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游戏也太真实啦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天启六年正月十九,辽西宁远卫,沙河北堡。 一道阳光自狭小的窗户挤进来,映亮了整个房间。 房间布置异常的简陋,西侧摆着一张破烂木板搭成的床,床上堆着半旧不新的铺盖,迎门则是三四把凳子围着一张方桌,东侧贴墙处有俩十字衣架,挂着红色彪豹补服和红色分体式布面铁甲。 穿着粗布直裰棉裳的李昊则在半蹲在窗前,一来一回的磨着手中的朴刀。 忽有狂徒日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屋外呼呼的寒风声和磨刀的嘶嘶声交织在一起,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奠定了栗冽萧条的基调。 “百宰爷~袁兵宪派人来了,要咱全部撤往宁远卫城!” 一道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肃杀氛围,随后一名十八九岁的健壮小伙推门进来,给自己的上司详细解释具体情形。 “宁远那边派过来一位姓左的把总,讲说是袁兵宪与满镇有令,尽收各处兵士与屯户进城,逃往关门的自有高经略收拾。” 李二牛说了一通,见自己的上司仍旧不急不躁,于是加快语速,劝道: “听说建奴年没过完,正月十五就进发了,这次鞑子们瞅着孙大帅走了才敢来,怕不是三丁抽二,老奴牙都咬崩了也得啃下宁远城。这个节骨眼上爷可不能犯浑,咱是往西北溜了,还是撤去关门,或是去宁远城内和袁兵宪、满镇合兵守城,百宰爷得拿个主意出来。” 两年前,奴酋努尔哈赤得了失心疯,开始屠杀无谷尼堪,也就是没有粮食的辽东汉人,两个月前,这个老不死的更是下令,对后金治下的汉人“分路去、逢村堡,即下马斩杀。” 辽东、辽南汉人由此迎来新的逃亡浪潮,在明朝治下的辽西汉人也心有戚戚,正逢辽东经略高第下令撤锦州与右屯,连带着辽西走廊的明朝屯户都逃亡了一些。 前两天疯传建奴即将大举进犯辽西,更是吓得这附近的屯户们连新到手的土地都不要了,带着家口背着口粮铺盖,慌慌张张地往关门逃去。 逃跑可能饿肚子,留在原地那指定没命了,甚至还有可能成为鞑子们的口粮。 李昊仍旧不说话,自顾自的磨好了朴刀,拿手在刀刃上使劲儿弹了一下。 嗡~ “真是太逼真了。”李昊赞叹一句,这刀的手感简直和现实一模一样。 【磨好朴刀一把,经验加三】 浅蓝色的字样出现,他于是打开面板。 【角色:李昊;所属势力:大明;职务:管队官】 【通关度:0.0000%】 【生命值27.8|30】 【等级:1;经验值:23|100】 【活力:4】 【单手武器12;双手武器9;长杆武器16;专精:2;3;2】 【控制:3】 【弓8;弩5;投掷3;专精:0;0;0】 【耐力:3】 【骑术17;跑动9;锻造6;专精:2;0;0】 【学习:2】 【医术4;工程3;养殖0;专精:0;0;0】 今早睁开眼,他就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似乎是骑砍二的【东亚王朝-明末清初】mod,但和加点面板却对不上,与骑砍二的面板相比,李昊的面板少了很多东西,任务、物品、部队全没了,多了一些通关度、mod选项等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按mod选项的加持,每杀五人,可增加一点生命值上限,每杀四十,至少增加一点属性点,每杀二十,至少增加一点专精点。 更重量级的则是,每杀一人,可恢复一点生命值。 按这个世界奇怪的规则来看,就是坐着不动,每个时辰也得扣去一点生命值,磨刀、走动等情况之下,每小时生命值的扣除在一点二,以此类推,剧烈运动时生命值扣除得更快。 而李昊当前的生命值为【27.8|30】,生命值上限为三十。 于是他合理猜测,是不是可以做到不吃饭、不睡觉,一天到晚尽砍人,就能将生命值维持在较高的水准。 按他之前的性格,肯定翻身上马出去找人砍一顿验证自己的猜测,可这个不知道是游戏mod还是游戏化的明末世界实在是太真实啦,居然没有任何快进、跳过剧情等的选项,李昊也只能规规矩矩消化剧情。 他现在的身份是,大明朝山东承宣布政使司、辽东都司、宁远卫、沙河北堡管队官李昊,表字天穹,武官官阶为正六品的百户,目前二十七岁。 虽然说明朝的武官不值钱,但是二十来岁的实职百户还是很多军户、营兵一辈子摸不到的天花板。 六品管队豹子补,原是爹爹死的苦! 按剧情,李昊他爹在七年前的萨尔浒之战中跟着李如柏那路征讨造反的建州左卫龙虎将军努尔哈赤。 幸好这位李镇一点没有他爹李成梁、他老哥李如松的军事天赋,反倒畏畏缩缩,不敢与建奴浪战,倒是保存了这只由辽东军户、京营兵组成的杂牌部队,只战死四十来人,又因为踩踏、摔死、病死、受伤减员一千多人。 李昊他爹也不知怎么死在了途中,因为平日和李如柏等李家将门平辈相交,靠着自己死的合适,给儿子挣了一个百户官出来。 孙承宗经营辽西走廊的时候,由袁崇焕主导,在宁远、前屯一带恢复了两三万人规模的军屯,于是李昊被抽调来成为此处的管队官。 名义上他管着五个小墩堡,但因为民力不足,由山东等地的卫所抽调来的班军只来得及修筑加固各个卫城和大堡,小规模的墩堡还没有来得及修建,所以他和沙河北堡的操守官、其他四位管队官一起挤在这个大堡里。 “袁兵宪应该就是嘟嘟袁崇焕,满镇毫无疑问,是总兵满桂。至于这个姓左的把总,该不会是左良玉吧?”李昊问道。 这几位都是明末的老熟人了,李昊对乱世的历史都还熟悉,主要将领都知道出身和事迹。 宁前兵备道袁崇焕和总兵满桂自不必说,左良玉出身关宁军,在之后毕自肃巡抚辽东时因为宁远兵变被撤了都司的职务,这个时间点在宁远卫城里的左姓低级军官,也就是他了。 李二牛急忙回复:“百宰爷说的极是,那左把总好像就是这个人。爷,这位左把总向来好说话,咱可先求他,允许爷手底下的屯户先带着家小离开,走远之后再做计较。” 这李二牛是一个脑子灵光的墩军,因为办事麻利被李昊使唤在身边,他如今想的是去宁远也是死,去关门多半也讨不了好,不如劝说自家管队带着粮食躲去喀喇沁那地界儿,熬过这次再说。 李昊想的可和这小伙子差远了,“老奴正月十五之前出发,那这会儿该过了三岔河,大致在广宁卫和锦州之间。” “爷考虑的周到,也就两三天的功夫,鞑子们全都来了。”李二牛不明白自家百户为什么说这些。 “你刚才说往西北溜,是什么意思?你走过沙河堡到喀喇沁乌梁海的路?” 李昊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辽西走廊中部的沙河北堡,往南十里左右有一处名为沙河堡的小型要塞,可以直通东蒙古,也就是辽西走廊西北部的那一大片草原。 这会儿蒙古大汗为草原汉献帝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也就是后世的林丹汗。此人目前还呆在东蒙古,在整个明末清初类人生物排行榜上,这位也能排到前几名。 天启六年的时间点很特殊,这一年,东蒙古的内喀尔喀部在林丹汗和老奴的双重打击之下,年末左右内喀尔喀主要部落居然投了后金。 年中的时候内喀尔喀部还在和后金死磕,年末就能被自己名义上的大汗逼到投降了建州女真,这林丹汗的畜牲程度可见一斑。 李昊盘算着是不是抽时间宰了这林丹汗,当然,他可不是为了给内喀尔喀部主持公道,也不是为了林丹汗的那几位美貌妻妾。宰林丹汗的主要原因王化贞巡抚辽东时期,将朝廷给蒙古各部的抚赏大部分给了林丹汗,前后给予的白银和蒙古紧缺的货物加起来价值超过百万两白银。 当然这事先不急,等李昊手底下能组织起车队再说,免得宰了林丹汗,抢来的东西没人运。 “我不清楚那条路,可爷手底下有位名为麻平康的墩军,对那边很熟悉。”李二牛回话。 麻子平了康熙,这名字意头好,李昊心中暗赞一句。 他盘算了下日子,“看好这个麻平康,别让他溜了,以后有大用。你出去先把天养和猪狗牛羊叫来,再把住在堡里面的墩军叫齐,我有大事要交代,然后吩咐后厨开火做饭,把能做的肉菜全做了,再弄一些马上吃的干粮窝头,给马也喂饱,豆料草料也装一些,马棉甲也预备着穿上。” 天养就是他堂弟李天养,猪狗牛羊则分别为渚应泰、苟全忠、刘懋财、杨世功,这五人就是他的家丁了,每月每人从朝廷领着一两四钱银子,一斗米。 作为对比,宁远卫城里驻扎的普通营兵,每月才是七钱银子、一斗米的俸禄。 李二牛应下来,退了出去,在李昊换穿自己的红色布面铁甲时,五名家丁陆续抵达。 这五人所穿布面甲与李昊的甲制式一模一样,都是分体式布面暗甲。主要甲片厚度都在一点五毫米,通过铆钉固定在棉甲上。 裙甲和上甲衣一个人穿很方便,铁臂手、护心镜、护喉和护腋就需要其他人的帮助了,李天养等人围在自家百户身边,帮着李昊穿戴整齐。 这种分体式布面甲与直身式布面甲相比,轻便了许多,马上马下作战都很方便,整套甲胄的重量大概有三十斤,直身式布面暗甲起码四十斤往上,若是直身式的札甲,还能更重。 造价也很便宜,除去靴子,整套甲胄约莫花费三到四两银子。因为布面甲只需要三四个孔就能固定,而札甲的甲片至少需要钻出七个孔,十几个孔的甲片也有,制作时长大大增加。在给小兵快速列装甲胄方面,布面甲比札甲有优势多了。 后金八旗的布面甲也是按照明军家丁甲胄的制式改造的,双方的区别主要在于布面的颜色、护腋的形状、铁臂手等。 建奴因为民力不足,无法给每位披甲人配备环形臂甲,只能用较为宽松的披膊代替。这让明布面甲看起来比后金布面甲精干许多。 至于颜色方面,八旗兵按各自的旗属穿相应颜色的布面甲,明军则是按照地位穿不同颜色,且甲胄一般都是撞色搭配,比如李昊的家丁们,上甲衣都是蓝色,下摆到小腿中部的战裙都是土黄色。 李昊这个百户,上甲衣则是红色,战裙为蓝色。 基本上,在甲胄款式相同的情况之下,披土黄色甲的明军地位最低,蓝色甲稍高一点,红色甲地位最高,原因很简单,明朝自命火德,自然以红为尊。 PS:新人新书,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章 辽东大舞台,有命你就来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李昊的佩刀也被家丁们反挂在了腰间。 明朝中后期极重首级制度,隆庆万历时鞑靼首级一颗可得五十两纹银,或者加官一级并二十两纹银,女真人脑袋那时候不值钱,一颗的价钱只是鞑靼人的一半,后来努尔哈赤反了,建奴首级才涨到鞑靼人一个水准。 边军为了快速抢到人头,几乎人人都反挂腰刀,当然,总兵参将游击这种级别的军官就不需要自己动手抢人头了,他们手下的家丁会抢。 “先叫你们来,是有件事告知你们,以我估算,老奴大军本阵还没到右屯和锦州,但前方哨骑一定过锦州了,我要你们今天吃饱喝足,跟着我去砍建奴的哨骑,至少要砍掉两队。” 李昊丝毫不在乎什么袁兵宪和满镇的命令,他只知道,大开杀戒的时候到了。 辽东大舞台,有命你就来! 今儿是十九号,算算日子,距离宁远大战正式还有五天。 李天养眼睛一亮,惊呼道:“我就知道大兄志存高远,当年祖承训砍了七颗人头就升了副总兵,如今咱马彪刀利,怎么也得砍出一个镇帅来。” 这是一位二十五岁的七尺糙汉,鹅蛋脸一字横眉,鼻子大而挺,下巴很尖,眯起来笑的时候非常像一位名为孙红雷的演员,其性格有点莽撞,又非常崇拜李如松,砍人时喜欢猪突冲锋。 祖承训就是祖大寿他爹,靠着七颗人头从小旗升到了都督佥事,加了副总兵的衔。 镇帅是总兵的口语称呼,李天养这小子野心不小。 猪狗牛羊四位家丁也跃跃欲试,明军只是在大规模野战方面拉胯,在千人以下的小规模战斗上,明军靠着家丁制度,取得的胜率相当不错。 “百宰,建奴哨骑一般是五人一队,领头的为巴牙喇,剩下的都是普通旗丁,我等四人各自对付一名旗丁,爷和天养哥哥对付巴牙喇,这赢面不低。”杨世功提议道。 猪狗牛羊四家丁中,以杨世功鬼主意多,其余三位各有特点,刘懋财为人邋遢,但是做事实在认真,且心眼少,执行力强;苟全忠是夜不收出身,野外行进和夜间侦查是绝活,还懂一点满语和蒙语,能和鞑靼人、女真人进行口头交流;渚应泰虽然人虚荣了一点,但是相当聪明,能写会算,记忆力也强,适合管理物资、负责后勤。 “也不用这么算计,今天若是能遇上鞑子哨骑,我就给你们表演个一砍五,你等堵住四方,务必不使一个建奴跑脱。” 家丁已经是高级兵种了,玩游戏时李昊都舍不得让高级兵上去当炮灰,如今更稀罕了。再说前期人头可以让李昊快速加点,提高各项属性和生命值上限,还是自己来砍人比较划算。 又等了好一阵儿,马匹吃食酒水都备齐了之后,李昊先和五个家丁吃喝一顿,然后吩咐让手底下的墩军和屯户一齐跟着左把总这一路前往东南方向的宁远卫城,就翻身上马,准备带着家丁出了堡门北上。 六人八马,带了四天左右的吃食。 …… “老世兄,还是咱一起走安全。” 早就等着的把总左良玉带着自己的二十来个家丁,堵住沙河北堡东门,以防备有屯军逃跑。他见一位彪形大汉带着自己五位家丁过来,立即出言提醒。 他是山东那边招募过来的营兵出身,组织屯军的管队官、操守官都是辽西本地人,而九边将门向来沾亲带故,左良玉与宁远祖家将以世兄弟相称,遇上这边的管队称世兄总没错。 “安全?笑话,当我提刀出现的那一刻起,就该是鞑子们考虑野外行进是否安全了。” 李昊摆摆手,示意这个左把总带着他的家丁让开。 杨世功麻溜地翻身下马,小步跑到左把总面前,先拱手见了礼,解释道:“左爷,老奴率军前来,必有哨骑前探,我家管队愿带着我等北上查探一番,并无南逃之意。我等的家属都在堡内,今明两天还要托左爷照看。” 边说着,边给左把总的手里塞了一把铜钱。 没想到左良玉居然没收,又推了回去。 “我眼皮子还没那么浅。”他上下打量为首的李昊几眼,“听说建奴哨骑有不少养着鹰隼,相近几队之间彼此呼和相应,哨骑领队更是白甲巴牙喇,虽然老世兄和兄弟们勇气可嘉,就你等不害怕被大股建奴围住,不得逃脱吗?” 他感觉这六人碰上一队哨骑还能活几个回来,碰上两队左右就会无人幸免,于是好言提醒。 “你怎么不问那建奴是否怕我?”桀桀桀一笑后,李昊用鞋尖踢了踢马肚,朝着堡门而去。 其余家丁依次策马跟上,杨世功朝把总笑了笑,也上马跟着。左良玉见状无奈,只得命令手下让开。 等到那六人八马出了堡门,他才长叹一句,“可怜这等好汉,又白白送死!” 他身边的家丁头子也附和道:“这几位好汉勇是勇,但也忒孟浪了些,留着力气守城还有条命,野外浪战必死无疑。” 营兵大多是从关内卫所军户招募而来,和辽西本地人相比少了一丝刚烈气性,因此不太能理解这种行为。 “随他去吧,等过两天,我向几位镇帅回禀此事时,给他们美言几句,毕竟是为了自己家乡战死的。” 虽然敬佩李昊等人主动出击的勇气,但左良玉已经在心里判定了这几位的死讯。 …… 辽东的冷仿佛能冻住时间,从每年十一月开始,到翻年二月份,四五个月的时间里,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一片。虽然已过中午,可日光遥远地像总也来不了的安稳日子,不能给人一丝期待和憧憬。 连天都有点灰蒙蒙,李昊双目所及了无生机,唯有路上遇到的挂雪干树能给人一种此地尚有活物的感觉。 灰白的天地之中,孤零零的六人八马踩着厚实的积雪前进,哈气声、低鸣声与马蹄压在积雪上的沙沙声,和流逝的时间一起,消磨着几位家丁出发时的雄心壮志。 李昊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指着北方说道: “由沙河北堡向东走,可以抵达一条靠海的驿道,这驿道往北稍走就是宁远中左所,那地方一定有鞑子哨骑,我们就到那里附近守着。” 宁远中左所是明朝时候官方书面的叫法,这是一处宁远卫辖下的千户所,它更为人所知的名字则是塔山。 塔山既没有塔,也没有山,有的只是小土包,无险可守。 “百宰爷,中左所那边也有我们的哨卡,可先与那边的兄弟联系上,他们知道的肯定要比我们多。”苟全忠提议。 虽说关外的明军大多被撤往了关门,但宁远、前屯这地界归兵备道袁崇焕管,哨卡、驿站体系还没有完全失灵,塔山之前好歹也是千户所,必有小规模的明军活动。 李昊从善如流,带着自己的五名家丁一路前行,在申时初,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抵达了塔山所城。 “差不多两个时辰,四个小时,行进了三十五里左右的路。”他总结道。 这个速度已经算是精兵的标准了,全天可以推进六十到八十里地还能保持住较高水准的战斗力,但和建奴比起来仍旧不足。老奴儿子、孙子辈的建奴将领,昼夜行军二百里算是基本功。 苟全忠骑着马过去和塔山所城的明军交涉,而后回来禀告李昊。 “爷,哨卡的兄弟说今天未时左右,西面的山包上出现过鞑子哨骑,着明甲,应该是两红旗的白巴牙喇。按鞑子们的习惯,今明两天就是他们拔除哨卡的时机,兄弟们说他们不敢久待,酉时就要烧卡撤退,若是我们守在这里,他们就不烧卡了。” 此处的明甲指的是甲片在外的甲胄,一般是札甲。巴牙喇是建奴每个牛录弓马最强的五十人,其中,前十人着明甲,是建奴顶级精锐,被称作白巴牙喇,后四十人穿布面甲,也叫红巴牙喇,一般做旗主、甲喇额真、牛录额真的护卫。 老奴后期,八旗总共有二百一十五个牛录,算起来白巴牙喇也才两千一百五十个人而已。 按老奴的作战风格,攻城前先会派出精锐哨骑,一路拔掉明军的哨卡,杀死野外的夜不收等探查军士,让明军将领不知道建奴主力所在。 PS:新人新书,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3章 引诱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既然鞑子哨骑一定来攻,那我们就去塔山所城里面等着,免得浪费体力。” 出发之前吃喝了一顿,李昊的生命值恢复到了三十,两个时辰的骑行下来,又下降了二点六。 几位家丁也都赞成这个做法,李昊于是带人去了山包上的塔山所城。 宣德、正统时期,辽东镇的城池防御体系逐渐成型,从镇城、卫城、千户所城、堡城构成了一个相当严密的防御体系,建奴未兴起之时,大明在辽东共计有二十五卫、一百二十七个千户所,但并不是所有的千户所都有自己的屯兵城,大多数的千户所都和卫城在一起,只有十个千户所单独设置了屯兵城。 到如今,控制在明军势力里的辽西,共有沙河中右所城、前屯中前所城、前屯中后所城、塔山所城等四座所城。 而松山千户所城、大凌河千户所城名义上也在明军控制范围之内,去年的时候,袁崇焕袁兵宪甚至还派人重修了大凌河,但经略高第一来就撤走了宁远以北的屯军。 塔山所城比沙河北堡的堡城阔气多了,目测长宽各一里,城墙高两丈半左右,也就是八九米高,南城门还有瓮城,半圆形的瓮城圈延伸了十来丈。在四角还修筑有边长三四丈的方形角台,突出于城墙。 高约一丈的城墙基部用六行条石堆砌,条石之上,墙内砌石、墙外砌砖,砖石之间便是用夯土填实的墙心。 策马进入瓮城圈,可见南门门洞上有块石匾,刻着台阁体的“广定门”三个字。再往上有块条石,刻着“中左所”。 “若是没有李爷和几位兄弟前来,我等这会儿就开始收拾家当南撤了。” 瓮城圈里,一位身穿直身式布面甲的中年矮胖军士带着他的属下,迎接这六位不速之客。 “你们见了几波鞑子?各有几人?另外三门状况如何?所内还剩下什么物资?”李昊边骑着马往城门门洞走,边发问,希望从这矮胖军士嘴里问出点有用信息。 “回李爷,就一波鞑子,瞅着有五头,为首鞑子是巴牙喇无疑,其余着红暗甲,是代善大鞑的人,发现我们之后就去西面巡查了。我估算明天就会有五到六波这样的前锋哨骑出现,我这哨卡计有营兵十二人,虽然有这偌大一所城做依托,可鞑子一旦集齐六七队左右,就会开始硬攻。另外三门早就从里面封死,没有上百人是打开不了的。所里还剩下一些草料和十几车粮食,运不走了,我等准备今晚就烧了。” 辽西是大明与后金对峙的前线,驻守在这边的军士自然懂得建奴进攻的节奏。 为了保障骑兵冲锋时的安全,老奴甚至让身穿两重甲的红巴牙喇和旗丁冒着威远炮、鸟铳、将军炮、红衣炮等炮火下马冲锋到明军阵前,然后搬走拒马、路障。一个只有十几人驻守的空城,鞑子哨骑们有的是办法爬进来砍人。 “你的人刚才说,你们准备今天酉时出发,不怕那队哨骑半夜追上来砍你们吗?” 酉时就是下午五点,这个点出发,走不到二十里路天就完全黑了。 这群营兵都聚集在南城城门附近,身上所穿的要么是直身式布面甲,要么是分体式布面甲,看起来都很新。不过有些营兵衣物显得有些臃肿,没有布面甲那种缀了甲片后的垂坠感,应该是营兵把里面的甲片拆下卖钱了。 孙承宗负责辽东时,没短过辽军的军饷,可普通营兵月钱只有七钱银子,大致和一石粮食的价格持平,除了吃喝之外剩不了多少,若是赶上粮价上涨,营兵们就得想办法自己搞钱弄粮食了,拆甲片卖钱是常用方法。 李昊骑着马巡视了一圈,发现这帮营兵已经装好了撤退的铺盖行李,整个队伍只有五匹马,两头骆驼以及三辆牛车,根本走不快,今天下午出发没多少活下来的希望。 矮胖军士无奈苦笑,“李爷有所不知,鞑子这次来的太突然,三年都没这样大的动静了。今天上午我们这儿的大部队才走完,留下我们守一两天,没想到下午就有鞑子出现了。若是今儿个不走,明早那更走不脱了。好在我等鸟铳人手一把,长三眼铳也不少。若是这五头鞑子追上来,据车放铳也有不少的胜算,鞑子哨骑只是为了清除老奴本阵前进的障碍,不会为了我们几个硬干。” 看他苦笑的样子,这话他自己都没底,说出来只是为了壮壮胆气。 明甲巴牙喇都是个顶个的弓马好手,也不用冲锋,只用清弓和一壶箭就能耗死这队营兵。 明军装备的鸟铳、长三眼铳射程都不如清弓,他们也跑不过鞑子的快马,在野外只能被动挨打。 这队营兵便是明军在关外的缩影了,野战时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脱,只能束手就擒,据城自守或许能死得迟一点,但断了粮到吃马吃人的地步,离死也差不多了。 李昊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这六人北上之时,没有发现鞑子踪迹,那鞑子也多半不知道他们来了,就是知道了可能也不在乎,直接在野外开干。 他准备用这一队人当诱饵,引诱那队或者更多的鞑子出来。 “既然你们连夜间行军都不怕,那不妨这样……” 他示意这矮胖军士过来,开始布置。 …… “戈什哈,那群明兵逃了,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塔山所城北边的一个山包之阴,一名身穿红色布面甲的旗丁出声询问。 戈什哈就是亲兵、护卫的意思,这队哨骑的领头巴牙喇是旗主的戈什哈,在正红旗里地位相当高。 “一群两脚羊,砍死他们算个小功。”这满脸横肉的巴牙喇狞笑着,“本来他们躲在城里还能多活一天,如今倒是给我喂了口好饭。固山额真抬举我,让我领着你们先行出发察探军情,要是砍死这群明兵,我们算是攻下山海关的第一功,在大汗跟前都有脸面。” 固山额真就是旗主,正红旗的旗主就是努尔哈赤的二儿子代善。 其余几位旗丁都这巴牙喇的话激起了凶性,在后金,军功就是财富和地位,固山额真和大汗赏罚分明,大战将起,先拿个开胃菜式的小功正合他们的意。 于是纷纷叫嚷着开干。 “好极了,拔什库,你带着你的人从东边包抄过去,直插南边那条驿道,把你们的箭分我一壶,我一个人射箭追杀他们。” 清弓的有效杀伤射程比明军年久失修的火铳多一二十步,这位巴牙喇自信凭借自己的骑射,就能让明兵有马的先跑,从而造成明兵队伍分崩离析,利于逐亡追杀。 拔什库的汉语意思为领催、领队,这是每个牛录之下的小头目,这一队哨骑,除了旗主派下来的加强战力巴牙喇之外,剩余四人都是一个拔什库和他名下的旗丁,彼此知根知底,配合的还算默契。 当下商量定了策略,五个鞑子翻身上马,在又变得凌冽的寒风吹拂下,朝着南边冲了过去。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4章 刚见面就掏心掏肺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这群建奴还是求功心切。”李昊望着出现的鞑子踪迹,低声感慨道。 他们躲在离塔山所城南面一里地的一座小山包之后,哨卡营兵在他们西南方向三四百步的驿道上南逃。 在一千两百步左右的距离上,专业侦察兵夜不收出身的苟全忠就发现了鞑子的踪迹,他敏锐地指出有四到六人绕了个圈子,向着李昊等人所处的山包而来。 “那名白巴牙喇不在其中,他一人两马朝着营兵而去,应该是准备放风筝,但是骑得很慢。朝我们而来的队伍起码有四头鞑子,能看到的就有六马,正在全速前进。” 摘掉头盔、趴在山包上的苟全忠继续补充细节。 在天气好、地形开阔的情况之下,他的视距能达到一千五百步。如今是冬天,再加上有树林、小山包等的阻拦,他也只能看到一千步多一点。 “不是冲我们而来,有可能是为了用这山包挡住营兵的视线,提前堵到驿道上去。在包抄的旗丁完成围堵之后,那名巴牙喇才会开始放风筝吊射,以防骑马营兵南逃。” 内地招募而来的营兵很少有骑射出众的,比起建奴和辽西军门,营兵更擅长的是鸟铳、长三眼铳和小将军炮等火器,以及在地面上使用开元弓、小梢弓、槽梢弓等弓箭。 清弓属于筋角反曲复合弓,特点是能提供杠杆和二段减力的大弓梢,在较短距离上,杀伤力相当于全速冲锋的骑枪。 值得一提的是,明军装备的弓箭射程和射击效率反倒大于清弓。 所以明末清初的小股骑兵遭遇战,就形成了这样特殊的战斗方式:披着重甲的八旗骑兵在明军鸟铳火铳的射程之外挽弓吊射,明军弓箭虽然也能射到八旗骑兵身上,但是造不成多少的有效伤害。 “大兄考虑的极是,在这包抄鞑子没有到位之前,那名巴牙喇不会进入到营兵弟兄弓箭够得着的一百步,所以营兵弟兄暂时安全。我们怎么应对这队鞑子?”李天养拍了拍老哥马屁。 鞑子来去如风,留给李昊等人反应的时间不多了。 “天养、苟全忠跟着我,在我身后骑射干扰鞑子视线,其他人先等着。和我隔着一段距离再跟上,我冲上去砍人,等到我贴身开干,剩下三人往北移动,来个反包抄,防止鞑子逃跑。” 战术很简单,简单到几位家丁有点担忧。 “百宰爷,这是不是太孟浪了?还是我等一起上吧,快点解决完这四头,还有那头明甲鞑子呢,杀那个可是个大活。” 刘懋财心地实在,觉得自家管队实在太莽撞。 李昊翻身上马,从背后抽出自己的朴刀,“鞑子可没装备这玩意儿,近距离砍杀就是一寸长一寸强。勿要多言,听令吧!” 建奴骑兵和辽东明军骑兵一样,主副武器都是弓箭、火铳和腰刀,朴刀这种长柄武器,只有明军家丁级别的精锐会私人配备。李昊的这五个家丁,倒和上司一样人人配了朴刀。 主官坚持,几个家丁再无异议,刘懋财检查了一遍两匹早就拴好的驮马缰绳后,将自己的长三眼铳递给了上司。 “百宰爷,这铳上好了火药,到二三十步点燃就行。” 李昊接了过来,他作为管队官,倒也被宁远卫城配了把短三眼铳,一般来讲,短三眼铳纯粹当作号铳,长三眼铳才是中短距离的交战火器。 不过好处是短三眼铳可以直接当榔头、锤子使,破甲有奇效。 “和狼牙棒似的。”李昊挺喜欢这东西的手感。 带着二人策马跑出几十步后,四个鞑子带着他们明晃晃的首级进入了李昊的视线。 “给你,双持三眼铳。”他将这把火铳递给了李天养,苟全忠的骑射功夫不错,有使铳的功夫,能多射出好几箭。 耽误了这一下后,三人开始策马冲锋。 李百户更是举着朴刀哇哇大叫,“比巴拉宇宙大将军李昊。” 比巴拉既是蒙语,也是满语,意思为我是。 宇宙大将军是李昊最喜欢的称号之一。 鞑子们也几乎同一时间发现了从山包后冲出来的明军骑兵,于是暂停下来观察敌情。 “三头两脚羊就敢冲锋,真是够胆!当我八兔是什么?是阿奇那,是塞思黑吗?” 小头目拨什库被巴牙喇在大汗面前都有脸面的话激地满脸通红,这时候见敌人比自己都少还敢如此托大,更是觉得被侮辱轻视了。 “八兔拔什库,我们怎么办?撤回去跟戈什哈汇合吗?”出于谨慎,有位旗丁这样提议。 “我看你就是个阿奇那。”八兔啐了自己属下一口浓痰,“大汗起兵之初,常常一个人冲上去和几十个人互砍,那位戈什哈更是勇于一个人和十几个明兵干仗,我们四个对三个,有什么怕的?你要是再这样懦弱不堪,以后就不要当披甲人了,滚回去养你的马种你的地!” 在满语里,阿奇那的意思是猪狗不如的人,塞思黑则是可恨的野猪,满语没有多少传承,连骂人的话都没有演变出来几句,从大汗、旗主到牛录额真、拔什库,骂人的话来来回回就那两句。 被啐了一口的旗丁不敢再说话,他怕自己被拔什库剥夺了披甲人身份,并决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冲到最前面,以表明自己英勇作战的决心。 披甲人是后金政权中最能享受到各种优惠政策的普通旗丁身份。一般来讲,每三个壮年旗丁中才能选出一位披甲人来。 披甲人需要承担各种作战任务,其家庭也没有繁复的役作,需要缴纳的丁粒粮也比另外两户少的多,一般也不需要额外养马。 另外两位旗丁倒是跃跃欲试,于是这四个鞑子调整了一下坐骑和弓箭,也开始冲锋。 在双向奔赴的冲锋之下,十几个呼吸双方就跨进了五十步的中短距离攻击大关,于是放缓马步,放铳的放铳、射箭的射箭,各有各的干活。 唯有李昊扬刀冲锋,在鞑子们只射出一轮弓箭的情况下,冲到了敌人面门。 “吃我一刀先!” 建奴也使用护喉、护心镜等局部加强防具,所以砍人也只能在甲胄空隙之间发力,李昊瞅准时机,在第一个鞑子右手抽刀的空隙,沿着他右侧护腋的边缘卖力劈了下去。 效果是明显的,仅仅是见了一面的鞑子就给李昊掏心掏肺。 因为靠近心脏,被斜劈成两截的旗丁的血飙出了一尺多高。 “真没礼貌,还没跟我说谢谢呢!” 李昊喝骂一句,然后开始迎着其余三位鞑子砍。 八兔就在旁边,见自己手下的精锐甲旗被一刀劈成两截,心下骇然,于是惊呼:“克什兔、色勒,咱三一起上,他未必能在我们射死他之前杀光我们所有人。”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5章 姐妹,看看内脏,避雷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虽然二三十步处还有两位明兵围了上来,但那已经是次要问题了,手持朴刀的这个彪悍明兵才是三个鞑子最需要面对的麻烦。 另外两位旗丁也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惊变,在八兔拔什库发令的同时,就掉转了弓箭的方向,因为害怕射到拔什库身上,两人先瞄准之后,才匆匆蓄力射出。 建奴的骑射功夫到底强悍,两支箭都射中了,跟豪猪的刺似的插在了李昊身上。 但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位百户官的动作,李昊将第一头鞑子砍成两截之后,用刀背上扬,格挡了来自八兔的腰刀劈砍。 “拉查!”虽然是手下被砍之后的仓促出手,可八兔能做到拔什库,也是有几分实力的,他自认寻常明军也接不住这一记劈砍。没想到面前这个彪悍明兵仅仅用一下格挡,就震的他虎口疼,险些握不住刀了。 “狗叫什么呢?” 李昊双手握刀,就势下砍,沿着护喉和披膊之间的间隙斜着砍了下去,为了避开护心镜那一片区域,这一刀几乎将八兔竖刨了。 这位拨什库的两瓣身子暂停了几秒后,齐齐朝着各自所在的一侧倒在了地上,头所在的那瓣正好倒在还活着的两名鞑子的那一侧,由于没有快速破坏掉脑袋和脖子,这个八兔还喘着气,只是出气儿多,进气没了,他脸上的震惊、恐惧和困惑正好映入两鞑子眼中。 “八兔拨什库~” 两个旗丁如丧考妣,连手上搭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八旗制度下,赏是真赏,罚是真罚,牛录额真以上的主子,都会因为作战不利而被罚掉庄园和牛马等财产。拔什库这种底层小头目,如果领兵作战时手下的旗丁战死一到两个,就会被撸掉职务。 若是普通旗丁,一起出征的额真或者拨什库战死,多半要抄没家产外加取消披甲人身份,下场是非常惨的。 嘘~ 两个旗丁都不敢撤退,只得趁着这彪悍明兵收力的空隙勒马向后进攻,其中一个旗丁拿起脖子上挂着的哨子,死命一吹,期盼那位巴牙喇能快点到来。 有固山额真的戈什哈在,责罚起码能少点,要是能把分兵的责任推到戈什哈身上,两位旗丁说不定只会罚掉财产,额真主子会允许他们继续披甲戴罪立功。 “姐妹,看看内脏,这么脆弱的内脏可要避雷!” 李昊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这个鞑子的大肠、被刨成两半的胃都还在蠕动,面部则因为没有氧气供应而出现紫红色血丝,看得出来,这个鞑子到死都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刘懋财、渚应泰、杨世功三人早就冲上来了,再加上李天养、苟全忠,五位家丁追着向后进攻的两个鞑子。 能被派出来充作前锋哨骑的旗丁自然心智不俗,小头目的死只是让他们害怕,远远没到失了心神的地步,因此在向后进攻的同时,扭着身子向追赶自己的明军挽弓射箭,意图迟滞明兵的追击。 …… “妈拉巴子的粪丝,一个简单的包抄都搞不定。” 听到求援的哨声后,巴牙喇很生气,前方的明军营兵车队也就离他四五百步,一个冲锋上去就能开干,没想到那四个废物出了差错。 但他又不能不管,若是有旗丁伤了还好,死了旗丁那可就是大事了,他作为固山贝勒信任的人,却让额真的甲旗死了,回去之后怎么也得掏点家产出来。 额真是主子的意思,八旗制度中,管理三百个丁口的牛录是最低级的主子阶级,往上还有管理五个牛录的甲喇额真、管理五个甲喇的固山额真。理论上,丁口和三丁抽一的甲旗都是各个额真的私产。 他带着四个甲旗探查军情,任务没完成却折了人手,回去之后必有重罚。 但是固山额真也不是认死理的人,只要主要责任不在自己这边,而自己补救及时,惩罚还能减轻。 就是明国总镇手下的精锐家丁,也不可能在这几乎一两个照面的功夫就射死精锐甲旗,所以他觉得可能是那四位可能是遇到了埋伏又无法完成抄截,于是出哨提醒。 一路想着可能出现的情况和战后的赏罚,这个巴牙喇带着自己的两匹马转了方向,朝着哨声疾驰而去。 胯下雄彪的战马四蹄狂甩,马蹄与冻实地面接触的力道传递至他身上,使得巴牙喇逐步恢复信心,并多了几分戾气。 要是有明兵,他就先射伤再砍死,要是那几个甲旗出了差错,他就给那四人一人赏一鞭子。 逃跑的两个旗丁听到左侧传来的马蹄声,于是绕了个大圈子,转向援兵。 “粪丝,你们的拨什库呢?你俩居然敢丢下拨什库自己逃命,我一定要将此间种种说给固山额真。” 巴牙喇看清局势后,一面搭弓射箭,一面快速撇清自己的关系。 骑马紧追两个旗丁的李昊俯身于马背上,躲过了这记平射。 然后他直起身子问苟全忠道:“粪丝是啥意思?” “鞑子语里废物的意思,这话应该是建奴从鱼皮鞑子那里学来的,不是他们自己就有的。” 在追赶鞑子的同时,苟全忠等人也在射箭还击,但因为都在快速运动中,双方都没有射中敌人,唯有李昊身上插着两支箭。 鱼皮鞑子是明朝人对建州以北渔牧耕猎民族的统称,也称鹿皮鞑子、野人女真,和努尔哈赤的建州女真不是一个来路,其主要代表就是索伦三部,即鄂温克、鄂伦春、达斡尔这三个民族。 注意,赫哲人是鄂伦春、建州女真、汉人、蒙古人混合而来,在清朝成型,明朝时没有赫哲人这个说法,赫哲人这伙鞑子的祖先被统一归到野人女真里,没有单独称呼。 在建州左卫造反之前,索伦部和明朝关系和谐的很,定期南下朝贡换取锅、棉被等日常用度,来后索伦部和大明的朝贡路线被后金堵死,索伦首领老博穆博果尔很有骨气的暂停了朝贡,也不向后金称臣。 到小博穆博果尔执掌索伦部的时候,实在撑不住,去沈阳朝贡了两次黄太吉,然后后金和索伦部彻底闹翻,双方开干,小博穆博果尔纠集了六千人马,和黄太吉死磕了一仗,索伦部被俘获六千九百多人之后小博臣服。 之后小博又折腾地反了两次,倒给后金抓捕索伦兵提供了完美的借口。 鞑清建立之后,索伦部就彻底成了八旗的关外兵源,每逢大战,必被清廷抓人干仗,日子过得比野猪苦,干的活比野猪皮多,是彻头彻尾的被压榨族群。 言归正传。 两个旗丁在运动中和巴牙喇汇合,李昊这边分成两波,与鞑子的站位形成了一个钝角三角形,三个鞑子处在钝角位置上。 双方暂时都停止了射击,箭矢毕竟是有限的,等会儿贴面近干之前才需要用弓箭造成有效击伤。 “兀那汉子,敢和我出来比划比划吗?”巴牙喇操着含糊不清的汉话挑衅。 他已经从旗丁口中得知己方死伤都来源于那个红甲明兵,于是想着诱其出战,先射死再解决剩下的明兵。 “谁和你比划?”在将自己的短三眼铳填满火药后,李昊朝他放了一铳。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6章 鬣狗打法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两波明兵和鞑子都相距一百步左右,这是发起攻击的界限。 短三眼铳自然没有伤害到鞑子分毫,但这是进攻的信号,五个家丁当即跟从主官的节奏,策马上前开干。 巴牙喇刚才已经将两个旗丁的行为定性为丢弃拨什库逃跑,因此鞑子内部也有点不齐心,或者说,三个鞑子都不敢先提出暂时撤退,免得以后被对方拿住话茬,在旗主面前推诿掉责任。 好在赢面还是有的,于是鞑子也开始移动,只不过不是迎着明兵,而是侧身对着明兵的攻击方向,双方再次进行兜圈子。 两个旗丁也不再射箭,因为他们每人就携带一到两个箭壶,每人手上的箭矢只有二十来只,前面的交战已经射掉了七八只,他们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自然不会浪费在相持阶段。 倒是巴牙喇因为多要了一壶箭,身上的箭矢总数达到了三十只,因此兜圈子的同时,这位戈什哈亲卫偶尔还射出一支箭。 清弓相当大,而且还是软弓,在马上能展现的威力有限,更何况是在快速移动的马上,因此巴牙喇的动作没有见效。 “这群鞑子怎么这么能跑?”绕着这个山包跑了大半圈之后,李昊都被折磨地失去了耐心。 再跑下去,就又回到了塔山所城的那个大山包附近,双方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了八十步到一百步。 “大兄,这就是鞑子的强处,人家的马体壮膘肥,跑个把时辰不是问题,我们的马和蒙古马都比驴略强,追吧追不上,不追吧,人家反过来,像狗头雕一样跟着咱,就等咱跑不动了下手。” 李天养的话让百户官深为认同,他们出来所带的这八匹马,最强壮的就是李昊胯下这一匹,与鞑子的几匹马相比都还略有不足。 “他们的打法有点像掏裆的鬣狗,属实下流。” 建州八旗的核心打法就是建立在高机动性上的清弓近程射击,为了保证弓箭手突进有力,老奴给所有披甲旗丁都配置了强壮的马匹,弓手突进到三四十步之内时,如果八旗控制了局面,甚至还会出现弓箭手下马射箭的情况。 再加上有重甲骑兵下马搬走拒马路障的情况,后世有人因此认为八旗最强的是骑马步兵,这是不对的。 因为马匹的缺位,明军在贴面开片方面的重视高于建奴,也因此骑脸近战明军优势相当大。 老奴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应对方式则是加强战马的普及,以提高军队机动性。所以造反之初后金就开始有意识的将八旗改造为养马的奴隶庄园制度,以战马挤压奴隶、仆从的生存空间。 到后金入关之时,整个满洲庄园总共耗死了三四百万汉人奴隶,以此来保障了庄园粮食、豆料的产出,进而保障了八旗六万人左右的骑兵群体。 简单的讲,就是马吃人。 等到距离塔山所城三四百步时,李昊下令:“不追了,我们回去砍人头,那边还有鞑子的三匹马,先弄回去再说。” 他猜测那三个鞑子不敢丢下同伴的尸体和马匹、甲胄等,迟早要回来,于是决定守株待兔。 这六人于是勒马回转,并快速往南疾驰。 三个鞑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明兵的回转,但出于谨慎,又向前奔驰了五六十步才停下来,这一来一去,双方距离就此拉大到了快三百步。 “戈什哈,现在该怎么办?”两个旗丁只想让巴牙喇拿主意,好以指挥失利为名将拨什库战死的责任推到巴牙喇身上。 “你俩抛下领队自己先跑,导致领队和甲旗战死,那几匹马是你们牛录额真的财产,你俩自己想办法收拾局面吧。要是叫我回去给你俩压阵,我就看在固山额真的面子上,给你俩壮壮胆。” 这巴牙喇想得很清楚,丢了马匹,还丢了战死旗丁的尸体,这俩旗丁的牛录主子必定不会放过他俩,自己又是旗主的亲卫,惩罚也只是罚家产和土地,并不会丢掉披甲人身份。 两旗丁对视一眼,先唉声叹气一番,然后一人出声道:“那就劳烦戈什哈待会儿出点力气,说什么也不能让明兵拿走拨什库的尸体和战马。” 在后金,抢回战死同伴的尸体算是个功劳,可抵消一部分刑罚。 天色已经变得麻麻暗,等到三个鞑子确定回去抢回战马和尸体时,他们已经和明兵拉开了一千多步的距离,仅凭眼睛,都看不清六个明兵的轮廓了,只能根据声响确定方位。 …… “你们怎么在这儿?” 让李昊没想到的是,已经有人打扫了战场,为首的正是那个名为侯世贤的矮胖营兵。 “李爷帮我们打鞑子,我们也不能干吃闲饭不出力。这不看你们追上去了,我们就帮着收拢了这些战马,免得它们跑了。” 这群营兵有五个人,看样子骑马的五个全来了,剩下的七人赶着牛车和骆驼继续南撤。 这五个人干活还算得力,两个脑袋被整齐的砍下来,连断脖处的血都被处理了,只待用石灰腌制,建奴的马也被他们找回来四匹。 “胆子倒是大!” 李昊赞叹一句,然后下令道:“鞑子很可能回来抢尸体,你们两人将其中一具给我搬到山包后面去,然后趴下藏好。剩下的人都上马,鞑子马上就到,一到你们就追出去。” 有两个营兵执行了这个命令,吭哧吭哧地抬走了一具尸体。 李昊自己则摘下短三眼铳、背后的朴刀等杂物,以及拔出那两支箭,将腰刀抽出来,然后躺到剩下的一具尸体旁边。 “你们看我像不像?” 杨世功先明白自家管队要干啥,于是将一颗头重新安到了尸体上,再将剩下的一颗头交给了李天养保管。 “这下就像了。” 此话一出,众人哄笑。 天色已暗,李昊甲衣又是红色,裙甲又是不易分辨的蓝色,十步左右的距离上都分辨不出来他和旁边鞑子尸体的区别。 “严肃点,装作打扫战场即将离开的样子,听到鞑子的声响所有人都就追出去。”李昊再次勒令。 于是场中八人开始装模作样,喂马的喂马,啃干粮的啃干粮,李天养还将尸体位置调整了一番,让尸体大腿轻轻压住了李昊腰刀的刀片,防止因为刀片反光而暴露。 …… “那六个人应该都在,我先冲过去,引诱他们离开,那边马匹是足够的,你俩抓紧时间,咱们在塔山东北边的那个地窝子汇合,今晚就在那里过夜。” 隔着六百步,三个鞑子悄悄的观察着打扫战场的明兵。 巴牙喇自信明兵的劣马追不上他,于是提出引诱明兵追赶,由俩旗丁回去偷走尸体。 “全凭戈什哈亲卫了。此番回去,我俩一人给戈什哈送一个女尼堪。” 尼堪就是汉人的意思,说话的旗丁给这巴牙喇画了个大饼。 “一言为定。” 巴牙喇生怕他俩反悔,美滋滋的上马,挥手让两人骑马轻轻走远之后,当即大喝一声,冲着有火把照明的明兵而去。 “汉子,你阿玛我来了。” 为了两个女尼堪,他也是卖足了力气,一路大喊大叫不说,直接冲到了五十步就开始放箭,生怕这些明兵不追上来。 “狗儿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五个家丁和三个营兵按计划行事,当即翻身上马又开始追逐,两波人呼喊喝骂不止,都认为对方是自己儿子,骂的久了,甚至将双方辈分降为爷孙辈。 等到这方天地恢复了黑暗和宁静之后,两个鞑子轻轻策马前来,他们连火把都没点。 “好在还有马,抓紧时间,免得明兵追不上又回来了。” 两个旗丁都下了马,一个去拆开马的栓绳,另一个直接上手搬尸体。 “嘿嘿,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7章 战兵和守兵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眼睛余光瞥见搬尸的鞑子靠近之后,李昊当即抽刀大砍,此鞑子反应有点慢,右手刚伸到背后准备拔刀就被迎面一刀。 大明辽军与八旗的铁盔制式差不多,都是传承自元朝的钵胄类型,即四瓣或者两瓣铁片压合成头盔主体,额头之上有眉庇,铁盔顶上有盔枪、盔缨、盔旗等装饰,两侧有垂到锁骨处的护颊。 即所谓的“军盔前檐合垂齐眉,后檐合垂齐项,左右加掩耳甲”。 若是由两瓣铁片压成,前后盔脊上镂空雕刻上可活动的龙纹,便是活龙铁盔,多由明军高级将领和建奴旗主、甲喇额真等穿戴。 普通小兵自然是四瓣铁盔,只留脸部露在外面。 李昊这一刀砍下去,只伤到了此鞑子的脸蛋,刀与铁盔的眉庇摩擦出了一串火星。 这就足够了,骤然受伤,此鞑子的动作都放缓了,右手还在抽刀,左手本能去掩住伤口。 李昊趁势一脚,将该鞑子踹翻在地,然后双手倒握腰刀刀柄,使出全身力气向没有防护的面部一插,将该鞑子的左手钉在了脸上。 解决掉这个鞑子之后,他就得抽出腰刀,再和另外一名已经反应过来的鞑子对上。 “怎么,想逃?” 另外一边去解栓绳的鞑子很机警,在听到一串汉话之后,就知道中了陷阱,准备骑马离开。 他当时正好在被栓住的几匹马旁边,于是先动手解栓绳,想着骑着最近的马,只是没想到汉人打结手法和他们不一样,黑灯瞎火的半天也没解开,于是又跑向自己骑来的那匹马。 没想到这片地附近不止一个明军,在黑乎乎的山包上又冒出来两个明兵,这俩虽然不敢上前和鞑子硬干,但扔着石头将没拴好的马匹给赶远了七八步。 就这七八步,就要了最后一个鞑子的命。 此时那名彪悍明兵与鞑子相距也是七八步,此鞑子毫不犹豫,从弓囊中掏出大弓,再从腰后的箭壶中拿出三支箭。 中近程射箭是鞑子的看家本领,虽然骤遇大变,可这头鞑子动作还算麻溜,张弓搭箭瞄准一气呵成。 “又射?”李昊见状,赶紧低头弯腰,一个地打滚往鞑子跟前冲。 之前的打斗中,他观察过清弓的威力,那两箭射中的都是布面甲覆盖的次级躯干,每箭给他造成了大概五点生命值左右的伤害,这三箭要是挨严实,可能就嗝屁了。 虽然李昊很期待自己以后用几千生命值,穿着两三重重甲去借箭的情形,目前可还不能太浪。 于是滚着往前冲,好在夜色帮了忙,这头鞑子先后射出了两箭,都只是擦着李昊身子。 唯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两支箭在射入冻硬的地面后,箭矢尾羽震颤不止,可见清弓的威力。 两支箭后,李昊与该鞑子贴面开干,普通旗丁的近身肉搏能力果然不高,该鞑子甚至没有来得及抽刀,就被李昊合人撞翻。 “唔~” 超过两百斤的庞大重量让鞑子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但他还是本能的用手上唯一的武器攻击明兵,他握住弓身,准备用弓弦勒死敌人。 “天王盖地虎!”李昊可没给他机会,合身压上之后,腰刀反倒不太灵活,他于是用带着铁臂手的右肘砸到了鞑子脸上。 一下,两下,三下…… 肘击可以说是贴身搏斗最得劲儿的动作,前几下还能听到该鞑子嘴里呜咽的呻吟和哭阿玛喊额娘的含糊语句,到后面就只有嗬嗬的喘气声了。 等到李昊确定自己砸死了这头鞑子之后,他才站起身来,喊道:“你俩过来,打个火把,把这俩头处理了。” 两个营兵于是屁颠颠小步跑过来,“李爷神武,一人干死两个鞑子。” “李爷今天是百宰,过了今天可就至少是千总了,都司、游击、参将都有可能。” 马屁、奉承话不断从这俩营兵嘴里簸出来,作为底层兵卒,说些吉利话是必备技能。 李昊目前是屯军的管队官,手下也是有七八十号屯军、墩军的,换算成营兵体系,大约在把总之下,比左良玉的把总低个半级左右。 营兵体系里,一个标营人数从一千出头到三千不等,一个营下辖的有两到三个千总,一名千总约有四五十个家丁,七八百到一千多营兵。 把总则是千总下属,管辖着二十来个家丁、四百四十个营兵,不过把总的营兵一般不满额。 都司则是车营、备御营、巡捕营的叫法,一般分坐营都司、中军都司、车营都司。一个车营通常有俩都司,级别比千总高,在守备和游击之间,但管辖营兵数量和千总差不多。 参将、游击则是战兵营的主官,到了这个级别,朝廷给的家丁名额都会增加到上百,营兵数量也在一千七到三千之内浮动。 家丁虽然有个家字,但名额多少是道厅衙门、抚台衙门说了算,道厅就是袁崇焕的兵备道所在的衙门,抚台就是辽东巡抚的衙门。 天启二年开始,木匠皇帝朱由校的老师孙承宗开始都督辽东军事,一番整顿之后,辽镇名下的营兵、屯军达到了名义上的十一万,营兵则被统编为十五营。 这十五营分为前锋、左翼、右翼、中权、后劲各三营,前锋三营驻地则是松山、锦州等地,左翼三营通常驻守在宁远等地。 这一队营兵所属的,便是驻守塔山的左翼左营。 李昊和他的五个家丁则属于屯军体系,在这个体系里,管队官约等于百夫长,往上的大堡操守官则和把总管辖的兵力差不多,但级别高出把总半级。 操守官往上则是千户所城这一级别的守备官,高于千总、低于营兵体系的都司、游击。 比如塔山所城,就设有一位守备官,主要管理附近屯军、墩堡事项,而驻守塔山的左翼左营主官,一般会加参将、都司、中军、守将、抚夷将等乱七八糟的军职。 李昊之后的升官路径,多半会被调入充作战兵的营兵体系,因为屯军、墩军属于守兵体系,一般不会被派来派去承担各处协防、野战任务,顶多是大战来时被卫城、所城收拢进坚城里据城坚守。所以这俩营兵祝贺李百宰是用千总、都司、游击等军职,而不是屯军体系的操守、守备官。 他对升官没有兴趣,但对因为升官带来的武装士卒的增加很感兴趣,按惯例,若是李昊选择将这四个人头全换成升官,那他可以连升四级,一路从副千户、千户、镇抚使升到卫指挥佥事。 当然,实际上大明并不会让李昊实领卫指挥佥事职务,只是加个武官职衔,每月领着卫指挥佥事这的月俸,实际可能给个千总就到头了。 比如满镇满桂,他目前名义上是个总兵,因此被称作满镇、满帅,但实领的还是都督佥事的官职,能调动宁远卫城名下的几个战营和由屯军、墩军体系组成的守兵。 但给李昊一个千总就很不错了,到了千总这一级别,就可以拥有四五十个家丁,七八百以上的营兵,能在发给皇帝、兵部和关内天下人的塘报上出现名字。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8章 槐树降生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营兵动作飞快,两个首级很快被砍下来简单处理,几个旗丁的甲胄也都被剥了下来,里面的甲片和棉衣都可以回收利用,腰刀、清弓、护喉、护腋、护心镜更是可以直接给明军用。 头盔就不行了,因为明军大多梳了发髻,所以盔顶预留了空间,一般明军盔要比建奴铁盔大。若是明军戴上建奴盔,头顶的发髻会让一截脖子露出来,在战场上很吃亏。 “又多了两匹马,老奴养的马可比辽西军的驴马强多了。” 在明末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就是蒙古马都仅仅比驴强壮一丢丢,只有建奴的马有个马样子。 刚好是六匹,李昊决定给自己和家丁都换马,这样才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追上鞑子。 因为马力不足,今天下午到傍晚的战斗是很被动的。 “李爷有卖马的念想吗,我家千总正在大力收马。”有个营兵一边剥旗丁的贴身袜裤,一边询问。 “我不想卖马,我的家丁都不够用。你们这十二人是一队吗?再往上的编制是什么?有没有总旗、百户的叫法?” 明军基层编制没有常例,军队主官想咋样就咋样,负责调兵的文官只要知道一个军官手底下有多少名额的战兵就够了。 十二个营兵一起行动的情况有点少见,按李昊的记忆,似乎只有戚继光在组织打倭寇的戚家军、蓟镇车营的时候出现过十二人的编制。 “我等是一队的,祖旗总管辖着我们三队,再往上则是百总、把总、千总,这是戚爷爷的编法,孙大帅拿来延用了。”有位营兵回答。 居然还真是戚继光的车营编法,十二人为一队,三队为一旗,三旗为一司、三司为一局,三局为一营。 “祖旗总?”李昊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是祖家将门?你们营的主官是祖大寿?” 宁远卫城,是祖家将的老巢,自祖承训用七个人头升到了副总兵之后,祖家就开始崛起,天启元年祖大寿就是独掌一营的游击中军了,天启二年广宁卫被后金攻破之后,四十三岁的祖大寿逃到了自家产业所在的觉华岛,也就是宁远卫城东边的一个大海岛上。 在孙承宗经营辽西的时候,祖大寿负责修筑宁远卫城,其后基本参加了大明和后金的各大战役,直到崇祯十五年二次降清。 在明末清初的正史之中,若不是祖大寿两次降清,给黄太吉输送了大批军政人才,后金入关不可能那么顺利。 他本人虽然力主抗清,但其行为却实打实促成了后金入关,实在是够抽象。 当然,明末清初抽象的人多的是,祖大寿最出名的外甥,吴三桂,比祖大寿还要抽象点。 言归正传。 宁远卫城原本有两个营,祖家将掌控一个营,另一营主官名为朱梅,右屯、锦州的前锋三营一些撤到了关门,还有一些则撤到了宁远、前屯等地,说不好现在宁远城里有几个标营。 “回李爷,我家将军正是祖爷。”营兵见李管队居然知道自己最顶级的上司,便用略带夸耀的语气回答。 “有空我倒要和祖家将多亲近亲近。”李昊随口敷衍一句。 吴三桂打小就和舅舅祖大寿亲近,这时候这舅甥俩一定在宁远城,李昊想着找时机和这俩拉近关系,然后抽空宰了,免得祖家将嚯嚯其他人。 当然,李昊要宰的人多的是,他目前最大的敌人不是后金的老奴和老奴儿子黄太吉、代善、多铎、多尔衮等人,因为这群人的脑袋别人砍不了。 李昊如今最大的敌人是【槐树降生】朱由检,这个城中痴儿杀了许多李昊想杀的人,这才是李百户最大的竞争对手。 下手迟了,就被未来的崇祯皇帝抢走了人头和kd(kd为击杀数和死亡数的比值)。 袁嘟嘟是李昊一定要杀的人,何时杀、怎么杀还没想好,反正一定在崇祯二年之前杀了袁嘟嘟,使嘟嘟免受北京烤鸭之苦。 其他诸如水太凉钱谦益、刘泽清、马士英、洪承畴等知名贵物,他也是要挨个儿宰的。 苦一苦你们的脑袋,骂名我李昊来担。 “除了头、弓和甲,剩下的你俩看上啥拿啥,铁盔留着,我命人销毁。” 在一名营兵将剥下来的裤袜等杂物献宝似的双手奉给李昊之后,百户官如此表示。 这几个鞑子的鼠尾辫很清晰,不需要用清盔增强说服力,而有辽西明军拿辽南反正的剃发汉民首级冒功的时候,就会搭配之前缴获的清盔。 所以这几顶清盔还是由李昊监督销毁了最好。 两营兵大喜,美滋滋地给李昊磕了头,然后换了后金兵的皮靴、护耳等物品。 又等了好一阵儿,追逐巴牙喇的八个人才骑马返回,见李昊解决掉了两个鞑子后,众人又是一顿吹捧。 天色完全黑了,寒风呼啸,整理好战利品之后,小队队长侯世贤带路,领着一行人往南撤的车队而去,他们今晚的落脚点是一处屯军村落。 鞑子的四具无首尸体则被剥干净丢在原地,要是时间充足,这些尸体还能做做文章,但过了一夜就会被冻僵硬,被风雪盖住是大概率事件,李昊也就丢开不管了。 也许会有运气好的野狗寻着味儿找过来,对鞑子来说,能进野狗的胃算是个体面的结束。 要是有鞑子活着落到辽南逃亡汉人或者山海关关门附近的那几万流民手里,那受到的礼遇可比京师群众对凌迟的袁崇焕热情多了。袁嘟嘟被凌迟之时,京师之人几文钱一片买嘟嘟的肉炸着吃,关门辽民对活鞑可能就直接上嘴啃了,都不用拿刀切片吃。 零分熟的吃着最香。 …… “大兄,明儿咱如何行动?” 众人在一处被撤走的屯军村落里安顿好之后,李天养在入睡之前询问自己堂哥。 其他四个家丁也都挤在这个屋子里,李昊看了一圈,发现这几位士气很高,可能都想着砍个鞑子人头换钱升官。 “回宁远,老奴既然带着大军前来,不愁没有鞑子砍,咱们去宁远修整一番。” 五个家丁听到撤退,反倒有点不乐意了,几个人面面相觑,然后由杨世功领头说出他们的想法。 “百宰爷,前两次大战都是十三万大军的预备着,城坚池深,也就几天的功夫城就破了。如今老奴养精蓄锐三年,宁远城能不能撑过两天都不好说。老兄弟几个还想留着命砍鞑子,要不咱往关门撤?” 原来他们存着这心思。 “你们把心放到肚子里,这次老奴不是冲着宁远城来的,这三年老奴治下的粮食产出太少了,根本养活不了鞑子和投降的汉民,所以才大开杀戒。觉华岛上有些粮饷,那才是老奴的目标,八旗连锦州、右屯、大凌河一带都维持不住,他们要宁远卫城干什么,伸出脸来让辽镇打吗?”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9章 方为雄中雄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辽东现在的处境,就是后金占据了辽阳、沈阳一带,大明控制着锦州到山海关这狭长的辽西走廊。 至于辽南,也就是半岛那一片的金州、复州、盖州、海州四地,属于后金强势地区,但东江镇、登莱方向也可以登陆骚扰。 海州以西,过了三岔河,一直到锦州、右屯之间的区域,属于后金能攻的下来,但是无法实现长久占据,其主要原因,就是建奴人少。 满八旗如今丁口能有六万四千人,加上归附投降汉民,老奴手底下的壮年男丁可能才有八九万。 西边的蒙古、北边索伦三部、东边的朝鲜、东江等地都和老奴执掌的后金仇恨不小,要不是老奴死的巧、黄太吉上位的合适,八旗不可能在天启六年、天启七年快速经略好东蒙古地区。 若是没有好大儿黄太吉,努尔哈赤也就是满配版的俺答、也先太师,天启朝最后两年后金处境可以用内外交困形容,这次来攻宁远等地,也只是常规的军事行动,以劫掠粮食、收拢汉民奴隶为主要目的。 杨世功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那觉华岛上的粮饷就能让老奴满足?人家两三万大军就靠祖家那点家产就够了?” 祖大寿和他侄子、养子们在觉华岛有不少商铺产业。 “哼,这就是你们无知了。”李昊冷笑一声,“孙承宗孙老头在觉华岛囤积了二三十万石的粮食,本来他以为关外以锦州、右屯为依托,能将战线推进到大凌河一带,或者直接在大凌河屯军,以广宁中左右所区域与后金前线对峙。所以觉华岛一定安全,再加上建奴没船,无法攻岛,所以海岛屯粮高枕无忧。” “没想到这新来的经略老高第一上来就撤了锦州右屯,让本该是中转之地的宁远卫、觉华岛成了前线,所以老奴才升起掠夺之意。” “二十万石?”刘懋财惊地眼睛都瞪圆了,“那可是四五万人够吃一年的粮食。” 石是容积单位,一石粮食换算成重量大概是七八十公斤,按八十公斤算,三人之家一月一石便可饱腹。 如果是按壮年男丁算,四石多,五石左右可撑一年。 “你往三十万石算,孙承宗地位高,底下当官的不敢糊弄,贪的少。我猜老奴就是算准了那批粮饷一时之间撤不走,再加上觉华岛周边冰面都冻严实了才来的。” 给营兵发的工资,就是按一月一石的标准发的,家丁则翻倍,这些粮饷,能支给一万名家丁发十五个月,能给一万名营兵发两年零六个月。 锦州、右屯处有前锋三营,再加上屯军所得,这些粮饷可让锦右地区完美运转两年多。 经自家管队这么一分析,几个家丁放下心来,老奴失心疯杀人是因为粮食不够了,能抢得到觉华岛的粮食,那建奴没必要在宁远死磕,于是纷纷睡下,准备明天返回宁远修整。 李昊要回去的理由则是因为武器不趁手,腰刀是制式武器,下马砍人还行,马上作战腰刀重心离手腕太远,使不上劲儿。 朴刀稍微好一点,但好的有限,刀柄部分还是不够长,按李昊的设想,他在马上砍人的时候就该用偃月刀那种超长柄刀,宁远城里短时间弄不出偃月刀来,可明军有制式装备长刀,可以平替长柄刀。 明军长刀其实是将刀刃加长,刀柄附近的部分刀刃不开锋,方便握持。 除了武器之外,甲胄也得想法子换一换,找身全套的札甲,或者套两重甲,才能减少建奴清弓重射带来的伤害。 因此当务之急是回去将四个人头的军功变现,袁崇焕这人争议虽多,可对关宁军的建设非常上心,大战将起,李昊先拿四颗鞑子首级回去,得到的奖励应该还要多一点。 在家丁们睡下之后,他点开面板,开始加点。 【角色:李昊;所属势力:大明;职务:管队官】 【通关度:0.0004%】 【生命值24.4|30】 【等级:2;经验值:57|300】 【活力:4】 【单手武器12;双手武器10;长杆武器17;专精:2;3;2】 【控制:3】 【弓8;弩5;投掷3;专精:0;0;0】 【耐力:3】 【骑术17;跑动9;锻造6;专精:2;0;0】 【学习:2】 【医术4;工程3;养殖0;专精:0;0;0】 除了通关度有点陌生之外,其余的各项技能和属性李昊早就了然于胸。 活力、控制、耐力、学习这些都是决定各项具体技能的基础能力,加的点为属性点。 一般来说,每升四级属性点加一,但也可以通过杀死四十人来获得一个属性点。 专精点则是每升一级得到一点,也可以通过杀二十人获得。 专精与属性共同控制了技能的上限,当一个技能对应的基础能力属性点拉到满槽的十,技能专精点拉到五,就可以解锁三百三的技能上限。 举几个例子,骑术对应的耐力属性点为三,骑术专精点为二,那目前骑术上限为112;长杆武器对应的活力为四,专精为二,所以技能上限为126。 现在李昊手上有一个专精点,他决定加在长杆武器上。 这个世界无比的真实,自己应该是穿越了,好在还有加点面板,骑马锻造、练习射弓、挥舞武器都可以获得经验,并让技能缓慢增长,但最快速的升级方式,还是砍人。 砍人可以获得属性、专精点数,砍人可以快速提升技能,砍人还可以增加生命值上限,并使通关度增加。 今天砍了四个鞑子,便得到了0.0004%的通关度,那李昊合理猜测,砍够一百万人,就可以实现通关,离开这个世界。 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杀得一百万,方为雄中雄! 他很期待实现通关的那天。 …… “这袁嘟嘟还是有点手腕的。” 因为马多,李昊等人先行南下,到正午时分差不多赶到了宁远卫城附近,这一路所见所闻让他发出感慨。 道厅衙门发动了附近屯军和城内百姓,有数百人正在将宁远卫城东北边山包的树木砍光,更多的壮丁则在宁远城外一圈挖着沟壕,意图给后金攻城增加困难。 卫城以北十几里地的房屋门窗、地窝子都被拆干净了,连块门板都没有,老奴和他的八旗想要烤火,都得去十里外的西北边砍树。 城墙上还有蚂蚁一般往来奔波的人影,看样子加固城墙和布设火炮同时在进行,高达四丈、横亘一里半的城墙看起来足够有安全感。 城内城外有上万军民在辛劳干活,大量的骑马营兵、家丁来回巡视监督,李昊等人一路行来,至少受到了五波全副武装的精锐家丁巡查,牙牌和鞑子首级都被翻了好几遍。 在得知李昊砍了四颗鞑子首级之后,还有一个车营张姓把总主动陪着李百户进城去道厅衙门领功。 “李管队所说的都督可是袁兵宪?袁兵宪确实是这几年难得的做事之人,如今这关外也就他一个文官了。”张把总对袁崇焕的评价很高。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0章 武器不趁手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袁崇焕这个人,如果在洪武、永乐两朝,可以成长为顶级名臣,后续文臣想走以文治武这条路,都会参考袁嘟嘟的经历。 可这是在明末,实事求是、尊重事实已经行不通了,根据前人思想总结出“三方布置”、想着以大明庞大体量拖死后金的熊廷弼下场是什么? 下狱被斩,传首九边! “袁兵宪也算是个能干的官。”李昊更加坚定了自己赶在崇祯之前杀死袁崇焕的想法。 …… 宁远卫城西北角炮台处。 山东布政使司布政参议、宁前兵备道袁崇焕,都督佥事满桂、副总兵左甫、朱梅、参将祖大寿、中军守备何可纲,以及王喇嘛、李喇嘛等宁远城里有头有脸的将领、参谋人员聚在一起,商讨如何分配城内的十一门西洋大炮。 宁远城并不是沿着南北东西方向修筑,而是南城墙沿着南边的歪歪扭扭、呈现西北-东南流向的宁远河先修筑,其余三边按正方形延伸出去。 这就让宁远城西北角其实是稍微偏东了一点,再加上卫城东北方向有一片小山,人流往来多经过小山群以西的平坦地带,导致西北炮台实际上正对驿道。 管理西洋大炮的王喇嘛提议在西北角放置四台,东南角和东北角放置两台,西南角放置三台。 但祖大寿、朱梅等本地将领不同意。 以祖大寿为主要意见来源的本地将领认为,老奴的营寨多半会扎到宁远城东北方向的小山群附近,那北面是建奴最可能的主攻方向,所以希望在东北角安置三台西洋大炮。 王喇嘛则坚持自己的主张,兵备道袁崇焕很倚重这两位喇嘛,因此众将陷入争吵。 “报袁兵宪并各位将军,有沙河北堡管队官李昊,率自己所属家丁于昨日在塔山堡附近截杀建奴哨骑一队,斩获四颗奴首。” 有一位道厅衙门的衙役领着几个家丁前来,在众人跟前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暂时终结了众将的争吵。 “可为真?”绯红圆领补服上套了件山文身甲的袁崇焕当即大喜,出言确认。 大敌未至,先有斩获,这对士气的影响是巨大的。 “不敢瞒兵宪,这是张把总派来的弟兄所言,张把总正陪着李管队进城。” 衙役虽然很想抢了报功之功,但话没说满,让张把总的家丁自己来解释信源。 “那便是我家把总,李管队就在旁边,兵宪移步便可看见。” 正好有位张把总家丁瞥见城外骑马而来的自己上司,于是指给兵宪道台和各位将军看。 于是骑着马的李昊出现在众人眼中。 与普通明军家丁、将领相比,这位李管队体型稍微壮了点,胯下之马也肥膘无比,在他身边强壮的把总都被衬托的如同骑驴弱卒。 身后五个如狼似虎的家丁也远比普通营兵凶悍的多。 袁兵宪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这李管队骑的马,应该是缴获自建奴的,蒙古好马都没这么膘壮。” 四颗鞑子首级就挂在马脖子上,靠着鼠尾辫与马缰绳连接,建奴头皮那种半青不白的特征远远可见。 圆脸络腮胡的满桂也称赞一句,“既能斩首,又能缴获战马的将士,都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作为长期在辽东领兵的将军,他也知道斩首的难处。 建奴和蒙古人,都有抢回尸首的习俗,至于马,都是建奴鞑靼的重要财产,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放弃。所以除非明军在战场上取得大优势,不然很难既斩首又搞到马。 “红夷大炮的放置就按王喇嘛所议施行,我与诸位将军一起去北门,正好和李管队碰上,然后一起去道厅衙门给李管队论功。” 袁兵宪对着明军将领们吩咐后,转过脸来又冲着衙役下令道:“王守义,你带人去找同知程维模、通判金启倧和四方耆民来,一起做个见证。今儿下午,我要让四方耆民与这四颗首级游街,壮一壮我军民的士气。” 耆民便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屯田体系中,耆民负责向民众解释官府的政策,并汇集民众乡愿给屯军操守、守备等官,起到个润滑剂的作用。 命令发出之后,袁兵宪便带着众将风风火火地往北门而去。 …… 让李昊没想到的是,袁嘟嘟居然带人迎到了北门。或者说,他和袁嘟嘟和他属下在宁远城北门碰到了。 与历史上那副头顶五梁冠、身穿绯红圆领袍的传世画像气质不同,面前的这位袁嘟嘟满脸阴郁、眉头间皱成了三字,又带着两广人高颧骨特征,两颊也没多少赘肉,看上去面相极差。 倒是穿搭非常有特点,绯红袍服乌纱帽本来只是文官最基础的形象,他偏偏套了件山文身甲,因此增添了几分儒将风范。 给李昊的观感,很像那种先穿甲胄再罩袍服的文武袖穿搭。 袁嘟嘟身后,自然就是满桂、祖大寿这一帮明军将领们了,倒是很好辨认,满脸胡子的自然就是满桂,因为他祖上是居住在山东的蒙古人,头发花白的则是祖大寿,此人年龄很大,但是资历不如朱梅、左甫这几位副总兵。 “好大胆子,居然敢在袁兵宪与众位将军面前拒马回话!” 正主没说话,就有人跳出来唱白脸了。 袁兵宪适时表达了自己的大度,“无妨,李管队身穿几十斤的铁甲,上下马不方便,待会儿还要去道厅衙门论功,就让守城首功策马而行。” 他的红脸来的如此及时,很让人怀疑是不是和刚才那位商量好的。 袁兵宪说完后抬了抬手,就有营兵走上前来拿走四颗首级,交给他和众将查验。 头大齿烂,没有被煮过,是很难得的夷丁首级。 “这个脸部被砸烂的是怎么回事?”有将领问道。 李昊懒得和这群人说话,一挥手,家丁杨世功就越众而出,冲着当官的和越围越多的百姓民众解释: “这是我家管队与这鞑子近身撕打所为,当时武器不趁手,腰刀也施展不开,只得用肘击杀此獠。昨日与这四獠一起还有一头建奴巴牙喇,因为弓马不如人,刀剑也不趁手,才致那巴牙喇逃脱。” 众将再无疑议,百姓们都很好奇,伸着脖子挤过来瞅那鞑子首级,逼得附近营兵围过来保护当官的。 在衙门的人宣布下午会将这鞑子首级游街示众之后,百姓的热情才稍稍减退一点。 但他们转而挤向李昊等人,壮士、好汉、英雄等赞誉连绵不绝,几百名民众拥着杀鞑英雄朝着城中心的驿署、守备官署、道厅衙署而去,更多的人则闻讯赶来,城内外民众被大战将起而压抑数天的悲怆情绪终于有了宣泄的口子。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1章 开营又赠刀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洪武大帝朱元璋在开创明朝之初,就给自己的臣民定死了职业和人生规划,并且将天南地北各个府县、卫所的城池、衙门、厅屋都制订了标准。 虽然朱元璋制定的规矩在他好大儿朱棣死后基本没人遵守了,可衙门制式和卫所城池的规格和样式还是按惯例传承下来。 在天启三、四年修筑的宁远城也同样如此,东西南北四大正门连通的便是卫所城池正中间的十字街。 一般来讲,较为官方性的官署、建筑群都在东街,比如卫署、驿署、学宫、驻防守备官署、演武场等。其他区域则都是民居,世居人群一般都是官兵家属,外加一部分外地商客。 但因为宁远前屯等地多了个兵备道,所以在西街最靠近城心的地方又盖了个道厅衙门。道厅衙门管的是屯田、整饬文教、兴修水利、修筑城墙、管理盐政马政驿传等事项。 在宁远、前屯这地界,袁崇焕的道厅衙门比两个卫署衙门要强势的多,基本上可以将袁道台视为辽东巡抚之下第一文官。 可惜的是,他这个兵备道手上只有关防(一半的条形印)、敕书,没有方形大印。 此刻,闻讯而来的上千名群众将道厅衙门挤了一个里三重外三重,何可纲带着道标营兵努力维持秩序,总算是没让激奋的民众冲进道厅衙门。 因为没有大印,也不坐堂,所以道厅衙门只有待客用的厅屋,没有那种影视剧里面审讯犯人的大堂。 宁远城里独掌一营的将领和袁兵宪、通判金启倧、同知程维模等文官,以及被召唤前来的耆民五六个,都坐在道厅的一进厅屋里,分列两旁。 李昊等杀鞑功臣待遇就有点不一样,他们被单独设置了椅子,坐在主座对面。 等到众人到位,袁兵宪轻咳一声,厅屋里立即安静下来,然后同知程维模代表兵宪道台,开始例行询问。 还是杨世功代表李昊回话。 问的仍旧是如何杀鞑,何时何地,有何人见证,如何遇敌,缴获如何,鞑尸鞑首各自如何处理。 在此期间,卫署的卫指挥使、钱粮主管通判金启倧、辽东巡抚辖下的营兵主将左甫、从京营抽调过来的一个把总、民众代表耆民等各方势力代表前后细致查验四颗首级的真假、牙口和毛发。 “当无疑问!”等到各种流程走完,袁兵宪先定了调子,“李管队,按以前的惯例,这四颗头颅得送到关门处,由抚台衙门再次查验过后,向兵部奏捷后才能给你功赏。但如今大敌当前,我就破个例子,当下就给你兑了军功,你是要升官还是换银子?” 如今的女真首级可值钱了,升官一级还能有二十两的赏银,李昊当前最需要升官后快速扩大家丁数量,自然选择升官。 “给我升四级吧,最好给我拨一些家丁过来,过两天再砍一些鞑子,那时候再全换成赏银。” 袁兵宪闻言,先大赞一句,“好,有志气。” 然后拊掌看向掌营将领们,“按规矩,管队官比百总高,比把总低,可如今情况特殊,我就将李管队按把总算,在这个基础上升几级,你等可有异议?” 管队官说白了,就是管着八九十个男丁的村长,因为民事也归管队官管,所以政治上比同样管七八十个营兵的百总高。 再往上的操守官,可以等于镇长。后金的牛录额真,也就是一个牛录的主子,所管辖的壮丁、民力差不多和大明屯军的操守官持平。 孙承宗构建的关宁体系中,营兵数量是有编制的,朝廷每年四五百万两征的辽饷,就是按这个编制数量定下来的,所以给他升官,其实是从各个军头手里抢走营兵编制和家丁编制。 众将沉默,大敌当前,能不能守得住宁远卫城还是个未知数,以后的日子还说不好怎么变化,但他们又不想现在就同意分出营兵名额来,于是无言应对。 满桂大大咧咧表示,“就按袁兵宪说的办,这宁远地界左右是我等和兵宪主事,还能变出什么花来?” 袁崇焕不动声色撇了眼这个表面粗糙、实际很有心机的大胖子将军,他问的是众将同意不同意,这满将军口上一改,下决断的人就变了。 好在没人敢反对这屋子里地位最高的文官武将。 袁崇焕揣摩了众将心意,觉得按营兵官职升四级未免过于夸张,众将也不会吐出营兵名额,他于是又改了口: “百户、副千户、千户、卫指挥佥事、卫指挥同知,这算是官阶的连升四级。除了官阶外,本道想按营兵给你实授军职,就是不知道李管队愿不愿意转到本道标营里?” 标营是个很神奇的军制,明末时期,巡抚、总督、九边的兵备道等以文治武的文官都有自己的标营,若是一个文官靠谱,他手下的标营战斗力往往比普通营兵要强,标营的精锐士兵可以媲美明军将领的家丁。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李昊愿意进入袁崇焕的道标营,他才会实授军职下来,否则就是李昊名义上连升四级,实际还是沙河北堡管队官,然后以朝廷程序繁琐推诿实职封赏。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袁崇焕一个广东人,在福建当了几年知县后空降辽西当的文官,要是不大力扶持属于自己的武将势力,怎么能在这群辽西本地将门手中抓牢手上的权力呢? 祖家将的代表祖大寿,就是这个阶段和袁崇焕搞好了关系,才能让祖家快速在关宁体系崛起,为了给祖家将和袁崇焕亲信何可纲腾位置,之后袁兵宪可是逼走了满桂满总兵。 “李某愿凭驱使。” 这正合李昊的意愿。 袁崇焕拊掌大笑,“好极好极,那就将李管队调入我的道标营,砍了四个奴首,该给李管队定个游击的,可我的道标营员数不足,目前也只有中军守备何可纲,给李管队实授个千总,如何?” 李昊想了想,这样回复:“那就以千总所辖的营兵数,给我另开一营,我这人习惯了自己指挥士卒,在战场上,不太愿意听从其他人的命令。” 每逢大战必有封赏,因此在明末时,明军军官的升职速度相当快,为了应对这种情况,辽西关宁军开启了小营制,就是每营营兵实际上只有一千三到两千五六,距离满编的三千还有点差距。 水兵营之类的特殊营,甚至只有五百一十人的编制。 后金也差不多,为了给底层军官升官,黄太吉时期甚至还发明了半牛录这种编制。 “也不用自开一营,巡抚那边不好办。”袁崇焕呵呵一笑,“就按千总之兵,李将军自领其事吧,只是名义上归在道标营。这家丁名额,我就定为六十之数,将军可先自行招募,营兵也是,若是将军想从沙河北堡调走一些墩军充作营兵,可一并在此地向守备官禀明。” 袁崇焕三下两下,就确定了李昊的实授军职。 虽然没给独掌一营的待遇,可实际上也差不多,因此在口头上,李昊也可以被称作将军了。 其他众将想反对也没地方说理去,道标营直属于兵宪。 “先前这家丁说,李将军武器不趁手,我这有一柄锋利靴刀,破甲断刃是轻轻松松,就赠予李将军吧。” 不知道为什么,满桂突然出声,并从自己靴子里掏出一柄刀来送给李昊。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2章 老奴是世侄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李千总自然不会拒绝,接过来道了谢。 然后从卫署官员要来了之前他名下的那些墩军,如果没人逃走的话,应该是八十七人。 之后就是袁崇焕安排下午的奴首游行,声势还蛮浩大的,在道标营和耆民的簇拥下,先沿着四大街的主要民居处转悠一遍,城东的城隍庙、关帝庙也要去一趟,敬奉先神。 众将和袁兵宪力主李昊也参加游街和敬奉礼仪,被新上任的千总以事务繁忙、准备武器甲胄为由推辞了。 “那晚上的宴会李将军可不能再推了,一贺将军升官,二来我还有些想法要和诸将商议,可都要来。” 道厅衙门所属的标营里来了李昊这样的猛将,虽说眼下是大敌将至,可袁崇焕还是准备小小庆贺一番,毕竟道标营里的都是他依赖的亲信。 道厅衙门前门被民众们围的水泄不通,李昊和家丁们只好从后门出来,他得跟着卫署衙门里的裴国珍,去领八十两的赏银。 “裴经历,我这家丁是可以自己招募的对吧?”一路前行,反正也是闲着,李昊问起四颗首级换来的最大成果。 家丁制度算是明朝卫所体系败坏、主管军事的文官系统性腐败的无奈应对。 虽然有募兵而来的营兵,可被文官们贪污掉一些之后,到一营主将手里的军饷根本就撑不起一个营的运转,于是军官们转而用不多的粮饷供养家丁,以保证自己麾下有可战之兵。 抽象的是,朝廷居然默认了家丁的存在,并且用发饷的方式控制依附于主将的家丁。 “然也,将军自己募集之后,去道标营里找刀笔吏入册便是。”裴国珍回答。 李昊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他给自己的五个家丁吩咐道:“你们若是有敢战能战的亲属,可招徕,家丁也可,营兵也可,咱现在有的是名额。”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初创阶段的士卒,以亲属为纽带才有战斗力。 这几个家丁的亲戚也招不了多少人,李昊决定等宁远大战打完,先去关门附近大招一批可战士卒家丁,然后去喀喇沁乌梁海地界打打秋风。 蒙古人、女真人仍旧是大明第一等的兵源,要注意,女真人和建奴鞑子不能划等号,几年前海西女真还是大明朝廷坚定的盟友,出死力和大明打建州女真。 女真三大部里,建州女真算是和大明彻底决裂,可海西女真、野人女真里面仍旧有不少不愿降伏努尔哈赤,这部分算是野战明军的优质兵源。 大同镇中,就有不少女真兵为大明而战,1644年后金将领阿济格攻陷大同后,还将那群女真明兵给砍头了。 至于蒙古人,大明九边都在大量招募,祖大寿自己就有大量的蒙古家丁,甚至在后期还有降夷营这种全是夷丁组成的战营。 李昊记得祖大寿有个外甥在蒙古部落当军师,打秋风的时候可以通过这条线去那边招募一些士卒,然后找到人憎鬼恨的林丹汗发笔横财。 领了银子之后,李昊立即带着家丁去了西城的铁匠铺,这两年宁远城周边新开了很多屯田墩堡,连带着铁匠铺生意都红火。 只是没想到铁匠铺老板居然不做生意。 “军爷,咱这店铺被卫署衙门给征用了,这些天干的全是修鸟铳、三眼铳的活,以及给营兵军爷们打造甲片,我也说不准被征用到什么时候,实在没法给您单独打造兵器。” 得知李昊想定制几把偃月刀之后,这个矮胖的铁匠铺东家当即表示现下不能定做武器。 “可惜我这新捡到一锭银子,掂着有五六两,我想应该是东家你掉的吧!”李昊于是拿出银子,置于掌心托到这东家眼前。 “是我掉的,军爷是上城墙打鞑子的人,我和伙计们就是下夜干活,也得为军爷造出趁手的武器来,咱也算是为打鞑子出了份力。” 李千总冷哼一声,将银子掷到了这东家怀里。 “你家店铺里能打造那种铁面具吗?建奴弓箭很厉害,我的家丁以后都得用铁面具防护。” 八旗的近战能力比较孱弱,而强于中近程的射击,所以和八旗的野战就得贴上去打,挤成人夯人的肉堆开砍。 在冲锋的过程中,面部算是最大的无遮挡躯干,自然得上点防护。 “军爷,这个我家也能打,不过铁面具会阻挡眼睛,而且需要单独按照脸型定制,实用性不如顿项,顿项制作起来更简单,价钱也便宜。” 这东家是有自己盘算的,铁面具需要一大片铁片打造,对铁的要求很高,两广佛山那边造锅的铁或许可以大量用来造大片面甲,辽西这边的铁就不行了,太脆了,他怕造出来这军爷不满意然后不给钱。 顿项就简单了,用札甲的甲片串个围脖就行,对甲片的延展要求不高。 “顿项~你们的意见呢?”李昊转头问自己的家丁们。 眼珠子一转的杨世功回答道:“可让这店家都打造出几副来,我们对比着用。” 他已经猜到了这家店铺恐怕造不出防御足够的铁面具来。 李昊又甩给了二两银子,让铁匠铺东家看着做两幅样品出来。 当然,这东家做的只是过度用的,等到宁远大战之后局势稳定,李昊大可以让道厅衙门主持建造一批护脸的铁具来,道厅衙门本来的职责就是修锉兵器。 …… 袁兵宪直接住在道厅衙门里,因此晚上的小宴会就在道厅的二进厅屋里。 宁远城内能在守城这事上说的上话的人都到了,千总级别的基本上也被邀请而来,让李昊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两个黄教喇嘛。 “李世侄,这俩喇嘛可是兵宪扈从,在抚台衙门上入了册的。” 满桂坐在主陪的位置,因为被袁兵宪特意叮嘱,李昊的位次就在满桂旁边。 看样子满桂对这俩喇嘛也看不惯,借着对李昊解释的时机话里话外嘲讽。 袁崇焕装作没有听见满桂的后半截话,反而亲切地询问李昊世侄的由来。 “这其实是一个广为流传的谬误,我家这一门李氏,传到我这一辈儿,是和李成梁大帅平辈相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把我辈分搞低了,论起来,老奴努尔哈赤还是我的老世侄呢。” 老奴又名李如豸,曾经是李成梁的干儿子家丁。 这话一出,众将侧目。 本来李成梁这李家交往就广,半个辽东将门都和这个李家有往来,李昊这么一攀关系,连祖大寿这种老辈子,都得叫李昊一声“老世叔”了。 酒桌气氛为之一冷,袁兵宪倒是不以为意,哈哈一笑。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3章 歃血誓守城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酒席众人里,袁崇焕四十二岁,满桂四十五岁,祖大寿四十七岁,其余人等也都在四十岁左右,没把李昊这个小年轻的话放在心上,也没人按李成梁同辈与他相称,这件小事就这样揭过去。 虽然是战时,后勤比较困难,可道厅衙门制办的酒宴菜品相当丰盛,这一桌子上的都是武将,自然以各种硬菜为主。 有烧鹅、五味蒸鸡、烤羊蹄、两熟煎鲜鱼、椒末羊肉、大肘子、烟笋牛肉、川炒鹅、白煮肉等大菜,汤品种类也很多,木樨糕子汤、牡丹头汤、猪肉龙松汤、酸菜粉条炖汤、酸蜜汤等好些又好看又好喝的。 刚过了冬天,所以鹅类肉出现的比平时多,再加上有佛山铁锅,和辣椒、胡椒等调味品,就李昊这一顿吃下来,明末时候的饭菜和现代饭菜口味已经没有了多大区别。 旁边的满桂算是穆斯林,大耳朵羊的猪肘子他是不吃的,其他不太容易分辨的大耳朵羊肉,他还是捡着吃了几口。 袁兵宪一个人在辽西这鬼地方,再加上守城压力大,也没什么胃口,袁满二人吃饭动作缓慢,其他营总千总也不太好意思大快朵颐。 这倒便宜了李昊,他基本上是一盘菜一盘菜吃过来的,主要肉菜基本上进了李千总的胃。 “我的乖乖!”吃到一半,满桂这个大胖子就被震惊了,“你平时胃口就这么大吗?令尊令堂是如何养活得了你这个饕餮的?” 宁远众将用看热闹的眼神看着像蝗虫扫荡绿叶一般扫荡肉菜的李千总,到后半截,众将和袁兵宪也不动筷了,他们专注盯着吃东西的李昊,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 【生命值:30|30】 大量进食之后,李昊的生命值终于恢复到了满值,连隐隐作痛的两支箭伤如今都感受不到了,应该是好了。 “吃饱了才有力气砍鞑子!” 大量进食可以恢复伤势的发现让李昊很亢奋,那岂不是说,砍完了再吃就可以实现敌人的最大利用? 众人一轮一番之后,服侍的杂役撤走了空盘子,简单收拾了桌子后,又端上来几瓶黄酒。 袁兵宪先敬了众将一杯,然后拿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举在半空中,“诸位将军,国家养士数年,仗义死节,就在明后几日。自四年前我毛遂自荐来到关外,由监军升到了这兵备道,主理宁前三万战兵、十万百姓的大事小事,韩座师举荐、孙阁老提携之恩莫不敢忘,这关外屯田十数万人是孙阁老数年之功,也是全活辽西十万百姓的关键……” 他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主旨就是要众将齐心协力,死守此城。 李昊倒是听到了一个重量级名字,山西籍阁老韩爌。 这是东林党核心人物,红丸移宫、魏逆案等全掺和了,在魏忠贤党羽所著的《东林点将录》,韩阁老被赋予了天微星九纹龙的诨号。在《绣春刀》等电影中,还以韩旷的形象出现过。 虽然魏忠贤足够逆天,这韩爌也不遑多让,所谓的辽饷党,便是以韩孙两个大学士为朝中奥援,聚附起来的。到崇祯上台,处理魏阉党羽时,韩阁老可是把敌对的齐楚浙三党全打击了个遍。 李昊记得这老东西活到了李自成起来的时候,要是有机会,他想去山西诛了这韩爌九族。 “……我决心明日歃血为盟,在关帝庙前与城中军士、百姓、商民对天起誓,死战不退,背弃盟誓者,天谴之。” 他这话说的戚戚,众将心中悲壮,举杯喝了一气后开始七嘴八舌商定各种守城事项。 “为今之计,是如何防得住城门。开铁、广宁两战,都是细作开了城门,各部因此自乱阵脚,方才致使大败。” 袁兵宪觉得众将应该先想出防止城门被城内奸细打开的方法。 古代守城战和近现代战争的最大区别,就是没有巷战。 巷战是个很考验组织度的技术活,有明一朝,能打得起巷战的军队,应该只有戚继光治下的戚家军,按戚继光所著的《纪效新书》练出来的浙兵都没有这组织度。 所以只要城破,意味着大势已去,再无逆转之势。 至于围城,明军是不怕的,这几天从觉华岛上运来的粮食足够让城内守军撑三四个月,而后金军在锦州以外的区域作战时,只会带一个月左右的口粮,要是抢掠不到,后金军自会撤去。 “拿土堵死城门就是了,建奴火炮不行,也根本从沈阳运不过来,只能爬梯子硬干,就这还守不住的话,趁早撤到关门得了。”李昊往嘴里灌了半壶酒后,含糊说道。 在吴桥兵变之前,建奴手里根本就没有像样的火炮,大凌河之战时,祖大寿手上七八门炮就能和建奴几十门轰成平手。 就是孔有德等人带着火炮投了黄太吉,建奴的火炮也远远不如南方建造的火炮轻便,同样的大炮,建奴造出来的远比大明南方造的炮大得多。 而在锦州以南的区域,建奴骑兵部队和炮兵部队同时从沈阳出发,骑兵要比炮兵先到一个月以上,炮兵运动所需要的驼力、畜牲消耗也大的让建奴都吃不消。 这也是为什么大凌河之战到松锦大战之间的十年间,八旗啃不动锦州、右屯的原因,不带上火炮,攻不下城池,带上火炮,活动半径只有沈阳到锦州这一大片,偏巧这一片都是自家地盘,无法劫掠补充后勤给养。 袁崇焕听到堵门的言论,还有点不太相信,于是看向自己亲信何可纲。 后者有力点头,认为这个计策可行。 众将也看好堵门之策,纷纷附和赞同。 “那就明日我让卫署衙门发动百姓,先堵了南门和西门。等到后日,城外百姓、粮草收拢完毕,再把两门都堵死。” 袁兵宪接着又称赞一番李昊,许了他堵门之策的功劳,然后又议定了守城的具体职守,以满桂、左甫、朱梅、祖大寿各领其营,分守一方,袁兵宪带着道标营及一些闲散家丁、营兵在城中演武场御中,哪边支撑不住就支援哪边。 “朔北灯火昼不分,从戎壮士气干云。忽惊戎马频相斗,俄见经臣只自焚。战将操戈甘白刃,孤军御甲泣青雯。可怜入井红颜尽,辽是家乡水是坟。” 到最后,袁崇焕吟了一首南人为沈辽战事所做的诗,然后表示道: “我不做袁应泰,本道宁肯战死在城头,杀鞑到最后一刻,也不自焚了事。道台一死明志,却让城中百姓、军士如何自处?你等掌军将军也该有此心。”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4章 先到先干架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粪丝,无能的家猪,你的高粱米白吃了?抢不回自己旗人的尸首也就罢了,难道就不知道再回来看看的吗?你看看,四个旗丁被狗啃成这样了都!粪丝,比家猪还浪费粮食。” 在二十二日正午,八旗先头部队主将代善率众抵达了塔山堡,然后在那名仅存的巴牙喇带领下,找到了已经被野狗啃的只剩下小半身躯和骨头的四具旗丁尸体。 于是代善这位大贝勒当着正红旗五个甲喇额真、二十五个牛录额真,以及镶蓝旗的济尔哈朗等贵人的面,一边拿鞭子抽这个亲卫,一边痛骂出气。 抢回尸首是保证旗丁士气始终高昂的重要手段,如今还没到明国坚守的第一座坚城,就被众多贵人、主子看到了这样一幕,代善简直要气炸了。 要是只有他的正红旗还好一点,可镶蓝旗的济尔哈朗也带着十五个牛录一齐充作前锋,镶蓝旗是努尔哈赤弟弟舒尔哈齐儿子那一大家子的,算是外人,这下大贝勒的脸丢大发了。 而且这事老奴多半也会过问,代善都无法想象在众多贝勒、甲喇面前,自己该如何给父汗回话。 总不能说自己的亲卫胆子比老鼠小,连重返战场查看的勇气都没有吧。 “额真,我和两个阿布沁约好了的,我去引开明兵,他俩去偷回旗人尸首,我被那伙明兵追了半夜,一直被追到了松山,自然没敢回来抢尸体,我原以为那两位阿布沁偷回了尸体回去了,再加上那伙很能打的明兵一直驻守在塔山堡,我就时时盯着那伙明兵,知道他们今天早上从那座石堡撤离,没成想两位阿布沁是战死了呀!” 阿布沁是满语里好弟弟的意思。 这巴牙喇二十号大概就知道了那两个旗丁是战死了,但因为害怕自己回来也被围堵而死,于是一直躲在塔山以北,偶尔和其他前锋哨骑交流情况,本以为旗主代善一路南下,不会过问这种小事,却不知道被谁告了一状,让旗主点名见他。 “很能打的明兵?有多能打?自七年前,大汗一路破四路,我八旗可曾遇见过有一合之敌的明军?更不用说你这样披着白甲的巴牙喇了,那个明军见了不躲得远远的?” 代善更生气了,他觉得这个亲卫就是偷懒耍滑,于是挥鞭子的手舞动地更快了。 他这话自然是大话,浑河血战之时,石柱土司兵就曾给八旗造成了两三千旗丁的作战减员,他代善的正红旗也才二十五牛录,披甲旗丁也才两千五百人,浑河一战差点打没了一个旗的披甲人。 “旗主贝勒,我冤枉呐,那是明国大将的家丁,敢冲击大汗中军的精锐,那样的家丁足足有二十来个,还一直守在塔山堡,我如何能应付得了?” 寒冬正月,这巴牙喇被脱了身甲与棉衣在雪地里挨鞭子,自然心中苦闷无比,可旗主脸都气红了,挨了半天打也不见旗主停手,于是各种求饶。 “旗主贝勒,明天攻城的时候,我第一个爬梯子,我第一个冲上城头作战。” 一旁观看的两旗贵人相互低声交换意见,终于有人上前劝阻了代善的鞭挞。 “代善阿浑,这亲卫也不是临阵脱逃,就先饶了他这次,等到明天攻城,再许他戴罪立功。” 说话的是济尔哈朗,老奴弟弟舒尔哈齐的第六个儿子,也是镶蓝旗旗主阿敏手底下最有个人样子的舒尔哈齐后代。 镶蓝旗总共有六十一个牛录,是八旗中第一大旗,第二大的正黄旗也才是四十五个牛录,而其余六旗中,就数代善的正红旗和他俩儿子岳托、硕托的镶红旗牛录最多,正红旗二十五,镶红旗二十六个半,剩下的四旗牛录数量都在十七八左右。 有多少牛录,就有多少可以外出作战的披甲旗丁,阿敏和他兄弟人马又多,又不参与汗位的争夺,因此在八旗主子里地位超然。 换个说法就是,阿敏兄弟们在有望争夺汗位的几个贝勒眼中统战价值拉满。 代善抽了半天,终于等到济尔哈朗款款上前,于是最后恶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就看在济尔哈朗的面子上,给你暂且记下。也不用明天了,今儿个下午咱杀到宁远城下,也不攻城,先围下四门,杀一杀明军的气势,到时候你给我领着旗丁去干仗,干赢了才能免罪,否则新账旧账一起算。” 代善手下这四千个旗丁外加两千多包衣奴仆的前锋队伍,其主要目的还是拔掉老奴本阵前进的障碍,确保战车等的道路通畅,所以没必要强行攻打宁远。 大贝勒也不是莽夫,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涨涨士气,以及欺负明军没有大量的野战骑兵。 这几年后金和大明虽然没有大规模的军事互动,可双方都在相互试探,大明的一些基本情况代善还是知道的。 孙承宗新编的十五营战兵中,基本上全都是车营编制,也就是依仗鸟铳、三眼铳、小将军炮等易于活动的火炮,在战车周围集结放铳放炮,野外遇上来去如风的八旗骑兵,也只能被动挨打。 连撤退都做不到,一撤就溃散,所以孙承宗的战兵,其实也是守兵,只能守在坚城里,连依城野战也做不到。 济尔哈朗如今二十七岁,没有经历过八旗筚路蓝缕的“光辉岁月”,而代善已经四十三岁了,跟着老奴身经百战,威望自然比济尔哈朗这个年轻小伙子高得多。 于是两旗主子一商量,各自留下了一个牛录的旗丁驻守塔山堡,以确保南下道路畅通无阻,剩下的三十八个牛录一齐向南方六十里处的宁远城进发。 …… “鞑子好胆!” 得知了建奴前锋大举南下的情报后,满桂满帅立即召集了各路文官武将前往北城门议事。 虽然已经完成了堵门,虽然城中囤积了近五万石粮食,虽然城中军民经历了昨日下午的誓盟之后战意大增,可真听闻鞑子大举来犯后,连满桂这种身经大小四十余战的老将都有点胆怯。 