国王,需要听够一千零一夜个故事才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姐打算单方面友尽…… 沐丙算是比较会打圆场的,站出来解围:“李师父刚才被我们兄弟车轮战肯定累了,先歇歇,我们去山上转一圈儿,看看能不能抓几只野兔子回来下饭。” 到底是两个成年汉子,哪儿好意思老在别人家白吃白喝?好歹尽点力。 石头对大黑山半山腰下比较熟悉,可以领路。 剩下两个一心要听故事的瓜娃子,一手一个塞灶房里,命令他们合作烧火熬粥贴饼子,关门,放狗,守着。 流汗的时候畅快,汗干了黏在身上才不舒服,李华迫切需要清洗一下自己,回屋进武馆放水冲澡都顾不上划拉手机。 真想也跟二徒弟一样剃个光头啊,洗头的程序都省了,洗一个脸就全解决。 可是自己是个有理想的人,不一定什么时候还需要展现魅力扑倒合适的十九代传人的父身…… 只能委曲求全了啊! 等十九代传人成功面世的…… 头发还没吹干就听到外面拍门声了,李华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着火了?”,手忙脚乱整理下衣服鞋子往外跑,那俩作天作地的瓜娃子,等着! 房门一开,庞然大物砸下来,毛茸茸。 狮子头不耐烦守着灶房门了,灶房里根本没肉味儿,它想起“狗窝儿”里一口袋生肉味儿,最不济也能啃啃大白菜。 主人不给它进屋,莫非想独吞? “欧欧耶耶……”汪星语言一大串。 看到生肉味儿的大口袋还好好地扎着口,就放心了。 哪儿好了?虽说室内温度比室外高不了几度,布袋下面也浸出了血渍,周遭的木地板颜色渐深。 自从在屋里养狗,生活越来越不精致了。 李华提了那袋子排骨出去,决定等沐丙沐丁回来就安排新任务,给狮子头搭个专属狗窝儿! 放灶房,给冷冻排骨泡凉水澡,嗅到了米粥的香味儿。 还可以啊这二位少爷,忽略掉灶台上地上抛撒掉的面粉,跟两位少爷脸上身上的黑灰与不知名的脏污,李华觉得很满意。 “第一次做饭就没烧掉灶房,沐扬你可以的哦,小宝也教的好。” 一下子表扬了两个,灶房内气温增高,原本要放弃烧火这种低贱活计的沐少爷又忍了忍,一边小心翼翼的添柴,一边努力显摆自己的一只手心,那里发红,貌似扎进了木刺。 小宝颇为不屑的拆台:“我早给你把刺拔出来了,你是男子汉大丈夫,瞧娇贵的!” 盖着盖子的铁锅里,忽然传出“噗通”一声闷响。 就好像……有人跳河…… “噗”,又一声。 谁这么想不开跳热粥里自尽啊? 095 幸福的鱼(感谢ldlmm的千币打赏)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小宝急忙要去揭锅盖,被师父拽到了一边儿。 八九岁的孩子,能在凉锅台上贴一圈饼子就很棒了,热锅,可不能给碰。 李华揭开了锅盖,喷笑。 想让饼子老老实实贴在铁锅壁上,最起码形状得是契合的,小宝贴的这些……大小不同形状各异胖瘦不等…… 饼子不要面子的吗?人家这是饮恨自尽集体自杀! “哈哈哈哈,”实在忍不住大笑,李师父向来喜欢顺其自然,就让自尽的饼子融化在热粥里面吧。 “师父!”小宝委屈巴巴,得到李华一记摸头杀。 大徒弟受伤的心嘛,可以用红烧排骨来抚慰。 是两个孩子的心都被抚慰了,第一锅实验品先给二人尝尝,李华很认真的咨询:“咸淡怎么样?” 在自家府里可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都是丫鬟仆人送到各屋就餐的。 小宝比较习惯试菜的待遇,沐扬是觉得太新奇了,摇头晃脑咂巴着嘴:“嗯……嗯嗯好吃!” 李华也给自己嘴里夹一块儿,还行,换到柴禾铁锅上,手艺没受大影响。 那就起锅装盘,盖好。 第二锅,糖醋排骨,更适合小孩子口味。 在沐扬少爷万分期待第三锅的美味儿时,石头带着沐丙沐丁回来了,满载而归,不但有两只野兔,还有半竹篓的鱼。 三个人身上都有点水迹,石头的鞋子却是最干燥的,这孩子保护鞋子胜过保护自己,舍不得唯一的鞋子沾上一点脏污。 不用猜,肯定是临近家时才新穿上脚的…… “快进灶房烤火,烤干了!” 李华招呼着,刚才被排骨的香味儿给熏饱了的味觉又回来了。 野兔子她现在也不稀罕,还鲜活的鱼,必须吃一餐! 都不用多加考虑,水煮鱼片,花椒辣椒多多的放,鲜香麻辣…… “都别客气哈,饿了的自己盛着先吃,不用等我,刚才试菜了,不饿。” 狮子头又在屋里挠门了,听着外面的声音不对,自己还没向村民们宣告过开饭时间呢! 李华那屋可是禁地,只能她自己去开门。 这便想起刚才谋划好的事儿了:“沐丙沐丁,等吃饱了,在这里……帮我给狮子头搭个狗窝儿。” 吃了咱的饭,就得给咱干活儿,没毛病,指使的挺自然。 “好嘞!”两人答应着,心里还舒坦了,回灶房盛排骨的动作都有底气。 石头长期在村里吃百家饭,自然也会跟着村民搭把手帮帮忙,但是宰鱼还是第一次。 看着李华清理干净第一条,他就学会了,抢了菜刀去刮鱼鳞。 “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先吃?”李华问。 石头腼腆的笑,腼腆里带了一点点狡黠:“刚才大师兄给我吃了块排骨了,不饿……我要等师父一块儿吃。” 李华:我这二徒弟也不是个死心眼儿。 “好,晚会儿咱们吃水煮鱼,比排骨还香,到时候他们就……” 师徒二人对看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在院子里吃排骨的狮子头耸耸耳朵,好像听懂了什么。 “傻狗,吃你的吧!”李华回灶房时,伸手指戳了戳狮子头的鼻子,傻狗就死心了,鱼的味道肯定不如排骨! 半竹篓的鱼一下子吃不完,还顽强活着的几条就养在水里,晚饭可以熬鱼汤给小朋友。 灶房内很快就蒸腾起麻辣鲜香好滋味儿,全挤在灶膛前的几个人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但是,想吃,肚子里装不下了。 只有笑的憨憨的刘石头跟李华准备好了足够的空间接纳水煮鱼的到来。 “我觉得……我还可以尝一块儿……”沐丁捧着肚子说。 沐丙只会摆手,痛定思痛,他认为应该马上动手去搭建狗窝儿,尽快消耗掉油水十足的排骨,然后等晚饭再战。 沐扬少爷愤怒的瞪向两个车夫,都是他们传授的小妙招儿,排骨啃完后,把奇形怪状的饼子掰到糖醋汁里拌着吃,他可不就吃着吃着吃多了? 车夫去瞪谁?瞪狮子头啊,昨儿就是它教的! 至于小宝,你看他的胖脸跟身材就知道他的饮食习惯了,不吃到撑他就当没吃饱。 这是多么痛苦的领悟,那一对师徒偏偏要留在灶房享受水煮鱼,吃的慢条斯理…… 狗窝将会被搭建的非常快。小宝扯着沐扬到院子里蹲马步,自动自发的…… 隔一会儿就有一声追问:“师父,吃饱了吗?” “兄dei,接着讲金箍棒的故事吧?” 为了这个故事才赖在刘洼村死活不走的。 李华不管这些,水煮鱼的味道远超之前的鲜美程度,她吃的满面潮红,一层薄汗,大呼过瘾。 纯野生河鱼,在薄冰下被打捞上来,生命力顽强,自然不是用饲料人工喂养的池鱼可比。 吃的满意,刷锅洗碗的活儿也被三个孩子主动抢过去了,尽管沐狗少还手残的把一摞碗摔地上了,李华依旧很开心的决定,《西游记》开讲! 谁让自己聪明睿智,从超市运出来的碗都选的木制的呢! 之前确实不喜欢看书,但是看过好几遍电视剧呢,讲个完整的神话故事,毛毛雨啦。 下午的阳光是斜照的,有细小的灰尘在阳光里飞舞,院门里牛棚西的敞亮地方,就是李师父唱念做打的小舞台。 生活需要仪式感嘛,徒弟们合力拖出的雕花木椅给师父上座,圆餐桌上放一木碗……盛水。 小马扎,排排坐,听众也齐了。 狮子头都一头雾水的把狗脑袋放前爪上安静下来了。 “咳咳……话说有一天电闪雷鸣,大海边一块巨石忽然裂开,‘啾啾啾’一只石猴从巨石中跳出……” 前面这一部分是比较熟悉的,李师父有点儿磕巴,好歹加进自己的机智给编造下去。 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这会儿,真明白了。 她自己讲的并不满意,但是,对于初次听到这个神话故事的人来说,已经惊为天书,听得眉飞色舞,间或唉声叹气满脸惊惧。 就连狮子头,都好几次抖抖毛发向院门走两步,又放弃,慢慢儿踱回原地,恢复老姿势。 因为语言贫瘠记忆不清晰,灌水的境界根本达不到,所以,第一次认真讲故事讲的情节飞快,还没找到菩提老祖学本事,就去龙宫借金箍棒了…… 然后,自己被自己尴尬到了。 “龙王不肯出借——啪,”拍一巴掌,“今天就讲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小马扎上这几个听众不同意,院门外面竟然也喧哗起来。 096 五张呆若木鸡的脸(求月票)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早就听到动静只是懒得搭理的狮子头,小跑去院门,喉咙里发出正常的狗吠:“汪汪汪!” 院门外面的喧哗变成了尖叫与奔跑声,大都是小孩子的腔调儿,还有“哇哇”的哭声四起。 这还没开门放狗子呢! 院内也开始闹腾。 “狗……狗链子呢?早告诉你得拴住!” 沐扬着急的跟火上房似的,一边往沐丙沐丁身后躲,一边跺脚叫:“狗刚去我们家的时候,一口气咬伤了仨下人呢,十几个人用大网子才绊住的它。” 小宝:“不是的!狗不咬好人,只咬坏人!” 得嘞,看起来狮子头转战了三家,家家都有惊心动魄的故事。 如果找不到狮子头的软肋,确实需要群攻才能帮助它冷静下来。 好在李华找到了。 在狂躁的大胃狗王拼命拍击厚重院门的时候,熟悉的风声从人立而起的狗头上空掠过,熟悉的“”一声,熟悉的开山斧扎在了院门上。 世界安静了。 狮子头的狂吠宛如被扼住了喉咙,嘴巴还长着,俩前爪却迅速滑下,落回平地,然后抖抖身上的炸毛,举止优雅的缓慢的,绕过故事开讲区,直走到新搭建的狗窝儿,钻进去。 刚才的狂吠,好像没有发生过。 五张呆若木鸡的脸,随着狮子头夹着的尾巴在眼前的消失,转回到李华身上。 悍勇! 根本不需要大网子铁链子铁笼子,一把开山斧,就够了。 第一个恢复嘴巴说话功能的狗少沐扬终于明白自己跟李华的差距到底在哪里了,他甚至下决心以后不跟李华称兄道弟了,对待强者要小心恭敬…… “我……我还是学斧子!” 一记飞斧震狗王,就让小朋友放弃了孙猴子的金箍棒。 学会了开山斧武功技能,就能不拴链子关笼子养狗了!这个理想动力很足! 开山斧原本也是刘洼村村民们的共同理想,可是在沐扬转变了态度要回到开山斧的怀抱中时,刘洼村的村民,小村民们,却在集体叛变,哭着的跑着的追着的撵着的男娃们女娃们,他们想要人手一根金箍棒! 斧子在农家可算大件,你值得拥有却不一定拥有,更不可能由大人们亲手给娃儿们配备上如此精良的武器。 但是,听说瓜娃子只想要一根这样的那样的描述不清的金箍棒,大人就很骄傲了,家里有,随便掰,喜欢多长多短多粗多细都有,还不满意等明儿再上山砍些…… 哎,原本有可能发展成“斧头帮”培训基地的刘洼村啊,不专一了,还能具备良好的发展前景吗? 刘里正家的孙子孙女也把孙悟空与金箍棒的故事传播到了家里,他们家可是村中首富,“金箍棒”自然得跟其他家的孩子有所区别。 于是,村里孩子的哭声一波一波此起彼伏,里正家孩子的金箍棒比自家的打磨更精细更直溜,还在两头儿缝了块破布头! 这还不算最可气的,里正家的孙女豁了老本儿,还给自己加戏,把脑袋上扎的红头绳缠在破布头上了,那叫一个好看啊,足以引起全村男女老少来一场世界大战。 刘里正在天黑前处理了好几桩攀比纠纷,本来挺满意今日晨练全村众志成城的和谐效果的,现在,决定登门再跟李华提出更高的要求。 此时刘氏带着俩孩子驾牛车回府了,跟李华报账时难掩激动:“咱家豆腐脑出名了,多少人专门等着来买,都不用进集市里兜圈子送,头晌儿就把带去的两坛子全卖干净了。豹叔他们的烧烤摊儿也嫌小了,叫我回家问问你,咱们再分出去两个摊子怎么样?反正猎户村的人手还有闲的,可以帮咱出豆腐脑摊子。” 李丽不好守着这么多人的面数钱总账,把钱褡裢递给李华,跟着点头应和:“我们下晌儿跟豹爷逛街来着,外城真大,豹爷说能摆摊儿的地儿多着哩,咱们人多又能打,吃不了亏。” 李强风尘仆仆的,一回家就跟小宝躲一边儿嘀嘀咕咕去了。 沐扬听着李丽说到摆摊儿的地方,一拍胸脯,骄傲的站起来显摆:“去我家铺子门口摆摊儿呗!小爷罩着你们,谁敢叫你们吃亏?” “皮货铺子?门前确实挺宽绰的,可以考虑。”李华也心动了,难得豹爷还能有战略眼光摸索到摆连锁摊儿的脉络了,必须支持啊! 狗少的下巴恨不能扬到天上去,伸手划拉了一个三百六十五度的大圆圈儿,傲娇道:“你当小爷家里就一个皮货铺子?(ˉ▽ ̄~)切~~” “你是谁的小爷?”李华一记冷哼。 狗少:刚才狮子头是什么姿势从院门处撤退来着…… “兄……兄dei?师……师父?” 把下巴从天际之外收回来的狗少,瞬间做小伏低声音小小的试探。 内心忒丰富的徒弟真懒得收,李华不再搭理他,听到院门被拍响走出去。 狮子头从狗窝儿里探出头,同样掐着嗓子细细的“汪”了一声,犀利的狗眼看到依旧在院门内部扎着的开山斧,脑袋又缩回去,打算不开饭就老死在窝里了。 狗王怕李华,刘里正也怕它呢,战战兢兢拍的门,门一开自己先往一旁躲。 “里正叔,快进来坐。” “不进了,不方便。叔跟你商量个事儿……你……先关上门……” 才听孙子孙女们描述过,狗王把一群听壁脚的小孩子吓得吱哇哭,刘里正真心不想跟狮子头呆在同一块儿畅通的空间。 何况刘氏是个寡妇,寡妇门轻易别自己个儿迈进去。 多年的官油子,习惯了说正事之前做点铺垫。 “李华啊,你今儿头晌说的石磨的事儿,叔都安排妥了,明儿就能先给你搬来个小的用着,大磨盘再等几日。木头块儿也给你定了几个人,什么时候要用招呼一声就齐活儿。还有那皮底子的鞋,你婶儿说她帮你缝……” 正事儿就是:“娃儿们都想听猴子耍金箍棒的故事哩,你有空的时候,去咱祠堂院里讲讲成不?那儿背风,叔叫他们提前给你沏上水搬好座位。快过年了,瓜娃子们不知道轻重,叔怕他们野了心上山或是下河……” 097 你要不要读我(给ldlmm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天儿挺冷的,天色也越发暗淡下来,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家如此诚恳的提出点小要求,李华哪儿好意思不答应? 刘里正得算知情识趣儿,那天夜里李华上门直截了当推拒了刘四成的少年慕艾之情,当时刘家人分外尴尬,过后却都能做到一字不提,村子里也没出现任何风言风语,可见得家风挺好的。 这样的人交往起来也比较轻松。 “好,我再讲的时候提前通知您。” 刘里正满意的离开,远远地一群孩子也轰的一下散开了。 李华的眼神儿不错,霍然发现那些孩子人手一根……木棍? 进村时已经得到了一番热情待遇的李强,这会儿已经在家跟小宝交流完毕,两相结合,就了解了那些大人孩子为什么如此热情还掂着神奇木棍的由来。 李强眼珠子都羡慕红了,他想在家跟着姐姐跑步耍斧头听故事,村里的孩子现在不排斥他了,跟他们一起玩玩变异金箍棒也是极好的…… 可是,亲娘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看着,老是在路上唠叨离开他就没法儿活,没儿子陪着的话,她一个寡妇不好出门…… 宝宝委屈,宝宝不敢说。 不敢说的孩子自然没糖吃,顶多小宝承诺天天睡觉前给他再讲一遍孙猴子的故事,还可以分给他一根比较直溜儿的棍子当金箍棒。 晚饭的时候,李丽李强还得到了一份只麻不辣的水煮鱼片,俩孩子奔波这几天本来就有些上火,李华单独给分的锅。 还是能感受到姐爱之光辉的。 连呼过瘾的沐丙沐丁决定今晚好好练功,因为看到了差距嘛,还因为吃的太撑,帮着去村口磨了豆浆都消化不了。 沐丁临走前还追问李华:“你说我那个撑棍跳架势,有木有可能加上孙悟空的筋斗云?我们用的可是差不多的兵器……” 李华最擅长的就是武功,最喜欢的也是这种体力活动,直接鼓励带支持:“If you think you can,you can!” 你瞎嘟囔的啥?狮子头能听懂不? 李华尬笑,难得会说一句鸟语,没忍住习惯显摆,不成功。 “我是说,没问题,好好练!” 沐丁拽着沐丙,提着他的四米浑铁棍,回地洞了。 接下来送石头,做师父的肯定要偏心眼儿:“明儿你不用起那么早,不然影响长个子,砍柴的事儿交给沐丙沐丁。” 石头笑出两颗虎牙来,点头,憨厚又乖巧。 除了穿鞋这件事阳奉阴违,其他的都听话。 李华关了院门,耳朵支棱起来听着动静,少年的脚步声在十步以后停止,再走动起来就轻巧的跟野猫似的,几不可闻。 不用猜,这是恢复做“赤脚大侠”了。 接着听的话,地洞那边也有点意思。 “沐丁你小心着些,别把菜苗给扫光了!” “我小心着呢,这是想往菜地里多堆些叶子……” 有大黑山这个天然屏障,刘洼村的冬日不算严酷,河水只结着一层薄冰,刘氏种下的那几畦菜地只用了枯树叶堆盖起来就没死透,隔几天好歹能给饭桌上添点儿绿意。 李华摇摇头,跳起来一推一接,起着震慑作用的开山斧在手,插回腰间。 从新建狗窝里探着头偷窥的狮子头立刻精神起来,摇着尾巴小跑几步,“欧欧耶耶”的讲起汪星语言。 很快,李华就知道它的意思了,它不喜欢狗窝,要回到李华那屋。 毕竟主人的榻榻米只是个滑梯,没有它的狗脑袋挡着,主人睡觉儿得打地铺…… 李华看着体型远超自己的大胃狗王玩命儿扒拉屋门,转身去刘氏那屋,她想起来得跟刘氏要给林木森做鞋剩下的皮子,明儿给里正媳妇试试手艺。 在勤劳这件事儿上,刘氏真没得挑。 天天进城摆摊儿来回跑,回家吃饭后接着发面磨豆浆蒸馒头,虽说都有人帮着做,到底也够辛苦,但凡有空闲还要缝衣服做鞋绣花。 现在,除了林木森跟李强有可脚的皮鞋穿,即将完工的就是石头的,上次李华就那么一说,没成想刘氏就给做了。 石头总是帮着干活儿,已经超越了小宝在这个家里的香火情。 李华拿了一只缝好的鞋子在灯下打量,皮底子皮面儿,缝纫的线也是割的皮绳,整双鞋目前邦邦硬,足够结实。 刘氏想的有点多,试探着问:“还有皮料,要不,给你也做一双?木森说穿着可舒坦了。就是虎头娇气,非说磨脚,要等下雪再穿。” 就目前的工艺水平,对有鞋穿的人来说,能不磨脚吗? 李华更不肯穿这个找罪受。 “不用管我,你把剩下的皮料给我就行,明儿跟林叔豹爷说一声,我还要这样的皮子。” 她觉得自己现在操心的事儿有点多,见到这样的做鞋工艺,就想着如何把皮鞋改造的舒服些,要不要给编织袜子的议题立个项…… 就目前看到的刘氏手缝的厚布袜套,一丝儿松紧性都没有,固定全靠裹腿带,一个不慎就得堆到脚脖子上,李华真心接受无能,超市里面的袜子又太有辨识度,不能给别人用。 她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自己为什么要纠结教不教给别人编织袜子?她自己……会吗? 要学……吗? 抱着皮子往回走,神态怅然的李华还是帮助刘氏出主意:“你可以给李强那双鞋缝个棉布套,多缝几层或者絮点棉花,固定在鞋子里面,就不会磨脚了。” “……哦,好。”刘氏刚才都被李华的沉默给吓到了,连连点头,决定给石头的鞋子也再添补两层布,估摸着一家之主会高兴。 自己明明很小心没做错说错什么,到底为什么大闺女一脸苦大仇深那么大会儿啊? 你们凡人理解不了煞神的烦忧,就像学霸们永远理解不了学渣的痛苦,李师父那会儿瞬间从要不要看书学习编制技术,跳跃到了明天答应了在刘家祠堂开讲《西游记》那桩事儿,自己好不容易才在刘洼村打下了一呼百应的良好基础,难道要再次讲的颠三倒四自毁形象? 商场里书架上包装精美的《四大名著》丛书,狞笑着砸向了学渣,哈哈,你要不要读我? 098 如此坑爹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你要不要读我? 李华出了刘氏那屋,听到隔壁沐扬跟小宝表演相声一般的喧闹,李丽跟李强是听众,在不断叫好。 俩活宝在贩卖刚从李华那儿听到的神话故事,李华已经讲得颠三倒了,这俩更是整的支离破碎,且平白无故加进了自己的丰富想象,有分歧时全都言辞凿凿说李师父就是这么讲的…… 李师父仓惶败退,更觉重任在肩。 赶鸭子上架也得上啊! 连狮子头顺势跟着挤进屋里来都没注意到,李华灯都没点亮,就直接回了武馆。 上次顺手划拉来的几本书还在茶几上放着,照例先摁亮手机,没动静,放弃。 抱起还没翻一页的书还回去,很守规矩,学渣动过的书都很干净还可以二次销售。 站到装潢精美的四大名著前,歪着脖子打量,再打量。 如果像修仙一样,内容全保存在玉简之上,闪着光围着你的脑袋转上一圈儿,“吧唧”,里面的知识就转化成自己的了…… 多么好? 确认奇迹不会发生,李华终于伸出了罪恶之手,打开四大名著包装箱,取出《西游记》。 额滴个娘诶,竟然是竖排版……繁体! 考大学都没这样坑爹的! 放弃放弃放弃! 毅然决然的李师父转身就走,就不信在书架上划拉不出来简体横排版四大名著,请你继续在书架上傲娇吧,姐不侍候! 可是……木有,真的木有…… 连手工编织基础针法高级针法都看到八次了,烂大街的四大名著竟然只有那一种。 卖完了?为什么不及时进货?不知道这里有个渴望扑进知识海洋的学渣要旱死了吗? 万般无奈啊人生艰难,为了明天不丢李氏武馆十八代传人的脸,竖排就竖排吧,繁体就繁体吧,正好跟大齐朝完美接轨。 流着面条泪的李华双手平伸,恭恭敬敬托着《西游记》起驾,第九次看到花红柳绿封面的《手工编织基础针法》,抬抬胳膊肘,夹到腋下,一起ヽ( ̄ω ̄( ̄ω ̄〃)ゝ…… 如此神圣的请回祖宅,洗手,翻书,皱眉,咬牙,切齿。 连猜带蒙再结合自己之前打下的坚实的小学基础,李师父完全读懂了第一章。 肯定跟今天讲过的有些重复,但是,谁敢有异议?提出来,姐肯定就此罢休,不讲了! 就这一章糊弄一天吧,可……你确定读懂了就能讲出来? 拿出去照着念?这精美的印刷水平就是为的坑爹来的…… 咬牙,切齿,额头在茶几上“嘭嘭嘭”…… 得背过啊亲(づ ̄3 ̄)づ╭?~。 要么你抄一遍? 那还是背吧。 “……恰巧有一小块儿五彩神石掉了下来,掉到了东胜神洲的一个山顶上……” “突然有一天,天空中布满了乌云,闪电轰隆隆轰隆隆……” 泪流满面的李华忽然发现,其实自己的智商还是不欠费的,这不是重复读几遍就背过了一段吗? 原来在李家智商最高的不是李丽诶! 要不要给自己配备一块“惊堂木”?不对,是“抚尺”,电视剧里的说书先生的气势就在那上面。 再穿个长袍?就更像个文文雅雅的读书人了…… 跑偏了思路的李华赶紧给拽回来,继续背! 认真的李师父是很可怕的。 睡觉儿还在看书,做梦都在背书,还是在极其艰苦的情况下,脑门磕茶几上睡着的…… 可怜见儿的。 但是,当第二天刘氏打开院门准备赶牛车出去时,发现门外不但有照例等候着的石头,还有十几捆干柴,并一个缝了好几层补丁的破口袋,袋子里装着大小不一色泽各异的黄豆粒儿。 这算是……第二次集中送礼? 没听说大闺女又做了什么造福刘洼村的好事儿啊? 难道领着人围着村子瞎跑几圈给小孩子编个瞎话儿就是造福? 那我……也会好几个闹鬼的故事啊! 刘氏及时的捂住了嘴,回屋给石头拿了缝好的皮鞋都不肯说话。 求生欲越发的强了啊!毕竟她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每天都能挣到钱,于是树立了崇高的理想,她要给儿子攒钱娶媳妇了! 必须带着宝贝儿子出摊儿,因为一家之主会给他们每天发工钱,她跟儿子就是两份。 李丽已经教育不好了,早就有了自己的小金库,当娘的连看都看不到藏在哪里了,糊弄也糊弄不了。 所以,目前的舒心日子必须过下去,多干些多攒些以后娶进门个天底下最好的儿媳妇…… 所以,除非关系到自己跟儿子的钱,其他什么都不问都不说。 儿媳妇如果以后敢不孝顺自己…… 刘氏带着儿女坐在车辕上继续畅想,石头熟门熟路把村民们送来的东西归拢进来,然后出门挑水,照看着炉灶里的余火。 李华开门放狮子头去后院,自己揉着脑门又摇动脖颈儿,感觉还是很欣慰的,毕竟站起来走两步晃脑袋都没忘记昨夜背过的内容,这个发现值得庆祝。 学霸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自己也可以,只是原来不屑于罢了。 “师父,”挑着水的石头赶紧招呼,然后一一交代村民送柴禾送豆子的事儿,还有师奶给了双皮鞋…… 师父的娘叫做师奶,没毛病,尽管李华每次听到都觉得身上起小米儿。 跟村民客气推让那些送上门的礼物,李华想想就算了,她做不来,那就多教他们点儿生存技能,比如……认字? “小宝,沐扬,起床啦!1,3——” 屋内顿时一阵干嚎:“师父,2呢?你赖皮,少数一个!” 还打算等数到5再蹦起来呢,这俩少爷人懒心眼儿多,尤其是聚到一起的时候,昨夜琢磨出来个起床快的小妙招儿,不脱衣服睡,只需要落地穿鞋就撒丫子往外跑。 “你俩已经够2的了!5——7——9——狮子头!” 刚在后院溜达完的狗王激射而至,这家伙的恢复能力超强,自己用狗嘴撕碎了绷带后就开始一天比一天欢实,从慢走到小跑到今天撒欢跑,狗脸上没一点儿伤痛的表情。 099 万人空巷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俩吱哇乱叫的小子冲出屋门,正好跟狗脑袋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得嘞,又被冲回了屋内。 狮子头好歹保住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不顾那俩“二”货的诚挚求恳,“我们自己可以的”,分做两次帮忙拽裤腿拖出去…… 感觉自己好重要,“欧欧耶耶”甩尾巴求赞美,今天接着吃排骨好不啦,萌萌哒…… “伸拉运动……跑步,出发!” 今天的队伍比昨日强大,且,队伍尾部坠了几个小姑娘,远远地,怯怯的,躲躲闪闪的…… 让甘于落后的两个少爷都不好意思落后那么多了。 连小丫头的体力都不如,可肿么活下去? 毕竟少爷都是要脸滴! “调整呼吸,1,2,1!” “1,2,3,4!” “1,2,3,4!”并不整齐的口号声,和并不整齐的脚步,也感动到了以刘里正为首的围观的老人们。 穷的只求饿不死的庄稼人,实在不需要有那么多的迂腐讲究,上了年纪就看开了,孩子们觉着高兴,愿意学李华的本事,那就学呗,人家是小丫头又怎么了?人家能带着大家伙吃肉!吃狼肉! 因为对李华的看重,连带的都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呵斥坠在队伍后面的女娃们,女娃就女娃吧,只要把家里的活儿别丢下,不耽误啥。 这是一个极细微的变化,老人们不制止,妇人们……也忍了。 好像也没多少人笑话,女娃高兴跑两步没碍着谁,真要是管不住嘴声音高了,被煞神听见…… 热汗淋淋的跑步队伍放慢了速度,在村口最宽敞的地方原地放松休息,然后扩散队形,拔出汗津津的斧头或者代斧头,开练。 有了一起跑过步的情谊,本村人的感情更进一步,跟俩少爷也敢搭讪一下下了。 沐丙沐丁跟在自家少爷左右,看他比昨日多跑了一圈儿还没用帮忙,看他有模有样跟着伸胳膊蹬腿假装手中有斧头,大感欣慰,最起码明日回府能骄傲的跟老爷夫人做汇报了,少爷没闯祸,还拥有了点儿男子汉气概。 小孩子就是不禁夸,刘洼村村民逮着机会就溜须拍马逗两个少爷高兴,这不李华的斧头刚教完,俩少爷不知怎的,蹲地上用树枝给村民们写起字来。 围在最近处的自然是小朋友居多,刘石头谨遵师训也努力认字写字,很快站立着的人群就全成蹲着的了,俩少爷教授的是“刘洼村”三个字,都想学。 把围观的老人们妇人们又感动了一把,不花钱也可以认字诶,抡拐杖揪耳朵,甭管男娃女娃儿东家的西家的都去瞅瞅,犯懒可不行,说不定就认识了呢! 刘里正内心有点儿煎熬,他这个里正是必须认字的,要不然位置不保,最起码给村民上个户籍开个路引得办的妥妥的吧。 里正家的儿孙们也都被逼着认些基础字,里正这职位便绝对逃不出他家里人的范围,很保险的事儿。 可是万一刘洼村一不小心发展成了全员识字的文明村…… 他身边的老人们已经去戳着拐棍监督自家孙子们老实学习去了,就剩里正自己,孤零零还在原地皱眉思索。 李华从人群中脱身,既然俩少爷很享受被众星捧月做小先生的感觉,她还是把c位让出来,跟里正接着谈正事儿。 “里正叔,回头我让石头把皮子送您家去,鞋的尺寸就按照石头的脚来做,具体的到时候叫他跟婶儿说。” 不是李华耍大牌不亲自去交代鞋子的做法,毕竟上次在刘家整的挺尴尬,刘四成又总是很沉默的样子,远着些好。 里正的心态很快调整好,笑呵呵摇头:“不用送,你在家等着吧,正好一会儿给你送磨盘,你婶儿也去搭把手儿。” 李华瞬间了悟了,村民进她家的话,有个妇人一起显得守规矩。 你们高兴就好,反正我继续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刘里正最关心的讲故事的问题,李华定在了一个时辰后,洗漱换衣吃饭足够时间,早讲完早安心。 拍拍巴掌招呼四个人回家,还有认字上瘾却不得其门始终认不出来的村民继续在地上蹲着,李华提醒:“吃饭要紧,不然一会儿得晕!” 肚子里没多少油水,又刚刚经过一场体力训练,再长时间蹲着…… 沐扬今天的感受颇多,就像小宝当初刚开始做小先生一样,有几分骄傲,还有些心虚,生恐被人问到了自己不懂不会的地方。 他家不但有铺子,还有庄子,沐扬是走马观花看过的,可是远不如这两天住在刘洼村的收获,骚年一时之间还体会不出来自己到底哪儿改变了,有点点沉默。 看见村民送磨盘来,吆吆喝喝搬运起落,也不去瞧稀罕。 看见李华又在画图,跟里正媳妇反复交代皮子做皮鞋的稀罕事儿,也不打听。 吃饭都没挑嘴,刘氏留的排骨乱炖干掉两碗,杂面馒头也不觉得拉嗓子了。 他爹娘明天回家,他也得回。 以后想听故事可肿么办?想天天跟着一大票人跑步练武肿么办? 羡慕小宝还能赖在这里几天……几天呢? “我回家就给你打听着,一有你哥的信儿就来告诉你。” 还没到离开的时候呢,这二位少爷就依依不舍眼泪汪汪的了,李华鉴定盖章:你们不是塑料兄弟情。 “就说你们2吧,这点事儿值当的哭哭唧唧?有师父在,准保给你安安稳稳交到你哥手里。听故事那事儿更好办,沐扬不在场,小宝可以给写下来嘛,每天叫李强给捎进城去,什么事儿都不耽误。” 李师父说这话一点儿都不亏心,她认为学霸跟学渣之间隔着的也不过就是多写多练两座大山,小宝是她大徒弟,必须偏爱一些着重培养一些。 一幅骚年手执毛笔每天记录一章《西游记》白话文的画面浮现眼前,咩哈哈…… “走啦走啦,拿好笔墨纸砚,今天就试试去!” 看着大徒弟苦大仇深一张胖脸,做师父的都忘记了万一讲故事的时候记忆骤然消失丢不丢面儿的事儿了。 夸张点说,刘洼村此时出现了“万人空巷”的寂寥之感。 就跟李华家烧锅底那次一样全员出动,不花钱听故事,就在家门口,谁不爱去? 100 余音绕梁(给*海盗路飞*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年轻的能站着听,老人家……得给搬个板凳,你们家拿的矮脚凳,我们家有高的,看得清。 依稀记得这样一幅画面,是贫困时代村里来放电影才会有的盛况。 李华来到时根本挤不进来,让她刹那疑惑自己才是来打酱油的,好在负责维持纪律的刘大成大声吆喝着:“快快,李师父来了,让让道儿……” 喧闹的人群立刻安静,煞神最近两天可亲可爱多了,但是开山斧还在,狗王……也在。 狮子头被严令跟在李华脚边儿,尽管兴奋到不行,大尾巴甩的“啪啪”响,喉咙里不停顿的“欧欧耶耶”,翻译过来就是在说“凡人们好,凡人们辛苦了……” 人来疯! 主人要是把开山斧放家里就能更抻开狗心了。 狮子头经过刘大成身边还用三角眼斜睨了一番,愚蠢的凡人,维持纪律有我狗王就足以了,哪用你扯着嗓子叫那么多遍? 憋着劲儿的狮子头,大模大样跟着主人来到了最尊贵的中央场地,特设一桌一椅一壶一杯,新沏的茶水蒸腾着热气。 刘氏族里的老人们距离最近,各自揽着摁着自家的孩子,脸上的笑容菊花般的绽放。 全场都在欢笑吧?除了瘪着嘴巴拿着纸笔的小宝,小观众们都在用艳羡的目光看向他,觉得这人能写字真牛气…… 刘里正看出了毛窍,指挥大儿子给小宝加个上座,带桌案的,保证你没有理由不好好写。 沐扬蹭过来帮着磨墨,俩车夫也得以位于围观焦点,没有座位儿了,长得又高,站在少爷身后,好尴尬。 李华也感受到了一丝丝紧张,强自忍着撩撩头发丝拽拽衣角的冲动,咬咬牙,端起胖墩墩的茶壶,“啪”,重重一放。 就当是拍响了抚尺,故事要开场。 把肺都要憋炸了的狮子头蹲在正中仰天一声“┗|`O′|┛嗷~~”。 报幕员就是它! 神来之笔啊,院里院外站着的坐着的蹲着的骑在墙头上跟大人脖子上的听众,全都大瞪双眼瞬间失声。 唯一没有失声的当然是狗主人,她已经在“嗷”叫里丢掉了所有不需要存在的情绪,声音抬高八度,开讲。 感觉自己回到了在街头表演拳脚功夫给武馆做宣传的时候,唱念做打奔腾跳跃肆意从容…… 讲到高兴处耍一套拳脚真不叫啥,随手从最近的小朋友手里抽走了一根伪金箍棒舞上一圈才叫夺人眼球。 再不打算模仿规规矩矩只凭一抚尺就敢开讲的说书先生了,李师父这才叫真功夫,给连普通的说书先生都没幸见到过的刘洼村村民,带来一场真正的视觉听觉全方位盛宴。 背过的内容没有忘,即兴增添的内容更强大,李华收尾时纵身缩腿攀附在伪金箍棒的棒尖上,翻手搭凉棚极目远眺,高喝一声:“俺老孙——来也!” 画面定格,久久不落。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报幕员又是经典动作经典“┗|`O′|┛嗷~~”,然后人声雷动,叫好、叫“再来一段”,这都不稀奇,稀奇的是还有人听哭了,明明讲的不是个悲剧,就是忍不住抹了眼泪。 李华从伪金箍棒上跳下来,浑身跟虚脱了似的。 宛如一树繁花开到了极盛,瞬间落尽。 太投入的后遗症。 她缓缓往祠堂外走,狮子头跟在脚边,一人一狗,王者般离开,四周渐静,仿佛随意的搭讪都是一种亵渎。 于闹市中感受到了孤独,不外如是。 身后的祠堂里,欢声又起。村民们需要马上交流自己的思想,尽管描述不清楚,语言很贫瘠,但是,他们很兴奋很激动,需要说一说,必须说一说。 李华带给这个村子太多的惊喜,足以抵消并超越之前所有的恐惧。 人群中保持安静的是躲躲闪闪的老李家人,万人空巷的盛况,他们不舍得错过,此刻,也再不敢随便评议。 那真的是出自李家的大丫头吗?肯定不是,用李家八辈子的祖宗发誓,她不是! 可是,是与不是,还有什么意义吗?有人会听他们指责谩骂那是个厉鬼吗? 小顺拽着李三壮的衣服带着哭腔儿小声说:“爹,我也要金箍棒!” 人群里目前最骄傲的是被李华刚刚使用过的那根伪金箍棒的小主人,刘里正家的孙子,使劲儿抱着木棍儿谁都不给摸一下,万一把孙悟空的仙气儿给摸走了可咋办捏?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里正媳妇跟儿媳妇帮忙都护不住那根金贵的木棍了,多少孩子拼着被骂被抽也要去摸一下神棒…… 这就叫做偶像的力量,虽然李师父其实是个实力派。 “俺老孙来也!”那句经典台词,也将在刘洼村每一个角落里传说。 石头没有紧跟师傅出去,是因为被里正拽住了,老人们殷殷叮咛自家族孙,要跟着师父好好学啊,你这孩子运道来了…… 大师兄岂不是更好运?毛笔蘸墨写字做记录,可难为死宝宝了,李华回到家里的时候,小宝还没把脑海里拼命留存的那点记忆记录完呢,自己都不知道白纸上的墨团团曾经是什么字了。 好想哭,不仅仅是为今天的任务完成不了,是想到未来几天更完成不了。 沐扬少爷能肿么办?他真的很同情发小兄弟,但是,依旧严厉监视着兄弟必须把整个故事描画完,不然等明天后天的自己回家了,谁给他接着写? 不敢挪窝儿,怕忘得更多。 四个人一块儿补充着做记录…… 就苦小宝一个人。 沐丁肚子里像有一千个猫爪子在挠,他听孙悟空的故事又有新领悟了,刚才李华那招结尾动作他也想练练,请给他一个宽敞安静的空间吧,昨夜里的筋斗云跟棍招儿结合还隔着一层窗户纸呢,沐丁觉得,自己可以捅破的…… “少爷,咱下晌儿回去吧,我还想跟李师父切磋切磋。” 沐丁眼露狂热的商量,被沐丙给鄙视了。 “你的脸真大!那不叫切磋,叫请教!” 101 终结者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诚心诚意请教的沐丁完成了心愿,他之前发现的是事实,李华不但精通开山斧,对棍法也同样烂熟于胸。 这对大齐的武者来说,属于比较罕见的,大家习惯于专精一门,一辈子致力于一种兵器去传承与发扬光大。 而且,从本质上不同的地方,是李华完全坦荡的态度。她指点起沐丁的棍法来不遗余力,对沐丁在打斗中展现的几个小绝招儿,也表示非常有兴趣学习。 沐丁的内心受到了九九八十一个冲击,几近颠覆他的武学观念。 谁家不是拼死抱住自己的武功秘籍不给人偷学了去啊? 被问到实在不好亲自口述的训练方法与师门独传大招儿,沐丁就抿着嘴不言语,但是身体很诚实,主动做出相关动作,随便你自己领悟吧,反正我没说…… 李华看着看着,有了新突破,还是给沐丁突破的,那个常用的入场撑棍跳模式,结合孙悟空的筋斗云,结合成型了。 她接过沐丁的浑铁棍,力度上她有先天优势,但是毕竟个头太矮,需要把铁棍斜放,自己顺势滑行而上,撑棍——空中翻筋斗——再撑棍——再翻筋斗——双脚落地。 比之前沐丁只一个撑棍跳的距离可要远出一大截。 而且,玩熟了的话,沐丁还能更深一步扩大浑铁棍的威力辐射范围。 沐丁眼前一亮,立刻就地模仿,他是一辈子就跟一种兵器死磕到底的武者,身随棍动,棍随心动,四米长的浑铁棍就是他家养的萌宠…… 石头回来后就一直在做观众,目不转睛,手脚也不停,他还不能算业内人士,只是出于身体本能的学习,发现还需要就地翻滚的时候,下意识就先扒了鞋子塞在腰后,继续…… 沐丙这个懂行的观众内心也是一片火热,他兄弟二人的武功早就到了瓶颈期,一直没有寸进,昨日那一番切磋来的正是时候,各自都有突破的感觉,而今日,更擅长于请教的沐丁,已经明显胜他一筹。 等回城再打制出能伸缩的伪金箍棒,他的兄弟可就了不得了。 可惜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不好意思再就剑术找李华讨教了,下次吧,下次一定不会错过机会。 小宝跟沐扬回家后就开始誊写《西游记》第一章的故事来龙去脉,沐扬这次推脱不掉了,因为小宝同学的右手手指头发抖,不像装的。 沐家对孩子的书写比安家注重,沐扬还比小宝大了两岁,自然誊抄之后的效果要精美的多,两个人完全忘记了去后院看切磋武艺那回事儿,比对着誊抄完,又商量必须装订起来,因为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太满意了。 “得精装,必须精装!不然对不起自己!” 沐扬的手指头也抽筋儿了,蝇头小楷是好写的吗?要不是俩小孩儿的少爷本质,处处想要达到个完美效果,会卖这番力气? “交给我爹去精装!回去就催他做!” 沐少爷终于开始想家了,恨不能马上肋下生翅。 只是小宝有点儿舍不得:“你拿走了,回头李强回来我拿什么给他讲故事?” 李强还好糊弄些,年龄小,听个热闹就哈哈笑。关键是李丽,那丫头脑子好使得很,你把哪儿讲矛盾了讲颠倒了,她立马就会指出来质问你。 沐少爷直接把自己誊写的那一摞纸张捂怀里,下巴斜向本来打算功成身退的那堆墨蛋子草稿:“喏,你写的字儿你肯定认识,照着那个讲呗!” 撒丫子就跑……友尽! 小宝好歹也是被生活磋磨过的宝宝,这点道行哪儿能打击到他强大的心灵? 李华从后院转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家大徒弟倚着门框抱着膀子抖着一条腿轻飘飘的在说:“你这是不打算接着看故事了对吧?让我想想,明天讲第二章……” 那小样儿,还真就威胁到了已经跳到自家马车厢上的沐扬,小白脸蛋儿苦巴巴的,还得挂上笑,赔笑:“那个……小宝啊,咱俩是铁哥儿们dei不dei?你忘了那时候你后娘要把狗杀了,你没办法,只有我帮你养,我娘为这个揍了我好几回哩……” 小朋友过家家,有不痛快便翻旧账。 李华直接钻灶房去了,她这个师父对大徒弟纯属放养状态,二徒弟嘛,自己就对自己要求分外严格,起早贪黑跟着她,回家后也要加班复习,每一天都有显著的长进。 这两天院门外总有干柴,沐丙沐丁也插不上手做午饭,他们决定再上山一趟,取了车里的弓箭,快去快回,争取给李师父留点野物做个纪念。 狮子头头晌儿就一直扮乖巧,早憋坏了,听见上山两个字就闷头往外跑,上次受伤的仇恨它还记着呢,现在哪儿哪儿都不疼了正好把仇报了。 沐丙沐丁根本没预料到憨狗还会玩这一手儿,关上院门就赶紧追吧,倒是同路,还能跟狗子比比速度。 刘洼村出村的道上多了一景,跑动起来的狮子头黑长鬃毛猎猎飞舞让人忘记了它的脸丑,王者降临行人避让,被吓摔倒的一个倒霉村民刚爬起来又觉得身侧有两道风掠过…… 大黑山,终结者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李华的午饭倒是准备好了,才发现还缺俩人,与一只狗。 好不容易才许下无数诺言哄好了好兄弟的沐少爷,靠一勺辣椒油才吃出饭菜的香来,实在是他这会儿归心似箭,急于在爹娘跟大哥面前献宝显摆,偏偏那俩贴身车夫不靠谱儿,说好的快去快回成了去了就不回。 越是盼着回来的时候越觉得时间过得慢,再不走可就得天黑到家了,沐丙沐丁才一身狼狈的拍响了院门。 “狮子头回来了吗?” 肉包子打狗的成语,可以转换成狮子头上山。 “对不住,我们一直找到这时候,都没找回来狮子头……” 俩车夫很抱歉,跑的头顶上都蒸腾着白烟儿,大冷的天儿。 “你们快吃饭,吃完了回城。我去山上找。” 102 比武招亲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什么准备都不需要做,把腿就跑,石头跟小宝也一前一后的追出去,可惜,已经只能望见一道残影,和慌忙间留下的声音:“你们看家,别碍我事儿……” 这个师父心直口更直,话说到这份儿上,两个徒弟只好乖乖留守不给添乱。 “咱们先送走沐扬,然后自己练功写字,然后做饭……师父就能带狮子头回来了。”大师兄努力昭示自己的地位,安排也挺合理的。 石头闷闷的应了。 沐丙沐丁惭愧的很,哪儿还吃得下饭,山珍海味都觉不出香来。 他们的任务就是守卫少爷,没办法继续在刘洼村逗留,只能驾马车离开,说好了明日一早就去集市上找李强问找狗的结果。 兴冲冲而来,玩得也尽兴,就是走的时候大煞风景。 李华这边飞窜上山,用脑子分析了一下狮子头可能去的方向,应该不外乎是曾带它走过的老路。 如果是我,刚养好了伤,会去哪儿……找场子! 上次深夜迷路整的全村人出来寻找,李华这次可不打算继续丢面儿,沿着记忆一边走一边做标记,为了更显眼,换了标记方法,从祖宅茶几下摸出一卷红丝带,曾经吃蛋糕时拆包装丢下的,用开山斧削的一段一段,系上枝头。 果然……显眼,再也迷不了路了。 “狮子头……憨狗……”喊声在上次与村民汇合的地方回荡,分辨地上隐约可见的脚印,狮子头来过这里没错儿,但是找不到。 地上也没有什么新鲜血迹。 做主人真的也很难的,嗓子都喊哑了,只能换打唿哨。 把右手小指指节拐弯处含在嘴里,用力…… 尖利又绵长的唿哨声拔地而起。 可比扯着嗓子叫名字的穿透力强太多了。 可还是没有回音。 心急如焚,狮子头那伤口可不一定愈合好了,就那长期关笼子里训练的三脚猫本领…… 不管了!已进深山没有人烟,这个时间段猎人也该回家了。 李华消失,再现身时,脚下多了个长方形黑色箱子,手里多了个……麦克风,话筒! 商场在室外搞宣传专用,功率很大滴! 群兽潜伏的深山老林子里,一片喧嚣与焦躁,怪物来了,快逃命吧! 怪物的声音太可怕了,无论你躲到哪里,把脑袋钻进多么封闭的洞穴,都能直钻进你的耳朵。 “狮子头,你个憨狗,快‘吱’一声!小心我削你……” “狮子头,你个憨狗,快‘吱’一声!小心我削你……” 还能循环播放。 树顶上播放。 多少野草丛无风乱动,多少树枝摇晃,多少只鸟惊慌失措乱飞乱撞,多少个战场上野兽动作瞬间凝滞,竖起耳朵…… “┗|`O′|┛嗷~~” 连刘洼村村民都听熟悉了的标志狗叫声终于传来。 李华悚然一惊,浑身的汗毛全竖了起来,只因伴随着狮子头的标志叫声,还夹杂着其它的“嗷”…… 仇狼相见分外眼红!不用脑子也知道这是真被狮子头找到狼群的老巢了,很能干……希望你真能干! 光速收了音响设备,李华奋力往狼嚎的方向跑去。 一头刚刚被魔音刺耳逼的钻进树叶堆里的野猪卜楞卜楞脑袋还有点茫然,后脖颈儿就被踏上一脚,欲要勃然大怒,却再找不到发怒的对象。 不知道这算谁之幸? 在奔向目标的路上,所有旁逸斜出的的诱惑都必须抛开,一直向前,向前。 “┗|`O′|┛嗷~~” “嗷——” 联系的电波一经发送便连绵不绝,难道现在狼跟狗打架都把武斗换成文斗了?比谁的声音悠长响亮就判谁赢? 估摸着必须得祭出自己的大杀器了,到底这次是召唤摩托车还是霸道越野车出场?应对手下败将的话,整出来战斗机挖掘机,忒欺负狼了吧? 好在姐的时间来得及再考虑,姐自身的武功可能就足以抵挡……两头狼的攻击! 毕竟闯天下还是要以武功为第一。 然而,还没为自己的四肢发达沾沾自喜完,李华再次感觉到了发达头脑的重要性,依照她的智商及格偏上的正常水平,眼前的画面……这不科学啊,难以理解啊! 没有想象中的生死搏斗,这副黄昏夕阳图宁静又祥和。 斜穿过树枝的金色阳光披在蹲坐着的群狼身上,齐齐转头的姿势被定格了一般,粗看过去,得有六七十只吧?一个班的话成员超额了,得分成两个班…… 李华卜楞卜楞脑袋,把不合时宜乱入的想法卜楞出去。 正前方,一块大大的卧山石上,隔着两个班的群狼队伍,面对着她的,是一头端坐着的青狼,体型健硕庞大,比群狼大一个X吧。 或者是因为它坐的位置的缘故,看狼头狼五官都觉得不同凡响,狼眼也格外炯炯有神…… 自带光环,王者之姿。 且极有眼光。 看自家憨狗故作深沉也能同蹲在一块儿卧山石上就知道了。 如果狮子头不那么没羞没臊的探了一只前爪放狼王的背脊上,这幅画面就真正庄严肃穆让人肃然起敬了。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沐丙沐丁这会儿没准儿刚进府还心心念念着狮子头的安危呢,熟料想这家伙已经飞快的跟仇敌蛇鼠一窝,不,是芝麻绿豆看对了眼儿! 在主人不在的情况下,曾经发生过怎样缠绵悱恻或者触目惊心的有爱故事?都没有人……没有狗来解释一下吗? 还人模狗样的蹲在石头上装字母AC(▼へ▼メ)! 李华不言不语,我就静静的看着你……看着你,缓缓拔出开山斧。 装字母AC的狮子头立刻暴起,撩骚的前爪也不搭着了,尾巴甩起来,嘴巴动起来,“欧欧耶耶”哼起来,四爪跑下来…… 这神变化,这神操作! 连新勾*搭上的狼王都看破功了,嘴巴前伸,眼神发直。 这时候悔婚还来不来得及?毕竟狼族的事宜都是它自己说了算。 瞧瞧地上零乱的血迹,牺牲掉的狼少年们已经被分食了,乱入的一条家犬成了胜利者…… 比武招亲的方式真的有很多弊端哦!需要革新。 103 狼王 官印(给舵主石敢当当当加更1)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狼群有些骚动,爪子“噌噌”刨地喉中“呜呜”威胁。 跑到身边的狮子头还在撒娇卖萌,原本想要训斥两句的主人,发现它的后腿处糊着一团血污,狗脸上也被挠破了两道,便住了口,开山斧始终警惕的朝向躁动的狼群。 姐是有战斗机的人! “狮子头,你先走,我断后!” 主人的指令下达,憨狗真就甩着尾巴潇潇洒洒头也不回…… “┗|`O′|┛嗷~~”一声近似于狮子头声调的狼吼就在耳边。 憨狗停住了爪步,回头,歪着硕大的狗脑袋,貌似有点点迷惑。 全神戒备着的李华看看卧山石上发声的狼王,再看看自家刚刚长成的狗王,忽然就醍醐灌顶,悟了! “你个渣狗!滚回来!收拾你的烂摊子!” 打小被关在转个身都难的铁笼子里,见识毕竟有限,又没个长辈狗在旁指点,你还想狮子头能懂事儿到什么程度?凭本能能成就一桩露水姻缘就不错啦! 做主人的仁义,大包大揽,直接原地消失,再出现就多了几样聘礼,购物车也利用上了,两辆,满满的食物大汇合,冷鲜肉、排骨架、褪好毛儿的鸡鸭,河鱼海鱼大闸蟹北极虾……带狮子头爱啃的大白菜,可以当饭后水果。 统统倒在干草地上,狮子头,主子够仗义的吧? 刨地的爪子跟“呜呜”的威胁声全消失了,狼群集体歪着脑袋目露疑惑,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人类来给狼族送节礼了…… 狮子头也蒙圈啊,这么多好吃的,它自己解决就足以了,为什么主人抽风全倒这儿啦? 何止这些东西会留在这儿,还包括你! 李华蹲下身来,摸出医药包给憨狗做包扎,口中碎碎念:“刚才都用爪子搭人家肩膀了,可见得是喜欢了,喜欢就得负责懂不懂?你今天老老实实留下洞*房,等……你再回家,要是不愿意了,它们又不放你,你使劲儿叫几声,我来救你。” 当家长的就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狮子头能不能听懂她真不知道,反正憨憨的守着那两大堆美食儿没再跟上来,李华疾走几步,回头,对始终稳坐石头上的狼王做个手势“嗨希特勒”。 仗势着自己会随时消失,浑大胆儿。 大摇大摆下山去,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声音。 李华浑身一个激灵,她不是专职猎户,却听林青叮嘱过的,深山里遇到狼千万别回头,容易把脆弱的喉管儿暴露在狼牙下,一嘴毙命。 那就旱地拔葱……起! 双手攀上了树枝,左右手互换,身子拧转,双腿后收找到着力点,定睛细看。 与她视线相对的,是一双透着幽光的狼眼,微眯。 狼王! 嘴里还衔着一个金黄色丝绸小布包,里面方方正正不知道包着什么东西。 李华讶异,可是没等她出口询问,狼王已经低头吐掉异物,转身离开,步履从容。 还在树上倒挂金钟的李华,感觉自己在气度上都远不及狼王的优雅。 十几只坠在身后的青狼也离开了,李华这才跳下树来,捡起绸布包,打开。 天色越发暗淡了,只分辨得出非金非银的材质,触手微凉,润滑。 玉? 像一枚放大版的印章,其下有刻字,具体不认识。 山中野狼,也知道回馈礼物? 收进祖宅茶几上,趁天色还没黑透继续循着红绸带标记下山。 然而很快就发现不需要费劲儿找标记了,下方有火光,花朵一样绽放着。 半山腰处,火把光亮映出一道细细瘦瘦的剪影,摇曳不定。 感觉这个世界对自己充满善意。 偏偏到了近前一张口,说的是:“狮子头还要在山里呆一宿儿……石头,不是让你安心在家等着吗?怎么不听话?” 石头收回了查看师父脚边的眼神,大脑袋上全是憨笑,眉眼弯弯。 竟然还抽空砍了一捆柴,弯腰背起来,一手举着火把引路,认真解释:“师父,里正奶奶给我缝好了鞋,里面软软的,可舒服了。我想让师父早点看见。” 果真就伸出了脚尖儿显摆,那是刘氏手缝的那双,又托里正媳妇帮着加了里衬和布鞋垫。 李华……忽然跳起来伸手在石头的秃瓢头顶上弹了个脑嘣儿。 石头还在解释:“大师兄也要来,李强回来的早,拽着他讲故事,大师兄叫我在这儿等着的……” 被袭击了一下也不影响他的好情绪,还紧跟着弯了弯腰低了低头,看着师父没有袭击第二下的意思才重新直起来。 “大师兄又教了我好几个字,我的名字师傅的名字我都会写了……” 师徒二人就在石头的絮絮叨叨中回到了家。 听说狮子头留在山里了,只有刘氏大为高兴,其实这段时间相处熟悉了,她不再害怕狮子头,就是还有些接受不了狮子头高兴的时候见面推一下的亲热劲儿,能推一个跟头儿。 李丽李强是想念狮子头的,但是孙悟空的故事还没听完,宁可不吃晚饭也要听,美其名曰等姐姐回来。 刘氏也听得有点入迷了,晚饭做的有些将就,辣椒油、咸菜跟豆腐乳是主菜,连去地洞边儿薅一把菜苗凉拌的时间都舍不得耗费。 “以后咱吃了饭再讲故事吧。有磨盘了,晚会儿我在家磨豆子,小宝接着在院儿里讲哈,不耽误干活儿。” 刘氏的建议还没得到答复,李丽打着哈欠补充:“耽误睡觉儿,本来就睡得少,还一宿儿做梦都是孙猴子……” 小宝庆幸:“得亏沐扬走了,他天天睡觉儿翻跟头,还说梦话‘俺老孙来也’,把我打醒好几回。” 又说同屋住的李强:“你睡觉儿也不老实,昨儿个还吭哧吭哧哭来着,喊你也不醒。” 李华看向唯一没抒发感慨的石头,石头:我一个人睡觉儿,什么都不知道。 上次问他是不是睡觉磨牙也是这个答案。 脸上的白癣好像还在,驱虫药的效果不知道如何…… 做了一大会儿听众的一家之主收了思绪,作总结:“长期这样叫李丽李强跟着起早贪黑来回跑不行,在村里再找几个手脚利落胆儿大心细的成年人吧,可以在家多做几锅豆腐脑,分开卖,集中管理。” 104 李氏财团的第一步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其实这件事李华也考虑了几天,给李丽李强的锻炼差不多了,俩孩子表现的还算不错,再折腾下去小孩儿身体未必接受得了。 正好现在对刘洼村越来越有点归属感,能搭把手帮助一下村民,也算是件善事。 刘氏看着儿子眼中的惊喜,张了张嘴,又放弃了。 她也没有反对的权力,一家之主拍了板就开始琢磨细节,捏着烧黑的木炭棒在宣纸上罗列了几条,直接安排:“石头你去里正家一趟,请里正婶儿到家来,就说有事相商。” “李丽李强去二妞子家叫她娘过来……” 刘氏立刻跟在儿子身后,喊着:“点个火拿着,路上不能灭!” 据说男娃儿走夜路就得这样讲究,寓意就是不断香火。 为了不断李家的香火,刘氏这认真劲儿…… 剩下师徒两个,小宝暗戳戳瞧着自家师父那一手缺胳膊少腿儿的不规范字儿,犹豫是不是严肃的指出来。 李华把视线投向小宝,状似不在意的问:“你见过官印没有?” 出身将军府的少爷,愣怔了片刻方摇头:“我见过虎符!我哥在御前比武得胜,拿到一半虎符就能去北疆领兵。” 说到自家大哥的丰功伟绩,小宝霍然站起,手舞足蹈的比划。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住的最近的黄氏带上大妞子二妞子一块儿跟来了。 “再等等里正婶儿,我一块儿说事儿。”李华还是头一次见到大妞子,年龄跟她相仿,很怯懦的样子,缩手缩脚老是往黄氏身后躲。 男人腿瘸了,又只生了两个闺女,为母则强,黄氏的性子反而刚烈,据说曾跟村里不少多嘴多舌的妇人掐过架骂过街还动过菜刀。 上次烧锅底黄氏也一直在帮忙,手脚利索的很。 在同样都没多少交往的情况下,李华自然是要先可着距离近的邻居照顾。 里正媳妇跟着石头过来,李华就开始按照白纸上勾写的事项交代。 先问问两人愿不愿意参与进来豆腐脑买卖,那怎么会不愿意? 提前交代清楚,刘氏现在每天至少带进城两坛子,一坛子豆腐脑最少能出120碗,每碗三文钱出售。 再谈合作事项,刘氏负责在家制作豆腐脑,配齐调料汤汁,并传授售卖经验。每天一大早两人上门来取现成的东西,自己找车运去城里摆摊儿或者找临近村子兜售都可以,下午回来报账交钱交一应器具,卖多卖少每天都发固定工钱,一人十文。 还可以直接出200文钱买一坛子制作好的豆腐脑,同样配齐调料汤汁,不用发工钱,获利多少也跟李华无关。 但是一坛子豆腐脑,选的合作方法不同,获利就能差出一百五十文钱! 至于要不要同时蒸馒头销售,李华不管,也不让刘氏再多劳累。 里正媳妇是个精明的,家里也不差这点儿钱,当然选了第二种独立营业的法子,而且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如此暴利,她还想带着两个儿媳妇一块做,明天先试一坛子,卖得好的话后天再多定两坛子,分开到三个地方摆摊儿或者流动销售。 “家里有现成的坛子瓦缸,回去我就都刷出来,也学着你家这个缝上包被儿加个盖子,片豆腐脑的铲子,叫大成把铜勺敲平了就能用。婶儿早看出来了,你们家做的这个豆腐脑能挣钱,回家一说啊,保准儿都喜欢!” 黄氏就纠结了一会儿,等里正媳妇欢天喜地的被石头送走了,才打商量:“李师父,能……能先赊着一坛子的钱不?” 有一坛能挣一百六十文钱做对比,她也不想选最稳妥的十文钱…… 刘氏再次主动捂嘴巴,心里庆幸得亏她不能做主,李华定的价格太让她满意了,以后肯定更听话,老老实实让干啥就干啥。 作为豆腐脑一条龙生产线上的主导,刘氏最了解豆腐脑的成本是多少,十文钱能买到三斤黄豆,三斤黄豆就能做出一坛豆腐脑,120碗! 当然了,还有汤汁佐料也要算进去,尤其是目前有价无市的辣椒油。 刘氏专门在集市上买了小油壶,特细的壶嘴儿,专门给顾客滴辣椒油,多要得加钱。 反正有的挣,就高兴。 还有点儿舍不得丢下这桩生意,毕竟自己摆摊的话能拿回家360文钱。 刘氏的纠结没人在意,李华答应了黄氏第一天可以赊账,可以按照200文算本钱,给相同市价的黄豆也行。 黄氏拽着俩闺女感恩戴德的离开了,稍后她跟里正媳妇都会把自己刷好包好的坛子和调料器皿送过来,明天一早刘氏要给她们准备好一应所需,装车就走那种。 石头今天晚上都没停脚,回来汇报里正一家都在行动,然后帮着刘氏推磨。 因为是临时决定,蒸馒头的面早发上了,刘氏也得跟豹叔林青交代一下,于是决定明日再出一天摊儿,给自己也多做一坛豆腐脑。 集市门口那块老地方,暂时就许诺给了来送坛子的里正媳妇,隔日就能用,她家有牛车,进城运送方便。 刘四成陪着他娘来的,举了个火把,安安静静等在院门外。 李华送了出来,很正常的打招呼:“慢走啊,给婶儿照着路。” 少年退后两步,点头,有些变声的粗嘎叫了一声:“李师父——” 有些什么东西,散在了寒风中。 里正媳妇细碎的唠叨声慢慢远去:“走快些,咱们也蒸些杂面馒头搭着卖……” 黄氏那边也是全家总动员,瘸着腿的刘大山在想法子加宽加固自家的平板车,绑上绳子,准备着明天一块儿出发。 两孩子都想跟着去,二妞子说自己能帮着算账收钱,李丽教过她十以内的加减法,刚才又传授了不少经验,姐姐没听懂…… 于是,原本不想带孩子的两人被二妞子说服了,失望的大妞子眼里含着泪,只能后悔,李丽到她家玩时是一块儿教的算数儿,偏她不肯学,怨谁呢? 二妞子见姐姐哭了,又来安慰:“你在家还能跟着李师父跑步学武艺听故事呢,那个小宝少爷也会教认字儿,姐你可要去学哦,别老躲在家里……” 105 昏倒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第二天的刘洼村又与往日不同,除了晨练一景之外,多出门了一辆牛车与一辆平板车,妇人中的领袖人物里正媳妇带着俩儿媳妇跟二儿子,瘸腿刘大山家三口,跟刘氏进城的装备一样,兴冲冲出发了。 刘里正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一层,努力隐忍着不去高调炫耀。 坠在晨跑队伍最后面的女娃群里,又多了一个红涨着脸的刘大妞。 尽管几家人都没大肆宣扬,有早起的妇人还是看见了车上的装备,从而迅速推测出真相。 不再是独家的买卖了哈,那为什么不可以加进去自己家? 尽管心存敬畏,看向头前儿领跑的李华时还是眼中火热。 包括也同样现身在吃瓜群众队伍里的老李家人。 能帮扶里正家还可以理解,巴结村官嘛。 凭啥帮着瘸腿刘大山? 做善事不得先顾着自家长辈?如今青黄不接全家人都不得吃饱了,村里暂借的那点粮食又要见底儿…… 愤怒,不甘,又不敢。 抓心挠肺的江氏再看不下去了,走下地洞咬牙切齿的唾骂,还不敢高声。 地洞角落里那团颓废的人形缓缓坐了起来,游魂似的飘出去。 晨跑队伍第四次经过老李家的地洞上沿儿,队员们早就断成了好几截儿,各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流着热汗,哪儿还注意得到多出个异类? 瘦的竹竿儿似的,浑身散发着颓靡之气的异类,也会有巨大的爆发力。 目标,正前方,领队人,冲过去! 李华的呼吸依旧均匀,尽管给四肢又加上了负重,她还打算今天多加两圈的运动量,感觉自己还可以突破。 大徒弟肯定跑不下来,早说过个人量力而为,随时可以脱离队伍。 二徒弟是紧跟不辍的,身后的脚步声从不间隔出两米。 李华跑的忘我,意识到声音不对围观妇人神色不对的时候,身后已经摔倒一大片。 二徒弟的细瘦身子也在其中,双臂紧紧摁住一团拼命挣扎着的人影,披头散发,看不出是何方神圣。 因为这两个人滚落在地,后面已经跑到力竭的村民根本收不住腿,直接栽到一起。 “小心着爬起来,原地活动活动!”李华赶紧跑回来做安排。 那团挣扎着的人影却静止了,仰面朝天,寒风吹起披散的头发,是李思壮,瘦脱了形的李家四子,那个曾被全家人捧上天的读书人。 从地洞到摔倒的距离,也就是二百米吧,竟然昏迷了。 无独有偶,被波及到的几个青壮汉子里,也有一个没爬起来,身子软绵绵,脸色蜡黄,嘴唇都没了血色。 讲真,李华的心有点儿哆嗦,她想解释责任不在她,提前就嘱咐过的个人量力而为;她想大叫“请郎中”,可是明知道刘洼村没有。 二徒弟被吓傻了,抖动着嘴唇只会叫“师父”…… 做师父的可不能露怯儿,李华扬手给了自己侧脸一巴掌,很好,清醒了,镇定了。 “谁家近的端碗水过来!”第一道指令后,她摸出一个小小的色彩鲜艳的袋子,双手撕开封口,倒出一颗颗鲜红的半透明的东西,分别塞进两个休克者的嘴里。 扣扣糖,将就着补补糖分吧。 来不及去掉包装了,救人要紧。 已经在人前显露,李华也不再避讳,直接拽了石头,在他手心倒干净,然后把包装袋塞回怀里。 “给大家分一分。” 摔在地上的几人都有份儿,全是当灵丹妙药来吃的。 因为被波及才摔倒昏倒的那个汉子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流转着奇异的光,仿佛在说:我吃了什么仙丹?好甜…… 都不愿意喝水了,怕把仙丹滋味冲没了。 李思壮那边扑过来好几个人,都是干扑没端水的那种,再加干嚎。 奉献出自家大海碗的那个村妇真心讨厌老李家人,不愿意把水给脏污邋遢的李思壮饮用,这得多少天没洗过手脸了啊?衣裳也臭烘烘的,给他喝过水,这碗还能再用吗? 李华扫了一眼就秒懂,她刚才往李思壮嘴里塞扣扣糖就觉得犯膈应,恨不得马上给手指头喷十遍消毒水。 干扑到李思壮一米开外干嚎的田氏跟耿氏,只觉得后脖领子一紧,人已经被甩出去。 “去端水!” 三个字冷冷的。 其实这时候,李华已经发现李思壮的眼皮下面眼珠子在动,她的心定了,不在跑步队伍里出人命最好。 刘里正也从祠堂那边赶过来,一语道破其中玄机:“这就是饿的!空着肚子跑步,头一天下晌儿那点食儿早耗干了。” 刘洼村村民一天吃两顿,大致在巳时和未时,从未时到第二天的巳时实在漫长,再加上剧烈运动…… 条件好的人家能常备些吃的,饿的时候垫补点儿,普通农户呢?本来收成就低,一年只种一季,还要交税粮,再不去找个挣钱的营生,可不就靠着扎紧裤腰带计算着米粒儿熬日子? 本来以为刘洼村还算好的,勤快的人家能多开山地,边边角角也种上菜蔬瓜果,存放得当能挺到来年有收成。 可是今天昏倒了两个人,李华觉得自己必须重视。 “解散!都回家吃饭!吃饱了也把自己收拾干净,再去祠堂听故事哈,埋汰的不给听。” 这话说的就像村中老大,但是连里正都跟着点头了,嘱咐大儿子:“不干净的不给进祠堂,别熏了祖宗。” 李华摆手离开,没再理会继续装昏迷的李思壮,这不是她的责任。 随便闹吧,老李家在刘洼村明显引起众怒了,昏倒了都没人肯送碗水喝。 她的计划要再作调整,还是那个原则,一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一群羊……集体放呗! 根本不需要等里正媳妇跟黄氏回来看效果,豆腐脑这种小本生意很好做零风险,就是管理上麻烦点儿。 但是,有煞神的名头在,在刘洼村,谁敢给麻烦? 老李家人刚才不就没敢往她跟前儿耍赖? 主意拿定了,把洗刷的活儿交给俩徒弟,李华回屋继续背《西游记》,昨夜背到一半儿就睡着了,想继续装字母,还得努力! 106 日行一善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没想到的是,来祠堂听故事的人,还包括今天发疯昏倒的李思壮。 刘大成严格的按照里正爹的安排,不给埋汰人进祠堂,尤其还是外姓人, 李思壮只能把身子缩在院门外,看到李华被众星捧月般迎接过来,眼中迸射出期冀的光芒。 老李家人都放弃了求恳李华这条路,只有他还执着。 “大丫大丫,我是你四叔!你听我说句话啊!” “大丫!我没害过你,我就想念书!你帮帮我啊,你给我点钱当路费我想回老家……” 他的声音被埋没在村民们的谈笑声中,跳起来的身影也一次次被遮挡住,祠堂外墙面上徒留下黑瘦鸡爪子样两手抓挠下的痕迹。 李华已经坐到了她的专座上,身前空出了三平米的地方,以备她讲到精彩处亲身做示范动作。 里正的孙子屁颠颠儿跑上来,骄傲的送上自己那根沾了仙气的伪金箍棒,用吧用吧,千万别拿别人的…… 还有不少村民纳闷儿:“狗呢?咋不叫了?不叫咋开始?” 李华站起,双掌一拍,“啪”,喧嚣落尽。 “我想先宣告大家一件私事,我家做的豆腐脑可以按照每坛二百文的价格批发给大家……有心做这件事的乡亲可以准备好家什,到里正叔这里提前预定第二天的豆腐脑数量。” “哄”,祠堂内外炸开了锅似的。 刘里正:“这是大好事!你这丫头,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里正叔做这种事不是手到擒来?根本不需要提前做准备。”李华笑道。 她是临时决定拉着里正下水的,看老爷子带着村民天天闲着怕他无聊,要是参与到豆腐脑买卖中的村民较多,她还想换个地方办成作坊,也得多招些人手专门制作。 看目前群情涌动的劲头,连故事都不催着她讲了,全都在热烈的讨论,就知道有办作坊的可能。 不过,困难也有,跟黄氏一样要求的,托请里正帮着说情。 就是想赊欠头一坛子豆腐脑那二百文钱呗! 刘里正比李华的手段可多,直接替她拿了主意:“我给你们担个保也行,但是不能光叫你们占便宜!赊账的回来后按二百二十文一坛还给李华!” “有舍不得花三文钱的顾客,按市价收豆子回来抵账也行……” “你们也可以用豆子抵钱……” 下面又是一团热闹,按照李华介绍过的一坛子能出120碗计算,二百二十文还账也有的挣。 最后一个问题最关键了:“要是我们卖不掉可怎么办?” 刘里正的胡子都被气得翘起来了:“李华这可是在好心好意给你们送钱挣,怎么滴,你们还想自己不卖力气天上掉馅饼啊?” 这个毛病确实不能惯着,虽然其实一坛子豆腐脑瞎不了多少本钱,李华耸耸肩,当没听见。 她目光如炬,已经在默记村民中哪些人老实憨厚哪些人嘴刁人滑,以后用人就心中有数了。 小宝捏着毛笔好半晌儿了,都没等着做记录的机会,心里嘀咕,就二百文钱的事儿,至于腻歪到这时候吗?自己还盼着听孙悟空拜师学艺那一节呢! 终于,第一家公开报名的来到了里正跟前儿,里正家的邻居,昨夜里就听着他家拾掇家什进进出出了,今儿一早又见到牛车出动,里正媳妇那张脸欢喜的叫人羡慕…… “孩子娘回家拿钱了,明儿先要一坛的量。” 里正:“小宝少爷,你记着,刘二狗……” 明明自己是要记录《西游记》故事的,小宝有些委屈,但是,看到眼前的大汉都人到中年了,还顶着个“二狗”的名字,又觉得这点委屈不算啥。 李华很欣赏这位敢于现场第一个吃螃蟹的村民,招手叫他靠近些,小声提点了几句话,刘二狗连连点头,满眼感激之色退后。 她提点的是沐扬之前说过的皮货铺子门前的位置,有铺子照应,人流量还大,一坛子豆腐脑肯定不够卖。 有了良好的开头,李华再次双掌一拍,故事必须讲了,不然忘掉了还得重背。 再想第二个报名的,请稍后找里正。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李华不在意了这才着急,白急,晚了,最起码没提点了。 这般精彩的故事,今日却有不少成年人心焦麻乱没听进去,故事讲完又跟在李华身后,恨不能问出几百个问题。 这次,李思壮终于挤到了李华面前,鸡爪子样的十指扒拉着人群,喘着粗气叫:“我报名!我赊账!我愿意按二百二十文还钱!” 老李家人里终于有一个愿意遵守规矩做事了。 李华站定,紧追着她的村民也停住了,听到她清浅的两句话:“报名请找里正,我还建议你去问问里正,能请你给村里孩子教书不。” 就当日行一善吧。 李思壮虽然还没考到什么功名,但是教小孩子认个字儿肯定没问题,刘洼村又确实缺少教书先生,挣不到多少钱,但是最起码不会再饿肚子,还可以继续做读书这件喜欢的事儿。 有自己在,刘洼村不会继续穷下去,孩子们也会念的起书。 忽然觉得自己肩上有任务。 摆脱了提问的村民,师徒三人都冒了汗,这次小宝记录的速度足够快,也学聪明了,只记录故事转折点,人物名字只写个姓氏。 进了院门就往屋里跑,他需要马上趁着记忆最清晰的时候誊抄出完整的故事情节。 李华擦把脸后还挺疑惑:“小宝一路上没说句话……” 石头憨憨的笑,他面憨心可不憨,低声解释:“他怕一张嘴说话,就能把故事忘喽。” 李华瞪眼睛,小孩子的世界她真心不懂。 不能把故事书塞给大徒弟直接誊抄,那就想想办法给他换只写字速度快的笔吧。 去文具柜台找找,有没有跟这个时代不太违和的…… 只能是木制铅笔!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就找到了一种仿原木设计的不规则粗杆铅笔,笔身上是惟妙惟肖的树皮结构,就它吧,先来两根! 看这种加工手艺,村里人应该能仿作出来,笔芯选烧透的硬木碳条,裹粘上外皮…… 107 我都会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拿着两只铅笔两块白橡皮回到祖宅,尽管花费很少,还是认真的拿茶几上放着的账本记账,在武馆里使用签字笔是最方便的,只可惜不能拿出去用。 手机上还是没动静,但是电耗尽了,得重新充。 出来后看着榻榻米滑梯愣怔了一会儿,等晚上吧,给自己再换一套床具。 狮子头还没回家,难不成自己准许它洞房,它理解成了入赘? 感觉自己在大齐的挂念越来越多。 李华出来给俩徒弟一人发一套学习用具,示范了下怎么使用,然后布置今天要练习的武功内容,有两个人一起练,互相监督着,小宝的娇气毛病明显有改善。 等明天李强李丽也会在家一起做伴儿了,李华觉得自己就可以轻松一些,抽空上山瞧瞧狮子头去。 师徒三人安闲的时光没多久,刘里正就乐呵呵捧着个钱褡裢跟账本子过来了,知道刘氏白天不在家,他才好意思进院门里站一站。 又听说狮子头还没回来,刘里正直接迈腿去正房“走走,屋里坐下说。” 钱褡裢沉甸甸的,继刘二狗之后又有三户肯先交钱的,报名的却多,想赊账的共十三家,包括李思壮报名的老李家,还有两家有黄豆,准备好器具后会送过来。 “我考了几句,你那个四叔肚子里是有墨水的,当个教书先生也还行。我跟他商量了,年后他家起了房子,有地方了,就叫孩子们跟他认些字,束脩多少,到时候再说。” 所以,目前还得放下读书人的身份做个小摊贩。 “我估摸着啊,明儿要是这些家都能挣到钱,往后要报名的还得多,李华,你们家能做得出来吗?那么些豆腐脑,能全卖出去吗?” 里正的担心有道理,他自己家还没计算在内呢,按老妻的计划,只要今天销售的顺利,明天就要跟两个儿媳妇分开卖,最少要定三坛。 李华潇洒摆手“暂时二十多坛还能应付得了,如果大家伙能坚持下来的话,我打算办个作坊,再多开发几种豆制品。” 刘里正腾一下站了起来,双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作坊?刘洼村会有个作坊? “我知道皇城外城有家豆腐作坊……” “豆腐?咱们也可以做,跟做豆腐脑差不多。”李华伸手做一个请坐的姿势,想一想,“嗯,虽说见过城里有卖豆腐的,赶在年前咱们也可以多做些,直接往邻近村子里送货上门。” 刚刚屁股挨到椅子的刘里正再次起立,眼珠子瞪得更大了“你是说,你也会做豆腐?” “对啊!”李华真不习惯跟个友善的长辈你站我坐的说话,干脆自己也起立,摊摊手,“做豆腐生豆芽焖豆腐乳臭豆腐……” 刘里正脖子前伸粗糙的手指也在点啊点的,声音一点儿都不镇定“此话当真?” “比珍珠还真!” “那……那那……”刘里正又添了新毛病,不但坐不下去,还在屋内疾走,一圈儿,两圈儿,双手猛一拍大腿,道,“那还不赶紧建作坊?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李华眨巴眼,摸摸鼻子尖儿,自己没做错什么说错什么吧? “里正叔,你要镇定,上了年纪的人切忌激动,来来,喝水。” 喝什么水啊?刘里正的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手摁住碗口,言辞恳切“李华,叔就托个老,替你拿主意。你既是有做豆腐手艺,这作坊得办,马上办!作坊得用人,你得用咱村里的人,叔给你管着他们,谁都拃不起翅儿来,保管你稳稳当当的。” 可是明明自己是打算着走一步看一步,等要求卖豆腐脑的村民多了又都不生是非才考虑建作坊的…… 李华愣是没说出拒绝的话。 有刘里正极力促成,接下来,作坊的地点,现成的,就用祠堂,除了摆祖宗牌位的正房不能动,院子跟配房随便使。 趁年前年后豆腐好卖挣一笔钱,等开了春,村里还要再给李华划块地专门盖作坊。 刘里正的执行力杠杠的,留下东西就去村里招呼人手搬运大磨盘去祠堂,还要给李华定做的新磨盘呢,去问问做好了没有,也安装到祠堂去。 被老人家的热情催动着的李华,指点一番俩徒弟的动作也往外走,真要磨豆腐的话,需要的家伙什还多呢,她得亲自到现场布置。 自己会的只是家常做豆腐的简便法子,作坊里大量加工的话,思路需要调整,结合之前参观过的原始手工豆腐作坊的布局…… 李华边想边走,路过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幼皆热情招呼“李师父”。 还有几家正洗刷家伙什缝缀包被的妇人追出来,求教自己做的这样行不行…… 忽然有点儿国王巡视自家领地的感觉。 刚走到祠堂门口,村子里又是一阵骚动,刘洼村唯二的牛车,里正家那辆,凯旋归来了。 多少人想要上前细问买卖好做不好做挣没挣到钱等各种事宜,牛车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里正宛如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正在祠堂院里做着总指挥,他是个有见识的人,亲眼见过城里那家豆腐作坊的布局,除了挪磨盘过来,还派人去搬运石块,刷洗干净,说压豆腐用。 会木匠活儿的给加工木盒子,装豆腐块的家什。 李华加入指挥“再盘两个大锅灶,支个架子筛豆渣……” 盘土灶很容易,祠堂这边有材料,就是两口大号铁锅不易得,价格也不菲。 “我早准备好了,你们先盘起来,晚会儿我拿过来安。”李华眼睛里就没困难,也没学会跟谁假客气,直接交代里正,“叔,你记着今天干活儿的人数儿,回头都算工钱,我出。” 还有,先明后不争“拾掇好后祠堂的钥匙得给我,不经我批准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擅入。作坊暂用祠堂,我支付租金。” 刚刚又进账八百文,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刘里正现在对李华只有佩服的份儿,直接从怀里摸出一串黄铜钥匙,自己留下了一枚,其余全给了李华。 而且,“说好的给你用祠堂办作坊,不要租金,你多雇佣几个人就行。” 。 108 有钱可以飘(给舵主石敢当当当加更2)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听到刘里正说的这样无私,真心给李华白用刘家祠堂,李华忍不住俏皮一句:“您不担心以后这祠堂换姓啊?” 刘里正老眼眨了好几眨,忽然凑近几步,低声问:“其实……你跟李家也算是断了亲的,不如考虑考虑……换个姓?反正你娘也姓刘,到时候就真的成了咱刘洼村一家人。” 李华只能赠送一双白眼珠子。 她这个李可不是老李家那个李,而是李氏武馆那个李。 她的下一代甭管男女也得姓李! “您老人家别瞎想,闲的话就在作坊里给我做个管事儿的,除了工钱,过节时我还给您包个大红包儿!” 本来他老人家也不可能袖手不管,正好李华还可以轻松些。 刘里正也心动了,却想起另一个小问题:“以后故事在哪儿讲?” 光想着尽早办起来作坊挣钱了,祠堂给占了以后,豆腐的做法肯定要保密的吧?再让全村人挤到院子里来肯定不行。 李华也不想每天晚上熬夜背课文的好吧? “要不……咱等开了春,新作坊建起来再讲?” “不行不行!”里正摇头如拨浪鼓,“娃儿们都天天盼着哩,光我那孙子就缠不清。” 哎,自己夸下的海口,果然喝着西北风也得讲完。 李华垂头丧气:“那就在村口讲吧,露天,敞亮。” 里正媳妇终于破五关斩六将来到了祠堂,身上衣裳都被扯得走形了,但是脸上的喜色洋溢,见到李华就上前抓手,亲热的跟见到省亲的闺女似的。 “婶儿是真后悔啊,多带两坛子进城就好了,我们先还没看好地方出摊儿,街边就有拦下车要买的……馒头也蒸的少,我这心啊,疼的呦……” 第一天做买卖,里正媳妇亲自掌勺给顾客舀豆腐脑,一坛子生生舀出了128碗,抛掉成本200文,净挣184文钱! 对半赚啊! “我们娘几个回来的时候都商量好了,进了城就分三个地方出摊儿,一个地儿按两坛子准备,馒头蒸个六锅七锅的备着……” 从进祠堂里正媳妇的嘴巴就没停过,里正跟李华统统插不上话。 不但嘴巴不停,手也没闲着,一只抓着李华,另一只不断地拍打,帮助她宣泄激动与兴奋之情。 “……听说有十几家也要跟着咱卖豆腐脑了,哎呦见我回来了又有好几家眼热要报名的,我叫她们去你家找你娘当面求去,反正婶儿早跟你娘预定好了,我们家明儿要六坛子,家什在城里买齐的,早早的放你家牛车上了……” 这就叫做“先下手的为强,后下手的遭殃”。 刘里正不乐意了,打断媳妇的话呵斥道:“你知道个啥?李华早说定了我是作坊管事儿,卖豆腐脑报名得找我点头!” 刘氏那样绵软的性子,又根本不知道提前接了多少单子,万一应诺了熬一宿都做不出来的数量可怎么办? “正好我回去拿锅,您先盯着这边……”李华风一样窜走,耳朵还在“嗡嗡”余响。 人啊,一旦走上街头摆摊儿,第一个训练出来的就是音量。 “诶别走啊,婶儿没说完呢!” “别说了,你想明儿多捣腾,那还不回家发面蒸馍?” …… 此刻的院门外,刘氏正被一群妇人和十几个带包被的坛子围着,李丽李强发现没啥危险,丢下她回院里安置牛车了,刘氏是孤军奋战,那滋味儿,又骄傲又难堪脑子还不够用听得头发懵。 有求于人时的嘴巴总是喜欢奉承几句,刘氏还是头一次被如此大批量的赞美包围,发飘是肯定的,想统统痛快答应是肯定的,就是不敢罢了。 不敢,还又飘得不愿意承认自己没有做主的权力,只好尬笑,点头又摇头,最后捂嘴,眼睛里还水汪汪的了…… 被巴结哭了。 唯一没挤到前面来的是李思壮,孤零零抱着个破了口的坛子,看不出花色的旧褥子撮到一起算包被,粗大的针脚。 与头晌儿不同的地方就是头脸干净了,脑袋上的发髻梳拢的很整齐。 李华袖着手站在不远处打量这边,倒是觉得李思壮这个人不简单了。能豁出去读书人的脸面,还没得到家人的赞同,依然坚持要摆摊儿,应该被高看一眼。 她走过去,目不斜视,留下善意:“想卖吃食,全身上下都得干净。” 刘氏看到大闺女才放下了捂嘴的手,丢下一句:“我都听李华的!” 推院门,逃之夭夭。 刚才乌泱泱说话又拉拽的妇人们,忽然被摁下了暂停键似的,短暂失声。 还不由自主的挪动身子,给李华空出了一条路。 “石头,小宝,拿报名的账本出来收坛子登记!” 李师父一声令下,早就候在院门里的徒弟现身了。 “刘二狗!”小宝点名。 “来了来了!”刘二狗媳妇孩子抱着俩坛子跟一个小酒壶挤上前来。 一坛子装豆腐脑,一坛子装汤汁,小酒壶装辣椒油。 刘二狗媳妇是个明白人,解释:“酱油醋我们自家有,就不麻烦您给配了。” 二百文的本钱里是包括调料配备的。 李华点头:“那退五文钱好了。” 小宝写下带名字的标签,石头负责塞在各家的坛口边儿,然后送进院里。 一直在犹豫,等里正媳妇凯旋归来才下决心的人家,敢跟刘氏拉扯,可不敢找李华纠缠。 陪着笑你推我搡的凑上前询问:“李师父,您看,能再多做几坛不?” “今天肯定不行,你们还是明儿找里正报名吧。” 不知道在心里骂人没有,反正狼狈离开的那几家挺安静。 李丽李强这会儿也来帮忙了,他们很开心,因为明天就不需要再进城摆摊儿了,站在小宝身后看他用怪模样的铅笔写字。 李思壮讪讪的过来时,李强还下意识退后了两步,小孩子的记忆也有深刻的时候,曾经李家的一号人物,跟眼前的落魄村夫很难画上等号。 刘氏一直忙着进城,根本不知道老李家人现在什么样了,闪身在院门里看着李思壮的身影走远,内心百味杂陈。 天黑透的时候,黄氏一家才回来。 109 幸福的生活刚刚开始(求月票)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黄氏三口用的是平板车,装载的东西有限还带着小孩子,进城的半路上改主意去了黄氏的娘家村子,先是围村子吆喝了一圈儿卖出几碗,然后回娘家门口摆的摊儿,正好借用娘家的桌凳家伙什,给娘家人送的礼就是每人一碗豆腐脑尝鲜。 在家门口做买卖,谁家孩子闹起来都舍得挖一碗黄豆来换,带的几个馒头不够卖,娘家嫂子蒸的窝头儿就换成了钱。 这可真是两全其美,瘸腿的女婿也受到了欢迎,被挽留着吃了顿下晌饭才回来的。 头一次回娘家这么高待遇,黄氏的激动心情不比里正媳妇少,但是她脸上还有点尴尬,因为娘家嫂子托她问问,能不能也给她家一个机会。 “我就是这个价格给婶子,至于婶子是否有门路有人手多卖出几坛,我是不管的。”李华本来就不是个合格的买卖人,要不然不至于之前就选择做个包租婆,她图省事儿,账目清楚就算完。 黄氏千恩万谢的,先还了欠下的二百文本钱,明天还得接着赊账,赊两坛子的账。 小宝做了记录,石头收坛子贴标签,然后跟李丽李强一起去祠堂那边送铁锅,小宝跟李丽抬一口,石头自己举头顶上一口,李强举着火把照路。 剩下李华跟刘氏在家,刘氏已经弄清楚了这么多坛子的来龙去脉,早起泡下的豆子不够用了,重新泡,得等时间。 三斤黄豆一坛,一口气加泡了足有一百斤,现有的大木盆也占用了。 “用不了这么多吧?” “明天要抽空再做几锅豆腐。” 向来不爱与刘氏深谈的李华抛出这句话,果然,看到一张跟刘里正反应一模一样的脸。 “你还会做豆腐?真的?” 李华耸耸肩算是答案,之所以告知给刘氏,是想征求下她的意见:“你介意去祠堂作坊抛头露面儿跟村民一块儿做活儿不?介意的话就继续留在家里每天光等着换坛子做豆腐脑,作坊只做豆腐。” “我……我听你的。” 这么困难的问题给刘氏自己选择,真心难为她了。 李华的眉毛跳了几跳,声音就有些不耐烦:“你要是还愿意抱着寡妇身份眯着躲着不见男人那就在家,你要是摆几天摊儿长见识了不觉着女人天生比男人低一等了,那就大大方方去作坊带着男人女人点豆腐做豆腐脑多挣钱给你儿子娶媳妇!” 话说的拗口,刘氏也能听得懂。 泪眼朦胧了也不敢去抹,哆哆嗦嗦的表态:“我去作坊!” 求生欲很强。 “好!”李华竖了根大拇指给她,接着交代,“那我再教给你点豆腐的法子,记住,关键的这一步,必须只掌握在你一个人手里。” 当然了,李华不会直接全撒手给刘氏,她顶多能当个会守秘密会守财的技术员,李华得多带几天,还有刘里正做总管,作坊才有可能顺利开张。 难得母女二人这样心平气和的长时间说话,刘氏深觉被器重,眼睛也不冒泪花了,使劲儿记住做豆腐的每一道工序,嘴里嘟念手上比划。 多泡出来的豆子就交给她明天做尝试。 除了原先说定的工钱翻个倍,李华还许诺她会按月给分红。 李丽李强能帮得上忙的话,也继续发工钱。 刘氏脸上常带的泪痕未干,又笑的绷不住。 “我去磨豆浆……” 不需要做那么多杂面馒头了,也不需要赶早进城,只是加夜班或者早起干些活儿,钱挣得更多,就觉得日子很美满了。 作坊里人手够用的话,还可以倒开班补个觉儿。 越想越美,孩子们回来要帮着推磨的时候都被拒绝了,刘氏说:“你们进屋去讲故事吧,小宝大点声,婶儿能听见,明儿我们娘儿仨就不用小宝再讲一遍了。” 幸福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呢,自己现在会赶牛车会刺绣会做皮鞋做豆腐脑点豆腐,真厉害!刘氏心里乐颠颠的想。 还有更幸福的事儿。 “要磨的豆子多,你套上牛拉磨。” 回房间背课文的一家之主的指令很温馨。 毕竟连老李家的读书人都能弯下身子做人了,谁敢说刘氏就一定改造不好? 学渣都天天熬夜背诵四大名著了…… 背到忘情处,外面磨豆子的声音二徒弟告辞的动静一律听不见,对繁体字的辨识也不觉得有压力了,甚至想提笔抄上一段。 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进武馆直接在手账上信笔疾书……草书。 “第三回四海千山皆拱伏九幽十类尽除名” “你看他弄神通,丢开解数,打转水晶宫里,唬的老龙王胆战心惊,小龙子魂飞魄散……” 却原来读书也可以这般尽兴肆意,写到第三回的题目就觉胸中豪情四起,抄到精彩处更是拍案叫绝,去兵器架上抡铁棍上劈下挑横扫,吼一句“俺老孙来也”…… 讲故事的人,首先把自己打动了。 文字永远比图画视频更深邃更耐人寻味。 真正投入读书的人就不会磕在桌沿儿上睡着了,反而越看越清醒,对自己的草书笔记也敝帚自珍爱得不行。 一不小心又往后看了十几回章节,眼睛酸涩了才舍得放下,想起自己的榻榻米滑梯,必须更新一下了。 没好意思以次充好换回到家具馆去,李华直接捣腾的自己卧室那张床,跟榻榻米做交换,那种熟悉的感觉令她很快进入睡眠。 是辣椒的呛味儿刺激醒了她,习惯早起干活儿的刘氏把近三十坛子的豆腐脑全完成了,佐料调配上,发现辣椒油不够了。 这东西其实比闹铃还管用,最爱谁懒觉儿的小宝也被呛醒,咳嗽着往外跑,问是不是走水了…… 忙碌又充实的一天就此拉开序幕,刘氏在家等着所有的坛子被领走,李华带着徒弟跟弟妹开始晨跑,院门外面今天格外干净,连石头砍的柴都转送去祠堂了。 今天跑步的圈数减少,跟随的队伍人数也少了,大都是第一天做买卖,全家出动心里才踏实。 李丽李强第一天有机会跟着晨练,结果就跟了一圈儿,还是半跑半走的,跟队伍后面的女孩子们聊起了天儿。 刘氏在“嘿嘿哈哈”练拳脚的时候赶到村口,一脸的局促犹豫等着李华,她又自作主张了,当时脑子一懵,过后担心惊恐。 就怕大闺女不高兴! 110 诺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蹭到李华跟前儿的刘氏,坦白了自己所做的傻事儿。 “你四……李思壮没有车,抱坛子抱不了,还有佐料也没地儿放,我……我就借了咱家的平板车给他用,还借了……借了……” 刘氏脸色越来越白,声音也越来越低,身子摇摇欲坠的样子,眼前晃动的都是两把亮闪闪的开山斧。 孰料李华只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身又回到队伍前面去了。 趁着热乎劲儿,练完功夫就开讲故事,小孩子们围过来,里正家的孙子带头儿献殷勤,送伪金箍棒,送水碗,抬凳子。 连最勤快的二徒弟都得不到孝敬的机会。 “李师父,我家的水里放了糖,给你喝。” “我家的碗刷的干净……” “我家的才第一干净!” 李华没忍住冲动,又撕了个包装袋子,给献媚的小朋友分享扣扣糖,袋子塞回怀里。 做执笔的小宝也享受到了超级待遇,有桌有凳还有四个大汉轮流扯着个草席帘子负责给挡风,毕竟他要在室外动手写字,娇贵少爷肯定不抗冻。 提前在家里练习过用铅笔写小字了,这会儿还是跟不上师父嘴巴的速度,小宝觉得自己理解了为什么师父总写缺胳膊少腿的文字…… 李华讲到了孙悟空在东海龙宫耍威风,孩子们全都欢喜的叫起来;讲到去阎王殿勾画掉自己跟同族们的名字,从此得永生,老人们最激动。 第三回章节到了末尾,太白金星献策到花果山下招安圣旨,李华扮猴王矮身跳到木凳之上,手指一旁为小宝挡风的四个壮汉,吩咐“谨慎教演儿孙,待我上天去看看路,却好带你们上去同居住也。” 四个壮汉竟然冒出一个冰雪聪明的,不用李华提点,高声道一个字“诺。” 孺子可教也!接下来另外三个人也福至心灵,“诺!” “诺!”老人孩子男人妇人全部目露希望之光,一个字喊出了别样的气势。 李丽还跟刘大妞儿那些女娃儿站在旁侧角落里,她们应“诺”的声音较小,受到的触动却大,李华每一天的表现对她们来说都不亚于一次洗脑。 谁不愿意这样神采飞扬光鲜亮丽的活在人前? 谁愿意天天低眉顺眼干干不完的活儿吃男娃儿剩下的饭还要被骂成“赔钱货”? 你看李华,你看李华啊…… 妇人们则是在偷窥刘氏,这个寡妇曾经比她们还不堪,畏畏缩缩只会窝囊的哭唧唧,猫地洞里见人就躲,可是自从进城做买卖,腰板就一天比一天直溜起来了,身上的衣裳也没一块布丁,今天居然也敢站到一边儿拉着儿子手听故事,近看她脸上还长了肉,不再是皮包骨…… 这是真要抖起来了啊! 要不是知道昨儿下晌儿刘氏还说做不了主,全听大闺女的,这会子肯定都被妇人们围起来了,还是老老实实找里正报上名吧,看看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家挣钱。 只有那个今天出了把风头第一个回应“诺”的汉子鼓足勇气追上去,结结巴巴说出自己的诉求“李……李李李师父,我想……想想……” 李华站定,笑了“你慢慢儿想。” 石头也笑,给做介绍“这是二松哥,他家里昨儿定了豆腐脑的。” 刘二松终于捋顺了舌头,面红耳赤把剩下的话秃噜完“我想进作坊!” 昨天他参与祠堂内盘炉灶的活动了,听到了里正跟李华的商议内容,惦记了一宿儿。 李师父就欣赏勇敢的人,只是“刘二松,你的结巴传染不?” 细思极恐啊,她这样完美的作坊主手下一群成熟的结巴工人…… 刘二松拍打着胸脯想对天发誓来着“我……我我我……” 悄咪咪跟着他们的村民齐齐的哄笑起来。 石头龇着虎牙忍笑解释“师父,二松哥真不是结巴。” “那就好,”李华点头,“吃了饭就去祠堂等着吧。” “ouou!我能去作坊啦!”刘二松的欢呼声,果然不结巴了。 跟煞神提要求,免不了紧张。 反正李二壮李三壮兄弟俩,犹豫了好几次还是没敢跟上来。 他们看见李思壮趔趔趄趄推着辆平板车上路,车上还装着两个大坛子,明显不是自己家能配备得起的装置。 李二壮心眼儿活泛,当机立断派了儿子李大奎追上去帮忙,心里揣摩这是不是说明李华不计前嫌也肯帮扶老李家了…… 想想小腿肚上还留着的疤儿,刚储存点儿的勇气又抽空了。 “老三,回吧。哥琢磨着,以前咱全家供着四弟念书也算够仁义的了,以后也该老四给咱们效效力。再说了,我们家大奎跟着推推车,挣的钱也应该分一半儿。” 李三壮揉揉干瘪的肚子,闷头返回地洞。 懒惰的人永远能找到懒惰的理由,勤奋的人时刻在动脑动手。 除了李华应诺的刘二松这个人选,刘里正也做了相应安排。 家里媳妇早起去领豆腐脑时,听说刘氏要来作坊点豆腐,直接回家知会一声,老两口决定进城摆摊儿的事儿全交给儿子儿媳妇们,作坊里有里正媳妇在场,不会影响刘氏的名声。 虽然李华不在意,刘氏看到里正媳妇也等在作坊门外很是松了口气,她大概就是个服从的命,实在办不到亲身指挥男人做事儿,昨儿夜里都没睡好…… 专职做关键环节的技术员,很适合。 还有一个叫三牛的小伙子,里正挑选出来的族中子弟,爹死了,一个哥哥早夭,一个哥哥去外村做上门女婿,就剩他跟老娘相依为命。 “你放心,叔给你找的都是实诚人。” 刘里正作保,李华当然信任,直接关了祠堂门继续收拾做豆腐的一应器具,把筛豆浆的白棉布交给刘氏跟里正媳妇去缝缀到架子上,石头带着三小只跟着二松三牛帮忙磨豆浆,烧锅灶,打扫…… 至于里正,被撵出祠堂外处理报名事宜了。因为,世人的从众性太顽劣,连后来落户始终格格不入的那几家难民也来求赊账报名了,闹哄哄。 。 111 被抢(给舵主石敢当当当加更3)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氏终于开始点豆腐了,用事先准备好的卤水一点一点儿往豆浆里兑…… 大家都是头一回,难免显得手忙脚乱,还要尽量小心着不把眼珠子往刘氏的方向撩。 还不太成型的豆腐沫沫儿倒进白棉布铺就的木盒子,包两下,就到了二松跟三牛显示力量的时候,压豆腐的石块被轻松搬起来,搏得几个孩子连声叫好。 “如果这锅成功的话,全切成小块请村里人都尝尝,下晌儿接着做,报名卖豆腐脑的也可以捎带着卖豆腐。” 目前在做的是千张豆腐,用石块压出水分成型较薄,口感较硬有弹性,也更容易运输与存放。根据刘里正的描述,皇城那家豆腐作坊就专门做这样的豆腐。 结果,等李华再带着俩弟子回到祠堂,发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石块不规则,受力不均匀,或者是时间短的关系,反正一匣子豆腐三分之一像豆腐干,三分之二成了软糯的水豆腐。 刘氏中间都没舍得回家,一直守着这匣子成品呢,尴尬的道“我……心里急,看了好几回。” 难为她是怎么挪动那两个大石块的。 李华对水豆腐形状那块儿很感兴趣,拔了小宝腰间的军刀冲洗了一下,就切下一角来试试味道。 很嫩,滑,除了模样不济,口感不错。 “你们都尝尝,看更喜欢哪一种,先给我来一锅不用挤水直接出锅的水豆腐吧,配涮锅子特别好吃,吃不完还可以冻起来。” 想起涮锅子的味道,就有点受不了,今天必须吃上才行,回去就准备家什材料。 李华再次丢下了刘氏,另外几人全等着她安排呢。 “那……那就先做不压石块的水豆腐。” 这种指挥别人的感觉还挺舒爽,刘氏觉得自己不算丢份儿,继续努力做出什么都不害怕的模样。 三十多斤泡好的豆子可以做试验,第二锅豆浆就分成两部分,水豆腐跟千张豆腐同时加工,等着控水的功夫,几个人全尝了尝水豆腐的味道。 “这算行了吧?我吃着,比上次当家的从城里捎回来的豆腐还好吃。”里正媳妇是现场唯一有发言权的,其他人根本没有过这口福。 “太行了!我这辈子就没吃过恁好吃的东西!”刘二松说话特别流利,他只有在李华面前才犯结巴。 “那咱们接着做?”三牛已经迫不及待了。 刘氏“先给家里送去,问问李华,叫她拿主意……” 凡事儿都听大闺女的才能不出错,刘氏记得真真的。 里正媳妇没忍住笑,指挥着俩男人一个推平板车送豆腐,一个继续推磨。 刘氏的脸有些讪讪的,里正媳妇笑完还不忘开导她“一个家就得有一个做主的,要是都各有各的主意,那还不乱了套?像我们家,小事儿我想咋就能咋,大事儿可都得听我家男人的……” 没男人的刘氏,暗自神伤一会儿。 刘二松回来了,平板车上还绑了口大缸,大缸里是两只新木盆,给作坊用来盛水泡豆子。 还带回了一家之主的新指示“李师父说千张豆腐好存放,今儿先做千张的,水豆腐必须当天卖,咱们要是觉着不累的话也可以明儿起早连水豆腐带豆腐脑一块儿做。” 交代完这些刘二松就笑的满脸是牙“还说……叫我没事儿就跟着里正叔学管账,记着收多少豆子多少钱做了几锅卖了几锅……” 一个大字不识的庄稼汉子,直接认为自己可以学管账,很强大的自信心啊! 只知道埋头干活儿的刘三牛,羡慕的看看人家,又继续推磨。 会说话敢说话也是一种稀有资源,拥有了,更容易走向成功。 一直在做窝囊废的刘氏,在这一刻竟然醍醐灌顶般,懂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需要害怕李华,在其他人面前还战战兢兢做什么? “二松,你再找人多打几个木盒子,盛豆腐用。” 只有刘氏自己知道,她的声音里还是颤抖了,勉强用手指甲掐住手心才控制住颤抖的幅度。 李华昨夜里说的那几句话在耳边回响“你要是还愿意抱着寡妇身份眯着躲着不见男人那就在家,你要是摆几天摊儿长见识了不觉着女人天生比男人低一等了,那就大大方方去作坊带着男人女人点豆腐做豆腐脑多挣钱给你儿子娶媳妇!” 没错儿!她就是个寡妇怎么了?寡妇也是作坊主的亲娘,她理应是作坊的二当家! 里正媳妇真是有点懵,为什么忽然的刘氏的眼神就恶狠狠的了,清清楚楚写着“我不怕你”…… 都不敢随便开她的玩笑了。 刘里正把整个村子转悠过一遍,来作坊兼职他的总管工作,手里抖搂着那个记名的账本,很骄傲的对刘二松——未来的总管掘墓人说“学记账?你不认字啊,用什么记?” “叔,我这不是要跟您学吗?” 里正这本事也还仅限于能把全村人的名字写出来报个户口。 忽然想起李思壮那小子昨儿毛遂自荐要当教书先生的事儿了,直接给刘二松指条明路“你马上就有工钱,找李华她四叔学去。” 以后还真得把办学堂教识字当成正事儿来办,这还没挣到钱呢,一个一个的就讲究起来了。 庄户人家本来对读书人的认知很复杂,一方面羡慕他们识字,一方面又鄙视他们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是书生。 今天百无一用的书生李思壮也参加了小摊贩的队伍,到底会不会做买卖呢? 在家边指导两徒弟俩弟妹练功夫,边准备涮锅子材料的李华,知道李思壮受伤的消息时,刘里正已经在祠堂外召集人手,要去相隔十里的邻村讨公道。 “虽说老李家刚落户在咱们村,为人也不咋样,可是豆腐脑买卖是咱村头一份的,今儿他大王村敢抢咱村的豆腐脑,咱们要是不言语,明儿还不都敢半路上劫道专门欺负咱们刘洼村人?” 刘里正的胡子一撅一撅非常气愤,村跟村之间出现矛盾就是这么解决的,敢欺负我们,我们回去叫人,全村上,打你丫的! 。 112 打群架哪家强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这还是李思壮后来落户的呢,关系到豆腐脑的独家买卖,刘里正不能睁只眼闭只眼。 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刘二狗在路上把叔侄俩捡回来时一身伤痕,平板车都没护住,坛子佐料统统留在大王村了。 问原因,就是欺生呗,看李思壮那模样就想欺负欺负,盛了豆腐脑不给钱,说里面肯定下毒了,得等吃完了看看反应。 李思壮模样是怂,但是这坛子豆腐脑对他的意义太重大了,为了活下去,他能拼命! 李大奎只是个窝里横,在人家那一亩三分地上只想扭头逃跑,撞到人自然要挨揍。 就这么简单,刘洼村其他人出去做买卖是挣钱,他们是去丢命。 好在人家留了东西也留了情面,只揍了个皮外伤,死不了。 “李师父来了!”群情激奋的刘洼村人有眼睛尖的。 刘里正转头,摆手:“李华自去看着作坊,大王村那点狗杂碎儿,我们就能料理清楚喽!” 老人家暴露出一身江湖野气,年轻时可能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 李华哪里肯袖手旁观叫个长胡子老头子冲锋陷阵,既然身为刘洼村一员,那么:“把机会让给我吧,正好,大家也跟着练了几天拳脚功夫,实战一下有好处。” 这位身上的江湖野气只多不少,直接拔出腰间的开山斧振臂高呼:“老少爷儿们,抄家伙跟我走!打服气了大王村我请大家回来喝酒!” 之前活到三十多岁都没捞着一次肆无忌惮打群架的机会,这次谁也别想阻止她。 不知道大王村的实力到底如何,把小宝跟弟妹全留下,只带着石头,分给他一把斧头。 刘洼村目前的主要兵器就是斧头,头两天就打磨的斧刃锃亮,作为兵器中的颜值担当。 挤不进土豪的斧头帮队伍,抡着木棍的草根就排的往后,再后面是实在想逞威风的刘里正和几个族老,不慌不忙等着去收场。 有李华那个煞神打头儿,冲锋陷阵的汉子们的家属就没一个担心害怕的,身后传来孩子们吱哇乱叫的哭声,是因为他们也想拿着伪金箍棒一起出征,被母亲或祖母给拽住了。 这是个培养集体荣誉感的好机会,李华出了村就开始整队,两人一排,前高后矮,一共八十个人,包括涎着脸坠在队伍后面的李二壮李三壮。 “出来了,大家就是一个整体,是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并排的两人为一组,必须共进退同甘苦。” 黑瘦的小身板儿威风凛凛,一举手一投足霸气侧漏,跟石头为大家演示了一下双人配合简单打斗法儿。 “现在,起步跑!目标,大王村!” “121,121,123——4——” 得亏之前就训练了几天跑步,八十多个人踏在干硬的黄土地面上,发出“嘭嘭嘭嘭”的爆响,声势……实在是强壮啊! 路上还遇到卖豆腐脑归来的村民,是男人的就不肯错过这样威风的机会,立马加入到队伍中去。 里正家的牛车也及时追上来了,载上几位老爷子,刘大成把鞭子交给弟弟,自己快跑冲到最前面。 “李华,手底下悠着些,别闹出人命为好。” 出了人命很麻烦,对方较真儿盯着告的话,有理也可能吃官司。 李华眨眨眼,一脸的胸有成竹。 刘大成犹豫了一下,决定自己就是个辅助,老老实实跟石头并作一排,齐跑。 大王村人已经看到了跑步前来的劲敌,活久见了啊! 之前各个村子也都闹过点小纠纷,全村人出动的阵势也经历过,可那都是乱哄哄的杂牌兵,乌泱泱上来就骂骂完了推搡然后就滚在一起,有武器也是顶门棍子铁锨?头板凳腿…… 列队跑步来复仇的场面,真没有过。 看傻了眼…… 自己村子没这种装备,从气势上就输了。 大王村里正是个壮汉子,平常惯好逞个强斗个狠,连带的村风也是雁过拔毛的德性,所以,知根知底的刘洼村村民才有志一同的放弃了来这个村销售豆腐脑,李思壮叔侄两个就贪近便赶上了。 听见村民喊叫“刘洼村来打群架了”,王里正还有点儿小兴奋,他向来看不起刘洼村的老里正,背靠大黑山却摁着村里人不许进山打猎,胆儿小,呸!今天为什么胆儿肥了? “来来来,都跟我走!咱们大王村可不是他们想进就能进的……” 王里正还没招呼完,“嘭嘭嘭嘭”的脚步声已经威逼过来。 村口乌泱泱自动去阻拦的大王村村民就像细树枝围成的栅栏,被跑步的队伍瞬间冲散,冲的懵圈儿。 “原地踏步走——121,向左向右转,立定!” 一道纤细的声音下着指令,整齐的队伍“嘭嘭”,两人一组背对背,拔出武器,静止。 静止的威压。 “你们——你们!叫你们里正来跟我说话!”王里正也没预料到来这样的队伍,心里有点发慌,谁家打群架列队来啊?还配着锃亮的斧子,一点都不科学! 刘大成也在身后为李华指点王里正的身份。 擒贼先擒王,就你了! 黑瘦矮的男装李师父双掌一拍,宣示自己的存在。 用上了丹田之气,给对方一个出路:“交出打我们村民的人,马上赔偿我们的损失,十两银子。” 十两?你们莫不是抢? 王里正被气到了,骂一声“臭小子——” 后面还有无数台词没秃噜出来,一道冷风旋转着扑面而来,王里正也是有本事的,凭本能把身子一矮,避过了被开山斧削到脑袋的厄运。 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王里正的身子还没来得及直起来展开反攻,一道黑瘦身影旱地拔葱凭空跃起,脚尖正点在王里正头顶。 “嘭——噗——咣当,”连续三声响。 第一声,是飞出去的开山斧砍在了王里正家院门上。 第二声,是李师父追随自家兵器飞跃而至双脚一蹬院门拔出开山斧。 第三声,王里正家院门塌了。 113 死道友不死贫道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王里正的敌人站在了身后,院门砸地暴起的烟尘是她的背景。 “十五两!” 三个字浅浅淡淡。 王里正哪里肯依?他现在还没看明白眼前形势,且认为自己还没来得及施展一身的本事,挥手制止了村民群起而攻之的蠢蠢欲动,双手把前胸的衣襟一扯,露出精壮的……赘肉。 这年头,谁有赘肉谁骄傲,证明咱家真心不穷! 还要握拳在胸口捶上几下,运气,赘肉鼓起,“哇呀呀”冲向李华。 大王村村民情不自禁的叫好。 刘洼村的队伍不乱,就是后面的队友身子微斜脚尖轻垫,李师父说了这是个难得的实战机会,叫他们多看多学长经验。 看到王里正发威,提前给点了一排蜡。 个头矮,不想正面接触那堆撞来的赘肉,李师父万不得已,一只手握开山斧斧刃拄地,身子倒立而起,双腿微曲,半空中蹬直,鞋底正好接触到鼓足了气的赘肉区。 看起来很轻松轻盈的动作,王里正的身子却又是一矮,双脚控制不住后退,“噔噔噔”,第三步,最厚实的部位砸到地上,呈四脚朝天姿势。 刘洼村的队伍叫起好来,刘大成趁此机会学着李华之前教导练武的样子拔出斧头“嘿哈”摆造型,刘洼村村民立刻条件反射一般齐齐“嘿哈”,两排斧刃划出半弧,寒光闪闪。 大王村村民当即哑巴了,纷纷退后,更显杂乱。 纤尘不染的李师傅再张口:“二十两。” 被蹲的七晕八素的王里正终于认识到自己碰到了硬茬子,干脆也不打算站起来了,就坐在地上喊:“豹子你他娘的快滚出来!看你给咱村里生的事儿!你自己个儿赔钱!” 这是要撒手不管的意思,都没脸承认自己是败在了一个毛头小子的脚下。 第一个起坏心思污蔑豆腐脑有毒且占了平板车的王豹子,被村民从人群后推搡了出来。 遇到连里正都对付不了的硬茬子,硬茬子还带着一支特别有气势的近百人队伍,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 刘里正得意的声音传过来:“早先都说大王村是方圆五十里地第一狠村,谁进来都得被拔干净毛儿,怎么今儿舍得不拔了?” 老爷子跟李华的视线对上还有点不好意思,就跟自己是来摘胜利果实似的……可不就是? 李华点头,二徒弟很贴心的从旁边大王村村民手中拽过一条长板凳,刚才那一刻有可能变身为一件凶器,现在才算发挥正常作用,给李师父当座位。 那村民……敢怒不敢言。 有刘里正这条仍有野性的老狐狸做谈判代表,大王村绝对占不到便宜,有李华跟斧头帮队伍震慑着,刘里正更是步步紧逼,非得一次性把大王村的村霸之气给灭干净了不可。 王豹子又咬出了另外几个伙同抢劫的哥儿们,王里正两巴掌抽过去,凑出了五百个铜钱、两辆平板车,七个完整的坛子、六个大小不一的罐子、十个粗瓷碗。 还有跟着免费享受了一顿豆腐脑的其余村民,全都苦着脸翻倍赔偿,每人六个铜板。 距离李师父提出的二十两银子还有很大缺口呢,刘里正直接要粮食,没有粮食给肉也行,王里正家院门塌地上了,正好猪叫声清晰可闻。 或者牛车?刘里正眼珠子都亮了,村子里办作坊做买卖太需要牛车这种高级交通工具了…… “不行不行这是我自家的!”王里正只觉得身体重要部位被蹲八瓣了,伸臂拦护住空荡荡的院门,龇牙咧嘴对垂头丧气的王豹子吼,“你家还有驴呢,赶紧的,牵来!” 驴?这个可以有。 轮到李华的眼睛亮了,作坊那边拉磨能用上啊! “配车不?”纤细的声音再起。 王里正的心也碎成八瓣了,赶紧的,把这尊煞神请走吧! “豹子,把驴车也赶来。” 刘洼村的队伍里又是一阵欢呼,刘大成故技重施,又是一声“嘿哈”,“嘿哈”…… 王豹子喷火的眼睛瞪向了长凳上盘着二郎腿微笑的李华,下一秒,一道风声旋转而来,李华在大齐练得最熟的招数,飞斧,削头…… 王豹子头顶的发髻如同一块驴粪蛋落地,飞斧旋回李华手中。 迅疾的如同没有发生过任何异常,李华脸上的微笑如故。 只有失去发髻桎梏的头发,长长短短的披散下来。 刘洼村队伍里的李二壮李三壮都闭了闭眼,内心中刚才升起的,大王村的巨额赔付理应全给自己家的念头……灭了。 大王村村民们或多或少的不甘心,也灭了。 王豹子的老婆在人堆里哭叫起来:“别伤人,我们赔驴车!这就赔!” 本次带队拉练,收获颇丰啊! “向后转!”纤细的声音又起,队伍重整,后队变前队,伪金箍棒们顿觉重任在肩,轮到他们装字母了。 其实装的最好的是刘石头,这孩子平时给人的印象多么憨厚啊,他憨厚的接过王豹子的驴车时说:“下次我们村的人再过来,还请继续关照哦!” 只要你的家底丰厚够你祸祸,我们不介意你逞凶作恶。 变身化缘的头陀的王豹子,干涩的回一句:“不敢……” 喉中腥甜。 “121,121,123——4!” 整齐的跑步声远去,为了在大王村面前装字母,平时散乱的队形今天发挥了超水平,尽管,其实他们根本没动手做过实事儿。 可是照样一个个跟被打了鸡血似的狂热兴奋,跑出了五里地远开始“┗|`O′|┛嗷~~”嗷学狮子头叫。 比第一次夜半进山接应到李华时气氛还热烈。 “咱们刘洼村可不是个泥窝窝随便被人捏……” “咱们刘洼村就没有怂包……” “咱们刘洼村才是方圆五十里第一村!” 骄傲,自豪,恨不能向全天下宣告。 “李师父今天真威风!” “石头说的那句话真过瘾!” “大成那声‘嘿哈’喊的好!” “你们的动作也耍得好看!” 又改成商业互吹模式。 全都熏熏然犯了飘,李师父淡淡一声:“穿戴的还太破,带出去有点儿丢我的人。” 114 绝顶厉害(给fox121212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天底下就没有不爱面子的男人,李华那句嫌弃刘洼村汉子们穿的破的话深深地打击了自尊心。 刘大成无疑是在场的男子汉里最要脸的,把笑容收了,攥了拳头反驳“谁不想穿没补丁的好衣服?个个家里有老有小难道不用填饱肚子的?” 对啊对啊,李师父确实很厉害,可是也不应该笑话咱们穷…… 还有的小伙子把艳羡的目光投向了石头,这小子是最幸运的,认了个师父一夜之间就吃饱饭穿新衣蹬新鞋了,可是别人没有这个命! 李华沉吟了几秒钟,一甩头,扬声道“跟着我干,过年时一人挣身新衣裳怎么样?” 刹那寂静,步行着的队伍集体动作暂停。 然后,刘大成的第一声“你说真的?” 第二声“后天就是小年儿,离过大年没十天的功夫……” 第三声是在问石头“你师父不是在吹牛吧?” 第四声,石头憨笑答“我信师父。” 连续不断的应和声响起“我信李师父!我跟着干!” 八十个人的声音合在一起,也是一股极具冲击性的巨流。 李华挑挑眉毛,神态轻松抛出要求“我可不惯着懒汉。” “那是自然!” “几天就挣身新衣裳,天天熬夜干活儿都行。” “谁要是敢犯懒,叫李师父给削个秃头!” 众人大笑,石头脸上的憨笑却收了。 守着秃子笑话光头,你怕是没领会过绝顶的厉害…… 石头一脸认真的扯了扯李华的袖子,建议道“他们都叫您师父,那是不是也应该叫我一声‘二师兄’?师父没空的时候我来管着他们就行。” 说的很有道理哦,李师父还真不是个喜欢操心的人。 “好。”轻飘飘的一个字,就决定了年纪长身体壮辈分高的汉子们的……美好未来。 入门晚,还不属于李师父的亲传弟子,晨跑跟拳脚功夫都是蹭练,可不得尊称两个小孩子“大师兄二师兄”? 李华给徒弟长脸子“真要跟着我干的,以后都换这个称呼,回了村先叫你们二师兄给登个记,马上安排干活儿。” 八十个村民面面相觑,村道上响起驴子激昂的叫声。 一脸憨厚的石头声音扬高“师父,师弟们这顿酒,在哪儿喝?” 李华带队出发之前还有回来请喝酒的承诺呢,一下子就把气氛带动起来。 “在祠堂吧!锅灶都是现成的,今天熬菜还能请大家伙尝尝咱村作坊出品的豆腐。” 做豆腐试验就没有完全失败那一说,水多了就是水豆腐,水少了就是千张豆腐,压薄了就是豆腐干豆腐片,直接吃做菜吃统统适宜。 何况李华交给刘氏的点豆腐卤水是葡萄糖内酯,不会出现盐卤或者石膏用量配比不当带来的苦味涩味。 向往美酒豆腐的时刻,看到自家村口乌泱泱一片的亲人,宛如迎接凯旋归来的英雄,汉子们又是一阵的激动。 “回来啦?揍改他们没有?敢欺负到咱们村头上,大王村是瞎了眼吧?” 刘洼村的最高妇女领袖里正媳妇的声音最响亮。 汉子们齐齐张口,无数吹牛的话涌在嗓子眼儿,又齐齐回头看向李师父。 毕竟,自己真没干啥…… 李华摆手“天儿不早了,我回家取酒拿肉,咱们祠堂汇合。” 迎接的人群里有几个点上火把了,折腾这一回,已经过了村民正常饭点儿。 石头立刻开始行使二师兄的职责“都去拿自家的碗筷,家里有什么吃食也都凑一凑,咱们人多,临时烙饼子蒸馒头都来不及。” “那是自然!兄弟们走!” “走啦!回家说!反正没吃亏,要来的赔偿都在后头牛车驴车上呢!” 吹牛的事儿不着急,吃饱了肚子慢慢儿吹,这么威风的出征够吹一辈子的。 没空吹嘘的情况下,迎接的人群也把得胜的消息整明白了,普大喜奔…… 刘里正指挥儿子们把牛车驴车全赶去祠堂,看到不肯离开的李家俩兄弟,皱皱眉,安排“回家叫你们弟弟来祠堂领粮食。” 至于这两位,虽然也跟着去大王村讨公道了,但是作为苦主的亲哥哥,理应冲到最前面,结果这哥儿俩站到最后一排,在大王村连个响屁都没放,刘里正可都瞧在眼里了呢,自然不可能多给他们分好处。 相比来说,李思壮目前的弱鸡形象比这俩还受欢迎些。 庄稼汉子们心里也都有一杆秤,呼朋唤友一路招呼着端饭食去祠堂时,没人招呼这俩。 李思壮读书人自然要脸,鼻青脸肿的去祠堂领了一辆平板车一袋粮食两个带包被的坛子并佐料罐子与二百文钱,就直接送去了李华那边,自己推着粮食老老实实回地洞,不去蹭饭。 最后,这俩兄弟涎着脸互相招呼着端空碗去祠堂蹭酒喝蹭肉吃…… 原本做好了被李华嘲讽甚至撵出来的准备,结果连个眼神儿都没给他们,身为二师兄的石头也没空搭理这俩,早早地跟大师兄登记完了就享受豆腐大餐。 刘氏他们今天的成绩真不小,摸索阶段嘛,误打误撞把水豆腐千张豆腐豆腐干豆腐片全做出来了,听说李华要在祠堂做菜待客,直接把一锅豆浆点成了两坛豆腐脑,这个技术她熟。 再来一锅排骨豆腐粉条,带村里族老跟作坊员工一并热闹热闹,李华赶牛车运过来了半缸酒,酒香足足散了一路,让没机会跟着去大王村露脸的村民们遗憾万分。 跟着李师父有肉吃之后,跟着李师傅有酒喝。 之后,据说还会有“跟着李师傅有新衣服穿”。 这场酒宴就是为的实现有新衣服穿的目标,心里没数儿见酒没够直接喝高了各种表现的汉子名字被当场划掉,叫了家里人来架出去。 最后剩下一半儿酒一半儿人,跟着收拾完院子然后开会。 “我的计划是,从现在起大家轮流休息,作坊白天黑夜连轴转,豆腐豆腐脑豆腐干制作与销售全面铺开,充分利用好年前这几天狠狠挣一笔。” 。 115 我们也可以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卖豆腐脑的村民全部返回并跟小宝报过账了,祠堂一角是收回的空坛子罐子,李丽李强也帮忙粘贴了名字标签。豆子早就泡上了,第二天一早要完成的坛数儿本来就多,再加上可以提前准备的豆腐生意,可不就得马上开始加班加点? “继续泡豆子,柴禾也不能断,去十个人作伴儿砍柴,送两趟就去睡觉儿,早起继续砍。” “二松三牛分开班休息,一个前半夜一个后半夜,各挑四个帮手一块儿干,能出多少豆腐就出多少豆腐。” “大成哥有喂牲口的经验,再带一个人负责侍弄驴,保证它好好拉磨身体健康。” “十个人分头去村里找合适的装豆腐家伙什,送回来洗刷干净备用,看看谁家还有能利用的平板车也借过来,然后休息,明儿一早前来待命。” “里正婶儿年纪大了,以后只上白天班儿,现在就回家。” “我跟……你倒班儿,算了,你带着他们回家吧,我在作坊点豆腐。”称呼刘氏还是不顺嘴…… 李丽拒绝了姐姐的好意:“我不困,我要在作坊帮忙。” 小宝也不肯走,才当上这么多人的大师兄,他要做个好榜样。 二师弟肯定不走呢! “石头你赶着牛车送他们回家,把厨房里的面袋子面盆碗筷酱油醋辣椒油坛子运过来。小宝也跟着,抱来你的被子,免得在作坊睡着了挨冻。” 李华带孩子的原则,只要不是错的,只要你坚持,那就允许。 回头得在祠堂放张床,谁累得很了就可以去睡会儿。 忽然又想起之前见过的土炕,盘一个的话,可以同时烘烤好多豆腐干。 早想起来的话,盖房子时就应该在自家配上。 现在也不晚,手上有人,马上干。 “就当是盘个大锅灶,去搜罗土坯……” “还应该有烟道排出去,能感应到热度的区域越广越好……” 折腾的这么厉害,刘里正跟几个族老又来看蹊跷了,听李华比比划划好有道理的样子,也对土炕充满了向往。 “还有更高级的垒法儿,柴禾能在外面烧,不碍着屋里的事儿,一样暖和。”李华也就是个半瓶子醋,只负责把想要的样子描述给大家,剩下的就由本土人士自由发挥。 祠堂里火把一支接一支的扎,一支接一支的烧,村里最擅长盘锅灶的老人家也来做指导,和泥垒炕搭烟道,十几个汉子折腾到半夜,柴禾塞进灶膛,祠堂的偏房里白烟氤氲,估摸着一宿就能烘干。 夸下海口要跟师父一同作战的小宝已经在墙角儿裹着被子睡着了,刘里正叫儿子把他抱着回自己家。李丽还哈欠连天的勉强撑着,石头却是属夜猫子的,越熬越精神的状态,后半夜已经摸熟了千张豆腐跟水豆腐的做法,接过李华手里的卤水做的一丝不苟。 不用人催,来接班的那一半人还提前了不少时间,李华安排人手把豆腐切小块儿,搭架子在火炕上层摆放烘干。 这是新开发的豆腐品种,煮豆浆时就添加了五香佐料,烘干后筋道味美能下饭,还比普通豆腐更耐存放。 李华一开始琢磨定价儿,李丽就精神了,这孩子对数字比较敏感,对挣钱的欲*望更是从不掩饰。 “姐,定一文钱一块儿正合适,村里人还好算账。” “姐,像我这样的,干不了多少活儿,挎个篮子卖豆腐干儿肯定行。” 小姑娘天天进城时渴望在家休息,真在家没事儿做了又觉得没意思,头晌儿跟村里的小姑娘们一起聊天儿,知道她们也想挣钱也想长本事被家人看重,所以,看到小巧的豆腐干儿,有了主意。 李华摇头:“李思壮今天还在外村被揍了呢,你们这样的更不行,自己卖不了东西还得叫人给卖了。” 李丽看一眼姐姐腰间的斧头,想象一番自己同样打扮有没有震慑力,最后理智的退一步要求:“那我明天跟她们商量,叫咱村的大人带着去卖吧?一个时间在一个村子呆,一个时间走,行不行?” “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我就没意见。”李华终于点头,“来作坊领豆腐干的批发价是八文钱十块,每卖出去十块她们能挣两文钱,你来提记账收钱发货,如果需要赊账,你负责追回。能做到不?” 李丽迟疑了几秒,下决心:“没问题!有人品不好的我不给货,赊账的都得当天清算。” “好。”李华伸手揉揉妹妹的头顶,柔声道,“你就守着这些豆腐干儿,实在困了就喊石头来替你看火,你挨着炕边儿睡。” 难得姐妹二人有这样温情的时刻,又切好两盖秸豆腐块儿的石头都不好意思进来了。 李华走出去,发现新牵来的那头驴也在休息,庄户人家都疼惜牲口,宁可自己累一点儿亲手推磨。 推磨的换到了刘大成,他可是里正的继承人,头脑转悠的快。 “李师父,我琢磨着,咱们做千张豆腐就多往附近村里送,城里主要送水豆腐,因为城里那家作坊就做千张豆腐。” “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 众人拾柴火焰高嘛,李华不是个精细人,做不到事事完美天衣无缝,有大家伙出主意,她来采纳,最好。 受到鼓励的村民们也开始绞尽脑汁讨论,深夜的关系吧,更容易让人放下心防,彼此坦诚相待。 “刚才李丽说想让村里的女孩子们一块儿出门卖豆腐干儿,这是她们的心愿。我想成全,只担心她们有危险。” 李华慢悠悠说着话,手上点卤水的活儿不耽误。 李师父想成全的事儿,男子汉们敢反对? 刘大成:“那就去呗!我给我闺女报个名,叫她挎着篮子就在自家豆腐脑摊子边上卖,谁还敢欺负?” 刘三牛没媳妇更没闺女,憨憨的出主意:“叫我说咱们提前安排好谁去哪个村做生意,省的自家挤自家。” “别只去一家!咱们多安排两个有力气的带着没力气的,进哪个村也不怕!” “对对!这样的话女娃儿出门也不用担心了,再有不开眼的想欺负咱们村的人,咱还跟昨儿一样,跟着李师父全村去报仇,吓破他们的狗胆儿!” “哈哈哈……” “嘘……别吵醒邻居……” 116 风萧萧兮易水寒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天儿蒙蒙亮,刘氏扯着睡眼惺忪的李强来到祠堂的时候,祠堂外面的场景比晨练时还震撼,刘洼村的男女老少几乎全部到齐了,全仰着头崇拜的望着正中八仙桌上站着手舞足蹈口灿莲花的李华。 没得办法,之前耳闻过的传销手段也模仿一下,用最煽动的语言做即兴演讲,给心急火燎准备只卖豆腐脑挣钱的村民添加了新的想法,添个人手就能同时兼卖豆腐,家里的女娃儿也能跟着再卖一份豆腐干…… “没有秤也好办,可以选现成的切成块儿的豆腐去卖,石头提前准备好的,都是一样大小。” “豆腐干只给女孩儿卖,要求人干净会数十以内的铜板……” “有谁家嫌弃挣钱多的吗?如果有……” “没有!绝对没有!” 下面应和的震耳欲聋。 “想吃香的喝辣的全家过年都穿新衣裳吗?想走出去叫其他村子的人羡慕眼馋吗?” “想!想!想!” 连老人家们的浑浊眼神都放射出恶狼一样的光芒了。 “石头,发旗子!要时刻记住,你们都是刘洼村的一份子,走到外面就是同一个整体,必须互相扶持帮助,我们的目标是:共同致富!” “共同致富!” 燃烧着烈火雄心的掌家人举起红彤彤的三角旗子,上面龙飞凤舞书写着“刘洼村豆腐”五个字,是小宝跟刘大成的手笔。 旗子简陋,旗杆粗糙,插在各家的平板车车头却透出一股子别样威风。 演讲结束,所有人都在忙碌,掌家人们简略商议分配各自要去的方位,领豆腐豆腐脑豆腐干,全家出发。 家里人少的跟其他家组团儿,李师父说过了他们走到外面就是一个整体…… 小宝跟李丽在做豆腐豆腐干的出货登记,刘里正毕竟年纪大了,昨天熬到半夜身体吃不消,空有一腔热情在帮着维持纪律。其余人认字数量太少,刘大成也要带着三成四成和老婆孩子出动搞销售,还聪明的提前借用了李华家的牛车,跟刘二成一家分开,尽可能的多装货。 石头发完旗子主要负责记录出借的物品,昨夜收拢来的装豆腐的模具跟坛子罐子与平板车,驴车没驴也被借走了,祠堂里的酱油醋不够用了,需要村民从自家拿的结账时要少几文。 鼻青脸肿的李思壮也再次出发了,他出头又赊借了一板水豆腐五十块豆腐干,随行的是李三壮跟儿子小顺,带着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回还”的悲壮之感。 李二壮昨夜喝的忒多,一直没醒…… 被洗了脑交接完毕的村民一队一队声势浩荡离开了刘洼村,奔赴到周边各个村子或者进城走街串户,按照李师父的谆谆教导,送货上门占领市场。 作坊里面还在连轴转,两个大磨盘两个锅灶带一个土炕都不闲着,驴不停蹄一圈一圈,豆浆“咕嘟”一锅一锅。 总是缺东西,会木作活儿的汉子紧急加工盛放豆腐的盒子模具,里正媳妇带着仅剩的几个妇人缝缀烘烤豆腐干的盖秸儿,刘氏接过了李华点豆腐的活计,熬了一宿的师徒们可以回家休息了。 村子里静悄悄的,往常闲逛的拉家常的晒太阳的人影统统加入到挣钱致富的大业中了。 “石头快去睡觉儿,醒了去家里吃饭。”天亮前大家伙享用的纯豆腐脑,下顿饭肯定不能这么对付着,最起码煮一盆茶叶蛋在作坊备着,谁饿了都能垫巴垫巴。 李华进家倒头就睡,不太缺觉儿的小宝不敢张口要师父接着讲故事,干脆拉着李强去后院蹲马步耍棍子练习格斗术。 李丽是个懂事的孩子,打着哈欠先发了一盆面,准备睡醒后蒸锅馒头。 李华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被洗了脑的村民们在各处奔波叫卖。本身就见识多昨夜又听李华教诲多的刘大成,把弟弟跟老婆儿女送到目的地就独自驾着借来的牛车返回村里一趟,再次装满水豆腐豆腐干又赶回城里。 有车一族,不容小觑。 在城市,在周边乡村,突兀的冒出来这么多雨后春笋般的豆腐卖家,成团伙儿,还有旗子有品牌,正规军的装备。 服务态度也好,挨家挨户询问,送货上门。 没钱可以给豆子,给的是新豆子的话会赠送一小块豆腐干,宣传的话都是记熟了的,李师父在八仙桌上蹦跶着重复着教的…… 皇城里面有豆腐作坊不假,独此一家自诩皇帝的闺女不愁嫁,所以根本不会有送货上门先尝后买的说法。 何况送进城的都是水豆腐,跟老作坊那边不攀比,内酯点出的水豆腐更嫩更滑味道更美…… 价格还低。 这种营销手段之前没人干,今天一干自然能赚个盆满钵满,小心谨慎带货少的村民只有后悔的份儿,刘大成那支队伍个个挂着笑颜。 下晌儿陆陆续续回返的营销队伍依然插着旗子,掌家人们粗豪的大嗓门格外高亢,汇合时总要问上一遍:“没受气吧兄弟?买卖咋样?” 回答的也格外牛气:“打着咱刘洼村的旗子呢,谁敢给气?就是带的少了,卖的不过瘾。” 受气这个话题,只有可能落在刘洼村最怂之星,李思壮头上。 读书人的脑回路庄稼汉子不懂,昨儿在大王村受了委屈吧,今儿人家还是要求旧地重游,说“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爬起”…… 多少人都猜测过结局,要么大王村村民有顾忌没人搭理李思壮更不会出钱买他的豆腐,要么大王村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再揍傻小子一回。 今儿都加快速度往回赶,就是惦记着有没有可能跟着李师父再去大王村为怂包讨公道再赶一辆驴车回来…… 可是今天怂包不怂了,回来时还享受了最高待遇,跟空坛子们一块儿坐在了平板车上,被李三壮推着,小顺都还在地下跑…… “怂——哈哈,大王村的生意好做不?” 多少人支棱着耳朵听呢。 117 放下 我来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思壮还保持着鼻青脸肿的形象,扯出的笑容就有点儿恐怖,但是,内容还是很振奋人心的。 “好做!都卖完了,还有几户跟我定了明天再买。” “哄你的吧?怂——你可别信!说不定他们憋着坏等你明儿带多了好抢。” 老兄你得是多盼望着李思壮二次被抢? 怂包恐怖的脸上带出了一丝丝骄傲:“那不能,我收了定金。” 还可以这样操作? 读书人……果然比大老粗心眼儿多! 还有刘大成,没正经上过学堂,但是跟着他爹认过字,就暗戳戳的比他们多挣出至少一倍的钱来。 很快,为认字而心存遗憾的村民感受更深刻了,因为,到祠堂跟睡足了觉儿精神正好的李师父炫耀自己的成绩时,小宝少爷摇着脑袋说:“你肯定把账算错了,少了十五文。” “那不能!”刚刚还沾沾自喜的掌家人接受不了现实,“我没敢叫孩子们收钱,我自己个儿一文一文数着的……” 全家的脸都垮下来了,说实话做豆腐生意真心利儿薄,多挣一文钱都欢喜的不行,可是一下子赔了十五文…… 最悲哀的是,苦主儿自己根本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几笔账上计算错误。 “钱数多了……我算不过来,就……就叫买家自己个儿算的……” 你个傻缺!一家子都傻! 本来眉开眼笑深深为刘洼村的兴起而骄傲自豪的刘里正,难堪的转过了头。 几百文钱的生意,大字儿不识的庄稼汉子驾驭不了! 如果只是这一个特例,还能说是这个掌家人脑子有问题,那么接下来还有呢?还有呢? 都说买的没有卖的精,如今可没有一例是多收了钱来的。 祠堂院外,蹲着抱头的,抹眼泪的,叹气的跺脚的,都有。 还想明天也学着刘大成多运一趟豆腐,上千文的买卖不更玩不转? “行了,都别垂头丧气了,交完账的赶紧回家吃饭,吃完饭把一家子再都带回来,叫小宝石头李丽教给大家计数,一家子有一个学会的就不耽误事儿。” 关键时候还得是李师父有办法,多大点事儿啊,值当的一个个哭天抹泪儿?算不对账目那就学着算呗,总不能一大家子人全是笨蛋。 刘氏忽然拽了拽李华的衣襟,脸红的什么似的,小小声的说:“我也能教,教她们……” 她指的是那几个手足无措自惭形秽的妇人,她曾经也是这样的,被孩子们笑话算不清豆腐脑跟杂面馒头加在一起的价钱,一定要分开来三个钱两个钱的收…… 要给无知又怯懦的妇人们传授做买卖的经验,刘氏真的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好,加上你一个先生。” 刘里正:“还有我!” 儿子们需要吃饭休息,接着来祠堂轮换夜班,刘里正必须自己参与。 “我……我来教……行不行?”一道弱弱的声音抢在了李华前面。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发声的那个刘洼村第一怂人,李思壮。 李华迅速把眼神投向刘里正,相比较来说,李思壮那张脸更辣眼睛。 就为的李华投给的这个眼神,刘里正挺了挺腰板,干咳两声,郑重宣布:“嗯,你负责教这群糙爷儿们!一百个数以内的加法都得学会!别再少收了人家钱还被骂咱村里出去的全是二傻子!” 祠堂里外灯火通明,除了给继续轮班干活儿的人空出活动场地,和那间土炕烧的热气扑脸的偏房,其余全挤满了人,蹲着的人。 孩子们围着小宝或者石头跟李强,女孩儿围着李丽,妇人围着刘氏跟里正媳妇,汉子们围着李思壮…… 怪不得要专门安排出十个汉子结伴儿砍柴,除了烧火,今夜的识数班也能用上柴禾棍儿,在地上划拉,嘴里嘟囔:“三个铜板,两个铜板,十个铜板……一碗豆腐脑,五块豆腐干,又要六块豆腐干……” 专心点豆腐的李华,一直以为大家伙蹲地上划拉的是钱数儿,结果走过去的时候扫一眼,老天爷啊,被柴禾棍儿刻画的入土三分的图形,分明就是圆蛋蛋跟方块块! 请问刚刚被委聘的几位先生,之前是教体育的么? 刘氏这样教是必然的,她的成长之路上就画满了豆腐脑碗跟馒头图案,可是大徒弟二徒弟还有弟弟妹妹都跟自己学过阿拉伯数字…… 被学生牵着鼻子走,把简单的给教复杂了。 李师父不能忍! “都放下!我来!” 是时候显示真正的文化水平了! 从“1”到“10”最轻便最美妙的书写与计算方法,我能教给你! 还有自己给开过小灶的李丽:“来,把小九九乘法表给大家背一遍!” 当然了,乘法表太高深,一晚上肯定学不会,咱们不慌,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边学边用效果更好。 李师父的形象更高大了,无所不会无所不能啊! 第一怂李思壮都甘拜下风,硬是当晚就追着李丽把小九九学会了。 扫盲班熬到了半夜,才有人想起来明天就是小年儿,照理说应该在家扫房并拜祭灶王爷,讲究些的还要剪窗花贴上。 想起来也是白想,直接有更多的人拿出李师父早晨说过的话去堵人家的口。 “你想吃香的喝辣的全家过年都穿新衣裳吗?你想走出去叫其他村子的人羡慕眼馋吗?” 然后,男女老少齐声吼:“我们的目标是:共同致富!” 洗脑的功效啊! 把这样激情澎湃着的村民撵回家去睡觉儿可太困难了,人人都想搭把手多做几锅豆腐,明天的订货量肯定都要翻番的嘛。 好在,有李师父的开山斧镇着,他们需要保存体力以备明天继续奔赴更远的战场。 人群散去,一直在作坊做豆腐的三牛无限向往的表示:“我也想去卖豆腐……” 感觉搞销售比搞制作更有挑战性,更刺激。 或者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李师父只给了一个答案:“放心,你们的工钱肯定比他们挣得多。” 三牛:我喜欢做豆腐! 118 抵账的物件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小年是个传统小节日,从迈入这一天开始,年节气氛才真正红火起来,平时舍不得买的东西也能狠得下心花钱了,衙门里都在准备放年假,该回来的亲人更应该到家团圆了。 刘洼村的村民却处在忙的不着家的关键时候,小年直接被略过,作坊里又多盘了两个锅灶两铺土炕,仅剩下一间偏房存放刚做好的豆腐和豆腐干,可是依然不够用。 天天晚上开一个时辰的扫盲班颇见成效,算错账的越来越少,凡是能下地跑的小孩子们个个要跟着做豆腐干买卖。 这几天成长最快的是李丽,她已经熟悉了账本上全村人的名字,每一笔账都记得一丝不苟。 还学会了扯着虎皮做大旗,利用职务之便坚守李师父之前定的规矩,豆腐干只批发给女娃儿们,再不许浑水摸鱼在李二小姐面前做把戏。 所以,每天一大早挎着竹篮子来找李丽领豆腐干的女娃越来越贪心,提不动了还想要装更多,因为家里的小弟弟小哥哥都等在外面做接应呢,李丽偷偷告诉她们转手就可以倒卖给自家人,每十块豆腐干就可以分给哥哥弟弟一文钱的利润。 大人也有这样干的,像黄氏,每天分给她娘家嫂子一坛豆腐脑卖,既帮了娘家又省力气还多挣了一份儿钱,两相欢喜。 李师父是不介意这些的,她只忧心产量不够,全村人包括那几家讪着脸的新落户难民都参与到其中来了,等在祠堂外面的村民有的要等到正午才轮到取货。 腊月二十五一早就下了通知,第二天不用早起,因为,所有存货都定好了给刘大成挑头儿组成的刘洼村豆腐车队,把他们打发走才能接着做其他村民的订货。 这个车队已经初具规模,全村最剽悍的十个汉子腰间插着斧头奔赴更远的村镇,插着旗子的牛车驴车平板车上全摞着耐放的千张豆腐跟豆腐干,当天赶不回来,随身带着干粮咸菜再跟当地百姓讨口热水喝喝,夜里就找个背风处轮流休息,第二天深夜才返回,到祠堂时个个像头饿狼,吃烤饼子就豆腐乳喝了半锅豆浆。 刘大成吃饱喝足之后先跟李华报账,递过去两个钱口袋,随手把腰间的斧头拔出放一旁,龇牙咧嘴的感叹道“得亏您教的那几个招式能镇住人,钱一文不少也没吃一点儿亏,人全囫囵着个儿给带回来了。” 李华不用挨个儿数钱,直接把该分给他们的钱数扒拉回去就可以了,组建车队本来就是她的想法,要不是作坊的出货少,她都想亲自带队,带八十个人的车队出去再威风一回。 刘大成也不含糊,当场跟那九个弟兄分钱,作坊里一时之间全是压抑不住的欢呼声。 “年前就出去这一趟吧,剩下的时间陪着老婆孩子接着干,我准备二十九休工。”李华说出自己的打算。 “别啊!三十也可能有要买豆腐的……” “那咱们年后什么时候再开始干?大年初二初三走亲戚,说不定也有想买豆腐干的。” 刚刚尝到挣钱的甜头儿,舍不得罢手也能理解。 李华指指刚刚被收拾好的粗瓷坛子“着什么急?只做豆腐利儿忒薄,咱们开春后多加工几样豆腐制品,慢慢儿卖。” 那个坛子里装的是红彤彤的豆腐乳,特别下饭,在别处可吃不到。 “李师父,这个……你也会做?” 都不需要本人亲自回答,身边的汉子就给了这位敢于提出疑问的同伴一记脑嘣儿“你当是你啊,脑袋跟榆木的一样!” 众人哄笑,作坊里昼夜不停的炉灶里燃烧着希望之光。 等远道回来的汉子们各自散去了,刘大成又神神秘秘的叫了李华进偏房,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东西“有户人家想要豆腐又没钱没豆子,想用这个花石头抵,我闻着还有点儿香味,那户人家孩子小挺可怜,就收了,替他补了账上的钱。给你玩吧。” 有香味儿的石头?李华也来了兴趣,接过来借着土炕灶膛里的光线打量,放鼻间嗅嗅,松香味儿…… 蜜蜡!天然不规则原石。 咩哈哈,卖豆腐能收到蜜蜡,好兆头啊! 李华很开心,又忘形的摸出两包扣扣糖,撕包装,往刘大成手心里倒“给孩子……” 又指指门外一个没开纸封的粗瓷坛子“还有那罐豆腐乳,大成哥也拿回去。以后再碰到这种好玩好看的东西,接着收。” 刘大成还怪不好意思的,用破石头换一堆好东西…… 其实李华也不是多么钟爱蜜蜡这种物什,可是闺蜜思密达爱的不要不要的,还专门购置了专业的打磨器具,各处搜罗着材料自己加工,手腕上手指头上脖子上脑袋上经常佩戴着自己打磨的蜜蜡首饰,嘴里更是常说起什么蜜蜡仿制品忒多,二代蜜蜡伤身体难辨别之类的话。 在大齐见到的蜜蜡原石,就不用操心真假了。 而且个头不小,思密达如果能看到,肯定欢喜疯了。 “石头,你来点豆腐,我回家一趟。” 再欢喜也知道不能在作坊玩人间蒸发,那个土坯房子的形象骤然高大,为什么国人穷尽一生之力也要置办房子,就是需要一个可以自由安放身心的地方啊! 李华归心似箭,这几日忙的昏天黑地,睏极了的时候就在作坊土炕沿儿上眼一眯,需要继续提供葡萄糖内酯时才光速来回,一直没好好看看武馆有变化没。 还貌似戒掉了一个习惯,翻看手机…… 狮子头那个没良心的更是好几天没回来,跟狼王双宿双飞肯定乐不思蜀,虽然小宝昨天还说回家时在院门外发现了一只血肉模糊的野兔子,猜测是狮子头送来的。 那也不能原谅!重色轻友的狗东西! 脑子里胡乱琢磨着,李华摸到了自家门前,助跑,提气,蹬墙,翻! 有点儿做贼般的小兴奋。 蹑手蹑脚开锁,关门,院子里始终没有声息,又是忙登记又是帮村民扫盲,都累了。 进武馆放下蜜蜡先洗漱,离开作坊才觉出一身的豆腥味儿,泡个澡把衣服全洗了换了才得劲儿。 刘氏总觉得李华身上的棉衣神奇,不用她拆洗照样干净,就是掉色儿都比别人的严重。 那是因为,手工絮棉花的衣服,李师父照样扔洗衣机洗甩烘…… 吹干了头发往沙发上躺,脑子里又琢磨承诺了过年让大家穿上新衣服,是不是应该进库房找找合适的布?不然就得进城大采购…… 这几天挣再多的钱,村民们也肯定有一大部分舍不得自己去买布做衣服。 哎,拿上手账再记录几笔债务吧,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痒。 等等!手账上……手账上的债务纪录被谁给划掉了?下面还有留言…… 李华抓着手账的手指头有点儿痉挛,她认得上面的字迹,跟自己的草书有本质的不同,工工整整像个高中生的书写态度,是思密达。 “你丫的啥时候回来的?神神叨叨到底干啥呢?又是抄繁体字《西游记》,又是记账的,我严重怀疑你丫改了性!好啦,账替你还上了,都不够你余款的一个零头,越来越会过日子了哈,是在攒钱多包养几个花样美男吗?哈哈哈……” 思密达爆笑起来的样貌如在眼前。 这厮最会装了,外表温婉精致就像她的字体,可是内心狂野足以媲美李华的外表…… 李华瞬间从无限的追忆里回过神来,她当前最需要弄清楚的是思密达怎么能看到她的手账且留下自己的字迹的! 。 119 即将流行花被单(给fox121212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是两个时代可以互通了么?是思密达可以和自己进入同一个地点,只是时间上被错过了? 那么,如果自己跟思密达约定好,同时进入武馆,是不是就可以见面? 这个想法简直令李华浑身发抖,不知道思密达见到这个小身板儿的自己,能不能相认。 可是这个设想很快被李华自己否定,因为就在同一张茶几上,她的手机始终被丢在那儿,思密达竟然没有提起。 手机上的信息也依然如故。 还有那块四四方方官印一样的东西,照旧包着黄色绸布,安安稳稳的做着茶几上的摆设。 按照思密达的习惯和跟自己的亲密关系,她来了家里就不可能不注意到这些显著的标志,最起码得问一声怎么把手机落家里了。 李华再次觉得自己的智商捉急,到最后只能往手账放置的方位动脑筋,这一块儿也是自己能从外面的世界随手取物的地方,几袋扣扣糖斜斜的躺在茶几中央。 有一肚子的疑问,李华决定先不为难自己的脑子了,拿着手账继续做没完成的事儿。 反正能用手账通知到思密达付钱,李华哪里还有忌惮?恨不能把商场库存的布料搬光才过瘾。 可是,现实总是充满遗憾,李华推着理货员专用运货的平行两轮车站到布匹堆前傻眼,就这做工这面料这花型,你倒是搬出去试试…… 守着宝山,有钱,还不能任性。 最后,只能认命。翻找出商场压箱底的库存,把号称农家手工粗棉布单子给腾空了。 为什么没有农家肯织几条纯黑色被单?藏蓝色也行啊! 目前刘洼村的壮汉们跟自己关系最融洽,李华真心不愿意让这些被单子把汉子们给装扮丑了。想象一下全村男女老幼全穿着黑白方格花色方格七彩条纹的粗布被单在叫自己“李师父”的场面,李华惆怅的想哭。 始终没发现哪儿卖染料的,李华也不可能一下子给全村人染出足够的衣服料子来。 有了!李华突然另辟蹊径,包装其它布料的外皮,就是粗糙的麻布似的黑色灰色,扒下来! 还有的是采用发黄本色包皮布,可以做棉衣内里那一层。 统统当宝贝似的扒下来! 不是李师父不仗义舍不得花大价钱给员工们发福利,实在是就这种破包袱皮最合适。 两轮车总算装满了东西,二百床花被单跟一摞皱皱巴巴黑色灰色黄白色包皮布,送到了祖宅茶几旁。 手账上记得也是乱七八糟的一笔,花被单是处理品,商场上标价是15块rmb,可是包皮布怎么清算? 这个难题就交给思密达了,李华完成了任务开始认真给闺蜜留回复,手机信号太不靠谱儿,还是最原始的书写最踏实。 “亲爱的思密达,你以后一定要经常来家看看手账,说不定咱们就能碰上面。” 李华吸了吸鼻子,继续:“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帮我付账冲电费水费手机费加汽油,你看不到我,但是我常在家里的。” 又担心吓到闺蜜,把“常在家里”四个字划掉了。 “我想要点儿染布的颜料,想要点儿过年燃放的爆竹烟花,想要做酱油做醋的法子……我上不了网……” “上不了网”这四个字上落下了两颗眼泪,伤心太平洋。 伤心到写不下去了,用“我爱你”罢笔。 把手账放在原处,想一想,把手机压在手账上。 才发现自己已经困得四肢无力了,抱出准备的东西,抹把脸睡去。 等作坊停工了再跟思密达好好交流一下在大齐的经历…… 能舒舒服服躺床上睡觉无疑是会让人沉溺的,李华第二天早上根本没醒,家里人也没发现她回来了,照常天儿蒙蒙亮就吃完饭赶去祠堂。 李华总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听见狮子头在“┗|`O′|┛嗷~~”。 结果,迷迷瞪瞪打开院门,外面不但有狮子头,还有个熟人,沐丁。 狮子头有礼物送给主人,献宝似的直往李华身上拱,还怪残忍的,是头断了气儿的小野猪,四五十斤的样子,个头都没长起来。 “几天没见当刮目相看了哈,好狗!” 夸赞完狮子头,沐丁也把马车里面的东西往外搬。 “李师父,少爷实在等的心急,《西游记》怎么讲了两回就断篇儿了?叫我来给您送点年礼,都是他准备的。” 沐丁其实有些羞惭,毕竟自家少爷的年礼跟府里准备的太不相同,他觉得拿不出手。 请将作监给按图加工的铁棍,实心的空心的能伸缩的各一根,开山斧大号的小号的各一对。 然后,就没了。 沐少爷的字儿不错,但也懒得写信,口头捎给李华跟小宝两句话,说是这样最保险。 沐丁左右看看,还特意压低了声音传信儿:“少爷偷听到老爷说,安将军好像私自进京了,大军献俘的队伍怎么也会到年后才来到……” 守边将士未经传召私自回京城,没有官场经验的李华也知道是大罪,难得京城目前各方面都还算安定,不会就此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吧? “那——城门口还继续贴着找小宝的画像吗?” “揭掉了,将军府忽然就不找了,也不说原因,关门闭户大过年的跟谁家都不来往,说不定真的是安将军回来了。” 沐丁面露崇拜之色:“不用少爷嘱咐,我要是能见到安将军,肯定想办法告诉他小宝少爷在您家的事儿。” 可惜,安将军在城里,只是个猜测,谁也没见到真人。 沐丁不能停留,着急走,李华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可以回礼的东西,干脆分了十张被单,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告诉你们少爷,这是最新颖的花色,男女老少皆可穿着,保证走在时代流行的前沿。” 也不算说谎,等刘洼村的村民领到花被单,谁敢说过年那天不会穿身上满村花枝招展的溜达拜年? 再丑的花色也架不住全都穿,全都穿就是最时髦最流行的佐证,不服都不行。 120 内城的打击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这个世界有很多遗憾,这个世界也总是带给李华莫名的惊喜。 比如,万不得已情况下凑出来的员工福利,送进祠堂竟然得到了村民们的交口称赞,都说这布料太精细太好看了,简直舍不得剪了做衣服…… 没人问李华这些精细布从哪儿来的,因为恰好沐丁驾着马车来过,就想当然认为是官家少爷送的礼物。 被单和包皮布的身价倍增。 李师父故作淡然的提议“不舍得做衣服,可以做床单,这尺寸……” “李师父说笑哩!”妇人们的声音毋庸置疑,“恁金贵的布料,搁身下滚可不行!埋汰东西哩!” 你们高兴就好。 “李师父,听说咱们二十九结完账就准备过年?我们担心全家人的衣裳做不出来。” 村民有困难开始习惯找李师父,刘里正都闲起来了。 因为在李华这里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一摆手“别怕,大不了到时候咱们搞一个流水线作业,还是全员参加,人人搭把手,腊月三十那一天就能把新衣裳全做完。” 还没等大家提问“流水线作业”是个啥意思,刘里正出来撵人“买卖不许耽误,再忙两天,挣到手多多的钱,衣裳缝不出来有什么关系?” 男人没办法理解女人对新衣裳的渴望有多强,就像女人不能理解男人既想穿又想装。 布料就放在祠堂火炕上,皱皱巴巴的那些块儿也被石头跟李丽抽空儿洗干净抻平了,出来进去收拾豆腐干的汉子们总会眉开眼笑的看上两眼,嘴里都说“嗨,咱们还在乎这个?给老娘儿们跟孩子们穿个新鲜就行啦!” 在作坊指挥到正午,吃饭后李华才叫了小宝出来,传达了沐丁带来的消息,也让他负责把送来的兵器发下去。 “我打算现在去皇城看看,你跟我细说说将军府的位置,还有可能找到你哥哥的地方……” 之前就答应了大徒弟帮他找哥哥,如今自然不想错过。 如果能赶在年前找到安必孝是最完美的,让没爹没妈的孩子跟哥哥团聚。 “作坊那边就交给你跟石头留心看着,有问题解决不了就找刘里正,记住你们是咱村的大师兄二师兄……” 李华交代完小宝就出发了,家里牛车还在外借,她步行去,找到将军府还要夜探安将军,没有牛车还更轻松。 被给予重任的大师兄在身后追了几步,眼泪汪汪心里还空落落的,他是盼着跟哥哥团聚不假,但是也不适应离开师父啊,他还小呢。 结果就是,大师兄抱着二师兄的一条细大腿抽抽搭搭,二师兄的细胳膊大手掌轻抚大师兄的脑袋瓜儿。 刘石头需不需要篡个位儿把头上的“二”字换成“大”? 有些日子没进城了,城门口果然没有了小宝的画像,相熟的娃娃脸军卒三子笑的很亲热,打招呼“你家的豆腐生意可真红火,满京城都能见着插旗子的豆腐车,你这是要进城置办年货?” “嗯呐,三子哥辛苦,快过年了,给您送块儿野猪肉,以后还得麻烦您照看我们村的人。” 李华在后背上添了个竹篓子,让自己看起来是有事可做不像个空着手晃悠的二流子。 狮子头送来小野猪就又撒欢儿进山了,正好处理成一块一块儿的野猪肉拿来送礼,守门的好几个军卒跟她相处的不错,留下四块差不多大小的请三子代为转送。 身后还留着有关她的传说“别看小兄弟年纪小,办了个大作坊呢,行事儿讲义气……” 豆腐作坊那么薄的利润李师父真心看不上,更不好意思夸耀,她溜溜达达绕过本村人的豆腐车,向内城门靠近。 年根底下,守内城的军卒还加了人手,穿盔戴甲手执武器,站成两排纹丝不动。 这气势可真心比外城军卒强盛,可是,外城的最起码还得例行检查检查,动动手动动嘴。李华瞅了好大会儿,那两排军卒还是纹丝不动,任凭各式带徽标的马车自由出入。 李华正想浑水摸鱼溜进去,有十几个挑着柴的乡下人过来了,刹那间,两排长枪交叉在一起…… 明白了,检查的人选有针对性。 看来要在内城给自己置办一套能镇退鬼神的行头。 现在是没机会了,李华直接跟在了挑柴的队伍后面。 前面在解释“小的们是给丞相府送柴的……” 队伍在前进,最后面这位明显不是送柴的同类,第一排长枪又交叉上了。 李华卷着舌头陪着笑脸“小的……是给丞相府送野猪肉的,跟前面,一起的。” 称呼自己是“小的”就很不乐意了,再敢跟姐哔哔就要拔斧相见了哈! 好在军卒们的求生欲还是很强滴,长枪收起,继续面寒似水纹丝不动更不出声音。 耍酷呢! 李华依旧坠在送柴的队伍后面,眼神来回扫射内城的街道布局,为什么,貌似有一丢丢儿的熟悉之感? 再回头打量刚才经过的内城城门,建筑的高大威猛勾画的色彩缤纷……这不是《西游记》电视剧里“南天门”的造型? 忽然就一点儿都不紧张了,权当是来了影视城观光旅游。 影视城自然便是雕梁画栋的古建筑多喽,还有衣饰华美的女子从轿子里被搀扶出来,走进街边店铺,就连抬轿子的下人身上的衣料都在晃动间“bulgbulg”的闪…… 李华感觉自己的破外套前后,都书写着一个大大的“穷”字。 来到大齐活的实在太不讲究了,住在茅草屋里就觉得万事皆足,鄙视自己! 昨夜还熏熏然觉得活成了刘洼村首富,掠夺了刘里正的自豪感,可是今天,想购置一身足以在这条街上挺胸抬头指点江山的行头,都不好意思先数数办作坊挣到的那大堆的铜板板! 为什么买豆腐脑的顾客不用银子来交易? 李师父这么尊贵的身份,难不成进内城店铺买华衣还得亲自一枚一枚计算铜板个数? 忒打击人了哈,明明自己头晌儿还被村民们赞美义薄云天出手豪气拿出了花被单和包皮布做新年福利! 继续穿着破外套吧!夹起尾巴做会儿穷人。 李华自动自发遛着墙边儿走路,按照小宝给的路线,摸到了将军府邸。 。 121 输人不能输精神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可是眼前的青瓦白墙镂空花窗明明只是初见,难不成小宝描述的太形象直观了,自己又天生领悟力高超? 将军府也如同沐丁介绍的那样,正门侧门后角门全都紧闭,门内鸦雀无声。 怪不得有心的人会猜测安将军私自回来了,年根底下其余人家哪个不是迎来送往彼此联络感情的? 前有将军弟弟失踪闹的沸沸扬扬,明白人自然知道安必孝肯定不会跟后母善罢甘休,明里暗里关注着将军府动静的不在少数儿,李华溜达过这条街道都觉得浑身发毛。 大白天登门肯定不行,有两个管家模样带着车马的人来访过,院门内根本没人理会,只能泱泱的走了。 李华走出这条诡异的街道,想找个隐蔽的角落进武馆,竟然非常艰难,黄昏的天色,店铺跟各府邸的灯笼都亮起来了,行人竟然只多不少,来往穿梭…… 难道,外城才有宵禁,内城……却是个不夜城? 可是此处的繁华与她无关,关键要找到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吃点热饭,然后等夜黑风高扮做蒙面大侠探探将军府。 李华先是尝试着蹲在了一家店铺外背光处等待隐身的时机,结果,听到里面的伙计趾高气昂的在说:“守城的锦衣卫怎么把要饭的也放进城来了?” 直接忽略过去“锦衣卫”这个貌美名词,李师父直接被后面那个“要饭的”称呼给气歪了鼻子。 姐这是低调儿行事权宜之计,姐有一个作坊一群村民员工一堆铜板板,姐之前坐拥四环以内多半条街的房地产…… 她站起的身子跟拔出斧子的手指突然静止住了。 如果按照远远瞅了一眼的皇宫的位置往将军府看,是不是越看越觉得就是正好四环的距离? 好巧哦! 都可以不介意被伙计看成是要饭的了。 李华就不是个缩手缩脚的人,装了这么半天的乖也够够的了,抬脚就往店铺里面走。 挺胸抬头的黑瘦小子一根食指勾着竹篓子的提手,斜站着挑眉毛招呼伙计:“喂,大年下的,你们店里缺野猪肉不?我这里有。” 这是一家小酒馆,很明显生意不如别家的红火,店里的烛台都没舍得多点几根,一个掌柜的拄着下巴对着账本似睡非睡,一个伙计无聊的一个劲儿瞅门口嘴里还想招惹是非。 一个顾客都没有,还牛气的看不起要饭的,就配被喊一声“喂”。 “野猪肉?”似睡非睡的掌柜猛然惊醒了。 “是呢,大黑山里的小野猪,贼鲜嫩,全京城只此一家,所剩不多,请珍惜机会。” 李华根本就没打算做野猪肉买卖,这不是伙计狗眼看人低自己就借势让他看看是不是要饭的么。 果然伙计一脸的不乐意,凑在一边说:“咱内城的达官权贵谁家吃猪肉啊?埋汰人!” 这年头权贵们不吃猪肉?可明明沐扬在自家吃排骨吃的舍不得回家,小宝也没说过这类的话。 听伙计这口音,明显不是本地人,把内城说成是“咱内城”,征询过达官权贵们的同意了么? 掌柜的倒是识货,叫李华放下竹篓子,举着烛台验看。 “只可惜量少……怎么卖?” 李华有点儿出乎预料,直接喊出高价儿:“小野猪不好得,这些肉您得给十两银子,不议价儿。” 李师父已经决定再也不喜欢铜板板了,以后出手必要见银子的。 爱买不买,给少了姐不侍候。 原先猎户村那起子还肯在集市上直接出售野物,现在跟李华合作做起了烧烤生意,野物的肉全留给自己烤串儿,卖不掉的也有调料腌渍处理,只对外销售野物皮。 所以,野猪肉涨价,不议价儿! 这还是在城门口给三子留了几块肉的缘故呢,要是头完整的小野猪,李华敢要二十两。 因为,掌柜的竟然直接掏银子了,叫伙计:“小六儿,送后厨上再收拾收拾。” 一下子就变身成拥有银子的人了。 李华脸上的笑容真诚起来:“掌柜的,回见儿!” 一有银子就急着出去买买买,反正再不能叫人指着说是“要饭的”了,姐是要脸的人! 之前注意过几家成衣铺子,直奔过去,也肯定自己的财力还不能理会华美繁复的女装,略过略过……找个人最少的店混进去。 这家伙计倒是不稀罕她的打扮,随意的问:“给少爷买还是给自己买?” 难道本人长的就不像个少爷吗? 再次感觉到虎落平阳被犬欺,只敬华衣不敬人…… 李华憋着一口气,指向跟沐扬少爷差不多款式布料的一件外袍:“就它了,给我包起来!” 铿锵有力,有底气。 伙计根本没动作,笑吟吟的道:“余杭天蚕丝絮的里儿,刺绣手工出自蜀绣石八娘,售价八百八十八两银。” 李华差点没被吓得坐地下。 活该你店里顾客少! 强自绷着脸,做无比欣赏状:“嗯,绣工……果然不错。” 你懂个球啊!穿个衣裳而已,你绣那么多图案做什么? 伙计一脸的高深莫测,似乎在说:我懂你。 输人不能输精神!李师父提起中气,又去指最角落里黑不溜秋保证没看到有绣花痕迹的男装:“这件……呢?” 真想转身就走啊!留下个决绝的背影显示骨气。 伙计终于动了动身子,懒洋洋报价儿:“那件便宜,五十两。” “其实你们可以去抢!” 一道声音留下,一道身影飞窜出去。 反正内城没人认得自己!都不需要掩面。 第二家男装铺子,再也不装字母了,一脸诚恳的询问:“小哥儿,最便宜的衣裳……给我看看。” “下人穿的?不看不看我真不是小厮……” “你们留着自己穿吧!” 落荒而逃。 银子不是万能的,没有银子真的是万万不能的。 深呼吸,调整定位,走进绸缎铺子。 绝无造假的桑蚕丝手工料子,不挑不拣就是店里积压的最普通黑色跟本色,十两银子全拿出去还讲了一番价儿,换到两匹。 黑色的留给自己,做成衣服专门进内城装字母用。 本色那匹,给最亲爱的闺蜜思密达。 急着去献宝,急着找亲人倾诉这一天的郁闷…… 122 你认识将军府吗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蹲在相对黑暗的石狮子后面,确认没人注意到才进了武馆,抬腿先去衣帽间扒拉一遍想找找心理平衡,结果只能叹气。 早知道就该提前整几身复古汉服唐装什么的装备上,现在,即便采购过的衣服再高档,也穿不出去。 算了算了,给思密达留个言去,叫她把衣服处理处理吧,自己应该,很可能,回不去了…… 李华回到了茶几旁,一手拿手机,一手拿手账,失望了。 全都没变化。 想想也是啊,思密达再无聊也不可能天天往武馆跑,还是在主人不在的情况下。 李华有点儿意兴阑珊,继续给思密达留言时眼睛四下看,又发现上次刘大成给的那块蜜蜡,得想着也放在手账上试试…… 还有那块桑蚕丝的料子,一并摞在一起。 是时候夜探将军府了。 侧耳聆听,没动静,现身时还在石狮子后面。 不夜城已经安静下来,只有临街的店铺和府邸门口红灯笼在随风摆动。 更夫的梆子声远远传来,还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李华有了做贼的感觉,心口砰砰跳的厉害,毕竟,皇城根下的威慑力是很强大的,稍不小心,就能跟巡逻的队伍打个照面。 且巡逻的次数很频繁。 可是来都来了,难道现在说放弃? 回去后怎么有脸跟大徒弟交代? 都想要回武馆再给思密达留一段遗言了…… 新买的黑色丝绸先做了包头巾,严严实实笼罩了脑袋跟上半身,真真切切做一次女侠客吧,飞檐走壁仗斧而行。 想象的挺多姿多彩,其实真正借用的是现代化军队步兵的训练方式,匍匐前进…… (*/ω\*) 因为某个方向感比较差的女人又迷路了,为了躲闪巡逻的军卒,一不小心就进了灯红酒绿的特殊区域。 匍匐在地上的李师傅有了时空异位之感。 听更夫的梆子声明明到了三更天儿,这条小街却丝竹之声乱耳,仰头看楼上灯火通明人影如织。 巡逻的军卒直接绕过这里远去了。 看红灯笼映照下的门匾,得嘞,左边“倚香苑”,右边“倚翠楼”。 门口还有互相看不顺眼伺机抢买卖的娇媚姑娘在打口水仗,听内容有关谁家公子…… 李师父还能怎么办?连站起来的勇气都生不出来,倒退着原路原姿势返回吧。 以后甭管谁问,都坚决不提今夜的糗事,李华下定了决心。 然而糗事还不一定就这一桩,灰头土脸的李师父继续寻找将军府,才发现官员们的府邸修建的貌似都差不多,青瓦白墙镂空花窗正门像个大牌坊。 累成了狗。 得找个人问问。 找巡逻的军卒?还是算了,活着比较重要。 找倚香苑的姑娘?自己没那能力。 吃柿子都知道拣软的捏,李华福至心灵,想起敲梆子的更夫。 这个可以有。 原地匍匐就可以了,守株待兔,比刚才像个没头的苍蝇乱撞强。 今夜一直碰壁,终于出现了转机,一道黑影同样躲躲闪闪来到了李华的脑袋前一米处。 同……志! 李华哪里还有思考的余地,直接一个“蛤蟆跳”腾空而起,扑向那道黑影,嘴里低声招呼着:“劳烦兄弟,问个路……挺急的……” 就不用麻烦更夫了嘛。 话音未落人已落——落地。 那道黑影不配合,竟然在电光火石之间闪跳到一旁。 不配合也就算了,黑影没等李华从“蛤蟆跳”的落地姿势起身,已经一记扫堂腿袭来。 李华一骨碌滚开,再顾不得攀谈一下问路的事儿,就地拔出开山斧,旋转飞出。 对手太强,不借助武器根本得不到站起身的机会。 确实太强,李华拔地而起的同时,飞斧落入对方手中。 真是高手!之前跟沐丙沐丁打斗时根本没有这么被动。 李华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拔出第二把开山斧,起——落! 一高一矮,一健硕一瘦小,两道黑影战在一起,两柄开山斧磕出细碎的火花,可惜,都用黑巾蒙着面,什么都看不见。 几个回合间,巡逻军卒的脚步声又转过来了,李华心中一紧,黑影同样动作一停,撤斧,疾掠…… “还我的斧子!”李华只一个愣怔,立刻如影随形跟上去。 还没打过瘾呢,武功这东西想提高,就得找高手对战。 黑影掠过街道,纵上一道高墙,落到院内,一声轻响。 又一声轻响。 黑影发出冷喝:“你是何人?” 这声音……还挺好听的,带点沙哑,有磁性。 李华晃晃脑袋,退后一步,收了斧头。习武之人感官最灵敏,她能觉察出黑影对她已无杀意,是也发现了她没有恶意吗? “我是……嗨!我就是想跟您问个路,我初来内城,转悠迷糊了。” 有点尴尬,毕竟所有的路痴都不会承认自己没那天份。 黑影冷嗤一声,深更半夜一身夜行衣带两把斧头见人就扑,这是迷路? 就跟你不是一身夜行衣鬼魅出行似的! 李华仰脸看向青瓦白墙,决定形势比人强,自己耐下心解释一下:“请问您,知道安将军府上怎么走么?” 她已经非常努力的往声音里灌注了真诚。 黑影居高临下看着瘦小的黑影,无语。 巡逻军卒的脚步声整齐……踏过。 两尊雕像,屏了声息。 似是过了一个世纪,黑影再次开口:“意欲何为?” 你翻译成白话文不好吗? 李华脑子转了两圈儿,才理解了他在问什么。 “我受人之托来寻安……”李华住嘴,对面这人不明身份,她不能说出安必孝有可能私自回京的事儿。 “你甭管啦,你只告诉我你认识安必孝的府邸在哪里不?” 黑影:“认识。” 李华大喜,向前一步,迫切的:“那你给我指指方向,我有急事儿!你放心,我是个乡下人,跟内城的达官权贵通通不熟,绝对不会往外透露见过你的消息的。” 你夜半出来不是小偷就是小摸,或者能算个江洋大盗,姐肯定不揭发你。 互相帮助,实现共赢,完美! 黑影默了默,伸手臂,在空中慢慢儿移动。 李华开心了:“谢谢哈,在右边……在前面……在左边儿?” 你比划一圈儿是几个意思? 黑影的手臂向下轻点,动作结束。 “明白了,这就是将军府!怪不得我看着这墙眼熟呢!”李华暗暗佩服自己的聪明,“你也是来将军府找人的?不能,那就是来偷……哎呀随便你啦反正将军府再富有也不一定落到我徒弟身上,随便偷!” 她开始观察地形,暗暗回忆小宝给的他哥居住的屋子方位,觉得差不多了,拔腿,又发现黑影还在原地。 “没提前踩好点儿?兄弟你不专业啊!”李华这会儿有点儿放飞的苗头,本来以为将军府是龙潭虎穴危险重重呢,结果跳进院里这么大会儿了,都没有一个人发现,可不就还有闲心同情人家? 同情完就得开始干正事了,这次很庆幸,没迷路,先找高大的假山定位,月亮门、竹林、鹅卵石小路,通向的就是安必孝的“梧桐苑”。 自己绝对不是路痴! 刚站定,小小的呼出一口气,身后忽然钻出一道声音:“找到地方了?” 李华差点儿没尖叫出声,黑黢黢的竹林里本来就够鬼魅的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她低低的问,“我告诉你啊,前面这个院子你不许进,想偷东西可以,你去恶毒后娘那里,偷的东西多搬不了的话,我完成了任务也可以去帮你!” 够义气的了吧? “你有什么任务?”黑影慢悠悠的问。 “我找人,别打搅!”李华不再理会黑影何去何从,她看到“梧桐苑”里有灯光,虽然朦胧…… 安将军也不像传说中那么运筹帷幄嘛,沐扬他爹都猜到他的行踪了,这么危险的境地竟然没在身边多放些护卫。 或者……是诸葛亮在唱《空城计》? 反正李华是一定要进去看一看的。 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有些硌脚,她屏住呼吸,努力不发出一点儿声音,靠近,再靠近那扇摇曳着灯光的屋门。 屋内没有一丝声息,仅用窗纸糊着的镂花门窗上也没有人影。 李华的手伸在了半空,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后娘安排了杀手藏在门后面请君入瓮? 我是敲门还是推门还是踹门?还是学着电视剧里的狗血动作,伸舌尖儿舔或者伸手指头戳给窗户纸开一个小洞? 毕竟这具身子的遗书还没有写…… 她忽然身体紧绷,出自本能的动作拔出开山斧向脑后一迎,身子再要闪开,右手手腕已被人攥住。 屋门“吱呀”一声,李华踉跄迈入。 技不如人,浑身乏力,这次真的没机会写遗书了。 曾经以为自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下露馅子了。 无数个念头飞速掠过,李华转身,狼狈的看向桎梏住自己的敌人。 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 黑影,敢暴露在将军府安必孝屋内灯光下的黑影。 两个人同时发声:“你到底是谁?” 123 原来你不是杀手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黑影明显比李华更镇定,问完那句话就松开了禁锢李华的手,直接大喇喇去书案后坐下,两把开山斧随手往案上一丢。 李华却再次感受到了身后的风声,纵使手脚酸软开山斧也被收缴了,也只能放开一搏,直接就势前扑双掌拄地双脚发力后蹬。 “嘭”一声闷响,有什么重物被踹出了房门。 