毕竟前几次大明败的太彻底,辽东的野战家底都被送干净了。 “据各路夜不收探报,今天来的只有正红旗、镶蓝旗两旗,只有五千左右的骑兵,并无车营、奴仆。鞑子大约在申正前后抵达宁远卫城。” 一名千总给众将介绍着目前的情势。 申时就是下午三点到五点,申正是下午四点左右。 “想当年贺世贤、尤世功两位大帅在的时候,那代善还不敢率五千轻骑就这样大摇大摆前来,可惜我不复当年之勇,要不然怎么也得杀出城去,冲一冲他的中军,让他知道我大明还有人物。” 满桂心有余而力不足,贺世贤、尤世功都是一等一的榆林将门出身,手下家丁相当骁勇敢战,都曾有过正面冲溃八旗骑兵的战绩。 这话有点激将的味道,众将没有接过话头。 于是房间内陡然沉默,满桂失望之极,正当他准备说点各部恪尽职守的场面话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还是我上吧,满帅,请给我拨给五十个悍勇家丁,我去杀杀代善的锐气。”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5章 致师与斗将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天启六年正月二十二日,宁远卫城西北面,上千名八旗骑兵呼啸而来,各牛录额真、甲喇额真带着自个儿手底下的甲旗来往驰骋,主要在北门和西门两处来回兜圈子骂阵。 明军也有懂满语、蒙语的营兵,双方一上一下开始互喷,偶尔还有地位较高的明军把总、千总拿三眼铳射跑到城墙底下的鞑子。 这个距离当然射不死快速移动的骑兵,但可以使马匹受到惊吓,从而驱走靠近城墙的鞑子。 鞑子自然也会还击,但是明军营兵大多躲在垛口后,建奴的弓箭没多大效果。 虽然城墙之下仅有千骑,但给宁远守军造成的压迫感不小,更让宁远守军心魂不定的则是西北方向几里地远的那群鞑子。 宁远卫城西北、宁远河以北的区域有一大片平原,因此城墙上的大明营兵人人都可以望的见七八里外,那里原先有一片屯军墩堡,此时居民、墩军已经被撤到了城里,门窗、地窝子都被拆了,但仍旧是扎营的良选。 根据鞑子的动向看,这批先锋准备在那块地儿附近扎营。 “没有盾车,没有牛和骆驼,在第二波鞑子到来之前,他们是没办法发起进攻的。” 远眺数息之后,像小山一般伫立在敌台上的曹文诏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然后说给侄子曹变蛟。 曹文诏是一位壮硕的不像话的明军把总,下颌处蓄有一缕长须,眉眼很深,宽嘴厚唇,整张脸透出的气质既憨厚又狡诈。 前些日子得知老奴率军大举来犯之后,驻守前屯的都督佥事赵率教就准备派遣自己手下营兵救援宁远卫城,但迟迟没有决定派多少人来,等到赵率教下定决心,已经是前天的事了。由一名车营都司,带着四个守备,以及各处凑拢而来的一千五百名战兵北上驰援宁远卫城。 曹文诏便是其中一名守备陈应元手底下的把总。 因为来援迟了,今天早上满镇还差点不让这群营兵进城,多亏兵宪斡旋,曹文诏等人才得以入城。刚刚这位满镇招人议事的时候,甚至不让赵率教派来的那名都司进去,多亏了宁远众将和右屯撤下来的左甫、邓茂林等将领的求情,那名都司才得以入内议事。 大战将起先内斗,算是大明的传统了。 既然不受待见,曹文诏也不想等在城底下待命,于是带着自己的侄子和几个亲近家丁上了城头观察敌情。 “那以伯父所见,老奴何时会带着大军前来?这群前锋鞑子的领军之奴又是谁?” 今年二十四岁的曹变蛟身穿直身式红色布面甲,后背背着两柄大砍刀,其身高略高伯父一个头顶,但稍微偏瘦。 只是这个瘦是相对曹文诏而言,其他营兵与曹变蛟的体型差,可类比成战马与骆驼的差距。 “可能是明日,最迟是后日。前锋鞑子是正红旗和镶蓝旗的,镶蓝旗一个旗就有四五十个牛录,城下和远处那群鞑子里镶蓝旗都不多,估摸着有十来个牛录,所以四奴酋之一的阿敏必定没来。建奴只有三旗时,大鞑代善与舒尔哈齐共掌一旗,老奴也爱将镶蓝旗与代善所部一齐派出行动。前锋大将,应当是大鞑代善。” 在关外明军中,曹文诏的履历相当丰富,先后被熊廷弼、孙承宗编入过各个战营,老对手建奴的一些惯例,他了然于胸。 认真听课的曹变蛟将伯父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他期盼着自领一军与建奴作战的那一天,现在所学的经验,都会在那时候派上用场。 “可惜城门被堵死,否则我倒是想率军冲出去,砍几个鞑子出出气。” 困于城墙之上,面对上千敌人却无可奈何,曹变蛟深感郁闷,他于是将自己背后的大刀取下来,狠狠挥舞几下,把胸中不平之气都发泄在空气里。 “耍的一手好刀!” 宁远众将簇拥着大胖子满桂突然出现在这处敌台附近,前屯等地的援军都司、守备像跟班一样跟在这团人后面。 援军都司见满总兵夸赞自己带过来的兵,于是急冲冲地给宁远众将介绍道:“这是曹变蛟,大同将门出身,现下跟在他伯父身边做个旗总,悍勇敢战,可当建奴十骑。” 满桂呵呵一笑,“巧的是,我们宁远最近也出了个悍将,也不知道你曹大刀利害,还是我们李大刀利害。” 披挂整齐的李昊跟在这群将军身后,听到曹变蛟的名字出现,当即喝道:“可是大小曹,何不跟我出城迎敌?” 他出战的请求被总兵满桂同意了,李千总自己的五个家丁是不够用的,也舍不得在这种场合上去消耗,于是对满桂称家丁不善马战,于是满桂出了十个家丁,其余众将凑吧凑吧挤出来四十来个强悍家丁,组成了这次出城的队伍。 被堵死的是正门,瓮城门还可以活动,出战的马匹已经被吊篮吊到了瓮城圈里,一些辅兵也下去准备开门之举。 出战家丁还没有下去,满镇的打算是先和城下鞑子骂骂阵,短暂达成致师斗将的协议才放家丁出城作战,免得这些精锐被城下的上千鞑子围殴而死。 致师是春秋时候诸侯爱用的方式,就是交战双方派出一些精锐士兵在两军阵前干架,斗将则是《三国演义》等通俗小说里常有的情节。 若是正常的两军交战,提出致师斗将的一方会被另外一方笑话死,因为太幼稚了。 可建奴不同,自老奴以下的建奴将领,都是三国演义的忠实粉丝,八旗军事课堂的指定教材便是三国演义,七年前的萨尔浒之战,老奴甚至还仿照演义里的情节,派投降明军去迷惑刘大刀刘綎。 因此众将往西北角的炮台而去,那里可以和鞑子对话,途中遇上了耍大刀的曹变蛟。 援军都司小步跑过去给曹文诏叔侄俩解释了当下形势,曹文诏还没答应,曹变蛟就哈哈一笑,表示自己愿意出战。 满桂对此也很满意,“你们赵镇帅还没这俩把总旗总胆略大。” 此时赵率教和满桂都是都督佥事,也都加了副总兵的衔,管辖防区也差不多大。本来这俩关系不错,因为这次赵率教没有亲自前来救援,派的兵又少,因此满桂对赵率教心生嫌隙。 也不再耽误,众将先去西北炮台,找了几个蒙古籍明军就开始喊话城下鞑子。 “记得告诉他们,我与李成梁是亲切的世兄弟,让鞑子旗主都叫我世爷爷。” 李昊这样吩咐喊话的蒙古籍明军。 按这个辈分算,老奴得喊他叔,黄太吉、多尔衮等人得喊他爷,这个便宜他是占定了。 建奴这边,正巧领军的代善也想刹刹明军气焰,于是大明后金双方约定北门斗将,各出五六十个家丁和巴牙喇先做过一场。 于是宁远众将又移步北门附近的敌台观看,成下的八旗骑兵也不再往来驰骋示威,规规矩矩地被牛录额真、甲喇额真收到了旗主贝勒身边。 “李将军,若有万一,冲进瓮城圈即可,进了瓮城,就是鞑子过万,咱也能逼退他们。” 辅兵开启瓮城门之前,道标营中军守备何可纲特意叮嘱出战的李昊等人。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6章 好心肠代善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鞑子强的是战马与弓箭,弱的是贴脸硬战,等会儿我也对你们没别的要求,跟着我硬冲就是。我冲哪儿你们跟着冲哪儿,就是我直冲代善本阵,你们也得跟上来。违者军法伺候!” 对付八旗兵,没别的办法,只能用猪突战术硬干。 问题是猪突战术也好使,大明纯臣吴三桂,在崇祯十五年之后,松锦大战打光了关宁铁骑的不利条件下,凭借家丁用猪突战术打出一个货真价实的宁远大捷来。 一样的水土养不了两样人,后金那边,从老奴年轻时起,悍将们也都喜欢射完箭玩个猪突。 这群被选出来的的家丁都是长于马战的,手上的主武器自然不是三眼铳这种大路货,李昊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三十五六家丁拿的是马槊、长枪这种长柄穿刺武器,剩下的近二十人和李昊一样,用的是长刀。 大小曹叔侄和他们的四五个家丁更彪悍,玩的都是短柄大刀,刀身比巴掌还宽,看着就有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 李昊估计,要是能让这叔侄俩摸到建奴近身,寻常七八个巴牙喇不够这俩砍的,得是那种建奴顶级悍将,比如阿济格才能带亲卫挡得住这俩。 他自己定制的偃月刀还没有做好,于是背了两把明军制式长刀,腰刀也换成了砍柴重刀,以增加破甲之效。 当然,那柄短三眼铳还是带在了身上,号令冲锋用,必要时候当锤子使。 一铳头下去,鞑子不死也得躺下马去。 除了枪刀等主武器外,不少人还背着弓箭,只不过都是大梢弓、开元弓,威力是比不上清弓,可能给鞑子造成袭扰,创造出利于冲锋的局面就够了。 只要能贴到脸上,明军还是有优势的。 大小曹、众家丁齐声应下,瓮城圈里的辅兵又给出战壮士们每人端过来一杯酒,众人喝完之后翻身上马,在瓮城门开启之后,缓缓策马前出。 …… “旗主贝勒,领头的便是那个彪悍明兵,我估计他是这满桂的家丁头子。” 名为觉罗英额的巴牙喇将打头的李昊指给代善看。 大贝勒眯着眼睛看过去,暗赞一句好汉子。 这打头的几个明军看着就是狠人,隔着三四百步都能感受到那种生死置之度外的漠然气质。 代善不得不承认,也就他兄弟阿济格、莽古尔泰等人身上,才有这种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那都是杀人多了杀出来的。 他自己手上虽然也有上百条人命,甚至杀过自己的正妻以讨好父汗,可也养不出这样将人当牲畜看的漠然眼神。 他心中一惊,知道觉罗英额这下讨不了好,于是低声吩咐:“你待会儿带着我的亲卫上去做做斗将的样子,大概来回冲杀过两波,你们射出四五轮箭,我就派人接应你们,务必不使一个明军逃入瓮城。” 他是来找场子的,不是真来致师斗将的,先前与明军总兵满桂的约定只是为了将明军骗出城,以便创造出利于己方的野战而已。 觉罗英额死命点头,他知道旗主贝勒心肠好,不会真让他去送死的。 “代善阿浑,这明军看着很能打,要不我也派二十来个亲卫助阵?” 看到宁远守军派人出城迎战,济尔哈朗带着自己手下的甲喇额真、牛录额真骑马来到老堂兄跟前,热心提议道。 “不用,对付这点明兵,我的戈什哈就足够应付了,你还是回到阵前,听我号令,一旦有变,也好有个照应。” 代善拒绝了堂弟,并将他赶回了镶蓝旗的军阵前。 然后这位大贝勒开始点将,“多妣、席林、韩哈出、普海儿……” 主将是一位甲喇额真,觉罗氏的多妣,骨干则挑了三个牛录额真和他们的亲卫,以及代善自己的二十个巴牙喇亲卫。 八旗的牛录额真、甲喇额真既是管民政的官,也是带兵的武将,一个旗里面的牛录额真、甲喇额真等职务,也基本上都是按照军功升上来的,老奴的二儿子代善都才四十三岁,这些中层军官年纪也不大,普遍在四十左右,挑几个能战的充作这种场面的指挥将军正合适。 他们这边有小动作,李昊这边也慢慢在压近。 趁着鞑子整队的功夫,李昊带人将整支队伍压到了二百步的距离上。 “领头的鞑子你认识不?”李千总询问身边的大曹曹文诏。 “自然识得,那是鞑子大贝勒代善,先前掌过两红旗,后来和儿子们闹矛盾,杀了第二个老婆,老奴将镶红旗给了他的大儿子岳托和二儿子硕托,让他领了正红旗。旁边的大概是济尔哈朗,镶蓝旗的一个酋首,阿敏大鞑的弟弟。” 曹文诏将自己知道的说给满总兵嘴里的这位李大刀听。 “小曹,敢不敢冲杀那领头的旗主代善?”李昊又转头问起另一边的曹变蛟来。 这可是真正的悍将,史书上唯一有记载冲击过黄太吉军阵的人。 “有何不敢?”曹变蛟断喝一声,“李将军未免太看不起我等将士,待会儿我第一个冲过去。” 李昊合掌一击,“好极,不管打不打的过,咱先宰了代善,也不枉这出城一趟。” 提刀就是干! 在鞑子于阵前大致凑了个军阵出来后,李昊也不管建奴们准没准备好,当即放了短三眼铳。 轰隆隆! 在明军骑手双腿夹马腹之后,二百多只马蹄卖力踏到了坚实的地面上,明军一方率先冲阵。 当然冲锋的时候,家丁们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来,有弓的拿弓箭开路,没弓的家丁嘴上大喊大叫,各种污秽言语不断冒出,虽然鞑子们不一定听得懂,但能显著提升己方士气。 正红旗的甲喇额真多妣也只得下令冲锋,他也知道旗主贝勒的意图,来回两轮之后便是身后的大军齐动,无论明军怎么努力,第一次正面冲阵影响不大。 宁远城北门敌台处,满桂指着领军冲锋的李昊笑呵呵道:“此子有我当年的五分勇壮,若是他此番大战之后不死,我便上奏给他表奏陷阵之功。” 祖大寿趁机拍总兵马屁,“得大帅五分勇壮便如此惊人,真不敢相信大帅若是全盛之时,那老奴能在大帅手下走几个来回?” 祖参将身边,一个年轻明兵撇了撇嘴,依他之见,这满桂连城下恶战的李将军三分胆气都没有。 “若我全盛之时,当率军直冲代善大旗,夺旗斩将一气呵成,杀得那鞑子四散而逃,哭爹喊娘!” 满桂再次自吹自擂。 朱梅、何可纲、左甫等明军将领们也纷纷出声拍满镇马屁,他们出城打鞑子的勇气是没有的,守在城头嘴上杀灭鞑子老奴的胆色还是够的。 要是嘴上说的话能成真,那老奴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明军砍。 祖大寿身边那年轻明兵忽然发现了异常,惊呼道:“舅舅,怎么李将军真的带人冲过去了?”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7章 如墙而进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这年轻明兵自然就是十八岁的吴三桂,他虽然和舅舅祖大寿亲近,可打心眼里就瞧不起舅舅这种守着乌龟王八壳不动的行为。 至于更稳健的他爹吴襄,年轻的三桂连看都不想看见,所以一直跟着舅舅在宁远城混。 满桂、朱梅等将,在他眼里也和家畜差不多,每年白拿朝廷几百两的俸禄,干的活比筑城的班军还不如。 听说前几日出了个敢带着五六个家丁就出城杀鞑子的猛将,他早就想结交一二,今日得知其带着五十个人就敢迎战代善大鞑子,更是惊为天人。 待到看见这李将军率军直冲代善本阵的壮举,只觉得口舌生津,心砰砰大动,于是绕开众将,到一处垛口旁聚精会神盯着,生怕看漏了一幕李将军的夺旗陷阵风采。 “我辈大好男儿,该当如此。”他喃喃道。 满桂等宁远众将也被李昊率军冲阵的行为惊得目瞪口呆。 在宁远卫城北城墙远远望去,上千鞑子骑兵在距城一里远的地带组成了一堵似乎无法撼动的墙,而前冲的李昊等明军虽然也阵脚严密,气势如虹,可双方力量对比实在过大,以至于众将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所得。 “辽人中竟然还有此等壮士。”满桂扯了扯自己的胡子,总算是确认这是真的。 城墙上除了将军,还有大小三四千名明军能看得见北面的战局,二百步的冲锋距离一瞬即逝,可在城上明军看来,却是如同一年数月般漫长,在数千双眼睛的期待之下,出战的李将军等人终于和略有骚动的建奴骑兵墙撞在了一起。 远离战场的城墙明军只能瞅的见双方贴身近干,听得见一些嘶喊之语,连摇旗呐喊都做不到,好在有机警点的营兵,擂起了北门战鼓给己方助威。 李昊、大小曹、众家丁等一线硬干的将士又是另一番感受,鞑子派出的六十名巴牙喇骑兵只和他们交手过一次,一轮清弓齐射造成了四五个家丁受伤下马,而己方的弓箭没有造成敌人减员,双方交错之后,他们这五十多人的战力才体现出来,加上李昊、大小曹等悍将,共计砍翻了十四五个札甲巴牙喇鞑子。 然后李昊趁着后方鞑子没有做好准备,直冲旌旗最多的那片正红旗鞑子。 敌人的骚乱在意料之中,可建奴骑兵反应速度也超过了李昊的想象,不动的骑兵更能发挥清弓的威力,于是在他们冲到敌阵之前,两轮平射、几百只劲箭射了出来,造成了八九个家丁的减员。 好在建奴的优势不会那么多,李昊带着四十名早就红了眼的家丁,以及曹变蛟、曹文诏这种顶级莽夫悍将,冲到了也开始加速冲锋的正红旗鞑子阵前。 贴脸厮杀一触即发,兵器交击之声震慑人心,惨叫呐喊不绝于耳。 八旗将领都有过分装饰自己顶戴、头盔的习惯,在铁胄上,最为常见的装饰品便是玉珠、宝石。 因此从上千鞑子里分辨出带兵额真、旗主贝勒还是很容易的。 李昊早就让曹文诏给自己指明了代善相貌和阵中所在区域,于是悍然前冲的同时牢牢锁定了此行最大的目标。 在双方准备致师前后,正红旗骑兵就整队为前后三列,李昊等人发起冲锋前,代善等旗中贵人聚在第一列,但是一动起来,迅速退到了第二列的位置。 李昊看的是真真的,在与大队正红旗骑兵撞上之后,当即出刀砍翻了一个拦住他前冲趋势的札甲旗丁,然后在身边大小曹的掩护下,策马挤到了鞑子第二列中。 建奴三层骑兵阵,被这四十余人一冲,愣是冲出一个凸起的包来,两翼鞑子骑兵借势绕了一个迂回,就此团团围住明军。 这凸起的包已经堆成了肉堆,双方基本上都不能移动,建奴擅长的弓箭也不奏效,于是各自施展手段,使刀的拿刀砍,用枪的来回戳。 李昊身边的鞑子堆的更多,所能辗转挪腾的空间更小,明制长刀居然都有点施展不开,他索性扔掉右手上的长刀,左手拿短三眼铳,右手拿重柴刀,又砸又砍。 旗主身边的亲卫大多是札甲巴牙喇,柴刀得砍到甲片连接处才能见效,否则只能砍出一个窝槽,对鞑子造成的伤害还不如铳头那一砸。 所以李昊也只能刀刀重砍,一刀劈开甲片,第二刀才能砍出血。好在柴刀挺重,抡起来够劲儿,在颈膊处,鞑子也受不了第二刀的重击。 在李昊右侧,双手挥舞着大刀的曹变蛟如鱼得水,建奴的制式腰刀根本拦不住他的阔刀,往往一个鞑子举刀迎击就被连刀带胳膊砍下来,有时候曹变蛟收不住力,鞑子胯下的战马都得挨一刀。 曹文诏和他的几个家丁处在李昊左侧不远,这几位在战场的表现就老道多了,几个人团团挤在一起,保证后背全是自己人,然后才舞刀大杀。 他们那边清理的很快,近侧的鞑子都被砍得差不多了,稍远一些的鞑子坐在马上过不来,于是准备拿箭攒射,曹文诏变动的很快,招呼左右家丁一直往前杀。 “李将军,得先冲杀出去。”大曹还不忘提醒砍得兴起的李昊等人。 “我明白,还有这几头,砍完就能杀穿敌阵。” 满桂拨来的十个家丁中,领头的是一个吉姓旗总家丁,主将只顾着砍人杀敌,这个吉旗总还算有责任心,跟在李昊身后聚拢众将家丁。 偏巧李昊曹变蛟周围的鞑子被他俩处理的差不多了,这个吉旗总没鞑子可砍,于是总揽了指挥的活,来回呼喊之下,保证了出战明军维持一个扁圈阵型,没被正红旗鞑子撕开阵型。 这一伙明军来势汹汹,代善大贝勒虽然也以勇武出名,但并不像阿济格、莽古尔泰等人那样悍不畏死,早早的就退到了自己亲卫的保卫圈里面,用满语指挥着正红旗的各牛录完成包剿。 只是没想到明军冲杀的如此决绝,用有死无生、有我无敌的打法直冲到了他的亲卫阵前。 代善因此有点心怯,抽出自己刀柄上镶了红宝石的腰刀,慢慢策马后退,只是胯下战马也被军阵裹挟,退无可退,身边的亲卫又一个个被砍翻,等到明军真冲到自己面前,也只能大喝一声,用腰刀格挡向自己砍来的那一刀。 “曹变蛟,代善是我的,你给我一边砍去。” 李昊刚硬挤到代善前边,曹变蛟就一刀劈向了正红旗旗主身上,好在这代善反应还算及时,举刀格挡,然后被曹变蛟一刀砍断腰刀。 李千总因此大惊,边高声呼喝,边拿铳头砸向代善这个大鞑子。 “杀鞑子还分你我吗?”曹变蛟也不甘落后,又是一记阔刀重砍劈向大鞑,好在代善左后方一个布面暗甲旗丁挤了过来,替主子格挡了这一刀。 正红旗旗主本人拿断了的半截刀横着挡住李昊的短三眼铳,却没想到面前这个悍将还有把柴刀,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柄柴刀砍到了自己脖颈处。 大贝勒的护颈自然不是普通小兵能比的,李昊砍了一刀居然只砍出一个窝痕,代善趁机向后一闪,准备跳到身后亲卫的马上。 李昊抓住机会,一铳头抡实砸到了代善的铁盔上,那顶华丽铁盔盔针上镶着的红玉石都被砸的四分五裂。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8章 全乱套了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那代善被一铳头砸翻,偏巧马挤马人挤人,他连倒地都办不到,只能身子被多匹马托着,进气儿少出气多,眼瞅着是不行了。 李昊趁机追穷寇,一把从脚将代善扯过来,先从后颈砍断大鞑子的护颈系带,摘下这个硬的夸张的护颈,然后两刀砍下人头。 在这个过程中,曹变蛟倒是配合的挺好,始终护住李昊的右侧。 “李将军,快往外冲,鞑子快疯了,咱们前方可能又要被包住了。” 明军左侧翼的曹文诏还有闲心观察敌情,虽然这正红旗各牛录额真、甲喇额真都领着自己的旗丁分散在军阵中,可对将旗下的旗主代善盯的很紧,如今已经有数名牛录额真、甲喇额真瞥见了中军发生的惊变,准备从远离宁远城的那侧再度包抄过来。 他于是快速提醒主将李昊。 绑好代善人头的李千总也明白凭这伙明军翻不起多大风浪,砍翻了近百个鞑子,以及数名正红旗大鞑就已经是破天的军功了,于是再不犹豫,策马直冲。 遇人砍人遇马劈马,确保前方畅通无阻。 李昊身后的十几个家丁在吉旗总的指挥下,始终围成一个圈,曹文诏那边四人与李昊曹变蛟两波明军相隔几步,各自死战,终于在正红旗两翼骑兵有所反应之前冲出了第三列鞑子骑兵墙。 “往西侧走!” 曹文诏很有经验,知道东边有镶蓝旗的一个军阵,镶蓝旗的济尔哈朗从头到尾就没加入过战斗,又和这伙明军拉开了距离,变起阵型来很容易,也更能发挥出他们弓马的优势。 要是他们朝着东边而去,指定被射成筛漏。 于是逃出来的十七八人各自勒马转向西侧,好在西边地势都很平坦,直冲就是了。身后虽然有数十名鞑子追上来,可只要躲过最开始的两三轮弓箭就可以了。 建奴虽然骑射无敌,可射个两三箭就得歇着,免得脱力没有了再战之力。 正红旗军阵大部还挤在一起,变换马的方向也不容易,看上去李昊等人还有迂回冲到宁远城下的可能性。 “他们杀死了旗主贝勒,冲上去抢回旗主!” 一位名为佟佳克礼的牛录额真一看大事不妙,于是派自己旗丁来回多方呼喊,想让各旗丁暂时脱离自己额真的掌管,快速单独出击,以夺回旗主的脑袋。 大明用人头充作军功,后金、蒙古自然要出对策,抢回尸首因此变得很重要。 一般来讲,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之下,大明在战场毙敌的数量,是斩获首级的两到三倍,而在大明单方面落败的情况下,后金基本上都能抢回己方尸首。 旗主战死算是大事,可比起丢了旗主尸首,那还真算不上个事儿。 这边正红旗尚有披甲旗丁上千,旁边还有济尔哈朗等镶蓝旗贵人以及数百名甲旗,这要是丢了大贝勒的尸首,别说大汗的惩罚了,就是其他六旗旗人的指指点点都能让两红旗抬不起头和脊梁。 虽然如今两红旗已经是八旗中地位最低的两旗了,可也不至于彻底摆烂不管自己的名声。 在旗人的提醒下,开始有旗丁脱离军阵,零零散散的调转马头,策马追逐。 为了保证不被清弓射中,李昊等人只得死死维持住与敌人五十步以上的距离,因此兜圈子变成了平行宁远城北面城墙的冲刺。 “快,传令王喇嘛,放红夷大炮,炮火助阵。西门瓮城里也吊下去人,准备开门接应。” 满桂虽然因为年老体衰而变得有些怯阵,但经验足够应付守城战,按宁远城歪着的摆法,西北炮台恰好能覆盖转向的建奴骑兵。 再加上炮火声能极大刺激战马,如此便可减缓正红旗鞑子的追击速度,好让李昊等出战明军顺利从西门返回。 城下恶战极大增强了城上明军的战意,尤其是很多营兵都见证了己方悍将冲杀正红旗代善大鞑的壮举,他们对李昊等人更加钦佩。 “满帅,我等虽不如李将军那般敢打敢冲,可也不是一味窝在城墙上的懦夫,请满帅准许我等出城骑马接应李将军。” 有数名千总、把总观战观的心潮澎湃,于是撺掇道标营中军守备何可纲,请求总兵满桂派兵接应城外这伙孤胆英雄。 “有个五六十人即可,何守备,你看着安排吧,自北门出后贴墙行走,必要时再稍稍离开城墙接应。” 满桂大手一挥,表示同意。 何可纲等人于是急匆匆安排吊篮和战马,准备下瓮城等事项。 当然,下城之前他还没忘了派个家丁给上司袁兵宪报喜。 “你就说李将军率军冲阵,斩获大鞑一名,疑似代善被杀。” 按原先的布置,袁兵宪领一批战兵驻扎在城心的演武场,除非情况告急,否则不会上城。 家丁记下后领命而去。 …… “那边打的很热闹,我们也往西侧压一压。” 济尔哈朗见正红旗团团围在一起,估摸着他们应该能解决那伙明军,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让自己的镶蓝旗往西侧靠靠。 只是军阵刚动,镶蓝旗众人就发现了明军居然逃出来了,济尔哈朗正疑惑老堂兄怎么让敌人逃脱了,忽然听到一句让人不敢相信的话。 “硕尔惠,他们说什么?” 名为硕尔惠的牛录额真回复道:“好像是大贝勒战死了。” 他听见了正红旗旗丁的呼喊,但不敢确定。 “代善阿浑死了?”济尔哈朗感觉有点不妙。 如今八旗的形势是,一母同胞的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受到大汗的宠幸,阿济格是镶黄旗旗主,多铎是正黄旗旗主,多尔衮没有自领一旗,但名下有十五个牛录,看起来老汗似乎准备让多尔衮继位。 实际上四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黄太吉中,他老哥阿敏和代善关系不错,但是黄太吉从汗位继承中胜出的可能性更大。 济尔哈朗本人也和黄太吉关系更佳,也因此他准备说动代善支持黄太吉,他老哥阿敏持中立态度,因此黄太吉有了极大的继位优势。 要是代善死了,那大汗指定拆分正红旗,再把代善二儿子硕托从镶红旗调过来,或者让多尔衮、多铎领了正红旗,直接稳固了三兄弟的汗位继承。 那可就全乱套了。 济尔哈朗脑子乱如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劫掠,能搞成如今这个样子。 “贝勒,我们要去帮忙吗?” 硕尔惠的话,将济尔哈朗发散的思维拉回了现实。 “肯定要去帮忙,传令各部依次前进,往北门进发,将那伙明军进入北门的路拦截住。”稍一分析后,济尔哈朗下达了作战指令。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9章 你也飘零?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宁远城头西北炮台的红夷大炮着实帮了很大的忙。 这是购自佛郎机人的前装滑膛加农炮,型制为西班牙式纺锤形。宁远城内的这十一门都是正宗进口的铜制炮,比起铁炮,不易炸膛,服役寿命也长。 神州大地是缺铜大区,绝大多数的铜都会被拿去铸私钱,因此本土所铸火炮一般都是铁炮,即使用来自佛郎机的工匠仿制红夷大炮,本土铸炮的威力也不如外购炮。 在之前的任何一场大明与后金的作战中,大明一方都未曾使用过外购红夷大炮。 因此当这种射程可达三里地的千斤巨兽吐出嘴里的实心炮弹时,其炮膛火药所引发的巨大声响和满天硝烟第一时间就给城下战马们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震慑,连建奴骑手都不得不转头观察发生了什么。 实心炮弹落地之时,更是砸中了一骑建奴甲旗,弹着点周围有相当数量的战马受惊,人立而起之后不顾缰绳和马鞭,四散而逃。 其余还能被骑手控制的建奴战马则被这些失去控制的战马所干扰,于是追击出战明军的正红旗零散骑兵顿时消减了大半。 西北炮台四门火炮第二次齐射之后,终于短暂制止住了正红旗骑兵的追击之势。 四散开来的正红旗骑兵选择远离城头的同时继续追赶冲向西南方向的出战明军。 “李将军,咱往西门而去,即使瓮城门没开,只要到了城下,都可以背城而守。没有包衣奴才推的盾车时,建奴大股骑兵不会接近城墙。” 曹文诏这样建议。 “都跟我来,往西门绕!”李昊从善如流,呼喝了一声后,带头直插西城墙。 “红夷大炮还可以射得更远,这次只射出了一里出头,看样子炮手们还是想保留红夷炮的射程,咱们不用管身后的建奴追兵,贴到西城墙就算成功。” 瞥到了北城门一圈出现的镶蓝旗大股骑兵后,李千总给出了更具体的回城方案。 这种外购红夷大炮算是宁远城压箱底的手段,不到老奴率军全力攻城时不应该用,但或许是城上主事官觉得可以先解眼下困局,于是进行了两轮近程齐射。 有了城头火炮的干涉之后,李昊等人回城路上再无波折,等到进入离城墙两百步的距离,他还有闲心招揽猛将。 “文昭老哥,变蛟老弟,你俩是否有心转到我的营中?这道厅衙门的袁兵宪曾许诺给我独开一营,如今我正缺人手。” 他没管这俩人的辈分,按年龄称呼了。 “愿凭李将军驱策!” 曹变蛟脾气直率的多,当场答应下来。他和伯父原先所属的守备手下也只有四百余人,那守备地位很低,大战将起随便被派到前线,到了宁远城连跟在满桂面前听命的待遇都没有,曹变蛟早就想脱离那窝囊货了。 大曹行事就显得有条理多了,“承蒙将军看得起我伯侄俩,可我等倶是在赵镇手下营兵,突然改到满镇手下,怕是不妥。” 李昊哈哈一笑,“什么赵镇满镇,都是袁兵宪一句话的事。再说我可不是满桂直属营兵,我现在在道标营里,等到大战之后才会有独掌一营的封赏。这样吧,我去回禀袁兵宪,就说你俩和我脾气相投,想改到我营下。赵大帅和袁兵宪关系还不错,这事十分已有九分可行。你俩今后就带着家丁跟我行动,战后一并处理这些杂务。” 他现在有偌大军功在身,别说袁崇焕主管的宁远、前屯一带,就是没有官的辽东巡抚衙门,调几个兵过来都不算难事。 要是等到几个月后袁崇焕升任辽东巡抚,关门之外的营兵屯军还不是袁嘟嘟一句话的事。 “如此,文诏就执鞍牵辔,跟从将军左右。”大曹也应承下来。 解决了这俩之后,李昊歪头看向身后众将凑出来的家丁,“你们若是有人愿意跟我的,待会儿回城之后,可一并说了,尤其是你,吉旗总,我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这个吉旗总就不好招揽了。 “李将军,我是满镇的家丁旗总,身受满镇几年恩宠,怎么能做出改换门庭的事呢?此事万万不得行。若是以后一起杀鞑子,将军倒可以从满镇处召唤我等,有召必来。” 吉旗总连连摇头。 他这种总兵大帅的家丁,都和主官绑定了仕途,主官升官了,作为亲信的他也能跟着受益。 作为掌管四五十家丁的旗总,他若是领营兵作战,怎么也能升个把总,千总也有可能,变到李昊门下其实没多大进步空间,还不如牢牢抱住满镇大腿,得个一心事主的忠诚名声。 当然,为了蹭到李昊这种猛将的军功,他还是打了个圆场,说以后一起杀鞑子也行。 “我也不强求,你要是想通了,随时可以找我。”李昊略感失望。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吉旗总只是个芝麻,还有个西瓜正在城墙上等着他。 西门瓮城门自有人接应开门,进了瓮城门之后,李昊拎着自己砍下的头颅站到了吊篮上,和曹文诏乘坐同一个吊篮先上去了。 “这就是代善大鞑的首级?” 刚上城墙,就有一个雄壮的年轻明兵冲到李昊身前,想要观摩此战最大的战利品。 “哪里来的小瘪三?”李昊当然不会给随便一个营兵就展示大鞑首级,他一把将这年轻营兵推了个四脚朝天。 没想到那年轻营兵一骨碌爬了起来,又凑到跟前自我介绍: “李将军,我不是什么瘪三。我乃雄武营参将祖大寿的外甥,名为吴三桂,先前我就打听了,李将军是成梁大帅的老世孙,我舅舅与李如柏将军平辈论交。那我和将军是同辈的世兄弟,我该称将军大兄才是。” 拎着首级走路的李昊顿时停下来,“你是吴三桂?” 居然就这样随便和这狗曰的见了面,他都有些诧异。 此人五官平庸,鼻子挺大,下颌处冒出几缕黑绒毛,唯一能让人有记忆点的便是细长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愣劲儿。 “大兄,我真是吴三桂,这城墙上的营兵都可以作证,大兄可随便查问。” 他是宁远卫城驻军里第三号将军的外甥,大多数原先驻守在此处的营兵都认识他。 李昊边打量边给他纠正,“你打听的不对,我和李成梁是世兄弟,你得喊我世爷爷!你找世爷爷干啥?” 这三桂小兄弟目前应该只有十七八岁,但行事已有几分机警。 听到李昊让他喊世爷爷,吴三桂当即跪下来,“世爷爷倒有点疏远了,李将军长我十来岁,不如我直接认了将军为干爹。我本仰慕干爹斩将陷阵风范,想着结识干爹,如今认了干爹,以后三桂便可服侍左右,略尽孝心。” 李昊被他整的进退不得,“你也飘零?”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0章 狂飙的鼻血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义父和干爹原本是同义词,叫干爹的人多了,义父也就雅起来了。 在李昊的印象里,干爹和义父都不是什么好词儿,伴随而来的通常是“飘零半生”、“未遇明主”、“专捅义父”。 对吴三桂这明末类人群猩的佼佼者,他更是没有一点好感。 四百年后网上玩抽象的那些网红,抽象程度加在一起,恐怕也不如这个崇祯忠臣。在被鞑清封为平西王后,吴三桂最喜欢听的戏居然是《精忠后传》、《精忠魂》等岳飞戏。 可怜岳飞岳武穆抗了一辈子的金,被害五百年后居然有汉人杀了汉人皇帝、又被后金封了王后还有脸听岳武穆事迹改编的戏曲。 岳武穆知道这事儿后,多半得大骂几声晦气。 李昊一直有连根拔了祖家将的计划,却不知道如何下手,此刻见到跪在自己身前的吴三桂,忽然有了计划。 “好大儿请起,你爹我认你这个儿子。” 李昊虚托小三桂,让他起来,然后吩咐道:“今日我还有事,过两日咱们再做亲近之事。” 要动手干祖家将,首先得有自己的班底,在宁远打完之后,他便准备先去关门处招募足够的辽东籍家丁,然后再去一趟乌梁海,找几个和大明亲近的蒙古部落招揽一些长于弓马的蒙古兵。 虽然李昊知道祖大寿有个外甥在蒙古那边混得不错,可以搭上关系招人,可他之前还没主意。 如今这吴三桂送上门来,倒让李昊的思路捋清楚了。 祖大寿在蒙古的那个外甥和吴三桂是两姨表兄弟,带上吴三桂也方便在蒙古招兵买马,之后还可以借着吴三桂的由头办个宴会,在宴会上一并干掉祖家将。 发生在崇祯四年的大凌河之战前,祖家将已经是关宁军里面的第一大势力,如今已然有了个大致框架。在袁崇焕巡抚辽东的一年多时间里,满桂被袁嘟嘟排挤走,祖家将扩张的更快了。 但关宁体系里并非只有祖家将门,左良玉、大小曹、周遇吉等都是关宁体系出身的中级将领,可能是因为不和祖家一起搞辽海走私的缘故,这几位在崇祯时期,或主动或被动调进了山海关内去打起义的农民军,脱离了关宁体系。 如今还有赵率教、满桂、左甫、朱梅等老牌将门坐镇辽西,李昊的想法便是趁此时整合关宁军里和祖家将不亲近的那部分,然后在袁嘟嘟巡抚辽东任期内,先拿辽海走私为由头和祖家火并一场,再以袁嘟嘟纵容祖家辽海走私、卖粮给蒙古等缘由宰了袁嘟嘟。 在大明朝,武将杀文官是天塌了的大事,宰了袁嘟嘟之后李昊多半也在大明混不下去了,军队粮饷很快就会被断掉,那时候大概就要扯旗造反。 这已经是一两年之后的事情了,李昊目前也只是这样规划,到时候情况如何还要随机应变,不过他砍死这群虫豸的决心是不变的。 吴三桂大喜,“干爹,我爹目前不在宁远城里,但我舅舅在,今晚便可以进行拜干亲。” “这事儿不急,我先去找满桂,看看这个代善的人头有什么说法。” 提起代善,李昊又想起一位名为刘兴祚的辽东将领,刘兴祚目前应该在后金那儿,还没有反正到大明这边,在后金里也被限制活动,这代善好像就是刘兴祚的主子。 不过这主子可没黄太吉那招揽人心的手段,刘兴祚起意反正的缘由之一便是代善抢占老奴赏赐给刘兴祚刘爱塔的庄园财物。 李昊琢磨着是不是可以用砍死代善的名头将刘兴祚搞过来,毕竟这刘爱塔还算能打。 等到出战家丁都上来之后,李千总便带人往北门前进。 …… 入夜,辽西走廊杏山驿,努尔哈赤军营中军大帐。 得知前锋惊变之后,老奴当即召唤了八旗旗主、小旗主等领兵额真前来议事。 努尔哈赤今年六十七岁了,自起兵之日至今已经四十三年,多年的征战没让他垮下来,弟弟舒尔哈齐、长子褚英和大明暗送秋波也没能挫伤他反明自立的雄心,可偏偏今晚听到一贯能征善战的二儿子被敌将斩杀后,他那种世界都随着他年老体衰而逐渐远离的哀愁漫上心头。 也因此显得萎靡不振。 “你说什么?我的代善阿浑被明兵砍死了,还抢走了人头?” 老奴八儿子黄太吉听到这惊天消息后,几个呼吸间,心血就充到脸面上,他不顾众多贝勒、兄弟侄子、甲喇额真在场,自己走到信使跟前摇着信使肩膀再次确认。 “大贝勒代善在下午时分抵达宁远卫城,为挫杀明兵锐气,率十个牛录下城挑战,另有镶蓝旗八个牛录掠阵。明军派了五百精锐家丁出战,原本说好的是阵前斗将,明军不讲武德,直冲大贝勒旌旗,大贝勒死战不退,被敌将斩杀。” 代善大儿子岳托和二儿子硕托都和老爹关系不好,三儿子又小,因此这次出征没有子嗣跟在正红旗那边,正红旗众多甲喇额真、牛录额真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行,特地串了口供,咬死明军派了五百家丁出来才被阵斩己方主将。 “怎么才这么点人?其他二十二个牛录和包衣那些人呢?他们在干嘛?” 黄太吉一听就不对劲,前锋可是有四十多个牛录,外加不少的包衣奴才。 “回四贝勒的话,那时天色已晚,明军又把宁远城附近的树木给砍光了,附近村堡的门窗都被拆了,旗主贝勒命令剩下的旗丁和包衣们在离城八里的一处村落扎营。” 一边听着,黄太吉一边心更烦,忽然觉得鼻孔处有点温热,伸手一摸,再拿到眼前一看,果然已经流了鼻血。 代善与他关系一般,倒是代善的两个儿子都和他十分亲近。留了鼻血之后,黄太吉反而冷静下来,开始盘析局势。 为了避免老汗将正红旗赐给还没有自领一旗的多尔衮,必须在今晚或者明后几天让代善二儿子硕托承袭正红旗旗主之位,否则大事皆休。 “父汗,明日便可抵达宁远城,正红旗陡然失主,大战前不可缺将,可命两红旗贵人明早出发,执掌正红旗。” 两红旗都是代善以前的部下分出来的,镶红旗跟着大军行动,黄太吉虽然嘴上说的是两红旗贵人,实际上指的是镶红旗的人。 只要不是老汗存了私心,在如今这个局势下,只能任命已经二十六岁的硕托掌管正红旗。 “这事不急,拜杜,你来说说,斩杀阿哥的是哪位明军大将。” 老奴反而问起了别的。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1章 老奴偏心眼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名为拜杜的信使愣了一下,抿了抿嘴才回复道:“应该是明将满桂的家丁头子,此人在之前的三次大战中都没出现过,反倒是前两天出现在塔山堡附近,并斩杀了一队我们旗的哨骑,有位拨什库和他的三个旗丁被此人砍死。” 正红旗的五个甲喇额真、二十余位牛录额真都认为今天下午冲击旗主本阵的明军全是宁远众将的家丁,可能由满桂的家丁头子率领,镶蓝旗的济尔哈朗等贵人也持差不多的观点。 “满桂的家丁头子?你以为我老到连满桂是个啥玩意儿都不认识了吗?能有这五百精锐家丁,还能有陷阵大将做家丁头子,满桂还连个挂印总兵都捞不到?还能窝在宁远城里只管着一个卫?” 谈到自己熟悉的事儿后,老奴立即就有了精神。 四十多年的征战让他的经验比这帐中二三十子孙都丰富的多,他一听就知道信使拜杜和正红旗肯定瞒着他一些事情。 别的不说,宁远守将的家丁凑在一起,都绝无五百野战骑马家丁。 “或许是这几日明国从前屯、关门附近调过来的,或许是几千里以南的地方征发过来的,毕竟明国太大了,有一些我们不认识的明兵很正常。” 拜杜没有改口,反而给之前的说法打圆场。 老奴不想跟这人费口舌,无力地挥了挥手,“来人,摘下他的顶盔,扒下他的甲服,给我往死了抽。” 帐外立即有待命的正黄旗戈什哈亲卫窜进来,两人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这个拜杜的衣服,然后死死摁住,第三个亲卫拿起鞭子往拜杜背上抽。 在此期间,拜杜仍旧没有改口,直到背上挨了十几鞭子后,立即哀嚎着叫道:“大汗,我说实话,我说实话。” 但是这种哭丧式的改口没有让心灰意冷的老奴有所表示,正黄旗亲卫接着抽鞭子。 于是信使拜杜深知今夜这关难过了,早点说真相还能有救,迟了自己小命就没了。 如今的大汗可不是七年前的仁慈大汗,粮食减产、汉民逃亡始终困扰着他,如果打死一个正红旗送信的旗丁就能让大汗高兴,那帐中贵人会毫不犹豫就打死他。 “宁远守将凑出了五十来个家丁,由一名相当骁勇的明将统帅,冲阵袭击旗主贝勒,旗主贝勒原本想着包圆这伙明军,但被明军冲到了中军,于是……哎呦!” 第二个说法更让老奴生气,他的脸色因此变得更差,正黄旗亲卫察言观色,鞭子抽的更用劲儿了。 黄太吉止住了自己的鼻血后,感觉父汗可能真是被气到了,于是出声安慰:“父汗,应该就是明军派家丁与阿浑浪战,阿浑不知为何有些大意,被无名小卒拿了脑袋而去。” 信使拜杜连连附和,但老奴始终没有表态。 又是几十鞭子下去,抽到信使后背皮烂血流,抽到整个大帐中都是这拜杜的哀嚎之后,老奴才厌烦地挥挥手。 正黄旗亲卫们知其意,将这人抬着扔到了外面的地面上。 于是大帐中变得沉默起来,八旗最有权势的这波人都不敢在即将震怒的大汗跟前乱说话,只眼观鼻鼻观心,等着老汗自己想通透。 “无论是五十还是五百,我儿子死了这是事实。代善阿哥跟着我打了二十七八年的仗,没死在明军大将手里,没死在几万人的军阵里,被一个无名小子砍了脑袋去。这一定都是正红旗的奴才们做事不认真,代善阿哥自己也有责任。刚才八儿说得对,必须得派一个人整顿这不像话的正红旗奴才们了。” 老奴铺垫了几句话,终于讲到了核心的旗主之事上,帐中努尔哈赤的子孙侄儿们纷纷打起了精神,听着即将影响汗位继承的人事变动。 “硕托自己年轻,又和正红旗奴才们都认识,不宜担当此任。”说到这儿,老奴微微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孙们,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点出一个最不想做这事的人,“杜度,就将你调入正红旗,你来整顿旗务,你的镶白旗由我来暂领,等到此战结束,回盛京后,再做调整。” 杜度是老奴的长孙,是废太子褚英的长子,现下领着镶白旗,手上只有十五个牛录,名分上则是四小贝勒之一,是整个八旗权力圈子里最为边缘化的努尔哈赤子孙。 就是阿敏和济尔哈朗这俩兄弟,都比杜度要靠近八旗核心圈子,因为阿敏俩兄弟既不争位,兵马又多,还比杜度能打。 老奴长孙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如今的正红旗最烫手,除了他之外任何一个不是旗主的贝勒都想得到正红旗旗主之位,要是自己接了,指定得罪岳托、硕托两兄弟。 要是自己不接,那就是当下恶了祖父,还和阿济格、多铎、多尔衮这三个年轻叔叔起了嫌隙。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己过去也是给多尔衮占位置的,一个弄不好,还可能搭上自己的镶白旗。 “汗码法,我也才二十九岁,担当不了大任,还是派位老成持重的大臣整顿旗务吧!我自己做不好事小,耽误了码法的大业事大。”杜度推辞道。 老奴如同护食野狗一样厉声喝道:“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得行!” 三个幼子可比长孙亲多了。 这一声呵斥下来,杜度连大口气儿都不敢喘,唯唯诺诺应下来。 老奴又横了眼八儿子黄太吉,“明日务必赶到宁远城下,就由八儿指挥总攻。你来说说,该如何对待那个袭杀你阿浑的无名明将?” 他打算让正白旗在攻城的时候出出力,消耗野心最大的八儿子实力,为幼儿继位做准备。 黄太吉急忙表忠心,“定当生擒那个明将,碎尸万段。明日我就吩咐到攻城旗丁里,务必为代善阿浑报仇,替阿玛出这口气。” 他想到了两种父汗处理正红旗的方案,就是没想到父汗居然准备吞没干净,看这架势,杜度的镶白旗旗主和十五个牛录也都保不住了。 老奴这才满意点头,随即摆手,像驱赶苍蝇一样赶走了自己的儿孙子侄们。 …… 八旗那边折腾了小半夜,宁远城内可跟过年一样热闹。 代善也算恶名在外,明军阵前见过他的士卒就不少,宁远城里还有不少从后金反正的剃头汉民,多方辨认之后,肯定李将军带回来的就是代善的首级。 大明跟老奴抡开膀子干了七年,动员十万人以上的的大战打了三次,连一个旗主都没被干死,如今大战未起,先斩首一大酋长,宁远城内军民士气顿时高涨,值守的士卒人人交头接耳,传颂下午李将军等数十骑当先,杀入正红旗军阵的大场面。 城内民众百姓更是和街坊们相互交流探听到的消息,尤其是打听到李将军尚未填房续弦,一些家里有未出阁的女儿的军户,更是恨不得今晚就找媒婆说亲。 道厅衙门三进院里,几个站岗营兵正在窃窃私语。 “这李将军原来是李成梁李大帅的同辈兄弟,怪不得和当年的李如松大帅有几分相似。” “这是什么话,哪有老世叔像侄子的?应该说是李如松大帅带兵和李将军像。” 李昊宣扬自己是李成梁的世兄弟这事终于有了效果,营兵们开始比较新登场的李将军和成梁大帅的异同,并回忆起当年李成梁在时辽东的安稳日子。 从自己房间出来的兵宪袁崇焕听到了营兵们的低语,他没有制止这种行为,并决定在今晚熬夜写的奏疏里,就将李昊定为李如松的年轻世叔。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2章 还是骑营好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诸位将军,本道召唤诸位前来,是欲表彰李将军的阵斩大酋之功,并商讨城外之战、守城之战该如何打,以及今后数年如何平息建奴之叛。” 道厅衙门二进厅屋里,宁远城内驻军、客军掌营将军、卫署官员济济一堂,听着兵宪官的话。 袁崇焕叫这些人聚在一起自然是为了商讨如何在城下、城外作战的事情。 按建奴脚程估算,明天午时之后,鞑子大队骑兵和盾车才会赶到,后日左右才会大举攻城。 