李华脚尖沾到地面后当即站起,回身,身后无人,院外两团黑影迅速隐去了。 李华忽然明白了什么,瞪眼转向书案,口中愤愤道:“你们组团儿来偷……” 似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咽喉。 回忆的图片在眼前清晰闪现,大黑山,山石上,穿着黑色衣袍的男人,一张侧脸明明暗暗,棱角分明宛如刀削斧刻…… 正面的五官略显柔和,粗眉,眼形狭长,眼梢上挑,鼻梁坚挺,鼻头儿不小,嘴唇微抿,抿唇的动作生生在讲述“七个不服八个不含糊”! 记忆与书案后扯下了蒙面黑巾的面庞重合。 “我真蠢!啪——”李华骤然回了魂儿似的低叫一声,伴随着毫不客气的自残一拍太阳穴。 经常为自己的智商捉急,都背过了《西游记》前三回了,谁说的读书可以令人开悟? 书案后的那张脸明显被李华这个自残的动作给吸引注意力了,莫名的,竟然想笑。 “越拍越蠢。” 天空飘来四个字。 李华猛一抬头再次看向书案后,还是那副冷硬的表情,俊脸微侧下巴微低,一只手平伸,手指向下微压…… 熟悉的姿势,李华豁然转头,果然看到两道人影在门外隐退。 门外的护卫听到里面的动静来看情形的…… 这位安将军很神秘啊,在自己家里都整的跟特务似的。 既然找到了正主儿,那也甭遮着掩着了,李华向书案走,眼睛四下里扫视想找个座位。 都没考虑考虑在外面紧盯着这个瘦小的不安定因素的护卫们有多么纠结,到底需不需要冲进去啊? 这应该是间书房,但是书案上并无案卷之类的东西,空荡荡的屋内也只有这张书案和两把斧头一盏油灯,墙面上连张画都没有,石板地面泛着冷光。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李华严重怀疑安必孝是有座位的,最起码有个蒲团! “安将军,这样的待客之道……”都不想把你弟弟的消息透露给你了。 书案后的表情在听到“安将军”三个字后眉毛上挑,狭长的眼睛里也透出几分兴味儿,那把带着磁性的声音又飚出来了:“藏头缩尾的客?” 李华明白了,他这是介意自己还包着头脸。但是,扯下来的话,有没有可能他也认出了自己? 大黑山、挖掘机、蛮夷尸体…… 还是算了吧。 李华不再计较没座位的事儿,弯腰,双手伸到书案上,眼珠子上翻,密切关注着安必孝的表情…… 没表情。 两把斧头回到自己手里,李华的眼睛里就盈满了笑意。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武器到手往地上一交叉摆放,自己盘腿坐了下去。 不直接坐到石板地面上,就算有面子。 舒服不舒服的,只有pp知道。 现在感觉地位平等了,李华开始任务陈述。 “你是不是在找小宝?他在我那儿。” 这只是个开头而已,就直接被打断算怎么回事? “你想要什么?” 李华脑子转悠没那么快,跟着接口:“我想要……” 她眼睛瞪到最大,真的,她想要什么?她没想要什么啊! “财富,权力?” 磁性的声音还添了些魔性,狭长的眼睛微眯,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李华狠狠卜楞一下脑袋,差点儿被撒旦诱惑到了…… 凭你长得好看也用不着在姐面前拽的二五百万吧?姐又不是来嫖滴! 伸手一拍矮墩墩的书案,李华斜睨着眼睛冷冷道:“那些我不稀罕,不如……把你这将军府给我吧,我对这儿很有亲切感。” 像是开玩笑又像在当真。 保证你想不到! 安必孝的眼睫毛眨了好几眨,看向李华时多了几分认真:“小宝在城外,乡下?” 这男人很狡猾,避过馈赠将军府那个困难问题。 李华点头:“在刘洼村,做我的徒弟呢,天天干活儿都没掉膘儿……” 一时之间想到小宝白胖胖的身材跟脸蛋,李华的声音里多出了几分宠溺。 “刘洼村?斧头帮?你是帮主?小宝也进了斧头帮?”安将军不淡定了,一连串追问把李华问懵了。 “什么斧头帮啊?跟我可没关系!”李华张口就否认,感觉pp下面垫着的两把开山斧非常硌人。 狭长的眼睛上挑,直直的望向李华。 怎么就跟自己说谎似的…… “真没有斧头帮!就是因为我带着俩徒弟跑步练武,村民们在后面跟着比划……然后有人晕倒了,饿的,我就想帮着大家伙都挣些钱……” 很久没跟人这么坦诚的说过话了,主要是一见面就出各种糗,糗习惯了,而且包着头脸坦白更可以肆无忌惮,反正你不认得我…… 或许是背过了《西游记》前三回章节的关系,李华讲评书的水平大有提升,讲“斧头帮”的来龙去脉,也是精彩纷呈,跌宕起伏,并伴随着肢体动作,不知不觉中跳起来抡着斧子耍上两个回合。 跟久经沙场屡建战功的安必孝比起来,李华这点儿道行真的不够看。每次动作刚一松散,人家就抛出一个看似无害的小问题,李华就接着话茬儿继续讲述…… “你们真不是私造武器拉帮结派,而是因为你说了个耍棍子的孙猴子的故事?” “当然啦!这么大的罪名我们乡下人可不敢顶!我就是说到了孙悟空去东海龙宫……” “……沐扬派了沐丁给我送武器,捎信儿说他爹猜测你私自回京……” 竹筒倒豆子也不如李师父倒的干净。 都没发现书房门框上扒着无数只手,门口上下左右排列了好几层脑袋。 敢情儿这个上蹿下跳的黑猴子真不是敌人派来的杀手,而是来说书的! 说得真好听,得问问将军,能不能下次上战场也带着这只黑猴子…… 124 饿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奔波打斗了半宿儿,又经过这样一番连说带比划,疲惫是肯定的了,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感受,饿了。 “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小宝现在刘洼村,你可以随时去接他回来。”把开山斧插回腰间,大块儿的黑丝绸布料遮盖下去,她直接往外走,替大徒弟煽了一下情,“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很想你。” 摆摆手欲要飞射出屋,才发现门口那两排脑袋。 其中两个貌似是见过的,娃娃脸……跟外城守城军卒中的三子脸盘很像,名字好像也差不多。 性情也差不多,不但不闪开道路,还眨着星星眼建议:“小兄弟儿别走啊,再说一段呗!” 上次就是这货给自己提着粮食送回山神庙的,李华还真不好意思不搭理,简短一个字:“饿!” 姐心情好的时候可以是话痨儿,感觉到饿的时候可是恨不能六亲不认直接抡斧子削人的。 身后,安必孝的声音是肯定语气:“流民。” 李华后背僵直,不是说这个冷硬小子也就是十八九岁吗?怎么心思这么缜密记忆这么变态直接从这一个“饿”字里辨识出了自己? 依稀记得,那次初见也就只说过这一个字而已。 今夜被打击的忒狠了,武力值跟不上趟儿,拼脑子更拼不过。 活该他打仗能打赢。 好在自己不是他的敌人。 “三子,备饭,招待宝二爷的师父。” 安将军终于有了个主人家的样子,可是,谁能理解李华听到“宝二爷”那三个字登时被雷劈到的表情…… 求不要染指“宝二爷”这个称呼,自家大徒弟那体型脸型真心不能攀比电视剧里欧阳奋强的盛世美颜。 那个娃娃脸三子应和一声:“得令,属下这就去小厨房准备。” 李华轻叹一口气,她禁不得饿,不能等。 “你带我去厨房好了,自己做比较快。” 边说边想去摸糖,手到胸口又生生忍住了。 身后这位高深莫测,自己需要谨慎再谨慎。 “安将军,今天就到这里了,不耽搁您休息,我去做点东西吃了就走。” 不想再回来说再见,也不必回复姐。 门口的脑袋们已经散开,李华两条腿往院门处捣腾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大齐第一次感受到“怕”字怎么写,距离屋里那个会魅惑人的狐狸精越远越好。 她马上就要冲出“梧桐苑”院门了,听见三子的声音里带着诧异:“小兄弟,后厨在院里……” 在院里。 李华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不要发火,技不如人的时候别哔哔。 拳头攥紧,脚步踏实,步步有声。 “梧桐苑”里真的配着小厨房,跟刚才那间书房就隔了两间屋几十步远,根本不需要出院门,也不需要提前打招呼说吃了就走不回来再见了。 书房里是油灯,厨房倒是有烛台,三子跟另外七个亲兵全挤进来了,态度非常热情, “小兄弟你给我们说一段书吧,就说那个猴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故事,我们给你做饭,眨眼就得,不费事儿。” 眨眼就得,不费事儿的饭,能吃吗? 烛光闪闪,李华已经把小厨房的配置看了个清楚。 堂堂“战神”,大齐的将军,把生活过的精致点儿不好吗? 肯定是专业人员垒的行军灶,随时可以提起锅来赶路。 在光滑的石板地面上垒锅灶,不觉得暴殄天物吗? 地上有粮食袋子,敞着口,李华探身去看,闻到一股米香,很纯正的香。 然后呢? 就没有然后了。 “水,油盐酱醋,蔬菜肉蛋,在哪里?”李师父已经有点咬牙切齿出离愤怒,亏安必孝充大尾巴狼还说什么“备饭,招待宝二爷的师父”,你什么都没有难道叫我吃生米? 三子讪笑着挠挠后脑勺儿,指门口:“马上就来,都有,要啥有啥……” 门口那儿一道道人影飞射出去,就剩三子跟李华。 没有安必孝镇着,李师父抖擞一下子:“快去烧火!” 三子对烧火一事儿很熟练,第一个提水的亲兵进屋,水一进锅先发出“刺啦”爆响,锅底都要烧红了。 李师父继续指挥:“刷锅,淘米,咱们蒸米饭!”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马不停蹄送进来东西,厨房立刻像个厨房的样子了。 吃货就喜欢这种气氛,把八个直属将军管理的亲兵指挥的团团转,行军灶并排有四个呢,全嗨起来吧! 评书不给说,美食给分享,这是李华此刻的原则。 “米饭捞出来隔篦子继续蒸……” “羊蝎子凉水下锅,煮开撇沫儿,捞出冲洗……剩下的我来……熬糖,上色……” “羊肉去腥是关键……” “爆炒鸡块出锅……” ……很欢乐,忘记了身在何处是否险境。 “梧桐苑”弥漫着肉香米香,和九个人和谐合作的谈笑声。 只剩一件事不和谐。 大碗吃肉大口吃米饭的时候,亲,你包头的黑丝绸可肿么办? 围着一张四方桌就坐,蒸汽氤氲,筷子在手,李华现在面对的是九个人炯炯有神的眼睛,包括安必孝。 打包……可不可以? 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李华手掌一抹,挡到鼻梁上方的那层黑丝绸就堆到了下巴下,热情招呼大家:“开动吧,别客气。” 感觉自己此刻的形象应该如同外族修女,不对,黑丝绸包的只露出眉毛以下的零部件,粗心的汉子应该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反正三子照常喊“小兄弟”…… 将军府的伙食水平很让人满意,李华很快就沉浸在美食中不可自拔,虽然缺点儿小米辣,略感吃的佛系。 果然人不经重击就不肯成长,李华今夜始终很小心,再放松也没往外乱拿东西。 今后,也要时刻保持警惕,凡事儿低调儿,勤练武功。 安必孝吃的肯定也满意,只是表情冷硬看不出喜怒罢了。 要不然不会关心李华要离开的事儿:“你先去屋里休息,天亮后坐府里的车走。” 这时候确实出不了城,住一两个时辰也没什么要紧,李华觉得这么安排还是很妥当的,没料想三子嚷嚷:“将军不用腾自己的屋子,叫小兄弟跟我们去挤挤……” 125 男人有毒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万万没料到吃羊蝎子吃的对她连连夸赞的娃娃脸居然给她使绊子,纵使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姐也不至于去跟你个二猛蛋子挤挤睡觉! 她牙齿咬得“咯咯”响,要不是心头始终忌惮着安必孝还在身边,肯定一脚踹过去。 大不了就不睡了呗!安必孝的床也不想睡! 气愤的李华转眼就被安必孝的一个动作震慑了心魂。 安将军俊脸微侧下巴微低,一只手平伸,手指向下微压……七个亲兵便老老实实退了下去。 这样子……可真好看…… “你去休息吧,出发时会喊你。” 好看的男人千千万,凶残的灵魂万一挑一。 李华你可别狗胆包天! 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李华关了房门,转头看向这间陌生男人的卧室,屋内黑暗,借助外面渐远的光亮隐隐能看见床铺的布局。 这倒是省了些尴尬情绪,摸过去直接睡得了。 可……这一宿摸爬滚打的,谁受得了就这么脏兮兮往别人的被窝儿里面钻? 听听外面安静了,还是进武馆,直接冲到穿衣镜前。 瞎了钛合金狗眼的三子,是怎么把自己的这套五官也认定是兄弟的? 镜子啊镜子,请你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 不用告诉了。 李华抛弃了镜子,老老实实进浴室洗漱更衣,把身上的脏兮兮清洗烘干。 敷面膜…… 得敷增白效果的,不然褪不掉脸上的黑皮。 还要采购美白护肤品,隔离防晒再不能忽略。 穿着睡衣往商场跑,又回来抱起手账本,忽然动作就凝滞了。 明明之前把那块蜜蜡原石跟本色丝绸压在手账上的,现在,去了哪里? 咩哈哈,李华的试验终于有了效果,手账本子上多了思密达的笔迹:“亲爱的你的礼物真令人惊喜,居然学会买真丝布料了!蜜蜡更可心!就是你想要的什么做酱油做醋的法子是几个意思?上网搜啊你真傻,爆竹烟花早就不允许燃放了可不许你私自加工那是重罪,好了我拿回去做加工啦拜拜姐就不追究你悄摸儿回家不打照面的罪了……” 最后两句着急的连标点符号都省略。 之前留的问题也一个没给释疑,李华照样拿着手账原地转圈圈儿,太开心了,她得再给思密达传送些宝贝儿去。 可是搜罗进来的大齐的土特产实在太少,就那个官印似的东西……万一有机缘遇到失主呢?那么大块儿还那种形象,实在不适合给闺蜜做摆设。 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决定以后慢慢儿搜集思密达喜欢的东西,李华把手账摁在胸口,蹦跳着往商场走。 她只埋怨过这具身子的皮子黑,从不嫌弃个子矮忒瘦小五官不出奇。那是因为之前的身子块头儿大脸盘子也大,皮子再保养的细腻白嫩还化上一手精美彩妆也差强人意。 李氏武馆传人活得艰难,辈辈儿都力求找个身强力壮基因强大的媳妇生下一代,到了李华这儿,曾经一度出门就被认成是相扑运动员,发狠减肥瘦身两年后才勉强能买国际名牌时装的最大号来穿。 那时候都是思密达陪着她,改头换面学保养学化妆把寸头留成齐腮…… 往事不堪回首,回首便泪满襟,感恩这具小身板不需要减肥。 只需要把从前的保养技能拾起来,以后低调儿行事拼命练功,等下次再出现在安必孝这起子瞎眼直男眼前时,不但武功高强能揍飞安必孝,还能肤白貌美魔鬼身材马甲线大长腿一笑生百媚…… 姐要做个集绝世武功与财富美貌于一身的武馆传人! 李华再次把奋斗目标做了调整。 手账上多出一页数字。 还有文字:“别问为什么,我上不了网,你在我手机上搜索答案然后保存……” 另附:“你看看我茶几上放着的官印。” 这是一句试探。 把手机压在手账上,手账放在原地。 恋恋不舍…… 生恐下一秒思密达就进来了。 再出来百无禁忌,脱鞋掀被子睡个昏天黑地。 不会狠劲儿用脑子的人都能拥有好睡眠,只可惜时间太短,很快就被叫醒。 如果她能提前预知到,自己这个李师父即将多出一个师父人选,不知睡眠质量又会如何。 反正此刻,没睡够的李华又在卜楞脑袋,她是谁?她在哪里? “这是我的授业恩师,最近身体需要调养,在村里也能教导小宝。你要安置好他,就当是你新认的师父好了。” 都不需要打申请报告便独自愉快的决定了?即便你长得好看武艺非凡那也不行! 等等——安必孝的授业恩师—— “好啊好啊跟我回刘洼村,什么叫就当是我新认的师父啊,这就是我师父,见过潘师父!” 李华当即抱拳见礼,毫无心理压力。 虽然都是一个称呼,但是不需要举办仪式随口就可以叫的师父,跟真正收入门下会衣钵传承的师父,本质就不同。 自然也别指望人家倾囊相授,只要有机会略作指点就可以了。 就可以拳打脚踢斧削安必孝…… 即便这位潘师父看起来人畜无害脸色蜡黄一身病娇书生气质,且有一臂膀垂吊的姿势异常,李华依旧很欢喜。 越是深藏不露越有可能是高手,说不定这位就是扫地僧。 “咳咳——劳烦小兄弟照拂。” 更像高手了。 安必孝不知道李华眼睛里面异样的神采是怎么焕发出来的,指指备好的马车询问:“可会驾车?” “自然!”李华答得响亮。 “那就回吧,马车跟车里的东西你都收着。”安必孝定定的看着李华的眼睛,狭长的眼形……果然有内双! “这座将军府,是朝廷所赐,我做不得主儿。” 李华大囧,她昨夜只是话赶话:“我没想要将军府,真的!说着玩儿的!” “以后若是有机会,能给将军府易主,安某倒希望是你。” 长期冷硬的一张脸骤然漾出几分笑意,眼睫轻颤,微抿的唇角上扬。 李华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这男人有毒。 126 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潘师父又伸袖子遮口鼻咳嗽起来,刚才听声音就知道伤了风,还只能用一只手行动。 李华正好掩饰一下那股子莫名的感觉,解了黑丝绸随手捋顺,系结儿,往潘师父脖子上一挂。 双手滑过那条胳膊,动作行云流水,潘师父错愕间一声轻“哦”,身子往后躲闪,不自然垂吊着的胳膊已经悬挂在前胸。 “骨头有裂缝儿,没错位,好养。” 李华很满意的下了论断,这位师父装的太投入了,功夫得多强? 用丝绸料子挂在胸前的手臂好舒服,潘师父钻进马车的动作都轻盈了一些。 正门处传来一声唿哨,三子笑嘻嘻引路:“先进车厢,我送你们从角门走。” 李华放下车帘前抿唇望了有毒的男人一眼,没有说“再见”。 黑色劲装穿在他身上可真好看,自己也可以加工这么一套。 然而十两银子换来的黑色丝绸已经变身潘师父的绑胳膊绷带了…… 自己算是再次回到解放前?或者应该找个票行把铜板兑换成银子,毕竟想买点儿奢侈东西的话不好意思支付布袋装的零钱。 她在车厢的另一面坐正身子,潘师父对她点点头,温声问:“李华,宝二爷现在读什么书?” 李华尬笑:“村子里没有学堂也没有先生,小宝……在教村民认字,记账。” 感觉自己有雇佣童工的嫌疑,眼神便有些闪烁,发现车厢后部摆着两个大箱子。 安必孝的意思是要让潘师父在刘洼村常住?带这么多行李。 “哦。”潘师父肯定有颗七窍玲珑心,李华没开口他便领悟了,指向最上面那个箱子解释:“那是讷言给你的东西,这次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小玩意儿。” 讷言? “讷言是老夫给他取的字。”潘师父眼神里透出几分怀念,“他少年时候性子跳脱的很,话也多,老夫听得心烦,就给取了这个字。结果现在真的讷言了……” 李华努力想象一下安必孝变身话痨儿上蹿下跳调皮捣蛋的模样,跟实际见到的冷硬“战神”实在重合不起来。 心里有猫爪子抓挠一样的好奇心,想看看给自己的箱子里装了什么小玩意儿,又绷着劲儿装深沉。 在车厢里听到外面三子在吩咐什么的动静,天光越发的亮了,潘师父的花白胡须都清晰起来。 马车停止又行进,然后,三子的声音传进来:“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内城门口一般不会查问,小兄弟你出来赶车,如果遇到查问请潘师父处理。” 李华动作迅速坐在车辕上,看见此时正在一个九十度拐角处,三子翻过了临街的墙头。 整的挺神秘,感觉自己也是邦德007。 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五感特别敏锐,抓着马缰绳的手指扣紧。 前面就是外城“南天门”,两排军卒气势比昨天还盛,这个时间段,进出城门的马车不多,马匹“嘚嘚”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扣人心魂。 马车里,潘师父的声音:“莫慌,无碍。” 是呢,虽说昨夜刚得了实打实的教训,看清楚了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沉,也用不着草木皆兵紧张成这样,毕竟,车里还有位高手的师父呢! 李华紧绷的后背放松下来,学着安必孝那张脸做冷硬的表情,目不斜视,等着被军卒拦下,长枪交叉的声音。 然而,并没有,什么都没有。 马蹄“嘚嘚”声,转换到“嘭嘭”闷响。 从内城到外城,路面的质地都不一样了,就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昨天在内城所有的经历都仿若南柯一梦。 潘师父的咳嗽,提醒李华回到现实中。 她的疑问,可以咨询潘师父。 “昨夜我去到了一处街道,红灯笼竖挂着,笑声乐声不绝于耳,好长一条街都那样,巡逻的军卒都不管……” “那是烟花柳巷,虽说正常,但李华你还小,切莫沾染。” 正常?那么大的动静多扰民啊!而且这样的职业不应该遮遮掩掩的么? “朝廷真的不禁止?” 潘师父的声音里带了些疑惑:“为什么禁止?每年还有官妓送进去呢,在官府都有文书的。” 有营业执照…… 自己来到大齐,只是从山神庙见识到刘洼村,孤陋寡闻。 “那……赌博,朝廷也允许喽?” 潘师父都快沉不住气了,怪不得安讷言要送自己去村子里教导宝二爷,明显是对驾车这位不放心嘛,自己也不放心这样稀罕打听妓院跟赌坊的事儿的人!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兄弟切莫羡慕赌徒来钱之快……” 耳听着这位潘师父即将展开一番说教,李华猛一抖缰绳,打断了话:“要出城了!” 出外城,守城军卒里没有熟悉的面孔。 不过,对于驾豪车者,向来管理的松,马车畅通无阻出城。 李华感到了轻松,决定跟潘师父换一个更友好的话题。 “请问您最常用哪种兵器?哪家传承?” 看他两手空空的模样,李华猜测潘师父腰间也藏着一柄软剑。 全没想过这一串问题把潘师父给问懵了。 “老夫常用……戒尺算吗?” “戒尺?果然……不同凡响!有时间还请潘师父多多指教。” 想从人家身上学点真本事,李华还是知道要做低附小的,身为李氏武馆传人,她还真没听说过有哪个传承大家是用戒尺成名的。 潘师父沉默片刻,似是在车厢里经过了好大一会儿思想斗争,然后勉强应诺了。 “好,以后老夫给宝二爷上课,你……便一起吧。” “多谢潘师父!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不怕累不怕苦不惧流血牺牲不畏艰难险阻!” 这真不是吹牛,从小到大父母对她要求最严格的就是习武,其他事儿上都能打商量退几步,她自己也把习武当做人生最重要的事儿,直到父母离世…… 潘师父被这串承诺取悦到了,在车厢里笑道:“哪里就需要这般牺牲?少年人有志气,老夫一定成全。那就一言为定!老夫必严格要求你,若有懈怠……” 李华朗声答:“随便师父的戒尺打!” 127 女邦德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还不知道自己随手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抖着马鞭在空中甩出一声爆响,表达着内心的兴奋之情。 心情好,话痨儿的毛病也犯了。 “潘师父,你捡到我这个徒弟算是捡到宝了,我聪明又用功,先天基础更不差啥,年龄也比安必孝小好几岁呢,现在开始奋起直追,哼哼,只要您老诚心教我,管保我到了安必孝这个年龄,比他英雄!到时候,嘿嘿……” 先揍趴下然后压着他唱《征服》!得摆出最魅惑的那个姿势亮出最磁性的声音唱才行! 唱的不满意就接着揍! “哈哈……哈哈哈……”自说自嗨眉飞色舞,全然不是昨夜被人夺了兵器禁锢手臂的怂样儿了。 “咳咳!”车厢里的潘师父不知是着急了还是伤风的原因,一阵激烈的猛咳。 李华一手按胸口,终究没冲动的进武馆找药馈赠。 “师父你且忍忍,等回了刘洼村我给您……熬碗糖水,喝了就压住咳嗽了。不过以您的厉害程度,身子折腾成这样,是遇到了顶级高手使了下三滥的手段才让您受了内伤吧?您告诉我是哪家宵小算计了您,我上山下海赴汤蹈火也……” 潘师父一巴掌拍在车厢内搁置的木箱子上,李华声音暂停,潘师父痛心疾首的说:“你……你以后的字就叫‘慎言’吧。” “肾炎?”李华怪叫一声,转身扒开车帘子就对里面抗议,“我的肾好着呢,不起夜不尿急不尿血现在肾好将来也会一直杠杠的好下去,潘师父我跟你说你这样见面就给人乱起名字的习惯可不好,像我这样文武双全举世无双,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开得了豪车,盖得了新房……” 潘师父那只健康的手,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把乌油油的戒尺! 李华的口型静止在了“房”字上。 好吧其实也不是怕您老手中的兵器,这不是看着您年纪大又是个伤病员不好意思欺负您么? 李华艰难的把“房”的口型收回,慢慢儿放下撩帘子的那只手,声音温柔:“您老歇歇——别吹了风……” 面条泪如黄河滚滚东逝水,可怜了自己的一世英名,成了“肾炎”还能等到重建武馆广收门徒擒获第十九代传人的父身吗? 结一段露水师徒缘分而已,要不要整的就跟读书人取功名一样认真?刘洼村多少村民一辈子连一个正经名儿都没取过呢,您老奢侈的见面就给赐个“字”…… 还拿出戒尺吓唬人,姐三十大几的人,真被你抽几下还要不要脸面了?最关键不能还手,都叫人家师父了,不被欺负的没法儿活了就不能忤逆不是? 我好难啊! 潘师父再出声:“绕上个弯儿走。” “有人跟踪?”李华立刻兴奋起来,平凡的人生里趣味越多越好玩儿,她眼神溜一圈儿,发现还认识一条通向山神庙的小路,毫不犹豫挥鞭拐上去。 007,女邦德,(^o^)/! 这辆马车安必孝送我了,那是不是可以也组装一套战车出来,遇到强敌把按钮一摁,“希瑞变身吧”,“咔咔咔”…… 根本不考虑身后追兵有多少,自己对付不了的话,不还有个师父的师父扫地僧吗?一只胳膊也肯定比他徒弟安必孝强! 空前的自信心会让人膨胀,李华还抓紧时间跟潘师父打商量:“甭管有几个敌人,全交给我,潘师父您负责压阵,只动动嘴就行。” 潘师父的语气还理所应当的:“自然!” 有事弟子服其劳,也对哈。 或者就是潘师父想提前考察考察自己的一身本事。 李华越发有了精神,装作浑然不觉只用眼梢儿瞟了几瞟。 再善于伪装的跟踪者不跟着拐弯儿也得弄丢跟踪对象,这个时间段很少有往回返的村民通过,荒草枯干农田空闲无遮无掩,谁跟着拐弯儿谁就是敌人,没错的! 1、2…… 李华把马车叫停在了山神庙前,庙门被修缮过,大开着,院里也清清爽爽,一个光头和尚在弯腰汲水,画面挺静谧。 这里可是自己初来乍到的根据地,李华舍不得进去打扰到山神庙的宁静气氛,把马缰绳系在庙门前石墩上,施施然与两个跟踪者相向而行。 至于马车里面潘师父的安危,那还用她操心?人家是高手中的高手! “嗨,兄弟!” 就喜欢不按常理出牌,李华打招呼时欣喜的如见亲人,动作也熟络,直接跳起来踢腿薅胳膊,把一头雾水的家伙丢到小路旁干水沟里。 真不经打哈,看打扮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厮,身上的黑丝绸大褂儿,包括腰带,都跟李华刚送给潘师父挂胳膊的那块料子差不多。 贫富差距太大了!李华眼神里喷出怒火,继而扑向第二个扭身就跑的家伙。 靠飞斧就看不出姐的真本事,身子几个飞跃,徒手,揪住后衣领子,甩……“唿”……“哎呦”…… 一点难度都没有,挺扫兴。 “哎呦哎呦”叫的欢快的两个小厮在努力分开,李华是个讲究人,不把俩人摞在一起心里会别扭,底下那位又被多砸了一下,明显叫的更惨。 “闭嘴!”凶神恶煞般的黑瘦小子站在路沿儿上低吼,“说,后面还有几个人是一伙儿的?” 两个苦逼小厮被凶神的要求给整傻了,这到底是要闭嘴还是“说”啊? 李华面露不耐烦,一手往斧柄上按,抽出…… 压在上面那个小厮立刻惊叫起来:“好汉饶命!我们……我就是这附近村的,种地的,是好人,良民!” 这要是早一天,李华还没进内城感受到巨大的贫富落差,说不定就真信了。 种一辈子地都不一定能买到手一身丝绸衣裳啊! 多么痛的领悟! 李华举起了开山斧,笑道:“不说实话,这把斧头可就要开荤了,正好过年,剁点肉饺子馅儿,给我们穷苦人家打打牙祭……嗯,乡间小道犄角旮旯,正是毁尸灭迹的风水宝地。” 感觉昨夜里受的气全卸载在这里了,敢穿着黑丝绸来姐眼前寻衅滋事,吓死你们! 128 送宝马你得负责加油保养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我说我说!我们是府里派出来找六少爷的!” “六少爷是哪个?”双方目前都有点懵,难道这是一场误会? 李华的斧子都想收起来了。 被压在下面的那个小厮声音也不那么惨烈了:“好汉爷,我们六少爷是将军府排行第六的宝少爷……” 不是误会。 凶神恶煞的气息又释放出来:“今日为何跟踪我?说实话!” “小的只是听命行事啊!府里的护卫都给拿下了,就剩我们俩能跑腿儿出来采买,老夫人……” 话没说完,两个小厮脸上均是惊恐表情,吊着一只胳膊的潘师父出现在李华身边,完好的那只手做了个手势,两道风声掠过,直冲到沟下去了。 “交给他们处理吧。”潘师父语气淡淡的,却不容否定。 此刻身上的病娇书生气质全消。 扑下沟去的那两道黑影更是全当没看到李华,直接一人一个提了小厮飞纵而去。 进展太快,俩小厮都没机会挣扎一下,李华也只来得及“哎”了一声。 太不尊重自己了。 忍不住拿眼珠子去瞪潘师父。 潘师父转身走向马车的位置,慢条斯理反问:“你有地方安置他们?” 确实没地方,李华只能服气,不过,让她这样好说话的原因还有一个:“那是轻功吗?比我厉害,我想学!” “想学就学呗!” 潘师父一脸的满不在乎。 李华登时脚底下发飘,高兴的。家传武功里可没有这样强大的轻功,她自己也就是窜的远点儿能借助外力快跑翻墙而已。潘师父这意思明显就是不觉得这功夫多珍贵,肯拿出来传授给自己…… 大气! 学会之后,再跟自家的功夫融会贯通,说不得不久之后自己就能给李氏武馆留下“凌波微步”那样的绝世轻功。 重新驾上马车走回村子的路,李华有心继续攀谈两句:“潘师父,那两个人刚才藏哪儿了?是暗中保护你的……暗卫对吧?他们处理了那俩小厮还会继续跟着你吗?那他们住哪儿?吃饭呢?在树上吃?那怎么做饭……” 车厢内终于有了回应:“慎言!” 李华的眼前浮现出那把乌油油的戒尺,嘴巴合上了。 年轻人不能跟老年人计较,让着他吧。 还想学轻功…… 不能想下去了,换个思路,想想俩小厮说过的话,是将军府的老夫人派他们跟踪自己寻找小宝的,这个账,得给老夫人,小宝的后娘,算上。 还想问问为什么小厮叫小宝是六少爷,忍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都知道滋味儿难熬,可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物,谁敢不顶着? 一直到回了刘洼村,再没出现意外,潘师父耳朵享受了一会儿清静,然后,就又有的他受的了。 李华没打算把潘师父安置进自己家,没地方嘛,直接送祠堂里,先腾出一间盘了火炕的偏房,反正再做一天生意就要停下过年了,豆腐干可以少做点儿。 村子里安静,祠堂里可还在连轴转的热闹着,驴子间或“诶啊诶啊”叫上两声,两个大磨盘机械旋转“轰隆轰隆”动静也不停,干活的也得聊几句吧,声音忒小的话别人可听不清。 “这位是潘师父!”李华把马车安置好,进院中介绍了一句,小宝跟李强就从偏房里跑了出来,小宝见到熟人,眼珠子立刻红了,跑了两步又停下,嘴唇一瘪一瘪的,并不说话。 潘师父也有些感伤,走过去摸摸小宝的头顶,说一声:“宝二爷受苦了。” 宝二爷当即“哇——”,大哭。 刘里正随后出来,看这阵势,靠近李华问怎么回事儿。 没办法详细解释,安必孝那边还背着私自回京的名头呢,小宝的身份也不能泄露。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潘师父可信,算是小宝的亲人,我需要让他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就住一间偏房,吃饭都去我那边,保证不影响你们过年祭祖。” “李华你别客气,咱村就是你的村,祠堂也借给你当作坊了,自然随便你安排。”刘里正点头同意,看小宝差不多哭完了小声说什么说完了,上前跟潘师父见礼。 李华走过去接过刘氏手里的点豆腐活计,低声问:“石头呢?” 刘氏看到李华回来心里踏实了,应声解释:“石头在那屋睡觉呢,昨儿他熬了一宿儿。我让你妹也回家去眯会儿了,她也一宿儿没睡。” 李华点点头,转向里正媳妇聊起来,聊今天一早出了多少豆腐,聊去哪儿送货了…… 刘氏也想插进去说点什么,甚至想冲动一把质问大闺女昨夜到底去哪儿了,低声质问总可以吧? 等她终于鼓足了勇气,站到了李华跟前儿,李华先她一步张嘴,把点豆腐的家什塞她手里:“我得给潘师父搬箱子下来。” 就小跑出去了。 刘里正很骄傲的带潘师父把院里转悠了一遍,才舍得往屋里请,然后两个老家伙目瞪口呆看着黑瘦矮矬的李华举着个硕大的木箱子进来,“咣”放地上。 潘师父收回伸到半路的舌头,摆手:“这是给你的,下面那个箱子才是老夫的。” “哦。”李华不含糊,弯腰伸手再次举起木箱,走出去。 “咣,”第二个箱子落到了地上。 潘师父的手摆的更急:“你快去,快去收拾你的箱子,放家里,快去!” 刘里正最喜欢看到这样的文化人,也跟着摆手:“潘师父有我照顾,你且回家歇歇吧。” 还有小宝也赖在潘师父左右呢。 李华再次驾上马车,听到追出祠堂看稀罕的刘三牛在感叹:“娘诶,李师父又有马车了!” 就雷同在家家终于配上自行车的时代,有人家开上了宝马一样。 谁知道养宝马也有难处?李师父在琢磨把马匹跟黄牛搁一个棚里,会不会打架? 大冬天的牛的草料就够呛儿,自己让石头从祠堂往牛棚里送豆渣拌草料,多少村民心疼的想抢了自家吃呢。 这又多了匹马。 曾经幻想过自己哪天有钱了就配上马车的,理想猛不丁实现了还挺不情愿,难道是想叫人家又送宝马车又带加油费保养费再配个司机吗? 自从来到大齐你眼界就越发的低了,李华鄙视自己,没出息! 然而,当卸下了马车上的大木箱,搬进自己屋里,打开的时候…… 129 今天的惊喜实在是多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打开箱子的感受,就好像在群里抢红包,懒洋洋都没兴趣了,判断抢到手也就五分钱的节奏了,结果发现是999。 难不成这是发红包的人在说“爱我长长久久”? 哎呦这样很容易被误会的啦!李华伸手去扒拉一下,最上面是被打磨过的光滑红色黄色蓝色珠子形似健身球,二十几个,好看。 没打磨过的玛瑙原石,开了天窗透出点点翠绿或月白或其它朦胧色彩的玉石,最大的能抵李华的脑袋,小的能在手心盈盈一握。 怪不得在祠堂搬它时差点儿闪了腰,顾忌着面子问题才强撑着。 不过,就没有女人不喜欢这样“bulingbuling”的小玩意儿的,尤其是原石,抱在怀里恨不能长双透视眼,或者马上就开始打磨。 把这一堆全抱出来摆在木地板上,还看到一个木盒子,一本书大小,打开来,是非常非常俗气的物什,银元宝。 可以买到丝绸的元宝。 个头不大,打造的很精巧,十二枚,每枚十两。 将军出手,也不算多。 元宝倒出来,盒子底部压着两张叠好的纸,仔细辨认,是银票,每张一百两。 盒子下面还垫着两张兽皮,很完整,无杂毛儿,一红一白狐狸皮。 到底了。 全是好东西,足以安置小宝与潘师傅与那匹马好几年的休养生息。 安必孝那张俊脸在眼前浮现,夺斧头箍手腕那点仇恨早抛到九霄云外了,现在只觉得“你怎么那么可爱”! 银子银票跟兽皮全留下,彩色健身球留一半儿,原石留一半,另一半分给小宝玩儿。 喜滋滋的李华抱了东西回武馆,在自己留的一半里又分一半儿打算送闺蜜。 先去看手账。 手账被一摞五颜六色大小不等的塑料包压着,塑料包被手机压着。 今天的惊喜实在是多,为了弥补昨日被连环打击的伤痛么? 摁亮手机,页面停留在保存网页上,可心的思密达把手机内存给全部占满了,下载了近段时间最火的电影电视剧。 当然,度娘可搜到的“烟花爆竹是如何制作的”,“在家手工染色制衣”,“酱油的制作方法”,“醋……”都齐全。 大号袋子里装的是鞭炮,不知道思密达怎么费劲儿找来的,撕开牛皮纸包装,一千响一挂的,长焾儿编在一起,红纸皮炮身,半根手指头长短。 小号塑料袋包里就是思密达代为采购来的简易染料。 这下子真的不用全村男女老少齐穿花被单了。 再看思密达的留言:“……现在我相信你说的话了,甭管在哪里,我们都要好好过,好好活。以后我会每天到你这边来一趟,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新年快乐,永远爱你。” 好闺蜜。 李华还能说什么?脸颊湿湿的包裹东西,思密达最是臭美,红色火狐皮毛送给她做年礼,还有原石,叫她接着自己加工去。 年礼?李华忽然意识到,武馆里面的季节跟大齐的差不多。 两个平行空间? 这不是她能想明白的事情,只能放弃,挑了几种合适颜色的染料从塑料袋转移到纸袋里。 鞭炮的处理费了番脑筋,最后拆出来几百个单门独户的小鞭炮,想给徒弟啊弟妹啊村里的孩子们过过瘾。 这就不算高调儿了吧?在内城外城也都听到过或清脆或沉闷的炮仗声响,感觉跟这种小鞭炮的威力差不多。 或者先给大徒弟看看会觉得异常不,最保险。 把大木箱留在了外面,李华补了个回笼觉儿,听到外面有动静了,才出了屋,是妹妹李丽进厨房做饭了。 “姐你回来了?我看见家里多了马车,就猜是你。”小姑娘看到姐姐很兴奋,嘴巴说话也快,蹦豆子似的。 李华拍拍妹妹的头顶:“嗯,你只熬粥就行,我来做菜。” 猛不丁得到这么一大笔浮财,李华自然得把潘师父跟大徒弟照应好喽,人顿顿有肉,马顿顿有草料。 又专门去查看了一下住在牛棚的高头大马,黄牛不在家,继续为刘大成卖豆腐去了,马匹甩着长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咀嚼着几根草料。 李华有点心虚,就跟只收钱却不好好照料人家孩子似的,抓出扣扣糖撒到草料上。 不知道其他马匹吃不吃糖,反正,眼前这匹舌头一卷,吃糖比只吃草料还积极。 吃完了,还探了脑袋过来往李华头上蹭…… “好马,你有名字吗?不如你叫就‘扣扣’吧,多好听,比神经病“肾炎”好听。” 李华小小的吐槽一下,跟马匹促进一下感情。石头很快找了过来,男孩子见到马才是真爱,立刻张罗着给马刷毛,装备上单独的食槽,又快手快脚的挑着担子去祠堂那边挑豆渣,说既然牛喜欢吃,马也肯定喜欢。 李丽就没有这种冲动,她目前最惦记狮子头,也惦记李华讲的《西游记》后续。 “等吃了午时我去山里叫它回家,你想着烧两锅水准备着,狮子头在狼窝里混,不一定多脏呢。” “嗯嗯。”李丽开心的点头,过了明天全家人就能歇一歇了,狗牛马人一个不缺整整齐齐的准备过年,有吃有穿屋子温暖,多好! 这么乖巧的妹妹,李华最喜欢了,摸出一颗红彤彤的珠子给她玩儿:“姐在内城得的宝石,你自己留好。” 对Bulingbuling的东西小姑娘根本没有抵抗力,直接欢呼起来,托在掌心左看右看对着光看,揣在袖笼里怀里统统不放心。 “姐,我能还给你保存着吗?我怕丢……” 李丽的工钱也一直交给李华保管的,小丫头人小心眼儿多,专门防备着刘氏要她的财产。 “等开了春,姐再盖上几间房子,给你单独一间,衣橱桌椅梳妆台也自己用,再多给你配几把锁。” 有银票的人了,许诺这些都是毛毛雨,但是妹妹欢喜的手舞足蹈:“真的?那我的工钱也都给姐盖房子用,珠子也给。” “傻丫头!”李华又把珠子推了回去,“我想到了,你可以给珠子钻一个孔,穿上红绳挂脖子上,就不怕丢了。” 130 不懂就好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跟个健身球样大小的宝石珠子,苦孩子出身的李丽怎么可能舍得挂脖子上?好东西都要藏严实了才能睡着觉儿。 “姐,以后我想摸摸的时候就找你要。” 说的李华心都酸了,更坚定了尽快加盖几间房子的决心,还得盖成砖瓦房,墙砖白墙镂花门窗那种。 石头挑了豆渣过来,喂上马,很满足的看。 扣扣很喜欢加了豆渣的草料,连带的也对石头表示了亲近,李华在厨房听见石头的笑声,扬声道:“喜欢马?等空闲下来教你骑。” “真的?谢谢师父!” 能带给身边的人无限欢喜,自己也会觉得骄傲。 做菜的手艺更好,汤汁里都散发出一种欢喜的味道。 不过,原本说好的来家里吃饭,潘师父又拒绝了,要求就在作坊吃,顺便跟刘里正喝一杯。 不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吗?这位潘师父反而比读书的酸丁还有讲究。 李华直接让石头跟李丽把菜送过去,上次放到作坊里的那缸酒还有,不需要另外准备。 她自己则去山上跑一趟,想狮子头了,再放纵下去担心它真把自己当成一头狼,就此乐不思蜀。 上次狼王给送了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李华也不好意思空手,手账上又多记了几笔熟食,烧鸡烤鸭乳鸽撕了包装放一个大袋子里备用。 就自己一人,放开速度跑呗,脑子里回放着两个暗卫提溜小厮离开时的动作,自己努力去模仿。 模仿的比较投入,就忘记了做记号,路痴再次发现自己迷了路,找不到上次看到的狼穴位置了。 不过,这次真心不用害怕,跟狮子头说好了嘛,有暗号…… 李华上树,把小指骨节含在嘴里,山林里循环回放悠长的唿哨。 很快,“┗|`O′|┛嗷~~”声应和,且是连续好多声的‘┗|`O′|┛嗷~~’,各种音调节奏。 树木的叶子落尽,狮子头跑来时很容易被看到,这才几天啊,步伐就越发的矫健了,大肚腩也消失了,跑动时身上的黑色长毛宛如流水漾波。 “汪——”狮子头绕着树身吠叫,李华刚从树上跳下来,就被它的两只前爪扑倒,大舌头热情的往脸上伸。 “停停停,快看,我给你媳妇带了好吃的。” 李华伸手抵住狗下巴,这些天狮子头身上的味道足以媲美一辈子没洗过澡的野狼了。 等这股子久别重逢的劲头儿褪去,李华给狮子头后背上捆缚好大口袋,拍拍狗脑袋:“赶紧送回去,我在这儿等你回家。” 意外的是,狮子头比之以前多学会一个表情,上下嘴唇往后收,貌似龇牙,又或者是微笑…… 自学成才,还是狼族的智慧? 狼族的思想感情也很丰富滴,狼王上次不就很懂得礼尚往来的规矩? 能联系上最擅长认路的狮子头,李华再无禁忌,等待这会儿就在附近钻来钻去,结果,连续硌脚,找到宝了。 能一大片一大片硌人脚的果子,是沤烂了青皮的野生山核桃,还能看到不少带着青皮的当年新果。 站树顶上只看干树枝可不会发现这样的宝贝,李华不假思索闪回武馆拿袋子,拿盆。 嘴里忍不住嘟念:“暴殄天物哦,幸亏遇到我……” 先装了再说吧,这个地儿从前肯定少有人来,多少年的果实一层一层摞着压着,李华只捡颜色不发黑的,装满一盆一袋送进武馆,倒在院子里晾上,接着再出来装。 好开心。 大黑山真是个宝藏,自己之前只想到捕杀猎物可太不应该了,回头要带着狮子头继续寻宝,说不定还会有其它被埋没的果实。 狮子头寻来的时候,欢喜的主人剥夺了它的惯例亲密动作,自己做了…… 可怜的狼族女婿被主人扑了个大跟头儿,再次意识到主人的可怕,从地上打滚起来就乖巧的很,任由主人又绑缚了一个大口袋在它后背上。 主人真奇怪,装这些硌牙又不好吃的东东干什么用…… “乖狗,记住这个地儿,咱俩还来——哎呦!” 李华转身抬头的同时已经拔出了一把开山斧,却发现,用一枚松果袭击她的,是两只竖着大尾巴蹦跳逃走的松鼠。 “哈哈,”她忍不住笑了,朗声恐吓小东西,“你们可提醒我了,下次,我来摘松果!” 自己真是太傻了,守着宝山不知道利用,怪不得大王村的那起子瞧不起刘洼村的村民,笑话他们住在大黑山脚下却不敢进山打猎。 贪心的女人是很可怕滴,李华不嫌麻烦又加了一道保险,在回去的路上拿斧子削出标记。 万一狮子头见色忘义一心跟着狼王做女婿呢,自己总不能死拉活拽不允许去吧?所谓求人不如求己,求狗更不牢靠不是? 这一耽误就有点晚了,李丽提前给狮子头烧好的热水都凉透了,暂时不给洗澡,带狮子头认识认识家里的新成员,扣扣马,确认不会自相残杀之后,先在后院晾上山核桃,再拿着染料去祠堂。 时间紧,就剩三十那一天做新衣服的话,今天把布染上,明天晾干,才不耽误事儿。 拿染料出来,李华不忌惮别人,就担心潘师父看出什么,所以,进祠堂时小心翼翼。 结果很可喜,那么牛气哄哄善于伪装成病娇书生的扫地僧,竟然被刘里正给灌醉了,这会儿睡得人事不省。 刘里正很得意,见了李华就磕磕巴巴夸赞那缸酒味儿纯够劲儿喝得尽兴,然后就问:“你这是……从哪儿……买来的酒?” 难道我可以告诉你这乃是鼎鼎有名的红星二锅头,从塑料大桶倒进水缸里充数的? “哈哈里正叔,您酒量真厉害!”李华只能言左右顾其它,感觉自己越发的聪明了,“叔见过染布的作坊不?懂染料吗?” 刘里正脑袋摇的很缓慢,二锅头的酒劲儿谁都熬不过,只不过给刘里正缓冲的时间更多罢了。 “没见过……不懂……染料!” 不懂就好啊! 131 我们赚了钱的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做完手里这些活儿就歇一歇,咱们腾出锅来煮点别的。” 也就是李华如此败家吧,做食品的大铁锅改换成煮染料的家伙什。 三牛如今性子越发敞亮了,扬着声音问“李师父,您这是进城又买回了别的金贵东西吧?” “嗯呐,遇到个卖染料的,就买了几包,寻思着给大家再把花布染的颜色耐穿些。” 三牛惊呼“李师父那些布料本来就够好看了,您还得替咱们算计着耐穿,不用的真不用的……” “对啊,李师父您这人就是太好了,咱们过年能有块新布料压在枕头底下就做梦笑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都是说太满意不用再费心染料子的话。 李华耳朵有些炸,没过脑子便做了个动作,自己把自己吓了一下。 脸微侧下巴微低,一只手平伸,手指向下微压…… 再要赶紧收了动作装作从未做过,又发现那堆呱噪的客气话竟然神奇的停止了,而停止的原因就是这个动作。 省力省嘴,何乐而不为? 是不是自己此刻也跟那个有毒的男人一样……毒? 里正媳妇那道工序先完成任务,凑过来跟李华一起试验染布“这颜色儿可真黑,这碗里的好看,发蓝。” 剪得碎布头儿在小碗中浸泡后捞出,确实效果不错,只是不知道晾干后褪色的强度大不大,还有最重要的,再次下水时是什么德行。 屋里有火炕,碎布头干的飞快,颜色变浅了些,继续下水揉搓,有浅微掉色,继续烘干继续搓洗…… 李华做这件事儿非常投入,祠堂里狠狠的热闹过,来交家什来报账算账的依次离开,才安静下来。 离开的个个心里惦记着那些布料,听说李师父在试验再次漂染一下让布料更好看更耐穿…… 四个小朋友忙完了正事儿才来看李华的进度,抢着发言表示自己最喜欢哪个颜色,李丽有些遗憾,因为她最想要一件大红色的外套,红的像火那种,偏偏碎布条里没有。 李华今天的出发点都是奔着低调儿去的,根本没考虑把布料染那么显眼。 可是这样懂事的妹妹……李华直接转身安排刘氏“家里还有剩下的没染色的棉布吧?统统拿来。” 里正媳妇惊喜的问“咱还有红色的染料?” 李华重重点头“有的,我之前是担心太鲜亮大家不喜欢。” “啪,”里正媳妇激动的拍了李华肩膀一下,“别说小丫头们喜欢鲜亮的,我们这些老婆子一样喜欢,穿不上身只看你们穿也养眼。” 说完了拍完了觉得不太像话,伸手在李华肩膀上又揉了两下。 作为一个身坯强壮骨架宽厚的武馆传人,之前的李华可是很理智的只选深色复色高级灰色往身上披的主儿,选睡衣也没考虑过大红色装备。 却原来,红色在大齐本土人士眼里,是这般受欢迎的么? “婶儿,你确认不是只有在成亲的时候才能穿大红色?” 里正媳妇皱了皱眉头“当然不是啦!成亲的时候讲究穿红色的不假,平常小丫头们也随便穿啊,就是往日里都没那条件,一件衣裳老的穿了小的穿,男娃女娃都能穿,你做件红色的就穿不下来两辈人。” 也在火炕上蹭了一小觉儿的刘里正出了屋,媳妇的话引起了他的一点久远回忆“我那时候第一眼看见你婶儿,就是穿得一件大红色儿的袄子,那个好看哦,腰也细,脸盘儿……” 里正媳妇“嗷”一声就把手里的花布头砸向了刘里正的嘴巴,口中急念“大成二成,快把你爹架到家里去,成天惦记着李华送来的这缸酒,喝了就没正行!” 众人哄笑,李华也跟着放心了。 知道你们这疙瘩有大红色的布料,就更敢折腾了。 “婶儿,你家里有本色儿土布不?一并拿来染成红色。” 又对作坊里其他人招呼“想染布的尽管送来!” 想染布但没有布的就开始忙乎搜集长竹竿长木棍在院里搭架子,全都兴劲头头的,毕竟染布都是第一次。 刘氏带着李丽跑回来,小丫头鼻子尖上都沁出了汗,不但抱来了剩余的布料,还有专门给她裁过的几块儿手帕,枕头套…… “姐,这都是干净的,我都想染成大红的!” 你到底有多热爱红色? 锅碗瓢盆架子全部就绪,就从大红色开始尝试。 那几块手帕临丢进锅里前,李华又灵机一定随意用细绳子缠扎了几个布疙瘩。 第一锅沸腾的染料汁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祠堂内外再次乌泱泱挤满了人,天儿都黑透了呢,白天奔波的这么劳累,挤在外面其实啥也看不见,照样兴奋。 “一听说能帮着染大红色我就送布来了,这会儿才寻思,染成大红色给小子穿,也不好看啊!” 还有一个懊悔的声音夹在里面。 确实,谁见过穿着大红色儿外褂的农家小子在庄稼地里干活儿?又不是富家少爷,成日里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穿的越鲜亮越显得豪气。 “给你家妞子穿啊,你家三个妞儿,整件大红色的轮着穿,不算瞎东西。” 旁边有人搭话,身后两个女娃儿使劲儿抓着姐姐的衣襟,做姐姐的手里抱着个两岁的小弟弟,咬着嘴唇,刚才的欢喜已经不见了。 女娃儿的母亲浑然不觉,自顾自沉浸在对刚才冲动之下行为的后悔中,一拍大腿,决定了“嗨,赔钱货们穿啥色儿不行啊?布进了锅,抢不回来了,留给我儿媳妇进门儿当聘礼吧。” “哈哈那可别把这块儿布放沤了,你儿子还小着呢。” 听到的人大都笑笑就算了,忽然的,抱着弟弟的那个姐姐出声了,声音像刚被放出来的小兽般尖利“我们不是赔钱货!我们挣了钱的!” 身后的两个妹妹身子一抖,紧接着哭出声来。 作坊的豆腐干只批发给村里的女娃儿,天天挎着竹篮子走街串户的女娃们赚了钱的。 “这死孩子,净胡说八道……”当娘的那一位习惯的身后去拧做姐姐的胳膊。 。 132 到底比女人多生了什么金贵东西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一直没有反抗过,孰料今日反抗? 做姐姐的被拧也不躲不闪,声音却更尖利:“我没有胡说八道,我就是挣钱了!我天天给你钱!我没赔钱!” 两岁多的弟弟被刺激到了,“哇”大哭起来,且边哭边挥胳膊踹腿,打姐姐。 “啪,”当娘的怒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抽脸,恨恨的骂,“反了你个死妮子!要是把你弟弟摔了,看我不打死你的!” 做弟弟的也很英武,黑手爪子直接抓破了姐姐另一侧的脸,跟着他娘学骂:“打死你!打死你!赔钱货!” 天儿冷,身上衣裳破而薄,每天出去卖豆腐干儿把脸也冻了,泛着白色的圆形疙瘩被抓破后渗出黄水,然后才泛红…… 就这一家子四个孩子,已经哭声震天。 大人当众教育孩子,村民司空见惯,顶多觉着耳朵根子有些烦,影响了等待染布效果的喜悦心情。 被气得浑身打哆嗦,一巴掌把那位当娘的打到一边儿的,只有一人。 身前忽然空旷,泪眼模糊的姐姐宛如看到了天仙下凡,穿着黑衣的天仙。 只不过,天仙的声音一点儿都不温柔,还带着盛怒,并不去责问母亲,只责问她。 “他在打你骂你,你为什么还抱着他?你傻啊?” 众人皆傻,从没见过这样态度的处理方式。 两串泪珠扑簌簌落下,姐姐果真就蹲下身子,把那个还在拼命抓扯姐姐头发的小混蛋放在了地上,小混蛋自然不肯好好站着,双腿一曲往地上瘫,嘴里继续喝骂:“敢不抱我,打死你!” 那个迷迷糊糊就被抽翻在地的母亲已经爬起来,本想先骂几句解气的,结果看清楚了是李华,大张的嘴巴直接闭上,身子往后退。 她怎么可以退?那么金贵的儿子还在战火中心呢! 小混蛋的厚棉袄领子被提起,身子悬空,双手自然就放开了姐姐的头发,然后啊啊尖叫着踢腾着腿,落在了亲娘的怀里。 才两周岁的孩子,不知道轻重,抓着亲娘的衣襟下命令:“她坏,打死她!” 好嚣张的一家子! 李华也在下命令:“这是谁家的?记下来,现在起作坊不给这样的人家供货,把她家那块红布丢出来!” 李丽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儿,但是,语气很坚定:“记下了!我去拿布!” 这事儿大发了啊! 抱着儿子的妇人也慌神了,伸手半捂住儿子的嘴巴,急急的道:“李师父你这……你这没道理啊!我管教下孩子,跟卖豆腐有什么关系?” 周围的吃瓜群众也是这样想滴,好在他们不敢开口,生怕自家也落个跟妇人一样的下场,有想和稀泥的一张嘴,就被家里人给拽出去。 煞神板起脸露狠的时候,还是别招惹比较好。 别人不敢帮忙,妇人的丈夫终于再没法儿装没听见没看见,挤过包围圈往前来,赔笑脸:“李师父,您别生气,都是我家孩子不长眼,闹了您的清静。” 这个当爹的有两把刷子,还会变张脸再对三个女儿训斥:“还不赶紧求求李师父,以后还想不想卖豆腐干了?” 说着话,一根食指习惯性的狠戳大闺女的额头,戳的那颗凌乱的脑袋像个不倒翁。 然后,汉子眼前一片猩红,头顶一阵刺骨寒凉。 是李丽快手快脚出来祠堂门,随手就把还滴着红染料的布块甩到男人脑袋上,小丫头浑身颤抖双拳紧攥,那模样比被打骂的那仨姐妹还受触动。 果然,一个强大的姐姐后面必有一个剽悍的妹妹。 众人跟着汉子一起“啊”的一声,随后眼神又被那块布料的颜色吸引,好鲜艳的红色,浸着水更好看,扣到汉子脑袋上很有喜感,宛如扣了个红盖头。 李华伸手,摸摸妹妹的头顶,感觉到她的情绪在慢慢平复。 汉子扯了红布,在胡乱抹着脸,被染了颜色的脸。 李华的声音里淬着冰:“谁给的你们脸?敢在我面前骂闺女是赔钱货。她们求你们生她们了么?没有吧?你们两个王八蛋就不要脸的把闺女生下来,生下来又不好好养,穿最破的吃最少的干活是最多的还得挨打骂。你们算什么狗屁的父母?自己没本事自己赔钱还有脸面骂闺女,滚!滚蛋!再有谁家大人不要脸叫我看见了,我的开山斧可不认人!” 有寒风打着旋儿刮过,有无数道细细的压抑的哭声响着。 石头红着眼眶从里面跑出来,大声道:“师父,我保证不那样!” 小宝被他扯着,点头如捣蒜,他觉得根本不需要跟师父表态,他还小呢,等长大了也不计划生孩子…… 李华拉着妹妹转身,摆手,看见祠堂门口闪躲着目光的刘氏,和在刘氏身后缩着半个身子的李强。 作坊外的喧嚣小了,作坊内更是一片肃静,里正媳妇叹着气在架子下面抻平布褶儿,汉子们围着两口大锅在搅动染料。 还有一人目光沉沉,扶着偏房门框笔直地站着,一只胳膊吊在黑丝绸上。 管他们怎么想呢!李华忍住迁怒的心思,点点头就去查看两口大锅,其实染色的效果真心不错,尤其是给李丽染的那几块儿手帕和枕巾,漂洗后解了绳子摊晾到架子上,呈现出放射状的自然花纹,美的惊人。 刘氏这会儿也安静的回来干活儿,她被分配做漂洗工作,看起来正常,其实身子还有些颤栗,总觉得冷,从脚底板儿泛凉气。 刘里正听到消息赶过来,外面的人群已经散了。 里正媳妇又使眼色又做手势的,都阻止不了刘里正作死的进程。 “李华啊,二凳子那一家这会儿全在我那儿哭呢,又是磕头又是叫屈的我也不肃静,你看在他家人还算老实肯干的份儿上,这次就别计较了。哪句话他们说的不好听,叔替你熊他们,明儿还得……” “里正叔别再说了,不但是明儿,以后都一样,那什么二凳子休想再从作坊拿走一文钱的货。” 李华脸上的表情冷硬,像某人…… 她从来就不是个玲珑剔透灵活多变的性子,也没打算修行成那样。 刘里正的话被堵回来,也有点儿上脾气:“李华,我问过其他人了,二凳子两口子也没做错多少,就是管教自家孩子骂了几句打了几下,大家都这样……” 确实都这样,李华扫了一圈儿,正闷头染布料的汉子们脸上也或多或少带着不以为然。 她忽然就笑了,笑的肆意。 她手指点了一圈儿,朗声问:“你,你们,男人,到底比女人多生了什么金贵东西?给了你们这样强大的自信!” 133 她们有了标杆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这句发自灵魂的拷问,是在场所有人都从未想过的问题。 难道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女人生下来就知道自己应该受到歧视,男人生下来就知道自己应该去奴役身份地位能力不如自己的女人…… 可是这种道理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啊,尤其是不能当着李华这样的腰插两把开山斧的女人说。 刘里正被噎的唇角翕翕,眼露尴尬。 他其实也不算是绝对守旧的老顽固,之前不是他力排众议允许李华进了刘氏祠堂并主动邀请李华用祠堂当作坊? 那是为了什么呢?还不就是看中了李华能打猎能挣钱的本事儿,想要让她带着全村村民一块儿发点小财? 而作坊真就当天便轰轰烈烈的开办起来了,全村人包括那几家住地洞的破落户也跟着手里活泛了,现在村里哪一个不得赞刘里正一声“精明”? 那就只要她还肯继续提携着刘洼村村民就行了,单独一户两户的惹了小祖宗不高兴,被踢出致富群体了,老家伙不管! 里正媳妇给男人递台阶儿“当家的,你不是说今儿夜里要请潘师父到咱家接着喝酒?快去吧,我们还忙着呢,叫你儿媳妇收拾两个硬实菜。” “嗯嗯啊,那你们忙。潘师父,走啊,叫我说你夜里歇在我家正合适,祠堂这边闹腾呢,动静大!” 这个转折其实挺生硬的,潘师父被刘里正扯了一把还回了两次头儿,然后,祠堂门外传进来一句足够捶胸顿足的话“李华她她她——是女娃儿?” 上天啊,请给潘师父降下一颗霹雷吧,他这样聪明睿智运筹帷幄的人才,竟然被这小女娃儿给欺骗了! 自己的亲传弟子讷言知不知道? 这女娃儿强势成这样讷言知不知道? 世界乱了套,还能继续放心的把宝二爷交给强势女娃儿教导吗?她会给教成什么样? 心事重重的潘师父根本没心情再吃什么晚饭喝什么小酒,一宿儿净琢磨这点儿事了,不行,得飞鸽传书! 这一宿儿没睡好觉儿的在村里还有不少家,虽然不至于像刘二凳家那样又哭又闹,也有暗流一波一波儿涌动着。 多少小姑娘学会了对自己发问“我犯了什么罪吗?没有。我赔钱了吗?没有!我吃得少穿的破干活儿多还能卖豆腐干挣钱,那你们为什么打我骂我却不打骂哥哥弟弟?” 没文化,见识少,她们找不到标准答案。 好在,她们有了标杆。 像李师父那样活着! 李师父的日子确实过得让人羡慕,尽管收工时还板着个脸,吓得一众帮工的汉子个个胆寒,但回到家看到扑面而来的狮子头,执拗的索求一个爱的抱抱,李华还是笑了出来,一本正经提议道“是不是迫不及待要去洗澡?” 她有什么可生气的呢?她从来不是救世主,知道这种恶劣的风俗还将延续很久很久,杀之不尽灭之不绝,多少女人自己还坚决的站到了对方的战营…… 抛掉不愉快,爱自己的狗吧。 还有小心翼翼跟在身后的俩徒弟,还有正在偷偷地模仿自己的妹妹李丽。 李华表示满意了,可第二天还有更让她满意的,原来她还有另外的朋友也没把她忘记。 猎户村来了六辆平板车送年礼,他们的生意昨天就停了,豹叔天黑前就召集了全村人商议感谢李华这个佐料提供者,因为做上了烤肉的买卖,家家有余钱,过年能穿上新买的成衣了,豹叔和林家父子还都能穿上新做的皮鞋。 吃水不忘挖井人,猎户村的汉子们脑子大多一根筋,豹叔怎么安排就怎么做呗。 后院的住户又增添到了最辉煌时期的数量,野鸡飞野兔跳,狮子头贼溜溜儿伸着舌头算计什么时机最合适监守自盗…… 这会儿家里就李华自己,其余人都到祠堂去分发登记最后一批豆腐生意了,还要查看一下晾好的布匹到底什么样。 李华邀请了猎户们进门,叫林木森帮着倒水待客,她自己回了屋子,往外一坛一坛的搬酒,送来四辆平板车的年礼,回了八坛酒,正好满满当当。 林青还带来了给李华分成的钱,很贴心的换成了碎银子,不多,三两。 “豹叔说了,进了城才知道香料的价钱比肉都贵,叫你担待些,等过了年咱接着做的生意,得给你多分两成利。” 说到佐料的事儿,李华又回屋取了两把完整的红辣椒“外皮你们接着当调料用,里面的辣椒籽儿可要留好,等天儿暖和了你们也试着开点儿地种种,要是能有收成,以后就不用买了。” 猎户村没有固定的田地,开个菜畦还是行的。 林青像捧宝贝儿一样的捧着那把辣椒告辞,临走时还问了一句“你娘跟李丽李强小宝都挺好的吧?” 这句话不应该是一见面就问的吗?李华看着林青那张黑脸漫上了黑红,很疑惑的点头“都好,现在作坊里忙着呢。” “那……你们都别累着,过了好年。” “李华,走了,过年去我们那边玩儿啊!” 狮子头蹲在了李华身边,仰头就是一声“┗|`o′|┛嗷~~”。 “你掺和啥啊?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狼女婿,小心猎户们……”李华做了个拉弓瞄准的姿势,狮子头跳起来,啊呜啊呜的嘟念着什么异族语言。 李丽跟石头比赛着脚程跑回家,一个献宝似的捧着花手绢,一个抱着账册。 “姐,快看,这花儿多好看!” 干透了的扎染花纹红白分明美的晃眼睛。 “姐,我后悔了,过年的衣裳我也该染成这样的。” “回头我送你些染料,你可以自己动手,喜欢什么样就染什么样。” 李丽直接原地起蹦,又伸开胳膊去抱狮子头的粗脖子,昨夜里她帮着洗的澡,此刻正干净着呢。 石头笑吟吟递上账本,和后背上挂着的钱褡裢“今儿里正爷爷去坐的阵,来进货的一律提前把账还清,还不上的不给发货,过年的新衣裳也没有份儿。” 。 134 流水线制衣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哦,全还上了?”李华是真的不敢相信,村民们抠抠搜搜的模样她都看习惯了,会全部舍得不沾作坊的便宜? 石头又笑,笑的狡黠又得意:“刘二凳一家子都在祠堂外头跪着求情,里正爷爷都没搭理。别人就都怕了,怕下晌儿分不着布,怕过了年不带他们做买卖了。大师兄还说,惹师父生气的人家,以后讲故事也不给听……” 于是,大人就算还有点儿小心眼儿,孩子们不同意了,尤其是误会自己有皇位要继承的心肝宝贝儿子们,迷金箍棒迷得神神叨叨的,不给他们听故事,那还能活到继承皇位那一天吗? “住地洞的老李家人有一点点麻烦,”石头补充,“他们说就这几天没挣几个钱,当孙女的孝顺长辈年礼也是应该的。反正就是不愿意把账全还上,李思壮没听,把今儿要进货的钱抵账了。” 只要不当着李华的面儿,老李家人还是敢嚣张一下下的,只有李思壮肯要点脸。 也不用去想刘氏当时会怎么办,就那鹌鹑一样的性子,肯定是装聋作哑躲院子里不出去…… 李华耸肩,交代二徒弟:“那你记着布料也没老李家人的份儿,李思壮也没有。” 自己的东西就是这么豪气,想给谁给谁,说不给就不给。 “你的衣服少,正好,剩下的全给你。” 石头笑的嘴巴咧到了耳朵根儿,还摇头,努力拒绝:“不要那么多,带花儿的衣裳我不穿。” “傻子!带花的才好用,直接做床单被罩枕头套!” 李华忽然弯腰大笑,全村人披着花被单乱窜的场景肯定要看不到了,不知道沐扬少爷收到床单以后会怎么做…… 把沉重的钱褡裢收起来,李华心情大好,挥挥手带着徒弟跟妹妹:“走!我带你们去见见,什么叫做快速制衣流水线!” 没有机器,人工也能行。里正两口子是最了解村里百姓情况的,给出个男女老少各自的数目,把各颜色的布料简略一分,然后再记录下来身材大致相仿的人员名单,统一裁剪。 反正村民们习惯了穿大肥裤腰,裤子只需要计较一下长短,缝两趟针脚就算做完。 裁剪的活儿里正媳妇跟刘氏两个就能指挥,先商量着出个样板,孩子们负责把布料折好叠在一起,俩妇人用灰白色的石头划线,汉子们比着样板拿着大剪刀按线路裁开。 庄稼人做衣服真心不讲究,不锁边儿不绣花无拉链无松紧带,上衣裁三片儿,裤子裁两片儿,剪剩下来的边角儿再拼凑成衣领跟裤腰带,最后用碎布头儿给大褂当扣拌,齐活儿! 布料足够,给新加入的潘师父也裁了一身出来,用的是染成靛青色的料子,隐隐的有彩色格子的形状闪现。 “我有带着衣服。”潘师父自从知道了李华是女性就蔫蔫的,大概是后悔此行,摆手拒绝,“穿不着,不劳烦您。” 李华很喜欢这块儿透着低调奢华的料子花样,坚持道:“不麻烦,您总不能老穿这些不接地气的衣裳,开了春您要是想下地体验一把种田的生活,正合适这样的样式。” 想想一身病娇书生气质的潘师父换上暗花的粗布衣服,大褂肥裤,挽着裤腿下田,李华就觉得开心无比。 明明是武林高手,偏偏装的儒雅酸腐,哼,等姐来揭穿你! 拒绝不了啊,而且根本不需要给你量体裁衣,跟那堆庄稼汉子按身高归归类就行了。 小孩子的衣裳就更简单,反正你给裁剪合体了大人还得不乐意呢,统统往大了裁…… 李华想起件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儿来,小声咨询里正媳妇:“婶儿,你们都不穿裙子吗?我在咱村没见过。” “穿那玩意儿干什么啊?下地不合适,在家干活儿也啰嗦碍事儿,也就成亲的时候穿几天,还得是家里条件好的,娘家人肯给置办一身。” 里正媳妇的鱼尾纹里都透出了几分怀念,不用怀疑,她拥有至少一条压箱底的裙装。 李华再次感受到了城市与农村的差距,即便是在外城见到的丫鬟婆子出来采买,也都是裙裾飘飘直接到脚的。 “给您孙女,给李丽都做身裙装吧,用大红色儿的,小姑娘,穿着好看。”当姐姐的说的老气横秋,直接把自己排除在小姑娘的范围之外。 里正媳妇想一想,确实,小孩子们过年图个新鲜,穿两天红裙子也图个喜庆。 “那我家就再沾沾光了,你放心,婶儿心里都有数儿。” 里正媳妇用同情的眼神扫了眼沉默干活儿的刘氏,抱了那块新染的红布料子搁一边儿了。 明明是李华的亲娘,亲热劲儿还赶不上自己这个没关系的老婆子,怨谁哩?自己两口子都已经摸清了李华的逆鳞在哪里,别去招惹,顺着她来,不就能处挺好的吗? 李丽听说还要给自己做条红裙子穿,欢喜的过来抱抱李华的腰,又去抱里正媳妇,抱了好几个来回,笑容收不回去。 “谢谢姐,谢谢婶儿,谢谢姐谢谢婶儿……” 刘氏再次把拳头抵在嘴唇上,控制住自己想说话的欲望,那块红布真漂亮,她还想给儿子李强做一件大褂,过年的时候穿的像个招财童子…… 给李丽做那么多新衣裳,比儿子还多一身…… 儿子不如李丽的嘴巴甜会哄人,被李华塞了一把炮仗就高兴疯了,自己这个当娘的再不给他操操心…… 昨夜里被李华一巴掌抽到地上的刘二凳夫妻的惨状又浮在眼前…… 没人计算刘氏的心理阴影面积,卖完了货返回祠堂的村民很快就挤了一院子,都等着新衣裳呢。 “凡是会缝衣裳的,回家拿顶针拿针线带座位,咱看看谁家利索人手多……” 里正媳妇的大嗓门格外响亮,李华说的这个流水线制衣过程很新鲜,下晌儿大家齐动手裁剪衣服的速度是真快,再试试缝衣服进度怎么样吧。 135 最厉害的报复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村民们更没听说过这种集体做衣服的方式,个个新奇的很,本来平时也没什么娱乐,最近做买卖连在村口说东家道西家的机会都失去了,自然愿意挤到一起做针线活儿。 男人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除了家里没女人的,此刻万分尴尬。 比如,大土二土俩光棍兄弟。 哥儿俩现在改变不小,人干净了也买了一身成衣穿上了,除了大土被李华的开山斧削过的头发没长好,看起来算是人五人六的了。 “李师父,俺们俩也跟着学学缝衣服吧?” 大土的半秃脑袋上包了块布,一说话就显得格外滑稽,这个要求提出来,好几个相熟的婶子大娘们就哈哈笑,年轻的姑娘媳妇们捂着嘴笑。 里正媳妇也笑着唾骂:“你两个是想沾点便宜吧?现在不怕李华削你啦?” 都以为李华不会同意这样荒诞的要求呢,结果,李师父点头了:“男人学学做针线挺好的,婶儿,你安排他们跟婶子大娘在一屋,好好教教。” 大家又笑,判断李师父在寻开心。 祠堂外面可有不开心的人呢! 刘二凳夫妻被刘里正教训的不敢再来找事儿,可是心里窝囊的不行,最后商量了把三个闺女撵到祠堂外面,你们不是说自己个儿不是赔钱货吗?那行,不把过年穿的新衣裳挣回来,就别回家了! 石头带着小宝李强在外面放炮仗,村里的男孩儿们全围着这仨,看小小一根红色炮仗就像看里正孙子那根伪金箍棒,每点燃一个“”一声响都能引起一阵欢呼跟艳羡。 没办法,李华顾虑到放炮仗有危险,直接否决了给别的孩子分享的念头,还专门嘱咐了石头二师兄操心看护着大师兄跟李强,注意安全,别往人堆里丢,别炸了自己的手。 就是这样热闹的环境下,刘二凳家的仨妞子一身狼狈畏畏缩缩的模样,被石头看到了。 这孩子唯师父的话为尊,一直留心着老李家的人来捣蛋呢,结果先看到这三个可怜丫头。 懂得感恩的孩子同时就学会了悲天悯人,石头叮嘱了大师兄注意安全,自己跑过去询问缘由。 这个村里好几家的女孩子都是叫大妞子二妞子的,石头进祠堂低声跟李华汇报时李华都没弄清谁是谁。 “那就叫她仨进来跟着暖和暖和,”李华对李丽招手,“你去接待小姑娘们,学学针线活儿,也给她仨缝身新衣裳。” 里正媳妇心里一松,赶紧接过剪裁的活儿:“有我呢,剪好了我去小姑娘们那屋教她们。” 除了潘师父暂住的那屋不动,另外三间屋子全可以安排人,土炕上地下挤挤,灯烛点的亮亮的,各屋有负责人分派活计指导做工。 李丽头一次做负责管事的任务,带着一帮子小姑娘缝裤片儿,这是最初级的手工,缝到一起不留窟窿就行。 上了年纪的婶子大娘们带着俩光棍汉子缝大褂,笑声最响亮,肆无忌惮那种,把大土二土兄弟俩那么厚的脸皮都笑红了。 快到出嫁年龄的大姑娘跟嫁进来的小媳妇们手最巧,先缝细细的布条儿,剪开做扣拌做裤腰裤鼻儿;等隔壁屋的大褂半成品送过来,再负责缝缀领口,扣拌儿。 缝大褂那屋最先完工,裤子那屋再送来成品,大娘婶子们再把大姑娘们缝的裤腰裤鼻儿缝上,循环接替不窝工,能同时进行。 刘氏这个寡妇就自觉尴尬,里正媳妇把剪裁好的两套裙子给她缝,但是哪间屋子她都觉得呆的难受,最后去了李丽那屋安稳住了,听小丫头们叽叽喳喳,边干活儿边互相控诉在家里也会被打骂来安慰刘二凳家的妞子们…… 这算是心罚? 可是她已经足够幸运了,祠堂外面老李家人才是真的在受罚,大奎跟小顺不被允许靠近听炮仗响看炮仗光,三丫因为没有新衣裳哭成了泪三娘,李思壮宁死不往祠堂凑,只能由江氏出马,带着儿媳妇来这边闹,老李头则带着俩儿子去里正家讲理儿求关注。 石头跟小宝都没听李华讲过不能打女人的道理,自然要带着一票童子军拦阻住她们,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哭的眼泪八叉,就是不给靠近祠堂的门! 就连亲孙子亲侄子李强,也是看陌生人一样看他们,五岁的小子已经记事儿了,现在的生活安乐,有没有祖母啊婶子啊的没什么要紧,还少了堂兄们欺负呢,老李家这堆亲戚,他不认! 兜兜里装满红皮小炮仗是什么概念?被全村的小子们簇拥着艳羡着会多么满足?李强听烦了江氏的哭骂都学会威胁了:“你再来烦我们,我去叫我大姐拿斧子削你!” 他自己暗戳戳的还想把捏着的炮仗砸到江氏脸上,有石头看着,不敢罢了。 有倚仗就有畏惧,小孩子的世界其实不简单。 大师兄就在怂恿二师兄:“咱们为了帮师父,把开山斧拿出来练练手吓走她们,师父不会生气滴……” 虽然赖了个大师兄的称呼,但是,安小宝同学实在没有大师兄的气势,遇到点事儿还是习惯性的听从师弟的意见。 “不行!”言简意赅两个字,刘石头的脸上还带着憨厚的笑,“咱们又不学针线,闲着也是闲着,看她们闹腾挺好的。” 回头转述给师父听,师父还会高兴。 师父说过,最厉害的报复就是让仇恨你的人看着你过得比他好。 老李家人老在地洞憋着不来看师父的好日子,才没意思呢。 刘里正撵走了老李头爷儿仨,叫大儿子过来祠堂这边看看动静,刘大成直接搅散了石头的小计谋,吓唬两句:“再不滚回去就撵你们出我们刘洼村……” 江氏带头儿就齐齐滚了。 李三丫彻底不抱希望拥有免费的新衣裳了,但是她还可以幻想一下四叔李思壮身上的铜板,老李家人里能只有她一个这般想么? 这么多人挤在一个逼仄的地洞里过了好些天,全都处在崩溃边缘,里面只有一个人抓着钱,为什么不收上来大家过个好年? 136  巧手光棍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大齐建朝六十年的这个年尾,腊月二十九的夜晚,对两个光棍汉子刘大土刘二土来说,是一次巨大的转变。 本来都当是一场玩笑,以为男人拿针线肯定就跟拿个棒槌一样纯扯蛋,结果稍一指点出手就不一般,尽管动作笨拙不娴熟,但是针脚很细密直接就会走直线,不拐弯儿,从正面看起来齐齐整整。 完成第一件衣服以后,大土二土的速度就快起来了,都不用顶针,眼力也好使,令一群婶子大娘们连连称奇,再顾不上逗俩光棍子侄的玩笑话…… 李华也被里正媳妇献宝似的扯来看稀罕,殊不知这有什么可稀罕的呢? 李师父一句话说的惊天动地:“男人跟女人比只有一样不行,其他的统统能做,针线活儿算什么?” 里正媳妇有捧哏的天赋,第一个反应过来问:“哪样不行?” “生孩子啊!他们先天缺少这种功能,没办法。别的,洗衣做饭刷碗带孩子缝衣服,都是应该应力会做的。” 可怜的婶子大娘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想笑还是想赞同的,倒是大土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哩,除了生孩子,别的都好学。” 要是他能添加上生孩子这项功能,那岂不是就可以老老实实带着弟弟做一辈子光棍了?还想着谁家的小寡妇干啥? 这次终于有人爆笑了,这兄弟两个相依为命的,想吃口热乎的就得自己做饭,再学会刷碗洗衣服缝衣服,确实应该应力。别人家的男人嘛,跟他们情况不一样…… 也肯定有人往深处想一想。 李华的注意力全在大土二土灵活的手指头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仿佛看到两件成形的毛衣。 也怪不得这兄弟俩种地的手艺不行,村里人都说他们懒,可是拥有这样细长灵活的手指头,活该种不了地,应该干更精细的活儿! “过了年也别卖豆腐了,你俩跟着我,听我另外安排。” 大土直接用针戳破了手指头,二土傻愣愣瞪眼睛…… 里正媳妇左右开弓拍醒这俩兄弟:“还愣着干啥?李华肯提携你们,你们的好日子要到了!” “谢——谢谢李师父!” “我们保证听话!” 刘大土的头发还没长长呢,确实能保证听从李华的命令。 婶子大娘们看向俩光棍的目光又有不同,过年的时候回娘家,可以帮忙打听打听谁家有寡妇肯嫁过来的,给这俩兄弟说说媒。 那两间屋的人听说俩兄弟都能飞针走线了,干活儿的积极性更高,亥时前就全部完工,又分拣出各家的衣裳,各自抱怀里满意的离开。 剩下里正媳妇带着儿媳妇和李华几口,把俩女娃儿的裙装也完成,还给石头用布头做了两身里衣,要再给他缝两双布袜子的时候被李华推拒了。 她想好了要让大土二土学手工编织技术,自然更看不上毫无松紧性的粗布袜套了。 “今儿就到这里吧,婶儿嫂子们也都去休息,石头跟小宝去送送。” 两个徒弟很快就回来,这边已经收拾利索,小宝再去给潘师父送趟新衣服和一床新被单,石头又帮着给土炕准备好干柴,祠堂这边的工作就全部结束了。 说好的给石头剩的布料,刘氏心疼的要得心脏病,那么大块儿的好布料能做好几身衣裳呢,李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给了。 还教育呢:“男孩子学学针线活儿不为错,你现在有针有线了,回去给自己睡的床上缝个四件套出来,睡的心里舒坦。” 刘氏只能伸出拳头堵住自己的嘴。 今天没被占用的潘师父住的那间偏房里,也有人三缄其口,心里感慨着总算是耳朵根子清静了。 全村的妇人跟大姑娘小姑娘们聚在一起谈笑的阵势,镇得潘师父一直没敢出屋门,狠狠的翻了两遍兵书才沉下心。 宝二爷到底在这个村子里跟着李华学了些什么鬼东西?刚才都会主动帮他铺被褥了,还跟石头一起给他送冷水送热水,念念叨叨嘱咐他泡了脚再睡。 虽然心里是觉得很熨帖,可到底宝二爷是当主子的,被李华给教成个奴才性子算怎么回事儿? 还没机会多说说话,知道了人家是小姑娘更不好找机会了…… 哎!潘师父再次磨墨提笔,再给亲传弟子写封信。 李华这会儿正跟狮子头玩拉锯,憨狗拒绝去门外的狗窝睡觉儿,就认准了榻榻米旁边的位置,趴地上耍赖皮,你拖拽它到了门口,一拽门把手,它又溜回去。 狗脸上还挺大一个不乐意,那个榻榻米滑梯多可爱啊,为什么就换了个又高又宽的架子床?床帘子放下后就把狗子隔在外面,不喜欢! 最后,李师父愣是被狮子头磨得没脾气了,爱睡哪儿睡哪儿吧,别影响自己进武馆就行。 现在适应了跟思密达隔着遥远又切近的距离联系,彼此最见提高的应该是书写与写作水平,毕竟不能继续享用现代化键盘带来的手感,只能像个最乖巧的小学生写日记一样认真,又坚持。 思密达收到了大堆的礼物,狂喜之情在字里行间跳跃,她今天送来的是自己加工的蜜蜡吊坠,平安扣水滴心四方牌玫瑰花牡丹花形状十几块,自己编织的红绳,给李华过年送新朋友用。 思密达最希望的是李华能够在异世找到至少一个像自己一样的好朋友。 曾经最看不上思密达就喜欢钻研这些小玩意儿,现在:“……思密达,我近期需要学习手工编织,在商场超市都没找到毛线,你帮我哦,最好是容易解释出处的棉线,能织个袜子毛衣什么的。再看看能不能找找旧时的纺线车子,纺线的技术……” 其实直接要一对长毛兔子就更好了,可惜,恐怕不能在武馆传递活物。 也要关心一下好闺蜜:“过年了,又是大龄剩女被催婚的黄金时期,你暂停往这边跑几天,有相亲的机会就出去见见吧,我现在也不主张单身了,实在相处不来,最起码找个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小哥哥春风一度寻机生个孩子……” 137 文武双全德才兼备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把从前在微信上拼字的时间拿出来用在手写字上,李华多了些耐心,字写得越发工整。 也比之前爱看书了,毕竟在大齐实在没有什么其他的娱乐活动。 翻了两个章节的《西游记》,又把那本早就拿过来的《手工编织初级入门》看了看,竟然觉得也没什么难的,毕竟笨拙如大土二土都能飞针走线缝衣服了。 直接翻到手工织毛线袜子的页码,略过花样,直接记忆一下最朴实的下针针法,起针数儿,多少行以后折过来连接成袜头儿,织到合适大小再收针添针出脚后跟儿,到脚脖子换上下针更有松紧性…… 哈哈感觉自己正在从灵魂深处开始蜕变,没有wifi的日子是可以使人额外勤奋的,智力还能被深挖。 说不定以后还有心情亲自动手织件毛衣穿穿呢,李华睡觉的时候信心满满,做梦就去织袜子了,没用毛衣针,用的金箍棒,戳啊戳啊不知怎的就把线球整乱了,缠成一个一个的大疙瘩,最后薅出开山斧给剁开的,剁得稀烂,又心疼的不行,疼醒了。 天儿已微亮,一个硕大的黑脑袋压在她心口上,看到主人睁眼立刻兴奋起来,伸舌头想舔李华的脸。 “马上起床,你等着!”必须体谅狗王的生理需求,鼓励它讲文明从不在屋内方便,所以,养狗的人都有早起的习惯。 昨天自己也做了一身新衣裳,跟村民们是同款,男款,直接套在羽绒袄裤外面,裤腰做了改动,布带儿做成了抽绳,一勒一系比从裤鼻儿里穿腰带要方便。 既然自己都能看懂编织图了,那给裤子换根松紧带也有可能,昨天眼看着里正媳妇跟刘氏做裁剪的,感觉也挺容易,是不是以后不但有可能织毛衣,还有可能自己裁衣服做衣服? 感觉自己已经文武双全德才兼备了…… 想到武功,距离安必孝还差得远,洗把脸就恢复晨练吧,大年三十啊除夕啊的,跟自己又有多大关系? 家里人还都在睡,李华也没叫小宝起来,背了个黑色帆布无图案貌似土布的双肩包,装上点吃的喝的跟一床被单,打算自己带狮子头上山舒展舒展筋骨,顺便野个早餐。 以后就长期背个包好了,省的往外拿东西时各种不方便。 正为自己的机智点着赞,一开院门,二徒弟憨笑的表情就映入眼帘。 那就开练呗!拉伸运动……起跑…… 难得这样清静的晨跑,满村子没几个能早醒的人,这段时间确实太累了,大人孩子个个没闲着,全靠腿儿着兜售豆腐干的孩子们把脚底板都走出血泡了。 二人一狗出了村子往半山腰跑,狮子头自然是嫌人类的速度不过瘾的,窜到前面去“┗|`O′|┛嗷~~”叫。 狗子已经跑野了,心更野。 “咱先说好,你要进深山找媳妇不要紧,天黑前必须回家,回家必须洗澡。” 李华亮出开山斧来给狗王定规矩,狮子头一脸幽怨步步后退,虽然还是毅然决然的进深山了,但是把尾巴夹着走的,脚步很沉重,背影很凄惶。 石头顾不上同情狮子头,偷偷距离师父远了一些,师父很在意洗澡这件事儿,他昨夜里进家又试着缝枕头套了,忘了洗…… 活动量大的男孩儿汗味儿浓重,怕熏到师父。 “狮子头不在,你会不会记路?还有,爬树的本事怎么样?”李华看不见狗王的影子了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上次在深山发现的山核桃,应该多装些回来。 自己现在跟狼族搭上亲家了,带徒弟进深山应该能保护的了吧? 问乡下长大的小子爬树的本事,那正好问到点子上,石头骄傲的指指高耸的树顶:“我能从这棵树顶跳到那棵树顶上去!认路嘛,”石头坏笑,“反正我打小进山砍柴拾柴,没用村里人找过。” 这是嘲笑自家师父那次半夜被村里人上山接回来的事儿? 李华跳起来敲在石头后脑勺上一记脑嘣儿,训斥几句:“那就走快点儿!记清楚路!发现危险你就上树等我,保住你自己的小命儿!” 石头继续标志性的憨笑,每天不听师父训两句就浑身难受,挨一下打心里能开心半天,跟坐下病似的。 李华也有病,作为一个资深路痴,她上山时向来正常,脑子也能辨清楚方向,只在下山的时候迷糊,或者说,是天色暗了黑了的时候晕头转向。 所以,在一天当中最清醒的时候进深山,李华还是很自信的,循着记忆也能找到前两日钻过的痕迹。 但只一样有点不好意思,叫停了徒弟给吃的,不敢给面包点心巧克力,找机会闪回武馆装了一兜窝头,窝头里顺手塞了一勺子酸豆角。 就这艰苦条件,石头依旧满足的赞美好吃,让满口巧克力丝滑香甜的师父情何以堪啊? 还有喝水的问题,李华能眯起来喝一喝奶,也没办法跟徒弟分享。给水喝都没能拿得出手的家什,从背包里变出一只碗来也解释不了为什么里面有水。 最后,绞尽脑汁变出两个大苹果,就当是从京城内城过渡来的好了。 都以为穷人装富是最难的,其实富人装穷也不容易,死多少脑细胞啊。 好在,日头升到头顶上时,路痴带路也找到了目的地。 感谢自己机智背了个包来吧,这就是个多拉A梦的神奇口袋,可以变出好几个粗针大线大口袋,花样有点熟悉,被单嘛!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李华手舞足蹈,大口袋迎风鼓起,就像彩色方格的旗子。 “石头,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现在知道跟着师父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未来可期了吧?” 当师父的得意的根本没有师父样子,当徒弟的却全心全意的配合,面对满地的山核桃瞠目结舌:“我——刘石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能吃的!” 树上的两只松鼠在互相安慰:不怕不怕洞里藏的就够我们吃的,别去招惹那个拿斧子的…… 138 香浓丝滑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石头同学今儿也带斧子出来了呢,只是学艺不精,不具备那么大的杀气罢了。 杀气腾腾的李师父一挥手:“那就开始装吧!自己吃不了也能送人或者卖出去,不需要深加工,去掉青皮就可以。” 石头欢呼着扯花被单口袋扑上去…… 一边装核桃一边喊:“师父,你放着别管,我自己装!” 这样过瘾的事儿恨不能多来上几件,尤其是对于过了几年没父母日子的孩子来说,捡拾核桃带来的满足感,相当有治愈效果。 李华答应,就势往地上盘腿一座,悄摸儿往武馆里丢些个大儿饱满颜色鲜亮的果实,想到思密达根本没提过在院子里发现堆成小山的核桃,证明手账那个位置还是沟通两个平行空间的唯一通道。 那就只能挑着模样周正好看的小部分送给闺蜜了,思密达常说看一个人是不是败絮其中忒难,不如只看有没有金玉其外,其实就是说找对象更注重外表呗! 手心里平摊着两枚被选美般严格挑出的山核桃,李华忍不住面露微笑,联想起思密达回家过年必然要被强势催婚的场面,这次,闺蜜会听劝吗? 当她骤然嗅到了身后传来的腥臭气味,抬眼看到的是石头丢下布袋踩着山核桃大叫着跑来的场景:“师父!危险!” 身体的本能比智商可靠,盘坐着的李华直接一个低头卷身前滚翻,左侧肩膀一阵钝痛…… 那也顾不上了,李华双脚落地后又是一记后跳,身前一道硕大的黑影同时炮弹般砸到了地上,无数山核桃飞起。 一头野猪!居然学会了偷袭! 开山斧旋转飞出,李华大吼:“石头,上树!” 果然带着徒弟有点麻烦,不好进武馆也不好拿高端现代化武器欺负野猪,只能生猛的近身开战。 旋转的那把斧子取的是野猪的侧颜,李华根本就没指望管用,第二把开山斧不能离手,直接跃起剁向野猪的侧臀。 野猪被没打招呼就给刮了半边脸的举动刺激的转身,安全地带的傻徒弟却根本不听师父的命令,片刻的功夫已经跑到了近前,双手握着一把崭新的开山斧,学着师父的样子照着野猪的另一侧下劈。 腹背受敌,野猪更怒了,猪叫声惨绝人寰,抗争更狠。 矮瘦的这个不好对付,野猪转而又撞向石头,反正它皮糙肉厚挂两道伤口也不影响行动。 到底是跟着李华操练过的,石头的细瘦身子非常灵活,本来打一个滚儿就能躲开重撞的,结果,地上成堆儿的山核桃影响了滚的幅度,半路上被阻又滚了回来。 眼看着野猪的尖嘴巴距离石头的腰腹距离不足一米,李华从另一侧后方抢救都来不及,情急之下把斧柄咬在嘴里,蹲身斜掠到野猪后臀下,双手薅住了猪尾巴,双脚蹬地,用力…… 冒着怎样埋汰的危险啊! 力气这个东西有先天性,后天的不断开发也至关重要,反正,李师父此刻人品大爆发,真就生生拽住了野猪的去势,让石头有机会从猪嘴下逃生。 如果被猪头顶上,被獠牙戳上…… 猪尾巴也很珍贵的,不能眼看着被拽断不是?愤怒的野猪只能转头,决定先来一段甩屁股舞,把尾巴上的重力甩出去。 李华终于可以腾出一只手,其它部位距离远不方便,何况还在剧烈颤抖中,她只能选择先把猪尾巴斩了去,自己急忙滚离危险区。 两侧后臀都有流血的伤口时,野猪都没当回事儿,此刻尾巴被连根儿斩断了,它却仰天叫的格外凄惶,后腿连续不断的跳动着,像是疼到了痉挛。 李华一斧得手,自然要乘胜追击,顾不上抹一把被野猪后腿蹬的满脸的土渣,也顾不上爬起来保持形象,反身再滚旧计重施,你不是不怕身上被砍吗?那就再剁你一个大猪蹄子! 想想中学课文《庖丁解牛》,李华专挑关节下斧,冒着一着不慎就被踩破相的危险…… 一只后蹄成功被斩,野猪的叫声更加凄惨,它竟然不是个脑子一根筋的莽撞野猪,身子歪歪斜斜决定逃窜。 给祸祸成这样了,放回去也活不成,最起码活的没质量。 李华很羞耻的追上去痛砍落水猪,还叫了傻在一旁的石头参与:“你既然选择了面对危险,那就不能半途而废,需知在战场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说得好有道理,不但二徒弟应和着,还有“哼哼嗯嗯”的其他应和声,由远及近…… 你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满身血污耗尽力气的李师父,抬手就抽了石头一巴掌,抽的肩膀。 “马上!上树!发生什么都不许下来!” 呼吸可闻的距离,严肃决绝的语气,二徒弟要是再不听话可真不能要啦! 刚才也该明白了,你的存在只能影响师父的超常发挥。 可是师父肩膀受了伤,又明显脱了力,刚才那一巴掌都没觉着疼。 刘石头泪眼模糊手脚并用往最近的一棵大树上攀爬,师父瘦小的身影在树下,在硕大的野猪尸体旁边。 李华仰脸,露出一个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其实是内疚,因为随之她就摸了一块儿巧克力塞进嘴里,香浓丝滑…… 1,2,3……闻声而来四头野猪。 正常发挥的话保准打不过,必须超常! 从嘴巴到肠子都洋溢着香软丝滑味道的李华骤然爆发,转身,撒丫子,跑哇…… 这段数,肯定做不了一代宗师。 石头感动的眼泪都自动关了水闸,原来,还可以这样? 野猪们也被这个瘦小人类的骚操作给整懵了,愣怔片刻便齐齐去追,都没顾得上先哀悼死去的同胞一下。 刘石头福至心灵,忽然就再次泪如雨下,他明白了,师父这是为了救他,故意把野猪群引跑…… 他绝对想不到李师父是需要一个他看不到的空间使用绝世武器。 也绝对想不到李师父这次跑远也依旧没有机会投机取巧…… 139 授受不亲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体能的提高就是在你以为力气耗尽了但还是必须奔跑,毕竟有四头大野猪是你的助教。 深一脚浅一脚,瘦小的李师父专门挑缝隙狭窄的树丛灌木丛去钻,惊飞了野鸡与群鸟,跑到了李华自己绝对摸不回去的荒山一角。 确认此处绝对不会被二徒弟看到,李华站定回身,莫名还觉得此处又有点儿熟悉,她身侧一块卧山石盘踞…… 还是先正面迎敌要紧,汗流浃背的李华爬上卧山石,手脚已无力嘛,就不顾形象了,以一个暴弱的俯卧姿势等着第一头紧追不舍的野猪冲过来,再闪身进武馆,让野猪撞空摔下山石。 计划非常完美,气喘吁吁的李师父还有心情皮两句“来啊……来啊一起来撞我啊,我肯定……不反抗,把自己送给你们当饭前点心了!” 伴随着一只手绝望前伸一只手捂胸口的痛心疾首悔不今生状…… 1、2、3,还跑丢了一只野猪,三只一起来撞就更完美了。 果然,三只野猪齐齐整整围住了卧山石的三个方向,猪嘴“哼哼”着,交流完毕,獠牙抬起,同时攻击。 玩熟了这套闪没游戏的李师父在等千钧一发的最经典时刻,嘴唇已经微启,吐出了“回家”的那个“h”的拼音…… 三只铁箭从三个方向倏忽而至,三只野猪刚刚蹬上卧山石半截的前蹄猛然抽搐,庞大的身子就摔将下去。 太突然,李师父的“hui”被堵在了口中,眼睛一瞪身体一绷,悲剧了。 之前给野猪撞空跌落设计的路线,被自己先占了。 野猪的惨叫声与李师父的惊叫声同时响起,野猪们就在卧山石下挣扎,李师父消失在了卧山石后。 身子疲累的早就不灵活了,这一摔有些着实,好大会儿爬不起来。 野猪的惨叫声消失,卧山石上探出一个熟悉的脑袋,娃娃脸三子,安必孝的那个亲兵。 “李华,你没事儿吧?” 难道能承认自己暂时脱力爬不起来的事实? 那么完美的计划被你们破坏了呢,本来完全可以舒舒服服回武馆休息片刻再举着绝世武器来收拾野猪…… 李华对着三子旁边多出来的站在卧山石上显得更高大的身影翻白眼儿,回答“没事儿,我要多躺一会儿看看风景。” 她忽然想起自己跑哪里来了,第一次见到安必孝那晚,他就盘坐到这块儿卧山石上跟自己说话的。 三子笑的哈哈响“最喜欢跟你说话了,得嘞,我下去扛你上来!” 说着话还真有往下跳的意思,被最高大的那个身影给摁住了。 “后面还有一头野猪,你俩去解决掉。” “还有?”三子惊呼,果然听到了灌木丛里异常的响动。 现在好了,就剩下那个居高临下的影子,依旧黑衣飒飒,面容冷硬。 声音也冷“真不用帮忙?” 李华轻轻动动身子,酸疼,肩膀处疼的厉害些,但没伤到骨头,都能忍受。 身下是干软的草丛,挺庆幸。 李华索性摊平了手脚,微合了眼睛,只回答两个字“不用。” 毕竟在哪儿跌倒的,就必须自己在哪儿爬起来,爬的动作不需要被外人看见。 上面的声音又响起,直奔主题“你是女子?” 李华的眼睛骤然睁开,撇撇嘴,又合上了。 自己还没问他怎么没回边关又跑大黑山来了呢,既然有功夫那就去把亲弟弟亲师父给接走啊! 自己是男是女,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就算你生的好看文武双全符合姐孩子父亲的条件,但这具身体年龄实在太小,目前真用不到。 至于以后,未来可期,谁知道后面的瓜地里是不是还有更美貌更睿智的香瓜? 上面又抛下第三个问题“你师从何人?” 李华换了个侧躺的姿势,心里舒坦多了。 嘴皮子就想飞“本姑娘的师父……白袍白发白眉白须,仙风道骨不问尘世也从不留名讳。” 第四个问题就不是侧躺着能回答的了,李华坐了起来。 “上次在这里杀蛮夷擒耶律,就是你的师父?” 坐起来也回答不上,站起来吧。 沉默是最美好的语言,你可以更充分的展开想象。 好在上面那位不是个死磕着要答案的人,卧山石上伸下一只手臂。 其实再给几分钟缓冲缓冲,李师父没准儿就可以表演一回“旱地拔葱”,潇洒俊逸的飞上卧山石,衣袂飘飘仰天长啸…… 但是那只手分明是有魔力的,不用说话,一伸下来,李华就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双手抬起来,握上去,然后脚下腾空而起。 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在卧山石下扩散,三只野猪的致命伤都是被从两耳贯穿的铁箭所致,死的慢的又被加上两刀。 李华忽然脸色一变,伸手去拽刚刚放开的那只手掌,急切道“我徒弟石头还在树上呢!树下放着死野猪,血腥味儿会引去别的野兽的!” 叫她现在跑回去再累也没关系,可叫她现在找回原来的地方却是不可能的,刚才都跑疯了,本来就是路痴。 路痴需要帮助!徒弟的安危不能含糊! 三子跟另一个亲兵去追击第四头野猪了,还没回来。 “安必孝你带我去找石头好不好?”难得黑瘦小子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紧抓着安将军的一只手来回摇晃。 不是刚才默认了自己是个女子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她都不知道? 安将军冷硬的脸出现了裂缝,眼神落在自己那只被摇晃着的手掌上,片刻方道“你会爬树?” 李华莫名觉得这台词有点熟悉。 “会的会的,我能从一棵树的树顶,跳到另一棵树的树顶!” “那你上树,我不回来你别下来。” “我跟着一起……”李华默默地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老老实实滑下卧山石,找了棵粗壮的树身攀爬。 安必孝看她蹬上了树杈,才放心离开,山林里很快传来一声唿哨,又有两声唿哨应和。 李华在树顶上居高临下,确认无人,倚靠着树杈作短暂休息,同时补充水分,再塞几块巧克力。 。 140 别磨磨唧唧的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树下三头野猪,还有之前打死那只,还有三子追逐的那只…… 正常来说肯定没办法全部运下山去,怪可惜的。 恢复了些许体力的李华蠢蠢欲动,再手搭凉棚查看一圈儿,然后滑下树来,往武馆里收了两头野猪。 个儿忒大,想送给闺蜜走手账通道肯定不行,李华只能往超市里面送,轻车熟路,放一头野猪在肉类冰柜旁边的秤台上。 就当日行一善回馈社会吧,能跟闺蜜联系之后便不图换取超市啥无偿回报了。 另一头野猪先留在祖宅,等空出手来再收拾。 再爬上树靠在老位置,感觉到被撞过的那边肩膀更疼了,她自己检查过,知道只是软组织受伤,继续大咧咧不当回事儿,闭目养神。 竟然就真的睡着了,荒郊野外,还睡得是个不安稳的床铺。 不得不说,这假小子的心是真大。 安必孝带着石头和俩亲兵回来的时候,就是这种感慨。 石头跟三子还扎了个担架似的东西拖着一只野猪,之前李华打死的那只,野猪的身前身后是花被单布袋,布袋里装的自然是山核桃。 安必孝带人找去的时候,石头死活舍不得遗留下那么多的野猪肉,白送给山里的野物吃的话,太可惜了。 山核桃也是好东西,宁死不丢。 师徒同心啊! “师父,我没事儿!师父!” 石头在树下仰头叫着李华,差点儿没把师父给吓得掉到树下。 休息了这一会儿,左肩膀跟上臂已经肿胀起来,行动也有些不方便了,从树上下来的便很缓慢,想耍个酷酷的造型都办不到。 三子很疑惑的问:“之前咱们不是打死了三头野猪吗?怎么就剩一头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李华身上,李华摊手,一脸无辜:“我睡着了,不知道啊!” 这就是一桩无头案件,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可以寻找到。 他们也都没那个闲暇去追查少掉的野猪,追查到了也带不回去不是? 这样还正好了,继续用树藤树枝扎个爬犁,四个男士两人一组拖拽一头野猪,安将军那么讲究一人,都在李华跟石头万分不舍的眼神下屈服了,帮着拽吧! 李华把石头帮着捡回来的那柄开山斧也插回腰间,很轻松的跟在后面,心里就有些不落意,嘴上便许诺:“你们到我家吃晚饭吧,我给你们烤肉吃,再做点儿野猪肉干儿给你们带着。” 石头本来体力上就赶不上其他三人,听李华的许诺脚底下就是一个趔趄,险险没摔倒。 “师父今天是三十。” 腊月三十除夕夜,家家户户过团圆年守岁的时刻。 三子再次把野猪的重量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也很有礼貌的拒绝:“我们跟将军来山里找点东西,送你们回了村再看看宝二爷跟潘军师就走,不打扰你们过年。” 打扰什么啊?李华可是个义薄云天的性子,直接一挥那条完好的胳膊,拍板:“别磨磨唧唧的!这样吧,你们觉得去我家不方便,那就全在祠堂吃饭,反正锅碗瓢盆都齐全,咱们直接把野猪送那边。” 她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刚才三子的话:“潘师父……还是军师?” “嘘,也不是啦!潘师父之前始终跟着我们在最前线出主意用计谋,我们就称呼军师成习惯了……” 三子也算是变相承认了潘师父的身份,那就是真正文武双全的大人物啊! 感觉对潘师父的敬仰之心更高一层。 今天欠下了安必孝的人情,可以暂时不考虑等学成绝世武功先揍趴下他的志愿。 快到村口时又有一个家庭成员跑回来,狮子头嘛,嗅到野猪的味道脖颈后面的毛发直竖如临大敌,直接从身后窜出前爪摁住了快要被拖散的爬犁。 本来就很艰难的行进一下子进不了了,三子还立刻丢下藤蔓往肩后拔刀…… “这是狮子头,我的狗!”李华说的非常骄傲,殊不知,这条狗最早就是安必孝送给弟弟小宝的。 “汪汪汪,”狮子头的狂吠被李华拍没,得意之下发力的是受伤的那侧肩膀那只手,口中“嘶”了一声。 狮子头立刻乖巧的跟在主人身边。 安将军这一路其实都在暗暗观察李华的一言一行,他这个做哥哥的得替弟弟筛选一下身边的人,尤其是有师父之名的李华,还是个没长成的女孩子,本身行动诡异,师尊来历神秘。 安将军考虑过听从潘师父的意见,把弟弟带离李华身边。 今晚要再看看弟弟跟李华到底是什么样的相处法儿…… 所以,李华建议晚饭一起吃,能多观察一下,正合安将军心意。 “送一头野猪去你家吧?”三子向来快言快语,能替冷硬将军把意思表达。 李华直接摇头,安排石头:“咱们都去祠堂吃团圆饭,你现在去叫小宝,不要跟任何人说是安将军来了。” 她接过了石头手中的藤蔓,不过,已经进了村,被外面的村民看见,立刻就有上来帮忙的,且普大喜奔,恨不能马上就昭告天下,呼唤都来看两头大野猪。 “李师父可真厉害,这是又打到猎物了!” 当然还有奇怪一行三个大男人是为什么赶在大年三十来刘洼村的。 李华解释:“这是住在祠堂那位潘师父的家人,野猪就是他们打的。” 不要钱的彩虹屁随即铺天盖地而来,毕竟能打到两头野猪且自己毫发无损的人就是英雄,把三个英雄给捧的头懵懵…… 两头野猪肯定当场吃不完,大家簇拥到祠堂门口,李华宣布:“一头送去里正叔家里吧,请他给村里人分一分。” 村民们当场就集体欢呼起来,感谢安必孝一行人的,感谢李师父的好话再次砸了一轮儿。 潘师父正关着祠堂门可怜巴巴盘坐在火炕上看兵书呢,外面的热闹与他无关,没家人没弟子陪伴的新年算什么新年? 小宝毕竟是个孩子,对潘师父到来的惊喜已经淡了,今天醒来就到了正午,懒洋洋吃了刘氏做的午饭,对李华不在家也已习惯,就是没想起来来祠堂陪陪初来乍到的潘师父。 里正家忙着整年货,也忘了潘师父的存在。 要不是祠堂这边备着不少吃的用的,潘师父自己在炕洞里烧了几个红薯,没准儿就饿晕了。 从里面开了门,见到安必孝,潘师父忍不住鼻子一酸…… 141 态度巨转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也瞬间惭愧了,想起了自己没提前安排好潘师父的早午饭问题就进了山,进了山就忘了潘师父的存在。 本来只是起早晨练的,结果总是计划不如变化大。 她的忏悔别具一格:“潘师父对不住了啊,以后我肯定再多给你准备些方便的食物,就算你厨艺上没天赋,也能保证在被别人忘掉的情况下自力更生吃饱喝足。” 又叫三子先卸下一口袋山核桃,给潘师父放在火炕一边儿,接着念叨:“吃这个最补脑,还不用上锅加热,方便也止饿。” 潘师父:我还好意思说啥…… 李华招呼着两个亲兵去院子里帮忙处理野猪,剩下安必孝与潘师父盘膝对坐在火炕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谈些什么。 按照潘师父的书信所说,小宝是必须被带离刘洼村的,免得被一个神神叨叨的女师父给教坏了。 可是安必孝今天又跟李华见了一面,神叨是确实有点儿,其他毛病没看出来,感觉还挺好的啊,大气豪爽,有武功基础,对徒弟更是肯舍命相护。 “师父,您的胳膊没好,以后还是别让暗卫离开您太长时间,反正小宝不回府里,随便她们怎么算计吧,召回来暗卫守着你们,只要你俩在村子里都能安安全全的我就能放心做事。” 安必孝坚持了最初的意见,潘师父忍不住再提点一句:“宝二爷聪明懂事,实在不能长于妇人之手……” “大哥!大哥!”急促的奔跑声带来了气喘吁吁心急如焚的小胖子,今天是听说哥哥来看他了,比之前见到潘师父可更兴奋。 从前见到大哥也兴奋,孺慕之情却只能借助眼神来表达,这次就不一样了,跟李华耳濡目染的奔放许多,进来就像一发炮弹撞上安必孝的外侧腋窝儿,双臂紧紧的去抱大哥的胳膊,然后嚎啕大哭。 侧坐着的安将军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来安慰胖弟弟了,乍着另一只手,目露尴尬无措。 这年头不流行用如此亲密的肢体语言表达兄弟之间的情感。 上次见到潘师父时,小宝也掉了金疙瘩,但是绝对没这么傻哭的劲头儿。 安将军的那只手好久才落到了小宝的后脑勺儿上,他早就知道了弟弟的奇遇,曾经差点儿被煮了吃了,如此委屈也理所应当。 “不哭哈……都怪哥哥没照顾好你……” “府里欺负你的奴才都处理了……” 原本冷硬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悲戚,忽然双手使力把小宝提到了土炕上,跟自己并排坐在一起。 都做出这样破天荒的亲密动作了,弟弟总该被哄好了吧? 孰料小宝听到大哥的安慰更加伤怀,继续闭着眼睛哇哇大哭,身子还软瘫下了,蹬腿,脑袋往大哥身上使劲儿蹭,涕泗横流,头发也松散了…… 安将军只能拦护着弟弟不让他滚下炕去。 潘师父没见过这种阵势,心里已经在怀疑自己之前下的判断:宝二爷聪明懂事…… 一切喧嚣就在一声纤细的声音中止息。 “小宝,差不多就得了。你想吃火锅还是烧烤?” 小白胖子不但立刻就收了声,还坐起身子,连打了两个大嗝儿,才鼻音很重的扬声答:“我都吃!” 我大哥来了我任性我不怕麻烦。 “好,那赶紧出来帮忙!” 纤细的声音不亚于圣旨下达,安将军家的白胖弟弟,年仅八岁的弟弟,就哧溜下炕,对大哥摆手道:“我去烧火,请大哥吃烧烤吃火锅!” 就好像刚才那一番撒泼打挺哭破天的小人儿不是他。 就好像兄弟两个久别重逢只需要哭一哭便算交代完了亲热过程。 潘师父的长胡子翘了好几翘,正待要说些什么,小宝又腾腾腾跑进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装订的很简单,粗针大线的……书! “大哥,给你看我记的师父讲的故事书!” 又跑走了。 一摞白纸缝成的书,书皮也是白纸,竖着写了三个大字:西游记。 打开来,《第一回灵根孕育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 “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凑过来一块儿观瞧的潘师父,一肚子话全憋住了。 刚刚还嫌弃李华,劝告弟子不能让宝二爷长于妇人之手,没料想这般迅速就被打脸了。 武,能制敌;文,能编书。 自己一辈子没成家就骄傲博览群书这个大本事了,什么《西游记》可根本没听说过,只能是李华自己想的。 还能讲的这般精妙,诗文用词老道对仗工整,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人才啊这是! “老朽羞愧!” 两个人竟然就保持着一个姿势看完了小宝记录的全文,然后面面相觑,肃然起敬。 安必孝劝慰潘师父:“弟子问询过李华,她的师父乃是一位不问俗事的世外高人,行踪不定,且不露姓名。李华的学识与武功都是高人指点,所以才这般小小年纪便文武全才,性情洒脱有时不谙世事,想来也是受了她师父的影响颇深。” “是老朽眼拙!想来她那师父行踪不定,在教导上自然无法时时提点处处亲力亲为,才使得李华说话行事有些不同之处。老朽以后再不敢托大了!” 就读到了一本手写的《西游记》前三回而已,至于的嘛? 不敢再托大的潘师父跟安必孝也到了院子里,潘师父一只胳膊还吊着,只能做看客。安将军却亲自参与到切肉片备青菜的行列里来,还别说,看到如此俊逸冷硬的将军大人一副洗手作羹汤的模样,挺养眼。 潘师父目睹李华始终镇静自若且指派安将军与亲兵与徒弟们态度无异,心中更加断定李华的师门不凡。 纵是女子,同样高山仰止。 而且心里猫抓般的既疼又痒,百般渴望读到《西游记》后续章回啊,可肿么办? 刘洼村是万万不会离开了,宝二爷也一定要继续留在李华身边被教导,自己只做个辅助好了,又能吃美食兼旁听故事。 142 酒醇肉香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潘师父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可惜,当事人李华根本留意不到,她心大嘛,之前没觉得不舒坦,之后也觉得想当然。 指示安必孝做事儿更是坦率:“切肉片的时候要给予肉片应有的尊敬,就像是你在战场上杀敌一样,对准要害,手起刀落别含糊!” “对对对,孺子可教也!” 三子之流全部看傻了眼,这还是自家将军吗?竟然任凭一个乡下黑小子指指点点! 小宝能跟哥哥一起干活儿感觉更新鲜,主动分享自己的经验:“师父不许我动刀切肉片,可我知道涮火锅肉片越薄熟的越快,像这样对着光能看着透亮的,涮到锅子里只需要数七下,夹起来立刻吃口感最好……” 之前的弟弟可绝对没有这样健谈,小嘴吧啦吧啦轻松无忌惮,胖脸蛋上一对眼珠子也特别灵泛。 安必孝的眼神落到了李华身上,就是这个假小子女子改变了弟弟,改的……很好,他很满意。 潘师父不喜欢小孩子多话,安将军却知道多话的孩子证明心里没负担,要不然,之前的自己也不会在失去亲人庇护的时候性情骤变,由一个“话痨儿”少年变成寡言冷硬的将军。 “嗯,小宝以后要好好听你师父的话。”冷硬的将军声音里蕴含着温情,略有点儿别扭。 “那是必须的啦!”小宝的笑容大大的,很骄傲的宣告,“我可是大师兄!不但师弟要这么叫我,全村里人都喊我‘大师兄’呢!” 石头赶紧补充:“村里人也得喊我‘二师兄’。” 在祠堂转悠的狮子头:“┗|`O′|┛嗷~~” 我也是我也是哩! 你们都好自豪的哈,活灵活现的神情,果然是一师同宗。 这样的和谐气氛很适合增进感情,潘师父也根本没再去想什么“慎言”的言辞警告,人家是文武双全的高手,自己哪有资格指责? 腌肉、串串儿的准备工作完毕,把烧烤架子搬进屋内,铜火锅就蹲在火炕沿儿上,一并加入木炭,点燃,大家伙炕上一排,炕下一排就坐,炕下的还得同时兼顾烧烤架上的烤肉。 李华的座位就有了异议,潘师父纠结的不行,按道理说火炕上面坐的都是长辈尊者,李华也算一个,可李华是女子,同排就坐挨着谁都不好说,还有,炕上的得脱了鞋呢! “我就坐下面,你们烤肉的水平我不放心。” 李华直接拒绝上座,她还真不是个顾忌着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她是真不敢当众脱鞋,臭不臭的先不说,白色带绣标的运动袜,能公开亮相吗? 宁可为大家多服务一些,除夕夜嘛,都是无家可归的天涯沦落人,好好吃肉好好喝酒聊以**。 忙活完这些确实天黑透了,村民们识趣,在里正家分享了野猪肉之后再没来打扰,各自回家团聚,享受有钱数有肉吃的除夕。 火锅里水开了,烟气氤氲,李丽跟李强作伴儿来祠堂了,家里就三口人,做什么吃什么都觉得没意思,刘氏就打发这俩过来叫李华回家,大年三十要团聚的嘛。 “姐——”李丽站在门外喊,嗅着香气,深深觉得姐姐不仗义,早上一睁眼就不见人影了,现在还在外面吃香喝辣不带着妹妹。 “你俩吃了吗?跟我们再吃点儿?” 李华转头招呼,手里夹肉的动作停顿,蹲在她身侧的狮子头立刻不乐意了,伸着狗嘴去戳李华的胳膊。 近来总在山里吃生食,嗅到熟肉的味道哪儿忍得了? 不是主人常说能动手就别瞎哔哔嘛?动手啊,手别停! 李丽在门外更委屈了:“姐,娘说叫你回家吃。” 李强补充:“娘说大年三十得在家吃。” 李华笑,手下动作不停,头都没回就答:“那你俩快回去吧。石头,小宝,拣烤熟的串儿给他俩带着。狮子头,你去送送,回来我请你喝酒吃肉。” 狮子头:“嗷嗷嗷我不愿意——” 主子用胳膊肘捣了狗头一记,眼珠子一瞪,狮子头立刻停止反抗行为,夹起尾巴跟在了两个小屁孩身后。 石头合上了院门回来,远远地听到狮子头又在“┗|`O′|┛嗷~~”一声长叫。 李华起身,叹口气:“它肯定是担心我忘了承诺,等着,我去拿酒。” 祠堂里存放着之前醉倒潘师父的红星二锅头呢,水缸密封不严,酒气散了不少,数量也不多了,李华索性又倒进去两塑料桶散装二锅头,晃一晃。 本想表演一下双臂架水缸进屋的,结果肩膀一疼,还是使不出大力气。 “三子你去搬酒!我这条膀子使不上劲儿了。” 李华进屋安排,口气比安将军还随意。 三子轻松接过任务:“有几坛?够我一人搬的不?” 李华竖起一个手指头。 结果,很快,就听到三子在外面求救:“快来帮忙,我一个人搬不了!” 小宝笑的打跌,他知道自家师父用来盛酒的家伙什是什么玩意儿。 石头憨笑着奔出去帮忙,三个人好歹把酒缸挪进屋来。 不是多么重,但不好下手,缸里还有酒,背不得扛不得。 缸盖打开,酒气飘散,混合着肉香。 这一个除夕之夜过的够富足哈! “来来来,大家同干一碗,不,是一口!小宝年龄小,只抿抿算个意思就行。祝愿跟我们不在一个世界的亲人,幸福安康!” 作为东道主,李华端起了碗,临时更改了饮用数量,这可是二锅头,估摸真要是同干一碗,一下子就干掉一大半人。 潘师父是领受过这酒的厉害之处的,跟着强调:“一口!就一口!别多喝哈。” 安必孝端着酒碗,神色肃穆上举,落回,方缓缓入口。 每逢佳节倍思亲,听到李华的那句祝酒词,安必孝想到了死去的母亲。 “祝——安康!” 酒很醇肉很香夜色斑斓,不在同一个世界的亲人们,听得见吗? “┗|`O′|┛嗷~~”狮子头挤进院门就嗅到了酒味儿,虽然还不懂这是什么东西,也要宣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刚才的许诺快拿出来! 143 给我一瓶酒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令李华没想到的是,妹妹李丽也跟着狮子头一块儿返回来了,乖乖巧巧的从外面搬来个木墩儿,挤在李华身侧,与石头一块儿烤肉。 姐姐不在,那个家对她就没有了意义似的。 何况刘氏一听说李华不回家,执意要跟一群男人共度除夕,直接开口就骂:“一个闺女家不要脸……” 李丽当场就往外走,刘氏拦着,她还威胁了:“你敢动我,我就把你骂的话告诉我姐!” 刘氏立刻就怂了,她当着李华的面是非常非常听话的,有意见也能堵住嘴不说出来,现在也就是忍得久了,在背后发发威风。 “你个死妮子!你敢跟你姐说,我就……我就……” 刘氏的脑子根本想不出来多么具有威胁力的方法,只是李丽如同惊弓之鸟立刻戒备起来罢了,小姑娘尖叫着往外跑:“你就卖了我对不对?叫人吃了我对不对?你休想!” 大过年的呢,刘氏在后面追出院门,哭着喊:“娘没有,娘不是,李丽你回来!” 李强更是咧嘴哇哇哭。 跑远了的李丽其实冷静下来也知道刘氏目前做不出来卖闺女的事儿,可也不想回去了,还是呆在姐姐身边最安全。 守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儿,李丽要脸儿,自然不会跟李华告状,眼圈儿的红也很快褪去了,忘掉烦恼,专心吃肉。 姐姐的手偶尔会拍拍她的头顶,小丫头就很满足。 还有个小宝满足又幸福,觉得从来没过过这样完美的除夕,有大哥有师父有师弟……好几个师弟,一模一样的大脑袋细身子…… 二锅头的魅力就是这样滴,不靠谱儿的师父叫徒弟们抿一抿,就很快抿晕了,胖脸儿红红,眼睛水濛濛,话也不会说了,就是傻笑。 然后,长大脑袋的徒弟也加入了傻笑的行列。 这还算是给李华长脸,毕竟负责守着酒缸用水瓢添酒的三子太过偏心自己,每次都给自己舀的多一些,添到第六口,就出溜到地上去了,连招呼都没打,下场。 安将军觉得很羞惭…… “东子不可再喝!这酒厉害!” 原来另一个非常沉默没有存在感的亲兵叫东子,喝了酒依旧安稳,脸色都没啥变化,直接把醉倒的三子搬上来放到土炕一侧。 小宝跟石头也被拖了上去,睁着眼睛傻笑不肯睡,四肢却不听使唤,下不来。 东子坐到了三子之前的位置,安安静静给还在座上的另外三个人舀酒,每次只给各碗里添一丢丢。 安必孝的酒量应该很不错,每次端碗对李华示意一下,规规矩矩,干掉那个碗底儿。 下一个露出醉相的是潘师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摇头晃脑身子也前后左右的微摆,脸上的笑容像是盛开的老菊花,手执竹筷敲击碗盘,喉中似有吟哦,声音却极低。 李华已经支棱着耳朵听半晌了,还是听不清老人家哼唱的是什么,忍不住……抓了自己的筷子,也往碗碟上敲击。 她一开口,得嘞,潘师父的酒被吓醒了一半儿!原本气势就不占上风的吟哦很快被带跑。 “给我一瓶酒再给我一支烟,说走就走,我有的是时间,我不想在以后的岁月里,流着泪滴徘徊不前……” 一只长毛狗王跟着摇脑袋甩屁股喉中“嗷嗷嗷欧欧耶耶嗷”。 特别有节奏感,特别能带动气氛对不对? 黑瘦的小个子站起来后显得没那么矮,敲碗碟的姿势动作都是照着架子鼓手的标配来滴,不但摇头晃脑,唱着唱着还退到了烧烤架子后面的空地,手舞足蹈,脑袋抽风似的左右摇。 “我在青春的边缘挣扎,我在自由的尽头凝望,我在荒芜的草原上流浪,寻找着寻找着理想……” 喝了高度白酒的效果就是忘我,忘我的唱忘我的摇摆,尽管如此,手里的大碗端的稳稳的,碗底儿的酒一点儿没洒出来。 李丽木头人一样也跟着傻站,眼珠子瞪得溜圆儿。 求问拥有一个发疯抽风的姐姐,怎么做? 安静稳重的东子抓着水瓢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办:“将军?” 安将军脸颊同样红润润的,眼睛微眯,摆手:“无碍。” 不但无碍,还神态悠然的帮着李华敲击起桌案来,节奏很神奇,想学不会都难。 这是属于DJ的夜晚,一个主唱四个助唱,齐声敲碗碟拍桌案重复:“给我一瓶酒再给我一支烟,说走就走我有的是时间,我不想在以后的岁月里,流着泪滴徘徊不前……” 就剩一个李丽,因为滴酒未沾,完全放不开,只能在肚子里唱熟练。 东子唱了一会儿恍然记起自己的任务,端着水瓢追着给添一滴酒,大家都忙啊,这段副歌根本唱不完,无限循环那种。 让东子一直想问一问“一瓶酒一支烟是怎么个意思”的心愿没机会问到答案。 潘师父唱着唱着仰倒在土炕上,脚尖儿还在点啊点啊继续“说走就走”。 外面依稀响起炮竹声,疏疏落落的。 大齐六十年就此终结。 安必孝起身:“东子,你留下照料好他们,我送她俩回去。” 狮子头“欧欧耶耶”,那意思:还有我。 唱累了的李华面上看起来还很清醒,摆手,向着土炕一角直行:“我没喝多,不用送,回见!” 声音也清晰,就是路痴的毛病犯了,奔的方向是土墙。 “嘭”,墙面上的陈年老土扑簌簌往下落。 李华很镇定的双手去扒拉土墙,命令:“别挡道,本姑娘去结账!” “嘭”…… “姐——”小李丽的身板根本撑不起姐姐的重量,何况酒醉了身手也没醉,一划拉就能把李丽划拉飞。 一双有力的大手箍住了李华的胳膊,转方向,往前走。脚底下拖拉没关系,叫你悬着,太空漫步。 “没结账呢,刷我的卡!”李华嘟哝着,双臂努力的反抗几下,眼皮就有些沉。 毕竟身体悬空晕晕乎乎有助于睡眠。 东子脑海中又多了个问题:刷我的卡,是什么意思? 144 骨骼清奇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被钳着出院门的时刻,李华拼尽了最后一点儿清明,挣扎着解放一只手,在身前身后摸索:“我的包呢?” 然后就头一耷拉,眼皮再睁不开,嘴巴也收了声息。 大姐往水缸里补充的是两桶二锅头原浆,52度妥妥的,放倒了别人也会放倒自己。 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剽悍强壮身板宽的三十多岁熟女,耐受酒精的体质呢? 这具小身板的酒量不行吧,但是酒品可以,大概在又唱又跳那会儿把精力消耗完了,出去院门便安安稳稳睡觉儿,随便别人给自己扛哪儿去。 当然了,安将军品质有保证,何况身前还有个举着火把的李丽。 小妹妹紧张了一路,因为自家最厉害的大姐先是被人家钳着手腕子跟木偶似的,现在又扛在肩上跟扛布袋似的,两把从不离身的开山斧也被收在小宝的哥哥另一只手里。 本该耍耍威风的狮子头异常乖巧,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跑,拐弯的时候才等一下下,黑暗里绿莹莹的眼珠子偷窥将军大人…… 到家时李丽后背都被汗湿了,被冷风一吹,牙齿都要打颤。 想起了之前跟刘氏翻脸争执的那几句,李丽拍门时就有些心虚,这要是真的坚持不给自己开门,又被外人看了笑话。 “啪啪啪!啪啪!” 弟弟李强的声音宛如天籁:“是大姐不?” “是我!”李丽欢喜。 一阵小跑的声音到了院门后,李强开门是比较艰难的,毕竟他人小腿短够不到门闩。 黑暗里,安将军的一张脸沉的能拧出来水。 “你娘呢?”三个字散着冷气。 院门里的李强答:“娘睡了。” 院门外的李丽不言语。 安将军的暴脾气上来了,命令式:“叫你弟弟闪开。” 他也不是个会照顾人的性子,走到半路被冷风一吹,才想起来应该给熟睡的人多裹件衣服,可是他身上也没披着大氅,扒外袍露内衣实在不合适。 习武之人,又在边疆呆惯了,再冷的天睡觉儿也全凭自己的火力壮,最不喜欢裹着皮毛瑟瑟发抖的怂样。 所以,李华家的院门必须打开,立刻,马上! 那就“duang”一脚上去? 安将军忍住了冲动,把李华贴墙放下,给李丽扶着,自己后退几步。 一道黑影攀上了高墙,是真的别出心裁的高,安将军中途换了两次动作跟方向,拔了匕首切入墙面,才总算没露怯儿,没当场掉下去。 难道筑高墙这事儿也是李华的那位神仙般高人师父传授的? 安将军落到了院墙内,打开院门。 任务肯定还结束不了,虽然大半夜的进女子的闺房不合规矩,但是李华睡成这样,身边就两个小屁孩儿和一只憨狗…… 刘氏始终没发出一丝声音。 安将军接过了李华,下巴一摆,李丽头前引路,看到了紧闭的房门,推不开。 “我姐不喜欢别人进她的房间,钥匙只她自己有。” 安将军的眉毛跳了好几跳,还是觉得不能把李华丢到这儿拉倒。 踹门吗亲? “李华你醒醒!拿门钥匙!” 这是对着耳朵喊的,安将军已经下了决心,以后绝对不会再给李华一次当着他面儿喝醉的机会,太麻烦了! 李华被喊的半梦半醒,耳朵痒痒,伸手扒拉,手指头掠过安必孝的半张侧脸,手感不错啊! 眼睛没睁开,梦话说出来了:“少年,我摸你骨骼清奇,必是天纵之才,以后跟着我学武可好?让师父带你飞带你浪带你装逼……” 感觉这个梦做的不错,如有实质。 安将军生生被摸出个大红脸,好在火把光微弱,没人发现。 然后,李师父就被粗暴的摁坐在门口,安将军转身就走。 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将军,难道不会自己飞自己浪自己装? 话说的那么流利,肯定醒了,自己掏钥匙开门吧,将军大人不侍候了! 好气的啊,都忘了院门是虚掩着的,安将军再次拔出匕首非常努力的变换体位翻墙出去。 剩下姐弟两个和一只憨狗傻兮兮对望。 不对,憨狗不憨,发现自己也会陪着主人在外面露宿之后,大嘴巴往再次睡着的主人袖笼里伸,它是嗅觉灵敏的汪星人,钥匙的气味它能嗅到。 开门后,狮子头又表现出远超两个弟妹的能力,用嘴叼住了李华的衣领子往屋里拖去。 李丽李强还记得姐姐的要求,不许未经允许进她的屋子,只能举着火把站在门口,亲眼目睹了狮子头一路拖拽主人上了架子床。 当然,个中细节不好多提,主人在被拖拽的途中,与地面与箱子角与床帮都有摩擦磕碰,“嘭”“咚咚”“嘭”…… 李丽的声音尽可能温柔,提醒:“狮子头,好狗,给姐姐盖上被子。” “嘭”,“咚咚”,“嘭”…… 反正架子床的布帘子落下来了,狮子头傲娇的跳下床来,下巴抬到天上去。 李丽关紧了房门,看向自己睡觉的那间黑洞洞了无生息的屋子,许久,挪不动腿。 进去面对刘氏?她不愿。 临时扎就的火把光芒越发的微弱,终于,只剩黑黢黢一截木棍。 一直陪着李丽的李强,大人般叹了口气,扯扯二姐的袖子,建议:“二姐你去我那屋睡吧,小宝哥哥不回来,我睡他的床铺,你睡我的。” 浑身冰凉的李丽终于动了,摸摸弟弟的脑袋,摇头:“算了,别折腾你了,我回我那屋睡。” 走了两步,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李强说:“反正,过了年大姐要给我再盖两间新房子……” 且忍忍就是了。 然而,忍不得。 屋门被从里面闩住了。 屋里黑黢黢了无生息。 李丽一颗心凉到了底。 李强想要拍门的小手被二姐扯住了,声音清冷又飘忽:“走,先去你那屋睡觉儿,明儿等大姐醒了,告诉大姐。”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结果,两个小屁孩儿刚走到李强那屋门外,正房的门“咣当”打开了。 刘氏的声音极低还哭唧唧的:“一个一个的闺女家不要脸面,深更半夜叫男人送回来……” 145 字字见血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谁家的闺女出去喝酒叫男人扛回来?一个个的还不叫我说,李家的脸都叫你们给丢尽了!” 刘氏就像一只早就憋足了劲儿的气球,终于等到了宣泄口,又心存顾忌不敢往大处发作,于是专等着李丽在跟前儿,低低的小小的喷吐一下心里的愤懑。 可是啊,气球这东西就天生学不会细水长流的撒气儿,一经开放个小口子便一发不可收拾,除了声量还不敢外放,刘氏的嘴巴完全停不下来。 “你个死妮子,张口闭口就是你大姐,用她来压着我,她是你的小娘啊?还她说了给你再盖两间新房子,不看看你一个死丫头有没有住新房子的命!叫你们在这儿住就算是沾光了,李家的东西都是我虎头的,落户的名儿田地的名儿宅基地的名儿都是我儿子的,你们谁也别想算计了去!” 这可就越骂越不像话了,李丽站在寒风刺骨的院子里瑟瑟发抖,不仅仅是因为寒冷,是这些话里面裹挟着的冰渣子太扎人。 原来,她的一直以窝囊著称以勤劳被赞的亲娘,其实嘴皮子很厉害,字字裹着刀刺,句句叫你见血。 “你这么厉害,那怎么不敢对外人使?怎么不敢对老李家那些人使?”李丽声音哆嗦着反问,她已经躲无可躲,刘氏步步紧逼把战场堵在了李强的门外。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当闺女的直接逼问当娘的最忌讳的地方,有窝囊美名的刘氏如何能忍?她忍得已经够久了。 自己生的闺女,抬手就拧就掐几下,也正常吧? “死丫头片子!欺负你娘上瘾了?我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 能肆无忌惮的打人骂人,多么好啊! 可惜目前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李丽能让刘氏这样放松这样肆意的打骂,在其他人面前,她都还是三孙子的待遇! 逮着机会,如何能不过够瘾?把一辈子的憋屈感受全发泄出去? 可怜的李丽真的觉醒的够早够有力度的了,敢顶嘴据理力争,可是,弱小的灵魂还万万做不到跟亲娘对打…… 已经步入六岁年龄的李强在黑暗里劝架,也只会咧着大嘴嗷嗷哭叫而已:“别打了!娘你别打了!” 黑暗可以赐予懦弱的人莫大的勇气,莫大的爆发力。 动静太大,狮子头都烦躁起来,俩前爪拼命抓挠着李华身上胡乱堆着的被子,喉咙里“嗷呜嗷呜”吠叫着。 李华必须醒,黑暗里,什么都会发生。 幸亏没机会进武馆。 “去去……别闹……”迷迷瞪瞪的李师父出了声,狮子头吠叫的更欢,再次叼住李华的衣服往床下拽。 外面的哭闹声传进耳中,瞬间浑身发冷。 还有“啪啪啪啪”击打声。 李华一直没脱鞋,毕竟你不能指望狮子头超越人的智商。 从落地到冲出屋子,李华碰了两次额头,好在,不影响速度。 她的那颗顽强的坚韧的大大咧咧的心,忽然就疼得厉害。 “住手!你在打谁?” 黑暗里,被打的那一团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一声不出。 李华的喝声响起的时候,已近疯魔的刘氏宛如大梦初醒,停下施暴的那双手,身子往后躲,再躲,恢复了往日被惊吓被欺负之时的声调儿:“没……没打谁,不是我……” 李强还在惊恐的嚎哭,见到李华出来就像有了主心骨,声音哆哆嗦嗦的叫:“是二姐,是二姐!二姐没声了!” 一股热血直冲上头顶,李华脚底下一个趔趄,摔到了地上。 黑暗里一道更黑的影子把刘氏扑倒。 “啊——”一声尖叫。 高墙内一道耀眼的灯柱,瞬间照亮整个前院。 地上的李丽还穿着去祠堂做壁花时的衣服,身子蜷曲着,头发凌乱,脸上十几道血痕,双眼紧闭,了无生息的样子。 “二姐!” “李丽!你醒醒!”李华的声音夹杂在李强更恐慌的哭声中。 被狮子头扑在地上的刘氏也被吓到了,抖如筛糠力图解释:“我……我我……没想打死她的,真的,我就是生气她不听话,我是她娘……” “闭嘴!”李华怒喝一声,把雪亮的应急灯放在地上,伸手指去探李丽的鼻息,她不是专业的学医者,只知道不能随便去搬动晕厥的病人。 似乎是有呼吸的,又似乎没有。 身上还有温度! 形势紧急,李华跳起来去牛棚牵马,套车,开院门。 酒后,又紧张,她心里越急越是手忙脚乱,额头又碰了两回院门,真恨不能薅出开山斧削自己一下。 还要往车厢里铺被褥,收应急灯。 脑子反应很慢,以后是不会再饮酒的了。 “狮子头,你不能跟着……上山等我!” 李华是打算带李丽进皇城求医的,顾不上时刻关注狮子头。 “啪”,鞭响。 马儿被强制夜行,仰头“稀溜溜儿”一连串长嘶。 “┗|`O′|┛嗷~~”刘洼村上空又传来一声凄厉绵长的狗叫。 暗夜里的声音尤其传得远,若有若无的,仿佛大黑山里还有响应。 “┗|`O′|┛嗷~~”…… “不会是狼又下山了吧?”刘洼村醒来的跟还没睡在守岁的村民们同时脑海中闪过的念头。 祠堂内,东子从院中进屋,土炕里微红的柴禾映出安必孝起身盘坐的神态。 “将军,应该是宝二爷的师父家出事了。” “我去看看,你守着他们。” 安必孝踏入夜色,村子里有星星点点的灯光摇曳,有小孩子被惊醒的哭闹声且远且近,有穿衣起身想瞧个端倪的动静。 马蹄声,伴随着一道夺目的光柱,出现在眼前。 “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道黑影纵上车辕另一侧,坐在身边,磁性的嗓音被二锅头过滤成了烟酒嗓,裹了砂砾一般。 李华忽然就喉头发堵,双眼模糊,身子也颤抖起来。 她不想哭也不能哭,眼泪从来无用。 安必孝掠过这个问题,接过了她手里的缰绳和马鞭。 “去哪儿?” “进城,找医馆……我妹妹……” 146 姐姐的许诺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热泪滚滚而下,再难控制。 安必孝一手撩开了车帘,车厢内隐约可见一具蜷缩着的小身子,盖着被子,无声无息。 他把车帘掩好,继续驾车,车速却放慢了,商议道:“或者去附近村子找郎中看看,或者进城的话,得等到巳时开城门。” 李华这才想起来,皇城夜半是关闭城门的。除非军机要事,不会开。 “那怎么办?怎么办?” 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李华紧攥住安必孝的一侧手腕。 那个胆大包天夜半敢在内城闯进将军府的黑小子,那个潇洒肆意在除夕夜与一群男人把酒言欢放声高唱“给我一瓶酒给我一支烟”的李师父,此刻泪流满面脆弱无助的就像迷途的羔羊。 “我知道大王村有个采药人,医术不错,建议先找他。” “好。” 仿佛刚才的脆弱无助都是臆想,片刻过去李华就恢复过来,寒风吹着,非常清醒,酒精已经被泪水冲走。 “大恩不言谢。”还带着鼻音,“我先进车厢躺会儿,到了大王村你叫我。” 李华钻进车厢,掖严了门帘,把两把斧头交叉立在被窝一边儿,粗看上去就像多了个人形轮廓。 她已经非常冷静,冷静又迅速的处理好被褥,没有再去查探李丽的鼻息,进武馆。 这种时候还怕什么呢?马车顶棚上还绑了一只应急灯呢,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又如何?随便吧! 李华又开始了奔跑,顾不上看手机看手账有什么消息,跑啊跑。 目的地:药铺。 早知道是这样,应该把房子全租给医院的。 她调动了脑子里所有关于急救的医学常识,被手打的昏迷,外伤不明显,脸上的血道子应该不致命…… 最怕的就是脑子受伤了,头盖骨被打碎了? 李华冷汗涔涔,进药铺翻找合适的药物,可她哪里懂什么样的药物合适? 病人进医院要挂水的吧?葡萄糖,生理盐水,拿两袋,不挂,直接灌。 云南白药,最好的外伤药物,拿两瓶,里面的红丸掏出来先喂进去。 必须要有医嘱才能购买的抗生素消炎药,来一盒。 管用不管用的不知道,也根本没时间给她逐一翻看每一种药盒上的迷你说明,李华已经尽了力,跑回去! 马车里骤然多出粗重的呼吸,安必孝的眉毛跳了一下,没开口。 接着,“刺啦”轻响,窸窸窣窣轻响。 李华在用葡萄糖水送红丸下肚,昏迷的李丽已经不会吞咽,只能托着后脖颈儿掰开嘴硬灌。 确认红丸不见了,“刺啦”,咬开生理盐水袋子。 抗生素,灌!按说明书上的上限数量。 胶囊药丸会飘,掉出来再换一粒。 仿佛只要把药喂进去了,人就能活。 门帘透进来的微光,依稀可辨李丽蜡黄的一张小脸,不止十几个血道子,还有青淤红紫。 “好孩子,你要挺住,姐姐一定会救你。” 李华伏在妹妹的耳边声音低低的允诺着:“以前是姐姐忽略你了,总觉得跟你们都不亲……姐姐以后不会了,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姐姐会好好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健健康康的,漂漂亮亮的,长成大姑娘。姐姐带着你去住更大的房子,不用跟别人一间屋,姐姐给你装好多橱子柜子,藏钱的匣子……” 寒风瑟瑟,车帘外的安将军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强自忍着不发出声息。 身后这一刻,多么像当初的自己,对弟弟小宝做的承诺。 李师父曾经威风凛凛率领刘洼村的汉子们前来震慑过的大王村,到了。 车厢里被塞进来一个东西,应急灯。 “收好了,我去叫门。” 那位采药人住在大王村最偏僻的角落,孤零零的几间小房子,院子挺大,栅栏门,简陋的与一般农家无差别。 李华关掉应急灯,掀开车帘,看见黑暗里那道黑影的叫门方式别具一格,直接跃过栅栏去拍人家的窗户。 “是哪个小王八羔子?”一道老态龙钟的声音弱弱的响起,虽然言辞如此犀利。 “是我,安必孝,有病人前来请霍先生看看。” 窄小的窗户上多了一层朦胧的黄光。 李华长吁一口气,弯腰伸手,连同被褥一块儿把妹妹抱了起来。 跳下马车,助跑,翻过栅栏。 眼睛根本注意不到两旁层层叠叠的木架子,只有那扇朦胧的窗户,是她的希望。 “吱呀”,房门打开,抱着被褥中的妹妹宛如蚂蚁扛树叶一般的形象,刚刚好出现在霍先生面前。 “请先生救命!”声音很镇静,就是发声有些闷堵,毕竟整个脑袋都在被褥后面挡着。 安必孝看的难受,伸手接过了那大团被褥包裹,抬腿往里进。 李华的眼前敞亮了,昏黄的油灯光照下,高大的安将军身边,站着个比她个头高不几公分的一个小老汉,正动作迅速的从被褥中掏出了李丽的一只胳膊,手指摁在手腕上。 号脉。 李华屏了呼吸,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连坐都没坐,也没彼此寒暄打招呼,直接诊治病人。 这样的医德,应该,一定,会治好李丽吧? 抱着这样的宏愿,李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霍先生又换了一只手腕去摁…… 老态龙钟的声音弱弱的,却如晴天霹雳。 “安将军,这个病,老朽治不了。回去准备后事吧!” 宏愿碎了。 李华崩溃了。 “你个庸医!就只摸了摸脉,什么检查都没做呢,怎么就知道治不了?你睁开眼看看,她才十二岁!就叫人打了几下,没流血,没伤口,只是昏迷不醒,你好好看看啊!” 大力士体质爆发,直接伸手薅住了霍先生,薅的双脚离地,身子被掼回了被褥包裹前面。 霍先生大怒:“谁家小王八羔子口出不逊?老朽是不知道你们给用了什么药吊住了命,这孩子脑袋里面被打坏了,脉象淤堵不通,你纵是送进太医院里也没人能救得活!万分之一的可能活了,也保准是个活死人,就只能这样多吊几天命!” 几个狰狞的词汇在李华脑海中旋转:脑出血、脑震荡、头盖骨碎裂…… 她的唇角抖动,身子强自挺立着,后背绷的发疼。 她说过要治好妹妹的,一定还有办法! 147 相信奇迹(给yym小猫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马车再次启程,气氛分外沉重。 依然是安必孝在外面驾车,他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方道:“这位霍先生,早先在太医院,医术是不错的。只是因为天性刚直,又不肯受人嘲笑个儿矮,得罪了权贵,才……” “我刚才态度不好,对不住。”李华在车厢内打断了安必孝的解释,“我知道,这里治不了。” 那位霍先生并没说错,脑袋里面有伤有淤血的话,送进太医院也白搭。 李华已经有了决定:“安将军,多谢您。再麻烦您把我们放在山脚下,你赶马车回祠堂,不用送回家里了。” 山脚下?安必孝的脑海中自动补充言外之意,哦,这是李华要去找她神出鬼没的高人师父求救…… “好。” 潘师父的教导还是有益处的,最起码这个男人在这样的时刻不会多说多问惹人心烦。 李华在车厢里做好了捆扎,背着被褥包裹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隐没在黑黢黢的山林间。 那个家,她不愿再回了。 她需要彻底的清静,容她一次一次尝试新的救治方法。 天下之大,竟然只有在山林间才能心安。 李丽还在沉睡,呼吸轻不可闻,小小的一团。 李华找到了一个背风处,选择树冠最宽大的树,爬。 此处还在山脚,通常不会有猛兽来袭。 把妹妹放在手掌般包容的树杈上,把被褥裹得像个粽子,又脱下自己的大褂包住妹妹的头,只露出两个鼻孔。 她拿着捆扎用的腰带去绑缚李丽,然后身子伏过李丽上方,想把腰带的另一头系到树杈上去,腰带有些短,树杈过于粗,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挺费劲。 “李丽,姐姐去……找药,你安心……在这里等着,姐姐很快就回来,带你……回家。” 李华脑子里还在想,这一次宁可去阅读所有药物的说明书,把所有治疗脑震荡的,活血化瘀的,有助脑血管康复的药剂针剂都找出来。 可是下一秒,始终没被系上的树杈就不见了。 猛不丁从黑暗里转换到明亮处,眼睛闭了几闭。 她保持着那个伸着手臂探着身子的艰难姿势,身下也依然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李丽。 只是,那棵精心选择的大树树身,更换成了祖宅的茶几。 眼睛睁开的李华卜楞卜楞脑袋,她竟然,她竟然带妹妹进了武馆! 不是不能带活物进来的吗?之前的活野鸡活野兔进不来,上次想带狮子头也没成功。 “我滴祖宗!”李华忽然一声怪叫,伸手指探上李丽的鼻息,她不会害妹妹丢了性命吧?本来还有口气儿,现在进了武馆,彻底没了…… 好像是有鼻息的,再听听心跳,好像是有心跳的…… 体温……也还是温的。 “李丽,你没死,姐姐不会让你死!”李华的声音忽然放开了,回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没有陌生人假亲人的家,她的声音不用有一丝一毫的克制,多么好! 把包裹抱到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着不少东西呢,都还在原地,手账被压的窝了角儿,手机的屏亮着。 李华扑过去,她怎么忘了?还可以向思密达求救,叫她帮自己查找救治信息。 只是大过年的,思密达肯定没时间过来,自己不是也劝她去相亲? 手账页面上果然没有增添新的留言。 那也得写下来要求啊!凭自己这个任何医疗知识都不懂的菜鸟,靠药物说明书给妹妹试药,百分之六七十的可能把妹妹毒死。 李华抓起了笔,且慢!她看到了什么? 手机屏保页面右上角,再次出现三道非常美丽的发射塔弧形,“4G”两个数字符号清清楚楚! 一股叫做幸福的电流击中了李华。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无比娴熟的划开页面,有了“4G”的小标志也不能骄傲,姐不用wifi,姐打电话! 通话记录上大部分都是跟思密达的来回,点开,听到熟悉的“等……等……”声,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思密达接的很慢,应该在睡觉,语气很狂躁:“你是谁?怎么偷到的手机?赶紧给老娘放回去,不然就算你上天入地,老娘也要去杀了你!” “思密达……”三个字已经倾尽了全力,且声音纤细哭腔哭调儿根本不符合李华往日的风格。 电话那头呼吸急促,没说话。 李华吸着鼻子,狠狠抹一把脸,继续说:“是我,我要你帮忙,你快来家里,十万火急!” “好。”思密达的声音里也带了哭腔儿,但是没犹豫。 “别打车,你自己开过来,注意安全!我等着你。” “别挂电话!”思密达那边传出“嘭”一声响,伴随着窸窸窣窣匆匆忙忙的动静,还有她的叮嘱,“别挂电话!我去开车!老娘要听着你说话……”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嘭”“咕咚”“哎呦”…… 李华抓着手机,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这一夜也磕了好几次脑袋,额头上一摸一个疙瘩,身上也说不清是哪里酸疼。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相处多年的朋友身上都有共性。 “姐儿们你不会是穿着高跟鞋呢吧?那不行,你换上运动鞋,一会儿需要你跑腿呢!” 电话里却传出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思密达一脚油门踩下去,回答的挺干脆:“老娘哪有那个功夫?现在穿的是拖鞋!” 这是以为好闺蜜真正回家了,着急面基的节奏。 李华的鼻子又酸了,她自知智商有限,根本想不明白武馆是怎么回事儿,手账的位置是怎么回事儿,妹妹能进来又是怎么回事儿。 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真正跟闺蜜面对面。 还有这个诡异的抽风的手机,到底会不会就此正常下去啊? 她不敢赌,只能尽快把自己的要求说清楚:“我在这边的妹妹出事了,现在跟我在家,如果我们能见面……” 李华拿着手机又开始奔跑,她想到了,如果今天能跟思密达见面,那是不是有可能自己所在的武馆就是思密达所在的时代,自己走出去,就能看到武馆之外的世界? 148 奇迹再现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那样的话,自己开车送妹妹去医院就行,然后姊妹两个都不用回去大齐了,幸福的生活在男女平等有法可循的自由国度。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武馆还是那个武馆,商场还是那个商场,空无一人,通向外面世界的每一扇大门永远也打不开。 在李华疯狂的去拽去推祖宅院门位置那堵无形又有形的墙面的时候,思密达的声音骤然消失,汽车刹车的声音骤然消失。 手机的屏幕还亮着,页面右上角三道非常美丽的发射塔弧形,和“4g”两个数字符号消失了。 都没来得及翻刷微博抖音。 更来不及想是否发个朋友圈晒晒自己目前这副巴掌脸瘦身板儿…… 李华吸口气,跑回去。 如果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此刻的思密达已经到了武馆。 小路两旁依旧堆得小山似的山核桃,像一个刚刚丰收的农家庭园。 李氏武馆的牌匾侧前方,兵器架只缺了两把开山斧,安安静静的伫立着。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屋里也是。 李丽还在包裹里无声无息的躺着,祖屋内陈设未变,茶几上照样摆放着一枚黄绸布包着的类似官印的东西,还有安必孝之前送的豪礼。 手账,也还是那个手账,页面翻开了,她还没来得及往上面写字…… 李华的动作忽然很轻很轻,像是害怕惊醒了什么。 永远亮如白昼的祖宅,清晰可见,那本手账上,正工工整整的,一笔一划的,浮现出……熟悉的字迹。 “你丫又去哪儿了?手机没电了吗?妹妹在哪儿?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思密达就算处在暴躁的边缘,也可以写出一笔平心静气的字体。 多么好。 李华走过去,跪坐在茶几的右侧,双臂环抱,眼睛一瞬不瞬关注着正在浮现的一笔一划。 她觉得累了,脑袋侧歪在右侧胳膊肘上,左手小心的伸向笔划浮现的上方,唇角勾起,笑了。 多么好。 摸不到,但能想象的到闺蜜此刻的样子,跟见到又有什么区别? 笔划停止了。 李华舍不得翻一页,直接在思密达的留言空隙里写“我在呢。” 她喘口气,知道应该给闺蜜点时间消化消化此刻的诡异。 整齐的字迹终于狂奔了,手账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力透纸背的“你”字。 “是我,我需要帮助,给我送药,买医书,只要有可能救妹妹的。” 文字永远比语言更简洁,即便再看到闺蜜的字迹的时候有豆大的水渍,显得模糊。 “我认为,这种伤病只吃药无济于事,我得带她去医院,用药、输液、手术,都不是你翻两本医书能学会的。” “可是那不可能,我都回不去……” 这次换李华的字迹上落了水渍。 然后,她就被骂了,狗血喷头。 “你丫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做事情前动动脑子你还学不会啊?既然咱们能联系上,那就证明一切皆有可能!麻溜儿的别磨叽,一个法子不行再试另一个,老娘就在你家等着!” 李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两人的友谊得追溯到二十多年前,起初都是壮身板儿会武功的李华罩着娇滴滴无知少女思密达,是从什么时候起,被骂没脑子的就总是李华了呢? “哦那听你的。” 好乖的。 那就动动脑子,想想这两天有什么异常表现,才导致手机能通联武馆能进人了。 好像就送进来了大堆野山核桃,还有安必孝送的礼物,还有……往超市送了头新鲜完整的野猪。 山核桃补脑,武馆被补机灵了? 野猪……补钙,武馆被补的腿脚轻盈了? 好难的,早知道就多读些书给智商充充值。 李华一拍脑袋,算了,没脑子还跟自己较劲儿费脑子,那不更得清零了? 直接硬干! 也不去再探妹妹的鼻息了,抱起来,往手账上面放,躺着不行就坐着,坐着不行就立着……就立着…… 李华傻眼,手账上滑落一堆被褥是几个意思?还有包头的衣服,自己那件新做的来不及清洗的染了深色的被单布料的大褂,软耷耷悬飘在空气中,慢慢儿的慢慢儿的舒展,然后,在李华最难以置信的时刻,骤然发难,迎面砸来,扑头盖脸。 李华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就是大学毕业后的思密达来武馆找她,指着她的灰扑扑运动员打扮,和满衣橱的黑色蓝色白色彩虹色运动衣,破口大骂“你丫不打算找对象结婚就连审美观也还给李家祖宗了?穿衣打扮不是为了取悦男人,是穿好看了自己也喜欢,明不明白?” 然后,就是这样,那团思密达最看不上眼说是相扑运动员才肯穿的超肥大无型运动衫,砸到了脸上。 那时候她下决心不找对象不结婚生子,完全不在意形象,胡吃海喝随便胖,头发剃的是毛寸,巡视武馆推倒重建工程时没人当她是女人…… “哈哈……哈哈哈……” 李华被粗织的被单布蒙着脸,轻轻笑起来,声音渐高,渐豪放。 多么好。 笑够了,扯下衣服,发现手账上又多出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迹,可见得思密达终于道心不稳了。 “我带妹妹去医院,你别惦记……” 不惦记了,咱们都好好的。 武馆,我出去后会去挣更多的好东西回来给你,补脑的补钙的补各种维生素,补高营养的纯天然无公害的…… 还要穿好看了,捯饬美丽了,让自己喜欢。 李华没再抓笔,她心里满满当当的,不需要倾诉悲喜。 把安必孝馈赠的银锭子,统统摞在了手账上,算是补偿一下闺蜜将要为李丽治病花费的诊金。 她去放水洗澡洗衣,务求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对镜梳一个双丫髻,手艺不标准,就当梳两个丸子头嘛! 自此以后,都要以女装示人。 李师父就是女滴,用不着图方便穿男装糊弄世人。 女滴,一样可以大打四方,你们且看着! 去商场选衣服,保暖内衣也换成正宗的大红色,李丽最渴望的颜色。她捞不着在大年初一穿上身了,自己替她。 。 149 你是山鬼吗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穿着一身保暖内衣的小身板儿就像一簇小火苗,在空无第二人的柜台间穿梭。 找不到合适的外袍,别在意,想要熟练一下缝纫手艺很久了,现在正是时候。 挑中了红色薄毛呢斗篷式大衣,一式两件,摊平在商场为顾客服务的缝纫机面板上,下剪刀,“咔吃咔吃咔吃”。 穿针换线,多大点事儿啊,怎么拆的怎么换呗! 蹬缝纫机,多大点事儿啊,一次不行再试一次呗! 她没有困意,心中一团火在烧,她需要忙碌起来,把自己真正变成一团火。 这件没有锁边,只靠着之前组织村里妇人们流水线制衣的那点基础,就对付成了的大红色斗篷袖束腰曳地长裙,就是她的战袍。 开山斧照常插在老位置,焕发一种全新的美感。 刘洼村,我来了。 刘氏,我来了。 曾经觉得有点可笑的两字真经“磨练”,突然就神圣起来。 每一次灾难都是一种磨练,带来蜕变。 一团烈焰出现在高耸的树冠上,衣袂飘飘腾空而起,跳跃到另一顶树冠…… 风一样的女子,火一样的女子,就这样,出现在安必孝的视野里。 纵风而来,纵火而来。 画面就此定格,定格在安将军的记忆。 大年初一的晨曦映在高大俊美的男人发上,还是那身黑色劲装,束腕束腰上有隐约的银丝线流转。 他坐在了马车顶盖上,小腿自然垂到车厢门帘的位置,双臂大字型在两侧撑着,脸微歪,下巴微抬,嘴唇微抿,狭长的眼睛半眯,似是有些讶异。 你是谁? 两把开山斧告诉你正确答案。 风一样的女子,火一样的女子,跳落到马车顶盖上,裙裾扫过安将军的一只手背,他倏忽收手,像被烈火烫到了。 那团火,坐在了一侧。 距离很近,一股淡淡的馨香弥散开来,少女眼角有笑,歪着头问:“是不是在等我?” 四目交投,少女眼睛里也有火,安将军只觉得空气都是滚烫的,身上无一处不灼热,肯定是因为这个李师父前后变化太大了,难道进山找了她师父一趟,就从头到脚换新人了? 看她的笑容,就知道,李丽有救了。 安将军的脸红的能滴出血来,红到了脖颈儿。 他一定是被山鬼迷惑了,那么小小的怪怪的一个丫头,看他不说话,伸头又往他的眼睛里更近距离的瞧…… “哦——” 瞧什么啊?武功高强英明神武可以在顷刻间禁锢住李华手腕夺了开山斧的安将军,被这最近距离的一“瞧”给惊得掉下了车厢顶。 武功高强还是有用的,摔下去也能调整的落地动作不那么难看。 果然距离远了就清醒了,安将军狼狈的问出两个字:“回去?” 李华点头,眼睛里面的笑意收起,双臂撑着车厢顶,两条小腿自然下垂…… 马车行进,安将军的背影绷得很紧,倒三角宽背窄腰,是李华已经陷入虚无的视线焦点。 真要焦了…… “你——回去后想怎么办?” 几次想落荒而逃的安将军声音还是那么冷硬。 李华的脚后跟儿踢踢车厢门帘,回答的却是:“卖什么最来钱?” 牛唇不对马嘴,然而,安将军竟然懂了:“给你妹妹看病需要很多钱?”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要花多少,但是,因病致穷的道理李华还是懂的,何况李丽过去连个身份证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医保报销。 朋友就是用来麻烦的没错,但直接给麻烦死,叫思密达的日子都过不下去,李华可做不来。 “将军府里还有能卖的东西,回头叫三子去当铺走一趟。” 安将军说的挺自然,就好像说起要典当家产一点儿不丢人似的。 李华忽然就想起他那间空荡荡的书房,墙上桌上光秃秃什么都没有,不会也是被变卖了吧? 比自己这个败家传人不差多少。 “千万别!”李华的声线拔高,依旧纤细。 安将军:“你别跟我客气……” “不客气!”李华向来能够一语惊人,“我的意思是送当铺价钱肯定太亏了,你直接给我东西就行,我自己去换钱。” 安将军:“……好。” 这哥儿们仗义! 马车进村时,村里很热闹,目之所及家家门口都有转着拜年的人,一帮小孩儿穿着新衣裳来回疯跑,一只手抓着根儿长木棍儿,一只手腾出来捂着口袋,里面是拜年得来的吃食,怕洒了。 大年初一,没人在意别人家有个女娃儿发生了性命攸关的事情。 “李师父!这是李师父!” 有辨认出来刘洼村风云人物的小孩子叫了起来,欢天喜地的。 “李师父的裙子真好看。”这是女娃儿的关注点,声音低低的。 穿的太夺目,大人们都不敢随便搭讪了,何况驾车的汉子表情冷硬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黑暗气息。 只有兴冲冲走出来的刘三牛没顾得上动脑子,直接扬声招呼:“李师父,我们起来去的第一家拜年就是您家,怎么家里没开门啊?” 身后有两个面露尴尬的汉子拽三牛的衣襟,压低的声音传出来:“大过年的莫提不吉利的……” 李华却认真的回答了:“因为要拆房子啊!” 全场默。 马车过。 议论声起。 “什么意思啊?大过年的说拆房子,房子不是新盖的吗?” “难不成真是家里死人了?昨儿一宿儿又是狼叫又是孩子哭的……” “那不能!死人了还穿红衣裳?” “我听说是她家李丽出事了,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村里哪年不死几个小娃子?只要李强不出事儿,她家就能撑下去。” “呸呸,大过年的嘴里‘死’‘死’的,最不吉利……” 李华在地洞沿儿上跳下马车,叫停。 “将军请回吧,我办完事儿去祠堂找你们。” 一高一矮再次四目交投。 安将军眼帘先垂下,指挥马车掉头,离开。 果真是院门紧闭,从里面上了门闩。 “呵呵,”一声冷笑,两把开山斧飞出,“嘭嘭”同时插入两道门扇,旋出两团木屑,原路飞回。 150 给fox121212加更1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院里骤然传出一声嚎哭,又迅速停止,恢复死一般的安静。 继续飞斧,当练功。 当初精心选择的门扇,厚重结实,严丝合缝。 慢慢儿的摧毁,宛如慢慢儿消融心中的块垒。 李华练武的时候是最认真的,一招一式从不含糊从不将就。 门闩的上方,破开了两个椭圆形的窟窿。 身后,传来奔跑的声音和石头跟小宝急切的呼唤:“师父,师父——” 他们的身后,远远地还坠着十几个人影。 李华伸出了一只手臂,手掌立起,两个徒弟停在地洞沿儿上。 这是她一个人的仇恨。 一个人的经验和教训。 对待能眼睁睁看着亲生闺女被换成两脚羊给猥琐男人先女干后杀进锅蒸煮的一位母亲,不应该心存任何幻想。 让世界恢复成她没来时的样子吧,还给刘氏本来的贫穷与窝囊。 木门千疮百孔,榫卯结构的门轴也破碎,“哐当”,拍起一地土尘。 一团火焰在土尘中回身,摆手:“你俩来,把牛车牵走!后院的活物,统统——” 到底是自家徒弟,服从命令已是习惯。 即便,正把黄牛从牛棚里往外牵的时候,刘氏终于不在屋里装死了,跑出来拦阻:“这是我虎头的牛!虎头的车!” 李华笑吟吟看向跟在刘氏身后的李强,虎头才是他的名字。 “这是你的牛吗?” 李强又哭起来,他还是个宝宝呢,过了年,六岁的宝宝。 “姐——娘——” 儿子哭了,当娘的自然心如刀绞。古往今来多少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怀念母亲的文章是男人用心头血吟就,因为,母爱太深了太伟大了,只要有需要,多少母亲肯为了儿子割肾卖血丢命,义无反顾。 当然,如果这位母亲儿女双全,另当别论。 你可能听说过为了救儿子逼闺女割肾的,你听说过为了救闺女逼儿子的吗? 刘氏狠狠推搡了石头一把,又跑去抱起儿子。 石头没还手,但是动作不停,照常把牛车套上,把牛往外赶。 小宝在后院追鸡,声音乱糟糟。 为母则强啊!刘氏不再畏畏缩缩,抱着儿子厉声问道:“李华你想干什么?你把李丽整哪儿去了?” 李强也在哭叫:“二姐——” 李华还是笑吟吟的只看着李强,这小子脸蛋上已经长足了肉,有向小宝发展的倾向。 “你二姐,不在了,不会回来了。” 李强的哭声更响亮,打着挺儿。 刘氏的身子晃了几晃,脸色更颓败,抱紧了儿子,眼泪也如落雨般,好悲伤啊!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总要比对路人更疼些。 他们的理解,自然是李丽死了。 石头也红了眼睛,安必孝没给他们任何解释,只说李华背着只剩一口气的李丽半夜进山,出来时只一人。 石头牵紧了牛缰绳,车轮碾压上了破损的院门,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 刘氏隔着泪雨看向李华,李华还在笑,一身红衣鲜艳刺眼。 她向来是只怕李华板脸拔斧头,不怕李华笑的。 笑脸给了刘氏力量,破败的院门和被牵走的牛车赐予她无限的勇气,刘氏爆发:“那丫头该死!我是她娘!我生的她养的她,我要了她的命正应当!” 没错儿,就是这样,刘氏心里舒坦了。 她抱着儿子呢,知道李华不可能在这时候抡斧子削她,继而放弱了态度打商量:“李丽没了,就没了吧。日子还得接着过呢,咱家的门,你整坏的你得修,赶紧叫石头把牛车牵回来,大过年的,叫外人笑话。” 李华落在李强脸上的目光收回,笑容也消失。 她并不在意刘氏说了什么,她还有活儿,不干完心里不安生。 先回自己那屋,把东西全收进武馆,包括墙面地面上的木地板。 厨房、洗浴间一应用具。 正房,神色大变的刘氏抱着李强堵着门口,身子抖如筛糠,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狂流。 没有人护着她跟儿子,她一个寡妇多么可怜! “李华你……你不能!这个家……是虎头的,户籍上……都是虎头的,你不能动,不能动啊!” “虎头,李强你求求你姐,快,给你姐磕头,这个院子这些房子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叫你姐别抢走!” 好一幕人间惨剧。 母子二人皆哭嚎着跪在了地上,李强后背被摁住,哭的山响:“大姐……你别抢……” 李华像是后背中了一箭,莫名的疼痛弥散开来。 她伸手,薅出了李强,往后一放。 再要去抓起刘氏,双腿被人抱住,哭嚎声响亮:“大姐,你别打娘,别打娘——” 恶霸。 李华吸一口气,再不迟疑,一手扯出李强,一手薅住刘氏的发髻,走到院门处,先丢刘氏,再丢李强,李强砸在亲娘肚皮上。 回正房,收家具,收地板砖。 李强那屋……算了! 刘氏抱着儿子跌跌撞撞又冲回来,眼睛里能滴出血来的仇恨。 却再不敢近前,只能哭嚎,期望有人能伸出援助之手搭救孤儿寡母。 因为,李华跃上了房顶,挥动着开山斧。 拆房,很解压的。 有赖于李师父的威名赫赫,刘洼村的村民愣是没有敢近前的,石头亮着斧头站在地洞沟沿儿上,浑身都是要拼命的架势。 小宝拖着鸡笼子兔笼子出来院门,一脸的呆滞。 他喊师父了,师父不搭理他,自顾自拆房子一脚踹掉一根檩条玩得很嗨,院子里土尘满天没法儿呆了。 他跟李强睡觉的那屋,也不要了吗?好像还有两身衣服…… 他倒是不心疼,自家大哥在呢,要什么有什么。 李强……怪可怜的。 还是去找二师弟吧,问问他,师父到底怎么了? 院墙真高啊,只看见冲天的土尘,看不见拆房的人。 刘氏抱着李强灰头土脸也跑了出来,她认清了现实,决定换另一种解决方式,找里正求救。 那个天杀的煞星,厉鬼,是真的在拆房子! 刘里正两口子跟自己关系算不错吧,这种事儿不能叫他们躲着! 自己有理有据,在刘洼村户籍上立户的是儿子,宅基地房产田地的主人也都是儿子,李华没有权力毁坏! 151 给大雨中的西瓜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大齐六十一年的第一天,刘洼村处在动荡之中,从相互拜年的喜悦,迅速升华到了集体围观李师父拆房出现的蘑菇云画面。 这是真拆啊!额滴个乖乖,正房配房一间不留。 为什么啊?就为了她娘失手打死了李丽?下手确实狠了些,但也不至于拆家里房子啊! 败家哦! 也有心惊的父母,自家也有闺女,也打闺女,平时没觉着有啥不对的,可是现在,发现打闺女可能也要付出代价…… 以后下手不能没个轻重了,养这般大也不容易,跟刘氏似的失手给打死了可不划算。 抱着弟弟背着弟弟的女娃们,也在看那朵黄惨惨的蘑菇云。 蘑菇云里,有她们的标杆。 刘二凳家的三个妞子,也在看,流着眼泪在看。 这个大妞子,和山子叔家的二妞子,哭的最痛。 她们在哭李丽,豆腐干生意只给女娃做,批发收账都是李丽做的,还教她们认字算数懂道理,张口就说“我姐说……”。 刘氏抱着李强踉踉跄跄走着,灰头土脸,眼泪和成泥巴,悲惨的模样更胜当初逃难到刘洼村时。 刘里正家院门上锁,她根本找不到老两口。 她不傻,想到了这是在躲着她。 又去祠堂,院门在里面闩着,无人开门。 “求求你们,去拦着那个煞神,别让她拆我儿子的房子啊!” 她向熟悉的村民求救,向一起在作坊做豆腐的汉子们求救,他们都往后退,躲避蛇蝎毒虫一样的表情。 一起参加流水线制衣的妇人们,倒是有肯搭话的,但是说的不合她心意:“李强娘啊,你跟我们说说,你咋就下的了手把二闺女给打死了呢?大年三十打死孩子,老天爷会打雷劈的哦!” “就是啊,看你平时走个路都怕踩死蚂蚁,都说你好性儿,没想到啊……十几岁的女娃,再养上一两年就能嫁人,活着好歹能给你挣个聘礼钱……” 妇人们总是心软的,七嘴八舌没一个向着刘氏主动要求帮着刘氏的,她们是旁观者。 还有狂热的兴奋者——老李家人。 江氏听着热闹率领一票儿媳妇孙子孙女全赶来了,见到刘氏的狼狈样,解恨的不行,上前就掐了两把刘氏的胳膊,好久好久没掐了,分外想念其中滋味儿。 李强再次哭叫起来,嗓子已经干哑劈裂了,往日的旧梦重现,他的堂兄堂姐们都在蠢蠢欲动。 江氏的声音高亢,足以超过孙子的哭声:“不是住新房子顿顿吃肉了吗?不是专门不给我家送衣服吗?不是有钱了装不认识我们吗?我叫你个死寡妇心狠!你也有今天!” 刘氏哭着躲闪,口中哀求:“娘,媳妇再不敢了,求娘帮帮媳妇拦住那个煞神,媳妇愿意把房子给娘住。” 长心眼儿了啊! 田氏在身后跳着脚的骂:“你个死寡妇烂心肝的!戳着我们去跟煞神斗,娘你撕了她那张嘴!” 小顺是个喜欢抖机灵的孩子,挤上前伸脚就揣,熟门熟路骂:“死寡妇!丧门星!活着也是祸害粮食……” 李强拼命打挺儿,刘氏哪里还抱得住,母子二人全部摔倒在地。 一道近似于惊喜的声音响起:“快看快看,拆院墙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沟壑对面,那么高那么厚实的泥墙被拆掉,院里的盛景就可以随意浏览了,比只能远观蘑菇云,可过瘾。 建院墙就花费了一群汉子的两天功夫,拆掉,拆稀碎,只需要小半个时辰。 一团红色的火焰在久久不散的蘑菇云中跳动,所到之处皆成废墟。 刘氏已经不需要再找人求救了,没救了。 没救的时候,刘里正才干咳着从人群中踱步出来,摇头叹息:“年轻人,气性大啊!也好,发散出来就好,不得病……” 刘氏艰难的伸出手去,没人理她,全跟在刘里正身后往废墟的位置靠近了几步。 红色的身影跃到了废墟范围外,插回开山斧,解下了脑袋上肩膀上包了两层的红色大幅纱巾,捏纱巾两角迎风轻抖…… 衣袂飘飘,裙裾摇摇。 多少人的呼吸在此时自动屏住。 自此刻起,李华在这个世界上再无忌惮,会随性而活。 心里倍感轻松,身体却感应到了莫大的疲惫,胳膊腿儿全酸痛起来。 李华向村民走来,已近正午,惨淡的阳光也活泼的在双丫髻上跳跃,红纱巾随手缠在手腕上,继续飘摇。 盛装的李师父,周身自带气场,村民们只觉得喉头被堵着,没人敢张口说话。 “小宝,你带着这些东西去祠堂,听潘师父安排以后何去何从。” “石头,”李华转向不具备强大兄长的二徒弟,“牛车带牛都送给你,等我在外面安顿好了,会回来看你。到时候如果你还想跟着我,我带你走。” 小宝和石头同时惊问:“师父,你去哪里?” 刘里正同步,很多村民同步:“李师父,你去哪里?” 李华轻笑,微扬着下巴,充满肆意的答:“天下之大,总有我李华的容身之地,有能以李华的名字落户之处。纵是没有,又奈我何?” 她身形依旧瘦小,个子不高,与众多村民面对面站着,却只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又是一句神同步。 “师父你别走!” “李师父你别走!” 谁也没料想得到,比俩徒弟还要崩溃的是刘里正家的四成,少年浑身轻颤连声喊:“李师父你不能走!作坊还要办呢!晨练也要练!还有《西游记》没讲完!还有……呜呜……你许诺过的要带着村里人上山打猎,这些你都还没办,你不能走!” 男子汉大豆腐,哭了。 更多的声音喊起来:“李师父不要走!咱村里的日子刚刚好点儿,你得带着我们接着干啊!你家里人不仗义,咱村里可离不了你!” 刘四成难得有这样感情外露的时候,抓了他爹的袖子用力吼:“凭啥不给李华落户啊?爹,李华走了咱村可怎么办?” 年少慕艾的男孩子怎么办? 152 帮你立户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被拒绝后的刘四成只希望能时常看到喜欢的姑娘,远远地看着她眉飞色舞抡棍耍斧,听着她口齿伶俐讲《西游记》,就满足了。 现在,李华说要走,刘四成的小心脏就跟被挖开了个洞似的。 更多的村民,应该想的很实际,舍不得李华带来的挣钱机会。 女孩子们失去的是她们生存的标杆,呜呜哭着却不敢上前。 比他们的行动都更具体的是石头,直接扒拉开乱哄哄往前挤的村民,紧挨着站在李华身后,说的话简单又实在“师父,你去哪儿我去哪儿,用牛车拉着你,我什么活儿都能做,什么苦都能吃,反正我跟着你。” 小宝被气哭了,自己才是大师兄呢“我也跟着师父,我也会做活儿,我会烧火!” 这更是要走的架势,有机灵的村民喊道“李师父,叫李强娘走好了!这黑心娘儿们能下手打死亲闺女,咱村里不留!” 还在地上半躺着的李强再次被吓得吱哇哭,抱着他娘的胳膊…… 本来以为说中了李师父心事的那个村民却只觉得浑身发冷,因为,李师父的视线转向他,说的是“李丽不会死。” 刘洼村的村民全傻了,真心不能理解,没死……干嘛拆房子?干嘛要走? 刘氏在地上“嗷”一声叫起来,委屈啊“那丫头没死!李华你折腾什么哩?以后可怎么住啊?” 李华充耳未闻,指派石头“那你去驾车。” “好嘞!”石头开心了,直接往人堆里冲,都挡着路呢。 刘里正扯住了石头,老眼都模糊了,大过年的这都什么事儿啊? “李华你别走!立户的事儿咱慢慢儿再想法子,房子拆了,你住祠堂,住我们家,都行。你不是还要盖作坊?咱们帮你盖,你想在哪儿盖就在哪儿盖,想盖多大就盖多大!” 这条件真心不错,刘里正算是尽力了,只是,李华抱拳拱手“多谢里正叔关照。不过,我厌烦了去折腾需要挂在别人名下的东西。咱们就此别过,山不转水转,没准儿哪天我又带石头回来看你们了。” 就是这个原因让人不舒服,让刘氏可以扬风乍毛的作妖。凭什么家里出嫁前的女孩子挣的钱财盖得家业就必须是男孩子的呢? 拆了房子,再给别人名下盖个大大的作坊,等下次接着拆吗? 拆迁队也不带这么干的啊! 刘里正跺脚,他目前是真没能力给李华立个女户,可…… 一道响亮的声音在人群身后响起“李师父留下吧,立户的事儿我们老大给办。” 是东子。 刘里正不认识东子,只知道是潘师父的客人。但是,依然高兴的厉害,倚老卖老一回,去训斥果真赶了牛车过来的石头“你师父不走了,你瞎折腾什么哩?去去,都回去准备准备,大过年的不得给祖宗们拜个年啊?” 都耽误祭祖了。 里正大人曾经是石头最敬爱的,现在李华的地位明显更高,石头不动,一脸“我只听师父的”表情。 村民们也不散去,没得着准话儿呢!李师父要是真走了,全家人得商量商量以后咋办,尝到了做买卖挣钱的甜头,光等着天暖和了去种那点地儿,心里会恐慌滴。 好在,李华脸上浮现笑容“那我就接着叨扰咱们村子。” “客气啦!咱们都是一家人!刘家祠堂都随便你进你住呢!” 石头跟小宝最欢喜了,虽然跟着师父肯定饿不着冻不着,但是能留下来一起相亲相爱是更好。 小宝“师弟啊,师父是咱俩一人一半儿,我有大哥,也分给你一半儿吧?” 石头憨笑点头“那我的家也分给你一半儿,大师兄你请潘师父跟你大哥他们都住到我家去吧,把祠堂给师父住。” 他家肯定比祠堂埋汰,给师父也肯定不要。 他的憨笑最能迷惑人了,反正大师兄是逃不了,直接撒腿跑“师弟你去收拾屋子,我这就去请潘师父!” 至于自家大哥,小宝最了解了,神出鬼没的肯定不会在刘洼村常住,大哥嘱咐过他得接着跟师父过日子。 回师弟家睡觉儿,到祠堂跟师父吃饭习武练字,挺合适。 至于潘师父,也是要传授学业给他的,但是他能跟李华比吗?小宝跟李华那是过命的交情,真真切切是从铁锅外面救下来的。 俩徒弟全跑了,李华也累的不轻,她扯了个正当理由“里正叔去安排祭祖吧,我上山叫狮子头回来。” 拆家之后的一个隐患就是,暂时没地方藏身,只能进山再回武馆。 严重需要睡眠啊,红色的火苗跃动间都有点犯飘,看起来挺风姿绰约的,其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身后,多少小姑娘眼神羡慕着呢,衣裳真好看,跟仙女一样…… 红色的火苗闪进山林,倏忽不见。 人群散了,贼溜溜转着小心思的江氏人老成精,扯着两个儿媳妇遮遮掩掩往废墟那边去,地上只留着哭的没力气的母子两个。 身上穿的厚实,摔了好几次都没受硬伤,刘氏依然觉得不幸透顶,暗暗咒骂刘洼村村民没人性太苛狠。 李强却更关注实在东西,哭闹了这一晌儿,肚子里早瘪了。 “娘,我饿……” 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掉眼泪的刘氏,再次大放闸“娘的虎头哇——” 哭得再惨也没人过来瞅一眼,顶多有跑过的小孩子偷偷往这边砸石头子。 刘氏爬起来又去抱儿子,在墙倒众人推的惨状下,儿子是她唯一的依靠。 人呢,饿了累了困了,下意识的去向就是回家。 然后,又悲剧了。 废墟遍地也是儿子的宅基地啊,刘氏看到了什么? 江氏田氏耿氏个个灰头土脸正在废墟里扒拉着东西,旁边堆着两床被褥,花色熟悉又亲切。 老天爷,那是她儿子的被褥,还有衣服! 自从过上了好日子,一家人的衣服都是新置办的,江氏三人正合力往外扯的,是李强今天要穿的过年新衣! 。 153 有大出息了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因为家里出事儿,刘氏心惊胆战抱着儿子躲在屋里,只求李华别发疯伤了自己母子,哪里还记得大年初一换新衣? 那也不能便宜江氏她们吧?刚才还撕开脸揍了自己一回呢! 明确了自己再次一无所有,忽然发现其实还有点儿的刘氏,要疯了,把李强放下,自己就往废墟上爬,青天白日的,入室抢劫啦! 有了被褥她就可以到地洞里对付着住住,肯定不会被冻死。 更重大的改变是,刘氏发现,过了这么长时间后,江氏在她眼里没那么可怕了,对田氏耿氏更不怕,之前都是见她就陪笑脸求恳着手缝里漏俩钱儿给个进作坊的机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话说的没错儿。连以窝囊著称的刘氏,都下意识的懂得打架先掂家什了,爬废墟的过程中抓了块干硬干硬的碎土坯,照着根本没拿她当回事儿继续扯着被压住边角的衣服使劲儿的江氏后脑瓜儿,砸了下去。 好不容易才清理出来的一块洼地,被江氏倒撅头栽了进去。 连声儿都没出。 田氏耿氏全一屁股坐在废墟上了,眼珠子瞪到要掉出来。 无法相信,刘氏真有这么大的出息。 刘氏自己也没想到哇,原来打别人也可以像打李丽一样顺手,原来婆婆那么骄横的一个人,轻轻一砸就哔哔了。 在她傻愣的这一会儿,田氏先回了神,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砸死咱娘了!你这个——” 肯定是想骂“死寡妇丧门星”的吧?竟然没敢骂全乎了,毕竟那块儿干土坯还在刘氏手里。 耿氏比田氏回神的晚,但是动作迅速,直接撒开了抓着衣服袖子的手,双手拄地往后退,往后退,退出个比较安全的距离,站起身往下出溜,口中尖叫:“大嫂又杀人了!” 都没经过查看江氏是否还有气儿这道程序。 田氏纯属是被耿氏的尖叫给吓狠的,或者也是因为实在舍不得手里的衣服,反正她猛一用力把衣服给扯开线了,就带着一只袖子半拉身子的衣服开始逃跑,第二脚就踩入了废墟的土坯缝隙里,整个人头朝下扑倒,鼻子杵到一块土坯的棱角上,鲜血很快就喷涌出来,洇湿了土坯…… 有幸跑到平地上的耿氏换了台词:“快来人啊!大嫂又杀了两个人了!” 这个时间点儿有点悬,全村子刘姓人都到祠堂去祭祖了,女的不给进祠堂正屋叩拜,那也是可以站院子里或者在院外行礼的,小孩子也不例外。 所以,你喊吧,你喊破喉咙也没人…… 还真有人了。 大年初一嘛,猎户村的豹叔指派来了几个人,结伴儿下山给李华家拜年的,林木森穿着新衣裳打头儿,站到废墟前面完全傻眼。 只给李华一家地震?兼凶杀案? 卜楞脑袋伸脖子揉眼睛,可是画面还是那个画面,耳边还是惊悚的叫喊。 林青越过了儿子:“快去看看!” 连个院墙都没有的废墟,很容易就看清楚,刘氏举着块儿碎土坯,在追着个妇人绕着废墟跑,嘴里还嘟念着:“我没有!你们都冤枉我,我没有杀人,是她们自己找死的……” 李强站在地上傻哭。 废墟上露着两条腿,再往下是一个倒趴着的妇人。 林青的脑子也懵了,再加上刘氏跟耿氏叫喊的话,不用不相信了,这就是凶杀! “木……木木木森”,林青结巴着嘴,“快快……快去报官!” 还有两个猎户村跟来的兄弟呢,三个汉子上前去,隔开两人,抢过了刘氏手里的凶器。 “李强娘,你这是……你这是做什么哩!” 林青不知道应该拿刘氏怎么办,男女授受不亲,也不好压着摁着。 耿氏被救,整个人狼狈的不成样子,弯着腰摁着肚子气喘吁吁地请人帮忙:“你们……你们去喊我家男人!就说死寡……大嫂把婆婆跟二嫂都打死了。” 刘氏被抢走了凶器,此刻可怜兮兮眼泪狂流,就像风中的落叶。 林青自然是向着她的,直接回绝了耿氏的要求:“你且等着吧!” 另两个猎户直接站在了耿氏左右,不能让她跑喽。 老李家那点事儿林青听说过,没有好印象,判断肯定是刘氏受了欺负。 还有可怜的李强呢,哭的声音嘶哑,俩眼睛红肿成了两条缝。 “你大姐呢?二姐呢?”林青不好跟刘氏亲近,抱起了李强询问。 “大姐……呜呜……二姐……呜呜……” 提哪个都是泪,刚踏进六岁门槛的宝宝回答不上来。 刘氏张了好几次嘴,也无言以对。 耿氏有。 “哎呦你们是外村人不知道吧?这个死寡妇昨儿夜里把二闺女打死了……” 刘氏激烈的反驳:“没死!李华也说了没死!” 耿氏撇撇嘴,婆婆跟二嫂死不死的她不挂心,跟刘氏斗个嘴挺过瘾:“没死你大闺女把你家房拆了?糊弄鬼呢!你就是个黑心烂肺的,你说,刚才是不是你把婆婆给砸死了?真看不出来啊,你成日的装成胆儿小心善的,其实憋着一肚子坏呢!你等着吧,公公会饶过你?二哥会饶过你?你是个杀人犯!” “我没有!是你们想抢我虎头的东西……” “都住手!” 一群汉子跑步赶来,跟着李师父晨练了几天,跑不整齐心里就觉得烦,对于再次动手杀人的刘氏,都膈应的不想再看见。 刘大成代表他爹先赶来的,林木森一报信儿,里正大人的双膝就软了,差点儿没把祖宗牌位给一脑袋砸喽。 刘洼村连出两条人命案子,他这个里正还要不要干了? 怪不得当初官府往下安置难民,好几个村子的里正都拒绝不收,收进来以后可真难缠啊,没让过过几天清净日子。 祭祖仪式从简吧,磕两个头就散,收拾了香案,把一干人等全押到祠堂来审审。 刘大成就是来押人的,大年初一已经不可能肃静一会儿了,先看看是不是真死人了,真的话还得进城报官,官衙里都休年假呢,不报也不行…… 154 给清冷月光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大土刘二土也跟来了,说好的过了年就能跟着李华混了,这么好的机会差点儿被刘氏给毁掉了,得亏当初趴地洞口想勾搭上刘氏没能得手哇,这要是真给娶家里去了,天天装老实谁都不防备,冷不丁就把你打死了…… 细思极恐。 汉子们先去战战兢兢翻过来倒撅头的田氏,真惨啊,翻着白眼珠子满脸的血污鼻子烂了,有两个心理脆弱的直接干呕上了。 刘大成伸了伸手,又改主意,转头招呼耿氏:“你去看看还有气儿没?” 耿氏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死了更好,她才不要沾上晦气。 鼻子都烂了,谁肯探个鼻息啥的啊? 刘大成摆手:“那先抬下去,等她男人来了再说。” 一行人又朝江氏走过去,老太太可怜啊,跟一猛子扎水里似的姿势,一个牛屎饼子模样的花白发髻垂在侧边,后脑勺儿上血糊一片。 薅出来吧,也先不管死活,放平地上再说。 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刘大成根本就没打算帮忙送什么医馆求救,大过年的郎中们也得回家团圆不是?咱公事公办吧。 都在一个村子,老李家人来的很快,老的小的全很上心,脸上表情也很凝重。 包括落在最后面的李思壮,跑的跌跌撞撞,眼珠子泛红。 耿氏还是有口才的,迎上自家亲人,面对再次全村老少聚会的大场合,用袖子挡着嘴,解释的是:“娘心疼刚拆的房子,叫着我跟二嫂来帮忙看看还能救出些什么东西不,虽说咱们分了家,可是大嫂带着孩子总还得过日子不是?能帮多些是多些……谁知道大嫂二话不说偷偷爬上来就砸娘……呜呜……” 田氏扑倒的当口她没看见,看见的时候已经这样了,难道耿氏要帮着刘氏解脱? “二嫂跟我一块儿跑下来要去喊人救命,二嫂也被死……大嫂砸到了……呜呜……” 刘氏紧紧搂着李强坐在废墟堆下,眼睛迷离,嘴唇一张一合的谁都听不清她在嘟囔什么。李强也哭累了,忘记了饥饿,睡着了。 就随便耿氏怎么说怎么跪地上跟哭灵一样,还拽着男人跟儿子表演悲痛欲绝呗。 老李头佝偻着腰去看江氏,李二壮自然也甭嫌弃田氏那个烂鼻子,还有一双儿女呢,全哭的泪三娘一样。 结果很有戏剧性,烂鼻子的田氏被俩孩子一扑一晃悠,先醒了。 老李头也探出了江氏还有呼吸。 瞧着挺吓人还恶心,竟然真没死! 果然依了老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村民们都觉得失望透顶,这个年被闹腾的反正没劲儿了,死这两个祸害真没关系,最起码以后的日子会素净些吧! 老李头目前最着急,江氏没醒,那得请个郎中看看啊,这事儿,村里是不是该管? 还有二儿媳妇的烂鼻子,得治,不然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能不能吃下饭? “大成啊,你看,救命要紧,咱是叫虎头娘拿钱呢,还是村里先安排着……” 村里安排车安排人手安排钱,多么美好的愿望? 可能吗? 都不用去找他爹汇报,刘大成便直接给答案:“你们是一家人,儿媳妇跟婆婆妯娌打架伤着了,也没人命官司,村里凭什么管啊?大过年的,都消停消停吧,你们一家子落户到我们村子一点儿正事儿没给干,成天靠族里给粮食养着,账不跟你们现在算就不错了。行了,就这样吧,把祭祖都给耽误了,我还怕刘家的祖宗怪呢!” 刘大土帮腔儿:“就这一家子,回去得跟里正说说,全撵出去咱村得了!” 这个主意一下子就得到了全体拥护,有深谋远虑的老人撅着白胡子提出:“咱村子的村风不能叫这家子给毁了,传出去哪村的闺女肯嫁进来?娃儿们又都是随便跑的,万一哪天这个刘氏接着发疯,伤了咱刘家人怎么办?” 杀了李家人他们不心疼,刘家人……那不行! 外姓人来落户本来就势单力孤,还天天生妖蛾子,一惊一乍整人命出来,哪个村都不欢迎! 里正大人不是在祠堂等着审官司呢吗?官司别审了,直接驱逐出境,一了百了,正好也不让他们碍李华的眼了,可以安安心心留在村子里带着致富。 四角齐全的好。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回去跟里正谈妥,然后等官衙复工报上去销户迁走,都回你们老家去吧! “再不许生事儿哈!不然……哼!” 要不是看在两个伤病员的份儿上,还得全捆起来关祠堂里饿几天呢! 都没人理会老李家人的一通大哭嚎哭打着滚儿哭。 也没人帮忙把两个伤病员抬回地洞,或者出借什么车辆求医问药。 好冷漠啊! 昏厥的很幸福,清醒的这个很痛苦,鼻子磕烂了,说话都受阻,哭几声吧,眼泪划过伤处,那酸爽劲儿就甭提了。 李大奎几次要跑过去踹死刘氏,都被老李头喝止住了,刚才村里人不是说了吗?再不许生事儿! “家门不幸啊!离了咱李家的祖坟,不行!”老李头老泪纵横,无比后悔当初落户到刘洼村了,如果那时候坚持带着遣散费回家乡,没准儿日子就过好了,最起码大过年的能给祖宗上柱香求保佑。 李思壮终于说了话:“爹,那等娘跟嫂子的身子好点儿,咱们就走。” 他早就渴望返回故乡的怀抱了,之前拼命赚钱,还都自己藏着,就是为的离开这里。如果家人肯一起回去,他愿意共享自己的私房钱。 可是眼前还有一难关,田氏的伤可以回去洗洗包包得了,昏迷的江氏,需要马上就共享他的钱吗?现在享了的话,返乡的路费呢? 多么纠结的人生选择题啊! 废墟周边就剩下刘氏母子,江氏田氏用生命去捍卫的被褥和衣服,还是被老李家人裹走了,不然怎么抬人? 那么,又打了这一回的意义在哪里呢? 李华也在思索留在大齐的意义,在梦里。 梦见刘洼村满眼高楼大厦人人富得流油,梦见乌压压仪仗队似的大姑娘小伙子跟着自己晨练,梦见亲手创建的李氏武馆白墙青瓦镂空花窗…… 155 别有洞天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武馆祖宅的大床很舒坦,但是李华这一觉儿醒的很早,心里还惦记着事儿的原因吧,眯着眼睛摸去客厅茶几处去抓手账,没有新的字迹。 翻手机,也没有奇迹。 那就再回去接着睡?这个时辰狮子头会不会想回家了?自己给它定过规矩要在天黑前回去的。 一团红色火焰再次闪现在树冠上,武馆里面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多,山里的天色还不算暗。 一连串唿哨声在山脚下盘旋,如果狮子头回了村子,肯定能循声而来。 没来,那就是还在深山流连。 自己在大齐的牵挂真心不多,李华纵下树冠,再次冲击这具身体的极限,奔跑跳跃攀爬,随心所欲,不再担心路痴回不了家。 走到哪儿就算哪儿呗,什么时候能摸回去都没关系。 累狠了,歪在树杈间闭目养神,吸口气再打几声唿哨。 直到“┗|`o′|┛嗷~~”那声狮子头叫声给了回应。 世界上有一种感情永远不会变质,狗对爱护它的主人。 红色的火苗跃落到眼前时,陪伴狮子头前来的狼王,竟然被吓退了好几步。 狮子头是不会在意主人穿了什么美或丑的衣服的,照旧往上扑,宛如经历过生死别离之后再重逢的激动。 “欧欧耶耶——” 李华放松了自己,顺势被狮子头扑倒,伸臂抱住了狮子头的脖子,双腿蹬在狗胸脯上,“咯咯”的笑声带些嘶哑,肆意。 可怜的主人体重不得是狮子头的一半?反正狗脑袋上的长鬃毛甩起来就能埋没李华的半个身子,一人一狗跑了好几圈儿,中心圆点竟然是狼王。 懵圈的狼王。 “┗|`o′|┛嗷~~”! 李华双脚落地,双臂一抓一举,庞大的狮子头腾空而起,调整角度,放到跟狼王并驾齐驱的位置,蹲坐好。 狼王再次被忽略,李华微俯身子,双手拄膝,认真的盯着狮子头的三角眼,宣布“正式通知你,咱们现在,没有家了!明白?” “欧欧耶耶,”狮子头就会这一句,还仅仅用于表示喜悦之情。 李华歪头看向狼王,建议“走,跟你们去狼窝看看!我有好多东西没地儿放呢,吃的,喝的,用的,辣么多……” 她的双臂在半空中画了一个辣么大的圈圈儿。 狼王“┗|`o′|┛嗷~~” 这是同意呢还是同意呢? 一狼一犬一人,一青一黑一红,就此纵越在山林间,忽而红色在前,朗声长啸,忽而被青色赶超,林间有抱怨声“狮子头,管好你媳妇!不能欺师灭祖!” 体型尚未减肥成功的狮子头,半张着狗嘴吃力地追赶,它就是一条傻狗,哪儿认过什么师父啊? 就这么疯跑不打猎的吗?主人来了,媳妇也不务正业了…… 喂,这里不就是狼窝?怎么还跑? 狼王引领着绕到了狼窝后面一道断崖处,距离断崖的切面五六米的地方,荆棘低矮,根系扎在……洞穴里。 远看没有异样,走近去内有乾坤,黑黢黢,看不太清。 李华大感兴趣,语言不通不要紧,自己无所谓到了哪里,下去瞧瞧呗! 开山斧“咔咔咔”,灌木丛砍去大半,李华发现了曾经被砍伐过的痕迹。 有人来过这里? 更感兴趣了。 她对一青一黑摆摆手,自己踩着灌木的根系往下探索。 应急灯一照,别有洞天。 这是个比较成熟的山洞,不止崖上这一处通风,侧面崖壁上还有光线,李华过去再清理一下,能看到对面的山峰在夕阳下静默。 面积真心不小,狼王是听懂了李华的连说带比划的,给找的山洞足以放下之前拆家收来的东西。 自然也是有瑕疵的,洞中高度不一,地面像海水漫过留下的浅滩,自然形成高低几层,得反复琢磨着放置家具。 总之,这个山洞被李师父相中了,对着洞口喊一声“谢谢啦,要不要下来一块儿打扫个卫生啊?” 出溜下来的,只有自家憨狗。 那也行啊,身边有个动静,心里充实。 但别指望它能干活儿,还得包伙食。 李华先给变出一盆排骨安顿下狮子头,接着裹纱巾包头干活儿,一边清扫陈年的落叶土尘一边琢磨着家具的布局。 总摞在武馆祖宅不算回事儿啊,出来进去看着闹心。 拆家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么短的时间竟然攒下了这么多家什。 清扫了一遍,再没发现其他有人来过的痕迹,李华就安心的把这地儿当成自己的一个家了,想想真的挺好的,用不着再有任何的遮遮掩掩。 最高的地方放架子床,靠崖壁的方位放锅碗瓢盆,不盘土灶台了,需要的时候就原地野炊,或者进武馆做饭。 还有两个单人木床,刘氏跟李丽用过的,李丽那张留着,连被褥枕头一块儿铺齐整了放一边。 刘氏用过的那张床……收拾收拾给狮子头用? 李华愣怔了片刻,刘氏的被褥夹层有东西,好多。 铜板,五枚一摞,五摞一纵,五十摞一排,挤紧实了,缝一趟线…… 共两条半线,最后那趟线没装满,留着塞钱的空隙。 真能攒啊! 只花李华名义上的钱,从不花属于自己的份例。 或许,还有从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灰色收入,才能聚成几千个铜板。 好可怜,被一窝端了。 睡觉的时候不嫌弃硌得慌? 李华不客气,直接把铜板全摞到手账上,随便思密达处理吧,当是给李丽的补偿。 “喏,狮子头,你的窝,上来试试,舒服不舒服?” 憨狗是个心大量宽的,才不计较谁睡过恶不恶心那回事儿呢,跳上来伸伸懒腰,前后爪全伸开,刚刚够用滴。 崖顶上传来一声狼嚎,狮子头顾不上睡床的待遇,跳下来就往上面刨,哎,还需要整个阶梯方便上下,要不然,直接整三角折叠梯? 憨狗费劲八叉上去没多久,“啪嗒,”掉下来一只肥兔子,“啪嗒”,又一只……“啪嗒”! 今夜有流星兔雨? 侧耳细听,崖顶上肯定不止一个狼王来会情郎,组团来给烧锅底了这是? 。 156 天籁之音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在这样的时刻,遇到这样一个懂得人情往来的狼族,李华挺感动的。 这绝对不是锦上添花,这是雪中送炭啊! 无以为报……整锅炖羊肉。 就在武馆里起火坐锅,最大号的锅,剁块儿的羊肉,兑点大白萝卜,撒西洋参,枸杞,等着吧,天然气快当着呢。 再收拾一大口袋烧鸡,两桶可乐,李华提着爬上崖顶,得嘞,眼前全是绿灯泡般的狼眼睛,胆儿小的肯定当场吓晕了。 “嗨,大家好!欢迎来到我跟狮子头的新居,都别客气,吃着喝着,怎么不下去坐坐?” 大袋子摊开在眼前了,李华撕着烧鸡袋皮,听着狼群“嗷呜嗷呜”的动静,骤然回头。 她明白了,为什么连狼王都不敢跟着狮子头下去山洞。 被她利利索索清空了的洞口崖壁,应急灯炽烈的光线直冲出去,形成无比震撼的光柱。 山下的人类若是看见了…… 神迹! 不明觉厉。 李华直接把袋子往狮子头的爪子前推:“你且招待着哈。” 她得回洞里关灯! 然后整个能遮挡光线的东西,乖乖隆滴锵。 洞口上最好安个门上把锁。 果然,灯灭了,狼王大摇大摆的下来了。 狼族是很有纪律性的,崖顶上有动静,但是没有成员跟下来, 狮子头摇着尾巴往床上蹦,狼王比它的动作还快呢,端庄高贵的蹲坐着,注视着李华手里摆弄的一盏小灯。 能调节亮度的充电小台灯,调到晕黄、浅淡。 然后借着微光去遮挡崖壁上的天然窗户,骑在折叠三角梯上,给石面上粘挂钩,拉铁丝,变出遮光厚窗帘,正面银色,花团锦绣图。 狼王开了眼,看的目不转睛。 还有更开眼的呢! “坏了坏了,忘记炖羊肉了!” 跳下折叠梯的李师父忽然被咬了似的手舞足蹈,然后,秒消失。 “┗|`O′|┛嗷~~” 狼王发出急促的召唤。 狮子头的一只前爪已经摁上了狼王的脊背,可是有点晚儿,洞口处“噗通”“噗通”下饺子似的掉下来十几只青狼…… 现在好了,有二十多只绿灯泡盯着,李师父端着个大锅原地现身。 脑浆子不够用的了,到底是先想想为什么人类没了人类又来了,还是先考虑锅里的肉味儿……怎么可以这么香? 李华笑的非常热情:“条件简陋,招待不周哈,都甭客气,吃吧吃吧。” 招待狼族,应该不需要用碗碟的对吧? 言语本就不通,她自己哼着歌接着干活儿,梯子搬到洞口,做个固定,梯子上面扣个木板先对付对付,明儿改良一下能收放自如的机关,再铲几块干草皮掩饰掩饰。 锅里的温度凉了些,“biajibiaji”舔食的声音响起,李华再次消失,她得把野兔子送到超市去。 手账上依旧没有变化,铜板板坚挺的摞着。 难道医院里大夫们对李丽的病情也束手无策? 不要这样想,思密达越是不来回复她消息,越是证明有抢救的希望。 李华提着两个大袋的野兔子,强迫自己换个思路,想想是不是有几家兔子家族被全端了…… 果然,不钻牛角尖儿,心情就好了。 还是那个柜台,刚才取走了一盆排骨,现在还回来一堆纯野生兔肉,兔毛剥好了也能做不少衣饰呢! 腰板儿瞬间就挺直了,又想到还顺走了超市里半挂羊肉,心又犯了虚,碎碎念道:“放心,排骨跟羊肉我都记账哈。” 义薄云天的李师父。 说到做到的李师父。 铜板板被挪开,龙飞凤舞的笔迹留下账单。 落下最后一个句点。 手账旁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李华被吓到,低头看向自己的两只手跟胳膊,确认,没有一处关节跟手机有过接触。 两秒钟,喘息一下的功夫,屏幕又暗回去,宛如一切都未发生。 哪里跑? 李华双手扑过去捧起手机宝贝儿,右手大拇指还矫情的颤抖了,点了好几下,才点亮了。 圆弧符号放射状出现,“4G”数字字母并排站。 激动。 好想马上开启刷微博抖音微信之旅。 李华划开通话记录,还是赶紧的跟思密达联系,玩别的都不重要。 “快接啊亲,这个闹心的信号不一定什么时候来也不一定什么时候断……” “喂,喂喂是你丫吗?又从地缝里钻出来了?” 思密达的声音就是天籁,疲惫嘶哑也是,爆粗口也是。 “李丽怎么样了?” “你还有脸问?”思密达今儿状态很暴躁啊,像闺蜜本来的脾气。 “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受伤多严重?我送她来到医院差点儿没被警察抓起来!接诊的那个狗屁医生肯定是嫌咱耽误他休班了,趁我没注意就报了警,说是故意伤害!说我触犯了《未成年人保护法》!说我是拐卖孩子的人贩子!你妹没身份,身上头上的伤就是铁证!老娘这辈子没叫警察逮着审过啊……” 思密达在电话那边暴走,李华都能想象的到成日里那么牛掰烘烘的闺蜜百口莫辩时的惨样儿。 两人当时都没顾得上先把瞎话编圆乎了。 李华再心疼手机能撑住的时间,也得叫闺蜜先把一肚子邪气发泄完。 不叫发泄也没办法,她根本插不进去话。 好在里面也有需要的信息。那个狗屁医生虽然报警给思密达带来很多麻烦,但是医德医术也都不错,在思密达被警察审讯时根本没耽误各项检查跟急救,李丽没醒来,但基本上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重症监护室浑身插管子呢,思密达都捞不着见。 活着就好。 李华抓着一个思密达断句的机会,问了一声:“那你到底怎么解释的啊?” “我当时看到俩警察脑子都懵了!”思密达依旧崩溃,“我是个良民啊,不但奉公守法,哪儿有灾有难我也能捐个款啥的。我跟你说老娘丢人可丢大发了……” 思密达当时只知道报上自己的身份证驾驶证家庭住址未婚信息,问李丽的事儿,直接把她问哭了,编不出来啊,怕把李华害了,怕把李华的武馆收了,也怕就算全坦白了,也没人相信啊! 只能哭,上气不接下气儿的哭,问啥啥不知道,就说自己是路上偶然看到的李丽,好心送医院去的…… 157 土豪啊(给执事fox121212加更2)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她那么好看那么要脸一女的,还没结婚,这般耍赖逃避问题…… 大过年的,把爸妈都给整派出所来了,好一番保证才给了她小范围的自由,随叫随到,不能出城。 出了派出所,没了形象的思密达还得接着回医院,得守着李丽啊,还得装孙子跟那个狗屁倒灶的医生道谢,问病情…… “现在还当我是人贩子防着呢,本姑娘忍气吞声赔笑脸儿……” 天籁之音骤然消失。 比上次给的时间还短。 李华无奈的去戳戳手机上方的空白,好像加起来自己也没捞着说二十个字吧?好奢侈的信号。 Wifi也没用上。 李华闪身出来时,又被吓一跳。二十多双绿灯泡眼睛全戳到身上来了…… 锅里干干净净,锅内胆比水刷过的还亮堂。 狮子头还叼着个塑料袋子显摆,是送到外面那堆烧鸡袋,看惯了李华每次都要收回,狮子头学会了。 再看看被自己的出现给吓得退后好几步的狼小弟们,李华心里软软的,慢慢儿靠近其中一只大腿上带血污的,伸手。 这只狼受了伤,只是靠狼族的医疗水平,用口水治疗过,明显发了炎,周围的毛皮开始溃烂了。 幸亏是冬季,不然会更严重。 狼小弟身子自然往后缩,牙齿也龇了起来,喉中似是有声。 李华笑了,摸出根火腿肠,剥了皮,塞进狼小弟嘴里。 能吃吗?小弟有点迷惘。 李华再次表现神迹,消失,又回来,手中多了个急救箱。 她也就这点儿包扎水平,酒精消毒,棉球儿擦去创面血污,觉得不对劲儿,把小台灯凑近了调亮了,发现一撮木刺还在肉里。 狼小弟打了好几次哆嗦,牙齿叼住的火腿肠都没掉,味道真的很好,闻着就很陶醉,足以抵御酒精与拔刺带来的酸爽。 狼王占据了狮子头的床,这会儿慵懒的半卧下了,狼头还在端着,眼珠子炯炯有神观察着李华的一举一动。 “好了,这几天伤口别沾水。”李华学着医生的口吻嘱咐,还往火腿肠上摁进两颗消炎药,“吃吧吃吧,全吃了。” 病号饭待遇啊! 狼王抖抖毛发站立起来,所有的小弟立刻规矩退后,把李华看的目瞪口呆,她也想学习这种领导才能啊,说不定以后建武馆时就能用上呢! 送群狼离开,狮子头甩着尾巴很有义气的回来了。 洞内弥散着狼群的气味儿,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都带些玄幻色彩。 结果,第二天,更玄幻的事情也发生了。 李华钻出山洞打算继续晨练时,发现昨夜里被包扎过的那只狼小弟,也学会了送礼。 送的还是……一根断了须破了皮的……野山参! 额滴个乖乖,打量清楚之后李华直接跳了起来,双手去揉狼小弟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好看!” 断须破皮又有什么关系,这是情意! 狼小弟很不习惯这种亲密动作,身子往后退,牙齿龇起来,腿脚很伶俐的逃过魔爪,跑掉了。 咩哈哈,李华从地上捡起来那根山参,外皮缝隙里的土还是新鲜的,有她的手掌并拢起来的宽度,胖胖的。 得嘞,先回武馆找书查资料,看看野山参怎么保存吧。大齐这种医疗条件下,这算是保命的东西。 欢天喜地的李师父任由狮子头跑没影儿,自己合上山洞简易门就玩消失。 祖宅里面收拢来的书有一摞了,四大名著,手工编织,毛衣针法,还有本毛笔字帖,没翻开过。 李华去书屋查找,看到了有关农作物的种植技术,停下来,抽出本蔬菜内容的,想想地洞旁边的菜苗儿自己很久没关心了,插回去。 单独针对种辣椒的指导书籍,薄薄一侧,还带不少插图,这个可以收。 中药书都是大部头的,密密麻麻的小字儿能把人给吃喽…… 自己在大齐撑天儿就是个耍把式卖艺的主儿,还是别硬充读书人了。 野山参,直接转送给安必孝或者潘师父,毕竟一个要帮着立户,一个还被惦记着教轻功呢! 再一次愉快的放弃了从书本中学习高深知识的想法,也不算放弃啊,还带了一本要出来种辣椒呢! 给思密达留言:“李丽那边能空出时间的话,姐儿们你再帮忙多采购些辣椒种子,尽量要最原始的,能留种的那种。” 你这是在鄙视现代化转基因高产种植技术么? 对李师父而言,看书真是一件迫不得已的事情,想想吃饭的时候缺少辣椒将会多么悲催,想想猎户村那些汉子的眼光,想想刘洼村村民昨日苦留自己,李华咬牙切齿苦大仇深坚持着把一本书翻完。 比练功可熬神多了。 觉得自己瞬间高大了。 带着这种自信又乐观的冲动,李华回到了刘洼村。 大年初三正午时分呢,走亲戚的好日子,见到李华无不惊喜交加:“李师父回来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生怕你又要不回来了呢!” “那不能够,我吐口唾沫砸个坑儿,说出的话从不反口。” 就是这般自信。 “快去告诉里正,李师父回来了!李师父,孙猴子拿到金箍棒到底上天去做官没有啊?家里孩子天天抡着个棍儿,睡觉儿都惦记这事儿,我们这心里都天天抽抽着等您讲下一回……” “讲,明儿就讲,多大点事儿啊?别激动!” 自信又乐观的女子,吐口唾沫就能砸个坑…… 好大的坑! 这算是别人给挖的,自己挖的那个……也现出原形了。 被众星捧月般送到祠堂门口,石头跟小宝跑出来迎接,他们都习惯了起床就往祠堂跑,潘师父也在,已经开始带石头一起教授学业,炕桌上头顶头两份书写作业。 穿着张扬的红衣红裙,抱拳拱手施男人礼,也只有李师父做出来才不违和,反正潘师父现在看李华哪儿哪儿都合适,谁叫人家小小年纪就能讲出那么勾人心魄的故事呢? 小宝乐呵呵的追着李华问:“师父,他们说明儿你就接着讲《西游记》了,真的么?” 158 第一个牌位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潘师父的一双老眼也顷刻间更见精神,回礼毛遂自荐道“李师父若开讲,老朽愿意做代笔记录,万望答应。” “那怎么好意思?”李华多谦虚一人啊,还惦记着潘师父的看家本事呢!“就叫小宝记录练练写字速度好了。潘师父如果不忙了,不如指导一下我的轻功。” 相谈如此融洽,正好顺杆儿爬,年前说过的轻功,教教呗! 潘师父一脸懵逼,连连摆手摇头“轻功重功我都指导不了,李师父莫要玩笑……” 懵逼脸,换李华了。 “可是之前咱们明明说好……” 潘师父顿悟“哎呀你说的是要跟我学习的事儿,自然自然,我们说好的老朽得认。来来来,小宝,石头,给你们师父腾出个空儿来先写几张大字……我的戒尺呢?小宝你可要学你师父,她当初主动要我用戒尺约束,诚心向学啊!” 懵逼的李华我是谁?我在哪里? 祠堂门口有几个小朋友来确认消息“真是李师父回来了,明儿就讲故事了,李师父说话可算话了,吐口唾沫砸个坑儿……” 可以不砸了吗? 主动送上门了。 “我……我今天得先找安必孝!”溺水之人总得有根稻草。 “我大哥说给师父办好女户就回来,跟您差不多时间走的。”小宝是个叛徒,以后可以不再爱他了。 “我带着宝贝呢,得先处理处理,要不然放坏了可暴殄天物。” 我会拽文,其实不需要跟着您学习。 石头充满好奇“什么宝贝?师父您给我们看看。” 也不爱你了。 潘师父举着戒尺好得意的模样…… 李华慢吞吞拿出那颗野山参,义正辞严的解释道“我在山里收了个新徒弟,喏,送我的宝贝。哎,我得去城里走一趟找个行家……” 潘师父得意的胡子都要往天上长了,朗声说“给我吧,我会处理。你想学的话,都教给你。” “不不不……” 李华交出了野山参,现在,没理由不写字了,要跟着俩徒弟一起当徒弟了。 小宝趁潘师父去折腾那颗人参的功夫,一脸敬仰的问李华“师父,您真的主动要求潘师父用戒尺打您?您是这个!” 小宝竖起了大拇指,贼兮兮的左右晃动。 石头跟着竖大拇指,憨笑,还另一只手揉揉肚子。 李华丢下毛笔左右开弓,送给俩不孝徒弟一人一个脑嘣儿“石头你看你写的是什么啊!小宝,把你写最好的那张给师父抄抄!” …… 幸亏啊,刘里正来了,给李华一个光明正大偷懒的机会,里正比谁都担心李华就此离开了,这两宿儿都没睡好觉儿。 李华比较看不上豆腐作坊利薄,可是刘洼村村民看得上,生恐丢了这桩生意。 石头跟刘氏是学会了点豆腐手艺的,但是,最关键的卤水原材料是李华提供的,所以,离不了她。 刘里正先把老李家跟刘氏那天之后发生的两桩诈死案叙述了一遍,还有村里人的决议,等官衙正月初十办公了就去给他们迁户籍,撵回老家去。 “李家那个老太太真挺能抗的,一家子商量着没给请个郎中啥的瞧瞧,愣是到半宿儿自己个儿醒了,就是半边身子不听使唤了,听说脸也歪了,说话说不清光流哈喇子,屎尿也不知道……” 田氏的烂鼻子包起来不出地洞,不用看也知道滋味儿不好受,一群懒蛋还挤在一个地洞里,熬吧! 李华脸上漾开了笑容,很由衷。 刘里正就把本来想继续说的刘氏跟李强的近况,咽回去了。 “他们跟你都没关系了,咱不搭理。叔那天说的随你去挑块地儿盖新作坊的事儿,现在就捯饬起来吧!再过几天又要农耕了,赶在前面人手足足的,没多少日子就能盖起来。” 安必孝许诺的立户的事儿,肯定能办好,作坊的事儿确实可以规划起来了。 李华脸上的笑容更荡漾了,提高了声音“好吧,那我跟里正叔一起出去看看。小宝石头,好好写字,听潘师父的话哈。” 就鬼画符一样画了两张纸,跑没影了。 潘师父拿着鬼画符一肚子疑惑,虽说也有可能神仙师父言传口授没专门教书写,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符……跟《西游记》的风格不匹配。 很期待明天开讲第四回的内容啊!是妖精还是神仙,现场听一听就能辨分明。 毕竟前三回的内容潘师父已经了熟于胸,如果接着胡诌一点儿,或者前言不搭后语风格突变什么的,嘿嘿,那就回炉再造,戒尺侍候! 就因为那把戒尺震慑的缘故,李华生生拖着老里正转遍了刘洼村每一个田间地头儿,才松口随意指了一处空旷地带,最偏远的山脚地带嘛,以后爱扩多少扩多少,寻常人等都不爱往那地方凑。 老里正苦口婆心劝阻啊“李华你年纪轻不知道轻重,再厉害的功夫不还得有打盹儿的时候?半夜里摸下山来个野兽可不稀罕……” 李华说的感人肺腑“里正叔,就是担心半夜里下来野兽吓到村里人,我才选这个地儿先给大家伙挡挡风险。” 都跟狼族亲密的举办过烧锅底仪式了,李师父在大黑山完全可以横着走,就住山脚下没毛病。 可把里正叔给感动的呦,再次奉劝李华改姓刘吧,刘氏祠堂给你的牌位留着空儿…… “谢谢叔为我考虑的那么深远。我呢,是早晚要去皇城里建个武馆的,捎带脚儿就把李氏祠堂建出来了,哈哈我就是我家第一个牌位!” 刘里正差点儿没给跪了,这闺女的志向可真远大哩,建武馆这事儿先不论,要做李家第一个祖宗,分宗的祖宗……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请收下老人家的膝盖! 回去还得跟四成强调一下别再惦记李华了,当爹的可不想让儿子的牌位摆到李家分宗去。 “对了,叔,我可真不喜欢泥乎乎的墙壁,城里的屋子好多都刷了白墙,咱们怎么不刷?作坊毕竟是做食品生意的,泥墙不好看还嫌脏,掉土!” 。 159 给大雨中的西瓜加更2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本来以为是刘洼村村民有什么讲究呢,家家户户泥乎乎的墙壁,开着门窗也不觉得多亮堂。 结果听到刘里正撅着胡子指点她有钱也不能败家,用石灰刷白墙造价多高呢,听说都得从沿海地带运过来,寻常农家想都不敢想往土坯墙上刷那金贵玩意儿。 李华觉得自己是不是记忆出偏差了,沉思着问里正:“叔你还记得年前咱们在祠堂教数数儿不?咱们就在地上板子上划拉,那种能划出白色痕迹的石子儿,不是咱这儿出产的?” “你说那种废石头啊?叔当然记得了。你婶儿裁衣裳描鞋样儿的时候也会用用,那个不能当正经石头看,咱们村里铺路都不肯挑那个用呢,容易碎,小孩子都不能给玩儿,有时候能烧掉手上的皮。” 李华:我竟无言以对。 得嘞,等回武馆再仔细查查相关资料吧,反正不能守着大黑山的宝藏都不去挖掘挖掘。 就算为了自己的作坊全刷上亮堂堂的白石灰墙,也得再用用功不是? 之前念书的时候要有这种远大志向,也不至于连个正经大学都考不上,勉强读完高中就回家继承祖产。 跟刘里正往回返的时候,随手拣了几块儿里正眼里的小粒儿废石头,也不避讳回祠堂见潘师父了,毕竟目前感觉自己又有了做学霸的可能。 然后,祠堂里有三子捧着个木匣子装的喜讯等着她。 不知道安必孝怎么在京城现身又求人加班办事儿的,反正李华的女户办下来了,户主就是她自己,成员有个李丽。 姐终于是个有身份的人了。 刘里正接过去户籍查看一番,终于放下了心,李华这下走不了了,正好,刚瞧中的那片地可以记到李华名下。 “还得从李强的户头上给你们销籍,那个不慌,等初十打撮儿办了。” 说到李强,小宝便有些心虚,悄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师父的表情。 李强跟那个混蛋娘住在地洞里,小宝没忍住,偷偷送了吃的用的东西过去,只是给李强的,同吃同住这么长时间,有感情的。 还好,师父掠过这个话题:“我不慌,说不定还得再找您划块地,凑一起省的叫您多跑几趟。” “划地?”刘里正的脸色苦下来,推心置腹的劝解,“李华啊,叔现在也不跟你拗女娃比男娃尊不尊贵那回事儿,现在你的立户问题解决了,可是再怎么着也不能提给你划地的事儿,真没这个给女娃儿划地的规矩。你要实在想种粮食,只能买田地。” 敢情儿两人说的“划地”不是一个意思。 “哎!”李华耸肩摊手叹气,“本来还打算带着咱村里人一块儿种点值钱的稀罕作物,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没田就没田吧,我也省省力气。” 接下来她就继续翻看安必孝叫三子送来的匣子里面下层的东西,整的神神秘秘,靛青色绸布包裹着的书册。 随便里正大人怎么抓心挠肺想知道李华又有什么好主意吧,没资格拥有划分田地的女人家,操心那些干啥? 思密达给找来种子的话,自己可以在作坊里面撒点儿,然后大部分送给猎户村的那些汉子去播种。 “欧耶!”本来应该表现出不开心模样的李师父忽然欢呼起来,抱着那本册子原地跳跃。 安必孝真是好样的! 是潘师父告诉的他自己想学轻功吗?这个连封皮都是空白的手写册子,绘画插图与心法文字,李华直接确认就是自己最眼馋的那套轻功,册子里面注明叫“如影随形”。 好高端的名称!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欢喜,潘师父手里的戒尺都显得可爱了呢。 “你们想吃什么?可以点菜,我去做!” 潘师父立刻收了戒尺,笑的胡子一翘一翘的:“祠堂还有一大块野猪肉呢,咱接着涮锅子吧?他们捯饬不出来你整的味道,我吃着就像涮的刷锅水。” 小宝脸红,反驳:“潘师父你不懂,我师父也做过那个口味的,叫清汤锅,就得清汤寡水才正宗。” 李华挥手,指挥:“你俩去地洞那边拔些菜苗儿回来,三子去石头家挑只肥兔子野鸡啥的再凑两个菜。” 立户,拥有“如影随形”轻功秘籍,双喜临门值得庆祝。 刘里正抓耳挠腮好大一会儿了,他本能的感觉到李华透露的要带全村种值钱的稀罕作物消息不是讲笑话,他不能错过啊! 庄稼人,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种地。 别的买卖再挣钱也觉得不踏实。 可是李华忙起来灶上的活儿,他又插不上手,一辈子没进过厨房的大男子主义者,也根本搭不上话。 就像目前寄居在他家里的那头拉磨的驴一样转圈圈儿…… 幸亏潘师父给台阶儿,邀请他一起吃饭。 李华出手的汤锅属于绝活儿,石头跟小宝都认真学习过,终究还是学不到精髓。 换了女装的李师父坐在俩徒弟中间,享受着想涮啥就看啥一眼的至尊服务,摸摸怀里揣着的轻功秘籍和户籍文书,开恩提点一下刘里正:“我本来打算的是播种……辣椒呢!” 刘里正原本略显佝偻的脊背一下子就挺直了,筷子停在半道上,伸脖子瞪眼睛追问:“此话当真?你……辣椒……咱能种?” “春天来了,一切皆有可能。”李华又叹上气了,“可惜啊,我没有田地。” 原本真的没想难为刘里正,可是听见他那么理所当然的说“真没给女娃儿划地的规矩”,心里就不舒服了。 刘里正此刻只觉得涮锅子啥的一点儿都不香了,肉片在嘴里也味同嚼蜡。 他又不傻,猎户村那些猎户年前卖烤肉串可挣了大钱的,关键就是佐料新奇味道诱人,辣椒更是关键中的关键。 偏偏这种东西难找,目前为止就李华手里有,猎户村得到的也只是辣椒面。 “上了年纪的人不能吃太饱,我先走哈,在村里转转消消食儿。” 刘里正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离开了,速度还不慢,石头惯例要送他的,都被撵回去。 160 失忆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里正离开祠堂就去找几个刘氏族老商量要事去了,外面天儿都黑了呢,村级干部的工作真是不分昼夜。 之前说好的,潘师父和小宝等一票男士都住石头家去,祠堂只留李华一人,显得讲究,有规矩。 反正不需要担忧李师父一个人会害怕啥的。 关上祠堂院门,其实内里显得很阴森,李华浑不在意,好容易把闲杂人等送走了,赶紧的,照着轻功秘籍的心法操练起来! 调整呼吸。 提气,想象那股气体直冲前顶穴,在卤会百会三处穴道间环绕成团…… 意沉丹田,再沉,过血海,过地机,直至涌泉穴…… 从能捕捉到气息的流动,到提、沉,随心所欲,再配合“如影随形”的身姿步法,大功就算初步告成。 自觉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百无禁忌的李华,直接把应急灯挂在祠堂门后,自己在耀如白昼的宽敞院内奔腾跳跃。 远远望去,祠堂墙头上时不时会飞过一道娇小身影,有时只能露个头儿,短暂一瞬,便掉下去。 有时能露半拉身子,然后斜飞出去。 偶尔连足尖儿都点在墙头上了,娇小身影做金鸡独立状,手搭凉棚摆个造型,嘚瑟不几个眨眼功夫,倒栽葱消失。 东子陪着自家将军在黑暗里静默许久了,看不见将军脸上微勾的唇角,却能感受到将军浑身散发出一种愉悦的感情波动。 他看着也挺可乐的,一次次要用新功法纵上墙头,百分之一的概率成功,且乐此不疲持之以恒,绝不投机取巧换成之前自己最熟练的爬墙方式。 祠堂内不同寻常的光亮终于灭了,整个村子都陷入了安静。 安将军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摆手“去叫三子吧,咱们走。” 成年人的世界里最多的是奔波辛苦,李师父还是个孩子,可以继续肆意些,继续任性。 希望立了女户之后,小丫头一切都称心如意。 等光明正大奉旨回京的时候,估计寻找宝贝的任务还得落到他的头上,到那时再来大黑山,自家弟弟和他的这个小师父,又会有什么突飞猛进? 安将军带着这样的挂念离开了,被挂念了的李华这会儿进了武馆洗漱,结果,被手账上的新信息给砸蒙了。 “李丽醒了,但是……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自然也不认识我……” 本来就不认识思密达的好吧? “之前我只能在病房外守着,现在医院生怕我走掉了没人支付医药费,警察局民政局都在介入调查,还说要给我发锦旗……” 思密达的笔迹又飞起来了,可见的心情激动程度。 “姑奶奶已经适应了被狗屁蒙古大夫当人贩子看待,现在,猛不丁的,狗屁又确认我是助人为乐见义勇为活了,诚恳道歉还要请我吃饭……” “我偷偷跟苏醒的李丽提起你的名字了,她同样不记得,但她很可爱,懂事儿,尽量自己的事自己做……” “李丽身体其他地方都没问题,蒙古大夫说可以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了,脑子里最大面积的那块淤血还在,再观察几天,实在不行建议做手术。但是即便是手术之后,也不能保证能捡回记忆,你同意手术吗?” “当然,所有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手术同意书上需要家属签字。像李丽这样本来就没身份查不到来处还失忆的病患,我咨询过了,已经向民政部门申请领养李丽,中间会有些麻烦,我没结婚,不符合条件……不过事在人为,蒙古大夫承诺了,会帮忙出各种证明,总之不会让李丽耽误治疗的最佳时机……” “医疗费目前还不是问题,你之前给我送的东西也能变现成钱,实在不行我还可以申请挪动你的房租存款,不过,没你那张脸,手续很麻烦,尽量不挪动。所以,别担心,也不用每次都惦记钱的问题,铜板我留下十枚把玩,其余的你留着花。” 李华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傻愣好久,本来以为把李丽送走就万事大吉了,结果各种风云变幻,李丽还不再记得大齐,不再记得自己了。 想想崖顶上石洞内保留的那张单人床,或许,是再也用不上了。 也好啊!忘掉一切,重新开始。李丽满打满算也才13岁。 “思密达,活着,活的健康最重要,忘记了失忆了挺好的。你全权做主吧,该手术就手术,能领养就领养,我的财产随你处置,我能做什么你尽管说。我只希望能给李丽活下去的机会,活得好的机会。拜托了!” 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从心底里被剜掉了。 有隐隐的痛感,但也……轻松了点儿。 轻松的没有睡意,必须做点什么。 也必须做点什么,许诺了刘洼村的村民,明天要讲《西游记》第四回呢。 本来还计划翻找一下有关石灰石的书籍的,现在可来不及,赶紧背诵吧。 “第四回官封弼马心何足名注齐天意未宁……” 因为李华的回归,大年初四的清晨,刘洼村祠堂外等候了几十个村民,穿相同款式差不多色泽的新衣,束腰里插着斧头,在安安静静做着准备运动。 只睡了四个小时的李华,依旧精神抖擞,红衣鲜艳,散发着洗衣液的淡香,领跑在最前面。 昨夜里恶补的轻功功夫不算成功,但是,今天跑步更显身姿轻盈,会在不知不觉间运用上“如影随形”的呼吸心法,多一层感悟。 就像做豆腐作坊之前那样,晨跑的队伍慢慢儿壮大,又慢慢儿减少人数。 跟之前不一样的是,灰头土脸的小姑娘们队伍向前了些。 没有了李丽,带头儿的是刘氏家族两个妞子,刘二凳家的大妞子,刘山子家的二妞子,低着头领着十几个高高矮矮的女孩儿…… 李华按自己的程序来,一如往常,随便大家站队形,原地踏步,伸胳膊踢腿放松。 开山斧耍起来,没有斧子的用木棍代替。 女孩子们的队伍还在,又缀到最后去了,没有斧头,一个都没有。 。 161 取我披挂来(感谢大雨中的西瓜)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师父多加了一项内容,近身格斗,两个招式。 “这是专门针对气力不足时应对从身后偷袭的……” “这是正面迎敌的招数,力气不足,狠劲儿要够……” 她招呼了石头跟小宝过来做对抗演示,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女孩子们也在两两对练。 她们的身上,有李丽的影子。 刘二凳媳妇就在这时候风风火火抱着儿子找来了,今天够玄幻的,一睁眼三个闺女全不见了,儿子都没人管,锅灶也都是冷的,这是要反了天? “死丫头……” 还没把第一嗓子喊完,一团火焰就转向了她。 刘二凳媳妇这才看到了李华,她昨天跟丈夫带着儿子回娘家了,根本不知道煞神在线,心里一突,更恨仨闺女没透露消息了。 “李……李师父,我……我来……叫妞子们看孩子……” 跟多讲道理似的。 一团火焰嗤笑一声:“你的孩子是她们生的吗?还是等你儿子长大了得孝顺姐姐们?” “我……你……” 刘二凳媳妇哪里能解答如此高深的问题?她是真心不敢跟李华对抗上,只能把喷火的眼珠子瞪向人群后的仨闺女。 围观的老人们妇人们队伍里,觉得跟她关系亲近,或者纯粹为了不打扰他们凑热闹的,上手就拽二凳媳妇。 李师父回来了,你还敢大声吵吵想骂闺女打闺女,你是打算好了渴望挨揍,还是请人拆房子呢? 二凳媳妇一张脸本来就没洗,高粱面子似的,现在颜sai更难看,泛青泛红傻傻分不清。 厚嘴唇抽搐了好几抽,都没找着能遮遮脸儿的理由,于是硬走的,抱着宝贝儿子。 家里男人还等着侍候呢,烧锅做饭洗衣服带孩子这些事从不搭把手的。 这也就是心里还记着李华年前不给他家脸面的仇,不然,听说李华又开始晨练讲故事了,肯定涎着脸来掺和。 今天听故事的多了一位,不,应该是三位,李华感受到了村口沟壑下灌木丛里有异样的气息,她正讲着:“一朝闲暇,众监管都安排酒席,一则与他接风,一则与她贺喜。正在欢饮之时,猴王忽停杯问曰……” 一团火红就向沟壑靠近,大喝一声:“我这弼马温是个什么官衔?” “咳咳!”潘师父忽然发出剧烈的干咳声,本来伤风已经好利索了,又托着用黑绸布吊着的那只胳膊掩面咳嗽是几个意思? 得嘞,李华忽然福至心灵,安必孝安排给潘师父跟小宝的暗卫嘛。 那就随便蹭故事听好了,等夜黑人静的,自己还可以想法子找出人来比划比划,毕竟越是跟高手过招儿,进步越快嘛。 一团火焰纵起新学的三脚猫轻功,在沟沿儿上奔腾跳跃,口中继续宣讲,直到:“猴王闻此,不觉心头火起,咬牙大怒道:‘这般藐视老孙!老孙在那花果山,称王称祖,怎么哄我来替他养马?养马者,乃后生小辈下贱之役,岂是待我的?不做他,不做他!我将去也!’” 火焰跳到远处去了。 再听,声音就忽高忽低故事不连贯了。 灌木丛中两位高手百爪挠心…… 而不需要顾忌身份随心而动紧跟着李师父听故事的村民,好好享受了一场听觉盛宴。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一团火焰飘走,村民久久不散。 聪明的孩子会记住最感兴趣的几句,马上开始模仿:“你是哪路毛神?老孙不曾会你,你快报上名来。” “取我披挂来!” …… 潘师父吊着胳膊紧跟在李华身后,新一代老迷弟诞生了。 “太精彩了!李师父!” “一共有多少回啊?李师父!” 其实被崇拜的滋味儿真挺好的,但是你不应该变味儿。 “李师父,老朽想好了,你这样的文采,实在不应该写那样一笔烂字,还缺胳膊少腿儿,太可惜了!走走,咱们马上开课,你今天无论如何要按老朽说的做,先写十张大字,先临摹宝二爷的吧!” 小宝连跑带颠儿也在后面跟着呢,闻言得意的用肩膀去撞师弟的腰身,眉飞色舞。 石头憨笑着打岔儿:“师父还没吃早饭呢吧?这都耗了俩时辰,肯定饿了。” “对对对,潘师父,你想吃什么?这俗话说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咱先做饭吃饭哈。” 转头,师徒两个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潘师父让写十张大字的要求终究没有圆满实现,因为,吃了饭后刘里正又找来了,一脸的英勇就义凶狠表情,就为的告诉李华一声:“族里商量了,给老李家跟李强划的地,都归你名下,正式上地契那种……” 当然,李华闻弦知雅意,抱拳答谢并保证:“辣椒种子包我身上了,里正叔统计下各家打算今年种多少亩辣椒,提前知会我一声。” “好好好!”里正迅速转换了表情,态度更诚恳,“我这就收了那两家的地契,再帮你调换到一处,你好打理。” 就这么热情,热情的李师父心里又不落意了,抬脚非要多送里正两步,然后撒丫子往村外跑,声音传进祠堂内:“你们先教着学着,我去办点儿大事!” 潘师父差点儿没召唤俩暗卫现身,指派把李华抓回来…… 小宝跟石头就被殃及池鱼了:“替你师父写出来!十张!必须十张!” 小宝仰着白胖的笑脸打商量:“潘师父,我们替师父写《西游记》吧,今天一定写完。” 那本来就是你的任务…… 石头虽然基础差到基本上没有基础,但是,跟着小宝写《西游记》的积极性极高,不嫌累不嫌烦,根据小宝用细碳棒速写的小字儿描摹,一个字一个字描的非常仔细,嘴里还反复嘟念着,结合刚刚听书的记忆。 照这么整下去,《西游记》讲完抄写完,刘石头亲自编写文章都没问题。 潘师父的戒尺总是派不上用场,因为俩孩子不用多加管理,写累了自己去院里蹲马步耍斧头练格斗术,练累了又欢天喜地的回屋接着抄写《西游记》,一丝不苟的,还说什么要给好哥儿们送一份儿。 就这样的徒弟,有理由上戒尺吗? 但是潘师父的戒尺始终不离手,他就不信了,李华走了能不回来? 跑得了和尚还跑不了庙呢,潘师父不知道李华在山里又整了个窝儿,比祠堂素净,适合研究研究大黑山的灰白石头到底能不能变成白石灰刷墙。 162 逼鸭子上架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好歹高中整毕业了,还是读的理科,李师父了解点化学知识,知道刷墙的白石灰简单演变过程,石灰石煅烧成生石灰,生石灰跟水反应成熟石灰,就能刷墙了。 她一路上山,连野鸡飞过狍子傻站那儿都没搭理,姐感觉轻功有进步呢,肋下生双翼,脚下风火轮,牛掰的不把你们看在眼里。 一声唿哨由远及近,一簇燃烧的火苗落到狼穴前面,狮子头甩着大尾巴“欧欧耶耶”,表示欢喜大概也在埋怨,昨夜怎么没回家呢?新家! “你媳妇呢?不在?你个大老爷儿们在家歇着,叫你媳妇出去打猎?啧啧,渣狗啊!” 李华抱着狗脖子一通胡说八道,狗跟狼的区别大概就是狗更喜欢留守看家? 狮子头肯定没听懂,照样欢天喜地,率先绕过狼穴向崖顶跑,轻车熟路,往洞里出溜儿。 洞内依旧,只有狮子头的床上糟乱了些,还直接把没啃完的大骨头丢褥子上了,摆的跟八卦图似的。 渣狗昨夜是在家里睡的?更渣了! 不过,李师父喜欢。 “你做事有点不仗义,喏,再给你几只烧鸡,准备着,等狼群回来就给送过去,好让你媳妇不嫌弃你。” 又想起刚得了狼小弟一根人参呢,进武馆抱了两床羽绒被,面积大,全铺开了能挤下目前这群狼,保暖又柔软,躺下睡觉,肯定舒坦。 两个羽绒枕头送狼王跟狼小弟,表示关系最亲近。 全给狮子头松松的捆在了后背上,结果,洞口太小,根本出不去。 “欧欧耶耶……” “那就一起吧,顺便砍捆柴禾。” 本来打算回武馆用天然气试试烧石头的效果的,看到狮子头喜欢黏着自己,便改了主意。 一人一狗把礼物放进狼穴入口处,收了包装袋,然后砍干柴,狮子头像个壮劳力,一趟一趟往洞口叼运干树枝,每一趟都回来的欢天喜地。 有条狗陪着,心里就满了。 觉得差不多了,李华背一垛干柴,狮子头还是叼一根干树枝,结伴儿往回返。 崖壁和洞口的通风处全打开了,就在石洞的宽敞处烧火,把捡来的那几块疑似石灰石丢进去烧,上面还另加了一口大锅,熬肉粥,啥事儿都不耽误。 空气中飘着一股子生石灰的味道,不用再拿出来确认,就知道是石灰石无疑了。 继续烧呗,大黑山不少地方的石头是这模样的,给自己用给村民用肯定不需要什么手续,学学豹叔那边烧炭的法子挖个窑…… 但要是大量开采往外销售,李华还真不了解大齐的管理制度。 有潘师父坐镇呢,还有俩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暗卫,估摸着能起作用。 有一搭没一搭的琢磨着,肉粥的香味儿慢慢溢出,慢慢儿掩盖了生石灰的味道。 脚底下是躺的慵懒的大狗,就喜欢脑瓜儿顶着她的鞋子。 这日子好极了,尤其想到有可能潘师父还在等着她回去写十张大字,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 可是,能躲过十张大字,躲不过每天做《西游记》的说书先生。 李华摸出装潢精美的大名著,提早背吧,别磨叽,别天天熬夜,耽误长个儿。 之前每天讲一回的内容实在太多,要不,明儿讲半回的? 好的! 自己愉快的决定了,背诵的积极性就高了。 过后还有意犹未尽的感觉,觉得读书这件事也没那么难嘛。 火堆成了灰烬,肉粥的温度也适宜入口了,石灰石变身松松软软的样子,下手去捏,捏之即碎。 世界变成最美好的样子,李华摆手叫憨狗“狮子头,去,叫你媳妇带着小弟们来喝粥!” 她先给自己盛出两碗来,然后一手端粥一手去丢那几块松软石头进水盆,还得盖严实,预防狼族里有爪子闲的,再给烧伤喽。 自己那两碗都喝完了,狮子头还没回来。 狼族今日全体出动,没听到狼穴里有什么异常,难道是狩猎出了意外? 回想起自己也给人家差点儿灭族过,李华不淡定了。 大铁锅不好端上去,那就收进武馆。 李华纵起轻功跑到狼穴去,果然,血腥味儿飘出洞口,狼穴外面还有两个看门的小弟,认清楚是熟人才收了攻势。 “谁受伤了?狼王?” 李华出声问着,没打算进去狼穴,私人领地呢这是。 刚刚送来的礼物还摆在原处。 狮子头“欧欧耶耶”嘟念着出来,直接叼她的裙裾,拧着脑袋想往洞里拽。 李华的聪明智慧呼一下就来了,弯腰在石洞里绕过一根天然逆生长倒垂石柱,猜测道“是有狼受伤了?需要我的帮助?” “你这么着急,我猜猜,是狼王?伤哪儿了?那可是要命的事儿!” 人类天生就擅长脑补,李华回想一下狼族的习性,真要是狼王受伤了,实力减弱了,那可能会被推翻王位,换更能打更有谋略且心更狠的新狼王…… “好了好了我知道厉害了,一定会全力救助你媳妇。你别拽我裙子了,小心走光!” 然后,李华发现,裙底走光这点儿小case在狼族眼里根本不叫事儿,连母狼生产的过程,都可以被集体围观…… 没错儿,狼王没有受伤,血腥味是另外一只大肚子母狼身上散发出来的。 母狼抽搐着侧躺在血污中,狼嘴半张, 难产了?狼崽儿始终没生出来,命已经去了多半条。 狼王的眼睛看向了李华,狼穴里是有微光的,看得见狼王半坐的身子,两只前爪抬起,合拢,保持了这个诡异的姿势。 没羞没臊围观的狼小弟或者小妹们,跟着学习这个姿势,有学不到精髓的,前爪一搭身子就歪斜,调整好几次才能动作做到位。 狮子头就更过分了,直接人立而起,比李华的个头都高,前爪采用同样的姿势。 李华也抱了拳,眼睛里面急出泪了,喂喂,姐就是个高中毕业生很学渣的那种更没学过医,你们这是逼鸭子上架诶…… 那也得硬上啊! 。 163 这就是生活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实在是没有操作经验,凑上去看的也眼晕,干脆从武馆再把充着电的应急灯薅下来,“咔”,狼群骚动,抱着的前爪们也掉下来了。 狮子头“欧欧耶耶。” 狼王“欧欧……” 李华是顾不上分析两国语言是什么意思了,灯一亮,那头母狼明显抽搐了一下大动作,眼睛也睁大了,肚皮里面也有动静。 咱真不会接生,李华乍着双手干着急,想起收到武馆去的那锅肉粥,端出来,给盛了半碗,母狼哪里还会吃啊? 喂吧!反正别的本事咱更没有,比狼能干就行。 根本站不起来身子的母狼嘴巴倒是张着的,用勺子送进去肉粥,长把勺子,送嗓子眼儿里。 反正能进肚就能有力气。 愣是连撒带咽,祸祸了两个半碗肉粥。 李华又忍痛割爱,把经过潘师父处理过的野山参掰了一截儿,塞在母狼舌头上。 从电视剧里学来的本事就这些了,剩下的全是自动自发的动作,双手往下给母狼捋肚子,嘴里嘟嘟囔囔“加油,你可以的!相信自己!” 先干了这碗心灵鸡汤…… 不知道是李师父灌的心灵鸡汤好听呢,还是肉粥或野山参起作用了,反正,母狼颤颤巍巍抬起了上半身,用力一蹬一踹的,捋肚子的李华眼疾手快弹跳开来,再落回地面,得嘞,第一只狼宝宝同时落地。 狼群又是一阵骚动。 李华这才觉出后背上渗出了汗水,她身子往后退,乍着双手,努力解释“那个……没我啥事儿了哈……” 撒丫子跑了。 莫名的紧张心慌,比之前被赶鸭子上架蹲那儿帮忙接生的时候还要心慌。 眼睛里也老是有东西,看什么都模糊不清。 一袭暗红坐在了崖顶,寒冷的山风吹动,夜色浓重。 一道耀眼的光柱跳跃着行进着,来到李华身侧,“咣”,光柱被吐到了地上。 狮子头是个守财的家伙,都跟狼王的上门女婿一样了,照样要给主子往回叼东西。 或者,阴谋论一下,这应急灯在狼穴不受欢迎吧? 李华伸手抚上狮子头的长毛,叹气“狼王如果生下你的孩子,那算是狗呢还是狼?跟着爹呢还是跟着娘?” 狮子头“欧欧耶耶……” 鸡同鸭讲语言不通的两个物种回了山洞,堵住出口和窗户,狮子头安闲的跳上自己的狗窝,很满意的卧着,三角眼关注着主人的一举一动。 揭开盖子,热气依旧蒸腾,泡生石灰的那个木盆里已经有了厚厚的沉淀物,上面一层清水,滚水吧? 李华往木盆里丢了十个生鸡蛋,接着盖住,以防狮子头感兴趣,把狗爪子烫喽。 “刺刺拉拉”的声音在轻响,山洞里的温度都觉得提高了。 李华对狮子头摆摆手,去武馆看看是否有思密达的消息。 她刚刚在崖顶上想到了,自己新看的辣椒种植的书上说最佳时间是在三月份播种,可是大齐是只论农历的,现在的正月里,阳历通常是二月了吧? 还得再催催思密达辣椒种子的事儿,这东西四五个月就足够成熟,说不定赶得急一些的话,一年能种两季。 手账上没有变化,又有点失望。 想想思密达应该正在为自己跑断腿,看护李丽,办各种手续,抽空儿再去农家询问辣椒留种…… 自己在这边是只能动手指头安排,什么具体活儿都做不了。 只能累朋友……朋友…… 李华忽然之间头发根儿都要炸起来了,她在狼穴总有点儿说不出的感觉,心里不舒服,这会儿终于想明白是为了什么。 那个送给她一颗野山参的狼小弟,始终没见面! 人类看狼族子弟外貌实在差不太多,所以当时没多想。 不但有人情味儿的狼小弟不在,狼族的数量整体上也少了好几只。 自己当初给狼灭族的惨状再次浮现眼前,李华再次感受到心慌的滋味儿。 她出了武馆,抓住迎上前来的狮子头的两只前爪,认真的问“狼小弟呢?少的那几头狼……去哪里了?” “欧欧耶耶。” 李华的眼睛,就在狮子头欢愉的声音里盈满了泪水。 她抹把脸,摸了只手电筒,关闭应急灯,扒开山洞口的遮挡,再次去狼穴。 “是我,是我,不用怕……”李华慢下了速度。 黑暗里几双碧绿色的眼珠子像地狱的幽灵, “我来拿锅,看看小狼崽儿……跟狼娘是什么情况。” 李华解释着,顺手把依旧搁置在洞口的羽绒被拿起,手电筒的亮光专门照在每头狼的大腿上。 狮子头也跟了上来,主人的轻功提升了速度,它开始落后。 没有,还是没有。 就算狼小弟把包扎的纱布蹭掉了,大腿上也应该暴露着伤痕。 狼王安静的蹲在洞穴的最高处,手电筒已经可以照见三只小狼崽在母亲腹下吃奶。 手电筒的光芒照过了每一个卧着的蹲着的站着的青狼,都没有大腿上带伤的那一个。 李华放弃了寻找,蹲下身来,把羽绒被铺在母狼身侧,折过来一半,盖在母狼胸腹间。 她接着向前走,直视着狼王的目光。 在高处的狼王宝座上,同样铺了一床羽绒被,两个枕头并排放着。 做完了这些,提起那只已经空了的锅,手电筒的光柱晃出去。 那个记不清具体长相的狼小弟不会再回来了。 这就是生活,狼的,人的。 有些人说过再见后再也不见,有些物,没有说再见的机会。 而生活,还是会继续。 你死了,也会。 春天照样会来,草照样会绿,花照样会开,即使你已不在这个世界上呼吸。 万物皆渺小。 手账上,多出一行被水洇湿的字体“思密达,永远不要试图唤醒李丽的记忆了,让她的生命是全新的……” 同一时刻,思密达的红色跑车停在了武馆门口,一双白色高跟皮靴落地,白色羽绒服的衣摆被轻甩,穿着如此精致考究的女人,从车里拖出两个大麻袋。 极大地反差,对比。 李华的眼前再次浮出新的笔迹“我明白,你放心。” 。 164 给朋友们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你说的那种原生态,纯粹农家自己留的辣椒种,种出的辣椒,终于找到了两包。种子需要你自己剥皮自己挑,那户农家说了,以后也不种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东西了,产量低挣不着钱白瞎功夫。 “顺便还收了那户老农其余的菜种子,都是土生土长的品种,以后不打算再种的,我觉得可惜,就单另放在小布袋里了……” 然后,触目所及,手账上面摞上了一个大口袋。 在思密达的那一边,大口袋放上去,她正琢磨着如何接着放置第二个口袋呢,是压在上面还是并排挤挤? 肉眼所见,刚刚放上去的大口袋,原地消失,人间蒸发。 这次换思密达泪流满面,双手捂脸哽咽不能成言。 以至于手账上浮现的文字带着问号:“思密达,不是说两袋子吗?” 思密达含着眼泪又弯腰提起另一个口袋,放上去,松开手,又舍不得,想要再次抓住。 设想两个人的手可以互相触碰到…… 然而,抓了两手空。 麻包口袋彻底消失了。 手账上的字迹有点凌乱:“我在这儿。” “我也在。” 时间在此静止,许久,好像总也习惯不了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的现实距离。 “我答应了李丽会赶回去医院陪她……” “去吧,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要快乐的活着。” “好。” 手账安静了。 红色跑车的车载音响在唱:“给我一瓶酒再给我一支烟,说走就走我有的是时间……” 可是喝酒这件事是需要朋友来一起尽兴的。 红色跑车停在了李丽所在的住院楼下,车窗落下,几根细嫩修长的手指伸在外面,指间夹着一根细长香烟。 袅袅烟雾缓缓飘散,淡淡的薄荷香味儿…… 音乐已停,长相精致气质温婉的女人,仰靠在驾驶座上。 本来是一幅浪漫的水彩画,结果,指间夹着的香烟被骤然抽走,伴随着一张清隽然而讨人厌的面孔出现,声音更是招人不待见。 “这里是医院!‘禁止吸烟’的牌子你看不见吗?” 思密达顷刻间浑身充满了力量,抛掉了所有的伤春悲秋惦记朋友,像一只炸了毛的野猫,推开车门就是一阵低声咆哮…… 气质温婉真的是蒙人的假象。 谁又没个多面性呢?毕竟有趣的灵魂都不是单一的色彩。 李华这边也需要变脸,在她众目睽睽之下,刚说完《西游记》第五回二分之一的地方,宣布“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同时,李强一身狼狈跑到了跟前儿。 “大姐!”喊出这一声后,李强的脑袋不由自主的往远处看一眼。 刚刚养胖的脸蛋又瘪下去了,或者只是因为没洗脸没换干净衣服,造的跟小要饭的似的。 原本应该散去的村民停留在原地。 李强不是个普通的乡下六岁孩子,他认过字识过数儿还做了好些天的买卖,跟陌生人交流都没问题。 他要当众说出的话是:“大姐,我现在没吃没穿没地方住,你别让里正叔收走我的地,别撵走我,我会死在半路的!” 口齿很清晰,思路很缜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这对姐弟身上。 李强如今是真的很可怜,尤其在刘洼村村民集体过了个富裕年的情况下,小孩子们大都穿上了新衣裳,把曾经的天之骄子李强给衬托的穷困了。 他也没撒谎,确实现在日子过得苦,住黑暗的地洞,被褥还是从废墟里扒出来的,母子共盖一床。 不过,他说的这般苦,说没吃的,抓着炭笔做记录的小宝心里挺不乐意的,他背着师父送的吃的足够母子两个食用,还偷摸给了自己攒的百十个铜钱。 小宝有些受伤,垂着眼睫,字儿都写不下去了。 李华只淡淡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当我是你二姐?” 然后潇洒离去,丝毫不理会村民们会怎么看,怎么议论。 李强根本没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但也勾起他对二姐的想念来了,在李华身后跟了几步,声音哽咽的喊:“你把我二姐藏哪儿去了?我要我二姐!” 刘氏在远处双手比划咬牙切齿,恨儿子脑子不伶俐,现在是要你二姐的时候嘛,叫你说“别撵我们走,别抢我的地”,你倒是多说几句啊! “地……大姐你别抢我的地!你还娘的钱,那都是娘卖豆腐脑攒的,做豆腐的工钱,你还给我们,不然我会饿死的……哇……” 李强终于获得了正确提示,往地上一坐,一躺,蹬腿打滚儿,哭嚎起来。 唱念坐打,有板有眼,名师指导有方啊! 刘里正登门,上次通知要被撵走,这次索要地契,说你整丢了也没关系,官衙里还有留存的文书呢,反正你们已经没有地了,麻溜儿的准备离开村子吧,过了初十就能走。 刘氏哭晕在地洞里,醒来抱着儿子又是一通哭骂,骂李华心狠手辣,不给娘儿俩留一丝活路。 倒是都没想起来还有个李丽生死未卜。 刘氏是真心不敢往李华跟前凑,知道自己凑上去也白搭,李华不会肯给她一点面子,只能撺掇着儿子冲锋陷阵。 果然疼儿子是最正确的,关键时候,李强表现杠杠滴。 就是根本不起作用罢了。 红衣飘走,步履轻盈,还会更轻盈,因为,潘师父受不了今天只讲半回书,跟在后面得不得不追问后续,李师父随口提要求,要跟两个暗卫请教一下轻功,潘师父只得同意了。 李强的哭诉,只是在她心田上划一刀血痕罢了,不死人。 祠堂的院门紧闭,里面小宝跟石头可开了眼,都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两个灰衣人,包着头脸神出鬼没,眨个眼睛的功夫就能不见了。 从请教轻功到切磋武艺,只需要许诺提前讲讲下半回,这生意不亏。 就是吧,下半回还没来得及背……先打痛快了再说! 高手就是高手,大家练的是同一门轻功,如影随形嘛,指点几句演示几次,李华就如醍醐灌顶。 石头跟小宝也像是看懂了些什么,一时半会儿还用不上罢了。 俩徒弟跟师父学会的最重要一点是,不怕失败,跌倒了爬起来,受伤了包一包,只要死不了,就可以再战。 亲眼目睹李华像只沙袋一样被掌击出去,还在大叫:“就是这招,再来!” 165 刘氏的好机会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沙袋般撞在墙上,胳膊拧巴脱臼,李师父脸色未变,直接自己用另一只手掰正了,还要叫一句:“打得好!再来!” 石头满眼崇拜,小宝:我觉得还可以多写两张字…… 潘师父看的眼晕,吼一声:“还吃不吃饭了?” 没头没了的挨揍,竟然上瘾,哎,不理解。 再给打的做不了饭了,可不是大家的损失吗?虽说石头也能做饭,但是味道上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潘师父挑剔着呢。 两个暗卫是听令于潘师父的,立刻就地一滚一纵,空气中隐有波动…… 一侧面颊都泛了青的李华,暗暗叮嘱自己:别大意,别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再玩原地消失,就被暗卫看在眼里了。 不过,打上这么一场,身体上心理上都特别痛快,接下来指挥小宝跟石头打下手声音都提高了两度,连潘师父也被指挥的团团转。 祠堂的院门被拍响,刘里正又来了,外面还有不少村民等着信儿,到底能不能种那啥稀罕作物辣椒啊?能种多少?保证能挣钱吗?田地里一点儿都不种庄稼,吃啥啊?用啥交税啊?辣椒卖不出去咋办啊? 其实这些事儿刘里正就能含含糊糊的说说答案,反正全凭各家自己拿主意的嘛,不想种的不强求,到时候别人收获了你别后悔就行。 但是大家伙还是愿意听李华亲口说说,才觉得保险。 还有一家哭丧着脸的,刘二凳嘛,寻思着这次是不是还会把他家排除在外,虽然根本不知道种植辣椒的前景如何,但是就因为这份担心,莫名觉得肯定是好事儿,得往前凑乎。 人一多,就显得呜呜泱泱的,里面谈了些什么不清楚,全凭脑补。 然后,只敢凑人多的时候才作妖的刘氏,又推着李强来闹,不闹不行啊,难不成真带着儿子回老家?就她娘儿俩,肯定活不了的! 跟老李家人一起搭伴儿?刘氏可不是真傻。 就这么滴,在李华正在卖弄自己新从书上看来的种植技术的时候:“先侍弄出一亩肥地给辣椒育苗,找几个有经验的种田把式精心照看着……” 李强尖利的哭嚎声就打断了她说话的节奏。 其他村民不敢直接推院门进来,李强敢,这里本来就是他经常出入的地方。 “你们还给我的地我的房子!你们还给我的地我的房子!” 不但哭,还下跪,比在村口时的招数更猛些。。 小孩子越发的可怜,经过在村口撒泼打滚儿那一番动作,衣服更没法儿看了,脸上脏兮兮糊的不知道是什么垃圾。 “不用理他。”李华淡淡道。 小宝跟石头面面相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刘里正很尴尬,心里更愿意早早把糟心的李家人赶出村子,本来是可怜这个小李强的,可是现在看一眼都觉得闹心,三岁看老,这孩子人品不占啊! 潘师父自衬一代大儒,不但文坛留名,还能广阅兵书,做了半年的军师,打了胜仗。这般能耐,却依旧不知道能指导李华怎么安置眼前这孩子。 虽然……但是……哎! 没办法安置那就不安置呗!李华全当没听见对她的血泪控诉,还不如认真琢磨琢磨,之前专门多盛出来的两份饭菜,到底是怎么凭空消失的呢? 一屋子老少静默着,李强堵着屋门跪着哭,哭一会儿还会探出脑袋往院门口瞅,亲娘就在那里扒着门框陪他一块儿掉泪呢,这几天的苦日子,都是亲娘陪伴着过来的,二姐不在,大姐心狠,他能指望的只有娘了。 活的越苦,心里越恨,逮着了堵着门哭嚎的机会,小朋友就嘴里没把门的了。 “你赔我的房子!赔我的床!赔我跟娘挣得钱!哇……” “你是厉鬼!你不是我大姐!你吃了我二姐,你赔我二姐!” 小宝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愤怒,上前去薅住了李强的脖领子,用力往外推,口中回击道:“不许你骂我师父!李强,我不跟你好了!以后你休想我再给你送吃的!” 小孩子说的话往往是真的,李强的哭声立刻真诚多了,双手抓住了小宝的胳膊,身子往地上打提溜儿,上气不接下气的求告:“不是……我没有……我就是想二姐……二姐哇……” 谁又不想李丽呢?小宝的手劲儿松了下来,没人敢细问过李丽现在到底在哪里,到底是生是死。 他们之间的情谊还是很重的,从被救下的那一刻起,小宝就像亲兄弟一样跟李丽李强玩在一起。 得,宝二爷也跟着站院里抹眼泪了。 但是到底给把屋门口空了出来,刘里正心里不那么犯堵了,他摇头叹息:“哎!” 本来是有后话的,结果,叹过气后局势又有了变化,猎户村的豹叔来了,还带着林青父子。 林木森跟李强熟识,林青跟刘氏更是,并肩同行出摊儿做买卖的情谊,彼此貌似还有那么一丢丢小暧*昧存在。 反正吧,看到人来,看到人进祠堂,可怜巴巴的刘氏内心升腾起无限希望。 今儿叫儿子找李华闹,是正确的。 知道李华心狠手辣,刚才儿子那么一顿哭骂都没给个同意的答复,刘氏一颗心都沉底儿了,用李强去博同情是她唯一的办法。 可是现在,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让母子两个脱离苦海,脱离被遣散回老家的命运。 林青对自己……肯定有情! 到了这个关口,以往要坚持的为丈夫守节,带着儿女过日子的想法,统统可以不要。 毕竟活着最重要,而只剩他们母子两个,稳拿稳活不了。 李华对她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林木森小小孩子也体会到了尴尬的滋味儿,在祠堂院门外见到刘氏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打招呼,进了院子不知道可不可以需不需要安抚一下狼狈凄惨的李强。 大年初一那天他们可是来拜年的,结果还拯救了一下刘氏母子。听说了一桩摧毁三观的大事件。 回去跟豹爷汇报了,豹爷琢磨了好几天,才有了今天再来刘洼村一行。 豹爷决定了,把刘氏娶进猎户村,既帮李华解决了甩不掉的大麻烦,还能同时去掉一个光棍的诨名。 166 我愿意(双倍求月票)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我们村现在就这条件,要是不影响到你们,那就烦请里正老哥找个婆子跟刘氏说说,要是她同意的话,可以带着李强一块儿落户到我们村里。想娶刘氏的这个虎子身强力壮,无公婆妯娌没娶过老婆更没孩子拖累,只要能安心持家,保管看待李强就是亲生的……” 刘里正老拿眼睛去瞅李华的神色,李华的眼神却是刚从林青身上滑过,最后落到林木森脸上,带着问号。 一直以为是林青要给林木森找个后娘呢,怎么这会儿豹叔来提的却是啥虎子? 林青一张脸黑里泛红的,没做解释。 之前也确实循规守矩没跟刘氏说过做过什么过激的言行。 “没我什么事儿哈,你们商议。” 确实跟她没什么关系,李华叫了林木森出去。 院子里,当着李强的面儿呢,林木森的脸也红了,压低了声音告诉“我爹说,宁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让……万一偷摸儿打我……” 李华顿悟。 豹叔挑人可能也是按照这样的原则挑的,家里没孩子,不担心刘氏嫁过去磋磨。 “其实她没那个胆子打别人家孩子。”李华算是给了句公正的评语,“尤其是男孩子,她都当祖宗给供着的。” 跪的膝盖疼一个劲儿蠕动身子的李强听的忘了继续抽噎了。 林木森“我爹说这个不能试着玩儿,万一哩!” 小男孩儿脸上也有些颓唐之色,叹气“怎么就一下子成这样了?本来都好好的,李丽她……可真倒霉,刘婶儿心也太狠了,能生生把自己的孩子打死……” “没死!我二姐没死!是她把我二姐藏起来了!”李强忽然爆发。 然而这一次,李华改了口风,淡淡的,对着院里两个毛孩子,对着院门口看热闹的村民,说的是“死了。” 刘里正已经迈出屋子的一条腿停滞,外面很冷啊,整个世界都是寒风凛冽的。 安静,持续了十秒钟,李强发起第n次哭嚎,且从地上爬了起来,用脑袋去撞去顶李华“二姐没死!娘就打了她几下,是你把二姐带走了,你诬赖娘!” 当然,他的动作起不到作用,林木森拦住了他,挤过刘里正冲出来的小宝跟石头拽住了他。 小宝也有些崩溃,带着哭腔儿问李华“李丽真的死了吗?” 李华还是那样淡淡的神情,眼睛望向大黑山的方向,慢慢儿说道“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这般糟心的亲人存在,确实不再回来的好。 她摆摆手,扭身回屋。 石头终于算是得到了师父的首肯,双手夹起李强往外送,浑然不在意李强撒泼踢蹬。 小宝随后紧跟,看到刘氏便冲上去颤着声音问“你打死李丽会不会夜里做噩梦?会不会啊?” 李强再次回到母亲的怀抱,他也想问“娘,二姐真叫你打死了?” 为什么大家都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小朋友不懂,今天哭闹了两回,结果并不是娘说的那样。 二姐死了,大姐不疼他了,好朋友恶狠狠的瞪着他推搡他,刘里正不再一见面就摸摸他的头,村民拽着自家的孩子不让跟他说话。 “哇……他们都坏!” 这几天的悲苦遭遇摧毁了六岁男娃儿的心理防线。 同样悲苦的刘氏忍耐着儿子的哭闹和村民们的嘲讽眼神,她守在祠堂院外,她在等。 她可以不嫌弃猎户村住在半山腰,不嫌弃林青也有一个儿子,她可以在家做家务也可以跟着进皇城卖烤肉,她现在会数数儿,也能认识几个字…… 刘里正扫过她时的眼神,刘氏接收到了信息,祠堂里面始终没告辞的豹叔和林青父子,让她能确认这条信息。 刘洼村不稀罕我们母子,我们也不稀罕你哩! 自认为有了底气的刘氏,揽着儿子贴着墙根儿等待着。 来了来了……不但刘里正,里正媳妇也跟来了,一脸的不甘愿。 不甘愿也得工作啊,男人的事儿就是她的事儿,找别人更麻烦。 两个人之前的关系也相处的不错,本来应该客客气气的邀请刘氏进自己家坐下再说媒的,可是知道李丽被刘氏亲手打死了,里正媳妇是万万不肯让这样的母亲进门的,就在大街上说吧,爱同意不同意,不同意更好,直接撵出村子。 都是做母亲的人,接受不了跟能打死亲闺女的朋友继续交往下去。 里正媳妇寒着脸驱赶看热闹的村民“都离远些,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就剩下贴着墙根儿的刘氏母子,满脸凄惶可怜巴巴。 里正媳妇咬着牙开口“你应该看到了,猎户村的豹叔上门说媒,要我问问你同意不同意。我记得你从前说过绝不再嫁的,不同意就当我没说。同意的话,人家说了,保管汉子身强力壮,能打猎也能做买卖,你嫁过去无公婆无妯娌没大老婆磋磨没孩子拖累,只要能安心持家,保管看待李强就是亲生的……” 林木森早早的就能跟着赶集做买卖,确实不算拖累,还能帮扶家里。 刘氏低头都要低到前胸了,心里暗暗地盘算着,又绝对不表现出想嫁的意思。 女人嘛,都得这么做,再嫁一回必须流露出万般的不得已万般的委屈…… 可是里正媳妇没心思配合一个能打死亲闺女的老朋友演戏,把男人嘱咐的话竹筒倒豆子倒干净了,直接一扬下巴下判断“好,我知道了,你不同意,我去回绝了……” 说完“好”字里正媳妇就迈开了腿,那是真正的没盼着这桩媒能成的意思。 结果,空气中飘出几个颤颤巍巍委屈至极的字音“我愿意。” “你说的啥?”里正媳妇一条腿都要迈过祠堂院门门槛了,回头,犹自不肯相信。 “我愿意!”刘氏屈辱的两行泪,扑簌扑簌往儿子头顶上落。 里正媳妇心中也是一酸,她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艰难,愣怔在院门口,眼睛茫然的看着刘氏。 年前那段时光多好啊,两个人搭伴儿在祠堂里跟汉子们一起做豆腐,刘氏勤快,不需要点豆腐的时候会帮着她搭把手儿,李丽李强都在身边欢声笑语…… 。 167 给舵主fox121212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再嫁……也好。” 里正媳妇终究就只能这样说一句。 冲到喉咙边的那些“以后千万别再下死手打孩子”的话,说出来也没意义,就刘氏这样的,绝对舍不得打李强,那哪里还有孩子叫她打? 里正媳妇进祠堂汇报结果去了,刘氏依旧揽着儿子没挪窝儿,心里翻江倒海的琢磨。 李强却是被刚才接收到的信息吓到了,哑着嗓子问:“娘,你要再嫁谁?你不是说以后只带着我过只疼我……” 刘氏捂住了儿子的嘴,哭的浑身哆嗦,哀哀求恳:“娘就是只疼你啊真的,娘是没有法子了,李华那个心狠的是真不管你死活了,你奶那边恨不能半夜里砸死咱,娘总得给咱们找个活路,要不然,咱吃什么喝什么?咱只能穿破衣裳睡地洞,过了初十咱连地洞也没有,这些人是生生把咱娘儿俩往死路上逼……呜呜┭┮﹏┭┮” 真不是装哭,是真的绝望了。 当初从山神庙搬进地洞住,很高兴,很满足。 现在从有房有院有车还吃香喝辣一族返回地洞住,谁能习惯? 李强能怎么办?跟着哭呗。 如果母亲再嫁,能让他重新过上有房有院有车吃香喝辣的生活…… 小孩子的思想就是这样转变滴。 母子二人达成了共识,祠堂里面也把交接的事宜商量完了,等初十官衙办公,把刘氏母子的户籍迁到猎户村去。 “明天是个双日子,头晌儿我就安排虎子来接她娘儿俩,以后肯定不会再回刘洼村给你们惹麻烦,就当刘洼村没有过这两口人。” 豹叔早就活成了老狐狸,说完这件事儿,转向李华:“咱们的烧烤摊子也到时候收拾起来了吧?还有你说的那个辣椒种有了没?我们那边可把地垄都开出来了,也用烂树叶沤了肥。” 李华可没办法现在就凭空变出来两个麻布袋,只能往后推:“不慌,我跟里正叔商量过了,先在我们村里育辣椒苗,等长出几片叶子来再叫你们挪过去种上。” 至于烧烤摊子,爱啥时候去摆就啥时候去呗,佐料完全可以提供,有了能跟思密达直接沟通的渠道,都不稀得再去商场超市翻找。 豹叔满意的告辞,林木森挺留恋的,被林青扯出去。 结果,被送出祠堂院门时,发现刘氏母子还在,也还在哭唧唧。 不远处的吃瓜群众指指点点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豹叔抱拳拱手转身,装作根本没看见刘氏。 林青父子两个如法炮制。 孰料想刘氏慌慌张张紧追两步,把李强的膀子都拽疼了,龇牙咧嘴警戒的望向林木森。 小孩子以为此后就要警惕着林木森跟他争抢母爱了…… 刘氏满脸涨红,积蓄了一辈子的勇气,说出的话……挺铿锵有力落地有声的。 “你们……现在就带我们走吧!” 再次哭成一朵风雨中的蔷薇。 众人齐齐骇然。 虽说是二嫁,也断断不应该提了亲就带走人的对吧?还是主动要求被直接带走。 刘氏却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个黑黢黢的地洞,连个门都没有的地洞,她大凡有办法,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都不愿意在里面呆的。 在里面,她夜里不敢睡觉啊!她一个寡妇,带着个不知事的小孩子,多么苦! 李华直接转身回了祠堂。 刘里正两口子瞠目结舌不知道说什么。 在一个光棍汉子集中地,根本不算个正式村子的村子里威望最重的豹叔,唇角翕动了好几下,接了口:“你不后悔?” 刘氏摇头,摇落更多的泪水,她的视线透过泪雾,在林青脸上。 她不后悔,她还有要求:“劳烦……去我地洞那边,收拾吃的,还有被褥。” 豹叔指示:“那你爷儿俩跟着跑一趟吧!” 跟着去?刘氏只觉得希望就在前方,哪里还愿意回地洞多看一眼? 于是李强抹着眼泪带路…… 站在原地等的几人又觉尴尬。 里正媳妇忽然甩袖往家走,留下一句:“我叫大成套车送你两步,以后,别再回我们村子。” 也算是全了刘氏的脸面,全了年前在一起做豆腐的情谊。 刘氏没有道谢,她也没打算再跟刘洼村有任何牵扯,猎户村那边穷的只有肉吃,集体干烧烤更是挣了钱的,她得多脑残才会要回刘洼村这样没有人情味的地方? 刘大成套了牛车过来的时候,林青也背了被褥赶到了,李强抱着个装食物的小口袋,林木森后背上的竹篓里也装了些零碎东西。 就这样离开了,出村时李强扯开嗓子又嚎了两声,刘氏紧紧地抱着他,像溺水的人抱住稻草。 村子渐远,村民熟悉的身影渐远。 刘里正一肚子感慨,又返回到祠堂,现在,大麻烦少了一个,等再把老李家人驱逐出刘洼村领域,他又可以做一个威风凛凛的里正了。 “李华,早知道这样能行,你家那房子不拆掉就好了。现在那块宅基地也算给你吧?” 李华正一本正经的跟着潘师父写字,闻言就翻个白眼儿:“房子不拆的话,这事儿能轻松解决?那块地儿我也不要,在作坊那边一并盖两间屋子就行。” “那好,建作坊的事儿还是叔给你张罗着,这两天就安排人手先把你拆的那些檩条刨出来备用,各家再凑几根……” “这个不劳烦里正叔操心,盖房子的材料我自己办。”李华展颜一笑,才写了半张大字的白纸上勾出一个粗糙的图形,潘师父的眉毛跳了好几跳,老夫的戒尺呢? 可是接下来,听到李华侃侃而谈大黑山的石灰资源,潘师父听得入了神,眉头微皱,明显陷入了思考。 跟讲《西游记》时的随性差不多,李华随口吟出“千锤百炼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潘师父拍案叫绝,激动的比听《西游记》更甚。 又会讲故事又能出口成章,且越咂摸越觉意味深长,人才啊! “李师父,只可惜你是女儿身!” 168 盛不下你们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潘师父,这首《石灰吟》真不是我作的!我真没有作诗的天份!” 你能看出来大黑山里有石灰岩,随口就是一首《石灰吟》,吟诵的时候表情动作都到位,半丝儿牵强附会造假的迹象都没有,潘师父能相信? 还说《西游记》也是别人写的,谁?叫来给老夫看看! 潘师父再次坚定了要逼着李华学字练字的决心,这样的才华,能亲手记录下自己的生花美章,才能更多的留给后人。 毕竟李师父神出鬼没的,动不动就消失在山林间,山里的野兽更记不住她刹那间的创作灵感不是?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成了潘师父的座右铭,书写了两份满意的字体,一份张贴在祠堂偏房,一份便宜给了石头家提供的卧室。 早晚吟诵三遍,顿觉灵魂得到洗礼。 李华照常活的随心所欲,打着进城买辣椒种子的旗号消失了一天,回来时马车里多了两个麻布口袋,带着小宝石头躲屋里给辣椒剥皮,皮碾碎了照样榨油或者作调料,种子放一起,淘洗,晾干,暴晒两天。 书上根本没写怎么从传统种植的辣椒粒儿里挑选优良种子,李华就结合着书上自己琢磨,反正颗粒充实饱满的才好看,谁又瘪又小不好看就不用用谁呗。 这个理由很强大,老庄稼把式刘里正都得服气。 他招呼着村子里的几个老农在最好的一块族田上下功夫,牵牛深耕,施肥,拾掇的妥妥帖帖的。 全村人都盯着那块族田,各家的地也都开始拾掇了,刘里正又叫儿子驾车送他进城里,石头也要求跟着去的,老李家那一伙整不明白的人终于该整明白了。 其实按照目前约定俗成的规矩,村里里正就有权力直接往外撵人,谁还费心给你办迁户手续啊! 刘里正谨慎,唯恐影响到李华这个小财神爷的心情,做事儿就做的利利索索的。 人呢,是很有意思的。起初刘里正去收田地,老李家人跟刘氏一样,抓着田契地契非说找不到了,当然也更不愿意走。 这几天没人找他们的别扭,老李家人也老老实实地躲在地洞里,刘氏离开那天都没跟着出去踩两脚骂两句,就指望都忘记他们呢。 结果,刘里正把一应手续办回来了,又安稳了一宿儿。第二天一早,十几个汉子奔地洞帮他们往外搬东西,还好心赠送了一辆平板车,给病歪歪半身不遂的江氏带被褥抬上去。 “开春了,天儿暖和了,快走吧!我们村里盛不下你们这么能生事儿的人!” 江氏养歪了的唇角哆嗦着,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字儿,再激动也只能淌哈喇子。 老李家第二名吵架大将是包着脸的田氏,鼻子还烂着呢,发出声音来就是金国“哈迷蚩”的效果,自己听着都浑身爬虫子一样难受。 耿氏向来是跟在后面的小喽啰,前面两个伤残成这样了,她自然什么都往后缩,抱着儿子小顺就只会哭,跟刘氏附体了一样。 老李家的男人们必须出面了,李思壮不算,他早就有了离开的打算,现在背好了自己的东西,本来想推平板车上的江氏的,结果被亲爹扒着车子推不动,于是闷声率先迈步走。 老李头绝望的仰天大喊“忒欺负人了!老天爷你睁睁眼!” 李二壮有点儿男人味儿,狗急跳墙弯腰低头往村民身上撞,儿子大奎也想帮忙,跟他爹一模一样。 于是就一模一样的摔倒在地。 三壮被推搡着,试图把自己摘出来“都是大嫂那个泼妇动手打的我娘跟二嫂,你们不去帮我们伸冤,反倒撵我们受了欺负的……” 完好无损的耿氏这才能接口“你们村里人也骂大嫂打死闺女心狠了,你们也打了……” 刘大成冷冷挥手,根本没兴趣搭理他们。 兔死狐悲的另外几家外来户,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人间惨剧。 都是靠村里救济得口吃的,李华拆房子那天也都心里痒痒着算计过去挖点好东西,没敢罢了。 现在来看,幸亏没敢啊! 以后得怎么在刘洼村活下去,好好考虑考虑吧! 老李家人就这么被送出了刘洼村,十几个汉子在村口守着,绝对没机会回了。 刘三丫竟然在说“那个李华只敢欺负咱们,她亲娘都把二丫打死了,还让那个死寡妇去过好日子……” 李华是他们恨不起的人物,现在最恨的是刘氏,想到她这么容易就另嫁了,还没公婆妯娌前房孩子磋磨,就恨得呕血。 刘氏真的过上了幸福日子吗? 猎户村其实就是活不下去的光棍汉子们的聚居地,刘氏目前是唯一的女性,确实受欢迎。 虎子也确实身强体壮,跟林青的年龄也差不多,除了一侧脸颊到下巴留了一道野兽爪子抓过的伤疤。 但是比林青,还少个孩子呢!刘氏嫁进来只需要照顾男人跟自己的儿子,不应该更幸福? 结果万万想不到,这段仓促的婚姻啊,让刘氏后悔的前心贴后背。 光棍汉子们齐聚在虎子的石洞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夜深了才散。 林木森还得了众人指点,早早的就牵着李强出去玩了,还说了不回来住,跟自己挤挤。 刘氏自然心领神会。 结果,汉子们告辞,林青也离开了…… 脸上有疤的虎子大兄弟醉醺醺陶陶然欢欢喜喜准备洞房…… 哭声尖叫声撕心裂肺的谩骂声,这个洞房很诡异。 林青这一宿儿睡得也很不踏实,怎么老觉得有什么地方没做对付呢? 第二天他会知道,有可能跟虎子连兄弟都没办法做了…… 这些都算是秘密,表面上一切都过得去。 这几天同样神神秘秘的石头,终于郑重其事送给师父一件好东西。 是初十那天跟着里正进城买的个宝贝,回家后石头就重新打磨,愣是把件铜器给抛光成了玉器的效果,还亲自动手做了个细长的木盒,装宝贝用滴。 如此郑重其事的送礼,李华接过来时非常感动,不年不节滴,哦,是正月十五的节日。 就是吧,一打开,李师父就笑场了,笑的肚子都疼了,真没忍住。 她的元宵节礼物,是……一根铜质地烟袋锅子。 石头被笑蒙了,最害怕被小宝知道,偷偷摸摸送的,结果师父这一爆笑,不但小宝,连潘师父都给招来了。 “你这是……几个意思?”李华摁着肚子哆嗦着嗓音问。 。 169 日子红火(求月票)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石头头顶上都要蹿火了。 故事必须回溯到那个除夕夜晚,李师父一遍一遍演唱“给我一瓶酒给我一支烟,说走就走我有的是时间……” 然后贴心的徒弟就记住了师父的需求,你自己有酒,徒弟就送……烟袋锅子呗! 李华乐的都想去扒拉二徒弟的肩膀头,就是身高差太大,不好扒。 小宝噘着嘴埋怨:“师弟你不仗义啊,给师父送礼物不喊着我!” 打小当少爷的人,确实想不到这么多。 “停停停,小宝别哭,石头也别……是哭了吧?都怨我,不笑了哈哈,这礼物我很喜欢……” 为了证明这份喜欢,李华搭着小宝的肩膀举着烟袋锅子前走走后倒倒表演了一回戏曲里媒婆的妖娆身姿,总算是把俩徒弟都给逗笑了。 李华决定改改歌词:“给我一缸酒给我一袋烟,干一碗吸一袋我有的是时间……” 接下来就该把时间用在辣椒育苗上了。 按照李华的安排,先给那一亩肥田周围扎了圈儿木篱笆,然后把用温水浸泡了一夜的辣椒种子均匀的洒在苗床上,覆盖一厘米左右的细土,喷水。 刘里正跟一干老庄稼把式立刻把木篱笆的规格又提高了,旁边搭了个小木屋,分派人手不分昼夜看护着。 因为,李华给喷了水的田垄上都蒙了一层薄薄的软软的半透明的金贵东西,还说不清楚来历,就要求保密。 这可不就把刘里正给紧张坏了吗?严令全村人近段时间不许往家里领亲戚,不许瞎打听,不许不打招呼就往育苗的那一亩地去,小孩子更是不允许靠近。 全村人守着个大秘密,在自己村子里大声说话都觉得像犯罪似的,互相手指头指指扎篱笆的方向,便算心有灵犀了。 豆腐也得做起来,村里人都盼着呢,一方面舍不得不听李师父讲的《西游记》,一方面盼着挣钱。 于是,几个老人家跟李华商量,能不能把讲故事的时间调整到夜里?卖豆腐的差不多回来了,睡觉前听上那么一段,做梦也有内容不是? 当然,什么时候讲什么时候不讲,随便李师父做主。 “好呀,只要我在村子里,咱就晚上讲故事。” 全村的节奏全忙起来了,年前就做熟了的几个帮工上岗,寅时祠堂里就灯火通明,先做豆腐再做豆腐脑,忙完这些就过了卯时,自由选择参不参加晨练,跑步打拳耍斧子,分派货物,牛车平板车就各自奔赴销售场地,祠堂作坊再做些豆腐干,午时就下班,回家睡觉儿或者去打整自家的田地。 走了刘氏,石头跟小宝只负责晨练之后分派豆腐跟记账的活计,其余时间要跟着潘师父学习,里正媳妇接过了点豆腐的技术活儿。 还有两个年前就得了许诺的刘大土刘二土两兄弟,目前也在作坊上工,不过,他们的活计是做编织,打磨的细细的竹针来回穿梭,小半天后就学的有模有样,甚至赶超了李师父的教学水平。 刘洼村最没用的几个掉了牙的老婆子也威风起来了,因为她们擅长使用纺线车子,能纺出粗细均匀的棉线团,李师父负责提供原料带回收成品,直接付钱从不拖欠。 李华进山里住了一宿儿,回来就发现白棉线的袜子成型了两双半,都是按照她的脚尺寸来的。 “Very good!”李师父连印象最深刻的鸟语都秃噜出来了,上前拍打大土二土的肩膀头子,好容易这哥儿俩蹲着身子能够得着嘛! “你俩可以收徒弟了!还可以琢磨琢磨变花样织变色彩织,织手套织帽子织毛衣毛衣……” 李华口吐莲花,给俩兄弟描绘出一幅广阔前景图,就只等着产品多积累些去做销售,其它不用她操心管了。 主要是这个编织技术很容易传授,然后可以在自己家里随时加工,完成了集中起来就行。 刘大土二土俩光棍汉子得到了如此重用,腰板也直溜了口齿也伶俐了,在里正媳妇的监管下,传授给村里想学习的丫头们小媳妇们编织技术,然后分发棉线竹针,利用自己年前扫盲时期学会的字符做标记。 熟练工一天能织一到两双袜子还不耽误干家务活儿,甚至不耽误夜里听李师父讲《西游记》,一边听着笑着或者聊天一边手指翻飞,眼睛都不用往下瞅。 一双袜子的手工费目前暂定是大中小码十文到八文六文钱,没出门卖豆腐的收益多,但是安全无风险不奔波不劳累不看人脸色,大土二土带领的编织队伍很快就从部分小丫头小媳妇蔓延遍了整个村子。 聊天打屁时都能不耽误挣钱,这活儿谁不爱干? 据说有不少汉子夜里在家偷摸跟着织几行呢,就是赶不上大土二土俩光棍汉子豁得出脸面罢了。 大土二土主动想点子,用年前李华整来的颜料给袜子们染了颜色,倒是一晌儿就熟练掌握了染色技术,毕竟从白色染红色染瞎了不怕,再进靛蓝色里泡泡澡呗,还是不行,那就进黑色锅里洗第三遍第四遍热水澡。 哥儿俩把彩色袜子挂了满院子,想跟李师父显摆显摆,又得先把家里拾掇干净,结果发现,自家在村里的人缘太好了,谁隔着篱笆看见忙活儿都会进来搭把手,主动要求给俩人说媒的更多了。 李师父被请进来时,确实惊喜,或者是惊吓到了。 这哥俩的审美观实在热烈,凡是染成功的袜子全是大红色,大中小码红的红的还是红的,蓝色黑色的比例占不到十分之一。 “你确认你们自己也想穿大红色袜子?”李华扶着额头问。 “嗯嗯,多喜气……”大土眉飞色舞的回答。 二土:“李师父,我想先买一双红袜子,婶儿给我说的媳妇,明儿相亲,我得穿着去,嘻嘻,到时候我坐下,就伸脚拽裤腿,晃瞎他们的眼,叫他们知道知道咱村里日子红火……” 日子过得这般红火,辣椒从出苗儿到长出六片叶子,也可以分开种植了。 刘里正来寻李华,商量分配辣椒苗的事儿。 “我得上山一趟,劳烦叔自己安排吧,别忘了猎户村,跟豹叔商议……” 170 结婚证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需要呆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因为李丽的领养手续终于办下来了,思密达很简单的汇报了一下,说自己领了个结婚证,就可以冠冕堂皇的领养了。 你听听,结婚证诶,这丫胆子怎么就这般大呢?明明之前一点儿谈对象的端倪都没有,被家人死命逼婚也不改初衷,结果,就为了李丽的领养手续,把自己卖了。 到底卖给了什么样的男人啊?李华能不管不问吗? 纵身上山,那速度已经足以媲美两名暗卫的身手,且在不知不觉间把“如影随形”轻功给加以改良了,如果是个现代人来看,没准儿就猜测是在跑“酷”,有时候还弹跳出鬼步舞的习惯招数。 山上有家了,再不想爬大树玩消失,李华紧跑慢跑直接去山洞,吹一声唿哨就算跟狮子头打了招呼。 心急如焚啊,敞着石洞门就闪身进了武馆,抓起笔来在手账上留言。 “你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真结婚了?新郎是谁?靠谱不?不许遮遮掩掩,给老娘说清楚!” 然后就是等待,焦灼的等待。 手账上又出现了一行行字体,都是李华的,比亲妈催婚的时候都着急上火。 依旧没有答复。 思密达肯定能猜到她看到闪婚的留言后会疯掉,会穷凶极恶的追问。 不等在手账跟前儿,更证明内有隐情。 李华都要后悔把李丽送过去闺蜜身边了,如果只为了跟她的情分,就生生把闺蜜推进了婚姻的火坑,那让她情何以堪啊! 不行,这么等下去真的会疯。 李华抓着没有信号的手机,大脑高速转动,她需要马上,立刻联系上思密达,不惜任何代价,她得问清楚思密达会不会因为这桩胡闹的婚姻不幸福…… 想手机有信号,得往商场里面无偿投东西,投这个时代的东西。 院子里的山核桃先试试? 纯野生山核桃,绝对绿色无污染。 超市里面的购物车被征用了十辆,拿绳子连接绑起来,当火车使。 每一辆里面都堆了满满的山核桃,李华做火车头,从前面拽着走,“踢哩嘡啷”…… 途中翻了一次车,幸亏核桃有硬皮,捡起来照样行驶,“踢哩嘡啷咣咣呛”…… “您要是还嫌不够,没关系,姐再去山里找,我徒弟说了好几次我都没带他上山,就是给您留着呢。” 李华抓着手机还对着永远灯火通明的商场空气深情表白,你们的货架子只能容下一车核桃,我全给您堆这儿行吗? 不行啊?手机上没有啥动静。 李华只能垂头丧气往回走,核桃不取回去了,当姐献爱心吧。 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炫的好东西? 就在走出商场玻璃门的那一刹那,手机的屏幕亮了。 Wifi信号出现了。 还是没空上网啊,打电话更快更简洁。 “思密达,你快回武馆来,我得好好问问你结婚的事儿!” 不知道十辆购物车装的山核桃能供她打多长时间的电话,李华可不得抓紧时间吗? 电话那头长呼一口气,思密达的声音疲惫又无力:“我回不去,李丽在手术室里,开颅手术,我能放心吗?” 听起来这答案跟问题风马牛不相及,其实是一件事儿。 思密达结婚了,才能办领养手续,办了领养手续,才有给李丽做重大手术签同意书的权力。 现在再说“婚姻有风险,入市需谨慎”的话,还有意义吗? 李华瘪着嘴沉默了,都忘记了担心时间不够用。 许久,她问:“新郎是哪个?人品可靠吗?有没有打女人酗酒吸毒等等不良嗜好?” “他……嘟……”一声盲音响过,世界再次无声无息。 李华坐在商场通车库门口的台阶上,她现在还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不知道李丽的手术成功与否,不知道思密达的新郎是不是个良民。 不能这样被动下去了。 无计可施之时,想起安必孝许诺过的,将军府里的宝贝随便她去取。 那还犹豫个锤子哦,反正将军府两个主子都是站在自己这边儿的,随便取两件古董啥的,算不得是偷窃。 赶回祠堂的时候已是下晌儿,帮工们给分到自家的辣椒苗种植去了,只有潘师父带着小宝跟石头在讲课学习,看到李华这个时辰回来还挺惊奇的,毕竟李华进山过夜也是习惯。 “先写十张大字。”潘师父布置作业也成了习惯。 “今天没空,我得去内城一趟。”李华看向了小宝,“你要不要一起?咱们去你家……拿点东西。” 这段时间逮着机会就跟俩暗卫切磋一番,感觉自己的功夫大有提高,感觉自己完全可以带着小宝全身而退。 就是这样迷之自信。 好在潘师父冷静,直接掐断小宝的蠢蠢欲动念想:“二爷不可以!” 好吧,李华耸耸肩,本来也只是试探一下,潘师父跟俩暗卫看护小宝跟看护眼珠子似的,半点险都不给他冒,连带的石头也没了自由,每天除了记账练功就是读书识字抄故事。 自己要夜不归宿的话,还得提前给这三位,不,是五位,先把故事讲了,记录了,才肯放她自由。 然后,刘洼村的夜生活照样丰富,小宝跟石头做《西游记》主讲,潘师父补充,三个人都能过一过说书先生的瘾。 本来呢,潘师父自己就能讲完半回的内容,无奈村民们不稀得他来讲故事,因为没有动作支撑就没有笑点,小朋友们也没办法现场模仿…… 胃口都给养刁喽! 好为人师的潘师父只能另辟蹊径,利用李华不在场的好时机给小宝和石头收个尾啥的,然后趁着热乎劲儿教几个常用字儿,算是扫盲班一直存在的意思。 要不然看到李华又窜回来还有点儿不乐意呢。 知道她还会走,潘师父就放心了,说书先生最后那一下拍打镇纸,然后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看着下面那么多亮晶晶的专注眼神,滋味儿多神圣啊,享受几次都不够。 “叫暗十五陪你进城,另外,”潘师父老脸有点红,右手去捏捏已经去掉了悬吊黑丝绸的左手臂,低声道,“你们要是方便,把老将军收藏的洒金熟宣给老夫取几张来。” 171  需要天份(月末求月票啦)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洒金熟宣是什么金贵东西?一用毛笔写字就像狗爬的李师父真心不了解。 潘师父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鄙视了她“暗十五知道。” “(ˉ▽ ̄~)切~~,”李华还不稀得知道呢! 反正到时候如果发现这洒金熟宣值钱,自己也顺手牵羊多拿几张好了。 马上要去做梁上君子,好期待。 还不像上次似的,偷偷摸摸狼狈不堪要装作是小瘪三进内城。 貌似换了张脸的暗十五驾马车,李华舒舒服服坐在车厢里进的内城,外城门内城门的军卒通通连问都没问,一路绿灯。 “上次将军回来,已经把府里的下人清理了一遍,李师父如果愿意,咱们直接去府里求见老夫人也能行。” 暗十五暴露在人前时与常人无异,举手投足就是个标准的马车夫。 不过,李华不稀罕他的提议,将军府的老夫人不就是小宝的后娘?自己才不要强作欢颜见她去呢!自己就是来偷东西的!要遵守起码的职业道德! “其实老夫人现在可老实了……”暗十五忽然就有了话痨的潜质,又或者是因为这个时间点进城实在没地方可去,反正就想着怂恿李华光明正大进去将军府。 “她就算被关进了笼子我也不想见。”李华想起了上次从内城出去还有两个跟踪的小厮,被自己揍了一顿又被暗卫们处理,对那个老夫人更加没有一丝好感。 “你就在内城的街道里来回转,我眯一会儿的。” 李华说是眯一会儿,其实再次进了武馆,看看手账页面上依然只有她的字迹,知道思密达还在医院,开颅手术大概要做的时间长些。 只能在这边胡乱猜测的滋味儿不好受,李华换上了从前那身适合夜行的黑衣服,还装了一背包吃的出来,递出去窝头塞酸豆角,带两根扒了皮的方火腿肠,暗十五自己带着水囊呢,将就着填饱肚子吧。 反正石头最喜欢吃的就是窝头就酸豆角,隔段时间不吃就想得慌,总得偷偷跟李华讨要才能如愿。 暗十五竟然也跟石头的感觉相同,方火腿的肉味儿太淡了,酸豆角正好填补遗憾,暗十五摇晃着脑袋说“这要是天天能吃酸豆角,我宁愿一辈子藏在暗处。” “那就是说,你们还能提前退休?做暗卫不是一辈子的事业?” 李华对这个职业一直非常好奇,难得跟暗十五能这般推心置腹的谈谈相关问题。 “退休?这个词儿用得好,退下来休息。”暗十五难得在明处现身,难得随心所欲的说说话,还有酸豆角吃着,开心得很,“暗卫很少能寿终正寝的,就算没在保护主人的时候先殉职了,撑不到三十岁也都落毛病,手脚也会不利索了……” 谈起这样悲伤的话题,暗十五竟然还能保持兴奋状态,似乎已是司空见惯。 李华秒懂,暗卫们长期在阴暗处隐藏着,吃饭睡觉儿都在室外不能叫人瞧见,多强壮的体格也能给祸害坏了。 她就冲动了“那我跟安必孝说说,叫你由暗转明处吧?咱们从今以后大大方方敞敞亮亮的喝酒吃肉睡床睡炕。” 原来能大大方方出现在人群中都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暗十五在车帘外笑了,笑的很由衷“多谢李师父,只是不用费心,我们的去留不归安将军掌管。” 再要细问,就属于暗卫的秘密,不能说了。 不过,就因为今日两人这么一番坦荡的对话,和酸豆角的情意,暗十五决定以后要更卖力气的跟李华切磋武功,把不好外传的本事潜移默化传授过去。 夜色渐浓,暗十五把马车赶进了一处安静的小院子,自己也换了装束,与李华一前一后奔赴将军府。 巍巍皇城内城,在整个正月都解除了宵禁,巡逻军卒只负责处理突发问题,对来往行人是不理会的。 两个人看到将军府的白墙青瓦才把脸包上,李华比个手势,很强硬的指挥“咱们分头行动,我往左你往右,拣值钱的东西拿几件,然后回这里汇合。谁有不测,另一人听到打唿哨声就去接应。” 暗十五李师父都不用东南西北标注方向的吗?按照左右…… 还有啊,自己只是负责来保护您的,没有偷东西的任务啊! 瘦小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自己言传身教过的“如影随形”轻功,果然很强大。 一脸茫然的暗十五,决定也往左边走,李师父想单独行动,那他就远远的跟在后面做个防护好了。 李华起初真是往左边行进的,但将军府的建筑兜兜转转的,很快就懵圈。 反正一直走就是了,哪个院子的建筑显得更豪气就往哪个院子钻。 叽叽喳喳小丫头们点灯聊天儿的地儿,算了,肯定没啥好东西。 厨房?转身离去…… 迷宫似的宅院困住了李师父,也看呆了像老牛拉破车般速度潜行的暗十五,李师父不是来偷东西的吗?净在下人生活区一圈一圈转悠着要找什么? 难不成有确切消息,将军府的宝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藏下人房了? 咱也不敢问。 只能想法子提示。 暗十五摸了一把石子儿,每逢李华转回原地白瞎功夫了,就丢一颗,惊得她往正确的方向躲去。 费了所有的石子儿,李华才绕出了迷宫,对着黑暗里更高大的建筑飞纵过去。 暗十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潘师父宁可把自己派到明处也要叫跟随李师父,确实让人不放心,就她自己前来的话,转悠到天亮也转不出去。 做小偷也是需要极高的天份滴! 这回是真摸对方向了,尽管已经不再属于李华之前斩钉截铁要去的“左边”,暗十五暗戳戳长出一口气,将军府老夫人的居住地,虽然被限制了自由,但是陈设依旧豪华,宝贝都在这里呢。 而且,上次将军回来发难,为了容易管理,把老夫人的亲生儿女也全集中到主院来了,齐全着呢。 暗十五不再靠近,隐身在暗处随时准备接应李师父。 到时候肯定要帮忙背个大包袱啥的吧,只是帮忙搬运,不算偷主家的东西。 。 172 现场直播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此时夜已深,豪华宅院里就剩一个房间灯火辉煌,李华自然要往哪里摸去,先隔着窗户纸瞧瞧里面什么情况呗,反正,她会隐身。 感谢这个没有玻璃风行的时代,雕花木格里填补的是窗户纸,厚厚的,伸手去戳还挺费劲儿,也容易发出声音。 拽出来刚才在车厢里喝盒装奶用的吸管,奶汁还在,迅速在窗纸上渗出一个小孔。 这要是手里有点什么电视上演的迷药迷烟啥的就方便了。 李华踮脚尖儿塌腰背把眼珠子凑过去,里面的烛光还是太暗了,瞅了半晌儿只分辨得出是间卧房,还分着里外间,隐约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应该是妇人的声音,听不清楚。 李华的注意力直接放到了外间的摆设上,博古架琳琅满目都是好东西啊,长条桌案两侧放着的一对儿一人多高的花瓶,更是美轮美奂。 再回想回想安必孝特别真心的请她大胆取用将军府里的东西,李华觉得,自己足以有底气只取走外间这些宝贝古董。 就这么办了。李华决定不再摸黑转向去别的屋子求索,她退后一步,琢磨着能从哪里进去,还不惊动里间的人。 门应该会在里面闩着,她伸手完全不抱希望的推了推。 真的就只是很轻很轻的推了推,门竟然“吱呀”一声开了。 李华完全是出于本能,立刻闪身进屋,同时隐入武馆,耳朵支棱着听动静。 一个妇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老夫人,应该是叫风吹开了门,奴婢这就闩上。” “闩不闩的有什么要紧?有那个养不熟的狼崽子派人守着,毛贼都进不来。”里间屋里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感觉,但言辞很刻薄。 李华心里一凛,她的方向感还是很不错的,竟然误打误撞找到老妖婆的巢穴了,那外屋的好东西更加不能给她留下。 判断出屋内就这两人,声音也都在里间。完全没有了负疚感的李华开始试探着现身,向博古架靠近。 外间跟里间的隔断就是一整趟博古架,中间一道圆拱门,里间那面有几层纱幔曳地。 李华轻手轻脚抓上了最下格一尊玉质香炉,小心呵护着送回武馆。 再现身时,手上的动作一滞,耳边似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声音太低了,模模糊糊中,有“安必孝”还有“梁王”的字眼。 李华的好奇心泛滥,完全忘记了自己此刻还在做梁上君子的事业,她采用了标准俯卧撑姿势,把眼睛贴在了纱幔一角堆叠最薄的地方,寻了个走动的妇人恰好后背对着门,且能挡住架子床里老夫人视线的时机,一猛子扑进去最远的距离,跟游泳运动员听到发号令入水似的。 走动的妇人迅疾转头,当然,什么都没看到。 轻薄的纱幔好像随风浮动一般,又好像只是一晃眼,纱幔后面更无异常。 妇人大概是放下了心,继续弯腰给床上那个老妖婆做按捏动作,老妖婆的声音清晰了。 “梁王也是个不成器的,花费那么多功夫才偷走了玉玺,结果半路上还给整丢了,又二翻头来找咱们帮忙,这要不是为了帮他散出去了人手,那个狼崽子纵是回来,也没这么容易就困住了咱们……” “嘘,老夫人,您不是说梁王乃是真正的天子之身?您带着二少爷投靠他,还指望着他继位后念着从龙之功宽待二少爷呢……” 妇人还是个忠仆,一边捏着腿脚一边还进着善言,都用上气声了。 气声也能听得清,李华紧靠着茶几听得津津有味儿,虽然自己不擅长动脑子玩心眼儿,但是听现场直播还是够刺激。 老妖婆的喘气粗重了许多,显见的是生了气:“我那就是权宜之计!当年跟他娘算有些交情,他娘就属于棉花团儿的软性子,混进了后宫半点儿威风使不出来,天天吓得小鸡崽子似的,哪次见我不哭哭唧唧的?当年先皇能早早把他撵出京城去封地,就是他娘临死前哭求的,算是好歹换了个梁王的封号,躲去鸟不拉屎的北关。就他娘那样,能教出他多少本事来?” “老夫人莫气……” “我这也算是豁出去倾家荡产要给我儿谋出路,寻思着他好歹能比那个六岁的奶娃娃手段强吧?结果怎样?怎样?打仗他不行,得求着安必孝,背后放冷箭还不行,安必孝那个祸害死不了。想落个名正言顺偷玉玺,又半路上整丢了,你说说,他算哪条路上的真命天子?” “嘘……嘘……” 李华刚在心里暗赞一声这个老奴婢老忠仆不是秃子打伞无法无天,还能劝解老妖婆行个善啥的。 结果,人家马上就叫李师父见证一下什么是无法无天的下限。 “老夫人,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了,太后那边咱是靠不上的,只能接着靠梁王。他再笨也是先皇的弟弟小皇帝的皇叔,只要能带着大军围了皇城,再拿出个先皇遗旨说皇位本来是要传给他的,还有开国玉玺证明……” “丢了!玉玺丢了!” 老妖婆气的拍打床板,之前就是这么计划的,多么完美,可是! 老忠仆“桀桀”奸笑出声:“老夫人啊,您怕是忘记了,梁王手里没有真玉玺,太后手里也没有啊!到时候兵临城下,梁王就说自己手里的玉玺跟圣旨是真的,桀桀……” 李华的两把开山斧在交错打磨,怎么就那么想现身出去砍了这俩老黄瓜呢? 老妖婆还是鄙视梁王这个合作伙伴:“就怕咱们捎了信儿出去也白搭,有安必孝那个大祸害狼崽子守着军队,进京献俘时就算带着他,他连兵权也都拿不到手。” “这个就需要从长计议了。老夫人,奴婢觉得,咱们之前的计划还可以施行,再加一出‘调虎离山’,叫梁王趁着没暴露自己,在路上伏击离开军队的安必孝。桀桀……咱们想让安必孝离开军队势单力薄,还可以继续利用六少爷,安必孝可是最在意他这个亲弟弟的死活的…… 173 岁月从不败美人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在武馆内听得浑身汗毛眼儿炸起,按照她的暴脾气,这会儿抡起开山斧收割了外面两个老妖婆的性命才是正理儿。 然而,那个老忠仆得意的安慰着主子:“反正安必孝不敢弑母,就算咱们跟他当面锣对面鼓的干,他逃出生天也对您没办法。只要您出事儿,他就摆脱不了一顶弑母的大帽子,以后就算苟活也休想在朝廷立足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算他聪明!不然我能容下他上次回来那么逞威风?爱围着就围着呗,咱们还显得素净呢,等这俩祸害全归天了,天下人还得同情同情我这个后娘的处境。” …… 李华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她是不了解大齐的孝道规矩,可是不能在明知道对安必孝跟小宝不利的情况下痛下杀手,听听说的多骇人,“以后就算苟活也休想在朝廷立足了”。 自己这智商,先保证不给那兄弟俩添乱吧。 “老夫人,墨磨好了。” 窸窸窣窣的轻响。 难不成老妖婆还有每日三省吾身的好习惯,要写睡前日记? 李华压着耐心没出去,万幸。很快外面就传来重物挪动的声响,“轰轰隆隆”。 李华的神经线绷紧了,只可惜只能听声看不到外面的动静。 “必要交到王爷手中。” 一道陌生的男声只放出四个字:“定不辱命。” 又是“轰轰隆隆”重物挪动的声响。 “睡吧,尽人事听天命。”老妖婆的声音恢复了有气无力的感觉。 窸窸窣窣,然后安静。 李华在武馆里终于想出了个既可以出气又无伤大雅的方法,确认外面再没隐藏高人之后,包上脸现身在当地, 床幔外保留了一根蜡烛,可以看清楚这张架子床比她之前挪到山洞里的那张面积还大,脚踏处都能睡人,那个心思恶毒的老奴婢应该就睡在这里,似是听到了响动,最外层的床幔从正中扯开一道缝儿。 李华再不犹豫,撩开床幔一记手刀劈下去,老奴婢只来得及“嗯”了一声,半抬起的脑袋磕回枕头上。 上了年纪的人本来就浅眠,何况心思还重,老妖婆也坐起来了,跟她的忠仆做同样的动作,撩内层的床幔。 李华当然也回馈给同样的动作,都不稀得跟老妖婆面对面说点什么。 主要是对自己的智商不放心,唯恐多说几句话后犯了傻,刚才见识了老妖婆的宅斗跟宫斗本领,尽管挺看不上的,但自己肯定玩不了…… 现在好了,世界清静了。 李华第一个念头是四下里查看查看刚才的“轰轰隆隆”声响从哪儿发出的,太纳闷儿了。但是,万一又从里面蹦出来个高手可怎么办呢?毕竟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不能忘掉本来的初心。 哦,为自己的谨慎点了一个赞,越来越聪明了哈。 不忘初心就是回到博古架前把大的小的瓷的陶的玉的金的银的全收拾干净,还有一开始就相中的两个大花瓶。 外间就剩粗笨家具了,李华两手还觉得太空,转回到内室,像一个真正的江洋大盗一样,把老妖婆的梳妆台给捣腾了一下,装过辣椒种子的麻布口袋升级了,装的全是金贵东西。 转身往外走,可是心气儿依然不顺,这样可不好,容易得病。 为了不得病,麻袋放地上,用斧子背敲打一下老奴婢的后脑勺儿,不要你的贱命,敲掉点儿坏心眼儿吧。 老妖婆也不能就此放过啊! 李华跳上架子床,左打量右打量,听声音以为是个老妪,结果是个中年美妇人,闭着眼睛也能看出美人坯子。 很讨厌啊!这长相对善良的人可不公平。 开山斧燥起来! 美人秃了头啊秃了头。 眉毛也修一修,开山斧到底体积太大做活儿不精致,给老美人修没了。 只可惜不能帮她换颗仁慈的心。 生活总是会留点遗憾的。 李华比较满意,又欣赏了一下老美人的光葫芦,跳下架子床,背起麻布袋,走也! 回去还得告知潘师父,叫他想法子通知到安必孝。 跟暗十五也算熟悉了,可是他说他不归安必孝管,那也得防备着。 李华跃出豪华庭院,如入无人之地,同时,再次恢复了莫名的熟悉感。 难不成这个将军府跟自己真的有缘? “李师父,走这边!”实在按捺不住焦躁之情的暗十五终于出声提醒。 跟着个路痴夜行的滋味儿谁能体会?将军那个院子里面早就干净的能饿死耗子了,去那里面能偷什么? 李华闻声拐弯儿,笑的神秘兮兮的,还压低着声音炫耀:“没事儿,我轻功高超,寻常人发现不了。” 暗十五差点儿吐槽,你轻功越高超斜路走的越远好吧?再说了,是没人发现你吗?分明外围护卫都是将军手下认识自己好吧? “潘师父说的洒金熟宣拿到了吗?” 李华立刻停脚:“忘了忘了,得去哪儿拿?” 反正可以肯定,老妖婆卧室里没有。 去哪儿拿?暗十五也不清楚啊,只能猜测并领路:“估摸是在老将军的书房。” 领路过去,其实没亲自动手也算偷的帮凶吧?李华干脆把麻布袋丢给暗十五:“拿着!候着!远远道道的,别让你的暗卫节操不保!” 她是不需要节操的,只要没人跟着。 暗十五远远道道的,看见了书房里不时有微弱的光圈闪现…… 做梁上君子的经历真的挺刺激,尤其是开了外挂的李华来做。 一支手电筒指哪儿,哪儿的东西就收入囊中了,多么快意。 老将军的书房有更多的博古架,架上有更多的精巧东西,李华不识货也就不挑剔,收呗,过日子不容易,要懂得珍惜。 洒金熟宣是什么东西,还是不知道,反正没放过能看到的每一张没字儿的纸,成摞的更收的干净。 老将军不是武将吗?肿么还事事儿的摆了一架子的书籍?想想自己目前也算个学霸了,以后盖了新房子总得多补充点儿书香气…… 武馆的院子里继山核桃之后,又迎来了新的小山似的存货。 174 它来了它来了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这位老将军不仗义啊,不偏心李师父罩着的人,反正也不在人世了,欺负狠点儿,把几个散发着香味的书架一并收了吧。 哎,都是好木头,雕花工艺比现代机器加工的可精美…… 远远道道的暗十五终于看见书房门打开了,半个黑影闪出来,又闪回去了。 这是漏掉了什么东西? 黑影跺脚下决心,安必孝说过的随便她来取,他哥儿俩大凡有需要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予,所以…… 老将军宽敞的一溜儿八间的大书房,茫茫一片真干净。 搬家都不带这么彻底的。 反正要搬彻底了,墙上挂的书画,嘿嘿,既然安必孝的书房里连张书画都没有,那证明被苛待了,即便曾有过……那证明能卖! 搬别人的东西真的会过瘾滴,最后那一幅,挂的比较高,又在角落里,画面黑乎乎的,像是小孩子的信手涂鸦,有点儿绘画审美基础的人都不会看得上眼,不值得跳老高去够对吧? 偏偏李师父不在乎,时间怪紧的,先收了回头觉得没用再当柴火烧不好么,收了收了。 “轰轰隆隆”…… 唉呀妈呀,李华第一个紧急动作就是关掉手电筒,脑袋迅速后转左右打量,没人,确认。 真跟电影里演的那样,老将军的书房里出现了密道,应该是很久没人触动机关进去过了,扑面而来一股子潮湿腐败的气息。 书房墙角一块青石板凹下去,露出黑黢黢一个洞口,是小心谨慎就此罢手呢,还是勇往直前探索将军府的秘密? 没脑子的人是不需要纠结的,顶多觉得两把开山斧可能不保险,回武馆确认一下电锯有电,抱出来壮怂人胆。 现在,暗道里窜出高手咱也不怕了,一手电锯,一手手电筒,李华摸索着消失在书房内。 现在能确认老将军是行伍出身了,因为暗道的每层不平整台阶相隔都超过一米,且貌似直上直下呈螺旋状,无扶手…… 需要强大的视力发现落脚点,普通人爬都爬不下来的天堑。 中途收了电锯,手电筒换成电量爆满的应急灯,绑在头顶。 都更新过装备了,等路痴脚底板触到平坦些的地面时,还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头晕目眩。 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然而,伴随着李华脚触到平地的瞬间,从上方再次传来熟悉的“轰轰隆隆”的声响。 麻蛋!应该是出入口被…… 李华纵身跃回倒数第二层落脚点,“轰轰隆隆”的声响已经结束。 堵上了! 这可真是…… 算了算了,总会有办法出去的,老将军进来也得出去不是? 既来之则安之,寻秘密要紧。 电锯再次被抱在怀里,应急灯充当了探照灯。 这就是一间大仓库,简单,高,深。 应急灯所照之处,都是各式各样的箱子盒子,散发着陈腐的味道。 陈腐的味道?弯腰伸手打算打开一个木箱子查看的李华悚然一惊,头更晕目更眩。 她明白了,这个仓库不通风,唯一的出口就是那块青石板,堵住后就没有了流通的空气。 欺负谁没有仓库呢吧?大不了姐躲进自家武馆,吃喝不愁二十四小时不断电…… 可是也不能永远被困在这个小空间吧?说不定就连老妖婆都不知道这个仓库的存在,自己又把上面搬空了,打扫的小厮们更不会多做停留。 李华再次用应急灯扫射一遍仓库的边边角角,呼吸粗重起来,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出口的痕迹。 不管了!先把东西全收了! 李华发了狠,根本不理会箱子里盒子里都装的什么,统统运进武馆,客厅里门廊下,摞呗,在武馆还能舒舒服服喘喘气儿。 都顾不上看看手账上有没有新的字迹了。 做个深呼吸,李华再次出现在仓库里。 三光政策执行得很彻底,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一道光影奔腾跳跃,按老路返回到青石板下,双手推,不动,开山斧劈,不动,电锯也肯定不好使…… 李华额头上的汗下来了。 应急灯照耀着青石板的每一个边边角角,李华也在又拍又踹,就是找不到开门的机关所在。 呼吸急促的跟老牛似的,汗水也淌进眼睛里。 爬上爬下几个来回,把仓库的地面也踩踏了好几圈,把已经瞑目的老将军更是唾骂了好几遍,浑身水洗似的李师父彻底放弃了自己,回武馆。 甭管这些是将军府几代人的收藏,姐统统自己留用了,不给你家的子孙一星半点儿,哼哼! 吃点肉喝点奶,还给自己洗了个澡,重新穿上烘干的衣服,包上头脸,李师父已经想到了出去的办法。 没有缜密的思维并不可怕,绝世的武功可以横行天下,怕啥? 这个被挖的足够高足够深的仓库里,赫然出现一尊钢铁战神。 这尊战神威风凛凛,它曾经在深山力战蛮夷小分队,生擒耶律王子;它曾经开山修路,几息之间把灌木丛生的土丘夷为平地。 现在,它来了它来了,它脚踏祥云走来了! 车灯映照,耀如白昼,机器轰鸣声就是它的咆哮,它举起了利爪,对准正上方,“咔——吃——”。 木料支撑与砂砾被瓦解,嘁里咣当,哗哗啦啦…… 谁还理会正上方是什么地界啊?遇到石板照常给你砸个坍塌。 背着麻布口袋隐在远远道道的黑暗里的暗十五,瞪大了双眼。 他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天塌地陷吗?还是天打雷劈? “轰隆隆隆……”,伴随着闪电般刺眼的光柱瞬息即息,老将军的书房歪倒了一面墙,房梁也在扑簌簌下落,尘土扬起。 这还是说好的只偷点洒金熟宣回去给潘师父写字吗? 在飞扬的尘土中,在坍塌的房梁缝隙里,一道瘦小的黑影冲天而起。 宛如神仙莅临。 来自地狱的神仙…… 不,是孙猴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有幸聆听过《西游记》的暗十五修改了判断。 就是吧,孙猴子回到地面静止了好几秒,不知道脚步该往哪里走。 175 闪婚对象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嗯,就往右手边方向好了,来的时候是选的左手边,很有逻辑。 已经有十几条黑影向这个爆发异象的地点汇聚,暗十五满眼崇拜飞纵过去,声音颤抖又激动:“李师父,咱们这边走!” 毕竟其他毛贼都没有给人家拆房子的经历,暗十五不能不佩服。 “哦,你怎么不在原地等我?”李师父挺惊喜的埋怨一句,跟着往相反的方向纵去。 暗十五的身影有片刻的凝滞,他应该留在原地么?然后等李师父又晕头转向扑回内宅? 是他的胆量太小吗?拆完房子还可以二翻头回去再偷一轮儿? “咱先回去。潘师父要的那纸若是没在老将军的书房,那肯定是在库房,我下次来找。”暗十五觉得自己有解释的义务,孰料李华听到两个关键字,立刻住了脚。 “还有库房?” 眼冒绿光。 暗十五都想打自己的大嘴巴一下,急忙规劝:“李师父别急,今天动静太大了,咱下次的哈……” 李华回头往白墙青瓦处往,朦朦胧胧的果然有狸猫似的黑影疾掠。 这是暗处的,明处,夜半塌房,巡逻的军卒也会去关注一下。 “好吧好吧,放过他们。” 李师父表现得挺遗憾,暗十五竟然能够理解,毕竟折腾一宿儿,就偷出来一个麻布袋的东西,都不够两人扛的。 回到了存放马车的幽静小院,更夫敲打的梆子预报到了寅时,暗十五轻车熟路引李华进了一间卧房:“被褥枕头都是齐全的,李师父睡一会儿,辰时我叫你。” “好哒好哒你也去睡。” 李华根本不点灯,摸黑儿观察了一圈环境,闩了门直接回武馆。 这具身子已经被她历练成了夜猫子,成宿不睡照样精神,何况此刻武馆里暴增许多收藏品,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兴奋。 手账上依然如故,李华心里已经不慌张,就算是刚才收掠的资源不够数儿,不还有将军府的库房做储备呢吗? 巡视一下堆得满满当当的飞来横财,李华更加沉得住气了,天色已晚,让闺蜜好好睡一觉儿吧,换来了天价手机信号也不能惊醒她不是? 外面陌生人的被褥她不喜欢睡,就在武馆沙发上小眯一会儿,躺在一睁眼就能看到横财的地方,睡眠质量肯定以一抵十,杠杠滴。 还有心情做个面膜,差点儿做套美甲…… 爱大齐。 爱到直接睡到暗十五来叫,又敲窗子又拍门,才惊扰到笑着睡去的李师父。 “好,马上起床。” 这回不用穿夜行衣了,已经烘干的红色行头依旧漂亮,姐们儿有钱了,回头多做几身接大齐地气的衣裙,也整个环佩叮当金碧辉煌。 咩哈哈,想想还觉得挺美气,今儿梳的双丫髻都嚣张起来了,朝天立。 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合心意,暗十五还提前给买来了两笼肉包子,灌满了两个水囊,麻布口袋也完好无恙的堆在车厢里了。 “已经过了辰时,您在路上吃行吗?” 暗十五都给自己用上“您”了,说话还这般客气,李华哪里还有不行的,摆摆手:“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上路吧!” 辰时了,确实有些晚,出内城时还担心了一下是否会因为将军府塌房子丢东西剃秃子戒严了…… 竟然一切如常,就好像自己昨夜就只是换了个地方睡觉儿,什么坏事儿都没干一样。 听着外城的热闹,李华心痒痒的,因为惦记着还得给手机换信号跟思密达联系联系呢,有钱……也不逛街购物了。 “暗十五,我还有点困,接着睡一会儿哈,到家了你再叫我。” 等出了外城,李华着急忙慌把车厢门帘压好,用开山斧斧刃顶着门帘嵌进车底板木缝,保证严实。 回武馆,抓手机,摁亮屏幕,嘻嘻,你等着滴! 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乐颠颠的李华挑选了比较碍事的两只大花瓶,一手一只,手机揣怀里,往商场走。 能接纳如此贵重的古董花瓶的柜台,在哪里呢? 咱也不懂,也没地方问。 轻快的脚步很快就变迟疑了,拐弯时还差点儿碰坏一只,这东西不重,但是体积大个头也比李华高,费力。 不然就随便放一个地儿试试?反正也是白来滴。 李华万分舍不得的把两只花瓶抱上出售运动鞋的专柜,好歹你卖的是国际名牌,跟豪华摆设搭配一下……你搭的起吧? 抓着手机往外小跑,心里还琢磨着如果出商场时没有信号,那就赶紧再跑回去收起花瓶,谁也别耍赖…… 还好还好,武馆出品很有信誉,手机再次呈现正常工作状态,wifi信号都是满格的。 就是不上网玩你! 李华打电话已经紧张习惯了,总觉得身后有鬼追着似的,给思密达拨打时继续祈祷:“快啊快接啊,要没信号啦!” 思密达的声音更沙哑了:“你丫又回家啦?李丽手术很成功,现在无菌室观察,再等四十八小时才允许探视。也许能见她时,她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李华打断了闺蜜的叙述,知道李丽手术成功就好了,她现在最关心的是思密达的婚姻问题。 “你别跟我绕圈子!坦白交代,跟谁结的婚领的证?能离不?你问问他想要多少钱肯给你自由,我出,姐儿们现在贼有钱……” “哈哈哈哈……”电话对面的思密达爆笑出声,尽管依然嗓音沙哑。 “笑什么啊?我跟你说哈,不可以拿婚姻当儿戏,我知道你是为了领养李丽才匆忙找个人领证的,没有感情的婚姻不能要……” 难得一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李师父苦口婆心讲道理,思密达的一身疲惫感全消散,声音也柔婉了:“你别着急,虽说是仓促了点儿,但是人还是认识的,目前来看也没有你担心的那些不良嗜好,不吸毒连烟酒都不沾,应该也不会打女人,我之前骂他骂的狗血喷头的,他不还是该给李丽怎么检查就怎么检查。” 李华听蒙了:“他是谁?到底是谁?怎么跟李丽又扯上了?” 176 缘分啊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哈哈哈,就是给李丽看病的主治大夫啊!”思密达又笑起来。 请允许我反应十分钟,时间太短我反应不过来。 思密达的闪婚对象是李丽的主治大夫…… 之前根本不认识,认识的过程还很曲折,到领证也就一个月的时间,闺蜜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们之间……有感情?” 没结过婚的人问话都显得外行。 思密达不笑了,幽幽的说“这也算是缘分吧。正好过年,正好两家都催婚催的要出人命,正好都心情不好不吵不相识,正好李丽被你送来了,正好需要领证办领养手续,正好他陪着我跟民政部门走手续的,就说‘干脆咱俩领证吧’,我也没有抵触情绪,正好都带着身份证……” 一连串的正好,促成了一段婚姻。 “反正两家人都挺高兴的,我们也都轻松了,感觉合作的挺愉快。嗯,我只有一样可惜的,就是婚礼那天没有你做伴娘。” “傻瓜,只要你开心就好,我能不能参加婚礼,又有什么关系?” 李华算是放下了半颗心,最挂念的事情弄清楚了,剩下的时间可以挥霍,煲电话粥吧,感觉又回到了以前,一边往祖宅走,一边叽里呱啦爱说什么说什么。 竟然一直到思密达那边又有电话进来,李华的手机信号还棒棒哒。 “肯定是婚纱影楼联系时间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他妈给安排的……” “那先挂吧,回头有空了你来武馆,我给你送结婚礼物。”李华率先摁了停止通话键,仔细打量手机最上层那几个优美的符号。 或许,还可以试试wifi的功能强大不强大。 微信……最上层粉红色打底的“网络连接不可用”,不见了。 大拇指轻轻滑过去,往日里加过的那些好友一如既往头像鲜活着。 想把每一张头像好好抚摸,想给每一个人都打个招呼,说“你好啊,你真好。” 存在就好。 想发张照片去朋友圈…… 可是暗十五的声音没办法被忽视“李师父,到家了!” “哦好。”李华在车厢内现身,手里还抓着手机,只是,屏幕黑下去了,强行摁亮,信号也消失殆尽。 这也早在预料之中,李华把手机放回武馆,依旧一脸兴奋的收了开山斧,掀开车帘。 有信号有wifi,被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都不害怕! 听到潘师父的咳嗽声,又想起来点什么,缩回了车帘内“暗十五,等一等。” 马车就在祠堂门外候着,小宝跟石头已经迎出来了,院子里依旧忙忙活活在做豆腐干儿,听说李师父回来了,个个松口气,今儿夜里还能听一出新章回的《西游记》…… 李华是慌里慌张给潘师父找什么洒金熟宣去了,她是个外行,反正把老将军的书房全洗劫一空了,不识货也没啥要紧的,从一摞一摞的纸张里每一样捏一沓就好了嘛。 以为这些纸张是收获里面最不值钱的,结果,潘师父不理会那个麻布口袋,抱着大捧的宣纸咧嘴笑,都要笑哭了。 “你们不懂,这纸存放的时间长了,火气就消失了,生宣变成熟宣,价值何止翻倍?何况是行家收藏的洒金熟宣?那可是洒的真正的金粉,哎,哎,哎……” 潘师父感慨完还瞪了李华两眼“这样金贵的好东西,你竟然随便卷吧卷吧就拿出来了?你不会……不会还把它们装麻袋里了吧?” 暗十五竟然无意识的点了头,他能作证,李师父除了麻布口袋再没带出任何东西。 李华回瞪潘师父“难不成我得焚香沐浴举行个偷纸仪式?然后敲锣打鼓带专车去押运?你不稀罕卷吧卷吧送来的东西,那还给我吧,我给小宝跟石头练字。” 潘师父直接拧身子躲开李华的眼神,嘴里也不“讷言”“慎言”的穷讲究了“不行不行这些都是老夫的,就你们的字儿,不配写在这般高雅的纸上,莫小看这薄薄一张纸,要经过许多匠人之手许多工序……” 心情正好的李华随口就接“烘焙几工成晓雪,轻明百幅叠春冰。” 潘师父愣在当场,着了魔一般反复吟诵这两句诗,怀里还抱着如晓雪如春冰的纸张。 “妙啊妙到极致!”跟上次听到李华道出那首《石灰吟》时的感伤异曲同工,潘师父摇着脑袋追问,“如此绝句,后两句呢?” 李华早就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了,肚子里墨水不多,小时候被老师逼着背诵过的唐诗倒是记忆比较深刻,她能说这是唐朝诗人所做的,后两句还被她遗忘了吗? 江湖儿女,老是被人当诗神看待,这不是扯么? 虽然现在有网了,度娘啥都能解答,但是,李华决定不惯着潘师父,就不查后两句是什么! “啊我好累我需要休息,哪有什么绝句?潘师父你得慎言,慎言……不对,潘师父你来我屋里,有十万火急的事儿商议。” “十万火急?那也得先把这些宝贝安放好。” 潘师父有点飘啊,眼睛里面就剩宝贝宣纸了。 “这个不能耽误……其实我还有更多的洒金宣纸……” 李华抛出了诱饵,果然,飘得不知道东西南北的潘师父屁颠颠儿跟进了屋子,怀里的纸卷也没舍得放下。 “你藏私……” 李华一脸严肃,压低了声音打断潘师父的埋怨“我昨夜进将军府,听到老妖婆……” “果然是梁王!”潘师父的神情也郑重起来,山羊胡子一撅一撅的,要不是怀里还抱着宝贝,肯定拍桌子了。 “我们之前就怀疑是梁王作祟,我胳膊上的伤就是那次讷言被算计殃及的。很好,很好,叫他们再蹦跶两天!” 潘师父身上的气质突变,完全不再是平常表现出来的那种酸腐书生劲儿“事不宜迟,我马上传信去军中,让讷言早做防备。” “好,告诉了你我就没责任了。”李华一副把包袱甩掉了的轻松模样。 潘师父回头,义正辞严“不!你于讷言有恩,于大齐江山有功!” 。 177 你幸福的话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本来呢,潘师父已经看淡了点儿李华高深的才华,可以谈笑非常自然的跟她交流了。结果,又作出两句新诗,再加上带来了于大齐江山社稷都有奇功的信息,潘师父再次流露出高山仰止的神态,对李华的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还有一个知情者暗十五,那态度更是毕恭毕敬,因为他亲眼看到了天降异象,老将军的书房坍塌,一竖光柱射向天空,瞬时换成李华冲天而起…… 各自恨不得把自己平生所学倾囊相授。 再到接受了送信的任务,暗十五离开时赠送给李华一本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册子,一脸严肃的叮嘱:“您先对照着演练,若有不懂之处,等我回来细说。” 小册子是本武功秘籍,跟上次安必孝赠送的那本“如影随形”轻功心法相类似,属于各门派密不外传口口相授的顶级功夫。暗十五有心又有天赋,把自己多年学习到的百家功夫相融合,创造出更实用更有效的一套拳脚功夫,并做了记录。 这份赠礼实在厚重,李华都想追出去回馈一麻袋火腿肠,还有酸豆角,暗十五爱吃。 只能等他回来了。 剩下一个特别守规矩的暗十六护卫潘师父跟小宝,这位不是话痨儿,平常不是潘师父召唤的话,根本不露面儿。 李华有了这本武功秘籍,暂时也不需要跟人切磋,她人生的所有闪光点几乎都集中在学武上面,悟性高,有耐性,在融会贯通方面比暗十五有过之而无不及,演习到有心得顿悟时,会激动的给这本小册子添加附页,用缺胳膊少腿的伪繁体字记录更新更实用的招数。 其实她现在对大齐的文字一点儿都不陌生了,毕竟每天要背诵《西游记》,要忍着头疼应付潘师父的戒尺威逼,苦大仇深的写大字…… 之所以始终不习惯用繁体字做随笔记录,是因为每天都可以在武馆里跟思密达用微信聊天儿,两个大花瓶换来的福利比较持久,节省着用,能支撑俩人每晚睡前做细致沟通。 大部分时候是在交流,李丽出了无菌室,李丽的手指头能动,脚趾头能挖挠,能说话,没傻,也没恢复记忆。 思密达的婚期定在了五一,婚纱照拍好了,婚房收拾大半了…… 若说还有什么算是小遗憾的,那就是两个人之间没办法传照片,就像李华也始终没办法跟微信上其他朋友打招呼,根本发送不出去,也接收不进来。 想看看李丽现在的样子,没办法。 想看看那个一身正气曾将思密达告到警察局的脑科医生,没办法。 自然,思密达想知道闺蜜目前拥有一把纤细声音的皮囊到底什么样,也白搭。 做人不能要求太高哈,李师父目前有点佛系心理,她给思密达挑选的结婚礼物是从老妖婆那里收来的一套凤冠霞帔,还有一尊白玉观音,带全套佛龛香炉那种。 传送东西还得走茶几一角手账那条通道,当时思密达手写的字迹都凌乱了:“乖乖,这是真正的诰命服饰吧?我拍婚纱照的时候看到过差不多模样的,但是绝对没有这一套更漂亮更鲜艳更货真价实!” 可不是货真价实的吗?李华回复她:“姐儿们帮你偷的将军夫人的,估摸肯定穿过,你不嫌弃就好,这个新的量身定做的我目前还弄不来。” 思密达:“傻子才会嫌弃呢!我实在太激动了!就为了能穿上这套装备,姐儿们要重视再重视这场婚礼!额滴妈啊!你到底知不知道送给了我什么?姐儿们眼不瞎的话,这凤冠叫做点翠凤冠。这一脑袋都是玛瑙、珍珠、红宝石、绿宝石、珍珠翡翠还有翠羽!额滴妈啊!姐儿们马上打电话退掉婚纱,就穿戴这一套进行典礼!西式的婚礼仪式也统统去掉,新郎服也要换成跟我搭配的起来的,对对对,给他整一顶簪花乌纱帽,一身大红圆领长袍,系玉带蹬皂靴……” 手账上飞速浮现一行行字迹,比高考时写作文对自己的要求还严格,遣词造句华丽,文采斐然,充分运用了联想与想象的表现手法,最关键一点是,连续写了三页,还在写,肯定超过高考作文要求的字数了。 李华在看,在字里行间,看到了美轮美奂的画面。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姗姗”。 思密达凤冠霞帔高贵美艳,缓缓走来。 艳惊四座,乌纱绛袍的新郎官更是看到傻眼,单膝跪倒…… “我已经提前看到了你的婚礼现场,你将会成为最美丽最高贵最幸福的新娘。” 李华的手书在近四页的高考作文下面寥寥几笔,像是改卷老师下的评语。 思密达:“这套凤冠霞帔太贵重了,等我举行完婚礼就送还给你,我保留这尊观音就好,以后要日日祈祷菩萨保佑我们健康幸福。” 李华笑了:“你都留着吧,保存好做个纪念,或者缺钱的时候就卖掉,我用不着。” “傻子,你结婚的时候可以穿!!!” 思密达连续用了三个感叹号,可见得对婚姻恢复希望了。 李华:我竟无言以对。 自己没想过结婚的事儿,换了这具身子后,倒是琢磨过生下一个健康聪明的十九代传人…… “你在那边婚姻幸福的话,我可以考虑在这边给自己挣身诰命服,穿戴属于自己的凤冠霞帔结婚。” 思密达是最信任李华的,比她自己都信任。 “我会的,你也会的!” 这是一个约定,两个闺蜜之间一定要幸福的约定。 思密达的约定其实容易实现,各自拥有独立的生活观念还不缺钱,只要不贪心不矫情差不多就能幸福吧? 可是李华大言不惭约定的嘛,诰命夫人的名衔得让丈夫去拼命挣愿意给她挣,凤冠霞帔也是祥瑞、希望、权利和身份的象征,李师父只为了让闺蜜放心才这么一说,完全没想到这么一说意味着要付出什么代价。 178 生产的季节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日子流水一样过着,送信的暗十五没回来,将军府那边也始终没什么动静传出,猎户村的烧烤买卖也再次做起来了,林木森有时候会来祠堂跟李华取佐料再聊几句,不过,大概是受了大人的叮嘱,对刘氏母子的近况只字不提。 老李家人也再没出现过,刘洼村现在很清静。 辣椒苗长势良好,村里最集中的种植地,是刘氏族田跟李华名下的两大块,远望去都是绿油油一片,煞是养眼。 李华偶尔也下地,尽管刘里正一直安排着村民给打理,跟照应族田一样的待遇。 村民的地是按照各家要求和辣椒苗儿的数量给分配的,还要支援给猎户村一部分,所以,他们的辣椒苗不成规模,在春小麦的田间地头,栽上十几棵到上百棵,棵棵都被精心养护着。 尤其是听李华描述,辣椒这种作物贼能结果实,一两棵就够一家人吃的,吃不了的可以全部卖给李华,保证回收,价格也会公道,更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这些交流都是在晚间讲故事的间隙进行的,现在刘洼村的村务也全都在这个黄金时间段开展,全村男女老幼都齐全,有李师父镇着场面还都能保持安静,比以往去祠堂祭祖还场面大守纪律,刘里正特别满意。 村子整个的气氛都融洽的很,包括那几家外来户,看到老李家人真被撵走了,各自得了教训,老老实实的,尤其见到李师父更是恭恭敬敬。 为这个,李华的作坊往后推迟修建,先给这几家住着地洞的外来户腾功夫,也算是给了他们几家一次跟刘洼村村民密切融合的机会。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李华真心看不上土坯房了,现在就剩她自己,一丁点儿也不需要委屈,要么不盖,要盖就盖满意滴。 祠堂能住,山洞能住,她是真心不着急。 狮子头如今很少下山,倒不是适应了跟狼族生活在一起,它只住跟李华共享的山洞,但是不睡的时候,是一定会去狼穴照应自己的小崽子的。 没错儿,狼王生产了,高产,一胎生了七只。 这是个非常独立的女性,根本没想到要请李华来助产,李华被狮子头叼衣襟拽去狼穴的时候,小崽子们已经睁开眼了。 看胎毛的颜色,一只纯黑,三只青色,另外三只……青黑。 不用做dna就能判别,是狮子头的种儿无疑了,身为主人的李华瞬间脑补出几出大戏,比如纯黑色这位跟青黑色的三小只,以后会不会遇到种族歧视?就好像丑小鸭生活在鸭群鸡群里被排挤…… “不然我带回去养吧?等断了奶,或者现在也行,我有奶粉!”李华的解释根本没狼能明白,狼王安闲的做着母亲,七个混淆了血缘的小崽子挤在它腹下喝奶。 狮子头就在旁边双目炯炯的望着七个崽儿,哪一个从狼王的肚皮下被挤出来了,它还要伸嘴巴帮着拱回去。 “那好吧,等你们有需要了再找我。”李华只能暂时消失,进商场给拾掇了一大包东西,婴幼儿专用猫狗专用,奶粉、奶瓶、羊奶粉、袋装奶盒装奶、饼干、蛋糕、狗粮猫粮狗罐头猫罐头狗零食猫零食…… 还专门在祖宅烧了开水,给狼王放了红糖,端出来,补血。 狼穴是个石洞,早先送进来的两床羽绒被能隔凉,但被撕成好几块儿了,且脏污的不像样。 给整套狗窝来不现实,李华再搬出之前在刘洼村用过的那个木制浴缸,重新铺垫了一套新被褥,给小崽子们做床。 尽管语言不通,狼王和留守的狼小弟们看着这个神神叨叨的人类闪进闪出忙忙碌碌,也完全适应了。 曾被她救过性命助产过的那头母狼已经重新参与到狩猎的行列,小狼崽儿在狼穴里也都活的壮壮实实,就是害怕李华,不敢往前凑。 “好了,有事儿就叫我,你们一‘┗|`o′|┛嗷~~’,我就往山上来帮忙。” 神神叨叨的人类再次离去,混淆了狼族高贵血缘的狮子头继续过半狗半狼的奶爸生活。 猎户村的猎人们也多了条纪律,林木森捎回来李师父的口信儿,山上有条黑色长毛狗,不能捉。狼族么,不伤害人类的话尽量善待,不可寻找狼穴,不能一窝儿全端。 李强屁颠颠儿跟在后爹身边,听到这条纪律之后,还很骄傲的介绍“那是狮子头,我大姐养的狗!” 小孩子忘性大,距离远了,回忆里只剩下了美好的部分,尤其感知到李华在猎户村的超凡地位,李强很愿意把“我大姐”挂在嘴边儿。 起初李强住在林木森家,俩小子做伴儿挺好的。但是刘氏第二天就一脸巴掌印哭到了林家石洞前,刚扯住林青的衣襟,就被男人强拽了回去,还骂了几句,把林家院里晾晒的家伙什给掀翻了。 男人很气愤,林青也觉得自己无辜,这就是个乌龙,真没有糊弄刘氏的想法…… 豹叔出面,才勉强把两个男人之间尴尬又仇恨的关系给缓解,李强也被送回去,跟着后爹母亲住一个石洞。 然后,母子两个度过了一段有人监视严禁逃跑的日子,后爹不进山打猎也不进城做买卖,直到刘氏大吐特吐,怀孕了…… 刘氏自然是不喜欢听到李华的名字的,她目前过着吃喝穿住都不愁的生活,但是跟之前相比差距还是太大,且满心苦楚,深觉这桩婚姻属于上当受骗了,本来应该嫁给林青…… 好在李强跟后爹相处不错,刘氏怀孕后就母子自由了,后爹也开始正常干活儿,轮到进城时有时会带着他,夸赞他算账的本事高强。 李强就更愿意跟这后爹在一起了,越发不愿意理会母亲,刘氏怀孕之后哭的更欢了,说不了两句话就“噼里啪啦”掉眼泪,男人一瞪眼又吓得哆里哆嗦,要是一举手,做饭都能摔个锅打个碗…… 男孩子的耐心毕竟有限。 。 179 杨柳依依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洼村的夜生活越发的丰富多彩,除了最主要的李师父讲故事环节,经常穿插进行的刘里正安排农活儿杂活儿,小宝或潘师父教写字算数儿,又多出一项其他小朋友表演环节。 最早是因为李华留在山上未回,村民们习惯了多聚一会儿,就有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也挤到前面来翻跟头儿耍棍儿,大家齐齐叫好,怂恿着自家的孩子也去凑个热闹。 然后有不擅长翻跟头儿的孩子要求比算数儿,潘师父随口一说自己会给优胜者奖励。大人们再起起哄,就真的比试了起来,谁家都不服输,男娃儿不行,女娃儿出头也行,当天胜出的是刘二凳家的刘大妞儿,奖品是一支毛笔。 刘二凳夫妻俩本来是要死命拽住闺女不给现眼的,结果没拽住,这闺女如今心劲儿足,敢跟父母叫板儿。 得了奖品之后,夫妻两个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多少族人都夸自家生的孩子聪明呢,脸上有光,不丢份儿! 据说,刘二凳夫妇两个还动过脑子悄摸儿进城把这只毛笔给卖了,你没有墨没有纸没有砚台的乡下孩子,要这东西做啥子么…… 刘大妞儿愣是保住了那只毛笔,还没挨多少打骂,反正明面上没伤,小模样精神着呢! 毛笔也被充分利用了,这闺女一有空就用半个破碗盛清水,在祠堂外面拼接的八块青石板上写自己能记住的字,提前把青石板擦拭的干干净净。 李华跟潘师父两个人,蹲在祠堂院门后,看着一个小小的影子慢慢挪动。 “你要是不收她做徒弟,我收。”李华用气声提醒潘师父。 潘师父手搭凉棚遮住眼睛,声音里发哽儿:“你会教什么?自己的字儿还写的少胳膊掉腿呢!” 然后,小宝跟石头写字的炕桌边儿又多了个小丫头。 潘师父没有正式收徒,但是赐了名字,叫刘依依,听着也土,但有出处,诗经里“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刘依依一步登天,不但学习不交束脩,还跟着在祠堂吃饭,衣服也由李华负责,天天等全村的夜生活结束才回家小住。 刘二凳夫妇两个明面上没敢提出任何反对意见,村民还都恭喜他们呢,说遇上了贵人,沾了天大的光,以后还有的福享。 因为刘依依的事儿,刘洼村村民沸腾了好久,多少家庭后悔没让自家孩子那天晚上表现表现呢,哪只手招贱啊,非拽着!不然也有机会争取一下是不是?想想,少一个孩子在家吃饭,还有新衣裳穿,新衣裳以后还能传给弟弟妹妹…… 最重要的是得了李师父的青眼,天天跟身边看着,有什么好事都落不下! 于是,刘洼村的夜生活就此增添一个固定节目,无论男娃女娃都可以参与比赛,或者写字算数儿或者由李师父潘师父里正族老们即兴出题,当场评出优胜者,固定奖品是李师父赞助的两枚铜板,即兴奖品由即兴出题者随便给,爱给不给。 两个铜板也值得孩子们前仆后继去争取,潘师父带的三个徒弟成了全村最受欢迎的人,一被放出去就变成了小先生,周围全是请教和讨好的声音。 刘依依身边围的全是女孩子,她在模仿李丽之前的言行,除了教授简单的识字算数儿,还告诉她们自己领悟到的一些道理,挂在前面的口头禅是“李师父说的……”。 男娃儿们最喜欢说的依然是:“俺老孙来也!吃俺老孙一棒!” 刘洼村的孩子们在《西游记》故事的熏陶下成长,皇城里面的狗少,沐扬,也因为《西游记》,终于得到了再次莅临刘洼村的机会。 马车被小孩子引到祠堂,狗少一见到李华就鼻子酸了,俩车夫同样唏嘘半晌儿,沐丙沐丁哥儿俩嘛,年前相聚甚欢,彼此武艺大进,没料想少爷有了变故,双方便断联系到现在。 狮子头都当爹了…… 要问这段时间狗少去哪儿了,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皇宫里的小皇帝太寂寞,尤其过年的时候不需要天天上朝了,也不用跟着太傅学习,都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 据说大年初一小皇帝吃饭都不香了,御膳房的厨子们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小皇帝对宫里的所有都不感兴趣,怎么引导都很沉默。 太后可不就心疼吗?深宫大院就存活了这么一个男娃儿,出一丁点儿差错都万万不行。 过了年才七岁的小皇帝,需要有玩伴啊! 于是,大年初四,一道太后懿旨下达,权贵家的差不太多年龄的宝贝儿子们就被送进了宫,跟选秀似的站成一排,就看小皇帝跟谁有眼缘。 幸运的或者是不幸的狗少沐扬,就是雀屏中选的几个男孩儿之一。 然后就过上了有家不能回有朋友不能联系的好日子。 “御膳房的饭菜好吃吗?”小宝跟师父异口同声关心同一个问题。 沐扬欲哭无泪的表情控诉:“你们一点儿都不关心我……你们没发现我都瘦了?瘦了!” 过年还能给过瘦了?真没看出来。 “御膳房的饭菜不难吃,就是滋味寡淡,说皇帝不能吃咸不能吃甜不能吃酸不能吃辣更不能吃苦,哎呦把小爷我吃的啊,恨不能去御膳房自己做饭!” 沐少爷做梦都想出宫,更没打算借由自己的努力给父兄谋福利,可是偏偏小皇帝看他顺眼,开始上朝了也不放他走,沐扬已经正式成为了小皇帝的伴读,陪读书陪玩儿陪住那种。 “其实我不是不愿意陪着小皇帝,他脾气挺好的,这么小就只被关在深宫里,还要每天学那么多东西,光上朝就得脊背不弯直挺挺坐着坐一两个时辰,想哭想笑都没自由。” 沐扬大人似的叹口气:“我们那天下晌儿不知道做什么,我就说了《西游记》的故事给他听,他就……” 他就上瘾了呗,像每一个深陷《西游记》大坑不可自拔的普通人一样。 于是,顺理成章的,把自己的所有存货都讲完了,小皇帝开金口把沐扬放出来了,任务,三天内学会《西游记》所有后续章回,会背能讲那种。 如果做不到,那只能把能做到的始作俑者李华,请进宫里。 180 多大点事儿啊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洼村天天有夜生活,才只讲到了《西游记》第十八回,潘师父跟小宝石头一人一本的记录也不够用。 “你先拿着这十八回的内容对付对付,挺些日子再回来取新的。” 李华觉得这算是个权宜之计,但,潘师父不同意。 “天子之口,岂能对付?当今万岁年龄虽小,但性情沉稳对百姓仁善,登基以来从未传出暴虐之名。太后更是处事仁厚,当得上一个‘贤’字。虽是深宫,然只他母子当政,并无宫闱之争,所以,李师父进宫一行未尝不可。” 他浅浅一笑,抛出另一个诱惑“你不是总想建个砖瓦房的作坊和住宅,想要青砖白墙镂空花窗?青砖须得去官窑内定,精美的雕花工艺还得是宫里的工匠拿手……” 你去讲个故事,然后请皇帝或者太后允许,采购官窑的青砖,借用深宫的工匠,在刘洼村打造一个媲美京城王公贵族豪宅的大工程。 就问你心动不心动? 不然你就继续对付对付住土坯房呗。 李华瞪眼睛,还别说,这一瞪,眼睛真大了不少,多出几分符合这个年龄的蠢萌。 