这些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虽然本身野战能力不怎么样,但见识和经历还是有的,能知道鞑子所长大明之短,袁兵宪害怕后天这些人有的战死了,来不及商议野战事宜。 李昊坐在西侧第七个位置上,前六位分别为满桂、朱梅、左甫、祖大寿、邓茂林、何可纲,李昊右手处则是徐敷奏、萧晟功、张邦才、窦承功、吕应蛟等杂职掌营。 到今儿李千总才明白,满桂手上的那一个两千七百多人的车营居然是整个关宁军里战兵额数最多的一营。 剩下乱七八糟的营远超孙承宗统编的十五之数,或者说就是从那十五营里分化而来,将一个三千人的营加到五千人,然后一分为三,各自归一个猛将统属,每个营里可能就只有营兵一千七八百人。 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中军守备这些将官互不统属的老调子就不用说了,整个关外的军事体系乱到没法说,还有从京营抽调过来的大爷兵,大同、榆林等地也有军士被调过来,这些明军没自己打起来纯粹是因为道厅衙门和抚台衙门的老吏调节有方。 再往前的浑河血战时,辽军、浙军、川军三方之间的仇恨比建奴对明军的仇恨都深。 西侧第二排则是各处都司、千总,共计坐了快三十号人,而东侧的文官那边,仅仅是坐满了第一排的十二三个位置。 主持军议的袁崇焕看向李昊,“李将军,你们李家将门世镇辽东,令侄李如松尤其以铁骑闻名,就由你说说如何与建奴在野外恶战。” 袁兵宪身边还有数个笔吏正提着笔,看样子这军议是全程要被记录在案。 “建奴所长,无非弓马。野战时,要做到和建奴打平甚至打赢,最佳的选项则是全甲骑兵冲上去,近身和建奴厮杀。或者有能扛得住骑兵冲锋的填线车兵,拦截住建奴冲势,待其阵脚不稳时,我方骑兵冲溃他们的骑兵阵。再其次,就是我方背城而战,建奴冲不动城墙,也就止住了冲势,我方军士就可以进行近身厮杀。” 即使是三百年后,发生在东亚大区的热武器战争中,用多点乱冲的方式扰乱敌军基本单元都是最有效的野战方式。 比这更有效的则是炮火洗地。 在冷兵器时代,战斗的减员绝大部分是发生在一方溃败之后进行的追杀溃兵,在双方军备组织度差不多时,正面厮杀时交换比很少能拉到一比二三以上。 在辽东这地界儿上,明军的组织度其实不差,装备方面更是远超建奴蒙古两家。大明九边的披甲率可以达到惊人的百分之四十,辽镇这边,更是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披甲率。 辽东屯军都能人手一件鸳鸯战袄,营兵、家丁等更是人人都有全套布面甲,铁臂手都能做到覆盖大部分营兵。 奈何敌人建奴有个顶级的战术大师努尔哈赤,只用一招,披甲骑兵射完立即冲阵,再切割明军大部,分而击之。 三百年后的倭国陆军,也只有一招:步兵冲、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 就这一招,一招鲜吃遍天,从东北打到了松江府。 要是明军也能执行建奴的战术,多半也能在千人以上的骑兵战中和建奴打成平手,甚至战而胜之。 可这玩意儿就是学我者死。 一来明军一将手下最多也就一两百个骑兵,外加几百上千纯粹是拖累的车营兵,没法跟建奴一个甲喇五百骑兵相比。 二来明兵本身也不擅长弓射,如果要大规模列装清弓,那得花上数年才能练出兵来。没了骑射,也就贴脸硬干这项上明兵能压制住鞑子。 可贴脸作战不崩的明军也只有那些家丁了,那都是双饷养出来的精锐,哪个将军都舍不得和鞑子一换一。 “我所说这三种野战方式,都是建立在有足够的骑兵营的基础上,没有骑兵,根本不能和建奴恶战。孙大帅这几年的思路都是错的,和建奴作战时,三眼铳骑兵都不能占到上风,六十年前的戚继光编的车营又有什么用处呢?还得是全面整编十几个骑兵营出来,才能有和建奴野战的实力。” 李昊这样总结道。 众多将军、千总纷纷赞同,这基本上是九边武将的共识,可孙承宗这种天启老师,怎么会听武将的想法呢。车营一来建制快,二来花的钱比骑兵营少,又能让账面实力好看,属于是省钱省事的做法。 只是苦了大明百姓,浪费了他们缴纳的辽饷,这三年上千万两银子花出去,辽镇野战能力说不定还不如三四年前。 袁崇焕点头认同,“今日我听人转述李将军冲阵时斩杀大鞑代善的风采,方才明白我大明有的是猛将悍卒,只是苦于马力不足。若我能总督辽东军事,须得从蒙古购置四五万匹战马,然后用两到三年的时间整编十三到十五个满额骑兵营出来,再以三方布置之策统筹辽南、登莱、东江等地,如此方能谈数年内击败建奴于野外,才能有光复辽镇的实力。” 原先的辽东巡抚跟着孙承宗一起致仕了,从去年十月开始到现在,辽东巡抚已经空设了三个月。 要是宁远城能守得住,袁兵宪相信自己将升任抚台,然后统筹关外军事。 “最好能全面推翻车营编制。”李昊再次补充。 孙承宗这老东西坏就坏在自己没啥真东西,偏偏喜欢上来秀操作。 在他主政辽东的这四年里,银子是没少花,可关外在册的战马加骡马从他上任的两万两千八百四十匹没有增加,仅仅是修了九十多个乌龟壳似的城堡,以及安顿了几万的辽东流民。 关门那儿还有几万流民没人管呢。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3章 剃头汉民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李昊记得在原本的历史上,袁崇焕巡抚、督师辽东时,对辽镇进行了大规模的军营改制,号称购置了数万匹马,加上原先辽镇就有的两万匹马、骡子和骆驼等运畜,关外账面上总计有八万匹马。 实际上有多少马匹不得而知,只知道崇祯二年打北京保卫战时,辽镇只有一万多骑兵,崇祯三年收复遵永四地之后,辽镇的马匹缺口扩大到了三万多匹。 入寇的八旗和抢银行的劫匪差不多,明末的类人生物就指着这个报坏账。 李昊不关心这些腌臜事,他只知道自己得为扩充骑兵规模做准备,借大明势力先扩招自己直属兵,同时撺掇辽镇购置更多的军马。 等到扯旗造反的时候再抢过来。 明末这个时间段里,有骑兵和强大运力的一方势力,才能有野战和攻城战的主导权。 烛光飘摇,坐于主座之上的袁崇焕闭目长考,过了数息才睁眼道: “以骑制骑确为上策,但车营不可全废,守土之责全靠车营,当一边新训骑营,一边缓慢裁撤车营。万历四十年前后,太仆寺每年拨付给辽镇的马价银就达十一万七千余两,辽事初起后,马价银更是涨到了二十二万两左右。辽事每年花费朝廷五百余万两银子,可不能再增加了。 蓟镇那边安稳无事,可裁撤蓟镇兵马,所省粮饷用以增加辽镇骑营。东江也是如此,每岁空废三四十万粮饷,至今未复一地。我今晚就写奏疏,先奏报了李昊将军阵斩代善鞑酋的大捷,然后将车营改骑营、战法改变、减裁两镇的相关事宜一一回禀。” 这话说的公忠体国、冠冕堂皇,话里话外全是为朝廷节省开支,将粮饷使在刀刃上的意思。 可李昊自己猜测,应该是天启皇帝对袁崇焕信任不够,以至于袁嘟嘟不敢申请增加辽饷。 孙承宗在辽东能大把撒银子的原因很复杂,天启二三年是因为孙承宗出任过大学士,是阁老出身,当时内阁有史无前例的六位阁老,其中两位依附阉党,孙承宗、韩爌两人算东林盟友,东林、阉党对半开,还有一位明确的帝党阁老,孙承宗也算帝党,因此能在党争倾轧之下,能调动大量朝廷税银、卫所军士去建设关宁堡城防御体系。 之后的天启四五年则是因为东林党被斗败,东林一方的叶向高、韩爌两人先后被罢,支持叶向高的朱国桢也被魏忠贤弄倒了,孙承宗在朝中没了多少支持,他自己也有隐退之意,于是在柳河之败后辞职归去。 祖大寿当即表明支持车改骑的做法,“李忠烈公纵横辽东二十四年,就是以铁骑为凭借手段,援朝之役后,辽东仅存五千余骑,建奴便是那时候崛起的,可以说,骑兵多寡决定了辽东安危。” 李忠烈公便是李如松,支援朝鲜的那两仗,先后耗死了大明的两万多匹战马,李如松战死的时候辽镇仅能动员五千左右的野战骑兵,作为九边之首的辽镇就此衰落。 但衰落不是完全没了野战能力,万历二十七年,也就是李如松战死后一年,辽镇苑马寺在册的马骡等畜牲总共有四万多匹,在建奴兴起之前还勉强能稳住形势,等到几场仗送干净了野战兵后,辽事也就彻底败坏。 “十三个骑营,那就是两到三万人,战马怎么也得四万匹,怕是举辽镇之力,也供养不起。一匹可堪野战的战马,每月所需豆料草料要将近一两五钱银子,能跟一个家丁的饷银相当了。” 有一位名为邓茂林的将领表示反对,此人出身京营,所领的都是客兵,和九边将门不是一个来路。 这种京营来的人一般会在几年内调回去,他的意见其实没啥参考价值。 但因为出身好,兵部和都察院的那些官老爷们更喜欢听他的话,而不是辽东或者九边出身的将领。 “豆料需要南运,可草料关外也能解决,由屯军自己饲养军马,养马的花销其实和一个营兵差不多。” 李昊右手侧一位将领回话,李千总不认识此人,转头询问左侧的何可纲。 “此乃吕应蛟吕游击,是保定右卫出身。”人中处一缕八字胡的何可纲给李昊小声解释。 袁崇焕一直盯着右边的武将们,瞥见自己中军守备何可纲在和风头正劲的李昊窃窃私语,于是问道:“承梁、天穹两位老弟,你们在说什么?” 承梁便是何可纲的字。 李昊大声回道:“我说吕游击高见,我们墩军的战马就是这样养的,虽然瘦了点,但尚能骑着上战场。” 在沙河北堡时,他和五个家丁总共拥有八匹马,都是让家丁自己家或者亲戚看着养的。 要是将战马丢给其他军户养,那既会丢了战马,又逼着军户逃亡。 因为在大明,民户、军户养官马,等于即将家破人亡。 作为辽东人,何可纲也认同组建骑营才能对抗。 满桂、左甫、朱梅等人自不必说,都想扩大骑兵规模,而后徐敷奏、谢尚政等袁崇焕亲信将领也表态支持车改骑。 袁兵宪于是感慨了一番辽东尚存忠臣良将,然后以明后几日还需要众将奋力守城、需要歇息为由端茶送客。 李千总自然也跟着众人离开,他揣摩袁嘟嘟可能是想用这些将领的意见为购置军马这事背书。 在大明九边十三镇里,活畜是最能动手脚的地方,战死病死都是常事。 其他辽饷要么花在了筑城、要么花在了铸造铁甲、兵器、火炮上,经手的文官们能捞的自由银两不多。 太仆寺每年拨过来买马的马价银可是实打实的二十多万两银子,就算每匹战马按二十两算,每年新增的马匹也该有一万多,可关外战马还是那些,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 亥时初,宁远城北街一处院落里,数名墩军举着火把照明,李昊正拿着几柄重斧比划。 “将军,那些汉民带过来了。” 家丁杨世功领着五个头戴皮帽的的剃头汉民进入这个院子。 为首的剃头汉民小步快跑,到李昊背后停下,低头弯腰回禀:“李爷,我等倶是建奴那边反正的汉民,不知深夜传唤我等所为何事?” 这是位干瘦的中年人,脸上已经跑出红晕,两行汗水自两鬓留下来,显然是跑着过来的。 李昊没有说话,自顾自的举起一柄等身长的重斧,朝着旁边摆好的建奴铁盔劈了下去。 砰! 毫无意外,这顶铁盔被劈开一个大深缝,李昊瞄准的是盔针旁,大深缝从盔针延伸到眉庇,因为巨力冲击,这铁盔的四瓣铁片下缘已经开裂。 被叫来的五个剃头汉民被吓得一跳,为首的干瘦中年人更是脸色煞白,双腿不由自主发摆,摆了一阵儿后撑不住,跪了下去。 “李爷,袁兵宪都已经赦免我等的罪过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直到细如蚊子振翅。 等到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李昊才面带坏笑转过身来,“别紧张嘛!找你们只是问些话。”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4章 行扩充事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李将军等人所处的位置是一座三进大院子的二进院,这是一名行商的宅院,在前日李昊杀死四个鞑子的消息传开后,这位商人就找到道厅衙门,甘愿将自己宅院的前两进院让出来,供给杀鞑英雄暂住。 于是李昊带着自己的家丁、墩军及其家属住了进来,当然,两进院是不够这二百六十多人住的,又征用了南北六座院子,每个房间塞进去一户,才勉强住下。 今天傍晚得知城中还有相当数量的剃头汉民后,他就起了心思,于是派家丁找到这群人,叫了几个领头的过来。 “你原先在哪一旗里当包衣奴才?主要干什么?庄园在何地附近?你们旗里劳力如何?给汉民留的口粮到年底时大概有多少?” 他劈头盖脸问了五个问题。 虽然地面刺骨的冷,可跪下后,这干瘦中年人心里倒踏实了许多,因此就一直跪着回话。 “回李爷,我原先是正黄旗的第一甲喇的额真马佳诺敏的奴才,在庄园里主要做的是种地和喂马,正黄旗驻地都在沈辽一带,第一甲喇算是正黄旗旗丁最多的甲喇,被安置在前线。 我们逃出来前的庄园位置应该是辽阳的长定堡那儿,离三岔河不是很远,因此能逃的掉。两红旗的汉民们就逃不出魔爪了,他们都在铁岭、开原那一带。 正黄旗是老奴亲自领的旗,每次分配汉民时都分的多,所以目前还不缺包衣奴才,但不披甲的旗丁夏日也需要干活,不然养不动战马。 前两年日子过得确实很难,每到年底就剩下两三石粮食,得和糠混着吃才能捱到开春。去年年底的光阴还行,我们逃出前还有五石粮食。只是今年棉花很缺,正黄旗里都有建奴杀死奴才,然后扒了死人衣服再弄出棉花做成新衣服穿到自己身上的。” 李昊一招手,让其余四人都靠过来,然后挨个询问,得到的说法大差不差。 “既然日子还行,为什么逃出来?”李将军的语气稍微加重。 干瘦中年人叹了一口气,“吃的上还能顶过去,其余用度是一概没有了。李爷,那边的旗丁都要扒血衣穿了,我们当奴才的,还能活的像个人样?” 摸了摸此人薄的吓人的布质衣物后,李昊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如今辽东的冬季要比正常年份长的多,看样子这些汉民实在受不了后金啥都缺的生活,以及老奴隔段时间就来一次的杀尼堪令,所以逃亡了。 然后李昊拿起他的毛皮帽,此人原先的辫子被盘在头顶,辫子细的如同鼠尾,辫尾之外的头皮已经长成了寸头,看着还挺有现代气质。 “你们这一伙有多少人?壮丁又有多少?现下吃饭如何解决?道厅衙门可给你们找了出路?” 李将军再问。 刚刚说过几句话后,这五个剃头汉民胆子大起来,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我们大概有三百七十来人,壮丁可能有一百七八,剩下的都是健妇和孩童。” “现下的吃食都是从建奴那边带过来的,我们到这边也就月余,当前吃的还够。” “住的地方之前都在城外十来里处,凿了地窝子住着。如今被收进城里,卫署衙门把我们安排在了城内的马厩里,那里面空的地方很多。” “今后出路,袁兵宪在之前接待我们时曾说过分一些田地给我们的话,开春后可能被编入军户里。” 这些话外透露出的事实还是很残酷的。 原先沈阳辽阳、开原铁岭、海州盖州等地的汉民都被八旗充作包衣奴才,塞进庄园里当苦力。不能干活的老头老太早就被饿死了,所以剩下的都是壮丁健妇和小孩。 “知道我是谁不?” 听到这个问题后,干瘦中年人愣了一下,巴结着回道:“斩杀代善鞑子的李将军。将军是成梁大帅的世兄弟,那我得称将军李爷爷。” 被叫爷爷后,李昊笑了下,然后问道:“此战过后,我大概能分到一个所城的防区,若是你们愿意过来,我给你们每个壮丁四十亩地,以丁授田,不以户计。你们可愿到我的地盘屯田?” 辽东镇的编制是足够的,但是地盘都被建奴给占了,因此副总兵、参将、游击这些原先驻守一协、一路、一卫的高级将领所辖防区都很小。 好在天启二年,辽西走廊的原住军户往关内逃了一次,前几天又逃了一次,因此空着的耕地多的是,根本不怕没地儿种。 “四十亩?”干瘦中年人先是大喜,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我们缴纳的子粒粮是不是也比其他军户多?” 世上哪有白掉的大饼,一个壮丁四十亩地,就是粗种薄收,也够养活一家子了。 所以干瘦中年人立马意识到可能还有其他条件。 “子粒粮、冬操这些和正常军户一样,其他军户干啥,你们也干啥。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你们每年缴纳五六石左右的豆料,或者一百五十束草料。” 在军户体制里,一束草就是十五斤草料,这是个计量单位。 这五位剃头汉民都沉默了,一个能打的将军固然能提供一定的安全保证,而且四十亩地也挺诱惑人,可这缴纳的豆料草料也实在有点多。 这几位相互看了几眼,都下不了决心。 于是干瘦中年人试探问道:“李爷爷,这等于是每个壮丁养半年的马,要干的活实在有点多,能不能稍微减一点,比如三、四石的豆料,一百束上下的草料。” 能驼人的军马每月消耗一石左右豆料外加四百多斤的草料。 李昊摆摆手,“就是这个数,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过我能给你们军户提供耕牛、骡子等牲畜,农具也由我的墩军家里出,今年到开春时,我都会为你们提供口粮,三口之家一月一石,保证你们活下去。” 为了养活数量庞大的军马,也只能让屯军分担养马的支出。 李昊其实想搞成后金那样的庄园制度,但害怕这群人受不了压迫,又逃回老奴那边或者跑到其他明将的军屯区,所以还是按军屯的办法招募马户。 只要这种军户招的多,战马的问题总能解决。 “李爷爷,可否容我等回去之后再商议商议?” 李昊想了想,“最迟在这次建奴退了之后,你们就要给我确定答复。我过段时间会去关门招军户,你们考虑的迟了就没地儿了。杨世功,找五石粮食,送给他们当口粮。” 给这剃头汉民讲明白之后,李将军派家丁给他们送了一点口粮,然后打发他们离开。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5章 我要血流成河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二十三日午后,大队建奴披甲旗丁、推着盾车和牛车的包衣奴才终于出现在宁远城西北的驿道上。 寒风呜咽,但天色尚佳,太阳无精打采的挂在空中。即使隔着二三里地,值守城墙的明兵基本都能望见那红蓝黄白的四色旗和甲,于是城墙之上开始骚动,鞑子来犯的呼喊从城墙传到东西南北四大主街上,再通过街头百姓的接力,传入城内数万军民的耳中。 建奴抵达城下的消息传开之后,全体宁远军民反倒放松了心上绷紧的那根弦,那种被贼惦记却以为贼不会动手的侥幸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恐惧和无助的绝望。 之前老奴下令屠杀无谷尼堪的行为已经让城内军民放弃了最后一丝希望,这一战,只有守城死,没有投降活。 谁都不知道宁远城能否守得住,即使能守得住,也不知道建奴能围到什么时候,要是围上三四个月,那城内这两万多明军和三四万百姓还有吃的吗? 很多百姓都已经做好了自己没吃的,然后一家老小被兵卒吃掉的念想。让人悚惧的是,在守城的日子里,这种念想会始终萦绕在他们心头,直到那一天真的来临。 …… 北城墙城门楼前,朱梅、邓茂林、陈兆兰等掌营将军带着自己家丁正远眺几里外出现的大股建奴骑兵,李昊领着大小曹、吴三桂及家丁等聚在城门楼西侧五十步的敌台处。 城门楼前有瓮城圈,有点挡着视线,敌台凸出城墙一步左右,观察城下敌情其实更方便。 城内武将地位最高的满桂负责的南面,兼领提督四面和支援东南角,因此常驻在南城墙附近,此时建奴出现时间还不长,满桂还未曾从一里半远的南城墙处动身北上。 当然,也有可能满镇就不来北城墙,毕竟按建奴骑兵的速度,一会儿就绕到南面耀武扬威去了。 “八旗到全了,看样子还是老规矩,两黄旗围攻北面、两红旗负责西面,东城墙和南城墙各自由两白旗和两蓝旗负责。” 曹文诏指着颜色分明的建奴骑兵对众人说道。 “还有这种说法?”李昊觉得蛮有意思,“那岂不是说,北面和南面需要应对的鞑子最多?” 两黄旗加起来六十多个牛录,镶蓝旗一个旗的牛录就上六十了,再加上莽古尔泰正蓝旗的二十一个牛录,南面该有八千多真鞑和两旗的包衣奴才上场攻城。 “是的,所以满镇负责南城墙的防御。但镶蓝旗不会全体出动,鸭绿江口到金州的那一片是两蓝旗的地,毛镇手上还是有几千能打的将士,再加上东江那边多的是熟悉建奴内部的反正汉民,所以镶蓝旗一般会留二十来个牛录四处巡视,以防有变。阿敏这个旗主,通常会留守沈阳。” 曹文诏还是靠谱,这些细节说的头头是道。 手指西北方向的车队,李昊问道:“那里面有什么火炮?能威胁到城墙吗?” 后金在黄太吉手里才有大规模的火炮军队,主要组成是孔有德部、耿仲明部等投降明军。其火炮、鸟铳来源主要是自铸和缴获,有时候也会从朝鲜购置火铳。 如今还是老奴时代,八旗骑兵们主要作战方式就是近程弓射和猪突冲锋,应该没有大量的火炮,但保不齐明军前几次大战时送的大礼包里有不错的轻便火炮。 所以李昊才问了这么一嘴。 “可能有小型佛郎机炮、虎尊炮吧。辽事之前,我大明所用火炮主要防蒙古鞑靼的弓骑兵,射的快,装药量少。广宁那边就有很多小火炮,现在都在鞑子手里。” 边说着话,曹文诏边指远处的移动的盾车。 “八旗包衣们推的车大多是这种盾车,牛车上主要是勾梯,可见火炮带的不多,甚至可能没有。鞑子们自己不太会使火炮,包衣们大多是辽东军户的余丁,也基本不会操作火炮。” “那我就放心了,鞑子攻城时只会爬梯子上来硬干,到时候我一个人守一处云梯,上来一个鞑子砍死一个,我要让建奴血流成河!” 这种守城战最适合现在的李昊发挥实力,野战其实有点吃亏,因为弓箭不如人,只能白挨射,要是骑的战马拉胯,那就成单方面挨打了。 在他们说话间,建奴大队人马已经在西北方向,距城墙四五里地的平坦地带开始扎营,干活的人主要是没穿甲的包衣奴才,有些建奴旗丁也下马,脱了铁甲干活。 看样子汉民逃亡现象确实严重,干活的旗丁大多为蓝甲,也就是两蓝旗的鞑子。 大队人马扎营的同时,少量纵马驰骋的建奴骑兵也开始围着城墙绕行,偶尔还朝着城墙上的旌旗或明兵射出一支箭,嘴里冒出叽里咕噜的话,蒙语、满语、鱼皮鞑子话都有。 城门楼处却忽然一阵骚动,李昊等人转头望去,是满桂带着几十个将领,以及更多的家丁到了。 在新到的满镇稍微观察了下局势后,城门楼前的旗手开始挥舞,但又被冲出来的几个人打断,旗手和旗牌官都不知所措,城门楼前短暂的出现了混乱,然后打断旗手的那三四个人朝着西北炮台跑去,很快就经过了李昊这里。 让李将军感到奇怪的是,这四人身穿棉布直裰,看着不像是营兵或家丁,倒像是某个大官的仆人。 等到这四人跑远,吴三桂献宝似的给干爹介绍了这几位:“这都是道厅衙门的仆役,带头的那个名为罗立素,是袁崇焕从广东带过来的家人,平时行事很乖张跋扈。” 古代家人的意思可不是后世主播嘴里的那个家人,而是私人奴仆,奴仆的儿子还伺候主家的,便称之为家生子。 “派这几人过去干什么?这袁崇焕难道还想给自己仆人都捞点功劳吗?” 李昊感到莫名其妙。 曹变蛟冷哼一声,“将军明见,这当官的都是使劲儿给自己家里带,能捞就捞。像张太岳那般不往家里拿的都是大清官了。” 张太岳便是张居正,万历时期的【摄】相,死后被万历皇帝抄了家,只抄出价值一万多两银子的东西来,那时民间风评就很不错。在天启二年朝廷恢复了张太岳的名誉后,各方势力对张居正的评价都进一步拉高。 “这袁嘟嘟应该不止捞这点,三桂我儿,你跟干爹说说,袁兵宪有没有掺和进你们祖家的生意里?” 李昊眯着眼睛,笑呵呵发问。 后金这次出动的很奇怪,他一直隐隐觉得很可能是关宁军这边有人给老奴送了情报,辽海走私那边传递情报的嫌疑很大。 “干爹,我姓吴,祖家只是亲戚。”吴三桂愣了下,然后装出一副轻松自然的表情,“祖家也就做点从天津卫、登莱等地转卖粮食、棉花、油、茶等用度的小生意,兵宪道台哪能看得上这点?”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6章 人困马乏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在场众人中,就数吴三桂年纪最小,他的演技可骗不了其他人。 李昊佯怒,右手提拎起这小子的后领,右脚发力一拌,将三桂干儿子放倒在了地砖上,然后狠踹几脚。 “你小子昨晚拜的干爹,今天就不认了,在场的这些叔伯哪个不是你战场上能交命的爷们儿,你就跟叔伯和干爹这么玩心眼?” “干爹,别踢了。哎呦~我说我说……” 李将军这才停止动作,而后看着干儿子灰溜溜的爬起来。 吴三桂平白挨了几脚,又自觉在干爹和几位悍将跟前丢了脸面,都不敢抬起脸,小声地说了他知道的一些事儿。 “祖家也就是给鞑子那边卖点棉布、绸缎,再贩点毛皮、人参回来,量都很小的。东江那边卖的多。” 听到这个说法,李昊再次立起眼睛,狠狠拍了下吴三桂的铁盔。 “你小子心眼挺多啊,东江那边自己就能派人采人参,弄貂皮,人家需要跟鞑子做买卖?别以为我不知道祖家卖给鞑子粮食这事儿。” 李昊大概知道祖家在和鞑子做生意,只是不知道他们卖给鞑子的是什么,提粮食只是诈他一诈。 耿直的吴三桂抬起头,一脸冤枉地辩解:“干爹,不是那样的,舅舅的人从来不给鞑子卖粮食,卖粮食就是资敌,他这点分的很清楚。鞑子那边敢走私的人都是额真主子,根本不缺粮食,缺的是华丽衣物,几件衣服当然不是资敌。” 祖家不卖粮食应该是真的,就跟后世的印度一样,印度底层人粮食不够吃,但还是大量出口粮食,就是因为土地掌握在大地主手里。后金的情况类似之处在于,能决定走私的人根本不缺粮食,缺粮食的包衣奴才掺和不到走私这事上。 李昊冷笑一声,和大小曹各自对视一眼。 这俩人都不满祖家的做法,但拿祖家这个宁远地头蛇没什么办法。 “鞑子穿的是你舅舅卖过去的棉衣和我们干仗,鞑子有力气砍咱们都是你舅舅干的好事。你小子要是有点良心,就跟祖家撇干净,多跟着干爹砍鞑子,不然干爹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李昊吓唬了一顿年轻的吴三桂。 这小子急了,叫嚷道:“我拜干爹就是因为干爹是砍鞑子的大英雄,怎么会没有良心呢?我是大明的最忠诚的人,三桂以后跟祖家划清界限,再不往来!” 这话说的正气十足,李将军瞅着挺乐的。 轰轰轰轰! 突然,西北炮台的四门红夷大炮来了次齐射,李昊转头望去,看见射出的几枚炮弹落到了大概距城墙三里多一点的地方。 没有砸中鞑子骑兵和干活的包衣奴才,但吓到了不少人。 极目远眺,他望见有鞑子骑兵追着乱跑的包衣们抽鞭子,营地上的骚动很快被平息下来。 隔了一阵儿,四门火炮进行了第二次齐射,这次射的和上次差不多远,但是造成的骚乱更多。 建奴也有旗牌官,分散在四处的旗手挥舞了几下令旗后,建奴大队开始收拾东西,没卸的牛车向西北缓慢移动,已经卸下车的营帐都被拆下来,再次装到车上。 李昊看了一会儿,吩咐道:“回去歇着吧,这么一折腾,包衣们推盾车的力气是没有了,今天打不起来。” 除了包衣的因素外,鞑子旗丁和战马也需要休整,沈阳到宁远有六百里地,八旗旗丁还需要从自己驻地出发到沈阳集合,然后再赶着六百里地到宁远城下。虽然建奴的马多,可这一通折腾下来,绝对人困马乏。 于是这一群人转身离开,李昊的营兵暂时不用在城墙上轮值。 为了方便管理,北城墙只有朱梅、邓茂林、陈兆兰三人的营兵参与值守,其余零散的营兵跟着主将在城墙下听调就行。 …… 入夜,八旗中军大帐。 黄太吉、阿济格、莽古尔泰、岳托、硕托、费扬古、杜度、济尔哈朗等八旗旗主、小旗主群蚬毕至,少长咸集。 除了这些努尔哈赤子侄外,八旗甲喇一级的四十余位额真也都到场,听主子们对明天攻城的布置。 老奴靠在一个软榻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帐中众人。 负责指挥总攻的黄太吉则站在几张拼在一起的方桌前,桌上摆了一副缴获自明国的堪舆图。 这堪舆图成图于万历年间,至今已有三十多年,图上的势力范围早变了个样,但不影响使用,因为宁远卫城没挪地儿,明国卫城的规模制式又全都一样。 “那喇喜塔,你派到城里面的人呢,为什么没一点回应?” 黄太吉责问一名正黄旗的甲喇额真。 这位那喇氏额真赔笑着回道:“四贝勒,那些人应该是被明国认出来了,可能被砍死了。” 因为两黄旗的驻地靠近广宁和锦州,所以向辽西方向渗透细作间谍的事一直由两黄旗的人主管。 之前攻城的时候,八旗多次派细作从内部打开城门,以减小攻城时的损失,在老奴名声还好的时候,这招屡试不爽。 “你这个奴才是怎么办事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黄太吉喝问。 “四贝勒,我办事还是挺精巧的。马佳氏的包衣尼堪要逃亡,我就派人混到那些人里面,为了不让人起疑心,只派了十来个人。我估算着再加上之前派的包衣,应该是够了,没想到全被明国人发现了,这会儿应该都被砍了。” 那喇喜塔苦笑着解释,他本想是靠这个在诸多贝勒和大汗面前露个脸,没想到漏了屁股出来。 他心里也委屈,这次赔上了十几个强壮又忠心的包衣奴才,最近几年没出去劫掠了,包衣奴才都成了消耗品,用死一个就少一个。 要是没了这些尼堪,那他的旗丁就得自己下地干活了。 “交给你的差事你办成了这个样子,耽误了父汗的大事。明天,就由你的甲喇第一个爬梯子,你亲自去城下监督,所有明甲巴牙喇,全都要爬上去攻占城头。” 这是多尔衮三兄弟的人,黄太吉消耗起来一点不心疼。 但也仅限这一个甲喇,父汗在后面盯着,黄太吉也只能规规矩矩按惯例安排攻城事项。 主攻的方向自然是南面,由镶蓝旗爬城头硬干,北面的两黄旗次攻,黄太吉将大量的盾车安排在了北面,希望能用凿城墙的方法打开一道口子。 “两黄旗的包衣最多,明天就别吝惜了,全派出去挖城墙。镶蓝旗也是,明天务必一举攻下,为代善阿浑报仇。” 黄太吉将手掌重重的拍在了堪舆图宁远城那块上,似乎已经有十分的把握破城。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7章 包衣的头也是人头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二十四日巳时初二刻,也就是早上九点半左右,后金一方就开始出动,大批的包衣奴才乌泱泱从后金营地里涌出来,死命推着盾车、牛车前进,两万余身穿四色暗甲的骑马鞑子则随后出发,按各自旗属抵达对应方位,在距城墙两里处的平坦地带下马修整,等着包衣和攻城器械到位。 努尔哈赤也不是全无武德之人,八旗开战、攻城之前必定劝降。 正黄旗右翼领哨冷格里率领二十余骑抵达北城门的瓮城门下,他代表努尔哈赤向宁远守将射了一支箭,箭上串着劝降文书。 可惜冷格里找错了人,宁远武将头子满桂在南面,真正主事的袁崇焕守在城中心,北城墙的主将朱梅当着冷格里的面撕了劝降信。 “我们大汗的一片仁心就被你这样给撕了,要是辽东巡抚等明国大官知道你擅启边衅,你这官还能保得住吗?听我一句劝,还是乖乖打开城门,接受大汗的恩赐。” 虽然是走过场,但冷格里说话的时候语气很真诚,抛开他哥扬古里是努尔哈赤女婿这层关系不谈,他真觉得八旗比明国好。 “无知的鞑子,我大明已经不设辽东巡抚这个官了。咱俩家还是先做过一场再说,我大明的十万天兵即日北上,看你这鞑子嚣张到什么时候。” 朱梅乃辽东广宁人,坚定的主战派,他和冷格里等人嘴上说话的同时,悄悄命人准备放炮。 上百门虎尊炮、大小将军炮基本上都布置在城墙上,城门附近更是重点布防区,在得到主将的命令后,十几门小型火炮先后发射,送给了冷格里等人一份大礼。 战果不怎么显著,来的二十多鞑子原本就站在五十步的安全距离上,被射后狼狈逃回,没伤到一个人。 距离推车的包衣们到位还早的很,于是冷格里等两黄旗领哨率领自己手下,骑着大马兜着城墙绕,偶尔有鞑子突进到护城河前,弯弓便射。 原本护城河是冻严的,为了尽可能给建奴攻城增加困难,宁远守军已经派人凿开了冰河,没有了包衣们的辅助,鞑子骑兵被这大沟槽拦住,再无法接近城墙半步。 但是大明的火炮、鸟铳也威胁不到骑行的鞑子,双方进入僵持阶段,直到盾车、牛车等进入大明火炮射程。 一两个呼吸之间就有火炮发射的声音,城墙上更是射的冒烟,如果忽略守城的肃穆氛围,此时北城墙比二十多天前的大年还要热闹。 听调的营兵、墩军都守在城下,抱着两柄大斧的李昊也带着自己的人混在其中。 因为击杀代善大鞑的缘故,李将军在城内名气大得很,北城墙下这三四千营兵、墩军或坐或靠,嘴上谈论的话题主要有俩,鞑子的可怕与李将军和他的大斧。 “这是道厅衙门专门给李将军打造的神斧吗?斧面看着比人脸大。” “依我看,带着铁盔的鞑子都挨不住这一斧,可惜李爷出生迟了,早个五六年,那还有老奴什么事儿。” “你们这群没眼福的,李将军阵斩代善那战,我前天可是从头看到尾,李将军如天人一般,直冲正红旗鞑子中军大旗……” 被众人小声谈论的李昊关注点却在炮声上。 “我感觉炮声少了,等喊杀声响起来,咱就上城,我守着一个勾梯,你们护住我后背,爬上来多少鞑子,就砍死多少。” 李昊给大小曹、家丁李天养、渚苟刘杨以及其他营兵这样吩咐。 “将军,建奴第一波全力攻城时真鞑不会大量上场,一般是包衣奴才先来消耗火药、金汁儿和石块,第二波才是硬仗,大概在午时前后。” 曹文诏提醒道。 副总兵朱梅的调令没有下来,擅自上城可能会被斥责下来。 “包衣奴才的脑袋也是人头,还分什么真鞑假鞑。” 城外的厮杀呐喊声已经响了起来,李昊站起身子,拎着两柄等身长斧就往城墙上冲。 去迟了,人头就没了。 李昊的名下的兵都站起来,带好铁盔拿起武器跟着往上走。 其他千总、把总名下的一些营兵也受到鼓舞,准备一齐去城头打鞑子,但被朱梅派来负责秩序的家丁喝止了,他们不敢劝阻李将军,只敢管这些营兵。 到城上后,城外处处烽烟的大场面才映入李昊眼中。 上百辆挡箭盾车分四列,间隔七八步,摆在护城河的那条大沟前。穿甲旗丁每三人一组躲在盾车后,第一列旗丁瞅着时机往城墙上射箭。 这种盾车是两轮正厢车,大概相当于两轮架子车上横了块方木板,为了抵御大明的轻型火炮,后金盾车的挡板都加固到了五到六寸,也就是十五到十八厘米,加上挡板,盾车总重可达一千斤。 为了增强防护,阻止火箭,挡板还会包牛皮或铁皮。 本来这种重型盾车不方便运转,但孙承宗大力发展车营后,为了方便战车往来,辽镇专门修缮了驿道,正好便宜了后金。 大明车营能去的地方,后金的重型盾车也能去。 一千多名包衣奴才,爬附在射箭旗丁和盾车后的地面上。目测每辆盾车后面趴了十二三人,为了给旗丁让开射箭的空间,这些包衣奴才时不时就得动弹一下。旗丁射完箭缩回去后,他们才重新躲好。 等到旗手鞑子挥舞两黄旗的旗帜,第一列盾车后的包衣奴才就举着腰刀往城墙脚的勾梯下冲,第二列第三列的包衣奴才依次往前挪位置。 二三十架勾梯已经勾到了垛墙上,隔几口气就有包衣奴才从勾梯上冒头,城墙上的明兵除了放炮、射箭的,基本上都守在勾梯一圈,用刀枪将登城包衣奴才捅死。 北城墙之上局势还算稳定,只是西侧两个敌台之间有几十名包衣奴才扛着木板在凿城墙,邓茂林正带上百名营兵处理那群包衣,火油、粪汁儿什么的使劲儿往下泼。 下颌处蓄满美髯的朱梅倒挺乐观,被家丁提醒李昊上城后,笑呵呵对李将军道: “天穹老弟要不还是去下面歇着?这两黄旗还没有出死力,穿两层甲的巴牙喇还没出现呢,这会子我们守着就够了。等巴牙喇们爬梯子时,天穹老弟再上来镇场面。” “没事儿,我砍我的,包衣奴才的人头也是人头嘛!要是哪段撑不住了,招呼我。” 李昊向他要了西侧最靠近炮台的那处敌台,因为那边明显是鞑子重点进攻区域。 带人赶到后,他命其他明兵让开,然后一斧抡圆,将城墙上仅剩的一名包衣劈成两截。 趁着后面的包衣没有爬上来,李将军朝着城下大喊:“砍死代善的就是我,努尔哈赤,你敢来这儿为儿子报仇吗?”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8章 光顾着砍鞑子,忘记收拾你们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那喇喜塔看着西北炮台旁的那架勾梯,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他的甲旗和包衣一个个往上冲,然后一个接一个被砍成两瓣,大部分的尸首还被明兵勾到了城内,剩下少部分肢体落到了城脚处。 得知斩杀大贝勒的明国悍将李昊就在那儿守城后,他就向后方坐镇指挥的四贝勒黄太吉传递了这一情报。 四贝勒和阿济格两位旗主先后派人交涉,想要从这位李将军手里换回代善的首级,没想到都被拒绝,于是四贝勒大怒,勒令那喇喜塔的甲旗提前从这里攻上去,并按之前所说,活擒、斩杀此人的旗丁升额真,牛录、甲喇等级别的额真则再升一级。 虽然那喇喜塔心疼自己的人手,但四贝勒有令在先,也只能强行派遣旗丁一个个冲上去送死。 “够了!传令前方,停止爬梯子,现在让披甲包衣们准备,我去向贝勒们请示。” 在十八位旗丁、二十七个包衣死在了那座勾梯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去跟四贝勒商量换其他甲喇的旗丁上。 或者调正红旗的人过来为他们的主子报仇。 那喇喜塔及其亲卫的位置在距城墙四百步左右,这里是战马能停驻的最近距离,再近就要被小型火炮集火。 明国新出现的那种超大火炮,八旗骑兵可不怕,那玩意儿的炮弹砸盾车还有点作用,根本伤不到骑兵。 翻身上马后,那喇喜塔带着自己的人先去找了冷格里,准备让这个右翼领哨帮自己说几句好话。 冷格里是大将扬古里的弟弟,舒穆禄氏出身,而扬古里是大汗的女婿,换个说法,冷格里是汗亲国戚,跟他这种旗主的奴才可不一样。 “那明将的凶悍我也看到了,咱这就去跟四贝勒说清楚。” 得知那喇喜塔的来意后,冷格里当场答应下来。 喜塔是那喇氏的主子之一,那喇氏遍布原先的叶赫部、乌拉部、辉发部等海西大部,是丁口大氏族。陪着走一趟的功夫就能落个人情,冷格里乐得如此。 两人带着所属的亲卫一路向北,抵达中军大旗后,向负责指挥攻城的四贝勒禀明了缘由。 “你这塞思黑!”黄太吉气的脸都红了,“几十个旗丁上去,砍不死一个营总和他的家丁。” 在之前的沟通中,他们已经得知阵斩代善的明将只是个千总、营总级别的小将,在明国内地位不高。 那喇喜塔羞得低着头,不发一言。 见四贝勒生气,其他的两黄旗额真们也没敢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冷格里只好站出来帮腔: “四贝勒,那明将着实恐怖,还自称是李如松的叔叔,应该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不费点力气和手段是除不掉此人的。我提议招两红旗或者两蓝旗的人来,咱几旗一块凑人上去砍死他。” 黄太吉自己领的旗为正白旗。 现下正红旗被杜度领了,之后应该是转交给幼弟多尔衮,正蓝旗的旗主是三贝勒莽古尔泰,小旗主是莽古尔泰同母兄弟费扬古(又名德格类),这两人都跟黄太吉不对付,是争夺汗位的竞争对手。 镶蓝旗是阿敏、济尔哈朗两兄弟的人,虽然后者属意黄太吉继位大汗,但镶蓝旗始终是要削的。 镶红旗的岳托两兄弟又是黄太吉自己人。 这四旗中,三个旗要削减,镶红旗要保留实力。 黄太吉的脸色平复为正常的粉白后,思绪也活跃起来,“两蓝旗人多,杵在南边也帮不上忙,让他们调十个牛录过来帮两黄旗的忙。两红旗本就人少,西面还是要攻的,就让正红旗派三四个牛录过来,为他们的主子报仇。” 他叫来传令旗手,以攻城指挥和直月贝勒的名义下达了作战敕命。 四大贝勒的本职工作之一,就是按月轮值,掌管当月一切国中机务,当值的那个月称为直月贝勒,本月是黄太吉当值。 传令旗手得令而去后,八旗开始调整攻城兵力。 …… 北城墙这边,暂时没了鞑子进攻的明兵开始抓紧时间歇息,李昊的家丁及附近营兵,则过来帮忙收拾建奴尸首。 “天穹老弟~”笑得眼睛都眯在一起的副总兵朱梅拉出一道肉麻的尾音来,“你刚才的神勇大家都看在眼里,此战后,我一定上奏疏给你表功。” 在过去的半个时辰里,唯一遭受到大量旗丁攻袭的这处敌台成为了明金双方的关注重点。 只穿了身甲的包衣和全副武装的正黄旗旗丁源源不断爬上城头,准备斩杀明将李昊。 但大多数刚一露头,就被抡着大斧的一下砍断。偶尔有活着爬下垛墙,能正经闪避几下的旗丁,但也挨不住一记重斧劈砍。 所以只要是披甲旗丁和部分穿甲的包衣奴才上来,马上就会分头行动。 字面意思的分头! 这个过程中,其他家丁和营兵甚至都不用动手,他们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将各种尸块收拢内侧女墙处,以防堆积起来的尸块阻挡神勇无敌的李将军发挥实力。 李昊砍得也挺乐呵,身边的这两柄等身大斧都是从道厅衙门的兵备库里翻出来的,学名为方钺,斧面如同人脸大小,斧背有一寸宽,也没开刃,纯粹是礼仪武器。 因为朴刀砍甲胄很容易卷刃,雁翎制式的腰刀对付重甲就更拉胯了,而守城战又在实地上,不需要考虑武器重心的问题,所以李昊果断拿了这两柄大斧,稍微磨锋利后,加了等身长的斧柄就能实战。 各种条件加成下来,他果真化身割草战神。 就今天早上的功夫,至少收获了四十个人头,加上之前两仗的积累,生命值上限已经变成了四十,而且因为每砍一人恢复一点生命值,所以李昊现在还是满血状态。 抡起重斧来丝毫不觉得吃力。 这就更让左近的这些营兵家丁们惊叹,一个个都将李将军敬若神明,就差跪下来烧香祭拜了。 朱梅等将领在建奴暂停进攻后也来到了这边,慰问恶战数十鞑子的李昊及家丁。 “好说,海峰老哥筹划得当,也当记大功。”说着,李昊示意家丁杨世功给自己拿两个首级过来。 海峰便是朱梅的字。 “老哥不仅有筹划之功,还抽空砍了这俩真鞑,我们这些守在城头的人可都看见了。” 李将军将两个真鞑首级交到了朱梅手里。 他这么做纯粹是跟朱梅看对眼了,此人心态又好,为人又厚道,还是辽东本地人,可以深交。 看着还在滴血的首级,朱梅又惊又喜。 这可不是两颗首级,这是自己实领副总兵的保证。 他这个副总兵,只是虚衔,和实际差遣差了两级,确有辽东西协副总兵这个实职,可这职务是赵率教领着,平日驻南边的前屯。 “这这这,老弟你这就见外了,我怎么能收下呢?” 朱梅眼角的褶子都笑出来了,虽然他嘴上推辞,手上动作可一点没慢,直接接过来,生怕李昊反悔又要回去了。 “这都是朱帅自己砍得,大伙说是不是啊?” 李昊问道。 本来营兵们就佩服杀鞑的李将军,如今见到这位猛将还愿意分享军功给其他大将,自然人人欢喜,嘴上都称是。 “那我的呢?我们袁兵宪的呢?” 正在人人高兴的大好时刻,突然有人跳了出来。 李昊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是罗立素那四个道厅衙门的仆役。 嘿,刚才光顾着砍鞑子,忘了收拾你们。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9章 你平时都这么勇敢的吗?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今天的这四位都套了身甲和铁盔,臃肿的棉衣下摆坠在身甲下,与周围甲胄穿戴整齐的营兵一比,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是兵又不是兵,算民吧,又待在防守严密的炮台上,时不时还指手画脚,以后道厅衙门给辽镇、朝廷发的捷报上,这几位还能挂上名字。 “我砍的人头,有你什么事?你特么一个奴仆,怎敢冒用袁嘟嘟的名号行事?” 昨天这罗立素就跑过去抢功,以后袁嘟嘟的捷报上指定有此人的名字,今天居然敢强行索要人头,李昊琢磨着是不是抽个时间在城墙上做了这几个,反正刀枪无眼,谁又能说的清这几位是死在自己人手上还是鞑子手上。 为首的罗立素一愣,话茬都被噎住了,他一脸震惊,显然不敢想象居然有武将敢顶撞他这个兵宪家人。 这几年里,出了山海关,就数他家老爷官最大,在宁远这地界儿上,他罗立素可没怂过任何人。 此刻李昊表情平静,罗立素心下思忖,觉得可能是此人开玩笑,毕竟在大明朝,武将一般都是给同级文官跪着回话的,也就这两年辽事吃紧,辽东镇的武将才嚣张跋扈起来。 “你给朱镇孝敬了两个真鞑首级,给我们道台怎么也得孝敬三个,我瞅着这几个就挺好,我先命人拿走了。” 他见李昊没有进一步动作,想着这武将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于是指挥身后的三人,从鞑子首级小堆上,一人提拎了一个真鞑首级。 还跟挑西瓜一样挑了三面容凶恶的大头。 周围的上百营兵都不敢说话了,静悄悄的瞅着这边的动静,一方是悍勇无敌的李将军,一方是宁远、前屯两地土皇帝的家仆,营兵们连嚼舌根都不敢。 李将军冷哼一声,“你平时都这么勇敢的吗?” 说罢,大步上前,一把拽住为首的罗立素衣领,在此人惊恐的眼神中,李昊先将他掼倒在地。 咯吱! 罗立素的脸与地面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他甚至都来不及求饶,颈椎骨就脆脆一响。 就此嗝屁。 确保这人死透了之后,李昊将他连头带身子扔出勾梯旁的垛墙。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等到剩下三个仆役反应过来时,李昊已经走到了其中一人跟前。 这位仆役都吓得腿软了,手上的真鞑首级啪嗒一下掉在地上,身子骨也跟着软塌塌倒下去。 李昊如法炮制,将此人掼死之后扔了出去。 “李……李将军,我、我家老爷没想抢功,他的本意是好的,都、都是那个罗……罗王八蛋的主意,小人也是被胁迫的。” “不要杀我,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剩下两人当场吓尿,放下手中的真鞑首级,跪下磕头如捣蒜。 周围营兵早就隐隐围住了此处,他们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李昊弄死为首的两人后,心气儿倒是平和不少,为了这事儿好收尾,他给周围营兵打了个眼色。 众营兵都明白李将军的意思,于是出来两波人,七手八脚将剩下两个道厅杂役也扔了出去。 北城墙主将朱梅全程目睹了这个过程,心下感慨李将军年轻气盛的同时,大声喝道: “是这四个杂役自己乱跑,被鞑子勾了下去,你等营兵想抢救没来得及。此事责任在那杂役,和你们都没关系,我自会向兵宪回禀。” 这段的人要么是李将军的营兵和家丁,要么是朱梅帐下的,此事的手尾倒是好遮掩。 李昊朝朱梅笑了笑,“这鞑子的铁钩确实厉害,咱还是离垛墙远一点。” “天穹老弟,民夫们马上送上来吃食,咱一块去吃点?” 收了两个真鞑首级这样的大礼,朱梅自然要拉近他与李将军的关系,两人都是辽东人,相互照应也是应该。 “行,多少吃点。”李昊带着亲随家丁、大小曹等人往城门楼走。 虽然因为砍了小半天的人而生命值爆满,但他胃口还是有的。 据李昊自己感受,除了恢复伤势外,惊人的饭量应该还有其他效果。 体重和身高都在缓慢增加,此前大约是六尺身高,两百明斤,明尺是三十二厘米,明斤是五百九十六点八克。此前的身高体重大约是一米九和一百二十千克。 如今可能长了一两厘米,体重加了五六明斤,反正身上的这套甲胄都有点紧绷。 等大战过去,是时候找人打几套大点的铁甲了,甲片厚度要向洪武、永乐两朝看齐。 那时候的甲胄继承了宋元时军备竞赛的风格,甲叶最多达到了一千八百枚,整体重量最大可达五十八宋斤。 宋斤和明斤相差不多,都是五百克的一点二倍,也就是六百克左右。 与步人甲、铁浮屠这些动辄五六十斤的重甲相比,三四十斤的布面甲实在不够看。 李将军自己的想法,马上作战的铁甲怎么也得加到五十斤以上。 步战的重甲要往七十斤靠,到时候披上重甲就往人堆里扎进去,也不用家丁护住两翼,在李昊兵器范围内的都要砍死。 主打一个铁坦横推! “对了,海峰老哥,你知道为什么永乐朝时,战马能驼的动重甲骑兵吗?现在的这蒙古马感觉支棱不起来。” 朱梅哈哈一笑,“想穿那种重甲?蒙古马确实不堪用。成祖爷时期都是用河曲马当战马,以及下西洋带回来的优良马种,现在朝廷可没那时候阔气了。” 成祖就是永乐皇帝朱棣的庙号,嘉靖时期为了增加小宗继承大宗的合法性,将朱老四的庙号从太宗改为成祖。 “河曲?在甘肃镇那边?那有点远,榆林将门应该有河曲马吧,有的话我找人买十几匹过来。” 明朝没有甘肃布政使司,但有九边之一的甘肃镇。 榆林便是九边第二的延绥镇俗称,总兵驻宁夏卫,那边民风彪悍,骑兵也强,对战马的重视仅次于辽镇。 “我替老弟打声招呼吧。”朱梅很大方的揽过了这个差事,“榆林侯家、尤家都有大量子弟在辽镇从军,我就认识好几个,找几匹壮马没啥问题。” 上百名民夫正挑着担子将馒头、粥桶挑上来,武将们聚在城门楼边,营兵们则靠在垛墙左右吃午饭。 这是第一天恶战,城内的物资还算充足,因此粥里面加了点腌的咸菜,把总以上的军官甚至还有肉酱和大葱,黄不拉几的馒头则管够。 城下的鞑子退回去了一部分,他们在距城三里多一点的地方吃流水面,坚守的鞑子时不时放只冷箭,彰显自己的存在。 城上的明军也放一两炮回击,压一压建奴的气焰。 双方都在修整和积蓄力量,午后的大战要比早上激烈的多。 等到李昊等人吃了一半左右,上千名两黄旗的旗丁就乌泱泱冲到了盾车区域,下马后由少部分旗丁带走了马匹,剩下的鞑子躲进盾车后,准备开干。 让北城墙守军没想到的是,蓝甲鞑子和红甲鞑子也出现了不少,看样子老奴从两边调了人马过来。 城上的明军也只能边吃边戴铁盔、上火药,恶战一触即发。 PS:刚翻了明熹宗实录卷八十七,袁崇焕的捷报上写的是【本道家人罗立素习其法先装放之杀贼数十人】,我当初看这段的时候就有点绷不住,所以凭着印象写了个罗立素出来,其实袁嘟嘟的家人应该叫罗立,这个素是平素、一向如此的意思,我之前断错句了。 但因为追读的几百个读者老爷已经看到了,就没改。 说这个的意思就是表明我黑袁嘟嘟都是有根据的,按史料来的,没有自己编排。 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30章 你们一起上吧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未时初,也就是下午一点左右,建奴的正式攻城战拉开序幕。 中场暂歇的时候,还算完好的勾梯和城下鞑子的尸首被包衣奴才们稍稍带离城墙,因此明军无法破坏掉这些攻城器械。远处的包衣们推来了更多的盾车和勾梯,以替代被明军损坏的攻城器具。 让城上守军感到压抑的是,这次包衣奴才队伍里还有牛车,车上明晃晃固定着小型火炮。 看样子建奴准备用火炮破坏城墙。 西北、东北两处炮台注意到了敌军的火器,立即调用红夷大炮,朝着牛车射击。 可惜这个年代的大炮根本没有弹道这一说,都是直瞄直射,打中看天意,数门大炮的两三次齐射只造成了四辆牛车的损坏。 城墙上的火器营千总立即命营兵移动小型火炮,将几十门虎尊炮、小将军炮、大将军炮等移到了鞑子牛车即将抵达的区域,然后开始重点盯防。 近处城下,先爬梯子的还是苦命包衣,只不过这些包衣披甲率显著增加,身甲和头盔都有,一看这些甲胄形制就知道缴获自大明边军。 有些穿戴齐全的包衣甚至能有小木盾。 混在包衣中的旗丁和巴牙喇增加了不少,让人厌烦的是,爬梯子的巴牙喇身穿两层甲,外面札甲,里面棉甲,手持刀牌。 棉甲是用七八斤的棉花压实做成,质感有点类似于毛毡地毯,钝刀都砍不开,防御力其实还可以。 寻常营兵的红缨枪都有点捅不动两层甲的巴牙喇,最开始战斗时就有鞑子跳下垛墙,和众多明兵混战在一起。 有了几个悍兵站稳城墙后,包衣和旗丁跟着爬上来的就更多了。 长达一里半的城墙上,登城鞑子已经处处开花,寻常营兵没什么胆气贴上去和有刀有盾牌的双甲巴牙喇厮杀,只能用长枪捅来捅去。为了提高清理登城鞑子的效率,各营总、千总、把总都开始命家丁出战,总算把局势稳定下来。 双方开始磨人肉磨盘,就看谁先顶不住了。 大明这边有主场优势,因此各家丁、营兵战过一轮后,就由城下歇息够的友军上来轮换。 受伤的明兵则被搀扶、抬下城去,民间的郎中被征用在城下候着,发挥了可有可无的医治作用。 鞑子们没有退路,要么战死在城上,要么打下这座城。 其他各处守得异常艰难,个中苦楚自有营兵和家丁知道,李昊这边的家丁和营兵却都闲的没事干,充其量做点搬走鞑子尸首的活。 无他,李将军太猛了。 这处敌台被重点照顾,有三处勾梯搭了上来,爬上来的都是真鞑,一个个喊着鸟语冲上来,奔着那牛录额真的悬赏嗷嗷叫。 但是手持重斧的李将军告诉了他们什么叫做一汉当五胡。 不,不仅仅是五胡,称其为一汉当百胡都不过分。 比起上午的冒头就砍,下午的李将军明显多了几分技巧,虽然因为勾梯变多敌人爬上来的多了,但丝毫不影响李昊的发挥,或用重斧横扫,或用斧缘勾倒鞑子后再抡圆了了劈,总之没让自己的家丁们累着。 “李将军,求求你让我砍两个鞑子吧!我的大刀早就渴望鞑靼血了。” 年轻的曹变蛟看的是浑身热血,他毕生所愿就是像这样眼前的李将军这样砍鞑子。 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嘛。 这君父的心腹大患是鞑子,曹变蛟整日所想也就是砍鞑子。 “你的刀渴望鞑靼血,我的重斧还说它想吃胡虏肉呢!” 李昊丝毫不让,没了清弓的威胁后,他近战强悍的实力完全被发挥出来,那种炸鱼的畅快感让人越砍越亢奋。 因为敌血流的多,天气又冷,这处敌台的地面甚至都滑溜到快站不住了。 曹变蛟无奈,之后在李昊身后舞起刀来。 所以登上城头的鞑子们往往会有两个想法; 这种场合居然有人在跳战舞助威;我的额娘啊,这大斧子怎么越变越大! 城下。 为了应对明将李昊,正黄旗的固山额真谭泰、正红旗甲喇额真叶克舒两位大主子被黄太吉强行派遣到城下盾车处督战。 谭泰虽然加着固山额真的名头,可他不是旗主,也不是小旗主,这个固山额真只是领辖五个甲喇的军事主官。 因为老汗努尔哈赤将两黄旗的旗主让给了多铎、阿济格两兄弟,多铎还小,阿济格行事有点癫傻,所以两黄旗的具体军务都是几个加了固山额真的大将处理。 “叶克舒,你的人快上,给代善大贝勒报仇!”谭泰鼓动趴在另一处盾车后的叶克舒。 城上血肉横飞的场面给了他不小的震撼,让他回忆起了当年被李如松支配的恐惧。 传说这李昊是李如松的叔叔辈,按辈分越大越牛逼算,那确实不是这些普通旗丁或巴牙喇能抵挡的。 “谭泰固山,你看那大斧子,就知道我不行啊,我们贝勒是全旗最能打的巴图鲁,这都被那明将斩了,我们这几百人上去那不是白白送死吗?”叶克舒无奈回道,他们已经被李昊磨的没脾气了。 满语中,巴图鲁是勇士、英雄的意思。 “你这废物,后边镶蓝旗的人即将上来,你抽鞭子将阿敏的人赶上去,我就不信那明将能一直挥舞那么重的斧子,迟早有脱力的时候,到时候再派咱俩的人往上冲。” 隔着数十步,他都能看清那斧子的样子,想来必定轻不了,谭泰打的主意就是用其他旗的旗丁耗费那明将的体力,然后自己的旗丁上去坐享其成。 叶克舒当然赞成这个提议,他身边的正红旗旗丁已经赶不动了,即使拿鞭子往死里抽,这些旗丁也不愿去爬梯子。 当场就死和待会儿被处罚,这些见识过李将军冲阵和城上死战的正红旗旗丁可分的很清楚。 即使有旗丁挨不住鞭子,冲了出去,也是越过护城沟槽上的木板后,沿着城墙往东边走,然后爬梯子上去开干。 躲在盾车背后的旗丁都看得清楚,越远离这李将军的地方就越安全。 “谭泰固山说的极是,我这就派人去赶镶蓝旗的人到跟前来。” 去登城和恐怖的李将军开干的胆子叶克舒是一点没有,但抽鞭子让镶蓝旗的旗丁往上冲的胆子叶克舒不仅有,而且很大。 等到城上的李昊发现居然有蓝甲鞑子冲上来后,他莫名的激动起来,就差白色,今天砍的鞑子四种颜色就齐活了。 突然有种集邮的快感。 “红黄蓝白八旗的鞑子们,你们一起上吧,我李某何惧!” 他冲着城下大喊。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31章 主打恶心努尔哈赤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李将军的求战没有得到建奴的回应,反倒是惹上来一轮抛射的弓箭。 这轮箭有十三、十四枚,不是大清弓对应的那种铍箭,是正常的大捎弓用的羽毛箭。 清弓用的铍箭与明军用的羽毛箭不同之处在于重量,铍箭可达三到四两重,而羽毛箭最重才是二两,正常重量则是一两多一点。 换成国际单位,铍箭的重量就是八九十克到一百二三十克,羽毛箭正常三四十克。 因为过重,所以铍箭只在距敌三四十步以内射出,而且正常只有平射。具体打法则是步射列阵在三十步左右,用五力弓,也就是百磅左右的大清弓,骑射则在距敌十步左右射出,十步的距离最能发挥出威力来,用三力弓,即六七十磅的小型清弓。 值得一提的是,清弓的力数与铍箭的重量成正相关,按后世的数据算,就是一磅弓力对应一点四或一点六克箭重。 这轮抛射上来的羽毛箭,显然是八旗的包衣奴才的杰作,因为八旗旗丁在日常训练时,用的是一百四十磅的超重清弓,他们瞧不上大捎弓和羽毛箭这种一力的小弓。 李昊左右一闪,躲过了这轮箭雨。 有营兵探出头瞄了一眼,立刻闪头回来,禀告道:“将军,八旗们不知从哪里调来了一批会使弓的包衣奴才,我望见还有带弓的包衣正往前赶。” 后金的包衣和旗丁非常好辨认,身穿四色布面甲和札甲的便是旗丁,除此以外乱穿棉甲、缴获自明军的直身式铁甲的,都是包衣奴才。 闲了很久的大小曹开始活跃起来,曹文诏喝令城上的营兵找来二三十个刀牌手,也就是配置盾牌和腰刀的营兵,大致结成了盾阵,护住了李将军,以防更多的冷箭射上来。 曹变蛟则命手下营兵拿来了一把大捎弓,在垛口处探了探头观察了局势后,也学着往下射箭。 在此期间,李昊等人所处的敌台没有旗丁爬上来,倒是羽毛箭射了四五轮,然后动静越来越小。 “大鞑子正在用鞭子抽小鞑子,但没人往城下冲。看样子两黄旗、正红旗、两蓝旗的旗丁们服气了,不敢再冒犯李爷天威。” 有营兵探出头,向李将军回禀城下的局势。 也是,今天午后恶战了一场,几个旗的旗丁轮流上,准备拿车轮战耗死李昊,可战死上百旗丁后,城下鞑子们也被打的没脾气了。 宁肯挨鞭子,也不愿爬梯子。 “他们正在烧尸体,鞑子的进攻应该没了。你们几个过来,找油准备烧梯子。” 在垛口处射箭的曹变蛟观察到了八旗的新动作,焚烧尸体是八旗兵准备撤退的标志,于是吩咐手下营兵准备毁梯。 在之前的时间里,毁坏勾梯是很危险的行为,因为城下盾车后清弓射手就瞄着垛口处探出头的明兵,第一排盾车后的旗丁所用的都是步射清弓,探头就等于挨一支铍箭。 再加上勾梯梯头一般都要包铁,明兵在城墙内也不好处理,所以除了浇油使之变滑外,毁坏勾梯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扔石头砸横杆。 “苟全忠,你用满语和汉语告诉城下鞑子与包衣,表明我黄太吉世爷爷的身份,然后劝降,若是有旗丁或包衣愿意投降我的,我给一个丁口四十亩地。” 后金用的便是计丁授田,每个丁口给三十亩田,李昊偏偏高出十亩来,这条件吸引不了八旗旗丁,但对一些包衣很有诱惑力,虽说不能引起包衣的临阵倒戈,但能让旗丁多几分提防奴才逃亡的心思。 毕竟后金那边物资实在太匮乏了,旗丁们还能有保障,包衣们就怎么凑合怎么来,油盐酱醋茶样样都缺,要是有包衣回去宣扬一番四十亩的授田政策,指不定就有一些受不了的汉民奴才逃到辽西这边来。 这点主打的就是恶心努尔哈赤。 苟全忠得令,先用汉语讲了一遍,然后用满语叽里咕噜喊了一通。 没想到城下居然有回应,有旗丁有满语大声呼喊回应。 苟全忠听了一会儿后,给自家将军翻译:“他们说愿意给爷一个旗主的身份,其余三大贝勒还会和爷结拜,嫁一个老奴的女儿给爷,还要在喇嘛佛前发誓,永不互伐。” 李昊一脸懵逼,“不是,我们和他都砍成这样了,鞑子还有脸提这个?问清楚对面是什么身份,再告诉他,老子迟早要砍死八旗全族,他们要是有心,绑了老奴或者黄太吉来投降,可免一死。” 苟全忠又将李将军的意思喊出去,回复道:“喊话的鞑子自称是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我刚说让他绑老奴的话,这鞑子上马带着人一溜烟跑了。” 李昊哑然一笑,这谭泰的劝降没一点诚意。 城门楼那边,北城墙守将朱梅也发现了八旗的撤退迹象,于是动员城下的预备营兵上来,大炮小铳、热油、粪汁儿、石块等各种手段齐出,尽可能多的损毁建奴的攻城器械。 只要鞑子离开,明军有的是办法彻底毁坏被建奴抛弃的勾梯、盾车,连石块都能派人去城下搬回来。 李将军则指挥自己的兵开始收拾鞑子人头,下午的上百真鞑和上午的首级堆在一起,竟然堆成了一座金字塔型的小山,近看远望都非常壮观。 “将军的斩获可以筑一座京观了。” 歇了一天的曹文诏彻底拜服这位年轻的李将军。 周围家丁、营兵在忙活完自己手上的活之后,都跑过来规规矩矩给李昊磕头拜谢。 他们中不少是逃难辽人,家在广宁、铁岭、开原、辽阳等地,杀鞑这一行为在这些人心里有一种收复故土的神圣感。 能一下斩杀这么多真鞑的李将军,磕多少的头都不为过。 李昊淡定地接受了这些人的大礼,自己的战功正在建立起巨大的威望,以后扯旗造反时,这些辽兵是最有可能争取过来的。 …… “祝贺满镇,恭贺满镇,自萨尔浒以来,这可是第一次守住了大城。” 南城墙下,一位顶着三山帽的太监正用尖锐嗓音贺喜守住城池的满桂。 作为宁远卫城武将头子,守城的首功自然是提督四面的满桂所得。 “刘大珰,既食君禄,便分君忧,守城是我等的本分。” 今天南城墙这段总计斩获鞑子首级六十四具,满桂给自己弄了三颗,让他既有指挥之功,也有杀敌之功。 他捋着下颌处的胡子笑着说道:“南城共得六十四真鞑,其他三面鞑子较少,估摸着总共能有一百四五,这是难得的大胜了。” 辽镇目前的总兵是山海关总兵杨麟,辽事之前,山海关是蓟镇的地盘,在辽阳、广宁相继失陷后,便由蓟镇的山海路分出来的分理镇总兵代行辽镇总兵之事,挂征虏前将军印。 而关外的两个名义上的总兵都是实领镇之下一路或者一协的职责。 满桂得了此等大功,便可压倒前屯的赵率教,实加总兵官,甚至还可以从山海关那边拿到征虏前将军印。 “禀满镇,下午时,北面传来消息,午前李昊将军已得四十余鞑子首级,午后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应该还有一些,北面的斩获数午前就已经达到八十多了。” 满桂一脸惊讶,“怎么会这么多?” 名为刘应坤的太监尖叫道:“怕不是拿包衣的脑袋顶数的吧?”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32章 魏厂公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能被派到前线解送军器的太监大珰,都多少知兵。 刘应坤的质疑是有根据的。 为了应对大明首级军功制度,八旗兵宁愿冒风险抢回尸首,也不会让战死旗丁的尸首被大明所得。 在攻城战时,如若攻克不下,便会在停止进攻时焚烧尸首。 即便是战死在城墙上的旗丁,如果有条件的话,都要扔到城墙脚下,方便焚烧。 因此守城战时,往往毙敌不少,但斩获的鞑子首级只在一两百之数。 第一天守城就能有过百的斩获,满桂已经心满意足,却没想到北面的李昊如此勇武。 于是又惊又喜,直到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哈哈大笑起来。 “即便四十都是假鞑,那也是不小的功劳。这李昊悍勇如此,此战过后怎么也得给个游击、参将,副总兵也不是不行。” 他估算着,那李昊可能砍了二三十具,手下家丁再砍了十来个,所以能有此数。 这是在他满桂主管的宁远城内砍下的鞑子,他也有提督的功劳,因此喜得仰天大笑。 太监刘应坤却不太相信,虽说那李昊斩了代善大鞑,可那是在几十个悍勇家丁一齐冲上去所得的功劳,单单就城上死守,刘大珰觉得不可能斩获这么多。 好在此时才是申时末、酉时初,离天黑还有多半个时辰,到夜晚前,总能搞明白到底斩了多少的鞑子。 “满镇,咱移步道厅衙门?一来给袁兵宪报喜,二来咱家真要仔细瞧瞧那李昊是何许人。” 满桂欣然同意,吩咐手下家丁带上所有鞑子首级,骑着马乐呵呵朝着城中心而去。 …… 鞑子退去后,四面主将收拢了各处营兵,安排了值守巡逻兵丁后,带着各个掌营将军、千总、把总、都司等将校前往道厅衙门,一来汇总战功,二来进行明后几日的防守军议。 为了显摆功劳,在袁兵宪、满镇、太监刘应坤等人跟前增加脸面,这些营总、千把总们纷纷带上了自己所属家丁营兵斩获的鞑子首级,因此道厅衙门里面热闹非凡,将校们吹夸着自己的军功,家丁们拿盘子端着鞑子首级跟在身后。 哪位营总身后家丁端着的盘子越多,便说明此人属下斩获越多,就越有存在感。 当然,在众将嘴里被提及最多的,自然是李昊这位镇守北面的悍将。 北城墙的消息已经送到了道厅衙门,斩获惊人。 “听说了吗,那李昊斩了四十颗鞑子首级。” “你这都是哪时的旧闻,酉时初便传李将军斩了一百五十颗,到你嘴里怎么越变越少了。” “少吹牛了,四十颗我都认他当干爹。要真是一百五十颗,我就认他那个成梁大帅的世兄弟名分,给他磕头叫爷爷。” 这些掌营将军、千把总虽然对李昊的战力有一定的认知,可仍旧有一部分不愿意相信真有人一下子斩首一百多颗真鞑。 不怪他们见识浅薄,因为一百颗真鞑首级实在是太惊人了。 大明官场的规矩,斩首一百以上才能报大捷,一个人就砍了过百之数,报给关内的那些官啊、将啊,人家只当你写错了数字。 或许唯有那些秦淮河畔的小说家会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就选择相信,然后编个天上神仙下凡的故事来,写进《辽海丹忠录》里,哄的南边的百姓仍旧以为是太平时节。 百姓们得到了心理慰籍,小说家们挣到了那几文书页子钱。 …… 与朱梅等人一起的李昊来的有点迟,因为收拾鞑子首级就花了不少的时间。 “朱帅、李将军、邓将军、陈将军,请去一进堂屋,刘公公、袁兵宪、满镇并诸位将军,可都等着您几位爷。” 一名杂役早就在道厅衙门大门口等着,专门请迟到的几位将军进去。 李昊等人翻身下马,朱梅适时地招呼了身后的家丁。 “儿郎们,将咱们今天的斩获全都搬进去,让里面的这群同僚见识见识李将军的威风,让他们看看我辽东将门的好汉是什么样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都带了点哭腔,辽事败坏后,辽东人没了家乡,朱梅这些辽将经常被其他贯籍的将领看轻。 朱梅也不好反驳,他虽然是前屯人,可老爹当时镇守广宁,实际在广宁长大。 收复不了家乡,腰杆子就挺不起来。 今儿李昊恶战一场,又是辽西本地人,总算是让朱梅心中积攒的那股闷愤气儿迸发了出来。 饶是他四十三四的年纪,都有点把持不住,语气颤抖着,连身子都比往日挺得直。 众家丁齐声应下,然后每人提拎着三四个鞑子脑袋,跟着将军、千把总们往里面走。 “可算是来了,咱家倒要看看,这威风八面的李将军到底斩了多少鞑子。” 刚到厅屋门口,就传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 李昊停住脚步,低声问朱梅:“这是那个太监吧,他怎么想通了,肯跑出来见咱这些武夫?” 城内有一个解送军器的太监,名为刘应坤,级别还挺高,据说在御马监里能排到第三四位。 只是这人来的时候正巧鞑子即将南下,这刘太监又怕路上不安全,城内的守军人手都不够,腾不出手送他南下,刘太监一行就只好待在城里面。 据说这刘应坤觉得宁远城必破无疑,于是派手下宦官霸占了一口城内修的最好看的水井,准备城一破就跳进水井里。 他当然不是有骨气殉城,而是觉得自己养的细皮嫩肉,被鞑子掳去后屁眼子保不住,与其受辱而死,不如来个痛快。 前几次的军议,这人本该参加的,但他可能是心死了,整天待在他弄的一处院子里,让人给他唱戏,死前都要享受个够。 “是他了,李将军以平常心应对即可,这刘应坤是魏厂公的人,对咱辽东武将还不错。” 因为魏公公不贪辽东军饷,所以在武将里名声不错。 公公们不喝兵血、贪军饷的原因自然不是他们心善、公忠体国,而是辽饷就经不了他们的手。 要是能过手辽饷,那公公们一样贪,这群阉人和朝堂上的衮衮猪公算是乌鸦落在黑猪身上,相互瞅着对方黑。 知道派系后,李昊心里有了底,大踏步走进去。 朱梅这个副总兵都没敢走在李将军的前头,生怕抢了威风。 “啧啧啧,不愧是阵斩代善大鞑的人,瞧瞧这身板儿,瞧瞧这刚毅的脸蛋儿,面相真是好极了。你今儿的斩获呢?听人说有上百之数,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全是真鞑。” 厅屋里人挤人,但是很安静,声气儿全都是这太监发出来的。 袁兵宪一脸微笑,满桂乐得呲牙咧嘴。 李昊的位次还跟上次一样,他走过去坐下,身后北城墙众将跟着坐下后,提拎着鞑子首级的家丁们鱼贯而入。 刘应坤还用太监的独特嗓音说着话,但很快就闭了嘴,因为垒起来的鞑子首级都堆成了小山。 “我滴乖乖啊,魏厂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随着更多的鞑子首级被家丁们提进来,刘应坤彻底坐不住了,他两步跨到首级堆前,惊得瘫坐在地上。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主角的定场诗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雄,杀百万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 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 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 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我辈热血好男儿,岂能今人输古人? 这首诗是我网上看到的,当时刚看到就感觉有格调,咱要的就是这个feel,那种干翻虫豸的冲动完全被描绘出来了,当初起意写这本书也是因为这首诗。 所以拿来与诸位书友同享。 PS:求推荐票求月票。《带着骑砍速通乱世》主角的定场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章 镇守锦州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在大明朝,皇宫里有三四万宦官,各地藩王府能有六七万阉人,能从十万宦官中混到御马监的太监,刘应坤应变能力还是有的。 当前朝局,最大的事是什么? 斗败了东林党最顶级的那几位阁老、部院堂官后,魏厂公该以什么缘由为依附自己派系的浙党、楚党、齐党官员,以及几位大太监加官进爵? 修复三大殿的事算是一桩,可这差事预计还得一年多才能做完。 稳定朝局、肃清宵小勉强也算,可最近被打倒的文官都是内阁阁臣、部院堂官,比如孙承宗之类的,称他们为宵小之辈,就是指着天启皇帝鼻子骂此乃昏君。 因为只有昏君才能让宵小奸佞之辈爬的如此之高。 唯有边事,尤其是岁费库银、内帑五百万两纹银的辽事,才是最优解。 因为这辽事,每亩九厘银的辽饷可是征到了小民百姓头上,辽镇有大捷,既能满朝欢喜,又能安天下百姓之心,让百姓们知道自己的辽饷没白交。 更是能堵住天下读书人的悠悠之口。 这可是为边民立命、为辽镇开太平的壮举。 思绪乱飞之下,刘应坤将自己内心的话讲了出来。 这样一桩辽事大捷,正是魏厂公需要的! 眼瞅着还有更多的鞑子首级被家丁们提着堆到一起,刘太监强撑着站起来,往右手边的李将军处靠了靠,然后再次瘫坐在地上。 “将军之威竟至于此!” 刘应坤朝着李昊笑了笑,然后面向兵备道袁崇焕:“国逢大难必有将才,这李将军杀威太重,我一时之间竟承受不住,站不起来了。” 厅内众人轰然而笑,他们也被这小山堆给震惊到了,许多人这一辈子都没见过上百真鞑堆在一起的样子,所以揉眼睛的揉眼睛,拍大腿的拍大腿。 刘太监这一举动,倒是让其他武将收回了自己没见过世面的痴傻样子。 早在家丁们开始进来摆人头时,端坐于主座上的袁兵宪表情便从微笑变得凝重。他早就知道了北城墙的战况,但听到一百五十多个真鞑首级的传信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那可是一座到人腰的首级堆,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做成京观了。 袁兵宪准备站起来,轻抚李将军的手背以示亲近和慰问,可屁股刚抬起来,双腿就一软,又重重跌了回去。 一百五十多个真鞑首级散发出来的凛冽杀威和那种淡淡的铁锈血腥味儿镇的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幸好刘太监两次瘫倒,吸引了众将的目光和注意力,没人注意到袁兵宪也被吓软了。 刘太监的两三个长随立即从门外冲进来,扶着刘应坤坐到了袁崇焕右手边的主座上,然后快步跑出去。 “倶是真鞑,我已查验过。”顾不上自己闹的笑话,刘应坤先定性,“辽事蜩螗,我大明幸得李将军这样的将才,真是社稷、黎民之福。” 蜩螗是蝉的别称,用以指代喧闹、纷扰不宁。 李昊有点惊讶,这种高级词汇能从这太监嘴里说出来,这样子这刘应坤文化水准不低。 也不奇怪,宫里的大太监都是上过学的,他们读书的地方唤作内书堂,很多明朝阁臣,在翰林院苦熬时,都出教过内书堂,比如严嵩、赵贞吉等,只不过史书上为了好听,隐晦写成执教司礼监。 因为司礼监主管内书堂。 满桂哈哈大笑,“刘大珰,这下你信了吧,我宁远城的李将军,确有万夫不挡之勇。” 虽然满桂自己捞的三个真鞑人头在李昊的这一座人头山跟前不值一提,可他还是很高兴。 此战斩获越多,他能分润的功劳也越大。 这太监狠点几下头,然后提议道:“我这却有件事关宫内的大事,需要和李将军单独商议。李将军可愿移步他处一叙?” 他望向面无表情的李昊。 这话说的极霸道,丝毫没有与袁崇焕、满桂等人商量的意思,只询问了当事人李昊的意见。 “我没问题。” 李将军猜到了这太监要干什么,还是军功的事。 不过不是白天罗立素的那种明抢,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捏造个李昊与魏厂公早就相识的假象,然后宫内的公公们分润个发掘将才、提前落子布局、操心国事的功劳。 这个他就不介意了,有魏阉插手,京城的文官可不敢抽他的赏银。 一般来讲,这种有鞑子首级的赏银,都是要各地兵备道、巡抚或兵部层层查验过后,由兵部或户部单独拨银子到地方。 这赏银从库里拨出来,便要被各级经手的官员层层抽血,一般到斩敌武将手上的,只有本该到手赏银的三分之一左右。 像前两天他从道厅衙门里先领了八十两的那次,纯粹是袁崇焕开了后门,用道厅的银子先垫上了,所以没人抽成。 当然,赏银其实是军功里最小的一项,镇守一地的权力才是李昊当下最需要的。 袁崇焕也隐约明白这刘应坤要干什么,自从孙承宗走后,他在朝中也没了奥援,魏厂公炙手可热,他之前就为其修过生祠,今天更没理由挡住刘应坤、魏厂公的路。 “李将军今日一战辛苦,往后两日歇息便是,这军议所仪之事,我过后向李将军解释。来人呀,给刘大珰与李将军找一间清净无人的房间。” 袁兵宪招来道厅衙门的仆役,安排了地点。 刘应坤满意地冲袁崇焕一点头,又叫来门口的长随,就坐在椅子上,让长随们将他端了出去。 “李将军,非是我托大,在将军面前这般无礼。实在是被将军之威镇的腿软,走不成路了。” 走出厅屋后,刘应坤还特地向李昊解释了坐椅子的缘由。 李将军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这些小事。 到袁崇焕安排的房间后,刘应坤屏退了几个长随,李昊也让自己的家丁和大小曹等人在门外候着。 “李将军呐,此间有一桩大事,乃是魏厂公终日忧心之事,将军可有心一听?” 刘应坤斟酌了一下用语,然后开始劝说。 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的李昊冷哼一声,“给魏阉分点功劳是吧,我都给你想好了,就说我和他早就认识,是魏阉推举我到宁远城从军,提前落子布局、发掘人才,他所求也就如此。” 魏阉是个蔑称,但刘应坤丝毫不在乎。 他们本来就是阉人,让人说两句怎么了,当前最重要的便是和这李将军商定好其中细节。 “将军之聪慧,是非我这愚人所能及。”这种摆明了要合作的态度让刘应坤大喜,“我原本以为被困宁远城是我一大劫数,没想到竟是有李将军这种大机缘在这儿等我,这冬天正月的总算是没白跑一趟。有将军这话我就心安了,请将军畅所欲言,凡朝中之事之职,我替魏厂公应允了。” 这话说的大气,不过李将军有点疑问。 他抱着膀子想了想,“我要镇守锦州,加总兵衔,这种大事你也能替朝廷做主?” 就军功来说,这代善那一颗,也够升个总兵衔了,只是朝廷的封赏下来需要时间。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34章 又忠又贤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刘太监竖起右手食指,指了指天,“此乃君父一句话的事。李将军,不是我夸耀,君父对魏厂公的恩宠,那是本朝以来都没有的。大捷来的突然,我自当事急从权,别说一个总兵衔,就是李将军实领锦州一镇的总兵之事,厂公也能运作出来。” 他歪着身子靠在椅背上,细细盯着李昊瞅,觉得这位将军可能不太相信他说的话,于是再次解释: “魏厂公也是有才情的人,这其中的关窍一点就明。将军乃辽西人,魏厂公是北直隶肃宁人,两地相距不是太远,可称魏厂公有堂侄女儿嫁到了关外的将军家附近,辽阳、沈阳、广宁失陷后,李将军护送同村人进关避难,由是与魏厂公堂侄女儿解下了深厚友谊。 家乡失陷,将军这满腔报国的热血难凉,可苦于没有门路,便由魏厂公堂侄女儿向厂公举荐,厂公虽然欣赏将军的报国之志和满身的武艺,可也不会为了私亲坏公事,于是置将军于宁远卫城。 此后三年老奴未有大动静,所以将军的一身武艺无处施展,这才不显山不露水,直到这次,一战成名,阵斩大酋代善,威退三万真鞑,于狂风巨浪中,护得宁远城五万军民周全。” 这一套说辞下来,唬的李昊都有点相信魏阉是个大公无私、一心为公的好宦官。 毕竟叫忠贤的人,肯定是又忠诚又贤良。 可惜有个大漏洞。 “我老爹死在了萨尔浒,他一死我刚好二十岁,便被宁前道厅入了册,考过之后便被编入营中,没有时间护送人进关避难。” 刘应坤听了之后,再次胡编:“原来李将军世代忠良,那宁前道厅的衙役猪油蒙住了心,李将军不使银子,人家就不给你补官,期间护送厂公堂侄女儿入关避难,才有了与厂公结识、安置于宁远卫城一事。” 他将说法补完整。 李昊拿手指头指着刘太监,笑道:“还得是你。这样吧,我也将自己的诉求说清楚,那一百五十多个真鞑足够我实领总兵官了,我要辽镇开一个锦州前锋镇,我领挂印总兵。辽东总兵的那枚印,必须是我拿。再有,锦州、右屯等处的屯军、卫署官员,得由我的……堂弟李天养、家丁杨世功等人管辖,他们也有战功,砍了四五个真鞑和七八个包衣奴才,够升了。” 李天养莽夫一个,到时候还是李昊说了算。 关外就宁前兵备道这一个文官衙门,驻在宁远卫城,辽东巡抚这几年都驻在山海关,锦州那片地是前线,文官们一般在农忙时节前来巡视一番,其余时间根本不敢往北走。 因为三到七八月的农忙月份时,没有披甲的鞑子要下地,包衣奴才多的旗丁让奴才种地,奴才少甚至没有的旗丁就需要自己动手了。 在此期间,披甲旗丁承担了各庄园、城镇之间巡逻的任务,直到农忙结束,种地旗丁不用去管地里的事,可以帮着来往巡逻,披甲旗丁才能跟着牛录主子一起外出执行作战任务。 所以只要能镇守锦州,再让自己人担任管理屯田的卫指挥使、卫指挥佥事等职务,那锦州城就是他的地盘。 连掣肘的文官们都不怎么来。 锦州西北部便是义州卫、广宁后屯卫等地,那地方现在是蒙古部落的牧区,除了行军经过外,建奴很少去。 李昊的设想便是趁着老奴快死的这几个月,后金汗位竞争加剧,没功夫管蒙古的窗口期,快速干死林丹汗,然后整合内喀尔喀、喀喇沁等东蒙古部落。 收服了蒙古部落,便有了战马,才有了骑兵,才有跟八旗野战和入关奉天靖难的资本。 当然,要是砍人砍得多,那李昊很快就能升到一个人追着一支军队砍的地步,因为砍人会提升生命值上限。 生命值上限拉到一两千,就能直接无视箭雨,冲到鞑子阵中割草般砍鞑子,砍鞑子又能回血,他一个人足以干死一支军队。 但问题是,鞑子们也会受不住,就像今天下午一样,死活不上来和李昊硬拼,在野外,他们可能就骑着马作鸟兽散。 凭李昊一个人,又不能在他们逃走之前杀死所有的鞑子,也追不上,因为鞑子逃命时肯定朝着各个方向策马狂奔。 培养军队的最大作用,就是在李昊成长的后期,围追堵截鞑子骑兵,方便李将军砍鞑子,以及占领城池,维护地盘内的秩序。 刘应坤面露难色,“这实领锦州总兵和卫署官员的事没一点问题,袁兵宪这边也和厂公关系不错,打个招呼便是。可大印的事,这是蓟镇死活从辽镇挣过来的,想要让这枚印再次出关,怕是有点难度。” 明朝人自己没有关宁体系、关宁军的说法,因为关是关、宁是宁。 山海关原先归属蓟镇,而蓟镇是大明九边唯一一个没有实土卫所支撑的边镇,其士兵主要来自北方府县的招募,因此蓟镇总兵一直是没有大印的。 虽然山海关总兵代行了辽镇总兵之职,可关门的营兵多和蓟镇的屯兵大城永平的营兵一起行动,民间确实有“山永军”的说法。 这蓟辽合在一起称呼,还是从有了蓟辽督师,也就是万历四十六年四月之后才有的事。 “你们连一枚印都搞不定?我很怀疑你的诚意啊。” 李昊发问。 “将军,只要实领一大城,有没有印有什么区别呢?这样,我们可以让将军直辖的营满额,再多加几十个家丁的名额,这可是实打实的。至于大印的事,将军可在出镇锦州后再获一捷,我们才好趁势移印。” 刘应坤生怕面前这悍将不合作,于是再次提出实打实的好处。 李将军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他要那个大印纯粹是为了收拢辽人民心,迟一两月于大事无碍。 “那这就说定了。”刘应坤都有点激动。 只要这事儿成了,那他就是魏厂公最亲密的心腹,升任京营提督,掌御马监的印是顺理成章的事。 李昊点点头。 “那我就提前产婆报喜,祝贺将军升了!”刘太监拜了一揖,用特有的尖锐嗓音恭贺未来的李镇。 李将军起身,带着门外的家丁离开,他晚上还有点事儿呢,今天砍的人头快两百了,有一堆点需要加。 这种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提升实力的感觉还是挺爽的。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35章 先征兵再烧村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李昊击杀了后金正黄旗巴牙喇】 【李昊击杀了后金镶蓝旗精锐射手】 【李昊击杀了后金正红旗小军官拔什库】 …… 刚用意念打开面板,李昊就看见满屏的绿色弹幕,飘了半天都没飘完。 全是击杀信息,系统还细心的表明了李将军所击杀对象的所属势力和主战岗位。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系统是他玩过的骑砍mod可玩性最高的一个,只要有击杀,就能快速转化为战力。 【通关度:0.0206%】 按通关度计算,李将军已经完成了二百零六个击杀,其中,塔山堡附近有四个人头,阵斩代善的时候有八次击杀,今天早上建奴旗丁加包衣是四十二个,午后共斩杀一百五十二个鞑子与披甲包衣。 【生命值:68.5|71】 生命值上限也来到了七十一,如果穿的是普通的分体式布面甲的话,可以硬挨将近十二三只马清弓射出的铍箭。 如果是步清弓的话,李昊估计自己只能硬接七八只。 这就足够了,十人以下的建奴小股骑兵他可以直接发起冲锋,上百人的建奴骑兵也可以在身边家丁、营将等人的陪同下,一起冲阵。 生命值目前只有六十八点五,已经快两个时辰没有砍人。 再这样堕落下去,就要成为依靠吃饭回复生命值的废柴了。 唉! 李昊深深叹了口气。 一千四百年前,有位名叫刘备的历史人物看到自己髀肉复生,也就是大腿上的肉又长起来了,于是感慨“吾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消;今不复骑,髀里肉生,日月若驰,老将至矣”。 当初李昊觉得这刘备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垃圾袋,好能装,大腿上长点肥肉怎么了。 现如今到了乱世之中,就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会感慨髀肉复生。 桑榆未晚、柠月如风,再不抓紧时间砍鞑子,岁月就从指缝中悄悄溜走了。 李昊当即决定,明天继续恶战,就是后金不来攻城,他也要出城寻求战机。 【等级:7;经验值:1840|2100】 等级则一跃成为七级,据李昊自己猜测,砍死一个鞑子大概带来四十点左右的经验,升到七级后,便通过升级获得了五个专精点,一个属性点。 通过击杀敌人获得了五个属性点,十个专精点。 【单手武器13;双手武器21;长杆武器19;专精:2;3;3】 也就是说,在斩杀二百多人后,近战武器相关的技能等级都在缓慢增加。 长柄战斧属于双手武器,因此这项技能已经从之前的16涨到了21。 李昊将手上的专精点各给三项近战技能加了三点。 并给弓、骑术各加了三点专精点。 还有六个属性点,与近战相关的活力加了三点,与骑术相关的耐力加了两点,与弓相关的控制加了一点。 【活力:7】 【控制:4】 【耐力:5】 他点的全是与作战相关的技能和属性,只要战力升上去,砍死老奴指日可待。 李昊盘算了一下日子,似乎努尔哈赤也就几个月好活。 在这几个月里,要是他升不到能一人攻入沈阳,在老奴病死前砍死他,他李昊就愧对这个加点面板,要向起点主管穿越的神谢罪的。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唯有杀杀杀,才能避免谢罪结局。 …… 宁远城外,后金军营,中军大帐。 四个火盆中,炭火默默燃烧着,为帐中带来光明和热气儿。 四十多名甲喇、各旗旗主、小旗主、固山额真等群蝇荟萃,努尔哈赤则躺在软榻上,一脸愤怒地盯着跪在他面前的谭泰、叶克舒,以及负责在城下督战的十几位牛录额真。 帐中众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自己被得了失心疯的老汗注意上。 压抑的气氛已经持续了个把时辰,努尔哈赤时不时喝骂两句,跪着的这些人一句话都不敢回。 “八阿哥,你指挥总攻,今天这失利,怎么也得说两句吧。”努尔哈赤语调怪异的问起八儿子黄太吉。 被叫到的四贝勒从站着的众人中走出来,左右手相互轻拍了一下衣袖,就势跪倒。 “汗阿玛,其实今天折损的人马还算正常,旗丁战死了四百多,包衣奴才死了两千三百多。多出来的那一两百个旗丁都是死在了明国大将李昊手上,此人颇有实力,仅一人就守住了一处敌台,打到最后,谭泰的手下都不敢往勾梯下冲了。” 黄太吉脸色正常,这李昊的能耐他是没有想到的。 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最好明天也能这样来一遍,两三天的攻城中,就能消耗掉快十个牛录的披甲旗丁,还都是与自己不对付的五个旗。 老汗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马上就要抢汗位了,这时候这五旗的人折损越多,就是自己实力变得越强。 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努尔哈赤当然不是傻子,他听得出来八儿子暗戳戳指责谭泰督战不力,可他还是很气愤,于是低声吼叫: “谭泰,给你那么多的人手,盾车都给了近百辆,你就给我这么一个结果?说,你是不是背后有人,在搞气死我的小动作,是什么人在背后盼着我早日升天,好给他们腾出汗位?” 他愤怒的样子像极了躬着身子,四足缓慢前探,准备一跃而起厮杀猎物的大老虎。 大贝勒无端被杀,攻城时又额外折损了许多人手,努尔哈赤感觉自己已经不能理解现在的这个世界了。 但他还是凭借四十多年的征战经验,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听到这个指责,谭泰当即将头离开地面,直起身子跪着回话: “十八年前,我被大汗选入戈什哈亲卫,从大汗身边的亲卫,到牛录主子,再升任甲喇,到今天执掌正黄旗二十五个牛录,每一步拔擢,都出自大汗。 要说我背后的人,也只能是大汗。是否有人在背后盼着大汗殡天我不清楚,可我是绝计不会这么做,也绝不会和这种没心肝的塞思黑搅和在一起。要是我故意用作战失利气主子,就让老天降下一道雷来,把我给劈了。” 能力不足是能力的事,要是扯到了争汗位上面,那他谭泰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大汗砍的。 所以谭泰没有去分辩四贝勒指责自己督战不力的话,而是快速撇清老汗话里的意思。 “那就是你督战不力喽?跟着我十八年的老将,一路从萨尔浒打到了这宁远城下,有几分能耐我不清楚嘛? 攻不下大城也就罢了,可上百个旗丁爬上去,杀不死一个明国小将,你八阿哥、谭泰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吧,总不成我手下的百战旗丁,到你们手里就成了粪丝,成了阿奇那,成了造粪的家猪!” 努尔哈赤继续咆哮。 谭泰又赶紧趴下去,过了好几息才回话: “主子,我平日是什么人主子也清楚,但凡有一点能斩杀那个明将的机会,我都不会放弃的,可实在是没办法了,两黄旗、两蓝旗、正红旗调过来的旗丁们都怕了,那城上站着的就不是人,斩杀上百人仍旧能抡的起巨斧。 旗人们人心也都是肉长的,怎能不怕?我也见识过那人的厉害,也不会白白派人上去送死,毕竟旗丁都是主子的财产,我浪费主子财产,就是对不起主子这么多年的恩宠。” 黄太吉默默将头沉下,趴附在地面上,谭泰的责任最大,这时候轮不到他说话辩解。 “砍了上百个披甲旗丁,还能杀的动人?你这个奴才就拿这哄痴儿的话来哄我?还有上次的正红旗,五十个人就斩了我的代善阿哥,那可是大贝勒,跟着我征战二十多年没倒下的儿子……” 努尔哈赤的声音变得低沉,最后竟然小声啜泣起来,意气风发的岁月已经远去,以前他觉得代善这个儿子自私、偏袒幼儿,嫌弃他对两个孙子岳托、硕托不好,可如今回想起来,自己不也是这样? “可恨的奴才,就算代善阿哥死了,可也应该带回头颅的,我连二儿子的脸都想不起来了。” 努尔哈赤一边感慨,一边诅咒着作战不利的奴才们,直到他口干舌燥,骂不动才停下。 这又是快一个时辰过去。 现下地位最高的黄太吉左右回顾,发现众多甲喇都眼巴巴盯着自己看,于是硬着头皮请求道:“汗阿玛,众将士苦战一天,晚上的时候连饭都没吃就被汗阿玛叫过来,如今是不是先让他们吃饭,明天才好有力气继续攻城。” 努尔哈赤想了想,“今天死的包衣有点多,我们的奴才没有多少了,抢了觉华岛的粮食就走。明天一早全军出动,离开这个伤心之处。” “那明将李昊如何处置?” 黄太吉有点惊讶,有仇不报可不是老汗的为人。 “怎么,你有办法爬上城头干死他?” 满脸褶子的努尔哈赤想到了猎杀这个明国小将的方法,只是不适合现在用,如今还是抢粮食要紧,不然汉人奴才逃完,攒了半辈子的家底儿就没了。 “儿臣无能,不能替汗阿玛分忧。” 黄太吉明白了,于是起身吩咐众将准备转战觉华岛。 …… 当睡醒的李昊准备继续在城头砍鞑子的时候,宁远城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他这才得知八旗军队早上一溜烟跑了。 夜不收回报,建奴大股部队朝着觉华岛方向而去。 李将军略感失望,这鞑子怎么就学聪明了呢? 这下让他去砍什么? 随即他明白过来,一个绝佳的机会来了。 “李天养,杨世功,曹文诏、曹变蛟……都准备武器甲胄和战马,我们今天就出城。” 他唤来了自己的属下,准备一路北上,去建奴的地盘玩玩。 攻下鞑子的庄园后,先征兵再烧村。 PS:今天这章三千三百字,待会儿还有一章两千五百字的,求点读者老爷们手里的推荐票和月票。 第36章 八旗单挑王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爷,就是加上曹爷的马,也不够驮的动咱这些人的口粮、武器甲胄和马的豆料草料,要是路上再搞不到粮食,那还没跑到辽河以东,连鞑子的面没见上,咱这些爷们儿就饿死了。” 负责管理物资的渚应泰这样答复自家将军的想法。 李昊的五个家丁、大小曹和他俩的十二个家丁都被叫过来,这十九人听到李昊想要去辽阳、沈阳袭掠后,都揎拳掳袖,跃跃欲试。 只是商议起携带的物资军粮后,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了李昊面前。 马匹不够! 李昊这边,有十四匹马,大小曹那边,有十五匹马,除去驮人的,仅剩九匹驮马。 