刚刚去内城小赚一笔,目前隔三差五往商场里送些小玩意儿,没事儿就能偷摸上会儿网聊个天儿,正对大齐朝的奢华世界垂涎三尺呢,你还给诱惑? “那我去!多大点事儿啊!” 大气! “不过,你们能确认目前宫里没有什么烧脑的宫斗戏?我去尝尝御膳房的手艺没问题,睡睡深宫大院的床铺也毛毛雨啦,讲讲故事更是小菜一碟儿,要是叫我磕头作揖低三下四或者玩心眼儿拐着弯儿说话我可真做不来。嘿嘿,真要是那样的话,我进宫闯祸,恐怕牵连到的是你们哦!” 李华摊摊手,姐有武馆姐怕谁?你们有吗? 只有起哄架秧子嫌疑的潘师父把皮球踢给中二少年“沐少爷,你看着办。” 沐扬左右看,全是笑嘻嘻无所谓脸。 “宫里……没见过拐着弯儿说话的啊?磕头是要磕的,我进宫这么长时间也没闯祸……” 得嘞,这位骚年自己心眼儿就没长全,人家拐着弯儿跟他说话他也听不出来,能在宫里混成凤毛麟角从海选一路走到男团核心成员,靠得就是天然蠢没经验傻头傻脑才得小皇帝青眼。 潘师父捋着胡子打量沐扬,再打量李师父。 嗯,挺像滴。 福气像。 沐扬来前做了一肚子计划,从年前攒到年后,在深宫拨拉过好多遍,就等着一朝放飞一一实现。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咱再说进宫的事儿,今儿个先进山吧?打猎,野餐,看看狮子头,听故事……还有还有,叫你们看看小爷耍斧头耍棍子!” 当初可是求着长兄斥巨金偷摸请将作监的大师傅给定做的新式武器,进宫前沐扬就跟着沐丙沐丁学了几招儿,一直没机会炫耀一番。 有俩车夫跟着,还跟狼族有亲戚关系,李华也不担心小朋友的安全问题了“那我准备些吃的喝的,咱们进了山再看你的本领。” 狗少从家里也带来不少好吃的,尚书大人表面上对这个二儿子不满意,但被关进深宫这么长时间,还没给家里找惹麻烦,猛不丁回家也惊喜万状滴,尚书夫人更是喜极而泣,看哪儿都好要什么都给提什么要求都允许,马车上下里外全绑着吃的喝的玩的…… 沐丙沐丁已经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了,这会儿只背了两个小包袱,对李华的要求只是“李师父带着佐料就好,咱们先打猎再烧烤,辣味儿要足足的,这段时间就馋那个味道!” 这个要求可以满足,李华回房间做了点准备,背了那个经常露面的双肩包出来。 小宝已经眼泪淅淅沥沥求恳过潘师父了,他当然想跟着去,可是潘师父坚决不同意,目前只有暗十六保护,尚且不知道老夫人会不会接着用手段,潘师父赌不起,他这次被留下就是看着小宝的,得保证他的安全健康跟学业进步。 命贵,也不全是好处。 石头……就百无禁忌,早早的往腰上别着斧头一脸兴奋。 刘依依“李师父你们小心些上山,我跟大师兄在家记账收坛子。” 豆腐脑坛子还是每天收回空的第二天一早发出去满的。 潘师父老怀大慰,现在的刘依依厨艺已经超过石头了,她留下,自己的吃饭问题就能妥善解决。 五人打猎小分队就此成立,虽然成员不多,平均年龄偏低,但是衣着华丽装备顶尖,且气势汹汹不容小觑。 尤其在李华不得不提前科普一下狮子头目前跟狼族的家属关系之后,小分队成员更骄傲了,沐扬更是叫嚣着一定要去狼穴探望一下狼狗宝宝“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以给狼狗宝宝带点心,带玩具!” 说到玩具,沐扬安稳了,暗戳戳距离李华近近的,用气声,还是那一句“那把木仓……又坏了,真不怨我,我只敢睡觉的时候偷偷玩一会儿,万岁睡不着觉儿要传召我,太监一嗓子,我吓一哆嗦……” 玩具嘛,制作的时候就没打算叫你玩一辈子,坏是必然滴。 李华嫌弃的往旁边跳开去“多大点事儿啊?我不是给过你这东西的图纸?找工匠加工一批不得了?” 看起来那么没心没肺的狗少这次竟然矫情了“嘘,你别大声!咱这不是……不是秘密嘛!给了工匠图纸,保不准传出去,那别人也能玩了……” 你是不是傻啊?男子汉大豆腐的心眼儿小的针鼻儿似的,以后还会有前途吗? 李华“我改主意了,木仓不是秘密了。我打算做这笔买卖,你要不要掺和一份儿?” 沐扬可是这种天底下只有我自己有连小皇帝都没有的感觉好好哦…… “你想想看,咱们给小皇帝组成一支木仓队,全是小朋友,别人不注意,偷偷练成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平常时候用糖豆做子弹,遇到危险的时候,换成铁珠子,咩哈哈……” 你这样会把小朋友教坏滴! 。 181 七色鹿的诞生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沐扬还真就很当回事儿的想了想,嘴角的笑意有些邪佞,很让人期待的啊,七岁的小皇帝悄咪咪练成了神木仓手,然后忽然有一天,有人造反,杀上了金銮殿,明卫暗卫都不顶用了,小皇帝的小胖手一抬,“biang”…… 一枪定乾坤,真好哇! 然后李华又有点后悔,自己起初的意思不是大量制作然后推向市场吗?怎么说着说着又成给小皇帝组成手木仓队了?那还挣啥钱呢?成秘密武器了。 “天儿暖和了,咱们再做些水枪吧,这个没什么杀伤力,可以给大齐所有小朋友玩儿。” 反正得挣钱,不能全指着武馆里偷来的财富做生活费使,自己还想让手机信号永无休止的传输过来呢,专款专用不能挪动。 地主家也快没有余粮了,毕竟手工编织袜子一直没往外销售,李华嫌弃量少,计划先存够一万双再投入市场。所以,一直都在先期投入,采购棉花原料费,人工纺线人工编织手工费,都是钱啊! 还有每天奖励优胜小朋友的铜板板,作坊雇工的薪酬,潘师父跟仨徒弟带俩暗卫加一匹马一头牛一条驴的吃喝穿戴,只凭做豆腐挣的仨瓜俩枣,真剩不下多少。 把自己当成一个穷光蛋看待,心态就放平了。 用手木仓换来青砖瓦房,用水枪换一笔小财,分析清楚,进宫之行就值得期待。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打着小算盘,另外三个人已经有了收获,石头技术不行但是掺和的欢快,跑前跑后捡拾猎物。 其实这段时间没断过肉,被搬到石头家里的野鸡野兔们差不多吃光了,就剩下那只命中注定孤独终老的家鸡,努力下蛋刷存在感。 那为什么石头每次见到猎物都如此喜欢到飞起呢?沐扬真心不能理解:“那是一只鸟而已,拔了毛儿破了肚儿,剩不下一口肉,瞧你宝贝的,钻荆棘丛也非要把这一小点儿揪出来。” 沐丙沐丁又根据地上的印迹去追踪新的大个头儿猎物去了,他们跟少爷想法一样,小鸟雀不值得动手费脑筋。 然而石头的心理很强大,不但没受到打击,还欢天喜地的来给李华献宝:“师父,这是我用弹弓打的,一会儿都烤给你吃。” 一串儿六只手心大小的鸟儿…… “真好!石头注意安全,跟紧我们。” 沐扬少爷不会理解,李华会。 石头的个子又高了一截儿,骨架也宽了些,看起来再没有最早见到时那种大头细身子的古怪样子,性子也越发开朗,很多时候的表情语言动作会模仿李华,即便潘师父对他也很关心照顾,石头最亲近的还是李师父。 沐丁蹑手蹑脚退了回来,对三个小的招手:“嘘,前面有鹿……” 鹿?之前在黑山转悠的时间不短,还是第一次遇到鹿。 “梅花鹿吗?几只?” 李华也提起了兴趣,如果可以捉上几只,以后放进新宅院里养着,那就真不是人了,是仙人。 沐丁还在用气声:“没看着花儿,有三只。” 就三只啊,都不够分的。 结果跟到了山涧边儿,仔细打量,发现两大一小棕色鹿,不但没梅花儿点缀,还有一只大点儿的鹿明显怀着小鹿呢,肚子圆鼓鼓…… 也不用弄清楚这三只鹿是什么亲属关系了,李华下指令:“别伤害它们,我要活捉那头小的。” 反正不够分的,捉一只回去养着玩儿。 “就猜你们想养,刚才没敢下手。”沐丙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模样,其实他没往李华身上想,毕竟李华脑袋上早就顶了心狠手辣的帽子,沐丙是判断自家少爷会喜欢。 果然,沐扬的眼珠子都直了,拽着李华的袖口不撒手,带点鼻音要求:“给我行吧?给我……” 石头不乐意了,也伸手去拽沐扬的袖子,用气声强调:“是我师父先看上的,你不许抢。” 李华莫名心情大好,“噗”一声喷笑。 然后,受惊的三只鹿放弃了饮水,拧头就跑。 李华抢在了沐丙沐丁前头,朗声笑道:“给你养,我来捉!” 沐丙沐丁看傻了眼,这才多长时间,李华的轻功就突飞猛进至此?他俩想撵都撵不上。 果然天赋异禀,你我凡夫俗子拍马不及。 一团烈焰在山林间疾掠,根本用不着武器,直接落在小鹿身侧,单臂环抱住鹿颈儿,哥儿俩好的动作。 呦呦鹿鸣,哀鸣…… “别怕别怕,你们只是暂时的分离,等生了小鹿,咱们再见面,叫你们一家团聚。” 被哥儿俩好了的小鹿软卧在地,身子瑟瑟发抖。 沐扬飞跑过来,从另一侧抱住了小鹿的脖子,现在是哥儿仨好了。 石头是个机灵鬼,在李华紧追三只鹿的同时,就开始扯树藤缠草茎,给小鹿编出一根拴狗绳来。 因了这个意外收获,满心满意要在外面野餐的沐扬少爷改主意了,要回去,抱着小鹿回去,一分钟都不想再在山林里呆了。 骚年的心思就是这么多变。 石头还没玩够,问他:“你不去看狮子头的狼狗宝宝了?” 变了心的骚年摇头,眼珠子全盯在小鹿身上:“我以后再去,我怕狮子头的媳妇要吃小鹿。” 对狗不是真爱啊! 那就回去呗,客随主便,反正大黑山随时能上,那两只鹿也被李师父惦记上了,等小鹿生下来,断奶的…… 沐扬那把子力气真心不够看的,抱着这只长到半大的小鹿走不了几步就要摔倒的节奏,又舍不得交给李华,担心她改主意。 用拴狗绳牵着吧,狗绳是石头编的,担心被石头赖上。 沐丙聪明,抢过沐丁背着的几只野兔子往前疾跳几步:“我去探路!” 沐丁就只能承担了抱着小鹿的艰巨任务,满脸羞惭低头耷拉眼。 这哥儿俩真不是怕沉,是觉得丢份儿,跟抱孩子的妇人似的…… 轻松了的沐扬少爷还觉得心虚,于是唠叨加不停的许诺:“其实这只鹿一点儿都不好看,等下次我跟万岁要一只御花园里养的梅花鹿……李华,我跟万岁要工匠,卖木仓的钱都给你,我一文都不要。石头,下次我给你带个老虎枕,玉石的,夏天躺上去冰冰凉……” 这是个实诚孩子。 根据投桃报李的方针政策,李华也给了骚年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妙主意:“我帮你把这只鹿变成彩色的吧,变成七色鹿,保证比御花园养的梅花鹿还漂亮,怎么样?” 182 诞生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放弃了野餐跟打猎的计划,忘记了曾经深爱过的狗,沐扬少爷如今的新欢是一只棕黄色的小鹿,回祠堂就要给洗澡,刘依依忙的团团转;洗完澡要给包着捂着,李华嗷嗷抱着自己的被褥左躲右闪;还给小鹿喂糕点,小鹿不吃又送还给宝二爷盘子里…… 总之就是闹腾的祠堂内外人喊驴叫鹿呦呦,晚饭都没吃素净,李华万般无奈,给讲了个“七色鹿”的故事,才让熊孩子安宁下来,才开始期待起自家的小棕鹿变身七色鹿的模样。 之前还抗拒呢,说小棕鹿已经是最漂亮的鹿,没有之一。 可是马上就到了刘洼村的夜生活时间,沐扬少爷等不得,哀求潘师父代替李华去讲故事,许诺了一刀沐尚书保存十年以上的宣纸。 这是个败家孩子,只想到眼巴前儿,从不想回家以后怎么对尚书父亲开口,还是开口要这么多…… 潘师父乐陶陶捋着胡子去村口敞亮处讲故事了,李华还没把《西游记》第十九回转述给他呢,他不怕,正好刚记住了“七色鹿”,可以现学现卖。 刘依依跟在潘师父身后,心里老惦记那只小棕鹿了,听说它将会在今夜变身,还必须保守这个秘密,沐扬少爷打算凭借一只“七色鹿”炫遍整个皇城…… 还有沐丙沐丁,也被小朋友们排斥了,爱哪儿玩去哪儿玩去,你们脸上总露出成人看小孩子胡闹的眼神,被反感啦! 此时,祠堂院门紧闭,上闩。 李师父憋屋里调制秘药,据说可以令颜色持久的秘药。 “下雨不会掉色吗?” “不会。” “洗澡也不掉吗?” “不掉。” “那它脱毛儿,怎么办?” “那神仙也没办法,”李华被三个男娃儿给问烦了,只能支损招儿,“不过你可以解释说,是七色鹿在人间吸收不到仙气儿了,才褪毛掉色,返璞归真。” 能把所有不合理解释的合理,这是沐扬少爷想在京城装逼要学的第一课。 沐扬脸蛋通红,羞答答还有一个问题“那我能说是我自己个儿捉到的七色鹿吗?” 小宝捂脸,石头攥拳头格外委屈师父你这个朋友实在不要脸…… 可是师父实在太大公无私了,端出七个散发着奇怪味道的大碗,摆在潘师父日常给上课的那个炕桌上,毫不在意的说“当然是你亲手捉住的啦,我们都没见过七色鹿。” 支持朋友装逼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 “哈哈……哈哈……”沐少爷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狂喜之情。 身为沐家老二,打小活在老大的光辉下,每日所求的只不过是父母多高看两眼,可又总是难以如愿。 这次被选进宫也只是因为年龄跟皇帝接近,沐尚书千叮咛万嘱咐也只是“千万别闯祸殃及家人”,根本没奢望过沐扬能真的入了皇帝的眼,还破五关闯六将成了皇帝的伴读。 得到了从未得到过的肯定,沐少爷身价倍增,也终于有了装逼的心理需求,还要装一把大的,带仙气儿的…… 应该感谢商场里目前各样色儿的染发露都有,本来调好以后涂抹是非常快的,但是真要上色染了,才发现还缺步骤。 先要计划如何分布颜色,吵吵嚷嚷花费半个时辰,定稿后再往小鹿身上划出边界线,修修改改又半个时辰,潘师父都回来招呼他们回石头家睡觉了,连院门都没叫开。 沐丙沐丁早被撵出去就四个小朋友,生生给吵嚷出了千军万马的节奏。 不过,这样也挺好,李师父终于露出点儿小孩子的样子。 把暗十六留下守护宝二爷,招呼走一直守在附近的沐丙沐丁,李师父现在思想也不僵硬了,不去忌讳什么深夜了男女不适合相处的规矩,随便他们折腾吧,人家年轻! 连胆小如鼠的小鹿都折腾累了,闭上了眼睛呼呼大睡,爱咋咋,不要命就行。 真不要你命,还要把你送上神坛去藐视众生…… 看起来个头不大的小鹿,真要把全身都涂出耀目的色彩来,那也是个大工程。 半夜里涂完了第一遍,等待干透,然后烧水冲洗,看效果。 效果……惨不忍睹。 忽略了棕色毛底色的强大性,远远一看还是棕色鹿,可能被掉进臭水沟里了。 沐扬眼珠子红了,对装逼道具不满意。 “哎,忘记了,还需要先漂洗。”李华的犟劲儿也被激发出来,“重新来!” 又憋回自己屋里,鼓捣出新的秘药,味道更重了。 烧水时顺便把火炕也点着了,人热点不怕,别让装逼道具伤了风,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一宿儿还需要被洗几遍澡。 第三遍澡泡过去,沐扬少爷抱着小鹿舍不得接着染了,因为,棕色鹿变成了金黄色,在烛光的映照下根根毛发透明。 “不行,熬了半宿儿,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必须干完活儿!” “必须染成七色鹿!” “我听师父的!” 三比一,啥都别说了。 哈欠连天的四个小朋友真就坚持着把活儿干完了,四身衣裳全不能要了,给小鹿擦拭水渍的被褥也得功成身退,脸上手上沾染的颜色也必须用另一种更刺鼻的秘药给洗干净。 但是,成就感满满。 红橙黄绿青蓝紫,一只七色鹿,颜色鲜艳,色块不规则但分布自然的七色鹿诞生了,跟李华看过的动画片相比,只少了两枚鹿角,和脑袋周围一顶金灿灿的。 这个真造不出来,频频亮出秘药的李师父也无能为力。 反正已经非常震撼了,震撼到沐扬少爷咽着口水商议“要不,还是说是咱们一块儿找到的吧?我觉着……我一个人的福气,不够顶这么神奇的名誉。” 李华拒绝分享“我本身就是传奇。” 小宝卜楞脑袋“我大哥说了,不让我去京城露面儿,安全第一。” 石头“我要给师父捉到更漂亮的小鹿……” 沐扬感动不已“那我回家后就把我的月钱全找出来,给你们花用。” 李华掰着手指头,俩徒弟细数沐少爷今日随口给出的各项承诺“给石头的玩具;给潘师父偷尚书爹保存超过十年的宣纸,一刀纸;给刘依依许诺的点心和新衣服;给师父许诺的找工匠找皇帝做木仓自己一文不要;给大家伙送月钱……” 小宝笑的哈哈的“沐扬,你可别忘了,不然给我们写张欠条吧?我们可以给你宽松支付的期限,毕竟……你一直有点儿小穷,月钱向来不够自己花。” 果然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知根知底那种。 沐扬脸蛋红彤彤,眼睛水濛濛,保证“我现在……现在不穷了!等回去的,谁要想看一眼我的七色鹿,我……我收费!” 哪里用得着收费啊?沐扬带着这样的宝贝回家,立刻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提金银珠宝都俗,谁还看得上那点月银? 。 183 这是祥瑞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三个小子直接在上课的那屋火炕上睡去了,还陪伴着一只被自己的帅气给吓到了的七色鹿,需要早起加工豆腐豆腐脑的员工在院里干活儿,毛驴磨磨的动静都吵不醒他们。 李华睡得更晚些,她给员工开院门,嘱咐了几句话才回的屋里,身体是极度困顿的,但是精神嘛,还在亢奋。 因为,今天,在思密达那边的日期,是五一。 思密达与大夫结婚的日子。 李华再次深深感受到求而不得的滋味儿,尽管可以说的云淡风轻,尽管已经令自己非常忙碌,尽管表示过自己对做伴娘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但是,闺蜜的婚礼现场不能出席,还是心有戚戚。 给七色鹿染色的时间,她也总是在想,此刻,思密达在做什么?婚礼前,应该有许多亲朋好友陪伴她度过最后的单身之夜吧? 思密达要在娘家出嫁,不可能抽得出时间回武馆给她留言,李华也命令自己忙起来,不肯回武馆用手机跟闺蜜聊天儿。 不要打扰她,让她再以未嫁女的身份多跟父母和谐相处,弥补之前几年的争执吵闹总是敬而远之留下的空白,完全解开心结了无遗憾。 最难堪的时候,思密达的父母禁止女儿再跟李华来往,坚持认为是李华的不婚理念影响了思密达,曾经熟稔的像是一家人,常去思密达家混饭的李华,被劈头盖脸一顿好骂。 翻脸的时候是无所忌惮的,思密达的母亲大概也处在更年期,反正从穿着打扮到不务正业到不婚不嫁,统统骂了一遍…… 思密达哭着搬出了娘家,在武馆借住了一段时间,父母又找上门来怀疑俩闺蜜是否同*性*恋…… 哎,回忆起来竟然没觉得心酸,李华有了喝酒的欲*望,但是,忍了。 这两天不进武馆不拿手机不聊天儿! 睡吧,在大齐的暖风中安眠,晨曦已现,煮豆浆的味道很香甜…… 再醒来时,已是正午,不但干活儿的员工散去了,沐扬那个一心回城装逼的傻小子也离开了,潘师父一脸的崇拜,告诉李华这两天不要再外出,估计随时会有人来带她入宫。 潘师父还想问,到底用的什么秘药,把一只土鳖棕鹿变成了七色鹿,终究没有问出口。 沐扬神神秘秘急着走就怕有人看到宝贝七色鹿,潘师父还是不放心的用湿布巾在鹿身上擦拭了好几下,确认颜色依旧才放行。 小孩子不会想到这只七色鹿进了京后会得到什么待遇,潘师父可不认为如此尤物就只配给小孩子装逼…… 上了年纪的人会更加相信神明的存在,七色鹿,就是神迹。 神迹的制造者呢?是什么?仙女? “我已经嘱咐过所有知情者要保密,被杀头都不能泄露,跟父母亲人也不能吐一个字。” 潘师父的态度实在太认真了,李华本人又实在太不在乎,多大点事儿啊?只要有时间有心情,自己可以一夕之间把老母猪都变成七色的,十二色儿的都没问题! “放心啦,我更不会往外说,刀架到脖子上都不会承认的!” 嘿嘿,刀架到脖子上的时候,姐不会遁入武馆吗? 她是如此的的没当回事儿,为了打发时间,背完一回《西游记》之后就给自己手缝衣服,坐在祠堂院子里,一针一线的缝缀着大红色的细棉布…… 心急火燎要回城的沐扬,很快就后悔了,后悔的前心贴着后背。 因为,他把七色鹿从马车里像宝贝一样抱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被沐尚书看见了。 熊孩子有心开始自己装逼的表演,张口欢欢喜喜的介绍道:“爹,这是我从大黑山上亲手捉到的七色鹿……” 就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话,就发现尚书爹的脸色早变了,腿脚也不利索了,哆哆嗦嗦颤颤巍巍挪动着凑到七色鹿跟前儿,揉眼,看,再揉眼,再看…… 然后,七色鹿就被转移到了沐尚书怀里。 然后,沐扬看着亲爹痛哭流涕…… 还反复嘟念四个字:“这是祥瑞,这是祥瑞!”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沐扬少爷失去了他的七色鹿,哭叫反抗均不管用。 没有一个人帮他主持公道,尚书夫人也像疯了似的跟着丈夫嘟念:“祥瑞,祥瑞,天降祥瑞……” 亲大哥也不向着弟弟,告诫他:“这不是你能豢养的东西,听话!” 这也不是尚书府能豢养的东西,沐尚书亲自为祥瑞香汤沐浴,尚书夫人亲自给祥瑞脖子上系了朵大红花,沐扬大哥亲自重新布置了马车,尚书夫妇也认真沐浴更衣,玉带官袍跟诰命夫人的服饰全武装上,进马车正襟危坐。 沐家大哥抱七色鹿送进马车,阵阵香风呦呦鹿鸣,直接进皇宫大内。 沐扬少爷眼睛已经哭肿,太没人权了,做家里的老二怎么这般难呢?他决定离家出走。 能去哪儿呢?呜呜,天儿都要黑透了,外城的城门肯定关闭了,他顶着尚书府二公子的名头也不会被放行。 沐大哥来叫弟弟吃饭都不给开门,小朋友耍脾气,对着门外吼:“你们都是强盗!抢我的宝贝……呜呜呜……” 最关键是不给充足的解释,一句“你小孩子不懂”就被置身事外了,可是明明七色鹿是属于小孩子的! 沐大哥在门外哄劝,用的还是从前的手段:“哥明儿带你出去玩儿……” “我不稀罕!” “哥给你钱……” 里面哭叫的声音戛然而止,摸到脉了。 沐大哥没想到这次耍脾气能解决的这般轻松,很欢喜:“你要多少银子?哥给你。” 沐扬忍着心痛带着哭腔儿细数:“我要一刀纸,咱爹保存了超过十年的宣纸……” 他是个靠谱儿的孩子,即便还觉得有点点屈辱,也得先把之前的许诺都补足了。 想起李华掰着手指头的动作,小宝说的:“给石头的玩具;给潘师父偷尚书爹保存超过十年的宣纸,一刀纸;给刘依依许诺的点心和新衣服;给师父许诺的找工匠找皇帝做木仓自己一文不要;给大家伙送月钱……” 沐扬跟大哥交代完就“哇”,哭的更凶了。 “玩具、宣纸、点心衣服、工匠、银子,这些统统没问题,等爹回来就能给你。”沐大哥挺心疼的,弟弟真是年龄小不懂事,完全不明白一只七色鹿存在的意义,即便再要的东西多些,尚书爹肯定也欢喜。 只是,根本用不着沐尚书给这些奖励,宫里来人了。 184 说秃噜嘴了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原本小皇帝给了沐扬三天时间带任务休假,结果少歇了一整天,夜里急招他入宫。 询问七色鹿的来历呗! 小皇帝跟太后娘娘高高上座,沐尚书夫妻也在,看到最不让人省心的沐老二跟宫人进来,全用“儿砸你说话一定要谨慎”的眼神狠盯了几眼。 沐扬哪里还敢信口开河?当着太后的面儿呢!跟私底下与小皇帝相处时偶尔可以大大咧咧不同,伴读们全都会挂两张面孔。 少年认真行三叩九拜的大礼,尽管太后笑吟吟说着:“免礼,赐座。” 沐尚书躬身答谢:“太后恩典,但礼不可废。犬子顽劣,常在宫中行走,劳太后与万岁费心管教了。” 大人们在客气,沐扬也不敢真就坐下,老老实实站在父亲身后,看到小皇帝在暗戳戳对他挤眼睛…… 年方七岁的小皇帝更会装样儿,一刹那就恢复了高贵端庄,脊背坚挺,白瓷般的小脸蛋上一双眼睛乌溜溜水濛濛,唇角抿出一种“舍我其谁”的天子之风。 没办法,他年级太小见识太薄,太后就教了他这么一副仪态表情,上朝的时候就这样从容高贵的端坐着,能镇得住场子。 这会儿又把看家本领拿出来用,沐尚书的态度就更加恭敬了,觉得皇帝年纪虽小,但沉稳老成,且肯虚心向老臣们请教治国之策,当得上是个天生的王者。 太后需要详细问问七色鹿的来历,沐扬也一本正经的开始描述:“小臣奉万岁之命前往大黑山下的刘洼村寻一位朋友,朋友很高兴来皇宫为万岁讲故事,小臣高兴,就心血来潮要进山打猎,结果在半山腰的一个水涧边,看到了三只野鹿……” 受了《西游记》故事的影响,沐扬说着说着就转悠到宫殿中央宽敞处比划起来:“沐丙一直潜伏着,等着我们来一起围堵。可是其中一只大野鹿肚子圆鼓鼓的,我朋友就说它还要生鹿宝宝,不能现在抓捕。我就说‘都别动,看我的’,然后追上去……抱住了七色鹿的脖子……” 百分之八十都是大实话,包括各种心理活动动作描写,只不过偷梁换柱,把每一个精彩瞬间的主人公转换到了自己身上。 没办法啊,出村前被潘师父千叮咛万嘱咐的,对关键环节守口如瓶,刀架到脖子上不说,跟亲生父母也不说。 沐扬少爷做到了! 莫名觉得自己也很有讲故事的天份,现场版的讲述已经在之前反复斟酌过的基础上加以改良,更惊险更神奇了…… 相信在以后的不断讲述中,他的说书技术还会有精进。 听的尚书夫妇都瞪大了眼睛,难道自家小儿子这般有本事? 听的小皇帝都要绷不住脸上的“舍我其谁”气质了,手指头脚趾头全在暗戳戳动弹。 听的太后满脸惊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越神奇越好! 皇帝幼小,她又是个妇人,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保不住儿子的江山。 偏偏在这样的节骨眼儿,开国玉玺又被偷走了,尽管派出了大量暗藏的武力去悄悄追踪,也杀掉了偷玉玺的蟊贼,但是,玉玺消失在了莽莽山林,始终没有寻回。 丢失玉玺的事儿被摁下了,朝廷官员浑然不知此变故,小皇帝懵懵懂懂体会不到这变故的可怕之处,可太后深知,所以夜夜揪心不能好眠,总感觉头顶有个悬浮的铡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可怜大齐国最尊贵的女人,年龄不过三十岁,已经早生华发,要靠在两鬓上密密簪插首饰来遮盖…… 所以,今天见到了“天降祥瑞”七色鹿,太后容光焕发,这件事操作得当的话,肯定会令天下子民万众归心,再不用担心臣子不服气她们孤儿寡母。 天降祥瑞,意思就是老天爷承认了小皇帝这个真命天子,尔等凡人谁还敢有异议? 意犹未尽感觉还可以对七色鹿和自己的故事做一下微妙修改的沐扬,再次被忽视,因为太后的话题转换到了他的这位朋友身上。 好在沐少爷对朋友一腔仗义,立刻以更加流利更加丰富更加传奇的语言与表情动作投入新话题。 “此事说来话长,小臣与李华初次相见是在大齐六年的冬天……” 小朋友不怕出糗,连直接被李华卸胳膊脱臼卸下巴不许说话都秃噜出来了,把尚书夫人给吓得一惊一乍,身子轻晃。 尚书大人揪断了好几根爱若甚宝的胡须都不自知。 潘师父千算万算千嘱咐万叮咛,就是没算到李华跟沐扬还有这么一番离奇交往经历,得嘞,全露馅子了。 夜半带人围堵李华……木仓结下友谊…… “那次爹娘出门几日,他们前脚走,小臣就带着沐丙沐丁去了刘洼村……” 沐少爷忽然哽住,眼珠子瞪得铜铃铛似的,一只手还试图掩住嘴巴。 可是收得回说出的话吗? 你小子胆子很大啊!尚书府的管家跟下人还全都帮着隐瞒住了,尚书大人可是不允许随随便便在外面过夜的…… 可是小皇帝跟太后听得津津有味儿,尚书大人也不可能当着这俩尊贵人揍儿子,还得强笑着引导:“说吧说吧,爹不怪你。” 沐扬又把眼珠子盯住了亲娘,他老有斗争经验了,只有一个许诺不怪他,可不代表他就能逃过一顿肉炒竹笋,上过多少次当才总结出的经验啊,说出来都是泪。 尚书夫人偷瞄一眼太后脸上的笑容,和小皇帝眼睛里的催促之意,也点头:“不怪你。” 沐扬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继续嘚瑟吧:“……回来那天可紧张了,结果还好,爹娘没发现我出去玩了好几天,虎口脱险,哈哈……” 尚书大人的鞋底子在蠢蠢欲动,这个傻儿子,他们夫妻可是只说了“不怪你”,没说“不揍你”,你且等着滴! 等什么啊?太后听得入迷,感觉沐扬这孩子就很有说书的天份,比直接看《西游记》那几回的小册子有意思多了,那更称职的创作者,得说成什么水平? 最合心意的是,这位神奇的说书先生,还是女子,进宫完全不用忌讳。 185 成长是瞬息之间的事儿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太后召来贴身宫人“哀家记得年前梁王送来一尊一人高的彩色珊瑚,给尚书府送去。待明儿个,劳烦尚书大人带长子再亲自护送祥瑞进宫,哀家另行封赏。” 这是要正式给沐家长子沐风恩典的节奏,也代表着沐尚书与太后跟皇帝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共进退了。 尚书夫妻跪地谢恩,沐扬也跟着叩头。 小皇帝殷切的目光投向太后,这母子两个的关系更是息息相关,儿子想什么了,做母亲的特别清楚。 “哀家知道万岁舍不得沐二公子离开,可是,他最适合应下邀请那位李华姑娘进宫的差事,万岁且再等一天,也给尚书大人跟夫人多说说话的机会。说不定明儿下了朝,二公子就能把人领来了呢,哀家给万岁放半天假,可以多听几回故事。” 这个可以有,小皇帝脸上有了绷不住的笑意。 太后说话就是滴水不漏,不提他们母子都更想听到李华讲的《西游记》,只说皇帝跟沐扬的情谊深厚。 “小臣定不辱命!只要李华没上山打猎,小臣一准儿把她尽早带来。” 这个实诚孩子也懂点儿说话不说满的诀窍了,在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可不就是“一入深山深似海”嘛。 祥瑞亮相完毕,再次站上马车厢,二十四小时之内给了它太多惊喜,或是惊吓,光洗澡都洗了n遍,足以洗出心理阴影。 好在伙食水平有提高,还总有人侍候着,七色鹿向最早认识的沐扬靠近,“呦呦——” 沐扬抱住了祥瑞,眼睛发痒鼻子发酸,他已经跟如此温顺乖巧的小宠物有感情了,满心满意要一直养到地老天荒去,可是…… 悔不当初啊!如果不为了好玩儿闹腾着给小鹿染一身花哨衣裳,亲爹就不会横刀夺爱,都不打商量的打包送进宫去。 最悲伤的是,已经嚎哭着别离过了,又带回家去;带回家去也是暂住,明儿还要再别离一次。 小朋友的感情就可以任意伤害的吗? 沐扬沉默了,父母问他的有关李华的话,他答得心不在焉,还动不动就红眼圈用鼻音回答。 整的沐尚书都不好意思再借着不经允许在外留宿多日的缘由揍他了,小孩子嘛,等长大了,就明白父母的苦心啦。 沐风是个言出必行的谦谦君子,问候过父母亲就替弟弟提了要求,刚刚得了一尊一人高的彩色珊瑚的沐尚书,再心疼也得给啊,毕竟,七色鹿是小儿子带来的,宫里的封赏可没有小儿子的份儿。 “多个朋友多条路,尤其是有本事的朋友,友情须得好好维护。”沐尚书还想给小儿子讲讲为人处世的大道理,可惜,小儿子一如既往不领情,脖子梗的跟头驴似的。 骚年的友情,不需要用成人的惯性思维去对待。 “风儿,你今日早些沐浴歇息,明天随为父护送祥瑞上金銮殿听封,一应礼仪不可出错儿。” 谦谦君子沐风的脸红了,连连摆手摇头“父亲,万万不可,这祥瑞乃是沐扬得的,我做大哥的如何能抢弟弟的功劳?” 沐尚书就要瞪眼睛,尚书夫人赶紧慰劝“风儿想差了!你弟弟年方十岁,如何加官进爵?没得把天大的功劳给耽误了。你好好做官,将来你弟弟长大了,你不也能帮扶着些?” “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风儿随我上朝,扬儿等宫里来人,再一起去刘洼村,夫人在家准备香案迎接皇家的封赏。” 一家人被安排的井井有条,沐尚书就是这般有魄力。 忍着眼泪的沐扬对欲要留下来安慰他的沐风说“大哥把七色鹿带走吧,你多跟它亲近亲近,不然……我担心它进了金銮殿,满眼都是陌生人……” 骚年关上了房门,再次“哇”一声哭开了,他怎么这般蠢?蠢的非要把小鹿带回京城来显摆,又护不住它,要它一次一次去面对老奸巨猾的成年人,小鹿得多害怕啊! 他以后不显摆了,可以挽回吗? 沐风根本没走远,回到门前,等弟弟的哭声低下去了,方劝道“你以后是会长期进宫做陪读的,七色鹿就养在宫里,你可以每天都去看看它,不比把它养在咱家里你又住宫里根本看不着强?” 傻弟弟到底哭什么呢?完全没意义的啊! 沐扬抽噎,身子一挺一挺的,他是真伤心了,虽然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伤心的是什么。 可是日子还得照常过,再任性的孩子在皇命面前也只能无条件无抱怨的绝对服从。 沐扬起床的晚,父兄早就在天没亮的时候进宫了。 母亲严夫人看着小儿子吃饭,手里还有一份誊写的礼单。 “你看看还有需要补充的吗?虽说那祥瑞是你捉到的,你的这几个朋友也有很大功劳,这些都是咱家给的谢礼。” 沐扬塞进嘴里的半个包子掉到桌子上,两串眼泪珠帘子一样垂落。 他不能说,刀架到脖子上也不能说,对亲生父母也不能说。 如果昨天……如果前天…… 可是没有如果。 他家人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七色鹿带来的荣耀封赏,他没办法心安理得。 他只能努力让自己富强起来,能用自己的力量回馈给李华能抵得上他家人得到的荣耀封赏。 有时候,长大就是瞬息之间的事儿。 突然就不任性了,突然就不骄纵了。 大人们会说“长大啦,就懂事儿啦。” 严夫人着急忙慌掏帕子给儿子擦泪“怎么了?” “没事儿,吃包子——噎到了。” “你这孩子!”严夫人松了一口气,又端了粥碗往前递,“多喝几口,冲一冲。以后在皇帝身边可不能吃这么快,闹不好就能给你判个御前失仪!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被留在宫里,你爹跟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生觉儿,生怕你这性子不讨喜,在宫里被人算计了,吃了大亏……” “不会的,我在宫里,很小心。”沐扬垂着水濛濛的眼睛幽幽的道,“以后,我会更小心。” 。 186 给舵主fox121212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正在悄悄蜕变着的少年沐扬,是与一个叫“春喜”的宫人同去刘洼村的,各自随行两辆马车,沐丙沐丁和八个御林军。 看起来一切都很和谐,进了村子就得到了村民夹道欢迎,大都认识沐丙沐丁了嘛,知道不是找麻烦的。 再听说这是宫里来了人,接李师父进城给太后和皇帝说《西游记》的,刘洼村的人激动,普大喜奔那种。 刘里正再次捶胸顿足,说过好几次了,叫李华把姓氏改成“刘”,那么这样天大的荣耀,就完完全全归刘氏一族共有。 再难过也得屁颠颠儿赶去祠堂,里正媳妇手里点豆腐的水瓢都掉锅里了,真滴?李华要进宫见皇帝见太后了? 没人知道里正媳妇一颗心多么难受,虽然李华亲口说过没相中她家的儿子,可是这样烈火烹油的红火时候,没办法不令里正媳妇后悔,有没有可能只要当初自己不阻拦着,再极力促成,那李华就成了自己的儿媳妇呢? 潘师父早有准备,根本没来祠堂露面儿,李华带村民晨练完又带着三个弟子上大黑山搬运山核桃了,提前打唿哨召唤了狮子头护驾。她听潘师父的嘱咐不远离,等着进宫,但是李师父没有空着手登门的习惯,估摸着送金贵的东西人家也不稀罕,那就整点儿山里的土特产…… 所以,村子里只能靠刘里正主持大局,陪着笑脸迎接春喜大人。 也只有来这样没见识的小乡村宣旨,春喜这样的宫人才能被称为大人,这感觉,还是很好滴。 那就不计较连个香案都没提前准备好的过错了,春喜大人亲自交代准备事项,刘里正带着刘氏族内一票最有身份地位的子弟听命布置祠堂院子,豆腐干儿停做,没用的帮工全撤离…… 舍不得撤啊,百年不遇的新鲜事大喜事,只要在家的,谁不愿意站在院门外沾点朝气儿? 洒扫庭院,摆上香案,刘里正回家更了一个衣,才再次出现在祠堂外面,邀请春喜进去。 “大人委屈了,小的们都不知道有这样天大的喜事儿降临,不然肯定早早的收拾好了。” 沐扬一直陪着春喜呢,这孩子今儿格外老道,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其实都怨我,根本没跟李华说要进宫的事儿。公公请进里面等候……” 成熟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就是发现自己渺小了,就成熟了。 小宝不适合露面,跟刘依依去石头家找潘先生了,李华带着石头狮子头跟进山找她的沐丁一进祠堂,就看到了沐扬的变化。 因为,那个狂妄的小子还没说话,先一揖到地,久久不起。 这得是做了多亏心的事儿啊! 不就是七色鹿被送进宫里去了吗?自己本来就没打算借用七色鹿增添生存砝码,沐扬一家由此封官进爵也是好事,真不需要觉得亏心。 何况沐丁刚才转述了自家少爷昨夜多么委屈,哭了半宿儿,还给送来了两车豪礼…… 当初的狮子头也是这孩子送的。 李华先打招呼:“沐扬,还认识狮子头不?” 如今的狮子头可是做了狼丈夫狼父亲的狗,再没有最初被绑缚在铁笼子里的痴肥怂样儿,骨架更宽大,个头儿也暴涨了,脑袋大如盆,蹲坐在地,三角眼立着扫视一圈八个穿盔戴甲的御林军,那神态,搭配上一头披头士一般的黑色长鬃毛,要多牛掰就有多牛掰。 反正,原本下巴高昂要昂到额头上去的春喜大人,被狗眼一看,双腿就打了哆嗦,脊背也无声无息的塌了下来,下巴慢慢儿收到了前胸。 这是什么神兽?名叫狮子头,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狮子,森林之王? 能把森林之王驯化的跟家犬一个模样,这样的小丫头谁还敢小觑? 八个御林军也不敢啊,春喜看见他们悄摸儿把一直端着的兵器收到身后了。 没栓链子的神兽,还是不招惹为好,万一神兽脑子不好使,认为你端着兵器是心怀不轨呢? 毕竟,活着还是很香的。 刘里正也被吓了一小跳,这才多少天没见啊,原本就个头奇大的憨狗就更大了,尤其那狗脑袋,实在是瘆人啊! 瘆人也得帮忙招呼,刘里正小心翼翼的介绍:“李师父,这位是宫里来的,春喜大人,来宣旨的,太后的懿旨,快,梳洗一下去,换身衣服,跪拜接旨。” 李华本来拱起的双手立刻收了,面露不虞,皱眉看向塌背的春喜。 神态,跟此刻的狮子头,莫名相像。 “宣旨给我干什么?”声音纤细,跟这副神态极其不符合。 沐扬刚刚直起半拉身子,听这一问,听出恼怒之意,当即再次一揖到地。 没脸面对李华啊! 刘里正面露尴尬,他也不知道宣旨干什么啊! 一个农家小丫头,逃难来的,不应该跟宫里有什么交集。难道是因为做豆腐的名气? 春喜公公本来可以训斥两句,类似“你问这么多想找死啊”,或者“你先问了我一会儿再宣旨还有意思吗”…… 可是,不知道到底是那只神兽还是这个纤细女子身上有霸气,春喜竟然可以细声慢语:“洒家是来宣旨,李氏女进宫,给万岁爷讲故事。” 应该可以省略掉宣旨的程序了,提前露底。 李华的声音依旧纤细,微微上扬:“是有求于我,对吧?” 春喜唇角翕翕,看看瘦小的红衣少女,看看硕大的黑毛神兽。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应该说什么? 刘里正的冷汗全下来了,压抑的声音喊了一句:“姑奶奶——” 叫祖宗也不行啊,李华不搭理他,向前迈了一步,继续追问春喜:“想请我去卖力气,却又叫我跪地行礼谢恩,我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不如,你给我讲讲?” 春喜:好像你说的好有道理…… 狮子头立刻紧跟主人的脚步,恢复坐姿,抖抖身子,叫一声:“┗|`O′|┛嗷~~” 随着身体的日益强壮,狮子头的叫声更魔性更有杀伤力。 尤其是对于初次见面初次听见这种嚎叫的人来说,不亚于魔音贯耳,哀转久绝。 然而还有更魔性的存在,狮子头一叫结束,耳膜还在震荡,从大黑山上,响应了无数声“┗|`O′|┛嗷~~”。 相同的语调儿…… 187 你敷面膜吗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果然是神兽! 这句话在每一个听到狼嚎声音的人脑海中回荡。 春喜的膝盖太想跪下去,但这显然不合规矩,需要春喜克制自己。 它们已经是一双成熟的膝盖,遇到强者就只会习惯性的跪拜。 到底是天降祥瑞还是天降神兽啊?自己只是个小太监,好不容易才轮到个颁旨的活儿,本来是可以得些不用言传的谢礼的,结果,正主儿一进门就给了个下马威,这气势,比小万岁爷还强盛呢! 谢礼就别想了,囫囵着颁下去懿旨,回宫能交差就行了…… 到底是在深宫里活下来的明白人,春喜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期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展开黄灿灿的懿旨,嘎嘣脆开念“奉天承运,太后懿旨……” 沐扬沐丙沐丁八个御林军齐刷刷跪下了,刘里正“咕咚”跪下了,院里院外人矮了一大片,割韭菜似的。 就剩两个站着的人,和一只坐着的狗,姿势迥异。 春喜根本没停顿,跟被狗撵着似的速度一路往下读下去“……李氏女,温柔贤淑,秀外慧中,天资聪颖,美丽大方,气质非凡,哀家甚为喜欢,特宣即日进宫,钦此。” 如果潘师父在此,一定能听出这就是拟旨之人懒省事儿,直接把宫里册封嫔妃的那套词用上了…… 但是,潘师父没在,春喜又读的这般快,一般人根本听不明白都嘟囔了些什么美好的词汇,跟李师父到底相符不相符。 只有李师父本人,被一连串四字词语的修饰赞美给整脸红了,额滴个娘诶,原来我已经这样优秀了吗?美丽大方天资聪颖……难为我一直不自知呢! 春喜太监一口气读完差点儿没憋住,然后,等着呢还,听旨的那位正主儿却只顾得上在内心狂喜,脸上笑容灿烂,眼神飘忽…… 刚从深山老林子里出来,没有任何人给李师父提前培训一下,根本想不到还需要整一个接旨仪式。 这就尴尬了。 院内外跪着的人都没办法站起来啊! 刘里正已经不再后悔没把李华的姓氏给改了,他这颗老心脏还想再多蹦跶几年,就这半晌儿的功夫,后脊梁都汗湿了好几回…… 姑奶奶,您倒是说个谢旨啊! 刘里正努力无声息的膝行,平移,待要偷摸伸手想要拽拽李华的裙角儿,恰好跟狮子头的三角眼对上。 你倒是试试滴? 刘里正……膝行平移回原来的位置。 沐扬也在内心挣扎,到底需不需要提示一下,李华不跪就不跪吧,好歹把圣旨接过去啊! 他的位置倒是在李华的侧前方,挤眉弄眼再加上口形“叩谢隆恩……” 习武之人机灵着呢,已经感受到周围的气氛不对,歪着脑袋看着沐扬的嘴巴一张一合,偏偏没有声音。 双手托着懿旨的太监也保持着动作和表情,没有声音。 再看向身后被割倒的韭菜们,刘里正跟沐扬一样张大着嘴巴,一开一合肯定在说话,可是也统统没有声音。 美丽大方天资聪颖的我,在终于被社会承认的巅峰时刻,竟然耳朵失聪了? 李师父脸上璀璨的笑容当即收了,这份懿旨有毒啊,自己得琢磨琢磨。 红色裙裾飘飘,还带了点儿莫名其妙的怒火,烧过去,春喜的双手就空了。 沐扬像是被骤然拧大了扬声键“叩谢隆恩……” 乱糟糟一大片“叩谢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没经过彩排的效果,也算不错了。 春喜抬右手手背,左手兰花指捏着右手大袖子的下角儿,女里女气的用袖口蘸拭额头。 好歹算是完成任务了,瞧出的这一头汗。 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失聪的李华,正被刚刚爬起来的刘里正叫住,不敢伸手扯衣服了,也不能白白浪费给刘氏宗族光宗耀祖的好机会。 “能不能……能不能把圣旨,懿旨,供奉在祠堂?供三天……两天……一天!” 刘里正眼巴巴看着李华,大有你如果不答应,我可以当场哭出来的架势。 有幸跟在祠堂院内蹭接旨的族老们更是眼中喷火,期冀之火。 真心不能理解这张黄色绸缎搁刘氏祠堂供奉一天能有什么用,李华还是点头了,她是琢磨着要把这东西放武馆,先跟闺蜜思密达炫耀炫耀,姐儿们在大齐的皮囊可漂亮啦,太后都听说了姐‘美丽大方天资聪颖’的名声…… 然后嘛,没准儿能跟古董似的,值钱,能换信号。 可是自己难得被称赞“美丽大方天资聪颖”一回,是不是更需要留下这个佐证,传给后代子子孙孙…… 心情越发好了,还有几个词儿,嗯……温柔贤淑,秀外慧中…… “只借一天哈。” 李华温柔贤淑的嘱咐完刘里正,靠前一步,看向颁旨钦差春喜。 嚯,先不考虑“秀外慧中”怎么表现的问题了,这个小太监…… 这个小太监长得真好看,唇红齿白丹凤眼高鼻梁,跟棒子国男明星似的,先天带一股子阴柔之气。 春喜的脚步在向后退,他已经退无可退了,现在只求赶紧走,带着这个凶神恶煞走。 不对,凶神恶煞此刻面色愉悦,且看向自己的是欣赏的眼神。 春喜的兰花指都掐回去了,他们是宫人,虽然走在外面会得到吹捧得到小恩惠馈赠,但是他们知道,没人看得起他们,尤其看到他们无意中做出女里女气动作的时候,听到声音尖细的时候。 可是李华的眼神里,是纯然的欣赏。 缺什么就在意什么嘛,之前膀大腰圆的李氏传人最在意外貌美丽的人,自己在镜子里看不到的缺憾,只能逮着一个美人就狠了劲儿的看,过眼瘾。 美人如果出现瑕疵,她比美人还着急。 此刻,在尴尬的对望之后,李师父温柔贤淑的问“你敷面膜吗?你应该补水。” 神逻辑! 可是面膜是什么鬼东西?春喜的后脊梁已经贴到祠堂正房的土墙了,原来神兽不可怕,神兽的主人才可怕…… 。 188 红过了脖颈儿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一句“你敷面膜吗”…… 被神兽的主人给威吓的,春喜都不敢以“洒家”自称了,出口就是:“奴婢不敢!” 就差双膝跪地,被李华搀扶住了。 怎么可以让这样美丽的人儿下跪呢? 沐扬今儿的脑子始终是懵的,再觉得没脸见李华也得过来打招呼不是? 眼神还有点闪烁,脸蛋羞红,讷讷喊一声:“李华……” 本来觉得沐少爷这张脸长相就不错了,此刻跟春喜的摆在一起,唉呀妈呀,看一眼得再往春喜脸上补三眼。 “对不起。”沐少爷真是用尽了自己的洪荒之力才道的歉,跋扈的人设彻底崩了。 也终于吸引了李华的注意力。 “不是来给我送礼的吗?沐丁说有两车,难不成,你改主意了?” 都可以放弃欣赏春喜那张小白脸儿了。 沐扬的脸更红,摆手否认:“不是不是,那些肯定都送你。” “那不就得了?谢谢哈兄dei!先都卸到我屋里去,再请这位……” 再次听到“兄dei”两个字音的沐扬,差点儿热泪盈眶。 强撑着给介绍:“这是春喜公公,太后身边的人。” “春喜?好名字,怪不得长得这么讨喜。来来,屋里坐,还有几位兄弟,远来辛苦,都坐下喝杯茶吧。石头,把咱们刚从山上运下来的核桃给兄弟们尝尝……” 李师父这会儿还真有点儿待客的规矩了,毕竟刚刚被懿旨赞扬成那个样了,不能光速让别人失望吧? 待客的房间是上课那屋,沐扬生涩的帮着招呼,还知道弯腰沏茶了,尚书府的二公子呢,现在是万岁爷的陪读,这般热情周到,八个御林军全受宠若惊。 变化太快,李师父心再大也得关怀一下。 “到底怎么啦?眼珠子红成这样,跟我来,上点药儿。”扯个理由,两人退到了隔壁,沐扬的豪礼都摞在土炕边上,纸张,布料,玩具,成堆的,还有一个上锁的木匣子,钥匙就挂在上面,打开来,是银锭子。 可是这些都不足以跟七色鹿带给沐家的封赏相比。 沐扬委委屈屈把回家后发生的一连串变故演说了一遍,声音极低,脑袋低的更是都想要扎到肚子上去。 “多大点事儿啊?”李师父还是那句话,是从发现可以跟思密达在武馆通讯后养出来的口头禅,连李丽都能被她送去现代,可不是多大点事儿也不放在眼里了? “你爹这么布局挺好的啊,七色鹿进宫,你家的利益得到最大化,足以保两代人的前程似锦。”难得李师父说出这样睿智的话,“你别小心眼儿,说不定等你长大了,职位比你哥哥还高呢,毕竟你跟小皇帝关系更亲近。” 这般理智的分析,沐扬的眼睛真得滴点眼药水了,一男滴老是哭唧唧可不行。 “可是这些封赏是抢了你的!” “兄dei,你为这个难过啊?”李华哭笑不得,立刻原谅沐扬这副怂样了。 “你看哈,即便说出来七色鹿是我捉住的,太后也好,皇帝也好,会给我加官进爵吗?顶多就是赏赐些东西,可你不是把东西给我送来了吗?所以,咱没有损失什么,相反的,还多得到了加官进爵的机会,对不对?” 为了这少年保持的一份愧疚之心,李师父愿意尝试做一次知心大姐姐,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听。 “我以后,一定会当官,当大官!得了赏赐就送给你。”少年宣誓一样攥着拳头。 李华笑了,笑的眉眼弯弯,年少真的是一件美好的事儿,相信誓言,相信自己。 “好啊,我等着。” 都不笑话他眼睛红肿的跟大蜜桃似的,也不嫌弃他的五官没春喜好看。 “你仰头,闭上眼睛。” 李师父今天的言行确实够得上“温柔贤淑,秀外慧中”,红着眼睛的模样乖乖巧巧按照指示去做,只觉一只微凉的手落在他的眼皮上下方,一滴,两滴水样的东西落进他的眼睛。 “可能会有点痛,别动,闭一会儿就好了。” 纤细的声音在耳边拂过,骚年能控制住身子一动不动,却控制不住血液上涌,红晕从额头蔓延过脖颈儿…… 起初是有刺痛麻痒的感觉的,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眼皮下面撕咬,很快,就只剩下了舒服,眼珠子比用水洗过的还通透。 骚年的心房一波一波颤栗…… 被女孩子亲手给上过药的情意哦! 还肯定是极珍贵极珍贵的神药,只给自己用,需要保密的那种。 果然,睁开眼睛时,李华已经两手空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行了,我去做饭,吃完了咱就走。” 红色裙裾掠过沐扬的视线,云淡风轻。 院子里刘里正已经招呼着族老们小心翼翼把圣旨供奉上了,又动员族人们回家把适合待客的吃食给送祠堂来,贵客呢,代表着当朝太后和皇帝的颜面,百年难遇,务必侍候好喽。 刘里正都不敢指望李华善待贵客了,怕了这位的暴脾气。 还有狮子头,来了祠堂比里正还像主人,甩着尾巴这屋瞅瞅,那屋转转,三角眼立睖着,去哪屋哪屋就没人敢动弹,全跟点了穴似的。 “李师父啊,做饭的事儿交给我们,有石头指挥着呢,不会差!你去看着……狗……”刘里正是真害怕狮子头一个不开心把贵客咬了。 红色裙裾又飘到贵客身边,刘里正不知道哇,贵客们现在更紧张了,因为狮子头看到主人进屋,气势更增,硕大的身躯迎接了几步,挤过两个御林军的小腿,那力度…… 长期在宫里吃香的喝辣的穿威风的制服,根本没经历过实战,也就只能糊弄吓唬个普通人,遇到神兽,完犊子喽! 还不如春喜太监呢,此刻不需要战战兢兢了,因为神兽的主人对他表现出十分的友好,神兽蹲在俩人中间,蹲累了,直接卧倒,合上了三角眼,只剩一条大尾巴偶尔甩甩。 主人的话题,憨狗不感兴趣,啥补水啥面膜的,对狗对狼都没用啊! 春喜的心声:救命啊!我只要求活下去,皮肤干燥真没关系…… 189 给猫怕老鼠44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师父此刻已经力证完自己的结论,春喜公公已经放弃了抵抗,承认自己的皮肤确实干燥缺保养了……   然后还能怎么样呢?李师父的手停在胸前,她真是太飘了,完全忘记了武馆里的面膜都带着包装袋,不能拿出来。   难道撕掉包装袋湿哒哒黏答答的给人家?   “嘿嘿,春喜你要……多喝水。”李师父的一腔热情抒发不出去,转身回自己那屋,折腾出一个小瓷罐儿,不带明显年代标识的,倒进去满满的蜂蜜。   话茬儿终于接上了:“多喝蜂蜜水,用温水沏开,不要用热水,你知道吧?”   春喜小公公抱着小瓷罐,感动,想哭。   再不认为神兽的主人是凶神恶煞了,多么善良美好的小姑娘啊!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的皮肤需不需要补水……   八个御林军的心声:我们长期工作在室外,皮肤更干燥,还有几个起痘,比娘儿们唧唧的小太监还需要呵护!   吃饭的时候,李师父真就给予了所有人关注:“有几道菜比较辣,容易上火的脸上起痘的最好少吃或者不吃。”   本来呢,头一次这样跟个小丫头同桌露天吃饭,御林军们还放不太开,只对几道颜色鲜艳的辣菜意思意思品尝一口。   可是,辣椒这玩意儿吧,就怕你吃开了头儿,一口一口又一口的……   还没散席,那个长痘的小伙子脸上的痘痘就更红更艳泛着油光像要破囊而出似的。   刘里正也在座陪着,殷勤的劝这个多吃,那个多吃,只遗憾李华不让喝酒,没办法更深的沟通感情。   没错儿,自从李师父决心自己不喝酒之后,就不允许别人在她面前喝了,会闹心。   此刻的潘师父却在享用美酒,石头忙完祠堂那边的饭菜又回家跟他们汇报情况,忧心忡忡的小模样儿,师父这样,真的能在宫里安然无恙?毕竟对懿旨都不肯下跪的人。   小宝听得眉飞色舞,潘师父却皱着眉头,他知道李华有个性,可是没想到个性到这种地步,难道进了宫见了太后跟皇帝也不磕头?那还能把自己的头带回家里吗?   倒是对沐扬的表现早在预料之中,潘师父要是沐尚书,也会这么安排。   闷下一口酒,潘师父只有感叹:“听天由命吧!老夫估计,就算老夫传话给你师父,叫她进宫后按照规矩行礼,你师父也不会听。可能还要起反作用……”   这话说的,是真了解李华。   小宝眨巴着大眼睛往石头嘴里塞食物:“师弟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咱师父说自己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命,你忘了?师父跟我都是死里逃生过的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进个皇宫怕什么?”   说得好有道理,不但刘依依眨着星星眼,连潘师父都觉得要对宝二爷更加高看了。   怪不得安必孝坚持要弟弟留在刘洼村,跟在李华身边,最起码这孩子比之前胆子大,说话也冷静。   石头强吃了几口饭又匆匆回祠堂去了,他帮不上更多的忙,毕竟李华出门都是自己收拾东西,石头只能把山核桃提前打包好,分装小包裹,请里正媳妇代为缝口。   大土二土也赶了来,李华叫人捎信儿给他们,在家里给每十双袜子包在一起,先来一千双薄线的,准备直接销往宫里。   里正媳妇啧啧称奇:“宫里真会给咱钱吗?”   “不然咋滴?皇家又不差钱儿。”李华轻松的耸耸肩,嘱咐大土二土,“继续织哈,前途大大滴……”   二土笑嘻嘻:“李师父,你放心吧,现在咱村就没个闲人,大人孩子有空都能织几针,还有不少外村人也想接咱们的活儿哩,咱村里有规矩,不嫁进村里来的大闺女,咱不教!”   说完了,又对着大土挤眼睛:“李师父你得说说我哥,现在多少大闺女想嫁到我们家呢,我哥就是不松口,还耽误着我……”   里正媳妇一巴掌就拍到了二土脊梁上:“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李师父还是个没出嫁的小姑娘,怎么操心你们哥儿俩的婚事?”   今天之前,里正两口子最常称呼的是“李华”,现在张口闭口也叫上李师父了。   李华喷笑,打趣道:“二土你着急的话,就抢你哥前头成亲呗,不是盖好了两处新房子?我可早把红包准备好了。”   里正媳妇再不好说什么没出嫁的小姑娘的话,她提着山核桃包裹跟石头出去装车。   哎,确实,不能将李华当成普通小丫头看待,她提起成亲的话头儿半点儿不脸红不扭捏自然地就像在说吃饭喝水。   屋里暂时只剩下大土二土跟李华,脸红脖子粗的大土从袜子包下层翻出一个大红方块儿,夹杂着细细的蓝线格子。   “李师父,这是给你织的,一早一晚能披披……”   抖开来,是块大披肩,用最细的棉线手织的,轻薄柔软,还在两边按照李华描述过的加了流苏。   不止能做披肩,就李华目前的小身板儿,当个夏凉被都使得。   “很漂亮诶!”李华惊叹,“我要带着它进宫!”   保暖装逼必备神器哈,李华直接把披肩环上身,捋顺,外扎腰带,两侧流苏直垂脚面,三百六十度旋转,披肩与裙裾齐飞,极仙……   “你们去装车,我还得换一个匹配的发型……”   双丫髻拆掉,用手指拧抓成花苞头,在脸颊一侧拽下一绺儿,萌萌哒。   “再上点淡妆……”   唯一可惜的是,两把开山斧再插在腰间就不搭调儿了。   收武馆喽,反正肯定不会被允许带进宫门。   李华身上带出的那种纯然的欢喜,令大土二土开心无比,往马车上送袜子包裹时腰板都挺的直直的,作为擅长手工编织的男人,他们骄傲!   送行的刘洼村人统统骄傲!   “别送了,明儿就回来了。”李华觉得村里人忒煽情,至于滴嘛,还不如狮子头潇洒呢,吃饱饭就攀着石头的后腰催促,给在背上捆了一包酥肉就上山了,甩甩尾巴头也不回。   沐扬眨巴眨巴眼睛,心里说,进了宫哪儿还由得了自己做主?得小皇帝批准你什么时候出宫…… 乐享全本首……发 190 不肯屈膝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最舍不得李华的当属石头,像个被抛弃了的小孩子一样,追着马车出了村子,反反复复就嘱咐一句话“师父你好好的啊!明儿就回来!” 这又不是去刑场英勇就义,李华真心不能理解二徒弟这般矫情所含的意义,人家不是不敢嘱咐你见了太后要下跪嘛。 依照李师父的尿性,一进宫门回不来,不稀罕。 石头已见魁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李华坐回车厢内,感叹“我这徒弟忒小,黏人……” 沐扬是习惯了李华说话三不五时无厘头的,可是春喜公公不习惯啊,他早就纳闷儿了。 “李小姐,您这个徒弟,比您大吧?” 难道是那孩子长得用力过猛,其实年龄还小? 可是李华立刻就翻脸了“把‘小姐’俩字儿去喽,我听见就心烦!” 沐扬却乐了,拽拽挨着他坐的春喜的袖子,解释道“您千万别跟她客气,之前我认识她的时候,一直当她是男滴。您就直呼其名好了!” 可她就是个女滴!春喜是个知书达礼的小公公,断断没有直呼女性姓名的可能。 春喜低头看座椅旁边那罐子蜂蜜一眼,含糊开口“李华师父……” 果真,换了称呼之后,李华的脸直接翻回来,笑吟吟的胡说八道“嗯,你别看我个头矮长得显小,其实我是个老妖精,人称天山童姥,六岁的时候开始练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练成以后,哎,就这样童颜永驻。” 春喜的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了,他是个成熟的太监,自然不能随便相信这一番话,可是谁能瞎蒙出这样的来历呢? 春喜公公身子缩了缩,又低头去看那罐子蜂蜜,他的脑子乱极了,回去后还要跟太后跟万岁爷复命呢,到时候可怎么禀报? “咩哈哈,你别害怕,我只是开玩笑啦!”李华被自己的冷笑话给逗乐了,虽然面对的俩人都不晓得这段来历的笑点在哪里。 就是这样寂寞如雪,你随口说个经典人物传奇故事出来,没人能懂能应和。 春喜公公之所以要跟俩人挤在一辆马车里,是为了回报那罐蜂蜜的人情,或者说,是回报李华对他容颜的真诚赞美。 “李华师父,奴婢得提前给您讲讲进宫拜见太后拜见万岁的规矩,这行礼也是有讲究的,磕头先跪哪条腿,隔多少距离,眼睛往哪里看……” 寂寞如雪的李师父拄着下巴,观看着春喜在逼仄的车厢内演示,都不知道要不要感谢他这般卖力气教导自己。 使劲儿想想,自己还真是做不到给一个七岁奶娃娃跪来跪去,跪一次也做不到。 她拍拍沐扬的肩膀,小声问“你给小皇帝做伴读,也得这么跪着?” 沐扬重重点头“必须的!别说我,我爹也得跪,不跪是杀头的罪。” 李华有点烦躁了,说好的进宫跟小皇帝聊聊赏赐或者购买官窑青砖的事儿,还有木仓队的组建,难不成就此罢手?半路上跳下马车来个尿遁? “我不愿意跪别人,别人跪我倒可以考虑。分析分析,小皇帝给谁下跪?” 沐扬捂脸捂嘴,低低的道“万岁给太后下跪……” “这个……来不及了。还有呢?” 沐扬“天子之尊,跪天跪地跪亲跪师,据说给太傅行过大礼的,平时上课时太傅也不用跪。” “哎呀那不就得了?”李华的声音骤然提高。 春喜已经演示到临别叩谢的环节了,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保持着跪姿,建议“李华师父你来做一遍吧!” “别啊,你先起来休息休息,容我好好捋捋……” 李华调动起所有的脑细胞,跟这俩人商议“做学问的活儿,我教不了。做饭?估计他不用学。小皇帝有教武功的师父吗?比我的本事怎么样?要不然我进宫先向他的师父挑战,谁赢了谁做师父。” 沐扬和春喜一起摇头,车厢都不稳当了。 “万岁爷不学武艺。” “万岁每天上朝,还要学治国之道,哪儿有时间练武艺啊?” 李华眼露悲悯“可怜的……我得去拯救他!一国之君什么最重要?财富吗?权力吗?不不不,是身体的健康最重要!没有一副强健的身体,怎么受得了每天上朝上学……” 吧啦吧啦舌灿莲花,说的自己都感动了。 对面的俩……听傻了。 dei啊dei啊,财富和权力拥有的再多,失去了健康这个数字“1”,后面的数字就都只是个“0”,毫无意义! 春喜抹着眼泪“奴婢知道怎么回复太后了,奴婢会把李师父的这一席话原原本本说一遍,奴婢要劝太后聘请李师父传授万岁爷武艺……” 前车之鉴啊,先皇二十啷当岁风华正茂,却一夕之间一命呜呼,可不就是身体的原因?还能不接受教训吗? 沐扬“我也要练武,这次是真的!” 之前下过无数次决心,可惜都撂爪就忘了,沐少爷认为那是师父没选对的原因,教的无趣…… 如果李华可要做皇帝的师父,那么自己这个伴读也可以跟着习武,哈哈,想想就特别期待,跟着李华,听《西游记》练练武,还可以在宫里就吃到辣子鸡水煮鱼…… 哎,就为了不向人屈膝,至于的么? 一对少男少女跟一个小太监达成了联盟,春喜干脆放弃了教导李华跪拜礼仪,反正她也不学,还是再琢磨琢磨复旨时建议的技巧更切实际。 到底还是忒年轻啊,这要是换了个老狐狸太监来,肯定不会被小孩子勾的同流合污。 马车行进的快,一路畅通无阻,未时就停到了宫门外,三个人相谈甚欢,还有些意犹未尽,感情更是突飞猛增。 “李师父且在车里等等,奴婢先进宫回禀太后。” “你不要乱走啊,我去见万岁。” 春喜跟沐扬各有分工,李华……应该在马车里等,不乱动。 可是,若等的时间长些,李师父不耐烦了,又会发生什么呢? 。 191 挖了个坑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在马车里坐的时间长了,下来伸伸腰踢踢腿,也算正常吧? 跟沐丙沐丁聊几句笑几声呢?大家都这么熟了,好哥儿们似的。 要是一身男装也就罢了,偏偏李华一身红衣娇俏的很,衣服料子跟样式都是前所未见未闻的,发型……也很另类。 一个深宫里修炼过的老嬷嬷出门采买,身后还跟着俩挎着竹篮子的小宫女,在宫门口停下了。 轻飘飘的四个字甩了出来,伴随着极度鄙夷的表情和语气。 “伤风败俗!” 两个小宫女自然跟风儿,白眼珠子一剜一剜的,就好像李华是什么脏东西,正眼看都能被沾染。 奶奶个腿儿的!李华脸上的笑容立刻收起来了,上下打量这位老嬷嬷,确认她针对的就是自己。 还没迈进宫门呢,总不会已经得罪了人吧? 老嬷嬷其实不老,大概四十岁左右吧,搁现代可能还是鲜花一朵,在大齐深宫嘛,越是涂脂抹粉越老得快,应该是长期耷拉着脸的缘故,颧骨上突出两块横肉,眼角下垂,法令纹很深,深成了垂直线。 李华打量完,直接伸腿把两个小宫女胳膊上挎着的竹篮子全踹飞了。 她始终不习惯对老年人下手,在大齐也是,缺医少药的年代,活到五十就算长寿,四十自然属于老年人的范畴。 牺牲两个白眼珠子翻上天的小丫头呗! 老嬷嬷做梦都想不到会在宫门口遇到这样的硬茬子,气的跺脚,手指李华对守宫门的御林军喊:“你们给我抓住她!乱棍打死!” 沐丙沐丁立刻护在了李华左右,他们没有进宫的资格,所以不认识这位嚣张的老嬷嬷。 可是御林军认识啊,一脸为难的劝说:“冯嬷嬷,她是春喜公公带来的,奉的太后懿旨进宫……” 等太后有空召见了,人在宫门口被御林军打死了,这不是扯吗? 冯嬷嬷颧骨上的横肉哆嗦了一下,转而轻蔑的打量李华,用鼻音哼道:“就是个乡下土丫头,太后召进来给说书解闷儿的玩意儿,竟敢打扮的妖妖娆娆的,想进宫迷惑哪个……” 不知道冯嬷嬷到底想说“迷惑哪个”,反正没得着说完的机会,“啪”一片红云拍在她脸上,半张脸立刻不需要再涂胭脂了,还额外赠送了十几道流苏留下的剐蹭。 大土给编织的披肩太好用了,而且好看,打人的时候宛若彩蝶翩翩起舞。 开发出一种新式武器哈,还能直接带着进皇宫。 新式武器带来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冯嬷嬷慢动作墩地上,仰天飚出一串血沫子,还混着两颗硕果仅存的大黄牙…… “你……你你……”犹自不可置信的语气。 顺风顺水活得太久,就会忘了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 两个小宫女急忙上前搀扶冯嬷嬷,全低着头跟李华对视都不敢。 冯嬷嬷哪里肯就此罢休,她在皇宫生活了几十年,已经认为皇宫是她的家了,在她的家门口受气挨打,肿么行? 牙齿漏风也得放个狠话儿:“你……别跑!等着……” 说着话,用狠劲儿拧了一个动作慢半拍的宫女两把:“回宫!” 拽的二五八万的。 守门的御林军同情的看向李华,只看看,不说话,口风很紧哒。 紧不紧的又有什么关系?李华根本不在意,她从来不怕打架的好吧?来百十个老嬷嬷打群架也不怕! 这会儿倒是理解了小宝当初要学武艺的初衷了,自己笑话过他没出息,就只想着武功学好了能回将军府打服丫鬟婆子。 原来被丫鬟婆子欺负到头上是这么讨厌的感受。 回去的时候还得好好教导教导小宝,练不到自己这份儿上,就别回将军府,没得又被欺负了,丢自己的脸。 春喜跟沐扬是前后脚回来的,他们出师很顺利,这个时辰能见到太后跟皇帝,还能把提前商议好的话题说个清楚,小皇帝很心动,比要听《西游记》故事还心动。 太后嘛,自然不能当场表态说可以不可以,摆手召见李华,见面看看喽,想当皇帝的师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宫里知根知底会武功的人少吗?凭什么要用个乡下丫头?皇帝又不用学说书…… 春喜判断太后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错,听他说李华不懂进宫礼仪是个大老粗还笑了呢。 “目前一切顺利,现在万岁去了太后的慈安殿,咱们直接去那里面圣,《西游记》第四回你还会讲吧?别紧张……” 其实沐扬比李华紧张,刚才见皇帝的时候,知道七色鹿进献完毕,朝堂共贺,自己的兄长被封了个工部的主事,就更加盼望着李华一切都好,顺风顺水。 “你一切小心,实在不行还有我呢,拼着进献祥瑞的功劳不要了,我也会带你安全出宫。” 兜兜转转来到了慈安宫前,沐扬终于表现的镇定了。 李华没有告诉春喜跟沐扬,自己刚刚可能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多大点事儿啊,一个老嬷嬷能带起什么风浪? 为了不让沐扬太担心了,李华还用了点小计谋,先招呼身后春喜带的一溜儿小太监,帮着搬运山核桃的队伍:“来来,待会儿一起进去,礼多人不怪嘛!” 自己也抢了个口袋扛在肩上,哈哈,力气大,又担心弄脏了新披肩,两只手掌全垫在口袋下面,不用下跪啦! 春喜一声传报:“刘洼村李氏女求见太后!” 我哪里有求? 门里一声回复:“宣刘洼村李氏女觐见!” 一身红衣潇洒飘逸扛着个麻布口袋……她来了。 兄dei沐扬一身锦衣扛着个同样大小的麻布口袋,撵上来。 李华没想到,小太监们未经传召根本不敢进殿,她想浑水摸鱼的机会,只能兄dei给。 一夜催熟的沐扬急中生智也抢了一个口袋,又急中生智,或许纯属偶然中的必然,刚撵上李华,肩并肩,抢着说出一句:“参见太后千岁……” 沐扬摔倒,麻布口袋里面的山核桃滚出不少。 四肢着地趴在核桃堆里的沐扬,声音还在继续:“千岁千千岁!” 192 相谈甚欢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慈安殿上坐着的太后脸上的笑意按捺不住,嘴里招呼着“快快,林嬷嬷贾嬷嬷,把二少爷扶起来,哀家知道你这孩子心诚,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五体投地,赶上朝拜的路上虔诚者行的长身礼了…… 哪儿用得着太后身后最贴己的两位嬷嬷下场搀扶啊?下面一团红影轻巧巧卸下口袋,一弯身一哈腰就提着沐扬的两个肩膀头提溜起来了,然后好勤快的收拾起地上散落的核桃,纤细的声音里含着笑“沐扬兄dei莫不是把自己当孙猴子了,还是想贪了我送给太后补身子的好礼?你又不殚精竭虑日理万机,可不需要补气血生乌发调理睡眠的良药。” 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从而脑细胞暴增的李师父这句话说得真好,既挑起了小皇帝想听《西游记》故事的兴趣,又提示了太后她送的山核桃乃是良药,专治她的暗疾。 至于为什么李华会知道太后有气血不足睡眠不好的毛病?笑话了,几乎所有成年人都能跟这八个字扯上关系,何况是如此年轻就得垂帘听政陪着六七岁的儿子上朝的太后? 可怜人啊,头发白了都算万幸,没秃就偷着乐吧。 “噗”,乐出声的是小皇帝,虽然马上就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姿势,脸上的笑容却没来得及全收回去。 今天一切都顺利,七色鹿进献仪式整的挺轰动,喜欢吱哇争辩的朝臣们一致认定七色鹿的出现是天降祥瑞,证明小皇帝就是真命天子,登基乃是万众所归,大齐的未来定然繁荣昌盛。所以,太后的心情也是好得不得了,对儿子喷笑的事儿就不在意了,对说话讨喜的红衣女孩儿也不挑剔,笑吟吟的问道“你的闺名是叫李华吧?多大啦?给哀家送的什么东西?” 就知道你得心动。 李华俏生生跟沐扬并肩站在一处,声音很欢快的回答“太后娘娘的记性真好,我就不行,自从逃难来到这儿,死里逃生,我就什么事儿都不记得啦,李华这个名字还是自己取的。多大嘛,好像是14岁。送给您的是大黑山里的野核桃,专门带着徒弟们上山给您装来的。” 蹲地上捡拾核桃的小宫女们瑟瑟发抖,唯恐这个乡下丫头冒犯天颜殃及到她们。 太后身侧的贾嬷嬷冷哼一声“李氏女好生大胆,跟太后竟然敢胡乱称呼……” 胡乱称呼?自己一直用的是敬语啊? 沐扬向前挪了半步…… 太后却笑着摆手“无妨,哀家就喜欢小姑娘穿的喜庆说话伶俐,欢欢喜喜的。李华,你跟哀家说说,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你什么都不记得的?” 正常人都会纳闷儿这件事。 沐扬介绍她时,碍着小宝要保密的关系,也把山神庙那一段绕了过去。 李华退后一步,抱拳拱手,这是她开讲故事的节奏…… “那是一个寒冷的日子,冷到了脚底板,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口大锅,和一个磨刀的猥琐男人……” 得嘞,她自己都没想到,面见太后跟小皇帝之后,先开讲的是自己的经历。 这个都不需要提前背诵,张口就来,且描绘的活灵活现,更是满殿转圈儿手舞足蹈…… 反正对太后母子印象挺好的,懿旨上那些夸赞词是从未得到过的认可呢,就凭人家能慧眼识珠夸咱“美丽大方天资聪颖”,李师父就想“知己之恩涌泉相报”。 她不肯下跪行礼,却能接受为太后母子讲故事,也不惜在讲述的时候解放天性装猫变狗,或许在大齐人眼中,讲故事,说书,就跟街头卖艺耍猴唱戏的差不多地位,但是李华来自现代,一个充分尊重甚至极度恩宠各种演员职业的时代,所以,她没有心理阴影,还会尽可能多给她的听众观众些笑声。 生存不易,就算是眼前大齐朝最尊贵的两个人,不也是辛苦挣扎的么?小皇帝这么小的年龄就连随便说笑都不行,脊背挺得跟钢板似的,每天除了上朝就是学习,还得时刻担心着皇位不保朝臣不认同百姓会造反,多可怜啊! 所以,山神庙那一段讲过后,李华言谈间有对太后母子力挽狂澜及时安置流民保持不生动乱的赞美之情,有些瑕疵别追究,她们孤儿寡母没经验,能稳定到这一步就值得称赞。 所以,这个故事讲的,这个马屁拍的,全体舒舒服服的。 她跳回原地,感觉已经用尽了自己的洪荒之力。 太后听得欢喜,安排身后的人“去请俩孩子都坐下,上茶,上点心。” 许久没这样开怀的笑过了,还没有负疚感,就当母子两个是在体察民情。 如果官员们上朝宣读奏章也这般灵泛就好了! “多谢太后!太后您不但美丽大方天资聪颖还心地善良心怀百姓,身居高位却不骄矜,如此平易近人……” 刚得了座位有心多吹捧几句的李华续不下去了,伸脚踢了沐扬一下。 好歹你是小皇帝的陪读,肚子里应该多读了些词儿吧? 沐扬的屁股刚刚挨到座位上,立刻弹起,接下去“太后贤德,爱民如子,乃万民之福!” 只能接这么多了,沐家二少爷出了名的文不成武不就,这两个词也是被亲爹用家法吓唬着才记住的,就是给他进宫说话准备的。 太后又笑了,能入主中宫,她的容颜自然不丑,但也难得这样阳光灿烂,尤其是先皇一夜薨毙之后…… “别跟哀家客气。李华之前受了不少苦,来来,尝尝宫里的点心,晚会儿再给哀家讲讲《西游记》。贾嬷嬷,你去安排,听完故事叫这两个好孩子都陪着哀家跟皇帝吃顿饭,多上几道甜点心,女孩儿爱吃。” 这是真入了太后的眼,虽然还不足以令太后亲点李华做皇帝的师父。 想混出个不用下跪的地位来,你还得拿出些真本事! 不过,气势如虹的李师父,发现那位贾嬷嬷退下时狠狠剜了自己一眼。 是因为自己不守进宫叩拜的规矩,还是另有他因? 。 193 罪名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终于品尝到了御用点心是什么滋味儿,其中一种最眼熟的,她都不好意思去捻一块儿,沙琪玛嘛,传进宫里来了……   自己来到大齐还是有点意义的。   还要传播《西游记》的种子,别当她没发现,慈安殿门外面窸窸窣窣藏着人呢,太后宫里的小宫女小太监老嬷嬷也全跟公务繁忙似的抢慈安殿的活儿干。   宫里的贵人们啊,跟刘洼村的百姓也没多少区别,只不过是敢不敢扬声说话跟穿的华贵与否而已。   吃点心吃的美滋滋,讲故事自然更加上心,现在嘴皮子练的更脆生了,且已经不会出现半路打哽儿的事儿,忘词的时候自己就能随之续上,听众们根本觉察不出来她曾经忘过词儿。   “第四回官封弼马心何足名注齐天意未宁。”   “那太白金星与美猴王,同出了洞天深处,一起驾云而起……”   整个慈安宫就剩下李华的声音,紧紧揪住听众的心。   跟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有本质的不同,李华能自如的比划出故事里孙悟空的每一个动作,挤眉弄眼,抓耳挠腮,怒发冲冠,翻筋斗云,舞金箍棒……   这可比讲自己的经历内容精彩,太后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还做了捂嘴的动作。   小皇帝终于不再绷着脊梁骨坐直直的了,没人发现他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又什么时候像个普通农家孩子一样蹲下身子,托着下巴,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跳动的红影,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还会半张着嘴表示惊叹……   小宫女小太监们更不消说,慈安宫的宫门门框边儿门槛窗户上罗列着一层一层的脑袋瓜儿,跟丰收的葫芦似的。   经典的力量是强大的。但,依旧不能迷倒所有人,开着的窗子外面,一个妇人咬牙切齿肿着半张脸表情狰狞……   殿里面也有一位遥相呼应,是贾嬷嬷。   臭味相投的两个人,一个肿着脸提前求到了她面上,历数李华几大罪状,看不起宫人啊嚣张跋扈啊不问情由就敢在宫门口打人啦……   一个义愤填膺,自恃身份不凡,乃是太后身边的老人红人,不忍心太后被一个乡下丫头蒙蔽了,自然要为同僚做主出头儿。   心里怀着恨意,自然,李华怎么表演她们就怎么看着恶心。   冯嬷嬷只是太后宫里主管针线活儿的管事嬷嬷,年轻的时候手指头够灵巧的,再加上会溜须拍马,没多少脑子也混到了这一步。   贾嬷嬷可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别人在听故事里的热闹,她在听里面的刺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西游记》里还真有值得争议的东西。   “……猴王听说,心中大怒道:‘泼毛神,休夸大口,少弄长舌!我本待一棒打死你,恐无人去报信,且留你性命,快早回天,对玉皇说:他甚不用贤!老孙有无穷的本事……如若不依,抽时间打上凌霄宝殿,教他龙床定坐不成!’”   李华刚讲到此处,已经激动良久的贾嬷嬷骤然跪地发声:“太后娘娘,李氏女有反心,故事里多次污蔑天帝,中伤龙威,请太后娘娘严惩!”   世界登时安静的没有一缕风敢吹。   好重的罪名!   难道玉皇大帝真跟你们凡人能扯上关系?皇家龙威,真拿自己当老天爷的儿子了?   安静,依然是安静。   安静里似乎酝酿着什么巨大的风暴。   欲图造反的罪名,可诛九族。   太后跟小皇帝都纹丝没动,李华纵然在脑海中汹涌激荡了无数个可能,依然保持沉默,等结果。   贾嬷嬷还在跪着,仰着脸满是精忠报国的表情。   谁都没料到,最先在这种压抑的安静气氛中引爆的,是肿着半张脸的冯嬷嬷。   胸中烧着一团火,这种滋味不好过。   “太后娘娘!”冯嬷嬷扑到了宫门口,那模样,吓坏了丰收的葫芦们,全往两侧躲。   冯嬷嬷是个讲究人,演戏也要演全套,除了半张脸破了相的难看,顺势把脑袋上的发髻也扯乱了,衣服领子还扯开了一道盘扣,就像……就像遭了强一样……   冯嬷嬷声泪俱下控诉道:“太后娘娘,万岁,给老奴做主哇!这个李氏女不但有反心,还敢下手!太后娘娘您看,万岁爷您看,这是刚刚在宫门口被李氏女打的,她不是来给太后娘娘讲故事的,她分明是个刺客,想来刺杀太后娘娘跟万岁的!”   一定要一击必中,不隔夜就报了掌掴之仇。   生怕贾嬷嬷那两句话压不死李华,硬要追加一个罪名。   贾嬷嬷却皱起了眉头,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她心底里觉得不妙……   果然,太后面露厌烦之色,微侧头下令:“林嬷嬷,先把人带下去,查清楚缘由。”   这个人指的是冯嬷嬷,缺心眼儿呢,烂糟的样子还敢呼喝着叫太后娘娘跟万岁看,不嫌污眼睛么?吓到七岁的小朋友肿么办?   至于贾嬷嬷,念着香火情给脸面,太后娘娘淡淡摆手:“你且退下吧。”   “李华,接着把这一章回讲完。”   太后娘娘没说怎么处理李华有没有反心的事儿,沐扬还在战战兢兢,李华已经讲下去。   “这巨灵神闻此言,急睁睛迎风观看,果见门外竖一高竿,竿上有旌旗一面……”   她的声音里不见慌乱,动作依旧潇洒自然,只不过,下意识的把游走的范围跟皇帝和太后的距离拉远。   看起来大大咧咧,可绝非真正的没心没肺。   如果真是想刺杀皇帝的话,刚才小朋友蹲到眼皮底下了都,早该下手。   天地间再次只剩下李华的声音,眉眼间再次只留有李华的身影。   “猴王送星官回转本宫,他才遂心满意,喜地欢天,在于天宫行乐,无挂无碍。正是:仙名永注长生箓,不堕轮回万古传。毕竟不知向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李华讲完,抱拳拱手,声音清朗:“多谢太后娘娘与万岁盛情款待,宫廷之中规矩甚多,我农家女出身,就不在此叨扰了,告辞!” 乐享全本首……发 194 给猫怕老鼠44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师父说罢“告辞”,转身就走,一身红衣飘逸,裙裾旋转成波浪形。 不带走一片云彩。 宫中的繁华也算见识过了,御膳房的点心也品尝过了,不走难道等着留下被砍头吗? 深宫里果然危险,讲个神话故事都可能被扣上造反的罪名,还要被牵连九族。 虽然李华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九族可以挂心。 沐扬随之起立,小胸脯挺着,双臂微张,这是一个时刻打算拦住其他人追责的动作。 哎,虽然没有九族挂心,到底还有两三好友在大齐…… 耳边传来小皇帝稚嫩的声音“李师父且慢走!” 李华停在了原地,身子未动,脸扭过去。 今天见到的小皇帝堪称“讷言”“慎言”,一直只有肢体动作表示心中的愉悦,正式开口还是头一次。 小皇帝叫停了李华,转而看向太后“母后,朕决定拜李师父为师。” 七岁稚子,忽然在母亲面前自称“朕”,用的词是“决定”,而不是“想”。 这个皇帝有个性! 母与子四目交投,良久。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慈安殿门外窗外鸦雀无声,丰收的葫芦们早就无影无踪。 沐扬双眼爆出希望的小火苗,紧攥着拳头,双腿微分,倔强的站着。 就像表现的更倔强的皇帝。 “皇儿……长大了!”年轻的太后娘娘转过身去蘸了蘸眼角儿,没人知道这位母亲是悲还是喜。 当母亲与儿子杠上,胜利者从来不会是母亲。 太后不清楚年幼的儿子怎么忽然就这般坚定的要认师父了,但是,儿子的第一次坚定,她不敢打压下去。 做一国之君的人,不能一味儿的仁慈善良,铁血手段也是必须学会的。 太后支撑了多半年,倍觉举步维艰,最盼望的莫不是儿子快快长大,能承担起整个国家的命运来。 所以,纵是认为儿子这个决定有些草率,认为李华年龄还太小,且是个女子,不知根知底…… 但,还是得答应儿子的决定。 就怕是这次不答应,儿子再不敢做其他决定了啊! “好,皇儿先带李师父安置下吧,待哀家跟定国公商议个日子,再正式拜师。” “孩儿告退。”小皇帝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保持皇家威仪,龙行虎步往外走,身后立刻跟上贴身的太监。 沐扬脸上笑开了花,真没想到,只是三个臭皮匠在路上商量了一回,就把拜师的事儿给整利索了,天降大运啊! “兄dei,快拜谢太后啊!” 自己将会成为她儿子的师父,难道不应该是太后谢自己吗? 不过,别计较小零碎了,要符合太后夸赞的“美丽大方天资聪颖”呢! 李华再次抱拳施礼,殷切道“民女送的山核桃是纯天然的,太后可日食几粒,补脑益气。如若觉得不妥,可请太医验看验看。” 又不是没看过电视剧,知道自己这样的进宫要以“民女”自称,或者就叫“草民”“小的”……还是“民女”说的舒服些。 “李师父有心了。去吧,哀家会叫林嬷嬷派人去侍候着。” 太后面露疲惫之色,由始至终,没有对李华有苛刻之意,更没提起有反心那项罪名。 沐扬跟李华退了出去,留在慈安宫的春喜公公脸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是欢喜的,毕竟,他参与了这次拜师策划。 共同的目标变成共同的小秘密,这关系,就杠杠滴。 太后从座椅上起身,扶着林嬷嬷的手臂慢慢走回了寝宫,林嬷嬷没忘安排春喜“你去御膳房说一声,把宴席摆到万岁那边去,再给太后挑几样好克化的菜。” 春喜领命去了,寝宫内太后歪在枕头上,闭上眼睛,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都是跟着我从娘家来的,十几年了……” 林嬷嬷上前给太后卸下钗环,声音低低的“或许她也只是担心您受了蒙蔽。” “蒙蔽?说一个十三四岁的乡下小丫头要造反,你能信吗?说李华是来刺杀皇帝的,皇帝那会儿距离多近啊?哀家都觉出暗卫紧张了,人家动手了吗?真是笑话!” 林嬷嬷的声音更低了“娘娘还是怀疑她偷了……” “可惜哀家没有证据,即便不是她亲自动手所偷,她也逃不脱干系!哀家现在越看她越觉得就是她,只有她眼皮子浅,连针线上那点儿小利儿也看在眼里,有人用大利诱她时,安能不从?” 太后额头的青筋跳出来。 “你去审那个冯婆子,审个彻底,把针线坊那起子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全打发了去!也告诉她一声,年纪大了脑子迷糊了就出宫回家吧,好歹算留着两份香火情。” 林嬷嬷答应着离开,寝宫内恢复了安静,已是黄昏了。 皇帝的德胜殿却灯火通明笑声一片,留在宫里的几个伴读全被叫了来,皇帝年龄最小,往上排依次是沐扬,卢广,张大志,石威,石威十四岁,年纪最长,显得最沉稳。 再沉稳也架不住李师父能逗闷子啊,什么男女有别啊,什么亲疏远近啊,什么尊贵低贱啊,在李师父这里,分分钟烟消云散。 再来十分钟,德胜殿的小太监也跟着笑开了,第十一分钟,宫女们全围上来,叽叽喳喳跟着起哄。 革命友谊就是这么建立滴。 御膳房的饭菜上来,大家伙的玩性正浓,李师父倡导的新游戏太可乐了,从“一只蛤蟆掉井里,噗通”,数到了“十六只蛤蟆掉井里,噗通,噗通……” 没有数对数儿“噗通”错了的要受罚,不许喝酒,就喝水,喝菜汤,用小杯子喝,就一个意思。 那也玩的很过瘾,小皇帝干脆叫了自己宫里所有闲着的太监宫女一起玩新游戏,李师父带着,拍打节奏传杯子的游戏。 不断有出错的被罚的,也有特别认真对待游戏一丝儿错误都不允许自己犯的。 李华看到了小皇帝暗暗探究的眼神,心里暗暗赞叹,不愧是打小在深宫里长大的孩子…… 。 195 大齐的香妃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小皇帝的作息是有规律的,亥时前林嬷嬷就来督促歇息,大家各自散去,全是一脸的惺惺相惜意犹未尽。 李华跟着林嬷嬷兜兜转转到了一处宫殿,很安静,已经点了灯,有两个宫女候在殿外请安。 “李师父请在此安歇吧,缺什么尽管跟朱果和绿珠说。” 林嬷嬷挺客气的,半点儿看不起乡下丫头的意思,李华抱拳“谢了!” 然后,李师父就发现这位林嬷嬷做事实在周到,竟然能在一顿晚饭的时间,给她准备出了两套衣服,一套大红色裙装,一套白色男装,恰好符合她的身高胖瘦,衣服上面各搭着首饰盒,同样是恰好搭配大红色或白色衣服的,一个盒子里琳琅满目,一个盒子里只有玉白的发簪,玉扣勾连起来的腰带,一枚玉佩。 连衣服都准备的这般齐全,可见的对李师父其人了解颇深,连之前很长时间喜欢穿男装都知道。 已经被转悠迷糊的李师父看完衣服还想参观一下屋内的摆设,在她这个未来人眼里可是看什么都觉得精致,不求拥有只饱个眼福也是很好的。 空气中充盈着一种香气,让她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朱果绿珠软语娇声唯恐吓着人似的“请李师父移步沐浴。” 竟然是个单独的浴间,正中水汽氤氲,大约十个平米面积的池子。 “请李师父更衣。” 更衣也有人侍候着,这待遇,猛不丁享受到还有些不适应。 毕竟粗糙惯了的…… 李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内心嫌弃自己就是个土鳖,被俩宫女给扒衣服还能怎么滴,就当去做个全身spa。 “嗯,我自己洗浴就好了,你们两个……会按摩吧?等我洗好了,好好给我按按。” 朱果绿珠互相对视一眼,摸不清今儿这位客人的脉。要说是不懂行初进宫的乡巴佬吧,她还知道要按摩。要说是个有见识的吧,被人侍候脱衣服都紧张。 “那奴婢在门外守着。” 俩宫女留下洗浴用品离开关门,听见里面“噗通”入水的动静,全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里面那位神神叨叨的小丫头不会把自己淹死吧? 好在接下来又听到“哗哗”的撩水声,还有一道纤细的歌声时断时续“洗刷刷……洗刷刷……” 水挺清澈,水温合适,李华先当是游泳池扑腾了两圈儿,深深懊悔自家武馆里没置办这设备。 隔着房门,李华的声音传出“朱果,这里之前是谁住的?还是说在宫里每个院子里都有这样的浴池?” 这让朱果怎么说? “回李师父,之前是……是香妃的寝宫。奴婢呆过的宫里,只有这里有浴池。” “香妃?可是先天自带异香那种?有多香?能引来蝴蝶跟蜜蜂吗?她现在人在哪里?” 一叠声的追问,显见得李师父多么激动与兴奋,大齐也有香妃诶! 门外朱果跟绿珠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手里提着的红灯笼也掉地上了,大晚上的,安安生生洗浴然后睡觉儿去不好吗? “奴婢……奴婢不知道!” 浴池里的那位特别遗憾,语气里还带了鄙视之意“算了,我明儿问问皇帝,他年龄小不一定知道后宫的事儿,我问太后吧。” 亲娘诶!绿珠先在门外给跪了,朱果随后,红灯笼早丢一边儿去了,哭的泪三娘似的,求恳“李师父饶命啊!香妃娘娘已经故去了,求李师父别问了,更不能找太后娘娘问这个,不吉利……” 打听个八卦而已,用得着求饶命? 李师父仰面躺在浴池沿儿叹口气,好吧,自己打听的应该是深宫秘密,香妃……肯定是受皇帝宠受到了一定程度,皇帝给专门布置了个浴池,然后自然是命薄受不住这么大的福气,香消玉殒。 不用朱果绿珠描述,李师父就能猜到一出宫斗连续剧。 一猜到啊,悲催了。 自己乐呵玩着的游泳池,是不是曾经先皇与爱妃洗鸳鸯浴滴地儿?彼时你侬我侬耳鬓厮磨…… “噗通”,又是一声投河自尽的响动。 玩的心思没有了,赶紧洗刷刷完毕滚回去睡觉吧! 试用一下宫里专用的澡豆,决定放弃,换自己滴。 惬意的游泳变成战斗澡。 按摩的心思也没有了。 裹上宽袍浴衣跻拉着鞋子往外走,头发还是湿滴。 朱果跟绿珠战战兢兢地紧随其后,来时提着的两个红灯笼剩一只了,另一只自燃成了灰烬,俩宫女心惊胆战,深以为是冒犯了香妃的香魂…… 还不敢说,不敢问。 等再把李华带进睡房,李师父看着精美的架子床站住了脚,之前还想好好欣赏寝宫的摆设呢,现在完全没了兴致。 这张架子床上,不会也留下了先皇与香妃滚过的痕迹吧?虽然电视剧里总演由太监们把嫔妃送进皇帝的寝宫去,但是,这个保不准不是?情浓时的饮食男女…… “你们两个睡这张大床吧,我个儿小……在贵妃榻上躺躺就行。” 真客气啊!把朱果跟绿珠又给吓跪下了。 “奴婢们不敢,奴婢们就坐在脚踏上侍候着李师父!” 其实这俩人只用一个值夜班睡在脚踏上就行,另一个去住宫女下人房,但是今夜烧了个红灯笼,俩宫女哪儿还敢留一个独睡? 本来商量好了的,这位客人不懂规矩,她们就一个睡脚踏,一个赖在贵妃榻上眯一宿儿,三人在一屋共呼吸,就不那么害怕了。 可是这位竟然要求去睡贵妃榻! 让宫女睡在妃子的床上,是嫌死的不早吗? 再不敢在心里偷偷嫌弃这位是乡下来的了,只要能熬过这一宿儿,平平安安的。 看着哆哆嗦嗦连体婴儿一样挤在一起的小宫女,李华也很心烦,她反正是不会去睡那张香喷喷的大床的。 “那你们俩都回去吧,原先在哪儿睡就还在哪儿睡。” “可是,奴婢们还得侍候您……” “快走吧,我不用人侍候。” 玩干脆的,一手一个给掂出去,关门。 贵妃榻也可以不睡,自己回武馆啊!好几天控制自己不去关心思密达的婚事,也该看看了。 可惜,还没跳进床幔里隐身呢,房门被敲响,沐扬的声音“兄dei……” 。 196 月薪还是年薪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是沐扬和小皇帝一起夜访李师父,也就是说,他们需要说些私密话。 李华叫了声“稍等”,换上那身月白色的男装,头发继续披散着,开门。 此刻所说的话才是真实的。 为什么小皇帝跟太后娘娘说自己已经决定拜李华为师?答案就在这里。 “这种木仓我能用?能打死人?”小皇帝放下身段直接“你我”的称呼。 他才七岁,又没有习过武,无比渴望让自己强大起来,不受人掣肘。 就是因为李华可能为他打造适合的武器,因为李华描述的少年手木仓队,让小皇帝心动。 他手里拿的是那把送给沐扬的坏过两次的玩具木仓。 李华瞪一眼沐扬,诚恳的修正:“能打伤人的某些关键部位,比如……眼珠子。” 怎么感觉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师父在教坏小孩子呢? 可是,小皇帝闻之放心了的样子实在可爱,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莫名眼熟,好像是……好像是七色鹿的眼睛! 皇家就没有丑孩子,一代一代都是选拔的最优良基因…… 颜控李师父不由自主说下去:“你年龄小,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对付敌人,这种木仓看起来是玩具,平时练习也可以用糖球练准头儿,然后秘密制造一批铁珠子,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候,铁珠子上还可以用毒。” “用刺,铁珠子上留刺,刺上蘸毒。”小皇帝还是挺直着脊背,乖乖鹿一样的表情与声音,还多出一抹无害的笑容。 李华叹为观止,直接竖起两根大拇指,这胆量,活该他坐龙椅。 很好奇是谁惹到小皇帝了,让他恨成这样,不能问。 带着脑子进宫的李华决定再低调些:“万岁,其实我想做你的师父,只是为了不成天给人下跪而已。既然咱们已经达成共识了,那以后我用不着真做您的师父,那什么拜师仪式也不用整了,我能帮您什么忙就帮您什么忙。” “不行!”小皇帝眼睛一瞪,“朕这是金口玉言,岂能随便更改?” 奶凶奶凶滴! 李华忍住了爆笑,觉得自己理解了点儿为什么小皇帝想要更毒辣的武器了,估摸他每次奶凶的时候都是这样没有震慑力,才被逼的要发个狠。 她做对了,没笑,为了忍笑还皱了眉头一脸痛苦,取悦了小皇帝。 “朕就喜欢你不装样儿,听你说在山神庙杀人的时候朕就定下来要你做师父了。以后你就在宫里横着走,跟谁都不用跪,有人叫朕生气你就直接抡斧子劈了他!” 我怎么听着你不是认了个师父,是找了个缺心眼儿的打手呢? 李华急了:“停!咱们先确认一下,你是说定了要我做师父了吧?” 小皇帝点头。 李华掰手指头:“既然我是你的师父,你得听我的。第一,你不许在我面前牛气哄哄‘朕’来‘朕’去的,我听着犯堵;第二,你的脊梁骨能松泛松泛吗?在我面前你尽可以瘫成一滩泥;第三,我不是你的打手更不是杀手,遇到危险我肯定会保护你,但我只会凭自己的本心去打人或者杀人,绝不是因为你指使我去;第四,我不会常住在皇宫里,你只需要给我专门留一个僻静的房间,我爱什么时候来就来,爱什么时候走就走。” 她长出了一口气,说得太快了,得缓缓。 “暂时就这几条吧,回头我慢慢儿添。” 小皇帝的眼珠子真圆啊!沐扬少爷的也是,在比赛眼睛大小吗? 还是沐扬反应能力强,接受的比较快,看他眼皮垂下来就知道了。 傻小子是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就当场被李华卸了下巴跟胳膊吧?对小皇帝这还算客气滴。 “可是……” “没有可是,我是你师父,你不听话我会教训你。” 李华板起脸来,都是皇帝的师父了,她还怕啥? 听说太傅大人给小皇帝上课还得日日请安问好的,李师父可不惯那臭毛病,去看看小宝、石头,还有刘洼村的老少爷儿们,哪一个敢跟李师父说个“不”字? 没有脊梁骨的师父还是师父吗? 李师父浑身散发一种煞气,很认真的煞气。 沐扬捂嘴,安安静静做背景摆设,眼珠子叽里咕噜转动的飞快,小皇帝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三个字:“她真敢!” 真敢揍你,不打招呼那种。 要不然修改一下“金口玉言”? 可是换个人来也不懂造木仓啊! 而且这个师父会玩儿,会讲故事,听说还很会吃…… 想想《西游记》还有后续,小皇帝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然后软哒哒塌下肩膀、脊背、腰身…… 第二条他已经做到了,其它的也应该没问题! 条件还是要谈谈滴。 “有人的时候我还得称‘朕’,你说你不住在宫里,那怎么教我武功?怎么讲《西游记》?还有你怎么只要一个房间?就住在‘留香宫’不好吗?这可是布置的最舒适的……” 小皇帝又露出委屈巴巴的模样,虽说他奶凶的时候没人当回事儿,可是也没人敢打断他说话啊,李师父实在太凶了! 李华是听到“留香宫”就毛骨悚然了好不啦?就算她艺高人胆大,可听到这个宫名,想到没准儿就真的“留香”了,以后还要继续泡香妃泡过的澡堂子,睡香妃睡过的架子床…… “停停停!朕不朕的我就不计较了,这地儿我是不想住,你要是不好安排,我当天来当天走,还省得麻烦。” 小皇帝:“那你天天下晌儿来!我叫人专门接送你,房子也给你安排好。” 李华:“我得双休!带寒暑假,带薪的那种!” 你们不懂新新词汇没关系,我可以给解释啊! “现在咱们来谈谈最关键的地方,你这个徒弟打算支付我多少薪酬?咱们按月薪还是年薪?” 沐扬和小皇帝今儿算是开了眼,之前从来没人敢这么干,哪一个不是匍匐在地痛哭流涕感恩皇家给了自己用武之地?谁会提钱?不俗吗? 这俩孩子脑子里没多少金钱概念,小皇帝更是没亲手动过金银,可怜的娃儿也没出过宫不是?宫里也没人卖给他东西啊! 对金银的概念……嗯,户部尚书每天嘟念的数字,都是以千两万两的计数,嗯……“那给你按月薪,一千两银子行吧?” 197 你真可爱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给自己支付月薪一千两银子?   李华心头一阵狂喜,但是,像她这样义薄云天的女子,能随便糊弄一个七岁孩童吗?   钱这东西,够用就行,多了肯定碍眼,说不定还得招来杀身之祸,太后娘娘第一个就饶不了自己!   按捺下心中的不舍,李华捂着胸口说:“为师……还有两个弟子呢,又不是一对一辅导,咱们——按一千两的三分之一算吧。”   “那好,以后就按三百五十两银子给师父。师父要这么少,够花用吗?”   李华刚刚觉得胸口不痛了,闻言再次捂住,她需要再多一些安慰:“为师需要在刘洼村盖作坊盖住房,你再让官窑给为师烧些结实的青砖碧瓦,别让为师付钱了。”   小皇帝眨巴着大眼睛,他没盖过房子啊,也不清楚什么官窑烧砖的事儿,朝臣们没专门提过,太傅讲课也没讲过……   “那我叫来喜去安排。”   来喜是小皇帝的贴身太监,这会儿就在门外放风呢,听见说到他,立刻压低声音答应:“小的明儿就办,一准儿给李师父把房子盖得漂漂亮亮的。”   李华大乐:“你们等等哈。”   她跳上了架子床,隐身在幔帐后,再露面时,已经在腰间插了一圈儿木头枪,手里抓着的是两支细桶状塑料水枪,并一布包的塑料球儿子弹。   “这是我师父赠与我的玩具,是他老人家云游世界寻觅来的材质,据说世间少有。”李华坦荡荡编出了借口,“咱们也不用非得选这种材质,木头啊铁皮啊应该都可以,反正我是不懂得这种材质的制造方法的,我师父也嘱咐过一定要保密。”   小皇帝眼里泛出小星星:“师父的师父,那就是朕的师祖?他老人家长什么样子?”   李华信口胡诌:“大觉金仙没垢姿……”   小皇帝与沐扬齐齐接口:“西方妙相祖菩提。不生不灭三三行,全气全神万万慈。空寂自然随变化,真如本性任为之。与天同寿庄严体,历劫明心**师。原来你师父是菩提祖师?”   “不不不……”   李华捂脸,因为脸通红,这俩孩子忒有出息了,竟然把《西游记》第一回里悟空初见祖师时的描述给背过了,背的比她都熟。   可她不是那只孙猴子啊!   小皇帝当真聪明,很贴心的递了个台阶下来:“我知道了,《西游记》原本就是师父讲的,师父是把菩提祖师的模样说成师祖的模样,师祖的本事就跟菩提祖师一样!”   李华欢呼,直接伸手夹住小皇帝腋下,举过头顶:“哈哈你太可爱了!”   还转了几圈儿,又几圈儿,速度越来越快……   空气中连番波动,小皇帝先是惊恐,然后开心的“咯咯”笑出声来,像一个真正的七岁孩童。   这间寝宫够宽大,以月白色长袍着装的李华为圆心,以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小皇帝身子做半径,旋转成一幅线条飘逸填色璀璨的图案。   待旋转停止,小皇帝被放回原地,脚底下没根儿似的,跟同样转的有些晕眩的李华一起,往一脸艳羡没带脑子靠上来的沐扬身上倒去。   “哈哈哈,咯咯咯,哎呦……”   李华先笑够了,一手一个拽起了身,正色道:“小朋友不能晚睡,乖,明儿早起跟我跑步去。”   好多正事儿还没谈到呢,而且这么开心的气氛……   小皇帝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怀里抱着一包玩具枪,来喜想接过去都不舍得。   沐扬又得到一把水枪,心里痒痒的不行,暗戳戳决定等回去先玩一会儿再睡觉儿。   独乐乐不如两人乐乐,水枪最起码得两人对着喷水吧?   来喜公公浑身湿透了,才劝住两个小祖宗,给小皇帝重新换了一套寝衣,安置睡下去。   李华这个熬惯了夜的人倒没觉得睡得晚,她还进武馆翻看了一下手机微信呢,思密达有留言给她,结婚前一晚的紧张烦躁恐慌就有好几页,结婚那天没有……   结婚第二天汇报蜜月旅游情况,也汇报了李丽的安排。   出院后的李丽跟保姆一起,住在思密达之前自己独居时的房子里,安全,有人照看。   “等她身体恢复了,再找个家教补习补习功课,要么送她去读小学六年级,要么直接送初中。”   接下来留言的时间就跟抽风一样时间不定,且基本上不描述与新郎官相处的怎么样,生活和谐不和谐。   倒是不用担心思密达的健康问题,嫁给个医生了嘛。   李华习惯了卯时前醒来,在武馆洗漱,也不用寻朱果绿珠过来侍候,自己在“留香苑”起跑,寻思着能不能找得到小皇帝就寝的德胜殿。   说好的要带小徒弟跑步呢,做皇帝必须拥有一副好身体不是?   结果,热闹了。   “李师父,李师父……”   着急的呼唤声。   “奴婢是来喜,万岁身边的来喜。”小公公年岁跟春喜相比还显得大些,一身暗绿色的太监制服,暗绿色的帽子有些歪斜,气喘吁吁。   “你是来找我说官窑的事儿?那个不着急……”   来喜公公哭丧着脸摇头:“不是不是,李师父啊,劳您移步去看看吧,万岁爷他……发热啦!奴婢不敢去回禀太后……”   来喜说着话就抹上泪儿了,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万岁爷上次生病,太后就发落了一宫的人,都是小的不经心,昨儿夜里万岁爷玩的水枪,奴婢劝不住……”   得嘞,这里面也有自己的责任。   李华伸手一推,来喜就转了方向:“带我去看看,别慌,小孩儿感冒发热是常有的事儿,歇几天就好了。”   来喜踉踉跄跄往前跑着带路,这会儿宫里人大都没起来呢,先帝去后太后又裁员整治过,路上挺安静。   幸亏来喜带着,李师父很快就觉得脑袋晕了,皇宫中怎么看来看去都是差不多的建筑?   德胜殿的寝宫门外,鸦雀无声站着两溜儿太监宫女,昨夜里还一起玩过游戏的难姐难弟,此刻全一脸的如丧考妣。   一个侍候不周的罪名压下来,这些奴才的命运不死也得扒层皮。   来喜引领李华进去,寝宫内一股子热烘烘的气息,混杂着檀香味儿。   “先开窗通风!”李华下指令。 乐享全本首……发 198 兵荒马乱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敢在万岁爷跟前儿给别人下命令的也只有李师父一个。 来喜犹豫一下,低低的抗议:“李师父,万岁爷是伤风发热,不宜吹风吧?” 李华眼角一瞥,眼神微冷。 来喜浑身打了个激灵,不由自主的按照指示去做了。 开了窗,来喜又讷讷凑到跟前儿,对正手搭在皇帝额头上的李华道:“再……有半个多时辰,万岁还得上朝。” 说完话,“嗖”一下退了老远,心里噗通噗通的猛跳。 哎呦娘诶,这个年纪小小的李师父,怎么眼神那么吓人捏? 李华懒得搭理他,脑海中反复琢磨了两次,门外这么多宫女太监吓成那样了,小皇帝能告假休息吗? 可怜的孩子,感受到李华手心的温度,无精打采的睁开眼睛,鼻息喷出来的都是热气。 “师父,朕……我浑身没劲儿……” 小朋友想哭的意思。 李华摸摸小家伙的脑门儿,轻松道:“多大点事儿啊?想不想歇几天?咱不上朝了!” “不行!”小皇帝嗓子都嘶哑了,他倒没想到身边太监宫女们的安危问题,他关心的是,“朝臣们又要觉着朕……不中用……” 没有朝臣敢明说他,但是小朋友感觉得出来,那些老家伙们大多数看他就是看个摆设。 李华双手一拍,利利索索的:“那你听我的安排。” “打盆温水来给万岁洗手脸胳膊脚小腿……” “换好衣服,坐起来,吃点东西,我给你准备药,保证不影响你上朝。” 来喜带着门外的太监宫女全忙起来,端水的更衣的洗脸的泡脚的送食物的走马灯似的…… 发烧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最重要是患者愿不愿意强提着那口气儿,小皇帝脑袋上贴着个怪模怪样的浅蓝色方块儿,感觉凉丝丝,又喝下去半碗粥。 就是脸蛋还绯红绯红的,眼睛水淋淋,但李师父夸他更可爱了,小皇帝抿着发干的嘴唇偷偷地在心里笑。 估摸着饭后二十分钟了,塞嘴里个白色的药片,退烧药,粒小力量大,效果杠杠哒。 “师祖造的药?”小皇帝没吃过这个,用牙齿咀嚼,苦的咧嘴,还轻声打听。 他到底拥有一个怎样强大的师祖啊? “嘘,这是秘密。”李华做了个封口的动作,小皇帝认真点头。 最后换上上朝的小款龙袍,李华给他揭了退热贴,正正衣冠,又嘱咐了侍驾的来喜:“别忘了给万岁冲药水,多喝几次,多尿几次,把病毒排出去,病就好了。” 小皇帝的脸蛋更红了,来喜也扭捏了一下,这位李师父是不是女滴,怎么能随便就说“多尿”…… 谁见过万岁爷坐在金銮殿上面对大臣们的时候,一会儿出去尿一回的? “李师父……慎言!”来喜抱着一个更加怪模怪样的金属杯子,加双层盖的那种,夹层是备用的深棕色小颗粒,杯子里是沏好的感冒冲剂,味道甜甜的。 只是,李师父听到“慎言”两个字就心里不甜了,你们讲规矩不喝水不排尿才会得肾炎呢! 小皇帝听到身后一声喊:“徒弟你别听他们的,大胆喝水大胆尿别憋着哈……” 留下的宫女太监们慢慢儿围拢了来,全都毕恭毕敬叫“李师父”,这个说“李师父你就住德胜殿吧”,那个说“李师父你喜欢什么颜色?奴婢给您缝衣服”…… 刚才还是集体如丧考妣大祸临头的怂样儿呢! 李华可从来不怂,一挥手:“先整点实际的,给我来份早饭!” 兵荒马乱到现在,把小皇帝收拾的稳稳妥妥的,自己肚子里还空着呢。 空气里貌似还有几分波动,李华坦荡荡对室内室外招呼:“我不走,放心吧!” 往皇帝嘴里塞药片的时候就觉得暗卫们在蠢蠢欲动了,他们也肝儿颤啊,万一小皇帝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毒死了…… 空气鸦雀无声,李华耸耸肩。 结果,刚开始享受皇帝级别的早餐,还没把琳琅满目的点心品尝一个遍呢,皇帝的伴读中年龄最大的那一个,石威,找来了。 娇生惯养的小朋友们就是不抗造,大半夜的玩水枪没人能管住,皇帝发烧了,沐扬还跑得了? “怎么不找太医?”李华还纳闷儿呢,沐扬又不用上朝,不用担心被朝臣们看轻,保密做什么呢? 石威轻声:“沐扬是担心皇上的千金之体。” “哦,皇上没事儿,上朝去了。”李华手里抓了两块小点心,边吃边往外走,“我去看看沐扬。” 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头,定睛一看,嚯,太监宫女们包括最显沉稳的石威少爷,都傻瞪着眼睛一头雾水的样儿。 李华歪着头眼露疑问,嘴巴里继续咀嚼着。 石威这才跟上,声音闷闷的:“女子……吃着走路,不成体统。” 就为这个一脸猪哥样儿? 李华扭身,在前面倒退着走路,随手往上抛起最后一块小点心,张嘴接住,摇头晃脑,满眼挑衅。 昨夜就没看出来,这位石公子还是个小小卫道士。 姐就喜欢吃着走路,碍着谁了? 石威脸通红,隐忍着,庆幸距离沐扬的卧房近。 沐扬比小皇帝最初的症状要轻,穿戴的整整齐齐,就是总打喷嚏流鼻涕,不敢外出吹风,也担心传染到别人,尤其是不能传染给皇帝。 宫里的规矩,有生病的必须隔离,不能往主子跟前儿晃悠,把病过给主子的都是死罪。 “李华你别进屋!”沐扬看到兄dei情绪有些小激动。 石威隔着房门五米外喊:“万岁上朝去了!” 沐扬在门口作了个揖,用帕子胡乱掩住了口鼻,继续对李华嘱咐:“你不用进来看我,万岁没事儿就好了,我得出宫,回家养病。” 本来应该一直陪着李华在宫里的,可是贪玩儿得病了,不适宜在宫里呆着,知道小皇帝没病就放心了,赶紧派小太监去请太医,也通知父兄来接他。 “我不在宫里,兄dei你好好地,万一有事儿你就叫人去我家送信儿,或者找我爹帮忙……” 199 赏赐袜子啦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沐扬走的匆忙,连心心念念的七色鹿都没来得及去探望,但是,抱着个大包裹走的,包裹里是属于他的三把木仓,一新一旧打珠子的那两把,回家养病也得练练准头儿,一把玩具水枪,纯粹因为是新欢,得上病了也不改热爱。   临别前李华嘱咐他,可以先给他哥沐风瞧瞧两种枪的构造,毕竟沐风借由七色鹿的进献入主工部了,如果他有兴趣,那完全可以把制造木仓的秘密筹备工作交给他来做。   天气暖和了,水枪这玩意儿如果可以用大齐现有的材料制作出来,肯定是笔好生意。   虽然养病还带着任务,但是,沐扬到底比小皇帝要幸福一些,小皇帝此刻还在金銮殿上笔直的端坐着呢。   好在,通常不需要他开口说话,小皇帝只需要抵抗困意的侵袭就好了,这个任务交给了来喜。   于是,金銮殿上与以往不同,安安静静的小皇帝总是在喝水,用一个奇奇怪怪的杯子,喝完一杯来喜又出去装水,回来再喝……   小皇帝脸上不显,也始终不出声,但是,双脚在龙靴里挖挠了几十回,终于伸手搭上来喜的胳膊,起身。   朝臣们还在高谈阔论着呢!难道是小皇帝听得不耐烦,任性自己个儿退朝了?   之前从未有过……   太后都在帘子后面坐不住了,还得坚持,叫高谈阔论的朝臣们继续。   春喜报给总管太监,总管太监又回禀了太后,太后哑然失笑,儿子还小呢,半路上更个衣情有可原,新认的师父送了个新奇的水杯子,儿子稀罕就多喝了两杯水……   小皇帝很快回来,浑身都散发着畅快之意。   李师父人真好,别人都告诉他要时刻保持皇家威仪,上朝时万众瞩目,不可出一丁点丑。可是师父就敢叫他别憋着,不憋着的滋味儿可真舒服。   你看,其实不憋着自己也就这么滴,朝臣们不会有直接的反对,母后也不会。   那么到底为什么自己之前就觉得上朝的时候不能去小解呢?   小皇帝又喝下半杯水,额头上终于沁出了汗珠儿,只觉浑身通泰。   再次给自家师父师祖点赞,比太医们给开的药汤子省事儿,见效还快。   小皇帝对来喜耳语两句,来喜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今日的朝会出现了第二个稀罕,小皇帝不但频频喝水中途退场,还在终场前站起身来,发言了。   “诸位爱卿劳苦功高,朕甚感欣慰,特从刘洼村购得一批民间百姓手织薄袜,赏赐给大家。来喜,给大家发下去,讲一下穿法儿。退朝吧!”   此时文武百官全愣在当场,小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先皇那时候是时有赏赐的,但那只针对有功之臣,赏赐的东西也是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之类,小皇帝这次,赏啥?袜子?   刘洼村的袜子……   全体都有,人手两双,大小颜色不同,任选。   穿戴整齐器宇轩昂的文武百官们,很快就骚动起来,来喜公公这么伸手进袜筒一比划,都看出来有松紧性了,再不用担心袜筒松脱有辱形象了。   小皇帝很贴心啊!这样的赏赐,我们喜欢!   可是新问题又来了,就两双?不够穿啊!   还有颜色鲜艳的小款的,是不是应该给家里的夫人孩子捎一双?那自己又得接着承受脚面上堆一堆袜筒的风险……   来喜公公忙出一头汗,扯着嗓子喊:“大人们别抢,这是万岁的武功师父带来的,刘洼村村民织的,以后还有!”   这时候,就看出来平常在金銮殿上意气风发唇枪舌剑的文官怂了,武将们一个能顶文官仨,四肢又发达,伸臂一捞一拽,得嘞,抢走三双袜子,谁能说啥?   都忽略了来喜那句介绍了,皇帝找了个武功师父……   此时,太后的慈安宫里,母子两个对坐,太后正在询问保温杯跟袜子的内情,家业太大了,亲生母子打小就不在一个宫里住着,距离远着呢,儿子半夜发烧也得有人报信儿才知道。   而这一次,因为李华的及时补救,小皇帝的身体看起来无异常,德胜殿的太监宫女就有志一同的隐瞒下来了,暗卫们也只是密切关注。   太后还真就没看出来儿子发过烧,以为他就是小孩子心性,平日里下了朝也是这般恹恹的疲累状……   “我儿真的长大了,为娘甚是欢喜。”私底下母子两个也不用“哀家”自称了,“我儿在朝堂上表现自如,赏赐得当,假以时日,必能亲自料理朝政诸事稳妥。”   太后欣慰之余,还做主替皇帝开恩广撒甘露,给所有深宫居民赏赐袜子,嫔妃们早被她统一规制过了,也不用按照品级分多少,统统一样,最低等的粗使太监宫女也能得一双。   小皇帝很满意的告辞了母亲,上了玉撵就睁不开眼睛了,灌了一肚子感冒冲剂,这会儿不饿,只觉得困。   李华这会儿带着朱果和绿珠在整理带来的袜子,太后的大手笔一传达,她发现带来的数量太少了,不够发的。   总管太监姓邢,老的一脸褶子全白的头发,但是精神头很旺盛,处事也严谨,就一直在这个高位上坐着。   邢公公给了李华再追加一千双袜子的订单,价格随她开,之前还有小皇帝用来赏赐百官的份数呢,加上李华随手送给小皇帝的,沐扬等陪读的,朱果跟绿珠的,目前手里就剩七百多双。   “这个是纯手工编织的,从纺线到染色再到编织成型,用时长又费工……按一百文一双定价吧。”   邢公公一脸的淡定,这位忽然蹦出来就如日中天的李师父,要价儿还是很靠谱儿的。   他直接掏出一张收据跟百两的银票:“太后娘娘知道李师父共带来一千双袜子,说但凡有折耗也都给的宫里人,不能让李师父吃亏。”   这太后娘娘仗义啊!李华登时心花怒放,反正保温杯已经露了脸啦,再给太后娘娘赠送一只!   母子同款保温杯,杯体乌金色,很配皇家的风格。 乐享全本首……发 200 治愈系响声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就是精美的包装盒实在不宜露面,不但材质没法解释,上面的烫金字儿也刮不下去,只能光秃秃的只重内涵不重外表了。 “要是不放心,可请邢公公先试试有没有毒。” 总管太监可不是来喜春喜那样好糊弄的,人家是必须严格管理,送到太后娘娘手里的东西,得经过银针试毒太医鉴定和真人尝试之后才能用。 所以说呢,李华在小皇帝身上爱咋滴就咋滴,是钻了空子,也是小皇帝给的荣宠。 邢公公抱着宝贝杯子高高兴兴的告辞了,杯子肯定要试毒的,但是袜子不用,他决定回去后先换上有松紧性的袜子舒服舒服。 李华叫朱果带路,去德胜殿看望小皇帝,来喜哑着嗓子乐颠颠滴汇报:“李师父你真行!万岁爷一头晌儿半丝儿得病的痕迹都没露,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李华点头:“给我安排车回去,我再看看皇帝的体温。” 来喜转头安排了小太监,自己继续领着李华进了寝宫。 真想拿出一柄额温枪来。照着小皇帝的脑袋“biu”一下啊! 或者用原始的体温计也行啊! 空气中有波动,李华知道暗卫的存在,不能用。 伸手扣在小皇帝额头上都能感受到几丝丝杀意在自己脖颈处。 手心,手背,感觉不准,李华叹口气,脑袋一低,额头对额头…… 爱怎么波动就怎么波动吧。 “不发热了。”李华又把皇帝的保温杯夹层装上新的感冒颗粒,再给留了一小纸包白药面儿,退烧药压碎的。 “给他请假,下晌儿别上课了,多睡觉儿。醒了后按我之前说的冲水喝,如果再烧起来,先洗脸手脚,实在不行就再喝白药面儿。” “可是太傅跟太后那里……” 来喜缩了缩脖子,太傅还好糊弄些,太后听说万岁爷不上课去,那结果跟早上也差不多。 李华满不在乎:“就说我说的,小孩子正长身体呢,睡眠不够怎么长?今天先这样,以后再商量怎么合理安排学习时间。” 她好歹也被小皇帝叫声“师父”呢,强势做这个决议也算有道理。 来喜更高兴了:“奴婢明儿一早就派车去接您,官窑的青砖也一并先送些,还有工匠,奴婢都给您安排的妥妥滴。” 前面有李华这个顶雷的,来喜就敢直面黑着脸的太傅,太傅跟师父都是一个级别的,来喜觉得自己有底气。 这会儿皇帝不发热,睡得很安稳,小脸红扑扑,来喜也不担心太后娘娘来查看。 都是因为李师父给的药好用啊!之前哪次伤风不是咳嗽流鼻涕难受不堪,顿顿喝苦药汤也得几天甚至十几天才痊愈? 整个德胜殿的宫人全感谢着李师父哩!这份感谢化成实质,那就是全力以赴派工匠给李师父的作坊给盖好,盖漂亮。 以后还指望李师父施以援手呢! 李华这会儿已经走向宫门,身边跟着朱果绿珠俩宫女,驾马车的太监在宫门外候着。 特特准备在门口多停留一会儿,给守门的御林军好好认清自己,结果发现得到了礼遇,御林军齐齐抱拳施礼口称“李师父”。 跟一路走来时遇到的太监宫女嬷嬷的表现一样…… 再不会发生冯嬷嬷公然挑衅到需要大打出手的意外了?这深宫大院的,传个消息还真快,都认识自己了似的。 “朱果,难不成我这模样万里挑一特别有标志性?” 李师父还挺纳闷儿。 朱果小宫女说话还是很有品味滴:“奴婢估摸着,是李师父走路说话的气势,七个不服八个不含糊的,别人都没有。” 绿珠眼珠子转了转,没敢开口,她刚才差点儿说的是:“当然啦,你穿着打扮不像宫女,黑瘦的模样不像公主,更不可能是嫔妃……” 不是猪脑子的都能一见面就知道是传说中的李师父。 李华哈哈大笑,同样抱拳回礼,且豪爽的许诺:“兄弟们等着哈,我回村里叫村民多多织袜子,保准儿给兄弟们也都发两双穿着。” “那先谢谢李师父!” 御林军兄弟们全笑了,金銮殿上没有秘密,谁不知道文官们今儿吃亏了,被大老粗武将抢走不少据说不松脱的袜子…… 第一声“李师父”称呼的纯属客气,第二声可就有些情义在里面了,怪不得太后能让万岁拜这个乡下丫头做师父呢,比汉子还爽快豪气! 李华在众人的注目礼下上了马车,两个小宫女只能止步在宫门内,这是规矩,允许走到这儿来就算额外开恩了。 朱果伸着脖子,眼珠子看不够似的往宫门外瞅,那模样,让已经坐上马车的李华心中怜惜。 绿珠倒是表现得挺不在乎,还伸手拽朱果回去。 李华喊一声:“绿珠,你回去说一声,我缺个贴身侍候的,叫朱果今儿个跟我去村里。” 朱果“嗷”了一小声儿,双脚也瞬间离地,小小蹦了两下,然后就往门外跑。 “谢谢主子!谢谢主子!奴婢一定侍候好您!” 她是激动了,绿珠都想哭了,本来不是一样的宫女们,肿么一下子就分出亲疏远近了呢? 还有啊,一个没有品级的武功师父,算什么主子啊?朱果也太会拍马屁了! 马车已经走远,绿珠终于给自己找到了心理平衡:哼,去乡下住,谁稀罕? 终于解放了一回的朱果都不舍得坐在车厢里,她也才十五岁,被卖进宫已经三年了,三年没出来过。 “主子,奴婢想坐外面,奴婢想多看看。” 李华是个大不吝的性子,一摆手:“去吧去吧,瞧你稀罕滴。” 驾车的太监叫小福子,很体谅的把身子往左侧挪挪。 李华在车里闭目养神,听着车辕上俩宫人在聊天儿。 “你家是哪儿的?” “不记得了。” “那你进宫前住在哪儿?” “住在人牙子家啊!”朱果的声音挺平淡的,“你家是哪儿的?” “就是皇城的,外城。”小福子的语气也挺清浅。 两个不幸的孩子,早就适应了不幸。 有时候,不幸的遇到更不幸的人,还能替对方欢喜。 “你能找到家,真好!我五六岁就叫爹娘卖啦,换过好几个人牙子,家在哪儿早不记得了。” “还是你好。你们宫女只要不犯大错儿,熬到年纪大了,就有可能被放出宫。” “我出了宫又能去哪儿啊?你有家,能回去。” “我……也回不去。” 两个人的对话续不下去了,把车厢里李师父的好心情都给影响到了。 “小福子,找个钱庄停下,替我把银票换成碎银子跟铜板,一半一半吧,铜板拆了串儿。” 就行驶在外城呢,正好兑换。 把一张银票更换成一箱子铜板,心情能瞬间转好,你们懂吧? 李华招呼了朱果进来,指导:“去,数钱!” 小福子还在外面帮忙解释呢:“李师父,在钱庄数过的。” 朱果打小被人牙子教育长大的,进宫之后更是凭借听话这俩字活下来的,根本不问为什么,叫数钱就数钱呗。 一两银子是一千个铜板,去掉五十两碎银,箱子里堆放着五万个铜板,数吧! 数钱数到手抽筋儿,就是朱果此刻的感受。 但是,笑容越来越大,铜板在铜板堆里的滑动,也越听越好听。 有治愈效果的动作,和响声。 “主子,正好五万个铜板,没错儿!” “朱果,你会算账?那回去后你帮我去收袜子,做做大土二土的助手。如果做得好的话,我会考虑把你从宫里赎出来。” 201 我到底是谁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必须承认,李华的许诺让朱果激动,这是个生而不幸一直辗转被卖的苦孩子,进了宫也是每天战战兢兢苟且活命,猛不丁出了宫门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又听说自己有可能很快获得更多的自由,朱果无以表达心情,“噗通”“咚咚咚”,跪在车厢底儿上猛磕响头。 比数一大箱子铜板还治愈。 命运的齿轮在转动,朱果与绿珠,起点相同,但已经不在同一个轨道上。 根本不在宫内宫外任何品级的李师父,脑子里根本没有“就这样拐走一个宫女行不行”的思虑,当时看着顺眼,就按顺眼的办喽,顶多花些钱费些事儿。 倒是没想到朱果这般受感动,整个一副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的姿势。 本来呢,自从李华来到大齐,就一直是个傻小子似的横冲直撞,交往的基本上是男性朋友,称兄道弟那种,或者就是被称“师父”,都快要让人忘了她是女滴。 可是朱果不同,即便只是个宫女,也是真真正正的娇滴滴女子,相貌不必说,能被选进宫的就没有长残的。这样的人物随侍在身后,连带的被叫做“主子”的李华也顷刻间被凸显的身价百倍起来。 临出外城城门时,听到点骚动,争吵声还有点耳熟。 “停车!”这次根本不用李师父亲自开口,朱果就看明白了主子的情绪变动,因为主子随手抓起了被搁置在车厢坐凳上的斧头之一,很熟练的插在了腰间。 小福子刚一拽马缰绳,一道红影已经疾掠而出,居高而下,落到了起争执的包围圈儿。 这个时间点儿,进城的刘洼村村民也要返回了,正被推搡着谩骂的是刘大山,黄氏搂着大妞子二妞子在瑟瑟发抖,看母女三个的模样,应该是刚从地上爬起来,一身狼狈。 平板车也歪在地上,被踹散了架,锅碗瓢盆碎了不少。 推搡刘大山的是个油腻胖子,斜襟交领大褂被根布腰带系着,三分之一肥肚皮破开交领与腰带的束缚,大喇喇冲到外面。 别看穿着打扮也是平民,但拥有这样的肚子就能说明人家不穷,平时没少吃肉,随时吃的那种,自然敢逞凶。 吃草为主食的刘大山在气势上就输了,何况还是个跛脚,瘸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只有求饶的份儿。 “赔钱吧,撞坏老子了,赔二十两银子咱就算完,没钱就拿人抵,你俩闺女呢,老子好心,给你留一个,不然她们哪儿值恁多银子……” 一道冷风悬空而来,油腻胖子只觉头顶一凉一痛,这下好了,不但三分之一肚皮露在外面,三分之一的头皮也暴露了。 头皮上还渗着血丝儿,细细的几根血线顺着胖子的头顶蜿蜒而下。 李师父收回斧头心中懊恼,是不是在宫里瞎折腾的把看家手艺给荒疏了?之前没打算见血滴! 胖子后知后觉捂上脑袋起跳,野兽般怒吼:“是谁?滚出来!” 李华还没搭话,又一道绿色小旋风吹到了油腻胖子身前,一声娇斥:“主子面前,安敢喧嚣?” 暗绿色宫装,标志色。 武器可真不是宫里滴,不然朱果不至于不会用,笨笨的把一柄开山斧扁平着拍到油腻胖子的胸膛上。 就这种笨笨的打法儿,已经令李师父心花怒放了,之前真没发现朱果这般可人疼,还挺有气势,反正油腻胖子已经吓跪到地上,把红润润的额头追加了一层泥灰。 然后,李师父都变身成了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看呆了。 因为,就小宫女朱果的这一现身,原本围观的吃瓜群众都齐齐跪下了,尽管神情茫然根本不知道在跪谁,是黑瘦的红衣丫头吗?长滴可真不像宫女的主子娘娘,更不像是公主…… 刘大山家四口人也全都五体投地,二妞子在她娘怀里还小声嘀咕呢:“是李师父,是咱们村的李师父,我看清楚了。” 大妞子哆哆嗦嗦也跟着哼唧:“娘你别怕,李师父救我们来了。” 那么勇武的李师父,此刻被众人跪的,根本没过脑子,“哧溜”一声跳回马车了。 一脑门子汗啊!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他们是在跪我吗? 好害怕…… 小福子拽着缰绳,也拽的二五八万的,声音细细女里女气:“胆大刁民,竟敢冲撞我家主子,自掌三十先!” 朱果还用力双手抱着斧子呢,刚才用一只手轮家伙去拍人,拍脱力了,主子这斧子也够沉。 这二位平时在宫里都活的小心翼翼,今儿算撒了欢儿的。 油腻胖子哪儿敢违抗命令?小福子身上的宫装也是标志,那声音那长相,更没人能伪装。 平头百姓,谁知道如何从宫装的样式颜色上分辨等级啊? “啪啪啪啪啪……”胖子一边抽自己一边抽抽搭搭,“小的不是人!小的该打!” 皇权至上的社会。 李华在车厢里发出冷哼:“小福子,告诉他,赔偿翻倍,给被欺负的那家。” 头一次觉得自己正在狐假虎威,头一次根本不需要自己抛头露面冲锋陷阵就能把麻烦解决,这滋味儿,嘚瑟,还心里犯哆嗦。 她还是太稚嫩,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到了平头百姓无法企及的高度,所以,本来耳朵还自动等着那个油腻胖子讨价还价来着,结果,并没有。 “小的身上就五两碎银子,小的家里有,不够的用肉凑。”油腻胖子顶着一个又红又亮的猪头磕头如捣蒜,那怂样真没法看。 守门的军卒过来接手:“不劳公公监管了,这是西街的张屠户,公公有令,他不敢不从。” 又伸脚踢踢张屠户:“还不快去取银子?” 刘大山捧着五两银子唇角翕翕,差点儿没说出口:“这就够了……” 之前可是一辈子也攒不来四十两银子啊! 只能磕头,一家子全磕。 黄氏还捂着二妞子的嘴不许她叫出“李师父”三个字。 庄户人胆儿小,万一被人看轻了李师父的身份可怎么办呢? 李师父不再只是他们刘洼村的李师父,他们还不知道呢。 202 这是得了什么恩典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主子在车厢里嘚瑟,小福子在马车旁跟军卒沟通感情,朱果逞足了威风,抱着开山斧慢慢儿走回马车,小绿裙飘飘的,放下开山斧,往上爬。   动作有些僵硬,尽管她已经极力注意自己的形象了。   那一拍下去,不但手脱力了,想挪动的时候,发现腿脚也发软,于是硬挺着站那儿装招牌,其实是在等缓过劲儿。   装的忒像,没人帮她忙,朱果爬了一次,没成功,两条腿尴尬的悬在半路,裙子都撩上去了不少,露出白色绸布裤裹着的一截小腿。   一股突兀的力量及时托举了一下,朱果晕乎乎就上了车辕,转头查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李华却在这时猛地掀开车帘,正好看见一张笑脸,在人群中闪了一闪。   是暗十五回来了。   是已经回禀了潘师父才来京城的,还是直接来的京城,见真正的主子?   给边关报信儿的事儿处理的怎么样了?安必孝有什么回复?为什么年前就吵吵着要押俘进京到现在都没成行?   粗心的主子更加没注意到朱果疑惑的表情,小丫头觉得太神奇了,莫名有股力气托举自己……   小福子处理完小插曲,乐颠颠儿上了马车,“驾!”   在一票百姓的仰望中离开,还有守门军卒们毕恭毕敬的招呼“李师父”。   军卒们是亲眼见证着李师父的身份蜕变的,从一个穿戴破烂小要饭似的腿儿着进城黑小子,到跟尚书府沐扬少爷称兄道弟被送东西,到现在成了小皇帝的武功师父,出城由太监宫女护送。   恨不能马上开启说书仪式,给所有老少爷儿们讲讲这段自己见证了的传奇经历。   主动把传奇从内城传播到外城的小福子,还没过够传播的瘾,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你……你是谁?主子……”   小福子想求救,这个人无声无息就坐在自己身边了,还无知无觉就抓过去自己手里的鞭子了,你是鬼啊?   已经恢复心跳速度的朱果立刻要掀门帘,被李华拽了回去。   “刚回来?”李华懒洋洋问。   “嗯。”   不适合详谈的时间段,暗十五答应一声就专心赶车,他挺欢喜的,因为多次在大庭广众下露面儿,不被允许继续做暗卫啦,贬为李师父的专用车夫。   多少暗卫伙伴同情他呢,多谢同情哈。   李师父行事不喜欢走脑子,横冲直撞撞歪了多少人已经设定好的人生轨道?暗卫转明了,宫女也要变账房先生了。   李华闲着无聊,问清楚朱果识几个字,就在车厢里用自己常备的碳棒给勾划了十个阿拉伯数字,跟大齐惯用的方式不同,没想到朱果记忆这些的速度比小宝当初都快,而且很快就融会贯通,用数字计算简单的加减法,列算式。   所以,你就是李师父的账房先生,未来有无限可能性。   暗十五在开心,朱果在兴奋,只有小福子没得到主子承认,还把驾车的工作给丢了,委委屈屈坐在车辕一角,刚才的威风劲儿全没了。   不行啊,坐以待毙的太监们在宫里都活不长久,小福子听着车厢里的加减计算,决定出声也拼一把。   “李师父,主子,奴婢也认字,也会算数儿,还会缝补衣服,会……绣花儿也行!”   傲娇暗卫暗十五都不由自主的身子右倾,男子汉大丈夫的,你学什么不行,肿么就绣花也行了?   直男……不忍目睹。   但是,小福子这般热诚自荐,李师父很心动。   她是个直性子,直来直去的说话:“小福子,我很喜欢你有这么多本事,可是跟着我的话,你不合适。你现在宫里没人觉得稀奇,跟着我在外面混的话,普通人会当面背后的讲究你的来历,你会平白多生许多烦恼,不值得。”   把男孩儿阉割了,本身就很不人道,被放出宫也再不能像平常人一样生活。   在宫里也有许多心酸,但是最起码同样情况的太监多,大家都司空见惯,不太打击自尊心。   小福子的声音哽咽了:“奴婢知道……这辈子算完了,奴婢就是想……想多出宫走走,看看……”   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很多人,看起来稀松平常,其实如果有结交机会的话,你会发现,每个人都有故事,有思想,值得被挖掘。   朱果能懂小福子,能懂得这种一旦被放出宫就恨不得插上翅膀多飞几圈儿的心情。   这也是缘分,能在合适的时间地点遇到合适的主子。   明明李华比朱果的年纪要小,但是伸手拍拍人家头顶的动作跟大人似的,还直接应承了小福子:“那我回宫的时候跟来喜说一声,以后你就多跟着我。”   跟对朱果不同,小福子还是更适合生活在宫中,朱果却可以被完全带出来。   相信小皇帝不会不答应。   于是,进刘洼村时,一车人全挂着笑脸,都遂了心愿。   只在皇宫住了一宿儿的李华,得到了全村人的第n次热烈欢迎,这还是刘大山一家来的慢的情况下呢。   刘里正都流下一颗老泪了,挺煽情的说:“李师父啊,我昨儿一宿儿都睡不踏实,生怕你这性子,在宫里得罪了贵人,冲撞了太后跟皇帝……”   哎,就李华这接旨都不肯下跪的暴脾气,刘里正连被牵连诛村的可能都想到了,昨儿个派俩儿媳妇带着孙子们回娘家了,嘱咐说没人接千万别回……   李华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回来的还有全村老小的命儿哇!   李华还是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手指当初定下的作坊地基处:“里正叔你别墨迹,多招呼几个人去那边拾掇拾掇吧,后头就有官窑的车来送砖瓦,据说还有宫里的工匠,叔你得帮我安排安排,盖房子这事儿我不怎么懂,以后还得天天进宫也不得空儿。”   “官窑的砖瓦?还有宫里的工匠?”刘里正捂着胸口喘粗气,李华这到底是得了什么大恩典啊?不行,他想问问潘师父……   可是,潘师父跟小宝还是不宜露面那种,暗十五直接去石头家通知了。 乐享全本首……发 203 站到明处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小福子派上了大用场,立刻摆出公公款跟里正接洽,临来时来喜公公嘱咐过他的,多替李师父操心干活儿,今夜赶不回去也没关系。 那就不赶回去了呗! 村民们更关心李师父今晚还能不能讲西游记,没有李师父的夜生活很没意思的,小孩子们得到两文钱的奖励都觉得不香了。 然后,就顾不上说书的问题啦,刘大山一家子一身狼狈却笑得合不拢嘴的回来了,没绷住喜庆,大嘴巴把李师父帮忙出头还白得了四十两银子的事儿渲染了一遍。 额滴个乖乖,在城里时可不见刘大山这么能说道,腿脚也不显得跛了,模样也觉着好看了,尤其是再看她家俩闺女,怎么瞧都觉着顺劲儿,很适合跟自家老婆的娘家的小舅子的媳妇的表弟说说亲 四十两银子诶,肿么就没人在皇城欺负自己啊? 然后,官窑的车队来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转移,这下真不用长吁短叹埋怨自己命运不济了,跟李师父差距太远,艳羡的心思都绝了。 李华还在石头家跟潘师父和小宝石头聊天儿呢,聊得眉飞色舞滴,朱果被刘依依带着去大土二土的新家了,账房先生的试用期,看看小宫女能应对得了不。 暗十五已经回来禀报过了,潘师父只告诉李华通知到了安必孝,李华就略过了此事。 然后,被提到的暗十五就肆无忌惮的现身了,还对依旧生活在暗处的暗十六眨眨眼睛。 “来了十辆驴车两辆马车。” “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红色的裙裾随风掠过。 暗十五美滋滋随行,石头小跑着追在后面。 空气里有波动 暗十五的声音传回来:“李师父你得给我置办身其它颜色的衣服,我倒换着穿” 彻底放飞自己的架势。 小宝捏着毛笔一脸不乐意:“潘师父,我也想去看看。” “想吧,随便想。”潘师父现在说话也会气人了,明知道小宝就只是说说,实际不敢现身。 连暗十五都自由了,他的亲亲大哥还没回来。 听了一耳朵,似乎边关有了小纷乱,那个梁王暗中捣蛋,给大哥惹了不少麻烦,暗十五赶到的时候还是有点晚 到底惹了什么麻烦,以至于年前就纷纷扬扬散播的进京献俘行动到现在还没实行,小宝就听不到了,带回来的密信只有潘师父读。 小宝问不出什么内幕,潘师父对他的功课反而更严厉了,并且明确告诉他,习武只是为的强身健体,他适合的是从文之路。 反正想随随便便做个二世祖,躺在哥哥的功劳上面度过余生的理想实现不了啦,潘师父说他天资聪颖善读书适合去科举,实在是个扶不起来的玩意儿才会建议去求个恩荫。 你听听,潘师父那么讲究言辞的酸腐书生都口吐“扶不起来的玩意儿”了,小宝不抱侥幸心理,反驳的话,潘师父肯定会跟师父学的更像,戒尺真能落到他的身上。 暗十五这次还带回了一只信鸽,笼子里养着,潘师父看的宝贝着呢,小宝只能趁潘师父进里屋查看信鸽时伸伸懒腰,默默吐槽。 但是,小宝又想到自己现在是大师兄的身份,小皇帝做了自己的三师弟,立刻找到了心理平衡。 别再羡慕自由的石头啦,在深宫大院里,有个小朋友比自己还过的憋屈 被羡慕的石头这会儿气喘吁吁赶到了师父圈划的那块宅基地,立刻投入到搬运砖瓦的队伍中,刘里正兴劲头头的指挥着村民摆放方位次序,师父的红衣在不远处飘动,几个陌生工匠一起比比划划,应该在商议如何设计动工。 进了夏日,天光暗的晚,已经做了初步平整的工地上欣欣向荣,村民个个与有荣焉,争着抢着帮李师父干活儿。 暗十五不在行列中,他被派出去打猎了,打不到的话就去猎户村购买,这么多工匠来这边了,包括帮忙的村民,李华总得尽心招待招待。 还得安排工匠们住下,这个时间点儿回去也进不了城。 这时候就特别喜欢祠堂盘的那三间大土炕了,李华把自己住的那间也腾出来,她计划进山里住一宿儿,顺便看看狮子头。 暗十五回来的非常快,也是凑巧了,在山里遇到了三个围攻野猪的猎户,暗十五搭了一把手结束战斗,提出购买的意思,结果,猎户们听说是要为刘洼村的李师父盖房准备的猎物,当即表示不要钱,还把之前猎获的野物也赠送,又帮着暗十五把野猪抬回来。 猎户村的朋友嘛,里面还有一个身份尴尬点儿的人物,刘氏现在的丈夫,李强现在的继父,脸上有一道长疤的虎子。 因为这层尴尬关系,虎子坚持不往村里去,另外两个猎户也客气,把野猪放在村口就离开了。 李华得了汇报,倒是对那个虎子多了几分好感,觉得刘氏这命运真心不赖了,只希望她惜福吧。 有暗十五在,请屠户的钱都省了,只叫了石头给他打下手,把死透了的野猪跟其他野物都收拾了,还有气儿的野兔子就继续养着。 接下来做饭的活儿就只能石头来做,暗十五打下手也乐乐呵呵的,听石头嘟念说地里的辣椒结了不少,里正大人总舍不得现在就摘了去卖 石头根本没发现暗十五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他又回来了,笑嘻嘻兜着衣服前襟,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绿色尖辣椒。 刘里正若是看到了会疯的!老人家现在每天一睁眼就得去田间地头转一圈儿,不分谁家的地,一律蹲下细细查看,谁家的辣椒长得多长得大,谁家的侍候不周到还没挂果,然后回村里挨家挨户数落,长得好的人家不许自己摘了解馋,长得差的劈头盖脸熊一顿。 “你摘得谁家的?”石头一脸同情的问。 明天等刘里正发现了,谁家的辣椒谁倒霉挨训。 连词儿都能自己想象出来:“你怎么恁的馋?不知道辣椒全都要等着留种等着卖高价吗?” 暗十五轻飘飘回口:“我不认识谁家的地,就打听的你滴。是不是看着面熟?” 204 受欢迎的白话文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看谁面熟?”石头有点懵。   “看你种的辣椒啊!”暗十五还是轻飘飘的,指了指那一大堆大的大小的小的绿辣椒。   石头“嗷”一声叫了出来,怪不得看到那些还没长到够大就被祸祸摘下来的辣椒,心里哆嗦了好几下呢,那都是自己种滴。   暗十五已经乐不滋儿的主动去冲洗绿辣椒了,嘴里哼着小曲儿,莫名熟悉,就是词儿唱的模糊。   “给我一瓶酒再给我一颗烟,说走就走,我有的是时间……”   石头捂着心口,算了,自己不也早想尝个鲜了?小气人下不去手,还必须得是暗十五这种不懂农事的……   就是吧,明天里正的大嗓门肯定要吼起来了。   石头这样纠结着心思,愈发想把大锅菜熬好,力求帮自家地里那堆提早派上战场的小辣椒们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于是,今晚的大锅菜得到了一致好评,连吃过石头做的饭菜的人都判定今儿属于超常发挥了,大锅菜里面的嫩辣椒更是被齐声夸赞,不算辣,吃起来一股子辛香。   祠堂内或蹲或站或坐的工匠跟村民全吃的chuachua响,下面太挤,暗十五独自端着饭碗蹲在祠堂房顶上就餐,晚风轻轻吹着,额头上还吃出了汗,这滋味儿,怎么咂摸怎么舒坦。   还有不好意思也不习惯蹲着吃饭的公公小福子,脸儿红红的从屋里出来又添了小半碗儿大锅菜,这伙食肯定不如宫里的精致美观,可是,干了力气活儿之后一吃啊,就香得满口流油。   乌泱泱一票人全把肚皮吃的圆鼓鼓了,大土二土推着两辆平板车过来,车上都是捆扎好的袜子,后面跟着刘依依跟小宫女朱果,抱着账本子。   刚当上账房先生的朱果业务不熟悉,只能慢慢儿摸索,她还有个小脾气儿,无早无晚得摸索明白了才肯停手,所以,一直折腾到这个时辰。   “主子,已经把村里完工的袜子全收起来了,包括之前的存货,共有四千一百零二双……”   李华点头摆手:“辛苦啦,再给大土二土预支出两千个铜板收货,记好账目。等着我再给你们添个菜。”   听听,被称作主子的人给奴才炒菜去……   千古未见。   朱果确实受宠若惊差点儿没跪下磕头连叫“不敢”,折煞奴才了呢!   石头立刻出头儿,抢过师父手里的锅铲:“您教我就行。”   暗十五跟小福子也表示感兴趣,李华干脆传授了一道新菜,辣兔头,纯野兔,辣椒一炝锅儿就引发一波一波赞叹。   这会儿村民都散去了,剩下的都是远处来的工匠,肚子鼓胀的吃不下去了,但是感叹一下还可以,就这股子辣味儿,只闻着就能下俩杂面馍馍。   大土二土挺激动的,石头熬的大锅菜还有小半锅汤汁呢,足够他们当菜吃的,李师父还这么客气,真是给他们大面子了。   这次轮到刘依依跟朱果躲进屋内去吃饭,毕竟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做到李师父这般剽悍,跟一群汉子一起吃饭丝毫不觉得难堪。   暗十五再次跃上了房顶,单手托着个盘子,盘子里是一只野兔头。   他的肚子是橡皮做滴,还可以撑一撑。   就是吧,他把盘子往屋脊正中一放,然后双手去撩衣服后襟,盘腿一坐时,感受到了极轻微的风声。   暗十五笑了,野兔头消失了。   他伸手,举着空盘子对下面大声喊:“李师父,再给丢一颗兔脑袋上来!”   “好嘞!”   几息的功夫,暗十五再次拥有了一颗辣兔头,摇头晃脑的啃着。   他已经占稳了李师父的车夫职位,所以,院内的小福子更得使出浑身的解数才能争取做个后补。   尤其看见大土二土两个汉子都能凭手织袜子得到李师父的青眼,小福子来精神了。   “李师父,奴婢真的会绣花,也会画花样子,您能不能给奴婢找来东西,奴婢露一手儿给您看看。”   这个倒是不难。   李华趁着工匠们还没休息呢,又回到自己那屋,再出来时就端着一个竹编筐子,里面是针头线脑绣花棚绣布,线是各色缤纷,布是米白色,一小块儿,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那种。   没有办法啊!李华这一会儿的功夫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绣布,只拆了一套十字绣的装备,剪了一小块布头。   吃饱喝足的大土二土舍不得离开了,作为刘洼村手最巧的男人,必须得厚着脸皮留下看看小福子的绣技,不然肯定睡不着觉儿。   李华灵机一动,点拨道:“你俩可以试试手织一个方块儿,全用平针织,然后在上面绣花样儿,贼简单。”   她介绍的是毛线壁毯,缝花样的手法跟十字绣差不多,简单易学还是新样式。   刚粗略把针法比划了一下,祠堂院门外响起召唤声:“李师父,讲故事去吧?都在村口等着您呢!”   天天忙碌,身边就得配个秘书,不然忙起这个来就忘了那个。   “你们先比赛着,我晚会儿再去……”   李师父声音飘忽,她想起来了,新的故事章回还没有背呢。   肿么办?   “石头,你领工匠师傅们也去村头看个稀罕。”   “依依你带朱果去,大土二土带着小福子,绣花的事儿不着急。”   把外人都引出去了,房顶上还坐着个暗十五。   不管他了,李华进屋栓上门,赶紧奔赴武馆翻《西游记》,背吧背吧,背不过半章回的内容也得能编出个差不离儿……   村头插着十几根草把子,都有专人候着更换点火,只要不是恶劣天气,刘洼村天天晚上都整的跟搞篝火晚会似的,今儿略有不同。   一是把孩子们之间的知识竞赛提到最前面了,一是潘师父跟小宝今晚的穿着跟村民无异,还有一个更出奇也更受欢迎的现象,那就是,李师父的说书内容,是白话滴!   白话更接地气,李华都没料到会这般受欢迎,好多村民都时不时欢呼几声,包括那些第一次听见故事的工匠们。   大概,只有潘师父一个人的眉头紧皱,觉得李华今晚说的大失水准。   可是其余人全都在叫好,远超之前咬文嚼字按照原文讲的气氛。   抱孩子的妇人都表示听懂了,之前不承认而已,其实只听了个热闹,今儿讲的最好。   夸赞的李师父脚底下发飘……   那也得飘到山上去不是?其实石头已经腾出了自己的屋子,他去跟潘师父与小宝挤挤,还从祠堂那边把李华的贴身被子抱来了,这种天气工匠们完全可以不用遮盖。   潘师父还打算跟李华谈一谈《西游记》变白话文的事儿,结果,住到石头那屋的只有朱果自己,小福子跟大土二土家去继续绣花了,暗十五不用操心管,李华潇潇洒洒就上了山,潘师父根本叫不住。   有功夫,任性。   还知道自己路痴,在山脚下就连续打唿哨了。   暗十五在屋顶上听见了狮子头极具特色的叫声,注视着一道光影闪闪烁烁时隐时现,消失在山林间。   跟着个不需要贴身保护的主子,滋味真的挺好的,美酒的滋味儿。   是的,暗十五瞅着光影渐远,就跳下屋檐直奔李华放置酒缸的地儿,他终于可以无所顾忌感受一下醉酒的惬意啦,之前哪里敢?每天二十四小时待命,全年无休……   从没跟任何人说过为什么自己忽然就渴望放弃暗卫这个职业了,哈哈,就从那一晚,那一晚,暗十五在暗处听到直击心灵的几句歌词……   山脚下,黑黢黢的林子里,树顶上,一个模糊黑影不时举起手中的酒囊灌一大口,双腿晃动着,抽空哼上一句:“给我一瓶酒再给我一颗烟,说走就走,我有的是时间……” 乐享全本首……发 205 给舵主fox121212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根本不知道暗十五的心路历程,更不会想到是一首歌带偏了一个极有发展前途的暗卫。 她顶着应急灯,跟着狮子头,一路蜿蜒上山,同时跟狮子头聊聊天儿,都不用人家给回应,自己絮絮叨叨,就觉得尽了做主人的本分了。 大半夜的,就不去狼穴看望小狼崽狗崽了,一人一狗直接回了山洞,关严实了两处通风口。 灯光下,觉得狮子头瘦了,尤其露出一脸的委屈像,狗嘴里“欧欧耶耶”的声调儿都透着催促,还老围着那个空空的大铁锅转悠。 人家想喝肉粥…… 做主人的命苦,大半夜的跑山上来还得熬粥,李华添上柴,又把山洞里收拾了一遍,干干净净的才好休息。 石壁上试验涂石灰的那块地方,比之前还显得白亮,伸出手去,手指头上会留一层白灰。 那也没关系,李华不是个讲究人,这就算试验成功了,明儿下山后再具体安排人手折腾。 火一直在烧,幸亏是在山顶,气温低,在洞里烧火不觉得闷热。 肉粥的香味儿渐浓,熄了火,给憨狗把铁锅放到了地上,李华才进了武馆洗漱。 赫然发现,茶几的一边,手账的位置,多出了厚厚一摞礼品盒,盒子上方是一沓照片! 是思密达跟新郎官医生的蜜月旅行照。 看起来是专门挑选过的,张张都显得挺和谐,不像是陌生人闪婚的结果。 医生没穿白大褂,着便装正装的模样都停英俊潇洒,最起码外貌跟工作都拿得出手,思密达不委屈,照片上的新娘子有散发幸福欢喜。 礼盒是五花八门的,像思密达随手买买买的风格。极富地方色彩的首饰配饰摆件,极鲜艳夺目。 礼盒被挪开,手账上写了两页纸,看字迹思密达挺平和的。 “李华,姐儿们度蜜月回来了,不算蜜月,最多算蜜星期,人家是大医生,工作忙…… 不知道你能看到我们的照片否,之前在手机上上传不过去照片和视频,我就想到了这个点子,如果你能接收到,那下次我再把李丽的照片洗出来给你。 回家后我去看过李丽了,她挺好的,保姆说一直很懂事,虽然失忆了,但是会做饭会做家务,看着保姆演示一次就学会了用天然气用电器。辅导老师建议让她别心急补习功课,因为学习时间长了她会头疼。 我咨询过李丽的意见,问她是不是可以真正去小学读一年,她还是不敢去,我问了好几遍,才说出来,不仅仅是因为年纪大,还有手术前被剃过头发的缘故,头皮上留的锯口痕迹……” 第二页上再没有提到医生丈夫跟她自己感情的事儿,全围着李丽展开叙述,思密达试探的再次提起“李华”这个名字,李丽说“很耳熟”…… “你再跟我多说几个名字吧,我挨个儿跟她试,出去旅游这么一遭,我决定不听你的了,凭什么不让李丽唤起记忆啊?记忆再苦再痛也是不会再重复的经历,换了我的话,肯定甘愿抱着那些痛苦记忆活着,也不愿意让自己的过去全是空白。” 李华不知道思密达脑子在抽什么风,或者受到了什么刺激,反正目前她是鞭长莫及了,只能全权托付给思密达,随便她。 再写留言时就有些吃力,好朋友也是需要经常面对面滴交流沟通,最起码一起吃个饭喝个小酒…… 用文字来叙述痛苦的话确实不如语言更流利更贴切,李华就是从两页文字里看出思密达的痛苦了,却无从劝慰。 她没结过婚,完全不懂得婚姻里的双方如何保持一个亲密的距离和谐共处,真要努力劝慰一下的话,还有可能给人家劝散喽吧? 最后,费劲八叉就写了几行字:“都是成年人啦,只要你觉得舒服就好,有什么问题最好当面说出来,别闷着,把简单的事情积攒成大麻烦。” 感觉自己更有知心姐姐的天赋了,而且现在不怎么迷恋手机,语言文字功底日渐提高。 想到这里就得意,李华把今晚自己根据读书的记忆编下去的《西游记》白话文受到欢迎的事儿,大肆渲染了一下,这份主题的留言就用了两页纸。 “思密达,综上所述,我的欢乐来源于忙碌。我以为你还是应该找份工作,虽然你不差钱儿,但是谁还嫌钱多?拣自己喜欢的职业去做一做吧,忙起来,别成天憋在家里。” 从前可都是李华没心又没脑,被思密达说教。 两个世界都在变化,人也是。 抱了被褥出来,正迎上狮子头殷切的眼睛,双爪探在架子床边沿上。 “欧欧耶耶”,还是那一句,不过更加急切。 大铁锅还在地上,已经看不到热气弥漫了,也看不出被吃过的痕迹。 “欧欧耶耶”…… 李华竟然懂了,醍醐灌顶那种懂。 憨狗想把肉粥给狼王跟崽子们送去,它自己办不到,只能向主人求助。 不然用不着如此谄媚。 李华感动了,把大铁锅收进武馆,顺便又给思密达留言:“你要是实在太闲又不愿意上班,那生个小崽子吧,保证你变身成感动华夏最佳妈妈……” 毕竟连憨狗都这么有责任心爱老婆爱孩子了,何况人类? 哎,只可惜自己投身的这个年龄太小,一时半会儿还享受不到能生宝宝的喜悦烦恼…… 再一现身,心急的狮子头叼住了主人的裙裾,那意思,赶紧走吧! 夜黑风高还是山头,深入狼穴。 李华捞出大土二土给编织的披肩裹在身上,嘴里还嘟念着埋怨着:“狮子头啊,真是我惯的你,大半夜的不让主人休息,给你媳妇孩子送夜宵,我这是什么命啊!” 结果,来到狼穴深处,狼王面前时,李师父都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狼王腹下,不是应该有7个小崽子吗?即便记忆失误,那也得有6个,反正绝对不是眼前,就剩俩黑俩青小身子在蠕动。 应急灯在茫然的四下照,相同个头的狼崽子,还是就这四个。 狼小弟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浮现,生命何其短,半点不由人…… 206 你怎么那么好看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蹲下身子,下意识的动作是伸手抚摸狼王的脑袋,安慰它的。   然而,狼王的眼睛静静的盯着李华,李华的手停在了半空,默默收回来。   狼王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同情。   搬出大铁锅,就够了。   肉粥已经放凉了,可是狼王不动,依旧半躺着身子,四只崽子也一直在努力的吮吸着母乳。   狮子头焦急的去舔舐狼王的耳朵,一下又一下,狼王大睁着的眼睛慢慢儿闭上,似是非常疲惫。   “你才生了宝宝,不吃东西怎么行?”李华也跟着焦虑了,都折耗了几个崽子了,证明狼王喂养能力忒差了,是不是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呢?毕竟狼族可能没有侍候月子那一说。   憨狗自己也是个二傻子级别的,大半夜的催着主人给熬粥,你倒是劝进去让媳妇喝了啊?   “别舔了!看着心烦!”李华伸手去推憨狗的大嘴巴,手心掠过狼王的耳侧,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没注意过狼族脑袋上会不会长痣……   李华把应急灯加亮一档,照向狼王被舔湿的那一块前额。   狼穴中有些骚动,狼群刚刚适应了调暗的应急灯光线,猛不丁耀如白昼,确实挺惊悚。   那也不如李华此刻更惊悚。   怪不得狮子头要帮忙给狼王舔舐这一块儿,这一块儿不但红肿秃了毛儿,还多出两只黑豆粒般的东西,用手扒拉,不动。   狮子头的大舌头更舔不下来。   李华忍着恶心,凑的更近去查看。   是蜱虫无疑了,黑痣周边不可能红肿还有一根根细细的红痕。   狼王的头往后收缩,眼睛瞪得大大的,有警惕与防备。   群狼也围了一大圈,个个目光炯炯。   李华退后两步,很真诚的注视着狼王的眼睛,力求温柔的语气解释:“我是来帮你的,相信我,别咬哈。”   狮子头也在帮忙:“欧欧耶耶……”   狼王再次保持侧躺模式,眼睛一直睁着。   李华在狼族面前玩人间蒸发游戏玩的很溜儿,也不管狗跟狼到底有多少种族差异了,跑到宠物专区包圆了货架上摞放的十几只驱虫滴露,取了急救包,现身。   “乖啊,别怕,一点儿都不疼……”李华伸手,慢慢儿把狼王的脖子圈到自己的胳膊弯儿里,另一只手往蜱虫的位置滴酒精,往狼王耳后挤滴露。   镊子夹住,缓缓拽出吸足了血后体形膨大的虫子,挤死,一只,两只。   酒精棉球擦拭伤处,狼王身上微微颤栗。   挤过滴露之后,其它地方就算还有残余,也活不了,倒是不用再细查。   “好啦,你休息,我再看看小的。”   何止要查看四只小崽子啊,李华最惦记的是狮子头,才两天没见就觉得瘦了,不是惹了一身寄生虫吧?   小崽子们个顶个的体重轻,狼王的奶水肯定不够用。   不过,还真没摸出来蜱虫的痕迹,李华略放心,干脆给每个宝宝耳朵后面都滴了药,熏走跳蚤也是好的。   想到了跳蚤,李华浑身都不舒坦了。   强忍着痒意,又回武馆取了几个奶瓶,冲奶粉,挨个给小崽子塞进奶嘴,奶瓶放在狼王肚皮上,就恍若母乳。   一边絮叨狼王:“你别瞅我啦,赶紧吃点东西,这样的天气没办法在奶瓶里存奶,你还得自产。”   狮子头:“欧欧耶耶……”   耳朵后被主人也滴了药,它浑然不觉,关注点都在狼王跟小崽子身上。   还剩几只滴露,李华干脆给距离自己比较近的狼小弟们用了。   再去看奶瓶里,全喝干净了,肚子溜圆儿的四只小崽子吐出奶嘴,你压我我摞你安稳睡去。   看的李华也困倦侵袭,打了个哈欠儿收起奶瓶:“走了,下次来收铁锅,明儿有空的话我再来喂一遍奶粉。”   每天都有操不败的心,看起来还都没多大意义,但是,看见乖乖巧巧跟在脚边的狮子头,又觉得做的每一件小事儿都是值得的。   “你呀,媳妇坐月子呢,就安心陪着媳妇孩子得了,还跟我回去做什么?”   狮子头两只前爪立起,在身后推了李华一下,算是个别致的回答。   一人一狗回了山洞,又是一番折腾,李师父哪儿受得了一身刺痒?先给浴缸里放满水,给狮子头狠狠搓洗了一遍,又回武馆给自己洗第二遍澡,衣服全换,头发重新吹干。   第二天下山自然就晚了,小福子盼的望眼欲穿。   可是盼回来以后也不能马上进城,李华还有大事儿没安排妥当呢。   刘里正接到了新任务,李师父打算挖土窑烧石灰了,算刘洼村的集体买卖,李华提供技术和前期投入,其余都不管。   “我这边作坊盖起来的时候,可是里里外外大量要使用石灰的,在这之前,您老得把准备工作做好。”   细细的交代了刘里正,让朱果先给了五十两银子,再查看一下豆腐的收入账本,等着石头采摘来的第一批成熟辣椒装上马车顶部,小福子才战战兢兢坐在了车辕一角,暗十五继续行使马车夫的职责。   小福子是害怕被来喜公公训斥,昨儿说好的要早回宫,谁知道皇帝又发热没呢?   朱果的状态比小福子可强多了,她在马车厢里又整理了一遍账本,放下账本又抓起了竹针编织,昨儿跟大土二土学的简单针法,已经起了个头儿,马车的颠簸不影响她干活儿,心里挺乐呵。   小福子不如朱果乐呵,还不是因为没得到个可以出宫的准信儿?   听见车厢里谈论针法了,小福子犹豫又犹豫,袖筒里揣着的一块儿白布头拿出来,收回去,各种纠结。   然后,就被暗十五气呼呼的抢过去了,他看着心烦嘛!   “这么墨迹揣的什么东西?”其实身为暗卫,视力耳力那都杠杠滴,早清楚小福子犹豫的东西是绣花了。   一男滴学什么不好非得绣花……暗十五看傻了眼,一朵小花儿而已,可是,你怎么那么好看?   车帘子一抖,白布片飞到了李华手中。   小福子满面通红结结巴巴:“你……你你你……”   暗十五牛气哄哄仰着下巴:“不用谢,你十五爷爷替你拿给李师父。” 乐享全本首……发 207 千杯不醉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车厢里立刻传出吸气声,很重。 然后,李华纤细的嗓音都变粗了似的喊出来:“太好看了!小福子你真厉害!” 只是简单的一朵小花儿,小福子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用了多半宿儿的时间,一层一层颜色渐变的花瓣,比真花儿还多了立体感层次感。 朱果也稀罕的不行,她顶多就会个缝缀衣服而已,曾经跟着其他宫女学过绣鞋垫儿,真达不到这样高超的手艺。 李华给出主意:“小福子,你完全可以凭这个挣钱嘛,要是担心没有市场,你可以专门跟大土二土合作,单另留出一部分女式袜子,在脚腕部位绣一朵小花儿,然后稳拿稳卖出高价儿!” 小福子斩钉截铁的回答:“奴婢就想跟着李师父,想出宫,想自由!” 只相处了不足三天的时间,小福子就再无二心了。实在是这两天的生活对他触动有些大,先是小皇帝发热,德胜殿所有太监宫女如同大难临头,是李师父力挽狂澜,轻轻巧巧一伸手就赛过了太医的手段,太监宫女们的性命都在李师父的一念间。 再是一路行来了解到李师父的性格,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还从不会看不起穷人阉人,遇到麻烦时出手帮忙义薄云天。 再加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大土二土凭借编织手艺获得新生,也获得了全村人的尊重。在百姓的生活圈子里,只要你有本事,并且凭本事挣到钱了,那就算有出息。 男人凭借编织获得尊重,同样的,小福子凭借绣花手艺也可以让人忘记他是个阉人吧? 暗十五暗戳戳撇嘴,心里说道:算你小子识趣,不敢跟十五爷抢车夫的职位,爱绣花就绣吧绣吧,娘儿们唧唧的…… 李华可从来不是个娘儿们唧唧的性子,之前讨论过这个问题,既然小福子还是认定了要出宫跟普通百姓生活在一起,那就收下呗,等见了来喜春喜,一并打撮儿要俩人。 根本没想过她一个没品级的也没正式举行过拜师仪式的武功师父,讨要宫女跟太监侍候自己是不是合适的问题。 刚接收了个暗卫呢,她也没考虑。 不过,对暗十五也需要关心关心:“喂,怎么我老闻着有一股子酒气?你这属于酒驾哈。” 酒驾?咩哈哈,暗十五怎么觉着听得这么形象呢? 心里觉得得意,拍了拍腰间挂着的酒囊,他是多聪明的人啊,临来时又给补充满了。嘴里瞎客气:“哎呀这不是你那小半缸酒老没人喝,我担心把酒味儿给散干净了嘛。” 李华乐了:“怪不得我闻着一鼻子二锅头味儿,敢情儿你惦记着呢。” 暗十五随口一哼哼那句“给我一瓶酒再给我一支烟”,拔出了酒囊的软木塞,咂巴一口,美的直叹气。 他现在是真的“说走就走,我有的是时间”了,说喝就喝,还没人管。 李华目前可没被当正牌主子看待,暗十五把李华定位成兄弟,朋友。 恰好,李华也是这么想滴。 她自己戒酒了,平时也不叫身边人喝酒,那是生怕耽误事儿。 可是暗十五的本事嘛,她信得过。 对朋友的人生,也不必过多干涉。 所以,她还主动开口:“等进了宫,我再给你多捣腾些美酒,悠着喝,别伤了身子,保证供给充足。” 给暗十五感动的啊,又拔了软木塞喝一大口,空气里弥漫着酒气,他感动的叹气:“李华啊,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不懂我的苦恼,喝了酒我留不住哇,从手心从胳肢窝往外漏,哎,真想喝醉一回,醉迷糊喽,我太难啦!” 臣妾做不到哇! 朱果发现李师父当即踢出一条腿,表情愤愤,只可惜腿太短,将将让车帘子抖动了一下。 太招人恨了。 二锅头不给力,那试试头锅的原液? 商场里面现成的高度酒还不行的话,李师父不介意自己琢磨着蒸馏蒸馏。 从牙齿缝里挤出一道更纤细的声音:“朱果,从我包里给千杯不醉的家伙找点儿下酒的东西!” 她那个低调儿奢华的双肩包里,提前装了两摞保鲜盒,每个盒子里都是一道鲜香浓郁开胃菜,打算进宫后与御膳房的伙食搭配起来下饭的。 暗十五那耳力和鼻子多好使啊,朱果刚学会打开保鲜盒的方式,他就吵吵上了:“给我整点儿酸豆角就行,这日子啊,啧啧……” 越发的飘了。 飘进外城,内城,在皇宫门口住脚。 马车是不能进宫的,正好,暗十五舒舒服服的找个树荫继续寻找千杯不醉的快感,直令守门的御林军百般艳羡。 其实李华这会儿也是羡慕的,她不知道怎么折腾的,小小年纪就不得闲,肩膀上总是压着担子似的。 朱果背着主子的双肩包,感觉自己今天真长见识,学会了开盖保鲜盒,还学会了双肩包的背法儿,双手干活儿半点儿不耽误,还背得轻松。 小福子得了李华的允诺也挺轻松,在宫里都敢多说两句话了:“回头奴婢给主子的包儿上绣个花草图,保准儿好看。” 李华眼睛亮了,差点儿没当场就变出一个全新的双肩包。 低调,一定要低调儿! “爱绣啥就绣啥哈,等我把你俩的身份销了,再跟村里要两块宅基地,就算有根了。小福子可以把手艺教点儿给村民,正式融入大集体。” 小福子用兰花指捂着胸口,眼泪哗哗地:“主子,奴婢不要宅基地,奴婢跟着主子,侍候主子一辈子……” “先别哭,等真把你们要过来再哭也不迟。” 这是当务之急,看俩人激动的神情,就不能再等。 都忘记了应该先询问一下小皇帝的病情,又发烧没有。 来喜喜出望外的迎接出德胜殿:“李师父,您可来了!快,万岁爷正闹脾气不吃饭呢,坚持要等着您。” 这个时间点儿确实够晚了,小皇帝早就下了朝,还去御花园给七色鹿喂了一把草,都没把李师父等来。可不就生气了么? 九五之尊,还是头一次被人放鸽子,明明之前说好的,一大早就赶来宫里…… 难道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李师父身为乡下女子见识少,猛不丁做了自己的师父就狂气的不把皇家看在眼里了? 208 我要改时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所以,李华紧赶慢赶进了德胜殿时,小皇帝板着脸噘着嘴,见到李华凑上前来,立刻转身扭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真难得哈,之前的小皇帝可没有这么多的情绪外显。   这是位祖宗,得哄。   可惜,李华没打算惯那毛病,手一伸就探到了小皇帝脑门上,乐了:“身体倍儿棒啊?一点都不烫!”   从没有人敢这样直接伸手接触小皇帝的,空气里一丝丝波动。   小皇帝把脑袋扭向另一边,心里已经松动了。   可是后面还有更过分的动作呢!   小皇帝被钳住两只胳膊,带身子,腾空而起,再落地已是室外。   李华牵着他的手快步走,就在德胜殿的廊檐下,晒不着嘛,嘴里开讲《西游记》第四回的下半章,小皇帝不抗拒了,还越听越兴奋,都忘记了同样喜欢听故事的太后娘娘。   德胜殿的游廊上出现一景,一个红衣女子牵着一个黄衣孩童快步走,身后三米开外跟着一票太监宫女,个个身子前倾支棱着耳朵蹭故事听。   不识字的太监也能听得懂,因为李师父还在自由发挥,用白话文,大口语,讲起来更生动。   小皇帝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还在生气,他跟着师父手舞足蹈,手搭凉棚模仿猴子的动作和表情。   这一段故事,曾被母后身边的贾嬷嬷指责说有反心。   刚才,李师父没来以前,还有身边的太监说师父就是孙猴子,藐视皇权……   小皇帝只知道李华牵着他的手很舒坦,他愿意就这样边听故事边跟着师父一起走路,爱笑就笑的咯咯响,爱挤眉弄眼就挤眉弄眼。   “欲知后事如何……”   李华又到了说结束语的时候,小皇帝抢了话,脆生生的道:“且听下回分解。”   然后又是开心的“咯咯”笑声。   “饿了没有?你师父我饿了。”   小皇帝跟着摸肚皮的动作,点头。   来喜欢天喜地招呼着摆膳,侍候皇帝可不容易,饿到皇帝也有可能被砍头。   李华眉头微皱,看小皇帝连洗手都是宫女侍候,怪不得不稀得吃饭呢,缺运动!   “以后除非时间上赶不及,上朝下朝你自己走着来回。”   当师父的就得教育徒弟不是?   来喜还想帮忙解释:“李师父,距离太远,万岁爷身娇肉贵九五之尊……”   李华一摆手打断来喜,面露嫌弃看着小皇帝的肥肚皮,撇嘴道:“确实……一身的肉,都赶上《西游记》里的猪八戒了。”   “猪八戒是谁?”小皇帝还没听到过这个梗儿,很感兴趣。   李华简单陈词:“就是以后孙悟空的二师弟,曾经的天蓬元帅,后来被罚下天宫投了猪胎,只吃不动懒歪歪,就变成了一个肥头大耳肚皮拱出去这么多的笨汉……”   小皇帝都要哭出来了,连声抗拒:“我不要做猪八戒,我是孙悟空!”   “孙悟空喜欢走路喜欢练功……”   “朕也喜欢!”   “那就说定了,每天上下朝自己走着,午饭后休息一会儿,起来就跟着我练功。”   小皇帝猛点头,来喜被吓到了:“李师父,太傅的课还得上呢!昨儿个就请假了。”   七岁的娃儿,非得搞得那么认真,李华只能在心里吐槽一下。   “那就在课间休息时练功。”   “太傅上课不休息,一直到讲完。”来喜还纳闷呢,应该有课间休息时间吗?   李华一摆手:“去告诉太傅,一堂课最多上半个时辰,然后休息,再练武半个时辰……”   来喜一张脸皱得跟苦瓜似的,一揖到地求饶道:“李师父,您可饶了奴婢吧,借给奴婢三个胆儿,也万万不敢去做主更改万岁念书的时辰啊!”   昨儿给皇帝请假,理由是李师父交代的要让万岁睡好觉儿,太傅就甩袖子不乐意了呢!   都不敢对李师父学说太傅的话,什么“妇人之见”,“骄纵无理之言”……   妇人之见的李华听着心烦:“那得找谁去改时间?”   “得找太后娘娘……”   “那好吧,你去通知一声,我要面见太后。”李华交代着,也没耽误吃饭,“还有啊,我想要朱果跟小福子以后跟着我,来喜你也看看需要怎么办手续,要交钱给他们赎身吗?”   来喜有些懵,这位李师父可真爽快啊,想要什么都张口就来,从不遮遮掩掩。   之前都是太后娘娘主持着统一遣散清理太监宫女,还从来没有过哪个官员或者夫人出口讨要的。   小皇帝也没听明白,脆生生问:“师父要谁跟着就谁跟着,怎么还要办手续交钱?”   李华的解释很简单:“我喜欢事事明确,是我的就是我的,别人无权干涉那种。”   小皇帝咧嘴笑:“朕也喜欢。”   喜欢也白搭,来喜真会儿都要把脑袋挠秃了,皇帝还小呢,在宫里做不了多少主。   “小福子的去留得找春喜公公,朱果的去留要找贾嬷嬷,李师父最好先求恳一下太后娘娘。”   找春喜是没问题的,晚会儿得让朱果去跟他交接一下袜子呢。   只是那位掌管宫女命脉的贾嬷嬷,不会就是昨儿个口吐谗言说自己有反心的那个老家伙吧?   来喜点头,就是她。   还挺麻烦,不过,反正是要去找太后的,正好一块儿办了。   安顿小皇帝睡个午觉儿,李华先回了自己的新住处,小皇帝听她的,在德胜殿的偏殿留了间屋子,绿珠跟朱果在门外候着,两人面目表情都有点僵硬,可见得相处不咋愉快。   朱果迎上来口称“主子”,绿珠那张嘴撇的能上天,一个乡下丫头算什么主子啊?朱果这眼皮子忒浅。   乡下丫头确实见识有限,看到这间新居后驻足打量好大会儿,尤其对墙面,伸手指这里摸摸那里吹吹,又摇头又叹息滴。   肯定没见过这么白亮的墙面!   “朱果,你也找地儿歇一会儿,未时初跟我去慈安宫,咱们把袜子跟春喜交接。”   李华转头,神色淡淡安排:“绿珠,我乏了,侍候着,泡脚。”   大中午的泡脚?心里正不舒服的绿珠差点儿反驳出声,到底是在宫里被强化训练过的本能,她忍了…… 乐享全本首……发 209 忽悠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看着绿珠低着的头,与虽然低眉顺眼但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不服气,李华忽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飘了……   以至于被个小宫女撇撇嘴不屑的表情就给刺激的要泡脚。   其实挺没意思的。   李华抓过了在绿珠肩膀上搭着的擦脚布巾,声音平静:“把水倒了,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以后我身边只有朱果就可以。”   独立惯了的女人,其实根本不需要配备侍候丫头,要朱果在身边,也有朱果本身渴望出宫的因素在里面。   绿珠悚然一惊,回到留香苑去吗?在没有主子的庭院继续洒扫院子?好不容易才有了机会搬到德胜殿来做宫女,皇帝住的地方,虽说侍候个乡下丫头,可只要人在这里就有得皇帝青眼的机会。   而且,像现在这样,需要侍奉的李师父不住在宫里,自己乐得轻松,保持下去不是很好么?   绿珠后悔了,真的。   刚才怎么傲气怎么在门口只微微施了个礼连请安的话都没说,这会儿就怎么卑躬屈膝,对着一只盛水的洗脚盆跪了下去。   “奴婢……别撵奴婢!奴婢只是看主子偏待朱果,心生不忿。”   这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儿呢,不用点拨就知道错在哪里了。   李华已经擦完了脚,盘腿坐在贵妃榻上,不言语。   其实她是不知道说什么。   绿珠没得到答复,自然心急,越说越多:“奴婢本来没多想,是……德胜殿的几个宫女私下议论,说主子您……”   李华已经在摆手了,她还是睡一会儿的好,宫斗啊宅斗啊那都不是她的戏份。   想想见了太后怎么提要求吧,绿珠整这么一出儿,倒也提醒了李华,别总是拽的二五八万的以为别人就应该处处依着自己,你谁啊?   态度放端正了,思路就清晰。拴上了房门的李华进武馆折腾出一个小碗来,碗里是黑乎乎稠粥样的东西。   这就是她的绝世武器啦,纯天然无污染还能使人焕发青春。   朱果敲门,已过未时。主子叫她去休息,她没舍得耗费时间,用一根玉镯求了德胜殿的一个会打算盘的宫女做教习,她太渴望出宫自由了,所以务必要让主子充分信任她能做好账房先生。   小福子也没闲着,翻箱倒柜把自己之前偷偷绣出的成品全包起来了,朱果回来时他也候在门外,一脸的神秘。   绿珠躲躲闪闪隐身在廊柱后,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俩上赶着来巴结,就公事公办应酬应酬不好么,非要对比出她的不一样来。   李华开了房门,衣服换好了,头发还没梳,披散着照样敢在游廊下做拉伸动作,实在不像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宫人或者小姐夫人。   朱果施礼:“见过主子,奴婢给主子梳头。”   小福子紧跟着弯身,送上自己的小包袱,双目期待。   “进屋进屋。”李华享受了一把被人侍候的滋味儿,再不用烦恼一头青丝整什么发型了。   小福子呈上的礼物,更是可心意。白色绢布大约长两米宽一米的尺寸,绣的是幅山水图,用色不多,很有水墨画的效果。山峦几棵树冠上点缀了几团渐变红色……   还有几块手帕,棉布的绢布的轻纱的,边角处绣着花啊蝶啊,都是崭崭新的。   小福子跪地,他是个心里有数儿的:“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想出宫必然不顺利,奴婢没攒下多少钱,只有这几块绣品,好歹能给主子抵些花费。以后不管出不出的宫,奴婢都给主子好好办事儿,还主子的情分。”   李华觉得自己能理解俩孩子的迫切心情,如果是她自己,在这深宫里不许出去,被关上十天半个月就能疯喽。   “走吧,朱果帮我端着好东西,我去找太后。”   乌木托盘,托盘上有碗,碗上盖着帕子,保持神秘效果。   太后此时刚刚看过一份密报,正恨的掐断了一根长指甲。   “好好好!好一个贤良的梁王!哀家的小叔子!”   已经现身的暗卫跪地不语,听着太后的指示。   “传信给安必孝,将计就计。哀家这次就让文武百官亲眼看看,他们所认为的最贤良无害的梁王,到底是什么模样!”   要不是就剩这么一个根正苗红的皇室子弟了,没有真凭实据就处理会令文武百官觉着当朝母子二人太小心眼儿,太后娘娘肯定下令去把梁王直接“咔嚓”了。   “再去搜一遍山,”太后的声音低下去,“赝品终究是赝品,哀家看那枚玉玺都能看出来古怪……”   暗卫也终于发声了:“在山上发现了洞穴,有床铺,万岁新认的师父常去……”   太后摆手:“那个小丫头没问题,不必惊动她,也不要惊扰邻近村民。”   空气中的波动散了。   太后恢复了平静之色,亲自动手把密报收进一只木匣里,木匣又收进床头隐秘处。   如果李华有缘得见,会发现密报里有几次出现她的名字。   要不然,一国太后如何会这般平易近人,初次见面就肯对李华百般纵容?   倒是白瞎了李师父提前百般思谋,还带了“豪礼”来进献。   而且,颇费了一番小心思,先对太后娘娘解说了一下要给小皇帝调整上课时间的初衷,强调了强身健体的重要性,然后引申到太后的身体状况。   神神叨叨一拍巴掌,朱果端着托盘站到了慈安殿门口。   “此乃民女之恩师所制秘药,敷于发上小半个时辰之后清洗,即可白发变乌发,虽然没办法真的返老还童永驻青春,但是可让娘娘年轻十岁,五六岁总是有的……”   李师父拿出了曾经街头卖艺搞宣传的劲头来忽悠太后,先把自己的脸蛋忽悠红了。   “太后娘娘,如若不相信民女,可找一个有白发的嬷嬷先试试效果,或者请太医斟酌,只是药效有时间限制,别延误到天黑即可。”   她后面还要等太后返老还童心情大悦之时提出自己讨要两个人的要求呢。 乐享全本首……发 210 给猫怕老鼠44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刚刚进入工部任职的沐风大少爷,此时正伏在案前,专心研究着两张勾画粗糙的图纸,他很感兴趣,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 弟弟沐扬在家养病,睡着了都抱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宝贝水枪,舍不得给别人看见。 沐风不由露出微笑,弟弟是个傻蛋,睡着了啥都不知道,当大哥的玩了半宿儿水枪,天亮后又放回他怀里。 这会儿再对照图纸,心里可不就门儿清了? 手木仓可以先换成铁质的试试,水枪嘛,换成竹筒滴? 水枪不需要背着人,没准儿将作监还能借此大赚一笔,天儿会越来越热,小孩子肯定喜欢这种玩具,自己也将凭这个小东西在工部站住脚。 沐风的心是火热滴,决定派沐甲回家说一声,自己今晚就在将作监加班了,跟工匠们一起摸索摸索。 新东西总是让人着迷,太后娘娘也是心痒痒想试试染发剂的效果,先叫林嬷嬷试呗,她是太后的奶嬷嬷,关系最是亲近,真有黑发效果的话,也算自己的回报。 太医那里也得验看验看染发剂的毒性,这不算不信任李华,是必须走的程序。 李华不介意亲自动手给林嬷嬷染发,她心里本来就没有明确的尊卑之分,看到林嬷嬷放下来长到腿弯儿的花白头发,还一脸的唏嘘,动作也放轻柔。 “这么珍贵的秘药,给老奴用一点点试试就行了,千万别糟蹋了李师父的心意。”林嬷嬷挺客气,她已经是近五十的人了,早习惯了自己的垂垂老矣。 “没事儿,先都给您染上吧,等回头我再给太后娘娘拿新的。您啊,等头发染黑了就知道了,您正年轻呢!” 四十多岁的女人,在现代确实还正焕发着青春,李华说的真心实意。 林嬷嬷就被逗乐了,染发剂抹到头发上冰冰凉的,还很舒服。 太医们在慈安宫的偏殿研究专门挖出来的一勺子药剂,闻着,一股子青草味儿手指头蘸一点,凉丝丝,没啥感觉。 然后,就发现麻烦了。这秘药沾上了就洗不下去,使劲儿搓也是一样白费力气。 还有个太医没注意,在手指头上蘸了药剂之后又觉得脸上痒痒,就后知后觉的挠了几个来回 李华不用理会太医们的兵荒马乱,那碗药剂全抹到林嬷嬷头发上了,还没清洗就让太后看的移不开眼,声音里带些感伤的说:“嬷嬷,哀家好像看到了你年轻的时候” 这还剩三分之一的发梢儿没涂到呢,李华不好当场变出新的药剂来,只能留点遗憾。 其实也不算遗憾了,等宫女们打了水来,林嬷嬷的头发经过几遍漂洗,乌黑光亮更胜往昔,发梢的花白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林嬷嬷笑说:“那些不染啦,留着,盘头发的时候可不像朵花儿?” 宫女们齐声称赞,太后娘娘也笑说要奖赏李师父。 都不理会偏殿里太医们还没给结论的事儿了。 李华抓住了机会,又鞠躬又抱拳对太后提了要求,就奖赏给她朱果跟小福子吧,手底下缺人用。 太后差点儿没说出口,给了你个暗十五,那是多大的福分? “李师父你可想好了?真给了你,以后的月银就得你出,还有四季的衣裳鞋袜,每天的吃住” 李华重重点头:“想好了,我能负担得起。” 先把大话说出去,等回家再琢磨怎么给薪水,不但是朱果跟小福子以后的花费,暗十五的也得操心。 之前都没想到,暗十五也没提过。 “春喜,你去安排。”太后娘娘对李华真的够纵容滴,看来喜公公一脸褶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受惊了,年轻的宫女跟太监被要出宫,这是头一例。 李华眨巴眼睛,按规矩不是宫女得归贾嬷嬷管理吗?那个喜欢挑事儿的老家伙跑哪儿去了? “多谢太后娘娘,谢谢林嬷嬷,谢谢春喜公公。”李华开心,挨个谢过去,慈安宫里气氛很和谐。 太医们来回报验证结果时犹犹豫豫的,其中一位连胡子都是花白的老太医以袖遮面,真是丢了大人了,平白无故在脸蛋上多出一个“王”字,搓秃噜皮都没搓下去。 这算有毒呢,还是无毒? “回禀太后,这秘药洗不掉!” 太医署的医正大人含含糊糊的说,他倒是没给自己脸上写字,他点了一个黑痣,眼珠子那般大,在颧骨上,想拿刀挖了的心思都有。 偏偏太后的眼神挺好,看见这两位遮遮掩掩的模样,转而问李华:“李师父,可有法子洗掉秘药颜色?” 太医们的眼神齐刷刷望向了李华,传说中的民间小女子进宫得了荣宠,一下子就跟太傅平起平坐了 李华有法子也不能现在拿出来啊,反正不是什么剧毒的东西,又都是大老爷儿们,沾点颜色就沾点呗。 “沾到肉皮上的颜色不需要用药,几天时间就能褪干净。” 对不住两位老大人了,要多感受几天脸上长痣长字儿的滋味儿。 同样认为大男人不需要太在意容貌的太后娘娘就放心了,摆手叫太医们退去。 医正大人离开时看向李华的那一眼特别深刻 太后娘娘主动安排李华的行程:“你早些回村里准备秘药吧,带着你的人走,哀家等太傅下了课,会召他来商谈休息时间练武时间的调整。” 李华非常满意,出师顺利! 不过,太后娘娘还有嘱咐:“哀家打算拜师仪式上邀请武官和京城命妇们都来观礼,礼部要给你制作礼服,本朝尚无前例诰封未出嫁女做诰命夫人” 挺难为礼部的哈,查史书都查不到类似李华这样的特例。 好在特例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一直在摇头摆手:“太后啊,我就像那只孙猴子,自己怎么舒坦怎么穿最好。您千万别给我赏赐诰命夫人穿戴的凤冠霞帔高级礼服,您瞅瞅,就我这个头,这形象” 为了自黑她也是拼了,直接做一个孙猴子手搭凉棚蹦到高处瞭望的神态,把太后娘娘跟一众宫女嬷嬷全逗笑了。 “那哀家赐你十匹绸缎,你喜欢做什么衣服就自己做。” 李华再次抱拳道谢,她脸上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声音略高:“太后,京城贵妇们来观礼那个安排,我很喜欢,是一个都不能少吧?” 太后眼中光华流转,浅笑道:“那是自然。” 211 有人就有纠纷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没人知道李师父怎么就能高兴成那样了,脸上笑成一朵花,走路时一律脚尖儿落地,轻飘飘走出舞蹈的韵味儿。   身后跟着的小福子和朱果也脚底下没根儿了,没想到李师父一张口就把赎身问题解决的这般容易,自己是个自由人了呢,李师父根本没要他俩的卖身契,直接塞给本人,爱咋咋地吧。   朱果怀里揣着账本,账本里夹了一张泛黄的卖身契,还有几张银票,是春喜公公给的已售出货款和预定款,昨天的袜子太受欢迎了,负责皇宫安全的御林军们确实也需要配备。   “主子,春喜公公还说,兵部尚书找过他了,问问能不能多赶制一些,算作军需……”   何止兵部尚书需要寻找李华商谈事宜啊,身后还有个老太医气喘吁吁以袖遮面在追赶。   “李师父,李师父留步!”   李华的脚后跟终于落地了,回头。   是脸上自画一个“王”字那位。   跑近了,细打量,这位其实不老,脸上皱纹都很少,就是头发百分之九十白了。   鹤发童颜?天山童姥?李华脑海中蹦出两个词。   穿着太医的服饰,这位肯定擅长保养!   “李师父,老朽……老朽有一事相求!   “不敢不敢,请问您是?”李华不是客气,是真心肃然起敬,鹤发童颜呢,仙风道骨……   老太医四下里打量了一圈儿,朱果跟小福子很识礼的又退后十几步。   “老朽姓吴,家中有一子一女,儿子尚小不足惧,女儿……哎!”   吴太医说到此处再次衣袖掩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才继续说下去。   “家中小女年方二八,贞静贤淑品貌姣好。”   李华给听愣了,自己穿的是女装好不啦?给咱介绍他家闺女做啥哩?   这样大喇喇在外人面前夸赞自己闺女哪儿哪儿都好的老父亲,又让人想笑,愉悦的笑。   “小女至今未说亲,老朽和老妻百般劝说叫她多往外走走,或者提亲事,她都很抗拒……”   抗拒的原因嘛,就是吴家遗传的这一脑袋白头发,吴太医是百分之九十的白,他闺女是百分之五六十。   你想想,纵使样貌姣好贞静贤淑,哪家的公子肯娶一个花白头发的新媳妇进门?   “不怕李师父笑话,老朽这几年尝试过很多深颜色的药材,或捣烂或熬煮,可是通通不管用,在头发上根本留不住。”吴太医急切的说下去,“今天看到李师父的秘药效果了,老朽知道一药难求,愿意舍一半的身家,带吴家祖传医书,来求李师父的秘药。老朽不求多,能让小女顺利出嫁就行。”   吴太医一揖到地,久久不起。   其实少白头这种问题在现代早就不成问题了,顶多就是担心个染发膏剂安全不安全,放开了去染的话,各种颜色都随便能涂抹。   可是在大齐……   李华伸手去扶起吴太医,脸上还有点唏嘘,毕竟在刘洼村见识到的大多重男轻女,还是头一次见到有大齐人把女儿放到比儿子还重的地位。   “就凭您这几句话,我保准儿……求我师父多给制些秘药。”   舌头在嘴里打了个滚儿,李师父说话越发谨慎了,不能前后矛盾不是?之前可是对太后娘娘渲染了一波这秘药难得,总不能当天就变出好多。   吴太医感激不尽:“那老朽就等着仙师赐药。以后但凡李师父有需要有差遣,老朽必定肝脑涂地。”   整的挺严重哈,给瓶染发露而已,不至于用生命来回报啊!   李华觉得面对专业人士,自己还应该强调一下:“那药是我恩师所制,我并不懂其中调配了什么东西,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我不敢保证里面有没有毒性,听说会有过敏的,皮肤发痒,会红肿一阵子……”   吴太医却并不在乎:“李师父,跟小女不敢出门见人相比,些许毒性没有关系,还有老朽看顾着呢。”   是啊,人家亲爹是太医。   一袭红衣翩翩离去,吴太医直起了腰,脸上如释重负,心里盘算自己的身家多少,说好的要给李师父一半呢。   李华可真没琢磨过吴太医的家产,她难得动动脑子谋算,自然还是对着仇敌下手更方便。   来喜看到李华时,被她脸上表现出来的狡黠神色给震慑到了,小狐狸似的,跟之前见她完全判若两人。   “嘿嘿……”还眼神迷离的傻笑。   来喜:请把那个面部冷硬内心没病的李师父还回来!   “李师父,万岁爷还在上课,您这是……有喜事儿?”   小福子替解释:“主子刚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赐。还有……奴婢跟朱果的身契,春喜公公都给主子了。”   话没说完,小福子跟朱果就再次笑眯了眼,对来喜施礼施的真心实意。   来喜拍拍小福子的肩膀:“好小子,今儿遂了心愿,以后可得好好在宫外服侍李师父。”   两个得了自由的人都需要回住处收拾东西,以后再进宫也不再是太监跟宫女的身份了,总要好好道个别。   德胜殿跟留香苑都有小骚动,二人的平安离去就像石子落进湖水里,羡慕的有之,嫉妒的有之,也有幸灾乐祸的,觉得这俩人的选择是明珠投暗自毁前程。   被退回留香苑的绿珠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之前她跟朱果相处的不错,现在朱果抱着自己的铺盖卷首饰箱背着俩包袱离开了,她根本没露面,也不像其他伙伴互相赠送些小东西,藏在树身后看着昔日好友渐行渐远。   德胜殿的小福子却翘了一回尾巴,临走临走跟人打起来了,还下了狠手,没吃亏,抓破了两个宫女的脸皮,打掉了一个太监的门牙。   小皇帝年幼不晓事儿,德胜殿的总管太监来喜做事也不严厉,表面上看是一团和谐,私下里拉帮结伙,小福子没少受气,只喜欢绣花这一件事儿,就被他们嘲笑挤兑过多次,当然,打架,拉偏手,也是有的。   这次起因是在小福子拾掇东西时,几个太监宫女抓紧最后的机会继续嘲笑,终于,在被推搡的时候,小福子爆发了。 乐享全本首……发 212 深宫霸凌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他已经有了新主子,闻讯赶来的来喜公公不好处理,交给李华管教吧,没想到,李师父是个极度护犊子的人品,一看到小福子脸上的血道子就急了,给张嘴告状的来喜公公推了个屁股蹲儿。 “你的管理有问题啊!你告诉我你管得了这群人不?管不了的话我替你!”李师父真比从前有进步了,意识到自己如今有点地位,不适合再有亲自出手打群架的行为,就只对着来喜公公施威。 来喜坐地上也很生气,兰花指指着小福子给自己挣面子:“李师父你怎么不说是他不讲情义,一朝离开宫里了就敢对昔日的兄弟姊妹下手,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你要回去能干什么?等着再背叛你吗?” 来喜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可是李华听不进去,伸手薅了来喜公公的肩膀给摁到椅子上,咄咄逼人的说:“现在马上把德胜殿的太监宫女全叫了来,姑奶奶我今儿个就帮你正正风气,一个个的碎嘴子在背后挤兑人的毛病得修改修改,免得把我的徒弟给带坏。” 小福子跪在一边,倔强的不说一句话,但是浑身的颤抖出卖了他,正在害怕,或者在激动。 这种不问缘由就有人出头保护的感觉,真的挺好,让人恨不能马上就为她冲锋陷阵万死不辞,才能回报。 不知道应该算庆幸还是倒霉,来喜把太监宫女全叫来的时候,小皇帝也回来了,一脸疲惫,见到这种场景才有了点兴趣,叫来喜审问,他做吃瓜群众…… 其实这官司容易审,参与的几个人都带着伤呢,还有小福子这个当事者指认。 德胜宫够大,比太后娘娘的慈安宫配备的人手还多,粗使的全在游廊外站着,进殿的算是亲密人,能捞着跟万岁说句话的,就有三十多个。 小福子感觉有撑腰的了,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把德胜殿里宫人之间那点儿暗藏的龌龊倾轧欺压给抖搂了个底儿朝天,泪水哗哗的都没耽误说话。 深宫霸凌啊这是! 要不是小福子现在成了李师父的人,自由人,这些秘密肯定不会往外说。 别说李华听得直瞪眼,小皇帝也听傻了,半懂不懂,这真的是他的好奴才们干滴? 来喜的脸色在青青白白间转换,他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太监和宫女多的地方自然不平静,可是真没想到过有如此严重,像小福子这样都混到皇帝身边侍候了,每个月的月钱都得全无私奉献。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倒了一大片,干粗使活儿的…… 来喜公公,也双腿发软跪下了,都不打算再深问下去。 因为,被小福子打掉两颗大牙的那一位,被指认德胜殿的黑老大,是来喜公公的干儿砸,来顺。 来喜公公只比来顺大五六岁,来顺向来表现的乖巧温顺,时常给来喜送孝敬,太监之中也流行收干儿子,一来二去的,也就借上了势。 德胜殿是个好地方,有适合滋生邪恶念头的土壤。在不知不觉之间,来顺成了德胜殿的地下王者,虽然表面上依旧乖巧温顺装扮成青铜的模样。 李华来德胜殿两天,根本对来顺这个太监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此刻看那张掉了门牙的脸,依然觉得憨厚老实,还想给他个机会叫他自辩。 来喜拒绝给来顺机会发言,他能做到德胜殿的总管当然不傻,只看小福子跟所有太监宫女的表情就知道翻不了案了,能不牵连到自己就算万幸。 毕竟,来顺的一部分钱财是给了自己滴…… “万岁爷累了,休息休息还得进晚膳。奴婢先安排他们做事去,等晚膳后再细审。李师父放心,小福子被抢走的月钱马上叫他们奉还,待具体审问之后,凡是牵扯进来的一律严惩不殆!” 所有太监宫女鸦雀无声,听起来处置够严厉的哈,不过都在来喜公公的一念之间。 李华挑眉,小皇帝却皱着脸多加了个决断:“来喜,朕听着那个来顺跟别人摸摸索索的恶心,先杖毙了吧。” 小福子这次揭锅揭的狠,憋的大料全放出来了,完全就是一副义无反顾的架势。 小皇帝年幼,确实对有些环节听不懂,但是,这不妨碍他听着恶心。 来喜当即顿住,半张着嘴跟吞下个死苍蝇似的。 原本也满怀信心认为干爹能护住自己性命的来顺,德胜殿的黑老大,爆发了。 不爆发还等什么啊?来顺辛辛苦苦费尽心机才把自己打造成德胜殿的地下王者,表面上还要隐忍乖顺装孙子叫来喜干爹,划拉来的钱财也没机会挥霍出去,你就把他杖毙? 七岁孩童再小,说出的话也收不回去,他活不了了! 好恨啊!来顺脑子里电闪雷鸣,面部更加狰狞,一个蛤蟆跳的动作向小皇帝扑了过去。 他凭良心保证,没想掐死小皇帝,他应该只想捂住皇帝的嘴来着,或者是想把那轻飘飘的几个字给皇帝塞回去。 归根究底,还是这皇帝年纪太小,没有威慑力。 不过,杖毙这一个罪魁祸首之后,小皇帝应该能获得点恶名了。 电光火石之间,来喜也在往来顺身上扑,空气中有波动。 哪里用得着暗卫出手?来顺跃到半空中时眼前一道红影,胸口一痛,整个身子就倒飞出去,连带的横扑过来的来喜也被带倒。 李师父收回了脚,轻飘飘解释:“就使了三分力,不耽误杖毙。” 空气中有波动。 李华对着空气轻语:“有武功秘籍啥的,可以考虑送给我练练,你们就轻松啦!” 小皇帝被吓到了,脸色煞白,身子也歪了,双手用力拽住了李华的后衣襟。 差点儿忘了,这还是个宝宝呢,不能只看他之前能轻轻松松吐出“杖毙”两个字。 李华终于开始行使师父的职责了,回身抱起小皇帝,举了个高高,欢天喜地的夸奖:“你真棒!真勇敢!下令的时候太帅了!以后就这么干!” 空气中有波动…… 213 守护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小皇帝煞白的脸蛋泛上了红润,身子也有劲儿了,声音更脆生:“就这么干!” 来喜公公脚底下一个趔趄,赶紧打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头来应对,指挥着几个没牵扯进去的小太监:“塞上嘴拖出去,找个肃静地方,杖毙。” 德胜殿所有太监宫女去观刑,必须睁眼看着,还不许出声。 来喜拿出真本事来,还是很有震慑力的,根本不需要去麻烦大总管太监,来顺咽气死不瞑目的同时,来喜继续调查取证,把一干平日与来顺交好的太监宫女全部发落。 其他人被搜出来的东西不算多,单算来顺的,掘地三尺,从房间搜出来银子七百多两,首饰若干,布料鞋袜,还有两箱子笔墨纸砚…… 人在深宫轻易出不去门,银子花不出去,首饰戴不出去,布料……只能穿宫里发滴,笔墨纸砚全是没用过滴。 小皇帝没去观刑,也被李华逗得开心了,只是,小家伙不肯放李华走,宁可自己马上就受训,开始蹲马步。 这份孺慕之情没办法被忽视,李华只能答应他留下住一宿儿,宫门外还有个暗十五驾马车候着呢,也叫进宫里来安置下。 哎,没办法啊!本来只想让暗十六一个人羡慕,现在得搭上一个群体…… 暗十五吃饱饭飞上德胜殿屋顶,仰躺在琉璃瓦片上一口一口吸溜儿,酒囊里装的是李师父给要来的御酒呢,房间里还有,爱咋喝咋喝。 同人不同命哦! 以前怎么没发现,皇宫的夜空这么好看,暖风吹的也一点儿都不讨厌。 李华此刻可不如暗十五舒坦,小皇帝打小不跟太后娘娘住在一起,从前的奶嬷嬷在登基后的清洗活动中也消失了,太后娘娘生恐宫女们带坏了小皇帝,寝宫里只许来喜侍候。 来喜还忙着处理来顺留下的遗患呢,他必须得好好表现,以求保住自己的金饭碗。 所以,小皇帝留住了李师父,还要求李师父陪伴到他安眠。 只陪着也不是不可以,关键是小皇帝头一次受训,又是蹲马步又是出拳踢腿的,躺到龙床上就哼哼唧唧,需要揉揉腿捏捏胳膊,还想听《西游记》。 李华难得的耐心,不停手也不停嘴,给小皇帝一人讲了一个新章回,指望这瓜娃子听睡着了,结果发现,越听他越兴奋…… “说好的哈,就讲一个章回,快闭眼,睡!” 脑海中都闪过好几回给小皇帝一记手刀送他找周公会晤的主意了,可是空气中有波动…… 小皇帝双目炯炯还会钻空子:“师父,咱们说好的只讲《西游记》的一个章回,我还想听‘天山童姥’,春喜说你就是天山童姥,你讲讲……” 这么一个白白胖胖的宝宝扭着身子叫“师父”,李华能不讲吗? “那你必须闭着眼睛听。敢睁开,我就揍你!” 李师父凶巴巴滴威胁,还对着波动的空气瞪了一眼,哼,姐是看不到你们,但是闻得到,你们今夜有酒气! 小皇帝“咯咯”笑出声来,脑袋瓜儿往李华的方向靠了靠,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李华开讲《天龙八部》,把有关天山童姥的片段讲的支离破碎,想起哪儿就讲哪儿,一只手不由自主的去拍抚小皇帝的后背。 就像最平凡的家庭中的母子那样。 世界安静而温馨,小皇帝的呼吸均匀了,在明黄色的缎被下,蜷着小小的一团。 “就这样,天山童姥给乌老大服下了断筋腐骨丸……” 李华的声音停顿,收回手,欲要起身,发现小皇帝的几根手指还攥着她的一侧袖口。 她轻柔的,轻柔的掰开小皇帝的手指头,内心湿湿软软的。 只要你需要,我会守护你,守护你长大。 不是因为你是九五之尊。 来喜守在寝宫外,看到李华出来,小声道谢,更小声的告罪。 “奴婢知错了,李师父。”来喜一揖到地,鼻音浓重。 李华驻足,她不了解其中内幕,来喜对她的态度也一直不错,她能说什么? “知错……就改呗!” 李华打了个哈欠儿,施施然往外走。 小福子跟朱果在远处招手:“主子,走错方向了。” “哦,我转个弯儿想多走走……” 李华又打了个哈欠,讲故事太累人了,又回身嘱咐来喜:“听着点我徒弟的动静,我担心他做噩梦。” 可怜的小朋友,白天惊吓那一下,睡前故事又挑选的神话跟武侠打打杀杀…… 这会儿估计脑电波就波涛汹涌跌宕起伏了。 有心找时间跟太后聊聊陪伴儿子的问题,又想到太后如今掌管着国家大事,除了坐帘子后面上朝,还得批改奏折,招百官议事,跟定国公定夺,只能算了。 自己尽力吧。 明儿一早就赶回村里去,上山给小狼崽喂奶。 还得看看石灰石的进展,作坊的准备工作,又送了几车砖瓦。 袜子的生产要扩大…… 好在现在身边有三个可随时指派的人手。 李华进了屋,看到再次跪地的小福子,直接摆手:“别跟我谢来谢去的磨叽,明儿你回村里住着,帮我安排作坊的修建,其他事儿也多给我操操心就够了。你小子今儿不简单啊,有心眼儿,会挑发作时间,看你以后表现哈。” 对朱果说的是:“以后你三个的工钱归你发,就照着在宫里的数目涨一倍吧。” 朱果送出去眼珠子通红的小福子,回屋侍候李华洗漱,笑微微的禀报:“主子,奴婢问过暗十五了,他说不要您的工钱,只要管酒就行。” 千杯不醉的酒量,确实比要工钱划算。 难道姐以后还得琢磨建个酒坊?不然真供不起…… 李华躺在了床上,叫朱果自去睡:“我不习惯房里有别人,以后洗漱也不用侍候,你是我的账房先生呢,有身份的人。” 把朱果哄的脸蛋红红笑容满满的走了。 身在德胜殿,李华几次兴心,想回武馆去,愣是没敢。 暗卫的存在真是很麻烦啊! 等明儿回村再好好搜罗一遍商场,实在找不到想要的东西再跟思密达联络…… 214 葵花宝典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第二天早上醒来,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床幔外,窗台里,正中间那个桌几上,多了样东西。   蓝花包袱皮,打开,两本小册子,很熟悉的小册子,武功秘籍嘛!   她想起自己昨日踢飞来顺后对着空气轻语的那句话了:“有武功秘籍啥的,可以考虑送给我练练,你们就轻松啦!”   结果这般奏效?暗卫兄弟们很给力啊!   第一本《分筋错骨手》,好血腥的名字,怎么读着耳熟?   小册子第二页,夹着张纸条,字体跟李师父有的一比。   “真的有断筋腐骨丸?”   就这一句话,带问号,无落款。   得嘞,这本小册子就是给断筋腐骨丸投石问路的。   李华对窗户外翻白眼儿:那是在讲故事,谁能当真啊?姐可以给你整来硫酸……   哎,就当这两本武功秘籍是你们蹭故事听的打赏了。   李华暗暗庆幸自己昨夜没敢进武馆,小心驶得万年船啊,万一暗卫们耳朵灵到能通过呼吸声辨别她在不在可肿么办?   以后回到村子里也要关门闭窗时时谨慎……   打开门,小福子跟朱果都在外面,朱果看不出什么改变来,小福子可是在宫里混的肆意起来了,就在偏殿外游廊下做刺绣,一个画框般的绣棚,占据了多半个游廊的宽度,小福子的身子凳子再把剩下的空间一堵,得嘞,禁止通行,还不耽误自己干活儿。   绣棚上绷着件大红色绸缎,应该是太后赏赐的其中一块儿,小福子在上面做了标记,打算先刺绣再剪裁,给李华做新衣裳。   太监的暗绿色制服,跟大红色绸缎比衬在一起,有一种浑浊的冷艳感。   李华远远地看着,忽然喊一声:“小福子,我记得还有一匹白色锦缎,适合你的气质,先给自己换一身行头吧,嗯……样式么,我给你画张图。”   因为她在飞针走线的小福子身上看到了东方不败的影子。   小皇帝去上朝了,德胜殿的院子里本来应该安安静静,可是李师父运起中气,声音在德胜殿上空滚动:“有木有‘葵花宝典’绝世神功啊?”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没人回复,没关系,说不定下次回来桌几上就多出一个小册子,翻开第二页,写的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呢!   哈哈哈捡了个多大的便宜,咱们小福子早就宫过了。   没人知道李师父在发什么神经,喊了三遍莫名其妙的话后就恢复正常了,德胜殿的太监宫女们现在可乖觉了,少了十几个人,做事效率反而提高了,送水洗漱送餐吃饭速度快态度好嘴巴紧绷,对朱果和小福子以及暗十五,全都跟侍候主子似的。   暗十五之所以现身,就是被李华喊了三声的那个“葵花宝典”给闹的,暗卫哥儿们全都没听过这种功夫,叫他来问问。   练武之人就是这样,听不得绝世神功那四个字。   李华关心的是:“你吃了饭没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咱们吃完饭得启程,下晌儿还要赶回宫,别饿到了。”   暗十五还不太习惯处处有人关心有人问的待遇,一根筋继续追问:“葵花宝典是哪门哪派的神功?你见过谁会用?”   我见过东方不败……   李华丢下手里的点心,唱念做打起来:“任我行缓缓拔出长剑,说道:‘东方不败,恭喜你练成了《葵花宝典》上的武功。’东方不败道:‘任教主,这部《葵花宝典》是你传给我的,我一直念着你的好处。’任我行冷笑道:‘是吧?因此你将我关在西湖湖底,教我不见天日。’……”   她这是说书说出病来了啊!逮着机会就满嘴秃噜。   空气里有波动。   可想而知了,李师父以后不但要背诵《西游记》,还有《天龙八部》,刚又加了《笑傲江湖》……   在她唱念做打模仿着电影里林青霞版的东方不败走针飞线招招致命绝妙身姿时,小福子的眼睛亮了。   寻常男子大概会有慨叹东方不败为练神功首先自宫的决定,小福子却只有崇拜,并且,无厘头的还有点庆幸,自己就是被宫了的耶!   只要自身足够强大,宫了怕啥?照样叱咤风云行走江湖留下离奇传说……   “主子,奴婢要练《葵花宝典》!练成了保护主子!”   李华捂脸,自己先从舌灿莲花般勾勒出的虚幻世界回到现实。   “这只是个故事,我听来的故事,别当真哈。”   小福子眼睛里面的神采黯淡下去,这小子能憋了这么长时间,一朝抓住出宫的机会,然后还能临别给仇敌致命一击,这中间得有多少次半夜梦醒渴望成为强者啊!   暗十五倒是乐天派,拍拍小福子瘦削的肩膀道:“小兄弟你别犯愁,十五哥教你练武功基本功,既然李师父能讲出这个《葵花宝典》故事来,那说明世上真有此神功,十五哥帮你琢磨着,咱边练边找……”   昨儿小福子的表现不算仁善,可偏偏入了暗十五的眼,他也确实之前不喜欢小福子总娘儿们唧唧的,现在印象改观了,他出手管,把不喜欢的那部分给他改掉就是了。   全大齐最精良的一支队伍就是暗卫,集合百家之长的功底,只要这世界上有这门功夫,暗卫队伍就能把武功秘籍找出来。找不出来也不怕,兄弟们齐心根据故事里的蛛丝马迹琢磨一番,自己研究出一部适合自宫之后演练的武功秘籍也不难!   空气里有波动。   一支自信的队伍哦!   只有李华真心不自信,她知道,真没有。   她犯愁的是,还得寻寻觅觅另外两套书,眼瞅着不能只凭记忆对付过去了,暗卫们都这般激动,自己也得尽力把素材提供。   别人能从学渣变学霸,姐只能变书霸。   以后千万别嘴贱再秃噜出其它书籍里的风云人物了,就这么点儿脑容量,可不能爆炸喽!   马车终于行驶在回村的路上,暗十五驾着车还在传授给小福子吐纳之法,小福子一边听一边练手里还捏着针线,他是这么琢磨的,东方不败能飞针走线间把敌人灰飞烟灭,那肯定平时针不离手勤学苦练,他也得这么干。   朱果则在打算盘,刚学的打法儿还不熟练,一遍又一遍……   车厢周围的空气里都能嗅出“勤奋”的味道,李师父还能怎么逃懒? 乐享全本首……发 215 暗器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215富裕乡村 暗十五驾车挺随性,专门乐不滋儿的绕着农田转了一圈儿。 田野里的辣椒苗儿色泽油绿,即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下过雨。借助着大黑山上淌下来的常年有水的河湾,和村民们对辣椒的如获至宝,悉心看待,它们的长势很好。 当然了,大片的麦苗就没办法照顾的这样周到了,毕竟全凭人工从河沟里挑水浇灌,没办法一遍一遍覆盖这么大面积。 不过,百姓们也已习惯,这就是一个靠老天养着的时代。必须习惯,毕竟十年得有九年旱。尽全力靠人工浇灌,也还不至于颗粒无收吧。 今年有了新的盼望,就是那些辣椒,村民每家都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暗十五觉得自己比皇宫里的暗卫兄弟们都要幸运,因为李华只舍得送到皇宫里第一批绿辣椒,虽然得到了欢迎,但依然不打算继续销售。要留种的嘛,顶多自家尝尝鲜。 看着那些辣椒就像看到了红火火的希望,整个村子都是红火火的。若说村民感到遗憾的地方,那就是每天晚上听李师父讲故事的节目,最近总是断断续续。 所以李华每次回来都会得到村民的热烈欢迎,这次又有所不同。 石头等在村口,直接被师父派遣去召唤潘师父和小宝,说他们两个可以大大方方地现身,这三个人已经是自己的兄弟姊妹了。 李华又迎来了劳苦功高的刘里正,老爷子这两天累坏了,李华给他的那五十两银子还没有花,要修的作坊那边已经有工匠接手安排了,他把主要精力就都放在了李华所说的烧石灰上。 需要挖一个土窑,刘洼村的人没有经验。刘里正昨日里专门让大儿子带着他跑了一趟猎户村,学习猎户村那边烧炭的程序。 今天一大早,刘里正就带着村里的几十口子村民去查看李华所说的石灰石,琢磨在什么地方挖窑焚烧石灰石最合适,还做了实验。 这也是为什么李华今天进村,又比从前得到的欢迎更热烈的原因。刘里正在自己家的墙壁上涂抹了一下,果然颜色白亮亮的,可不比从前黑乎乎的土墙要显得明亮和干净吗? 整个村子都有点沸腾,自从李华落户到刘洼村,村里增添了这么多致富的门路,本来能做豆腐卖豆腐就很满足了,又多了纺线跟编织,只会做农活的也有活路,地里多了辣椒苗。现在,还增添了更高大上的项目,皇城的官老爷们才用得起的据说要从遥远的南方运来的白石灰,自家大黑山上就有 李华真的会把刘洼村打造成一个富裕乡村哪! “咱村里的人还是太少了。”刘里正摇着脑袋对李华感叹,“原来,总觉得饭不够吃钱不够花张嘴的人口忒多,现在是总感觉少了人干活儿。有去卖豆腐的就下不了地,下了地烧石灰盖作坊又少人手,我只盼着各家最少再生七八个娃子” 李华挥挥手:“这还不简单?我已经安排了大土二土,把周围把周边的几个村子都发动起来,从我们村子里接活儿干。烧石灰的工地,还有作坊那边,也都可以这样干。” 刘里正有些舍不得放手。他是个要脸面的人,喜欢自己村子里嘎嘎富,叫别的村子羡慕。 而且,一直以来与距离最近的大王村,关系始终不算太好。李华上次还带着刘洼村的大小伙子们去震慑了一回大王村,所以这个便宜真不愿意让他们沾。 老头子那副万分舍不得的表情,把李华逗乐了:“格局太小啊里正叔。你得这么想,他们干活儿多挣钱少,我们干活少挣钱多。” 终于可以坦坦荡荡站在外人面前的潘师父也这样说,还调侃刘里正道:“以后啊,他们村子的里正见了你,都自然而然会觉着矮一头。谁要是不听你的话,咱就不教他们干活儿。” “潘师父,我建议,把协助大土二土跟外村人联系的事宜交给刘依依。我这边还有个小福子,以后就长期在村里住。有这两个人在,我估计,袜子的生产就能很快全面铺开。” 潘师父点头,他现在每天教习这三个孩子,也发现了刘依依天资很聪明,而且性格坚韧。他只可惜刘依依是女子,再聪明,再努力,似乎也没有什么大出息。但是,如果在商业方面能成为李华的左膀右臂,她的生命也就有意义了。 “李师父,今天晚上还能给大家讲西游记不?” 这是村民特别关心的一个问题,只可惜,李华太忙了。 “我得上山一趟,看看狮子头。今天还要赶回皇宫,我跟太后有个约定。” 潘师父唏嘘摆手:“那就去忙吧,正事要紧。你现在比我厉害了。做皇帝的师父,我们宝二爷竟然有朝一日成了皇帝的大师兄。” 提到这个,李华有问题。 “小宝是大师兄,石头也荣升为皇帝的二师兄了呢。宫里举行拜师仪式的时候,我打算带着他两个过去。小宝现在能露面了吗?” 小宝正好是活泼爱动接触新世界的年龄,怎么可以始终隐姓埋名,在一个村子里苟活呢? 潘师父沉吟:“安全起见,小宝还是不要露面了。” 紧跟在身后的小宝脸色立刻垮了下来。他现在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危险,早就蠢蠢欲动了。真心不明白大哥和潘师父到底怕什么呢?不是说将军府里那个恶老太婆已经被控制住了吗?而且,自己身边有暗十六,有师父,还将会成为皇帝的师兄,怎么还会不安全呢? “此一时彼一时。我觉得,按照我现在的能力,保护得了小宝。” 李华懂得大徒弟的心思,她在来的路上动过脑子,想法已经很成熟。既然可以给小皇帝配备一支木仓队,那么也完全可以按这个思路,给大徒弟小宝配备两样能轻松操纵足以自卫的厉害武器。 比如韦小宝擅长的撒石灰暗器,比如剧毒的化学药品,硫酸 万一落了单有了危险,小孩子身藏暗器趁其不备 李师父:“你们先忙去,我回祠堂取点东西。” 216 狼族遇险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工匠还得借住几日,等作坊那边起来房子就能搬走了。李华也只是借着回祠堂一个由头儿,去武馆寻寻觅觅。   石灰粉好找,她自己烧的还有的剩。硫酸嘛,直翻到两间医疗用品商铺,才找到了“h2so4”字样的玻璃瓶,李华戴上手套才敢掂起来细看,嚯,98的浓硫酸,晃一晃,能感受到里面的液体很粘稠。   就它了!玻璃瓶玻璃盖,塞得紧紧的,不用担心小宝无意中失手给拔出来。   李华真是个浑大胆儿,直接把货架子上的十二瓶浓硫酸全搬了起来,放在祖宅的茶几上慢慢儿用呗,包装这么严密,玩不坏。   “小宝,你来!”   师父整的神神秘秘,就像是给大徒弟偷发糖块儿,石头还在一起呢,李华不偏不倚,丢给二徒弟一本小册子,“如影随形”的秘籍。   要是小宝像石头那样努力练功,其实根本不需要整这些歪门邪道。   “你看,这是剧毒,沾到皮肤上立刻会溃烂。你如果有胆量玩,那就先收好一个瓶子,时刻注意别伤到了自己。遇到强敌又无人能帮的时候,可以先示弱,然后找机会直接一甩手砸出去,务必一击致命,砸到皮肤裸露处。”   跟硫酸相比,烧好的石灰沫子都不好意思拿过来做暗器。   “这个也拿着,砸的时候照准敌人的眼睛,万一迷到了自己,记住要用油清洗,千万别用水……”   再次强调硫酸的可怕,不到命悬一线的时候轻易不要动用,更不要伤到了自己。   李华这次回来,还有一个好主意要说。她跟小宝一块儿嘀嘀咕咕。让小宝眉开眼笑,觉得特别解气。   “师父,外院有个看门儿的小厮,最是见钱眼开,你可以去找他,让他引着老太婆买咱的东西……”   把东西高价卖到将军府里去,确实还需要这个程序。   自己的嫡系部队各自分散开去做事,李华感觉自己一身轻松了,径直上山,还有一个嫡系心中惦念呢。   暗十五很想陪着她一块儿上山,但被李华拒绝了。让暗十五知道她和狼族的关系不菲,倒也没有关系。问题是她惦记的那四个小崽子,需要喝奶粉或者别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能让暗十五瞅见。   不知道狼王现在的情况怎么样,等小狼崽儿们长得再大一点儿,就得把狮子头从山上领下来,总不能真的就怕狗给放养成狼了吧。   “嗨,狼姐们儿。”李华连最亲密的称呼都想好了,去万万没有料到,还没赶到狼穴就听到了“嗷嗷……”惨叫。   李华加快了速度,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狼族在大黑山不是已经所向披靡了吗?   狼穴下方,正发生着一场惨烈的进攻与反进攻。   狼群应该是全部出动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四五只狼尸。   尚在哺乳期的狼王就蹲在狼群之后,指挥着它的狼小弟小妹再次发起冲锋。狼群攻击的是两个黑衣男人,不知道因为何故起了冲突。其中一个胳膊腿也都带了伤,衣服扯破了,隐隐的还有血流出。   可见,虽然死了几头狼,这两个人也不能够全身而退。   “住手!赶快住手!”   “狼王快撤!你们快撤回去!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不知道李师父哪儿来的勇气,觉得自己脸大吧?紧急喊出的是这么两句。   其实是因为李华在黑衣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与暗十五相同的气息,不然肯定已经两把飞斧甩了出去。特么的这是暗卫兄弟呀,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吗?   看看我这模样这穿着,暗卫兄弟们还有不认识的吗?咱们共同生活在皇宫几十个小时了,还互通了有无……武功秘籍。   然而李华没有想到,这两个跟皇家暗卫相同气息的家伙不认识她,见到李华飞扑过来,迅速分出一个黑衣人挡在她前面,不言不语拔剑砍来。   李华左突右闪,她在计谋方面向来反应比较慢,等发现黑衣人真的是在招招致命对她杀来的时候,才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而这个时候,那把利剑已经把她的胳膊划了一下,鲜血汩汩而出。   他们是暗卫没错,是皇家豢养的暗卫。然而,绝不是对她有善意的暗卫。或者说,是李华的敌人豢养的暗卫。   这就热闹了,李华拼力抵抗,心中暗暗后悔,没有让暗十五跟着一起来。   她这具身子的本领还得继续磨练,受伤后跟黑衣人的生死相搏已经显出了败绩。尤其是当狼王真的带着狼群撤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两个黑衣人汇合的时候。   “告诉姑奶奶你们是谁的人?”   李华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喝问。   暗卫的特点就是轻易不说话,但是其中一个似是想到了什么,回问李华:“你又是谁?怎么会如影随形轻功?你在这山里,可捡到过什么东西?”   你不肯告诉我你是谁,难道我就肯告诉你?   “你们招招紧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华是真的生气了。甭管这两个黑衣人是谁家的暗卫,跟皇家有什么关系,既然对她步步紧逼,且对狼群也大开了杀戮,那么,她的新式武器可以来试一试了。   因为还担心在山林深处还隐藏着其他暗卫,李华不敢玩儿就地消失的游戏,只能装作从怀里往外摸出东西的样子:“呀呔——看暗器!”一个纸团直接砸向黑衣人的面门。   又跟着解释一句新起的名字:“化血腐骨粉!”   这样可怕的名字,让因为遮挡而披散满脸白石灰的黑衣人心下一惊,本能的双手划拉……   如果不揉眼睛的话,石灰粉的杀伤力也没有那么大。只可惜,这名暗卫的身体本能支持他跳出战圈,小拳拳迅速给眼睛揉了两下。   哈哈哈,那边在惨叫,李华在得意。   乐极生悲,她的如影随形轻功不如人,另一侧胳膊挨了一剑尖儿。   “这是你逼我的!”欢乐的李华也惨叫了一声,再无顾忌。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了。   对方招招紧逼,她惨叫着后退,然后,劈手砸了过去。   “砸死你!” 乐享全本首……发 217 乐子大了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说的挺解气,黑衣人肯定是对她的新式武器心存忌惮了,挥剑把瓶子扫向了荆棘丛,玻璃塞很紧,根本没有漏出一点东西。   那可不行!   李华再接再厉,又砸出一瓶。   连环砸!   伴随着第三个瓶子的砸出,李华后仰在地,直接又甩出一把开山斧,飞过去。   第二个瓶子刚刚被剑身挥开了一丢丢距离,第三只瓶子紧跟,开山斧旋转着旋转到了两个瓶身上。   开山斧通身都是金属的,砸坏玻璃瓶子轻而易举。   “咔嚓咔嚓——”   黑衣人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旋转而来的开山斧上,挥剑去挡住来势,他的反应灵敏功夫了得,迸溅的玻璃渣子和金属斧头确实能挡得住,只可惜,挡不住在空中泼洒挥散的硫酸液体。   “┗|`o′|┛嗷~~”狼穴前响起一声类似狼嚎的惨叫,不,是比狼嚎还绝望与不甘……   在另一名暗卫放弃了救治双眼,忍痛寻声来参战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和他并肩作战的兄弟,硫酸泼洒的方位太强悍了,劈头盖脸,然后势如破竹向脖颈儿向前胸蔓延。   空气中弥漫开来一种刺鼻的味道。   惨叫已无声。   如果这两个人懂得暗器是什么东西,能及时找到合适的油来清洗石灰,找到水冲洗硫酸,说不定还可以保住两条命。   但是没有如果,被泼了一脑袋硫酸的家伙无声抽搐着,瞎着眼扑上来的这位也被李华一记窝心脚,直接将人踢飞了出去。飞的方向,恰好就是狼群的所在。   狼王早就在热切地等待着了,受了伤的黑衣人入了狼群,马上就有十几只狼口侍候。   “千万别吃他们!有毒!”   李华嘱咐着,拾回斧头和那瓶完好无损的硫酸,继续迎风而立站在原地,唯恐这两个黑衣人后面还有潜伏者。   然而山风飒飒,什么都没有。   李华慢慢儿放松,弯腰,双手拄着膝盖,想吐。   味道太刺鼻了。   “┗|`o′|┛嗷~~”这次是真的狼嚎。   这一仗,双方各有损伤。狼王仰望天空,悲怆的发出哀鸣。   李华这才意识到,她一直没见到憨狗狮子头。   刚把小指含在嘴里,打算来一个绵长的呼哨。内心还非常紧张,生怕狮子头也遭遇到了不测。   然而,还没等她的唿哨发出来,狼王的那声吼已经唤出了狮子头,见到李华立刻疯了似的往前扑。   李华哭笑不得,抱住递到她怀里来的憨狗大脑袋,嘲笑:“你是不是个男人呀?有了危险,让你老婆冲在前面,你留在洞里做缩头乌龟。”   “欧欧耶耶……”   狮子头一劲儿的撒欢儿,不知道到底听懂没有。   “去找个地儿挖坑埋人,扯裤腿儿哈,别留痕迹。”   根本不需要李华回武馆取工具,群狼上爪,扒扒扒;上牙,拖拖拖;然后,再扒扒扒。   管杀也管埋,全套服务。   还有报酬,狼小弟们给叼来了两个人身上残存的荷包袋,李华本来很嫌弃,捻着两根手指扯开袋口,结果,立刻见钱眼开,十根手指头都不嫌弃了。   银票,京城通用的银票,两个袋里共有八百两。   金叶子三十片,银锞子也有十几个,还有半荷包的珍珠,黑色粉色白色,颗粒饱满色泽晶莹。   李华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暗十五总说不用给他发月钱,暗卫这个职业就是隐藏的土豪啊!   因为尸体太恶心,李华没去亲自找寻代表两个人身份的东西,知道了又能怎么滴?   银票自己留着,把其余财富送进武馆茶几上,李华还有正事儿要干呢,先给小狼崽喂奶去。   如今的形势,只有在狼穴中出入武馆最安全,李华连自己的那个山洞都不敢相信了。   还有几只长到上蹿下跳的狼崽,也得到了优待,李华拆了一堆饼干火腿喂它们,心里感叹做狼真难,狼穴中的数量越发少了,这些小的需要尽快长大补充到冲锋陷阵的队伍。   唯一高兴的是,狼王跟狮子头的孩子们还是四个,没再折耗。   李华再次冲好了奶粉挨个往嘴里塞奶瓶,狼王这时候也卧下了,小狼崽们靠着母亲的身体吮吸奶汁,狼穴里弥漫着奶香和血腥气。   喂喂小狼,心情就好了。李华像模似样摸出个马扎坐着,身前摆着急救箱,挨个召唤受伤的狼小弟过来检查,上药,包扎。   经历过并肩作战,感觉更加亲近,今天的狼族连应急灯的亮光都不惧怕了,还有两个模仿力强大的狼小弟,被包扎伤口后还舔舐两下李华的手指头。   “好了,你们歇息歇息,吃点东西。”李华还得回武馆,把给太后和吴太医的染发露准备好。   成熟的狼族习惯了李华玩蒸发的游戏,几个半大的狼崽还在原地嗅气息,狼族今天确实不需要出去狩猎了,它们的规矩,是可以吞噬掉同伴的尸体……   谁也没办法判断,人与狼族,哪一种类告别死亡的方式更正确。   李华此刻在武馆看到了思密达的留言,两个人已经习惯了用文字交谈,武馆也已经成为思密达吐露内心悲喜的中转站。   “姐儿们,实话告诉你,经验之谈哈,结婚没意思,我想离婚。”   就这两句话撇出来,完全没想过李华内心多震撼。   你倒是多说几句发生了什么事儿啊,姐儿们虽然没有结婚的经验,但是,陪着你骂骂负心汉,出主意暴揍渣男,都是可以滴嘛。   心急如焚的李华摁开了手机,关键时候又没信号了。   这就是个无底洞,而且永远不知道它想吞进去多少财富,又能吐出多少信号。   李华认命,跑一趟商场吧,再给搬一箱老将军的珍藏放仓库。她的经验,根本不需要开箱,送过去就能把信号持续一段时间。   然后,很有把握的闲庭信步,出了商场门口,回到祖宅沙发上躺好,给思密达打电话。   往常这样做,都是水到渠成,拨出号码就能传来“嘟嘟嘟”。今天,乐子大了。 乐享全本首……发 218 你是谁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是随手抱起的一只箱子,因为锁的结实,她自己又觉得不能真像个贼一样毫无心理压力把老将军的财富据为己有,所以,根本没打开看过,只觉得比之前拎过去的箱子沉重。   手机没有信号,难道是那箱子里其实没任何好东西?武馆这个空间看不上?   李华是个急脾气,丢下手机跑回仓库,她生气了,较真了,决定把箱子原个儿抱回去。   结果,刚刚放置箱子的位置,空空如也。   这是贪污啊!李华在原地跺脚。   忽而又想到,难道是手机信号延误?没准儿这会儿已经到了。   撒丫子再跑……   你见过举着手机四处转悠着追踪信号的人吗?眼前的李华就是。   沙发上,接收不到;院子里,接收不到;卧室,卫生间,衣帽间……统统接收不到信号!   如果眼前有人可以让她出气,肯定抡拳头先揍一个生活不能自理。   可是没有人,灯火通明的武馆里只有她自己。   思密达遇到了人生难题,那么剽悍的心灵都想放弃婚姻了,肯定受到了大委屈,可是作为思密达的唯一闺蜜,却鞭长莫及。   李华不再转悠,绝望的一屁股坐在茶几上……手账上……   天旋地转,李华感觉到自己就是只蝼蚁,在完全不由自主的跟着旋转,且越转越快,眼前只有蚊香圈儿,耳朵里是呼呼的风声,胸膛像被一只大手攥紧,呼吸也窒息,严重缺氧……   每一节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每一个细胞都仿若在消亡,李华再看不清蚊香圈儿,眼睛闭上,耳朵轰鸣,她想,完了,活不成了……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影像:他转过脸来,视线落在李华身上。   较之他的侧面的冷硬感觉,正面的五官略显柔和,粗眉,没搭配大眼,眼形略显狭长,眼梢上挑,单眼皮……不,是内双!   鼻梁坚挺,鼻头儿不小,嘴唇……不薄,微抿……   “完蛋了,等我下辈子再来,赢你做姐儿的压寨夫君。”   两颗豆大的泪珠,在她的眼眶里汇聚。   这一刻很长,长的足以让灵魂看到死亡;这一刻很短,短到李华睁开眼时,两颗眼泪才汇聚完整,然后滴落在天际。   不,这不是天际,是人间。   是从未有改变过的武馆。   李华发现自己正趴在祖宅“李氏武馆”的牌匾上,感受还是那夜的滋味儿,刚刚签署了死后所有遗产捐赠文件,喝高了回来痛彻心扉簌簌落泪……   牌匾旁边是十八般兵器架,最顺手能捞到的是两把开山斧。   李华傻呆,她能想到的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特别真实,残酷,也不乏温情的梦,而已。   梦醒了,她还是坐拥多半条街道的李氏武馆十八代传人,什么都不用干,只靠收租收到手软,然后坐吃等死,把李氏武馆结束在自己手里。   这样挺好的,然而,到底还是内心唏嘘,梦里能拥有一个强健的身体还天赋异禀一把子大力气……   李华忽然惊悚的从牌匾上跳下来,低头查看自己。   不对,还是不对。   十八代传人原本的身子虽然注定命不久矣,但是人高体大腰圆肩宽,可现在的身子,依旧瘦小枯干穿的是大红色绸衫,长裙漫过脚面……   李华的思维彻底混乱了,她的身子是大齐的身子,穿大齐的衣衫,她的武馆却是现代的武馆,祖宅内外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没有随便摆放的木箱子,没有山核桃。   还有屋里!   同样没有大齐的痕迹。   这样我会疯的!   她没有疯,因为她有手机。   有用之不尽的wifi,可以刷钉钉看照片看视频……   只是没有刷那些的心。李华需要马上去找找思密达,亲眼看看她,沟通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嘟嘟嘟……”   手机那头被接听了。   李华喉头发哽儿,艰难的问道:“思密达你在哪儿?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声音依旧纤细,纤细的只能匹配十几岁少女。   “请问你是哪位?”手机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李华的哽咽声戛然而止。   低头查看,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没错儿,思密达。   一股怒火倾泻而出:“你又是谁?为什么拿着思密达的手机?小偷?绑匪?我警告你,不许伤害到思密达一根毫毛,否则,任凭你上天入地,本姑娘也必将你挫骨扬灰……”   “我是她丈夫。”   手机那头的男人失去了听下去的耐性。   李华的恐吓声也只能戛然而止,嘴巴半张着往外倒气儿。   她想赔笑来着,想温柔一点儿语气,可是手机那头的沉默又让她觉得窒息。   “对不起,你是那个——脑科大夫?我是李华,思密达的闺蜜。”   “我知道,神秘的闺蜜,从来不现身的闺蜜,让我老婆白天黑夜里念着,一回家就先去看她还从来不肯让我陪着,一呆就是一宿儿的闺蜜,对吗?”   李华脑子又懵了,这是……几个意思?   “对……”她的嘴比脑子行动快。   “对你个头啊?我告诉你,不管你是真的李华还是假冒的,都距离我老婆远点儿!”   脑科大夫直接挂断了手机。   剩下李华愤怒的转圈儿,你才是假冒的呢!混蛋小子,早知道就不祝福思密达结婚了,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才结婚多长时间啊,就夺了老婆的手机夺了老婆的自由……   不行,不能让闺蜜瞎在这样的大猪蹄子手里!   李华忍着一腔怒气,进车库,调座位,打火,出发!   热浪冲天的街道,车水马龙的喧嚣,许久没有充塞过胸腔的25的味道……   一切都挺和谐的,就是在等红绿灯的时候,驾驶座那侧并排的车上司机隔着摇下的玻璃喊着什么。   李华很自然降下了车窗,车里开着空调呢,要是那个司机没正事儿,非送他两句国骂不可。   “你……你多大了?有驾照吗?你无照驾驶是违法的!快把车开到路边去,不然我报警了!”   “真无聊!”纤细的声音表示着不屑,李华随手拽了副驾驶座前的箱门,打算把驾照拿出来,好好给那个多事的司机打打脸。   慢!她的手停在了打开的驾照上。   这上面的照片可不是现在的她啊! 乐享全本首……发 219 千年妖精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决定耍赖,把驾照隔着车窗晃了两下,然后做鬼脸儿,大红色的袍袖甩啊甩:“哎,我乃是天山童姥,活了千年的妖精,我的驾龄比你的年龄都大啦,怕不怕?”   随后升起车窗,她的suv车系本就比轿车高大,再把脖子缩一缩,得嘞,从对方的角度看来,车里根本没有司机……   “诶诶别关啊,咱们再谈谈,你是不是侏儒症?”   车窗外的声音暴起,一个举着手机正录视频的姑娘挺着急,难得遇到个未成年模样的女孩儿驾驶suv,发到抖音上快手上肯定点击量杠杠滴……   情侣之间还有后续猜测呢:“肯定是富二代,神特么的侏儒症,完全是瞎咧咧!侏儒症个子矮也不耽误长皱纹吧?”   “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京城突现驾车幼女,自称‘天山童姥’,技术娴熟弯道漂移’……”   于是,驾驶座车窗内黑瘦的幼女形象在网络上火了,网民们在发出灵魂拷问:“是金老先生笔下的妖女成精,还是富贵荣华之下泯灭的人性?”   李华根本不知道自己将会如此受欢迎,她在努力自救,不能总被人质疑年龄啊,真招来交警怎么办?戴个墨镜试试……   绿灯亮的时候,故我型号的墨镜正从两侧耳朵上执着的掉下来,曾经的李华可是大饼脸型……   别管了,一脚油门踩下去,李华甩开了依旧锲而不舍伸着手机在车窗外录视频的那辆轿车,姐儿们向前行,公子你往左拐,此生就此别过了,难以忘怀……   她在道路上努力加速,除了要避免遇到交警追踪,还因为总感觉时间紧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召唤回去。   如果可以,她当然想从从容容的看看思密达,聊天泡吧一块儿美容做sa,还想去看看李丽的近况咋样儿,或许见到自己的模样,李丽的记忆瞬间恢复呢。   但是世事玄幻啊,她不敢从容不敢拖延,一直向前。   思密达说过,婚房在座,李华认为自己记得路线,兜兜转转,到底还是用了手机导航才找到了地儿。   外来汽车进不得小区,李华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停车位,拼着被撞挤进去,另一辆几乎跟她同时发现车位的大奔卡在了外面。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华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大奔里奔出个帅小伙儿,大高个儿,气势汹汹滴,两条胳膊全亮开了架子。   “喂……”   小伙子就吐出这一个毫无意义的文字,眼睛瞪得铃铛似的,嘴巴保持在“喂”的口型。   傻里傻气的,李华不稀得搭理,摁下了遥控锁,足尖一点,衣袂飘飘,随风掠去……   如影随形轻功哈,衣着发型还是古风。   帅小伙儿……第二个反应是摸手机,拍视频,拍红色古风衣饰的背影,拍高大壮suv的车身,车牌号。   有关黑瘦版李华的第二个爆款视频要火了。   帅小伙儿还要画外音:“哥儿们没发现摄像机,到底是不是在拍戏啊?哥儿们瞧的真真滴,红衣小姑娘跟飞起来似的,脚没沾地儿……”   视频发出,第一个评论出来了:“你肯定被骗了,哥儿们赌她吊着威亚……”   第二条:“拍电影也不能叫童星开汽车啊,会带坏小朋友!”   会带坏小朋友的李华此刻,正小心翼翼躲在一株红叶石楠后,这就是缘分吧?她才进小区就看到了思密达的身影。   思密达在往外走,很戏剧性的拖着个大行李箱,一头长发披散着,湿漉漉。   仔细看,这妞儿脚底下穿的还是拖鞋,露着小腿,真丝连衣裙,没戴任何首饰,也没上妆,素着脸。   这个模样真心不常见,李华都想好好调侃几句好朋友。   只可惜,不是她自己,一个比思密达高出半头的男人紧拽住思密达拖拽行李箱的那只手臂,急赤白脸的说着什么。   红叶石楠后的李华在摩拳擦掌,就等着两人谈崩,然后大打出手,自己方拥有用武之地。   好闺蜜就是这么做滴,不问自家对错,先替你打了再说。   都忘记了之前不得见面时是怎么想的,怎么觉得思密达拿婚姻当儿戏的举动要不得。   侧面看,应该就是闺蜜夫君的男人长得还不错,身材好穿衣讲究,白衬衫黑西裤白皮鞋干干净净,就是皮肤太白了,唇红齿白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肯定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款,但是思密达的菜啊,这妞儿在对男人的欣赏方面向来跟自己有分歧。   那为什么吵呢?   能动手就别瞎哔哔……   红衣身影从一棵红叶石楠后移到了另一棵后,还听不清吵架的内容,继续平移。   小区的保安队长已经在监控中发现这道鬼祟红影,口中嘟念:“大白天的,谁家孩子这么不着调儿,公然踩踏草丛?”   不止他发现了,压低了嗓音争吵着的那对小情侣也发现了呢,就是顾不上搭理她罢了,小屁孩儿,受歧视!   厚着脸皮听壁脚的小屁孩儿,终于捕捉到点有用的内容。   大夫在说:“咱们是夫妻,有不同意见应该及时沟通,你不能总让我猜,我猜不到你就说我没用心,猜到了你又说我小心眼儿,动不动就说离婚……”   思密达不愧是李华的闺蜜,当即一记“佛山无影脚”,印在大夫白色皮鞋上,声音柔柔腻腻的:“好,我说,刚才生气是因为你偷接我电话,你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至于这点事儿都不知道对错吧?”   闺蜜打小就这样,越生气声音越甜腻,李华都想进武馆拿开山斧了,现代社会不能随便动粗,吓唬吓唬总可以吧?   大夫压着嗓音力图解释:“咱们是夫妻,你刚才在洗澡,我帮你接接手机不很正常吗?”   正常什么啊?李华怒了,敢情儿你抢着接姐儿们手机还有理了是吧?你们是夫妻,那把手机送进盥洗室去不就妥了?   “呀呔……”李华甩甩袖子身子跳出来,伴随一声呼喝。 乐享全本首……发 220 意义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一对小夫妻全愣住了。   街面上是在小范围流行古装没错儿,但眼前这个黑瘦小丫头模仿的忒专业了,大热的天儿,不露腿脚不露胳膊不露脖子,大红丝绸里面貌似还有一层两层……   穿的这般神奇,说出的话也很奇葩,直接对着大夫发脾气:“你是不是男人啊?结了婚不知道好好疼老婆,还磨磨唧唧惹老婆生气让老婆离家出走,你接听老婆的手机就有道理了?我看你是欠打!”   说着话,捋袖子,她估摸着对付大夫不需要亮出开山斧,随便吓吓就得了。   自己在大齐可新学了不少本事,说一句“武功精进”正合适……   然而,令李华万万想不到的是,她撸袖子仗义执言的举动还没有激怒大夫,大夫的老婆不同意了。   思密达见到有人挑衅自家男人,竟然如母兽一般冲到前面,难为她还穿着拖鞋呢。   李华傻眼,因为母兽一般的闺蜜抓住了她的两侧肩膀,愤怒的都不顾形象了,怒骂:“你是谁家的破孩子?闲着没事儿管天管地还管起老娘的闲事来了?我男人是不是男人用你个小毛丫头确认?你还想打人?快滚!”   快滚——滚——滚……   傻了眼的李华失去了所有的锐气,甚至不敢稍作挣扎,她如今可是有力气的,真要是一不小心,把思密达给碰坏了可咋办?   哎,她的眼前浮起一层水雾,微微摇头,喉头哽咽说不出话。   大夫又来扯老婆的胳膊,温言相劝道:“好啦好啦,别生气,都是我的错,咱们不跟小孩子计较哈,回家,咱们回家。”   缺心少肺的思密达,就真的放开了双手,被大夫揽着一侧肩膀往回走了。   李华终于出了声儿:“思密——”   思密达迅疾回头,瞪了眼睛恶狠狠滴:“回家找你妈!”   哎,一对没正行的狗男女,互相亲亲密密揽着抱着还拖着个行李箱回家了。   连吵架都不能进行到底的婚姻,你还担心他们离婚?   李华嘴角上浮出笑意,亲爱的思密达,要过得幸福哦。   我已经来看过你了……   正要进入单元门的思密达忽然再次回头,远远地,那个红色身影,在招手,她的心里一疼……   红衣身影后,一个帅小伙儿举着手机在小跑,小伙儿身后还有几个吃瓜群众也举着手机吵嚷着什么。   另一边,两个保安也在小跑向这个方向……   “咣!”单元门关上,大夫的声音挺感动:“老婆,谢谢你保护我……”   思密达的脑袋极力后仰着,透过单元门的透明玻璃,她看到了什么?   红衣身影已经消失,空留下十几个放下手机一脸迷惑四处搜寻的闲人。   思密达忽然全身一震,奋力挣脱开丈夫的胳膊,拽开了单元门。   拖鞋跑飞了……   “李华,是你吗李华?”   思密达站在了红衣身影消失的地方,手里拿着手机,泪水模糊了视线。   都怨她胡乱发脾气,洗澡出来发现丈夫拿着手机,还嘟念说:“是你的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闺蜜打来滴,训得我三孙子似的。”   思密达就当场夺过手机,结果手里湿滑,手机一角砸地,显示屏碎裂了。   夫妻两个就争执了几句,然后思密达收拾行李箱……   在思密达心有灵犀无言落泪懊悔不已的时候,李华已经再次回到天旋地转的瞬间,或者是永远。   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每一根骨头都在重组,从蚊香圈儿,到什么都看不见,从飓风的呼啸到什么都听不见……   李华是被脸上麻痒的感觉唤醒的。   她躺在狼穴里,四肢无力,入目是狮子头的三角眼,和狼穴的石顶。   四只小崽子在往她身上攀爬,口中发出细细的“呜呜”声。   狼王的脑袋与狮子头的并在一起,眼睛里流露出关心的情绪。   仿佛,之前回到现代的一幕一幕都只是臆想,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大齐。   可是刚才的那种被时光扯碎般的痛感依旧清晰……   李华闭上了眼睛,忽然有些心灰意冷,每天疲于奔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没有她,思密达一样可以过得幸福。   没有她,李丽也可以健康快乐的长大。   狮子头会恢复野性,变成一只真正的犬狼,从此纵横在山野间,不好吗?   刘洼村的村民也会继续过他们坎坎坷坷的小日子,有时会因为小富而狂喜,有时因为受些委屈而失落。   还有小宝,石头,小皇帝,离开她都能继续活。   那么,她这样的折腾,意义在哪里呢?   狮子头非常不安,主人闭着眼睛的时间太长了,可是分明没有睡着,它能嗅到一种悲凉颓败的气息。   大脑袋去拱主人的头,前爪去扒拉主人的手,“欧欧耶耶”,它呼唤着。   直到主人的手缓缓抬起,落到它的鼻子上。   狮子头开心了,大舌头一下一下舔舐主人的手指,手心,手背,大白天的,起来快活啊!   李华的天生神力,也一点一点的恢复了,她难得这样投入的沉浸在颓败的情绪里,最终却因为一种身体的本能,而卜楞脑袋坐了起来。   她饿了。   饥饿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感觉,瞬间拯救李师父颓败的灵魂。   “等着哈,我去给你的孩子们沏奶粉。”   狮子头看到恢复正常的主人,正常的消失了,大尾巴甩甩,伸狗嘴把四个茫然的小崽子叼回狼王身下。   被饥饿驱赶着的李华默念“回家”,庆幸武馆还在,还是被她堆积的满满当当的样子。   感觉自己此刻可以吃下去一头牛,感觉再随随便便吃面包火腿麻辣鸡爪都对不住自己的胃。   这般瘦小的身子,吃几块儿巧克力真心没关系。借助这些热量,李华去超市大采购。管它外面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呢,她要正儿八经炒菜做饭,有荤有素有凉有热……   至于“生命的意义在哪里”这个问题,都交给闲得蛋疼没有感受过饥饿滋味儿的人去琢磨吧!她李华,不需要那么高端的情绪。 乐享全本首……发 221 给猫怕老鼠44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中途还出来给小狼崽们喂了一遍奶,给群狼送出一大锅没放盐的肉粥,看着狼群像狗群一样围着自己蹭着自己,心里暖洋洋的。 自怨自艾确实不适合她这样的人,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雨过天晴欢喜的哼出歌儿来了,她回到武馆享受自己迟来的午餐,享受完才懒洋洋极其淡定的去看手机,没信号,没关系。 看手账,有新添的字迹。 思密达:“是你吗?真是你回来了吗?你丫直接冲我介绍一句‘我是李华’会死吗?我要急死了!” 李华叹口气,回复:“你还是去帮我把车开回来要紧,在你小区门外呢,钥匙在这里,带我新得的珍珠。以后好好过日子,别玩离家出走那一套了,想留在武馆夜不归宿确实应该通知你丈夫。脑科医生模样身材职业都能拿得出去,有点小脾气也属于正常,谁是生来就为了迁就别人的?慢慢儿磨合磨合吧,实在过不下去再说离婚那两个字。” “帮我采购《天龙八部》《笑傲江湖》……” 忍了好几忍,最后,追加一句:“姐儿们你胖了……” 之所以肯夸赞几句脑科医生,就是源于看到思密达有胖的意思,那可是几十年如一日的骨感美人,胖了,说明婚后的生活还算称心如意。 李华可以想象到,闺蜜看到最后这一句话会暴跳如雷。 想想就觉得好笑,把车钥匙跟珍珠压在手账上,李华去商场采购来了需要随手拿到的东西搁在茶几上,记账,然后洗漱更衣,把自己拾掇的精精神神,背起大大的双肩包,方再次现身在狼穴。 “我得走了,你们都好好的。” 这次告别的挺煽情,李华专门跟每一头留在洞中的伤病狼虚抱了抱,收了铁锅跟奶瓶,施施然离去。 狮子头一路相送,直到山脚下,这条狗越发的有人性了,还没耽误半路上追到一只山鸡,不咬死,知道主人喜欢活滴。 “你先回山上吧,你媳妇的队伍势弱了,你得担起一个男子汉的责任,保护老婆孩子……” 李华一手掐过胡乱蹬着腿的野鸡的翅膀,一手去抚摸狮子头的脑袋,像一个喜欢唠叨的老母亲。 “┗|`O′|┛嗷~~”狗王的叫声在身后响起,李华忽然就明白了,这些牵绊,就是她留在大齐的意义。 另外几个牵绊听到狗叫声全跑出来了,暗十五脚程最快,随后是石头,小宝,朱果,小福子,刘依依,大土二土。 隐于树后还有一道身影,最近长高了,人更沉默了,基本上不与李华正面打招呼,只默默关注,眼神如有实质。 刘三成。 再次安安静静的把眼神烙在李华的后背,看着她被众星捧月般的走近,走远。 暗十五狐疑的注意到李华换了衣服鞋子,压低声音询问:“你在山上的住处,遇没遇到陌生人?” 李华眼前浮现两具尸体的惨状,再度感到恶心,连连摆手,否认。 不想回忆,没有叙述的渴望。 暗十五便放心了,叮嘱:“最近上山的话,还是带着我比较保险,你目前的实战经验还不够,下手习惯留情面,这是大忌。” 就是说自己下手还不够狠辣呗,做不到直取敌人要害力求一招毙命呗。 李华胡乱点头,她之前不是以为自己还能完好无损的回到现代嘛,唯恐在大齐养成杀人无所顾忌的脾气。现在,目前这个阶段,是一点儿也不想回去了,穿越时空隧道时的感受太痛苦,而且,并不被需要。 谁再敢对她挥剑,她肯定毫不客气的回赠一瓶浓硫酸。 李华随手做出抛掷的动作,位于她右侧的暗十五骤然感觉到一股大力侵袭,根本来不及应对,身子已经侧飞出去。 暗十五功夫了得,一个跟头就卸掉了那股力量,双脚落地,满目讶异:“你的功力,突飞猛进了?” 李华左手去捏右胳膊,自己也疑惑:“真滴?要不,咱俩再试试?”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随心所欲,二人直接在村里的石子路上切磋起武艺来,拳来脚往,不动兵器…… 暗十五很快就气喘吁吁,李华却还是不动声色,内心却在窃喜。 难道是因为刚才狠狠吃掉了六菜一汤? “停!我认输!”暗十五跳出两米开外,用力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他脑洞大开,“你在山上找到了什么奇果灵丹?招式没添,但是比从前更快更狠力气更大……” 一直在旁观的小宝补充的貌似与武功无关:“师父的脸还比从前白了好看了!” 石头跟着点头,憨笑着更正:“师父本来就好看,现在更好看。” 这话爱听,李华脸上的笑容荡漾起来。 “我就是……吃的多了些。” 以后可以尝试每顿饭都这么豪奢。 被夸长得好看了,激动之情总是压抑不住,嘱咐几人:“等着哈,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整的挺神秘,进了祠堂偏房就关门,外面站着好几个默默咽口水的大小朋友,暗十五也厚着脸皮参与到其中,暗暗猜测:是什么好吃的?难道味道赛过了酸豆角? 偏房内隐隐有碗碟相撞的声音…… “进来吧!” 一声温柔的召唤,大小朋友全挤进了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个老朋友,潘师父,在隔壁也坐不住了。 幸亏多准备了两碗……奶油冰激凌。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清凉奶香,这是一场视觉嗅觉味觉上的盛宴啊! 李华做示范,捏起透明玻璃碗上斜插着的木片,在奶油冰激凌皮上轻轻一刮,送入口中,幸福的眯起眼睛,满脸都是陶醉表情。 小宝紧跟师父的速度,他是第二名陶醉者,后面的,并列第三名。 那是一种怎样美妙的感觉啊! 最清高最目下无尘的潘师父这次莫名俗气了,竟然在吃完了多半碗冰淇淋之后开口问:“这只琉璃碗,能否送给老朽?” 期待的眼睛…… 琉璃碗?你确定? 李华想笑来着,轻飘飘点头:“好,送你一套。” 222 转身 闭眼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潘师父抱着六只精致小巧的玻璃碗,笑的眯眼,对于李华提出的要带小宝参加小皇帝的拜师仪式之事也不拒绝了,只叮嘱李华一定要提前告知皇帝和太后一声,免得失礼。   天色已经不早了,暗十五驾车,李华只带着朱果上路,双肩包依旧鼓鼓囊囊的,谁都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宝贝。   刘里正也在送行的队伍,李华大手笔又给了一百两银子,要给暗十五、小福子和朱果挨着她的作坊划宅基地,剩下的继续投入到石灰窑那边。   小福子是最舍不得他们的,比石头还送的远了几步,他选择了出宫,就意味着必须直面跟正常男人的不同。   大土二土没有歧视他的意思,热情挽留他跟俩兄弟一起住,可是小福子拒绝了,他选择白天查看工地和编织的进程,晚上去石头家借宿。   绣棚也摆放在石头家了,小福子可以安静的刺绣,还可以与小宝石头一起练功夫,暗十五许诺说会号召暗卫兄弟们一起帮他钻研出一套适合太监操练的武功心法来,他现在就得打好基础,剩下的就是等待。   每天等待主子回村,等待主子见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大加夸赞,等待武功秘籍,等待自己成为“东方不败”……   小福子崭新的人生画卷已经徐徐展开,车厢里的朱果在偷摸儿的品尝一只蛋卷冰淇淋,主子怜惜她没吃到碗装的,背着暗十五从双肩包里拿出来的。   塑料盒的包装装回了双肩包,车厢里弥散着一股清凉的甜香味儿,朱果努力不发出一丝丝声音,暗十五还是在车厢外询问:“偷吃什么了你们?抛下我一个可不仗义啊!”   自从不做暗卫改做车夫,暗十五就逐步放飞了自我,现在沦落到对一口吃的刨根问底儿。   李华对朱果挤眼睛,转身去双肩包里扒拉出一只脱骨猪蹄,一袋花生米,撕包装放到保鲜盒里,递出去。   封口费啊这是。   暗十五立刻没脾气了,拧开酒囊灌一口,就着下酒菜,还不耽误本职工作。   “喝的还是宫里的酒?”李华眯着眼睛靠着车厢壁,聊两句。   酒味儿挺刺鼻的,搅散了冰激凌在空气中散发的甜香。   暗十五还挺得意:“嗯呐,宫里的酒够味儿,就是这天儿热,越喝越热,不如那碗冰淇淋。”   一个车夫还学会拐弯抹角讨吃的了,朱果捏着蛋卷桶偷笑,李华也睁开了眼睛,摇摇头,又去扒拉她的双肩包。   在朱果眼里,自家主子的双肩包就是聚宝盆,想拿什么就有什么,想拿多少就有多少。   此刻,聚宝盆里就取出个大海碗,主子一手端着,眼睛上挑,命令:“朱果,转身,闭眼!”   “嘭,”一声闷响,朱果身子打了个冷战,冰激凌太给力了,主子是在保护她的安全……   朱果被允许睁眼的时候,只看见那个大海碗里多了琥珀色的液体,液体正上方还荡漾着细密的气泡儿。   大海碗被递了出去,“尝尝这种酒,跟夏天是绝配。”   这是酒吗?香味儿不像,但闻之欲醉,脑袋熏熏然的。   暗十五也在外面嫌弃道:“糊弄我呢吧?这是酒,还是马尿?”   可是他的身体比嘴巴诚实,“咕嘟嘟”一干而尽之后又递了空碗进车厢。   “哎,这真不算酒哈,喝一碗只当是解解渴。”   朱果继续转身闭眼,继续聆听“嘭”的音响。   “嘭”“嘭”“嘭”……   号称千杯不醉的暗十五,天生能在腋下手心脚心漏酒的暗十五,竟然在以海碗计数的啤酒之后感受到了眩晕,那眩晕非常美妙,暗十五咧嘴笑,感觉在天上飘……   飘下了马车飘进道旁灌木,又熏熏然飘回车辕上,振臂高呼:“哈哈哈,十五爷的轻功大成啦!”   是醉酒之后脚底下发飘就算轻功大成吗?   李华掀开了车帘,去抢马车的缰绳,虽说老马识途,但多了个醉鬼做车夫,可不一定把老马给带哪儿去。   暗十五当然不同意释放驾车的大权,他也觉出舌头有些大了,脑子也晕,但是意识很清醒啊!   “呵呵……你不能驾车,你是主子!”   李华:“我后悔给你酒喝了……”   两个人就在车厢外辗转腾挪起来,一开始只是抢马鞭抢缰绳,到后来各自抢出了兴趣,直接演变成交手切磋,拳脚相向,人影穿梭,只是顾忌着不让马匹偏离路线而已。   朱果先是紧张,偶尔尖叫,然后平和,最后欣赏……   习武之人最畅快淋漓的时刻。   马车赶到外城门时,两个人都已是汗如雨下。暗十五的酒劲儿耗下去大半儿,眼神清明,语气欢喜:“哈哈哈,十五爷的武功精进啦!”   成就感爆棚。   李华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进步,这具小身板的反应速度越发的快,快到了自己都不敢确信,从前跟暗十五交手可占不到多大便宜,这次近身肉搏,暗十五的脸上身上挨了她好几拳……   她坐回车厢,朱果帮着擦汗,又是一连串的惊呼:“主子,你的皮肤真好,白里透红,不但白了,还跟能掐出水来一样,真嫩啊!”   “真的?”李华都想跟暗十五一样振臂欢呼了,再粗糙的女汉子也会渴望拥有一张好皮子……   不过还是不如武功精进值得高兴,得赶紧找时间再把新得的武功秘籍操练操练,争取更上一层楼,再跟敌方暗卫交手的时候不需要借助硫酸的帮助……   李华沉思着,掀开了车厢侧面的帘子,夏日了,朱果不好意思透风,她不在乎。   与马车相错而过的,是准备出城的百姓,三三两两,背着竹篓挑着担子推着平板车,或者赶牛车。   “林木森!”李华看到了个熟人,招手。   马上要到关城门的时辰,她不能多攀谈,回身又去翻找双肩背包。   带包装图案的吃食不能送,易拉罐啤酒更不行,李华着急忙慌划拉,最后只捣腾出十几个水果,原本放茶几上给自己吃的,苹果橘子大鸭梨,隔着车窗递出去。 乐享全本首……发 223 铁算盘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好久没跟林木森坐下来交流过了,刚才一见,发现人家的个子又抽条了。   “李华,咱山里的辣椒都结果了,结了好多,豹爷说全都留着,外皮晒干了做烤肉用,辣椒籽儿做明年的种,豹爷叫你别惦记俺们,日子过得红活着呢!”   林木森抱着一堆色泽艳丽的水果在车窗外叙说,神情挺激动。   林青在路边招招手,林木森又压低了声音告诉:“豹爷还说叫我爹再娶个媳妇……”   李华还来不及回复,守城的军卒已经在呼喝了:“申时快到了!需要出城的赶紧的!”   还在城门内的百姓立刻着急起来,林木森也只能抱着水果跑走,跟林青站在一起的猎户们都在对李华招手,脚步匆匆,露出缀在后面的一个小身影。   是李强吧?身影躲躲闪闪的,更没跟李华对焦过视线。   在看见李强的那一瞬间,李华的手不由自主的又伸向双肩包,或许,她的潜意识里,还是把他们都看得像个晚辈儿,会一见面就拿吃的。   然而终究是疏远的很了。   李华放下了车帘,决定等见了太后提一句,夏日里昼长,可以把出城时间往后拖延一个时辰。   朱果小小声的跟李华商量:“主子,小福子也开始学功夫了,刘依依有一把斧头,奴婢……要不要也打一把?奴婢就是……力气小……”   李华的心情顿时大好,伸手捏捏朱果瘦削的肩膀,笑道:“我真想象不出来你腰里插着斧头的样子,你有心强身健体的话,我给你整一把小巧精致的铁算盘好了,平时拿着还能算账,有人欺负你时也能自卫。”   早就酒醒了的暗十五在车厢外跟着朗声大笑,他最近的日子过得简直太有笑点了,小福子弱鸡似的未来却可能学会《葵花宝典》绝世武功,弱柳扶风般的朱果,又将会时刻抓一把铁算盘……   “那以后你的武功大成,江湖诨名可以叫做‘铁算盘朱果’!哈哈!”   莫名还挺期待是怎么回事儿?   李华跟着脑洞大开了,拍拍车厢壁提醒暗十五:“你也跟着琢磨琢磨,铁算盘不但要小巧精致,最好还能设计些机关,比如伸指一弹算盘珠就变成了暗器,神不知鬼不觉袭击敌人……”   暗十五暗暗称赞李华脑袋瓜聪明,压低声音主动请缨:“交给我吧,暗卫营有专门的能工巧匠,最擅长做杀人取命的暗器。”   暗卫营?李华眼前再次浮现两具不忍目睹的黑衣人尸体,试探的问了一句:“暗十五,你们有多少人?全归皇帝指派吗?还是太后?”   马车骤然停顿了一下,暗十五无意中拽紧了缰绳。   有些机密他不可能泄露,声音压低也不行:“嗯——皇家嫡系子弟——”   皇家嫡系子弟?这一辈儿就剩一个小皇帝自己。上一辈儿,有个梁王。   李华不再问,心里舒坦了很多,她不怕杀人,怕杀错。   如果那两个黑衣人就是梁王手下的暗卫,助纣为虐的家伙,她杀得心安理得。   那两个暗卫为什么进山呢?还深入到了狼穴的位置,宁肯与狼群纠缠也不退走……   李华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马车已经到了皇宫角门儿,她通常出入的地方。   暗十五这次有新任务,要去暗卫营给朱果打造兵器,直接驾马车离开。   李华又获得一个信息,暗卫营不在宫中。   穿戴着盔甲守门的御林军个个脸上湿漉漉油乎乎,他们现在见到李华都尊称“李师父”,让她再次有了送美食的冲动,夏日里能吃一支冰激凌是多么美妙的享受啊,尤其是这些必须穿戴严明的士兵们,可惜不能……   其实还不到“七月流火”最热的时候,但是穿戴盔甲肯定热得难受。   入春以来到现在,京城周边都没下过一滴雨,护城河都干涸了,饮用全靠水井,皇宫门口几棵老树也枝叶萧条,树荫稀松。   斜阳热烈的映照到御林军的盔甲上……   李华站在角门里跺一下脚,跟下了某种重大决定似的回头摆手:“等着哈,晚会儿我让人给你们送消热解暑的好东西。”   能送什么呢?冰激凌必须用冰……那送凉茶?   李华直接去德胜殿,小皇帝高高兴兴在殿外玩水枪呢,太后跟太傅说妥了,下晌儿的学习时间不能过长,上课半个时辰,休息半个时辰,再上课半个时辰,他就能解放啦!   “谢谢师父。”小皇帝感谢的真心实意,陪读们也高兴啊,今天被他统一放假允许回家了。   来喜毕恭毕敬一揖到地,他目前一点儿纰漏不敢再出,把德胜殿管理的密不透风。   “你去太医署要点儿熬制凉茶的药材来,宫里的御林军穿戴太厚了,我怕他们中暑。”   来喜得了指令还很高兴,这证明自己有用,没被主子们厌弃。   “奴婢这就去。”   还是亲自去的,遇到了热心的吴太医,不但亲自给配好了药包,嘱咐熬煮事项,还专门打听了李师父回来没有。   “老朽跟公公同去吧,顺便给李师父请个安。”   来喜迷迷糊糊带着吴太医回了德胜殿,暗暗决定自己以后对待李师父加倍尊敬,老太医都主动来给李师父请安了……   李华见到吴太医,微笑点头,吴太医便悟了,给小皇帝请了个平安脉,夸赞一番身体康健,就乐颠颠儿的告辞了。   来喜禀报:“凉茶已熬好,奴婢安排人去送……”   李华摇头,牵起小皇帝的手:“一块儿走走去,你的运动量得加大。”   小皇帝一脸濡慕跟着李华,累也不说累。   李华真的是只想到让小皇帝多运动运动,才能更好的练武功,没想借助这次送凉茶的活动得到什么出奇的效果,   然后,就得到了。   七岁的小皇帝没出过宫,连宫门都没接近过,只负责上早朝,不需要发声,不需要批改奏折,做国事决定。   所以,在上朝时看到文武百官拜见磕头,他就跟拜的是别人似的,没啥感觉。   今天,此刻,有了。 乐享全本首……发 224 被感动的御林军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穿戴着盔甲的御林军们齐刷刷跪拜,连声高喊:“多谢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仁慈,草民之大幸!” “……定当肝脑涂地……” 多好的万岁啊!这么小的年龄就体恤下属,亲自带人送上凉茶解暑。 还有一个意志脆弱的军卒热泪盈眶了,端着凉茶碗的双手直抖。 把小皇帝给引得都想哭了,他拽拽李华的手,仰头问道:“师父,我可以下令让他们不穿这么厚这么重吗?” 李华:我不懂国事啊!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你可以跟他们谈谈,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然后多想想,再做决定。” 小皇帝松开了李华的手,果真走近了那个热泪盈眶的军卒,像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一样,蹲在地上,仰脸,跟蹲着喝凉茶的军卒聊天儿…… 空气里有波动,宫门外有波动。 御林军们也是分开饮用凉茶的,小皇帝一出现,他们就进入战备状态。 挺麻烦,这麻烦还是李华擅作决定带来的。 可是,没人责怪她,甚至于,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感动的。 包括暗卫。 小皇帝跟军卒们的交流并没有明显的成果,他们自己坚持穿戴盔甲,因为,这是他们神圣的使命。 时刻披盔戴甲攥紧武器,才能随时应对外敌的入袭,即便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外敌入侵到宫门的机会。 或许,他们的内心里曾经有过抱怨,冬冷夏热疲累煎熬,但是,自从这一刻,小皇帝亲自送凉茶的这一刻起,他们就只剩下一腔精忠报国的信念了。 小皇帝没再用李华提醒,他认真的许诺:“以后,朕每天都派人给你们熬凉茶,不要中暑,朕需要你们的保护。” 又是齐刷刷跪了一地…… 李华眼睛也潮湿了,她想再次抱起小皇帝飞几下的,这家伙天生就是个皇帝坯子,能把在场所有人给煽情煽哭喽。 可是,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当众做出逗哄小孩子的举动了,他是皇帝,需要在人前树立威严…… 李华决定,自此刻起把小皇帝当一个成年人看待,当皇帝去尊敬。 用晚膳之前,师徒二人有了一番比较正式的谈话。 李华告诉小皇帝,他有两个师兄,其中一个是将军府走丢了的二少爷…… 小皇帝被气得不行,他难得拥有师兄那样的物种,听说小宝的各种经历,想要把老将军夫人立刻押来审问。 李华摁住三徒弟,继续讲刘石头的来历。 还有一个连暗十五都没告诉的秘密:“你师父我刚杀了两个人,在山上……” 小皇帝越来越冷静了,他很喜欢李华这种拿自己当成年人的交谈方式,他还觉得自己很聪明,比师父聪明,因为,他知道那两个黑衣人是谁的人了,也知道他们为什么去山里。 皇家的教育杠杠滴,小皇帝的智商更是上乘,唯一欠缺的大概就是太后和百官不会注意到的对普通军卒跟百姓们的关注,李华会给他补上。 小皇帝睁着星星眼,软萌萌问李华:“师父,如果皇叔要来抢我的皇位,你站到谁一边儿?” 李华毫不犹豫表态:“师父当然挺你!不管他是皇叔还是王爷,谁敢抢你的东西,师父一斧子劈他个脑袋开花!” “咯咯咯……”小皇帝笑的软倒,他太喜欢这个师父了,喜欢这么直白,坚定。 对于李华打算先坑一把老将军夫人的主意,小皇帝举双手双脚赞成,还自告奋勇去跟太后敲敲边鼓,等老妖婆进宫之后,就由太后的手下来完成后续行动。 他已经渴望见到两个师兄了,更期待拜师宴上看将军府的老妖婆出丑。 来喜已经在门外催了好几次,只听见师徒两个又拍桌子又爆笑滴,晚膳要凉了呢! 开心畅快的小皇帝晚膳用的真心不少,来喜都怕他积了食,李华不怕,小皇帝还想要睡觉前跟太后聊聊天呢,李华要求他步行来回,还建议母子两个在室外散步说话,更有益于增进母子感情。 染头发的事儿得放在白天,容易干,要不然太后那么长的头发染完洗完,都不用睡觉了。 李华回了偏殿洗漱,换上一身短打,梳了个高辫儿,盘腿坐在塌上阅读武功秘籍,感觉自己的智商爆棚,两本秘籍很快就能背诵。 这两天都没背诵《西游记》,脑洞空着呢。 会背诵白搭,必须得摸索着练习,然后学以致用,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遇到危险时那些招数就都成了身体的本能。 偏殿的窗纸上,映出一个倏忽来去的人影,还伴随着“嘿嘿哈哈”的呼喝声。 李华练的酣畅淋漓,浑然不知道外面的朱果抱着一摞东西等候很久了,小皇帝从太后那边回返也不知道,小皇帝睡了…… 这是个武痴啊!朱果被叫进去准备重新洗漱的时候,德胜殿就剩这个偏殿灯火通明了。 那摞东西,是吴太医偷偷摸摸送来滴。 红绸布包袱裹着个木匣子,木匣子有香气,雕花美观精致,上着一把铜锁,锁头插着钥匙。 打开来,最上面是一本医书,手抄本,吴家祖传医术。 医书下面是十几张银票,新旧不同,数额不等,加起来有六百两。 贴着木匣子边缘,塞了十几个银锞子,造型挺可爱,大概是过年时小朋友得的压岁银子。 李华拿起医书,小心翼翼翻了翻,纸张挺薄,有绘画,水墨勾勒的,药材图案,人体局部穴位图。 这就是吴太医的半个身家,也差不多了。 李华琢磨琢磨,取出了医书,这个对她无用,还回去更好。 银锞子嘛,也拿出去,收了的话,眼前会看到小孩子失望的模样。 把木匣子带一沓银票收进武馆,李华满意了,再加上之前从黑衣人的荷包里取出来的财富,她大概不算大齐的穷人了吧? 给太后预备的染发露放一堆儿,给吴太医的放一摞,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没办法带原包装送出去,自己给调配好的话,让吴太医大喇喇捧着个大海碗招摇过市? 225  我很帅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保鲜盒这种东西是必然会在大齐公众面前露面的,因为李华实在想不出来,还能使用什么东西来保证,让吴太医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染发露捎带出宫。   在朱果继续找宫女苦练算盘基本功的时候,暗十五给朱果打造的铁算盘新鲜出炉了。李华提供的把算盘做暗器的思路很是刺激了暗卫营的能工巧匠,好几个人加班加点给赶制出来。   考虑到朱果的手劲儿,铁算盘最后的模样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长方形,边边角角打磨的都很锋利。也就是说,即便没有武功功底,遇到敌人的时候,举起来打砸拍,都算得上是给力的武器。   然后,里面的每一道竖梁,都是一道机关,在内里那侧用力一拽,竖梁就会弹开,像利箭一样发射出去。   李华起初设想的,让每一颗算盘珠都作为暗器,目前,暗卫营的能工巧匠还在进一步琢磨。   朱果已经非常欣喜了,小丫头抱着铁算盘开心的问暗十五:“你想要什么谢礼?”   暗十五大啦啦的提了要求:“首先你得管我叫十五哥,再给我做身白色的衣服呗,之前只有黑色灰色的衣服,可称不上我这么帅……”   朱果的整张脸都被羞红了。   李华直接就翻了白眼儿,毫不留情的戳破了暗十五的心思:“朱果你要是不喜欢这个老男人,就别搭理他,他在撩你呢!”   朱果抱着铁算盘,一跺脚,跑走了。   “你……哎呀,古人云,看破不说破,乃真君子也!”暗十五咧着嘴,对李华抱怨,“再说了,我哪里老了?我才20岁好不好?在暗卫营里,我就是最帅的那一个。”   “嘁(;一_一)!”李华回赠他一个鬼脸儿,“我得去太后宫里,你找时间教教朱果,怎么把铁算盘当成武器。”   现代人的灵魂,根本没拿暗十五是否暗戳戳的对朱果起了心思当回事儿,有本事你就努力追求呗!   不过,因为材质的关系,这把虽然小巧的铁算盘依旧够重,朱果的小手腕子实在有些承受不住,但是,或许在每一个羸弱的女孩心目中,也都有一个成为女英雄的梦,朱果竟然毫不在意,成日把这只沉重的铁算盘抱在怀里,时时刻刻都不分离,据说连睡觉都是放在枕边的。   暗十五调教起朱果来,那可真是尽心尽力,教的都是最讨巧的手段,完美绕过朱果手劲儿不足的缺点。   这样嚣张的武器抓在手里,谁还敢上前挑衅呢?暗十五深觉英雄无用武之地,给朱果出主意,可以再给这把铁算盘刷上一层乌漆抹黑的油漆,让它看起来是木制的,还很破败的样子。   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朱果在暗十五面前就有了小脾气,抱着她的铁算盘,坚决不同意,这个小姑娘是个完美主义者……   李华有时候也追求完美,她坚持亲手给太后染头发,从发根到发梢,每一寸。   起初的漂洗,还给加入了按摩的手法,太后被按得很舒服,直接让小太监捎信儿,今天的奏折全给定国公带两个辅政大臣处理,有实在拿捏不准的,再来找她。   李华给太后选择的染发露是深棕色,这个颜色是最接近太后头发的本色,太后自然非常满意,还津津乐道的询问李华,给老将军夫人整的那个主意。   “你放心吧,拜师仪式的时候,把小宝接来,哀家保证他的安全。”   对于平民二师兄,刘石头,太后也很感兴趣,听说他的亲生父母都已故去了,还有些唏嘘。   无论多么尊贵的人,在生死面前,都做不到真正的坦然。   “等你再见了你师父,替哀家问问他,可愿意入宫?哀家年纪大了,想请老神仙给指点指点迷津。”   李华点头又摇头,她倒是想替成全太后的心愿,求自己谪仙一样的师父给赐颗不老仙丹,可是,哪儿有那个人呢?这也没办法找人冒名顶替不是?   “我师父他不理俗事淡泊功名……”   太后怅然点头:“哀家能懂。不过是个想法,是个心愿罢了。”   还不满30岁的女人,就已经在渴望着遇到个老神仙,让自己永生,李华也是醉了。   还没给太后把头发擦干,看看绾发以后的效果。春喜进来了,说是定国公遇到了难以处理的奏折,事情貌似很严重。   明明上早朝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李华自然要退出去的,恰好在慈安宫外,见到了闻名已久的定国公。   这是个很帅的中年大叔,一身官袍,穿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几份折子,皱着眉头。   李华向来对权力没有什么感觉,连姓名都不打听,很坦然的对定国公笑了笑,走了。   以为跟自己没关系,结果,刚刚还高兴自己按时辰上下课的小皇帝,也没那么开心了。他从太后那里回来,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小朋友挺委屈的,他做这个皇帝,很是不容易,目前还没有什么实权,也绝对没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决定,但是,大凡大齐发生了点什么不好的事情,黑锅肯定要扣到他的头上。   10年有9年是旱灾,这在北方一点都不出奇,连百姓都已经习惯了似的。但是,今年,因为小皇帝登基,情况又有所不同,几份忽然冒出来的折子,记录的都是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说是因为小皇帝这个皇位承袭的不合适,不是天命所归,所以,老天爷才震怒,才惩罚京都这一方天地,从春旱到夏旱……   流言是从民间发起的,一经冒头,就是一种难以压制的暗流涌动。几个地方官发现了这个苗头,不敢擅专,抓紧上报。   “师父,为什么老天爷不下雨,也要算到我的头上?”小朋友仰着脸,很无奈的问。   “我其实不想当这个皇帝,不想生活在皇宫,我想像别的小孩一样,光着脚丫在外面疯跑。我听说,民间的孩子可以不读书,不上朝,可以睡懒觉儿……”   李华万分同情,再次没忍住,伸手抚上了小皇帝的后脑勺儿。 乐享全本首……发 226 落拓汉子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这是个可怜的孩子呀,才7岁,就必须每天天不亮起床,然后,一直后背挺直的,坐在朝堂上。 “嘴长在他们脸上,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呗,你不用理会。” 怎么可能不理会呢?京城大旱,是事实,小皇帝刚刚登基是事实,太后在垂帘听政,也是事实。一旦这种言论覆盖了整个大齐,可想而知,刚刚由祥瑞七色鹿带起的小皇帝乃是真命天子的一波理论,会顷刻间被颠覆。 “母后说,等钦天监把天台搭起来,我得去祈雨。” 小屁孩儿像个成年人似的叹气:“母后还说,如果雨求下不来,我得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下罪己诏。” 这次轮到李华唏嘘,你看,生而为皇帝,号称九五之尊,老天爷不下雨,却是他的罪过。 “可惜,师父帮不上你的忙。” 李华是真想帮来着,但是,她只知道可以人工降雨,人工降雨的机器,飞机,大炮,哪里是她能够得到的? 这一夜,李华专门去武馆找度娘翻资料翻了半宿儿。网上确实信息很全,她把有关人工降雨的信息全部查了一遍,飞机在空中播撒干冰之类的东西,就算了。揍死她,也不可能把飞机从现代开过来…… 还有一种比飞机接地气的东西,火箭炮。可是火箭炮属于军火的范畴,没有哪个私人能靠花点人民币把大炮租来吧? 还有一款新式的,中科院zk-3便携式人工模拟降雨器,这个听起来就比较高大上,而且,据说携带起来非常容易。 李华能查到的也就是这些知识了,但是,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回得去,即便是有决心去承受来回穿越时空隧道时的痛苦,真的回去了,火箭炮她能得到吗?中科院的人工模拟降雨器,她能买的到吗? 这些都是问题,大问题。李华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这个十三四岁的小身板儿,试图向国家,或者军队,去租借东西,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 只能祈祷老天爷开眼,就当是帮助小皇帝,赶紧下点儿雨吧! 历代王朝的钦天监,向来都是牛气轰轰的,说不定他们就有办法了。 李华给思密达发了信息,让她在现实中尽量帮自己查找一下有可能买到的人工降雨的东西。说不定有什么更简便新奇的高招儿,网络上还没有更新上去呢。 一头飘逸黑发,年轻了好几岁的太后,顶着舆论压力,决定在天台搭建完工之前,给李华和小皇帝办一场盛大的拜师礼,邀请观礼的是内城贵妇。 暗十五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 拜师礼的前一天,下午,一个打扮落拓的汉子貌似无意识的途经将军府的后院儿,时间段掐的妥妥的,就跟瞅准了目前贴身伺候老妖婆的一个婆子经过似的,在角门外开始吆喝。 “高价儿卖假头发咯!往头上一扣真真的!想要什么发型就能盘什么发型,想要多长就有多长的假头发!” 这种吆喝一点儿都不专业,但是,被有心人听在耳朵里,也就够用了。 老夫人正在府里发脾气呢,把侍候她的丫鬟婆子的脑袋都剪秃了也沾不到她头上去…… 落拓汉子被拽进了角门,迷迷糊糊就进了内院,被叮嘱对着个薄纱的屏风说话。 他展示包袱里面的假发套,描述一点儿都不真实:“贵人啊,这其实是我老婆的头发,家里实在太穷了,我赌钱赌输了家产,老婆孩子都要保不住了,这才把老婆的头发全剃下来,做成了这样一尊漂亮的假发。你们千万不要跟我还价,这套假发,是要救我们全家人的性命的,我要100两黄金。否则,我就直接用剪子剪了它。” 来自现代的假发套,真实的连头皮的颜色都惟妙惟肖,整个儿扣在脑袋上,还有个发卡卡住原本的头发,然后可以输各种大齐流行的发髻,自己用手拽一拽也掉不下来。 汉子一副无赖相,双手撑着假发套谈条件,不给试戴,除非给他足够多的钱。 “贵人啊,小的可不是狮子大开口,就这真真的样儿,二百两黄金您也没地儿买。想抢?要么你们把小的直接打死了,不然只要我活着,就会到顺天府尹去告状,说你们抢我老婆的头发……” “那要把钱给了你,你能保证绝对不说出去吗?” “那是当然!” 老妖婆实在太想要这头头发了,自从成了秃子,她连屋门都没出去过。 昔日的如花美颜,直接伴随着一头青丝荡然无存,她自己照镜子,照一次,摔一次镜子。 太后邀请观礼的旨意传达,老夫人就必须出门见人了,对于曾拥有过盛世美颜的女人来说,其实,为了换这头美发,让她倾家荡产可能都不会含糊。 当然,老夫人也根本没想过要让汉子活着走出将军府,场面话总要说说的,100两黄金就100两黄金好了,全当让他过过手瘾,再完璧归赵抢回来就是了。 结果,在老夫人美滋滋把假发头套扣到脑袋上,左看右看,左梳右梳的时候,被派遣杀掉这个汉子的两个小厮,始终没有回来。 哈哈,汉子就是暗十五装扮的,此刻已经欢欢喜喜的去找李华交差了。 最喜欢给李华干活了,两个人提前说好了条件,不管暗十五把假发套卖了多少钱,两人二八分成。 只是朱果再次羞红了脸,这猛不丁的,暗十五忽然塞给她20两黄金算怎么回事儿? “主子,这钱给你。” 李华哈哈大笑:“我可提醒你,这有可能是你的卖身钱。不稀罕要的话,尽管给他砸回去。” 朱果再一次跺跺脚跑走了…… 她很忙的,虽说李华参加仪式的礼服自有小福子操心,但是,暗十五的白色衣袍还没绣完呢。这个人不做暗卫之后,特别穷讲究,衣服要白色,袖口领口要绣花,必须绣万字不到头图案,说仪式那天,要漂漂亮亮的,让老将军夫人看看。 小皇帝的拜师仪式,注定了,就是老将军夫人败走麦城之地。 227  眼睫毛的效应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这是李华第1次盛装出席这样隆重的场合,万众瞩目,主角还是她自己。 穿戴的礼服,是小福子亲手缝制的。比李华之前自己琢磨的样式要复杂得多。内衬,绢纱,绣花,小福子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为了搭配这身衣服,李华自己也下了很大的功夫,把一张脸给妆化的额外特殊。 前来观礼的各家贵妇,在李华甫一出场时,全都看的大瞪双目,还得伸半个舌头。 为什么呢? 可真不是因为小福子的刺绣功夫。 如果是现代人看到的话,可能会直接判定,李华的装扮接近于网络上的cosplay青春美少女。最夸张的标志是眼睫毛出奇的长,出奇的上翻,在白里透红的巴掌脸上忽闪忽闪,像两把毛茸茸的扇子,上眼皮的金粉彩妆,bulingbuling...... 为了能震慑住小福子亲手刺绣的这身战袍,李华还专门在里面穿了高跟鞋,坡跟的那种。生生把她原本瘦小的身材,给走出了八面来风的效果。 这还不够,她就当是在出席一场cosplay的聚会,给10根手指甲也全部做了bulingbuling的美甲。 李华玩得很惬意,根本就没有考虑,其实小皇帝要参拜的是一个武功师傅,她只需要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江湖儿女就足够了…… 没有一个女人,包括宫女和非男非女的太监们,不渴望拥有一双李华装备的眼睫毛的。全场的目光,都跟着那两把毛茸茸的小扇子走动。 林嬷嬷偷偷叫着李华到了角落,咨询她的眼睫毛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有不少贵妇委托她来问呢,打听这样整出来的效果需要花多少钱?在哪里整的? “这个好贵的,制作材料加上独家秘门手艺,做成一副,得100两银子,还要配着胶水。” 李华觉得,自己可能更像一个商人,自从来到大齐,受到了贫穷的约束,就越发的爱钱了。 大概也只有目前这种情况下的大齐王朝才能接受,小皇帝参拜的是这样另类装扮又时刻不忘敛财的师父。 偏偏小皇帝还觉得与有荣焉,因为师父实在是太好看了,根本就不需要借用武功使他信服。 盛装的李华向来没有跪拜过皇帝和太后,所以,当小皇帝一脸孺慕要给她这个师父行磕头大礼的时候,她“嗖”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连连说“不”…… 除了李华的今日扮相,在整个京城将会掀起轰动。还有一个人的出现,让大家多了很多茶余饭后的闲谈内容。 师兄弟互相拜见的环节,是小宝很久以来第1次回京城亮相,完全盖过了刘石头的风头。这孩子属于比较幸运的,没受多长时间的罪,所以,他的婴儿肥没有掉下来,跟小皇帝站在一起,仿佛亲兄弟似的。 太后眼里的小宝非常可爱,然而,座中老将军夫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看到小宝就像看到了她的仇人。 然而还必须做出慈爱的表情,老夫人一抖袖子半遮着脸,精心梳就的云髻上面插满珠环。老夫人哀哀切切的哭声,响彻整个慈安宫:“我的儿,可想死为娘了!你到底偷跑到哪儿去了?怎么做了李师父的徒弟,却不知道回家呀?为娘都要把京城翻遍了,朝思夜想,深恐你在外面有个闪失……” 跟唱戏似的,声泪俱下。让跟她一起见礼的夫人小姐们,也都忘记关注李师父的眼睫毛了,陪着潸然泪下。 做人后娘不容易呀!小宝顽劣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这孩子还玩离家出走的游戏,老夫人过的这样不容易。 小宝已非昔日可比,他所有练武的理由,都是为了不再长于妇人之手,所以,当老夫人扑过来,要把他揽在怀里的时候,小宝脑袋一低身子一缩,从她的袍袖下面钻出去了。 既然已经面对面,那就撕开脸,小宝现在无所畏惧,自己是皇帝的大师兄了,上面还有师父罩着,还怕老妖婆吗? “你不要跟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要不是你逼着我,我能从那个家里逃出去?你还让人把我卖给难民,我差点儿就被煮了吃了,幸亏我师父救了我!” 小宝这段时间一直在刘洼村呆着,见识过不少农村的泼妇吵架,也暗戳戳的学习了不少诀窍。此刻,他学到的东西,就得到了展示的机会。 老夫人的手一沾到他的袍袖,小宝就直接像是被推倒,在地上打滚,哭嚎着,历数老夫人一直以来对他的各种苛待行为。 受过教育的孩子和大人,都轻易做不出这样的行为,他们要脸面嘛,吃了亏也得隐忍,免得被外人笑话。 这还是顾忌着大齐的规矩,从来没有晚辈殴打长辈的,更不能轻易诛杀了长辈,否则…… 老夫人被小宝折腾的分外狼狈,一直到太后摆手,围观看热闹的太监,才把小宝拉离了老夫人身边。 老将军夫人现在也琢磨出味儿来了,知道小宝必然跟小皇帝新认的师父有相关。她改变策略,开始跪地哭嚎,控诉小宝不孝,安必孝不孝…… 她本来就长得极美,现在再哭得梨花带雨,都能让女人们失了心魂,很快,那些贵妇人的语气就倾向她那边了。 太后的神色也很唏嘘,看起来是一点儿都不介意,被这对母子搅乱了皇帝的拜师仪式。 她身边的林嬷嬷走了下去,特别亲热与同情的样子,伸手搀扶起老夫人,说:“太后知道你委屈了,肯定会给你做主的。” 梨花带雨的中年美妇人心中大安,一边就势站起,一边在袍袖的遮掩下,狠狠瞪了一眼正牵着李华手的小宝,都等着的,她不会就此罢休的! 然后,林嬷嬷就做势回到太后身边去,一只胳膊无意识的抬起,又无意识的,摁到了老夫人的头皮,只有林嬷嬷和老将军夫人能听得到,“咔嗒”一声轻响。 然后,一大丛乌油油的云髻,伴着金钗玉簪,整个儿从老夫人的脑袋上栽落下来。 假发…… 被一个熟练的剃头工李华打理过的秃头,现在也就长出来一个毛寸而已。 整个慈安宫,先是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凝滞的,惊恐的。 228  不许看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然后,是贵妇人的群体,发出第一声和接二连三的低呼。   终于,面部表情已经崩溃的老将军夫人,双手抱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一瞬间异常精彩,全京城有头有脸的贵夫人们,全都亲眼目睹拥有盛世美颜的将军夫人,瞬间从云髻变成了毛寸,然后双手抱头嚎哭:“不许看!不许看!”   她已经崩溃,在疯狂的对着满殿上的人狂呼乱喊之后,捂脸逃走。   林嬷嬷一脸无辜,看着双手,无措的向太后告罪:“这是怎么回事儿?奴婢不知道啊!奴婢真的就只是碰到了老夫人的头发。”   太后的内心已经快要笑死,却必须得保持着高贵端庄的礼仪:“你再大的本事,也不至于就刚才那一下子的功夫,把老夫人的头发全剃了。具体原因,哀家倒是要问问。”   “是啊,太后娘娘,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万不可自己任性将之除去。不提老夫人的娘家父母,看到她的这个样子会如何悲伤,就算是死去的老将军,也要饶不了她的。”   尚书夫人给加了一把火。   这是沐扬的母亲,自然在小儿子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小宝的故事。   李华忽然灵机一动,既然在大齐,老天爷不下雨,都能让小皇帝背锅,那么为什么不能学习一下,也强加给老夫人一口锅呢?   她难得这么机智一回,轻飘飘补了几句。   “太后,刚才那位老夫人自行落发,恐怕,是心中对什么不满吧?今天胆敢弄虚作假,把假发戴到慈安宫来,再加上御前失仪,污了各位贵妇人的眼睛,泄露之后,又不解释不招呼,想走就走,这得有四重罪了吧?”   谁说李师父的智商不适合宫斗来着?   “来喜,传哀家的口谕,必须说清楚老夫人落发和御前失仪的缘由,说不清楚的话,把她的诰命夺了。”   太后向来对落水狗穷追猛打,要不然,她一个妇道人家,没有点铁血的手腕,是不可能把持朝政到现在的。   来喜自然心领神会,一脸严肃的追随老夫人的脚步去了。   老夫人只是对安必孝兄弟两个百般挤兑而已,对她自己亲生的儿子还是非常慈爱的,所以,刚听说了自己亲娘御前失仪之事,安家的二少爷,安必诚,求见太后。   老夫人早就亲自为儿子请封过了,言辞凿凿,说是老将军的临终遗言,要把将军府交给安必诚来承袭,包括将军的职位头衔。   这是李华第1次见到安必诚,说真心话,小伙子模样俊雅,宽肩窄腰,玉树临风,穿一身白色银线刺绣武生外袍,很是吸睛。   甫一出现,就能够吸引众多贵妇人的视线,家里有待嫁之年的女儿的,更是把视线在他身上反复流连。   安必诚的命运,就在太后,或是皇帝的唇齿之间,之所以始终没有谈婚论嫁,是因为老夫人给他的请封始终没有批下来。   可想而知,就这样的样貌,再加上一个世袭的头衔,安必诚将会成为京城里人人艳羡的好男儿,闺阁少女们梦想中的好佳婿。   安必诚被太后召见,跪地行礼,姿势优雅从容。   “……母亲御前失仪,必诚原替母亲受罚。还请万岁和太后娘娘体谅母亲年迈,体谅她失去丈夫后孤寂难捱,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精神恍惚……”   安必诚说的情深意重,还带有鼻音。一时之间,宫里的贵妇们内心的天平,又偏向了他这一边,是呢,做寡妇不容易,做人后母,更不容易。   太后娘娘也愿意保持仁慈的形象,换了一副笑脸,让安必诚起来:“好孩子,哀家知道你孝顺,速速回家陪她吧。”   太后也有儿子,其实,能懂得老夫人的心思。如果当初蛮夷入境,大齐急需战将的时候,安必诚能像安必孝一样,勇敢的站出来,义无反顾要求出征,没准儿,太后就倾向于把将军府交给安必诚来承袭了。   只可惜,老夫人是一心想要承袭将军府,却舍不得让亲生儿子上前线厮杀,据说,当时安必诚是跪地哀求母亲,放他去争抢出征的机会的,只是被母亲的爱,给滞留在了京城。   然后,安必孝力战群雄,奔赴了前线,屡战屡胜。安必诚就只有留在家里遗憾的份儿了……   而且很明显,他的这份遗憾,有可能是遗憾到底的。   太后可以为了彰显仁慈的名声,而不多加申饬老将军夫人,但是,不管安必孝是不是留在京城,安必诚的前途,已经到此为止了,将军府没有他的份儿。   安必诚退下前去招呼小宝:“弟弟,跟哥哥回家吧。不要生母亲的气,母亲当初罚你跪祠堂,是为了好好教育你。你要体谅母亲的苦心,哥哥我也是跪过好几次祠堂的。你离家出走的这段日子,母亲派人到处找你……”   小宝直接闪身躲在了李华后面,他虽然年幼,听着这个哥哥言辞恳切,挑不出什么错误,但是,身体的本能还是告诉了他,这个哥哥的话不可信。   一直以来,安必诚对小宝从来没有恶语相向过,所以,小宝面对他,竟然也只能闪躲,说不出针锋相对的话。   李华心里叹了口气,可惜了,这样标致的人儿,注定要是仇敌了。   “小宝是我的徒弟,自然是要跟着我的,您请回吧。”   安必诚可能真的是谦谦君子,对李华一揖到地:“如此,多谢李师父。”   再看向小宝,眼底都是宠溺:“弟弟要好好的,听李师父的话。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哥哥来接你。”   玉树临风,谦谦君子,告辞离去,临走还留给李华一个完美的微笑。   哎,自家的大徒弟,跟安必诚相比,简直是云和泥的距离。   拜师仪式已经结束,闹了这么一大场,太后也累了。有太监汇报说,钦天监的天台已经搭建好了,太后要亲自去看一看。   李华也挺稀罕,求雨的天台到底什么样子?   “我们都去看看。”   她是一个不太懂客气的人,直接要求带着仨徒弟一起。   毕竟,接下来的日子,三徒弟就要在天台上度过了。 乐享全本首……发 229 30米的高度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李华此刻脑海中只回荡着这一首诗,倒并非天台真就有多高,目测也就30多米,远远赶不上李华亲自督建的武馆临街楼的高度,但是依然带给她危楼的感觉。 30多米高度的天台是个梯形,随着高度的提升,面积渐次窄小,方方正正、纯实木制的楼梯之字形围绕上去,梯形的最上面,就是为小皇帝量身打造的祈雨的天台。 钦天监的监正姓付,监副姓郑,称呼起来特别拗口。而且郑监副整个人仙风道骨,很符合这个探测天机的职位。付监正呢?却是位特别接地气的油腻大叔,肥头大耳,肚肠满满。 本来是要两位大人亲自引领太后和小皇帝登上天台的,油腻大叔付监正却耍了小心眼儿,在天台下面直接把郑监副给支走了 结果走了没到第四个阶梯之字形,油腻大叔就捱不住了。 别人累了是流汗,他累了,是流油。恰好又赶上天气热,那模样简直没法看了,浑身汗湿呼哧带喘。 可以想象得到,搭建这个天台,付监正肯定没卖多大力气,最起码没有亲自监工。偏偏这厮又不愿意让郑监副专美于前,想把搭建天台的功劳给抢占了。 太后的脸色早就变了,这就是他儿子的臣子 “付大人,你身娇肉贵,且回去吧。” 太后这意思,风雨欲来哈,像是不想再纵容下去了。 “母后,您也回去休息吧,儿子跟师父师兄一起上去。”小皇帝半眼都不想去看那个脑满吃痴肥的付监正,他这个时候也是一身的汗,原本就长得白胖,又刚刚开始接受武功训练,体能自然很差。 做儿子的孝顺,太后也确实劳累。虚扶着林嬷嬷的手臂,被春喜引领着,下去。 付监正看看根本不露一丝眼风的皇帝,哭丧着脸,追下去了。 现在就剩下李华带着三个徒弟,勉强又往上攀了两圈,李华的衣襟忽然被拽住。 是养尊处优的小皇帝。 现在身边没有外人,他也不用装作坚强,哭唧唧的说道:“师傅,我腿软,我眼晕” 小宝和石头还能挺下去,尤其是石头,穷苦出身,时常上山砍柴,体力棒棒的,在这三个徒弟里面武功也是最好的。 李华回过身,仔细打量小皇帝,发现他脸色煞白,不,是白中泛黄,一点血色也没有了。腿软,不但软,还在发抖,难为这孩子,坚持到了这里。 “不要往下看,你这是恐高症。” 恐高症,在大齐也是个新名词。大家都不懂,这个病症只当是某个人胆子小罢了。 小皇帝自己都羞于启齿,才坚持了这么久。 “如果实在受不了,就下去吧。” 李华说的很简单,但是,这个天台本身就是给小皇帝打造的,难道永远不上去吗?那又要在何处祈雨? 这处境实在是为难。小皇帝拽着李华的衣襟,闭眼,睁眼再闭眼,下决心咬牙坚持:“不能下去,我再试试。” 好在,钦天监做的这个天台,楼梯上有扶手,暂时没有摔到地面的危险。 小宝在另一侧牵住了皇帝的手,他们两个年龄接近,身材也差不太多,都是这样白胖白胖的,小宝为了参加今天的拜师仪式,专门穿了昔日纨绔少爷的衣服样式,丝绸,白色刺绣。小皇帝照样穿的是皇家的本色,金黄色。 一黄一白,差不多高,越看越像亲兄弟了。 李华跟在他俩身后,随时准备等这两人走不动的时候,就提溜上两把。 纵然按照李华嘱咐的,不再往下看,爬到中间的时候,小皇帝一个没忍住,弯腰吐了。 这个时候就发现,一直像隐形人一样的二师兄的优势。刘石头依旧不做声,却不嫌脏,不嫌累的,给小皇帝擦拭污物。 小皇帝非常尴尬,眼里含着泪,身子晃悠悠,却还在坚持着往上攀爬。 “让你二师兄背着你上去吧。” 李华只能这样安排,小皇帝年纪虽小,但极有个性,这个祈雨的天台,爬也要爬上去的意思。 皇帝这般受苦,李华却没有感受到空气中的波动。 或许暗卫们都在地下,正仰望着小皇帝的一举一动吧。反正,天台内外一览无余,没有别人的身影。 李华决定先下去跟太后商议一下,小皇帝确实是恐高症,即使被别人背上去背下来,在天台上呆着祈雨,也终究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你们上去瞧瞧就下来,千万注意安全,有事就直接喊一声。” 李华是很放心的,这是在宫里,下面又有暗卫,明处也有御林军,不会有什么问题。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跟太后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太后的样子,比皇帝还要坚持。 “哀家知道,这是难为了皇儿,可是,做皇帝本来就是一件辛苦的事,天台都搭起来了,京城周边大旱,本来舆论就已经很严重了。我做母亲的,必须得亲手把他推上去,再苦再难,皇儿责无旁贷。” “或许我们可以换另外一种方式。没有恐高症的人不知道,站在30多米的高台上,感觉有多么痛苦” “李师父,我知道你一心为了皇儿,这事就这样定了,再痛苦,他也得做。” 太后肯定是心疼儿子的,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如果太后知道,把儿子放在30多米高的天台上,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痛苦,还有更多的波折,会不会后悔呢? 就连李师父都没想到。 三个师兄弟终于攀到了天台之上狭小的空间。小皇帝害怕到浑身抽搐,眼睛都不敢睁开。 这事儿实在是为难,纵然小皇帝一心想要留在天台祈雨。 小孩子在一起,总是会出现意料之外的东西,成年人的思维可能觉得无法理喻。小宝把嘴巴凑到小皇帝的耳朵边轻轻地说道:“三师弟,没事儿,大师兄可以替你。” 小皇帝一下子就精神了,他睁开眼睛,问“真的?” 230 十片金叶子的买卖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皇帝的祈雨仪式必须整的很隆重,不仅仅搭建一个天台,还要耗费人力物力,把从皇宫到天台皇帝经过的道路上全部面貌一新。   定国公亲自提前接手准备祈雨时屠宰的牲畜,小皇帝开始斋戒三天,亲手抄写祝板上的祝文……   前一夜宰牲畜,由太常寺卿率部下安排好神牌位、供器、祭品;乐部就绪乐队陈设;最后由礼部侍郎进行全面检查。   小宝跟石头在拜师仪式那天就全被小皇帝留在宫里,师兄弟赛过亲兄弟的感情,只有李华在皇城跟刘洼村之间来回奔波。   正式祈雨的时候,是不允许女子参加的。李华跟太后只能提前远远地观望两眼,天台前面龙王神位前摆列着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盛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种礼器,就多达七百余件,琳琅满目。   东西两侧陈设着编磬、编钟、鎛钟等六十多件乐器,排列整齐,肃穆壮观……   我回村带村民制作眼睫毛,俩孩子就交给您操心了。”   李华向太后告辞,自从在拜师礼上粘假睫毛露脸后,各种托请求告也能粘一副的贵妇贵女就排起了长队,林嬷嬷手头就有十几副的需求,推脱不掉,最渴望的一个小姐已经喊出了十片金叶子换一副假睫毛的天价。   其实现在不算缺钱,更不稀罕用假睫毛挣钱,可是李华看得出来,太后娘娘也想粘一副……   有钱不赚都是王八蛋,李华只能打着在大齐加工的旗号想法子,实在不行,就直接从武馆拿几盒棉线的尼绒的眼睫毛对付对付?   可是还必须有配套的东西,黏胶,卸妆水,不拿出来人家没办法清洗没办法粘,拿出来又一样比一样麻烦。   太后挺高兴李华决定制作眼睫毛了,女人嘛,就没有不爱美的,何况眼睫毛也是一根连接大齐贵妇们的纽带。   你只管去忙,小宝跟石头都是好孩子,小宝活泼聪明,石头懂事好学,这几天在宫里陪着皇帝,我儿吃的都比从前多了,笑容更多,太傅也夸他比从前用功,我看着喜欢的紧,这也是他们师兄弟的缘分……”   太后跟李华相处的时间长了,知道她混不吝,自己说话也不那么端着,私下里,“我”“你”的称呼也顺口了。   临别又嘱咐一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用有任何担心害怕,你是皇帝的师父。”   这句话太及时了,李华……虎躯一震。   她的思想实在是太狭隘了,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根本没考虑到自己如今的地位也算“高大上”了。   只要这对母子地位稳固,自己就完全可以在大齐横着走,还担心被人发现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塑料瓶玻璃瓶干啥?   就全推到自己那个杜撰的老神仙般的师父头上,谁敢有异议不成?   哈哈,谢谢啦!”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华跳起来给了太后娘娘一个拥抱,她个矮,必须跳起来,差点儿没把太后给扑倒……   林嬷嬷伸手薅她衣服,太后满面羞红,空气中也有波动。   这位李师父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朱果抱着铁算盘在一边儿侧脸,装着没看见,她都要习惯主子表达亲热的肢体语言了。   太后在慈安宫院里注视着那道红衣身影飘远,忍不住揣摩一番,自己是不是也需要给儿子一个拥抱?   林嬷嬷提醒:“吉时快到了,娘娘。”   祭天也好,祈雨也罢,都是要把女人屏蔽的,太后娘娘也只能远望而已。   文武百官已经聚齐,远远地,能听见太和钟声,钟声止,鼓乐声起,祈雨仪式正式开始了。   太后娘娘顾不上再考虑其他问题,她现在满心思都是小皇帝能不能够把仪式进行到底,李师父说的那种“恐高症”还会不会更严重。   希望吴太医给配置的“清心健脑丸”有用吧。   林嬷嬷也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谏言道:“娘娘,难得吴太医肯花费心思,琢磨出配置这种用蜜裹着的药丸给万岁爷,要是喜欢吃,以后所有给万岁爷的用药都找他配置。”   这个可以有,小皇帝最讨厌喝苦药汤,一生病整个宫里都能折腾的人仰马翻。   你替哀家记着,明日上朝,赏赐吴太医。”   其实吴太医已经得到了最好的赏赐,这几天就像重获青春似的,走到哪里笑到哪里,女儿那一头白发染成黑色的了,李师父还不但没收吴家的医书,另外还点拨了几句药丸的制作方法,直接颠覆了传统认知上的“良药一定苦口”的理论,吴太医连夜调配出适合小皇帝“恐高症”发作时抑制头晕目眩作呕的裹蜜药丸儿……   被吴太医感激着的李师父回了村子,先去了作坊工地。   宫里的能工巧匠手艺就是不俗,虽然设计的绝对赶不上皇城的建筑,但是,足够刘洼村人啧啧称叹的。   李华要求作坊里面平平整整好干活儿就行,结果几天不来查看,刘里正跟工匠商量通了,愣是给大院子里堆了大小几个土丘,地势起起伏伏蜿蜒连绵的意思。   刘里正振振有词:“你听叔的,这么整好看,也不耽误咱以后做豆腐,在高处晾晒豆腐干儿还更合适呢。”   李华想象一下帮工们得爬山似的去晾晒豆腐干的场景,服气了,竖竖大拇指:“都依着您,我擎等着住新屋子。”   哈哈哈,我就说你能依着我,你婶儿非说你看见了得着急发脾气,哼,我这眼光不是吹的啊,那是顶顶的好。以后家里再给小辈儿盖房子,我都能画图纸!”   刘里正就缺俩翅膀上天了……   还有一个能上天的,小福子,本来跟到刘洼村是为了侍候主子专心刺绣的,结果因为协管手工编织这一块儿,很不凑巧的被女人家天天围着,哪日他不去大土二土那边露面的话,还会有大姑娘小媳妇上石头家来喊。   就是说,一个模样好看还会刺绣手艺的太监,在村里得到了女人家的欢迎,热烈的那种。 乐享全本首……发 231 出大事了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二土都不乐意了,嫌弃小福子穿着太“仙”,这是谁想出来的衣服样式啊?把他哥俩的风头全抢光了!   虽然,哥儿俩成亲的日子都定下来了,就等着两个新媳妇同时进门,可是那也不代表大土二土不喜欢成天被大姑娘小媳妇围着不是?   小福子安安静静做刺绣,女人们的眼神跟着他的动作;小福子绣累了抬抬头,随手往外甩绣花针练手劲儿练准头儿,女人们争先恐后去帮他拣。   明星待遇啊!   这个,李华更得服气。   现在加上周边村子的大姑娘小媳妇做手工编织,人手还是不够用,李华决定放弃之前告诉太后的来教村民制作眼睫毛,估摸不但没材料,她们也学不了……   还是上山吧,狮子头不会抢自己的风头。   朱果又跟暗十五一块儿腻腻乎乎,重色轻友见色忘义的暗十五,直接忘记了自己曾说过以后要跟着李华去山里……   难道夏天也是发情的黄金季节?   孤零零的李师父耍了赖皮,趴在被唿哨招来的狮子头背上,双手抱住它的脖颈儿,懒洋洋下指令:“一二一,齐步走,目标,山洞!”   狮子头晃脑袋抖身子,可惜,抖落不下去使出了“狗皮膏药”武功的主子,只能默默地认命,步履沉重的上山赶路。   “欧欧耶耶——”   如今的憨狗不但是狗王了,还慢慢儿坐上了森林之王的宝座。李华亲眼目睹,憨狗所到之处,食草动物食肉动物都在退避三舍。   “行啊狮子头,有派头!”李华大言不惭的把理由往自己身上扯,“你知道‘狐假虎威’的故事吧?它们四下里乱跑其实是因为怕我……”   自我感觉良好的李师父吹嘘一番,心情就明媚了。   即便狮子头听不懂。   就是因为听不懂……   但这不妨碍狮子头假公济私,直接把主子给送到了狼穴里面。   想回山洞,那得先给它的孩子们喂饱……   四个小家伙已经睁开眼儿四下观察世界了,嗅见陌生人的气息还会躲避,往狼王肚腹下藏。   “喝奶啦!今儿我不下山,能连续喂你们几顿。”   反正小皇帝有暗卫,有另外俩徒弟陪着,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一经登上天台就得长长久久的祈雨,一直到雨水落下来,小皇帝不得下去。   心大的师父根本没料到,不需要长长久久的祈雨了,小皇帝在天台上度过的第一宿儿,就出事了。   李华一直在山上,暗十五来通知的她:“来喜公公亲自来的,说是有要事,我看他手脚都发抖……”   脑海中第一个念头是:小宝出事了!   不可能是石头,那孩子秉性温厚,进宫后不跟任何人起争执,还能帮着小宝化解些小麻烦。   一白一红两道身影疾驰下山,没错儿,暗十五的新衣裳穿上身了,朱果给做的牛气哄哄的白色衣袍,恨不能时时刻刻显摆。   小宝参加拜师仪式的时候,就代表着大家伙全走到明面了了,潘师父正陪着来喜,面色沉重,惊恐。   能让老狐狸般的潘师父惊恐……   “见过李师父!”来喜哆哆嗦嗦跪地参拜,两行热泪禁不住流下来。   “小宝……到底怎么了?”   李华顾不上寒暄,直接掂了来喜的后脖领子逼他起来。   来喜哆嗦的更狠了:“李师父,不是宝少爷,是……万岁!”   这次换到李华声音哆嗦:“万岁怎么了?快说!”   眼前出现的是30多米高的天台,小皇帝白胖的身影栽落下去……   在现代时常听说的是学生跳楼的噩耗,李华忍不住这样猜测。   “万岁不见了!还有石头少爷……”   真是活久见,出事的不是预料之中的人选。   “慢慢儿,说清楚!”   李华只觉得眼冒金星,灭顶之灾啊这是!   原来,夜晚的时候,面积逼仄的天台上只剩下师兄弟三个,闲杂人等一律被清场了。   牛油火烛的映照下,从地面任何一个角度看过去,都能看见小皇帝那道明黄色的人影,在虔诚的祈福,祈雨。   明处的御林军也好,暗卫也罢,见到石头背着个穿白衫的少年从天台下来,说是累了,要去休息,都没人在意。   毕竟人家师兄弟不是小皇帝,不需要被困在天台顶。   明黄色的身影一直在呢,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脑袋一点一点儿滴,身子却笔挺。   结果,来喜公公晨起给小皇帝送餐的时候,发现小皇帝被掉包了。   “是哪个?”李华牙齿缝里都是杀意。   “是宝少爷。”   小宝跟皇帝互相换了衣服……   来喜强忍着痛苦,装作若无其事去禀报太后,太后勃然变色,最后却叮嘱来喜:“不可向任何人透露皇帝走失的消息,命令小宝不许下天台……”   太后的做法很明智,坚决不能大张旗鼓的宣扬皇帝不见了,国家会乱的。   “失踪了几个时辰了?守门的御林军没发现端倪吗?”   来喜之前就做足了功课,闻言解释:“石头少爷背着人下天台时已经过了子时,守门的以为他背着宝少爷回宫里歇息呢。守门的御林军说可以用人头保证,绝对没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出宫。”   “那就是说,很有可能这两个人还在宫里。”李华目露坚毅,攥着拳头在屋里来回走动。   “太后娘娘已经暗暗吩咐人手搜宫,特意让奴婢来请李师父回宫,十万火急,请……”   那是自己的徒弟失踪呢!李华的身影已经闪出祠堂院门。   暗十五驾车赶得飞快,顾不上去接帮忙织袜子去的朱果了,宫里不一定得出多大的事故呢,去的人越少越安全。   来喜的马车也急急忙忙追赶着回城。   李华脑海中在自动播放电影里面武林高手能飞跃皇宫高墙的画面,她最害怕的是俩孩子被带出深宫了,那可太难找了。   尽量不去想有没有被杀了的可能……   暗十五比较冷静的分析:“绝无可能!依照宫墙的高度厚度,暗卫营里少有人能凌空翻越,何况还带着两个人?我只怕……” 乐享全本首……发 232 师父来了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暗十五最害怕的是万岁爷被杀了,他甚至联想到了能做出来这种事的只有梁王,本着谁受益谁是主谋的原则,小皇帝出事了,皇位只能落到梁王头上。 皇宫里坐立难安的太后也是这么想的,勉强支撑完一个早朝,心惊肉跳。 定国公代表文武百官表示感谢小皇帝祈雨之心诚时,她把手心都掐破了。无论获得怎样的赞誉,她们母子都不需要,她感受到了悬在头顶的一把铡刀在冷笑。 没儿子了,她这个太后也活不了。 还不敢出动所有人手寻找,更不敢处置暗卫,指望着他们卖力气呢。 太后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虔诚,跪在佛龛前把诸天神佛全求了一遍又一遍,求把她的儿子救回来,纵使今后十年不下雨,也绝对不逼着儿子上天台了…… 还有一个人更煎熬,小宝。 可怜的孩子留在天台上,本来只是想替换下师弟让他休息休息,没想到这个替换没有期限,太后下令只有春喜公公被允许来回送饭,小宝跟春喜不熟啊,春喜也对他有气,将军府的公子实在太淘气了,皇帝的龙袍也是你想换就换滴?换出麻烦来了吧? 何止是麻烦啊?如果真的找不到皇帝,大家伙都没有好下场,小宝也休想置身事外,一起丢命陪葬吧。 天台之上好风光,白天炽热阳光烈,夜里寂寞沙洲冷,小宝觉得此刻,比当初被捆绑着丢到李家人脚下等着被烹煮时还可怕,难捱。 偏偏还不敢懈怠,30多米的高台上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不能消失太长时间,为了遮阳,预防假皇帝中暑,春喜把皇帝专用的华盖都给支上,小宝的位置更固定了。 如斯虔诚…… 华盖下的假皇帝想念师父,超过了想念亲大哥。 他想象着,如果大哥在此,除了责备他私自跟皇帝换衣服,还会严厉的叮嘱他要坚持下去,死也得坚持…… 师父会怎么做呢?肯定不会宁愿自己为国捐躯,师父疼自己…… 小朋友的心理快要崩溃了,自责,厌弃,担忧,恐惧,到底两个师弟怎么样了啊? 高高的天台之上,那坨胖胖的明黄色,在正午热烈的光照里,慢慢儿萎顿,矮下去,成更圆的一坨…… “小宝……” 这是做梦吧?听到了师父的呼唤声。 连续在天台上呆了一个半白天带寂寞孤独一宿的胖小宝,委屈的闭眼哭:“师父,都怨我,是我提议跟师弟换衣服的,师弟受不住这么高……我没想害师弟,害石头……” “傻子,快醒醒!看师父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声音是罕见的温柔,小宝这一刻怀疑师父被别人附身了,赶紧睁开眼睛。 真是师父! “别哭!眼泪收回去!” 伴随着李华的命令,小宝感觉到口中塞进了冰冰凉的好东西。 还甜滋滋儿…… 对小朋友来说,没有什么是一支冰激凌不能解决的,如果有,来两支! 两支奶油冰激凌下肚,小宝精神抖擞,对李华认真讲述他所知道的小皇帝走失的前后。 李华边听边给小宝脱衣服,这龙袍谁爱穿谁穿,李华的徒弟不稀罕! 春喜在远处不敢靠前,李师父刚才上来时狠狠瞪了他一眼,两只手五指虚抓了一下下,把他吓得胆儿寒。 龙袍给脱了,春喜必须制止,即便豁出命。 “李师父,万万不可!被人知道万岁不在天台上,会出大事的!” 李华根本不正眼看他,谁家的孩子谁心疼。这个太监外表长的绝佳俊秀,其实内心钢硬的像块儿石头,没看到小宝刚才已经晕倒了吗? “去找个人样的东西,或者就是你来顶替。反正从下面看,只要明黄黄一片就行。” 春喜“咕咚”一声磕头如捣蒜,弱弱的恳求:“李师父,真的不行啊!奴婢还得负责给万岁爷来回送饭呢。” 这次小宝也是同样的意思。李华的衣襟被大徒弟拽住:“师父,我能行。我就在天台上接着替师弟祈雨。师父不用管我,你快去找师弟们吧。我担心他们……” 吃了两支冰激凌,小宝所有的勇气都回来了。后娘常说他是没用的孩子,其实他也是开国将军的嫡系种儿,比大哥也不差什么。 李华来了,小宝有主心骨了。 “那好,你就在天台上等我。不要乱跑,好好照顾自己。” 春喜终于放了心,一脸讨好的看着小宝,殷勤道:“只要宝少爷一直在天台上呆着,这衣服先套在椅子上就行。李师父放心,我肯定照顾好宝少爷。” 李华下了天台,跟暗十五暗十六会合。潘师父虽然没有亲来,但把随身跟着他的暗卫派遣来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怀疑,我的两个徒弟还在宫里。而且,恐怕,这场绑架行动不是针对的小皇帝,是奔着小宝而来的。” 难得李师父这样动脑子思考问题,听了小宝的陈述,她就是这样感觉滴,这算是女性的本能,第六感。 她觉得小皇帝的失踪另有蹊跷,毕竟连负责保卫小皇帝的暗卫都没发现两个小孩儿换了衣服。 还有一种没办法解释的,为什么梁王绑了小皇帝却始终没有动静儿?他不得非常迫切的需要登上皇位吗?毕竟夜长梦多,或者是绑架或者是讹诈总得有动静儿。 “如果是针对的小宝,那我们就得把注意力放在将军府上。我建议你们去将军府查看一下,特别关注老夫人和安必诚。” “咱们分头行动,我就在宫里搜寻。” 暗十五二人原本就出自深宫,自然对地形很熟悉,很快消失不见,留下空气中有点波动。 李华独自搜寻,宫中秩序依旧。路过的宫女小太监或者是嬷嬷们照样对她行礼,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华没有目的地,可想而知,太后肯定派出了她身边所有的暗卫,把整个皇宫都搜寻过了。 没有消息,证明隐藏的机密。 李华表面上看着很悠闲,背着手,慢慢在皇宫中踱来踱去,只是眉眼如刀,对每一个她可以见到的小宫女小太监察言观色。 走累了,也饿了,她从来不会让自己的肚子委屈,直接飞步向御膳房。 在这样一个着急上火的时刻,太后已经茶饭不思了,李华却还能吃的下去。 她知道,越是这样,越得先把自己喂饱,让自己有足够的体力和脑力。 终于,被她在御膳房听到了一条有用的消息。 233 点心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233 “点心是不是少了?我明明做得能装十个碟子,怎么只装了八碟?” 一个白白胖胖红光满面的厨娘在皱眉询问,这个时间点儿不应该呀,正常的午饭时间早过去了。 李华立刻站住了脚,闪身隐在御膳房的门外。 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回应道:“刚才是留香苑的绿珠姐姐过来拿的点心,说是活儿忙,错过了午饭时间。” “这倒是笑话儿了,谁不知道留香苑根本就没有主子,就两个丫头,能有什么活儿干?我看是嘴馋吧?不行,老娘不惯这臭毛病!” 年轻的声音便赔了笑,压的低低的,似乎是拽住了白胖厨娘:“别着急嘛干娘,那个绿珠没有白拿,给咱送东西了……” 李华一脚迈了进去,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迅速分开,瘦的那一个还在遮遮掩掩目光躲闪。 “李师父,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御膳房里埋汰,可别油污了你的衣裳。” 白胖的厨娘开口说着,态度还是很老道的。 “嗯,先给我装两盘点心。” 皇宫里,现在谁不知道李师父是太后和皇帝眼里的红人? 御膳房的厨娘自然也是要巴结她的。 “跟我说说,今明两天,还有哪个宫哪个院里,领吃的东西有异常。” 年轻的那个宫女,立刻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被听到了,手里一松,一块玉佩掉了下来。 “啪嗒”,摔的稀碎呀。 摔得稀碎,也可以看出是一块上好的玉佩。虽然李华不认识是谁的,但是,她判断,按照之前对绿珠的了解,那个小宫女出身的家庭并不富裕,绝无可能舍得这么好的东西来只换两盘点心。 只有一种可能,这玉佩是别人给她的,或者是捡的,不然肯定舍不得。 年轻的宫女变了脸色,身子后缩。 李华手中吃剩的半块点心倏然飞出,砸向了年轻宫女的面门。 “说!”她一声厉喝。 “没……没有了。就刚刚,绿珠来过。要走两盘儿点心,还有一只炖鸡,一份烧鹅……给了我一块玉佩。” 年轻的宫女要崩溃了,她觉得犯的错误也不是很大,在御膳房工作,收点儿人家送的礼什么的不很正常吗?怎么李师父的脸色就像要杀人似的? “闭上嘴,老实点儿。跟任何人不要再往外说。” 李华直接兜着点心飞出御膳房,边吃边走。 年轻的宫女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抓住了白胖厨娘的胳膊,紧张的问道:“干娘,这个李师父到底怎么了?她不就是教万岁武功的吗?怎么管到御膳房的头上来了?” 话音未落,李华阴测测的声音又回来了:“怎么,你有意见?” 这次,一对干母女全都跪倒在地,吓得哆里哆嗦。 李华为什么回来呢? “你,过来,给我带路,去留香苑!” 李师父路痴的毛病又犯了。 年轻的宫女万分懊悔自己拥有多嘴又贪财的毛病…… 她只当让她带路是惩罚,完全不会想到,英明神武的李师父,竟然青天白日里就能在皇宫迷路。 御膳房距离留香苑,也不过就是五六分钟的路程。 留香院院门紧闭鸦雀无声。这大白天的,又刚刚提回去那么多美食,也只有两个姑娘,不也应该欢欢乐乐推杯问盏吗? 李华觉察不出哪里不对劲儿来,直接上手拍门。 一切好像都挺正常,绿珠开门的时间,把握的不慢也不快。看到门外的宫女跟李华,绿珠面带局促地施礼打招呼。 “见过李师父……” 李华可不是来跟她寒暄的,直接抬脚迈进去留香苑。 绿珠仿佛是出于身体本能的伸手来拦:“李师父,不方便……今天忙碌,院子还没清扫呢。” 这个院子绝对有问题。 李华不着急进去。站在门里四下打量,口中还调侃着:“这可不行,你这个宫女实在懒惰。不像我们朱果,现在做我的账房先生,打算盘算账,缝衣服刺绣,样样精通……” 她的声音骤然一紧,在留香苑的游廊一侧,她看到了什么? 是李华来自现代的独有的标识! 上山下山时路痴必会用到的标志! 她自己确实在留香苑住过,但她可以保证,自己从来在此地没留下过这样的符号。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曾陪伴她一块儿上山一块儿做标记的刘石头…… 电光火石之间李华再不迟疑,脚尖儿一点,窜出留香苑。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还庆幸于李师父窜出留香苑的绿珠,马上听到了李师父的急声大喊。 “瞧一瞧看一看啊,留香苑里面脏乱差了啊!” 这样押韵的吆喝,最少得来三遍。 傻呆呆一直站在门外的宫女,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几乎可以判定,李师父虽然英明神武,但是每个月最起码要发疯几天。 现在正是把发疯做到极致的关键时期。 随着李华肆无忌惮的喊叫,整个皇宫都可以听到。 敏感的神经,感受到了院儿里空气的波动。 是梁王的,或者是老夫人手下的暗卫带来的波动。 李华早就见识过暗卫的本领了,不服不行,所以,一经发现有可能是刘石头留下的记号,李华马上窜出院门高声呐喊。 她能力不够可以叫帮手,宫里肯定还有其他的暗卫,有忠实于小皇帝与太后的安危的暗卫。 此事注定无法善了,院内的波动已经随着跳出了院外。 李华感受到微弱的风声,极快,向自己袭来。 “快来人呀!你们把我徒弟关在里面了!你们还我徒弟来!” 她是一个看破即说破的性格。 同时,身子来回闪跳。唯恐被暗藏的空气波动抓住了痕迹。 若是太后身边的暗卫不给力出现的话,自己就只能背水一战了。 谁怕谁? 全当这是有高手在给自己喂招儿。 随着李华叫破了徒弟在院儿里关着的事实,空气的波动变成了扭曲,一道黑影出现在原地。 李师父苦中求乐,在疲于应对黑影的袭击时,还在遗憾隐身之法是暗卫们的不传之秘。无论跟暗十五怎样的攀交情讲道理,都拒绝传授。 234 人间惨剧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拒绝传授给自己隐身之法也没啥关系,谁还不会隐身咋滴? 李华应对一个黑影就在疲于奔命,当刚刚闪躲到的地方又现出一道黑影时,利刃的寒光扑面而来,李华……原地蒸发! 利刃劈过她蒸发的地方…… “不好!”两道黑影愕然惊呼,想不到啊,世间还存在比暗卫营的隐身之法还要离奇的武功。 就在这愕然的瞬间之后,空气中几道波动,两道黑影被围攻。 躲在武馆茶几处只能聆听外面的动静,却没有机会观看现场直播的李华还抚着胸口,刚才实在是太凶险了,幸亏她关键时刻人品爆棚脑子机灵…… “你我同出暗卫营,各为其主罢了,何必苦苦相逼?” “速速束手就擒,我等可不取你性命,押回暗卫营听营主发落。” …… 啧啧,李华忍不住嫌弃两声,还当暗卫们多么牛气哄哄呢,结果打个架而已,还能边打边瞎哔哔。 这种时候不应该以最先找到小皇帝为主吗?玩什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把戏啊? 外面刀光剑影打着群架,她再着急也不敢出去触霉头,只能就地等…… 手账那里,似乎有动静。 李华绕过去,托腮盘膝坐于地毯上,亲眼看着手账上方一个个浮现和正浮现着的字迹。 一边放战争大片儿,一边安享静谧,这种场景很奇怪,却奇怪的和谐。 “李华,我查清楚了,人工降雨的设备气象台有,目前城外村子里也有,咱们这边是同样的夏旱,都做好了准备,等着合适的时机引雨下来。不过,我真的没办法给你运过去机器,高射炮诶,军队淘汰下来的,据说之前可以打落飞机的配置,那体积……” 李华面带微笑,她仿佛看见了思密达在对面无奈,摇头,自嘲。 “从没听说有私人可以借用租用或者购买高射炮的,姐儿们你这个思路不靠谱儿啊!有钱也不叫这么玩儿。 我查了资料,还有个不知道真假的传说,古代有人祈雨是放火自焚,自焚肯定没有意义,但是火势巨大带来的浓烟貌似可以集聚云层……” 李华看到字迹顿住,许久,久到她忍不住伸手在字迹上方抚摸一把,想确认一下思密达离开没有。 她当然什么都触摸不到,正待要去拿手机聊几句,字迹再次浮现了。 “亲爱的,我,怀孕了!” 李华“哦”一声后翻,脊背贴地双脚朝天…… 这个消息太震撼! 她哆哆嗦嗦的翻坐回去,激动难捱,去环抱笔迹后方的闺蜜,虚空中的闺蜜身体。 字迹还在浮现,思密达应该脸上带笑:“我知道你肯定高兴疯了,我也是,大夫看到试条上的杠杠时高兴哭了,说后悔曾经惹我生过气,说担心孩子感染到母亲的暴脾气,说以后一定乖乖听我滴。刚才就是他送我过来的,还主动要求进来帮你拾掇屋子,我没批准……嘻嘻……” 思密达知不知道,李华在这边,也哭了。 手账上有水滴润泽过的痕迹:“亲爱的思密达,你好好养胎,养好我的干闺女干儿子养好自己,别操心我,也不用你这个大龄产妇往这边跑,等生下孩子再来吧,什么祈雨啦人工降雨啦统统不用管,我也不管了,安心等着干儿子干闺女落地,我给他们准备礼物去……” 可是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了呢?外面还兵荒马乱着。 不对,外面已经安安静静。 是真的安静吗?青天白日的,自己玩一出“大变活人”现身,是不是不太好啊? 刚才整的动静那么大,也终于把宫里的暗卫引来了,肯定也会有别人听见…… 李华没纠结几秒钟的时间,就想明白了,太后娘娘亲口说过的,她完全可以在京城横着走,没人敢冒犯,那还担心个犊子啊? 隐身的本领,全推到老神仙师父头上喽! “给我一瓶酒再给我一颗烟,说走就走,我有的是时间……” 李师父是带着不可一世的节奏踩着点儿现身的。 果然,耳边传来“啊”“哇”的惊呼声。 隐在不远处来看热闹的太监宫女们…… 谪仙一样的李师父一身红衣,走出了“舍我其谁”的步幅,只斜睨了吃瓜群众一眼,就纵身跳上了“留香苑”的墙头,翻下去。 门紧紧闭着呢,空气里还有血腥的气味儿…… 李华心中一紧,脚步加快,她应该早早跟太后申请一下,入宫可以带着兵器的…… “留香苑”曾经留下过她的足迹,循着血腥味儿找过去,没迷路,竟然,来到了上次入住时沐浴的地方。 先皇给香妃特意修建的浴室浴池。 不止李华不喜欢这个地方,还有一个女人,对此地深恶痛绝,恨不能一辈子不再踏足。 太后娘娘。 此时也在,脊背挺直的站着,依旧高贵端庄,如果忽略掉她必须借助林嬷嬷的扶持才能站得住的情况…… 还有熟悉的吴太医,正聚精会神的在施针,浴池沿儿上平放着两个手拉着手的孩子,尽皆袒胸露背,肌肤上扎着银针。 很好,小皇帝和石头,都在急救,证明还活着。 小皇帝的白胖身子干干净净的,只衣服有些潮湿。 石头却是带伤的,半张脸像被从地面上擦过,没拉着手的那只胳膊明显错位了,古怪的扭着。 还有一条裤腿被剪开了,没血污,关节处肿胀,发紫。 李华没说话,很淡定,把视线转到血腥味儿来源处。 绿珠的四肢全断了,不自然的在抽搐,大瞪着眼睛,嘴巴里在往外涌血…… 两个黑衣人死的方式……应该是自刎的,各自手里还抓着剑柄,轰然倒地,血流成行。 还有一具宫女打扮的尸体,早就冷硬了。 人间惨剧。 空气里有波动,宫中的暗卫还是给力的。 只是,李华不屑罢了。 她的眼睛都盯在吴太医的手上,等着他的银针用尽了,直起腰来擦汗的时候,慢慢儿靠过去。 太后娘娘也在向前靠,她的关注点是小皇帝,李华的关注点是石头。 235 我的二师兄(求月票)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这个二徒弟性情温厚,也不缺少憨笑之后的狡黠,自从进宫陪伴在小皇帝左右,一直像个隐形人似的,不多说话,处处守礼,对两个比自己年龄小性格娇的师兄师弟都格外照顾,忍让。 李华的手轻轻落在石头一侧完好的脸颊上,有温度。 她的一颗心,也恢复了温度。 只要活着,她这个师父就有各种办法让徒弟康复。 所以,哭什么呢?自己是师父,无所不能的师父。 “是谁做的?”她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声音。 高贵端庄的太后娘娘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把脸颊贴在小皇帝的另一只手上泪如雨下,进了皇宫之后她就再没出声哭过,现在也不会出声儿。 搀扶着太后的林嬷嬷泪眼模糊的回答李华的问题:“是安家……” “果然!”