而按每天八十里的速度前进,到六百里外的沈阳也要七八天,就是摸到辽河东边的两黄旗驻地,也得五六天。 没办法,谁叫宁远卫城都到辽西走廊的中段了,老奴率军打过来很吃力,明军从宁远打到辽河东也很吃力。 这年头,辽东正月还有降雪,路上也找不到草料喂马,所以这七八天的口粮、马的豆料草料都要带齐,备用的武器、火药、油碳、军帐等后勤物资也要带着。 最头疼的还是马的吃食,战时,一头强壮的战马,一天五斤豆料、十斤到二十斤的草料不能省。 这是外出野战的标准,一旦省了马的吃食,再出去作战就是送死。 而按八天计算,每匹马只吃十斤草料,二十九匹马的吃食就要三千四百八十斤。 就算一匹驮马负重二百斤,也得十七匹马才能驮的动。 人的吃食和日常用度反而不重,唯一算重的,就是军帐和可能携带的小型炮了。 炮用来轰开八旗庄园的大门,当然这个带不带还要再考虑。 李昊大手一挥,“此事不难,我去找道厅的人,朱梅和满桂都能找得到驮马,他们经验也丰富,去问问他们该怎么带物资。” 当下李将军命自己的人穿戴整齐,去了道厅准备讨要北上征讨的物资战马。 …… “将军之志,本道理解。可建奴大股骑兵就在东边不远,城外还有为数不少的鞑子哨骑,是不是再议北征的事?” 让李昊没想到的是,道厅衙门里居然人满为患,众将、太监刘应坤和城内的耆民等都在,他们在商议是否派人奏捷求援,以及如何应对八旗后续的作战计划。 袁崇焕听完李昊的要求后,不太同意北征的事,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猛将,要是北征的时候不小心为国捐躯,那可就亏大发了。 厅屋内的其他众将也不太同意就这么二十人北上袭掠。 “李将军呐,即使是东江镇的毛大帅,每次派人袭掠也都至少两百精锐骑兵才敢进入金州、复州等地。” “要是在锦州,这么做还有点道理,可这是宁远城,离锦州都一百五十里地,就这都要两天的功夫了。虽然将军神武悍勇,可也不是这么跑去送命啊!” “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我大明富有四海,疆域万里,有的是粮饷和大军与建奴耗着,何必在乎这一时的斩杀呢?” “等到锦州等地有屯兵后,再行袭掠之事也不迟。” 以左甫、朱梅、祖大寿为首的众将劝勉这位年轻气盛的将军,希望他不要在这冬天正月的出去送命。 李昊这个正主还没发话,刘太监就阴阳怪气起来。 “啧啧啧啧,瞧瞧你们那个揍性,你等贪生怕死也就罢了,正经出城杀鞑子的李将军你们反而要劝阻。 此事我替李将军安排,左甫的属下马多,就出三四十匹好马,供李将军取用;朱梅,你是辽东人,由你的家丁负责给李将军的人马盘算、装载口粮火器等用度,不够的找道厅衙门补,再送到北城门,命营兵将这等英雄吊到瓮城里,风风光光的送出去。” 刘应坤吩咐完后,对众将的嘲讽脸立即变成微笑脸,转向李将军。 “如此安排,将军可还满意?” 眼瞅着又是一桩大捷,刘应坤巴不得这李昊出去再恶战一场。 要是能深入敌后烧杀抢掠,从而引得八旗回援,那宁远大捷的分量还能更重一点。 此言一出,众将垂手顿足、槌胸蹋地,嘴里低声骂这太监不知兵。 如此情形,就该在城里待着,胡虏饱食自退,出城浪战必败无疑。 八旗的看家本领就是野外结阵射箭。 “我不知兵,是谁平建奴平到了宁远城?先前可还在锦州那一带,怎么一两个月就丢大城两座,弃地两百里?咱大明有的是好汉英雄,就该出城和八旗大战,追着他们打,如此方显天朝神威!” 刘应坤还不服气,当场骂回去了。 兵备道袁崇焕深叹一口气,朝着李昊拱手一拜,“将军这是不出城苦战一场不死心?” 正主大手一挥,“我意已决,刘应坤安排的不错,你们快执行吧。巳时初我就要出发,迟了便少杀许多鞑子。” 说罢,令管粮饷的同知程维模跟着他,一起走出厅屋。 没想到院内居然有人等着。 “干爹,我都听说了,你要去北面杀鞑子,昨天我被舅舅扣下,没眼福亲见干爹以一敌百的神勇。这次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请干爹带上我一起,我也能杀鞑子。” 身穿一套分体式布面甲的吴三桂扑到了李昊大腿上,请求带上他一起去。 “嘿,你还是个有心的,你自己备马吧。吃食什么的我让道厅的人一起准备。” 厅屋里的祖大寿冲了出来,先是责备外甥不懂事,然后客客气气地向李将军提议,不要让吴三桂跟着去,毕竟这孩子才十八岁,没经过什么大阵仗。 没想到这干儿子死活也要去,“如不能和干爹一起杀鞑子,我情愿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这道厅衙门里。” 他和祖大寿纠缠片刻后,李昊发火了:“我的时间就是让你们这样浪费的吗?吴三桂跟着我,你要是不放心,派几个家丁保护就行。只要我活着,他就死不了。” “就是就是!”吴三桂也同意这样的方案。 于是李昊的队伍又增加了吴三桂和祖大寿的四个家丁,总数达到了二十五人。 一通鸡飞狗跳的找寻之后,终于备齐了李昊北上需要的驮马、吃喝用度,城内的军民听说此事后,拖家带口跑到了北门附近,有的是来劝阻李将军呆在城内,有的则为出城死战的将军大声喝彩。 在城门口,又有一人跪倒了李昊身前。 “某虽不才,愿策马持刃,追随将军杀鞑建功!” 这是个五官狰狞、身量高壮的小旗总,听口音像是南方人。 李昊观其神色沉稳,双臂雄壮有力,当场大笑,“好好好,那就一起,多一个人,多杀十个鞑子。壮士就归到我的家丁里吧,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黄龙,江西南昌人士,愿随将军陷阵斩将!” …… 宁远城以东,身穿四色甲的八旗旗丁给白茫茫的大地上染出斑斓的色彩,大队骑兵、推车的包衣奴才正在朝东前进,零散的哨骑、传令骑兵策马往来,整支队伍有条不紊,士气丝毫没有因为攻城不克而降低。 有一队哨骑自宁远城方向而来,直插两黄旗旌旗所在的区域。 “禀大汗,巳时左右,宁远城内出来了一队明兵,朝着北方疾驰而去,领兵大将是那李昊。奴才们清点明兵,只数到了二十六人。” 骑着马的努尔哈赤勒马停驻,然后看向八儿子黄太吉。 “汗阿玛昨晚便料到咱们东征,便可引那李昊出来?料事如神莫过于汗阿玛!” 黄太吉小小的拍了拍马屁。 努尔哈赤呲笑一声,“那李昊在塔山堡伏击哨骑,又出城迎战代善阿哥,必定是求功心切的人,我料他北上是去收拾塔山的那帮旗丁了。” “汗阿玛所言极是,那我安排人追上去,务必于野外射杀此汉子!” 黄太吉刚想安排追击的事,却被努尔哈赤叫住了。 “我自有人选。图鲁什,就由你带队,挑两黄旗一百名巴牙喇,带着那明将的头颅回来,我要用他的头祭奠我的代善阿哥!” 老奴点出了八旗最有名的单挑狂人图鲁什。 PS:这章两千七百字,还多两百字,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37章 要有礼貌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天色不错,虽然没有变暖的迹象,可看样子几天内也不会下雪,向北前进的这十八位猛将悍卒正骑着马,交流各自对鞑子的认知。 还有八人则分布在前后东西四侧几百步的区域,探查敌情,防止与建奴哨骑碰上而不自知。 “若是大股鞑子出动,其牛录内一般是四十鞑子携步弓,由两到三个拔什库管理,另有四十鞑子携马弓,由四到八名拔什库管辖,运送铍箭的包衣是牛录共同财产,既给骑射鞑子送箭,也给步射鞑子送箭。 穿札甲的白巴牙喇一个牛录内常设八到十人,设有一名拔什库,通常最险恶的活由这些巴牙喇干,比如套两层甲爬城头,冒着火铳搬走拒马等。” 黄龙给李将军等人详细讲解自己所知的建奴情报。 “你一个江西人,跑到辽西当营兵,还能对建奴有如此详细的了解,实在是难得。” 出城时此人主动请战,李昊就对其印象颇佳,得知其名为黄龙后,便怀疑此人是崇祯六年那个与后金激战而死的东江总兵黄龙,深入交谈后,已有九分的肯定。 “不过我还有疑问,一个牛录有百名披甲鞑子,为什么还有十人左右不在大股部队里,他们去干什么了?” 李昊发问。 黄龙指了指他们这群人,“便是像我等一样,行袭掠、察探之事。往往独自成一队,其名额由四五鞑子到八九鞑子不等,牛录额真不能指挥这些鞑子,指挥他们的是所谓的领哨。 一般来讲,一个旗内有两个领哨,唤作左翼领哨和右翼领哨,镶蓝旗和正黄旗这两个丁口大旗,还有前锋领哨和后翼领哨。能充作领哨的都是老奴的亲戚,或者鞑子大将的兄弟子侄。” 名为祖宽的祖家家丁补充了几点:“这哨骑鞑子和马弓鞑子往往是海西部鞑子,因为海西部与蒙古部落往来频繁,自身也牧羊牧马,马术较高,可以骑射。 步射鞑子往往出身建州,还有部分鹿皮鞑子,是老奴从山林子里带出来的,凶暴残忍、死战不退,但马上功夫就差了很多,盾车就是老奴专门为这些步射鞑子打造的防御战车。” 这又是个悍将,李昊也知道他的名字,对其印象还不错。 祖宽和祖大寿的祖家没有关系,他和宁远祖家不是亲戚,纯粹是恰好同姓才跑去给祖大寿当仆人,前两年才变成家丁。 此人于崇祯年间被调入关内,先后打孔有德、农民义军,和大凌河之战时投降后金的那批祖家将纠缠不深。 “鹿皮鞑子,和鱼皮鞑子一波人吧?他们的首领是索伦三部的博穆博果尔?” 明朝人对女真三大部的叫法让李昊感到很头疼,往往一个区域有一个区域的叫法,相互不统一。 “也是,也不是,索伦人确实也被叫做鹿皮鞑子,因为身披鹿皮,可索伦人里有一小部分也披鱼皮。另外,索伦人东边还有一伙鞑子,他们才是正宗的鱼皮鞑子,只穿鱼皮。” 曹文诏给李将军解释。 “反正不是建州鞑子呗。”李昊记下了这个知识点。 “干爹,来鞑子了~” 正在此时,吴三桂骑着马从后方赶了上来。 他在众将士跟前停下,喘了一口气后回禀:“干爹,后方来了一伙鞑子,全速北上,瞅着有上百,马匹应该有两百多匹,全是白甲巴牙喇,距离咱只有七八百步。” 众人所处的位置是驿道附近,两侧都是大空地,树木早就被砍光了,附近地势高点只有西侧的一处山包。 “来得好,今天起码要砍两波鞑子,这是一波,塔山堡里面还有一波。咱先去那处山包顶上待着,你们准备火铳和武器,再垫一点吃的。” 李昊当即做出了判断,命人把驮马往山包上赶。 四个方向的侦察骑兵也被收拢回来。 瞅着这帮人,李将军自己都有点乐。 大小曹、吴三桂、祖宽、黄龙,关外的莽夫都快聚齐了。 为了防止这群人贸然冲上去,李昊特地强调:“小规模野战,军纪要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策马冲锋。只有我放短三眼铳,你们才能准备冲到一百步以内。” 这二十五位猛将悍卒此刻都在马下歇息休整,听到李将军的命令后,齐声应下,然后做喂马、吃喝拉撒、检查火铳的活,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充分的准备。 鞑子的马确实好,比李昊这伙人的战马要好很多,正常行军的速度比明军快不少。 山包上的众人隔着四五百步都能看到札甲的反光,即使有李昊这样的猛将坐镇,移动的马群和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还是给众人造成不小的心理压迫。 轰隆隆! 超过两百匹马在小山包前停了下来,此时双方相距一百五十步左右。 鞑子没有第一时间发动冲锋,而是下马换乘,期间进行短暂的修整。 为首的鞑子却独自一人,持续往山包上策马前进。 “来的居然是此鞑子。” “好像是图鲁什!” 曹文诏和黄龙同时惊呼出声,两人随后相视一笑。 李昊有点疑惑,“这鞑子很有名吗?” 大曹给众人解释:“这是镶黄旗的一个领哨,在东江那边非常有名气。此獠喜好单挑,经常带着十几二十个鞑子在辽南四卫巡逻,与东江的弟兄们碰上后,他往往要求东江弟兄出个人和他在两军阵前单干,赢了他就放东江弟兄们走。” “因此东江的人碰上这人后,就派个人出去和他单挑,然后剩下的人四散而逃,在分出胜负前,此鞑子手下也不会追赶。” 黄龙也说了自己知道的细节。 李昊明白了,这鞑子的名气是这么来的。 “汉子,听说你名为李昊,我尊敬你为明国的尽忠之举,可如今不比以前,明国皇帝不干正事,大臣窝里死斗,不值得你这样的汉子效忠。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和我单挑的机会,要是赢了我,我就允许你投降,为我后金效忠,要是输了,就让我带走头颅,如何?” 这图鲁什的汉话居然讲的十分流利,和辽东汉民没有口音上的区别。 李昊哈哈一笑,“求之不得。” 这世间居然还有放着上百弓手不用,跑过来和他单挑的二愣子。 “好!我看你也是个豪爽人,咱就不东拉西扯了,你和我都用腰刀互砍,为了防止有人骑马逃脱,咱俩下马打,你觉得怎么样?” 图鲁什再次大喊。 雁翎制式的腰刀比较细长,拿来砍人头还行,破甲没有多大效果。 黄龙在一旁提醒道:“将军,此鞑子的甲是单做的,比正常布面甲厚很多,东江那边的兄弟都吃过这个亏。” “还是定制款?” 李昊有点心动了,他身上这套甲是大路货,还没时间定制甲胄。 他于是朝着图鲁什大喊:“我不用腰刀,我用柴刀如何?” 他本来想用大斧快速砍死这头鞑子,然后冲过去和那群巴牙喇死战,如今看上了他的定制甲,就不能这么暴力了。 用柴刀砍脖子,能让身甲保留完整。 “好极!快来,咱俩一决生死。” 图鲁什心中大喜,他早就知道明将李昊善使大斧,因此提出腰刀互砍,没想到对面这痴傻明将居然答应了。 李将军于是吩咐众人:“你们乖乖待在这里,等我砍死那群巴牙喇,招呼你们,才能过来,明白吗?” 这些猛将悍卒面面相觑,但碍于李将军的威望,只得回道:“明白。” 于是李昊翻身上马,又借了柄曹变蛟的大刀,背在身上,策马缓步向前。 大小曹和他们的家丁所使用的大刀,并不是后世影视剧里衙役们腰上挎着的牛尾型制大刀,而是刀身加宽的雁翎腰刀,刀尖比较方正,和唐陌刀有点类似,只是刀柄短一些。 图鲁什也再次策马靠近,双方在相距三十步的地方下马,然后徒步接近。 “汉子,你们的李大诗人有句古话,叫做胡无人,汉道昌。可如今在关外,是我后金昌,那应该是你们汉无人。可偏偏出了你这样的人物,我觉得你和那李成梁一样,是我女真人,不如这样,咱俩就此拜个把子,互认作兄弟如何?” 铁盔之上套了件狐皮帽的图鲁什缓慢朝着他嘴里的明将走进,可越走,心里越嘀咕。 因为他能看清的这明将的眼神了。 图鲁什杀过很多汉民,他在汉民眼里看到过恐惧、看到过惊悚、看到过绝望,也看到过刚毅、视死如归的决绝、杀不了敌人的愤恨,唯独没有看到过眼前这个明将的眼神。 他一时之间说不出来这种眼神诡异在什么地方,只觉得心里发毛,于是萌生退意,停在相距五步的地方不动了。 他也不敢回头跑,那样会把后背交出来,死的更快。 李昊则大踏步向前,进入鞑子腰刀攻击范围后,笑着说道:“说谢谢!” 图鲁什心知今天逃不掉这仗,于是紧握手中的刀,一边朝着李昊大砍,一边问道:“为什么要我说谢谢?” 身上的重甲给了他自信,对方手里的柴刀还短一点,看上去根本没有多大可能砍穿自己的铁甲。 为了不破坏身甲,李昊只朝着此鞑子的脖颈处攻击。 双方相距一步,抡着刀互砍,这个过程中,谁也没有再说话,直到四刀过后,图鲁什带着不敢相信的眼神倒在了地上。 “要有礼貌,说谢谢,我送你个礼物。” 图鲁什捂着脖子,艰难地吐出一句“谢谢。” 生命的最终时刻,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眼前这个明将的眼神这么诡异。 野外的大虎饿了的时候,也是这么看人的。 仅仅是个眼神,就能透露出强烈的饥饿感,唯有杀戮和进食,才能抑制住这种饥饿。 “我送你下地府吧!” 说完,李昊先弯腰摘了此鞑子的真皮帽子,然后用柴刀从这鞑子的眼睛处刺入。 大小曹等人高呼一声,为李将军喝彩,山包下的巴牙喇们则有点骚动,显然,主将死后,他们准备列阵了。 PS:三千字大章,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38章 李梅闻着都说香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既然这是两黄旗的巴牙喇,那必定是努尔哈赤从深山老林带出来的建州女真,李昊猜测,他们应该是要推进到距离自己三十步左右下马结阵射箭。 这群鞑子准备好还有时间,于是李将军快速从图鲁什的尸体上拆下了身甲,这是直身对襟札甲,明中期的九边军镇很爱用这种甲武装精锐士卒,可惜如今是晚明,九边已经很少见到这样的直身铁札甲了。 为这一套甲,可足足耗费了他十六点生命值。 阵前换甲是很危险的行为,后方的猛将悍卒见到主将这个行为,于是一窝蜂冲上来,几个人拿盾牌简单护住,吴三桂、刘懋财等人与李将军较为亲密,直接上手帮着换甲。 众人手忙脚乱好一阵儿,总算是在巴牙喇们准备好之前帮主将穿戴整齐。 “你们回去等着收拾残局,要是让这群鞑子跑了一个,我军法伺候。” 李昊翻身上马,抽出借来的曹氏大刀,直接冲向了山包下的鞑子军阵。 吴三桂也上了马,但是马缰绳被祖宽扯住了,没能跟着冲下去。 “你去是捣乱,将军一个人来回冲杀,足够搅乱这群鞑子。” 曹文诏年纪最大,在军中担任的职务也最高,于是主动开始组织,他将包括他在内的这群人分为四队,每队六人,带有三眼铳的一队留在山包上,准备冲到鞑子阵前放铳。 其余两队带着弓箭,被他安排在附近驿道的南北方向,阻止小规模的鞑子逃窜。 剩下的一队不动,预备着各种可能的大变。 虽然带队的领哨图鲁什一上去就死了,可这群巴牙喇们丝毫没有惊慌失措。 他们基层小头目都在,几个拔什库商量一顿后,推选出了一名新的主将,并快速做好了战斗准备,约有七十名鞑子冲到距离图鲁什战死的地方三十步左右下马,直接结阵开始射击。 另外三十名鞑子则分成三队,骑马持弓护住两翼和后方,防止剩余的明兵从侧翼后方偷袭。 李昊此时距离巴牙喇军阵十步左右,十步以内是清弓步射的绝佳范围,包了铁的盾牌都能轻松射穿。 虽然他穿了一套定制款的加厚札甲,可也不敢硬接近百名巴牙喇射出的箭雨,于是低头俯身到马背上,狠狠一踢马肚,期望这头缴获自鞑子哨骑的畜牲给点力,在第二轮箭雨射出之前冲到鞑子阵前。 可惜他的期望落空了。 数十只铍箭穿进了战马的身躯,让这头好马惨死当场。 李昊情知不妙,于是在战马刚开始有异动的时候双脚就脱离了马镫。 胯下战马双腿一跪,就着冲势侧翻了个滚后翻倒在地,马上的李将军冲势未减,直接被甩了出去。 他一个地打滚,卸掉了冲力之后迅速起身,此时距离军阵仅仅三步,巴牙喇的第二轮平射箭雨再次来袭。 近百点生命值就在眼前,砍死一头鞑子回一点生命值,李昊选择直接硬莽,三步并作两步干到了鞑子面前。 幸好从战马中箭翻到到李昊冲锋这段变化太快,鞑子们来不及瞄准,因此李将军只中了三支箭,掉的生命值不多。 李昊胡乱折断三只铍箭露在外面的部分,接着抡起曹氏大刀直接开砍。 “敢杀我的马!” 李将军的心情是畅快的,鞑子们聚集的非常密集,他甚至都不需要分辩身边鞑子的具体站位,只知道抡着刀砍就是了。 比起布面甲旗丁,札甲巴牙喇砍起来更加得劲儿,用比较前沿的话术讲,就是砍到这群鞑子身上时,大刀传来的阻尼感更强。 这更加激起了李昊的征服欲,一刀砍不死就两刀,砍不进去甲就加大力度,确保每一刀都见到血,确保身边每个还能站起来的鞑子都要挨几刀,确保那匹战马没有白死。 “镶黄旗的巴图鲁们,大汗要拿此汉子的头颅祭奠大贝勒,斩杀此人者,升牛录额真!” “四贝勒还有封赏,提明将李昊头者,赏银五千两,加庄园一座!” 仅仅是几个呼吸,这明将已经砍翻了四位巴牙喇,几位拔什库生怕手下巴牙喇怯战,不敢上前厮杀,于是大声呼喝老汗和当值贝勒的赏格。 牛录的职位、五千两的赏银、一座庄园的财富距离这群巴牙喇有点远,但职位带来的地位、赏银所能买到的女尼堪、庄园里附带的包衣奴才是这群巴牙喇们熟悉并强烈渴求的。 在将这几个赏格与自己熟悉的东西进行了价值换算后,剩余巴牙喇们内心深处的欲望被勾了出来,凶性大起,也不持弓,手持刀枪就往李昊身边冲。 那不是明将,那是他们后半生的保证! 欲望带来了足够的动力,巴牙喇们嘴里喊着各种脏话,红着眼睛,嗷嗷叫着凑上前去。 “好鞑子,都不用我动了。” 虽然李昊听不明白外围骑马的鞑子们喊的是什么,可从这群巴牙喇一个劲儿冲到他身边挨刀子的举止来看,其内容应该与封赏相关。 看来这群女真人还是没见识过他的可怕,脾性还是有的。 李昊决定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下辈子也不想碰到他。 于是上下翻飞的曹氏大刀舞动得更快了。 只要是出现在他身边的鞑子,没挨两刀别想躺下。 山包上的吴三桂目瞪口呆看着不远处的干爹李将军,他幻想过干爹的勇猛,没想到这么猛。 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干! 一柄大刀舞动的密不透风,身前的鞑子砍遍就转向下一个方向接着砍,直到视线内的鞑子倒下去。 仅仅过了几十个呼吸,吴三桂就看到干爹脚下堆起了尸堆,而尸堆旁,死战不退的巴牙喇们就如同围着腐尸的座山雕,时不时爬上去啄一口。 然后被砍翻在尸堆上。 这位年轻的小将震撼到说不出话来,呆呆张着的嘴甚至留下来一行口水。 其余众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有些人昨天见识过李昊的大斧砍人,可那种感觉不一样,大斧砍鞑子的时候,是鞑子们刚刚爬上城头,露头就劈,虽然砍得爽,但是视觉震撼没有现在这么强烈。 现在的李将军可是硬挨鞑子的劈砍,解决掉身前鞑子后再还一刀回去。 那种以命换命,以刀换刀,混不吝的态度让他们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似乎李将军的身体就不是自己的,即使硬挨鞑子的劈砍,也要砍死鞑子。 战场周边的几位拔什库也被彻底震慑住了,一个人,和七十个全副武装的旗丁互砍,居然能砍到积成尸堆,短短一段时间,可能都没一柱香,七十个身经百战的旗丁大部分就战死了。 剩下约莫有十来个鞑子,围在尸堆旁,虽然已经红了眼,但内心的恐惧抑制着他们冲上去拿赏格的欲望。 他们不动,李昊可就要动了,他拿着刀跳下尸堆,顺手从身后抽出那柄柴刀,将已经砍到卷刃的曹氏大刀扔在地上,然后朝还活着的鞑子冲过去。 结果是不言而喻的,这十来个鞑子没有第一时间杀到李昊身边,现在也不会卖力挨砍,于是轰然四散,机灵点的朝着马匹的方向跑,不机灵的先绕着尸堆,期望被追上的不是自己就行。 几个拔什库隔着战场相互交流几句,然后命令剩下的旗丁开始用弓射。 一直观察着战场局势的曹文诏明白现在就是他们这些人介入的最佳时机,于是拿自己的火铳朝鞑子们一放。 得到冲锋命令的猛将悍卒们集体勒马,往战场中心而去,现在正是收拾残局的时刻。 内有李昊这样的悍将,外有四队小股明军骑兵冲过来,即使再傻的鞑子也知道今天这仗已经没有能挽回的时机了,于是各自施展方式,从围过来的明兵手里往外逃。 他们连山包下的驮马们都不要了,先逃出去保住小命儿再说。 跳下尸堆后,李昊只追上了两个鞑子,其余的全上马逃掉了。 大小曹、祖宽、黄龙等人也只堵住了十三四个鞑子,围起来砍了,剩下的二十多个四散而逃。 还是那句话,二十头猪都不好抓,何况是二十多头骑着好马的鞑子骑兵。 确保每一头留下来的鞑子都死透了之后,李昊等人先点起了一个火堆,一边处理首级,一边把尸体往火堆里扔。 肉香随之散发出来,李将军不由自主的感慨道:“李梅闻着都说香!” PS:近三千字,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39章 关门打狗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此时已是申时初左右,也就是下午三点。 处理尸首的同时,这只队伍也进行了今天的第二次进食和休整。 “干爹,我看你挨了很多刀,快点上些金创药。” 收拢完这批鞑子遗留的驮马和物资后,吴三桂就拿着药物冲过来,想要替神勇的干爹敷药包扎。 “区区几十刀的事,还不足挂齿!给我找点肉食,这烤肉香气让我胃口大开。” 顶级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朴素的烘烤,处理鞑子尸首弄出来的香味,已有后世的东京烧烤大师李梅功力的七八成。 勾的李昊直咽口水。 说实话,刚才最危险的时刻便是挨了三箭后往前冲的那会儿,加上图鲁什砍的几刀,生命值总共掉了三十七。 幸好鞑子结阵射箭的时候阵型密集,李昊一冲上去就能用砍人回血,再加上这套铁甲是真厚,总重可能达到了五十斤以上,而鞑子的腰刀普通劈砍破不了甲。 双方砍到最后,倒是让这套定制加厚札甲变得坑坑洼洼,多了许多砍痕,有十几片甲片也被砍断了辫系的绳子,在混乱的砍击中掉了下来。 幸好这种札甲的编法是甲片绑相邻甲片,掉落的甲片于身甲总体无碍,还能穿着砍几仗。 吴三桂领命,去给干爹找寻肉食。 “都过来,我有事情要宣布。” 李昊随即召集了众人。 “这会儿你们抓紧时间吃晚饭,日落时分我们要赶到塔山堡,解决掉那里的鞑子再入睡。老奴的追兵可能还有,但不要紧,我们一路北上,直插长宁堡、长定堡、长安堡那一片。阿敏这个大鞑子此刻正坐镇沈阳,得知我们出现,必会率军南下。我们就在辽阳和沈阳之间的地带伺机斩杀阿敏这个镶蓝旗旗主。” 等到人差不多到齐后,李将军宣布了自己的设想。 长宁三堡位于三岔河与辽阳之间的区域,辽阳以北一百二十里地便是沈阳中卫。 后金在天启五年的时候,将都城从辽阳搬到了沈阳中卫,并改沈阳中卫为盛京。 这一群猛将悍卒多是莽夫,因此有一些人同意了,以曹文诏为首的其他人提出了异议。 “将军,刚才有七八头鞑子逃去了北边,塔山必有防备。不如我们出其不意,直接绕过,入夜前赶到塔山堡以北二十里地左右扎营,明天直接北上松山。如此一来,不仅觉华岛方向的老奴不知道咱的具体位置,塔山堡驻守的鞑子也不知道,方便进入辽沈地带后行袭掠之事。” “将军的伤势也需要静养,如此行事,是否过于莽撞?” “我等的安危、辽镇的光复具系于将军一身,还是将养几日伤势,再行北上。” 逃走的鞑子去了两个方向,南边十几个,北方七八个。 虽然后金会对作战不利的旗丁和额真进行惩罚,但大多数情况只罚掉财产,挨几顿鞭子,不像大明这边战败当即入狱,等着砍头便是。 后金旗丁被击溃后并不会当马匪、流寇,而是回去找到自己的旗主复命。 因此南北两个方向的鞑子都即将知道明将李昊于野外阵斩数十巴牙喇,即将抵达塔山堡的讯息。 “我的伤势你们不用管,鞑子未灭,何以养伤?” 李昊手指北方,“曹文诏的意思无非是让塔山堡的敌人、觉华岛的老奴摸不清我们到底在哪里,绕过他们是种不错的做法,但鞑子马多,野外哨骑也多,我们的行踪一定瞒不过塔山堡里的鞑子。既然瞒不过,不如直接杀上门去。死人最会保守秘密,你说是不是?” 曹文诏点头称是,“将军的勇武,实在是文昭生平仅见。大明开国两百五十年,也罕有将军这样的忠臣良将,有将军,是辽民之幸,是社稷之幸!” 当下再无异议,众人开始进食,为晚上的大战做准备。 当然,他们心下也猜到了几分,塔山堡里的战斗多半还是以李将军为主,他们只负责围剿逃跑的鞑子。 刚才的战斗中,最后阶段的围歼并未造成这股精锐明军的有效减员,唯一受伤的一名家丁也被敷上了金创药,伤处在大腿,一头着急跑路的鞑子给他腿上来了一刀,只划拉开皮肉,没有见骨,失血也不多。 “区区皮外伤!” 也许是被李将军一往无前的气势感染,这位祖家家丁表示自己受的伤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能继续跟着北上杀鞑子。 “干爹,吃食来了,这个猪脚刚烤热。” 吴三桂献殷勤地将一只烤猪蹄递给了李将军。 李昊接过来,刚要开吃,忽然觉得这个猪脚实在是圆润无比,于是向众人展示了一圈后赞扬道: “你们看这个猪脚,如此肥圆,应该称作猪圆掌!” 这几天的见闻让吴三桂深深崇拜起了李将军,因此当即附和:“干爹说的是,此乃猪圆掌。” 话说了出去,才想起这是太祖爷的名讳,于是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也不敢多说什么。 猛将悍卒中有人没反应过来,跟着李将军称赞这只猪蹄,反应过来的人则闭口不言。 李昊哈哈一笑,“三桂好大儿,为何扇自己嘴巴子?” “干爹方才所言,是太祖爷的名讳。” 吴三桂又不敢不回李昊的话,于是硬着头皮说了实话。 李将军佯装大怒,喝道:“我说这是猪圆掌,那这就是猪圆掌,你胆敢不听干爹的话?说,这是什么?” 无奈的吴三桂只得低声回复:“猪圆掌。” 李昊更不满意,再次喝问:“听不见,声音这么小还想和干爹一样杀鞑子?重来!” “猪圆掌~” 声音带着哭腔,吴三桂喊得响彻这片天地,可惜此处没有山谷,不能造成回音,呼喊声出口即散。 也许是因为年纪最小的吴三桂举止滑稽,也许是因为斩杀大批鞑子后心情轻松,笑声在这声呼喊之后渐渐响起,直到每一个人都开始发笑。 笑容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 塔山堡东南方向的山包后。 傍晚时分,天色已经麻麻暗,黑夜即将到来,可还没有到来。 这种将夜未夜的感觉深深被李昊所喜欢,就像大势已去,但结局尚未来临的最后时刻,还有可为之处,还能为抵挡结局到来做最后努力。 不拼搏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知道真正的结局是什么呢? “将军,已经查明,塔山堡还是和五天前一样,三门被里面堵死,南门被烧,只有木栅栏拦在门前,建奴没有时间对塔山堡进行摧毁。” 苟全忠回禀道,他的头顶上带着那顶缴获自图鲁什的虎皮帽。 为了避免因铁盔反光被敌人发现,这位尽心尽责的家丁侦查时常常摘掉铁盔,李昊见他做事得力,赏了他那顶真皮帽,保暖又防风。 “堡里面的鞑子是否知道我们出现了?” 李昊随口发问,鞑子们知道不知道影响不大,这股精锐明军已经收拾妥当,只待攻进去。 “应该不知道我们已经抵达,但下午逃窜的鞑子给他们带去了消息,因此外出巡逻和城墙上持弓的鞑子变多了。” 李将军调转马头,“我讲过,攻城时,军纪要严。光复塔山堡,只用关门打狗这招式。 两队使弓的贴到城门附近,压制城墙上的鞑子,他们的箭射的不如你们的箭远。剩下两队,跟着我,我手里漏掉的鞑子,就由你们解决。等我入城后,压制城上鞑子的两队就进入城门门洞里,务必不要放走了一个鞑子。 剩下的小张,你就留在此处不要动,看护马匹和军需。” 后金军队南下掠取时,为了抢夺战机、节省携带的口粮和包衣奴才的体力,常常是不管沿途的大明军堡,直接南下,只在重要节点派旗丁占据,等到抢足了粮食和奴隶,才会在回军途中拆除沿途的城镇墩堡。 因此塔山堡和五天之前没有多大区别,东西北三门从里面堵死,南门被哨卡营兵给烧了,后金派人占据后,用木栅栏充作临时的门。 如此局势,李昊自然准备关门打狗。 下午一战发生在野外,因此让众多鞑子骑马逃了,今晚要是让鞑子逃走了一个,那李昊就从此改名为李曰地。 就这种情况都能让鞑子跑了,那天也曰不动了。 猛将悍卒们微微点头,用动作代替声音回答。 再无疑问,李将军一马当先,率军冲向不远处的塔山堡。 “敌袭~” 城上的鞑子行事还算认真,即使有夜幕的掩饰,也在距城百步左右的距离上通过地面的震动发现了敌人的踪迹,当即敲锣出声示警。 “狗叫个得儿!” 李昊抽出马屁股上的大捎弓,拿出三只羽毛箭,边策马边冲着城墙上瞄准,进入距城三五十步时,便可挽弓射箭。 他在弓相关的属性和专精上都加了不少点,多练练才能提升弓射的等级。 嗖! 李将军的准头还算不错,射中了一名探出垛口张望的鞑子。 可惜城上鞑子的铍箭也随即而来,他只得举着木盾率军一路冲锋,抵达瓮城门后,又和跟着他的两队人集体下马,先搬走了木栅栏,后又上马,往正门门洞附近冲刺。 PS:新书期都是一章三千字,这态度难道还求不到推荐票求月票? 第40章 名声在外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瓮城圈里拴着二三十匹战马,马粪中分解产生的氨气臭味儿十足,鞑子们虽然日子过得苦,可也不会在城内有房子的情况下在瓮城圈里扎营。 因此从瓮城门到正门门洞的这段路上,并没有鞑子持刀阻拦。 城上的鞑子看不清黑暗中的明军,凭借声音胡乱放箭,反倒是手持火把的他们成了明军的活靶子。 在正门门洞里下马后,李昊手持等身大斧,喝道:“此战,有进无退,杀不尽塔山堡中的鞑子,今晚就不睡觉了。” 三点左右的那顿吃喝,他再次用震惊这群猛将悍卒的饭量恢复了伤势,也让身上的铁甲绷得更紧。 刚才在山包后又垫了点吃食,因此生命值恢复了满值,正是大展神威的时机。 此时也不用担心惊动鞑子,于是众将士沉声应下,大小曹伯侄俩带着四个家丁堵在左侧,黄龙、祖宽等人布置在右侧,将正门门洞严密堵实。 拎着巨斧的李将军则小布跑出门洞,通过一旁的阶梯往城墙上走去。 正门门洞附近没有鞑子,应该是值守的几个鞑子不知道明军来了多少,或者知道来的是李昊这个杀神,提前撤回了民居区内,准备结阵弓射。 李将军准备先砍死城墙上值守的这些鞑子,要是动作快,还能在城内歇息的鞑子披挂整齐前杀进他们的住房里。 显然城上鞑子并没有下城与明军近战的想法,即使看不清城下的局势,这些鞑子们仍旧选择熄灭火把,听声音往城下射箭。 这给了李昊不小的难处,他也得通过声音和昏暗的光线一个个找寻鞑子的位置。 “明将已经登城了。” 很快,李将军就在城门楼附近找到了第一波鞑子,应该是三四人,在他砍死第一头鞑子的间隙,剩下几人给城上旗人报警的同时快速逃离。 他只能追上去砍。 唉! 名声在外,有好有坏。 要是他还是个无名小卒,这些鞑子说不定就冲上来和他互砍了,如今才几天就杀出了赫赫威名,连普通鞑子都知道躲着他跑了。 这样下去,如何才能完成通关所需的一百万击杀? 李昊决定今晚给【跑动】这个技能也加几个专精点。 跑动技能拉到一百级以上,就能在无甲无负重的情况下和战马跑出差不多的速度,升到二百级左右,即使李昊全身披挂,背后还背着数柄应付各种战局的重型武器,也能和战马齐头并进。 到那时候,追着砍鞑子就有效率多了。 不多时,城门楼附近的城墙就被李昊清理了一遍,因为有瓮城圈的缘故,他堵不住人,只在追击中砍死了四头鞑子,剩下的十几名撒腿狂奔,生怕自己跑的比身边的旗人慢。 这些旗丁大多抱着同样的心思,只要自己跑的比别人快,那被砍死的就不是自己。 城外的两队弓箭组因此没了压制的目标。 “将军,我等准备进入门洞了。” 城下的苟全忠、吴三桂等人呼喊一声后,往正门门洞前进。 城上值守的十几名鞑子被李昊在瓮城城墙、城门楼附近追着杀了两圈后,总算是瞅准时机,往城下跑去。 还是那句话,只要跑的最慢的不是自己,就有活命的希望。 “将军,鞑子们已经结阵射箭了,属下等守在门洞旁,暂避箭雨。” 听到鞑子们跑下来的声音后,曹文诏呼喊了几遍,向李昊报备了他们两队人的位置。 这给了李将军不小的帮助,他飞跃几个台阶,砍死了落在最后的一头鞑子,然后扛着这头鞑子的半截身子,直直朝着城内民居附近,已经布置成三层军阵的鞑子冲去。 “那汉子!我和你们毛帅都认识,不用上来就打生打死的,我命人不射箭了,咱俩谈谈。” 在大汗努尔哈赤抵达后,觉得驻守在塔山堡的旗丁有点多,于是将代善的人赶到了前线,只留下镶蓝旗的一个牛录留守。 此牛录的额真名为苏合泰,他的牛录平日驻地在凤凰城(定辽右卫)辖下的草河一带,距离东江镇所在的皮岛不远。 作为后金与东江镇对峙的前线将领,他也知道镶黄旗的图鲁什是什么样的猛将,图鲁什都在此人面前撑不过四刀,几十个札甲巴牙喇说砍就砍,那凭他手下这点普通旗丁,还不够塞阵前这个明将的牙缝。 “那你拿出点诚意来,先命手下将铍箭放回箭袋里。” 李昊脚步不停,期望能用话语拖到这蠢鞑子命令旗丁收回清弓。 “你先停下我再命人收箭。” 苏合泰不敢乱发令,一旦被这明将欺到近身,那可全就完了。 扛着半截护身肉盾的李昊又走了几步才停下,在这个过程中,已经列阵的鞑子确实没有放箭,凭借几支火把带来的微弱光线,李昊能清楚看到这群旗丁的箭头是朝下的。 “这就对了嘛,我和你们祖大将、毛大帅都有往来,我们的刘爱塔、你们汉人唤作刘兴祚的,便没少从我的地盘派人到东江、辽西去,上面打归打,咱下面人该配合就配合。” 此鞑子的声音只是在李将军耳朵里旅游一圈,他根本就没听,而是目测如何快速发动进攻。 此时他距鞑子军阵十七八步左右,场中只有鞑子那边有几个火把。 “怎么配合?比如毛文龙、祖大寿卖粮食给你们那样配合?你们掏点银子出来,我就命人让开,放你们离开,对老奴,你们就说塔山堡没守住。” 感觉鞑子们看不清他所处的具体位置,李昊边说着废话,边轻抬脚步,一步步往前挪。 “毛大帅和祖大将可不给我们卖粮食,卖粮食的汉子从漠北来,千里迢迢用牛车运,所以粮食贵的很,一斗七八两银子,我也吃不起漠北来的粮食,只能抢旗丁和包衣奴才的粮食吃。” 苏合泰也没闲着,新点燃的火把被旗丁们拿了过来,在他示意后,十几支火把被扔到了军阵之前。 由是照亮了这片天地。 “搭弓~射!” 从大量火把出现的时候,李昊就知道对面的鞑子也在拖时间,于是不再遮掩,直接一手拎斧一手扶肉盾飞奔而去。 鞑子扔火把那会儿,李将军已经贴到了八步左右的距离上,第一轮箭雨射过来时,他飞奔到了距离鞑子军阵仅仅四步。 好在扛着的肉盾接住了射的最准的七八只铍箭,巨大的劲道甚至止住了李昊的冲势,李将军反应快,不再扶着肉盾,左手一推肉盾,双手持斧一跃而起,终于在第二轮箭雨射出之前砍到了第一排鞑子身上。 “我的额娘呐!” 苏合泰甚至能感受到巨斧劈过来的斧风,在亲眼见到这斧子之前,他是怎么如何也不相信这明将独自一人就能斩杀上百名精锐旗丁和五六十名巴牙喇甲兵。 他觉得可能是今天下午逃来的那几位镶黄旗巴牙喇在吹嘘此人的实力,好减轻他们的责罚。 起码苏合泰认为这明将是和他的家丁一起斩杀的两黄旗精锐。 如今见到这一跃而起的悍勇和大的吓人的巨斧,这位镶蓝旗牛录额真认为是时候备马逃命了。 多大的实力做多大的事,这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牛录主子能解决掉的明国大将。 “放箭,远离他的人都放箭,射死他们。” 苏合泰下完最后一道命令后,和自己十来名亲卫翻身上了刚刚准备好的战马,绕开了战场区域,朝着南门门洞疾驰而去。 下午逃来的八名镶黄旗巴牙喇也早就做好了准备,瞅着驻守此地的额真主子开始跑了之后,也夺过镶蓝旗旗丁的战马,朝着南门正门冲锋。 本来李昊应对的非常吃力,因为外围的鞑子无差别射箭,他只得拽起两具肉盾护住自己,没想到牛录额真主子的逃亡引起了更多的骚乱,余下的旗丁也不射箭了,都跑去找马准备逃亡。 来的明军还不知道有多少,杀到军阵中的这一个猛将就够吓人了。 李昊哈哈一笑,也冲着正门砍去。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41章 闭眼入、挺舒逝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此时苏合泰已经率人赶到了南门门洞前。 作为标准的千户所城,塔山堡的城墙基底宽两丈左右,城墙上部通常宽一丈三四尺,换成国际单位,便是底部宽六米左右,顶部宽四米上下。 因此,南门门洞进深也达到了两丈,也就是六米。 这位牛录主子之前便从属下口中得知门洞附近仍有不少的明兵把守,此刻却不见了踪影,于是心生一计,抡起鞭子朝着身边几位亲卫的战马屁股上一抽。 这些战马都是被阉割的煽马,性格温顺,挨鞭子就会卖力奔跑,于是四名亲卫被动冲到了前头,苏合泰则骑马立在门洞前,回头观察了一下局势。 这一看却给他吓一跳,弓射军阵已经散了,那名明国杀神正快速往南门这边冲过来,好在路上还有不少的旗丁,那杀神得一个个砍过来,还有一点辗转的余地。 “各位阿浑、各位阿布沁(哥哥弟弟,此处为父老乡亲的意思),多高身量骑多高的马,多大屁股睡多大的炕。这明将忒厉害了,咱不是对手,风紧扯呼,保命要紧,旗主贝勒和老汗跟前自有我分辩道理!” 苏合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当然不是出于让旗人们保命的好心,而是希望剩下旗丁们听到这话后逃跑的快一点,这样一拥而上,全挤在南门门洞这里,阻挡住那个明国杀神,给他争取逃命的时间。 说罢,扭头看向南门门洞的另一侧。 花开两朵,各表一只。 且说曹文诏领着两队悍卒躲在门洞两侧,后来吴三桂、苟全忠等射弓的两队也赶了过来,众人一合计,普通手段拦不住骑马逃窜的鞑子,于是用备好的两根绊马索拦在门洞前,绳索一段由六个悍卒扯着。 门洞外的这二十四名猛将悍卒于是都有了活干。 听闻有人抵达门洞附近后,曹文诏就小声吩咐两队扯起第一根绊马索。马蹄声响起后,两侧十二人更是死死抵住,终于将冲过来的四骑连人带马掀翻在地。 当即就有明兵忍不住,想要冲上去割人头,曹文诏轻喝:“别动,人数不对,还有鞑子。” 于是第二道绊马索也被升起,第一道的十二人手上拨弄一下,将绳索拉直,半紧不松搁在地面上,准备第三次绊马。 听到门洞传来轰隆几下的人马倒地声后,苏合泰再无疑心,领着剩下的亲卫就往门洞外策马疾驰。 “哈哈哈,纵使你力斩百人、无人可挡,能追得上我吗?有本事你砍我啊!”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这明将给就苏合泰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迫,搞得他心脏扑腾扑腾乱跳。 如今眼瞅着逃出生天,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大起大落的心态波动让苏合泰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谁知下一秒,他的战马就被绊倒,连人带马摔了个四脚朝天,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此时瓮城圈这一侧的南门门洞前已经堆起了人马肉堆,曹文诏仍旧不放心,命令自己所领的两队拉起绊马索。 果不其然,第三波鞑子逃命心切,也撞在了绳索上,这次来的鞑子有点多,饶是大小曹、黄龙等双臂雄壮有力之人都被巨大的冲力扯跑了一两步。 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辨别第三波鞑子皆身披札甲。 人马肉堆已经堆到了齐腰高,就算后面还有鞑子,也策马冲不出去了。 “将军有令,不要放走了一个鞑子,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当下!” 曹文诏喊了一通口号,在他刚开口时,这二十多猛将悍卒就冲出去抢人头了,等他摆着姿势喊完时,动作麻溜的人已经窜到了札甲鞑子身边,准备收割首级。 大曹也不再耽搁,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开始干活。 另一边,抡着巨斧的李将军正撵着十几头鞑子往城门门洞附近跑,余下的鞑子大多骑着马,在内城一侧的门洞附近争先恐后往外面冲。 没办法,里面的这尊杀神太吓人了,一斧重劈下去,好好一个旗人就变成了两截。 先前他们听说大贝勒被阵斩,以为是镶红旗的那群蠢货贪功冒进,以至旗主丢了老命,再到后来,听今天来的八位镶黄旗巴牙喇所言,感觉是那明将和手下家丁齐心协力,并肩恶战才有的战果。 但这短短一刻钟的功夫,刚刚见面不久,这尊杀神的表现推翻了这群镶蓝旗旗丁的认知,让他们明白此前战争的真相是什么。 这样的猛将,那就不是镶蓝旗一个牛录可以抵挡的,在牛录额真苏合泰以身作则开溜之后,余下的旗丁学的是有模有样,随便找了匹马就准备保命。 反正他们这牛录处在辽海走私第一线,比北面苦哈哈的两红旗富多了,丢失一些马匹和物资不算什么,保住命就是保住了牛录额真最主要的财产。 “狗曰的,让你老小子出言挑衅。” 李昊再不留力,双臂持续绷紧,每一斧都是抡圆了往下砍。 先前那个鞑子头目跑路的时候,还给他嘲讽一波,让李昊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无名业火。 可惜的确砍不到那个牛录额真,于是只能将怒火洒在这些普通旗丁身上。 内城这一侧的门洞几个呼吸间涌过来三四十骑骑兵,因此发生了极其严重的踩踏事故,也变成了人夯人马挤马。 偏巧身后那尊杀神来势汹汹,活着的旗丁生怕自己落在旗人后面,于是死命往前蛄蛹,这更加恶化了踩踏事故的形势。 “镶蓝旗的鞑子都是好鞑子,阿敏调教出来的人就是听话。” 虽然还没有见过阿敏这个后金贝勒的面,可李昊已经认定他人不错,决定给他一个体面的结束。 起码不会束刨成两瓣或横劈成两截,简简单单砍个头就行了。 李将军清理完毕零散的旗丁后,又赶紧跑到门洞这儿,慢条斯理地干起活来。 “闭眼入,这个洞挺舒逝的。” 一边抡着斧子砍得血肉横飞,李昊还一边劝阻这群鞑子动作慢点。 他这么说纯粹是出于好心,免得这群鞑子挤进去后,自个儿把自个儿给挤死了,让他拿不到击杀。 让李昊发愁的是,最担心的事情果然来了,等他解决完最外层的鞑子,门洞口都已经堆起了肉堆,里面的鞑子别说砍不着,就是瞅也瞅不见。 偏巧门洞内部还有不少活鞑子,一个个被挤的哭阿玛喊额娘,还有马的嘶鸣哀吼,让李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确认城内已经没有了能移动的鞑子,门洞里的鞑子也出不来后,他又登上城头,到城门楼那片去问外面的大小曹、祖宽等人怎么样了。 “将军,我们这也堵死了,一个鞑子都没跑脱,能够得着的鞑子都被我们割首,剩下的实在是没法子。” 曹文诏站在肉堆上,对城头上的李将军禀明了瓮城圈里的情形。 “你们打的不错,那个牛录额真的头给我留着,我要当夜壶。” 虽然懊恼于打成了这个样子,但没放走一头鞑子这事让李昊很开心。 曰天的名字是保住了。 城下的猛将悍卒也没想到如何处理现在的场面,反正放一晚上门洞里的鞑子必死,于是众人出去将己方的驮马、战马外加下午俘获的八十多匹后金好马都驱赶过来,准备在瓮城圈里扎营过夜。 他们也从道厅衙门准备的军需物资里找到了一副软梯,搭好让李将军爬了下来。 两队十二人又上去折腾了一圈后,总算是确认实在无法进一步操作,于是留下两人在城墙上守夜放哨,余下的都下来准备搭军帐,睡觉歇息。 “今晚就由我守一个瓮城门,就东门吧,西瓮城门你们轮流守夜,你们多多休息,明天还要往松山那边赶路,没休整够是不行的。” 瓮城是防御措施,为了防止敌军从瓮城门一下子冲到正门前,通常在瓮城圈的两侧开门。 