李华神色未变,“是老妖婆还是安必诚主谋?” 林嬷嬷厌弃的看向还在痛苦抽搐着的绿珠,恨恨道:“能让这个贱蹄子豁出命去相帮的,还能有谁?” 美男计哦,那就是安必诚,外貌俊逸风度潇洒如玉树临风般的安公子,被先老将军跟后老夫人捧若至宝的继承人。 谁能想到,那样温文儒雅的安公子竟然武艺超群,打小跟着暗卫练习的武功,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 这算不算是文武双全的绝佳少年? 因为母亲不允许,而错过了率军去边疆立下赫赫战功的机会;因为少年气盛为母分忧,而一怒之下亲带暗卫入宫打算寻机会绑走小宝,结果错绑了跟小宝更换衣服的皇帝,发现时已经后悔莫及…… 这是一个曲折又悲伤的故事。老将军夫人暗中跟梁王勾结,如果告诉给安必诚知道,那么,很可能发现绑到了小皇帝之后就错到底算了,杀了小皇帝万事皆休。 可是偏偏老夫人瞒着儿子,儿子绑架小宝儿的计划也瞒着刚刚在皇宫露出秃头丢了大丑几欲疯狂的娘亲…… 于是,从没想过谋刺皇帝的安必诚彻底傻眼了,麻爪了,不能按原计划杀了人或者带着人翻越宫墙了,命令两个暗卫原地等候,他回家想法子…… 两个暗卫能怎么办?帮着主子绑架个小宝或者杀了都不算啥,可是杀皇帝?真不敢。放皇帝自生自灭?早给敲昏了,还不敢救醒…… 只能暂且听从那个徒有俊逸外表的年轻主子安必诚的吩咐,原地待命! 林嬷嬷转而讲述的动情:“李师父,多亏了你的二徒弟,本来没他的什么事儿,一开始他被敲昏了,他们只绑了万岁,不知怎的石头就跟到了‘留香苑’,护住了万岁,被打了也死活拉着万岁的手不松开,还喊出了万岁的身份,这才……” “二师兄!”小皇帝终于悠悠转醒,还没睁开眼睛就喊出了声,身子也颤动了一下。 “我的儿!”太后娘娘也叫出了声,声泪俱下那种。 “别动!万岁别动!”在一旁做隐身人的吴太医也出声了,小皇帝肚腹上还扎着银针呢。 小皇帝睁开了眼睛,顾不上理会摁着他肩膀的太后娘娘,侧头去看依旧跟他拉着手的石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哀哀的叫:“二师兄,二师兄……” 叫声跟太后娘娘的“我的儿,我的儿”混合在一起。 吴太医焦灼的在解释:“万岁这是受惊了!且容老朽收针……” 他也是个幸运的,因为偷偷地得了李华的染发露,还得到了制作药丸的思路,吴太医不理会别的太医会不会嘲笑他献媚,今日去慈安宫进献适合太后服用的药丸,正好赶上李华发现“留香苑”有异大喊,暗卫行动。 关键时候只他一人可用,以后的前程肯定是光明的。 只是目前,想顺顺当当给小皇帝收针还做不到,太后娘娘在看到儿子清醒后崩溃了,哭的泪三娘一样,完全抛弃了高贵端庄。 林嬷嬷只敢搀扶慰劝,场面不是一般的乱。 还得李师父出手啊! 耳朵里乱哄哄的,最讨厌哭唧唧瞎哔哔。 于是,太后娘娘被毫不客气的砍了一手刀,身子软绵绵委顿下去。 林嬷嬷脑子都懵了,这这这……算不算诛九族的大罪? 然后,她的后脖领子也被一并薅了起来,一主一仆双脚离地也离开了小皇帝周边五米的距离。 吴太医终于可以收针了,尽管脸色煞白…… 收了针,吴太医才敢喘口大气,讷讷对林嬷嬷说:“太后娘娘……幸亏李师父这一掌,不然……急怒攻心之后如此伤心不止,必伤身。” 这是自己人, 李华这会儿顾不上感谢吴太医的解释,她在想法子松开石头的手,小皇帝醒了,可小胖手还在石头手心里紧攥着呢,没办法穿衣服也不能行动。 吴太医又来帮忙了,主动请缨:“老朽能给手上扎几针试试。” “不要!不要扎二师兄!”小皇帝光着上半身惊恐的尖叫,他怕针,怕的厉害,自然不希望石头再多被扎几下,石头那一身的伤跟一肚子的银针就吓得小皇帝没办法冷静下来呢。 李华摁着小徒弟的肩膀提议:“那你想法子叫醒二师兄,不要哭,慢慢儿跟二师兄说说话,告诉他你没事儿了,你们得救了,他就会松开你了。” “师父,真的?”小皇帝终于努力在冷静了,泪眼模糊的仰脸问。 “当然是真的。”李华扯了被剪开的小宝的那件白色绸布衣袍给小皇帝披在肩上,回头对林嬷嬷嘱咐,“去取一身龙袍两身常衣来。” “可是太后娘娘……”林嬷嬷迟疑。 李华冷嗤:“这里有我照看。” 那么多忌讳做什么用?太后娘娘只不过是一个母亲一个普通女人而已,就放椅子上歪一会儿还能怎么滴?失点仪态会死人吗? 林嬷嬷讷讷退去,一出浴室,就恢复了脊背坚挺步履从容的姿势…… 宫里始终封闭着小皇帝失踪的消息,自然也不能随随便便安排人去帮着取龙袍。 再次感谢李华之前在“留香苑”门口高呼的那几句“你们绑架了我的徒弟”,林嬷嬷命令宫人守住院门,不许任何人进入,只说是小宝跟石头在里面跟人起争执了,太后娘娘在处理。 236 责任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暗卫们大都被派去将军府上捉拿安必诚了,剩下两个隐身守着太后跟皇帝呢,半点儿不敢出声。 之前小皇帝被绑,是他们失职;在宫中寻找小皇帝下落没找到,被绿珠那个小宫女说在浴室洗澡给糊弄过去了,更是他们的责任…… 距离被砍头不远了的感觉,连为自己辩护的勇气都没有了的感悟。 两个暗卫黯然神伤,却听到李师父在对着虚无轻声下令“去个人,上天台告诉一声我大徒弟,叫他耐心再等等。” 空气中有波动…… 徒弟不多,每一个都叫做师父的牵肠挂肚。 吴太医这会儿正在暗暗佩服李师父聪慧,被惊吓到的小皇帝因为接到了师父派下的任务而忘记了惊吓,正一门心思的趴在石头的耳朵边温声细语,像一个大人小心唤醒熟睡的孩子一样。 “二师兄,你醒醒,我是你三师弟,我没事儿了,师父叫我喊醒你,师父来救咱们了,你受伤了,你不要怕,我是皇帝,我有太医,肯定能治好你。以后换我保护你,再不叫你受伤了……” 让闻者落泪的呼唤。 石头没醒,但是不知怎的,真的松开了五指,小皇帝抽出的白胖手瞬间通红,像一只刚刚红烧好的胖猪蹄子。 “嘶——”痛感也恢复了。 吴太医急忙接过了那只胖手,轻轻做着按摩,捏骨,确认骨头没问题,放下了心,上药,包扎,搞得跟受伤似的。 不知什么时候,抽搐着的绿珠彻底没了声息。 太后娘娘还在椅子上姿势古怪的仰靠着。 吴太医接着给石头收针,在伤口上上药,正骨,包扎绑缚。 正骨时石头发出了闷哼,依旧没苏醒,林嬷嬷回来了。 她以为要给小皇帝换上龙袍,结果李华拽走了一件白色常袍,塞给小徒弟。 “天台上还有你的责任,把石头交给师父就好。” 你得把小宝换回来呢! 林嬷嬷着急了“李师父,万岁肚子都饿瘪了,得先送回德胜殿用膳,再沐浴更衣,好好休息。” 饿是肯定的,毕竟之前昏迷着,但是肚子被饿瘪的形容…… 小皇帝也想起祈雨那档子事来了,在天台上有吃有喝,他倒是不担心,只是舍不得离开二师兄,刚刚生死与共的经历,二师兄豁出自己的命来保护他的记忆,让小皇帝觉得二师兄是他最亲的人,超过了太后娘娘也超过了李师父。 包的粽子一样的胖手抓回了石头的手,小皇帝很坚持“朕带着二师兄去求雨!带着吴太医一起!” 吴太医确实得跟着上去,还不知道小宝现在什么情况呢,又中暑没有…… 趁着太后娘娘没醒,李华拿主意“好,你们师兄弟彼此照顾着,师父也放心。” 就是石头现在昏迷着,胳膊脱了臼接上还好说,一条腿骨折了,必须用担架抬着。 又是好一番折腾,四个小太监被叫进院子里来抬担架,李华背上背了个蒙着脑袋的胖身子紧跟其后,队伍怪异的去了天台。 留下吴太医先给太后扎了一根银针,唤醒后又去太医院准备药物,再急急忙忙赶赴天台。 苏醒后的太后重整旗鼓,布置人手把“留香苑”的死尸处理了,回慈安宫接着等暗卫们到将军府上抓人的回复。 不再顾忌什么大齐历法,女子不得上天台的规矩,李华轻车熟路跟着在天台安置好三个苦命徒弟之后,比太后还早的接到了暗十五传回的消息。 安必诚那个外表风光内里一包糠的公子哥儿,竟然根本没回将军府,或者回府收拾东西了,根本没跟老夫人打声招呼,反正阖府之人都没见到他,直接跑了…… 秃了头的老夫人把自己关屋里还发着疯呢,已经被太后派去的暗卫控制住,这次暗卫不敢轻视大意了,恨不能把将军府挖地三尺,唯恐再在眼皮子底下漏掉安必诚的踪迹。 得到消息的太后娘娘愈加愤怒,她可是在宫斗中脱颖而出的胜利者,根本不相信老将军夫人真的疯了,更不相信安必诚没跟亲娘打招呼就跑出城了…… 外有梁王蠢蠢欲动,内有幼子被逼登天台祈雨还被绑,太后娘娘不打算走正常程序通晓文武百官,直接下密令“今夜掘了安家所有密道,不放出任何一个口风……” 暗处的事务自然全交给暗卫处理,暗十五和暗十六都被赶出了将军府的领地,不知情者根本没发现将军府有什么异动,半夜里,将军府起火,火势极大,蔓延极快,眨眼间就是墙倒屋塌,只跑出了几个粗使丫鬟婆子,哭叫着“老夫人疯了”…… 也就是说,是疯狂的老将军夫人亲手放火? 连日干旱,遇火即着,无可救赎。 从更夫示警,到大齐皇城的防隅队赶来运水灭火,看起来都没耽误功夫,只是将军府原本放于中庭用来养鱼养荷花的水缸里根本没存水,再赶赴护城河取水,一来一回…… 护城河也半干涸状态了好吧? 真没少折腾,整个京城都轰动了,周边邻居也努力把自家的井水汲上来泼过了…… 上午的早朝也停了,太后娘娘满脸悲戚颁下懿旨,要求不惜任何人力物力给将军府施救,务必救出老夫人跟安必诚等开国将军的血脉传承…… 太后娘娘慈悲啊!听说着火的噩耗时就专门派御林军关心周边邻居官员府邸受没受到波及,在天亮前就提前开挖隔离带,掘地六尺那种规模。 火势继续,开国将军的府邸可是很大很豪华滴,京城的整个空气都是滚烫滴,京城上空汇聚翻卷着黑云飞扬着黑灰…… 李华此刻飞跃进了已经被封住的“留香苑”,她已经从深夜祈祷到早晨,一直到耐心用尽,天上的黑云浓重到如有实质,还没有要下雨的意思。 她受不了了!必须采取行动。 三个贴心的徒弟全在天台上生死与共呢,石头一直没醒,且发起了高烧,刚被灌了退烧药;小皇帝恐高症越发严重,吃什么吐什么不吃还饿,头晕眼花在天台上死撑;小宝拉肚子,眼圈发黑脚步虚浮…… 。 237 太惊险了(求月票)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吴太医忙成了狗,春喜跟来喜四条腿也都跑细 再也不能这样等! 李华在“留香苑”进了武馆,毫不迟疑的把先老将军珍藏的几个木箱子全运进仓库,返回时又抱了几件同样来自将军府的古董,空不出手,弯腰伸嘴叼住手机,盘腿坐在了手账上,额头抵住最外端的古董瓶口,闭眼,默念:“我要回去,我要人工降雨” 根本没想过即便去了得到机器了怎么整回来。 天旋地转的感觉侵袭时,李华一颗心终于安定了。 此刻的她虽然闭着眼睛,痛感更清晰,每一个细胞都在爆炸般的分崩离析,但是她无惧,始终以一个尚在母体内的姿势紧紧环抱住几件古董,继续默念:“我要回去,我一定要人工降雨” 承受痛苦的时候总是感觉漫长,回到光明的时候又总是觉得只一瞬。 只有眼睛是开闭自如的,她回来了。 手脚还没有知觉,牙齿也没有。 李华调整呼吸,慢慢儿等恢复。 较之从前,她的耐性增加了一些。 先小心翼翼转身安放怀里紧抱的古董,一样一样排在茶几上,再解放牙齿,取下手机,双脚落地。 没时间磨叽换不换适合潮流的衣服了,大喇喇把古董装进几个方便袋里,提着,开门,开锁,上车。 熟悉的味道再次围裹上来,熟悉的喧嚣熟悉的车水马龙熟悉的堵车堵车好亲切。 手机里的高德地图在变幻方向,小姐姐娇滴滴的声音真好听,李华准备出城,直接去邻近的村子寻找人工降雨的机器。 没胆儿去打气象局的主意,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在监控遍地的时代,她都不用等潜伏进去就能现形被发现。 导航设置的是村,为躲避堵车东拐西绕李华已经迷糊了,再次被堵在仿若永无希望通行的长龙中时,李华看到了路边金光灿灿“气象局”三个大字。 就问今日为何这样拥堵?答案:星期天。 气象局也休息哦,大门紧闭,小侧门也关着,面向道路的门卫室窗户上有脑袋在晃动。 好大的诱惑! 人都说“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择地不如撞地”,试一试? 看看前后的车队,真有受不了崩溃了下车暴走的,李华俨然其中一员,就是比别人更决然,手里提着好几个大小不一的方便袋,举过头顶,在车辆的缝隙间穿行。 有钱,任性,车都丢下不要了。 街面上最流行的拍照党又在蠢蠢欲动,胳膊手手机全伸在外面,还有几个老司机在皱眉头,貌似这样的红衣毛丫头曾经在视频里见过 “请问我可以采访一下你吗?我正在直播,我拥有30万粉丝” 一个娘里娘气的小哥哥把半个身子全伸出车外打招呼。 李华被迫祭起神功,身子拔地而起,“如影随形”,红衣在车顶上飞纵,倏忽无踪影。 小哥哥的嗓子都喊哑了:“粉丝们,老铁们,你们看见了吗?看见了吗?红衣圣女转世” 真能瞎掰啊! 一道红影消失在气象局的高墙内,留下一地离奇传说。 感觉自己的“如影随形”又精进了,感谢气象局不像敏感单位戒备森严,最起码墙头上没拉电网 监控肯定装了,可惜“如影随形”用到极致处就只能在屏幕上留下一道残影,倏忽急逝,保安略微一眨眼,就根本发现不了异常。 李华脚底下不停,四下里乱窜,气象局内没有人影,尤其是仓库附近,就几只苍蝇热烈的飞来飞去。 密封的仓库极大,钢结构,铁门也极大,铁将军把着。 红影停滞了,难道自己已经走过了九百九十九道湾,就差最后一哆嗦便哆嗦不过去了? 砸锁?不行,青天白日的,国家机关单位,自己真没那个胆儿 跳窗?没窗户 李师父有些垂头丧气,眼睛盯着“铁将军”,脚底下慢慢儿后退,后退 “!”一声闷响,眼冒金星,李师父的后脑勺儿撞到金属了,直接鼓出一个血包儿。 只能用一只手去揉脑袋的李华转身打量“罪魁祸首”。 额滴个乖乖,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咩哈哈&p;;。 姐是不是可以断定,能够用于人工降雨的高射炮,就是眼前体积庞大炮管斜伸的本尊? 姐不贪心哈,就要一架高射炮足够了。 炮管上方是专为庞然大物搭建的钢结构顶棚,整个炮身上还遮盖着一层军绿色篷布,李华欢天喜地,把方便袋放在篷布下,接着寻找炮弹呢? 外行人实在摸不着头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转圈圈儿,终于把监控前面的保安给招来了。 “是机器出毛病了吧?或者就是你眼花了,哪儿有人影?” 一个保安小跑着查看一圈,对另一个围着高射炮皱眉头的保安说道。 “我分明看到一个红影就在这个位置转悠” “红影?谁会没事儿大白天干跑咱气象局来偷东西?真想偷也搬不走啊,搬走了也没地方藏啊,藏起来也没用啊!” “也是,可能是苍蝇落到监控探头上了” 两个保安给了判定,肩并肩甩着手迈着训练有素的步伐离开了。 出了一身白毛汗的李华在军绿色的篷布下吁出一口浊气。 太惊险了!做梁上君子的滋味儿真不好受。 想立刻逃走也做不到,到现在还手脚绵软着呢。 可是时间不等人不是?想想仨徒弟,想想自己来时下的豪言壮语。 李华哆哆嗦嗦借助着篷布遮掩,顺着两根炮管往下出溜儿,炮管上还印着白色油漆字体,斑驳了,可以分辨出“三七”两个数字。 三七炮,双管的。 浑身汗湿的李师父一个没注意,出溜的速度就把持不住了,刚才是后脑勺中标,这次是头顶,“n”。 热泪盈眶啊,不是因为撞疼了把头顶磕青了,而是发现了连接炮管的两个炮弹箱。 炮弹夹,一夹五发炮弹,弹壳上镌刻着字体,对李师父而言,看到“碘化银”三个字就足够狂喜的了。 238 为清冷月光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事先做过功课,思密达也给搜集了不少资料,还请教了退伍老炮兵,李华能确认这就是她想要的宝贝。 现在只剩一个问题,如何运回去? 一向只凭意气用事的李师父,作难了。 红色绸衣能被拧出水来,把整个高射炮像熟悉恋人一样熟悉了无数遍还没摸着头绪的李华呼吸都困难了,只能撩开篷布大口喘气,这是正午啊,尽管搭着敞篷,不停劳作摸索也能要人命。 更要人命的是,两个保安对话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我还是不放心,明儿一早就能把这几个大家伙运走了,可千万别出事儿。” “嗯,咱们再给地上洒些水降降温吧,我知道厉害,不能让大家伙太热了” 李华“哧溜”一下隐身在篷布下高射炮另一侧,这里能余出点空间,再藏三个她都没问题。 差点儿踹倒一个花瓶,这还是她之前安放古董的地方。 李华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往后再缩缩身子,远离危险品 为自己的谨慎点一个赞。 觉得很安全,这次没那么担惊受怕了。 等俩保安离开,自己再继续摸索回去的办法。 “哗哗”的水声,还有俩保安端着水盆或者是拖着水龙头走动的声音,李华看不见,只能听。 她只努力看清楚那只个头较高的古董花瓶别摔碎就好了。 水声近了,“哗啦啦”,脚底下湿了,李华一动不动,把呼吸声都调到最低。 只要再等等 “哗啦啦哗” 有水的冲击力隔着篷布冲到了花瓶瓶肚上,花瓶歪斜,李师父脑袋里轰鸣,身体下意识扑上去,抱住了花瓶。 花瓶安全了,没有摔碎,没有制造出声响。 可是李华制造出来了。 退伍军人出身的保安耳聪目明的,立刻听出不对劲儿,厉声呵问:“什么人?快出来!” 在另一面的保安更激进:“你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再抱任何幻想,这里都是国家财产,你休想偷走一分一毫!” 肿么办肿么办?这还是没确认有人呢,等他们靠近了,确认了,摁响了报警器,自己是负隅顽抗呢还是就此消失放弃行动? 李华要急疯了,她真不想做贼的!哪一种应对她都不想采纳,带着一身的泥水抱住了炮管,嘶哑着嗓子叫:“我不是小偷,我给你们古董,我这是买!” 天旋地转,李华和紧抱着的三七炮在时空隧道轮回,不知道是炮带着她,还是她带着炮。 “我要回去!我要人工降雨!” 唯一能纾解被五马分尸般痛苦的途径就是默念这两句豪言壮语。 江湖正留下她的传奇:“据不可靠消息,正午时分气象站观测到不明物体,速度奇快形态诡异,带走气象站重要物品,留下几件古董,据专家不可靠推测,这些古董价值连城,对研究千年前的文化传承极有意义” 同样的时间,却是跨越千年,李华无力的睁开双眼时,发现高射炮紧挨着她的绝世武器,挖掘机。 像一只蠕动的蚕蛹,李华慢慢儿找回自己对四肢的操控感,慢慢儿从炮管上蠕动下去。 脱力是必然的,最难过是口渴,肚也饿。 可是,毕竟成功了,成就感爆棚。 从安家盗窃来的财富全祸祸干净了,也好,一身轻。 李华脚落实处,双手还抱着炮身,她其实一分钟都不愿意再等,渴着饿着也没关系,先把雨打下来要紧。 可是,不行啊,一个门外汉只凭看过的两眼道听途说的相关知识就想操纵高射炮,还是别闹了。 最起码得手拿小本本对照着步骤一步一步行事,不然,把自己给发射出去了,冤不冤啊? 资料都在祖宅茶几上,这几步路简直要了李华的狗命,再次感觉到每一块骨骼都在重组 那也得走啊,如果火势带来的乌云散了,自己把所有炮弹打空了也没雨可下。 你是李华,不拼智商只拼体力耐力承受力,你可以的! 在迈进祖宅客厅的那一瞬间,正承受着的所有痛苦和压力莫名消散,李华只觉得身子骤然轻盈,轻盈的似乎一顿足就能飞窜上天。 暂时别上天了,喝口水压压惊。 有吃有喝的祖宅还有未收回的,手机上的信号标志在跳跃,她没领会错的话,这是即将收回的意思。 说时迟那时快,李华手指翻飞,迅速在微信页面给思密达留言:“亲爱的到气象站路口开回咱家的车,钥匙在” 话没说完,屏幕闪动,“”一声,一道绿色长方形已经发送,长方形上标注“5秒” 李华把车钥匙放在手账上,仰脖干掉一杯水,抓起之前堆放在茶几上的相关资料笔记,干活去! 好闺蜜之间肯定心有灵犀,思密达不需要细说就能想到来武馆取车钥匙,有个铁闺蜜就是这么自信从容! 自信的李师父在地下车库又不自信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提前练习一下业务能力,把发射炮弹的步骤熟悉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大齐,“嘭”“嘣”“嘣”的数弹连发,在大雨倾盆之际收了所有痕迹,“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太牛掰了有没有? 可是装逼的活儿从来不轻松,她再次汗湿衣袍好几个来回,才勉强理顺三个主要步骤。 额滴个乖乖,资料上说通常高射炮配备三个炮手,一炮手转轮调方向二炮手接着调高低,对准目标云三炮手打开保险压炮弹,脚踩,发射 业务熟练的炮手才能自己个儿完成所有程序。 李华丢下了资料,抹一把汗默念经过简练的三道程序,再模拟一遍,就当自己是个成熟的炮手了吧,“磨练”! “留香苑”依旧寂寂无声,李华潸然泪下,开心的。 京城的空气依旧**辣的,斜上方将军府的位置依旧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黑灰执拗的飘洒在皇宫 三个步骤,预备,发射! 脚底下踩完就去捂耳朵的李师父,根本没听到预料中的“嘭”“嘣” 239  谁家的姑娘这么漂亮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曾经在大齐具有非凡地位的开国将军府,足足燃烧了多半夜,再加一个上午,终于“黑茫茫一片真干净”。 救回性命是不可能的了,捡回尸骨给予厚葬,有命逃出来的几个懵懂丫鬟婆子录口供后正在焦黑的废墟上帮忙指认尸骨,始终没找到踪影的安必诚的姓名也将在户口本上被勾掉了。 城内城外多少百姓看着黑烟黑云内心唏嘘感叹着呢,文武百官们更是看着三十米的高台心中嘀咕,这场火灾算给小皇帝的警醒吗?如果是真龙天子命该坐上金銮殿,为什么一登基就是战争,继而连三旱灾火灾…… 就是这样浓重的气氛中,“嘣——嘭——”京城上空骤然爆出一声,或许是两声,几乎同时炸响,震耳欲聋。 天台上一直昏迷着的刘石头被震醒了,小皇帝跟小宝两个病歪歪的师兄弟互相搀扶着傻呆呆表情。 那是打雷的声音吗?可是为什么雷不是从天上下来,而是从宫中飞上去的呢?他们恰好站在三十米的天台上正望着“留香苑”的方向呢! “留香苑”里,汗水已经淌进李华的眼睛,她懵圈啊,刚才炮声没响,她四下里乱动,脚底下也重复第三个步骤,豁出去,再踩,踩死喽,都准备把自己发射出去了,炮弹飞了出去,响声也有了。 可是到底是她乱动的哪一个环节起了关键作用呢? 不能迟疑了,这样剧烈的响动肯定会吸引来皇宫里的侍卫暗卫御林军,李师父懵圈也得继续折腾,打开保险,压上炮弹,脚踩机关,狠劲儿踩,抱着同归于尽的勇气踩。 “嘣!” 又两声炸雷同时冲到了黑云中…… 姐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炮手,哈哈,再来一发! 得亏“留香苑”外传来了人声,刚打出感觉来的李华悚然一惊,紧抓炮身速速“回家”! 空气中有波动,扭曲成形。 空气中有奇怪的味道,地面有奇怪的花纹,和脚印,小巧的脚印,脚印里同样有花纹,精致的花纹。 暗十五的眉头一皱,光速推出双掌,掌风吹过地面,花纹了无踪迹。 空气中有波动,扭曲成形。 “找到人了吗?” 暗十五摊摊手,摇头,一脸懵懂…… 他的脸色骤然一惊,不可确信似的,双掌平伸,托举过头顶,脸也尽最大角度的仰着,细细感受着……是水滴,没错的! “下雨了!”暗十五高喊! 空气在波动在扭曲在飘散,在各个角落跟着喊:“下雨了!” 三个字同时响彻在整个京城。 “下雨了!下雨了!老天爷开眼了!” “爹,娘,快出来啊,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欢声雷动。 城外的百姓也在欢呼,老人孩子全都跑向了田间地头,正在挑水灌溉的劳力们放下担子,有扑倒在地面喜极而泣的,有跪倒给老天爷磕头的,也有消息灵通的对着京城拜倒,连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当今小皇帝在天台祈雨的结果啊! 太后娘娘走路都不利索了,连声呼唤林嬷嬷:“快去!把皇儿接下天台,苍天护佑我皇儿,苍天护佑我大齐啊!” 被苍天保佑着的小皇帝此时在毫无形象的哭泣,又哭又笑,跟他的两个师兄一起。 下雨了啊,多么好! 受过的罪捱过的苦受过的伤,统统有了意义。 吴太医也感动的带着鼻音,劝阻三个手拉着手又哭又笑的孩子:“万岁,快躲躲雨,您是千金之躯,二师兄身上的伤口也不能浸水。” 他跟石头不熟悉,干脆跟着叫“二师兄”。 跪在地上把身子折成锐角以求承受更多雨滴的春喜公公终于恢复了理智,尖声吆喝着让下面来人,抬石头下去。 雨点大了起来,密了起来,“啪啪啪啪”打在人身上,再不需要仰着脸确认是否下雨了。 林嬷嬷带着宫女太监在天台下接应到三个孩子,一把把干净漂亮的锦绣罗伞遮蔽着风雨,正中一把明黄色最为耀眼。 石头在担架上艰难的询问:“师父呢?师父在哪儿?不会被淋到吧?” 李华在哪儿呢? 自然是仰躺在祖宅的沙发上聆听外面的动静,从暗卫们的对话到“下雨了”,再到四下只剩雨声,听到暗十五低低的叮嘱:“要小心啊,我去守着‘留香苑’院门。” 是对自己说的吗? 下雨了,就算完成任务了,李华不着急现身,她浑身狼狈的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迫切需要清洗清洗。 这次脏得很了,搓了好几遍沐浴露才起了泡泡儿,起初流淌的洗澡水都是泛黑的油污,跟刚从油田里爬出来似的。 扒皮的洗法啊这是。 然后,麻烦来了。 刚刚清洗并烘干好的衣服套在身上模样很是怪异,绸裤只到小腿儿,纱裙短到了腿肚儿,大齐的传统衣服样式被她穿出了现代潮风,露胳膊露腿装…… 别怀疑布料抽了缩水了,是自己长高了。 一下子长成个正常身高的十四岁少女,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还有更值得惊喜的是,镜子里,她的肌肤更白了,白的近乎透明,白里透红,无一点瑕疵。 五官没变,但是,就因为这一份显著的白,多出了几分惊艳。 在镜子里看自己,看呆了。 谁家的姑娘,长得这么漂亮…… 这么漂亮的姑娘,适合穿新衣裳。 早把守在“留香苑”门口的暗十五忘在脑后的李师父,哼着歌一路小跑去商场,先挑两双软底儿小牛皮儿鞋,脚也大了呢,大红色跟白色各来一双。 这个身高终于可以直接取商场里的汉服专柜的衣服穿了,真丝材质的白色妆花蓝色妆花红色妆花马面袄裙统统来一套,骄傲的s码,姐穿着还松快哩! 一身一身的试穿,为自己一次一次点赞,自吹自擂格外舒坦。 乐到了极致,大包小包转回了祖宅,在手账上记录账目的时候,又一个“惊喜”,或者叫“惊吓”,也来了。 只是片刻的愣怔,熟悉的感觉告诉她,赶紧的,换衣服洗衣服…… 240 成长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再次感谢自己随身带着武馆,不用费心巴力的自己去制作卫生用品。   李华整理好了自己,莫名有些身为女子的骄傲和欣喜。竟然感觉这样一副小女儿的身子,小女儿的相貌和略有了小女儿的风情,也很不错。   重新选择了一套衣服,红色妆花马面袄裙,抬臂拧身,原地做365度旋转……   她就这样优美的旋转着她的奇装异服,出现在了暗十五的面前。   很神奇的出现。   只可惜,雨还在下,旋转着的裙裾也会落上雨点,玩的开心的李华头发很快就湿了,空气中播撒着她的笑声。   她像个雨中的精灵,旋转上“留香苑”的房顶,再旋转下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把同样旋转着的油纸伞,水滴在伞沿儿也旋转成透明的珠帘……   暗十五半张着的嘴忽然就放弃了要寻个答案,问这个雨的精灵从哪里来的吗?问雨水是从哪里来的吗?问飞向天际的黑色弹丸是给水龙王的信物吗?   没有意义,只有眼前这份旋转着的快乐与神秘才有意义。   “嗨,李师父,来喜送信说刘洼村的里正来过宫外求传信儿,第一批石灰烧好了,很好用,问你继续烧的石灰是全留着,还是开始往外销售。”   暗十五的态度比之前更恭敬了,尽管他极力在语气上不表现出来。   李华慢下旋转的势头,飘飞的袍袖和裙裾像羽翼收拢,暗十五感觉到了自己那双膝盖的冲动,想叩拜……女神……   女神莲步轻摆,油纸伞形成的水帘为她裹了一层薄雾。   声音依旧纤细:“捎信儿回去,先给村里各家里里外外全涂白亮了再往外卖。”   她暂时是回不去的了,石头受伤严重,且不利于行,留在宫里看护更好些。   “好。石头醒了,现在送去了德胜殿,朱果也在那边。”   李华的步子飘移的更畅快:“反正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走,咱们自己动手做顿烤肉吃去,庆祝下雨,庆祝石头苏醒,庆祝仨孩子不用在天台上受罪啦!”   这样粗豪的画风才是李师父嘛,暗十五朝天翻个白眼儿,觉得自己的膝盖可以控制住跪拜的冲动了。   李华还有要关心的问题呢,巴掌脸一本正经的嘱咐:“暗十五同学,你记住喽,朱果还小着呢,又是刚出宫,怎么也得叫人家小姑娘快活几年才能嫁人,你这根老黄瓜得等等,不许霸王硬上弓!”   暗十五听不太懂“同学”“老黄瓜”是什么意思,可是竟然在无知的情况下脸红了冒汗了,难道是雨水淋的?   刚刚还被奉若神明呢,一转眼就主动走下神坛,一点儿都不顾忌自己的形象问题。   暗十五还是之前的暗十五,脸红冒汗也敢对着李华吼:“朱果本来就在宫里被耽误了,今年17啦,你还不想让她嫁人,你是不是心黑?”   触到逆鳞了呢。   李华眨巴眼,猛一旋转油纸伞,把雨帘当暗器往暗十五身上招呼,口气更不善:“我长这么好看,怎么可能心黑?朱果17岁怎么啦?刚刚长开呢,我说不适合成亲就是不适合。”   在大齐,女子及笄就可以成亲,及笄就是15周岁嘛,在现代正读着初中呢。   寻常人家只有早成亲的,未及笄先出嫁,满了十五周岁再圆房。   到了17周岁还没出嫁,确实够晚的了。朱果如果不是被卖进了宫里,现在应该孩子都开始学走路了。   原本和谐相处的一对老朋友忽然就翻脸了,一个仙气的举着油纸伞,一个勇武的被雨水浇灌着,唇枪舌剑,各自捍卫自己的理念。   忽然的,站到德胜殿门前的李华就笑了,指着暗十五落汤鸡一样的尊容调侃:“跟我吵什么劲儿啊?朱果想不想跟你成亲,什么时候愿意嫁给你,咱俩说了都不算。”   正主儿就在殿门口廊檐下站着呢。   朱果一脸焦急,脚尖儿还踮着,手里一把收拢起来的罗伞,伞滴着水,朱果身上也是半湿的,头发贴在前额腮边……   可怜的娃儿,见到李华就想冲出廊檐下,口中埋怨:“主子你去哪儿了?奴婢到处找你找不到!”   暗十五再次对着李华后背翻白眼儿,能找得到才怪呢,比暗卫藏身的本事都强大,就是性子粗些,连留下脚印了都不知道。   自己要不要提醒一下?哼,今天先不说,谁让她不许自己早娶朱果的?   俩人正说到三个徒弟全安稳躺着呢……   暗十五伸手理理头发,路过正亲密寒暄着的主仆二人时一脸牛掰之情,还装模作样打了个喷嚏,以求得朱果的注意。   人家公孔雀还知道开个屏啥的吸引异性呢,你凭什么想走捷径靠打喷嚏取胜?   李华伸手一拽朱果的胳膊,往另一个方向走,嘴里甩出个问句:“你觉着我这身衣裳好不好看?还给你带了两身,要不要去换换?”   朱果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眼睛里都冒出小星星:“好看,太好看了!”   暗十五就变成了冷空气……   这一刻,傲娇暗卫后悔了,他确实不需要跟李师父吵吵什么时候成亲的事儿,朱果都没答应他呢,他哪来的把握力争早成亲?现在看来,自己在朱果心里的地位还太低,连衣裳淋湿了打喷嚏了都不来殷殷垂询。   多么痛的领悟。   得重新捯饬捯饬自己增加魅力啊,还应该对朱果的主子伏低做小一丢丢儿,哎,朱果的主子不也是自己的主子?下次不冲她吼,搞“哀兵政策”试试?   暗十五终于开始总结经验,且后知后觉的计划抓李华的软肋,李师父分明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性!   重振旗鼓的暗十五给自己换了身衣服,热情洋溢的追去小厨房帮忙做烤肉,刚才被淋湿的是朱果手缝的那件,现在恢复暗卫黑不溜秋装扮,一侧袖子还扯了个大口子,肩上也有个露点,多么可怜呢!   露着点还要抢活儿干,暗十五变身十八项全能,切肉入味儿全包了,边干活儿边跟李师父献殷勤:“想狮子头了吧?要不要帮你把它带过来?” 乐享全本首……发 241 狂欢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带狮子头进宫”   李华肯定心动了,但是,不合适吧她目前在宫里吃住还领薪水,感觉自己是个正式从业人员,高级白领那种。带狗来上班还是算了吧。   不过,算是接受了暗十五的求和,任由他涎着脸去朱果身边献殷勤。   收拾的差不多了,李华亲自去看石头,骨头坏了的疼痛制约着,他的睡眠很短,眯一会儿就会被痛醒,只是始终安安静静的承受。   看到李华进门,石头半张完好的脸上立刻放出光来,就是憨笑的不成功,一咧嘴就牵扯起伤口,肌肉颤动。   “师父你你长高了”   高出了一小截,到这会儿才被人发现,还是用的肯定句。   李华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凑过去仔细打量受伤的那半张脸,又去揭被单察看那条伤腿,很欢喜的说道:“我觉着没有大问题,不用总躺着,带你在游廊里看看雨吃烤肉如何”   最没谱儿的就是这位师父了,半张脸羞红的能滴出血来的徒弟却愿意服从:“好。”   “最喜欢我们石头了”李华不吝夸赞,“你等着哈,师父送你件礼物。”   李华风似的刮出去,门外的小太监被叫进来帮着石头解决生理问题,等再回来时,手里推着一把通身乌黑形状奇特的椅子。   石头的半张好脸更红了,红得发紫。   因为师父正给他一个温柔无比的公主抱,小心翼翼把他托放在那把奇特的椅子上。   椅子的脚踏还能升起来,石头觉得比平躺在床上还要舒服。   少年郎嘛,总让他的视线集中在头顶的方寸之间,是痛苦的。   椅子动了。   室外的空气微凉,吸进肺里很舒服。伴随着微凉的空气,还有师父身上散发出的馨香。   石头觉得很幸福,幸福的说不出话。   李师父在说话:“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虽然伤在小腿骨,也得把日子歇够了。其实也不耽误什么,先让别人推着你去上课去散步,等胳膊养好了,自己就能操纵轮椅,爱去哪儿去哪儿。”   被派来侍候石头的小太监认真学习着操纵轮椅的程序,恨不能直接给李师父跪了,惊为天人啊   尤其是,李华边走边从轮椅座位下面扯出一样更神奇的物件:“喏,万一需要大小便,直接坐轮椅上就能解决,你帮他抽出去收拾就行,什么都不耽误。”   小太监感觉今天的血量好充足。   石头觉得自己必须说话,才能免于更多的尴尬。   “师父,我闻到烤肉的香味儿了,好像有鹿肉。”   跟着师父吃了不少好东西也学了不少,小厨房确实准备鹿肉了,绝对不是七色鹿的肉哈,那家伙被侍候的鹿大爷似的,还没真正成年呢,就已经被海选复选选出了好几个貌美体健的母鹿陪伴在身边,据说是指望着产下几窝类似的七色神鹿来   石头的到来挺轰动,睡了一小觉儿的小皇帝跟小宝全围上来,抢了轮椅扶手,问是肯定要问的,这么神奇的椅子从哪里来   李华还没开始信口瞎编,暗十五先出口了:“之前就装在马车顶上的,早先还不知道这椅子做什么用,现在清楚了。是李师父的师父打造的吧”   直接递给李华一个顺脚的梯子。   “哦是啊是啊,原本这椅子是给老年人用的。”   什么妖娆东西一旦跟神仙师父扯上关系,就不用继续解释了。   小皇帝不犯“恐高症”了,小宝不拉肚子了,世界一片和谐,这俩货还羡慕石头可以拥有这样一台“豪车”轮椅呢,恨不能替他坐坐。   人员来齐,可以开始烧烤大联欢了,又莅临两个不速之客,沐风亲自护送弟弟沐扬冒雨赶来了。   沐扬的病痊愈了,又赶上小皇帝上天台祈雨,把伴读们全散回各家了,这小子哪儿还在家坐得住被尚书大人用家法恐吓着才没跑来干扰祈雨的进程,雨一下他就疯了,哭着闹着要进宫   大家是好朋友嘛,必须同甘苦,同烤肉也算。   “哎呀你们没出去不知道,外面可热闹了,都在传说这是场神雨,家里有罗伞的也不用,非得人人淋一会儿沾沾仙气儿才满意,我来的时候看到有一家子把几个月的奶娃娃抱出来,说要用神雨洗澡呢,洗完之后会百病不侵邪祟不近。”   沐扬连说带比划的,把一屋人全听傻眼了,有这般神奇   朱果真信了,一脸的跃跃欲试:“要不然奴婢现在就再去淋一圈儿吧刚才不该打伞的。”   你可省点心吧暗十五直接扯住了她的袖子:“你现在已经仙气飘飘的了,不用再淋。”   众人哄笑,沐风恋恋不舍的从轮椅旁直起身子,又一揖到地:“万岁,微臣告辞了。”   小皇帝正抱着肚子笑倒在小宝身上,这才发现沐风还没走,对来喜挥手道:“给沐风哥哥带些烤肉回去,替沐扬孝敬孝敬尚书大人跟夫人。”   沐风都要被感动哭了,多么仁慈善良体贴周到的皇帝啊   还叫自己哥哥了   以后定要肝脑涂地报效大齐   小皇帝确实比之前做事更周到,觉得给臣子送肉了也不能忘掉太后母亲,于是来喜带着太监拎着食盒又赶去慈安宫,太后娘娘又遣林嬷嬷同来送些果子酒,言说要是明日还下雨,早朝就再歇一天。   母慈子孝啊   太后娘娘继续辛苦着,大雨互至得各部门注意疏通下水问题,相关人员全都不得闲。   德胜殿的大家伙关起门来狂欢,除了李华跟石头滴酒未沾,其余人等全熏熏然   外面雨水从“噼里啪啦”到“淅淅沥沥”,足足下到半夜。   雨水给力,城里城外的小河沟渠重新被灌满,护城河也重新恢复了环卫城池的功能。   皇宫里张灯结彩的,太后娘娘早在雨势最大的时候就铺排开了,她的儿子就是真命天子,被老天爷宠爱极致的那种。   谁不服气将军府的下场就是范例 乐享全本首……发 242 将军府是我的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没心没肺的孩子真的挺多,将军府被烧成废墟又被雨淋成烂泥,小宝少爷跟没事人似的,喝高的时候还叫一声:“烧得好!早该烧了!”   令李华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   整个将军府就没一个人令大徒弟怀念,关心?   兔死狐悲的意思总得有点儿吧?   “你个二傻子,将军府烧了你就没有家了,以后你没地儿可去。”   小宝振振有词,小胖脸醉醺醺:“师父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小皇帝有义气,揽住小宝的肩膀许诺:“有朕呢!朕再给你盖个更大更好的将军府,你等着……”   小宝不乐意:“我才不要再盖劳什子将军府,我要做文官!就做……做……沐扬他爹那个尚书!”   果子酒下肚就能吹牛不报税了吗?暗十五鄙视他们,抱着自己的酒囊再次遗憾,喝不醉还是喝不醉,不知道李师父什么时候开恩,再给自己些“啤酒”过过瘾……   因为他的千杯不醉,负责把这些小屁孩儿各自安排睡去就是他的责任,也就意味着,暗十五有机会再跟轮椅这种神奇物件多相处一会儿。   得嘞,又得求到李华头上。   有朱果在陪,暗十五很艰难的把眼神从朱果嫣红的脸蛋上移开,说正事儿。   “暗卫营有个营主,您知道吧?”   不知不觉又用上了敬语。   李华一头雾水:“怎么啦?”   直接或间接死在自己手下的暗卫确实有几个了,难不成暗卫营营主要追杀自己给手下报仇?   暗十五很认真的:“营主双腿有残疾,几十年了,从不出营,在营内走动也得靠两个人抬着滑竿。”   “你想说什么?”   “如果能够……有东西帮助营主自己行动,暗卫营所有暗卫都将感激您,绝对不会为难您。”   暗十五的条件太过于贻笑大方了,李华摆手打了个哈欠:“我现在还会害怕暗卫吗?”   都没好意思告诉你小子,石灰粉配硫酸溶液送了俩暗卫归天呢!   都能人工降雨了,姐有点儿小膨胀哈哈……   “不过,”李华已经打着哈欠往外走了,吃得好饱,需要来点运动:“咱们练练手?练舒坦了,可以考虑,等石头的腿好了,用不着轮椅了,可以送给你们营主。”   老神仙打造出来的宝贝物件,捡剩儿也是有面子的,暗十五从悲转喜,“嗖”一声跳到游廊下,等着开打。   朱果只能咬着嘴唇,放弃原本要帮着暗十五缝缝身上衣裳口子的打算。   练武之人,对于自己痴迷的武功操练,那是无所谓黑夜白天,也不分天气恶劣与否的。两个人从游廊里打到游廊外,从德胜殿内又打到德胜殿外,各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都有不小的收获。   而武功最见成效的莫过于李师父。暗十五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李华能够在这短短的时间,就蜕变到这种地步。且越战越勇,仅是个拳脚功夫,已经堪堪与他打个平手。   可明明之前,两个人还有些差距的。   继续鏖战,更让暗十五佩服的是,李华运用起自己的暴力气来,更得心应手了。   普通人遇到强敌,越挨打越胆寒。李华不然,她是越被打越精神,笑容越灿烂。   她从挨打中涨经验也感受到乐趣,从被打到变成打为平手,从打平手又到争取了主动,连番几次把暗十五打的倒飞出去……   遇强则强,遇强更强。   “再来再来,你我不醉不休!”   李师父的这句挽留让暗十五差点儿摔个跟头,比武切搓能跟喝酒一样吗?还不醉不休,你是打不死我不休吧?   “今天……太累了,咱们……明日再战!”能让傲娇的暗十五主动说放弃比斗,宣布投降,可真是绝无仅有。   “唉,不过瘾啊!原来你是个银样蜡枪头。”   李华是真的还没打够。她总觉得身上蕴藏了无穷无尽的力气,跟燃烧着大火似的,不全部挥散出去的话,会把自己烧干的。   没有对手总是寂寞的。暗十五败走,李师父在整个皇宫里飞来窜去,消耗自己貌似无穷无尽的气力。   她牛掰啊,对着每个树冠发发嘘声:“不服?来战!”   不知为何,今日的皇宫特别安静。难道暗卫们也都怕雨的吗?下着雨的时候便藏起来,自己想再找个对手都找不到。   太不敬业了吧?李华不禁暗自嘟念。浑然不知她跟暗十五比斗的场面已经落入了所有暗卫的眼里。   这位李师父到底是疯子还是神仙呢,貌似中间就差一步。   无处宣泄气力的李师父,长啸一声翻过了宫墙,自己都被自己的绝世轻功给吓到了,原来我已经这么强?   她感兴趣的是将军府,到底被烧成什么鬼样子了……   雨停后的第二日,没有早朝,但是定国公等几位重臣全到慈安宫拜会太后了。   这场雨下得及时,可谓举国欢庆。太后和她的几个忠心臣子们一起商议,如何利用这一场及时雨,让小皇帝坐稳皇位,让梁王彻底断了念想。   原本差点儿要书写一封罪己诏,草稿都打好了,小皇帝也为此哭过了,结果用不上了。   现在,定国公亲自主笔拟旨,替小皇帝诏告天下,意思就是,朕乃真命天子,受老天爱宠,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盛世即将到来……   还有一封发给安必孝的密信,得交代一下将军府被烧成废墟的经过,安慰这位劳苦功高的少年将军,许诺等他回来另外赏赐京畿福地再建将军府。   为什么不在原址重建呢?   因为,这块废墟,被人看中了。   被夜猫子一样翻过宫墙在城内乱窜的李师父看中了。   不仅仅是因为将军府地方大,位置好,值钱。   李华昨夜迷迷瞪瞪找到废墟时,再次确认自己内心的冲动,她对这地方有熟悉感,来自灵魂的熟悉感,她必须占为己有才能得到心灵的安宁。   随便太后娘娘开条件吧,地方她要定了,依稀记得当初安必孝也许诺过,只要她有能力取,他就给。 乐享全本首……发 243 宅心仁厚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觉得京城寸土寸金,习惯思维得花费大价钱才能采购到那么一大片地,结果太后娘娘根本没迟疑,还许诺说会直接安排工匠给修建起来,李华被吓到了,她是个有原则的人,白得京城这样一大块地就心虚了,哪里还能接着沾便宜?   “千万不要啊,我就是一个普通百姓,以后有多大力气就花费多大力气修建便行。不瞒太后,我本心是在那块废墟上建个武馆,重在地方宽敞,能让徒弟们撒欢儿练功,不需要亭台楼阁做妆点。”   太后娘娘理解不了李华的思路,倒是对她放心了,这个小姑娘宅心仁厚没有贪念,好孩子!   将军府在京城仅留下一个小主子,宝二爷嘛,他表示没有意见,手续就很好办。   李华下晌儿就接到了将军府旧址的地契,春喜公公送来的,一打开,李师父就很没面子的在椅子上栽了个跟头儿。   五百亩诶,从现代那个攒一辈子钱都不一定能买到京畿重地一个卫生间的时期跨越而来,猛不丁平白无故就得到五百亩的地契,心理承受能力再大也得栽跟头儿!   李华耳边忽然浮现父亲遗憾的临终留言:“早先……咱李家的祖宗创下的家业,李氏武馆……五百亩呢……”   令她站到废墟之上都忽略不掉的熟悉感,难道竟然是……?   “我的天!”李师父干脆就保持栽倒地面的姿势,抱着地契,眼珠子直勾勾的,嘴巴一张一合嘟念,“我的祖宗!”   太震撼了,如果大脑中打开的脑洞联想到的关系成立,那么她,李华,就是被李氏武馆传人们一代一代最推崇的那个……祖宗。   眼泪也下来了,是后悔的眼泪。   早知道我就是李氏祖宗,那还纠结痛苦那么长时间干嘛?觉得对不住李氏祖宗干嘛?   等等……也就是说,我是李氏武馆的开创者,也是终结者?   春喜公公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弯腰想搀扶起李师父,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李师父明显着了魔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春喜公公等了许久,自己个儿拿主意退出去了,回禀太后时还一脸同情:“太后娘娘啊,李师父被那张地契迷晕了,躺地上抱着哭。”   太后娘娘摇头:“那是她仁厚。虽然有个神仙师父,但打小受家贫的苦,更懂得感恩。你看看这偌大的京城,文武百官哪一个不是坐拥皇家赏赐的豪华府邸良田千顷,又有哪一个不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哎!只有她只得了那么片废墟就心满意足再不肯多要,还诚惶诚恐。哀家得再出些力才行……”   李华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太后那里有这么高大谦恭了,她从神游中回到现实,就开始用心回忆并勾画李氏武馆的图纸,传到她手上的武馆占地已经经历过几次缩水了,且李氏宗祠也早就被毁坏掉了,五百亩的设计还需要她借助从父亲那里得来的只言片语跟自己的想象。   想象不出来的就留作空地好了,可以布置成演武场。   勾画了好几张图纸,算是有了点眉目。不过,最关键的一环还没谱儿,重新修建武馆的钱财从哪里来?   账房先生朱果那里其实够富有的了,吴太医的半个身家垫底呢。   只是,远远不够。   单单计算能把五百亩地围起来的院墙账目,就能让李师父觉得捉襟见肘。   那就不围院墙好了,李华骤然双掌一拍,做了决定。   都是写过遗嘱要把身后财产全部捐献的人了,再心心念念圈地为牢还有什么意思?明知道后世辗转李氏后人根本保不住五百亩地……   至于自己,拥有再大的面积不也只能落足一尺之地?打着滚儿睡觉也跑不出一张架子床去。   这一刻,李华的思想升华了。   她只需要修建一个自己的小家,能容她自由来去的空间,即可。   武馆,也只需要一排房子给徒弟们休息吃饭,练功尽可以在外面。在路人的视线内,又有什么关系?   再顾忌有碍京城市容市貌的问题,那也好办,多栽些花草树木多种些菜……   最后的图纸定稿就丰富多了,李氏武馆的地界沿袭出大黑山的影子,地势高低起伏,掩映花草树木,穿插小动物,能分辨得最清楚的动物是狮子头……   小皇帝散学了,先来跟李师父打招呼,身后跟着一票陪读,包括小宝跟石头,石头已经开始自己独立操控轮椅来来去去,不用小太监侍候了,实在有需要的时候就由师兄弟们笨手笨脚帮忙,关系更亲密了。   从一开始的被太傅不注意,到现在令太傅格外喜爱,石头的进步可谓神速,今日课堂上,太傅感念他受伤学习性情坚毅,亲自赐字“敢当”,刘石刘敢当,从泰山石敢当的传说故事中来的。   孩子们争着抢着帮石头抬轮椅,要过门槛啦!   最年长的石威弯腰抱着轮椅的脚踏,毫不在意石头的脚踩在上面,半点儿公子哥儿的娇气劲儿都没有。   沐扬,卢广,张大志,也都已经通过了小皇帝的考验。   “来喜,关门!”   今天,当着李师父的面,小皇帝决定宣布“手木仓队”正式成立了。   之前可没舍得把手木仓随便发放给他们把玩。   上次被安必诚派遣的暗卫绑架,被惊吓一场,还连累的石头受伤,小皇帝想要迅速变强的决心更大了。   学武功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练手木仓可以提速。   七个小朋友抱团儿欢呼了一阵,即便还有几个尚且不清楚这个神秘小队的意义。   来喜现在还是小皇帝手下最得用的人,从大包袱里拿出准备好的箭靶贴墙立着,又将作监仿造出来的小型手木仓,逐一发放。   小皇帝发了狠,都不用李华配送的糖豆做子弹练习了,直接装铁珠,反正有来喜帮着拣,就在师父屋子里开练。   暗十五负责在外面望风,其实就是借这个由头跟朱果联络感情,顺便指点朱果如何把铁算盘挥舞的更得心应手。 乐享全本首……发 244地基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因为保护不力,小皇帝的身边换了一批新的暗卫,个个谨慎的不得了,把李华的这间屋子包围得密不透风。 好在,只有暗十五能看得见他们。学习铁算盘的朱果如果知道,暗处有这么多人在环绕,肯定不可能这样放心,任凭暗十五对她做各种亲*切指导。 屋内的小朋友们,操练手木仓的劲头也特别足,尤其是小皇帝和沐扬,他们两个接触手木仓本来就比其他人早,自然打中靶心的机会就更多些,激起一阵阵喝彩,两个人都骄傲的不行。 石头虽然坐着轮椅,但训练的热情丝毫不比其他几个少,李华觉得,他虽然准头还不够射到靶心的地步,但能够谋定而后动,沉稳的就像是个天生的狙击手,无一*发脱靶。 还有那个石威的耐性也不错,打木仓的时候,整个人沉稳如泰山。 晚膳摆上来的时候,小皇帝一边努力吃一边吵着自己没有胃口,其实是惦记着李华许诺的晚饭后的讲故事时间。不管是《西游记》,还是《笑傲江湖》,还是《天山童姥》,小皇帝就没有一个不爱听的。 “如果可以不上早朝,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听故事便好了。” 小皇帝想的确实挺好,只可惜,他已经接到了通知,经历过这一次绑架事件,太后娘娘已经暗下决心,要从此给儿子头上多加一些担子了。 明天起,要求小皇帝在跟太傅上课之后,从头至尾都跟着一起批改奏折,即便只能贡献出一双耳朵。 小皇帝的时间安排就是这样,不可能让他充分玩乐。 所以,小皇帝今天才表现的格外狂热,能玩的时候尽情玩儿吧。 做他的师父自然也很不容易,最起码李华就需要每天抽时间,认真背诵那几部。实在背不下来的地方,再自行编造。 小宝已经习惯了做记录,每次师父开讲故事,他都在旁边奋笔疾书,还不耽误跟随着故事进展的情节嬉笑怒骂,拍案叫绝。 小宝记录的《西游记》,已经可以装订成一本厚厚的小册子。他的速记书写,也有了自成一体的意思。今天太傅除了赞赏石头的刚毅品性,还专门关注了小宝的书写,打听他这笔字体是如何炼成的。 所以,小宝今天要问问李华的意思,能不能把自己记录的《西游记》小册子,给太傅看看。让太傅更深一步的了解,一个新的字体是如何慢慢诞生与演变的? 李华自然是答应的,这有什么秘密可言?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下晌儿,小皇帝散了学,去慈安宫开始加入批改奏折的队伍中去了,小宝和石头却带着温太傅亲自来拜访。 必须承认,大齐王朝选拔官员,颇有些以貌取人的成分。反正在李华看来,她所见到的文武百官,包括后宫的太监,宫女,嬷嬷,就没有长得像歪瓜劣枣的,模样一个比一个周正。 当初第一眼看到定国公,已经让李华惊若天人了。眼前太傅的样貌,比定国公只强不弱。 两人见礼,李华依旧抱拳。 温太傅地位尊崇,据说被公认是“天下文人之首”,早就听说了李华对太后行礼的不守规矩,之前只觉得这个乡下女子见识浅薄罢了。然而今天,亲眼见识到了《西游记》的记录,太傅完全收了轻视的心思,只觉得合该如此。 “李师父,温某有一事相商。能否把您讲述的《西游记》编撰成册,公开发行。让更多的天下人有幸读到这个故事。” “这个么……” 李华倒是没有想到过出版的事宜。她并不介意把这个故事公诸于众,只是觉得有点对不住未来的作者,万一老先生穷困潦倒之时,又没办法用《西游记》的故事挣钱,可怎么得了 再一想,这是一个跟现代平行的世纪,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好吧,只是作者的名字,要用吴承恩。” “李师父高风亮节,不慕荣利,温某佩服。以后咱们还要再合作后续章节,温某告辞。” 太傅更服气了,欢天喜地的去了,如获至宝般的抱着小宝记录的那个小册子。尽管他不明白这个作者的名字,有何意义? 小宝眨巴着眼睛,咨询李华:“师父,是不是以后你再出其他的故事书,都用“吴承恩”这个笔名?” “你这傻孩子,当然不是的,每一本书,都有一个新的笔名,这才有意思不是?”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确实让人难以琢磨。 当朝太傅亲自主持出书,第1期就用活字印刷出版了1万本。 李华本来以为,再没自己什么事儿了,结果有一天,小宝给捎了一张银票回来,说这是太傅给她的润笔费。 12000的银票,属于意外之财了。 据说,整个大齐,目前都在推崇吴承恩这个名字,没人知道,这个名字背后真正的故事。 早就判断李华宅心仁厚的太后娘娘,对这个笔名更是连连称赞,在宅心仁厚之后,又给李华增加了新的光环,说她无私奉献不慕名利堪称大齐女子的楷模。 愣是没人再敢提一句《西游记》里面有没有影射朝政黑暗面的问题…… 李师父自己不慕名利,太后娘娘可不会白着。除了之前跟小皇帝说定的薪水,还派遣了一部分工匠,到那片废墟上开挖地基,就按照李华的设计本意,但住宅区由皇室出钱出力。 “你们年轻不懂得,地基可有讲究,太后娘娘嘱咐了,务必给李师父按照金銮殿的地基铺设,结实,不生虫蚁。” 金銮殿的规格呢,幸亏只是个地基,不然就要害怕以后被拉清单算总账了。 李华是习惯做甩手掌柜的,之前那批适合搞民间建筑的工匠都回来了,刘洼村的作坊跟住宅已经完工,自己烧的石灰也里外全用上了。刘里正等着李华回去,正式把豆腐作坊搬出祠堂呢。 因为石头养伤的缘故,李华始终没回村,把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小福子和潘师父,真把他们都累的不轻。 现在,京城里的房子也要兴建了,石头脸上的伤痕也已脱痂,完全可以坐着轮椅一起回去。 245 荡漾的心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再晒明年一个夏天,脸上的颜色就能完全看不出来不一样了。”   李华对于自己提供的去疤灵药膏跟吴太医的家传医学相结合的成果还是很满意的,石头脸上没留下坑坑洼洼,仅是伤痕处颜色粉白,跟正常的那半张脸有差异。   石头自己是真不在乎,肯成天抹药就是为的不辜负师父的心意。   知道可以回村了,石头很欢喜,把这段时间太后赏赐的跟小皇帝馈赠的东西全部收拾了,要给刘洼村的父老乡亲带回去。   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刘洼村的孩子,感情自然比李华小宝等人深。   因为石头的行李多,还得专门带着轮椅,这次回村又多添了两辆马车,和两个赶车的太监。   小宝更加懂事成熟了,主动要求跟二师弟在一个车里,好方便照顾他。   李华依然带着朱果坐暗十五驾的马车,走在车队最后面。   其实你不用这么谨慎,暗十六一直跟着宝二爷呢。”暗十五轻声对一直不肯放下车帘的李华说。   李华:“他大哥一天不回来,我就一天放不下监护的责任。”   到底为什么始终没回来呢?一转眼就半年多了。   莫名的,李华眼前浮现出安必孝抿唇的动作。   生生在讲述“七个不服八个不含糊”的唇形……   还有,俊脸微侧下巴微低,一只手平伸,手指向下微压……   主子,你在笑什么?”朱果被李华脸上浮现出的诡异笑意给惊到了,诡异的时间忒长,眼睛里面也有锃亮的贼光。   我在想男……”李华差点儿秃噜出下一个“人”字,强硬的改口,“南风吹的人犯困……”   朱果以为自己听明白了,体贴的去放车帘:“那主子您睡一会儿吧,奴婢坐外面去帮您看着宝少爷。”   暗十五立刻精神了,身子往左侧挪,给朱果空出位置。   这俩人越来越习惯搞点儿小亲密了,李华忽然就不觉得放朱果早成亲有多可怕了,大齐女人都是这么过来滴,大多十五周岁成亲,十六十七就做娘了,朱果确实属于大龄女青年。   哎,李华自己低头垂眼向下看,两次回返现代社会就跟被打了激素针似的,这具停止发育好几年的身子厚积薄发,长高了,该鼓的地方也蒸出来小笼包了,思想也跟着骤然解封了似的,刚才说着话都能心神荡漾想起美男了……   宛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或许还不只是穿越时空隧道的原因,被怀了孕的思密达言语轰炸也有关系,结了婚怀了娃的闺蜜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拼命想引领李华走上同样的道路,不惜没事儿就插播两条荤段子。   都单身的时候总是渲染单身多么多么好,现在不情不愿结婚了,尝到婚姻的甜头了,立刻摇身一变……   意志真不坚定啊!李师父平躺下来双脚踏着车厢壁,叹气。   当然不能承认是自己要被说动了的缘故,只埋怨这具已满十四周岁的身子,果然是大齐本土生养的本尊,在大齐女子正常定亲的年龄怀春……   姐现在负责这具身体的归属呢,李华对自己默念:实在太小,再长长,最起码过了二十岁再考虑。   朱果以为主子真的困了睡觉了,殊不知越想越精神着呢,已经造了计划,等京城的武馆建起来了,广收徒弟,先把事业发展好,同时留意像安必孝那样的美男子好不好糊弄,糊弄成功了也差不多到二十岁了吧?然后水到渠成,李氏武馆第十九代传人,或者叫第二代传人,就顺利诞生!    ̄▽ ̄)咩哈哈,姐算不算走上了人生巅峰?   臆想总是令人沉醉,朱果掀开车帘通知李华进村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还在荡漾。   朱果小姑娘也脸颊红彤彤的,粗心的主子没发现,她的账房先生手腕上多了一支玉镯,鸡血石的材质,比朱果的脸颊还红。   暗十五就只会傻笑了,他觉得自己绝顶聪明,在李华那边走不通的道儿,今儿跟心上人直接私定终身了,定情信物都收下了,成亲的日子还会远吗?   刘洼村的光棍汉子们也全都娶上媳妇了,自从村子里添了豆腐作坊,外村的大姑娘小寡妇就把目光转到他们身上了,就石头养伤这段时间,刘洼村就办了好几桩喜事,包括大土二土两个资深老光棍,终于把媳妇娶进家了。   不仅仅是光棍汉子脱单了,还有一个变化,令刘里正更觉得扬眉吐气,那就是刘洼村的两个寡妇,全招了上门女婿,现在日子红火着呢。   庄户人家谈婚论嫁,不需要像李华说的那样先谈几年恋爱才有后续,人家都是媒婆一提,顶多双方见一面,就可以操办婚事了。   所以,李华这次回来,不仅仅发现村容村貌漂亮干净了,还看到了不少新面孔,比老面孔更谦恭。   自家烧的石灰,可劲儿用。有房子的里外刷房子,有院墙的里外刷院墙,刘洼村远远看去很有江南小镇的意思。   最显眼的建筑,自然是新建的作坊。   尽管当初规划作坊跟宅基地的时候李华选择了偏远处,但刘里正额外率领村民重新平整铺设了石子路,把作坊跟村子紧密相连了。   这还不算,因为作坊盖在石子路尽头的缘故,刘洼村不少人家因为添丁进口而要求再给划分的宅基地,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作坊跟刘洼村之间的空地,有的人家已经挖好了地基,有的修建起了多半截儿房子,房子样式仿照的宫里匠人出手的作坊建筑,倒是很显得统一。   提前给小福子给朱果给暗十五规划的住宅也紧挨着作坊,一并跟作坊一起建起来了。   李华一路寒暄着一路来新作坊,小宝推着石头去找潘师父了,潘师父如今熄了回京城或者边疆的心思,晚上没了李华讲故事,慢慢演变成了潘师父教全村人识字。   已经跟刘里正商量妥了,就等李华回来,把作坊搬出祠堂,再把祠堂正式当做学堂,潘师父给村里孩子们授课。   刘里正跟媳妇今儿全不在家,据说是给刘四成相亲去了,刘三成也赶在前几天成了亲,本来不想这么早的,架不住刘洼村的男娃女娃统统行情好…… 乐享全本首……发 246 没有关系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里正赶回村子,听说李华回来了,又急急忙忙赶到新盖的作坊那边跟李华见面。   “相亲的情况如何”李华笑眯眯的询问。   刘里正摆手摇头:“不提那一茬儿,四成那孩子犟筋儿”   还是交代正事儿要紧,万一李华只是回村看看扭脸就走呢。   “我多住几天,等着作坊搬家。”   李华知道他的本意,不知道他还有其他问题。   “猎户村的那十几户人家,想下山到咱们村定居。”   刘里正小心的观察着李华的脸色,猎户们在半山腰住石洞确实苦哈哈的,原先是被穷逼的没有办法,现在靠烤肉生意都能吃饱穿暖了,就想着娶媳妇盖房子了,石洞可不能吸引其他村里的女人出嫁,搬下山就成了猎户们的共同心愿。   自然,跟他们相熟的又一直有合作关系的刘洼村就是首选。   刘洼村也需要人啊,尤其是需要这些身强力壮有打猎经验的汉子们,不但豆腐作坊石灰场需要劳力,以后更不用担心冬日里野兽进村找食儿伤人了。   “是户籍问题不好解决吗”李华问。   “不是不是,户籍跟住宅地都好处理,豹叔说了,他们也不需要村子里给分现成的田地,他们有力气,自己开垦荒田尽够了。”   刘里正吁了一口气,有些迟疑的说出根本原因:“我就是担心你不愿意看见刘氏。”   当初好不容易才把刘氏这个烫手山芋处理到眼不见为净的地儿去了,现在再迎回来,刘里正也不乐意呢,更怕碍了李华的眼。   刘洼村村民富裕了,是李华的原因吧刘洼村村民在城内城外方圆二三百里都没人再敢寻衅滋事,提着竹篮销售豆腐干的小朋友们都挺直着腰杆,也是李华的原因吧   刘里正多么渴望把李华的姓氏改成“刘”呢,肿么可能冒着让李华生气的危险扩大村子的规模   李华会因为刘氏生气吗   “蝼蚁而已,里正叔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李华根本没考虑过刘氏这个人物的存在会不会给她带来问题,对待已经被排斥在心房之外的人,她向来懒得搭理,更不值得她出手去对付。   刘氏,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从上次李强见到她视而不见的时候,李强跟她也没关系了。   就是这么绝情冷肺,所有的热情都付给一心对她好的人。   比如石头。   刘里正忍不住擦了一把老泪:“李师父,叔感谢你哩原先都说石头那孩子命苦,可是自从跟了您,石头享了多少福现在都能跟万岁爷称兄道弟了,还住进宫里跟着温太傅上课”   石头重情重义,自己就留了坐下的轮椅,其余运回来的东西全交给村里。刘里正没回来的时候,刘大成带着村里族老们把来自太后娘娘跟万岁爷的奖赏全供奉到祠堂祖宗牌位跟前儿了,这是全村人的荣耀,刘氏祖宗的荣耀,当时就跪地哭倒了一大片人。   之所以知道“温太傅”这个人,是因为石头说自己的名字的来历,刘里正不敢犹豫,当面跟李华商议完成后就要回去祠堂,主持着刘氏族人全去见证宫里的赏赐,再给石头重新上族谱,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记录,“刘石刘敢当”,“当朝温太傅赐字”。   小小的刘石刘敢当,会在族谱上自己增添一个附页,把他十几年的生平写进去,包括拜师李华后连番奇遇   与小皇帝同生共死并受伤的经历,足够支撑起这个附页的最大尺寸,潘师父跟小宝要帮忙润色并着笔记录,他俩在刘氏族谱的附页上也会留下名字。   这些难得的殊荣,如何不让一村之主一姓之族长老泪纵横感激涕零啊   可是李华看不得老人家煽情至此,赶紧安排小福子:“快扶里正叔回村里,刘氏的族会我就不参加了,正好看看房子怎么收拾。”   自己真没做什么,都是事赶事儿赶到一起的,本来还觉得让石头受伤挺过意不去的,结果全村人还对自己感激涕零的。   把劳苦功高的小福子支使出去,暗十五也跟朱果喜滋滋去查看自己的新居了,李华关了自己住宅的院门,很满意,符合她之前的品味,院门院墙都是极高的,封闭性很强。   院子够大,比之前住过的那处大出三倍之多,比李华给的简易图纸扩充出一倍,在院里打个群架都够用了。   院中地势平坦,只用青石板铺就了一条小路,其余全留着给主人重新布置。   专门挖了一口井,井台与木质汲水轱辘设备是院里唯一的风景。   房子不多,六间大小,传统古风建筑,青砖碧瓦,里面刷的白墙,有几个隔断,卧室厨房洗浴房净房全齐活了,完全按照李华的要求来的。   足够用了呢这是真正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房子,真正可以肆无忌惮布置之地。   好久没有大干一场了,李华吸口气,开始往外折腾东西。   作坊就在她的住宅外,同样有一口水井备用,也有给她专用的办公室。也就是说,住宅区完全可以仅她一人进出,什么都不用顾忌。   会说话的智能马桶都铺排好了,净房地面上也铺了花色防滑瓷砖,至于如何供电,李华整两台发电机出来。   她干的带劲儿,浑然忘记了院门外是不是会有人等着她出现,收拾一个六间屋子大小的家多不容易呢,谁有心思搭理那些   院门从里面闩着,间或会传出“叮叮当当”“稀里哗啦”的动静,还有李师父唱歌的声音,音调怪怪的,但是明显透着欢喜,让院门外守着的人就放心了。   李师父化身装修工人,在洗浴室和净房除外的屋内,原本铺就的青石板地面上再加一层木地板,以后进了家就能光脚丫儿   “主子,吃饭啦”   朱果只能扯开嗓子大喊了,可惜,主子干活儿着迷了,只抛出一句:“别管我,忙着呢”   这样的主子实属罕见,有活儿要做自己动手,让手下人闲着。   暗十五扯着朱果离开:“咱俩吃吧,正好商量商量拆院墙的事儿。” 乐享全本首……发 247 上桌的问题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暗十五这一天回村可老费心了,先是发现小福子的新房子跟朱果的房子挨着,他的在对面,就着急了。   跟小福子好一顿掰扯,又找小宝跟潘师父联络感情,总算是换到了跟朱果挨在一处,中间仅隔一道院墙。   如果再能让那道院墙拆掉,嘿嘿,暗十五的光棍生活就算修成正果了。   朱果抓着她从不离手的铁算盘抿嘴笑,她家主子嘱咐过她,不能让男人轻松就得逞了,实在应付不过去就换个话题。   “我得等主子成家了再出嫁呢,现在不用考虑拆院墙。”朱果的笑意收了收,“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家具置办起来,最起码厨房里的家什得先配齐了,总不能一回来就到祠堂吃大锅菜吧?”   暗十五的思路被带远,对啊,只欢喜着自己也有独立的住处了,忘记了还得置办家具才真正算是一个家。   “那我出钱出人,你负责挑选家具,咱们两个的房子布置都交给你。”   朱果脸红了,伸手去捋捋胳膊上的玉镯,都是没爹没娘的人,自己的终身自己做主,定情信物都收下了,帮着掌眼选家具布置,以后自己住着也舒心。   一对小情侣往祠堂方向走,遇到大土二土带着新媳妇要来给李华磕头,穿戴的都崭新崭新的,新媳妇头上各插着一根银钗,模样也年轻,不丑。   暗十五伸胳膊挡住他们,很是有点儿不乐意的声调说:“别去了,李师父忙着呢,这会儿不见人。”   要问为什么不乐意了,那还用解释吗?嫉妒的小火苗窜上头顶了呗!   曾经那么埋汰的两个老光棍都把娇美年轻的媳妇娶进家门了……   刘里正今日给祖宗上香,汇报的一项功劳就是让整个村子没一个光棍没一个寡妇……   半属于村子的暗十五有多羡慕曾经的光棍们,继续生活在暗处保护小宝的暗十六就有多羡慕暗十五,丫牛掰啊,不但自由了能在太阳下面爱吃啥吃啥爱喝酒爱喝酒,还天天明目张胆向姑娘献媚,这会儿又晃悠到眼前撒狗粮了!   祠堂内灯火通明,只喝大锅菜的提前吃饱散去了,剩村里有身份的几位陪着潘师父小宝石头小福子端着酒碗聊天儿,看到二人进来,没有李华的人影,略略有点失望。   不过,李华向来行动全由自己高兴,尤其不乐于做锦上添花的事儿,他们都懂,只能将谢意用以后的行动表达了。   “作坊修的大,房子多,可以给编织上留两间做仓库,李师父还说要给朱果跟依依准备出一间财物办公室,连同石灰场那边的账目一总做了。”   刘里正喝的老脸红润润,交代完又嘱咐朱果:“朱果姑娘多费心些,把咱们李师父侍奉好,再多教教依依那丫头,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朱果不客气,当即笑吟吟提了一条需要:“那就让依依跟着上桌吃饭吧,总不能还得我去炉灶旁边教她。”   刘里正的老脸更红了,这位宫女出身的姑娘成天笑眯眯看着好脾气,原来跟李师父一样尖锐。   因为刘依依在村里的地位,连带的她亲爹刘二凳,今儿也上了主桌跟着喝酒了,象征着他的地位也提高了似的。   此刻喝的舌头都大了的刘二凳一挥胳膊,张嘴就说:“哪有……哪有不值钱的丫头片子上桌吃饭的?老子……老子大耳刮抽她!”   朱果就在暗十五的殷勤侍奉下就坐了呢,立刻脸色严肃,铁算盘“咣”一声落到餐桌上。   这姑娘如今已经习惯了被当个平等人一样看待,刚进祠堂时看到刘依依自己个儿守着灶台就觉得不舒服。   潘师父竟然也没觉得不合适,可是明明他们对待李华就根本没有低看一眼的想法。这是不是说明,女人想谋求跟男人同等的地位,得靠自己争取?不争取就还是没人拿你当回事儿。   都知道朱果是贴身侍候李华的,村民自然也对朱果高看一眼,可是刘依依么,同村人,所求的也不过就是别被父母随便打杀了,能跟着潘师父学本事,做个有用的人,不能被抛弃的人。   却从没想过连上桌吃饭的待遇也应该争取……   刘依依此刻就有些呆愣,眼睛直勾勾看着朱果。   潘师父脑子是最快的,也是接受李华男女平等概念较多的,此刻便颇为尴尬,是啊,自己明明把刘依依当成了跟小宝石头一样的亲传弟子,为什么却理所应当的叫着小宝石头一同就坐,理所当然的由着刘依依跟着妇人们忙活熬菜,妇人们走了后剩刘依依自己随时给他们添菜呢?   说是无差别对待,此刻自己内心的偏差感有点沉重。   “依依……”   “依依……”   刘里正和潘师父一起开口。   刘依依眼皮低垂,答应着“是”,站到了餐桌前。   脑袋里塞满了浆糊的刘二凳浑然不知道座中诸人的内心戏,看到大女儿过来了,很是觉得自己应该威风一把,没看到好些村民吃完大锅菜离开时的羡慕眼神嘛,自己可以让他们更羡慕!   会识字会算数也会挣钱的大丫头,就是他家的!   证明是自家孩子的最简捷办法,就是随便揍她。   这逻辑你们能懂吧?   “去!再给炒一个……辣椒鸡蛋!你瞎了眼啊,没看见肴儿不够!”   刘二凳借着酒劲儿,压抑了多半年的拳脚功夫,终于释放了。   “啪,”刘依依一侧脸蛋暴起五个手指印。   “嘿嘿,”刘二凳端起酒碗对众人陪笑,明着是谦恭暗里是得意,解释,“丫头片子……做事不利索,打打就好了。”   他莫不是把祠堂当自己家了吧?   当爹的撒酒疯打了闺女一巴掌,嫌弃她侍候的不周到,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对。   尤其是站在男性的角度看。   同为女性的人呢?   朱果学到了李师父的暴脾气,直接抓起刚刚放在餐桌上的精巧铁算盘,“哗啦”“哗啦”“咣”,连续几声响。   刘二凳的后脊梁就被拍肿了,他满脸惊愕表情,透着百般委屈,他就是个小老百姓,招谁惹谁了?干嘛这位传说中的宫女揍他?   暗十五迅疾跳起,抓住了朱果的铁算盘,口中无意识的劝道:“别生气,在哪吃饭不一样啊?没必要争究这个……”   “你觉得没必要?”朱果森森然抬高了声音,“那是不是说,以后,你的老婆也不应该上桌吃饭?也得侍候着你吃饱喝足了,蹲灶台下吃点你剩的?” 乐享全本首……发 248 给猫怕老鼠44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原本连定情信物都接收了的朱果忽然翻脸,暗十五根本反应不过来,呆愣楞的站在远处,手里还抓着朱果的铁算盘。   他只是劝个架而已,随口一说而已,真没有想等娶进朱果只给吃剩饭的意思,怎么就把战火烧到他头上来了?   朱果却是极认真的,眼睛里面涌出了泪水,强忍着不让泪水肆虐出来,直接从手腕上褪下了玉镯,小心翼翼放在了铁算盘上,转身跑出去……   刚刚还在商议要不要拆掉中间那道院墙,两家合成一家呢。   恐怕……是拆不了了,合不成了。   饭还没吃呢!这事儿整的。   刘二凳的后脊梁也被铁算盘拍肿了,酒醒了大半儿,张着嘴,不知道该不该跟宫里的贵人讲讲道理,只能对着刘里正瞎着急。   你是里正,你得主持公道啊?   主持个屁!刘里正恨不能把刘二凳踹出去,这厮没脸没皮,根本没人喊他上桌,他自己涎着脸巴上潘师父一口一句道谢的话凑上来的,寻思给刘依依一个面子而已,坐下就坐下吧,没想到喝了酒以后又整这么一出。   石头,你去,把这厮扔出去!”刘里正看了一圈儿,只能支使石头,其余的要么年纪大要么身份贵重。   他真是老糊涂了,石头还坐在轮椅上呢!   不过,听到指派也不含糊,一手操纵着轮椅,一手拽了刘二凳的手腕子,拖拉着往外走,又回头狠狠瞪了暗十五一眼,张口呵斥:“你是不是傻?外面天儿都黑了!你叫朱果一个人跑出去?”   难得听见好脾气的石头如此这般凶巴巴的口气,还挺管用,暗十五如梦方醒般一手拿着玉镯一手拿着铁算盘往外飞纵,还用胳膊肘拐了刘二凳一个趔趄。   都怨这个不着调儿的傻汉子殃及了自己!   隐身在暗处的暗十六,心理终于平衡了,哈哈叫你小子再撒狗粮,泡汤了吧?   刘二凳那个趔趄之后并没有摔倒,可是莫名其妙的就说不出话来了,不但后脊梁疼,右胳膊也抬不起来,被关在祠堂院门外彻底酒醒,再没敢拍门求接着上桌吃完饭。   几个族老又开始要跟潘师父推杯换盏:“咱甭搭理他门,年轻人心气重,好好的就闹腾起来了……”   愣是没发现朱果闹腾的是哪个点。   潘师父哪里还有心情再喝酒?小宝跟石头都退下桌了,正跟刘依依一起在炉灶前说些什么,石头有轮椅,小宝跟刘依依全蹲着。   一代大儒潘师父在努力琢磨朱果闹腾的那个点,站到女人的立场上去想想,也是啊,为什么她们就不能上桌吃饭呢?之前还觉得是理所当然,可是见识过李华的霸气了,从来不认为李华比男人少点什么了,那么为什么刘依依这样的女子就没有地位?   潘师父没听到的是,刘依依在对石头跟小宝发誓:“我要像李师父那样自立门户,离开那个家,我也绝不出嫁!”   如果婚姻就是像她爹她娘这样,婚姻确实没有令人向往的地方。   刘依依一直在暗暗努力,挣的工钱只交一半给家里,其余的攒起来,也算是有了积蓄,存放在潘师父这里。   所以,这姑娘是在隐忍而已,等着她的年龄足够大了,等着积蓄到了能办女户能自建宅基的时候……   或者说,是在等待一个爆发的时刻。   小宝年龄小,真心明白不了其中的道道儿,但是他知道师父是对的,跟着师父走同样道路的刘依依必然也是对的,他便支持。   那我去帮你跟小师弟说说,叫他给你立个女户。”   石头扶额,他这位大师兄最没谱儿了。   依依年纪小,武功又不行,她自己单住的话,出事情怎么办?”   自家师父那是个特例,本身武力强悍,半夜上山都不会心惊胆战,刘依依行吗?   而且,小师弟就是小皇帝啊,他现在就是个上早朝的摆设,别给他找麻烦更好吧?   你家人逼你嫁人怎么办?”   那倒不怕!他们指望着我往回拿工钱呢,嫁了人就得把钱给婆家了。”   刘依依紧紧咬住嘴唇,她已经很努力了,还会继续努力,总有希望的,前面有李师父……   都是头一次做人,没经验,看着偶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还有个女子在拒绝出嫁。   暗十五很快就追上了朱果,他有功夫的嘛。   可惜,朱果不肯听他的解释了。   她费劲八叉才从宫里出来,再不用时时战战兢兢侍候人了,天天跟着李华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现在还有了自己的房子,好日子花似的绽放着。   得有多想不开才会要嫁给一个男人?然后回到侍候人的生活,把中间的院墙打开,把自己的房子变成男人的,把自己变成男人的奴才,侍候他吃喝穿戴,再给他生儿育女,家里来了客人她就得饿着在厨房干活儿,等着吃点剩饭菜……   朱果眼前已经浮现出自己悲催的蹲在灶台后喝点刷锅水的场面,暗十五却在跟人推杯换盏,得意时吆喝一句:“老婆,再给整俩菜!”   自己是天生贱皮子吗?上赶着去嫁人!   除了李华,她朱果谁也不侍候了!   宫里长大的宫女经历,让朱果对于爱情这回事儿看的极淡,出了宫,又对婚姻一下子失望了。   或者说,是自己的经济独立住房独立,导致自我意识膨胀了,不肯受一丁点儿委屈了。   暗十五磨破了嘴皮子,都没能让朱果把玉镯收回去,拆院墙的事儿更不用提了。   我已经解释了,我发誓,以后都让你上桌吃饭,还不行吗?”   哎,暗十五是个直男啊!越说这个话题朱果越不接话茬儿,敢情儿姑娘我能上桌吃饭还得你允许你开恩才行啊?不用不用,姑娘我自己过日子,爱在哪儿吃就在那儿吃!   朱果再次拍响李华住宅的大门,没办法啊,她的新居里面没有床铺呢,刚才只顾得上生气,没考虑这个实际问题。   主子的新宅子里有没有被褥?朱果不知道啊,主子不给进…… 乐享全本首……发 249 委屈不委屈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反正有事儿找主子,没错滴。   朱果在外面持之以恒的拍门,忙到飞起的李华确实没办法继续忽视了,六个房间的木地板跟瓷砖全都铺平整了,卧室的家具也整利索了,屋内院内全都灯火通明耀如白昼,她刚刚把小厨房用到的橱柜折腾出来,还没安放碗筷   “主子,主子,奴婢那边还没有床铺。”   朱果其实已经习惯了被李华忽略,主子不是离不开下人侍候的人,相反,她更喜欢独来独往随心而动,做她的下人必须学会自己安排时间地点跟任务。   李华拿到朱果跟小福子的身契之后就直接还给了他俩,是真心没拿这俩人当下人看待,相处的时间长了,他们更像是朋友,像合作伙伴。   所以,朱果有些羞惭,她实在没理由非得打扰主子是吧但是,就必须看两眼汇报一声,这心里才舒坦。   隔着院门说出诉求,李华便悟了。   “那你等着哈。”   声音靠近了院门,又走远。   再回来,院门敞开半扇,一大坨垫子被褥枕头之类的东西堆成小山,出现在朱果面前。   李华在小山后面瓮声瓮气安排:“暗十五那厮呢叫他帮你搬”   朱果立刻就鼻子酸了,声音哽咽着道:“奴婢自己来。”   小孩子受了委屈都是见到亲人才开哭的。   一直跟在身后的暗十五不由分说上前抢过去大包裹,答应一句:“我在呢”   李华手里空了,发现不对劲儿了,拽了欲上前跟暗十五争抢被褥的朱果一把,问:“出什么事儿了”   暗十五急急忙忙解释:“没事儿,没事儿,你休息吧,我送朱果回她院里休息。”   名义上他们的住宅跟李华紧挨着,其实中间夹着个大面积的作坊,抱着这样大堆的东西走这段路程,朱果还真办不了。   李华不搭理他,只问朱果:“受他的委屈了欺负你了”   还没等朱果想好答案,李华已经对暗十五发难:“你小子长本事了啊敢打女人”   一只脚尖儿踢出去,暗十五艰难的抱着东西闪躲,口中鸣冤:“我没有哎呦”   两个人长期在一块儿切磋武功,谁的招数都熟悉的很,暗十五哀嚎的忒假了,可是偏偏朱果就着急了,连连对着李华摆手:“没欺负我,真没有就是就是我看见依依被她爹扇了一巴掌,心里难受。”   小姑娘脑子聪明着呢,在情郎跟刘二凳之间,自然选择让刘二凳背锅。   “严重吗”李华问。   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的暗十五这会儿喜笑颜开了,颠一颠重负帮着朱果圆回来话:“不严重,就是喝酒喝多了,忘了形,刘依依亲口说的没事儿。”   “那好,我明天再问问内情。”李华准备关院门,“你俩跟小福子互相帮助着点儿,缺啥用啥找他拿,他早早就搬来了呢,东西肯定置办全了。”   院门再次从里面闩上了。   朱果拧身往回走,暗十五继续伏低做小,赔礼道歉深挖自己的内心黑暗面。   “姑奶奶,你就别生气了。我保证,以后咱家都是我做饭,你在桌子上吃,我蹲灶台”   浑然不知道李师父还在院门里面没走开呢,全听见了。   “朱果,做饭的事儿谈妥了,还有刷碗刷锅的活儿呢还有打扫卫生洗衣裳带孩子,咱不急哈,慢慢儿谈”   李师父的声音传出好远,朱果站定,“噗”,喷笑了,心里老舒坦了。   暗十五苦巴着脸,觉得那摞被褥沉重了许多,要做那么多家务啊   朱果的声音轻飘飘的:“我也觉得你不可能愿意做这些家务活儿,没事儿,你的玉镯去送给不让你干活儿只侍候你的女子,我呢,再试试能不能找到舍不得我干活儿的男人。”   暗十五:怎么压力更大了明明生气的苗头就是女人上不上桌吃饭的问题,自己赌咒发誓完结了,这又莫名其妙整出干其它家务了   想娶个媳妇进门,肿么就这样难   可是,朱果在月夜下的身姿如此婀娜,声音如此魅惑,暗十五竟然又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力气大,干活儿不怕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好陌生:“我愿意做所有的家务活儿,做饭刷锅打扫卫生洗衣裳带孩子,我保证。”   朱果再次站住,月色下瓷白的面孔发出朦胧的光来,朱唇轻启:“口说无凭。”   “签字画押”   “好,现在就签,咱们找小福子要纸笔,叫小福子做人证,明儿交给主子保管字据。”   暗十五的脚趾头在鞋子里面使劲内勾,脑袋里面乱乱的,自己是不是掉进坑里了确实是自己答应的吧   可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不能反悔   朱果这次拍的是小福子的院门,连回自家先放下被褥都不肯,趁热打铁嘛,不给暗十五的承诺落到纸上,她肯定睡不着觉儿   做人证的小福子听得直瞪眼睛,偷摸对朱果竖起大拇指,瞧瞧人家,一样的时间从宫里解放出来的,刚被发放回来自己的身契,扭脸就有人给她写身契了   没错儿,暗十五也觉得自己签的不是干家务的保证,而是卖身契   做了几日账房先生的朱果,狂热的爱上了各种契约,口头上的许诺她不相信,一定要抓到手里签字画押的证明才能放心。   女人做这些家务,没人觉得不合适,换成男人呢委屈不委屈   辞别了证人小福子,还得嘱咐人家给留门儿,毕竟暗十五的被褥还没配齐,需要暂时借住。   两人回朱果家,在光秃秃的单人木床上铺上新被褥。   在烛火摇曳下,暗十五的定情信物也被允许再次套在了朱果手腕上,看着她笑靥如花,暗十五不委屈了。   不就多做些家务吗多大点儿事儿啊十五爷不怕   “果儿,咱们都没有别的亲人,以后生气了你骂我打我都行,再别说要找其他男人的话,也别摘镯子,我不禁吓” 乐享全本首……发 250 老房子着火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很是过了一把布置房间的瘾,足足折腾到半夜,才算独自把住宅全部安排妥贴了,她这算是人在大齐却享受着现代化设备,台灯吸顶灯水晶吊灯全装上了,洗浴室摆着吹风机,净房蹲着智能马桶,酒柜餐桌真皮沙发乳胶床垫等一应舒服实用的现代家具,扫地机器人嗡嗡的在巡回工作,还搬出两个电风扇来吹吹新房子的潮气。   只能使用电风扇,目前由从武馆偷渡过来的两台汽油发电机支撑着电器设备正常运行,空调……带不动啊!   这就够美的了,美中不足之处,大概就是发电机运作起来的时候噪音有点大,汽油不环保。   今夜累了,就对付着吧。   明天再整几块太阳能板放房顶,琢磨琢磨马桶抽水的细节,   这就需要在网络上查点资料了,李华看看已经重新变得宽敞清爽的武馆祖宅,决定明天再翻看一遍暗卫们送给自己的武功秘籍,然后试试送到武馆仓库。   一穷二白了呢,银票也都交给朱果保管了。   李华在新居睡觉儿,结果还是起来把发电机关掉了才能睡着,感慨一句,其实没有电器的日子也挺好的……   她已经在有意识的减少跟思密达的联系,尽量不动手机,姐儿们怀着宝宝呢,也有靠谱儿的男人陪着,她得识趣儿,不能再事事支使一个孕妇帮忙跑腿动脑子。   能自己解决的都自己来吧,大齐人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不也一样活?   而且,关掉发电机,戒了睡前划拉手机的恶习,睡眠质量真的有提高,连个梦都没做,醒来时不会因为睡眠时间不充足而影响体力。   跑步呗,这具身体回到村子就恢复了晨练的习惯,李华把头发绑成高马尾,不适合穿新添置的汉服衣裙了,进武馆找一身之前自己穿过的肥肥大大的练功服,惊喜的发现,能穿……   当然,袖口跟裤腿还需要挽两圈,用皮筋儿扎住变个灯笼袖灯笼裤,腰里再系一根绸带……   之前皮肤黑里发黄,肯定不适合穿这种白色盘扣练功服,可是现在不但个子长高了,皮肤也又白又细了,穿回旧装竟然多出了几分仙气。   李华对着穿衣镜里面的影像吹了声口哨,心里美滋滋儿。   刘洼村的晨跑运动再次成为一道风景,李师父回来了,大师兄二师兄也回来了,哎呦喂我的斧子哪去了?别腰上,跟上队伍!   二师兄今儿可威风,为了搭救皇帝才受的腿伤,本身就是一枚军功章,多少村民眼热羡慕呢!   轮椅后头跟了一拉溜儿村里男娃儿,个个以抢上推轮椅的活儿为荣,轮椅的胶皮轮轧在石子路上多费劲呢,“咯噔咯噔”,噪音也被村民当成仙乐来听。   刘依依肿着半张脸紧随在李华身后十几米远,这可跟以往大有不同,以往所有女娃儿都是小心翼翼尾随在队伍最后边的。   两圈儿后,刘依依的身边多出两个小丫头。   三圈后,汉子们主动拉开了距离,队伍后边的女娃儿全跟刘依依跑在了一起……   这是豁出去了的意思。   昨夜喝酒耍威风打闺女被毫不留情的推出祠堂的刘二凳,等刘依依一进家,闩了院门,就给原汁原味儿追加了两巴掌,把一肚子憋屈全扇出去了,意犹未尽的回炕上准备休息。   自从李华发威,整治的刘洼村再不出现嗷嗷叫着打骂闺女的动静,父母们就算憋一肚子火,也不会再出大声儿了,像刘氏失手差点儿打死李丽的事故确实没再发生。   只是,像这样,不吵不骂扇两巴掌,算是毛毛雨,做闺女的也就默默忍了,尤其是李华住进皇宫这段日子,没有震慑力压着……   刘依依本来也是默默忍耐的那一个,别用家伙什别打个没完,应该认福。   可是这一夜偏偏就不肯忍了,一家子人始终没哭没闹,邻居们也根本不知道,跟老婆和儿子一起躺到炕上的刘二凳忽然觉得脖子一凉……   月光透过敞开的窗子,照着刘依依半张肿胀的脸蛋,手里一把斧头,斧刃贴着刘二凳的脖子。   刘依依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都是刘二凳夫妇在说,在哆哆嗦嗦求情……   屋门口,是刘依依的两个妹妹,同样沉默的,站着,听着。   豁出去了,刘依依就自由了。   豁出去了,刘依依今早就敢在男人们的队伍前面跑步了,腰里还别着两把开山斧,小宝送的。   前面有车,后面有辙。   她娘说,大闺女在腰里别着斧子,一辈子休想嫁出去了。   刘依依决心再不放下斧子了,原来不知道这般好用,赛过磕头求饶赛过各种讲道理。   就目前来说,她还是第一个,除李师父之外的女子,腰插两把斧子。   就为的刘依依腰里多出的斧子,李师父也得在晨跑之后继续带着队伍演练,稳,准,狠……   刘依依坚挺的站在队伍最前面,不顾忌其他村民的围观,双手握紧斧头,跟着劈,削,砍……   刺激的朱果回了自己的住宅狠练铁算盘,对翻墙就像迈门槛的暗十五翻白眼儿:“你做好饭没有?主子可是得吃色香味俱全的!”   怀里还揣着暗十五的保证书呢,给朱果做饭就是给李华做饭。   暗十五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垮塌了,努力挣扎挣扎:“不是从成亲后开始吗?”   “言而无信的男人,有人肯跟你成亲吗?”   朱果小脸一板,铁算盘不练了,往腋下一夹,一只手就作势去撸另一只手腕上的玉镯……   “姑奶奶别恼,我就是开个玩笑,马上做饭,马上……”   哎,大龄男青年好不容易遇到想娶的人,热切劲儿不亚于老房子着火。   汗流浃背回返的李师父,被邀请来暗十五的新居吃早饭,可真是开了眼界。   她不是惊讶于早饭的粗陋单调,是被暗十五的保证书给震撼到了,对自己的账房先生朱果女士,叹为观止。   叹为观止也就算了,暗十五都想以头撞墙,因为李师父还给锦上添花了一句:“朱果,我建议你们家留着一面墙,专门张贴暗十五的保证书啊,犯错之后的检查啊……” 乐享全本首……发 251 决绝 笑脸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刘依依的早饭是跟潘师父小宝石头一起吃的,她得做饭嘛,潘师父的起居一直由她照应着。   只是今日有点变故,肿着半张脸的刘依依拾掇完碗筷又给潘师父跪下了,说出自己想正式拜李华学武艺的决心。   本来只是在称呼上叫声“李师父”,李华有空的时候也统统指点武功,刘依依还给李华管理着豆腐作坊的买卖呢,其实有没有正式拜师,结果差不离儿。   这姑娘就钻牛角尖儿了,她是给潘师父磕过头的,也学了不少字跟道理,可是现在小姑娘认为学武功是最重要的,比认字识理都管用。   潘师父连着叹了好几声气,这年月女子肚子里墨水多了也不能参加科举,刘依依再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也没用处,他不能阻拦小姑娘自己的决定。   昨夜刘二凳毫无理由就当众扇了刘依依那一巴掌,让潘师父也生气了。   “可依依你想过没有纵使你练就了一身武功,难道就能对你父母打回去”   小孩子的阅历少,学东西的理由总是千奇百怪的。就好像小宝当初要学武艺,是为的能打得过丫鬟婆子   而现在,潘师父唯恐自己收的女徒弟要弃文从武,只是为了打她父母。   深受儒学思想影响的潘师父好难过的。   刘依依跪在地上,肿着半张脸笑了,笑的挺难看,但是,真心欢喜的样子。   “师父,我只要练好了武功,就没人敢随随便便打我了。”   多么痛的领悟,多么快乐的领悟。   昨夜她把斧刃贴在亲爹脖子上时,就领悟了。   小姑娘贼精的,愣是没把昨夜的变故告诉给潘师父。   “李师父忙碌,而且她的性子,难得安定。师父可以给你另找一位武功高强的”   潘师父的话被否定了,刘依依很坚决:“我就跟着李师父,以后赴汤蹈火,丢命,我都觉着快活。”   “哎”潘师父再次只剩下叹气。   小宝很欢喜,他这个大师兄的地位稳稳当当的,就盼望着下面的师弟师妹多几个呢。   征得了潘师父的同意,刘依依没给自己留退路,从潘师父这里取了自己积攒的银子,回家先自卖自身去。   这姑娘的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正常程序不得先去征得李华的同意吗刘依依不,她先回家,把包裹放下,询问刘二凳夫妇打算把她卖多少钱。   找婆家要聘礼也算卖,就说你们的心理价位吧。   刘二凳夫妻都被吓坏了,他们自己脑补这是李华撺掇来的,大闺女腰里别着的两把开山斧寒光闪闪。   “大妞啊爹娘疼你没想卖你”   刚打出第一张感情牌,刘依依就又把放下的包裹掂起来了,浅笑着点头:“谢谢爹娘舍不得卖我。那我去把银子还给李师父。家还是我的家,我以后跟着李师父你们也拦不住,我的终身大事啥的你们也千万别插手,我以后一切都由李师父做主。”   那岂不是要错过包裹里面的银子了   到底包裹里面装了多少银子   刘二凳心里被狗挠着一样,一只手伸出去按住了包裹一头,真的是银子哩   “大妞啊,你看你这孩子,话都说不清楚。李师父是真收了你当徒弟了按说这是个好前程,爹听说当今万岁爷也叫李师父师父哩”   刘依依不肯再听绕圈子的话,直白的问:“五两”   接替李丽参与到慢慢管理豆腐作坊,刘依依已经有了不小的成长,最起码会讨价还价了,先从低价钱谈起。   刘二凳夫妻两个都被绕进去了,或许是心甘情愿被绕的   “五两肯定不行你的工钱就不止这些”   刘依依又笑了:“大户人家买丫头,最多就给到这个价儿,你俩不是不知道,早先咱们村里卖过我这么大的,只卖了二两银子呢”   刘二凳的老婆熟悉这个话题,立刻反驳:“那闺女不识字不会算账,当然卖不上价儿。”   刘依依的笑容收了,一手摁着包裹,一手去抚摸腰间插着的开山斧,脑中回想着李华的表情动作,淡淡道:“我识字算账,也是托的李师父的福。”   “那反正”   “不管你们肯不肯卖我,以后我挣的银子都不会给你们了,我说到做到。”刘依依拔出一把开山斧,拍在了包裹上。   脑海中在懊恼,学的不像,没有霸气。   对不住李师父了,借着她的由头给自己脱身。   “你个死丫头”刘二凳的老婆终于跳了起来,嗓门儿也收不住了。   没有什么是一把开山斧不能解决的,如果有,两把   “啪”   第二把开山斧拍在第一把上,还在睡觉儿的刘家宝贝儿子“哇”哭了起来,二凳媳妇立刻冲进里屋去哄。   刘二凳左手握住右手,对于打骂孩子的后果可是了解的透透的,煞神李华就在村里呢,千万别给她听见看着   所以,不能打骂了,昨夜都是酒壮的怂人胆。   刘依依冷静的抬价儿:“六两吧”   刘二凳觉得脑子很乱:“不够不够”   “八两不能再多了”   父女两个就在小孩子的哭嚎声中你来我往谈判起来。   谈判的是卖身钱,这一点好像已经不重要。   “你现在就一个儿子,房子够住,还都是新翻盖的,再有了给你儿子娶媳妇的钱,日常开销就用田里的产出,明年就能卖辣椒,日子多好过”   刘依依循循善诱,越说越清醒,刘二凳头疼欲裂,越说越迷糊。   最后,还是卖了个好价钱,双方,父女之间,十八两银子成交。   刘依依亲自手写的卖身契,给她爹摁手印画押,全程微笑服务,就像是楼房销售员卖出了一套烂尾楼   都不用收拾行李,刘依依欢欢喜喜出门,包裹空了,她的人生圆满了。   两个妹妹眼巴巴的追出了好几步,刘依依招招手,没做停留。   前面有车后面有辙呢   李华此时正在房顶上安装太阳能板,觉出院外有人,飞纵到最近的房檐儿上向下看,正对上一个跪着的小姑娘,仰着一张灿烂的笑脸。 乐享全本首……发 252 牛皮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反正我现在是师父的人了,师父不收我也没关系,我正好四处走走看看,生死由命吧。”   刘依依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丝毫不顾忌肿着的那半张脸。   她是真的豁出去了啊,双手捧着卖身契,膝盖硌在石子路上,身上每一个细胞都透着欢喜。   把李华给打动的,正是这份欢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每个人的生活都可以算作是苦难的,都有理由哭哭唧唧。   刘依依,是从苦难的生活中自由盛开出欢喜的花儿来。   她不哭求,不卖惨,不把自己当成菟丝花,一定要缠绕在别人身上……   李华哪里受得了这个?   “你这是要讹上我了哈?你可别后悔!”   李华表情恨恨的接了那张卖身契,迅速浏览一遍,唇边也有了笑意。   有笑意也得忍着,毕竟这得算是先斩后奏,李华清清嗓子,沉吟道:“你来得晚了,分不到房子宅子,先去找朱果问问她肯不肯收留你,把自己的吃住问题解决了。再跟她商量商量干活儿的事,以后继续给你发工钱,自己攒着置办房产吧。”   “多谢师父!”刘依依响亮的回答,然后打算行一个标准的磕头礼,前胸被两把斧头杵着,没表现好,“垮嚓”,磕成了长身头……   李华:女徒弟的身体协调性有点差啊!   不过,谁在乎?刘依依已经具备了一个出色的武者先天所带的狠绝,再加上勤奋,与刚刚展露出来的智商,以后行走世间保护她自己是没问题的。   这张卖身契,确实可以帮她去掉不少麻烦。   貌似,比自己处理家庭问题的手段要高端。   李华摇摇头,再次回到房顶折腾太阳能板,都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体验,得慢慢儿摸索,学习着干。   这是她的世外桃源,刘依依走后就没人过来打扰她了,朱果很高兴多了个更亲近的人,邀请刘依依暂时跟她住在一个院子里,把豆腐作坊的一切事宜继续交给她料理。   暗十五……哈哈,在自己院子里驴似的转圈儿,还磨牙。   但是也有好处,刘依依的厨艺不错,朱果也不盯着暗十五做饭了,只让他去叫潘师父跟小宝石头小福子一起过这边来就餐,其实潘师父在这边也有新房子,只是上了年纪的人讲究,一定要等一切都拾掇妥当了,再选个良辰吉日才肯搬迁。   刘依依没钱了,光明正大只贡献劳动力,石头是伤病员,暗十五带着宝二爷跟小福子做苦力搬运东西,用牛车跟马车把祠堂里面那一套吃的喝的用的全倒腾过来了。   刘里正也是讲究良辰吉日的人,看黄历挑的明日搬作坊,打算让豆腐生意歇一天,全村人坐流水席,享受一场豆腐宴。   这事儿现在得跟刘依依商议了,李师父没空,除非吃饭喊她一声才露面。   哎,沉迷学习不可自拔,在武馆与大齐之间来回穿梭,参考,调整,比着葫芦终于画成了瓢,已经能折腾的太阳能板发电了。   李师父很受鼓励,多大点事儿啊,自己真的可以,智商杠杠滴!   有了常备电,抽水的问题就更容易解决了。   刘依依掌勺儿精心烹饪的午饭,李师父愣是没吃出来味道,她的自信心有些膨胀了哈,觉得自己的水电都能解决了,是不是可以考虑把玻璃带到大齐来?   只有自己享受明亮的光线,李师父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朱果现在是她极亲近的人,可是依然要在窗子上糊窗纸。   还有潘师父,读书多了眼睛早就不好用了。   还有亲亲徒弟们……   作坊也需要,真看不入眼用纸糊窗户的习惯啊!   这么多强大的理由存在,李华拿定主意了。   新建的作坊够大,房子够多,可以分出一半儿来专门研究烧制玻璃,这一半属于高科技研发,只能用自己的嫡系人马。   李华把眼神落到潘师父脸上,不知道满腹经纶出口成章的大儒还有没有潜力可挖。   “明天搬作坊摆席面的事儿朱果跟依依找里正商量着办,剩下的人,听我说说新打算……”   刷碗的活儿又丢给暗十五了,为了早一天娶到媳妇,暗十五可以对空气中的剧烈波动充耳不闻。   先让暗十六笑死好了,等着十五哥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李华郑重提出来的规划,让潘师父瞠目结舌:“你说的不就是琉璃吗?琉璃卖出白菜价儿,家家户户用它装窗户?你确认不是在白日做梦?”   “非常确认。”   小宝一脸向往,他家挂过琉璃瓦,他也亲手摔碎过琉璃摆件,只是没亲手制作过透明的琉璃,还是大片的琉璃……   他的关注点是:“师父,咱们真能自己造琉璃?想造什么样就造什么样?”   “当然啦,多大点儿事啊?”李师父忍不住又牛气哄哄起来,双手在空中划成一道道流星,“你们将会发现,科技的力量才是无穷的!”   轮椅上的石头始终保持安静,可怜的娃儿,从始至终没想明白师父口中的玻璃是什么样子,琉璃又是什么东东……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但限制不住他的认真。石头用心记忆三个比他见多识广的人说出的每条信息。   “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在作坊分出一半来做研究室,我回去再整理整理制作方法,试验工作就交给你们。”   这符合李师父的风格,只提供脑海中瞬息定格过的思路,剩下的就大撒手。   潘师父激动的小孩子似的连连搓手,亲手烧玻璃,可比作两篇文章有意思多了。   “那你快去整理制作法子,老朽等不及了!”   小宝跟石头的眼睛里面都是熠熠的光辉……   “嗨嗨,多大点儿事啊?瞧你们急得!等着哈,马上就得!”   李师父牛气冲天化成一道流星消失……   可是,玻璃到底怎么烧制来着?只记得贼简单……   偌大的牛皮随心所欲吹出去了,大姐你用什么财富去交换科技信息? 乐享全本首……发 253 闭关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晚饭前朱果去叫李华,结果发现住宅院门外,悬挂了一个粗糙的木牌,龙飞凤舞两个红色大字,“闭关”。   看字体,可知主子那一刻内心狂野。   看颜色……如此润泽的红,像石榴花汁,又比石榴花汁浓,腻……   朱果不理解“闭关”的意思,但被红颜色吸引了注意力,伸手指蹭蹭,指头上多了颜色,还多了份芳香馥郁。   哎!难道是吃的东西?主子实在太奢侈了。   回去汇报吧:“主子闭关了!”   暗十五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闭关修炼绝世武功?”   潘师父不乐意了:“还等着她安排活儿呢!”   刘依依:“明天的作坊搬迁流水席,师父不会不出关吧?”   暗十五摇头晃脑的推测:“那可说不准,传说武林高手,得道成仙的那种高手,才需要闭关。传说可以不吃不喝,一个月之久……”   好玄幻的闭关!集体听懵了。   石头:“那不行,得给师父送饭啊!”   自家师父确实够神的,但是徒弟不舍得她饿着……   暗十五回想起来在皇宫留香苑看到的脚印和奇怪花纹,摆手:“不死心就去叫门试试呗,反正我听说的闭关就是不吃不喝不出来见人,然后忽然出关,武艺又有大进。”   忍不住灰心丧气,老天爷啊,可别让李师父的武艺再精进了,给别人留点儿活路……   都是没亲眼目睹过闭关的凡人,小宝蠢蠢欲动,推起石头的轮椅招呼:“走,咱俩去叫师父。”   觉着自己脸大呢,宝二爷应该是师父心里最重要的人!   可惜,随便他俩喊破了喉咙,里面都没有动静。   终于感受到“闭关”到底什么意思了。   也不敢擅自爬墙跳进去不是?   俩徒弟垂头丧气返回朱果院里,小宝眼睛里含着两泡儿泪,晚饭做了红烧肉呢,师父吃不到……   吃不到红烧肉的李师父此刻正在武馆里揪头发呢!她要疯了,感觉挺简单的玻璃制作方法,肿么会这样麻烦呢?要准备石英砂、纯碱、长石及石灰石等原料,再经混和、高温熔融、匀化后,加工成形,再经退火……   石灰石有,别的可抓瞎。   李师父外表牛气哄哄,动不动就挥着手比划“多大点事啊”,其实不过是个高中水平,或者说,得过高中毕业证而已。   读过的书,毕业时已经基本还给老师们了啊!   现在一切要从头学起,对着各种用武功秘籍换来的玻璃制作方法的信息满把抓,难为这个高中毕业生了。   好像是刚刚下过决心,不打扰怀着孕的闺蜜了,头发快揪秃了的李师父又给发微信了,求助,求采购石英砂,长石,求能让自己烧出玻璃来的器皿……   信息发出去又后悔了,忘了看时间,大半夜的,打扰孕妇好好休息。   更不可能打电话催促了。   思密达没有及时回复,李师父继续跟自己的头发较劲儿,秃了头也没关系,只要弄清楚了玻璃制作方法,能给自己一时冲动之下夸下的海口完美结局。   念书的时候可绝对没有这样用功,笔记记了两个本子,跟玻璃相干的一应能查到的信息……   思密达的回复是在第二天上午,为了宝宝的健康,脑科大夫不允许她带着手机进卧室,起床后才看到的信息。   思密达是个急性子,等脑科大夫上班走了,直接开车大采购,闺蜜有需要,先给发一车玻璃得了,还有玻璃刀,镶玻璃条儿,保护手套……   送货的工人小哥还挺纳闷儿,这家不差钱儿啊,肿么坚持要东西自己切割玻璃带安装?咱家安装免费滴!   别人用啥买啥就完了,人家还仔仔细细打听去哪儿买烧玻璃的器具,那架势,不会是想垄断玻璃市场吧?从源头卡死?   快把头发揪秃了的李华哭笑不得满心感动,闺蜜太给力了,这些玻璃足够她的住宅跟作坊用的,连量尺寸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思密达没留下只言片语,又继续给李华采购原料了,这位也不了解烧玻璃的程序,可她能随便跟度娘沟通,还跟玻璃界的专业人士做了亲切交流,可以奔赴厂家直接订购。   这就像是去养鸡场采购鸡饲料跟养鸡器皿,原样儿给复制一套呗,或者送咱你们淘汰下来的东西……   不差钱儿,任性,花高价儿买了个“这位美女是不是有病”的评价。   反正吧,在住宅外面的新作坊区域热热闹闹摆放豆腐宴流水席的时候,李华和思密达还在为新兴产业不懈努力。   一直到天黑,流水席早散了,外面一片寂静,思密达才运完了所有给李华采购来的东西。   祖宅客厅内外再次被摆满,手帐上记录着两个闺蜜交流的信息,没有寒暄没有问好,搞得就像个学术交流报告……   这还只是针对李华的目标,单一的只做用于外墙窗户、门扇等小面积透光造型的普通平板玻璃。   玻璃的专业领域还浩淼无垠着呢!冰山一角就够她们慢慢儿学习的。   令李华头秃的原材料问题,就这样被简单粗暴的解决了。   等试验着把玻璃烧成功,以后再按图索骥在大齐寻找原材料,继续研究开发新品种吧。   “你现在有孕吐吗?这样来回跑,宝宝有没有闹腾你?”李华终于有心情聊会儿。   手帐似乎在随风而动,思密达是在笑呢,还是在叹气?   思密达的字迹依旧工整,浮现的速度也慢悠悠的:“有啊,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李华鼻子酸了,姐儿们仗义啊,孕吐反应着呢,就给自己折腾来这些东西。   “你别担心,现在没吐,好像就从刚才忙完开始,没有要吐的感觉了。”   “要不要我请这边的太医给你开点儿止吐的药?好像中药的副作用小些。”   “不用,我很喜欢现在这样,有孕吐,证明宝宝真的存在。”   哎!孕妇的想法,李华不可能懂。   只有祝福。   “感觉孕妇很伟大,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李华再次下决心,不能再打扰闺蜜了,宁愿把头发揪秃。 乐享全本首……发 254 温情脉脉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思密达确实没有继续孕吐,她在沉吟要不要告诉李华。   “嗯……李丽学习进步挺快,辅导老师说她能跟着上初中。”   “那很好,就是辛苦你照顾。”   “……李丽最近常做梦,说是梦见自己在灶台边烧火。保姆还说,打豆浆的时候,李丽自己点出了豆腐,捧着豆腐哭,问她为什么哭,她自己也不知道。”   思密达说出了实情,李华沉默了。   她天天忙碌着,其实很少想起李丽,这会儿心里便涩涩的。   “或许是加班学习压力大,才做梦的。等跟上正常的学习进度,就没事了。”   李华回复的很慢,字迹力透纸背。   她也想借此说服自己吧?她希望李丽能够留在那个色彩缤纷自由快乐的时代,像原住民一样,不带有任何自卑心的光鲜亮丽的活着。   “你有空就多开导开导她,让她热爱学习,读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博士生……”   尤其在刚刚夸下海口要烧玻璃,结果发现“书到用时方恨少”,李华此刻简直想把自己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李丽身上。   她能帮助的就只有钱,只要李丽愿意,她会帮助她读书读到无书可读。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思密达身子慵懒的向后,靠在沙发上,她累了,这个时间点儿,可以让脑科大夫来接。   如果时间可以重合,那么,她会发现,同样的沙发上,同样的姿势,还有闺蜜李华。   思密达接到脑科大夫电话,说在武馆外等她的时候,李华也在同一个时间起身,开始往外捣腾大堆的玻璃和原材料。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夸下的海口早晚得圆回来。   院子里随风吹来一阵酒菜的气息,作坊里设流水席留下的余味儿。   李华跃上房顶,盘坐,仰头,俯身……   夜幕已经降临,太阳能板在月色映照下闪烁,像洒落人间的星子。   今夜月朗星稀,莫非都掉落到人间了?   自己来到大齐,也是像星子陨落一样的偶然,或是必然吗?   李丽如果寻回了记忆,会渴望回到这个世界吗?   自己呢?还渴望回去吗?   似乎……   慢慢躺倒在屋脊之上的李华,听到了耳边一声轻轻的叹息:“嗨,别来无恙?”   声音很熟悉,她没有惊惧,侧身,单手支着一侧脸颊,不说话。   还是一身黑色劲装,还是那张俊脸,狭长的眼睛微抿的唇。   “我去看过潘师父跟小宝,说是你在闭关,两天没吃没喝了,饿不饿?渴不渴?”   磁性的声音能让耳朵怀孕,何况内容还挺温情。   李华忽然就觉得呼吸急促了,这样的月色太迷人……   “好像……是饿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在安必孝的眼睛里,看到的就是她被饿的舔着嘴唇……   侧躺着的身形有点儿妖娆的意思了,再配上舔唇的动作,安将军的呼吸也稳定不了,身子轻飘飘往后挪挪,声音粗嘎了一丢丢:“我也没吃饭,一起?”   这是邀请对吧?   李华脸上的笑容荡漾,空闲着的那只手很自然地伸出,向上。   安必孝愣怔片刻,也伸出了手,俊脸微侧下巴微低,发力。   月色下的毛丫头已经蜕变成一个妙龄少女,随着他手上的力度,轻盈弹起,款款而立。   小手却没有容许大手松开,攥紧了两根手指。   一高一矮一黑一红衣袂飘飘纵下房顶。   李华的新居内灯火通明,木地板干净,油光锃亮。   “你得脱鞋呢。”纤细的声音柔柔的。   这一刻之前,李华从没想过容许别人进入自己的私宅,所以,压根儿没准备客人穿的拖鞋。   李师父上房顶看星星时,就只穿了双袜子……   安必孝的眼睛黑幽幽,居高临下看着李华,本来想解释说是来带她回朱果那边吃饭的,结果这么看着看着,也忘记了本来想说什么,一张口竟然是:“你长高了。”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组问答。   李华的笑容更加灿烂,这话听着喜欢,一摆手:“不脱鞋也行,进屋坐,我去做饭。”   “还是脱鞋吧,一路奔波,脏污的很。”   安将军从善如流,自己找了个大象图案雕刻的换鞋凳坐下。   灯光下,确实,安将军一身风尘仆仆。   李华看一圈自己屋内的摆设,安必孝根本没对摆设对灯光提出任何疑问。   那么:“你去洗个澡吧,我这边用水方便。”   新装的太阳能淋浴器呢,李华牵着大高个儿的手传授淋浴器的用法儿,指点洗发液跟沐浴露的位置,然后指指外面:“一会儿把脏衣服丢出去,我帮你洗了再烘干,不耽误你穿。”   就像一对相处过多年的老夫老妻……   安将军的脸红了,红到了脖颈儿,狭长的眼睛里面也是波光潋滟。   喝醉酒的感觉,拒绝不了的感觉。   像个小孩子被人照料的感觉。   照料的那个人还不由分说,从身上摸出一块儿长方形的包装精美的东西来,去了包装,把一板黑褐色的东西塞进了安必孝嘴里:“好了,快去洗吧,我不喜欢脏男人。”   红衣飘飘转去厨房了。   黑褐色的东西,入口即化,香软丝滑,香甜馥郁……   关键是止饿,副作用是滋生欢喜之情,一波又一波。   安将军英明神武,可从没经历过这种甜蜜的轰炸,完全懵圈状态,脑海中反复回想着那一句“我不喜欢脏男人”。   是不是,洗干净了,就喜欢了呢?   自己只是临时起意来叫着人一同吃饭而已,肿么就迷迷糊糊来人家里洗澡了?   玄幻都不能这么写哈!   可是刚刚介绍的新知识挺吸引人的……   安将军刚一被淋浴头喷出的水珠接触,还吓了一大跳。   然后,就沉迷在淋浴的快乐里不可自拔,顺手把脱下来的脏衣服也揉搓了一遍。   这个男人不懒。   就是不会烘干而已。   小小的厨房里,李师父变出一大堆生菜熟食,干面条下锅煮着,生菜蘸酱摆放,熟食拼盘。   “吃饭啦!”李华解下围裙,招呼一声。   却没回复。   “走了?”再问。   洗浴间里,传来男人闷闷的声音:“没走,走不了。”   衣服都湿着呢,粗心大意的女主人炒起菜来就忘了烘干衣服这回事儿了。 乐享全本首……发 255 突如其来的求婚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哈哈哈——”李华爆笑出天际。   洗浴室内的男人在磨牙,今夜自己太超常发挥了,脑子完全不够用。   “那你把衣服递出来啊!”   性格里还是那个大不吝的武馆传人的李华拍着门说,语音里还带着憋不住的笑意。   其实她完全可以去武馆商场里对付两身男装,从里到外那种,再不济也能收拾件睡袍出来吧。   可是她不,她喜欢这样逗趣小鲜肉,尽管自己这具身板更小。   很自然而然的,肆无忌惮。   忌惮什么呢?她一个看起来满手繁华,其实灵魂飘忽不定的人,不知道前身落到了何处,不知道此身的去处……   李丽在花团锦簇的现代,也会有自己现在的心境吗?   李华安静下来了,洗浴室门小心翼翼拉开了一条缝,递出湿衣服来的时候,她没有继续逗趣,眼看着一只手伸出,又迅捷的缩了回去,门关上了。   衣服上有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儿,洗的挺干净,可见得这个男人是勤快独立的类型,能离开人服侍的那种。   做到将军的男人,挺难得。   就是吧,只有外衣。   大齐男子……不穿小裤裤的吗?   李华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手贱的去商场挑了一打儿藏蓝色男式莫代尔平角裤裤,过水,跟衣服一块儿烘干。   直接给培养出穿贴身的好习惯!   拍门,推门,一只胳膊伸进去,声音里有戏谑的意味。   “送你礼物了哈,自己琢磨琢磨,能知道怎么穿吧?可别套在衣服外面,变超人……”   想想超人的装扮,李华再次忍不住大笑起来,连衣服已经被收走都不知道。   那只伸入洗浴室的手,张牙舞爪的,伴随着主人大笑的声音。   安将军能怎么办?只有先收拾那只手,把它塞出去,门得以关上。   李华脸上的笑容根本收不住。因为,洗浴室里的男人迟迟没有出来。可想而知,是在琢磨贴身裤裤的穿法吧?   “将军大人,穿好了没有?衣的尺码合适不合适?要不要我再帮你调换一下?”   她的潜台词是,需要调换成小码吗?   安必孝的声音像从地底下发出来,分不清带着恼怒还是羞惭。   “你……是要嫁给我吗?”   “你说的什么?好好的开什么玩笑?”李华直接惊跳起来。这下子什么戏谑的心思都没有了,惊慌失措直接倒退出屋。   这个男人太不讲究了,厚颜无耻跟一个可能初中都没毕业的小姑娘谈婚论嫁,该打!   洗浴室里的安将军也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刚才的气氛太诡异了,他自己好像也不清楚说了什么。   其实,平角裤裤,挺好琢磨怎么分前后,安将军觉得穿的还挺舒服,舍不得脱下来的那种舒服。   他其实是个讲究的男人,有分寸,之前没把洗好的亵裤递出去,这会儿留在洗衣室也不合适,安将军万般无奈的,把绸布的亵裤卷了好几圈,握在掌心,努力装作它不存在的样子,步履坦然的开门出去。   门外的小木桌上放着另外11条同样颜色款式的平角裤。已经具备了穿着经验的安将军,眉毛跳了好几跳。   男士裤裤样式,可绝对不是女子能穿的。   安将军只能装作没看见,大踏步先去院里。   厨房里弥漫着菜香,李华这会儿已经不再恼羞成怒,做出刚才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的样子,打着招呼:“吃饭了。”   等安必孝坐下,还很努力的调侃了一句:“吃饭不积极,你这思想有问题哈。”   思想有问题的安将军,手里也有问题,那条湿漉漉的亵裤,到底能放到哪里去呀?   难不成就这样一直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吃饭?   非常时期,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安将军无限尴尬,又要故作从容的坐在李华对面,抓起筷子,颇有些食不知味的节奏。   好在,一经开吃,就不存在食不知味那回事儿了。   李师父做菜的口味儿适合安将军,被多次证明了的。   安将军吃的眯起眼睛,进入忘我之境。   李华虽然神经大条,没心没肺,但也肯定注意到了,安必孝的另一只手始终放在桌子下面。   好纳闷,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或者是什么秘密?   在安将军一只手跟饭菜作斗争的同时,李华先是装作筷子掉了,身子下弯,做捡拾的动作,然后骤然出手,隔着桌子,从安必孝的手中,把宝贝夺了过去。   “哈哈这是啥?”   安将军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愤然起立,空着的那只手,点着李华的方向,声音都哆嗦了:“你,你你……”   一心探索点秘密的李华,把那条宝贝抖开,就知道自己这次玩笑开大了。   “别生气,我还给你准备了11条,作为跟你开玩笑的赔礼。”   现在好了,两个人的脸都红透了,李华期期艾艾的,用两个手指头捏着绸布的衣服往外走,自己给自己找脸子,还要教训人家两句:“你瞧你多大的人了,衣服洗了,直接晾到外面不好吗?抓在手里,想用它做手绢啊?”   她直接搭了衣服在门外,洗了手,回来继续捏筷子开吃,脸蛋儿红红的,再也不敢说话。   安必孝说话了:“我记得你有14了吧?明年咱们就成婚。”   又是谈婚论嫁那一套,这饭还让不让人吃了?   李华再次纵身后退,目露惊恐之色。   “你想做什么?”   这次轮到安必孝一脸懵逼:“我说的不明白吗?等你再大一岁,咱们就成婚,我娶你,我为你负责。”   “负狗屁的责啊?”李师父慌不择路,开始爆粗口,“咱们关系不错,我是你弟弟的师父,你却想娶我,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安将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怎么就恩将仇报了?你也说了咱们关系不错,你又一直帮我照顾着小宝。刚才我也在你这里洗过澡,我们还……不正应该成婚吗?”   “打住打住。”李华越听越生气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就因为我照顾小宝,就因为刚才你在这里洗过澡,所以,你才跟我求婚?” 乐享全本首……发 256 庆贺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所谓鸡同鸭讲,说的大概就是此刻的李华跟安将军。 各自有各自的坚持,各自有各自的任性,和恼怒的理由。 代沟啊!多少代多少沟,足够撑起一条时空隧道。 从初见时诡异的亲密,到此刻诡异的不欢而散,用时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 分别时还挺慷慨激昂:“你哪天后悔了再来找我,我安必孝说过的话什么时候都承认!” “做你的春秋美梦去吧!本姑娘还小着呢,有成片的森林等着我挑选,用不着非得找你这棵老歪脖儿树吊死!” “老歪脖儿树”连院门都不去打开,气头上呢,继续沿袭来时的道路,纵身飞上墙头,半干的头发飘飘,袍袖飘飘…… “有本事你别回来!”李师父颐气指使掐腰跺脚。 像个孩子似的。 “呼啦啦”猎猎风响,袍袖飘飘的“老歪脖儿树”飞回墙头上,飞下院中。 一条依旧半湿着的裤裤,两只裤脚被两个方向的力量拽住。 李华还没把得意劲儿宣之于口,安必孝松手了。 你以为他是放弃?不不,那不是安将军的脾气。 袍袖飘飘飘进屋内,袍袖飘飘下遮掩着一沓藏蓝色,继续上墙,留下一句:“有本事你别追我!” 那么舒服好穿的衣服,不能放弃,把不好穿的留给李华又如何?反正……早晚要被自己娶进门的。 盲目自信着的安将军立在墙头上还挑衅的回头等了一等的样子。 李华磨牙,她就不追!丢份儿! 唇枪舌剑争吵了一场,双方竟然都没真生气,还觉得挺过瘾。 不过,等人走了,空下来,又觉得不真实,恍恍惚惚的,像是臆想。 只有依旧挂在原处吹风的衣服,提示她刚才的存在。 自己是被求婚了对吧?甭管出于什么诡异的理由,都值得庆祝。 可是不能喝酒,还没有共贺的朋友。 李华慢慢儿的吐出一口气,自己的内心深处,是在隐隐的欢喜吗? 那么,为什么矫情,不乐意答应? 成年人不用过多的关注感情那回事儿,那么,回到本源,自己坚持不婚不育的初衷,乃是因为担心生下的孩子跟前十八代传人一样短命,早早的就得等待死亡的莅临。 现在这具身板,应该没有早夭的问题吧?爹死的早,也跟李氏所受的诅咒般的命运无关。 李大丫的爷爷奶奶都还健在呢! 可是万一是李氏武馆传人的灵魂受了诅咒…… 不应该让不婚不育的阴影顽固的横亘在这具身子心头…… 李华脑袋里一团乱,只能选择一种另类的庆贺方式,拉玻璃安玻璃。 灯火通明的宅院里,间或响起刺耳的切割声,“咔嚓”断开声。 思密达给准备的家什都齐全,带着劳保手套的李华蛮像那么一回事儿,只切割坏了第一块玻璃,接下来便水到渠成,认认真真量尺寸,切割,镶嵌,钉钉。 心灵获得安宁。 随便以后怎么发展吧,反正她现在还小呢,再长长,好歹又能多几个心眼儿。 李华是个认起真来就浑然忘记时间的人,一直装完了六间屋子的窗户和门扇,才觉察出胳膊累手腕子酸,自己揉着手又满脸欣慰视察了一圈透明可爱的玻璃。 明天一早就把剩下的玻璃跟原材料还有烧制方法全部交给潘师父跟仨徒弟好了,她得进山看看狮子头,狼王,和狼狗崽子们。 至于安必孝,就像他对新宅院里的新奇事物一概不打听一样,李华也打算对他的行踪一概不问。 这样的相处方式其实挺好的,都以最本来的面目相对,想笑就笑想吵就吵,哪天激情上脑,还可以打一架,试试看最近精进的武功能把将军大人揍飞不…… 具备现代生活经验思想理念的李师父,可以不把男性*朋友在自己家洗澡当回事儿,不把洗了送了抓了人家的小裤裤当回事儿,不把一时冲动之下说出的“成亲”两个字当回事儿。 可是另一个当事人当回事儿了,男人嘛,总是喜欢盲目自信,既然说出口“成亲”了,就一门心思盘算成亲之前得准备什么。 安必孝就没想过李华会一辈子都不答应成亲…… 太后给他捎过信儿,老将军府烧成废墟,又被李华要走了,那么,他现在就得给自己筹备起一个新的将军府,娶媳妇用。 李华要再等一年才年满十五周岁,他的将军府一年时间都未必建设完工,所以,时不我待,他得进宫,找太后找皇帝讨要他的新府邸去! 暗十五追求朱果的心境就像老房子着火,安将军这所房子也不年轻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李华安排暗十五驾车拉运东西的时候,安必孝已经不见人影了,宛若根本没回来过。 果然没有求婚的诚意!李华暗戳戳的磨牙,最起码要去哪儿得告诉自己一声吧? 你不说,我还不问呢! 一脸严肃认真的李师父把一沓子手写的资料交给潘师父,逐一拍拍徒弟们的头顶跟肩膀,摆手:“我上山了,你们要努力,争取早日烧制出成品,嗯,记得戴防护手套跟面具哦。” 逃也似的飞掠而去,生恐被拽住了,追问她到底应该如何如何烧制玻璃,她也不肿么清楚啊! 毕竟,李师父是一个总也记不住上下山路途的人,你不能要求她太多,都给了你们这么多资料了,原材料也配齐了,你们不能学不会! 所谓“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就是这个道理。 李师父习惯了做甩手掌柜,徒弟们要学武功,给石头留了武功秘籍;徒弟们要烧玻璃,给潘师父留了烧制程序资料…… “闭关”的木牌子,还在新宅院门外飘摇。 李华溜得太快,没机会看到众人对着透明的大块玻璃瞠目结舌连连惊叹的傻样儿…… 豆腐作坊跟神秘的玻璃试验场地一起开始了忙碌,为了保险起见,潘师父斟酌一番,又指派暗十五驾车,把一应玻璃跟原材料拉去了他的新院子里。 257 炫醋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在大齐呆的时间越长,会发现牵绊越多,比如狗子,比如狼王,比如大黑山上的野核桃,野鸡野兔也惦记着。   纵起“如影随形”来追赶野兔,真是有些大材小用,李华今日抓的全是活的肥大的野兔,小个儿的根本不搭理。   让她震惊的事情又发生了。   两只肥兔子倏忽不见踪影,明明刚刚被她掂在手里。   回溯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像就是……想到了可以回家做个红烧兔肉……   李华顾不上打唿哨儿召唤狮子头来接应了,瞧瞧前后无人,真的“回家”看看。   之前的记忆里,可是进不去其他活物的。   李丽那次破了例。   之后也没尝试过。   想想还挺激动,就是吧,李华进了武馆,找遍了祖宅,都没发现那两只活物的踪影。   难不成野兔子腿脚快,如同一阵风,刮进了地下车库,或者更神奇的去了超市,主动卧在了剁肉的案板上?   李华一肚子疑惑,手账上却浮现出字迹来。   “亲爱的你知道我想吃兔肉了?幸亏带着老公来的,直接抓住了。他走前还说不能未经你同意就带走红烧,哈哈我知道肯定是你要送我的……”   多么美丽的误会!   李华笑了,回复:“对对对,就是给你的,正宗山中野兔,还想吃什么?我抓给你,拣山里有的。”   思密达:“我想不到诶,你真要是给整个珍稀动物出来,我也不敢吃不是?不用送了,我营养够用,从昨儿起就忽然不吐了,老公今儿非要跟着进来说要谢谢你,哈哈可惜他看不到你。”   不晓得脑科大夫得是多么纳闷儿,自家老婆的闺蜜是何方神圣,见不到头也见不到尾。   “脑科大夫厨艺怎么样?”   两人开启正常聊天模式,其实跟面对面也没多少不一样。   “本来是差强人意的,从前大多时候吃素,喜欢拌凉菜沙拉。自从我怀孕,有空就抱着菜谱学做肉菜,担心我跟宝宝的营养跟不上,各种讲究各种琐碎……”   思密达讲述自己甜蜜的烦恼,李华的牙都要被酸倒了。   “喂,告诉你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有个帅哥跟我求婚了!!姐儿们没答应!!!”   必须祭出绝世武器来回击闺蜜的炫幸福。   “啊——啊啊——”这个消息果然震撼,李华都能听到思密达的尖叫声。   至于的嘛,多大点事儿啊!   李华追加爆炸威力:“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大将军喽,其实没啥大不了,也就是长得帅点儿个子高点儿有能力点儿,姐儿们没看上他,还特别没出息的坚持要等我一年,够十五岁就成亲。哎!姐儿们现在多年轻呢,又貌美如花的,你想想,十五岁,花骨朵一样,能嫁他吗?他二十大几的老黄瓜了……”   红果果的炫醋啊这是!   “李华,伸过你的脑袋来,姐儿们保证不打死你!”   思密达出离愤怒了,原本最是工整的字体出现了崩溃的痕迹。   她刚刚结束孕吐,正是脸色蜡黄连化妆品都要拒绝的关键时候,头发也不染烫,穿平底鞋跟不显腰身的休闲大妈服……   一切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健康嘛,怎么舒服怎么来。   可是现在,闺蜜回到花骨朵状态了,对孕妇的刺激有点大哈。   “我要去逛街!我要买衣服!要买化妆品!我现在好老好丑好像还长了斑!!!”   闺蜜抓狂了,李华赶紧安慰:“别跑远哈,就在咱家商场逛,顺便把姐的账结了。化妆品……姐帮你找太医咨询咨询,看看有没有纯植物的对胎儿无伤害的祛斑护肤品,你就别自己买了。”   她想起来吴太医那一张鹤发童颜的老脸,深以为吴家是有保养秘方的。   还有孕妇的营养问题,李华决定祸祸半年大黑山里的野物,思密达那边的肉食她不放心啊!   “就算是拾掇的美美的,以后你也别自己来回跑,叫你家大夫每天抽空儿来武馆看看,我定时给你送猎物,或者买农家养的土鸡跟鸡蛋,保证纯绿色天然无污染。”   她会注意对活的猎物做点小措施,捆住腿脚嘴巴什么的。   至于如何对大夫解释,随便思密达发挥想象吧。   思密达很迅捷的在手账上画了一只手,“再见”的意思,心急去逛商场改头换面的意思。   李华十指弹钢琴般敲过那只手的图案,觉得自己重任在肩,得赶紧行动起来。   野鸡朋友们,有幸要去另一个时代看两眼了。   野鸡蛋也是好的,李师父统统要!   武馆院子里放了两个集装箱,给幸运被捕获的野鸡们的暂时栖息地。   李华收了手,想起自己的本来目的,把唿哨声吹的山响。   这次狮子头来的有些慢,因为主人的路痴症又犯了,转到了跟狼穴得拐七八十个弯儿的地方。   狮子头的俩前爪扒着李华的肩膀头,三角眼叽里咕噜转悠,“哈哒哈哒”,张着嘴喘着粗气,主人身上的味道香香滴,模样跟身高变了……   狮子头接到了第一个任务,“走,带我去找核桃林!圆的,一堆堆的,磕开能吃的那个,记得吧?”   主人你又忘记了!   好一通绕,才看到了山核桃。   枝叶繁茂的核桃树上,当年新结的果子,个头比枣子要大,三三两两在叶间冒头,有的还绿着,有的泛了青,有了裂纹儿。   “如影随形”轻功用来上树摘核桃,也算是学以致用。   挑青色的自然裂开的果子采摘,青皮十分容易被去掉,成熟度也高。   摘得挺happy,没预料到手上的绿汁会洗不掉,还迅速变黑。刚刚炫耀自己貌美如花的大姑娘,搭配上两个黑手爪……   这算不算为朋友两肋插刀啊?李华看着黑手爪欲哭无泪,把青核桃堆在水果箱里,摆放在手账上,继续想辙儿清洗。   洗手液肥皂香皂盐水白醋……能想到的辙儿都用了,还是黑手爪。   茶几上的水果箱已经消失了,李华急忙去手账上留言:“千万别用手抓青皮……”   手账上已经浮现出一行字迹:“哈哈大夫的手黑了!” 乐享全本首……发 258 (给舵主qiuning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开心大笑,完全没想到在另一个时空的同一个时刻,脑科大夫瞠目结舌,眼神从自己的黑手和手账上的字迹之间来回扫射。 总得过这一关,再小心也有疏漏的时候。思密达在短暂的懊悔之后,坦然了。 手账上又在浮现字迹,很欢快的语气:“大夫有什么洗手的高招儿没?我这边也有两个黑爪子呢!都说吃核桃补脑子,为了我干闺女干儿子的智商能增值,干妈可拼了。” 许久,回复出现了,是陌生的字迹。 “只能等。” 李华见鬼似的叫了一声“妈呀”…… 跟脑科大夫隔时空面对面交流,这可是从没预料过的场景。 李师父有点儿麻爪儿,脚步后退,后退到院子里。 哎,丑媳妇见公婆是不是就这般滋味儿? 硬着头皮,先抓了两只野鸡,缠住四只鸡脚,朝拜般的放在祭台上……茶几上。 这厮若是对思密达不好,自己肯定不至于这样小心翼翼,早就开山斧相见了,哪儿用的上活蹦乱跳的野鸡做贿赂? 她内心滚动着一句话:“请一定要对思密达好,更好。” 这便不是丑媳妇见公婆的架势了,这是丈母娘嫁闺女,恨不能跟新女婿要个保证,你得好好待我闺女…… 两只野鸡消失了,手账上迟迟没有出现字迹。 思密达需要时间整理下头绪,把来龙去脉跟丈夫交代清楚,不然,脑科大夫的脑子会坏掉的。 狮子头的“欧欧耶耶”声在外面连续不断,它在催促主人快现身呢,老有经验了,就在原处等。 李华摇摇头,掂了一个大号集装箱出来,拍拍狮子头继续上树摘核桃。 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手上的颜色洗不掉,干脆让它黑个彻底。 集装箱放地上了,摘下来的核桃直接练瞄准投射,不过,貌似狮子头很喜欢这个箱子,跳进去,蜷在里面,舒服的“欧欧耶耶”。 有主人陪伴着,憨狗做什么都乐呵。 青皮核桃砸到它身上,权当是主人在给做按摩,它也不怕青皮掉颜色,黑毛犬,染染更健康。 狮子头玩了一会儿,才识大体的跳了出来,帮着主人把砸到外面去的核桃叼回箱里,叼的很认真,李华都不好意思表示嫌弃它。 反正要去皮要清洗的,随它玩儿吧。 生活越发的糙了。 狮子头越发的聪慧了。看到李华从树上纵身而下,主动伸着狗鼻子去顶集装箱的侧面,那意思:“收起来吧,我知道程序。” “好狗!”李华拍着狗脑袋,低声沉吟,“嗯,还是别带你去武馆了,万一有伤害……等回去村子里吧,我给你洗澡。” 狮子头立刻缩回了努力帮忙的鼻子,狗脸的表情也垮了,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哼鸣。 最不喜欢洗澡了…… 李华控制住自己想瞧一眼手账的冲动,只把集装箱送进武馆就出来干正事儿,她还得去瞧瞧狼族的生活现状呢。 狼王的身体恢复的很不错,见到李华发出欢喜的一声“┗|`O′|┛嗷~~”叫,群狼跟着叫,此起彼伏的样子。 狼群壮大了,半大的狼崽们眼眸中透着好奇看向李华,四只更小的崽子蹲在狼群后面,喉咙里“欧欧耶耶”学说着什么。 兄弟姊妹四个的眼珠子比其它狼崽要灵活,体态也显得更加壮硕,或许是李华有所偏爱的原因才这样感觉的吧?反正她分辨出四个小家伙来之后,就特别热情的扑了过去,把狼崽们惊吓的四下里躲避。 它们的记忆里,已经遗忘了这个人类给用奶瓶喂奶的经历。 基本承袭了狮子头傻样的两条黑毛狼犬,看起来模样比两只更像青狼的崽子更凶残,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威胁,前身趴伏做出群起而攻之的准备。 “好狗!好狼!”李华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夸奖,先贿赂吧,分给它们两只没剪翅膀的野鸡,在狼穴里练习捕食。 还有火腿,鸡蛋,牛奶,饼干……跟探望人类的孩子似的。 “┗|`O′|┛嗷~~”,狼王对着李华一声长叫。 狼**的气氛有些变化,不止是狼王,其它狼小弟小妹的也在长叫,跟之前欢迎李华的腔调儿跟情绪不同。 狮子头呆愣片刻,伸嘴叼着李华的裤腿往外拽…… “几个意思啊这是?我多呆一会儿跟小家伙们交流交流感情!” 李华疑惑不解,难道自己成了不受狼族欢迎的人?这可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群狼的注目礼中,李华出了狼穴,神色狼狈,还有些委屈。 然而,下一刻,狼王挑头儿,把根本没撕开包装的火腿跟饼干叼到了外面,狼穴里还传出小崽子们不甘愿的呜咽声。 李华就有些明白了。 “不让我再喂它们?”李华蹲坐在狼王对面,四只眼睛对视着。 狼王不说话,李华长吁一口气,点头。 “好狼,好妈妈。” 还有一条好狗好爸爸呢,狮子头吭哧吭哧在狼穴一侧俩前爪刨坑,刨的好大好大,福至心灵的李华又一次懂了,帮着把刚刚叼出来的袋装食物放进坑里。 狮子头不讲究,刨坑用的是前爪,填土却换了后爪,背对着土坑“咵嚓咵嚓”…… 狼族要从小教育后代,靠自己的能力捕食。 李华必须支持,尽管内心失落,再次意识到这是一群狼,不是宠物。 自己想过几次要从狼穴里带走两只黑毛狼犬的主意,也应该放弃。 毕竟,狼王的态度很明确了,它生的崽子,模样再像狗,也不允许狗一样的活着…… “狮子头,你是愿意做狼呢,还是做狗?”一人一狗在悬崖顶上看夕阳,李华的手放在狮子头的大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 狮子头舒坦的打一个“骨碌”,露出脖颈儿,肚皮朝天,享受主人的爱抚。 好吧,这是一只真正的狗。 再想跟狼族像从前一样的亲密,馈赠食物,估摸,得等冬天,它们真正需要的时候。 狼族,能屈能伸啊! 山洞里一切如故,就是在两个出口处有雨水进入的痕迹,唯一的那次,人工降雨。 狮子头跳上自己的被褥,“欧欧耶耶”…… 它饿了,有主人在,它求投喂。 果然是狗! 李华给它丢了食物,自己继续清理屋内,狮子头嚼食的声音很清脆,宠物,最大的作用是陪伴,这就是。 有它的存在,有它的声响,呼吸,人类就不孤单。 259 失踪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一人一狗都更换了新的被褥,石洞内清清爽爽的,有了些家的味道。 我心归处,是我家。 一直忙,尤其是近段时间,在皇宫里穿梭奔波,难得可以这样,远离尘世的喧嚣,过过山顶洞人的生活。 远离了喧嚣,竟然睡不着了。 狮子头的呼吸均匀而绵密。 山间空旷的风,从悬崖侧面的出口刮进来,有些寒凉。 一颗暗淡的星子,远远的眨眼。 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学,竟然会觉得心里空。 李华睁着眼睛,望着石洞外的夜空,已经很久了,久到叹了口气,必须回到武馆去。 武馆依旧安静,这个时间点,思密达和她的脑科大夫,已经回去就寝了吧? 不知道他们夫妻二人是如何沟通的,反正李华变态的存在,已经在脑科大夫那里过了明路,思密达用不着再遮遮掩掩了。 这样离奇的故事,脑科大夫听起来是什么感受呢? 李华拿起了手账,看着下面遮盖着的一个塑料药箱。里面是家庭常备的,包扎外伤、治疗感冒发烧、腹泻、不消化等常用药品。 忍不住又笑了,李华还发现了一袋药膏,止痒消肿活血化瘀…… 不需要解释,这肯定是脑科大夫的手笔,思密达的心思没这般缜密。 手账上,是两种不同的字迹,脑科大夫的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李华,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感谢你。” 然后,就是思密达的长篇大套了。闺蜜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当着丈夫的面与李华随意攀谈,那情感就像消防车来到火灾现场,打开水龙头之后喷涌的力度一样。 “我家大夫说,以后随便我到你这边来,但凡你有什么需要,我们两个都能随叫随到。 我家大夫说,不用你再惦记李丽的教育问题,他会帮着我一块儿管理…… 我家大夫说,你在那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医疗条件低下,更要保重身体。” …… 李华嘴角的笑容,慢慢放大,放大,把手账紧紧贴在自己胸口上。 你看,有朋友,多么好?朋友结婚,不是友谊的坟墓,还可以延伸出另一段友谊,或者叫亲情。 李华终于可以安心的睡着了,就窝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手账,和那只药箱。 可是,生活中让她感动的东西,还不仅仅是这两样。一大早,李华是被油条豆汁的香味儿刺激醒来的。 手账还在她怀里,所以茶几上留下了一张纸条,龙飞凤舞,只言片语。 “思密达说,这是你最爱的,昨晚就让我捎给你。正好,我今天休息。” 油条豆汁,确实是李华最爱的,从读书的时候起,就跟思密达经常光顾的那一家的味道。 哎,要不要老是这样煽情啊,李师父会受不了的。泛酸微苦的正宗豆汁味道在口中弥漫的时候,李华都想哭了。 她都能开豆腐作坊了,自然自己也会做,但绝对做不出这个味儿。 人生算是圆满了。虽然被发配到了时空之外的大齐,但是,依然可以经常跟闺蜜一起交流,一起互通有无,现在又有人给专门派送爱吃的东西,了无遗憾。 自己的闺蜜自己了解,思密达最是讨厌早起的人,脑科大夫能按照老婆的指示给送来,必是爱屋及乌。 能及乌的,对屋更是真爱。 真好。 李华端着自己的早餐出现在石洞里,狮子头正趴着她的床沿儿,用三角眼不错眼珠的盯着她的位置,看到李华出现,“欧欧耶耶”的欢呼起来,又甩尾巴,又扒前爪。 “憨狗,给你尝尝,我家乡的正宗口味。” 见一面总要分一半儿的,李华对狮子头是真心舍得,只可惜,狮子头的狗脸上傲娇的皱起几道波纹。 人家对酸苦豆汁真心享受不了。 李华喝得更快乐了。 狮子头的下巴扭向一边,做出一副英勇不屈、视死如归的模样。 “憨狗,你真是没有福气,这东西,喝着喝着就习惯了,喝着喝着就离不了了。” 说是离不了,可是明明之前始终没有喝到,也能照样活着。这个世界上,到底有什么事情,或者人,是真的离不了,离开了就不能活的呢? 因为喝到了期盼已久的美味,李华满血复活。她得跟狮子头打个商量:“你看,现在你的孩子们也都够大了,你媳妇一心要把它们锻炼成真正的狼,你是不是可以功成名就,跟我一起回去?” “哦哦耶耶,”狮子头嘴里嘟念着什么,貌似听懂,又给了答复。 其实这不重要,它终究是一条狗,是李华的宠物,主人一经召唤,狮子头就能跟着走。 动物对于家庭的羁绊,没那么明显。 这一次,李华下山,没有再去看望狼王和小狼崽子们。 如果离开她,别人,或者别的动物,能够活得更好,她又何必去碍人家的眼呢? 不过,让李华觉得有点点碍眼,不打算近段时间继续亲密接见的安必孝安将军,又出新问题了。 谁能想得到呢?在边关提早做了防备,躲过了梁王的种种暗算的大将军,一经进宫,却在小阴沟里翻了船。 安必孝是在出宫的时候遭了暗算的,进宫的武将是不允许带手下的,两个亲兵等在宫外,主子始终没有出来,请了人去问,才知道,安必孝两个时辰前就告辞太后了…… 常在山中打雁,有一天却被大雁啄了眼,说的就是安将军。 而此时,副帅梁王带军就驻扎在城外百里。 本来是安必孝做主帅的,他提早进城,也是先跟太后和皇帝打个招呼,没想到一去不回,大军又不能长期驻扎在皇城二百里外。 太后勃然大怒,赶紧安排人手搜寻安将军。 失踪的消息,也传到了刘洼村潘师父这里。 千防万防,原本只防备了梁王派人挟持小宝来要挟安必孝,结果形势急转,小宝安然无恙,安必孝却失踪了。 暗十五急忙上山,正好遇到下山的李华。 李华也是悚然一惊,深觉棘手。 “走,咱们进宫看看!” 260 军队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反正已经把所有的资料都交给潘师父,给石头小宝他们了,可以留在村里继续研究玻璃。   在潘师父等人殷切的注视下,暗十五驾车,李华带上了狮子头和朱果、刘依依,一块儿奔赴皇城。   到城门口时,已经有了些异常的动静,盘查进城严格了。   内城更甚,暗十五驾驶的马车,头一次被仔细盘问。   宫门外的御林军也增添了一倍,个个披盔戴甲,如临大敌。   狮子头有点小兴奋,忌惮着李华的压制,不然肯定要在皇宫里撒欢儿。   李华进宫先去的德胜殿,虽然安必孝失踪这件事肯定是太后做主,但是小皇帝早就受够了不被人重视的苦,作为他的师父,李华,一定要把小皇帝放在首位。   既然这个不满10岁的孩子,已经荣登九五至尊的宝座。那么,他就应该参与到这个国家的管理政策当中,包括体恤臣子,爱惜民众……   “师父!”小皇帝在宫中颇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看到早就听说了无数遍的狮子头都忘记了害怕,也顾不上逗弄。   他跟太后不同,安必孝出了事,太后手里有大把的军卒可以派出去,小皇帝没有。他脑海中第1个想到可以求助的对象,就是他的师父。   “母后说,最晚,明天早上就必须要宣梁皇叔进宫。”   母子两个,虽然目前在大齐坐着最高的位置,但是日子过得实属不易,在很多地方都受到掣肘。   还有一个梁王虎视眈眈,虽然没有彻底撕开脸面,但是,梁王身上皇家的血统,就是最大的隐患。   先是开国玉玺被盗,久寻不得。再是安必孝跟梁王一起带兵进京,本来安必孝早有防备掌握了主动,不料在最不应该出事的地点翻船了,主帅失踪,梁王坐镇军中。   想想都觉得恐怖。   李华可没有率军打仗的经验,她只有一腔孤勇罢了。   “你母后担心军队哗变?”   “是,母后最担心的就是军队。安将军和梁皇叔这一次共带了1万军队上京。目前,营地里传不出任何消息来,梁皇叔戒备很严。”   军队是有纪律的,如果主帅迟迟未归,那么,指挥权自然就转移到了副帅手里。   “宫里的暗卫也进不去军队吗?”   在李华的心里,暗卫们的本领已经足够强大了,善于隐身,去做潜伏工作,不是水到渠成吗?   “梁皇叔这次肯定是有备而来。母后派出去的暗卫,都是有去无回。”   也怪不得不满10岁的小皇帝,面露仓惶之色了。   “京城里的御林军,守城军,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暗卫营,都做好应战的准备了吗?”   李华不了解皇城中的军事防御装备如何,如果安必孝的1万大军真的包围了皇城,到底会不会让百姓生灵涂炭,让百官改弦易辙,自己的徒弟跌下皇帝宝座。   这样深奥的问题,小皇帝就不得而知了。   京城内的防备到底能不能抵抗得过久经沙场的1万大军,用脚趾头想,也觉得悬。   而且,真的兵临城下的时候,即便是能守住城池,城内外的百姓的生活也肯定会受影响。   好不容易把蛮夷打回去了,大齐再要发生内战……   小皇帝抓住了李华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师父,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师父,我不愿意打仗,要是真的不可行,我愿意把皇位让给皇叔,我带着母后跟着师父去大黑山……”   这是一个善良的小皇帝。李华胸中的怒火却燃起来了:“还没打呢,你怎么这么怂?放心,有师父我在,肯定能保证你的安全。而且,不能随随便便把皇位让给别人,尤其是梁王!那个梁王就不是个好人,不能把整个国家交给他。”   李华拿定了主意,皇帝本来就是她罩着的人,不做皇帝没什么要紧,可关键是即便徒弟让出来皇位,梁王也应该不会让他活下去。   努力挽救徒弟的命运吧,最起码保住小命儿,实在不行还有可能给带进武馆呢!   挽救徒弟,还有安必孝的命运。   “狮子头,交给你个任务。”李华矮下身子,牵了小皇帝的手落在狗脸上,殷殷叮嘱,“我去办点儿正事儿,你负责守护着皇帝,不离身的那种守护,不让任何人伤害他,能记住吗?”   “欧欧耶耶……”   李华看向皇帝:“我现在去找太后,去救回安必孝,你不要着急,安心学习。还有,手木仓的技能,也要继续操练起来,以防不测。记住,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能说放弃。大齐的子民等着你成长起来,带着他们过上更加幸福安逸的生活呢。”   李师父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煽情,忍不住脸涨红了。   狮子头紧跟着她走了几步,喉咙里面哀鸣着,停止,回头,蹭了蹭小皇帝的胳膊……   李华的心啊!   跟太后说话时,就没这样沉重了。知道太后已经安排人把皇宫里里外外全搜了个遍,不可能存在安必孝藏在这里的可能。根据暗卫们不眠不休的寻找和实地推测,认为安将军已经出了城,被扣在军营里的可能性最大。   “进到军营里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肯定是凶多吉少。”   太后在这个时候又表现出来了极强大的力量,腰背绷得笔直,声音铿锵有力:“哀家抓住了宫里出手下药迷倒安将军的人,哀家万万想不到,最大的仇人,就在自己身边。”   只有在这个时刻,眼里才滑过一丝落寞,一丝苦痛。   陪着太后出嫁,太后身边最信任的两个嬷嬷,都不在了。   权贵之家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与你相处的时间越长,关系越亲密,反而是要给你最有力一击的人。   跟太后常相陪伴的两个嬷嬷,都前后背弃了她,离开了她。   李华不会安慰人,也不懂得宫斗的艰难,她更关心的还是安必孝的安全。   “我进军营看看。”   “不可!很危险!我知道你的武功高强,但是,梁王实在阴险……”   太后终于不再用“哀家”来自称,她看着李华眼中的决绝,感动。   “我知道危险,走了!”   李华的姿势很轻松,动作依然飘逸,红色绸衣在半空中瑟瑟飞舞。 乐享全本首……发 261 遇敌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261遇敌   不过,李华好像没有机会,没有时间,充分进入军营,打探安必孝的行踪了。   春喜公公的声音异常清晰,百里地外驻扎的1万大军已经开拔出动,正往皇城而来。   太后顾不得李华了,急忙召集各部大臣共商对策。   李华也顾不得别人了,把朱果和刘依依都安排给暗十五保护,自己翩然出尘而去,马车都不需要了。   她觉得,梁王率军前来,军队在走动之中,更容易发现安必孝的行踪。   她赌梁王不会把安必孝杀掉,因为一个活着的主帅被挟持,肯定要比死去那个主帅激起士兵的众怒来更好用。   她的心里容量很小,目前,安必孝最危险,她心心念念的,也都是把他救出来。   李华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分析,思维缜密的人,这是她的短板,她自己承认,所以,不去多想,只顺从着自己的本意。   出城时,暗十五跟了上来,不多说什么,更换了暗卫的衣服。“不是让你保护朱果和刘依依吗?”   “她们在宫里,安全的很。”   这是一个武者的担当,或者说,之前做暗卫,已经形成了身体的本能,在危险的时候肯定是冲在最前面的。   他们的身后,是疾驰的御林军。   “要关城门了!关城门了!半个时辰内收起吊桥!”   城门内外一阵的混乱。   有点突然,好像又是必然。   混乱的声响渐远,李华和暗十五一前一后纵着轻功疾驰,向着军队前来的方向,迎过去。   只是,飞掠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还是茫茫原野和大黑山绿油油的轮廓……   暗十五终于没忍住,提气向前追的距离近几步,大喊一声:“你知道路吗?”   红衣飘飘的倩影骤停,已经换了张脸似的小美女表情懵懂:“你不知道吗?那你不说话还一直走?我以为你认识路。”   暗十五手捂胸口,他怎么忘记了这位主子路痴的毛病?傻兮兮一直跟在她后面……   “是你在前带路。”暗十五忧伤的说。   李师父不乐意了,据理力争:“我回头看了你好几次,就因为你一直向前走我才走的。”   好吧,暗十五决定不再试图跟女子分对错,他打量了一圈儿,衬度道:“咱们应该绕到了军队后面,我判断大军在那个方向。”   “你是怎么判断的?”路痴不服气。   “烟尘。”   之前人工降雨那点水汽早消耗干净了,大军路过的区域可不就得形成大团的黄土蘑菇云?   李华……做个鬼脸儿,然后“嗖”一声,奔着蘑菇云的方向飞纵而去。   暗十五来不及叹气,是路痴不是你的错误,是路痴还非要在前面带路……   路痴带路的意思,就是可以完美绕过每一处平坦易行的好地方,专门挑荆棘丛河沟土堆烂坑。   傲娇的暗十五一身狼狈,满头满脸的土尘不说,袖子跟袍角全扯成布条子了,最难过的是鞋子,朱果给做的黑布鞋,经不起这般折腾,一只刮扯掉后跟儿变拖鞋,一只露着大脚趾跟二脚趾。   领路的路痴也没好到哪儿去啊,红色绸衣的裙裾变丝条儿,直接可以上台跳草裙舞。   但是,穷富有差距,李师父是有丝巾的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拿出来的,红色的大块儿轻薄丝巾迎风罩贴着她的头,到腰……   最悲愤的是她还有皮鞋,单层小牛皮软靴,裹到小腿肚儿,剐蹭不破。   用草绳把“拖鞋”捆脚面上的暗十五……好生羡慕。   他没羡慕过石头他们脚上的村民加工的皮鞋,硬邦邦的不舒服。到底李师父脚上经常更换的软皮靴是谁做的啊?能不能教教朱果……   暗十五一个走神儿多羡慕了一会儿,路痴又把路带偏了。   哎,轻功越高速度越快,背离目的地就越远啊!   李华真的很委屈:“又没有一马平川的柏油路叫人走,钻一个土坑就看不见蘑菇云了。”   最关键是没有导航仪。   暗十五:你说的话我听不懂,你脚程还比我快……   他这是不了解大道上别着劲赛车速的人的心理啊,我这么能耐,凭什么被你抢到前面?   当初跟沐扬少爷相识相交不就是从“赛车”结的缘?   “嘘,隐蔽!”   暗十五的隐藏本领早就成了本能,这三个气声发出的字后,身影已经不见。   李华的身体本能就是……“回家”。   暗十五是大齐最了解她隐身本能的人,根本不担心她的安全。   李华确实很安全,尽管坐在茶几旁就能听到异常的动静。   “嗖嗖嗖,”一波箭矢穿过他们刚才停顿的地儿。   李华只能凭声音猜测发生了什么。   然后,有一道粗嘎的男声问:“处理了吗?”   “没有人!”   “不可能!我看得清楚,一黑一红两个人影,扎眼的很。”   李华看着自己剐蹭成草裙的红衣,貌似,确实招摇了些。   “继续搜!王爷有令,凡沿途异常者,不留活口!”   有脚步声响起,极轻。   来了不少劲敌呢!   李华扯下了还包着头脸裹着身子的大块丝巾,先往嘴里塞些东西吃着喝着,挑了身白色汉服装扮上,鞋子也换成白色,脸上包块儿白丝巾。   哈哈吓死你们!   既然确认是敌人了,那就不再犹豫,两把开山斧抓到手里,“李师父来也!”   她的现身是无声无息的,白衣飘飘,斧刃闪闪,发现身侧有个弯腰刨坑儿的后影,直接抬脚踹了出去。   “什么人?”   “哎呦——”   李华不答话,她看清了这一小队人马的装扮,没有马,一水的农家汉子衣着,一半人还在寻找他们,一半人看护着一辆平板车。   平板车上,一床破褥子盖着个人!   刚才可是听到他们说什么“王爷有令”了……   李华执斧在手挥舞,向平板车冲过去。   她多聪明啊,猜测破褥子下面是安将军。   梁王在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游戏吗?   亲手挟持着安将军不更能达成目的?干嘛再安排一群人乔装改扮成农夫的样子另外运送? 乐享全本首……发 262 啊哈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好歹得去看看褥子下面是不是安必孝,这群陌生的假农夫武艺还都挺高强,迅速把李华围住了。 姐是有后援的人,李华一边游斗一边召唤:“十五,去救人!” 傲娇的暗卫只能即刻现身了,哎,跟了个不省心的主子,明明他已经趁乱潜伏到平板车附近了,准备先暗戳戳揭开被褥瞧瞧是谁,就这么被李华喝破了,刚刚留着空隙的护卫小队迅速把空隙填补上了。 但是,这些人虽多,功夫一般般,凭着李华跟暗十五珠联璧合对抗的话,打败他们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本来把开山斧舞的很有节奏,也很有信心的李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波动。 暗十五的脸色已经变了,虽然脸上蒙着一层土灰。 同出自暗卫营,功夫还在他之上,且现身的有三个。 “十五,没想到再见面时,你混成了这副怂样儿!” 一个身高最矮,却明显是个小头头儿的灰衣人“桀桀”笑着说道,语气里颇带了些不屑,或者是怜悯。 也确实,暗十五此刻的形象……实在大打折扣,草绳子捆缚的一只布鞋将断未断,马上要脱离主人了。 身上的黑衣裳也丝丝缕缕带着破败样儿。 再看人家那三个人,深灰色绸布劲装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灰布巾包着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珠子,金贵又神秘。 这三位根本没把李华放在眼里,倒是专心对付暗十五的意思,先是一人言语攻击,另外两个跟着笑声起。 旁若无人哈。 暗十五脸色开始涨红,他早知会跟同出自暗卫营的兄弟遇上,现在真遇上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就刀剑相见吧,李师父说过的,能动手就别瞎哔哔。 暗十五终于亮剑,之前可是都用拳脚跟人的武器对抗。 原本系在腰间的软剑如蛇信狂吐,直奔个子最矮出言讥讽他的人而去。 “哈哈还真要打?十五你忘了当年营主评判你的话?说你爆发力强但少后劲儿,一辈子也练不成暗卫营第一人……” “桀桀……你小子还是省省力气,回头我们见了梁王殿下,给你美言几句,没准儿你也能混个一官半职……” “哪儿还能叫梁王殿下?十五你这时候跟了我们进京,我保你也能落到个从龙之功!” 三个灰衣暗卫说着话,游戏般把暗十五围在中间,任凭软剑飞舞,他们宛如闲庭信步,连武器都没往外拿,像极了暗十五面对普通军卒的时候。 那也得打啊!暗十五像疯了一样,紧咬着嘴唇,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去拼杀。 最难过就是技不如人还不能退后的时刻,内心满是屈辱感,满是恨不能玉石俱焚的冲动。 只可惜,只有他焚的份儿。 李华这时候在干啥?她之前真是没好意思直接下杀手,打伤打退就算完了,都是各为其主的小衙差,难为他们做啥呢? 可是,三个暗卫的出现,令她的神经绷紧了弦,暗十五身上的气势确实是怂哒哒的,她就知道只能自己出头了。 那还犹豫什么?碍眼的小喽啰们有恃无恐的样子很欠揍,欠丢命! 此刻的战圈内外是三组人,一组灰衣暗卫围困暗十五,一组农家汉子装扮的家伙围攻李华,另一组包围着平板车看热闹,指指点点比比划划。 被围攻的李华忽然原地消失,农家汉子装扮的家伙们齐齐收了兵器,脑袋左右摇晃着查看…… 像收割韭菜一般,李华原地出现时,开山斧的斧刃飞掠过那些左右摇晃的脑袋,脖颈儿。 消失,再出现,再消失,再出现,最多成员的那一组游斗对象就剩下一个站立着的人,女人,白衣飘飘的女人。 嘚瑟的抖着腿倚着平板车看热闹的假农夫慌神了,最胆小的一个哑着声音在叫:“大人,暗大人,不好……” “好”字刚一出口,一道风声掠过他的喉管,三百六十五度自由体旋转,又飞回了李华手中。 “十五,多撑一会儿!容我先看看是谁!”李华再次配合敌方节奏,自己叫破行踪。 “好!”已经汗如雨下的暗十五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 他是武功上很难再进步,是不如个子最矮小的那个同门身手高,他们还是三对一欺负人的打法儿,可是那又怎样?暗卫在营里接受的第一项教育内容就是“悍不畏死”。 只是要对不住朱果了,来的时候嘱咐她要等着自己回去…… 一个合格的暗卫,确实不应该去留恋凡人的生活,不合适活到白发苍苍,而是应该马革裹尸,最不济也得死在刀枪剑戟之下才算英雄。 暗十五转换了战略,招招都是玉石俱焚以命换命的路数…… 他再没可担心的,之前挣得钱财都交给朱果了,没有他,甚至也没有了李华,朱果凭那些钱都能安安稳稳活一辈子。 杀吧! 李华故技重施,每一次现身都能消灭一个顽固留守平板车的假村夫。 她杀的血脉偾张,眼珠子都成了血红色,白衣上也迸溅上了朵朵血花。 “吆喝……有两把刷子哈?”被暗十五那副不要命的打法儿给拖住了的矮个子暗卫赞扬了李华一句,不过,他此刻依然只当李华的功夫是毛毛雨,削十几个军卒而已…… 军卒的性命,在武功高强的暗卫眼中,真的不值什么。 可是,灰衣头头儿忽然想起,军卒全被杀干净了的话,难不成要让他们三人去亲自推平板车进京? 那可不行! 头头儿骤然发出一声指令:“老六老九,别念着同门情意了,这小子吃了秤砣铁了心跟着奶娃娃皇帝,杀了吧!” 还有俩军卒没被杀呢,这一丢丢的功夫,三人联手把暗十五灭掉没问题。 李华被吓到了,她是想先看看平板车上是谁不假,可要是得先丢了暗十五的性命,她也舍不得啊! 飞纵过去恐怕也晚了,李华只能爆料儿:“喂,你们不想知道大黑山上狼穴附近死的那俩是谁下的手吗?啊哈!” 263 你是何方妖女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爆料可不耽误她下手,就剩俩笨家伙都用不着再玩儿隐身大法,在三个灰衣人的注意力转到她身上来的同时,开山斧再次收割猎物。 “哦——啊——” 同时响起的还有灰衣人的问句:“是谁?你说,到底是谁?” 那两个人很重要吧?三个灰衣暗卫直接弃掉了暗十五,“嗖嗖嗖”向李华的方向急射而来。 很好,暗十五只是受了几处伤,性命无碍。 李华扑向了平板车,一手去揭被褥! 先看看是谁要紧。 风声直冲着她的后脑勺儿而来,速度太快了,李华的手指头还在褥子角上没抬起来呢,只能默念一声“回家”…… 奇迹再次发生了。 三个资深暗卫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招数,一手前伸,五指呈鹰勾状急扣向李华的肩颈位置…… 三只鹰爪收势不及,触碰到一起。 白衣女子却不见了踪迹。 在最擅长隐身的暗卫亲眼目睹下不见了踪迹。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暗卫同样能做到。 诡异的是,与白衣女子同时莫名消失的,还有那辆平板车,与平板车上绑缚住的盖着褥子的人! 这个……暗卫的祖宗也做不到啊! 三个灰色身影一触即散,落回地面,面面相觑。 只可惜,脸上包的严实,表情看不见。 三只手撞那一下,也得挺疼的吧? 要不然不至于三只小臂都在不自然的抖搂。 还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傻愣愣三只…… 远处传来一声嗤笑,那是最明白的暗十五,人家一点儿不担心李华被发现,趁着三只在傻愣愣,自己扯呼。 等三只意识到了应该去抓住暗十五,哪儿还有人影? “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来人!” 矮个子头头儿愤愤的下指令。 大不了用搜寻暗卫的绝招儿! “bang,bang----” 在李华刚刚消失的地方及周边,几声闷响,几丛彩色烟雾弥漫开来。 暗卫营专门锄内奸的手段,任凭你多高超的隐身本领,都在这彩色烟雾中无所遁形。 三个灰衣人配合有素,各自亮着兵器守好一个方位,运用上火眼金睛,来密切关注着烟雾中的动静。 然而,事情不但诡异了,还惊悚了。 烟雾中没有任何异动。 矮个子没办法接受现实,跳入烟雾中挥剑劈砍,继而刨挖地面。 没有,就是没有。 李华此刻真心顾不上料理他们,她闪进武馆时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太危险了,三只手就差一点点便戳到她的肩颈了。 平板车摔落到茶几旁,褥子下面的人露出来,完好无损的一张俊脸,只是眼睛紧闭嘴唇紧绷,发髻也散了。 李华揭开了褥子,安必孝的身子被五花大绑在平板车上,手脚腕上有干涸的血迹,白色亵衣也有团团血污。 白色亵衣还能透出藏青色平角裤裤的痕迹,女汉子骤然有了想哭的冲动。 手指头也颤抖了,努力伸到安必孝鼻子下面,试探鼻息。 她还是那么愚笨,手指头感受不出来确切的信息。 趴下,把耳朵贴在安必孝胸前,眼泪终于下来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难得李师父有泣不成声的时候,十根手指头得得瑟瑟的去解开五花大绑的绳索。 解不开啊,还在解…… 感谢外面传来的闷响,把魔怔状态的李华给震清醒了。 “啪,”她甩了自己一巴掌,恨恨道,“是不是傻?” 不傻了的李师父挥着斧头剁开了绳索,利用自己的看家本领把安将军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遍,确认只有手脚腕受伤,方喘匀了口气。 外面的三个灰衣人还没走,李华也不打算放他们走了,她要先安置好安必孝,再出去复仇。 堂堂大将军,为了护卫大齐子民冲在边疆最前线的人,竟然被活生生挑断了手筋脚筋,李华如何能忍? 茶几上放着盒装牛奶,李华拆了吸管,把一头塞进安必孝的嘴里,调整了奶盒的角度,让牛奶可以慢慢儿往他嘴里滴灌。 “你等着,我去给你报仇。” 一腔怒火与悲愤的李师父,再次找出曾经在大黑山上投掷的硫酸瓶。 这三个暗卫是劲敌,她早已清楚,自己不能以一敌三,只能用最出其不意的手段,来分别击破。 外面还有没散尽的彩色烟雾。一道白影豁然出现,宛如谪仙。 谪仙不含糊,三支半透明的瓶子迅疾出手,分别抛向三个方位。 白影谪仙又再次……倏忽不见。 真的感谢这些彩色的烟雾,让三个暗卫不容易准确把握方向,只凭借着本能的动作,挥剑去砍掉飞来的暗器。 很好,两个中招。 就说嘛,再英勇的斗士,被硫酸泼到,那也肯定会吱哇乱叫。 行动应该算是顺利,唯一遗憾的就是那个矮个子头领实在狡猾,竟然用剑尖儿把硫酸瓶给轻松拨了一个方向,自己毫发无伤。 当然了,就因为他这一拨,另一个方位的暗卫,蒙受了两波硫酸的袭击,野兽般的嚎叫声惨不可闻。 然后,惨不可闻的这一位,没有生机了。 另一个却只是受了重伤,一侧手臂丢了武器,迅速腐蚀到骨头…… 矮个子已经顾不上再次入迷雾中搜检李华的踪影,他倒是个决绝的,直接挥剑冲了上去,照着同伴那只腐蚀到骨头的手臂削了下去。 断臂之痛。 “你忍一忍,我给你上药。” “老九他……” “他没救了。” 就好像他们两个有救似的,红着眼珠子的李华能听见外面的动静,正好借着这两个人都不方便动手的时机,再次现身。 故技重施哈,一个瓶子两个瓶子三个四个连续抛出…… 今日有硫酸雨。 跟一只只瓶子被抛出的频率相同,随之紧跟的是一把纯金属开山斧,横着前进,目标不是敌人,是瓶子。 敌人已经有了防备,也迅速摸清了瓶子的套路,再厉害,你别打碎它就得了。 刚刚失去一只胳膊的家伙已经无力支撑直立着晕厥了过去。 唯一清醒的矮个子小头领,自鸣得意的轻松拨转那些飞来的瓶子。为了不发生类似刚才拨到自己同伴身上的悲剧,矮个子把自己的同伴护的很紧,一手揽着同伴跟自己挨在一起。 他轻敌了。一手拨转着飞来的瓶子,还有心思追问。 “你是何方妖女?” 264 送你走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完全不知道厉害的矮个子,一手揽护着他的兄弟,一手故技重施,想要把后面的几个瓶子都用剑尖拨回去。   依然还是彩色烟雾起了作用吧。   自以为聪明绝伦的矮个子没有预料到,瓶子后面的东西不一定还是瓶子……   是夺命的金属的横向旋转着的开山斧。   “咔嚓,咔嚓,咔咔嚓……”   碎玻璃渣在彩雾外迸溅,刺鼻的味道要命的药水在彩雾外迸溅。   好一个暗卫小头领!在被迸溅到的同时没有发出一声惨叫,也没有松开他的伙伴,而是变换了剑招,努力把半空中迸溅的那些要命的东西全部送回去。   从哪儿来的,回哪里去,这本是一个无可辩驳的道理。   然而,彩雾中,那个白衣妖女再次诡异的消失不见了。矮个子小头领倾尽毕生能力,拨打回去的碎玻璃和腐蚀性的液体,击散了一团一团彩色烟雾,然后徒然落地。   李华清清楚楚听到了外面的痛呼,嘶吼,咒骂,还有挥剑劈砍那块地面的声音。   她不为所动,只是重新小心的帮着昏迷的人把奶盒调整了方位,伸手指抚了抚那张依旧俊美的面容,转身去重新搜检仅剩的几个硫酸瓶子。   她本来是个莽撞的性子,做事情完全凭心意而动,这次却是思虑的缜密,她得好好活着,只有自己活得,才能够有办法把安必孝的手腕脚腕治好。   矮个子肯定已经有了判断,李华没有办法在其它地方出现,大凡还剩一口气,就一定会守株待兔,等待重新出现的白衣魔女,给予致命一击。   可是他注定要终生遗憾了。   李华一经出现,就飞跃而退,同时,手中再次抛掷出一个半透明的玻璃瓶子。   白衣魔女的暗器消耗殆尽了!多么令人开心的消息,只要躲过去这一记……   只是,一具被硫酸泼溅出千疮百孔的身子,不但模样可怖,也绝对不如从前肢体灵活,想躲,躲不过去。   矮个子也没有尽全力去躲,他有经验了嘛,知道自己只要不用武器或力求气毁坏那只瓶子,那么,这只瓶子就没有打开的机会,也就不会让剧毒的药品泼洒在自己身上。   那么,他就可以再积存一点力气,等待跟白衣魔女近身相搏。   然而这一次,他又算错了,这只瓶子,没有盖子。   时间就此剧烈的喧嚣,惨绝人寰的嚎叫,能把听众的耳朵撕裂。   习武之人,脸皮都被腐蚀掉半个,依然能够发出声音,算是死不瞑目的遗嘱吧。   “你……是何方妖女……”   习武之人不忌讳战死,以为自己18年后又可以回来再做一条好汉,所以,记住杀自己的人的名字,好于来世报仇雪恨。   彩雾越发稀薄,只剩下脚底的一层,像是五彩的祥云,要来接这三位身怀绝技的武者,归西。   死不瞑目……   也污了李华的眼睛。   还有之前被李华斩杀的那些假农家汉子呢,李华不善于处理这些,把双手放在口边召唤:“暗十五,快滚出来,准备后事了!”   暗十五藏的虽然严实,但是,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战况,他虽说受伤不及性命,流血却有点多了,强自按捺着自己才不至于迷糊。   这还得亏那三个暗卫手下留情,与他对打的时候抱的是玩笑的态度。   暗卫与暗卫之间,只不过是各为其主。暗十五出现后,看着那三个人的尸体,特别唏嘘。   “最毒……妇人心啊!”他暗暗的念着这一句,看向李华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每一次他都以为李华已经厉害到顶点了,然后每一次,都能给他惊喜,或者是惊吓。   “这里交给你处理,咱们去京城会合。”   李华再次下了指令,暗十五才想起来正事:“被褥下面的人是不是安将军?你把他藏到哪里了?”   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了人影在原地,李师父是个讲究人,白衣飘飘早去了更干净空旷的地方。   形势紧急,其实也顾不得躲得更远,保证躲开暗十五的眼睛,她现在需要时间,需要争分夺秒,需要咨询一下大夫,安必孝的手筋脚筋能否接上?   这样的时刻,只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念书,做个救死扶伤的外科大夫……   李华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给武馆奉送什么,来换取再一次把病人送过去的可能。   而且,这一次,她也不可能陪着去。并不是惧怕穿越时光隧道时被拆分般的疼痛,而是,这里还有她的责任,梁王大军兵临城下。   她的小徒弟还在皇宫,等着她实现许诺,要好好保护他长大,看着他做大齐的好皇帝。   全是10万火急的事儿,安必孝断掉的手筋和脚筋,也不容她磨叽。   安将军高大,茶几那一角根本装不下他。李华只能把平板车当做担架,整个儿放在茶几的一角。   “安必孝,你听好,我一定会救你,救回你的性命,救回你完美的手足。我要想办法把你送到能救治你的地方去,你不要害怕。万一你不能回来,就在那个地方安家吧,我会让朋友关照你,你好好的,没准儿,以你的模样,在那边至少能混个当红明星呢?”   李华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意,她曾经送走了李丽,未来不可期……   她为他挪开了那盒牛奶,擦干净脸上脖子上的奶渍。   手指温柔的按在了安必孝的眼皮上,就像有可能随时眼皮会睁开似的。   她的嘴唇轻轻的,轻轻的,落了下去。   可怜的女人,两具身子,都还没有学会亲吻。   她羞红了脸,再次喃喃细语:“你要挺住,你是大将军。你的生命还长,继续开疆扩土驰骋沙场的日子,还长……”   她依依不舍的直起身,还在隐隐露出藏青色平角裤裤的位置捏了一把,她得再去想办法筹措财物,送去仓库。   来不及去皇宫,去更富饶的大齐本土收集东西了,李华只能在自己的祖宅想办法。   祖宅里入目可见仅存的一件老家具,看起来普普通通。雕花镂空的痕迹全部去除了,外面也刷着新时代的油漆,这木材的质地,却是名贵的金丝楠木。李华来不及收拾里面的东西,整个抱起来,往仓库里送去。   路过院子里的兵器架,李华站住了,这是几百年的小叶紫檀木……   带兵器一并取了,她是个女汉子,能搬得动。   身外之物,原本就不值什么,远远及不上救一条性命。   是的,李华能懂安将军的心情,作为一员武将,一个风华正茂的小年青,被挑断了手筋脚筋,苟延残喘的活着,比死去还要痛苦。   所以,宁愿倾尽自己所有。   李华从仓库往回跑,忽然想起,卧室里还保留着母亲送给她的一个首饰盒,也是上好的老木头。   想到就去做,她飞跑回屋,拐向卧室。   脚步忽然顿住,李华保持着两只脚一前一后的姿势,傻呆呆扭头。   茶几上,只剩下浸染着血迹的平板车。 乐享全本首……发 265 很重要的朋友(给舵主fox121212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我还有话没交代清楚……”   李华面白如纸,内心抱着一丝侥幸,判断安必孝是被送去时空隧道那一头的武馆了。   真是那样的话,昏迷不醒又被挑断了手筋脚筋的他,能承受的住被切割碾压被重组的痛苦吗?   还有,她得马上联系思密达啊,让她去武馆看看安必孝在不在,在的话赶紧送医院做手术,不在的话……   不,不可能不在!   李华脚底下虚浮,晃晃悠悠坐到了沙发上,抓起手机。   感谢天,没电!   一脑门子冷汗。   赶紧充电啊!这日子让她过得兵荒马乱,为了控制住自己骚扰思密达的可能,不给手机充电的笨法子都用上了,到头来还不是又得求助?   从来没有过一刻比此时更虔诚,李师父双手合十,闭眼嘟念:“1、2、3、4……”   数到一百能不能开机?一千呢?   汗珠子汇聚在一起,扑簌簌落下来。   李华顾不得擦拭,等待着手机屏亮起,前奏音乐唱罢,等待着app归位……   终于一切恢复正常,手机上方显示有信号。   泪目,感谢上苍!   直接拨电话吧,思密达,你在吗?拜托接起来啊!   老天爷给面子,振铃第七次的时候,思密达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响起:“喂,哪位?”   火上房的时候了,这位还在睡!   李华努力让自己沉稳,别吓到了孕妇啊,万一听着惊悚,从床上摔下来可怎么办?   “思密达,是我。你别着急,慢慢儿起床,我需要……你去武馆看看,多个人没有。”   在好朋友面前,莫名觉得委屈,声音发哽:“那个人……很重要,被挑断了手筋脚筋,我想让你家男人帮帮他,看看能不能再接上……思密达……”   就差给个机会与闺蜜抱头痛哭了。   挺难得的哈,听到李华这般崩溃。   思密达的瞌睡虫早跑掉了,穿着睡衣就往外走,口中温柔的哄着:“好好好,你不要哭,都交给我,我马上去,马上给他送医院。”   “送你男人在的那个医院,麻烦他一定要尽全力帮忙!”   “好好,你放心,我先给他打电话,你不用管了,等着我的消息。”   好姐妹之间什么都不需要交代,你需要我去做什么,我便去做。   李华挂了电话,出了太多的汗,整个人貌似虚脱,手脚乏力。   自己这是很在乎那个男人吗?   她自嘲的笑了,自己是谁?即便身子换了一具,灵魂不还是大龄剩女?整这点子你在乎我我在乎你的调调儿有什么意义?赶紧滴,收拾收拾去京城江湖救急!   冷水洗了把脸,人精神了,还是江湖一姐的风采。   重新插上开山斧,又想起暗十五脚底下那双破烂不堪的鞋子来。   李师父发足狂奔,去商场挑了双半高筒军工靴,不知道尺码,拿最大号……   顺手又扯了一条迷彩花色军裤,那就还得配腰带,不如上身也拿齐……   李华还是那身白色衣袍,发髻散了再没梳拢,只多包了一块儿白色蚕丝方巾,学着灰衣暗卫的包裹法儿,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这身行头飞纵起来,效果杠杠滴,反正暗十五直接瞧傻了,再次有了献上膝盖的冲动。   刚才尸体成堆面目可怖,现在全无踪迹,安宁的就像从未发生过厮杀一样。   “喏,给你的衣服,药品,绷带,自己处理下,我们去京城。”   李华一派从容淡定,找了块儿石头打坐调息,恢复体力。   有小风微微的吹拂,白色衣袍与方巾随风飘动,端的是仙风道骨。   暗十五抱着大堆东西热泪盈眶,都想直呼“主子”了。   及时雨啊,刚才被三个同行嘲笑他混的没出息,穿的破衣烂衫烂鞋,多打击自尊心呢!   刚才他已经粗略的包扎过伤口了,这会儿便不再重新折腾,换衣服换鞋,几次想要隔着灌木丛求助李师父,这衣服到底怎么穿啊?   十万火急的时刻,偏偏还有二傻子把李师父逗乐。   暗十五扭扭捏捏的出来,刚刚平复好心绪的李华登时从石头上出溜了下去,半点儿仙风道骨都不要了。   “哈哈哈哈——”   不想笑来着,可是暗十五这造型,只分得清上衣还是裤子,穿的不伦不类也就算了,裤子的前门开在了后方算怎么回事儿?   “哈哈——去调——换一下,裤子——哈哈——前后反了!”   暗十五的脸蛋爆红,“嗖”一下就没了踪影。   李华抱着肚子弯着腰喊:“把上衣塞进裤腰里,裤子肥得扎上腰带,裤腿脚塞进鞋桶再系带儿……”   早说不就好了?   看在刚才给自己的包裹里还有两根方火腿的份儿上,暗十五决定不跟李华计较了,绷着脸恨恨的出现。   “哇,真好看,真俊真威风!”   盘着发髻的汉子穿一身深绿色迷彩服,宽肩窄腰大长腿,那形象……敬请想象。   被夸赞的立刻找不到北的暗十五,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   “这身衣服麻烦,这鞋真好,就是沉点儿。”   一白一绿向京城的方向飞纵,暗十五紧紧追着李华的影子,还隔空聊天儿抒发感慨。   李华懒得搭理他,更不肯放他在前面带路,暗十五目前也就前面看着还精神,后背,算了,谁见过干净利落英姿飒爽的特种兵斜挎着个花布包袱的?   辣眼睛。   没办法啊,衣服也就算了,鞋子可是朱果亲手缝的,穿破了也不能扔。   很快,暗十五就跟不上速度了,这是个伤病员,淌了两大碗鲜血那种,自己可以不当回事儿,身体诚实啊!   李华发现情况回头寻找暗十五的时候,这厮踉踉跄跄,脸色白如纸,“如影随形”轻功根本施展不出来。   “你别管我了,去京城要紧。”暗十五呼吸都像拉风箱,呼哧带喘。   李华的眼睛里有光掠过,手迎风一抖,出现了一条黑纱。   她不说话,上前把黑纱缠上了暗十五的眼睛。   暗十五也没说话,任凭摆布。   有沉重的声音在身边砸落似的,有类似开门的声响,有一只手一提一拽一推,他觉得自己坐在了柔软的椅子上,后面有靠背,也是柔软的,很舒服。 乐享全本首……发 266 替身 赝品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还有更舒服的,暗十五享受了一把被侍候的滋味儿,嘴巴里被塞进了又苦又甜的东西,入口即化,香软丝滑。 左右手里面也被塞满,然后,门关闭的声音,又有打开的声音,又有关闭的声音。 暗十五紧张了,当汽车轰鸣声响起的时候,他浑身紧绷,想询问,强自忍着。 李华不说,证明她不想他知道太多。 姐在江湖混,人狠话不多。 暗十五保持沉默,汽车向前疾驰,过土坡穿水坑忽上忽下忽平稳忽颠簸…… 暗十五的心,竟然在颠簸中安宁下来,试探着往嘴里塞手中的食物,一样的香软丝滑,微苦带甜入口即化,浑身暖洋洋的弥漫着一种可以叫做“幸福”的东西。 暗十五舒服的叹了口气,紧绷着的身子摊开,脑袋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休养生息。 何其有幸?体会一把孙悟空驾筋斗云轻松飚出十万八千里的感觉。 “多吃点东西,一会儿恐怕还有一场恶战。” 李华的声音自左前方传来。 暗十五点头,他以为李华能看见他的一举一动。 越野车从荒山野岭中穿过,终于来到了相对平坦的大道上,因为封城,因为大军通过,官道上不见一个人影儿。 这倒是省的惊吓到百姓了。 李华一路疾驰到了皇城外,看到包围皇城的军队阵营之后踩下刹车,调整方位,从储备箱里摸出一副望远镜来,查看情况。 先说梁王的军队,一点儿不甘愿的意思都没有,队列整齐严阵以待的模样。 这不科学啊,一万大军原本都是安必孝的手下,只是两天没露面而已,军心就被梁王收买了?还收买的如此彻底? 李华疑惑的目光转移,看向城头处。 外城城门紧闭,护城河上的吊桥也收起来了,城头上的人头不少,依稀可辨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一抹彩色,珠翠的光影闪烁,是太后。 大齐的文武百官几乎都上了城头吧?李华寻寻觅觅好久,才发现太后娘娘总在低头说话,那必然是小皇帝也跟来了,被太后牵着手。 看肢体语言,百官的情绪貌似都很激动,剧烈的争论着什么,争论的内容,凭借望远镜可听不见。 军队排列在弓箭的射程以外,但到底梁王在什么位置,在做什么,是无从得知。 四面窗子全放下,天窗也升起来,依旧听不清任何来龙去脉。 简直百爪挠心! 难道直接冲出去,碾压一路军卒? 军队的弓箭手是不是吃素的?车玻璃能扛得住弓箭或者兵器的重击吗? 还有,看样子两边正在僵持,自己的出现,会不会反而让矛盾升级? 一直没摘下黑纱的暗十五忽然开口:“我可以混进队伍里刺探军情。” 身经百战的暗卫,流了那么多鲜血,只需要补充点儿吃的喝的就再次满血复活,申请去战斗了。 “那你注意安全,我随时准备接应你。” 李华同意,回身帮忙扯开了黑纱。 对于这辆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带轱辘的铁皮屋子,她没有任何解释。 暗十五也没有问。 毕竟,是见识过人工降雨的人。 暗十五的眼睛适应了正常的光线,抱拳拱手。 “车玻璃下面有拉手,跟外面是连接的,拉开就可以进出。” 暗十五终于脚踩大地了,还学习到一种新技能,颇舍不得般的关上车门,手指头留恋的在拉手上抚摸了一下。 他还注意到了地上的车辙印,花纹,跟那次帮忙消除的人工降雨留下的花纹有点像。 他想叮嘱一句“主子你要小心”的,又觉得没有必要,这位主子比神话故事里的孙悟空还厉害,谁能伤的了她? 暗十五的身影忽隐忽现,慢慢儿融入了军队之中。 暗卫这个职业确实适合潜伏,李华给自己补充了一盒牛奶的功夫,他已经返回,一脸的震惊。 “安……安将军,在队伍里!” 暗十五当时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被褥下是什么人,只凭猜测和李华的默认判断安必孝被李华救了,现在,看到了另一个活蹦乱跳坐镇军中的安将军,当然觉着惊悚了,还怀疑,认为那就是安将军,叛变了的安将军。 “不可能!那个肯定是假的!是替身,是赝品!” 李师父没有怀疑,但是被气到了。 都怨她脑子简单,根本没想到一万大军如此听从梁王的指挥是因为什么,如果梁王早有准备,提前找好了跟安必孝有七八分相像的人,再穿盔戴甲收拾一下,加上有意识的遮掩配合,兵蛋子们怎么会发现主帅其实不是他们的主帅…… 果然阴险!狡诈小人! 暗十五被李华身上散发的冷气给波及到了,忍不住往后退了一退,继续禀报:“梁王不但打着安将军的旗号,还说自己前来是民心所向大势所趋,他不是谋反,他是正宗皇室血脉,还说……太后失德,大婚前就跟先帝之外的男人有牵扯,皇帝并非先帝亲生,先帝死前已有所感,所以只给皇帝留了枚假玉玺,真的偷偷叫人给他送去了,因为被追杀,一个月前才辗转交到他手里。” 这瞎话编的,煞有其事。 “太后什么反应?” 暗十五眼睛里神采暗淡下来:“太后说梁王手里的玉玺才是假的,她宁愿自己一死证明清白。皇帝不肯,说愿意把皇位传给梁王,太后又不肯……梁王给了期限,还有半个时辰,不肯让出皇位的话,就要攻城了。” 一旦攻城,势必双方都有伤亡,百姓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肯定还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解决这场纷争,让百姓让军卒最少伤亡。 李华的大脑极速转动,对她来说,太后婚前婚后失没失德不重要,小皇帝是不是先帝亲生也不重要,她只是必须保护住那对母子。 “上车!”李华决心已定。 这是暗十五第一次,由衷的佩服李师父的智商超群,思维缜密。 “咱们……如此这般……这样做。” “好!” 暗十五一拍座位,上半身弹起,“duang”一声…… 267 大慈大悲(给qiuning加更2)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排列整齐的军队安静的伫立着,本身就形成了一种威压,军队正前方,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两个人物,一个身着龙袍仪态万方,一个披盔戴甲器宇轩昂。   看神态,二人相处颇为和谐,很是迷惑了一众军卒,与城头上热锅蚂蚁般的文武百官。   安必孝竟然背叛了太后母子,到底是为什么啊?   因为将军府被烧成废墟?怨恨太后母子不能赏罚分明委屈了他的战功?   还是因为大势所趋,安必孝不看好这对孤儿寡母的治国能力,看好正值壮年的梁王?   还有一处疑惑点,原本从年前热议到年后的进京献俘,俘虏呢?   毋庸置疑,安将军在这场皇室内战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大齐的定国公,此刻尴尬的无地自容,原本应该冲到最前面鼓舞百官的时刻,他却一头虱子挠不清。   没错儿,在太后待字闺中时,情投意合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程度的对象,就是如今的定国公。   半路上被皇家截了胡。   即便各自有了家庭后真的安分守己,梁王大喇喇整这么一出儿,定国公跟太后也是百口莫辩,毕竟,婚前的情投意合早就落在全京城人眼中。   最关键是城头之上没人询问这件事,全在心里头暗自猜测……   定国公面无人色,太后牵着儿子在殷殷教训,她已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恨不能一下子把所有人生经验传给儿子。   等时辰到了……   已经胜券在握的梁王定睛看了一眼沙漏,还有几颗流沙在慢慢儿滑动……   太后已经没有时间再交代什么,她放开了儿子的手,拢了拢两鬓的黑发,缓缓转身,面向百官,朗朗开口:“诸位爱卿……”   她是要用自己的死来换儿子的生的,她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一次坚定百官追随儿子的心志。   皇帝眼眶里有泪,不能流。   狮子头就蹲在他身侧,威严的,注视着刚刚安静下来的文武百官。   “快看!那是什么?”   守城的军卒忽然爆出一声惊呼。   一只奇异的庞然大物,发出奇异的轰鸣声,正在奇异的从军队后方疾驰而来。   阵型已乱,被撞到的军卒惊惧大喊,没被撞到的急忙躲闪。   “鬼啊……大白天……神啊……”   有四个黑色旋转风火轮的神物。   神物如入无人之境,神物仿佛有眼,发现跑偏了,迅速调整,直突突冲着梁王跟安将军站立的位置撞击过去。   贴了黑色防爆膜的车窗,里面看得见外面的风景,外面可看不清里面。   原本两个人的初级计划里没有这一项,可谁叫司机大人看见了他们呢?特么的敢乔装成姐的心头宝,你配吗?   坐在后排座被李华的骚操作给惊了一下的暗十五明白了李华要加什么戏,只有更认同的。   他已经速成了电动车窗等一系列操作,此刻暗暗开启了天窗的缝隙,抓着奇奇怪怪的麦克风,先咳嗽一声,被巨响吓得一哆嗦。   然后就顺利了,庞然大物里传出:“这个安将军是假的!真的安将军被梁王谋害了!……”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震耳欲聋,从城外传到城内,字字清晰。   最关键是一切发生的措手不及,太快了,精明绝顶的梁王都反应不过来。   反应不过来,庞然大物就到了眼前。   梁王身边自然是有暗卫保护的,仅限于保护他一人。   所以,庞然大物横冲直撞而来,梁王的身子被架起,撤离危险范围,只剩下穿戴着安将军的盔甲,英姿飒爽,却瞬间尿了裤子的冒牌货。   死亡之神伸出了手,直掐向他的咽喉。   那还犹豫什么?冒牌货“咕咚”一声跪倒在地,跪的很及时,庞然大物一个急刹车,堪堪冲到了距离他一寸之地的方位。   庞然大物的两个大眼珠子,光亮能照透人的灵魂,即便此刻还是青天白日。   庞然大物依旧在怒吼,“嗡嗡”……   冒牌货跪在尿渍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这孩子被吓坏了,嘴里乱七八糟往外秃噜实情,距离近能听到的军卒都炸了。   什么?挑了安将军手筋脚筋?   什么?这厮是梁王费尽苦心从民间找到的,个头模样都跟安将军很相像,于是长期豢养着,有专人教导模仿……   梁王不但残害安将军,还跟被擒获的耶律小主子达成了协议,在来的路上已经派人护送回蛮夷……   应该给他一个麦克风的,那样,梁王就没办法继续煽动更多的军卒。   被怒火烧红了眼睛的李华哪里还肯留着这个冒牌货,她眼前闪现着安必孝气息奄奄的昏厥形象,不知不觉间已经踩下了油门……   能动手就别瞎哔哔,李师父不需要留下人证物证铁证,她是江湖儿女,做事只凭心。   本来还想把梁王也一并碾成肉饼的,可惜,他跑的忒快。   庞然大物冲到空旷处,调头,正对军队,停下。   这片刻的功夫,梁王已经回过神来,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太后母子请来了什么异物相助,他都必须继续争夺皇位的游戏。   还有大部分军卒没听见冒牌货的坦白呢,梁王一帮手下也不是吃素的,迅速整队,辟谣,鼓舞军心。   “别听山妖蛊惑,山妖已经把安将军杀害了!咱们要为将军报仇啊!”   一将功成万骨枯,伴随着安必孝被擒,他的贴身亲兵也大多数被明杀暗杀了,要不然,梁王能这般轻松的只凭着个假将军就兵临城下?   “有违军令者,杀无赦!”   “列队,弓箭手准备!”   庞然大物可就在射程范围内。   梁王已经急红了眼珠子,今天,就算冒犯天颜得遭天谴,他也认了!   “那就是山妖作祟!射!”   城头之上,看的瞠目结舌的文武百官也回神了,太后娘娘放弃了要自杀的心思,抱起了儿子,面对着那尊庞然大物,下令:“保护山神,迎战叛军!”   狮子头也扒上了城头墙垛,三角眼一瞬不瞬盯着庞然大物,为什么憨狗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乐享全本首……发 268 是神是仙(给七分之一彩虹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声音也有点熟悉,第一层箭雨射来之前,庞然大物的声音换成了女声。 “梁王,你可知罪?” 暗十五恨不能把音响功放放到最大,“罪”字之后响起刺耳的杂音,直窜人的耳膜深处。 这也算是神迹吧?可杀人于无形。 城头上的军卒精神振奋,城外的军卒却“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弓箭手们……哪里还拉得开弓?眼珠子都直了。 因为,伴随着这道能击穿耳膜的声音,庞然大物的正顶上,慢慢儿升起一道身影,白衣飘飘,头纱飘飘,无风自动,仙气弥漫…… 仙气,真的是仙气,庞然大物升腾出大团大团的白雾,不,应该是白云。 脚踏白云白衣飘飘白纱蒙面的女子,一手在上,五指竖起做合十状,一手在下,掌心托一枚玉瓶,玉瓶中一支嫩柳枝…… 这造型,真没谁了! 扒着城头墙垛的狮子头,仰天发出一声快活的狼吼:“┗|`O′|┛嗷~~!” 城上城下的军卒与百官,膝盖颤颤了良久,终于,割麦子一样的,齐齐拜倒在地。 “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 心志坚定的梁王,都懵了。 这真的不是山妖作祟,是观世音菩萨降临,责罚他来了? “不是的!肯定不是的!本王才是真命天子众望所归!” 拜倒在地的军卒太多,站立着的梁王与一票死忠粉才显得鹤立鸡群,避无可避,他的不甘心的嘶吼才能传播开来。 在白色祥云中衣袂飘飘的谪仙再次开口,声音依旧高亢清晰能让所有人听清,这本身就是神迹。 “梁王,你来说说,你是如何认定自己是真命天子的?” 早就纳闷这个认知了。 梁王脸上汗出如浆,膝盖颤巍巍,坚持着不跪,傲然碰出一个黄布小包裹,打开…… 好熟悉! “大神请看,小王手中的是真正的开国玉玺,先帝遣人交付给小王……” 梁王很坚强,想要继续拿自己杜撰的故事来糊弄神灵,万一糊弄过去了呢? 城头上的太后紧攥着儿子的手,天知道她多激动,她想大声反驳来着,可是不用,她们母子的救星在呢! 小皇帝不说话,一只手给母亲,另一只去抚摸狮子头的后脖颈儿。 “救星”轻笑,努力保持着谪仙的仪态,合十状的那只手平平伸出,竟然也有个黄布包袱,包袱自动松散开,一模一样的东西…… “开国玉玺!”跪倒在地的军卒们在惊呼,太玄幻了,已经有三枚开国玉玺出现了! 谪仙面纱后的神色有点着急,这个桥段虽然没有预先排练,但是,助手暗十五也忒不给力了,这时候不应该给打点光增加玉玺的真实性吗?难不成要叫谪仙自己证明这才是真的? 谪仙的脚尖微动,其实是踢了一手举风扇一手放松香烟雾的暗十五一脚,叫他机灵点儿。 额滴姑奶奶!暗十五只恨自己没有八只手,急中生智,用下巴把应急手电筒打开,嘴叼着对准玉玺的方位。 霍霍,谪仙手里的玉玺光华流转…… 谪仙的声音响彻天际:“梁王,你残害有功之臣,勾结外敌,伪造玉玺,图谋皇位,自裁吧。” “自裁吧,自裁吧……” 这声音反复回响,伴随着刺耳的轰鸣。 “不,不不!不要啊!”梁王如遭雷击,双膝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弯了下去,脑袋也狠命往地上磕,开始哀呼求恳,“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小王知错了,小王只是被猪油蒙了心……” 城下全部都是丢掉兵器拜倒在地的军卒,再无一人站立。 吊桥已经“吱吱呀呀”放平,城内守军列队冲出…… 谪仙,救星,或者就是人们口中的菩萨,原地消失…… 本来还计划追加几句为小徒弟助威,激励民众齐心协力奔赴美好生活的台词的,可惜时间紧,来不及查找资料,自己编吧,又没有信心忽悠得住城头上的文官,李华只好遗憾的放弃,及时退场。 空气里有波动,那是暗十五在守卫她消失的地方。 然后,又多了一条憨狗,从城里飞跑出来后,安静又执着的蹲在原处,就像无数次等待主人重新现身时一样。 梁王做了极充足的准备,几乎把每一个细节都预料到了,却这样惨淡收场,像足了一出闹剧。 他的死忠粉暗卫,想要救走这个时运不济的主子的,可惜,彩雾缭绕,他们自己也逃身不得。 暗卫营全体出动了,滑竿上的营主眼神如鹰隼一般,谁都无所遁形。 暗十五能感受得到,营主的眼神落在他那双沉重的又是很酷炫的紧裹着小腿的军工靴上,良久…… 他在暗处缩了缩身子,手指头拂去鞋面上一层土,哦哦,这鞋子太酷了,前头有铁板嵌着,以后打架都可以不带武器,他不要送给营主,营主都不用走路…… 要不,再跟李师父打个商量,提前送轮椅给营主? 没人知道暗十五心里在拼命加戏,多繁忙的时刻啊,要擒拿梁王余孽,区分无知军卒,全得一审再审。 尘埃落定,第一次出宫的小皇帝焦急的召唤狮子头跟他回宫,可是,憨狗一动不动,傲的像个祖宗。 城门外,夜色浓重,城头上的军卒渐渐看不清狮子头的身形。 被守护着的李华还在武馆里等候安必孝的消息,她不敢追随前去,生恐自己穿梭在时空隧道会消耗能量,断绝了安必孝回来的路。 自己可以,李丽也可以一去不回,安必孝不可以,他的军队,他的事业,在大齐。 她只能等,小心的捏着手机,关注着跳动的信号。 这信号在她进来时已经停了,李华没犹豫,把刚才装逼用的开国玉玺送进仓库,没敢浪费一点能量,强忍着不给思密达电话,也不发微信,只是等。 很累,闭了眼睛,半睡半醒。 平板车还在茶几上放着,新换的被褥铺的很平整,一个女子微皱眉头,仰靠着沙发背,双脚探在空无一物的茶几上,了无形象。 269 半睡半醒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在做梦,各种纷纷乱乱的画面挤挤挨挨呈现,小时候父亲抱着她,指认李氏族谱;为父亲办葬礼,为母亲……   还有在大齐的生活场景,第一次杀人,猥亵男人的呼吸喷在脸上……   刘氏、李丽、李强、江氏……   小宝,石头,安必孝……她的心里一疼,画面转换到手术台上,了无生息的大将军手脚俱残……   冷汗涔涔,这是个噩梦啊!   好在,梦是反的,电话铃响起,思密达的声音挺激动:“终于能打通了,肌腱缝合手术结束了,很成功!你男人残废不了!”   到底是好闺蜜,从李华在电话这头哭着说“那个人很重要”时,思密达就断定了“重要”的属性。   都不用解释,也不用否定。   “好,好,好!”李华的一颗心终于安稳了。   挑断了手筋脚筋,在大齐是没治的,可是绝处逢生,安必孝遇到了李华……   男子的声音加入进来:“患者身上的毒也解了,估计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苏醒,他伤的重,肌腱缝合手术之后还需要加强护理,必须住院,恢复得好的话,最快七天出院吧。”   是脑科大夫。   “好好好,谢谢您,辛苦了。”   只觉鸟语花香空气都是清新的……   只觉得自己能看见满天神佛,个个笑逐颜开。   安必孝不必残疾,多么好!   这一刻,即使要把他长久留在那个医疗发达的时代,李华也是肯的。   然而,世事难料,从来不会顺从任何人的一厢情愿,李华觉得可以稍作休息,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听到了客厅里一声闷响。   “咣当!”   很毛骨悚然的声音,不亚于当确认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时候,听到敲门声的惊悚。   李华抖开浴巾一裹,头发湿漉漉跑了出去。   就像离开的时候没打招呼一样,回来的同样任性,平板车上安安稳稳躺着个人,正在沉睡。   那啥……真的,身上啥都没有,非要认定有布料的话,那就是手腕脚踝上包扎的纱布。   送礼也不是这样送滴!   英明神武的李师父,看傻了……您倒是捂脸啊!   挺干净的,估摸护士姐姐给全身消过毒,有几处长短不一的伤疤,哎呦呦不知道有没有给涂点祛疤灵,多影响观瞻啊!   李师父有点心疼。   这一会儿,对于到底为什么把伤病员给送回来了的事情本身,李华根本没心思琢磨。   她身上还湿漉漉的,都没觉着冷,那么,肯定,伤病员也不需要遮盖被褥……   哎呀呀好像还显得不怎么人道,毕竟医院里见过的病患都盖的严严实实的。   大脑基本处于死机状态的李师父,肢体僵硬的靠近,靠近,全身上下只有一对眼珠子灵活,过分灵活……   到底,是给盖上了中间三分之二,按一按……   终于想起来,手术之后不得输液吗?   得咨询一下大夫护理常识啊!   李华的死机状态终于重启系统,拖鞋“噗嗤噗嗤”往沙发上放着的手机走去……   一双沉重的眼皮微微睁开了,狭长的眼型上挑,世界是模糊的,耳朵里却有细碎的响动。   他在哪儿?身边有谁?   “咦,明明放这里了啊?”   声音纤细,很熟悉。   放心了。   疲倦感排山倒海般涌来,狭长的眼睛重新闭合,就好像从没苏醒过一样。   “噗嗤噗嗤,”拖鞋的声音满屋里乱转,狭长的眼睛努力想睁大,看清楚披头散发贞子般造型的女子,只能依稀可见露着肩白浴巾……   是在做梦吧?挺香艳。   然后,更香艳的来了。   露着肩,白浴巾向他靠近,呼吸清晰可闻,一股淡淡的花香,充塞了伤病员的鼻孔,两团暖热抵住了他的一侧肩膀,他被悬空“公主抱”了,挪到了一处柔软的,有弹性的地方。   纤细而又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终于找到你了!”   李华欢呼出声,她这个脑子,真的没谁了,把手机放在了平板车的被褥下面。   只是很可惜,手机没有信号。   李华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另外一条通道,赶紧搬开平板车,把手账放在茶几上,老位置。   头发还在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她先提笔写:“人在我这儿,如何护理?必须输液吗?”   剩下的,就只有等待。   又想起,是不是应该给伤病员喂点东西,最起码喂点水喝。   想到就做。李师父是个利索人,自己估摸着,只是手脚肌腱的问题,应该不耽误吃喝。   先给点流质的东西吧,昏迷着的病人,肉,大概不好喂。   再次感谢自己这个博大的武馆,李华不好意思穿着浴巾出门,回洗浴间,把剩下的工作做完,换了一身汉服,跑出去。   也只有她这样的脑洞,才能大开到这个程度。从商场挑来的装备,煮的热热的牛奶灌进奶瓶,奶嘴儿塞到安必孝的口中。   样子真是非常可爱,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挂着一只奶瓶……   “你要乖哦,好好喝,喝完了就能醒了。”   就这种待遇,伤病员哪儿还敢醒?还愿意醒?   牛奶很香很甜。   昏迷着的男人竟然还会吞咽,李华只觉得老怀大慰,拍拍人家的脸颊,不吝赞美:“真的好乖哟,晚会儿也要乖乖吃药,姐再给糖吃。”   这是被人当玩具了吗?   当芭比娃娃……当小弟弟……   姐气场太强大,将军大人愣是没敢醒,还事事服从。   手脚绑缚着不能动,他没能力反抗不是?也没理由。   或者,是还有点享受?   将军大人半梦半醒的,听着房间里女人发出的细细碎碎的声响,有时叹气,有时轻笑出声,还有笔尖儿划在纸张上的动静。   思密达回家休息了,脑科大夫替她赶来,确认病人没出意外,很是松了口气。   医院里跟闹鬼似的,医生护士全吓到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刚从手术室推出来的病人,手续都没办齐全呢,硬生生不见了!   思密达都被吓哭了呢,孕妇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以为自己辜负了闺蜜的信任,把闺蜜的爱人给整丢了…… 乐享全本首……发 270 醒来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你如果会输液的话,我把液体给你传送过去,如果不能,我开些药给你,再告诉你注意事项,送你后期恢复保健常识。” 大夫的字迹沉稳极了,半点儿不像日常开药时的龙飞凤舞绝不给病人看清楚。 李华叹气,哎,你看看,多没本事啊! “我没学过扎针,临时抱佛脚,就在他身上练手,行不行?” 反正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知道输液扎针的路数,多大点事儿啊?先练上几十下,还能不命中一针? 脑科大夫……脑子疼…… “不能把病人当儿戏……” 这一句应该是职业病,脑科大夫写完就意识到不在医院,赶紧划拉掉,可惜,已经被李华看到。 她吐吐舌头,搓搓手,真的很想实习一下护士的工作呢。 脑科大夫是个有原则的人,也好,李华对他放心了。 “病人手腕脚踝都有伤,不适合给你找血管练习输液,其它地方更难操作,你千万别私自行动,我马上回医院给你配药。” 李华忽然想起来,忘了问问伤病员总是不醒可怎么办? 不过,也不到二十四小时啊,继续等着吧。 等待的时间有点难熬,李师父百无聊赖,弯着腰探着脑袋去打量将军大人的手背。 血管够粗的,也挺直,没准儿自己能直接超越护士的实习期,一针命中目标呢,脑科大夫太谨慎了。 她的发丝凌乱,扫过将军大人的臂膀,痒的难受…… 还有,刚才被灌下一盒牛奶,这会儿可如何能忍? 必须醒来了哈。 李华不敢伸手触碰他包扎着的地方,转而打算研究一下他的脑门如何下针,她自己是没被扎过脑门的,但是见过小朋友们被剃掉一片头发的惨状,得琢磨琢磨脑袋上的粗血管在哪儿…… 就这样,两张脸相距不过一寸的距离,四目交投。 “啊——”李华尖叫,并向后急跳,腿肚子碰到了茶几上。 “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打招呼?”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李师父立刻凶巴巴的教训道。 眼睛睁着,身子也动了动的安将军整张脸爆红,老天爷,他发现了自己此刻正处于绝对真空状态,俩膀子也是跟空气直接接触的,一条轻飘飘的被子状的东西是唯一的遮羞布,还没被遮严实。 从手腕脚踝上传来的痛感倒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我……”“我”竟无言以对。 浑身都红的煮熟的虾子一样的大将军,努力把脑袋往四下查看,找寻,最起码给个男人吧?自己的亲兵呢? 这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看房顶,造型还算熟悉,沙发以外的家具,电器,就不是安将军能看明白的东西了。 李华张口想解释说“这是我家”的,结果,想到这句话之后肯定还得继续解释,解释些匪夷所思的东西,就忍下了。 “你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自己知道吧?” 安必孝脸上划过一抹伤痛,他在太后宫里喝了杯林嬷嬷送上的茶,然后在出宫的路上昏倒,本来应该没记忆的,可是被挑断脚筋的时候太疼,他有过短暂的苏醒,然后就是醒不过来,却有断断续续的意识存在,做梦似的,有声音的记忆片段。 李华并不是要他回忆什么,只叮嘱:“现在你的手筋脚筋都给接上了,千万别乱动,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能像正常人一样。不听话的话,再扯坏第二回,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了,你得当残废。” “真的?”这次能蹦两个字出来了,眼中的惊喜根本藏不住。 难为大将军已经暗戳戳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手脚废了也得好好活着,还有个弟弟得照管呢。 一直没敢面对李华说点啥,是因为不打算继续实现诺言,等李华够了十五岁娶进家门了,手脚都废了还娶人家不是害人吗? 现在,听说能恢复成正常人一样,安必孝都要高兴哭了,他出事前在宫里都跟太后提到自己要娶李华的事儿了,太后也没反对,说要问问李华的意思再给赐婚。 一切重新回到正轨呗! 想回正轨,安将军还有个必须关心的问题:“梁王带军进城了吗?” 李华登时眉飞色舞,这件事她办的太得意了,虽然不能细说,但不能不许她骄傲不是? “当然没有了,姑奶……我在呢!”话秃噜的太快,她觉得脸上有点热,把翘起的尾巴收了收,“当然,主要是我徒弟民心所向,连老天爷都帮着他,梁王在城外被擒住了,你的军队……伤了几个人……” 李华忽然想起:“你知道梁王找了个跟你很相像的人顶替你这个大将军,给你的军队发号施令吗?” 安必孝一脸懵逼,他错过了什么精彩传奇吗? “不用遗憾,冒牌货没死,你有机会见。” 安必孝有一肚子的疑问需要弄清楚,可是现在更严重的问题是,肚子里还有其他东西,实在存不住了。 刚被警告了,还不敢手脚乱动。 安大将军的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嘴唇抿了又张,张了又抿,一双狭长的眼睛也越发的水濛濛的,眼睫毛忽闪忽闪望着李华。 哎,薄嘴唇都给抿红了抿湿了! 李华双手齐用,摁住了胸膛,要不行了,里面那颗叫做心脏的东西一会儿跳的太快,一会儿又像是在暂停…… “我……很坚强的,”她艰难的说,脚步却在向人家靠近,语言很不诚实,“你休想对我抛掷糖衣炮弹!” 坚强到了逼近人家脸颊不足一寸的距离,你想干啥? 气氛有些诡异的旖旎。 安将军的痛苦更加重了,他也很艰难,崩溃般说出一串长句:“能不能叫小宝来?马上来,或者是潘师父。” 大颗的汗珠子从额头滑落…… “这个真不能,他们远着呢。”李师父终于福至心灵,秒懂了。 旖旎的气氛被破坏殆尽,不过,可以创造更旖旎的。 “哦——”一声轻呼,从安大将军口中逸出,他还在清醒状态呢,就被“公主抱”起来,毫不费力的送进一个小小的入目所及全是亮亮的白方块的屋子。 271 尴尬日常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卫生间里,被像个孩子一样抱在怀里的安将军无比尴尬,然后,是被吓了一大跳。 一个声音热情的响起:“欢迎光临!” 眼前,一个通身白色的自带一遭蓝光的东西,缓缓打开了盖子,露出更白亮的还装着水的容器内里。 “谁?”大将军的声音是干涩的,这将是他一生中最尴尬的时刻,没有之一。 李华笑的双手都要脱力,强忍着把男人放好,身前搭着的夏凉被迅速堆下去…… “我不看哈,不看!”李师父真仁义啊,梗着脖子脚底下抹油跑出卫生间,关紧屋门,解释,“里面没人,你坐的就是马桶,方便用的,我在外面等你。” 马桶的声音娇滴滴的:“座温升高……” 安将军的声音要崩溃了:“李华,下面有人!” “没有,保证没有!”李师父已经打算爆笑出天际了,肚皮也要忍爆了,“就是这个马桶会说话而已,你放心用,放心用。” 哎!明知道大将军被马桶精给吓坏了,李师父还加戏,隔着玻璃门下指令:“臀部清洗。” 立刻,马桶精娇滴滴重复:“臀部清洗。” “暖风烘干。” “暖风烘干。” 安大将军:谁来救我出去?大慈大悲的李氏观音…… 李氏观音问:“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安将军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可是马桶精知道啊:“欢迎光临。” 大将军只能破罐子破摔了,好在那床轻的不像话的被子遮挡着关键部位呢。 闭着眼睛的大将军从牙缝里挤出要求:“找个男的来照顾我。” “事儿真多,”李华干脆利索再次公主抱,一脸无赖相,“早被我看光光了,还摸了个遍,用得着再矫情?” 安大将军浑身紧绷的肌肉,竟然突兀的,松弛下来。 “那你得对我负责,明年,必须嫁给我!” 一下子就想开了,放开了。 他是个男人,堂堂正正的大将军,怎么可以被欺负成这样?必须化被动为主动。 果然,只要成婚的话题说起,李师父就会被吓住,吭吭哧哧的回了两句:“你想得美!本姑娘花容月貌,兰质蕙心,太后都称赞的人,怎么可以随便许诺嫁给别人?万一以后碰见比你……好的呢?” 这是想要谈崩了的节奏啊,好在安将军比较自信:“只要我的手脚能好,你在大齐就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你放心,要是好不了,成婚的事儿我不会再提,不耽误你。” 你瞧瞧,这傲娇的小脾气。 李华本来想再把安傲娇放回到沙发上的,结果瞧见了茶几手账上,多了一堆药瓶。转脸儿又把他往卧室里送。 “省点力气哈,伤病员就要有伤病员的样子。你躺好了,不要乱动,有事叫我。” “有事儿,”安将军倒是不客气,“我饿了。” 这人呢,就怕是想开了,想明白了。安大将军此刻已经把李华当做自己未来要娶进门的小媳妇,使唤起来,就有些得心应手的意思。 “好,你等着。” 那也得先去看看送来的药物。 李华一转身一回身,插到安必孝嘴里一根扒开包装的火腿肠。 一行行字迹清晰的浮现在手帐,脑科大夫交代给李华护理的注意事项,旁边还放着一本肌腱手术之后,康复保健的小册子。 先给开了一周的药,消炎的,止痛的,利于肌腱恢复的…… 脑科大夫还专门注明了,止痛的药尽量少吃,不吃更好,吃了对肠胃有刺激,对伤口也不利。 那就不吃吧,李华直接替安必孝做了决定,他们都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 大夫还嘱咐了,这种硬伤,多吃营养的东西就好。 那也只能先用商场里的食物来对付第一顿,李华觉得应该带着安将军回刘洼村去疗伤,直接抓捕山上的野物,既可以给安必孝补上手脚伤处,又可以持续不断的犒劳自己怀孕的闺蜜。 只是不知道,自己如果现身在外面的世界,武馆里的安必孝会不会出问题? 对于未知的危险,李华忽然胆子小了,轻易不敢尝试,还是谨慎些更好吧。 “你想吃炖排骨,还是红烧肉,或者牛羊肉,鸡鸭鱼?” 此刻的服务太周到了,安将军嘴里还含着半根火腿肠,狭长的眼睛瞪大,犹自不可置信。 “都可以吗?” “当然,你现在享受的是病号待遇,跟孕妇一个级别的。” 安将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跟孕妇联系到一起,既然给了他点餐的机会,那就别客气。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想吃。” 这算是一种别样的吹捧吧?李师父翻了个白眼,其实内心乐滋滋的。 再次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穿梭,感受跟从前绝对不同,内心是被填的满满的,再也不觉得孤单与凄清。 好像,这个安静的家,安静的世界,一下子就变得热闹温馨了。 或者说是多了些烟火气吧?因为担心安必孝叫她的声音听不见,所以,李华把所有的门都打开着,厨房那边,吸油烟机呼呼的喧嚣着,也免不了漏掉一缕食物的香气,飘到卧室里。 这是一间不具备闺阁气息的卧室。床很大,垫子很柔软,被褥,床单,枕套,全是灰色调儿。墙上没有花花绿绿的照片或者图画,装饰品全是武器,安将军叫得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床头也有一条9节鞭,弯弯曲曲盘挂在墙上,金属材质,银亮亮的。 床脚外,房顶上垂着一溜儿铁钩子,钩子下面吊着一排筒形的大沙袋,应该是被主人捶打的次数太多了,原本的色泽分辨不清了,发黑泛着黄,诉说着它们多次被拳打脚踢的命运。 这到底是在睡前还是在醒后必做的健身运动呢,还是纯粹为的驱除起床气? 安大将军的未来…… 见到李华收拾完病号饭进来,大将军眼神闪烁不敢直视。然后,他见到了一个,只有他自己奇怪,别人已经司空见惯了的,轮椅。 跟石头用过的那辆差不多。 安将军本来已经松弛下来的神经,再一看到李华向他弯腰伸臂,再次全身紧绷。 “我,我还是穿身衣服。” 272 秋日最美的风景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这个要求提的也不算过分,毕竟时刻处于真空状态中的人,怎么都威风不起来。 “好吧好吧。”李师父好脾气,直接送出一件浴袍来,小心的绕过他的手腕脚踝,穿上,拢紧,系带。 尽量目不斜视……直通通看…… “我想穿上亵裤。”安大将军据理力争,这是他应得的权利。 “裤子不行,脱起来不方便。” 这是个大实话,安将军再次,大红脸。 两个人躲在武馆里就这么磕磕绊绊尴尴尬尬过着日子。没心没肺的李师父,根本就没想起来,外面,她的那条狗,还在坚持不懈的等着主人。 狮子头对于时间概念很明确,主人消失是正常的,反正睡上一宿儿,天亮以后,主人就会出现。 可是这一次,偏偏出现异常了。狮子头等到第二天中午,哀鸣几声,继续等待。 暗十五是要陪着它等的,不过他是个人呢,毕竟不像是畜生,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脑子一根筋。 所以,暗十五的等待是间歇性的,他需要抽时间进宫,听太后和皇帝的安排,汇报李华还没有出现的情况,还得见一见朱果,安抚下刘依依,告诉她们,李师父绝对没有问题。 当然,他还被召唤去见了暗卫营的营主,暗卫兄弟们对他的衣服鞋子特别感兴趣…… 躲不过去的是,营主对他有了怀疑,觉察出那个诡异的观音出现的有点问题。 暗十五当然不承认,即便他非常尊敬营主大人,但是,就目前来说,更让他想要顶礼膜拜的,可是李师父。 他不是惧怕李华的手段,他是担心以后,李华再玩这么玄的游戏的时候,不带着他。 简直太刺激了!每每想到自己一手举风扇,一手燃松香,嘴里叼手电的经典时刻,他晚上都舍不得睡觉,反复回味。 偏偏还谁都不能告诉,包括营主大人,包括心上人朱果,暗十五的心都疼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华对于狮子头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原来无论多么不好表达的话语,都可以对憨狗讲述,不担心它给传播出去。 已经是李华离开的第2个夜晚了,暗十五把脑袋紧贴着狮子头的前爪躺着,眼望星空。从小小声到小声,对狮子头描述自己的感受。 “……真过瘾!谁都想不到,隔着那个半透明的窗户,我在里面什么都看得到,别人就是看不到我,太神了……” 这算不算是开启了自嗨模式?因为他对李华有信心。可是狮子头根本不知道信心是何物,狗脑袋里只能想到主人太长时间没出现了,狮子头拒绝送到嘴边的食物,一动不动。 “傻狗,我偷偷告诉你啊,你的主人是个神仙,你不用担心她,我怀疑,她可能上天玩儿去了。” 狮子头依旧一动不动。 皇城这两天比较安静,安静下面,才是波涛汹涌。外城的城门始终没有全面放开,出来进去都需要经过严格的盘查,但这不妨碍城头上的军卒,用敬仰的目光关注着狮子头。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说起的,第2天的时候,又有不少百姓,想方设法隔着城门膜拜这条神犬。据说,神犬守护的位置,就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消失的地方,连一只畜生都如此虔诚守候,何况人类呢? 第3天的时候,终于把1万大军审查了个底朝天,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城门正常开放了。 神犬还在那里,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像一个坚硬的雕塑。 暗十五已经不敢离开它了。小宝,石头和潘师傅,包括刘里正,豹叔,林青父子,也都从刘洼村赶了过来,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狮子头一定要坚守在这里?暗十五也没办法解释。 石头还坐着轮椅,他现在双手已经能灵活的让自己来来去去。所以,态度很坚决,让潘师父带着小宝先进宫,自己留下来陪伴着狮子头。 现在就变成了两人一狗。皇城巍峨的城墙下,两人一左一右,像是狗王的两个护法。 在他们的周围,方圆10米左右,多了几十个杯盘,杯中有酒,盘子里有菜有肉有水果,还有几个莫名其妙的香炉…… 没错啊,百姓们,把狮子头,或者说,把狮子头蹲坐的这个位置,当作菩萨的真身,来顶礼膜拜了。 家里有病人的,相互搀扶着来呗,家里有疑难问题的,也来磕几个头。 太后娘娘的桌案上,放着十几个奏折,几乎都是同样的内容,是建议皇家在狮子头蹲坐的位置建座庙的,给菩萨塑个金身。 菩萨的模样,就是那天,李华出现的样子。 这个可以有。菩萨的出现,比养一头七色鹿还让人信服,万众归心,上天所赐,菩萨护佑。太后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就此放手,不再垂帘听政,只让小皇帝自己上早朝做各种决定。 梁王这次的谋反行动,受到波及的还有一个定国公。毕竟当时梁王打出的旗号,就是要诛杀太后,指责太后与定国公有私情,还说小皇帝乃是定国公的亲生儿子。 这口黑锅背的不轻,定国公没办法做到无视这件事情,即便梁王已经被关押在深宫。 定国公已经申请辞官回乡。 太后自然是舍不得的,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寄希望于小皇帝来坚决挽留,结果小皇帝对此保持沉默。 或许,小皇帝更惦记的是自己的师父吧?其他人,不在他心上。 朝堂上看起来比从前稳定,但是,在对于梁王如何处置这件事情上,百官各有说辞。 有不少官员顾忌着,梁王乃是除小皇帝之外的唯二的皇家骨血,认为并未酿成大错,应该留着他的性命。 已经上交了辞呈,还没得到批复的定国公,则最后一次态度强硬,建议一定要诛杀梁王,并且收回封地,把梁王的妻妾儿女全部押送进京。 这两件都是特别令太后头疼的事情。而梁王事件之中,受到迫害最深的安必孝将军,始终没有露面。他得算是一个重要的人证。梁王到底有没有酿成大错,就如传说中的手筋脚筋被挑断的事情是否真实? 城内是安宁之中的动荡,城外是动荡中的安宁,狮子头的身子已经无法保持直直的坐着,它瘫软下去,趴在地上,依旧一动不动,也不吃不喝。 直到,李华再次出现的时刻。 273  小皇帝的行动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得亏李华是琢磨着先出来看看环境,再立刻进去把安必孝抱出来吹吹风,结果没想到,外面这么热闹。   两人一狗,等着她的阵势就够大的了,10米开外,还有一圈贡品,这是几个意思?   “欧欧耶耶,”狮子头的喜悦劲儿,只能用熟悉的声音来表示了,跟主人久别重逢,它其实想扑起来想跳,可是没有了力气。   石头坐在轮椅上,眼泪哗哗的:“师父,你快喂喂狮子头吧,它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了。”   “傻狗!”   李华此刻哪儿还顾得上问问暗十五到底发生了什么,更顾不上计较会不会暴露天大的秘密,直接凭空变出一个大大的奶瓶来,反正也没人知道,这是安大将军专用。   “哦哦耶耶……”   狮子头很幸福,大脑袋歪靠在李华的大腿上,嘴巴里呼噜呼噜吸着奶瓶的奶,都是当爹的狗了,在主人面前还能像个婴儿。   “你们吃了吗?”   石头点头,暗十五也点头,傲娇的暗卫其实鼻子早酸了,只是能强抑制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都怪那条傻狗,本来没什么事儿,它偏整一出痴情的戏码出来。   一壶牛奶下肚,狮子头颤颤巍巍站立起来,抖抖身上的毛发,都不那么顺滑了,好几处打着卷儿,带着种病态。   此时天才蒙蒙亮,城头上的军卒分辨不出下面多了个人影,更不会推测是什么时间多出来的,又是不是心急如焚的想要继续消失。   没错儿,在又投喂了狮子头一次,也同时听了暗十五汇报一番皇城近况之后,没心没肺的李华没忘记自己武馆里还有个重要人物,她得看看自己离开了对里面有没有影响啊,万一有……可怎么办?   天色会越来越亮的。   李华决定不去拐弯抹角,拍拍狮子头的脑袋,对暗十五叮嘱:“你现在带他俩去皇宫,我还要再接个人,咱们里面见吧。”   就这一句交代,李师父原地消失。   本来以为,最受不了久别重逢的主人消失的会是狮子头,结果憨狗非常坦然,继续安安稳稳的卧下身子,满足的闭上了狗眼。   神犬的心思,人类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更不能猜的是李师父的去向,暗十五与石头面面相觑,都不出声儿。   这是他们要共同守护的人,共同守护的秘密。   即便目前这秘密,已经在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比如最愿意守口如瓶的太后和小皇帝。   太后已经批复了官员们奏折上的要求,在城外建一座观音娘娘庙,还要给娘娘添一只威风八面的座骑,就是狮子头的形象。   暗十五叫开了城门,抱着不情不愿离开的狮子头,跟自己推着轮椅的石头一块儿,进到德胜殿的时候,小皇帝一瞬间就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家师父要回来了,他不能让师父继续替自己操心,或者背上怂恿他作恶的罪名,他要赶在师父回来之前,完成一桩任务。   今天的早朝看起来与往常并无不同。太后娘娘虽然还未完全撤离,但是,已经尝试着让小皇帝在朝堂上开口,下发指令,大凡不是特别出格的,太后一律不言不语。   定国公还站在朝堂一角,他的离开也是必然,只是,他一定要亲眼看见梁王得到最终的审判。   太后依然坐在龙椅之后垂帘听政。小皇帝听了一遍官员们的启奏之后,终于提起那个最为敏感的话题。   “来人,把梁王请到金銮殿上来。”   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暗自观察小皇帝的表情,猜测这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会如何对待他的亲叔叔?   太后娘娘在帘后,依稀看见了定国公高昂的头颅,紧攥了拳头。   这可是母子俩之前没有协商好的桥段。   “我皇慈悲……”   始终站在道德制高点,主张保住梁王性命的老官员代表,再次想要开口规劝。   小皇帝笑得人畜无害,直接摆摆小胖手:“朕懂得,老爱卿放心。”   很奇怪的是,主和派的老臣们还真就放心了。是因为小皇帝年龄太小,一直表现的也太无声无息吗?还是说,他们其实从来没把小皇帝放在过眼里心里?   梁王就在宫里,很快就被押解进来。因为身负重罪,身上的王袍已经被扒下,白色的布衣皱皱巴巴,两只胳膊也在背后绑着。   这其实已经很幸运了,就因为是皇家的血脉,始终没曾用刑。住在深宫里,也是名义上关押,其实挺享受,吃喝不愁,起居有人侍候,只是没有自由而已。   所以,已成阶下囚的梁王,表现的依旧桀骜不驯,他自恃是不会被杀,或者被打的,当然有恃无恐。   上得金銮殿,还对着定国公的方向冷哼了一声。定国公那双炽热的眼神,能把梁王的身子盯出两个窟窿。跟定国公交情甚好的几位官员,也是同样义愤填膺……   或许,帘子后面的太后娘娘,心情也是同样气愤的吧?但是,大部分官员是平和或者是唏嘘的态度。   出人预料的,对梁王最友好的是小皇帝。   “快给皇叔松绑!”   小皇帝的态度,一下子让定国公脑袋懵了。他的身子往后踉跄了几步,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个笑话。   太后娘娘的两只手也揪在了胸口。   劝和的那些老臣子们,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来。他们最喜欢辅佐的,就是一个善良,柔弱的皇帝了。   梁王从最初的心神不宁,到松绑之后态度极度坦然,转换也就是几秒钟。   小皇帝只给松绑还不够,从龙椅上跳了下来,一副极度渴盼亲情,极度缺爱的幼儿模样,招手:“皇叔到前面来,侄子已经很久没见过皇叔了,皇叔跟父皇长得好像……”   做侄子的一脸孺慕,大眼睛水汪汪。   定国公转过了脸去,内心一片荒凉。不等了吧,没有结果的,自己回去就收拾行李……   已经转换成了傲娇心态的梁王,果真大踏步向着龙椅靠近了十几步,叔侄二人现在只隔着9层台阶。 乐享全本首……发 274  给秋日最美的风景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梁王的目光落在了宽大的龙椅之上,就差那么一步,位置就是他的了。   他想破了脑袋,其实也没想明白到底为什么在他本应该轻松取得胜利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观音菩萨,把他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可是自己明明比小皇帝更成熟,更有思想,更有能力来做皇帝,为什么天命不倾向自己这一边   梁王垂下眼睫,掩下了心中的不甘,做势要大礼叩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想想家里的妻妾儿女,只要他不死,就还有可能。   眼前的黄口小儿,自己的侄子,距离长大还早着呢,谁知道这中间会不会得个重病什么的即便不夭折,只要自己能活下来,就一定还会有兴兵重来的机会。   当初,小皇帝的亲爹,自己那位假仁假义的皇兄,不也是犹豫着没对自己下手,皇家是一个最讲仁义的家族,不仁义,谁敢辅佐你当皇帝   所以,此刻双臂得了自由的梁王,是一定要败拜上这么一拜的,最好表现的痛哭流涕,悔恨不已,更能赢得文武百官的同情心。   但是,梁王也有犹豫,如果自己表现得太过狼狈,会不会又失去大部分文武百官的敬畏之心,毕竟,自己早晚还是要做皇帝的嘛。   他还是挺纠结的,双膝刚刚扣到地面的时候,小皇帝却背下了9层台阶,一脸孺慕,还有惶恐,亲亲热热的,努力去搀扶梁王的胳膊。   “皇叔,千万不要拜朕,朕见到皇叔就觉得亲近,就像是见到了父皇一样。”   叔侄两个的距离,骤然间太近了,龙椅后面的太后娘娘已经半倾起身子,在珠帘后探出一臂,口中轻呼:“皇儿,万万不可”   梁王可是敢兴兵围攻皇城的人,真要让小皇帝落到他的手中,那可怎么得了   文武百官也一下子蒙圈了,他们并不是真的嫌弃小皇帝,辅佐梁王上位,也绝不愿意亲眼看着仁慈可爱的小皇帝就此死在梁王的手里。   这怕不是个2傻子皇帝吧暗卫呢宫里的太监呢侍卫们呢   似乎到了这一刻才发现,没有暗卫在空气中的波动,没有侍卫向前冲,春喜和来喜太监也都没动。   就因为小皇帝向众人打出了一个禁止行动的手势吗什么时候大家伙都如此听话了   这得是对梁王有多么大的信心呀相信他不会对亲侄子不利吗   金銮殿上,最近几天随着小皇帝可以亲政,参与到朝堂议事中来,他的那几个小跟班,小伴读,也都跟着随侍在金銮殿上,台阶下了。这一刻,个个面色紧绷,双手揣在袖里,目不转睛,盯着小皇帝的一举一动。   梁王本人,对于小皇帝送到自己面前来,搀扶自己的举动,也一时之间接受无能。   此刻的二人,距离所有人都有点儿偏远。   梁王听到了小皇帝压低的声音,声音很可爱,带着幼儿特有的稚嫩:“皇叔,母后说,今天散朝之后,就派暗卫把你杀了。跟百官交代,就说你悬梁自尽,因为无颜面对祖宗。皇叔,朕舍不得你死。”   小皇帝说的挺动情。那么一小只,白白胖胖的,脑袋有点大,脖子很纤细。似乎成年人的手放上去,稍稍用力,就可以把那个细长的脖子扭断。   梁王的智商有些着急,跟不上小皇帝的节奏,小皇帝只能继续努力。   “亲爱的皇叔,你肯定活不过今天了,不然,你做出挟持我的样子,冲出宫去吧。皇叔出了宫,再放了侄儿就行,皇叔回去以后,就安心待在封地,不要再进京了,侄儿不想让母后杀你”   说到动情处,小皇帝的声音还有点哽咽,大眼睛不但水汪汪,还有了泪珠,身子一抽一抽的。   这是一个还没长大的皇帝,幼稚的可怜。   想不欺负他,都天理难容。   而形势,也容不得梁王再仔细考虑,鬼使神差般的,他的1只手,就伸向了小皇帝细长的脖颈。   本来行凶应该用两只手的,但是侄儿如此配合,梁王便觉得一只手足够了。   太后娘娘整个身体已经从帘子后面冲了出来,大喊一声:“勿伤我儿”   空气中终于有了波动,金銮殿的侍卫,也围拢过来,春喜和来喜太监,举着拂尘紧冲在前。可是,形势已经无法挽回了,梁王一只手箍在小皇帝的脖颈上,另一只手环在他的腰间,一脸狰狞的要求道:“谁敢上前,我就掐死他让路给本王准备马车,放出我贴身的手下,放了我的200亲兵,我要出城”   这可真是打脸呀,刚刚还一直在防备着小皇帝和太后痛下杀手,不给梁王生路的老臣子们,满脸涨红,又从红转白,变成蜡黄。   “梁王啊梁王,枉万岁对你宅心仁厚,你犯下滔天大罪,万岁依然可以饶恕你,几乎将你视为亲父。你却如此恩将仇报,妄图弑主”   面对众多指责谩骂,梁王仰天长笑,内心无比快意。谁能料得到呢刚才还是阶下囚,连生死都不能保证,此刻,却有小皇帝主动把自己送在手中,任凭自己生杀予夺。   “哈哈,本王问一问你们,如若小皇帝就此夭折,你们还能扶谁上位难不成你们要扶这个红杏出墙的妇人让母鸡司晨”   没错,梁王顷刻间改主意了,他不想逃走了,他计划,等他的得力手下跟亲兵来到,直接干掉小皇帝,然后,名正言顺的承袭皇位。   早知道一切如此简单,他还用的着跟安必孝斗智斗勇率大军围城吗   “谁都不许动本王不保证手下留情啊”   就是这样,皇家可没有讲情面的族风。   小皇帝浑身瑟瑟发抖,紧紧靠在梁王的怀里。   这是属于叔侄两个的双角戏,暗卫也不能参与。   那个之前还力劝小皇帝“我皇慈悲”的老臣子,跪地哀嚎:“万岁呀,如果您有事,老臣定不苟活。老臣宁死也绝不会辅佐梁王这样的叛贼逆子做皇帝” 乐享全本首……发 275 骄傲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已经没办法用大脑来思考的太后娘娘,直接下令,按照梁王的要求,去带来他手下的亲兵和得力的侍从。 此刻的太后,就是最普通的母亲,只要她的儿子安全,什么都可以抛之不要。 “千万别伤害我儿子,你要什么哀家都给,要哀家这条命都行!” “叫所有带兵器的人全部退下,退的远远的!”梁王此刻正春风得意马蹄轻,如果有尾巴,也早翘起来了。 这个缺心眼儿的皇侄子,还在一脸孺慕望着自己,嘴里傻呆呆的吹捧:“皇叔,你好威风,跟父皇一样……” 咩哈哈,本王可生不出你这样的傻儿子。 心恶之人,对痴傻之人也是有几分宽容的,反正梁王放在小皇帝脖子上的手,越来越松。 危难之时,最能甄别人心善恶。 金銮殿上,小皇帝冷眼旁观,群臣在上演一出官场现形记。 有幡然醒悟,感念小皇帝与太后的恩德,愿以死报国的老臣子,也有蛇鼠两端,隔岸观火,等着抽冷子跟梁王接上线的,奸滑小人。 “梁王,速速放开陛下!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亦有娇妻幼子,如何能手段卑鄙至此?” 文官们总是喜欢掉书袋儿御敌的,比如沐扬的老爹,沐尚书。 可惜呀,口诛笔伐,从来不管用。 眼睛里要喷出火来的定国公,此刻也有了行动,不知道他从哪一个御前侍卫的手里,抢过一把宝剑来,姿势怪异的提溜着,拦在了群臣最前面。 “梁王,你要想出宫,除非从本官的尸体上踩过!” 梁王侧头对帘后嗤笑一声:“皇嫂,你还没下台呢,你的人就敢不服从你的命令了。” 小皇帝稚嫩的声音很响亮:“定国公,速速退下!给皇叔让路!” 这是金口玉言的皇帝下的命令,定国公一脸悲怆,脚步踉跄后退,手里提溜着的那把宝剑,也“镗啷”落地。 这把宝剑太有诱惑力了。在自己的亲兵护卫队伍到来之前,无疑,手中多一把宝剑,比空手放在小皇帝的脖颈上,更有胜算一些。 梁王行动了。 当然,他不会放开小皇帝,在准备疾行几步的同时,刚才搁置在脖颈上的右手挪下去,夹挟住小皇帝的胖腰,没有腰,胖肚子…… 悬空的小皇帝蜷缩成肉团儿,好乖巧,得让皇叔更方便行动不是? 梁王弯腰,身子往前探,左手去捡拾地上的宝剑。 右手自然而然向外伸展…… “皇叔!”就在梁王的左手距离宝剑剑柄只差一指的时候,小皇帝忽然发出一声暴喊。 梁王迅疾扭头,眼前是侄儿人畜无害的天真笑脸。 “啪,”一声脆响。 梁王左侧的眼珠子剧痛,下意识的动作就是伸手去捂,左手…… “啪,”第二声,右眼…… “啪啪啪啪,”放爆竹一样的声音。 梁王右手已空,空气里有波动。 “啊啊啊……”金銮殿上,只有梁王一个人的惨叫声。 众大臣,呆若木鸡,两股战战。 因为他们在亲眼目睹,梁王俊秀无比的脑袋上冒出一个个血包,血洞。 谁都没有料到,行凶者竟然是一群乳臭未干,身上并无寸铁的少年。 确实没有寸铁,只是每人几十个铁豆而已。 现场惨烈,梁王瞎着眼暴走,挣扎,哀嚎,怒骂,良久,那个血葫芦一般的脑袋,才绝望的落到了地面。 大臣们,胆寒,噤声。 几个终于逞了一回强,露了一回脸的伴读们收起来木仓,浑身颤抖着,互相拥抱着,低低欢呼。 刚才被驱散到最外围的御前侍卫们,齐齐双膝跪地,目露仰慕之情。 然后是一群武将,一群最敬服强者的武将,双膝绵软,以头戗地,高呼“万岁威武”! 最机灵,机智,擅长察言观色的文官们,却是最后一批跪地山呼“万岁”的。 太后娘娘哭得难以自抑,她其实特别想冲到金銮殿上来,紧紧搂住她的儿子。 可是她没有,她就这样,双手捂着口鼻抽噎着,慢慢慢慢退出了珠帘后,退回了她的慈安宫。 从此之后,那挂珠帘,再也用不到了。 她的儿子已经长大,已经可以杀伐决断。 终于把梁王所讨要的贴身手下和亲兵全部捆绑押送到殿前来的侍卫们,接到小皇帝口传的第1个指令,就是“午门外斩首”。 此时,梁王的尸体,还摆在9层台阶下。 小皇帝就像看不见一样,安安稳稳坐在龙椅之上,绷直着脊背…… 他对于定国公等几位老臣的表现,还算比较满意。 “朕尚且年幼,有劳定国公指教的地方还有很多,且再辛苦两年吧。” 原本就跪着的定国公,双手向前一伸,磕了一个长身头,老泪纵横。 “老臣愿肝脑涂地……” 老人家这段时间受的折磨不轻,此刻泣不成声,也在情理之中。 “朕去看看母后,接下来,定国公来善后吧。” “恭送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整齐,从未有过的崇敬。 即便他们随后就听到了,尾随皇帝而出的伴读们再也压制不住的放肆欢呼声…… 百官中,伴读们的父亲个个脸上漾起了笑容,骄傲啊,今天回去,一定要设个家宴,给混账儿子庆庆功。 还有对木仓一事略有耳闻的工部尚书,已经在暗暗琢磨,提拔几个得力的官员。尤其是劳苦功高,一直在默默给小皇帝加工武器的,沐扬的大哥沐风。 工部尚书看向户部沐尚书的表情,就很有些耐人寻味了,这一家子,是要了不得的节奏啊!当爹的刚才在关键时刻,表现的英勇可嘉。大儿子在工部立下奇功,小儿子刚才木仓法又出众……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可能,把自家的子孙,送到小皇帝身边做个伴读? 老臣子们此刻已经把小皇帝看得格外成熟,其实,小家伙奔出宫去后,并没有去慈安宫,而是一心惦记着他的师父,觉得今天表现不错,需要得到师父的肯定。 276 炫耀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来喜一直紧跟在小皇帝的身后,颇为不放心的,总是偷偷查看小皇帝的表情。按正常推测来说,第1次出手伤人的小孩子,不得心理上留下阴影吗? 还有那些也跟在不远处的小伴读跟班们,这次也都出手了,乱拳打死老师傅…… 每个人都敢下判断,是自己射出的那颗铁子弹击中了梁王的要害部位。从走出金銮殿就在欢呼,在互相吹嘘,自我吹嘘,不嫌累,也不觉得重复。 你们还都是小孩子,这种时候,不应该被吓得哭哭啼啼,或者后悔得捶胸顿足吗? 来喜不明白,这就叫做集体的力量。因为是集体同时出手,打伤打死了一个人,所以,罪孽感也可以分担。 更何况,成王败寇,也谈不上什么罪孽。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小皇帝就是处心积虑,要在金銮殿上当场射死梁王的。 这是在立威呀!看看以后,还有哪一个臣子敢对小皇帝倚老卖老,表现出轻视之意? 从金銮殿,一直走到德胜殿,小皇帝始终不苟言笑,一脸冷肃,也始终没参与伴读们的相互吹嘘。 这样威风八面的小皇帝,大概也只有在李师父面前,才肯再表现出孩童可爱的一面吧? 远远的,就看见德胜殿的游廊上,暗十五和朱果,刘依依,石头在一起小声谈论着什么。 “师父还没回来吗?”小皇帝的脚步顿住,内心无比失望起来。 “回来了,在屋里呢,不让我们进去。” 只有一个特例,能进屋的当然是狮子头,它已经吃饱喝足,又休息了两个时辰,精神早就恢复了。 此刻,憨狗正蹲在一个床榻之下,一脸呆滞表情的,看着床榻上出现的那个男人。 狮子头早就习惯了,在床榻之上忽而现身,忽而消失的,肯定是它的主人,这会儿,怎么就忽然多了个人呢? 还是个安睡着的,狗爪子都扒拉不醒的男人。 “帮我看着他,不要让别人进来啊。” 女主人下了指令,又瞬间消失了。 它的主人大马哈的脾气又犯了。把安将军送出武馆之后,才发现还得给他再准备一张轮椅,既然之前已经允诺了暗十五,给暗卫营的营主也准备一张,那就一块儿折腾出来好了。 在城外遇见狮子头几个时,李华很担心安必孝在武馆中是否安全,结果再回去,发现他安然无恙,也不敢再继续让他留在武馆了。 因为不想让安必孝发现太多东西,所以,等他睡安稳了,李师父才敢来宫里,进了房间就把门紧闭。 好歹凑齐了两把轮椅,又在商场装了一箱子的军工靴。估摸着,这次可以让暗十五的脸上笑出一朵花儿来了。 李华刚在房间里出现,就听见了外面小皇帝和小宝的敲门声。 “师父,是我们,我们下朝了!” “师父,我们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快开门!” 今天完成了这么大的一场恐怖行动,如果不能亲口对自己师父描述一番,那不亚于是锦衣夜行。 “你看,只要出来,就没有安生的时候。” 李华很小声的,在安必孝的耳边说了一声。然后打开一箱子军工靴,给他留了一双,其余的全放在一个轮椅座位上,推了出去。 原本跟在小宝后面,满眼期冀的暗十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不由分说纵到最前面,抢过轮椅的扶手。 “谢了,哈哈,谢了,从今以后,你也是我的主子!” 暗十五推着轮椅就往外跑,这还是根本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呢,如果知道有一箱子的军工靴,估计得欢喜疯了。 小宝和小皇帝更欢喜呢,直接就想抬腿进屋里去,被李华拦住了:“安将军在里面休息,去叫吴太医,给安将军看看伤口恢复的怎么样吧。” 除了已经跑远的暗十五,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师父。 这里面有疑问,安将军是如何藏在李师父居住的这间屋子的?一个年轻的男人,被藏在一个女子的闺房里,不合适吧? 不过,再不合适的举动,只要由李师父做出来,谁敢说什么? “我大哥吗?我大哥真的受伤了?”小宝的注意力立刻跑到了他大哥身上。 “没错,他的手筋脚筋被挑断了,不过,我师父已经替他接上了,刚刚才把他送过来,能吃能喝的,这会儿还睡着呢。” 小宝捂了嘴,伸头,在门缝里把自家大哥打量了一遍,确认安然无恙着,把眼眶里的眼泪憋了回去。 小皇帝也没有了炫耀的心思,他更感兴趣的是:“师祖来过,师祖还在吗?” 李华摇头:“你师祖他……不见别人。” “可……我们也不是别人。”小皇帝略略有点委屈。 来喜已经屁颠儿颠儿的奔跑出去,招呼人请吴太医过来,估摸还得找太后娘娘禀报消息。 “我们就在外面说吧,你们做了什么大快人心的好事儿?” 李华还真是挺纳闷儿的,看刚才两个孩子激动的样子,不会是闯什么祸了吧? 还有远远的站着,不好意思过来的那几个小伴读,眉目之间也全是兴奋。 那个每次见了自己,都亲热的不行的大兄dei沐扬,这次竟然很是出乎预料的,没凑过来。 “……哈哈,就是这样……” “师父,小师弟连发头两枪,都打中了梁王的眼睛,我打中了他的太阳穴,我们都打出去铁子弹了,只有沐扬自己,平常就他枪法最高超了吧?结果,刚刚吹嘘了半晌儿,才发现他的铁子弹一颗都不少,他打出去的,是糖豆!” 小宝跟小皇帝两个人互相补充着,把金銮殿上惊心动魄的时刻讲述了一遍,包括刚刚在路上,几个人的新发现。 怪不得,最喜欢显摆的沐扬,不好意思过来了呢。 估计心里特别懊丧吧?毕竟,难得有这样一个光明正大,惊心动魄,集体做坏事的好机会,自己没有好好把握。 “你们真棒!师父替你们骄傲!” 远远的,李华竖起的大拇指,也对着那几个不好意思过来的伴读们,摇了摇。 然后,就看到懊丧不已的沐扬沐少爷,“哇”的一声哭出来,跑掉了…… 277  魂飞天外的那种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吴太医来得很快,自从跟李华有了一笔暗搓搓的交易,有了共同的秘密,吴太医对于李华的召唤,向来是毫不犹豫的。 他不是个多话的人,感激之情在外人面前不会表露出来。进了房间,一本正经的给安将军把了脉,查看了伤势,反复斟酌,满脸疑惑。 太后娘娘竟然也随后赶来了,她觉得对不起安必孝,毕竟人家是在她的慈安宫里,被她的贴身嬷嬷,最得她信任的人,下的毒药。 “如何了?安爱卿的手脚,以后还能动吗?”太后在屋外询问吴太医。 “回禀太后娘娘,安将军的手筋脚筋,确是被挑断了,只是,现在已经连接上了,筋脉仍有生机。以后,虽说可能再没办法像从前一样灵活,但是日常使用,应该还是可以的。” 吴太医一直在偷瞄李华的表情,看见她脸上一派淡定,才敢对太后娘娘一五一十的讲述。 简直太神奇了,从来没有听说过,手筋脚筋被挑断了,还能接上的。 太后娘娘的脸色也非常激动。都不用多加猜测,那肯定是李华的那位神仙师父做的。 “李师父,你的师尊还在京城吗?哀家要好好谢谢他,给哀家,给大齐,拯救了一员大将。” 李华当然摇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太后娘娘的邀请:“师尊已经离开了,他不肯见外人。” 这个答案,其实在预料之中,不过,太后娘娘又有了新的要求:“李师父,可否请您问问师尊?脚筋在十几年前被挑断,能否被接续上?” 这个可以,李华直接点头:“好的,等我见了师父,会问问他。不过,娘娘您别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时间长了,筋脉的生机都没有了。” 李华还挺纳闷儿的,没听自家徒弟说,有谁的脚筋也被挑断了呀? 这个问题,在晚上就有了结论。暗十五从暗卫营的营主那里回来,给李华运来了一车的木箱子,全是暗卫营营主跟暗卫兄弟们给的谢礼。 其中,整整两箱子的武功秘籍,可够李华耐心琢磨,学习演练的了。 暗十五轻飘飘的说道:“其实,全天下的武功秘籍,暗卫营都有,这是领主专门给你挑了适合你演练的。” 这礼物不错,尤其对于李华这样一个武痴来说。 然后是一箱子珍珠,大小,颜色各不相同,一箱子女孩子用的首饰。剩下的就是布料了,从厚到薄,各种颜色质地。 “没有金子银子?” 李华把所有的箱子查看完,还挺纳闷的。 暗十五也是一脸的郁闷,带点委屈的跟李华解释:“我也是这么跟营主说的,我说你只喜欢金银。营主训了我一顿,说像您这样一个清风明月般的女子,那肯定是视金银为粪土,为阿堵物的,不能亵渎了你。” 哎,其实,用金银来亵渎自己是可以的。 然后,暗十五就发现了,可以立刻把亵渎李师父的金子银子阿堵物再带一车来的理由。 “什么?安将军的手筋脚筋都挑断了,还能再接上,还能正常使用?” 额滴个乖乖,暗十五直接在游廊上暴走:“那还给营主要什么轮椅呀?营主的脚筋就是被挑断的,要是能接上,能恢复行走,把营主的所有身家都运来,他也愿意!” 李华直接按住了他:“你别激动,激动没用,我估摸着,就算是请来了我师父,他的脚筋断的年数太长了,肌肉估计也坏死了,根本续不上。” 即便是在高科技发达的现代,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不过,确实可以在回武馆的时候,问问脑科大夫,有没有这个可能? 但是,李华很快冷静下来,又否决了这个做法。就算是能创造奇迹,把断了十几年的脚筋接上,自己能把一个陌生人带进武馆,送到现代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李华还没脑残到这个程度。 对安必孝,对李丽,另当别论。 小宝自从见到了大哥,就一直陪在左右。安必孝醒来的时候,沉默了许久。李华估计,是因为回不过神来,又觉得应该是秘密,不能向李华询问…… 到底之前他是在哪里?又是怎么进的皇宫? 当然了,即便他问,也得不到正确答案。 太后娘娘派了吴太医专门诊治安必孝,再有小宝在伺候,潘师父的陪伴,还有宫里的太监,李华直接让小皇帝给她另外安排了屋子,做了甩手掌柜的。 这几天,朱果跟刘依依在宫里呆的一直提心吊胆,好不容易可以跟李华团聚,自然是鞍前马后,殷勤周到。 依然坐着轮椅的石头,始终是安静的,能陪伴着师父就很满足。 一直等到李华询问他刘洼村的情况,石头的话匣子才被打开了。 难为这孩子能忍得住:“师傅,你说的那个玻璃烧出来了,特别好看。就是里面有气泡,有气泡更好看!我给您烧了一个碗。” 一直宝贝般悄咪咪的藏在他的轮椅一角呢,这几天进宫,都没给任何人看到。 真的就是一只碗,石头自己做的模子,碗底儿很厚,里面有大小气泡,碗沿儿也不规则,说方不方,说圆不圆。 李华咬着牙鼓励,努力夸赞一句:“真……好看!” 赶紧换话题:“只有你烧成功了?潘师父呢?小宝呢?” 石头很骄傲:“他们的手艺不行,念书念的太多了。” “噗╮( ̄▽ ̄)╭哈哈哈,”刘依依跟着爆笑出声。 她是个女子,念书多了也不能参加科举,所以跟石头抱的是同样的心思,认为书念点儿就可以了,够用就行。 “哎!”李华叹口气,“虽然你师父我念书也不行,但是最起码知道,书念的越好越值得尊重。你们……志不在此,那就再学点儿美术,就是画画的东西吧,石头的审美水平需要提高。” 费劲八叉,自鸣得意,就做出一个不规则的厚底碗,李华严重怀疑,是徒弟审美出了问题。 “应该还是你们的眼界太窄,见过的美好事物太少,明天我带你们去我的新居参观,据说,全是皇家的能工巧匠给盖的房子,应该对你们的审美有所启示。” 临时决定的行程,让李华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去参观自家的新房子,不但给徒弟们增加了点儿审美知识,自己也得到一个莫大的惊喜,不,是惊吓,魂飞天外的那种…… 278 爱情诚可贵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所谓能工巧匠,便是能把最普通的泥水活儿,雕刻活儿做到极致的工匠,石头围着还在建设中的新武馆连连赞叹,尤其对自家师父一经看见就再也迈不动腿的那座大致完工的主体建筑,心生敬畏。 都把师父给震骇到了呢! 李华是真的被震到了,心里波涛汹涌,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虚幻的,都只存在于梦里一样。 尚未精工细凿的主体建筑,就是她梦里最清晰的祖宅模样。 或者说,因为现在周边尚且没有现代化的高楼大厦,祖宅比她梦里的模样更巍峨壮观,也不乏精致。 魂归何处?为什么在大齐出现了武馆祖宅?她确认脚下的土地带给她的熟悉感,主体建筑带给她的归属感,跟之前生活了三十年的武馆是一样的。 脑海中“轰轰隆隆”车轮碾过一般,一波又一波。 难道,我自己就是李氏武馆的创立者?我是我自己的祖宗? 石头的声音,狮子头的“欧欧耶耶”,朱果跟暗十五的问询,工匠的问安,李华统统听不见,她像是入了魔,自己把自己绕迷糊了。 如果,就是像想象的一样,自己就是李氏武馆的第一代传人,开宗立派那种。 那么,自己身体康健,又不会瞎了眼的去找个弱不禁风的男人结合遗传基因,为什么李氏武馆的每一代传人都不长命呢? 她如果嫁人,或者只是出于为下一代传人考虑成了亲啥的,首先跳入脑海的人选就是安必孝。 安将军虽然暂时受了伤,但是体格健壮……不对,他爹死的够早,他娘更早…… 更没听说过他爷爷奶奶关照兄弟两个,那是不是可以判定,安家人,就是不长寿的…… 那是不是说明,安将军的遗传基因不够好不够强壮? 李师父脸色煞白,一只手摁住了胸口。 爱情诚可贵,但是,遗传基因更重要!自己万万不能再沿袭出一代一代注定早死的病秧子子子孙孙了! 安必孝那张俊脸不停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狭长的眼睛微抿的嘴唇,和那个下巴微低,一只手平伸,手指向下微压的动作…… 却原来,他已经住进了自己心里,驱之不去。 却原来,她这具身子还未长大,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两情相悦的美好,就得痛下杀手挥刀斩乱麻。 乱麻……来了。 一个大男人真的很难做到在宫里长期躺着养伤,尤其在有了轮椅之后,安将军哪里忍得住?好说歹说请潘师父跟几个太监搭把手,合力把他放到轮椅上了,手脚保护好,出发,李华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呗。 这里可是老将军府,安必孝跟小宝从小长大的地方,变成废墟了也得来看看。 短短几月,物是人非,推着轮椅的潘师父都有些唏嘘。 当事人兄弟两个却看不出难过的神色来,太后娘娘已经给安必孝指划了新的将军府,等李华这边完工,能工巧匠就要转到他那边去继续兴土木工程。 而小宝,根本没感觉这个地方不是他家的,自己师父的,跟他的不一样吗?反正他早晚都是要跟着师父的。 他是大师兄,本身就够骄傲的了,现在,又听大哥说明年就娶师父进安家门,变成亲嫂子。小宝同学已经不是“骄傲”一个词可以形容的,最起码用“嘚瑟”。 不过,他还得确认一下,虽然自家大哥说的信誓旦旦,还说太后娘娘也乐见其成的准备赐婚,可信度极高。 “师父师父——”小宝掠过了师弟师妹,高傲的都不跟他俩打招呼,大师兄跟师父的小叔子两重身份叠加,他总得膨胀几天吧? 也不搭理暗十五,小胖子下巴颏儿飞上天…… 潘师父推着安必孝紧随其后,他对这栋主体建筑也挺欣赏的,大气,美观,得转转。 安将军颇有几日没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了,下了马车就微微昂头深吸了几口,此刻正一脸愉悦,看向李华呆立的身影时,嘴唇微抿,抿出一个极舒心的笑容。 小宝很热切的跑过去,牵起李华的一只手,满脸濡慕的仰脸,问一声:“师父,你是不是要当我的嫂子?” 这是个二百五弟弟哈,二百五徒弟。 李华原本煞白的脸顷刻间红了,随后紧跟着的轮椅上的安将军脸更红。 还有几个完全一头雾水的吃瓜群众,跟一个一脸老怀大慰的潘师父。 两情相悦,且有共患难相互扶持的交往基础,双方都没有可以指手画脚的父母,一切本是水到渠成。 李华的另一只手还按在胸口上,跟她做同一个动作的是刘石头。 要多么失落多么难过,才会在无意识里做出这个动作? 只听得李师父口中,清晰又决绝的答复:“不是,不要开这种玩笑。” 这次轮到安将军做按胸口的动作,把同样失望了的潘师父给吓到了,说好的养伤期间不动手腕脚踝的,赶紧阻拦。 “人家小姑娘脸皮薄,害羞,不承认也是有的。”潘师父挺会安慰人的,只可惜,安将军依旧一颗心被击碎了一般,痛到无法呼吸。 明明之前一直相处的挺好,那可真真正正是朝夕相处来着,住同一间屋子,自己这样那样都没关系…… 李华就是个没心肝的白眼狼!安将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冷声召唤小宝:“快回来!哥累了!” 小宝讷讷,仰着的大眼睛里已经蓄了泪水。 李华心里也是一抽一抽的痛,脸上的红润也褪尽了,笑容扯得艰难,声音飘飘忽忽:“听你哥的话,去吧。” 小宝跑走了,刚才嘚瑟的下巴颏要埋进胸膛里。 安必孝在轮椅转弯时,抛出的一记眼神,内涵无穷。 乱糟糟的一桩感情,岂是你想赖账就能赖掉的?你欠将军大人一个合理的解释呢亲! 轮椅被架上马车,马车走远…… 李华慢慢儿的,慢慢儿的,委顿到地上,不顾忌地上脏不脏,不顾忌今天穿的白色马面裙,更不顾忌女子的形象,就地坐下了。 279 诡异的灰土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秋风吹起她的发梢儿和裙角儿,背景是巍峨高大的武馆主体建筑,青砖碧瓦雕梁画栋。原本是极美的一幅画,奈何散发出来的都是伤感之情。   吃瓜群众里面,暗十五是最纳闷的一个,也是最敢跟李华起刺的,这会儿率先凑过来,很没眼色的问:“嗨,你跟安将军出什么问题了”   李华摆摆手:“挺好的,没出问题。”   关系不好会送轮椅吗暗十五挠挠后脑勺儿,算了,还是让朱果来问吧,他是个男人,感情没那么细腻,不懂得女孩子的心思。   可是,身后的人又有问题了:“喂,你知道不知道,安家的先老将军,先先老将军,都是怎么死的”   暗十五一脑门子官司,还是如实回答:“打仗战死的呗,只有安将军的亲爹是在家病死的。”   这样啊,李华轻叹口气,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反正自己是一定要找遗传基因长寿的丈夫,或者说,男人   一身颓败气息的李师父终于站起来了,身子貌似摇晃了一下,朱果和刘依依赶紧小跑过来想搀扶她。   李华的笑容有点艰涩,解释:“没事儿,脚有些麻了。”   朱果很想说:“主子您也太不讲究了,哪有女子穿着裙子直接往地上坐的还没修整利索的工地上除了土就是泥”   结果,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惊叫:“怎么黑乎乎的这条裙子不能再穿了”   “多大点事儿啊咋咋呼呼的。”没心没肺的李师父向前扯起白色马面裙,扭着头向后方查看。   原本以为白裙子上也就沾些土,抖抖就干净了。结果,朱果跟刘依依两个小姑娘一左一右又抖又搓的,结果让那块发黑的苹果形状黑的更匀实了。   这还不算诡异,让李华紧皱眉头的是,朱果和刘依依的手指甲也发了黑,手指头也是,很像,很像小时候用铅笔写字的同学,伸出来的小脏手   铅铅   刚才坐着的地方,含铅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儿,念书的时候小学老师就嘱咐小朋友不要把铅笔头往嘴巴里塞,说会铅中毒,会变二傻子   “十五,你去把工匠叫来。”   所有旖旎的伤感情绪都没有了,一腔怒火充斥心田。   这是哪个乱“臣”贼子要害“朕”不成   主子面沉似水,连身上脏污了都不理会,暗十五自然不敢怠慢,直接几个纵身,就把负责工程的工匠头头提溜来了。   把人家吓得不轻   “我来问你,你务必要老实回答建筑门前出现的这种灰土,是何人所撒意欲何为”   要不是李华心情不好直接坐地上了,肯定发现不了这堆土跟正常的土地有什么不同。   “有人投毒”   朱果立刻抓紧了铁算盘,刘依依攥拳头,暗暗后悔没有随身带着开山斧,宫里不允许带   暗十五更是一脸不善,直接十指交叉,手腕子或者是手指头关节部位,发出一连串“咔咔”的响声。   他们都阴谋论了   工匠头头早就跪地上了,浑身抖如筛糠,哆哆嗦嗦跟真心虚似的:“小的不敢啊小的手下人更不敢投毒啊这土,就是填地基的土,都是小的亲眼看着调和的,万万没毒啊”   “填地基的土”李师父眼珠子瞪得老大,劈手薅起了工匠的衣服领子,举过头顶,冷森森追问,“为何给我用这种土填地基谁的主意”   工匠四肢乱舞涕泗交流,绝望的解释:“是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阴谋论解释一下   可是没有理由啊自己一介平民,不争权不夺势的,不应该成为了太后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   难道是因为小皇帝喜欢跟自己亲近,太后娘娘嫉妒了   一国太后,不至于   李华的理智回笼,一松手,工匠落到那堆异常的灰土上。   暗十五可不会放过,他都打算好了要继续跟着李华玩刺激的游戏呢,刚刚跟土地亲密接触了的工匠再次腾空而起。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工匠哭的更惨烈了,那伙手下全躲得远远的,不敢靠前。   不过,哭着更有助于说清楚内情。   万万想不到啊   “是太后娘娘命令小的们给李师父修个大齐最好的房子,跟修金銮殿一样的,金銮殿的地基就是这种灰土啊结实,多少年都不生虫蚁”   没错儿,金銮殿最结实了,不光地上,连木制的廊柱都不生虫蚁。   呵呵,所以,后宫三千,先帝依旧子嗣不丰吗   李华的一颗心渐渐地,渐渐的,沉了下去。   比刚才下决心放弃安必孝时还要觉得痛苦。   脑海中的轰鸣声更激烈。   “你们都回吧,我要一个人静静。”   她再次忘记了周遭的人和事,听不见其他声音,弯腰,双膝跪地,双手捧起那堆颜色略深的灰土。   刺激大了哈。   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李华捧着一抔灰土进了尚未完工的建筑里面,消失不见。   她还需要确认一下,她太需要确认一下。   她的祖传武馆,多年来承受风风雨雨,不断修葺,却从没有哪一代传人动过地基,厚实的青石板已经被踩踏的光滑如砥。   李华把灰土堆放在手账上,书写:“请尽快帮我检测一下灰土成分,如果用作地基,对人的健康有影响吗”   武馆里面总是灯火通明的,李华坐在屋里竟然莫名觉得身上有寒意,她像个幽魂,走遍了祖宅的每一个角落,抚摸过每一样器具,仿佛只有这样,内心的焦躁才能平息。   顾不上给思密达提供吃食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把灰土,即便走出屋子,脚底下也跟踩着针尖似的。   等待的心急火燎,却又仿佛并不渴望结果,或者是,惧怕那个结果。   所以,煎熬的留在武馆里,全然顾不上外面的人要找她找疯了。   能不找吗李师父今日表现如此反常。就算暗十五不纳闷她躲到哪里去了,小宝跟小皇帝可不行。 乐享全本首……发 280 暗十五的经验传授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一宿儿,没回宫。   第二个白天,没人影。   第二宿儿,没回宫,但在老将军府新武馆出现了,坐在主体建筑的屋脊上,像一个风中破败的雕塑。   脑科大夫帮忙做的检测,结果很明确,灰土中不但含有李华忌惮的铅,还有汞,还有   古代极有钱的人家才有这个条件用这种调和土做地基,也确实为了不生虫蚁,住的舒心。   也确实对人体有害。长期居住的后果   李华看罢检测结果就出来打算把还未建设好的房子统统推翻的,然后掘地三尺更换地基灰土。   她都不用仔细考虑。   可是,她很难办到,当抬脚踹向主体建筑外面的木柱时,立刻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差点儿栽倒。   她握拳,原本的神力也消失了似的,软绵绵   决定暂时放弃拆家的决定,尝试纵身上屋顶,竟然又神奇的成功了。   李华试验了三次,然后生生枯坐了一宿儿。   这个新建的武馆,好似与她血肉相连息息相关。   到底要不要毁掉这个毒地基的建筑呢   毁掉的话,自己原本的武馆空间,会不会也一起不复存在   真的不存在了的话,自己彻底与那个世界失去联系,不但用不上手机信号上不了网,连跟思密达手账联系也没有了,可肿么办   以后再也不能随时取用武馆里面的东西。   再也不能驾车,摩托车汽车挖掘机,再也不能抱着电锯打猎   再也不能享受到先进的医疗条件   简直痛彻心扉   可是,更痛的还是李氏子孙不得长寿的心结啊被李华心心念念了三十多年,宁愿一辈子不嫁,宁愿让李氏武馆再无后人。   她这样的个性,能容忍这样的建筑永存世间吗能容忍自己把这样的建筑留给后代吗   风中破败的雕塑,一动不动了多半宿儿。   暗十五犹豫再三都只是远远地陪伴着,隔着那样长的距离,他都能感受到雕塑散发出的苦涩信息。   直男真不知道可以怎样劝解,尤其在完全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   直到晨曦再现,方敢纵上屋顶,小小声请示:“能回宫用膳了吗多大点事儿啊”   这本来是李师父的专有台词,多大点事儿啊   只是事儿没搁谁头上罢了。   雕塑没动,声音干涩的像粗糙的砂纸:“我还需要想想”   暗十五嗤之以鼻,直男嘛,只能出自己以为的好主意:“咱们这样的人,动那些脑筋干啥实在不开心,咱们切磋切磋。或者,我带你去暗卫营找高手打一架出点汗流点血,啥都能解决”   这么完美的建议竟然没被采纳,李师父连个白眼珠子都没给他。   谁跟你是“这样的人”啊姐虽然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姐会思索会郁闷会纠结会舍不得   姐再多享受一下自带武馆的感觉   暗十五龇牙咧嘴讪讪跳下屋顶,多好的老将军府啊,白给你了,还给你建的这般恢弘大气,竟然还不满足,真是   自己劝不动,总有能劝动的人吧暗十五“这样的人”也会动脑子,干脆,回宫搬运安将军。   直男想象不到李华忧伤的原因,只能猜想是跟安将军有了感情问题,解铃还须系铃人嘛,自己的脑子真是杠杠滴好用   安将军还想矫情一下下的,人家也是有自尊心的,刚刚被毫无道理的否认了感情的存在,应该先由李华递出求和的橄榄枝才有面子。   可是谁让你目前手脚都不能动,武功更施展不出来呢   暗十五直接连轮椅一并扛来了   嘴里还颇有经验的面授机宜呢:“咱们是男人,肚子里能撑船才行,跟女人家家的计较个啥劲儿得罪了就道歉,追着道歉,再不济叫人家骂几句打几下,不就又肯给你缝衣服做鞋子了”   经验之谈啊,一般关系的话,暗十五真不会传授给他   要脸子的安将军抿着嘴唇不答话,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的饥,自己的情况跟你一样吗道歉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根本没错嘛   还有,朱果打你几下确实没问题,李师父出手试试   还有,谁跟你似的眼皮子浅,就馋人家给缝的衣服鞋子   安将军的眼神冷冰冰滴,落在暗十五的军工靴上。   这厮自从得了靴子,什么时候换过手缝的鞋子天天嘚瑟在穿不了鞋的人的面前   太难看了,不搭理他   傲娇的安将军身上还盖着条薄被,就被得不到回应的暗十五给放在新武馆的主体建筑跟前儿,对房顶上的雕塑大吼一声:“你的人来道歉了,我不管了哈”   暗卫的本领拿出来,如影随形,扯呼   就不信你看着个残疾人孤零零被丢下,不生出恻隐之心。   嘿嘿,某好机智   暗卫的腿脚快,大早晨的,干活的工匠还没上工呢,留守下来看材料的一个老人家根本不往前凑,很清静。   一男一女一上一下四目交投   有内涵的人都这样,用眼神说话。   可怜见的,暗十五直接把安将军从被窝里搬运来的,头发披散着也不给梳梳,脸更没洗,更没给吃喝。   委屈巴巴的个乖乖,就问你心不心疼   长得好看的男人委屈起来,更能让剽悍的女汉子负疚感加重。   何况本来就有点儿自责的李师父平白无故就给将军大人判了死刑,把短寿的黑锅给人家背了,结果发现错了。   反正就这么看着看着,李师父先动的。   谁先动谁就输了呢亲   她已经换了红色的衣服,绑的马尾辫,跃到轮椅前方时,晨曦斜照,苍白的脸颊上多了一抹冷艳。   一坐一站,无遮挡的晨风吹起他的头发和她的裙裾。   先动的那个人先服输:“对不起”   动不了的那位脸红了,暗十五刚刚的经验传授忽然清晰了。   “咱们是男人,肚子里能撑船才行,跟女人家家的计较个啥劲儿得罪了就道歉,追着道歉,再不济叫人家骂几句打几下” 乐享全本首……发 281 一无所有的拥有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将军大人抿着的唇启动:“是我不好。”   脸更红了   斜照的晨曦下,李师父忽然轻笑起来,马尾辫微微的摆动着,下巴微仰,笑的有些惬意,有些如释重负。   晨曦在她身后,披上了一道金光,金光闪烁,让人目眩神迷。   她说:“我准备一无所有的,拥有你”   这算不算是一句告白一句承诺一句足以推翻了之前否认的爱的宣言   安将军脸上的红色蔓延到了耳朵,脖颈儿,喝醉了似的,熏熏然,确定:“说好了不许更改”   那个“改”字的尾音,被堵住了。   盖戳为证,不会更改。   我将一无所有,也将拥有全世界。   因为,拥有了红彤彤的,湿润润的,滚烫的你。   阳光正好,一群灰翅膀的大鸟,振着翅膀,叽叽喳喳的飞过去。   一个笨拙的女子,一个有可能是灵巧的,但目前四肢残疾的男子,凑成了一个好字。   或许这个世界本就是寂寞的,然而就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存在,寂寞便被填满。   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的安将军,酡红着一张脸,羞惭的说出的第1句话,竟然是:“我没有洗脸,没有漱口”   “多大点儿事儿啊”心满意足的女子,晃晃自己的马尾辫,故作漫不经心,故作潇洒,故作老道,“恰好,我也没有。”   据说呢,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互相不再计较对方有没有刷牙,有没有洗脸,还可以亲密接触的时候,就可以构成一段婚姻了。   天色忽然黯淡了,几片厚重的云彩缓缓移动。街上的行人是不慌不忙的,怕什么呢,肯定不下雨。   红衣女子的脚步也是缓缓的,推着轮椅,走在京城的大街上。   “白糖糕,要不要吃”   “肉包子,要不要”   曾经傲娇的,从来没想过会当街大吃大喝的安将军,终于破了例,不时要张口被投喂很多东西。   慢慢的,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两个人大大喇喇吃着,走着,说笑着。   “其实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说。”   吃饱喝足的两个人,站在了皇宫墙外,李华的智商回炉,想起她随口应诺的这桩婚姻里面,还有一个大问题需要解决。   “我姓李,你知道吧”   “当然。”   “我以后,得让我的一个孩子姓李,接收我的武馆。”   “哦,要是我不答应呢”   “你敢”   “哈哈不敢不敢我错了”   暗十五盘腿坐在墙头上,目瞪口呆。   安将军学习的能力太强大了亏自己还老是担心把他搬过去属于火上浇油雪上加霜,担心这俩强势的人彻底闹翻   自己好像只是传授了要习惯性认错的经验,没说过连孩子姓氏也随便女人做主吧这还有没有原则了安将军你太自毁形象了   像某这样的男子汉大丈夫,断然不会答应这样卖国求荣的不平等条约   暗十五被自己感动了,然后,想起来,某是孤儿,打小被收进暗卫营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姓氏   多么痛的领悟。   暗十五跳下宫墙,一脸严肃,他得去问问自学成才的安大将军,为什么明明自己有姓氏,还可以答应李师父让以后的孩子姓李   得等李师父不在的时机   李华确实不在安将军身边,她很忙的,跟来喜报备借用一处空院子,结果还是“留香苑”最适合,她不嫌弃,拿了钥匙就走。   “留香苑”院门还贴着封条,也没有了宫女太监入住打扫,比之前更荒凉了。   李华深感满意,对小跑着跟在身后的来喜摆手:“封条别撕,以后继续不许任何人进入。”   她自然是跳墙进去的,尽量不破坏各屋门窗的封条,逐一巡视过一遍之后,开始往外倒腾东西。   有危机感的人啊真恨不能把一辈子的吃喝穿戴都准备齐整,可惜,有保质期限制着,多了没用。   李华在婴幼儿用品货柜前驻足,眼前仿佛出现一个呱呱坠地的胖娃娃   奶瓶奶粉衣服鞋袜童车童床玩具   什么都想拿,怎么都觉得不够,男孩子用的女孩子用的,一岁的两岁的五七九岁   坐在玩具堆里的李华身子一歪,气喘吁吁。   她是不是傻啊自己有手有脚也不算懒,什么财富挣不来至于这么没出息的全部提前筹备好吗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   终于想起千古箴言来了   恢复理智的李师父锁上了屋门,一处婴儿用品室,够用了。   再缺什么,孩子的爹娘去挣   现在,可用于急救的药品物资准备了,自己的四季衣服鞋子准备了,还给朋友们徒弟们也准备出一间屋子的存货,也够用了。   李华回到武馆祖宅,做最后一件,最艰苦的事儿。   “思密达,亲爱的,很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跟你联系,我得拆房子   请记得帮我结账,帮我处理一切事务。   如果,真的,我们再不能见面,不能互留信息,不要难过。   我想我终究还是会回去的吧根据物质守恒定律推测,那具肉身不可能完全消失。所以,你应该始终满怀信心的等我。   一切正常的话,我会在明年成亲,跟那个断了手筋脚筋的男人,目前,我很喜欢他,可能会喜欢一辈子。   我也会有宝宝,我们说好了,姓李,做李氏武馆的传人,她,或者他,将会是健康的,长寿的,一定会。   请保重自己的身体,保护好宝宝。”   李华的眼神,温柔的抚过祖宅里的每一样家具用品。   院子里,私家车库,有她的爱车。   公用车库,有她驾驭过的挖掘机   李华悚然一惊,她可不能瞎了那尊高射炮,还有几发炮弹呢   就让炮声告别一个辉煌时代吧   “留香苑”依旧安静,天上的黑蓝云彩依旧缓缓移动,它们不知道自己被一个半生不熟的炮手给瞄准了   “咚咚咚”   像滚雷骤发,气势如虹 乐享全本首……发 282  掉色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这次行动很有些冒险,李华刚刚把高射炮收进武馆,空气中就有了波动。   暗十五也在波动之中,他急中生智,在初初现身前装作滑了一跤,身子斜斜的掠过李华一侧,带起地上一溜儿土尘。   他容易吗?就知道这位不靠谱的主子得忘记扫除地面的痕迹。   不靠谱的李华严肃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突兀出现的几个暗卫,模样眼熟不眼熟的暂且不论,几位哥儿们脚上可全蹬着独家出品的军工靴呢,个顶个的耍酷,把劲装灰色裤子绑在鞋帮里面。   “没看见院门口贴的封条?这所院子内外已经归我使用了,以后不得进入!”   穿着姐送的鞋子,有种儿嚣张一个试试?   “是!”   为首那个抱拳施礼,脚下后退。   “可是雷声……”   另一个暗卫发出一声质疑,然而被虚空扯了一把似的,踉跄一下,跟着成了虚空。   暗十五摸摸鼻子尖儿,转身,纵墙头也跑了。   练武之人就不适合每天笑嘻嘻的,你板起脸来,世界就肃静了。   肃静的世界,很快就潮湿了,豆大的雨点落下来,整个皇宫再次喧嚣,全是欢呼声奔跑的脚步声……   小宝此刻也被雷声炮声给吸引出来了,看到雨点砸落,回屋把大哥的轮椅推到游廊下一同看雨,尽管小胖子有点委屈巴巴的模样。   兄弟两个刚刚进行完一场很难沟通的谈话,小胖子不高兴,还是点头同意了。   安将军认为弟弟是为自己的决定伤心难过,看着雨点噼里啪啦的,试图安慰:“小宝,大哥的手脚都是你师父救的,大哥被挑断脚筋手筋的时候真的很绝望,一想到从此以后即便苟活也只能做个残废,想死的心都有。所以,你师父还救了大哥的命。所以,以后你的侄子侄女到底姓什么没有关系,大哥还是你的大哥,生了孩子还是你的亲侄子侄女。”   哎,完全摸不到脉门的劝解啊!小宝的脸色更委屈了,他才不是难过大哥的孩子得姓李这件事呢,他是想到了未来,师父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肯定疼自己疼的不厉害了,最起码赶不上师父的亲生孩子……   大哥也肯定会偏心自己的孩子。   惆怅的少年,很快就没心思惆怅了,因为来喜公公接待了一个神色慌张的小太监,说是七色鹿被雨淋到了,再加上天热时有些脱毛儿的缘故,目前颜色模糊,很像一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棕色鹿……   来喜也被吓到了,一叠声的招呼人去尚书府,这可是沐尚书一家子敬献上来的吉兆,得给个解释。   小宝……当时也是同谋,也动手涂过颜色的……   “我去找师父!”小胖子撒腿就跑,完全不顾及老天还在下雨。   十万火急的事儿呢!   这次轮到安将军惆怅的看雨,他是个残疾人啊现在,被晾到游廊下算怎么回事?   李华也欣赏了一下这场气势上远输上次的降雨,也冒雨跑出来了,她觉得心愿已了,可以马上安排人去通知武馆那边拆除。   当然了,拆除之前得先给太后娘娘一个合理的解释,李华思来想去,决定实话实说,玩心眼儿拐着弯说话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所以,就跟小宝错过了。   这会儿,慈安宫里的太后娘娘顾不上去看雨,直接摔坏一个茶杯,真不是故意的,是李师父带来的消息忒雷人了。   “这不可能吧?皇宫里不少宫殿都是那种地基,不生虫蚁,干净……”   “长寿吗?”李华一针见血的问。   “好像……可能……”太后娘娘语竭,脸色越来越白,笑容也挂不住了。   皇家哪有长寿的?大家都习以为常,认定是殚精竭虑的缘故。   可是现在又有了新的说法儿,是地基铺错了,不是皇家天生短命。   太后娘娘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宛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追问李华:“这真的是仙师说的?不把地基挖出来,想别的法子破解行不行?”   把金銮殿,甚至是多半个皇宫全拆了,那不得举国轰动啊?   “师父说了,破解不了。暂时做不到拆除的话,注意着少在那种环境里呆,受的影响会少些。”   李华摇头,年轻的太后更坐不住了,甭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她都不能轻忽,硕果仅存的小皇帝必须保住,当务之急,先撤出德胜殿,再尽量缩短在金銮殿上朝的时间。   太后娘娘好后悔啊,当初给小皇帝选择宫殿,自己就照着不生虫蚁的条件筛选的。   到底要不要拆……   这事儿,李华只有告知的义务,可没有插手的权力,爱莫能助。   “我那边是一定要推倒重建的,做地基的灰土一点儿都不留。”   还要感谢自己发现得早,不然损失更大。   太后娘娘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精气神,软耷耷的摆手:“好,哀家叫春喜跑一趟,你那边……容易拆……”   然后,来喜又过来禀报七色鹿变棕色鹿的噩耗,太后娘娘捂着胸口摇摇欲坠:“封锁这个消息,把七色鹿关起来,不给人见到。”   李华正打算离开呢,闻言心中大叫“不要啊”,七色鹿无罪!   来喜:“奴婢已经派人去尚书府……”   去尚书府没用!李华停了脚步,这个玩笑始作俑者是她啊!她得给七色鹿一个公道的处理。   “当初沐扬捕捉七色鹿时,我在场。我认为……七色鹿是因为离开了山林,不适应皇家御花园的舒适生活,才脱毛掉色的。我建议送回山间,就像民间百姓去江河湖海给鱼儿放生一样,这是在积德行善。”   其实太后娘娘母子两个根本没时间没心情去喂鹿,在宫里圈养生物的意义不大。   “交给我处理吧!正好我打算带着安必孝回村子养伤,他在宫里常住不合适。”   李华的语气很是稀松平常,太后娘娘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她和安将军的关系上来了。   “你们……你答应嫁给安将军了?你家人……你师父同意了?” 乐享全本首……发 283 嘚瑟完以后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我的婚事自然……我师父同意了。”   李华及时止住了要随口秃噜出来的反驳,她自己的婚事,自然自己做主的。   太后娘娘的脸色又悲悯起来,语重心长道:“虽说你母亲愚钝,你的婚姻大事……也得告知她一声方好。”   到底没说出来更多规劝的话,太后娘娘在李师父似笑非笑的注视下,莫名的也有点紧张,看来,这个话题不适合继续下去。   再更换一个,更为难。   “你毕竟是女儿身,就这么带着安将军回村子住,与声名有碍。不若哀家提前下一道赐婚懿旨,算是定亲,以后名正言顺……”   都这样为李师父考虑周到了,熟料想某女子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敬谢不敏:“千万别赐婚!我听说赐婚的不能随随便便离……和离,太麻烦了!”   太后娘娘再次一手摁住了胸口,一手手指头点向无赖般笑嘻嘻的李华,声音干涩又无力:“你……你你你,竟然还没成亲就打算着和离的事儿?那这婚事不成也罢!”   李华“嗖”一声跳到了太后娘娘跟前儿,伸手给她捋顺后背,说话的语气友好多了:“我就那么一说,您生这么大气干什么?我跟安必孝的婚事是一定要成的,但是,谁也保不准以后怎么变化不是?哪天谁要是遇到了更喜欢的人,喜欢的要死要活的,难道对方真给杀了不成?”   她说的振振有词,太后娘娘却更生气了:“哪里需要杀了?安必孝以后遇到更喜爱的女子,也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妻之位,你给他纳进来做妾就是了。”   李华“噗”喷笑,终于明白自己跟太后娘娘的思想到底在何处不统一战线了。   “您让我给安必孝纳妾?那还不如直接说让我杀他呢,拐那个弯儿做什么?”   有李华在的地方,暗卫们本来就得小心收着气势,这会儿,空气中的波动气息更弱了,额滴个娘诶,安将军,你自求多福哈……   太后娘娘毕竟还年轻,没被李华给绕糊涂,听得清楚得很,就是不理解罢了。   外面雨点淅淅沥沥,里面两个女人在讨论敏感话题。   “你是说,如果安必孝有了别的女人,你要么杀了他要么和离?”   “对啊,和离多文明啊,干嘛杀来杀去的,好歹在一起有过感情。”   太后娘娘的声音压低了:“我听着你的意思,是你也有可能移情别恋……”   “对啊,这有什么稀奇的?咱们都是人,是人就有感情,感情这东西谁说得准?”李华轻飘飘的吹嘘着,就好像自己是个情场老将。   但,越是吹嘘的不像真的,别人就越是相信,太后娘娘看向李华的眼神都不善了。   这桩婚姻还真是不能下懿旨啊,一国太后的颜面总得要。   “你自去吧,哀家权当什么都不知道。成亲时告知哀家一声,给你添个妆。”   太后娘娘是真的服气了,看到李华这样肆意的活着,说不清自己是心生羡慕还是生的厌恶。   好也好,坏也罢,像她这样身份的人,反正是做不到的。   “那我去带七色鹿……”   李华抱拳,轻松退去,脚底下像踩着弹簧似的飞速没了踪影,红衣灵动飘逸。   太后娘娘长叹一口气,推开了贴身嬷嬷的搀扶,她还年轻着呢,完全可以自己走路,她要去游廊下看看雨,像一个普通人一样。   春喜传达完拆除武馆建筑重挖地基的命令返回了,鹌鹑似的弯腰守在太后身后两米处,内心犹疑不定。   从来没有接到过这样的指令呢,还没盖好的建筑,全部推倒重盖,为什么呢?   太后娘娘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雨停前做了决定:“来喜,查一下宫里有哪些宫殿是生虫蚁的不生虫蚁的,报上来给哀家看看。”   贴身的嬷嬷也被派出去了,太后娘娘给她的指令是带人去收拾冷宫,目前,地球人都知道的就是那个地方蛇鼠乱窜蚂蚁成群,要不然为什么历代嫔妃那般恐惧被打入冷宫呢!   现在,太后娘娘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便是冷宫。   她得把亲亲儿子送进冷宫啊!她这个娘可以承受不一定真假的地基毒害,她儿子不行,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得避免。   收拾冷宫是个大工程,小皇帝暂时还得留在德胜殿,处理完公务后,小皇帝就听到了师父已经带着一只鹿、轮椅二人组与一帮随行人员离开的消息,且给他留了书信,夹在一本武功秘籍里。   煽情的话没有,就给他写了个训练计划,算是对得起小皇帝的那声“师父”,和高薪水。   暗十六也被留下了,梁王跟将军府的老夫人已除,不用担心小宝跟潘师父的安全了,安必孝目前的身体状况也带不了兵,再享受贴身暗卫待遇,不合适。   李华此刻刚出了内城,朱果跟刘依依陪着她坐在马车上,不时偷瞧一下她的脸色,总感觉有山雨欲来的势头。   李华一上路就很沉默,出宫门时听到太傅大人追赶的声音都当没听见,太傅大人也不容易啊,《西游记》抛上市面以后连续加印了好几回,依旧供不应求,他急着催促李华继续写后面的呢!   “师父,太傅说的话也有道理,取经路上到底有什么样的八十一难,不光太傅想知道,京城的天下的读书人想知道,咱村里的百姓也都等着哩……”   刘依依越混越胆大,即便看出来李华的心情沉重,还是没忍住要说出憋在心里的话,哎,小姑娘做梦都惦记着孙猴子陪和尚取经那档子事儿,总找不到机会问问师父什么时候接着开讲。   李华不说话,眼睛闭着,脸上的阴霾更重了,豆粒大的汗珠子一层层漫上额头。   剜心的痛,痛的清醒,她感受到了,与她息息相关的武馆,在坍塌,在消失……   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她不怕一无所有,她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重新打造一个新武馆,一个健康的没有一丝丝隐患的武馆。   可是,依然忍不住心痛。   偏偏小徒弟还在雪上加霜,跟她提《西游记》。   她……惦记着搬吃的喝的用的,唯恐不够,连不知道在哪个空间魂游的后代的过期奶粉都准备了,却偏偏忘记了把最有用的书籍搬运出来…… 乐享全本首……发 284 给盟主林长衣加更1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也就是说,以后,《西游记》要想还有以后,李师父得自己续写下去。 小皇帝喜欢听的《天山童姥》,暗十五喜欢的《天龙八部》…… 早就接了太傅大人预支的银子,早就允诺了把几个故事讲下去。 义薄云天的李师父啊,赖以作弊的武馆没有了,你可肿么办?只凭看电影电视剧看书得来的那点记忆,够用吗? 心痛的无法呼吸…… 马车里有这两个小姑娘陪着,李华没办法试试还有没有随身武馆,只能坚挺的流汗,后背都洇湿了。 幸亏朱果宫女出身,最会看眼色,一直扯着刘依依不让她继续打扰主子,让李华内心翻江倒海的那一阵艰难时刻熬过去了。 大概,只有祖宅的拆除对她影响大吧?李华内心回归平静的时候,马车还没进刘洼村,煎熬的时间不算长。 行到半路时雨就停了,得了消息的刘里正带领着几个族老和豹叔,还跟着一群相对清闲的抱孩子妇人迎在村口,见到马车队伍驶来,挺夸张的放了几个炮仗。 这算是安必孝头一次以真实身份进村,大名鼎鼎的安将军,还受了重伤,必须给予最高礼遇。 对李华回家自然也是欢迎的,但这是自己人,不需要太过客气。 其实,安必孝没有心情跟陌生人寒暄,临出宫时他询问了来喜自己那二十几个亲兵的去向,结果很遗憾,无一存活下来,据说是梁王用他的安危诱骗亲兵入瓮的…… 安将军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大波动,其实已经痛入筋髓,跟李华的表现一样,整个路程都一言不发,额头上沁出汗珠,一层又一层…… 小宝理解不了大哥的痛苦,潘师父能理解,很快就把小宝撵到石头带着狮子头跟七色鹿坐的那辆马车上去,自己留下来默默陪伴。 暗十五也能理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换了马车夫,自己驾车护送。 痛苦能让人成长,失去能让人更加珍惜生命,珍惜身边活着的亲友。 向来没心没肺混不吝的李师父,这次做事儿做到了安将军的心坎儿里,虽然她不知道安必孝新经历了什么,她只是觉得,如今手脚不得行动的安必孝肯定不喜欢这样瘫软在轮椅上跟人寒暄客气,就直接挡了刘里正等人的热情。 “里正叔,豹叔,各位叔伯婶子嫂子……”李华的视线一顿,很快就略过去了,继续阻止一票人的热情劲儿,“将军重伤在身,不适合下车吹风,等安顿下来再见吧。” 刘里正有点尴尬之色,豹叔倒是看得开,劝慰道:“将军大人到了咱村养伤,以后还用担心没有拜见的机会?” “对对对,都别下车了,直接回家,回家。”刘里正转过弯儿来了,对掀开车帘打招呼的潘师父摆手,“小福子早早带人给你们拾掇屋子去了,您先照应着将军休息,咱们以后再去拜见。” 大家都挺安分,只有狮子头撒欢儿跑下了马车,对着大黑山“┗|`O′|┛嗷~~”了一嗓子,就玩起了离家出走的游戏。 哦,大黑山上也是它的家。 马车继续前进,其实李华之前计划带安必孝住进自己的新居的,之前在武馆里就同住一室,习惯了…… 可惜潘师父最讲规矩,根本不考虑她的计划,直接一句话堵住了嘴:“要么你们马上成亲!” 哎,潘师父总是这般迂腐,当李师父的新居是个人就会被邀请住进去不成?而且,手脚不能动的安将军,也没什么需要忌讳的吧? 这会儿的李华顾不上风花雪月,她迫切需要一个私密空间,试试她的武馆还能不能进去。 小福子把几户新居全拾掇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单只李华的院子原封未动,安将军跟小宝住进了潘师父的新居,距离挺近,扯着嗓子喊一声,互相能听得见。 “辛苦你了。”心急如焚的李华只来得及对小福子说出几个字,就丢下马车什么都不管了,纵身起跳,几个飞跃,进自己家不走门,翻墙…… 太阳能光板依旧熠熠生辉,家里没有变化,打开开关,有水有电。 一切都挺顺利,只是,李华的人始终站在原地,无论她如何更换大小声或者默念“回家,我要回家”…… 这次,终于不再流汗,只是傻愣着,半晌儿,才放弃。 尽管之前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一旦真的一无所有了,还是这副鬼样子,失落感满满。 应该等等思密达的回复,再去找太后娘娘要拆房子的。 应该搬运出几本书…… 应该…… 李华用力甩头,把那些懊悔甩出天际,不要怂,你可以的,别人没有金手指照样活,你失去了,应该活的更潇洒更肆意。 多大点事儿啊! 你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东西,还在皇宫整了几间仓库,你比别人多出来了现代生活的经历,和见识…… 还比现代的那具躯体,多了健康。 多了个爱人。 满血复活! 开始干活儿!擦擦擦洗洗洗晾晾晾,不但家里每个角落都熠熠生辉,自己也捯饬的干干净净精精神神。 从正门出来,巡视一下属于自己的领地。 作坊挺安静,下晌了嘛,帮工下班了,因为天气还不够寒凉,豆制品做多了放不住。 现在的豆腐作坊更正规了,器具也准备的充分,每天早起来批发豆腐脑的村民都是两个保温坛子倒换着使,也不需要再赊账,省了很多事。 隔着锃明瓦亮的玻璃窗,李华满意的打量一遍,脑海里开始回忆豆腐乳臭豆腐的做法,这个不需要借用武馆作弊,可以直接试验起来。 李华转到了玻璃实验室,铁将军把门,封锁的挺严密,但是有一块窗玻璃颜色特殊,泛着灰绿,表面也不平滑,内含大小气泡,泄露了当前的水平。 怪不得石头他们拿那只手工拙劣的玻璃碗当宝贝送给自己,确实比这块被烧残的玻璃强…… 有了被烧残的玻璃,距离平滑的镜子似的完美玻璃还远吗? 285 谁的本事不济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小福子一直在等李华出门,看到主子的身影立刻欢天喜地的小跑过来,手里的账册卷到他最想展示的一页,一叠声的报喜:“主子您看看,咱们这两个月压缩了豆腐跟豆腐干的产量,但是盈利并不低……袜子手套的编织队伍蔓延到了方圆百里地……石灰……” 这算不算是给予刚刚感受到一无所有滋味儿的李师父的一种慰藉? “你做得很好,”李华给予充分肯定,“也别累到了自己,钱这东西挣不完,身体最重要。” 小福子笑了,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还往一边扯了扯,证明:“奴婢现在还胖点了呢,身体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心理上,小福子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一跺脚,下了决心咨询:“主子,里正婶子说……说给奴婢一门亲,您看……是不是推了?” “纳尼?”李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这可是个原则问题,“你告诉了里正婶子你……” 她的眼神往下三路瞅,小福子面红耳赤,恨不能落荒而逃。 “告诉里正叔了。里正婶儿给说的这门亲,是个……石女,结过亲,没满一个月就被退回来了……” 内里有乾坤啊!李华倒是觉得挺般配,她关心的是:“年龄多大?你见过了吗?长相性格都满意吗?” 小福子举着账本挡脸,瓮声瓮气的回答:“年龄确实大点儿,可是像奴婢这样的人,有人肯嫁过来陪着奴婢过日子,就很不敢想了,哪儿还能再挑三拣四?要是主子觉得可行,奴婢就应承了里正婶,再跟人家交代清楚,什么时候人家后悔了,咱随时放人家走。” 李华竟然无言以对。 小福子是一个勤劳智慧的小伙子,应该过上美好的生活。 可惜,入宫那一刀,切断了很多可能。 “我没有意见,只要你高兴就好。” 小福子的脸上再次放晴,“咕咚”着着实实给磕了个响头:“多谢主子把小福子从宫里救出来……” 你看,连太监都敢娶媳妇过日子了,婚姻有什么可怕的呢? 李华走到了潘师父院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院子里飘出了饭菜的味道,很温馨,有吸引力,对于她这个已经失去了武馆的人来说。 不做饭就没饭吃,不努力就没收获,其实挺正常的,她应该适应。 朱果、刘依依、暗十五跟坐着轮椅着择菜的石头,挤在潘师父新居的厨房里做饭,气氛挺热闹的。 院子里新栽的梧桐树,最粗的那棵充当树桩,一只毛色诡异的鹿,脖子上拴着绳子,正百无聊赖的低头啃食树根上冒出来的草皮。 倒是把这小家伙给忘了。 李华走过去,原以为“七色鹿”会惧怕会闪躲,孰料并没有,人家抬头看了她两眼,继续低头啃食草根去了。 到底是进过皇宫见识不凡的祥瑞之物,不怕人。 更厉害的是,李华直接解开了绳索,祥瑞自由了,动作依旧,一丝丝想逃走的意思都没有。 就这样的能耐,真要是被直接送进大黑山,得嘞,都别指望能见第二回。 李华摇头失笑,伸手去抚摸鹿背,虽然颜色斑驳不匀,但是皮毛油光水滑,整只鹿处处肉头头的,肚子滚圆,一望而知养尊处优。 真不知道自己把人家鹿大爷从皇宫里讨要回来是对还是错,更不知道鹿大爷是想要自由呢,还是好吃好喝被人侍候…… 院子里多了轮椅的胶皮轮滚动的声响,就在李华身后。 细碎的脚步声跑去厨房了,轮椅上的男人在问:“想什么呢?” “我在想,它不是七色鹿,我也不是神仙。”李华侧转过头,嫣然一笑,“失去了虚无的噱头,我们都很俗,很普通。” 安必孝也笑了,他已经调整过来悲观情绪,狭长的眼睛微眯,注视着夕阳斜照的光线,和光影里飞舞的灰尘。幽幽道:“是,我们都很俗,很普通。所以,谢谢你,肯陪着普通的我。” 一个失去了大将军光环的,很可能一辈子再不能带兵打仗的,回归普通的男人。 李华的笑容更盛,大力展开双臂,一手依旧在抚摸鹿身,一手却落到了安必孝的肩上,轮椅随之动了,“七色鹿”呆萌的大眼睛看着这个神奇的物件,伸舌头,舔舐了一下轮椅扶手,确认没滋没味,从两人之间挤了出去,继续寻找树根附近杂草的痕迹。 四目交投,男人的声音轻的像根羽毛。 “我听说,你不肯让太后赐婚,是为了以后能轻松跟我和离。” “不可以吗?” “可以的,只要你开心。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和离了也会。” “因为我救了你?救了小宝?” “因为我的心,只有陪在你身边的时候,跳的才安宁。” “你……跟谁学会油嘴滑舌的?暗十五?” “他可教不了我,”男人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傲娇,“他追媳妇的本事不济,朱果到现在都没答应嫁给他呢!” 厨房里尖着耳朵听壁脚的暗十五勃然大怒,几次想要冲出去理论理论,将军大人到底有没有从他这里学到有用的东西,自己心里没数儿吗? 可是他忌惮着李师父的武力值,只能把怒火转换成哀怨的眼神,紧紧黏在朱果身上,到底什么时候他能抱得美人归,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日子啊?无论如何得想法子赶在外面这俩没良心的两口子成亲之前…… 哎,连出身小太监的小福子都被说亲了,必须抓紧时间攻坚克难! 暗十五暗戳戳往炒菜锅里多添加了两根辣椒皮,o( ̄ヘ ̄o#),非得叫那个没良心正身残的大将军感受一下辣椒的威力不可! 跑到厨房来的小宝也在关注着院里的热闹,小小声问石头:“师弟,你说,师父跟我大哥真的要成亲吗?那等他们生了孩子,孩子是叫我‘叔叔’呢,还是叫‘大师兄’?” 石头神色难辨悲喜,叹气:“你大哥脸皮真厚,好歹得等自己手脚的伤好了,确认不残废了,再对咱师父献殷勤吧?” “什么脸皮厚啊?我大哥这叫‘该出手时就出手’……” 俩人说的完全牛头不对马嘴,还能低声争吵几句。 暗十五却福至心灵,被醍醐灌顶了一般,自己也可以学习安将军脸皮厚的优点啊!学了也不承认! 286 为舵主林长衣加更2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吃饭的时候,李华发现了安必孝吃的很少,且不肯喝汤水,说自己不活动,感受不到饥*渴。 出宫的时候拒绝了来喜公公派小太监跟来贴身侍候,安必孝肯定是不愿意让弟弟或者潘师父劳累到。 他的伤势不像石头,目前完全不能自理,性情也别扭些,被亲弟弟喂饭都觉得不那么天经地义,客气的很。 “我来喂吧,小宝你去吃饭。” 李华接过了喂饭任务,还没耽误她自己吃,这活儿是她在武馆里做惯了的,安必孝吃的也很习惯,不敢再推辞说自己不饿,还多喝了一碗稀粥…… 暗十五在饭桌上挤眉弄眼的,可惜没人应和他,想要表现的更明显些,刘里正老两口又带着小福子来了。 在成亲这件事上,小太监格外心急,得到李华首肯之后就去回复里正媳妇了,里正媳妇也是个急性子,当即叫小福子在她家等着,自己叫儿子牵了牛车去大王村传信儿,这会儿已经赶回来了。 皆大欢喜的结局,老两口可不得借着这个由头来跟李华说道说道嘛,顺便拜见一下安将军,即便就行了个礼,安将军就休息去了,也挺高兴。 “我那个老姐妹儿可为这个闺女操碎了心,出嫁不满一个月就和离回娘家了,家里还有两个嫂子呢,这几年过得哦,家里什么活儿都抢着干,生恐叫人嫌弃给撵出去……” 从话里能听出来,最起码那女人不懒。 “她家里人说是二嫁,就不要聘礼了,也不用大操办,看小福子什么时候有空了,赶辆牛车把人拉来就行。只求男人对她好,不要再给撵回娘家去。” 里正媳妇说的自己挺唏嘘的,还撩起衣襟蘸了几次眼角儿,女人啊,长期在娘家耗着可真不是回事儿,没有自己的家,说话做事全得小心瞅着嫂子们的脸色。 做主子的看看小福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咱这里……是不是还要换庚帖请人看八字合不合?” 小福子又脸红了:“庚帖已经换过了,奴婢想……想早些……把她接过来。” 两个天涯沦落人,虽未见过面,已经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对这样盲婚哑嫁的组合,李华没有应对的经验,给里正夫妻抱拳施礼:“那就拜托二位费心安排一下吧,别委屈了人家姑娘。我这边没意见。” 这件事儿就算敲定了,刘里正还有要禀报的事宜,比如猎户村搬下来之后跟刘洼村原有村民的融合问题,尤其是刘氏跟李强,李虎头的存在。 没错儿,几经周折,李强再次在刘洼村登录户籍的名字改回了虎头的名字,且已经被刘氏主张,把虎头送进皇城里铁匠铺子里做学徒了。 刘氏第四胎生的还是个儿子,自觉给猎户家立了大功,上面又没公婆压着,天天抱着小儿子在村里转悠,刘里正唯恐李华瞧见了堵心,特意说一声。 今天回来时,李华已经在人群里看到刘氏了,看起来确实日子比之前过的舒心,都敢跟李华的眼睛对视了呢。 “随她去吧,不用多在意。里正叔,我打算给豆腐作坊多开发两个项目……” 李华是真的不在意,今天见到刘氏的时候感觉就是个陌生人,当娘的没有见到女儿的欢喜,当女儿的也没有见到亲娘的激动。 还不如聊些发家致富的美好话题呢。 里正大人连连说好,不过,他还有其他任务要完成,那就是,父老乡亲眼巴巴的盼着李华回村,全等着她的《西游记》后续呢! “你可算是回来多呆几天了,你走了,潘师父也走了,这些天咱村里人全打不起精神来,早晨起来就剩下跑步了,夜里也没故事听没奖品发……” 就连认字最少的里正媳妇都帮着丈夫想要确认一下:“咱们什么时候接着讲故事啊?上次讲到了“三打白骨精”的‘第一打’,咱们心里都痒痒着……” 小宝眼睛亮晶晶的拍手:“对对就是那里,我做记录是到那里,太傅出书也就出到那里。” 满屋子人的眼珠子全落到李师父一人身上,没有一个肯体谅的说“怪累的别讲了”…… 李师父只觉满口苦涩,偏又要脸,还得强提着一口气儿摆手说:“多大点事儿啊?等着,我准备准备再接着讲哈。” 缓兵之计嘛,谁不会用似的。 孰料刘里正立刻拍板:“行,你准备着,我这就安排人去打扫祠堂,村口,平整平整跑步的路,告诉大家伙明儿咱就能听故事……” 别看人家上了年纪,站起来就往外走的身手敏捷着呢。 李华眼泪直往肚子里流,伸出了“尔康手”。 完蛋了,今天开始,不单单是半夜里背书就能解决问题了,她需要写书,尽量把记忆里的故事情节修饰的跟之前背过的那些章节差不多。 额滴老天爷!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救命啊! “小宝啊,你带着之前的稿子没有?给师父瞅瞅。” 自己亲手制造的困难,肯定得自己去攻坚。 面露绝望之色的李师父向徒弟求救。 小宝还真能提供援助:“师父等着,大哥的行李里有印刷的版本,我去拿,嘿嘿,我哥这两天竟让我给他念书了。” 李华眼睛骤然一亮,劈手拽住了小宝的袖子,充满期冀的问:“你大哥文采如何?” 这个问题,被最有资格做评述的潘师父给抢答了。 “讷言乃是老夫的得意门生,京城出名的文武全才,一手锦绣文章是做得的……” “那就好!”李师父当即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直接宣布,“今晚我照顾他吧,你们都好好休息。” 跳跃性的思维哈,大儒潘师父自然要跳起脚反对:“老夫说过了,万万不可!不合规矩!” 话题又得绕回去不成? 原本最是忌讳谈起成亲嫁人的李师父忽然就无所畏惧所向披靡了,胸脯一挺,毅然决然道:“那就成亲吧!十五,你去追上里正叔,叫他回来主持一下,我们今晚就拜堂,多大点事儿啊?” 287 潘师父很坚持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全体眼珠子瞪成铜铃铛,比听说小福子盼着成亲还震惊。 潘师父继续跳脚:“婚姻大事怎可如此儿戏?” “哪儿儿戏了?您老做我们的高堂,叫里正做主婚人,朱果依依做伴娘,石头跟暗十五做伴郎,咱们现在就布置布置潘师父家的客厅,依依去帮我裁块儿红盖头,算了算了,红盖头就免了,新郎官的手揭不了盖头,去整条红绸子,系个大红花,齐活!” 这就算“齐活儿”了?您这个婚礼太草率了吧? 小宝撒丫子就往卧室跑,他得赶紧转告大哥,你要做新郎官了,立刻,马上就做的那种。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还在跳脚的潘师父很快就不跳了,因为满眼热泪的小宝跑回来就贴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潘师父给李华深深一揖,口呼:“李师父高义,老朽佩服,佩服……” 我做什么可歌可泣的事迹了,值得一代大儒这样行大礼表佩服? 李华被拜的一头雾水,还是大徒弟为她解惑:“师父,我大哥说你是为了更好地照顾他,才愿意牺牲自己……” 哎,李师父眼珠子瞪圆捂住了嘴巴,她不能说,自己也被感动了。 怪不得太后娘娘下懿旨夸赞自己“德才兼备、贤良淑德”…… 还可以加上“乐于助人、无私奉献”……“感动中国”? “都是一家人,别这般客气。”李师父亲自搀扶起潘师父,脸上带出点不好意思,真的是不好意思,“其实,只要你们别阻拦安必孝跟我回去,不成亲也可以。” 潘师父脸上的感动之色立刻收回去了,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必须成亲!大丈夫岂能出尔反尔?” 可是小女子不是“大丈夫”啊? 刘里正带着媳妇一瘸一拐的进来了,这消息忒惊悚,路都不会走了,左脚总绊着右脚,半路上摔了一跤。 不但瘸了,舌头也不利索了呢。 “真……真真……成亲?跟……跟跟安将军?” “是啊!”李华脸上带了惆怅之色,“潘师父很坚持,说必须成亲。” 潘师父面色涨红,为什么他听着这话哪儿不对呢? 刘里正腰板挺直脸冒红光,腿也不瘸了,双掌重重一拍,脱口而出一席颠三倒四的话:“好,好啊!华丫头咱们沾便宜了,这亲马上结,就今夜!叔还攒着不少炮仗哩,都放喽!叔马上叫全村人都来作见证,咱们不讲究啥哈,安将军受着伤呢,不能折腾,咱宁可委屈些,也不能夜长梦多,煮熟的鸭子飞喽……” 这次轮到李华脑袋发懵了,为什么她听着这话哪儿不对呢? 可是里正媳妇的高嗓门儿已经在院子外向村里蔓延了:“咱们李师父要跟安大将军成亲了,快来啊,都来……” 吓得缩院子角落里休息的“七色鹿”“呦呦”叫。 此时夜幕降临,整个刘洼村却躁动起来,李华那个院子还是禁地,婚礼就在潘师父这边意思意思。 结果,这个意思,有点儿大发了。 刘洼村的族老全到齐,刚加入的豹叔也占了个席位,迅速召开紧急会议,然后分头行动。 男女老少全没闲着,在家翻箱倒柜搜集的喜庆物件全带过来了,集全村之力,愣是把潘师父的家,里里外外全给装饰的喜气洋洋。 红灯笼红盖头红绣球,到位。 伴郎伴娘到位,合适不合适的喜庆衣裳也都上了身。 遗憾之处就是伴郎刘石坐着轮椅。 更遗憾的是新郎官也坐着轮椅,比伴郎还残疾的厉害,手也不能动,新郎新娘要共同牵着的红绣球,只能系在轮椅上。 但是,没一个村民提出推迟婚礼等一切筹备妥当再举行的建议,他们悍勇的李师父能出嫁,能这么早就出嫁,能这么早就嫁给了大名鼎鼎的安将军,简直是祖坟上烧了高香啦! 倒不是觉得李华的品貌配不上安大将军,而是……呵呵,大家在暗戳戳猜测这俩人成亲之后,安将军康复之后,谁能打得过谁? 刘氏也抱着孩子来了,男人下的命令,不敢不来。 李虎头自然来不了,刚去铁匠铺子做学徒,不但没工钱,也没假期。 没人体会得到刘氏的心里在想什么,没人提起她是李华的母亲,也没人谈论李丽被打那桩事,就好像刘氏只是初来刘洼村,只是从半山腰的猎户村下来的陌生村妇。 这样挺好。 刘氏在刘洼村,将像个真正的村妇一样安稳生活,不会有人欺压她。 没捞着做伴郎的小福子负责给村民们分发喜糖花生瓜子,里正家的四成蹲到院门外放炮仗,他不嫌麻烦,把炮仗一根一根均匀的排列在地上,组成一个大大的心形。 点燃一根香,青烟袅袅,慢慢儿的靠近,引燃心形其中的一根炮仗,注视着它升空,炸响,化成细碎的纸屑、飞灰。 下一根…… 院内灯笼火把好不热闹,男女老少笑语喧哗,刘里正的声音中气十足,没有扩音器的时代,村官个顶个都有一把好嗓子。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大将军手脚上有伤,今天就不摆席面了,大家伙且等着,等大将军把伤养好了,一并补给大家,老朽做主了,到时候开三天的流水席!”潘师父的嗓门也不遑多让,跟刘洼村的村民在一起呆久了,一代大儒身上多了许多地气。 “好!”村民们齐声应和,却不肯走,非要等李华给他们个准信儿,里正说的明儿就开讲《西游记》,作数不?毕竟赶上新婚…… 已经混到了热炕头有老婆的日子的大土压低声音说点痒痒话:“李师父累不着,大将军手脚都不能动呢,明儿肯定有劲儿带咱们跑步练斧头讲故事。” “咩哈哈……”汉子们粗豪的大笑,妇人们半掩着嘴巴笑。 刘里正瞪起了眼睛,抬脚照着大土的屁股就踹:“滚犊子的!连李师父的玩笑也敢开?都回去早歇着,明儿保准儿有故事听,李师父吐口唾沫砸个坑,说了讲就不会赖账!” 288 猴急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被送进卧房去的新婚小夫妻,正在大眼瞪小眼彼此琢磨用什么做开场白呢,其实好尴尬的,新郎官手脚不能动,新娘子干脆利索自己把盖头往下一扯。 “你怎么忽然就想成亲了?不是说好了等明年你及笄吗?”大将军觉得自己身为男人,态度应该主动些。 “哎,说来话长……” 正打算摆摆龙门阵,讲讲自己是怎么被逼迫着放弃原则的,结果,听到了刘里正在外面高嗓门的讲故事承诺,李华坐不住了。 “走,咱们回自己家去!我慢慢儿给你讲。” 话一出,心里登时轻松了。 安将军酡红着一张俊脸,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很艰难的提出异议:“等……大家都走了再……” 显得怪猴急的,虽然真没啥猴急的。 “等不了了!”李师父目光炯炯身子探向了轮椅上的男人,深情款款表白,“我需要你,现在就需要,立刻,马上!” 安将军感觉到血流上涌,澎湃至极,有无限的欢喜,无限的羞涩,无限的懊恼,眼睛都不敢直视女人,眼睫毛像扇子垂下,嗫嚅:“不行!你还小,我……我也不能动……” “不用你动,都我来就行,你只需要动嘴!” 一身红衣的李师父态度坚定,撸撸袖子,一哈腰一用力,连人带轮椅就被安置在了她瘦削的后背上,然后……大踏步走出卧室,走过宾客满朋的客厅,院子,院外…… 世界忽然变得好安静,好安静。 然后,貌似是暗十五的笑声,狂狼的爆出。 然后,好多好多的笑声,排山倒海似的…… 多大点儿事啊?李师父不管这些,脚步轻盈的踏过地上遗留的心形炮仗摆放图案,踏过浓郁的夜色和秋风。 轮椅上的安大将军舒舒服服仰脸看天,多么奇幻的夜晚啊,忽然就参加了一场婚礼,主角还是自己,忽然就被新娘子背着跑室外来了,还多背了一张轮椅。 就问问这浩瀚星空下,还有谁经历过这样的新婚,享受过这种规格的待遇? 天上的星星眨眼睛,地上的新郎官笑盈盈,他认命了,随便新媳妇把自己背到哪里去吧,随便吃瓜群众是笑还是闹,是赞成还是不赞成。 反正不能动,他只做一个听话的宝宝就好了。 一对新人倒是躲了个清静,潘师父留在暂做喜堂的客厅里可脑袋都要被炸掉了,李华的影子一消失,到场观礼的村民们就彻底没规矩了,嘻嘻哈哈推测新婚夫妻着急做什么去了,安大将军手脚不能动,是不是自家李师父要占据主动…… 别的女人不好意思干出来的事儿,李师父不一定! 肯尽早离开的只有个刘四成,后来是抱着孩子的刘氏,都走的悄没声儿,影子似的。 被村民们妄自猜测着的李师父,还真是占据主动了。 先是一进家就咳嗽一声,刹那间灯火通明,把新郎官给吓了一大跳。 进客厅,一应装饰又亮瞎了新郎官的狭长眼睛,之前在武馆里面也能看到不同凡响之处,但是那时候他没有能够借助轮椅,大部分时间只能平躺着扫视不大一块儿天地,远没有此刻此景带来的视觉冲击更猛烈。 李华直接把轮椅往客厅正中一推,一叠声问:“饿不?渴不?需要方便不?都不需要的话,咱们赶紧干正事儿!” “这么着急?”安大将军刚刚被秋风吹凉的脸颊又滚烫起来。 “可不咋地?”李华伸手在安必孝的脑袋上糊撸了两把,“等着哈,得借你的脑瓜儿用用。” 为什么大将军觉得脑袋瓜儿凉飕飕的呢? 之前摆放出来的茶几上就有纸和笔,A4纸跟签字笔,李华坐过去,一脸惆怅,翻开刚刚从新郎官那里拿来的《西游记》印刷版,翻到最后一页,眉头皱起来,苦大仇深的样子。 “上次说到黄风岭唐僧有难……你先听我讲讲后续内容哈,然后,帮我润色一番,尽量让措辞让文笔显得跟之前书上的风格一样,你来说,我来写。” 这就是为什么忽然李华要成亲的原因吧?如醍醐灌顶的安大将军心中好生失望,他已经做好了将被这样那样蹂*躏的思想准备,结果,新婚之夜,最刺激的节目却是夫妻合作写…… 太玄幻了,编故事都不带这么编的。 新娘子又催了:“赶紧的,好几道程序呢,等润色完了稿子我还得誊抄一遍,今儿晚上不一定几点睡了。明儿就得早起跑步打拳讲故事。” 好忙的哦! 李师父从来不是个磨叽性子,恰好,安大将军也不腻歪。 在明亮的灯光下,一道红色身影围绕着轮椅上的男子侃侃而谈,手舞足蹈还能转圈圈儿。 “时间紧任务重,明天就讲这些,你能记住情节不?” 李华坐到了茶几前,抓着签字笔歪头问。 安大将军微闭着眼睛,抿着嘴唇,在心里把半章回的故事揣摩了一遍,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磁性。 “黄凤岭唐僧有难,半山中八戒争先……” 刘洼村最靠近大黑山的大宅院里,一个眯着眼睛缓缓道来,一个咬着嘴唇奋笔疾书,气氛异常和谐。 满天星斗眨着眼,似也在探讨着什么重要的话题。 安将军口述完毕,长吁一口气,目带同情的询问:“你还需要背过吗?” 讲故事的人,拿着一摞草稿纸宣读,终归是落了下乘。 李华咬咬牙,跺跺脚,挥挥拳头:“自然要背!多大点事儿啊?我先安置你睡觉儿。” 安必孝眨巴着狭长的眼睛,循循善诱:“你可以请我帮忙讲故事,我已经全记住了。” “你?”李华的眼睛亮了一下,旋即又摇头,“你好好养伤就行,我自己许下的承诺,哭着也得完成。” 安必孝笑了,嘴唇上翘的弧度分外好看,声音更是动听:“那我陪着你背,还可以帮你提示忘了的词儿。” “好,你真好。”李师父发现自己其实很满意有人要陪着干活儿,登时不觉得背诵是件痛苦的事儿了。 289 贺礼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背诵的很快,从未有过的速度,仿佛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 这些文字的风格,终究跟之前的原著有区别,新的版本是她和安必孝的合作成果,去掉了文绉绉的格调儿,更接近口语,适合当众宣讲。 李华很满意,丢下纸张起身,把高大的男人从轮椅上抱起:“奖励你,可以舒舒服服洗个澡,这几天没好意思麻烦别人是不是?闻着你都臭了。” 将军大人再次像个被煮熟的虾子般红透了,红到脚趾头…… 新娘子对手脚不能动的新郎官非常满意,因为他从不多问,顶多好奇的目光打量一下屋内的各种布置,然后安心享受这些布置带来的舒服感受。 就连被洗澡时也安安静静的,不反抗,逆来顺受,眼睫毛低垂,不敢正视新娘子的眼睛…… 简直太对脾气了!将军大人这个伤,受的好! 干干净净的美男子还享受了一把吹风机的威力,长头发干爽爽,散发着洗发精的馨香。 身上无一丝一毫不熨帖,躺好,手脚换药,听到新娘子欢喜的说:“养的不错,明天开始按医嘱定时做做复健活动。” 能活动了?大将军狭长的眼睛变成杏核状,里面满是期冀。 这样可爱的将军大人,又得到了一个“啵”的奖励,和殷殷叮嘱:“你要听话哈,不能乱动,全听我的……” 虽然你长得好看。 好看的男人点头,点的很认真。 估摸着,这桩婚姻的开头如此和谐完美,未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出入了。 “睡吧,如果有需要,你咳嗽一声,灯会亮。如果叫我叫不醒……你可以用脑袋砸我。” 李华本来抱着个枕头要另找地方睡觉的,想起来这位新郎官是伤员,又躺回了另一侧。 又爬起来,在俩人中间隔了一条叠成细长条的被子,躺回去。 又爬起来,在俩人中间隔了两条叠成细长条的被子,躺回去。 黑暗里,心灵受到了一百点伤害的大将军悠悠说道:“我动不了,你不用防备。” 小样儿!李华喷笑:“噗……我巴不得你能动呢!这是在保护你,我怕自己半夜里睡迷糊了,把你踹下床!” 虽然这张床够大够宽。 大将军羞恼的再不出声儿,今晚的信息量有些大,原本以为自己应该难以入眠的,结果,听着身侧之人均匀的呼吸声,他不知不觉就追随起来…… 世界是安静的,安静的只剩下大黑山下自在的夜风。 一切好像没什么不同,除了刘洼村听故事的人群中,多了个坐着轮椅的美男子,嘴唇轻抿,眉眼含笑,聆听着红衣女子口灿莲花的宣讲,注视着她讲到兴处忍不住纵起身形挥棒抡斧的动作。 用李华的话来形容,他们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度蜜月”呢,她推着他指导豆腐作坊的工人研制豆腐乳臭豆腐,他陪着她去查看玻璃制作,成功之时笑的像个孩子。 黄昏的时候,两个人散步在山脚下田埂边,身后有时候会跟着几个碍眼的徒弟,或者是小福子脚步匆匆来汇报点儿石灰工地上的琐碎事儿,或者是大土二土跑来献上新编织的花样。 有时候,会帮着潘师父在祠堂上上课,讲讲自己行军打仗的故事,安大将军迅速成为刘洼村孩子们心目中最伟岸的形象,尽管他还离不开轮椅。 夜色浓重以后,闲人勿近的私宅里,就只有两个人长相厮守,做顿夜宵,说说写写故事,融进各自的丰富想象…… 这是一段极幸福的时光,直到宫里来人,春喜太监亲自到访,带着六辆马车的贺礼,两个人才恍然,差点儿忘记了皇宫里的那对母子。 春喜公公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低声埋怨道:“婚姻大事,如何可以这般仓促儿戏?太后娘娘听说你们竟然直接拜堂成亲了,连嫁衣都是将就的,都想亲自来村里抓你们回去重新操办婚礼……” 李华呵呵笑,自有男人抢过责任:“烦劳公公告知太后娘娘,只因安某有伤在身,拙荆为方便照顾,才一时心软允诺了安某求亲的。安某保证,待伤势痊愈,拙荆及笄之时,定然去求了太后主婚,补偿给拙荆一场浩大的婚礼。” 春喜公公听的满意,不过,他还有悄悄话对李华说:“万岁爷听说您成亲了,偷偷哭了好几场呢!您好歹给万岁爷写封书信安抚安抚,不然,老奴真担心万岁爷不管不顾偷跑出宫。” 这下子,李华笑不出来了。 白胖的小皇帝一脸濡慕的模样浮现眼前,似乎,就这么连招呼都不打便成亲,且一回来就乐不思蜀,确实不仗义哈。 再看到满满几大车的新婚贺礼,据说其中两车是小皇帝从自己的私库里挑选的,李华更加感动,有种自己养的孩子长大成人的别样滋味儿。 “李师父的武馆全部推倒了,重新挖的地基,原先的灰土全部运出城外堆到护城河河堤。”来喜公公神神秘秘的,连安大将军都不给听见,“万岁爷已经搬到了装饰一新的冷宫,现在改名成‘德胜殿’。太后娘娘下旨把上朝时间推迟了一个时辰,且每隔六天休沐一次。日常太傅上课,跟大臣共商国事批阅奏折全部在德胜殿进行……” 神秘交流了一番的二人重新站到安大将军面前,来喜公公也有好消息告知:“大将军府再有一个月就能修缮完毕了,如果将军对旧有的建筑不满意,还有新的要求,尽早去看看为好。” 安必孝一脸严肃的摇头:“能住人即可,安某无所求。” 要不是记挂着弟弟小宝得有个名正言顺的家可去,大将军都不稀得再要一座将军府,他发现就目前这样挺好的,一家人同住一个不大的农家院子里,在院里说个话屋里就能听得见,足够! 