塔山堡南门的这个瓮城圈,就有两个东西朝向的小门。 “怎可如此?将军杀敌已是辛劳,某等怎敢让将军守夜!” “小肩挑细担,我等杀敌不如将军,这干杂活的事还是我们来,将军歇息够才是正理。” “自古有守夜的士卒,没有守夜的将军。李将军恶战两场,不可再如此劳累。” 众人感动万分,又心疼出死力打鞑子的主将,纷纷抢着要守夜,以便主将有充分的时间休整。 “是兵就得听我命令,倘若那鞑子大举来犯,我又披挂不及,咱这二十六个好汉便当场折在了这里。我意已决,你们睡觉吧,东瓮城门那边有情况叫我。” 李昊呵斥一番,抱着斧子去了西瓮城门值守,他在生命值足够的情况下,倒是不怎么需要睡觉。 黄龙这个南方人被感动到涕泗横流,帮着给主将点起了火堆,吴三桂又拿来许多窝头、肉酱、肉干等吃食,以及两壶酒,叫嚷着和干爹一起守夜。 其余众人怀带愧疚的心情进入帐中睡下,主将如此行事,他们惶惶不安,都在心中打定主意,以后的战斗中要更加卖力杀敌。 …… “你们还能再废物些吗?都告诉你们要结阵放箭了,怎么还打成这个样子!” 觉华岛上,后金大营中。 晚上一更天,也就是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的时刻,下午战败的巴牙喇们总算是赶到了围攻觉华岛的后金大营中。 已经睡下的大汗努尔哈赤和当值贝勒黄太吉等八旗贵人被惊醒,得知了下午的战况后,黄太吉当场怒斥逃回来的这群巴牙喇。 PS:又是三千字的一章,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42章 蚊子再小也是肉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也不是奴才们办事不得力,实在是那李昊冲阵太快,我们只来得及射出两轮箭人家就冲到了军阵中,奴才们便与那厮贴身缠斗。” “明将李昊的勇武,大汗与贝勒是知道的,奴才们拼到了最后一刻,旗人们大多战死了,实在是没人围住那明将,外围的其他明兵也攻了上来,奴才们为保存残躯,继续为大汗征战四方,这才离开那儿。” 逃到南边的巴牙喇大多是镶黄旗拔什库,跟着努尔哈赤生里死里打过来的,地位很高,也不怕承担战败的责任,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经过说了清楚。 “所以你们就给他送了六十多颗首级,别的啥也没干?” 虽然黄太吉内心渴望明将李昊削弱两黄旗的实力,可也不是这么个削弱法。 照这样打下去,等到他继承汗位,那八旗可能就剩下三四旗了。 整个后金其实就靠着这核心的两万多披甲旗丁外出征战,剩下的四万多丁口守城、在辽东辽南地界上巡逻还行,到明国地盘上劫掠都有点困难,爬梯子攻城那就更不用提了。 “禀四贝勒,那李昊所部有战马三十多匹,驮马将近五十匹,所携带的军需豆料草料大致可以支撑到辽河左右来回一趟,奴才们因此猜测他们是去咱家里抢劫去了。” 能拉到几百里外野战的士卒大多都能明白口粮、豆料和目的地的关系。 像后金的常规军事劫掠,只携带大军一个月左右的口粮,外出作战的半径就在十五天行程之内。 跑到十五天行程之外去劫掠的话,如果抢不到,那就是灾难了,得把随军的包衣奴才杀掉一些,减小口粮的消耗,才能维持住军队不崩。 至于杀马杀牛来减少豆料消耗的行为,那是不可能在后金出现的,八旗旗人们心里,旗人高于牲口,牲口又高于包衣奴才。 黄太吉摆了摆手,示意这群巴牙喇不用再说了,他转身朝向躺在榻上的老爹。 “汗阿玛,事情大致就是这样,虽然镶黄旗的奴才们把事情办砸了,但责任不在他们,是那明将太过勇武,如何处置富察伯尼等人,还请汗阿玛示下。” 努尔哈赤裹紧了自己身上的黄皮大氅,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八儿子瞅了半天,才吐出了一段话: “那铁木真到死也就攒出了九十五个千户的家底,我这一辈子到死也就二百多个牛录的家底。让你们兄弟这么当着家,这几天四五个牛录的甲旗就没了,我的巴牙喇也都是几十个几十个的战死。” 他没有第一时间黜陟镶黄旗的巴牙喇,而是把责任往当值的黄太吉身上推。 四贝勒也知道这关难过,谁让他当值的一个月里碰到了明将李昊这个硬钉子呢! “明国只是那李昊悍勇而已,其余明兵连三岔河都不敢过。只要杀了这明将,辽西还如窗户纸那样,一捅就破。可令阿敏贝勒自沈阳率军出战,多带些人马,确保用箭雨射死他。” 虽然觉得李昊太能消耗他即将继承的家业,但坑死阿敏是黄太吉所盼望的。 镶蓝旗里,实力最强的小旗主就是济尔哈朗,此人和四贝勒关系非常好,阿敏一死,便是济尔哈朗接任镶蓝旗旗主之位。 虽然老汗能对两红旗、两黄旗肆意夺取,但镶蓝旗是舒尔哈齐的家产,这个变动老汗是插手不了的。 除非济尔哈朗犯下了天大的错误,才有可能被剥夺小旗主的身份,从而继承不到阿敏的旗主位置。 努尔哈赤细细盯了低着头的八儿子几眼,“我向来满意你办的事,可这茬,我得插手。图鲁什的战力我清楚,他都捱不到五刀,阿敏率军去打那李昊也费劲。” 他转头看了眼袖手站立在军帐中的子侄和大将们,点出了黄太吉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济尔哈朗,你几日前坐视代善阿浑被阵斩的罪责我还没有过问呢,这次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领着一些人马,回去和你阿浑合力围杀这明将,不要让他在家里横行无忌。明白吗?” 对小侄子,努尔哈赤的语气就温柔多了,他还指着阿敏、济尔哈朗这哥俩在汗位继承上保持中立呢。 济尔哈朗越过众人,站到老汗正前方,“启禀大汗,我要带多少牛录去?是否留下镶蓝旗的包衣奴才帮着运送粮食或围攻宁远城?回去后是先与阿敏阿浑合营,还是自领一军,调度两黄旗驻地上的余丁们围攻李昊所部?” 他得将此次行动的权限询问清楚,免得出了岔子,多背负责任。 “这些你都看着来吧,就几十个明国家丁而已,围住了射成刺猬便行了。” 努尔哈赤虚弱的摆了摆手,打发走了儿孙侄子们。 得到回复的济尔哈朗心头一沉,当即明白这事儿难办了。 权责不清晰,以后有多大的锅他都得背。 他悄悄和堂兄黄太吉对视了一眼,后者背着大汗比划出了三根手指头。 济尔哈朗明白,这是四贝勒让自己在三更天的时候去找他商议此事。 四贝勒向来极有主意,镶蓝旗的小旗主心下安稳许多,于是沉稳走出帐外,在亲卫的陪同下,往镶蓝旗的营地走去。 …… 正月二十六日未时初,即下午一点左右,李昊率队抵达广宁中屯所附近。 这是一处和塔山堡规格类似的千户所城,广宁中屯所的名称只出现在部分官府文书里,口语中,它的名称是松山堡。 也就是崇祯时期败干净八位总兵所辖的野战兵的松锦大战战场处之一。 由于自北边八九十里地的义州到锦州有一条驿道,而这条驿道南下经行了塔山堡、宁远卫城等地,所以锦州城里驻守的旗丁不少,松山堡里反倒只有二十来个旗丁和包衣奴才。 “蚊子再小也是肉,这松山堡,我是吃定了。” 李昊环顾四周,先行表扬了跟着他北上的这二十五位猛将悍卒。 “辰时咱们就出发了,中间吃了一顿饭,到未时,三个时辰,六十里地,这个速度已经提上来了。” 从那群巴牙喇手里收拢了八十七匹顶级好马,又在塔山堡瓮城里拿到了二十五匹普通马,加上原先就有的八十五匹战马驮马,李昊这支队伍总共拥有了一百九十七匹马,驮力大增,因此一早上就行军了六十里地。 这就是马多的优势。 李将军自己估计,今天到傍晚可推进一百里左右。 如果没有大批鞑子阻拦的话,他决定将队伍带到广宁中左所,也就是大凌河堡那里驻扎过夜。 天启五年,袁崇焕曾派人修缮过大凌河堡,虽然没有建完,但基本的城墙样子是有的。 后金南下来的快,连塔山堡都没来得及摧毁,大凌河堡自然也没功夫管。 当然,如果这伙人纯粹沿着驿道前进,其实可以推得更远,但考虑到锦州、右屯、松山堡、大凌河堡等地都有鞑子驻守,李昊就准备在这片区域耽误今天下午和明天早上这两个半天。 除恶务尽! 因为李昊与这些猛将悍卒同吃同睡,又帮衬着守夜等最苦的活,这批人现在对李将军异常的服气与听话,且战意昂扬。 即使是那个大腿上挨了一刀的小张,张存礼,也表示他能骑着马作战。 “请下令吧,将军!” 众人眼巴巴瞅着李昊,期望他下达克复松山堡的命令。 李将军轻轻一笑,摆手表示先不着急:“我多次讲过,军纪要严。之后的路程便出了大明这几年的掌控范围,如何行军、何时行军,如何处置俘虏、包衣等,都要以我一人之意,如有不从,当斩不饶!” 以后便会有包衣奴才们出现了,李昊得给他们立点规矩,免得有人觉得包衣们是汉民而手下留情。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43章 辽东无限制格斗大赛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简单训话后,李将军又进行了攻克松山堡的战术布置。 曹文诏所分的四队被他延用,除去腿部受伤的祖家家丁张存礼,余下的猛将悍卒正好二十四人。 旗总出身的黄龙领着李天养、渚应泰、苟全忠、杨世功、刘懋财这五人,这一队是火铳队,主要交战武器是三眼铳和朴刀、腰刀等。 曹文诏和曹变蛟各领一队,主要成员都是他俩的家丁,中近程武器则是大捎弓和三眼铳混合着来,近战武器则是曹氏大刀。 祖宽、吴三桂,剩下的两个祖家家丁、两个大小曹的家丁构成了纯粹的弓箭组,他们负责远程弓箭压制,但也有近战的能力。 以后的战斗中,黄龙、大小曹这三组负责跟着主将李昊清扫战场,祖宽、吴三桂那一组负责前期弓射压制和围追堵截。 至于战斗之外的部分,比如行军途中管理驱使马匹、扎营时栓马、喂草料、搭军帐、开伙做饭、轮流守夜等活,则是每人轮流来。 这些猛将悍卒原先大多是大头兵出身,野外的生存经验基本都有,虽然干的活多了一点,但支撑这个团伙的北上行军没有大问题。 “你们四队,一队堵一门,我进去砍人。” 松山堡倒比塔山堡难搞一点,因为前者四个门都被毁掉了,而驻守的旗丁已经知道了李昊这伙明军的到来。 好消息是,塔山以北区域的鞑子,都还不知道宁远城下的战况,他们大概只知道大贝勒代善被阵斩。 至于辽河以东的后金实控区域,代善的死讯应该都没传过去。 后金没有大明那种普及到基层的急递铺、水马驿,信息流通还处在口口相传的原始部落阶段。 而努尔哈赤出征的时候,往往把八旗有头有脸的武将、额真主子带在身边,只留沈阳留守的阿敏和镶蓝旗的一些部众,而阿敏是个没脑子的李逵式武将,除非有军事调动,否则老奴不会派人向阿敏通报前线战况。 这对李将军来说是个天大的利好。 昨天的两场战斗中,镶黄旗的巴牙喇们明显更加凶恶,战死了一半左右还能组织围杀,并成功逃走二十多旗丁。 而镶蓝旗的普通旗丁战意和组织度就差很多,虽然能在牛录主子的指挥下进行结阵弓射,可主子带着亲卫一逃,军阵差不多就乱了,拔什库这一级别的小头目并没有实现有效的小规模反击,普通旗丁更是各自为战。 镶蓝旗的这个牛录表现如此之差的主要原因便是事先已经大概知道了明将李昊的勇猛彪悍,近身一战后验证了代善被阵斩、数十巴牙喇野外被斩杀的传言,于是再无聚众抵抗的心思,各自施展手段逃命。 对上北面这些还不知道南方战事的披甲旗丁,李昊就感到轻松许多。 因为这些人还没被打服,还有出来恶战一场的脾性。 四个小队整理好火药、箭矢后,以主将李昊为中心,奔着不远处的松山堡而去。 松山堡的八旗守军很早就发现了到所城附近探查的明军骑兵,因此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 披甲旗丁和包衣奴才全都集中在了松山堡西门的瓮城圈附近,有十来人依托城墙放箭,剩下的人集中在瓮城城门边上,两个小门附近各有五六人。 抵近到七八百步的距离时,李昊等人已经发现了西门聚集了主要的守军,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其余三队绕着包抄过去。 黄龙那队则跟在主将身后。 差不多到距城墙八十步的距离时,李昊勒住了缰绳,并命令黄龙等人也停下来。 这个距离正是守城鞑子们的尴尬距离,他们的清弓射程够不着,要想射城外来犯的明兵就得出城。 “今天天色还早,咱打掉松山堡、锦州城、大凌河堡就差不多了,时间有的是,先练练手。” 松山堡到锦州城大概有个十几里地,大凌河堡稍远一点,距离锦州城也就差不多三十里,此时乃是寒冬,各处道路、河流都被冻僵硬了,大概有一个半时辰就够走完这两截路。 所以白天尚有一个时辰的战斗时间,如果李昊追上去砍人,真正解决掉松山堡这点鞑子大概也就一刻钟功夫,打扫战场也就做个砍首级、带走此处的马匹粮食豆料等活。 时间确实很充裕。 李昊说罢,将他背后的大捎弓和一壶羽毛箭递给了最近的黄龙。 他胯下的战马缴获自那群镶黄旗巴牙喇,最为雄壮,所以李将军将能用到的武器都固定到了身上和马背上,巨斧、柴刀、短三眼铳、大捎弓等应有尽有。 一柄骑射清弓和对应的一壶轻型铍箭也被他装在了马鞍的得胜钩上,以备随时取用。 黄龙和李昊原先的家丁大多使长三眼铳,对弓箭确实不擅长,唯有苟全忠的射箭功夫还算不错。 “将军,还是某闲时再练弓箭吧,如今正是杀鞑好时机。” 黄龙接过弓箭后,并没有按李将军吩咐的来。 “闲时?哪有闲时?正是这种闲时战时的思想,才导致辽东失守。战事一起,人不分老幼、地不分南北、时不分闲战,如今当以战代练,以练促战。” 李昊呵斥了一顿黄龙的想法,辽东辽南即将进入无限制格斗大赛,己方参赛选手有足足二十六人,而后金一方参赛选手只有区区三十万满人和十几万包衣奴才,不练弓射是要吃大亏的。 “现在不练弓射,以后碰上事儿就迟了。”杨世功打了个圆场。 黄龙一脸惭愧,嘴里念叨两句告罪告罪后,将箭壶固定在马鞍上,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瞄准瓮城城墙上趴在垛口附近的鞑子射了过去。 嗖! 果不其然,这只箭连垛口都没飞过去,撞在了城墙中部后掉在了地上。 “天养也射一箭看看。”李昊下令。 被点到的李天养从黄龙手里接过弓和箭壶,他没了目标,因为城墙上的鞑子都躲到了垛口后,于是准备好后朝着城头上胡乱一射。 这只箭飞跃了垛口,最后的箭着点看不清,因为被女墙和垛口挡住了。 余下四人也各自试着射了一箭,能看的出来,箭术最好的是苟全忠,他精准的将箭射到了后金的旗杆上。 旗杆上有一面五边正黄旗旗帜,左部为长方形,右部缀了个三角形,正在寒风的吹拂下肆意飘扬。 “射不到人,还射不倒一面旗?”李昊指着那面旗,“你们看,那旗也就是块布,让风这么一吹,就飘起来了,它真能飘吗?我看未必。” 说罢,李昊抽出骑射清弓和小铍箭,策马上前,抵近到了三十五步的距离上。 然后瞄准弯弓射箭一条龙。 没啥意外,射中了,但没有李昊想象中那种一箭射断旗杆。 “晦气!都随我冲锋。” 将清弓固定好之后,他向身后的属下下达了命令。 因为再不冲锋,瓮城门附近的鞑子就要走出来射他们了。 …… 塔山堡南门瓮城圈。 济尔哈朗一大早就带着五个牛录的旗丁、近四百的包衣奴才往西北方向的塔山堡赶路。 因为考虑到一路上都有补给,最终目的地还是自己地盘,这八百多人的队伍携带的驮马只有五六百匹,四百多个旗丁每人还多带一匹战马备用,因此行军速度不低,仅在未时左右就赶了七十里地。 当然,能在这时候赶到塔山堡还得益于他们绕开了宁远城,没有走觉华岛到宁远城、再沿着驿道北上这条远路,而是登到了陆地上之后,沿着海陆边缘直插寨儿山堡,再北上塔山堡。 因为马多,又没有车,所以这股后金骑兵部队的行军路线就比带着大量盾车、牛车的八旗本阵多。 “和硕贝勒,南门门洞里全是旗人的尸体,还有马尸。咱的人爬进去看了,城内没有活人,瓮城内有明军生火痕迹,但灰已经冷了,奴才猜测早上明军就离开这里北上了。” 济尔哈朗有个和硕贝勒的头衔,和硕在满语里是地方的意思,和硕贝勒合起来意为分据一方的首领。 他回想了一下堂兄黄太吉的叮嘱,于是下令道:“硕尔惠,你带二十旗丁一路向沈阳赶路,将代善阿浑战死的消息传给我阿浑,其余的战况什么也不要说,只将命我阿浑出战围杀明将李昊的汗令传到即可。” PS:有个满语词为acimbi,原意是牲畜驮着东西,是动词,发展出了acina这个名词,意为牲畜,引申出了猪狗不如的人之意,汉语注释为阿奇那。 雍正时那俩王爷其中一位的赐名满语写作akina,无实际意义,汉语注释也是阿奇那,满语不同而汉语注释相同,这两个词有没有关系大家自己揣摩。 我要说的是有些读者能不能不要拿《雍正王朝》、《大明王朝1566嘉靖与海瑞》这两部政治讽刺剧学到的东西在评论里扰乱其他人,这俩部剧与真实历史的差距,大概有迪丽热巴到罗玉凤那么大。 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44章 射箭比赛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名为硕尔惠的镶蓝旗牛录额真得令,带着二十名精于马术的旗丁迅速北上。 余下的镶蓝旗部众则在济尔哈朗和其他四位牛录主子的指挥下开始清理瓮城圈里的战场。 因为绕开了塔山堡到宁远城那条驿道的缘故,他们没能见识到发生在南边的那场野战,但眼前的战场遗迹还是给了镶蓝旗旗丁们极大的震撼。 旗丁们最先拖出来的是被砍了首级的尸体,一层层叠在一起的尸堆早就没了热气,可刺鼻的血腥味儿仍旧飘散出来。 即使是见惯死生的老旗丁,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场面有大恐怖,随着门洞外侧的尸堆被清理干净,门洞里更加残忍的画面展现在镶蓝旗众人眼里。 “和硕贝勒,他们都死了。” 有位牛录主子给济尔哈朗报告了门洞的情况。 出于对战死旗人的尊重,济尔哈朗缓步走到被清理出来的门洞前,探头朝里面一望。 里面可见的十几张扭曲的人脸照映在他眼中,半隐半现的人脸还有不少,即使已经死去七八个时辰,旗人脸上的表情仍旧清晰可辨。 恐惧、无助、绝望! 济尔哈朗甚至不敢想象这群旗人是被什么样的恶獠逼迫,才能一窝蜂涌进这狭小、逼仄的门洞里。 这些可都是旗中老兵,起码经历了萨尔浒、开铁、辽沈、广宁这几场大仗,见过的死人可能都比死猪多,但偏偏就被一个明将吓得肝胆全碎,不顾一切冲到了门洞里逃命。 呕! 因为门洞两头都有尸堆堵住,门洞里死亡的旗丁、战马热气儿飘散的慢,浓郁的血腥味儿、人马失禁后溺出的尿骚味、屎臭味混合在一起,提醒着众多镶蓝旗部众这是真实发生的事。 济尔哈朗因此被激的呕吐起来,受到堂兄黄太吉的影响,他学习了一些汉民的文化,因此自认是文化人,骤然看见如此血腥残酷的画面,心理上居然有点承受不住。 几个牛录主子和亲卫们连忙冲上来,将小旗主扶到了一旁。 连续呕了三四次后,济尔哈朗原先变得煞白的脸色才算是恢复了一点。 “你们继续将旗人尸体挖出来,好好烧了,今天咱就在这塔山堡住下,你们也都辛苦了,早点歇息便是。” 昨晚听了堂兄的一番分析后,他还起了点追上去射杀明将李昊,以此来提升自己地位的心思,可刚刚被眼中所见、鼻中所闻一刺激,围追李昊一部的心思是再也提不起来了。 这悍将,谁爱去围杀谁去,反正他济尔哈朗不去。 老汗问起来,就说那明将兵数少,溜得快,他们这大队人马没追上。 打定主意后,这位和硕贝勒才算是安下心来,接过旗人递来的酒壶,喝了口黄酒漱了漱口。 …… 松山堡。 “有本事停下来别跑!” 城墙上,李昊追杀着七名旗丁和仅剩的一名包衣奴才。 两波人前后相差十来步,偏偏就追不上。 城下的鞑子和包衣奴才们已经被他和黄龙那队人一起斩杀了,因为不知道李昊巨斧的厉害,那波人射完箭后还不知道躲避,准备依托瓮城门斗上一斗。 结果可想而知,出西门迎客的他们大部分被李昊劈成了两截,剩下的则被黄龙等人斩杀当场。 城墙上的鞑子与包衣因此知道了来者不善,开始兜圈子。 李将军上城斩杀鞑子时只带了大斧和柴刀,无法在中近程击杀他们,于是就成了如今的局面。 他不得不承认,这群鞑子的奔跑速度能让刘翔看了沉默,布雷克看了流泪,博尔特看后惊呼教练我还是走文化吧! 狗曰的,怎会这么能跑! “将军,我投降,别杀我,我也是混口饭吃,没做过大恶。” 唯一的那名包衣奴才用汉话求饶,但他脚步丝毫没有放慢的迹象。 李昊喝问道:“这些鞑子懂不懂汉话?” “自然是不懂的。”那名包衣奴才气喘吁吁地回复。 “那你绊倒几个鞑子,我就饶你不死。” 李昊给出了承诺。 这包衣奴才狠下心,伸脚拌翻了旁边的一个旗丁。 往日他得叫这旗丁为主子,给他喂马种地,一年到头的粮食还得上交大部分,仅仅留下勉强果腹的一部分。 剩下六名旗丁自然没功夫管身后的变故,两脚交替往下城的阶梯而去。 城门门口虽然有一些明兵挡着,可那些明兵加起来也没这个明将给的压迫感强。 他们相信只要找到了战马,那就还有活着逃回驻地的希望。 那被绊倒的旗丁求生欲望还挺旺盛,倒地后马上准备翻身爬起来,可惜自己平日压榨包衣奴才压榨的有点狠,那包衣决心反正后勇气大增,一下子扑上去死死压住,等着即将赶到的将军处置这旗丁。 “还算有点诚意,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小人原名王猛,这鞑子给我改名为王忠旗,既已反正,当改回原名。” 李昊冲上去先一斧砍死了这鞑子,第二斧齐整整斩下了头颅,命这人拎着头颅。 “王猛是个名臣,你爷娘倒是会取名字。” 又命此人收拾城墙上的战场后,李昊先一斧子砍断了那根旗杆,将落到城墙地面上的旗帜狠踩两脚,拎着斧子便冲了下去,还有六头鞑子需要他动手呢。 可惜下来的迟了,没抢到一个击杀,守在西门的六人中,黄龙一人就砍死了两个鞑子,余下五人中,刘懋财和杨世功合砍一头。 “不要紧,你们现在自己砍的都留着。等到咱快返程的时候,我给你们补几个,保证人人都有四五个首级。” 李昊安慰刘杨二人。 他现在可不缺鞑子首级了,这趟野游快结束时,他准备按功劳分一些首级给这些好汉。 除了马匹,松山堡内再无活物,命人收拾好战场后,这支格斗大赛的参赛团队马不停蹄的赶往锦州城。 那才是今天的主菜。 …… 锦州城外。 此处驻守的鞑子就比较多了,加上包衣奴才,城里面活动的人起码有一百五十之数。 先前在松山堡前,李昊曾起意命黄龙这队进行了射箭比赛,苟全忠和他射中了目标旗杆。 如今在锦州城下,这伙猛将悍卒也不分开四队,直接聚在鞑子最多的东门前,开始正式较量。 “先说好了,距城墙八十步,用大捎弓和羽毛箭,想用建奴弓和铍箭也行。谁先射中旗杆,我给谁奖一颗首级,巴牙喇的首级哦!” 在城上守军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李将军举办了第一次射箭比赛。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45章 他怎么敢一个人攻城呢?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将军,八十步属下们着实做不到,百步穿杨之人即为神射手,八十步距离上射中旗杆的,都是军中弓马好手了。不如前推二十步,以六十步为限。反正五十步以外,鞑子的大弓是射不到咱的。” 曹文诏给出了新的建议。 李昊想了想,都是练弓,近一点也行,于是率军前进到了距城墙六十步的距离上。 大捎弓是大明边军的制式武器,不仅列装量大,各地武备库备用的都不少。此次出征前,宁前道厅衙门给这支猛将悍卒装了十来把备用的,加上有些人自己就带着弓箭,所以现在每人手上都有一副弓箭。 准备好了之后,这二十四人瞄准城上的旗杆,抢李将军许诺的那一颗巴牙喇首级。 “我也射两箭,要是射中了,就多砍几颗首级。” 既是裁判又是参赛选手的李昊也拿起大捎弓,多射射总能提高射中的几率,【弓】这个技能的熟练度也会慢慢提升。 与此同时,锦州城东城墙上。 驻守的四十多名旗丁纷纷背靠女墙坐着,城外来的这点明兵根本攻不了城,牛录额真也没出城大战一场的心思,城上只有三五个目力较好的旗人死死盯防着城外的动静。 正黄旗第一甲喇第四牛录的主子托波,正指着城外的明军问弟弟阿林宝:“你说说,城下这群痴儿是何用意?” 阿林宝今年二十三岁,属于牛录中的在家披甲旗丁。 在家披甲旗丁即是牛录中第一百到一百五十的壮丁,前一百旗丁称为行营披甲,是八旗作战主力,在家披甲则是行营披甲的预备役。 一般来说,常规劫掠中,在家披甲不用跟着大汗出征,可托波为了锻炼自己弟弟,将他带到了前线。 “阿浑,他们在朝城上射箭,应该是想射死我们。” 阿林宝探头瞄了一眼后,又坐回地面,老老实实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哥哥听。 托波大怒,用手狠狠拍了下弟弟的铁盔,“哪有你这样的蠢货,城外痴儿再痴,也明白这样射不死咱。你想想,我是怎么跟你讲的?明军小队行军时,通常有多少兵?现在城外有多少?” 经过哥哥的提示后,阿林宝总算是有了思路:“阿浑说小股明军通常有一二百人,现下城外只有二十四五,那就说明还有一百多人没出现。我猜他们可能是想用着点人引诱咱出去,打埋伏?” 托波冷笑一声,摸了摸自己胡子,他对弟弟的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阿林宝没有挨揍,心下明白哥哥觉得他没说错,于是按这个思路接着分析:“所以他们装作痴傻的样子,在城外几十步乱射,浪费箭。既然这样,那我们应该稳坐城头,不管他们,毕竟这群人只是来引诱我们出战,我们不动,他们和打埋伏的明兵都没办法。” “嘿,还算是我弟弟,有我五分的聪明。”托波指着城外再次发问,“那你说说,这伙明兵是哪里来的?主将是谁?北上的目的是什么?” 正黄旗第一甲喇是整个八旗最能打的甲喇,其丁口大多来自抚顺那一片的查昆木,属于建州女真出身。 所以正黄旗旗内但凡有了牛录主子的空缺,而原先的那位牛录主子又没有成年子侄的话,老汗往往从第一甲喇的额真家庭里找壮丁,补上官缺。 因此托波指望弟弟成为他们家的第二个牛录额真。 “这我就猜不到了,明朝很大的,我哪能猜的到呢!” 阿林宝面露难色,觉得哥哥强人所难。 托波抽出腰刀,弯着身子站起来,用刀背给弟弟来了几下狠的。 “我叫你不听话,我叫你不用心。旗内位置争的跟狗抢肉一样凶,你倒好,事事不上心,要我这个做阿浑的给你挣军功是吧!” 阿林宝也不敢还手,只能双手抱头蜷缩在女墙脚,口中连连求饶。 等到托波消了气,收回了腰刀,又命弟弟回答刚才的那三个问题。 “许是前屯那地界儿来的,主将我猜是赵率教?他们北上是……是为了抢锦州城。” 阿林宝对明国的了解都来自老哥,山海关以北就知道那七八座城的名字,明国大将也只知道几个总兵副总兵。 被哥哥收拾了一顿后,他想着宁远城应该是不可能了,就将关外第二大屯兵城报了出来。 托波再次坐到了地上,“没错,是那赵率教的家丁,你刚也看到了,这伙明兵大都是三眼铳加朴刀。 我之前说过,明兵家丁马上三眼铳,马下步战用朴刀。能同时带这两武器的,一定是步战马战都精通的。一下子拉出这一两百精锐来,必定是前屯主将赵率教带兵来了。赵率教为什么北上,那是因为他要断了大汗回家的路,在这锦州城和大汗大干一场。” 这位牛录额真觉得自己看透了明军的动向,因此洋洋得意。 他说教了半天,忽然住了嘴,瞅着听得正起劲的弟弟,喝问道:“你说,现下我们该做什么?” 阿林宝一激灵,忙答道:“自然是守住锦州城,保住大汗回家的路。” “你和城外那痴儿有什么区别?咱自然是去大汗跟前禀告这重要军情。”托波没好气儿地踹了弟弟一脚,“你眼里怎么就没活呢?能在大汗跟前露脸的机会可不多。” 正在这时,负责盯防的旗丁喊道:“主子,那伙明兵派了个送死的到城下了,看样子是想冲进来。” 托波有点惊讶,于是和弟弟一齐慢慢站起来,探出垛口,观摩了下局势。 这伙明兵还是在五六十步的距离上胡乱放着羽毛箭,唯有一大汉策马冲到了瓮城门附近。 “他在一个人攻城。” 阿林宝惊呼,脸上写满了不信。 托波气的翻了个白眼,“教的你是一点没学进去啊,他怎么敢一个人攻城呢?必是引诱我这一个牛录出战的拙劣技巧。” 将弟弟拽了下来,他吩咐道:“虽然你蠢了点,但阿浑我不得不帮扶你一二。这样,你带着十来人快马加鞭,今天申时、酉时跑两个时辰,明天再跑一天,务必在宁远城或觉华岛附近找到大汗,告知这赵率教率军北上抢攻锦州城一事。” 阿林宝觉得有点不稳妥,“外面就二十来个明兵,别的伏兵咱也没瞅着,赵率教更是没影儿,这样不好吧?” 托波已经无心解释了,只将各处细节说清楚:“见了大汗,你就说阿浑我一眼识破了赵率教派兵挑衅,想引诱我出城一战的诡计。至于明兵数量,你就说城外挑衅的有五十来人,埋伏的明兵至少有百人,这还是人家的前锋,大部队怎么也得过千了。” 扯着弟弟下了城后,托波找齐了跟着送口信的旗丁与奴才,让包衣们快速备好换乘战马和口粮豆料后,他就几鞭子送走了这波人。 “别忘了在大汗跟前夸我坚守锦州城、护住了回家路线!” 望着弟弟前去老汗跟前长脸面的背影,托波又补充了一句。 已经在骑马往南门飞奔的阿林宝回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却没想到瞥见了奇怪的一幕。 那名前来城下挑衅的明兵居然挥舞着斧子出现在了城内! 旗人们忙的手忙脚乱,而面朝自己的哥哥托波急忙转身,似乎才刚刚知道有明兵闯进来了。 阿林宝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可一来哥哥下了命令,二来城内有一个完整的牛录和六七十个包衣奴才,对付一个明兵是绰绰有余。 想到这儿,他鞭子挥得更起劲儿了,领着哥哥给他配的旗人与包衣往南门策马飞驰。 这位弟弟跑的恰到好处,因为他哥哥托波很快发现,自己好像判断错了。 闯到城下的这个明兵似乎真是一个人来攻城的。 “第一、第二队,集合列阵!第三、第四队分列北翼,第五、第六队护住南翼。” 虽然来人气势汹汹,几十个呼吸之间就砍翻了五六个旗人和包衣,但他一点不慌,只要结住了阵型,来多少明兵射死多少明兵。 “两黄旗的鞑子就是好,我都这么卖力砍人了,居然还能组织起来阵型。” 砍了几头鞑子热了热身后,李昊忽然发现城内有天才! 这不是召唤他冲上去开片吗?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46章 砍你们也是顺手的事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双方的第一波交锋展开的很顺利,李昊托着肉盾冲到了军阵中,以身体为中心,以斧柄为半径,开始画圆。 画了一个人肉磨盘的圆。 居于中间的近二十鞑子列成了两排欢迎来访的明将李昊,他们通过喷涌的鲜血和横飞的肉屑表达热情与友好,用前赴后继表现对客人的尊重。 “这汉子竟能如此勇猛?”望着战场中央翻飞的战斧和被带起的血肉雨,托波目瞪口呆。 难不成弟弟阿林宝的一人攻城之话竟一语成谶? 什么时候明国有了这样的人物? 三十七岁的托波觉得自己的见识被颠覆了,从萨尔浒到广宁大战,他可是全场打满。五年前八旗与白杆兵恶战时,都没有猛将能给他留下这样颠覆见闻的印象。 那一斧下去,跟切豆腐一样就将人划成了两片。 实在是闻所未闻。 “南北两翼,给我朝中阵攒射!” 眼瞅着第一第二两队即将被杀穿,托波在亲卫的保护下,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到底是努尔哈赤起家的老兵,组织度可以和那群镶黄旗巴牙喇媲美了。” 李昊赞了一句这个牛录。 这第一波交锋砍下来,他对正黄旗的印象好的不得了。 全是懂事的鞑子,不乱跑,乖乖就往他的斧上撞。 “主子让我们撤吧!” “这明将太强了,根本砍不动。” “他就不是个人,是黄皮子附了身。” 贴身近战的鞑子们受不了身边的旗人一个个死去,又听到主子下令剩下两翼集中放箭,心下终于生出怯意,于是恳求额真让他们撤下来。 “包衣们,给我上,斩杀他的,我给他抬旗。” 本来托波以为旗丁列阵弓射就能射杀此明兵,没想到被他欺到了近身,因为心疼第一第二队的旗丁,他没有及时下令两翼攒射,到这时候,只能先令包衣们上去稳住阵脚。 大概有三十名包衣被牛录主子的亲卫们驱赶到了中阵后,得到主子的命令后,亲卫们发了疯似的抽鞭子,期望这群辽民能上前稍作阻拦。 但显然他们的计划落了空,即使有抬旗的奖励,即使有鞭子的抽打,可包衣们两脚如同钉死在了地面上,根本不带挪动位置。 开玩笑,在这样的杀才面前,穿着甲的旗丁们上前都一斧了事,他们这甲胄不全、刀枪不利的奴才们上去也无济于事。 平日过的比马和牛还不如就算了,这种时刻怎么能让他们上去拿身体阻挡呢? 就这点耽搁的时间,中阵已经被李昊清理的七七八八。余下有四五头鞑子脚下生风,蹿到了包衣奴才中,并努力远离身后的杀神。 左右还有两大波鞑子,李将军自然是先砍鞑子,再收拾这群包衣奴才。 “汉民投降不杀,帮我围堵鞑子的,免去一切罪责,授田四十亩!” 两翼鞑子的铍箭已经射完了第一轮,他只能用两具肉盾护住部分身躯,然后趁着第二轮铍箭没有射出来的间隙,托着肉盾朝南翼这二十多鞑子杀过去。 其间抽空给原是辽民的包衣们喊了劝降的话。 李将军不得不承认,这牛录主子还是有点东西的,护住中阵的两翼射手给了他不少的伤害,起码有九只铍箭扎扎实实穿破了这身缴获自图鲁什的札甲。 四十三点生命值一下子就没了。 这给了李昊极大的压迫感,再不砍一队鞑子回血,他可就要嗝屁了。 攻入沈阳斩杀老奴的梦想还没有实现,他怎么能在这小小的锦州城内香消玉殒呢? 生命值的减少让他战意大增,顶着第二轮铍箭就杀到了南翼弓阵,然后直接抡着战斧转圈圈,这效率可比一个一个竖着刨效率高多了。 “顶住,顶住!给我射,给我射!” 旗丁的快速消亡都让托波有点麻木了,他一边命令北翼朝着那明将再射,一边偷偷让亲卫们准备逃跑的战马。 他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勇猛的明将能溜到锦州这么靠北的地方,难道大汗就没想办法斩杀此人吗? 托波眼睁睁看着将近四十个百战旗丁就这么变成了肉雨血雾,然后在残酷的事实面前终于下定了决心。 逃跑一念起,刹那天地宽! 既然杀不了这凶恶的明将,那就先跑了再说。 他总不能一直追下去吧? 亲卫们做事还算靠谱,十来匹战马被牵到了托波身边。 这位牛录主子一声没吭,直接翻身上马就沿着锦州城的十字大街狂奔。 他的亲卫们都还没有上马跟过去。 牛录主子逃命,终于引发了鞑子的大溃散,南翼所剩不多的鞑子再也没有了恶战的心思,转身就往马厩跑。 队型还算整齐的北翼也一样,因为距离那杀神较远,他们能逃出生天的概率也较大,只是一群包衣和他们抢战马,让这边的场面稍稍有点混乱。 “将军,某等来了!” 黄龙的声音响起,留在城外的这二十四名猛将悍卒察觉到城墙上没有多少鞑子之后,就一队队往东门而来。 手持朴刀的吴三桂哇哇叫着冲进来,却只看见干爹拎着斧子追着四散而逃的数十名鞑子。 “干爹下手也太快了吧!我还想着能和干爹一起甩膀子大干一场呢。” 小吴瞬间有点失望,但混乱的场面给了他发挥的空间,这位年轻的小将骑着马追杀哄抢战马的包衣和鞑子。 其余大小曹、祖宽等人也趁机放铳、射箭,鞑子们自己先乱了,根本没有小头目注意到后来的明军其实不多。因而也没有小规模的反击,只有极个别鞑子回应了几箭。 “咱先不着急追赶!” 让这群鞑子和包衣又留下了十七八具尸体后,这处战场总算是安定下来。 能逃命的都逃了,不能逃的要么被杀,要么跪下来投降了。 “这群鞑子不是去大凌河堡,就是去右屯,反正在这一两日内就能清掉,不着急追上去。” 李昊先稳住了杀红眼的吴三桂等猛将。 然后转向跪下投降的六位包衣奴才。 “刚才我命你们投降,你们没啥动作也就罢了,这时候逃不掉,想起来弯下膝盖了。” 他看的清楚,这几位都是先想着逃命,逃不掉才跪下投降。 包衣们自然是各种求饶,磕头的磕头,拉关系的拉关系。 “将军饶命呐!” “砍了鞑子可不能再砍小人了,小人能干活,能伺候将军。” 李昊轻轻一笑,“砍你们也是顺手的事!”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47章 雨露均沾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二十九日午后,宁远城西北炮台。 满桂等宁远守将汇聚一堂,在他们右手处,首次登城观摩敌情的兵备道袁崇焕举着一个单筒【千里镜】观察着十里开外的八旗营地。 二十八日,努尔哈赤率军再次返回宁远城,补充了一些汉民奴隶后,又再次尝试攻城。但三天前的大捷给了守军不小的信心,双方恶战了两个半天,宁远守军让八旗丢下了两三百具旗丁、七八百名汉民奴才的尸体。 也许是老奴觉得抢掠的粮食足够了,也许是战死旗丁有点多,总之午后八旗就开始拔营,上千辆牛车络绎于途,新旧汉民奴才蚁附在牛车上,死命推着咯吱咯吱响的车轮,牛车队两侧,则是监督干活的八旗骑兵,时不时就有旗丁扬起手里的马鞭,赏推车的奴才几鞭子。 到此时,八旗已经出发了大部分,仅剩收拾营地的一些奴才和殿后的一千多正黄旗骑兵。 “至少三四万石,余下的粮食老奴带不走,应该被烧了,鞑子新掠夺的辽民也有三千之数。” 袁崇焕放下了购自佛郎机人的千里镜,将自己的结论说给众将听。 这个结果已经能被大明朝廷接受了,按行军速度算,后金军在觉华岛耽误了一天半,将粮食装车费不了这么长的时间,那必然是八旗和觉华岛守军死战了一场。 觉华岛军民近万,如今后金军中只新增了大概三千左右的汉民奴才,那剩下将近七千人要么战死,要么被鞑子破城后虐杀了。 虽然大明一方损失了上万军民和觉华岛上囤积了几年的粮饷,可只要保住了大城宁远,再加上守城斩获、李昊等将士阵斩之奴首,宁远守军和道厅衙门总算是能给朝廷一个交代了。 “别忘了,还有李将军所部。据夜不收这几日的探报,鞑子在北边被撵的鸡飞狗跳,镶蓝旗还有四五个牛录连驿道都没走,直勾勾冲着塔山和锦州而去,显然鞑子觉得锦州可能不保,这才增兵驰援。” 满桂接过话茬。 相比袁崇焕脸上的凝重,满镇神色就从容多了。 每年价值四五百万银子的辽饷,有一百万左右是发到了辽镇营兵手里。拿人手短,辽镇的各营主将普遍失去了叙功权,以及把总、千总这一级别军官的铨升权。 权力的降低带来的唯一好处,便是满桂等武将只需要考虑守土之责,别的事项一概由抚台衙门、督师府、道厅衙门负责。 “老奴率军北返,李将军却还不知道去了哪儿,我总觉得有点不放心。” 想到风头正盛的李昊后,袁崇焕稍稍心安。 有这样一员猛将在,这次捷报面上好看不少。 “既然你有点不放心,不如派兵护送我南下山海关。我到之后督促高经略派兵北上光复锦州,也好为李将军壮壮声威!” 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响起,显然,得知鞑子已退、城头上安全后,刘应坤带着他的亲信宦官和长随来城墙上刷个脸。 刘应坤不得不着急,他得抢在那群文臣们得知宁远战况之前回到京城,与魏厂公议定个中细节。 迟了,这提前落子的功劳可就没了。 袁兵宪手指西北方向的鞑子后队道:“刘大珰,这鞑子还没有走干净,现在出发有点危险,不如在酉时前后出发,那会儿贴近夜晚,鞑子也要吃饭歇息。” 一听到没走干净,刘应坤当即熄了现在出发的心思,对袁兵宪和众将团团一揖: “兵宪与将军们守城辛苦,咱家这几日若有得罪,请多多包涵。回京后,咱家一定向魏厂公禀明众位的守城之功,绝不会让那群党争之臣打搅到宁远城来。” 这话就是明着索贿了。 不给魏忠贤和这刘应坤孝敬点,宁远众将别想有个好封赏。 袁兵宪伸手一探,示意刘太监往城下走。 众将跟着动了动,常例银子早就准备好了,什么官职该孝敬几两,都有不成文的规矩,掏银子就是了。 这个时候,满桂、朱梅等将领开始羡慕起早就不知道打到哪里的李将军来。 要是李将军在场,估计这太监还不敢来这么一下子。 因为横的怕愣的! …… “阿嚏!” 被宁远众将挂念的李将军忽然打了个喷嚏。 此时,他在距宁远四百五十里地的古城屯附近。 二十六日傍晚,他带人杀到了大凌河堡,由于有鞑子逃到了那儿,导致大凌河堡内原先值守的旗丁知道来了尊杀神,于是一见着李昊这伙明兵,就带着口粮、豆料和战马四散而逃。 右屯城里也差不多,几十个鞑子守军只是象征性的在城墙上放箭守了阵儿,在李昊一人冲城后,就弃城保命。 之后的道路就没有大城和上规模的鞑子了,李将军带人玩命般的赶路,用了将近三天的时间赶了三百二十里地,杀到了鞑子的地盘。 “将军,此地是镶白旗的地盘,他们的旗主驻地在海州,距我们三十里地,附近有个古城堡,以前是咱的古城屯,目下有百户左右的鞑子和包衣奴才住在其中。”祖宽回禀道。 苟全忠和祖宽全权负责行军路线的勘察。 “这古城屯的边墙没有包砖,四道门看上去也只是包了铁的木门,挺好打。爷,我觉得咱可以先攻下这古城屯,海州那边今晚还来不及得知消息,咱可以睡个安稳觉,歇足了精神,明天大杀鞑子和包衣。” 苟全忠提议。 这是个不错的建议,八旗各村堡之间都有在家披甲旗丁来回巡逻,一旦李昊等人攻村拔寨,附近的鞑子聚居地很容易得知有变。 “老奴南下的时候,算他走了六百里地,从正月十二三左右算起,他的大军大致走了十一二天,每天行军五十里地。” 李昊开始盘算老奴啥时候回军。 他这伙猛将悍卒不怕百来人的鞑子骑兵,就怕一下子冲上来上千个弓射鞑子,一轮铍箭下来,李昊自己都不一定吃得消,更遑论其他人了。 他对这群精兵还有有感情的,不希望他们折在这里,所以得好好规划烧杀抢掠的行军路线,以避开老奴本阵和留守的大股鞑子骑兵。 “老奴二十五日到觉华岛,打岛上守军需要一天功夫,二十七日就该回到了宁远城下,再打一场尚不得知。咱就按没打算日子,抢了粮食后,算他一天行军四十里,从宁远到这儿得十一天整。” 锦州到宁远城大致一百三十里地。 按李昊这么算,在努尔哈赤大军回来之前,他们在镶白旗驻地上有九个整天和今天这小半天的功夫烧村。 “阿敏和老奴得知咱在海州一带出现的消息后,必定会有大量鞑子汇聚过来和咱过招儿,他们大概会以为咱烧杀一番后回锦州附近,可我偏不。我要往凤凰城那边靠,大打一番。之后老奴必定以为我要去辽南以东的东江镇那边,派人往两蓝旗驻地赶。我又出他意料之外,偏偏往北打,直接杀到最北边的两红旗。” 李昊逐渐理清了思路,他要从两白旗驻地杀起,经两蓝旗,到两红旗为止,返军途中去辽阳沈阳之间的两黄旗驻地再转一转。 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听了主将的宏伟计划,其余众人都有点兴奋。 “那就定了,今晚先按苟全忠的建议来,还是和之前那样,你们射箭压制墙上鞑子,我冲过去攻门。破门之后,也不堵门,你们一起冲进去,无论男女,一概不饶!若有投降之人,可聚拢在一起,我挨个儿审判罪行。” 李昊就没想着封闭消息,今晚得逼着一些会骑马的鞑子逃出去,给镶白旗的留守主子报信,也让其他各村堡里的鞑子知道来了个明国大将。 越搞得人心惶惶,越能达到他的目的。 众猛将悍卒齐声应下,准备妥当后,按计划行事。 八旗内部防守还是很严密的,李昊等人出现在距屯墙四五百步左右,古城屯里的鞑子就发现敌情并及时关上包铁木门。 而后,众人抵近到四五十步左右,开始射箭压制,李将军一人两马,冲向了古城屯大门。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48章 谁告诉你车轮是这样放的?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另外一匹马驮着一门虎蹲炮。 这是长约两明尺(六十四厘米)、周身加了七道铁箍的小型火炮,全重三十六斤。 李昊带着它,自然不是为了拿炮轰门,那太浪费火药了。 到地方下马后,他带齐所需的武器,然后托起这门虎蹲炮,走到包铁木门前,用尽全身力气,用炮尾撞起门来。 砰砰砰! 一下一下的撞击声,勾的城内旗丁的心跳同频共振。 死神的脚步声,也不过如此。 “准备好了吗?我进来了哦!” 虽然明显感觉得到这包铁木门内有抵柱撑着,但撞了二三十下之后,门的横闩被一点点撞裂开。 当然,李昊还是无法进去,因为七八人隔着门死死抵住。 又接着撞了十来下后,门后的人终于受不住震动,逃开了几个,李昊抓住他们轮换的空隙,拿炮尾死命一撞,使门撑开了一条缝隙,他扔下虎蹲炮,双手撑住门缝,一脸奸笑着探着身子进去。 门内之人用腰刀欢迎客人,李昊恭敬地还以柴刀。 主慈客恭! 这种屯堡的门洞进深大概只有七尺,即两米左右,门后围着着三四个健壮鞑子,以及十来个半大不小的持刀小伙子。 这群人里有几个呲着一口烂牙,有那种被狗啃过的参差不平感,这是很明显的渔猎蛮夷牙齿。 因为汉民吃谷类,牙齿发育较为齐整,渔猎、游牧女真多吃肉食和奶制品,牙齿较易龋坏。 牙齿,也是兵部考功司查验蛮夷首级的重点关照之处。 要是八旗治下的汉民,李昊还可能给一个体面的死法,比如一刀砍死。对上鞑子,他就不留手了,自己怎么方便怎么来。 闪身躲过了一记腰刀劈砍后,他直接合身扑到最靠近他的鞑子身前,一个头槌将这鞑子的脸捶出来一个窝坑。 杀死这鞑子的是他铁盔上的盔枪。 李将军梗着脖子拔出脑袋后,盔枪上明晃晃沾了点灰白色的脑浆。 “好吓人的明将!” “我的阿玛!我和你拼了!” “大家一起上,他未必能挡住我们所有人的砍杀。” 众鞑子相互打了打气后,开始围攻来犯的明将。 将第一位好客鞑子推过去当肉盾,李将军从背后抽出了借来的第二柄曹氏大刀。 这种刀有点唐横刀的手感,他极为喜欢,对上这群甲胄都不齐全的留守鞑子,这玩意儿比战斧好使多了。 因为战斧抡起来太慢了,没有什么效率。 显然留守的鞑子应变能力远远不如外出征战的鞑子,等李昊砍翻了为首的几头健壮鞑子,在屯堡墙上射箭的鞑子才在提醒下爬下来,对着来客开始射箭。 李将军对此已经有了经验,托起地上的肉盾冲过去即可。 古城屯外。 “将军攻进去了,咱也动身吧!” 李昊不在时,往往由曹文诏下令带队。 如今是后金地盘,找寻到火药有点困难,这伙明兵于是约定不再用放铳的方式发号令,节省点火药。 众多猛将悍卒策马冲锋,因为主将吸引走了在墙上和他们对射的鞑子,他们这一路基本没受到阻拦。 有了大小曹、黄龙等人的增援后,李昊清理这座村堡的效率大大增加。 前后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村堡内能喘气的人型生物都跪下来投降了。 在村堡中心的空地上,大大小小跪了一百三十来口,低头顺目,等着明将的发落。 “我这人喜欢蒙古人的一个规矩,咱先说好,低于车轮的鞑子不杀,汉民不杀。其余都给我带过来,我亲自送他们上路。” 人命关天,不可假手于人,李将军觉得自己应该辛苦点,用搜刮到的一座闸草刀赏他们一个体面。 “明白!” 这一路的见闻下来,吴三桂对干爹心服口服,听到吩咐后,兴冲冲去推着一辆架子车过来。 