来喜公公临走时,还拿出了一个请柬,是吴太医家要嫁女,说自己在忙一种新药物的研究,家里也各种忙碌,只能托来喜公公送药的时候捎来。 290 流水的日子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安必孝的伤口已经脱痂,双脚能落地慢慢儿在院里走一圈路,双手能抓握轻小东西,其实用不着再喝药了。   不过,这是吴太医的一番好意,李华琢磨着,即便不回去参加吴家的喜宴,也得准备点贺礼专门恭送。   “给万岁捎书册回去吧,还有自家作坊新出的下饭菜,这是豆腐乳,平时可以吃点儿。这是臭豆腐,看看他能受得了这个味道不?受得了也不适合上朝前吃,得漱口刷牙……”   李华拾掇出回礼给来喜一一交代,书册就是她亲手记录的夫妻二人合作的《西游记》后续,送给小皇帝先睹为快,也省了进宫再讲一遍故事的程序。   不过,她想逃懒的目的很难达成,来喜公公说小皇帝还惦记着《天龙八部》《倚天屠龙记》呢……   这是要把她生生逼成一个当世大作家的节奏啊!   “劳烦回复万岁徒弟,叫他在京城好好学习努力工作,我人暂时不回去,但是肯定给他把那几个故事的后续写出来。”   没办法,买不到后悔药,只能一本一本自己造。   李华送走了来喜,眼神落在安大将军的手腕上,火热热的。   如果他的手能够活动自如了,自己就可以只动嘴讲故事,记录和润色定稿的工作全丢给他,咩哈哈……   大将军被看的浑身着火似的,在轮椅上练习高抬腿都抬不标准,脸又热又红。   小媳妇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边关急行军时军卒看到肉……   李华还真是想到肉了,抬手捏捏大将军的红脸蛋,很诚挚的道:“来喜还送来了宰杀好的半头牛,今天给你炖牛蹄筋吃,咱们以形补形,你一定要多吃些。”   必须严格按照媳妇的要求做轻柔限量限速的活动,再加上各种名头的营养补给,安大将军明显比之前细腻圆润了……   这是真被当成丈夫来养。   安大将军内心暖暖,点头:“好,咱们回家。”   “回。”   轮椅启动,一道模糊的认知在安将军脑海中掠过,媳妇好似从来不说“回家”这两个字。   是因为他们现在回的其实是潘师父的家吗?贺礼都在潘师父家放着,夫妻二人吃饭或者待客也基本上在这边。   不然,小宝会闹的。   这孩子白天晚上都跟着潘师父一帮人,就指望吃饭的时间跟大哥和师父在一起腻歪腻歪,如果被丢下,石头能忍,小宝不能,不知道谁教的,学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了。   其实晨练的时候大家也能近距离接触,李华对几个亲近的小徒弟格外关注,安必孝也会多加指点,但是宝二爷说那个不算,没有家的气氛……   不单单是小宝犯了犟劲儿,最好脾气的石头也露苗头儿,他的腿伤没多大问题了,就是走路的时候会一瘸一拐。反正是暂时的,拄个拐棍就能四下里晃荡,可偏偏他不肯在出门的时候放弃轮椅,只在练功的时候,才肯双脚落地。   粗神经的李师父,实在想不透自己这两个徒弟脑子里琢磨的什么,偏偏一个两个的,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带着委屈,她那颗老母亲般的心立刻就软了,只能对他们更好,更依顺。   相比来说,刘依依这个徒弟更加独立,从来不多说什么,能自己处理好所有的关系,包括,一直没放弃试图找到她这里来沾些便宜的刘二凳夫妇,刘依依都能处理得云淡风轻。   刘依依的几个妹妹,现在也被姐姐保护起来了,大凡刘二凳夫妻想打卖闺女的主意,刘依依说了,就敢到他家把房顶揭了。   照这个节奏,李师父的亲传弟子中间,阴盛阳衰是肯定的了。   不过,这几个徒弟最羡慕的,还是那条憨狗,因为每次从山上下来,狮子头总能被容许进入夫妻二人的府邸,且再出来的时候,总是毛发蓬松油光水滑,明显是被侍候着洗澡桑拿带理发一条龙服务。   这事儿别人都羡慕不来,叽叽咕咕的结果就是,李师父定了新的规矩,如果这几个徒弟在潘师父的教导下,学业为优,武功也是最好,造玻璃还能造出更完美精致的器皿,那么,就能被允许到那座神秘的宅院里去参观一次,还可以加一顿夜宵。   这段时间暗十五卖了不少力气,替李华教导徒弟武艺,陪着朱果视察各部分买卖,表现的确实可圈可点。   而且,人家不想要去参观李华夫妻宅院的权利,暗十五再次提出,要和朱果成婚。   “你是看着我成了亲,羡慕的流哈喇子了吧?”李华觉得有些打脸,自己比朱果的年龄还小呢,已经算是迈入了婚姻的殿堂,可不好意思再继续阻拦别人。   “你们自己商量着来吧,我只能建议晚两年要孩子。”   她这边点了头,那两人立刻着手拾掇起暗十五的房子,跟朱果家中间的那道墙完好无损,暗十五已经放弃了想通开的做法。   吴太医女儿的婚期到了,李华送了一身毛衣毛裤。是大土二土麾下的巧手村姑编织的,有松紧性,不用担心吴太医的女儿穿不下去。   安必孝劝她进皇城参加婚礼,留下他自己就行,还是被李华否定了。她现在很享受两个人在一起同进同出的美好生活,分离半天都舍不得。   暗十五和朱果作为李华和安必孝的代表,去出席婚礼,顺便涨涨办婚事的经验,毕竟从李华这里没学到什么有用的。   回来的时候一脸喜气,还带来一样神秘的礼物。   “吴太医说,你见到了这药物就能认得,是他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   李华确实认得,从吴太医包裹里还系着一缕半白半黑的头发,就能猜测出来,这是他研制出来的纯天然的染发膏。   用指甲花调制出来的,吴太医注明颜色还有点发红,上色也不如李华之前给的药膏持久,洗上三四次就需要重新染。   这已经很不错了。李华原本还有些遗憾,失去了武馆,失去了从商场里任意取用东西的福利,万一吴太医和太后娘娘那里再需要染发膏可怎么办?现在算是弥补了空白。   “这笔买卖可以做,而且有意义。”李华提笔给吴太医写信,“包装的问题我来解决,我们可以用新烧制的玻璃瓶子,比你用木头盒子盛放更容易清洗和保存。” 乐享全本首……发 291 洗刷耻辱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过的满足,田地的出产也好,作坊里的豆腐制品、石灰、玻璃也好,全都进展的很顺利,刘洼村已经有几家关系亲近的村民换上了窗玻璃,吴太医那边的玻璃瓶装天价染发膏也推向了市场,目前只有少量,权贵人家都抢破头了。 没心没肺的甩手掌柜李师父,一次都没去查看京城里的武馆重建成什么样了,跟小皇帝也只是书信往来,她一心陪伴着安大将军,计划贴心照顾他一百天,确认没一点儿不自然为止。 安大将军也有书信,专门请潘师父进京传递给太后娘娘跟小皇帝的,汇报自己的伤势好转的程度,同时,请两位boss抓紧安排边关的将领,将暂代军务的副将给扶正。 他提出自己辞去大将军的职务,因为,尽管手脚伤势日渐好转,也不可能像李华向往的那样完全恢复,他自己感受得到,再想跟从前一样横刀立马冲锋陷阵,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事实上之前伤了手筋脚筋的结果都是落下残疾,安必孝已经很幸运了。 经历过一番风雨,安必孝看得很开,再豪华的将军府也有成为废墟的时候,强行保持世袭的“将军”头衔没什么意义。 他的功夫恢复不到鼎盛时期,弟弟小宝又立志从文,练武的时候一点儿都不积极。 至于他的后代,更遑论提起,李华早跟他商议的妥妥的,后代姓李,承袭李氏武馆。 所以,安将军实在不好意思干占着个“大将军”的名头,请辞好了,然后一心陪着媳妇落户小山村,她种地,自己就犁田;她做买卖,自己就做账房、她开武馆,自己就做助教…… 安必孝计划的挺好,尽管始终没得到两位大boss的批复。 李华也以为,他们夫妻二人的日子会一直这样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过下去。 就像正在举行婚礼的暗十五和朱果一样。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抱得美人归了,暗十五,不对,婚书上是他自己取的新名字“李安”。 李安李十五。 为什么姓李?他自己说反正姓什么都行,就找根最粗的大腿抱呗。 这根大腿确实够粗,且不吝啬,亲自操办李安跟朱果的婚事,亲手设计新娘子的嫁衣,交给小福子缝制。 小福子顺势而为,直接大度的同样款式的嫁衣缝了两套,只是绣花钉珠上有区别,他成亲的日子跟朱果只差六天。 就说嘛,这是个成亲的黄金季节,刘里正做婚礼主持人都主持出经验来了,嘴上一套一套的说辞,隔壁村也有即将娶媳妇的人家提前邀请他继续做主持。 “李师父,你说,我现在就把里正的位子传给大成行不行?” “那你不干里正了,以后就成天窝家里瞎转悠吗?”李华调侃道。 “我可以专门给人主持婚礼啊!”刘里正挺着胸脯踌躇满志,“没人请我的话,我还能侍弄田地,担心啥?” “你高兴就好。”李华点头,“只要您老能干得动,石灰作坊那边就一直交给您操持。” “哈哈哈,”刘里正老怀大慰,仰天长笑。 和平时期最幸福的就是百姓了,只要手脚勤快就能赚到钱。现在安必孝跟李华都在村里住着,刘里正能把腰杆儿挺到天上去。趣诵小书 没想到的是,刘洼村再次迎来了春喜公公,带了两辆马车和宫中侍卫,邀请安大将军进宫一叙。 “我一块儿去吧?”李华还挺纳闷的,自家徒弟不得万分想念自己吗?怎么不同时邀请? 春喜一脸难色,解释:“是军国大事,太后娘娘还召集了其他武将。” 安必孝笑吟吟慰劝李华:“你不是早就想上山看看?趁着我进宫的空档,去吧,我会尽快回来。” 春喜公公心里“啧啧”称奇,真是开了眼,之前谁见过以冷硬著称的安大将军绽放笑脸?虽说长得好看,但成天严肃的跟别人都欠他钱似的…… 变化更大的还有李师父,柔顺乖巧的跟小兔子一样,腰里也不插着两把开山斧了,身姿绰约声音纤细活脱脱就像个名门淑女! 春喜公公内心挺震撼,尤其看到李华申请一起进京的要求被拒绝之后半点儿没发飙,忍不住对安必孝竖起大拇指。 厉害了我滴哥,之前还笑话你连以后生孩子跟自己姓的权力都被剥夺了,得多怂啊!结果亲眼目睹,一点都不怂…… 一点都不怂的大将军坐上轮椅被抬到马车上,李华目送马车走远,上山的兴致都缺缺,仿佛马车把自己的一半心脏给带走了。 这还是那场仓促将就的婚礼之后,俩人的第一次分别。 心有惦记的李华一直等到了黄昏,安必孝还没回来。 崭新的德胜殿内,正展开着一场激烈的讨论。 别以为只有文官凑在一起废话多,武将们凑在一起只有更闹腾的。 太后母子两个到底是没经验,以为扣住了安必孝请辞大将军职位的辞呈就万事大吉。 万万没想到的是,边关出现动乱了。 母子两个都爱个脸面,击杀梁王时也商议过斩草除根,后来又改了旨意,把梁王的妻妾后代全部贬为庶人,依旧在边关的封地上。 现在,就是他们有骚动,不能小觑。 这算是内忧,还有外患。 曾经被莫名其妙擒获成俘虏,又在进京献俘的路上被放了条生路,耶律金蟾这段时间可没闲着,不但自己苦练武功,还带着军卒一起玩命儿。 这是有大志向的反派角色啊!就不能给他翻身的机会。 结果,安必孝受伤的消息一经传开,耶律金蟾就坐不住了,“趁你病,要你命”,他得紧握这次好机会,率军再次攻打边城,报仇雪恨。 只有对方的鲜血,才能洗刷掉少主大人的耻辱感。 午夜梦回冷汗涔涔醒来时,少主大人更恨了,恨那个诡异的巨大的铁皮怪兽横扫千军,恨住在铁皮怪兽里面拧着个圆圆黑黑东西的模糊容颜…… 没有真实形象的仇人,太折磨人了。 292 圆满与残缺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安必孝跟梁王一道进京的时候,把军营事务全交给了自己的得力手下,胡磊副将。 进京时带来的一万军卒被梁王策反过,失败后又被朝廷一一彻查过,如今剩下九千多名,被暂时分插到御林军跟守城护卫的队伍中,依旧被监管着,且始终没见到主帅安必孝的身影,内心肯定不安定。 更不安定的是边城的军卒,距离远,传过去的小道消息五花八门,还有说安大将军已经被梁王害死的,或者被皇帝赐死,总之回不去了…… 这样的军心去对抗耶律金蟾的复仇行动,就是安必孝目前面对的局面。 “安将军有伤未愈,人需留在京城,不若亲笔书写下个中缘由,交给其他武将带去军中。还有之前滞留在京的军卒,也需要安将军亲自解说清楚,也由其他将领把人带回边城。” 定国公这样安排还算是妥当的,在座的武将也有摩拳擦掌奋勇争先要去边城带兵的,只是,大敌当前,安必孝如何能再说出请辞的话?边城的军卒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城墙也是他亲自参与修缮加固的,让他在这个时刻置身事外独享安宁,他做不到。 “末将的伤不碍事,有轮椅在,行军也方便,末将请战!” 最好的状况就是安必孝亲征了,影响军心的传言可以不攻自破,将领军卒也统统不需要重新磨合,彼此默契度足够,打起仗来事半功倍。 从这个角度来说,安将军必须亲自带兵迎战,即便伤势未愈,坐镇指挥就好了嘛,比直接空降过去一个陌生将领的结果要好得多。 保持沉默与虚心听教状态的小皇帝开口了:“朕的师父……” 小皇帝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述自己的心情,他担心师父会不高兴,毕竟才新婚,丈夫还受着伤,任何女人都不愿意独守空闺送夫打仗吧? 可是他是皇帝,应该以国家为上,个人的得失在国家安危面前都算不上什么。 安必孝懂小皇帝的意思,在轮椅上再弯身施一礼道:“她是个豪爽性子,必定不会阻拦。” “李师父高义!”定国公马上送出一顶高帽子,“只要安将军到达边城,管叫蛮夷之军闻风丧胆。再次擒拿耶律金蟾,还不是探囊取物?” 好乐观的定国公。 如此就算定下了,给了安必孝三天时间做准备,兵部户部工部也要着手战前军卒与物资调配,除了之前来自边城的原班人马之外,再在京城抽调补充两千弓弩手。 诏书即刻下发,沿途各州县的补给会及时到位。 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了,刚从山上下来的李华还不知道。 她在山上呆的一点儿都不放松,就远远地看了看狮子头的狼崽子们两眼,便心不在焉了。 狼崽子就是狼崽子,因为狼王的态度问题,再没跟李华亲近过,自然就龇牙相对,半点情谊都不讲的…… 它们已经长大,长成了真正的狼,能跟着狼族大部队一起狩猎了。 正年轻气盛,对狗爹狮子头的亲近尚且带些鄙视,何况一个人类? 习惯性要探手入怀摸出些吃的喝的来的李华,手僵住了。 总是会忘记了武馆已经不在的事实。 “狮子头,走了,山上没意思。”千书吧 上山也好,下山也罢,憨狗始终兴高采烈,看不出半点儿的失落之情。 “诶,你媳妇会不会也跟那几个崽子似的嫌弃你,然后再去找一只同类帅狼蹭蹭歪歪?” “欧欧耶耶,”狮子头很认真的应和着,肯定没听懂。 忽然就觉得,一个家庭里,只有一个主人一只狗,还是残缺的。 好在,残缺的那一块儿在黄昏风尘仆仆归来了,还带着四个亲兵,太后娘娘的赏赐。 “下地走路的时间长了吧?能吃得消吗?” 李华迎出了作坊,一看安必孝的脸色就知道肯定累着了,问询的声音有点着急。 而且,多出来的四个亲兵是怎么回事儿?模样陌生的很。 安必孝摆手,他做这个动作看不出异常来,今天去探望了一圈他的老部下们,大将军自然不肯像个垂暮老人一样坐在轮椅上,那多自毁形象啊?大将军必须得下地走着,还得走得铿锵有力,拒绝瘸腿跛脚。 面子是有了,老部下们全都放心了,他此刻手腕子脚脖子都疼的要命。 “你们回潘师父院里休息待命。” 大将军直接安排走了四个亲兵,这会儿已是黄昏,作坊里也没人了,他才露出了疲惫之色,瘫在轮椅上,声音干哑透着委屈:“媳妇,我想你了。” 六个字,就把李华所有的不良情绪堵了回去。 还脸红了呢!伸手捏一下男人的脸蛋,这段时间将养的有效果,脸上有肉,手感不错。 李华推起轮椅,安必孝的脑袋后仰,舒舒服服的长出口气,眼睛都闭上了。 一大团热气喷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是一条舌头轻舔,湿湿滑滑的…… 正舒服的安大将军急忙躲闪,口中呵斥:“狮子头,你别闹!” “哈哈哈,”李华开心的在一旁笑,憨狗很喜欢轮椅,目前时不时争抢推轮椅的机会,还跟男主人玩偷袭。 夫妻二人与一条狗,这日子也算是圆满了。 所以,当安必孝说出三天后就要带军离开赶赴边城的时候,才宛如晴天霹雳,把眼前这份静谧安详的生活给劈的稀碎。 “你别担心,我到了边城不需要跨马冲锋,胡磊是个稳重的,肯定能守得住城池,我去了就是坐镇指挥,有你给的轮椅在,累不着我。” 安大将军尽量把战争的惨烈轻描淡写,就好像只是累不累的问题,而不是丢不丢命的事儿。 虽然没圆房,也习惯了同床共枕同进同出的亲密生活,李华当然不舍得叫身体尚未恢复的安必孝出征。 “我替你去吧,在谋算上我不擅长,可是正面对抗,我比你这个伤病员要强。” 这个主意不好,安大将军立刻阻止:“行军打仗不是玩笑,不能凭一时意气做统帅。而且边关苦寒,条件简陋,我不希望你去受苦。打仗是男人的事儿,好儿郎征战四方就是为的保护自己的家人,给妻儿老小打造幸福生活,你听话,你好好地留在京城,我打仗就觉得有意义。” 293 御弟哥哥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安大将军这番话得算是肺腑之言,打仗不等同于打架,不是拳头硬兵器利就万事大吉;带军更不能随随便便换首领,更不会更换上毫无带军经验的将军夫人,过家家也不是这么过的。 李华皱眉:“那我陪着你去,当小丫鬟照顾你,总行吧?” 安大将军还是摇头:“军中规矩不能破坏,为夫是一军统帅,更加不能违规。” 打仗不是风花雪月卿卿我我,哪位主帅带着媳妇丫鬟坐镇中军大营,距离全军覆没也就不远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主意正,离开我更快活,那就先练练自己洗澡吧!” 李华甩着两手水怒冲冲出了洗浴室。 真生气了,八块腹肌都哄不住的那种。 太后娘娘赏赐的首饰盒都不稀得打开看看。 狮子头这会儿聪明了,紧跟着李华甩尾巴,叫主人瞧瞧,到底谁才更贴心更听话,╭(╯^╰)╮! 被孤单单留下的大将军只能无奈的叹气,倍觉无力。 这算是草草举办婚礼以来两人第一次闹僵,历时……不足半个时辰。 因为,某女人根本没走远,不放心嘛,浴室里那位是残疾人士,自己费劲八叉给医治调养的成效不能荒废掉。 累了一天的大将军又被热水浸泡过,从浴缸里爬出来时肯定头重脚轻脑袋懵,果然不出所料,浴室内传出一声低呼。 李师父“嗖”一下就冲进浴室去了…… 哎,主要也不是啥原则问题,男人在家的时间总共也就三天了,确实不能再让怄气给占据太长一部分。 “摔到哪儿了?疼不疼?” 冷战就是这样结束的,安将军再次得到一个公主抱,长手长脚舒舒服服伸展着,只觉得幸福,哪儿还能感受到疼痛? “媳妇,你不是说过男人应该剪短发吗?你帮我剪剪呗,行军打仗方便。” 男人的声音软软的,呼吸喷在女人的一侧脸颊上。 他知道她不是真的要阻止自己上战场,知道她懂他的责任。 两个人再没有为出征的事起争执,李华握着大剪刀,心里老没底的,脸上苦大仇深,“咔咔咔……” 安大将军模糊的印象里,是有穿着白大褂的男大夫的发型的,够短,够精神,干净利落。 但是,大将军不了解剪那种短头发也是一种高超的手艺,他以为是个人就能办理。 反正也没有父母健在了,爱咋作就咋作呗,剃成秃子都没问题。 必须承认,把一头长发给剪得稀碎稀短,是一件极解压的事儿。 太解压了,大将军都能感受到脑袋轻了。 李华却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有没有可以急训的途径啊?给姐恶补一下下剪发的知识。 明明自己想的是这样这样的发型,为什么剪子啃过去,就变成了那样那样的形状? 虽然说自家夫君底子好长相靓,多半个脑袋像车祸现场也丢自己脸面啊! “媳妇,我困了,剪好没有?”安大将军无知者无畏,眼皮往下垂,多么放心呢。下手吧 “哦……快了快了,你好好睡,我一会儿就剪完,然后抱你上*床睡觉,不耽误。” 李华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才急的一脑门子汗呢。 大将军的后脑勺托在媳妇一只手里,身子靠在轮椅背上,呼吸渐渐均匀了。 浑然不知道,大剪刀已经更换成了李师父的成名武器…… “哎,还是开山斧用着顺手。” 李华无声的张着嘴赞颂着自己,所有的技术都是需要反复磨练滴,只凭兰心慧智也白搭,开山斧剃头……自己多有经验呢! 大土脑袋上到现在都梳不起一个疙瘩鬏…… 从现在起,威风凛凛的战神,安大将军,估摸……更梳不了了。 但是,你必须认可,别说行军打仗了,就算是日常生活中,你留这样的发型,擦洗的时候多方便啊! 洗脸的时候顺手一抹就带出来了,还省洗头膏,省了头发干不了就睡觉容易受风感冒的担忧。 李华仔仔细细,甚至有点儿虔诚的,把男人的脑袋带脖子肩背全用毛巾擦拭干净了,没留一丝丝头发茬儿,这服务,肯定是亲媳妇。 公主抱,送上*床,昏昏沉沉的男人还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就陷入黑甜黑甜的梦乡了。 李华凑近了看那张俊脸,感觉变了个人似的,职业肯定也变了。 《西游记》里女儿国的女王殿下,就是被玄奘大师这样类型的禁欲脸给勾的五迷三道的吧? “御弟哥哥……” 李华开始懊恼自己是个如此守原则的女子,放着鲜嫩可口的“御弟哥哥”不下口…… 同床共枕的幸福时光也得推迟一下下,垂涎三尺的李华忍着哈喇子又去摸大剪刀,她想明天不吓到潘师父,从而引来毁天灭地的训斥责备,就得提前给大将军……准备下帽子。 开山斧太锋利了哈,辅助装备得跟上。 明天就安排大土二土给织上几顶棉线帽子,今天晚上手缝个简单的先。 那块黑绸布又能派上用场了,照着男人的脑袋反复比量,力求大小正好,千万不能松脱…… 瓜皮帽,不行,头顶处要松松的显得有内容…… 比念书的时候用功,点灯熬油加夜班,缝了拆,拆了缝,熬了一宿啊,生生熬出来一顶可扁可鼓的八角帽,帽顶芯是个球状,戴到大将军头上,正正好,酷炫,完美。 “我就是这样集美貌与机智于一身的女人!” 李华收拾起来家里所有的镜子,满意的环着“御弟哥哥”睡了。 睡梦里,机智的大脑瓜儿都在运转,搜集了好多自己亲手打造的发型优点…… 安大将军醒来的时候,还能听到媳妇嘟念些莫名其妙的语言:“……不长虱子……不招蜂引蝶……阿弥陀佛……小师父……御弟哥哥……” 脑袋凉飕飕的,不是一般的轻松。 大将军想伸手摸摸新发型,是不是跟模糊印象里穿白大褂的大夫一样呢?好像眼睛上还架着一种透明的物件,显得挺神秘。 可惜,大将军的两条胳膊都被大力媳妇一条胳膊横按着呢。 就剩三天了,多陪陪媳妇吧,不要惊醒她。 头皮真的好凉哈…… 294 大义凛然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是因为被深情注视的缘故吗?李华醒了,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嚯,立刻吓了一大跳。   “是谁干的?”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就是喝问,身子腾空而起,跪落到床垫子上。   然后,理智回笼了,自己干的。   “嘿嘿……嘿嘿……怪好看的。”   尬笑,伴随着自由了的大将军的一只手,摸上了头顶。   年轻人生命力旺盛,昨夜剃的泛青的头皮上又长高了一丢丢头发茬儿似的,扎手。   另一只手也去帮忙确认了一下,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被关照,确保万顷良田上没留一棵苗儿。   安大将军脸上的表情变化一言难尽,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啊!自己模糊记忆里戴着眼镜的大夫……肯定不是个秃子!   无论年龄性别,做大夫的都不肯剃秃子吧?   秃子将军的两只手汇合在了头顶,长长的出了口气,声音云淡风轻的:“还好,你没给我烫戒疤。”   李华一直观察着男人的神色呢,此刻算是……过关了?满血复活。可以嘚瑟!   “啵啵啵,”大将军的秃脑袋上被印了几个响亮的“戳”。   “喏喏,这就是你的戒疤,小和尚你以后必须修心养性,戒贪戒色……”   夫妻二人笑闹在一起,等李华再敬献上那顶熬了一宿儿缝出的帽子,戴上,又抱着肚子笑了一回。   没帽子的时候是美貌的“御弟哥哥”,戴了八角帽,活脱脱就是电影里星爷扮演的为秋香卖身进华府做小厮的行头……   院门都快要被拍烂了,屋门也被关在外面的狮子头给挠散架了,夫妻两个的笑声才停顿一个段落,李华扬声对外面喊一声:“等等哈,很快就来。”   确实很快,李华不用上妆,安大将军不用梳头,擦脸的时候顺势往后一抹一收,就是刘洼村最干净利索好看的仔儿。   屋门一开,“欧欧耶耶耶耶欧欧”的问候扑面而来,那是狮子头在表达愤怒之情,两个不靠谱儿的主人,不带着自己玩!   尤其对安大将军有火气,两前爪一推,计划推安大将军一个个子。   然后,更气狗的经典时刻来到了。   打算下地多走走的秃将军被拦腰抱起,躲过了极有可能被撞倒的命运。   狮子头悲愤欲绝,前爪扒着安必孝的一侧肩膀,后爪向上窜跳,它表达的已经很明显了,它也要抱……   按照主人的天生神力来推算,再抱起它绝对没问题!   憨狗想要公平待遇。   两人一狗就这么僵持着往院门处走,安大将军突然低声感慨了一句:“媳妇,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我喜欢你留在家里替我享受这样的生活。”   因为喜欢这样的生活,才必须离开。   才要你留在家里,不用跟着我奔波劳碌。   李华的脚步顿了一下,把丈夫放回地面,四目对视。   原来,他都懂。   他知道李华的性子,不让她去边关肯定做不到,她自己有腿有功夫,很可能存的就是前脚送走他后脚就赶到了他前面到达边关的主意。   “你不是一直想开创李氏武馆吗?带一大帮徒弟,威风凛凛,走到哪里都尊称一声‘李师父’。现在,你的理想就要实现了,你留在京城好好经营,安心等着我回来,我在边关也能心安。”   李华的鼻子酸了,这个男人是大男子主义,信奉“战争让女人走开”的原则,可是她竟然不觉得讨厌。   她所暗戳戳谋划的,确实是女扮男装成小兵的模样跟随安必孝上战场,可是她也有脑子,知道这肯定蒙骗不过去,她目前的这具身板发育的忒女气,模样也标致了些,想跟一大帮军卒同吃同住还不被发现,除非人家全是瞎子聋子!   安必孝的双手捧上李华的脸颊,眼睛也湿漉漉的:“感谢你给了我一个真正的家,跟我分享你的秘密。我保证,去了边关不会轻易涉险,尽快得胜回来。明年咱们就成亲,那时候你的武馆肯定已经红火起来了,咱们可以多生两个孩子,喜欢做武馆的就做武馆,喜欢带军打仗的就做将军,喜欢读书的就去考状元……”   “好。”这个字,千钧重。   院门外潘师父的声音有点狂躁了:“讷言,讷言!”   他还不知道,马上,他就会更狂躁。   终于真正做通了媳妇思想工作的安必孝,在院门打开的一刹那,头顶一凉,才恍然响起犯了恩师的大忌讳。   外面的人挺齐全的,毕竟这两口子起床太晚,不但日上三竿,日头已经升到了正头顶。   都不用去忌惮李师父的禁令,安将军的秃脑壳就能震慑住所有人的脚步,秋风飒飒,裹着几声惊呼,和倒抽气儿的动静。   潘师父瘦削的身躯摇摇欲坠,手指头哆嗦着点向爱徒的秃脑壳儿,嘴唇翕动,失去了说话的功能。   多大点儿事儿啊?至于的嘛?   小宝好可爱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大眼睛等成了铜铃铛。   暗十五原本放在石头坐着的轮椅后侧,这会儿不知怎的,挪到了石头的肩膀上。眼珠子也在挪动,从秃脑壳挪到了李华的脸上……   这小子是个心眼儿多的,第一个想到了这肯定是李师父的手笔。   他就想问问这是为什么?把自己男人整秃瓢了有什么暗藏的深意吗?   还有安必孝,堂堂一国大将军,竟然就肯听从媳妇的摆布……   不但听从,人家还替媳妇背锅呢!   安必孝上前两步,虚扶了潘师父,硬邦邦解释:“讷言起誓,这次兴兵,不把蛮夷打服,绝不蓄发!”   人才啊,生生把一个乌龙解释的大义凛然情深义重!   新来的亲兵们全都感动哭了,一手提起脑袋上的发髻,一手拔刀,“嚓嚓”,割韭菜似的,把脑袋正中心部位割成地中海了。   披发头陀的意思呗!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不把蛮夷打服,绝不蓄发!”   狂躁的潘师父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小宝继续捂着嘴巴,眼神却落在了暗十五头上。   来之前这小子摩拳擦掌说要跟着大哥征战沙场去呢!潘师父也是为的这个目的,不过,那是师父,小宝不敢多看。   暗十五在小朋友炯炯有神的注视下,也抱住了脑袋,讷讷解释:“容我先去问问朱果……” 乐享全本首……发 295 流行秃脑壳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安大将军唇角微勾,似乎剃了秃子以后脸上的冷硬气质都被剃没了,多了几分洒脱,或者是佛系。 “在战场上根本没时间没机会洗头洗澡,跳蚤虱子什么的就喜欢往衣服里头发缝里钻,衣服能脱了抖抖,头发上的虱子就只能可着劲儿的任由它产子生孙一窝一窝儿的……” 从没上过战场的暗十五顿时觉得头皮发痒,那痒劲儿还乱窜,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落荒而逃…… 潘师父是跟着上过战场的,不过他做军师,寻常时候不会跟小军卒们睡到一处,所以,是没被传播过跳蚤虱子的。 但是,他见过军卒们脑袋上斑斑点点的虱子卵,也见过跳蚤乱蹦的场面。 冷静的分析一下,似乎,军卒们全剃成秃子,就能很完美的解决掉脑袋上爬虱子的大问题。 早先怎么就没想到呢? 潘师父自从来到刘洼村,思想被改造的没那么顽固不化了,这会儿痛定思痛,竟然抹了一把眼睛,声音犯哽的道:“讷言啊,也给为师……落发了吧!” 跟上断头台即将英勇就义一般。 李华觉得应该满足丈夫师尊的心愿,丈夫手脚还不灵活,有事自然媳妇服其劳,她可没有什么男女大妨,认为不能跟丈夫以外的男人有肌肤相接。 “我来……” 她被安必孝拦住。 “师父不可,这次起兵您就不要去了,留在村里,帮弟子看顾些小宝跟李华,弟子会很快回来,回来前安置好边关军务,以后就留在京城给您养老。” 作为一代大儒,留在乡间享受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多好? 无奈做师父的总不肯听徒弟的,刘洼村第六个秃脑瓢还是诞生了。 有了第六个就会有第七个,原本遮遮掩掩用袖子挡着前额的暗十五回来,看到潘师父锃亮的个脑袋,立刻不再遮掩了,大大方方往前凑,还蛮得意的炫耀:“我们家朱果说,我的头圆圆,剃秃子最好看。” 潘师父是瘦长脸…… 不得不承认,男人的颜值到底如何,必须剃了秃子再评分才算。 李华这会儿在帮那四个亲兵处理干净剩下的头发茬儿,手指头摁着秃脑袋,亲兵们脸红的不敢抬眼睛,这待遇太高了,将军夫人给剃头发,自己就算战死沙场也值了,见到阎王爷都能吹嘘一气儿。 将军夫人抽空儿还瞅了自诩为最好看的秃子的暗十五的脑袋,“噗”一声喷出笑来。 大齐朝不流行剃头发,寻常人家自然是不需要配备剃刀的,朱果又不像李华有一手操斧好手艺,无论多么努力,剪刀也剪不成完美的秃瓢儿,留下被狗啃过似的暗纹是一定的。 何况暗十五虽然不胖,后脑勺上却有几条**,后世专门的理发师都得小心打理的地方,俗称“难剃的头”…… 朱果都想把剪刀换成菜刀了,暗十五的后脑勺上还是像趴着几条肉虫子似的,黑白分明。 难为她还好意思夸赞她男人的脑袋圆圆最好看。 李师父家男人不管有头发没头发都是盖世美男,她说什么了吗? 绝对看不见自己后脑勺的暗十五被笑恼了:“哼,我出来前朱果就说了,你们肯定都嫉妒我的盛世美颜!” “咩哈哈……”所有在场人士全部哄堂大笑,小宝直接笑坐到了地上,完全忘记了大哥即将上战场的悲伤。 想象一下这群秃头兵在一起冲锋陷阵,莫名觉得拉风酷炫…… 暗十五再次抚摸几下自己的秃脑壳,坚定了自信心。随便你们笑吧,你们长得丑没老婆,羡慕嫉妒十五爷也情有可原。 不过,面对李华时,还是把自己的傲娇收了几分,认真的拜托:“我跟你男人去边关,你得把我媳妇看顾好了,不能让她委屈。” 他是主动请缨去做安必孝的贴身护卫的,李华放下开山斧,退后几步,面对一票秃脑壳,抱拳低头,身子弯下去,九十度,良久。 她没说什么,一切,都在这个大礼之中。 小宝和石头跟在她身后,动作一模一样。 石头终于在人前主动离开了轮椅,走路还有点跛,依然不打算再继续坐下去了。 他是个内心细腻的孩子,跛着腿把两辆轮椅并排放在一起,打量了片刻,去拽了潘师父献计。 他是家中独子,父母又都不在了,且没有婚配没有子女,不适合去当兵。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 所以,他冥思苦想了个好主意,令潘师父连连点秃脑壳,然后带了两个亲兵进宫了。 回来时,马车里多了一个昏迷状态的男人,被裹得看不出体形,头上也包的很严实,直接在潘师父的院里被看管起来。 安必孝也没闲着,直接在潘师父院里办公,来自京城各大营的整编消息与兵部户部工部的官员也纷至沓来。 据说,就一天的功夫,军营里就流行起来了秃脑壳…… 据说,军营外也受到了波动,有几家子弟跟爹娘闹腾,要效仿安大将军,为保卫家国而落发…… 大家都忙,李华亲自指挥小福子跟大土二土组织人手缝衣服,流水线作业,夹衣棉衣棉鞋。 夜里,又被叫到潘师父院里,请她操斧再剃一个秃脑壳,给那个昏睡的男人。 要不是之前就见识过这个男人的嘴脸,李华肯定要被吓一跳。 “他……他他不是被砍头了吗?” 潘师父的秃脑壳在烛光下泛着青光,脸上隐现得意之色:“是该被砍头的,被老朽给保下了,寻思万一有用呢。” 这不就真的有用了? 李华有点一言难尽之感,她这个现代人的思维,理解不了用替身上战场的谋略。 但是,事关自家男人的生死……就当看不见吧! “保密,暂时不要告诉讷言。”潘师父现在很像一个狗头军师了,“不到千钧一发之际,咱们用不到他。” 李华神色难辨,操斧子给这个五官长相与安必孝极像的男人剃头,剃一模一样的发型。 头发落尽,两个人的区别还是有的,昏睡着的这位,西贝货,草里藏珠,一侧耳朵上方有个绿豆粒儿大小的黑痣,安必孝没有。 296 你要好好的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西贝货脑袋上的其余轮廓,竟然无一不肖似安必孝。   造物主的手法真是神奇啊!   难为肖似的五官躯干之下,人生经历,所作所为,却大相径庭。   “此人助纣为虐,帮梁王诱骗诛杀讷言亲军,意图占领皇城谋夺讷言的大将军之位,你切勿兴妇人之仁。”   潘师父落发之后就骤然多出了杀伐决断之气,看到李华神色莫辨眼神始终落在昏睡的男人脑袋上,出言提醒。   这对小夫妻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会对势弱者露出不忍之色,骨头缝里自带的悲天悯人,很不适合残酷的战场。   他之所以执意要跟着安必孝同去边关,为的也是能提醒督促,逼安必孝狠下心来。   安必孝不肯用替身这种诡诈手段,潘师父就自己秘密的安排。   李华再次抱拳感谢,她还有一个疑问:“外表相像,声音像吗?”   电视剧看多了,李华脑海中甚至串联起类似西贝货是否与安必孝为双生子的狗血情节……   潘师父新剃的脑袋发着冷森森的青光,摇头:“他没有舌头,不会说话。”   “啊?”李华轻呼。   潘师父冷笑:“不是我们,是梁王下的手。”   李华夺门而出,只觉遍体生寒。   她确实在很多时候会大失水准心软的厉害,尤其近段时间与安必孝朝夕相处岁月静好,磨蚀了她身上的戾气。   或许,终有一天,她会成为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   她不知道,这几天,她在安必孝的眼中,已经温柔似水。   甚至,有了献身的冲动。   精心的做了准备工作。   可惜,都准备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了,大将军竟然不领情,推拒的态度非常坚决。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定下的等明年,就得等!”   斩钉截铁的语气,如果呼吸不那么急促身子不那么紧绷,就更有力度了。   李华又羞又恼,耐着性子哄劝:“我已经长大了,该来的也都来了,该长的也都长了,咱们又是拜过堂领过婚书的正经夫妻,不用这样教条主义……”   结果就是,大将军把自己裹得紧紧,为逃避大力士媳妇的强硬手段,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   “你……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李师父恨得牙痒痒,喝骂一声,抱着自己的被子去睡客厅的沙发了。   温柔似水的风格,果然与李师父不搭。   伤自尊了还。   安大将军离开的前一天,夫妻两个的气氛有点尴尬,虽然饭照吃行李照常准备,安必孝从宫里返回的黄昏,客厅的沙发上依然摆放着李华的被褥枕头。   这是要继续冷战的节奏啊!   夫妻两个在一起的最后一晚,大家伙都很识趣,不会来打扰。   安必孝慢慢儿走到正跟一团面较劲儿的媳妇身后,伸臂,环住纤细的腰肢。   “不生气了吧?我三更天就走了,专门回来跟你告个别。”   李华板着脸,身子不动,声音更是硬邦邦的:“谢谢你来告别哈,给你包饺子呢,起身饺子落身面。”   她也知道这时候怄气很不合适,可是偏偏心里憋屈觉得丢面子了,做不到完全放下,然后亲亲密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脊背上有呼吸的热气,痒痒的。   男人的声音里透着委屈:“媳妇,我手疼,脚疼……”   真想骂一句“活该你疼”!   人家三更天就要走……   “你去床上躺着,煮好饺子我给你端过去。以后别逞能,多坐轮椅活动。”   语气上总算和缓了点儿。   会撒娇的男人有糖吃。   还会送礼呢,了不得了。   “媳妇,你的斧子带着不方便,喏,送你的,软剑,记得每天都带着。”   背着身子的大女人差点儿扭过去,强忍着好奇心装作浑不在意:“放着吧,我占着手呢。”   她的腰上已经多了一道束缚。   男人依旧不肯进卧室躺着,保持着从身后环抱的姿势,幽幽的道:“咱们没圆房,李华。”   指名道姓的叫了哈,而且说到的是扎心窝子的话题。   李华使劲晃动一下身子,欲图甩开羁绊的意思。   声音继续,直到把李师父说泪崩了。   “如果我回不来,你要帮我照顾小宝,潘师父。”   “那还用你说?小宝就是我亲弟弟。”   “你……明年,还是要出嫁,嫁给别人,不用为我守节。”   李华的身体僵住了。   “我今天进宫,跟太后娘娘谈过了,咱们没圆房,算不得真正成亲。”   “李华,你要好好的,吃美食穿华衣讲故事教武艺开武馆收徒弟,高兴时仰天大笑,生气时拔武器跳脚,快意恩仇,舍我其谁……”   白色的面团上,扑簌簌砸下几滴水。   是下雨了么?无声无息的,越下越密。   没办法嚎哭出声,因为,男人在说:“李华,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是坚强,刚硬,不输任何男人。我带兵打仗的时候,肯定会想念你,但不需要担心你,我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能把自己安排的妥妥的,不会一味的哭天抹泪要死要活……”   面团上的小雨点落的更密了。   夜色浓重下来,秋风飒飒,院里安静的狗子一直竖着耳朵抽着鼻子,等着主人召唤它去吃饺子呢,为什么还没叫?   一只没花儿的鹿凑上来,鹿嘴亲昵的拱拱狮子头的一侧耳朵。这是头傻鹿,撵都不走,被送到半山腰又跟着下山了,只能砸到手里。   狮子头很嫌弃的龇牙,依旧吓不退傻鹿,干脆俩前腿跪倒,舒舒服服窝在狮子头身侧……   这是个团聚的时刻,也是个分离的时刻。   暗十五此刻就纠结的恨不能揪掉自己所有的头发,可惜没头发可揪罢了。   出征在即,连秃脑壳都剃了,万万没料到,新婚的媳妇可能有孕了。   今天早起朱果就干呕想吐,暗十五哪里放心,坚持驾车送朱果进皇城诊病,结果郎中说摸着像喜脉,时日短尚不确定……   暗十五敢对天发誓,大凡早知道媳妇肚子里有可能怀了孩子,他肯定不会主动请缨跟去边关!   就是这样自私! 乐享全本首……发 297 送别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二更的时候,整个刘洼村都亮起了灯火,刘里正率领一干乡村父老在村口相送,祈祷安将军此行顺利,不需要继续征兵便能取胜。 年轻的小伙子们眼睛里喷射的火花却有不同,看见身穿铠甲威风凛凛的将士出征,艳羡之意溢于言表。 “明天起多跟着李师父操练功夫,等着朝廷征兵,大显威风……” “爷儿们现在一把斧子出门,从未遇到过敢溜奸耍横的,很是无趣,正该上战场叫蛮夷看看爷儿们的本事。” 尤其是刚刚下山来的猎户们,其中两个弓箭本事了得。目前衣食无忧,就多出了精神层面的追求。 “大丈夫正该建功立业,胜过一辈子蝇营狗苟……” “好男儿当如安大将军……” 然后,三更天的时候,安大将军带队出发与大部队汇合,小队里多出两个未着铠甲的弓箭手,姿势笨拙的骑在一匹战马上,雄赳赳气昂昂的告别。 豹叔与刘里正并肩站到一起,骄傲的胸脯挺的大公鸡似的,猎户村就没有孬种,刚才在大将军的考较下,没丢人,还直接得了两个什长的职务,每人手下能管理十名士兵呢! 豹叔与有荣焉,全体刚从半山腰搬下来的猎户村原住民与有荣焉,目前不但没有了一丝一毫外来户的怯懦,且个个挺胸腆肚,高声炫耀…… 在这样热烈的气氛里,李华和朱果小宝的哀伤就被冲击的极为寡淡。 感情最脆弱的疑似孕妇被男人命令不许哭哭啼啼,说会影响孩子的脾性,吓得朱果顾不上哭了。 中间安必孝考较猎户们功夫时,火把映照的气氛热烈,这三个人也都跟着看热闹…… 所以,这场送别有点开玩笑,就像明天晚上就能回家一样。 然后,看着火把映照的背影,李华刚刚酝酿一下下悲伤的情绪,小福子又有问题。 小福子一直跟在李华身边,他实在太忙,现在又匆匆接过了潘师父学堂那一摊儿,需要及时跟李华沟通教学内容。 “石女”媳妇娶进了家,两个不幸的人互不嫌弃,日子过的平和安乐。 今晚,羞怯怯的新媳妇阿兰也跟在了小福子身后,发现没有人嘲笑她,更没有人歧视自己的夫君,表情都挺正常,还对小福子蛮尊敬。 红肿着眼睛的李师父还专门关心了她几句:“起这么早,能吃得消不?你太瘦了,让小福子好好给你补补身子。” 阿兰仓惶的点头又摇头,她自从被前夫送回了娘家,就活的地老鼠似的,天天躲在娘家织布做饭或在房后菜园子里拼命干活,恨不得一辈子不再见任何人。 原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嫂子们嫌弃她她也觉得是应该的,不敢吃好吃的也从不添新衣服…… 结果生活一下子就对她仁慈的没边了,嫁给了小福子,大院子里就他们两口人,小福子不打她不骂她,好吃的先给她吃,厨房里随便她用油用米,还给她裁剪衣服,夸她好看…… 这些,都让阿兰萌生了新的勇气。 今夜,面对丈夫口中的主子仁慈的问候,阿兰更激动了。 小福子被阿兰戳了好几下,原本打算以后再说的话只能现在说了:“主子,阿兰自己摸索出来了一种新的织布花样,可以穿插好几种颜色,她想问问你行不行。” 织布花样?在李华这里还是件新鲜事儿。 “我先看看。” “那现在去吧,不然阿兰会惦记的睡不着觉儿。”小福子还请小宝去搀扶朱果一起去,他是个心思细腻的,想用新鲜东西转移她们的悲伤情绪。 这个情必须领,李华挽上了朱果另一侧的胳膊。 阿兰紧张的很,努力说话也说的结结巴巴,但是,必须看到,她是诚心诚意欢迎客人的。 拿出来的手织布,只是一块儿布头,顶多能缝成一条枕巾。 可是布头的花样确实别致,同色的棉线不同经纬角度的编织,在布头的正面,拱起一个个小小的凸起,凑近了去看,是编织出的4个花瓣。 这可是在最传统的织布机上面做出的花样。 可想而知,如果给阿兰配备上更精良的机器,五彩的丝线,任由她放心大胆的,在这个基础上加以创造,那么,肯定会像小福子所描述的那样,能够织出五颜六色的花朵。 “这个图样,好学吗?”朱果很感兴趣的问道。 “好学的,我可以教你。”阿兰的话,终于说得不那么结巴了,果然,人只有在谈论到自己最擅长的事情时,才会拥有自信。 “我可以交学费,然后,咱们一块儿来摸索织出更多新鲜花样的方法。”朱果怎么好意思沾阿兰的便宜,这个女子的命比她还要苦呢。 李华特意关注了一下小福子的眼神,他望着自己这个只能是名义上的老婆阿兰,眼底里都是宠溺,还有一点点骄傲的意思。 这个男人,曾经被李华判断是心思深沉。现在,她又觉得,深沉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小福子不但想要带他们三个走出悲伤的气氛,还想借此让媳妇阿兰多交几个朋友,变得开心,也活泼几分。 果然啊,成婚这件事,是可以让女人和男人共同成熟起来的。 小宝始终拉着李华的手,这个年龄的小朋友,对纺织术没什么兴趣,只是,冷不丁的,大哥和潘师父都离开了他,他的亲人仿佛就剩下了李华,只想跟着李华。 “这样吧,明天我带小宝进京,让他留在京城和小皇帝一起学习。再给阿兰和朱果购置两台最新样式的织布机,你们可以在家慢慢摸索。” 结果,小宝摇头拒绝:“我不想进宫,我要跟着师父,跟着嫂子,还有石头。石头说了,从今天开始,他和我一起住,我们明天要一块儿上山呢。” 一个一个的小屁孩儿,都敢自己拿主意了,李华板起脸来:“不许不听话!你的学业不能耽误,明天进京,你带着石头作伴儿,蹭你小皇帝师弟的文韬武略课。” 298 忙起来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哎!我不喜欢太傅讲的课,上他的课脊背弯一弯都不行,好多规矩……” 小宝苦着脸哀叹,可怜兮兮的揪着李华的衣襟,另一只手指指舒服的甩尾巴的狮子头表达羡慕:“我要是它就好了,天天除了吃就是玩。” 这是没有生存压力之后的正常反应,没有后娘那座大山压头,要学习要强大的斗志也没了。 李华还真没想到大徒弟变化如此之大,疑惑的问:“你不是还想做文官的吗?” 小宝瘪瘪嘴,很是理所当然的回答:“小师弟说了,等我再长大些,自然就能做官的,我们是师兄弟,嫡嫡亲的!” 这种思想可要不得,然而,小福子等人却在齐齐点头,深以为然的样子。 李华跺脚,抬胳膊提溜起了小宝的后脖领子,大踏步往外走,留下一句:“小福子想着送朱果回去休息,我得跟小宝聊聊。” 掰开了揉碎了的那种聊,实在不行就要动用家法那种聊…… 小宝双脚离地,口中发出惨呼,狮子头来精神了,不断抬起两只前爪去抓挠他的脊背与小屁屁。就当是提前代替“体罚”了。 “师父!”小福子家门外站着个黑影,幸亏出声早,不然小宝有可能被当做武器砸过去。 “师弟救我!”小宝听到声音宛如看到了救星,被李华提溜着他倒不是多痛苦,狮子头的爪子抓挠太给力了…… 其实李华是考虑到了小宝的自尊心问题,才执意提溜出来单独教训徒弟,结果这孩子吱哇怪叫并不忌讳被人听见,尤其不忌讳他师弟石头。 那就正好,一块儿教训吧。 石头离开了轮椅,走路还有些瘸,跟着走进作坊时额头上都出了汗。 作坊门口挂着两个灯笼,烛火朦朦胧胧晃动,石头的脸被映上一层幽光,吱哇怪叫的小宝也老实了,闭着嘴,去搓揉后腰。 做师父的给徒弟做思想工作,比传授武功可难多了。 尤其在这位师父变身成亲嫂子以后…… 小宝最近确实不那么敬畏李师父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敢叫敢闹的,应该还是欠揍,好久不教训他,这小子忘记了锅是铁打的…… 李华逆着灯笼的微光站定,脑海中涌出无数个先体罚揍服了再讲道理的想法。反正,先撸袖子就对了。 “你俩是不是都觉着成了小皇帝的师兄,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学躺着过日子,然后长大了直接找师弟要个官当?想得挺美哈,我教过你们这么没出息的活着?” 袖子撸起来左边再撸右边儿…… 还没真打出去,小宝就怂了,白胖身子往石头身后撤。 已经整明白了来龙去脉的石头顾不得自己还瘸着,跨到小宝前面伸开俩胳膊,脸上带着憨笑劝慰:“师父别着急,我可真真没那么想过,大师兄嘛,师父您把他交给我,我带他回我家教育教育,您看天儿快亮了,您先去睡觉儿……” 这孩子只有当着安大将军的面儿时才露出成人般的严肃表情,这会儿又恢复狡黠的憨笑来,让李华心中一软,也松了口气,徒弟给台阶下了,赶紧的吧。 “那行,就交给你,无论如何得把这种没出息的想法扳正了!” 目送两道黑影走远,李华胸中那股怒气慢慢消散,今天的离别伤感之情确实持续时间太短,顾不上啊! 这样挺好的,安必孝奔赴前线了,自己在家就有空把小宝的傲娇脾气扳扳,继续培养正确的三观。 还应该继续开创事业,离开了随身武馆的外挂,更得努力谋生活,回到本心,带刘洼村村民致富,收徒弟开武馆…… 目前的致富范围已经超越了刘洼村区域,还不够。 让自己忙碌起来,就不会再没出息的思念男人…… 天色微明,李华还在梦想暗下决心的时候,安大将军已经点齐了本次出征的所有将士,辞别送行的一干官员,大军整齐有序的出发了。 大黑山慢慢儿落在了身后,安大将军没有回过头,尽管,本次出征,他的内心多了一份缠绵的牵挂。 潘师父是军师,是文士,乘坐的是专门配备的豪华版马车,总是神神秘秘的落着车帘,有时会从里面传出模糊的说话声。 有说话声也不奇怪,暗卫营又派出两个干将保护大将军的安危呢,大将军自然是继续推放到潘师父身边的。 安大将军这次也配了马车,不过,里面常常空着,只有一个轮椅安放,他尽量跟骑兵保持一致,在马背上行军,并随时查看队伍。 军卒们除了赶路,还要在行进中互相熟悉磨合,更换了什长百夫长的小队更得立威,及时展现真本领才能服众。 两个来自猎户村的猎户就是如此,扎营时他们凭借狩猎的本事跟随身携带的一种叫“辣椒面”的调料站稳了脚跟…… 万事开头难,得到了军卒的认可之后,再利用行军间隙练习配合作战就相对容易了。 李华在带着俩徒弟进皇城时,发现如今想寻找到一台相对技术先进的织布机,很不容易。 这种机器占地面积大,你根本找不到存货的买家,想买,得提前订购,然后等着木匠加工出来。 能提前订购的织布机,又原始的厉害,只有一种传统织布技法,经纬线横平竖直那种。 李华再次感觉到,自己觉得稀松平常的阿兰织出的花样,其实已经非常优秀了。 想更优秀,织布机得改进。 这种民用设备的档次,请工部主事沐风来研究,可能会有些大材小用,不过,沐扬大兄dei拍着胸脯保证他兄长会很乐意,还直接小跑着去叫人了。 宫里没有成年的皇帝,太后娘娘又清理过宫闱嫔妃,遣散过一部分宫人,现在进皇宫越来越轻松,言官们也轻易不对此大加批驳,所以,沐风很快就赶到了新的德胜殿。 宫里有织布机,机器相对精致先进,能织丝绸的那种。 李华安排太监们把织布机安放在室外,为了看得更清楚。 她带来的那块布头就悬挂在织布机上,两个宫中织女在推测织法,商量一番就开始尝试。 299 小皇帝的策略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在跟沐风讲述自己的想法,时不时在地上勾画一番想要的花样,或者围着织布机指指点点。   说实话,沐风这个大男人真心理解不了为什么要动脑筋在织花样上,就这么平平的织布不好吗?想要花样,染色就够了啊!   可这是皇帝的师父,自己小弟的偶像级大兄dei,也是送自己做官的推手,人家的要求咱必须满足!   想研究出新东西来,先学会使用旧东西是必然的。   沐风这个工部主事坐到了织布机前,笨手笨脚跟着织女学习织布技能,一会儿梭子丢过了跑远了,一会儿砸到脚……   最后织出了几行出线不匀疙里疙瘩里出外拐的纹路,主事大人的后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汗湿,官服颜色加深。   这还不够,宫里又破财了,被抢掠走了三台织布机,并彩色棉线丝线上百轴。   没办法啊,李师父直接下手强要两台,不能不给吧?沐风大人说要带回家继续研究,也不能不支持工作吧?   汗湿了的沐风也不是没有收获,看他讨要机器的时候还专门多要了两个配套的梭箱并四个木梭子,就知道他已经有了初步研究方向。   宫里是没有麻线的,寻常农户才会种麻沤麻用麻线织布裁衣,所以,李华曾经给刘洼村村民分发的棉布被单衣服才会那样受欢迎,一家家全当宝贝放着,干农活的时候万万不敢穿上身。   这是个李华之前没考虑到的地方,把注意力放在织布机上以后,就不能忽视这个问题了。   “石头,咱们村里为什么不种棉花?”   这问题就跟问“何不食肉糜”一样……   “种子贵,也稀少,听说产量也低,咱村里平整的良田不多,都觉得不如种粮食,能吃。”   李华扶额:“咱家的编织业最常用的就是棉线,全靠高价从外面采购怎么行?种,得种!”   石头又露出憨笑:“师父别急,明年咱们还是在村里倡导一下,随各家自愿就行。”   他这是想起来了今年的辣椒种植,相信李华的村民收了辣椒又吃又买,家里都红火起来了,不相信的,持观望态度的几家只能后悔的前心贴着后背,干眼馋。   刘里正跟石头一直是李华的拥护者,李华说种辣椒他们就种辣椒,李华说种冬小麦他们就种冬小麦,李华说收了麦子直接播种一茬叫玉米的庄稼,他们也跟着种了,现在已经长成青纱帐样的风景线,郁郁葱葱,走近了都能嗅到一股子清甜味儿,多少村民眼巴巴的盯着玉米秸秆上一颗颗日渐丰满的果实呢!   老庄稼人都担心把地使过了,累着了,以为必须种半年养半年,以为多种的一茬庄稼肯定不能在霜冻前收获,落个空欢喜……   其实呢,李华这次进皇城就给小皇帝跟太后娘娘捎来了新鲜的嫩玉米,玉米粒儿像珍珠似的饱含着汁水,蒸着吃煮着吃还能切块儿炒着吃,滋味儿好极了。   只有李华颇带遗憾的评论说:“一棵玉米上面才结一个穗儿,太少!个儿还小!”   老天爷,到底结多少才能让师父满意啊?   太后娘娘母子全喜欢上了玉米这种宝贝儿,还说要让大司农亲自去田地里看看,花高价从村里采购些玉米种子。   石头接了个任务,替师父去跟大司农接洽,除了实地查看玉米长势跟产量,商谈玉米种子的事儿,还要求给提供棉花种子。   一瘸一拐的石头开开心心跟着个小太监去找大司农了,这是李华为二徒弟提供的学习机会入职机会,石头本就出自农家,年龄也大些了,不适合走科举入仕的路子……   被师弟做通了思想工作的小宝老老实实在陪着小皇帝受太傅的荼毒,这是他的首发仕途之路。   刘依依留在村里陪伴朱果处理账目,代替李华带领村民晨练,讲故事,教授女孩子们认字算账。   李华安排了来喜公公派人把两台织布机带线团给送回村里去,刘依依跟朱果肯定会更忙些,再跟着阿兰学习新的织布技术。   对这个给自己磕了头认了师父的女弟子,李华做不了别的安排,只能让她多长见识学本领积累财富。   等内城的武馆建好,她肯定会多收些徒弟的,但是,肯定在感情上不如这几个来的深厚,责任感也重,总要给每一个都安排的妥妥的才觉得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李华这次进京很是不乐意踏进重新修建的武馆一步,她努力不去想到那个地方,努力让自己忙起来,更忙些。   小皇帝刚给了师父几本武功秘籍,说是暗卫营营主请他转交的,小皇帝脸上带着睥睨天下的意思说:“朕都能看得懂学得会的招数,偏偏都要叫做什么‘武功秘籍’,名不副其实啊!”   自家这个小徒弟确实聪明,梁王被诛杀之后,小皇帝彻底的不肯藏拙了,据说在朝堂上常常发问,咄咄逼人,每每问的老大臣们汗流浃背。   他年龄小见识少是不错,那大家伙都别藏着掖着说话,能让小皇帝听明白听信服的举措才能被推行,你给朕都交代不明白,那如何去宣告给天下百姓?   他是个谈笑间就能亲手击杀皇叔梁王的小皇帝,叫做手木仓的精致武器常在手里把玩着,臣子们哪个敢不小心翼翼听指令解释再解释?   今天下课后的小宝明显情绪很亢奋,趁着小师弟更衣的功夫,眉飞色舞讲给李华听:“师父,今天上课可真是大快人心!太傅准备的枯燥课业没有机会讲,小师弟把朝堂上没听明白的问题拿出来叫太傅接着讲,太傅出去了好几次,他得去查问那几个问题的出处,最后还跪请小师弟赏赐一份大齐的羊皮地图,挂在墙上对照着讲,磕磕巴巴的,快讲哭了……”   可怜的太傅!他的课堂他做不了主。   小宝抱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随后来到的沐扬也跟着一通傻乐:“哈哈兄dei你是没看见,下课前万岁板着脸训斥太傅说:‘回去多看看书吧,要对得起太傅这个称呼。’哈哈这可是从前太傅最爱说的话!” 乐享全本首……发 300 重要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哎,这个年龄的孩子,将捉弄先生击败先生引以为豪。 李华半张着嘴巴一个劲儿眨眼睛,看到小徒弟腆着肚子志得意满走进来,不知道该不该替可怜的太傅教训教训不孝的弟子。 最后,只说出一句:“太傅年纪大了,你们可悠着点儿,别给气出个好歹来,病倒了,或者辞职不干了,你们脸上都不好看。” 小皇帝笑的一脸人畜无害,拉了李华的一只袖子说:“太傅一个人教我们确实太累了,我叫来喜去找母后,以后每天下晌儿由文武百官轮流给我上课,一晌儿来六七个,就不会答不出来我们的问题了。” 李华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大拇指也竖起来俩,高啊! 怪不得人家小小年龄就能坐上皇帝的宝座,你不服气都不行! “你是要亲自制定要学的课程?” 小皇帝脸上的笑容还多出一点点小羞涩,往李华胳膊上蹭了蹭,点头:“嗯,不然太傅总讲没用的。” 实用主义的皇帝! 李华觉得,作为一个曾经的资深学渣,一度靠着武馆外挂制造奇迹,离开武馆就处处掣肘的人,还是别指手画脚了。 小皇帝这个皇位风风雨雨的,确实需要尽快恶补对他主持朝政有用的知识。 她伸手顺顺小皇帝的发髻,目光透着怜惜,这个年纪调皮捣蛋是正合适的,他的调皮举动里却透出些心酸。 小皇帝也只有在李华面前,才肯这般小白兔般温顺,被顺了毛,舒服的微眯起眼睛。 还会撒娇:“师父,还要吃嫩玉米。” “吃多了不好,嗯……我做个蛋花玉米羹吧。” 新德胜殿配备着自己的小厨房,小皇帝之前要求的,寻常用不着,只有李华来时才会亲手做羹汤。 小皇帝最留恋师父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个“亲手做羹汤”。 之前猛不丁听说李师父出嫁了,天天贴身侍候安将军,小皇帝可是大哭过的。 现在看起来是正常了,但是,比之前更黏李师父,下朝先得看看李师父在哪里,下课也得先找李师父,比对亲娘还上心。 今天表现的尤其乖巧,陪着李华去做饭,吃饭后散步,练功,然后提要求,请师父讲睡前故事听听。 小宝那个大嘴巴透露的消息,说自己从前常听睡前故事,做梦都做的很美。 两个缺爱的男孩子决定同塌而眠,不搭理太监宫女们的反对,人家要努力争取多做几天宝宝呢! 石头就相对成熟些,抱着从大司农那里借到的几本农书要挑灯夜读。 李华对俩闹着听故事的徒弟也有要求:“凡是我讲过的,都由你俩负责记录并润色出来。” 安必孝离开了,李师父只能借助小宝帮自己遮丑。 之前经由安必孝之手润色过的《西游记》,潘师父跟太傅都能一眼看出换了作者跟文风,不过也算得用,太傅在着手出版新册子。5599 德胜殿里,一道纤细的女声在讲述:“……哪吒说道:‘爹爹,你的骨肉我还给你,我不连累你。’……” 李华今晚给两个宝宝讲的是传统版本的《哪吒闹海》,没给讲睡着,给讲哭了俩主子跟一票太监宫女,窗户外头都有隐隐的抽泣声。 哎,传播媒体不发达的年代,人类的感官特别容易被触动。 小皇帝拉着李华的手不肯放她走,微红的眼睛闭上又睁开好几次,方在李华的拍抚下睡去。 同样红着眼睛的小宝蹑手蹑脚爬下了龙床,他知道规矩的,陪小师弟蹭个故事以后,再去陪二师弟。 李华蹲下了身子,后背接住小胖子,这个大徒弟也是个敏感的家伙,李华不打算跟他促膝谈心,安静的给背到他的卧室去就算最大的安慰。 他们会长大,他们在长大,很快,就会不需要她这样的陪伴和安慰了。 “师父,哪吒的爹爹疼哪吒吗?”小宝趴在李华的背上,闷声问道。 李华脚下顿了顿,努力组织着语言:“这个故事……我小时候以为李靖很可恶,长大了又觉得可以理解……” 背上的小宝其实没得到明确的答案,但他安静了。 走到房间门口时,小宝落地,大眼睛水灵灵的,又问:“师父,我可以修改一下这个故事吗?” 润色的任务是他的,小皇帝根本没空闲做这个。 所以,当然随便他修改。 李华本来都懊悔不该随便选择《哪吒闹海》做睡前故事了,结果俩孩子满心满意惦记的都是哪吒,连《西游记》的后四十回都可以暂时不听了。 更出乎预料的是,小皇帝的几个陪读里面,有两个擅长丹青的,郑而重之给画成了几张图,传到了李华手里。 “你们可以整理一本书册,每页带插图,配上简单的文字注释,图画里也可以加‘旁白’……” 李华迷迷糊糊的,就把“小人书”工程给推广开来了。 尽管太傅起初咬牙切齿的训斥弟子们“不务正业”“难登大雅之堂”,但是,在翻看过画册之后,又心痒痒的,忍到第二日保持着不屑的神情说:“你们那本册子还需要修改一番,老夫勉强……给刊印出来吧。哎,不知道多少老家伙得笑话为师把你们教偏了……” 据说,当时课堂上就炸了,笑的跳的拍巴掌的,受李华影响最深的小宝还蹦上前去给了太傅一个大大的拥抱。 太傅最近清闲了点儿,毕竟上课时增添了六个助教,三文三武,小皇帝问到民政也好,问到军事也好,统统由那六个文武官员给出答案,答案不满意的话,他们流汗…… 那副地图成了课堂上必不可少的道具,因为最近小皇帝最关心的是边关的战事,小宝同样关注,武官们现在全部焦头烂额在家恶补相关知识呢,轮到他们做助教的时候好有话可答…… 课堂外面,太后娘娘来旁听过,定国公来旁听过,然后再没提过反对意见。 细品品,像小皇帝这样状态下的一国之君,能不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不能做得一手锦绣文章并不重要,先学点实际的有用的,了解这个国家,了解目前的国策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力,了解大齐的军事防御能力,才是真的重要。 就像李华,深以为能经过自己的努力,让织布机更快更好的织出布料来,目前最重要。 在投入这项工作之时,她来不及思念安必孝。 然而,安必孝的消息,还是震骇到她了。 301 化学也是战斗力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谁都没有想到,边关的战事竟然溃败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安必孝大军还没赶到边关,噩耗先传来了。 边关城池被重新修葺过,目前也算兵精粮足,民心稳定。安必孝推算过,即便力有不逮,在闭关不战的情况下,再守上一个月的城池也应该没问题。 但是偏偏就有问题了,被认为性情沉稳适合守成的副将胡磊,竟然被刺激的失去理智,帅众杀出,与擅长骑兵作战的蛮夷裹在一起,直接战死沙场。 因为,蛮夷中的异类,不仅仅四肢发达,也学着靠大脑思考的少主耶律金蝉,再次用起了诡计,提前派人把胡磊的独生儿子给偷走,押运到三军阵前了。 那孩子年仅五岁,丢失了六天之久,胡磊一家人满城找孩子都找疯了,结果万万没想到,孩子没找到不说,蛮夷又来兵临城下。 胡磊丢下哭泣的父母妻子,披上铠甲应战。查看过敌人来势汹汹人多势众之后,严令军卒不可出城,挂上免战牌,下决心死守城池的时候,他的儿子又被捆缚着出现在了阵前。 5岁的孩子,哭得声嘶力竭,城头上的胡磊都能听得清…… 耶律金蟾让人喊话,要胡磊开城门投降,如若不从,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剁掉孩子的一根手指头,然后挖眼睛割耳朵…… 大齐军卒个个红了眼睛,胡磊怒目圆睁,理智让他控制住自己的冲动。 但是,胡磊的父母和妻子冲上了城头,看到孩子痛昏过去又被痛醒的惨样,胡磊只来得及拽住了自己的父母,他的妻子哭嚎着儿子的名字,从城头上跳了下去…… 胡磊心如刀割,大吼一声:“你们守好城池!给我放下吊桥!” 他单枪匹马冲出城门。 他怎么可能单枪匹马呢?多少眼睛里能喷出火来的军卒热血上头,随同胡磊一同杀入敌阵之中。 这是一个悲壮的故事,胡磊父子都死在了蛮夷的铁蹄下,陪葬的,还有一并冲出城去的兵卒。 送入京城的消息就是,守军剩下一少半儿,正死守城池,和所有百姓一起浴血奋战,城池摇摇欲坠。 从边关送到京城的信件,中间即便没有波折,快马加鞭也需要近10天的时间,所以,没人敢保证,在这十天的时间里,边关失守了没有?安必孝到达了没有?如果没有城池可守,或者攻城或者野战,又会是怎样一个惨烈的战局? 安必孝的手脚还不灵活,不能长时间离开轮椅,这仗还有胜算吗? 难道要再次经历一番被蛮夷连破数个城池,百姓生灵涂炭,难民流窜,然后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再打一场艰苦的驱逐战? 想想驱逐走了以后的场面,也心有余悸啊! 大齐朝的元气还没恢复过来呢,上一次可以抽调京城以南的富裕之地的财富粮食资助边关一带百姓,再来一次,富裕之地也受不了了吧? 万一安必孝落败……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文官的脚步,全都仓惶起来。 李华听到消息时已经有些晚了,兵部尚书已经在着手调派新的军队到边关支援。 这段时间武将们没少被小皇帝追着问边关战事,羊皮地图都快被戳烂了,自觉可以接过援助征战的任务,纷纷请战。 这算是可以令太后母子心里安慰的地方,可是,李师父也要去边关,就不安慰了。 “师父,万万不可!你是个女子!” 小皇帝直接耍上了赖皮,抱住了李华的一只胳膊。 小宝此时懊悔起来,自己不该荒废武功啊!之前只想着没有丫鬟婆子欺负他了不用练了,结果现在大哥需要援助时,自己屁用不顶。 胡磊一家三口死在城外的惨事,让人对他恨不起来,即便陪葬了那么多军卒,即便他意气用事了。 小宝哽着声音去抱李华另一侧的胳膊:“师父,我不去边关送死添乱,你也不能去……” 一瘸一拐的石头也跑来了,手里的农书还没放下,他说:“我替师父去找将军!” 都是傻孩子,都是好孩子。 不过,小皇帝得到了一对白眼珠子,李师父本来想伸手指头戳戳真龙天子的前额的,无奈俩胳膊都不自由。 “小子,我听着你的话里话外,是在歧视女子,歧视你师父我对不对?” 之前就跟安必孝怄过气,讨厌他的那种“战争让女人走开”的调调儿,这会儿又听到了类似的理论,如何不让李师父恼怒? 当自己也是胡磊老婆那种无能又糊涂的妇人,用自残自杀的方式表达对儿子的心疼? 最起码你冲出城去冲进敌军阵营咬死那个敢斩断你儿子手指的敌人吧?没那个本事也不要紧,你在身上绑一圈雷管,冲到敌人的队伍里同归于尽,不比你自己跳城池死掉有意义? 慢,刚才想到了什么?向前捋捋…… 雷管,绑一圈雷管,同归于尽! 李华“哎呀”一声,甩开了两个白胖徒弟,耳朵里完全听不见真龙天子徒弟的努力解释:“朕没有歧视师父……” 再扒拉开堵门的石头,她一腿迈了出去。 “师父!”三个弟子齐齐发出诧异的呼唤,师父疯了…… 太担心[ www.biqugetv.xyz]将军了。 孰料跑出门去的师父又一腿迈了进来,石头的身子再次被扒拉了个三百六十五度。 李华双手一夹一举,小皇帝就腾空而起,惊厥的叫了一声,空气中都有了波动。 “快!安排人给我找硝石,硫磺,木炭,多多的要,快!” “来喜——”小皇帝痛快的大叫。 “松手,松手!李师父息怒!”来喜公公慌手慌脚冲进了屋内。 刚刚听说了胡磊副将的五岁儿子被蛮夷虐杀在阵前的消息,宫里的太监宫女全紧张至极,来喜看到万岁爷被举在半空中就差点儿被吓尿了…… 小皇帝努力回忆师父的要求:“来喜,去找硝石……黄碳……” 主要是双脚离地之后不利于思考与记忆。 原本着急的火上房似的李华“噗”一声喷笑,双手放下小徒弟,扭头嘱咐来喜:“硝石,硫磺,木炭,找来的越多越好,还有罐子坛子找小点儿的。” 302  一硝二磺三木炭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来喜公公的脸色苦的赛过吃黄连,“硝石”“硫磺”到底是什么东东,奴婢不知道啊! 李华无奈,一通神解释鬼比划:“……那种石料你没见过?那换一种见过的……土房子墙角表层,白色的那种盐碱样的东西,夏日里还可以用它制冰……” 来喜公公装了一脑袋云山雾罩,还不敢忘了,双手捧着脑袋,眼睛直勾勾的离开了。 一个好奴才的标准就是,主子想找什么,你就能找到什么,东西越玄幻过程越曲折证明你的能力越强大。 李华不再提去边关的事儿,只是成日里神色严肃冷峻,在淘汰了五次来喜送来的材料后,终于勉强凑够了东西。 一硝二磺三木炭,应该是高中时期背过的化学知识,黑火药的构成部分。 具体到配比的细节,那就需要从零开始摸索了。 最理想的状态是去边关路上一边走一边研发黑火药,然而理想跟现实距离遥远,李华必须静下心来先试验成功,再根据成功配比让官方大肆采购准备原材料。 研发黑火药,可不适合在皇宫里,成品出来也不能直接试验。 李华没给任何人解释,把小宝跟石头丢在了皇宫,自己驾车,只带着狮子头车马劳顿赶回刘洼村,摆手谢绝村民们的问候,直接进家,把一马车的罐子坛子带材料搬到屋里,摆满了整个客厅。 听说她回来的朱果跟刘依依小福子阿兰还打算跟她谈谈新织布机改造与新产品诞生的开心事呢,结果吃了闭门羹,只能隔着院门听了一顿狮子头的“欧欧耶耶”,和马匹的“吸溜”声。 迫在眉睫,紧张时刻,李华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全铺在实验上。 读书的时候如果这般认真…… 人这辈子总有拼尽全力的时候,从前过的越轻松,现在就得越勤奋,不委屈! 幸亏之前在新居里放了不少新时代的东西,尤其是纸笔现成的,李华搜罗着脑海中残存的那点儿化学知识,给摆成几排的罐子坛子编号,在里面装放材料,随时做着记录, 大网捞鱼呗! 研究这东西真的挺危险,要不然李华不至于孤军奋战一个人手都不带。 脑海里也闪过恐怖的想法:万一失手把自己炸掉可怎么办? 炸死了也算一了百了,就怕的是炸瞎了炸残了…… 好在,她没有空闲自己吓唬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只闪现一瞬。 家里有用于编织的粗棉线,剪一截当引信,剪得长些,能给自己留出跑路的时间。 埋了引线,再把材料压实,用厚纸跟胶棒封口,引线垂出罐口,一个简易炮弹就算初具雏形了。 第一批三十个实验品,被小心的摞放进马车。 爆炸场地不舍得选自己房后的大黑山,树林也好河道也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自己还是挪远些。 狮子头不肯被留在家里,狗王也是很敏感的,主人情绪不寻常,且连吃饭都忘记了,它得陪着! 此时已是黄昏,马车刚走出作坊院门,小福子就从家里跑出来了,然后是阿兰和朱果刘依依。 “主子,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我们去叫了好几次门……” 小福子终于习惯了称呼自己为“我”,而不是“奴婢”。存书吧 可惜,李华此时注意不到这种可喜的变化,她一手牵着马缰绳呢,要小心不让马匹走快了,免得颠簸到车厢内的宝贝们。 她站定,眼睛有些没焦距,声音纤细而沙哑:“给我拿些吃的,还有狮子头,还有马……” 憨狗都要热泪盈眶了,主人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没成仙,还需要有食物祭迹五脏庙。 刘依依的腿脚最快,还很细心的叮嘱朱果:“你不要跑……” 她是孕妇呢! 阿兰也是个有眼色的,看到李华始终拽着马缰绳,就去薅草。 朱果脸色不好看,她还在孕吐阶段,这会儿神奇的忘记了吐,弱弱的问:“主子,是边关出事了吗?” 孕妇敏感,眼泪先淌下来了。 李华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恢复了清明状态。 善良的谎言脱口而出:“当然不是啦!他们都好着呢,我是想到了样新式武器,要去山里试试功效,在宫里不方便,才回来的。” 朱果的眼泪神奇的,戛然而止。 “奴婢陪着您去。”朱果一腔热诚,能为边关多做些事儿,心里会舒坦些。 李华连连摆手摇头:“你在家好好养着,如果我的试验成功的话,会像打雷一样爆响,告诉你是为了你听到了不会害怕。” 天大地大孕妇最大,重点保护对象。 小福子的请缨就可以考虑一下了,李华一个人整治这些确实手忙脚乱的。 “你刚刚成亲,做试验——有危险,可能会被炸到。” 小福子自嘲的笑了:“奴婢不怕,本来就不健全的命儿,再被炸掉点儿什么也不碍事。” 抱了满怀草的阿兰脚底下打个趔趄,把青草送到马蹄前,慢慢退后两步,神色凄惶。 夫妻两个都忘记了汇报新织花样的功劳…… 李华竟然福至心灵,秒懂这对不像夫妻的夫妻出现的问题,建议道:“去领养个孩子吧,不然日子过得无趣。” 她这个坚定的不婚不育族都开始畅想以后生个自己的孩子的未来了,自然要劝别人,尤其是没有丰富生活形式的大齐朝原住民,一个太监一个石女在一起搭伙过日子,本来就欠缺有爱的生活,白天黑夜都只能大眼瞪小眼…… 自己不能生,多得是生了不想养的人家,正好互相结合一下。 果然,阿兰跟小福子的眼珠子都亮了起来,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泪目。 两个可怜人,互相怜惜着,都不敢轻易触碰敏感的话题。 其实多简单的事儿啊,领养一个孩子以后,这个家庭就完美了,最起码日子热闹了。 孕妇朱果跟着人家两口子一起泪目,把抱着吃食出来的刘依依给吓了一跳,怎么全哭起来了? “哭哭更健康,没事儿!依依你喂狮子头,小福子牵马,容我先吃一口。” 303 学渣不容易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阵势整的挺大,大脑恢复运转的李华还通知到了刘里正跟豹叔,叫他们弄清楚村里人有多少上山的,口口相传千万别靠近半山腰,听到什么响动也别害怕。 这时候天都要黑了,正常来说没人留在山上。 你不通知到大家伙还算能忍住好奇心,这一通知,嘿嘿,村里的半大小子跟青壮全都心痒痒,要求帮忙。 “甭管是做什么,叫小子们跟着你长长见识去。”刘里正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李华出村时满眼晃动的都是燃烧着的草把子。 “这个真的有危险,说不定会被炸死炸伤炸残!”李华再次强调危险性,尽管她也不知道这几十个坛子罐子到底有没有杀伤力。 但是,继续举着火把随行的还有二十几个,全是“好奇害死猫”重度患者,刘里正解释的挺情深义重“万万没有平日里全跟着你吃肉,有要命的事儿时叫你一个顶风头的道理,搬搬扛扛的活儿就叫他们干,真被伤到了也是命里该着的。以后啊,你尽管用咱村的人,大将军去打仗了,咱村里人得帮扶着你。” 一席话把李华差点儿给说哭,她只想到了这几十个罐子自己不好搬运,从没想过可以让村里人帮忙,有危险的事儿不应该自己独扛吗? “那就辛苦大家了。”她不是个扭捏推脱的性子,指挥道,“小福子把马车交给里正叔带回去吧,咱们留两个开路举火把的,其余的人抱好小罐子,要保持平稳,千万别碰到火星。” 就像上战场一样,独子不用,家里的顶梁柱不用,刘里正家出了个刘三成刘四成,沉默的抱着罐子。 刘三成是被亲爹点名来的,刘四成是闷不出声自己坚持参与行动的。 四成的眼睛始终未与李华对视过,顶多,痴痴盯着那个如火焰般女子的背影。 这些青壮都是接受过李华扫盲教育的,认识李华擅用的阿拉伯数字,上山的时候按照顺序排位,找到相对合适的爆破点时,也按照顺序把罐子在半山腰一处断崖沿儿上摆放整齐,每个罐子之间距离近两米。 断崖下面是个被石匠开采过的山谷,面积不小,全是碎石堆积,没植物,些许飘落的树叶不会造成巨大的火势。 李华接过一根火把,摆头“你们退后……一百,二百步,趴下,没我的命令,不许起身,不许靠近这里!” 有两个人影上前要抢李华手中的火把,是小福子跟刘四成,都是想独担风险的英雄啊! “不行,你们没我跑得快!放心,我不会有事儿!” 李华的暴力气哦,伸手一推,两个男士就退出了三米开外。 “继续退……继续……” 然后,李华发现了还有一条漏网之鱼,狮子头悄无声息还在她脚下呢。 “傻狗,去找小福子,不许乱跑!” 狮子头甩着尾巴不情不愿的跟上去,小福子接应它,半个身子压在它脖颈处,再抱住大脑袋。 “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李华嫣然一笑,火把的光辉笼罩着一道娇俏的身影,弯腰,伸臂,火把靠近1号罐子,点燃引线,即刻伸脚踢向罐子,然后借势倒飞,疾掠,匍匐…… 动作快捷身姿曼妙,必须赞一个! 只是,想象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响起,顶多是瓷罐子破碎的闷响。 身后大气都不敢喘的男人们有了骚动,危险在哪儿呢?怪好的罐子,来砸着玩儿? 李华的声音里也透着失望,学渣想逆袭真的不容易。 “都不许动!等这些罐子全扔完再起来!” 大晚上的,村里人全在村口等着历险的英雄们回归呢,谨慎的妇人们还老是把双手捂住孩子们的耳朵,就是担心李师父说的炸响爆响太强烈…… 李华不苟言笑,重复动作。 火把的光辉笼罩着一道娇俏的身影,弯腰,伸臂,火把靠近罐子,点燃引线,即刻伸脚踢向罐子,然后借势倒飞,疾掠,匍匐…… 2号罐子,“咵嚓”! 3号罐子,“裤衩”! 被命令原地不动的男人们换了个姿势,改成仰躺,极小声的开始聊天儿。 4号…… 5号终于有了变化,引线的小火苗,那点点微光,在半空中骤然放大,“刺啦”,好漂亮! 男人们坐了起来,难得一见的璀璨烟花啊! “欧欧耶耶!”狮子头也在表达自己的看法。 眼尖的村民也有看到这一盛景的,高声赞美一句“李师父厉害!” 厉害什么啊?难不成就此走上制作烟花的人生巅峰? 李华的脸色凝重,回头扫视一圈懈怠了姿势的村民。 鸦雀无声,一个个全都老老实实趴下了。 小福子的声音讷讷的“主子,你休息下吧,奴婢会点了。” 当然,他没得到答复,李师父向前飞窜的速度里都裹着怒气。 这一次,6号罐子没有得到应有的尊敬态度。 火把的光辉笼罩着一道气冲冲的身影,弯腰,伸臂,火把靠近,点燃引线,被注视着正常燃烧了一下下,然后慢吞吞应酬般的伸脚,踢向罐子。 罐子飞出去,小火苗明明灭灭在半空划出一个美好的弧度。 本该随即借势倒飞,疾掠,匍匐的李师父放弃了一系列动作,一脸苦大仇深的瞪视着小火苗向山谷坠去,心里在琢磨,研发的方向是不是从根儿上错了…… 再次趴伏下的村民们只有比李师父更满不在乎的份儿,砸个罐子的动静,有什么可谨慎的,双臂支起下巴颏儿,黑黢黢的大黑山轮廓还是有点儿看头儿的,等李师父祸祸完这几十个罐子,咱建议集体打个猎呗? 只有小福子跟刘四成还在紧紧盯着那道举火把的人影,狮子头懒洋洋闭上了眼睛,睡一会儿吧。 山下的村民们也完全不紧张了,妇人们把捂着孩子们耳朵的双手也放开了,爱跑会儿就跑会儿,李师父回来了,明儿说不定又可以给讲故事了…… “嘭!”一声炸响,突兀响起。 。 304 快乐的二傻子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山林中顿时喧嚣了起来,无数鸟儿从栖息的树丛中飞起,草丛里更是窸窸窣窣,大黑山上的狼叫声此起彼伏…… 狮子头可顾不上狼叫,三角眼睁开时,瞳孔里的影像就是主人的火把旋转着飞向山谷,主人倒飞,像一个断线的风筝…… 动静太大了 黑黢黢宛若无底之洞的山谷,继最响亮的爆炸声之后,又连续引发碎石迸溅之音。 幸亏隔着道断崖,李华借助气浪之势第一时间就倒飞出最危险区域,然后落地,只落得个后腰与臀部被硌到,眼睛被闪到的下场,脸上……没破相…… 仰躺在地,眼前混黑一片的李师父,脑海中也是混沌一片。 我是谁?我在哪里? 第一个窜到她身边的是狮子头,俩前爪拼命扒拉李华的肩膀胳膊,嘴巴拱着她的一侧脸颊,喉咙里“欧欧耶耶”急切发声。 第二个扑上来的是刘四成,少年郎的声音都变尖细了“李华,李华你……” 他很想像狮子头一样距离李华更近些更亲密些,可是狮子头如何允许?立刻龇牙咧嘴低头压胸做出准备攻击状。 小福子跌跌撞撞跑上来,撞歪了刘四成。 “主子——” 李华动了动,眼皮又合上,艰难的吐了几个字“没事儿,容我缓缓。” 眼前的黑暗变换成金星灿烂,耳朵里也还在轰鸣,天旋地转的感觉,勉强站起来恐怕也得再次摔倒。 果然是舒坦日子过多了,一点点的巨响都承受不来,需要缓冲一下下。 其实他们三个人算是胆子奇大的了,后面趴伏着的那十几条汉子还在瑟瑟发抖无力爬起呢,老天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天罚吗?跟刚刚被迸飞的李师父有关联吗? 李师父……是要倒霉上身了吧? 他们想多了,缓冲过来的李师父坐起身子仰天大笑,笑的肆意畅快,笑声再次惊飞刚刚落回灌木丛树丛的鸟儿。 “6号,哈哈,6号!” 还有其它号码等着成功呢。 李华站起,不理会身后的酸痛滋味儿,伸胳膊拉腿下腰,揉耳朵弹跳,继而轰撵小福子“快带他俩回去!” 还缺个火把,李华拧身回望,得嘞,速速回援吧。 小福子跟刘四成也发现了趴伏队伍中的第二只火把歪到地上了,火苗带燃起了石缝里顽强的干草根儿,那位仁兄还保持傻呆呆状,脑海中分析着李师父到底是人是神是鬼是妖…… 如果任由火势顺延,最终演变成烧山都不稀罕。 刚刚做完预备活动的李师父两个纵跃就到了火把跟前儿,弯腰一手捡拾火把,一手抓提起裙摆,同时脚下一顿暴踩,直到确保没有遗漏的火星可以复燃。 她的试验还要继续,目前6号罐子的反应有些突兀,她需要更多的实例佐证。 山林恢复了安静,只是这安静里蛰伏着躁动。 7号罐子,“咵嚓”,自绝于乱石堆上。 8号……李华决定像对待6号罐子那样,从行动上藐视它。 就是点燃音信后再等上一瞬,确保引线不会在中途就自我扼杀掉希望的小火苗…… 反正罐子要被丢到山谷里的,李华在踢飞了罐子之后,迅速退后几步,直接趴伏在断崖之上,双手抱头。 终于学会谨慎了哈。 8号罐子没有发出纯粹的“咵嚓”之音,也不像6号罐子那样发出惊天动地的炸响,人家闷声闷气的,“嘣”…… 如果说第一声炸响会被村民们判断为“天罚”来了,那么,第二声,第三声,就只剩下无边的对于活生生的人,李师父的猜度了。 李华从实验中得出了经验,要留给引线充分的燃烧时间,不然半路上风一吹就灭了,杀伤力仅限于瓷罐子本身。 她是个傻大胆,越玩越放松,开始下手举起第12个罐子,像炸碉堡的勇士一样,在断崖之上摆出可描可画的经典造型。 再用火把点燃音信的话,这种动作无异于自残或自爆,李师父还是热爱生命的,丢了火把,用一根顶端被烧的红彤彤的木棍去引燃引线,近距离观察它缓慢燃烧的速度,然后抛掷,趴伏,心中计算时间“1,2,3”…… 连续的炸响已经把威风凛凛的狗王给吓尿了,整个山林再次喧嚣起来,无数野兽没头般的穿梭。 人类的进步是要植物界动物界一起付出代价的。 三十个罐子全部爆毁之后,十几个草把子高举着为李师父照明,看着她信笔疾书,用一只神奇的细笔在一个雪白的本子上记录每一个罐子的爆破数据。 高山仰止。 李师父,请收下大家的膝盖! 何止是山上这些人的膝盖碎了一地啊,山下村民们的膝盖都磕青了,无论是天罚还是人为的,都值得百姓们膜拜,用最虔诚的,诚惶诚恐的态度。 即便是在走下坡路,有幸做了陪护的男子都把胸脯挺得高高的,骄傲啊,自豪啊,虽然不靠谱儿的问询得到了李师父毫不客气的一记脑嘣儿。 有个二傻子一脸憧憬的问出了十几人全部在憧憬的问题“李师父,咱们村以后也办个造这种天雷的作坊吗?保准儿比做豆腐卖石灰来钱多……” 其余二傻子有志一同跟着鸡叨米样的点头。 于是,个子仍属娇小范畴的李师父就飞旋起身子十指翻飞,送给每一个二傻子一记脑嘣儿加深记忆。 “记住喽,这买卖不能做,除非不想要脑袋了。” 小福子傲岸的背着手仰着下巴颏,他就没挨脑嘣儿,哼,洒家是宫里出来的人,就是有见识,知道什么东西是万万碰不得的。 可是,挨了脑嘣儿的男子竟然并不懊丧,“嘿嘿”傻笑着,跟受到了表彰似的。 刘四成还一手捂住了被弹过脑嘣儿的地方,再没挪窝儿,他是个快乐的二傻子,要好好保存这个脑嘣儿的滋味儿,不放跑了…… 丢了狗脸被吓尿过的狮子头是最蔫吧的,总在李华的腿边蹭着走路,尾巴也始终夹着,谁踩断一根枯树枝发出脆响都能吓它一大跳。 从这个角度来分析,还是人类的神经更强悍些。 不过,下山后的李师父猛不丁被刘里正带领的村民队伍“噗通嗵”一顿乱跪,被惊吓的程度不亚于狮子头。 。 305 好玄幻的回家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对刘洼村村民来说,李华的地位是呈直线上升的。 初落户到村里时是个黑瘦的不起眼的小丫头,凭两把开山斧闯下个名头,让人不敢随便欺侮。 再后来带领村民致富,传授武功,讲故事,慢慢儿被集体尊称李师父。 接着进宫,一步登天做了小皇帝的师父。 现在,神通更广大了。 初识被人传是杀人厉鬼,然后演变成“山妖”,现在,村民们眼中,这就是山神,能平白引来旱雷的山神。 大黑山上的狼群一直在嚎叫呢,野兽们全被吓怕了,何况是凡人? “里正叔,快叫大家伙起来,好好地怎么全跪下了?石子路可硌得慌。” 李华是理解不了大齐人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的,也并不为这么多人给自己下跪感到骄傲,她搀扶起刘里正,很急切的叮嘱:“我有事得即刻回京城,家里的事村里的事全交给您照看,辛苦了。” 还有小福子:“给今天帮忙上山的兄弟们发放奖励哈,再帮我照看好朱果跟狮子头,凡事儿多操心,大胆做,我走了。” 她没说自己回来的日期,也没空儿跟他们聊聊村里的杂事,她的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着,她需要不停的忙碌,奔走…… 马车也不要了,不好进城呢,黑灯瞎火的,还是自己独行更快捷方便。 山神级别的人物,必须都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村民的队伍里还有没来得及收回膝盖的呢,李师父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了。 跪拜的队伍里,包括始终垂着头的刘氏,她如今已经再不敢幻想一丝一毫的可能,李华是她生滴。 “这就是个山鬼,山神,从被换着做两脚羊那天开始,回来的就不是我生的闺女了。”刘氏在心里默念,双股战战。 当初就是在山神庙…… 怀里的小儿子睡得不踏实,总是“吭吭哧哧”在梦里蹬腿哭,这是被那几声天雷或者是天罚给吓到了。 刘氏双膝酸软,怀里还抱着个孩子,靠自己的力量根本直立不起来。 难道……是山神在惩罚她? 李华的心里可没有刘氏的地位,更不会兴心去惩罚她,夜色浓重,被脚踏车碾过的官道倒是一抹土黄的亮色,不用担心撞到行人,尽管提速奔驰。 黑火药的初步试验有了点眉目,她急需更多的原材料,所以,必须先回宫,让小徒弟帮自己做储备。 想想听到的胡磊副将一家的惨淡故事,想想安必孝尚未完全恢复的手脚,李华就一刻都不想等待,可惜,外城城门必须得先叫开。 何其有幸,值夜班守城的是娃娃脸的小六子,听到隔着护城河的李华自报家门,用最快捷的速度给了回应。 “军令如山,不能开门!对不住了李师父!” 尤其在边关起战事的紧张时刻,大半夜的更不能单独为某一个非军务在身的女人打开城门。 小六子脾气再好跟李华再亲近也不能徇私。 全身蒸腾着汗气的李师父张着口半天,竟然无言以对。 难道要打出小皇帝的旗号来震慑守门军卒,逼人家放自己进城?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自己脑子犯抽,大半夜的非要往皇城赶…… 李华从来不是个恃宠而骄的性子,守规矩的道理也是懂的。 那还能如何?退到一边儿老老实实等天亮吧,小六子人性不错,自己别硬闯城门害人家。 李华对上拱拱手,脚步缓缓退后,口中嘟念道:“没脑子,早知道守城的规矩了,还往这里撞,从山上下来以后老实回家睡一觉儿不好吗?” 确实没脑子的很,这会儿连讳莫如深的“回家”两个字都带出来了。 世界骤然明亮起来。 李华激动的热泪盈眶,她都已经死心了,以为再也不会有随身武馆有不离不弃的家了。 眼泪这东西是最误事的,关键时刻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 等李华恢复了平静,眼睛也擦抹的清亮了,才发现她回来的不是祖宅的客厅,环境也远没有祖宅那边明亮。 空旷的地方,只冷情的停放着几台车。 李华拔腿往高大的挖掘机处跑,贴墙放最里侧的庞然大物,现在有伴儿,跟高射炮肩并肩头顶头。 李华摩挲了一番挖掘机的车轱辘,她这会儿不迷糊,再想试试挖掘机还中用不,也不敢在皇城底下突兀变出一头巨兽来。 至于高射炮,炮弹都被自己打光了,又没有能力自己造,只能浪费它的价值了。 “炮弹?”一道白光从李华脑海中疾掠而过,有没有可能把装黑火药的罐子换成炮弹形状大小的东西,让这台高射炮在跟蛮夷对峙的战场上一展雄威? 感觉自己好机智,然后,想到自己的学渣身份,逆袭一下最简单操作的“一硝二磺三木炭”就算超水平发挥了…… 不过,可以把这项研究交给小皇帝,争取凭借姐的三寸不烂之舌给推动建造个国防装备实验室出来…… 忍不住又恢复了眉飞色舞的李师父。很快就又悲催了。 因为,她终于发现,这次进入的随身武馆,面积只容自己在车库徘徊,通向商场的门,通向祖宅的门,全部看似虚无,其实哪里都推不开。 好玄幻的世界啊!耳朵是不是失聪了?姐明明提到的是“回家”,虽然车库也是自家的地,但也不能做自己的家不是? 她需要尽早试验一下,进来了还能不能出去。 自己是多重要的人啊,真要是出不去了,别说替胡磊一家报仇雪恨了,连自家男人都救不出来! 刚刚琢磨出来试验可行的黑火药……总不能就此放弃,任由外面的大齐子民重新经历一场更艰难的逃难生活。 李华站在空荡荡的地下车库正中,攥紧拳头,大声念:“磨练!” 自己吓得都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世界恢复了黑暗,只有城门之上的墙垛子里面,正避风的两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映衬出军卒们的身体轮廓。 能自由进出,就很好了。 尤其是对于失去过的人[新 www.xbiquge.biz]来说,只给个空荡荡的车库驻足就很幸运了。 306 姐的传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再次拥有了随身武馆的李华,心里踏踏实实,“回家”,拽开了挖掘机的驾驶室门,放倒座椅,双腿伸到操作台上,舒舒服服闭上眼睛睡觉儿。   这是她的家,多么好。   外面那个隐患重重的大齐,也是她的家。   对啊,大齐有她的亲人,丈夫,徒弟,朋友   李华悚然一惊,从睡梦中醒来。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把大齐看成自己的家,把自己看成真正的大齐一员了   那么,不能够再抱着一丝一毫世外之人的态度去看待这个世界,甭管它是架空的还是真实的历史存在,你既然来了,有亲人了,你就具有了无上的责任。   感觉自己再次充满了力量,这具身子如斯年轻,她如斯年轻,休息短短两个时辰已经足够满血复活的能量。   “磨练”   人生就是经历一场一场磨练才一步一步成熟的。   外城民居传出第一声鸡啼,小六子揉揉眼睛,确认皇城墙根下那道奔跑的身影,是李华。   距离开城门的时间还早着呢,李华在晨跑,晨风吹拂着她的发丝;李华在舞蹈,一柄软剑的寒光把她的全身笼罩。   城墙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头,要交接班了,该来的人来了,该走的还舍不得走。   “一群大老爷儿们,拳脚上的功夫还赶不上一个娘儿们,看啥子看哩趁早儿给老子操练起来,免得真让蛮夷打到咱家门口了,一个个哭爹叫娘丢咱祖宗的脸面”   一道粗豪的声音骂咧咧的响起,城头上一阵跑动的声音,然后,“嘿嘿哈哈”操练的动静传出,如果有熟悉的百姓在此,就能分辨得出军卒们比往日的操练认真了几分。   巳时到了,城门大开,李华风尘仆仆进门,手里提溜了六只灰不溜秋的野兔,直接往小六子怀里塞了三只。   小六子早该去休息了,一直留到这会子,就是想跟李华打个招呼,表达一下歉意:“李师父,小的没办法给您开城门。”   现在又收了三只野兔,额头上都冒汗了:“不可以,小的小的”   李华已经摆手进了外城,身形纵起,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身后必然会留下姐的传说   最神奇的传说马上要诞生,从此后,战争进入火器时代。   这是李华第一次打扰小皇帝上朝,并点名要兵部户部工部三位尚书与定国公一并相见。   来喜公公脚步如飞亲自给等在御书房的李师父端来点心跟热牛乳,目前只拥有一座地下车库的李华还没吃早饭,没有商场没有祖宅,也就没有随手可取的面包火腿充饥,早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几位大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胆敢坐在万岁爷面前大喇喇吃点心的女子,还边吃边说话,一手忙着拿点心端牛乳,另一只手比比划划。   好粗豪,好没有规矩   偏偏小皇帝不在意,也不训斥被打断早朝议事那一茬儿,还很狗腿的凑过去帮着端牛乳,小嘴巴巴的说:“师父,叫御膳房单另给您做些热饭食吧,光吃点心怎么行”   李华跟个主人似的摆手:“不用不用,你们都坐下,听我说,事儿挺急的。”   幸亏她还算知趣,没坐到小皇帝的专座上。   几位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愤懑之情的官员脸色铁青,不坐,也不说话,眼皮子都耷拉着。   李华眼睛里面光华熠熠,开心的转向小皇帝进行描述:“我造出了杀伤力巨大的武器,用来喜给搜集来的材料,试验初步成功了我打算带着材料去边关杀敌,一边赶路一边继续试验与装备,所以,我需要人力物力,尽快筹齐”   定国公实在忍耐不住了,对小皇帝长揖到地,保持着超越90度的腰身弯曲,愤然道:“臣想请问李师父,到底几夕时间制造出了什么神器,就敢干扰朝堂指点朝纲给重臣下令”   其余两位尚书大人自然附和,跟着一并施礼抗议。   只有沐扬老爹沐尚书是站在李华这边的,努力和稀泥:“各位大人莫急,李师父绝非无理取闹之辈,且听下去”   小皇帝看向几位臣子的眼神很是不善,太后娘娘叮嘱过他,发怒前先忍耐几息,他在忍,再数两个数儿就要爆发。   自家亲亲师父最好了,谁都不能质疑   李华咽下了最后一口牛乳,拍拍手站起身来,混不在意的道:“来喜,上次剩下的材料给我拿来,我也别口头上解释了,当场制作一个神器实物说明一下。不过,诸位可有什么能允许神器大范围爆炸毁坏的实验场地提供”   在这个冷兵器横行的时代,人们习惯了刀枪剑戟甚至木棍就可以称霸四方,你现在突然冒出来,吹嘘说什么“允许神器大范围爆炸毁坏”的诳语,什么是爆炸还大范围多大十步开外就能杀人不成那是弓箭   弓箭也只能一次射一支射一人,能毁坏多大面积   痴人说梦,这怕是个疯子   小皇帝顾不上数数儿自己忍几息了,他的眼珠子迅速转了一轮儿,实在按捺不住那个“突突”外冒的想法。   这想法堪称大逆不道哈。   “不如就去金銮殿做试验吧德胜殿的主殿上还有百官在议事,不要劳师动众了。”   嘿嘿,终于有机会名正言顺的把金銮殿炸掉了小皇帝目露喜色,对李华用力眨巴了两下眼睛。   现在的太后母子两个很可悲的,其余地基有毒的宫殿要么弃之不用要么想辙儿拆除,可是金銮殿那样辉煌的建筑,母子两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拆除的理由,也指望不上建筑自己倒塌,目前勉强在德胜殿的主殿上早朝议事,百官们老大的不乐意,觉得这个朝堂不规矩,没底气,坚持每五天必须上金銮殿一次,有重大事宜也必须在金銮殿商议。   可怜的小皇帝,在知情之后,再坐到金銮殿的龙椅之上,那滋味儿,就宛如坐在了火山口上被煎熬   炸掉吧一了百了 乐享全本首……发 307 杨尚书的暴脾气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也在对小徒弟眨眼睛,炸掉,这种简单粗暴的法子,真心不适合金銮殿啊亲本师父现在略懂大齐人的思维了,什么事儿都能跟老天爷扯上关系,你的金銮殿要是敢倒塌,你的子民就能如丧考妣判断大齐朝大难临头儿了,还得给你扣上一个不配为君被天地不容的大帽子。   小皇帝眼睛里面掠过一抹得意,手指做了个扣动扳机的动作。   哈哈,皇叔梁王已经被击杀,梁王的家眷统统被贬为庶民,且押回内城圈禁,自己这个唯一的名正言顺的皇家传人,怕个鬼啊   朕多讨厌那座金銮殿呢,师父你帮忙哈   哎,徒弟还是个小宝宝呢,任性,得宠   李华做出一副心虚的表情,手捂胸口,怕怕的道:“千万别在金銮殿做试验,我担心我不是担心制造的神器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这不是不是为的金銮殿不被损坏吗我是个小女子,万万承担不起炸毁金銮殿的重责,这个试验不做了,不做了”   你这会儿说自己是个“小女子”了,早先叫太监闯入早朝百官汇聚之地,点名要我们几位位高权重年纪大的老臣到御书房见你之时,怎么没有自己是小女子的自知之明   你脑子一热疯病一发就敢吹嘘说制造了什么毁天灭地的神器出来,这会儿看着要吹爆了露馅了就说不做什么劳什子试验就不做了   你欺负我们傻是不是   这几天为边关战事忙得焦头烂额,嘴唇都起了火泡儿的兵部尚书大人,怒发冲冠,不,是一把揪下了自己的官帽,低吼一声:“就去金銮殿马上做试验老夫非要看看你的神器到底多厉害不过,李师父,你可敢跟老夫赌上一睹,如果你的神器没有威力,怎么办”   兵部尚书是个火爆性子啊据说年轻的时候靠军功发家,身上伤痕无数,内里的暗伤更是厉害,这才卸甲进京为官。   京城里也有这位老倌儿的神奇传说,刚做官时在金銮殿上跟不下三位官员打过肉搏战   了解他的老臣们都说他年纪越大性情越平和了,其实不然,那是没遇到点燃他的暴脾气的人,今天,遇到了。   沐尚书继续做老好人:“杨大人莫说玩笑话,金銮殿岂是能玩笑打赌之地不若咱们从长计议。”   在场还有一位知情者,定国公喽,这会儿眼神晦涩,从小皇帝脸上掠过,也懂了。   这得算是皇家的不孝子孙吧动歪脑筋拆金銮殿,还一脸的志在必得。   身为股肱之臣,还能怎么做推波助澜呗   反正,定国公也不认为李华有多大本事能把金銮殿炸坏了。借这个由头再寻机会维修金銮殿,   “杨大人,你真敢跟李师父赌如若金銮殿真被炸毁,您可是要承担大齐百姓的骂名的,不能让万岁为你背锅。”   杨尚书的胡子都要被气得撅上天际了,愤而允诺:“老夫愿以尚书府做赌注,再加上往后十年的俸禄,赔付金銮殿损毁之处。但不知李师父能赌什么”   小皇帝正要抢先开口,被李华手势阻住。   她笑靥如花,灿烂靓丽,小皇帝立刻就安心了。   每逢师父做出这般灿烂的表情,那就是要挖坑儿埋人了。   “听闻老大人们极不喜欢李华做万岁的师父,那就以此为赌注吧。如若我制作的神器没有威力,那么,小女子自请辞去帝师之名义,所赐府邸原封不动退回皇家,从此再不入宫,如何”   “如此,大幸”尚书大人狠甩袖子,一脸铁青重重坐下。   来喜已经准备好了一应材料,这会儿形势胶着,站在御书房门口偷偷打量各位大佬儿的神色,不知道该不该禀报材料备好的事情。   大佬们赌的够大啊   其实此时紧随李华身后进宫的密报上就有大黑山昨夜几声雷响的内容,大佬们还顾不上一一查看罢了。   李华神清气爽,跳到来喜跟前儿拍了他的肩膀:“赶紧的带我制作神器去,磨叽什么呢”   转头叮嘱几位大佬:“你们腿脚慢,可以先走去金銮殿等我,我随后就到。”   小皇帝的眼神跟李华的相触碰,只是一瞬,自信的光芒就得到传递。   “来人,去请太后同往金銮殿一观神器的威力。”   小皇帝志得意满率先往金銮殿走。   身后几位大佬儿愤愤不平小声议论:“说谁的腿脚慢呢”   杨尚书顿时觉得膝盖酸疼的厉害,老寒腿嘛,真的走不快。   可是,走得再慢,从德胜殿到金銮殿也用不到半个时辰吧为什么那个疯女子已经笑吟吟袖着手站到金銮殿前等候着了   杨尚书立刻明白了,╭╮哼,肯定是根本拿不出神器,万般无奈服软赔笑来了。   晚了   杨大人脖子梗着胡子朝天逆生长,看不见,老夫看不见   太后娘娘也比几个步行的老家伙先到,从步撵上下来,笑对杨尚书道:“杨爱卿所下赌注过大了,不妥。不若去掉尚书府之注,免了一家老小无处可安顿之苦。”   李华笑嘻嘻搀扶了太后娘娘半边胳膊,大度的回复:“可以的,试验之后还要劳烦杨大人为我安排人力物力前去边关呢,家小流落街头可不像话。”   多么善良仁慈的李师父啊小皇帝眼睛里闪烁着骄傲的光芒。   只有杨大人不领情,还额外羞恼,弯身施礼道:“微臣谢过太后娘娘的抬爱,赌注已经出口,岂有随意更改之理”   沐尚书已经在扯杨大人的袖子了,作为一位资深官员,他嗅到了不寻常的意味儿,好似太后跟皇帝都非常看好金銮殿被损坏的事儿,好似很渴盼   可惜,杨大人已经在这条必败之路上撒着欢儿奔向终点。   李华双臂一拦:“诸位止步,神器威力巨大,靠近了会有危险。”   “嘁,”杨尚书发出一声轻嗤,故弄玄虚而已   来喜跑的满头汗,带着一队御前侍卫来禀报:“殿内均已查清无人,只是器皿等物尚且来不及全部挪出。” 乐享全本首……发 308 给林燕非非加更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无妨,试验放在室外即可。”   李华也没胆量真就“谈笑间灰飞烟灭”一整座金銮殿,她只需要给太后母子一个重修金銮殿的由头就好,借用两侧给官员们休息等候的偏殿做个范例就够了。   她刚刚紧急间采用在大黑山成功引爆的几个号码罐子的材料配比,共做了三个比较成熟的实验品。   引线也做了改进,浸过灯油。   火把点燃引线就太危险了,李华接过了来喜送上来的一根檀香,香烟袅袅,有安神的功效。   按照事先的叮嘱,御前护卫们紧握盾牌为大齐的几位大佬儿遮蔽危险,虽然李华也努力解释过了,应对爆炸,最安全的姿势是趴伏在地面。   大佬儿诶,哪一个肯趴伏在地杨尚书没当场骂娘就算给面子了,何况太后母子   “李师父放心,真要是神器发威伤到了老夫,老夫甘之如饴,绝对不会怪罪李师父”   言辞凿凿,铿锵有力,都是宁可站着死的刚烈性子呢   李华一手托举一个罐子,一手拿檀香,走向了一侧偏殿,姿态从容,如闲庭信步。   空气中有了剧烈的波动,因为,从容的李师父在放狠话威胁:“别跟着我哈,是真的很危险,我劝你们全去保护太后跟皇帝,我只是试验,拿不准到底爆炸后会波及多远的距离。跟着我的话,只怕你们轻功再高超,也逃不出去。”   只有她这个混不吝的性子才敢举着黑火药来金銮殿做试验,药粉放的不多,她判定不可能毁天灭地,几十米距离外的大佬们应该是安全的。   可是,谁能保证呢毕竟人家个个牛气哄哄还不听指挥。   对万事不放心,浑大胆儿始终围在李华身边的暗卫们,还是退远些为好。   李华站定在偏殿敞开的窗子前,回头,检查一下自己的退路,和一双双期待或者藐视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右手中的檀香靠近引线,点燃。   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很剧烈。   她在等,等引线烧到一半儿,确保不会半路上熄灭。   小皇帝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他忍不住了:“师父,快回来”   李华的左手打了个哆嗦,天知道她此刻有多紧张,算了,别等了,豁出去瞎一个罐子,大不了下一个别玩这么酷炫拽的姿势,把罐子搁在窗台上引燃   “嘭”   偏殿内一声炸响,紧接着墙倒屋塌,飞沙走石,被炸碎的窗棂子最远落到了大佬们的身后。   刚烈性子的大佬们,哪里还有能站住的   御前侍卫们的铁盾围的密不透风,也禁不住爆炸的力度巨大,盾阵被冲击出几道缝隙,又有乱石迸溅到盾牌上,继续弹跳   反正,站的最直溜儿性情最刚烈的杨尚书受伤了,一侧脑袋在流血,神情茫然。   最关键的是,这位老倌的姿势,是仰躺在地的,没站稳   姿势各异哈,定国公跟另外两位尚书大人最规矩,趴着呢,毫发无损。   面部惊愕蹲坐于地的太后娘娘也很安全,除了铁盾牌她还有几个肉盾遮挡。   最可爱的是小皇帝,老天爷偏疼他,被暗卫抱着一下子飞退出几十丈远,虽然此刻爆炸结束,依旧不敢带他涉险地。   “师父师父快去救我师父”小皇帝动弹不得,尖声嘶吼。   都顾不上害怕了,也顾不上这般大的动静之后,整个皇宫的人都在往这个方向跑的后果。   李华在哪儿呢   她确实抛出去罐子的动作做得晚了,一个闪神的功夫,浸了油的引线就烧到了罐子内部,李华完全是出自身体的本能,弹跳,后飞,抱头,趴伏落地   动作不算延误也够标准,自我保护意识强烈,落地距离也快接近御前侍卫们的铁盾阵了。   确认不会再继续爆炸之后,拦阻小皇帝的几名暗卫才飞纵到爆炸场地,把李师父从瓦砾碎石尘土中扒拉出来。   双手抱头的动作拯救了她的美貌和智商,瓦砾碎石也没对身躯造成多大伤害,但是,两只胳膊动不了了,太医诊断,一只被砸脱臼,一只骨折。   李师父龇牙咧嘴接受着正骨的剧痛,还有心情对同样在被太医包扎伤口的杨尚书调侃:“如何小女子制作的神器可有威力”   面白如纸的杨大人勉强忍着没昏厥,低低答:“喏。”   另外一位坚决要陪着杨尚书并肩站立的老臣,连吓带炸,直接爬不起来了。   哎,四位股肱之老臣,两位是被抬走的,还能飘忽着行走跟结巴着说话的,就剩定国公跟沐尚书。   这二位识时务啊,亲眼目睹到爆炸声响墙倒屋塌之时,自然而然就趴地上了。   尽管爆炸的威力出乎预料,伤了李师父跟俩老臣并几个侍卫,说话结巴的定国公还是很兴奋的,送吓得魂飞魄散的太后娘娘被架上步撵,转身给小皇帝跪下了,三叩九拜大礼啊:“恭恭喜吾皇天,天降神器”   被勒令只能在十米外围观的百官全用怜悯的眼神看这位大佬,谁还不明白啊这是天罚,老天爷发怒把金銮殿给劈了,你还恭喜吾皇   一身狼狈还吊着一根胳膊的李师父也不乐意,这般连自己都炸伤了的神器,跟你的“天”有一毛钱关系吗   定国公越说越来精神,口齿也伶俐起来:“臣请陛下马上下令制作此等神器,然后秘密运送边关,神器连砖石瓦砾都能炸的粉碎,何况蛮夷之肉身乎”   小皇帝脸色煞白,宝宝被吓坏了哈,恨不得马上张嘴大哭几声,强自忍着罢了。   “神器也伤自身,朕的师父”   小皇帝眼睛里含着两泡儿泪,攥拳:“不可再提神器之事。”   “别啊”浑身酸痛的李华暴跳而起,凑到小徒弟跟前儿劝导,“神器本身没有问题,只是我天生不是个缜密的性子,做事漏洞百出。哎师父我这不是也在慢慢儿改的嘛神器必须制作,我来做指导,试验要允许失败,允许牺牲” 乐享全本首……发 309 出行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这一次准备黑火药的材料,可以算是有的放矢,来喜公公轻车熟路收购,皇帝下令,举全国之力,其它州县后续收购到的材料会分批送往边关沿途,李华可以边走边试验边制作改良。   小皇帝第一次对自己的师父不放心,又留不住,只能派出将作监十位较年轻的能工巧匠协助李华一同奔赴边关。   当然,马车,粮草,护卫更是不可或缺,李华对自己的伤势完全不在意,一心求快,只等了一晚,天一亮点齐了人手就要出发。   走正常程序太慢了,丢失城池的噩耗传递进来,君臣们没含糊,马上就着手增派援军了,还不是到现在都没成行   太后娘娘脸上涂了脂粉,努力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实在被爆炸给惊吓到了,又想来送送李华,吴太医背着药箱子跟在身后。   水涨船高的吴太医目前是太后娘娘跟前儿的红人,通常不离左右的,今天,却被太后娘娘指派跟着李华一起出城,一路照应李华的伤势,在边关还可以充当军医。   太后娘娘周到,原本还想送两个宫女侍候李华的,被严词拒绝了,李师父可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自己完全能照顾好自己,即便手臂受伤了。   吴太医嘛,还是可以随行的,真要是在接下来的试验中又有受伤的,或者是战场上刀枪无眼,一个医术高超的人作伴儿,活下来的概率会大增。   车队里又多出太医院一车常备药草。   这是计划外的人力物力,车队出宫时又来了一位主动请缨者。   沐扬的大哥,沐风。   沐尚书带着夫人跟沐扬远远的目送车队,没有近前没有缠绵没有哭哭啼啼。   沐家最优秀的儿郎,带着沐甲沐乙两位贴身护卫,三匹马,并一车封裹得严严实实的装备。   李华大喜,她跟沐风打过交道的,从能伸缩的铁棍,到手木仓跟水枪的研发打造,都有沐风的功劳。   这是个醉心于研究制造新式武器的家伙,正好得用。   “沐扬让我告诉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沐风配上武器,换上骑马劲装,整个人风度全变了,原本的柔和脾气多出几分凌厉。   李华对远处抱拳施礼,纵上马车。   昨夜已经安慰过小皇帝了,也托他关照刘洼村的父老乡亲,李华不去看小皇帝泪汪汪的大眼睛,背对宫门,左手前挥:“出发”   其实这只左手也不灵活,昨天被砸的脱臼,接好了也依然有痛感。   右臂又骨折,吊着。   不然李华就敢一个人骑马奔驰边关   昨夜,给小皇帝讲完了睡前故事,李华胳膊疼的睡不着觉儿,干脆出宫去查看了一圈自己重建的武馆。   因为图纸设计没变,被推倒的材料也能直接再次使用,重建的速度很快,主宅位置黑黢黢耸立着熟悉的轮廓,就差个屋顶没搭上了。   这是块儿多灾多难的土地,被她拆过,被别人烧过。   这又是块能让人心安的土地,李华在大齐的亲人,安必孝,小宝,都在这里生,这里长,在这里欢笑,在这里悲伤。   李华的伤痛到了这里,也神奇的舒缓了,脑海中一片澄明。   她想,既然李氏武馆还要延续十八代,那么,就不可能在她这里戛然而止。   所以,此去可能有波折,但是结果肯定是圆满的。她能将安必孝安全的带回来,大齐的边关也会被抢回来。   所以啊,这次离别肯定会相聚,还悲悲切切做什么呢   车帘落下,再没打开,一百御林军跨马扬鞭,天光更亮了。   出外城,又有四百骑兵,顶盔戴甲一人双马安静等候,汇合入车队。   小皇帝给李华的旨意是,她带人一路研发制造黑火药,交到安大将军手里,传授使用方法,就算完成任务。   五百装备精良的军卒的任务,就是保护李华。   沐风与十名工匠的任务是帮助李华完成研发制造任务。   还有车夫民夫,驭车马载粮草药品材料,再负责一路埋锅做饭等杂事儿。   明面上一共六百一十三人同行,小皇帝还偷偷对李华吐露,另外配了几名暗卫保护她,当不知道即可。   车队沿官道一直向北,吴太医竟然在行驶中给李华煎好了药,要求她当场喝完,然后端着空碗很满意的回去自己的马车。   这药有劲儿,或者是昨夜睡眠太少的缘故,李华很快就躺倒在车厢里了。   是“┗`o′┛嗷”那声熟悉的狼嚎惊醒了她。   沐风在车厢外禀报:“李师父,劳您看看,可是咱自家的狗”   “┗`o′┛嗷”又一声长叫,里面带着些愤怒和不耐。   “狮子头”李华也大叫一声,探头出了车厢。   狮子头曾经在沐家铁笼子里生活过,现在的模样大相径庭了,沐风不能确认,负责保护工作的军卒当然不允许狮子头窜进队伍,无数支长枪下指,严阵以待呈包拢之势。   “欧欧耶耶”狮子头看到了李华,欢喜的人立而起,两只前爪还拜了一拜,然后落地,一蹬一纵,壮硕的狗身子就从军卒们的枪头之上穿越过去。   “傻狗”李华话音未落,一枚巨大的肉弹就推倒了她,大舌头亲密的舔上来。   拉车的马被惊到了,也玩了一招儿人立而起,幸亏车夫有经验,及时拽住了缰绳,马鞭子安抚   可怜的马匹,只能任由车身上又多了百十多斤的重量。   “你怎么找到我的谁告诉你我要出远门”   “欧欧耶耶”   动物也是有第六感的吧反正这次狮子头突兀又神奇的找了来,怎么劝都不肯离开了。   也好,这是一条跟狼群厮混过的獒犬,身强体壮反应灵敏,去见识见识战场,比被养成一条宠物狗要活的有意义。   李华就是这一行的统领,没人反对狮子头随行,且很快,憨狗就得到了大家伙的一致欢迎。   因为,它能在不影响车队赶路的前提条件下打猎,下车撒趟欢儿,车队就能多一道荤菜。 乐享全本首……发 310 胎里带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李华这次出行半点儿不讲究吃喝,没嫌弃过车队里的伙夫军卒做的食物粗糙,她的味蕾已经被吴太医煮的苦药给苦麻木了,要不是必须有精神跟沐风等人继续研究黑火药的事儿,她宁肯不吃饭。 必须承认,沐风认真起来比李师父可有能耐,他是不懂这份配方的原理,可是人家能迅速总结出李华失败的教训并加以改良,有板有眼一丝不苟,利用过荒山野岭休息的时机做出的几个试验品,全部零失误,完美爆炸,人畜无损。 最可贵的是,沐风不居功不自傲,令李华只动动嘴皮子就感觉春风化雨万事尽在掌握之中,心里特别熨帖。 有这样一个旅伴一个合作对象,恰恰好给李华查缺补漏,黑火药还有什么难以研发的? 夜宿在郊外的时候,围着篝火,李华会天马行空的给大家伙讲火药的其它应用途径,全是结合故事来的。比如“地雷战”,“炸碉堡”“狙击手”“定时炸弹”…… 讲的所有工匠跟军卒的心都是热乎乎的,眼珠子亮的能发出绿光来,太向往了!太过瘾了!是真的该多好啊! 想把故事变成真的,就得继续制作并研发新的黑火药武器,这东西危险,即便目前抽空赶制出来的成品都没装上引线,也不能不防备在运输途中有爆炸的可能。 在见识过一个个试验品造出地动山摇的效果之后,所有车队队员都小心翼翼的看护着材料与每一罐半成品,还分出了几床行军被铺在马车厢里,让罐子们享受到最温柔的对待。 吴太医则有机会听到李师父讲述的医学常识的一知半解,比如为什么要把正骨之后的胳膊吊起来,还有一种“打石膏”“打钉子”的简单或粗暴手段用于骨伤;比如肚子里的脏器得病还可以动刀子剖腹割除再缝补…… 篝火明艳的光芒打在李华的脸上,这样的时刻,她显得神秘又高贵。 “沐扬说过,你这个大兄dei根本不像这儿的人,有时候特别神奇,像是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有时候又不是,表现的比他还要笨拙粗心,人情世故不通,走路不辨方向……” 沐风盘腿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根木棍扒拉火堆,笑吟吟说道。 李华也笑了:“是啊,笨拙粗心是我的常态,不辨方向更是胎里带的,要不然我肯定抛下你们自己先行一步了。因为,我还有一个大毛病,不喜欢原地等待。” 这算是对自己认知很深了,且不需要避讳,坦坦荡荡。 沐风把烧着了的木棍收回来,火苗摁进土里,熄灭。 “大齐的女子都是留在家里的,男人在外谋生活谋前程,女子把家守好。‘男有份女有归’,女子不用这样辛苦的。” 毋庸置疑,这是一位深受传统教育荼毒的男儿。倒不是对李华这样抛头露面不认同,而是有些同情之意。 李华伸个懒腰,一只独臂笔直伸向天空,带动全身左右摇动,她的声音是轻快的:“在我看来,窝在家里被动等待才是辛苦,伸手跟男人要钱花用才是辛苦。” 她停在一个身子侧扭成九十度的动作上,笑出声来:“哈哈,你不懂,不自由的话,毋宁死,不止是辛苦。” 沐风眼露迷茫……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夏虫不可以语冰。 李华摇摇头,建议:“别想这些你不懂的问题了,继续去研究黑火药吧,如果你能给咱们的车队每个成员都配备上足足的简单易操作的新式武器,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杀向战场,以一当十,当百!” 沐风起身,丢下木棍,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留下一句:“我早晚会懂的。” 沐乙沐甲沉默的跟了上去,这两位跟李华不熟悉,不如沐丙沐丁的交情。 吴太医鬼魅般的冒出来,脸上的喜色无边,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跟李华分享喜讯:“我家大女有身孕了,胎像安稳。” 下晌儿过驿站的时候就见这老倌儿拿着书信抹眼睛,原来是这个好消息。 “恭喜恭喜!”李华跟着开心。 “还要谢您当初赐药之恩,要不然,大女蹉跎青春是肯定的。” 吴太医的感谢是无穷无尽的,当初大女儿一头白发连出门都不敢,更不敢相看人家说亲,一直拖过了大齐约定俗成的成婚年龄。 李华反而要恭喜吴太医:“大女年龄大些产子才更安全些,你一个学医之人,可别迂腐喽。” 世人都讲究多子多福,吴太医也不例外,儿女一大群呢,后面的闺女还是多留几年再出嫁才好。 吴太医点头:“二女三女的婚事也都定下了,老夫再拖一两年,多在娘家看顾些时日,让她们也多松泛松泛,嫁了人,就不自由了。” 又想起刚才听到的李华的话“不自由,毋宁死”,吴太医有些尴尬,拱拱手。 李华不以为意:“你家的闺女在娘家也不会感受到自由的滋味儿吧?” 好吧,这是今晚第二个聊天聊死的交流对象,也弯身告辞了。 世界清静了,李华周围只有木柴燃烧“哔啵哔啵”的声响。 她并不寂寞,出去撒欢儿的狮子头叼着一只野鸡回返,它现在学精明了,知道车队人多,交给火头兵猎物的话,自己只有可能分到骨头,所以只叼给主人,且总赶晚上宿营的时候,大队人马全吃过饭以后。 李华知道狗子的小心眼儿,自己动一只手,清理了野鸡的内脏,填充进简单的佐料,就带着毛裹上泥巴,丢进火堆里烤。 狮子头侧躺着满意的等待,任凭主人把上半个身子全靠在它的肚子上。 动物终究不像人类,李华没发现狮子头有思念狼王和狼崽子们的意思,它只要有主人就足够。 李华,却是会想念的。 会回忆起与安必孝初识的场景,包括初到大齐,夜半与意图偷袭京城的耶律金蟾相遇,祭出神器交战的一幕一幕。 这一次,她会再次遇到手下败将吗? 311 一飞冲天的节奏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大齐人的智慧不可低估,沐风带着匠人们把几辆大车勾连起来,一个简易的黑火药制作流水线就有了雏形,每个工匠有专门负责的一道工序,然后由中间位置上的车夫民夫二传到下一辆车上。   这样合作的好处就是不窝工,赶路的时候不耽误干活儿,车队的气势也够强大,路上遇到的流民总是远远地避开。   没错儿,战争这东西最伤害的就是平头老百姓,他们别无他法,就只有扶老携幼的仓皇而逃。   这还是聪明机灵的百姓才能干出来的事儿,听到战争的风声就开始逃跑,更多的是抱着侥幸心理,或者是因为故土难离,或者是破罐子破摔,留在原地接受老天爷的庇护或者惩罚。   有时候会有饿极了的小孩子靠近宿营的车队,李华会给他们装吃的,告诉他们一路去京城的方向的话,可以到大黑山的刘洼村落脚,那里的刘里正会善待他们接纳他们。   刘洼村如今富裕,新房子盖了不少,邻近村子也有求到刘里正面前想落户的,刘里正通常会开心接纳,虽然良田不够分的,但是村子的几个作坊需要人手啊,他的心愿就是眼看着刘洼村越来越地域广人口多。   不断地有消息传过来,蛮夷大军破了两个城池,又被安大将军抢回一个,目前双方胶着,各自有据守之处,要么相互攻打,要么野战,双方难分胜负,皆损失惨重,安必孝的军卒少,边关留守的百姓们都参与了保家卫国的战斗。   也有在路上接收到的材料输送与几股军卒民夫的汇入,第十天的时候,车队总人数超过了一千六百,其中负责保护李华安全的军卒就有一千多名,暂时由御林军收编统领。   这支队伍的核心人物是李华,总指挥权也在她手里,可惜她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所以尽管忧心如焚,也不敢自己胡乱拿主意,只能认真旁观统领贺章的行军练兵进程,然后在行进中跟贺章沐风共商如何将这只杂牌军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的问题。   “李师父要参与作战?”贺章被小皇帝赋予的指令只是保护李华,把黑火药送到安将军手中即可。   李华那只好手做指点江山状,一脸的期待:“我不信你们不想参与。虽然我的这只胳膊还使不上力气,在拼杀中自保还是没问题的,你们不用分心来保护我。”   刚才暗卫传给了她最新的消息,左前方二十里尘土飞扬,应该正在发生一场恶战。   此时距离被安必孝抢回来的容城仅有十几里地,贺章建议先进城,把李华跟黑火药交给安大将军之后,再听安排。   “那样的话,方向就有些偏离了。”李华眉头皱起来,“到了这里,你们护送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要么你们即刻回京,我自己去战场,要么你们跟我同去战场杀敌。”   她向来不是个腻腻歪歪的性子,说完话,就高声呼喊犹自带着匠人制作着黑火药的沐风:“我是一定要去战场历练一下的,左前方二十里,有蛮夷在跟我军民厮杀,沐风你要不要同去?”   平日里时常保持儒雅之风的沐风立刻响应,呼喝的比李华还要响亮:“必须去啊!咱们制作的黑火药需要实地验证效果,总是轰炸小土包,哪里有去炸蛮夷之师开的痛快?”   这下可了不得了,车队里大部分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哪儿经得住打仗的诱惑?   “李师父,同去!同去!爷儿们来一次边关,要是一仗未打,一个蛮夷狗贼未杀,回京后都没脸见人!”   “咩哈哈,某家惦记了一路,临来的时候也把后事交代好了,寻思好歹得拼个你死我活。不过,现在某家可不觉着能把命丢这儿了,咱们有黑火药啊,怕他们个球儿!”   “对对对!炸死他们!”   ……   群情激奋,已经不是贺章一个人可以控制的局面了。   行军打仗,确实是一桩高深的学问,还需要扎实的练兵基础,绝非这群好几处城池凑到一起的杂牌兵玩得起的。   御林军这五百军卒更是长期在京城养尊处优,训练量不够,排兵布阵攻击力欠缺,贺章这个统领更是从未上过战场。   但是,大家伙的热血足够澎湃,还有敌军闻所未闻的神器,黑火药助阵。   在一个脑子一热就敢上阵拼命的李师父带领下,杂牌军众志成城,兴奋地跟要马上娶媳妇拜堂似的,“嗷嗷”叫着收拾装备。   贺章……很高兴的从了。   沐风……很慷慨的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被他数次改良后的手木仓,带铁珠子,分发给了这一路来与他一起制作黑火药的匠人们。   因为,接下来,就要由这十个匠人带领着民夫们带马车辎重先回容城。   吴太医也得到了一只手木仓和一包铁珠子,但是他不肯撤离容城,抱着药箱子斩钉截铁的道:“既然是要上战场,伤患肯定多,正是用得到老夫的时候。”   沐风大笑:“好!沐乙你负责驾车,保护吴太医,跟在远处观战。”   原本李华觉得,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纵马驰骋的机会,哪里肯再老老实实坐到马车里?   可惜,大家伙的意见一致,把她跟吴太医当做了重点保护对象,且为了节省人力马力,二人乘坐的马车里,全塞了多半车厢的……黑火药罐子,插上引线的那种。   其余的神器装备在了战马的马鞍两旁,和骑兵的身前身后,李华之前设计的隔离式网兜子发挥了重要功效,最贪心的一个骑兵竟然生生给自己装备了二十个罐子,还满不在乎的说:“放心,爷儿们第一个向前冲,保证不炸到自己人!”   李华张着嘴掀着车帘子,终于把命令放回马车的话咽回去,这是要上战场呢,他们背着挂着十几二十几个黑火药罐子不安全,自己跟吴太医乘坐的马车,更是能一飞冲天全体尸骨全无的节奏啊! 乐享全本首……发 312 被藐视的女子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战场之上,运气也是很重要的,反正李华带领的这样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军卒运气很好的来到了两军阵前,中途没出现一桩意外爆炸的事故。 只是,眼前的战况算不得幸运,蛮夷之师明显占据了上风,大齐的军卒能保持站立状态的已经找不到,“安”字旗也倒了。握着旗杆的军卒身上插满箭簇,斜斜的歪在了几个汉人军卒的身上,眼睛犹自瞪着。 死伤遍地,正中间的战圈儿还在合拢,外围全是蛮夷的骑兵与步卒,哈哈狂笑之声不绝于耳。 被眼前的惨烈场景刺激的眼珠子通红的贺章还有理智,大喝一声:“被围着的肯定是咱们的兄弟,不能用黑火药,弟兄们,换弓箭,拔刀,咱们冲过去!” 与此同时,空气中剧烈波动,一个灰衣人在贺章的马前现出身形,急声禀报:“李师父,贺统领,被围的军卒所剩不足五十人,围拢的蛮夷尚有三百余,其后山坡之上观战者初步估计近万人,恐怕是蛮夷倾巢出动欲扑容城!” 贺章紧拽着马缰绳,嘶吼着声音问:“你的意思是?我们难道要眼看着几十个兄弟被绞杀?” 他们这一千多从没上过战场的杂牌兵,确实不适合去救援五十个大齐兄弟,因为,蛮夷不仅仅有形成包围圈的三百余众,人家的后备军主力近万,目前跟他们与包围圈的距离差不多。 孰轻孰重,明白人不会糊涂吧? 事实上就在他们发现了观望的蛮夷主力队伍的时候,他们也被发现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掉头就跑,没准儿还能躲过蛮夷的追击,逃到容城去帮忙守城池。 然而,第二个灰衣人飞射而至,声音在半空中传响:“李师父,被包围的是安将军!小的救援不力……” “噗!”灰衣人重重落地,后背两根铁箭透着寒光,前胸已经染成红色。 李华的脑海中登时“嗡”一声轰响,她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要带着伤的安必孝只坐镇指挥不以身犯险,这厮竟然不听! 大敌当前,千钧一发,哪里容许她做情绪缓冲? 电光火石之间,“啪”一记耳光的脆响,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得掉出来了。 这是李华在逼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很管用,现实的声响马上清晰。 她那只自由的手抢过了车夫的缰绳,肩膀用力把车夫撞了下去,下巴指向吴太医乘坐的那辆马车。 “沐乙保护吴太医和受伤暗卫速速去荣城,其余人等冲进包围圈杀敌救援五十个兄弟,大胆使用黑火药,千万别给蛮夷留下。所有暗卫全力搭救安将军,无论救援成功与否,只允许冲击一次,然后马上冲回容城守城!谁都不许回头!冲啊!” “冲啊!”贺章沐风齐头并进,带领军卒奔驰。 李华向来知道自己脑筋不灵光,做事情全凭热血冲动,不会冷静斟酌做利益取舍,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爹娘给生的就是这副德行,继续凭热血活下去,或者死亡吧! 安必孝在包围圈里,被蛮夷像猫逗老鼠一般的戏谑着吗? 可是,我不能亲自去救你,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空气中现身的暗卫多了两个,齐齐单膝跪地,声音悲怆:“李师父,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你的安全!” 这是要违背她的命令啊! 李华暴起,怒目圆睁,原本纤细的声音粗嘎了许多:“本姑娘的本事不比你们强吗?这是命令!你们合力救出安将军,即刻回容城等我,拜托了!” 从粗暴的咆哮到求恳的语气,中间几乎没有什么转换的情绪,很自然就过渡成功了。 三名暗卫祭起“如影随形”轻功,如三道青烟激*射*进冲锋的队伍尾部。 李华反手扯下车帘,身子后坐,一抖缰绳,“驾”! 她的行进方向与冲锋救援的队伍有偏差,两匹马拉着马车绕过了遍地的死尸和加入了新鲜战斗力的包围圈,迎着密切关注着包围圈动向,已经增派了救援队伍的蛮夷军阵而来。 这就有点诡异了,驾车的没着盔甲没拿武器,还是个女子,盘坐着,吊着个胳膊,身子单薄,红衣飘飘,宛如马上就要随风而去。 马车停在了陡坡下,看起来是要螳臂当车,以两匹马一辆马车的力量来阻挡蛮夷大军。 不对,女子抽出一把软剑,斩断了两匹马的羁绊,还往马匹的屁股上各拍了一记,两个畜生立刻往荒野里跑去了。 女子很满意的样子,放下武器,在车辕两侧点燃了两根火把,自己在火把间继续盘坐,看着越来越近的蛮夷军卒。 多么可笑啊!尽管看到这女子会使用兵器,冲下坡来的蛮夷骑兵还是想放过这个女子一命,不但马速没有提高,还不约而同的把队伍分成两股打算绕过马车,呜哩哇啦吵嚷着李华听不懂的话。 他们说的是,要把这名女子献给少主耶律金蟾呢! 哇哇哇这女子好仗义,不但把自己送上门来,还抱了礼物,是酒坛子吧?点着火把,是要把酒温热了跟少主喝? 好女子! 然后,好女子就玩了一个单手投铅球的漂亮动作,把燃着火花的罐子投入了骑兵队伍之中。 这游戏真挺危险的,尽管有随身武馆作保证,李华一把扯下吊着胳膊的绸布,硬着头皮数了十个数儿,再次现身,抱了第二个罐子,引燃,再投。 还没养好的胳膊会不会再伤到骨头,已经顾不得了,哪怕这只胳膊只能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也比独臂操作黑火药强。 耳朵里只有人喊马嘶,眼前只有硝烟弥漫和碎裂的肢体,感谢自己的大力士体质,不辨方向的李华还是能稳准狠的把一个个罐子甩出去。 马车收进了武馆的地下车库,李华每一次现身都要往蛮夷的军队里深入纵越,她不能停驻,因为她的每一次现身都会带来一波铁箭的攻击。 如果是刚才,铁箭对她还有可能发挥威力,现在,蛮夷悔悟的太晚了。 对大齐人的蔑视,对女子的蔑视,影响了最佳战机啊! 313 神兽再现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到处都是被炸伤炸死的人,到处都是被炸死或者炸残炸疯的战马,可是蛮夷的军卒层出不穷,炸红了眼睛的李师父终于弹尽粮绝了。   她不知道包围圈中的安必孝被成功救援出去没有,不知道还有多少蛮夷军卒呼喝着向她冲击过来,她只知道不能让蛮夷的大部队冲进包围圈的范畴,凭一己之力,她必须把他们阻挡住。   腰间的软剑终于真正发挥作用了,李华成功收割了两个蛮夷军卒的头颅,因为敌人身上穿着的皮甲碍事,她只能往脖颈上发力。   有机会把敌人杀的人头滚滚,自然是一桩极快意的事儿。   可惜,李华的耳朵竟然捕捉到一道微微熟悉的声音:“呜哩哇啦”   还是没听懂。   但是,原以为身边围着蛮夷军卒就可以躲开弓箭的无差别攻击的李华,赫然发现人家比自己更不把军卒的命当回事儿,乱箭破空的声响,眼前还有中箭惨叫的军卒倒下来。   服气了   李华狼狈逃回武馆车库,原本就没养好旧伤的右侧胳膊上还被一枚铁箭擦伤了,没看到箭头,鲜血汩汩而流。   其实这会儿觉不出疼痛来,毕竟在抛掷罐子的同时她也难以毫发无伤,如果有一面高大的穿衣镜在她面前,李华就能看到自己的惨烈模样,红衣破破烂烂色彩斑驳,露在外面的皮肤全被熏成了烟火色。   没有镜子的人类就少了很多的自怨自艾时间,李华的左手早就操练的功夫不让右手,拽出原本悬挂胳膊的那条绸布,手跟嘴巴配合着,把流血的伤口绑缚住。   脑海中一道白光闪过,李华“哎呀”叫了一声,她想起来刚才那道熟悉的声音是谁的了,蛮夷少主,自己的手下败将,耶律金蟾   缘分啊   这就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上次就是姐捕获的你对吧兜兜转转你还是姐挖掘机钢爪下的土   尸山人海中,身着重甲的蛮夷军卒正在小心的翻找着一个人影,应该就在这里啊少主刚才连生擒此人的念头都打消了,豁出去同时把己方军卒也射成刺猬,都要把这个女子的性命留下。   大丈夫做大事就得这么不拘小节,耶律金蟾不为这点小节皱眉头,但是,如果尸体堆里根本没有那个汉人女子,蛮夷白白自相残杀了至少百个同族兄弟的性命,算怎么回事儿   “呜哩哇啦”   这是愤怒的嘶吼少主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触动,好像他此生最大的耻辱就跟刚才消失的那名汉人女子有关联。   一定要先杀了她耶律金蟾宁可暂时不理会前方急急逃窜而走的大齐军卒。   不然,少主将坐卧不安心神不定   人的感觉肯定是相互的,缘分这东西就是这样神奇,神奇到了“宿命”的程度。   发现扒拉尸体翻找的程序不给力,身着重甲的军卒改成弯着腰拖拽走尸体,以确保万无一失。   “呜哩哇啦”   还有个讨厌的家伙骑在马上乱叫,一手扣着一把黑黢黢的铁臂弩,一手指着刚才李华消失的位置,在给军卒下命令。   耶律金蟾就在十米外冷冷的看着,身着金甲头戴金盔,座下是高头大马,头顶旌旗招展,身边众星捧月,好不威风   肯定比初见那次要搞偷袭的行头威风。   耶律金蟾的眼前,浮现出最不愿意回忆到的回忆。   那次偷袭全军覆没,没留一个全尸,就剩一个他苟活。   可是到现在,耶律金蟾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被什么样的神兽给击败的,好像是暗黄色的庞然大物,没有腿脚,只有一只铁臂,大眼睛,看的你睁不开眼睛   那是少主的噩梦啊回去部落后听他描述过怪物的形状,所有人都说他是被吓癔症了,没胆儿了,才编造出这样一个非人力所能对抗的神兽来   所以,少主大人才这样着急的发兵要来大齐一雪前耻,他也疑惑自己到底有没有见过那样一只神兽,但是他确认,自己有胆儿   “根本没有神兽绝对没有”少主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这样,他就会非常非常勇敢。   可是,为了帮助证明少主不是发癔症,神兽再次出现了。   仗义啊   在拖运尸体,身着重甲的军卒乃是少主新征募的亲兵,个个能征善战骑术箭术超群,跟之前被毫不犹豫当做炮灰的普通军卒地位不同。   而此刻,骑术箭术超群的重甲亲兵再也没机会施展本领了,因为,在尚未搬空的核心地带,骤然多出一种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压过了他们的痛呼惊呼,一尊庞然大物,直接碾压在他们身上。   庞然大物太高了,就算是骑坐在高头大马上,都只能仰视,还仰视不到庞然大物的头顶。   此刻,跟庞然大物距离最接近的,是刚才还叫嚣着“呜哩哇啦”的那名神箭手小头领,两道光柱包围了他,他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可能散了光,上下牙齿“咯吱吱”打着架,身体其余部位却统统不会动,跟他的战马一个德行   无数双惊恐的人眼睛马眼睛都在瞬间失去效能,只能看着那只庞然大物的从两道光柱之间探出一个硕大的拳头,从下而上伸展,直接把神箭手与他的战马一起,弹射出去。   射的够远,像两枚重量级炮弹,砸在身后乌泱泱的队伍中,一片混乱。   在场的蛮夷军中,唯一认识神兽的耶律金蟾少主,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哩哇”   他想说:“快跑啊,咱们打不过神兽的”   可是神兽的轰鸣声太大了,神兽的铁拳一经伸展开来,动作也太快了   主要还是操作员业务不熟练,还需要摸索一会儿。   前进,倒退,左拐拐,右拐拐   刚到手的新车总得磨合磨合再驰骋,这是个好习惯。   挖掘机的车身跟轮子跟着不熟练的操作员前进,倒退,左拐右拐,铁臂铁爪神同步   其实蛮夷是有一战之力的,远距离射箭啊,往玻璃上射,肯定行 乐享全本首……发 314 假如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很明显,略略熟悉了挖掘机基本操作手法的李师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那只命运悲催的胳膊正以疼痛刺激着她的智商充值。 想不给被射到的机会,那就必须不停的移动,借用车身与轮胎的撞击碾压,借用铁臂铁爪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李师父的肢体向来比脑子给力,脚踩油门,横冲直撞,铁臂铁爪以摧枯拉朽之势,暴力出击。 任凭你穿的是皮甲或者重铠吧,任凭你是神箭手还是大力士吧,任凭你的坐骑是宝马良驹吧,统统飞起,或者成泥。 一个半个儿头破血流,却能在车轮车身与铁臂铁爪的碾压击打下不死的蛮夷幸运儿,有的在奋力一搏,挥刀砍向车身,迸溅几点火花;有的没了武器,欲图攀爬上车身,寻找到神兽的要害部位打几拳或者掐几下 只是,神兽的皮子足够爽滑,尤其在被动涂抹上幸运儿们的鲜血之后,再加上神兽的速度,与方向变换的诡异角度,神兽身上徒劳的增添了几趟血印而已。 “呜哩哇啦哇啦呜哩” 哭嚎遍地,人间惨剧。 好不快意 自从听说边关副将胡磊的儿子在阵前被一根根削掉手指头那一刻起,李华胸中始终排遣不去的郁闷之气,在此时才算得到纾解。 她甚至忘记了安必孝的安危,忘记了被她哄劝着去了容城的狮子头,忘记了跟她一同前来的沐风,贺章,一千多军卒 发现力有不逮,在一众死忠粉的拼死救助下,得以掉头就跑的耶律金蟾,其实根本跑不远,因为他的军阵太乱了,旌旗跟旗手被铁爪扫翻之后,所有的军卒都成了没头的苍蝇,战马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不辨方向,根本不需要神兽的攻击了,自己就能损伤过半。 身处纷乱中心区域的耶律金蟾哪里还有可能跑的出去即便认识他这一身金盔金甲的蛮夷军卒下意识的会给他让路,战马也不认啊,半死不活的跟死掉了的尸体堆更是形成了绊脚石 然后,智商在线并且刚刚充值到爆的李师父,发现了他那身金盔金甲,眼前一亮,全身的血脉都在贲张 这是宿命的安排。 曾经有一个天大的机遇放在我的手边,但是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后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少主说四个字:“我要杀了你。” 上次留了活口就太失策了,造成了今天的后患无穷。 这次,不会了。 李华调整方向,挖掘机向金盔金甲碾压过去。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金盔金甲给耶律金蟾带来杀身之祸,也带给他无数存活的机遇,比如,悍不畏死一波一波冲上前用肉身拖延少主死亡时间的蛮夷大军。 这样更好处理哈,比四下里分散着,要挖掘机又倒车又拐弯的要省事的多。 把挖掘机开出了坦克的效果,碾过陡坡碾过一波又一波前仆后继的军卒,两道光柱牢牢地罩住耶律金蟾的璀璨金影,即便此时依然有未散的硝烟,且天色渐暗。 铁臂一次次收拢又弹开铁爪,耶律金蟾已经失去宝马亲自用腿脚狼狈窜跳着逃生,汗出如浆是肯定的,想卸掉金盔金甲是肯定的,可是哪里有那样奢侈的时间 甚至没有时间下命令让这些炮灰军卒各自去逃命。 他逃到哪里,蛮夷军卒就死在哪里,死尸堆到哪里。 像丰收的麦子被收割,车过之处,再无一个站立者。 千万别以为这真的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杀戮,李华清晰的听见了驾驶室后背的玻璃被砍碎的声响,后背,后脖颈儿也瞬间感受到被碎玻璃击打的伤害。 不是铁箭就好,李华还觉得自己挺幸运。 只是从挖掘机的后车斗偷偷攀爬上来了几个小贼而已,李华早有经验,根本不回头,瞧着后视镜摇动了操作杆。 可怜的小贼们,把所有的脑容量加起来,也绝对想不到这具钢铁神兽还能把后斗立起来,像每一次挖掘到足够的土石一样,卸载 卸载,再“s”轨道倒倒车,就解决了。 两道光柱还没耽误锁住耶律金蟾,铁爪就悬在少主的头顶,逼迫的他不敢兴起再抢一匹马骑上去的念头,毕竟,骑着马的话,距离铁爪就又近了。 现在,已经说不清到底是神兽在追击耶律金蟾,还是耶律金蟾在引领着神兽摧毁蛮夷大军,当一片苍茫茫大地上只剩下一个再也跑不动的耶律金蟾,和一尊巨大的神兽对峙的时候,身后的陡坡只剩下一个不规则的轮廓。 不是李华想猫逗老鼠一直逗下去却不下口,不但没抡起铁爪砸下去,还熄灭了两道光柱,安静如鸡。 实在是歼灭蛮夷大军太费油了,或者是出了故障,在冲下陡坡的时候挖掘机就哑火了,此刻的位置全凭惯性,和李华拼命握牢方向盘狠踩刹车的结果。 功不可没的神兽啊,也把自己整的伤痕累累,四面的玻璃坏了三面,铁爪也松脱了似的,有些歪斜。 李华自己的形象也早没形象了,即便有驾驶室护佑着,后背上也火烧火燎的疼痛,右臂根本就抬不起来了,木木的。 尚且能用的就是一只左臂跟两条腿,很幸运。 左手还很难操纵,应该是在方向盘上用脱了力,李华吁着气伸展开手指头,有点发抖。 发抖,暂时不得用。 李华低下头去,张口,咬住捆缚右臂伤口的绸布 她不知道自己战斗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这条右臂被紧紧捆扎了多久,会不会废掉。 解开了,就听天由命吧 外面还爬着个金盔金甲的少主呢,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叫他逃过一命。 左手没有力气,能抓住剑柄就算成功,想拧动门把手,却是做不到的。 车门有些变形 李华嘘一口气,抬脚,踹过去。 不会开车的人通常会以为开车是轻松的事儿,一直坐着呢,还能多累 乐享全本首……发 315 冒险的策略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其实长期保持任何一个动作都不容易,李华踹开了车门,本想漂漂亮亮的飞纵下神兽,结果飞成了狗刨式,贵臀麻木了,不配合飞纵耍酷。 不过,比站都站不起来的耶律金蟾还是要显得姿态高雅一些。 刚才那一番追逐,铁臂铁爪把耶律少主给玩坏了,金甲后背扯开了几大道,金盔歪了,顶也被削了 没有金甲护佑着的双腿,分不清是哪一条骨折了,反正都拖拉着挪动。 一条胳膊流着血,磕破了下巴扎烂了后背的李华,骄傲的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全身散了架似的,但是左手给力哈,软剑还没丢。 “呜哩哇啦”耶律金蟾终于放弃了爬行,支起身子仰头改成言语沟通了。 沟通什么啊语言不通。 李华还有心思往陡坡处回看了一眼,发现有晃动的人影,耳朵里好像还能听到喊杀声,但是也不能肯定目前听到的看到的一定是事实,毕竟,脑子有些懵 那也得谨慎些,先收回挖掘机要紧,两秒钟的事儿,耶律金蟾跑不了。 感觉自己的思维缜密了好多。 她不知道,原本就要崩溃了的少主,在目睹了神兽与神人同时消失的刹那,有过怎样的震撼,还有感动。 感动于神兽神人要放过他了呀 结果,脑袋还没给全身下达完马上寻机逃跑的指令,神人又出现了。 求证耶律金蟾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 李华抓着剑柄向目标靠近,左手恢复的不错,不抖了,气力上还显不足,不过,对付一个只会爬行的蛮夷少主,足够。 如果直接挥剑就砍,也就是再多浪费一分钟的事儿。 偏偏此刻被吓懵了的耶律金蟾哇哇叫着又说话了,这次跟之前大不同,人家在用生命证明,多学习一门外语有多大的好处。 没错儿,蛮夷少主说汉语了。 “你你是谁” 语调不正宗,且哆里哆嗦身子也往后缩着。 但也把李华给惊着了,陡然生出一种学渣见到学霸的无力之感。 “你是神仙观世音” 学霸耶律金蟾其实还配备上了仰慕崇拜的表情,可惜,天色太暗了,李师父看不清。 还有个原因,是被捧得飘飘然了,眼睛笑眯成一条缝,影响视力。 哎,都要下不去手杀人了 耶律金蟾还在努力显摆自己的外语词汇储存量,李华忽然感受到了身后的异动,身子骤然下蹲,两道风声扫过。 怪不得少主拼命哔哔,原来是要拖延时间干扰李华的注意力。 挖掘机下总有侥幸逃生的军卒,尤其是队伍最后面的幸运儿,一直是被庞大的神兽吓得不敢露面,现在,神兽消失了,剩一个瘦弱单薄的姑娘,正是搭救少主立下奇功的好时机啊 汉人女子,谁能想到会武功高超独臂也能御强敌 多年练就的十八般武艺终于真正派上用场,李华辗转腾挪两个回合,就击杀了一个偷袭者。 第二个,人头飞出几米远,这柄软剑够锋利。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耶律金蟾又爬出了三个长身头的距离,气喘吁吁,后脖颈一凉。 可怜的少主再不敢动,这次真哭了,诚心实意求恳:“别杀我神仙你想要什么,我都给,都给” 有用诶,后脖颈的冰凉消失了。 耶律金蟾的求恳愈发真诚:“大慈大悲的观世音神仙” 他的舌头悬在了上牙床,聒噪停止,因为,冰凉的感觉转换到了他的一只手背上。 李华的声音冷冷的:“我一直想问你,两军交战,你为什么要把胡磊的儿子掳去还” 她说不下去了,这不是她的风格,能动手干嘛要瞎哔哔 “嗷”一叠声的惨呼。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十指断后才是取你性命之时。 滴血的软剑再次架上瘫软在地疼到抽搐的耶律金蟾脖子上。 耶律金蟾的声音又抖又破:“别杀我把我押送回你们的京城,你会得到封赏” “噗”,他的缓兵之计没得逞。 这一剑,也耗尽了李华的力气,或许是右胳膊上血流涌动的原因,李华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听力也骤然灵敏,除了稀稀疏疏的喊杀,还有熟悉的声音,“汪汪”,“欧欧耶耶”,“┗`o′┛嗷” 湿热的大舌头舔舐在她的脸上,李华按下了回武馆的心思,聆听着脚步声跑近。 “李师父,李师父” 是沐风的声音,李华心中安定了。 她用尽了全身的气力,问出一句:“救出安将军了吗” 沐风不敢撒谎:“我们冲进包围圈蛮夷第一个要杀掉的就是安将军,暗卫也只抢到了将军的尸体先把伤兵送回容城了。我跑到半路,看到狮子头往这边跑,就分了” 其实在听到将军的尸体那几个字时,李华已经昏了过去。 那一刻,心痛的无法呼吸,何况还脱力,失血。 “┗`o′┛嗷”,原野上一声狼嚎,凄厉。 远处的边城,此刻也刚刚经历过一场鏖战,硝烟尚未散尽,有幸逃亡的蛮夷军卒不过百人,身后还有追杀声,城头再次换成了“安”字帅旗。 二十里地之外的容城,此刻终于迎接到了大齐援军,听说安必孝带兵去攻打边城了,立刻马不停蹄赶往。 安将军此刻也在赶路,状似疯魔的赶路,三个暗卫跟在他左右。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挺悬的,探马禀报了耶律金蟾亲自率领蛮夷主力大军前来攻打容城,安将军就玩了一手暗度陈仓游戏,把所有军卒百姓分成三部分,三分之一守城,三分之一敢死队半路伏击,目的就是拖延蛮夷大军到达容城的时间。 边城此时没有了主力军,安将军亲自带三分之一军卒另走蹊径去攻占边城。 这法子相当冒险,完全是仗势着大齐军民更擅长守城制定的策略,也因为提前接到的信息,知道援军马上会到,只要逼迫的耶律金蟾失去城池固守,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大齐就能尽快取得决定性胜利。 乐享全本首……发 316 同床异梦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结果,容城留下的三分之一军卒没捞着冲锋陷阵的机会,暗卫们在知道了抢到的尸体乃是替身之后,继续按照李华的指令,去救出安必孝,于是奔赴边城相助…… 李师父神秘惯了,强大剽悍惯了,临别时又那么郑重其事的“拜托了”,暗卫们必须把这桩任务完成。 愣是没有去谈论李师父会不会丢命的问题,肯定不会的啊! 最了解李华的暗十五更加有信心,他可是知道李华隐身的功夫比暗卫还强,说不见就不见,彩色烟雾都不能让她现形。 尤其是在攻打边城的时刻,还听到了连续爆炸的声响,暗十五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天下雨了没有,心里有猜测是李师父莅临了。 所以,把守城的事务交代给援军之后,星夜奔驰心急如焚的只有安大将军,随行的暗卫们放心着呢,暗十五信誓旦旦绝对出不了问题,然而,赶到了死尸遍地的战场,哪儿还有一个活着的人? 沐风的首要任务自然是要把李华先送去容城的,人手紧,又不清楚蛮夷还有多少战力,直接没留人。 在通信极不发达的大齐,这算正常。 其实沐风走到半路遇上了前来接应的贺章一行,看到昏迷中的李华,捶胸顿足一番,就跟着回容城了…… 所以,安大将军才有机会纾解一下情绪,傻不拉几的跳下马来,举着火把叫着李华的名字,翻检一遍尸体。 暗十五认为,翻检尸体的程序是必须有的,万一有活的敌人呢?得再补一刀不是? 今天这些尸体注定要不得安息了,一遍一遍被翻检…… 安大将军跟受伤的野兽似的,四个暗卫默默保护着,随后赶来的亲兵也加入了翻检的队伍,不能赶到安大将军前面去,他们在后面,计划着把蛮夷人的尸体处理了,自己兄弟们的遗体带回去安葬。 可是,太玄了!陡坡上下愣是没找到一个自己人的遗体,全是蛮夷,且死法惨烈,只能从衣着上判断…… 暗十五很肯定的说:“以一敌万,只有李师父能做到。” 能呼风唤雨的女子,以一敌万不是毛毛雨? 穿着军工靴的另外三名暗卫,决定如果属实,就送上自己的膝盖。 毕竟他们的本领已经足够高超了,冲进蛮夷大军时也抵挡不了乱箭纷飞…… “┗|`O′|┛嗷~~!”安大将军的喊叫变成了狼嚎,撕心裂肺的一声,整个人扑倒,火把也滚到一边了。 四个暗卫齐齐一惊,把安必孝架了起来。 亲兵们也跑过来,几十根火把熊熊燃烧着,安必孝手中抓着一柄软剑,剑身弯出了一个弧度。 这是他送给李华的礼物,不会认错的。 距离最近的地方,还有一具身着金甲的尸体,与一颗分隔开的戴金盔的脑袋。 耶律金蟾的样貌,安大将军是认识的,只是此刻他眼前全是李华的音容笑貌,两人在一起的场景。 “媳妇,你的斧子带着不方便,喏,送你的,软剑,记得每天都带着。” “放着吧,我占着手呢。” “咱们没圆房,李华。” “如果我回不来,你要帮我照顾小宝,潘师父。” “那还用你说?小宝就是我亲弟弟。” “你……明年,还是要出嫁,嫁给别人,不用为我守节。” “我今天进宫,跟太后娘娘谈过了,咱们没圆房,算不得真正成亲。” “李华,你要好好的,吃美食穿华衣讲故事教武艺开武馆收徒弟,高兴时仰天大笑,生气时拔武器跳脚,快意恩仇,舍我其谁……” 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只要李华没出意外,她绝对不会丢下这柄软剑。 安必孝把软剑缠在了自己腰上,一言不发,继续翻找。 所有人都在继续翻找,一直到暗十五惊呼一声:“将军吐血了!” 安必孝不止吐血,还直接昏厥,才算终止了这场翻找行动。 “先回容城找吴太医!” …… 原本也陷入了怀疑与悲伤情绪的暗十五,在进容城后听说李华回来了,立刻跳起来三米多高,大喝一声:“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李师父不会死!不会死!” 刚才都没掉一滴眼泪的傲娇汉子,此刻倒是连续做抹脸的动作。 吴太医虽然没上战场,但是比军卒还劳累,一直没喘口气休息休息呢,伤兵不少,他还想处理完了容城的伤兵就赶去边城。 军队里的野郎中跟容城的医者不但少,技术上也距离他远着,吴太医一边动手诊治伤患,一边给野郎中们讲解,还得费神安排熬药的事儿。 李华被送进城时,吴太医就给灌过药了,说是无大碍,叫她睡上一觉儿再醒。 然后,安大将军也效仿起昏迷的本事来了,吴太医皱着眉头给把了脉,想要下针给扎醒吧,又停了手,怪辛苦的,也睡一宿儿吧。 在彼此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夫妻二人同床共枕一并安眠,本来是一桩和谐美满的事儿。 奈何同床异梦啊,还都做的是生离死别的噩梦,药劲儿拿捏着倒是没苏醒,可累坏了守夜的暗卫们,大半夜的也没好意思去找个丫鬟婆子的来侍候李师父,寻思自己兄弟们一起能干得了这活儿。 结果就是,两个伤残人士睡着觉儿还时不时浑身哆嗦,磨牙,说梦话,哭…… 这也就忍了,问题是还动手动脚,“杀”! 幸亏没找来丫鬟婆子侍候啊,功夫差一点儿就丢命毁容的活儿,她们干不了! 原本还打算四个暗卫倒班儿守夜的,结果愣是没敢,这二位可是高手,其中一个还天生神力…… 这一夜守的,四个人脸上全挂了彩,暗十五的鼻孔里还插着软布,那也愿意,甘之如饴,担心影响俩人睡眠质量,没点灯,更没舍得叫醒他们。 其实,四位暗卫很想很想彼此交流一下,到底李师父是用的什么手段以一敌万的,太纳闷儿了,可全忍着,没说话。 天亮的时候,彼此能看到眼神了,模样最狼狈的暗十五身上又被暗暗的戳了好几下,那意思他明白,哥儿几个指望着他给解惑,戳他问李师父…… 317 我命由我 - 带着武馆做农女 - 寂寞佛跳墙 日上三竿,首先醒来的是安必孝,他更舍不得惊扰李华,想轻手轻脚下床的,结果差点儿摔个头朝地。 手脚使不上力了,吴太医黑着脸规劝大将军,还是继续坐一段时间的轮椅吧,目前伤大发了,不但手腕脚踝上旧伤又复发,还添了内伤,把心头血都吐出来了,且养着吧 “既是如此,有劳吴太医将实情禀报万岁,安某待做好边城军权交接之后,打算带贤妻走走看看大齐的大好河山。” 手筋脚筋被挑断的时候,安必孝就有退隐的心思了,出征之前也跟太后与小皇帝申请过。 大将军病重,又是获得大胜的黄金时刻,交接工作很容易。 灭一万蛮夷军卒的军功,安必孝替李华做主,分到了战死沙场的兄弟们头上,最大的军功,斩杀蛮夷少主耶律金蟾,大将军的战报上注明是包括暗十五在内的五个暗卫身上。 “我了解她,她不会想要这么大的军功的。” 安必孝很自信的解释,回转了歇息的地方。 忙完军务,已经是黄昏了,李华却始终未醒,且越睡越安静,明明昨夜还又哭又笑说个梦话打拳踢腿的。 吴太医不觉得有问题,肯定是太累了嘛,通过把脉来看,多休息休息有好处。 担心不吃不喝伤身子的话,可以想办法灌水灌药。 安必孝忍着伤痛亲自上手侍候媳妇,笨拙的擦洗换衣,喂药,喂不进去便以口渡之。 第三天的时候,吴太医心里也发虚了,用银针扎李华也醒不过来,像是要就此长眠似的。 明明呼吸没问题,心跳没问题,就是不醒。 李华在做梦,梦的很真实。 她看到自己恢复了之前健硕的身子,走路却很轻盈,像是用飘的。 又飘得很慢,总追不上前方的黑影,黑影很熟悉,熟悉到她可以不顾一切追上去。 整个世界都是黑黢黢的,她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世界骤然明亮了,她发现回到了武馆,那座极熟悉的,又有点陌生的,李氏武馆门外。 青砖碧瓦大红木门,是父亲故事里的模样。 木门之上悬挂的高高的匾额,上书“李氏武馆”,却是陪伴了李华三十年的旧物。 “嘿嘿哈哈”,久违的声响,隔着大敞着的红门,可以看到武馆内的徒弟们在操练拳脚功夫,声音震耳欲聋,弟子很多。 穿着的衣服,很接近现在大齐的风俗,脑袋上也蓄着发,扎着疙瘩鬏儿。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商场超市 李华站定,看了许久,方才有勇气飘过去,抬脚,欲跨过武馆高高的门槛。 门槛消失了,武馆消失了,光明消失了。 世界重新变成黑黢黢的,黑黢黢的世界里多出几道黑黢黢的身影,不,应该是几十道,声音也是杂乱的,男声,女声,忽远忽近,轰炸她的耳朵。 “是咱老李家的骨血,瞧这身坯” “哎呦呦年轻人想不开,还是个狠货儿” 其实此刻的李华根本狠不起来,她动弹不得,只能傻乎乎的任凭那些黑影走马灯似的捏捏她的脸,拍拍肩膀,摸摸头顶。 这也就算了,最过分是还有绕到身后抬腿踹她的膝盖的,美其名曰:“叫老祖宗看看,下盘稳不稳。” 李华想哭,可惜做不到,张不开嘴。 “小十七你去教训教训她,胆儿多大呢,拆祖宗的家业” 然后,两个身影环住了李华,她看不见他们具体的样貌,可是她知道,是她的爸爸妈妈。 “小十七”夫妻两个的“教训”,就是深情的拥抱,熟悉的声音安慰着李华:“乖囡囡,你受苦了” 这样美好的梦境,李华是第一次拥有,她激动,动不了的那种激动,她想诉说,说不出的那种诉说。 梦境里,都是李氏武馆的大佬,祖宗啊,哪里有她一个最小辈分说话的份儿 捏过了训过了,最苍老的一道声音开始下决断,以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小十八,李氏武馆的地基已换,你也算将功补过了,不枉我们费尽苦心安排你到大齐磨练这一遭。以后莫再任性,顺应天意婚配生子,用心教授李氏后人,我李氏武馆还要传承百代千代,都交给你了。此间事已了,你回吧” 李华身上的禁锢骤然消失,脚下又要飘移开去,她大惊,伸臂拽住了距离她最近的“小十七”,她的父亲,任凭身子悬浮在半空,大声喝问:“什么意思你们叫我回哪儿安必孝呢” “痴女”一声冷叱传来,“你之前于传宗接代之要事上不开窍,如今已通人事,还留恋大齐人做什么你有武馆有祖业要延续,天涯何处无芳草速回速回” 一股大力宛若十六级狂风席卷,李华手中其实已经感受不到抓着的实物,她依旧执拗的不撒手,坚决的叫着:“我要回大齐” 这闺女先天倔强,属于牛不吃草强摁头,更不吃的那种脾性。 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祖宗 熟悉的被碾碎被重组的感觉,旋转,再旋转,始终在旋转,在痛苦,仿佛永无尽头。 在这绵长的痛苦里,她听到了安必孝的呼唤:“李华,你醒醒啊,不要留下我一个” “媳妇,你的斧子带着不方便,喏,送你的,软剑,记得每天都带着。” “李华,你要好好的,吃美食穿华衣讲故事教武艺开武馆收徒弟,高兴时仰天大笑,生气时拔武器跳脚,快意恩仇,舍我其谁” 脑海中,还有一道声音,熟悉的,亲切的:“囡囡,你真的要回到贫瘠的大齐,一无所有的回到大齐吗” “我愿意” 一无所有的失落感,李华早就感受过一次了,确实挺难过的,不能随时变出食物吃变出衣服穿变出现代化的各种享受各种便利。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安必孝,安必孝” 她在旋转中奋力嘶吼,应答着安必孝的呼唤。 光华流转 乐享全本首……发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