其余两队守在降人一圈,防备着不太可能会有的变故。 “这个听得懂汉话,一边玩去。” “这个比车轮低,放过放过。” 小吴一个个甄别,听得懂汉话的先不用管,听不懂的人则拽到车轮跟前测量。 李昊一看,勃然大怒。 “谁告诉你车轮是这样立着的?给我拆下来放平。” 一看到吴三桂用立着的车轮测量,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是跟宣扬电脑比一元硬币薄的雷军一样糊弄人吗? 当然了,现在不能叫雷军,应该叫雷冖,因为车还没正式发布。 年轻的小吴还没有被干爹这么吼过,他不知所措的尴尬了几息,然后开始反应过来,将车轮拆下来平放在地上,又开始新的测量。 李昊则不厌其烦,亲自动手干活,送人上路。 …… “什么,镶白旗驻地上居然出现了一队明兵?还攻破了古城堡?” 临近一更天,古城堡北方的东胜堡来了几位逃难的镶白旗旗人。 负责在东胜堡附近巡逻的瓜尔佳丶图赖当即从炕上爬起来,匆匆穿了身衣服后,就和自己所属的在家披甲旗丁一同在待客用的房间里询问南边的情况。 李昊等人的大致情况被逃命的镶白旗旗人描述出来,镶黄旗出身的图赖等人都感觉这伙明兵疯了。 “就二十多人,就敢跑到三岔河以东撒野?他们孙大帅在的时候,也没明将这么有胆气。” 图赖感慨道,他是后金开国五大臣之一的费英东第七子,目前带着一些留守旗丁在辽河沿线巡逻。 镶白旗的旗人被吓得不轻,“那明将极其悍勇,我们在家披甲旗丁有近三十人,都没撑过一刻钟,主子们还是多叫点人,再去征伐。” 他都不敢回想两个时辰前的情形,稍微想起一点腿肚子就发抖,再多想可能就尿裤子了。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对付这种近身彪悍的明兵,只能多用弓箭攒射。” 图赖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了几步,心中渐渐有了应对方法。 “鳌拜,你连夜带人去长宁堡,将镶白旗驻地上的变故告知梅勒额真,请求派兵增援。我去鞍山屯,将那边的弓马好手聚集起来,那伙明兵应该马上就溜了,咱明天午时在古城堡以西的甜水泉那附近汇合。” 图赖叫来自己年轻的堂弟瓜尔佳丶鳌拜,给他安排了求援的任务。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49章 沟子史学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你们想想,野兽遍地、冰天雪地的辽东山林子里,努尔哈赤一个十岁的孩子,靠什么养活自己?他还带着舒尔哈齐这一个八岁的拖油瓶呢。” 二月一号辰时初,也就是早上七点,李昊就将投降的这些三十四口汉民聚集起来,进行了动员讲话。 此刻李将军坐在一张木桌后,投降的汉民蹲坐在木桌前的地面上,周围有两队猛将悍卒围成一圈,剩下的两队则在古城屯周围警戒。 也跟着维持秩序的吴三桂叫嚷道:“干爹,我知道这个。老奴是跑去给李成梁大帅当家仆,后来当了家丁,才能养活起他和舒尔哈齐。” 李将军指着小吴笑道:“这就是道听途说了,他老奴当年也就是个半大小子,要力气没力气,要武艺没武艺,李成梁为什么要他?我和梁子是世兄弟,今天,我就给你们讲讲这其中的门道。” 说罢,也不第一时间讲门道是什么,而是拿起木桌上的酒袋,拔出塞子给自己灌了一口黄酒,吊了吊这群人的胃口。 果不其然,无论是投降的汉民,还是十二位猛将悍卒,都对这个话题挺感兴趣。 毕竟编排大人物是小民百姓都能参与的娱乐活动,且几乎没有成本。 大人物们失去的只是风评和隐私,小民百姓却极大的满足了窥私欲,并获得了传播秘密的快感。 “我猜是老奴聪明,懂点兵法,才让李成梁大帅要了他。” 吴三桂持续在干爹跟前刷存在感。 李昊竖起右手食指摇了摇,示意不对。 投降汉民有一名胆大的,佝偻着身子站起来,赔笑着说道:“我觉得是老奴会找人参、采松子、弄鹿茸,这才让李大帅留下他当仆人。” 笑着伸手虚按,让此人蹲下后,李将军反驳了这种说法的逻辑漏洞:“既然是为人参和松子,为什么不去药店里买呢?再者说了,留在辽阳,老奴那一身挖人参的本领又有什么用处呢?人参在长白山里,不在总兵府上。” 投降汉民和两队猛将悍卒开始交头接耳,李将军自称是李成梁的世兄弟,那应该多多少少知道点常人不知道的内幕。 见火候差不多了,李昊才开始一拍桌子,细细解释: “小吴之前说对了一半,梁子要努尔哈赤,就是为了要他。确切地说,是要老奴的屁眼子。十岁的努尔哈赤别的没有,就是屁眼子嫩。老奴不仅给李成梁当书童,还在军营里当军纪,也就是兔儿爷。就我所知,在这段时间里,老奴用屁眼攒了八百两银子,又用屁眼子托关系,才买到了起家的十三副铁甲。” 在明清语境中,兔儿爷就是男妓的意思,这个词还有个变体为“契弟”,更为常见的骂人词汇“兔崽子”,则是兔儿爷的引申。 后来兔崽子传承了下来,很多人在日常语境中都拿来骂小男孩,这其实是非常低俗的词汇,就跟意同马桶的“马子”一样。 这番话讲完,大多数人半信半疑,倒是吴三桂瞠目结舌,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李昊继续趁热打铁,“那为什么后来舒尔哈齐会和梁子再勾搭上,准备反了拉扯他的老哥努尔哈赤呢?就是因为梁子把舒尔哈齐也上了。 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夫百日恩,舒尔哈齐抹不开面子和恩客梁子翻脸,于是决意起兵反哥哥努尔哈赤。没想到老奴觉得之前的那段过往实在不堪回首,他既然都已经上岸了,以往的恩怨就该了清,于是圈禁了弟弟。” 将这个说法补充完整后,李昊停顿了一会儿,容他们细细琢磨这说法有没有道理。 年轻的小吴一脸痛苦,原先李成梁在他心中地位很高,如今听了干爹的这番话,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其余人等也相互交换了看法,李将军看得出来,有些人已经信了。 但信与不信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打破老奴在他们心中的疏远感,让这些人产生鞑子大汗原来也干过这种龌龊事的鄙夷。 “禀将军,口粮和马匹已经清点完毕,此村共有劣马二十四匹,精粮近两百石。村堡中麻袋不足,仅有十来条,我们自宁远携带的空闲麻袋也有四十多条。其余带不走的粮食如何处置?” 精干的渚应泰将自己清点的结果禀告给了李将军,作为将军的初始家丁,这一路行来,缴获物资和马匹都是他看着管理。 “鞑子们穷到连麻袋都没有了吗?” 李昊很是诧异,现有的空闲麻袋只能装五十多石,还有一百五十石左右的粮食就此浪费。 马匹是足够的,所以他准备带走这投降的三十四口汉民。 “应该是老奴出征,征走了这村堡里的麻袋。鞑子们的地除了二十五亩种粮种豆料外,往往还有五亩地要种棉和苘麻,虽然棉花紧了点,可麻还没有紧到这种程度。” 渚应泰给主将解释其中的缘由。 “唉,真是浪费粮食!带不走就烧了吧,一粒也别给鞑子留下。”李昊感叹一句,又唤来了之前投降的包衣奴才王猛。 “这些在旗辽民就由黄龙、张存礼和你来管理,将此处的马和我们的马分一分,抽着鞭子让每个人都上马,有磨蹭耽误时间的,就叫我,我赏他们一刀。” 王猛于二十六号反正,之前三天的表现都不错,尽心服侍大腿受伤的祖家家丁张存礼,因此李昊觉得可以让他干点活。 至于另加的黄龙和张存礼,则是来监督这王猛的。 黄龙一个南方人,有可能听不懂一些辽地黑话,所以李昊又加了张存礼这个本地人。 多方制衡,防止出乱子。 定下了动身的时间后,整个队伍开始手忙脚乱的行动起来。花了多半个时辰准备白天的吃食和可靠的水,又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布置好了闲散的柴火,总算是赶在巳时初,也就是九点出发了。 “浓浓烟火气,最是抚人心!” 在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的古城屯外,李将军如此感慨。 …… 二月四号辰时正,锦州城,总兵府大厅内。 “济尔哈朗和阿敏在干什么?我那么早就派出人马了,怎么还能让李昊流窜到家里去?他们现在手上的二三十个牛录是吃干饭的吗?打不过难道就不会射箭赶走吗!” 看着跪在正厅中的报信哨骑,黄太吉就气不打一处来。 原先是四大贝勒轮流值守一个月的国政,正月是黄太吉当值,二月本应该轮到已故的大贝勒代善,可老汗并没有补齐四大贝勒之数,原本应该轮转的二贝勒还在沈阳,实在无法赶过来。 这位八阿哥根本就没想再当值一个月,很显然,明将李昊还要在辽东辽南肆虐很久,二月谁当值谁背督战不力的责任。 可老汗明确点了他的将,四贝勒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这下倒好,二月刚开始,便传来了明将李昊在镶白旗驻地上连烧三座村堡的消息。 这还是三天前的一号傍晚汇总的战损,又是两个白天过去了,黄太吉都不敢相信那明将到底做了多少孽! 坐在主座上的努尔哈赤则一言不发,镶白旗现下是他在管理,明将李昊如此行事,似乎是在打他的脸。 暂领正红旗的老奴孙子杜度趁机站了出来,“汗玛法,镶白旗原先是我管辖,我对那边地形、旗众都很熟悉。不如我赶过去,指挥旗人围攻明将李昊。” 正红旗的差事他是一点也不敢揽着,如今硕托就隔三差五寻他晦气,要是回到了盛京,那代善的三儿子一系也会找他麻烦,日子实在不好过。 黄太吉也极为赞同这个提议,于是转过身来,看向老汗,后者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由杜度率镶白旗五个牛录,回去督战,济尔哈朗办事不利,暂停督战之权,他带领的人马也暂由杜度指挥。” 四贝勒下令道。 PS:史圈有实史、野史,但偏偏没有沟史,近日大派恩从某网站学到了沟子史学,其主要内容是各历史人物卖沟子攒起家资本。大派恩顿觉合理,遂决心壮大这沟史。 虽然这沟史确实又狗又屎,但内在逻辑通畅、能自圆其说,属于从另一乐子视角看待历史,因此拿来与诸位书友共享。 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50章 登上城墙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四号午时,盖州卫,上哈塔墩附近田地。 “他们又来了,射中一箭后远遁而去。” 一名曹氏家丁领着受伤的辽民回归大部队,并向主将禀明了刚才的情形。 “狗曰的,让鞑子找到我们弱点了。” 李昊现在非常生气,他急需要一场杀戮才能平息内心的躁动。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从二十九号傍晚开始,到四号正午,这支小股骑兵已经烧了十座镶白旗村落,收拢了投降辽民将近二百余人。 虽然每过一村,便收集当地的劣马,加上原先在塔山锦州等地俘获的战马,能让每人骑马行军,但行进速度还是大大减小。 一号二号都能转战三个村堡,三号的时候勉强才烧了两座,四号上午也只是烧了一座,目的地第二座村堡还没有赶到。 效率已然不如前几日。 而镶白旗和其他各旗沿辽河巡逻的旗丁,已经汇聚起来了,但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起冲阵,而是派出五六人的小队,只在明军的四周游动,一旦碰上明军放到四周的侦查骑兵,就会乱箭攒射,射的中就冲上去厮杀,射不中就远遁数里,伺机再战。 即使李昊将侦查骑兵收到了离大部队两三百步的距离上,仍然无法对这群鞑子造成有效杀伤,因为他追上去,这群鞑子就四散而逃,用弓射杀的效率也不高。 这种苍蝇式的的打法专克携带着大批粮饷、驮马和辽民的明军。 为了减小损伤,现在这支明军已经将投降辽民和猛将悍卒混成一队,派出去当侦查骑兵了。 据李昊观察,围追自己这支军队的鞑子将领应该是极其厉害的指挥官,他们用这种骚扰战术,已经造成了两名猛将悍卒的战死,另有四人手臂大腿受了伤。 再加上之前的张存礼,已经有七例战斗减员。 “将军,这样下去可不行。这伙鞑子的打法,就是让我等收缩侦查范围,然后趁我们不清楚他们主力的方位,一举围攻上来。” 曹文诏也感受到了压力,这几日他强烈要求主将李昊丢下投降的辽民,直接杀向东边的两蓝旗驻地,如此才能摆脱辽河、三岔河沿线的巡逻鞑子。 “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我也不是出于仁慈之心,这些投降的辽民,我自有用处。只是鞑子们这么袭扰,倒让我的计划有点难办。” 李昊原先想着裹挟到足够的投降辽民后,就去攻打一座旗主驻地所在的大城,没想到裹挟辽民这事儿才开了个头,就被鞑子里的厉害人物破解了。 当然,这鞑子军官肯定不会想到李昊居然敢用这点人去攻大城,他们的做法只是为了打击携带辽民的明军。 “苟全忠,祖宽,你俩过来。” 唤来了两位行军主管后,李昊发问:“附近上百户的村堡有哪些?” “离咱一里地有处上哈塔墩,东北十里外有大片岭关,西南十八里有座石门关,都有不少正白旗鞑子和在旗辽民居住。” 苟全忠将这三处村落的大致方位指给主将看。 “正白旗……那他们的旗主驻地离我们有多远?现在出发,何时能赶到?”李昊再问。 “正白旗是黄太吉这鞑子领辖,旗主驻地在盖州,在我们西边六十里地的位置。” “若是现在行军,可在擦黑时赶到盖州城下。” 两人各自给出了军情,供主将参考。 沉吟了几息后,李将军做出了决断:“将所有的侦查骑兵都收拢回来,全军朝着盖州全速前进,今晚我要在黄太吉的府上过夜。” 一般来讲,八旗旗主在辽阳、沈阳和旗主驻地都有府邸。 也不知道那个不洗澡的大玉儿嫁给了黄太吉没有,李昊心下嘀咕。 曹文诏闻言大惊,急声劝道:“将军,咱能有四五日就可和东江的弟兄联络上,此时已经转战到了正白旗辖地,为何还要折返到西边去?兄弟们已经伤了很多,再攻大城,恐有不测啊!” 苟全忠也持反对意见,“爷,连刘懋财都中了一箭,攻打盖州这种坚城恐怕不妥,还是按曹爷说的来,东下旅顺等地,和东江弟兄联络上再行计较。” 黄龙等人围了过来,这位南昌人倒是支持主将李昊的想法。 “杀鞑数日,大丈夫一生之事毕矣,某一身武艺,愿随将军克复盖州!” 他文绉绉说了两句话,意思是这几天杀的鞑子已经够达到大丈夫一生所做之事的标准了,再多杀都是赚,他愿意跟着李将军攻克盖州卫。 这话说的提气,李昊当场赏了他一个大拇指。 李天养、杨世功、祖宽、曹变蛟等人跃跃欲试,至于吴三桂,干爹所指的方向就是他前进的方向,根本不用李昊操心。 “大曹和全忠不用再劝,我知道你俩怂了。”李将军先来了句激将的话,“大不了我带着弟兄们去杀鞑子,你俩去东江静养几天先。还是那句话,只要我上了城墙,那盖州城就攻下来了。” 虽然没有攻城用的勾梯、云梯等大型器械,可他们带了软梯和铁钩,弄几个人爬上城头问题不大。 曹文诏一听这话,当场急了,指着天发誓说绝不是怂了,愿跟着一起攻城。 这群猛将悍卒又敲定了行军细节,收拾妥当后,整个队伍朝着西边的盖州城一路疾驰而去。 …… 上哈塔墩东边两里处,近四百名各旗旗丁汇聚在一起,为首的正是镶黄旗的瓜尔佳丶图赖和他堂弟鳌拜。 “按他们的行军路线,下一处该攻的村堡应该是上哈塔墩。我们就在他们攻村的那会儿发起进攻,即使不能斩杀那凶悍明将,也要击溃他们的行伍,将主要明兵斩杀殆尽!” 图赖朝着各旗的额真子侄解释他的作战计划。 “最好是今天一仗射杀那可恶的明将,再这样让他杀下去,我阿玛的甲喇额真位置就保不住了。” 一名正白旗将领心急如焚,这凶悍明将这两天烧的可都是他家的庄园和辖地村堡。 “这是自然,保护旗人是我们各旗旗丁的责任。” 图赖安慰了此人几句。 正在这时,忽有一队哨骑飞驰而来。 为首的旗丁名为觉罗丶雅布兰,他急匆匆赶到主子图赖跟前后,大声回禀: “主子们,那明将带着所有人朝着西边去了,奴才觉得他们是去盖州那边。” 这话一出,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的图赖等人大吃一惊,他们想不明白就那点人去盖州做什么。 PS:觉罗丶雅布兰是个挺有名气的八旗射手,大伙可以猜猜他在原本历史上射杀了谁。 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51章 给他们一个偷袭背身的机会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那伙明军也不一定是朝着盖州行军,或许那条驿道才是他们的目的地,找到之后沿着驿道直达旅顺。” 思虑片刻后,图赖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不这样看,这支明军明显有不错的侦查能力,或者他们队伍里就有辽地汉民。突然转向的原因,应该是为了甩掉我们。图赖阿浑,事不宜迟,咱也该召集各处埋伏好的旗丁,死死追上去。到时候无论是什么形势,也能有个应对。” 说话之人为瓜尔佳·鳌拜,这是位十七岁的镶黄旗旗丁,五官中庸,眼神中透着凶狠,虽然他还很年轻,可人中和下颌处的胡须已经如晚春时分的杂草一样冒出了头。 图赖点点头,赞同了堂弟的意见:“这话在理。咱人马多,就兵分两路,分进合击。我自领两黄旗的在家旗丁,沿清河以北行军。鳌拜,你和吴理堪率领两白旗及其他各旗旗丁,沿清河以南行军。无论这明军意图如何,都要在今晚或明早伺机决战。” 清河是大片岭关东部附近发源的一条小河,向西流经数个村堡和盖州城,在连云岛附近流入辽海。 寒风呜咽、乌云密布,眼瞅着将有一场瑞雪。 不知为何,鳌拜身上忽觉一阵莫名的寒意。 但他毕竟是年轻人,血气旺盛。浑身抖了一下后,鳌拜呼出一条白气,然后召唤各旗额真的子侄过来,准备下午的行军事宜。 两黄旗的在家旗丁都比其他各旗的在家旗丁要凶悍、训练有素的多,图赖指挥各旗手来回沟通两刻钟后,就将大部分的事宜都筹备妥当。 而后,近三百名骑马旗丁带着自己的驮马,在寒风的吹拂下朝西边追了过去。 鳌拜和吴理堪这一路就邋遢多了,前后磨蹭了半个时辰,才将各旗的旗丁协调好,换乘战马和驮马相比北路都有点少,但旗丁加征召的包衣奴才数量远远超过了两黄旗的队伍,达到了五百四十之多。 因此行军队伍拖了老长,远远望去如蚂蚁搬家一样错落不齐。 “听说济尔哈朗贝勒已经率军过了辽河,算算送信的日子,这会儿贝勒的人马应该到了海州以南,二贝勒阿敏也不知为何,从沈阳派人过来询问这支明军的动向,咱要是今明两天没追上,这军功可就让给镶蓝旗了。” 南路军列前头,一身黄色布面甲的鳌拜冲自己远房亲戚瓜尔佳·吴理堪说道。 “我明白,这股明军能被大小两个贝勒过问,自然是有大来历的,军功指定少不了。也许以后老汗都要过问一遍,咱可不能丢了这大好机会。” 图赖、鳌拜、吴理堪等都是后金大将、额真的子侄,还没有被告知这伙明军在锦州、右屯一带的辉煌战绩。 但凡知道一点这伙明军的主将能冲散、杀败一个完整的牛录甲旗,他们也不会这么上赶着去送上门。 鳌拜一扬马鞭,“图赖比咱先出发,我观其意,是想在盖州城下射杀这伙明军,咱可不能落后太多。那明军主将的人头我要定了。” 说罢,狠狠一抽马屁股,扬长而去。 隶属于他在家旗丁随即跟上,吴理堪等人也传令旗丁不要掉队,整支队伍陡然加速。 …… “图赖和鳌拜?” 听到王猛翻译的这两名字后,李昊微微有点惊讶。 行军途中,他们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一队鞑子哨骑,李将军带领三四位猛将悍卒冲杀出去,追了两里地后,弄到了一头受了箭伤的鞑子,然后带回来,用三眼铳在他屁眼上捅了捅。 于是乎,组织围射明军侦查骑兵的几个后金将领的名字就被吐了出来。 “鳌拜这时候还很年轻吧。你再问问,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马。”李昊冲着王猛下令。 懂一些满语的苟全忠跟在主将身旁,目前只有原先的猛将悍卒知道苟全忠可以听懂一些鞑子口语。 “好嘞!”王猛得令,用三眼铳再捅了捅这鞑子的屁眼。 惨叫声响起,一连串的话被这鞑子喊了出来。 “他说他只知道大概,从东胜堡、长宁堡、鞍山屯来的两黄旗旗丁有两三百人,这批旗丁都即将补充进行营披甲,比较厉害。其余的都是普通在家披甲,各旗都有,以镶白旗和正白旗为主,大概有个三四百。” 对这个说法,苟全忠没有轻咳,李昊便知道王猛翻译的没有大问题。 “不管他们了,王猛,砍下他脑袋。以后用这首级换的朝廷赏银,你们几个看着平分。” 问出真东西后,他翻身上马,准备带人追赶大部队,审问这鞑子可耽误了不少时间。 “将军,这批鞑子应该就在我们身后几里处,不如折返回去冲杀一波,左右耽误不了多少功夫,免得咱攻城时,他们来个夹击。”祖宽提议。 李昊大手一挥,“无妨,我正愁他们不来呢。只要咱擦黑攻城,他们必定以为这是好时机,来偷咱的后背。到时候我来个反包围,看看是谁偷谁沟子。” 【通关度:0.2731%】 【生命值:562|576】 十处村堡给他带来了将近两千四百多个击杀,由此生命值上限达到了五百之数。 粗略计算,他现在可以硬接近一百支铍箭,应该能初步实现一人骑马冲杀完整的两三个牛录。 鳌拜和他堂兄送的正是时候,来的旗丁稍多一点,李昊就要考虑跑路了。 反正辽东辽南这么大,何处不能烧村呢? 带人回归大部队后,李将军勒令这些辽地汉民加快行军速度,终于,在酉时初二刻抵达距盖州城两里地的一处庄园。 这种庄园是牛录额真、甲喇额真等的附属财产,往往由壮丁十三人、牛七头组成,每处庄园共有田地五百亩。 其中,四百亩是分给各壮丁种植,所得粮食只需要缴纳一定比例给牛录主子,其余一百亩则是所有壮丁共同种植,种的一般都是豆料、茴麻、棉花等额真们需要的作物。 攻打庄园就容易多了,拢共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李昊就砍掉了胆敢反抗的庄头奴才和驻守的三头旗丁鞑子。 剩下十二位壮丁和他们的家属跪的很整齐,考虑到大战在即,李昊就免他们一死,将他们编进了攻城队伍。 接着便是紧锣密鼓的准备,吴三桂、渚应泰、王猛等人组织辽地汉民开伙做饭,曹文诏带着一批人将庄园里搜刮到的牛车、架子车聚拢在一起,看看能不能在天彻底黑了之前搞出一副类似木梯的东西来。 李昊则抓紧时间磨自己的战斧,虽然共有两柄方钺,但经过了这几日的恶战,其中一柄的斧刃已经变得犬牙差互,坑坑洼洼,眼瞅着即将退役。 这里是后金地盘,找点顺手的武器不太容易,所以李将军决定让旧斧再战最后一回合。 当然,为了避免砍到一半这旧斧掉链子,他也将新斧整挫利落。 在一更天的时候,这伙人总算是准备好了,在夜幕的掩护下,拖家带口抵达了盖州城外。 攻城器械只有一副,曹文诏带人接出了一副简易长梯,足够搭到两丈半左右的城头上。 显然,盖州城内的正白旗鞑子也早已知晓城外庄园的变故,城头早早的亮起了火把,来回巡逻的披甲鞑子不少。 等到值守旗丁发现有人攻到了城下后,东城墙上的火把更多了。 “弟兄们,是时候再来一场射箭比赛了,每射掉一头鞑子,我奖一颗巴牙喇首级。” 图赖和鳌拜等人的追兵还没有出现,李昊决定给他们一个偷袭自己背身的机会,于是也不命人搭梯子,而是带人守在距城五十步的距离上,进行了新一轮的射箭比赛。 …… “图赖主子,那伙明军即将攻城,已经在城下列阵了,鳌拜主子还没赶到。” 盖州城东边一里地,哨骑雅布兰将自己探查到的军情禀告给了瓜尔佳·图赖。 “这明将真是好胆子,就那丁点人,连一个门洞都填不满,居然也敢带人冲到城下。” 图赖哑然而笑,他确实想不明白这么浑的人,是如何长大的。 不过明不明白都不要紧了,趁着敌方攻城时偷袭后方再好不过。 “传令鳌拜,命他加快速度,到城下后当即参战。全军极速前进,将这伙明军一击毙命。” 图赖先派人给南路的鳌拜下达了到城即战的命令,然后率军直赴战场。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52章 我怎么裂开了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古代很多平民都是“雀蒙眼”,即有夜盲症,在物资匮乏、吃食单一的后金,在旗汉民和庄园壮丁的雀蒙眼现象更加普遍。 这对明军来讲,是个既好又坏的消息。 好消息是,裹挟的辽地汉民不会在天黑了之后暗自逃跑,因为他们根本看不清路。 坏的一面则是没有督战的猛将悍卒抽鞭子和指引,他们根本不会挪动脚步。 行动起来非常不便。 为了节省箭支,李昊的射箭比赛比赛只开展了两个小节,每一小节射了一轮箭。 战果其实很一般,仅剩的十九名猛将悍卒,只射中了大概十二箭。 能统计到这么精确的原因很简单,一旦射中,鞑子们手持的火把就会掉到女墙后面,从而产生“灭灯”的效果。 “将军,追我们的那伙鞑子快来了,地面的震动不小,起码有三百多匹马。” 趴附在地面上感受敌军动向的苟全忠站起来回禀。 李昊手指城头,“这城里面的正白旗鞑子,可能会在我迎战图赖等人后出城助战,你们说,如何应对?” 城头上聚集的鞑子至少有两百之数,裹挟的辽地汉民根本没有多少实战能力,被他们城外一冲当即完蛋。 “将军,我等可先迎战两黄旗鞑子,再回来攻城。”曹文诏提议。 立即有人提出反对。 吴三桂大叫道:“到时候腹背受敌,干爹和咱们还可能冲出去,这些辽民指定被杀干净。不如留在这里,对城上也是个威慑,赌他们不敢出城。” 李将军感觉这话更没谱,他砍死两黄旗的在家旗丁需要时间,城内的正白旗鞑子一定不会坐视这么好的机会溜走。 “那先这样,你们瞅着找一处平坦地带,把那架长梯准备好,等我杀散身后这股鞑子,就冲过来攻城。只要我上了城,就等于咱破城而入。” 兵力不足,他们也只能这样应对。 众人商议一顿后,又找了几十个信得过的辽地汉民,命他们将队伍里的所有火把全部点亮,一人手持两把,在这群辽地汉民中骑马来回奔波,营造一种人马很多的假象。 一切准备就绪后,主将李昊只身一人策马冲锋。 他得抢在敌军立足未稳,来不及展开阵型、掏弓射箭的间隙杀进敌阵。 …… “这是有人冲过来了吗?” 行军队列距离城下明军只有两百步,打头的图赖等人却依稀分辨对面来了一骑。 他们没有搞清楚来的人到底是明兵还是盖州城内的传令旗丁,于是觉罗丶雅布兰一边搭弓,一边用满语喝道:“旗丁通名!” 李昊当即大声回应:“比巴拉玛法!” 玛法是满语中老爷爷、祖父、长老的意思。 “你是爷爷?”雅布兰有点懵逼,怎么会有旗人起这么奇怪的名字。 他没有转过弯来,一旁的图赖却急了。 “来的是明兵,射他,快射他,给我往死里射。” 半夜瞎火的,领头的旗人手里有火把,对面这人不讲武德没点火把,那自个儿不就成了活靶子? “后面的奴才们,给我两翼展开,准备弓箭!” 图赖调转马头,一边下令一边朝后方而去。 他可是领军主子,怎么能处在第一线和明兵对上呢? 雅布兰得令,于是连射三箭,三箭皆中。 “这个玛法怎么还不死?” 即使是他这种顶级射手,射出三支铍箭之后也得歇一会儿。 要知道,在实战中,他们这种骑射旗丁,往往是抵近到距敌十步后,只射一箭,然后也不收弓,直接一手持刀一手持弓冲阵,冲到另一边后调转方向,再射再冲,直到冲垮敌人。 雅布兰一脸诧异,忽然他明白过来:“想必是这人已经死了,但是挂在了马身上,没有掉下去,而马儿又听话,一直带着他冲过来。” 于是他朝着身边几个将箭搭在了弓上瞄准的旗丁喊道:“你们别射了,那人已经被我射死了。这马儿好乖,我看上了,千万别伤着它。” 吩咐完之后,他才有空转头看向已经抵近到跟前的那匹乖马。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柄巨斧直勾勾探到了他的脸上,在眼仁中映出的图像越变越大。 我怎么裂开了,这是雅布兰最后的想法。 “这鞑子好乖!一动也不动地让我砍。” 李昊也赞叹了一句。 其余鞑子就没这么乖巧了,即使身上插着三支箭的敌人已经抵近到了两三步的距离上,他们也准备搭弓射箭。 既是小股遭遇战,又是野外夜战,谁也不敢下马弓射,双方就这样在在马上展开了较量。 等到冲过来的明兵进入了己方火把的照射范围之后,图赖才看清具体情形。 显然,手持巨斧的这位应当就是那名彪悍的主将了。 图赖佩服此汉子的勇气,不过他合理怀疑此人脑子常常犯浑。 要不然也不会做出一个人冲到近三百人的军阵这种事。 “正黄旗分列北翼,镶黄旗分列南翼,展开成阵型,不用管明将身边的旗人,给我连射两轮。” 图赖连续下令,他就不信这两轮铍箭射出去,这彪悍明将还能冲过来。 训练有素的旗丁很快执行了主子的命令,南北两翼各排成两排,快速展开,但他们显然低估了明将的斩杀速度。 仅仅十来个呼吸,雅布兰那一伙旗丁已经全裂开了。 自此,交战进入了第二阶段,也是李昊最熟悉的打法。 瞅着哪里鞑子堆的最密集,就往哪里钻。 在这个过程中,唯一可惜的,就是胯下那匹战马。 那可是李昊辛辛苦苦,从镶黄旗巴牙喇手里抢过来的。 也不能叫抢,因为死人的东西不算抢,算是李将军从天地间共享而来。 “靠近他的给我拿刀砍,稍远一点的用弓射,举火把的,往前稍稍,将敌情照明!” 夜色中,旗丁们看不清令旗,图赖只能和几个亲卫扯着嗓子下达命令。 夜战帮了这股旗丁很大的忙,因为很多人只能看得影影绰绰,无法直观感受到跟他们战斗的明将到底有多凶悍嗜血,心下依旧以为己方占优,因此不遗余力的执行主子的指令。 这也帮了李昊的忙,因为鞑子不乱跑的话,他砍起来就快的多。 一直关注战场中心的图赖却丝毫也不感到轻松,旗丁的减少可都被他瞧在眼里,仅仅一会儿的功夫,起码有四十来个旗丁被不断换马的那明将砍成了两截。 “报~” 一队哨骑突然自后方冲来,找到主子图赖后,回禀了军情:“鳌拜主子已到半里地外,刹那便到,他请主子放心,这伙明兵一个也跑不掉了。” 虽然看上去局势还在己方的掌握之中,可图赖觉得这报信哨骑的话有点不太对劲。 他隐隐觉得,一个也跑不掉的应该不是那伙明兵。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53章 留此残躯以报大仇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居然还没有发起进攻?咱真是赶上时候了。” 等鳌拜率军赶到的时候,他敏锐地发现了堂兄图赖仅仅只摆开了阵型,并没有完成对那伙明军的攒射和冲锋。 两黄旗的军阵中甚至连火把都没有多少,这实在是不应该。 “你们按各旗分列队型,包在两黄旗后面,等他们发起冲锋后,再伺机行动。” 鳌拜兴冲冲的指挥这些杂旗旗丁,他出身镶黄旗,其实不大看得上这些实力一般的在家披甲旗丁。 因此吴理堪等将领将一字长蛇的行军队列变换成了前后三排的冲锋阵列后,他就兴冲冲赶到了前边的两黄旗军阵中。 “怎么回事?区区一个明将都射不死?” 鳌拜对目前的进度很是不满,对图赖身边的几个代子和塔坦章京埋怨道。 代子便是牛录额真的副手,一个牛录常设两名。八旗出征之时,一名代子跟在牛录额真和百名披甲旗丁身边,剩下一名代子留在本旗驻地执掌军事。 塔坦章京则是更为基层的军政民事官员,在村拔什库和军拔什库之上,一个牛录只设四人,分管七十五名男丁,一般不随八旗大军出征。 鳌拜和图赖都是费英东一系的子侄,虽然没有实领甲喇额真、牛录额真或是两黄旗的领哨等军职,但费英东的地位摆在那里,此二人将来也是旗主贝勒、大汗跟前的红人。 因此这些被征召而来的代子、塔坦章京不敢怠慢,各自一言一语将情况给鳌拜讲清楚了。 “那明将身中十几箭尤自奋战,奴才们也没个奈何。” “冲到他身边的旗丁们都被砍翻了,那汉子还抽空换了把斧头,我们的人没有携带长枪、重刀和渔网、绳索,实在不好处理他。” “图赖主子也命奴才们冲锋过几次,可旗人实在没胆量冲上去和他厮杀,只敢远远的射箭。这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射也射不中。” 眼睛瞪圆的鳌拜当即大怒,“你们是怎么办事的?钝刀割老肉,也该割掉他一层皮肉了。我偏偏就不信,砍他一刀他还能不知道疼?” 他召唤来与自己亲近的几个旗丁,准备再调一些人,冲上去先解决掉这明将,然后冲过去掩杀即将攻城的那伙明兵。 完成了第三次军阵变换的图赖这才有空策马赶到鳌拜身边,“你还是到后面主持指挥军阵吧,等这些旗丁实在围不住了,你再率军围上来,拖才是唯一办法。” 他脑子里有几种围杀此明将的办法,比如调来两黄旗随军出征的死兵,用长枪和绳索围攻,或者调来善用渔网的鱼皮女真兵,用网围杀。 可惜这些设想都需要专业的兵实现,他和鳌拜所召集的这些旗丁都是长于奔袭的骑兵,所携带的近战武器都比较轻便,无法和挥舞战斧的明将对砍,因此吃了大亏。 “区区无名明将而已。你看,他连战马都没了,我这就冲过去取他人头。” 鳌拜还没正经见识过这明将杀穿两排阵列的架势,他来的这一会儿,所目睹的只是战马被射死的明将在黑暗中跑来跑去,追着一些无胆缠斗的旗丁杀的情形。 “不可莽撞,这汉子的厉害你不知道。” 图赖是真希望自己堂弟老老实实待在后方军阵中,他相信这明将的体力总有耗尽的那一刻。 “瞧瞧吧,看看是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鳌拜怎会听得进去,他堂兄是费英东的嫡子出身,等到年纪足够,实封大将是一定的,他可没那么强劲的阿玛。 两黄旗内能打的主子多的是,再不拼搏,他鳌拜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你们几队,都跟我来。” 有了思路之后,他调过来三个村拔什库和他们所属的在家披甲,大致排好之后,就策马冲锋。 既然劝阻不成,图赖也只好支持堂弟的作战企图,他率亲近旗丁,拿着弓箭在后方督战,同时勒令后方几旗的旗丁上前出战。 南路来的旗丁倒还好指挥,一小队一小队的往前补充进了两黄旗残缺的军阵中。 黑乎乎的战场中央。 李昊刚刚砍翻了一名落后的鞑子,正试着上马再追。 他所换乘的战马早就被射死了三四匹,鞑子们很早就有射他战马,再用箭矢驱赶走战场中央无主之马的意识,因此之前李将军不得不徒步追杀敌人。 这让他清理鞑子的效率大大降低。 再加上这群两黄旗鞑子的指挥官确实很有能耐,一直组织旗丁在外圈围射,让李昊白白多挨了十几箭。 好在砍鞑子回了近百滴生命值,撑到杀散这群鞑子应该不是问题。 李将军刚刚翻身上马,找到缰绳握紧之后,就依稀看到有数十骑鞑子再度冲来。 看样子是对方的援军到了。 “比巴拉玛法!” 李昊这个鞑子爷爷还真有说法,后金主要旗主贝勒都是努尔哈赤儿子一辈的,从李成梁那儿算起,确实是李昊的孙子辈。 这些旗丁都是旗主的奴才们,跟着主子叫李将军一声爷爷完全合理。 “我才是你玛法。”鳌拜大怒,手持定制的大刀就往前冲。 在他身边,两位亲近旗丁正打着火把,照明了战场的形势。 看到来鞑这么懂事,李昊也不动了,直接举着斧子,就等着对方送肉到嘴里来。 “纳命来~” 鳌拜喊出了唯一一句能说的出口的汉话。 他身边的旗丁在准备射箭,但因为看不清敌将所在,只是朝着大致方位射了一轮箭。 一马当先的鳌拜甚至都不屑于拿出弓箭射上一射,他自信用重刀就够了。 两马交错时,刀斧与铁甲撞击的声音压制住了马蹄声,过后几息,鳌拜身边的那批旗丁总算是抵达跟前,他们的火把将具体情形映亮,所有的旗丁都得以观察到那明将的模样。 那是一名极其雄壮的猛将,五官看不大清,红色盔缨被血和灰白色的不知名稠液粘贴到了铁盔上,破破烂烂的札甲上粘着无数碎肉块和於结的黑血,十几只破甲铍箭插在身上。 背后的斗篷早就成了几缕碎布,因为明军的斗篷本来就是红色的,所以也说不好是黑夜加深了斗篷的红色还是血染深了。 在那明将一周,无数的旗人尸首、战死的马尸正胡乱散布,死状不一,唯一的相同是都没完整尸首。 刚刚冲过去的鳌拜所乘战马受了惊,人立而起将背上的尸体抖落下来,然后撒蹄子离开了这处血腥味儿弥漫的战场。 这一副画面,在火把忽明忽暗的映衬下显得极为渗人,呜咽的寒风更是让人疑心鬼差来了。 跟着鳌拜冲锋的众多旗丁顿时一惊,也没了再到那明将身边厮杀一场的想法,四散而逃。 后来的各旗旗丁一看这阵仗,顿时胆寒三分,他们本就没有正经上过几千上万人的战场,又是夜晚,觉得村拔什库、塔坦章京、代子等官吏看不清,于是也跟着向东逃窜。 “都给我回来,避战者斩首。” 图赖、吴理堪等主子顿觉不妙,打不过可以慢慢耗,没了这些旗丁,他们连耗都耗不起了。 可惜旗丁们人人有马,溃散的趋势已经形成,纵使图赖领兵手段不错,也无力回天。 “唉~鳌拜啊,我就留此残躯,为你复仇吧!” 眼瞅着再也组织不起军阵,他也带亲近旗丁向东转进了。 打火把的鞑子跑了之后,李昊已经能分辨出周围没了活鞑子。 他也下了马,找到一斧攮实的鞑子尸体。 仅凭刚刚接的那一刀,李将军就能感受到那刀不错,应该是这鞑子自己请人打造的。 正好,他缺一柄像样的重刀。 黑暗中瞅不清楚,也来不及收拾鞑子首级,李昊取了刀之后,翻身上马,朝着两百步之后的明军军阵而去。 那里,曹文诏等人早就准备好了,等李昊抽出身,就能搭梯攻城。 PS:普及个常识,在嘉靖中后期到崇祯十年左右,边将家丁的饷一直是朝廷发的,不是主将自己发,文官们就靠军饷控制边将手下的家丁,进而控制边将。 随便翻两下明世宗实录、明神宗实录都能得到相关记载: 【许诸将自募家丁,一体给饷,每员下虽至二、三百人,亦不为多】 【宜责令该镇官招募土著,择其精勇者充为家丁,每名给安家费五两】 【将官家丁,额有成数,今加数倍,有一家丁冒五六之饷,所以无兵,家丁之饷,将官半以入囊,为营官之资耳】 就别传明军是主将自己掏钱养家丁、家丁等于扈从骑士这种低智谣言了,一个大一统王朝的领饷募兵和西方实土贵族管辖的庄园小领主实在没有任何可比性,这俩没有丁点儿的相似之处。 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54章 身在敌后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由于是这伙明军第一次在后金实际控制区占领大城,李昊特地进行了职责分配。 “进城之后,我一路杀向黄太吉的府邸,你们跟着我,占了那儿据府自保,我从盖州城的十字街杀几个来回。” 主将先定下了基调,然后转向曹文诏: “大曹,你办事有章程,进城之后的粮饷、水都由你看管,占了旗主府后,第一时间派人去各处水井、厨房守着,防止有人投毒。” 身在敌后,李将军不得不小心。 “我理会的!” 曹文诏点点头,吃喝的确是这伙明军的大事。 “祖宽、吴三桂、苟全忠,你们几个是辽人,就负责招降城内的汉民,包衣奴才、在旗汉民、匠户都要招揽,只要不是明面上抗拒我们,都接纳。我们要在城里待一两天,其间尽量裹挟到足够的汉民,我自有用处。” 李将军安排了其他几位。 吴三桂叫道:“干爹,不如由我管理兵备库,我去给干爹找一套像样的甲胄,以便尽点孝心。” “胡闹,由黄龙领人管辖武备库,这一两天里,能武装多少汉民就武装多少。咱休整一番后,我要打复州城。” 李昊喝道。 他已经感觉到单凭这几十个明兵对后金造不成伤筋动骨的损失,裹挟辽民一路攻打大城才是正理。 如今是二月四号,老奴从宁远到辽河、三岔河一带的四百五十里地得赶十一天,那八旗主力约在二月九号左右抵达三岔河附近。 之后老奴就可以将劫掠来的粮食和汉民交付给留守鞑子管理分配,各大旗主专心带兵追捕这伙明兵。 盖州到复州只有两百里地,但对于战马充足的八旗精锐来说,一天多一点完全够赶到战场。 所以这伙明兵在盖州、复州等地的可自由支配时间就五六天,浪够了这五六天,就得转进如风,边烧村边跑路了。 “将军,还有我呢,我做什么?” 曹变蛟忽然出声询问,主将没有给他分配具体职责。 “你负责监督管理这些自村堡得来的汉民,以及看管黄太吉家眷,他的妻妾、儿女杀掉大部分,留几个关键的做人质。” 黄太吉的儿子中,长子豪格大约十七岁,应该是跟着出征了,其余儿女还有不少,这会儿要么在沈阳要么在盖州,只要在这城内,就别想落着好。 “得令。” 众人应下后,曹文诏开始指挥投降汉民将梯子靠到城墙上。 在这个过程中,城上的正白旗鞑子死命往城墙脚扔石块,以驱赶攻城明军。 由于梯头没有大钩子,曹文诏在负责督造这简易长梯的时候留了个心眼,让梯头刚好够搭到垛口之下一点,因此正白旗鞑子也无法推翻这长梯。 “给我盾牌,我第一个爬梯子。” 将刚才缴获自鞑子的重刀绑在了背上、清理了身上的箭矢后,李昊命人为他准备盾牌。 “将军不可,先让这些汉民消耗一点城上的石块和粪汁儿,我们才好一口气攻上去。” 曹文诏提出了异议。 李将军一振双臂,“等他们爬完梯子,石块早就把这木梯砸歪了,到时候一个也别想上去。你们就在东门附近等着,我砍翻这群鞑子后,就去给你们开门。” 曹文诏无奈,命人取来了一个用牛车车轮简单改造的盾牌。 “啧啧啧,都穷成这样了,下次来后金地盘旅游,我一定带够武器盾牌。” 这盾牌是车轮上钉了两木块,苯重不说,木块还没有合缝,李昊见了有点失笑,因为这玩意儿只能防得住大石块,小一点的石块和粪汁儿是一点拦不住。 再无疑问,他一人当先,爬起了梯子,底下数十名汉民死死抵住梯脚,以防这简易木梯歪了。 城上。 正白旗梅勒额真爱新觉罗丶拜音图,正指挥旗丁们往下扔石头。 “先捡小的扔,现在爬上来的必定是消耗石块的汉民,砸他们无益,反倒浪费石块。” 为了避免城上鞑子发现具体情形,曹文诏等人特命手持火把的汉民离城墙脚远点,因此城上的正白旗旗丁还不知道第一个爬上来的是这伙明军的主将。 瞅了眼城外的情形,拜音图一脸哀愁的叹了口气,“两黄旗的旗丁被打跑了,这伙明军怎么会这么凶悍。” 他是大汗努尔哈赤的侄子,作战时比较懦弱,不受那几个莽夫贝勒的待见。 好在他管辖民事有一手,因此被四贝勒黄太吉叫来当正白旗的旗主副手。 他担心这仗损失太大,不好给赏识他的四贝勒交差,但城内就他地位最高,也不敢撂下担子不管不顾。 正忧愁间,忽然听到亲卫喊了一声:“梅勒主子,咱还是撤到城下吧,那个杀散两黄旗援兵的明将爬上来了。” “啊?”拜音图闻言一惊,定睛一瞧,垛墙上果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此人跨坐在垛墙上,正手持一柄大刀与正白旗的旗丁们互砍。 “你确定是那明将,打跑了三百多名两黄旗旗人的那个?”拜音图的心猛然砰砰砰跳起来。 “刚才奴才趴在城头上瞧了半个时辰,是那汉子,错不了。城下这伙明军也就他的甲胄最破烂。” 忠心的亲卫再次督促梅勒主子移到安全位置。 拜音图再一瞧,那明将已经砍翻了垛墙附近的七八个旗丁,跳下来又和数名手持长枪的旗丁干上了。 外围的弓射手也不敢贸然射箭,害怕黑暗中射到了自家旗人身上。 梅勒额真口干舌燥,顿觉心慌,于是苦着脸被亲卫们扶走了,留下一些代子、塔坦章京之类的小官督战此处。 城上的这些旗丁就没有多少百战精锐,被砍翻了十来人,已经出现了畏惧不前的情况。 李昊哈哈一笑,扛起个肉盾就往鞑子堆里蹿。 梅勒主子都跑了,这下更是炸了窝,这段城墙上的旗丁们纷纷开始逃亡。 PS:前面一章有个评论,说家丁是主将选人主将发饷,这个我再次澄清一下,这是不存在的,明朝的经济制度虽然烂,但事事有规矩,从县府衙门开始转运到实发到营兵手里,文官及胥吏是层层把控,武将只负责打仗就行,别的一概管不着,空饷都要和文官串通好才能吃。 但凡给营兵的饷能从主将手里过一手,明末的武将们也不至于那么窝囊。 袁崇焕手里的辽镇,百总、把总、千总这一级别的将官任免,都是他的衙门说了算,武将只能任免旗总这一级别的底层军官。 家丁虽然有个家字,可这是朝廷承认的精锐营兵,发饷方式和营兵没有区别,都是兵备道辖下的胥吏或者直接设个钱粮通判负责筹运、分发军饷。 比如广宁道(管辖广宁、锦州、右屯等地)钱粮通判,天启六年能查到的在任官员为金启倧,锦右发了多少饷,给哪几个营发饷,都在他的账册上,这人被撤到了宁远卫,也参与了宁远之战,还出现在封赏名单上。 营兵们闹饷的时候,也不会找自己主将的晦气,而是围攻巡抚所在的抚台衙门、兵备道所在的道厅衙门,因为这两衙门实际负责发粮饷。 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55章 讲讲刀理【求追读】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五号辰时正三刻,盖州城西门瓮城门。 “有本事你们攻进来啊!” 躲在瓮城门后的苟全忠用满语引诱城外的正白旗鞑子。 吴三桂等两队猛将悍卒带领百来名辽地汉民,守在这段城墙上和瓮城圈内。 今早的局势倒和昨晚反过来了,守城的是明军,攻城的是昨晚逃散的鞑子。 “有种的汉子就出城打。” 城外的鞑子队伍中有包衣奴才,用汉话挑衅城内的明军。 双方都忌惮对方,因此没有在城门附近恶战。 哒哒哒! “吁~”一身全新甲胄的李昊骑马赶来,在正门门洞处勒马停下。 “好大儿三桂,城外怎么样了,那拜音图还不肯罢休?” 城头上的吴三桂听到干爹的问询,当即屁颠颠从城门楼旁边探出头,回复道: “干爹,这为首鞑子承担不起丢城的责任,看样子不做过一场,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昨晚李昊一口气杀散了东城墙附近聚集的正白旗在家旗丁,然后接自己属下进了城,按之前议定的流程完成了对旗主府的占据。 只是这城内留守的拜音图着实可恨,他是老奴弟弟爱新觉罗巴雅喇的三儿子,在老奴亲戚里地位比较低,不敢弃城而走,于是在城内逃一段距离就聚拢了一些鞑子,接着去抢占其他城门。 秉持今日事今日毕的信念,李昊就追着拜音图杀,将这盖州城的十字大街回来杀了两三遍,一直追到了三更天,总算是撵跑了拜音图和他手下的在家披甲旗丁。 没想到这伙鞑子今早又汇聚起来,还不知道从哪里召集了一些新的鞑子,凑够了三百来人,把西门团团围住。 李将军得到消息后,连黄太吉的九族都没有进行消消乐,就跑来观察局势,看如何处理这群充血宝。 翻身下马后,他拎着清弓和箭壶往城墙上跑。 这些正白旗鞑子可没盾车防御,此刻正是练习弓射的好时机。 “干爹你看,还有蓝色甲,是两蓝旗的鞑子。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的这么快。” 镶蓝旗主要驻地都在辽南半岛的东侧,也就是对着东江镇的那边,正蓝旗就比较惨了,整个旗都被摆在鸭绿江西侧、宽甸那里。 走到城门楼旁的敌台垛口,先观察了下局势。 前两排是手持长矛的包衣奴才,没战马,甲胄都不全,应该是正白旗鞑子在附近村堡和庄园征召过来的。 再后面则是各旗披甲旗丁,以白甲和蓝甲居多,看掌旗手所持的旗帜,蓝甲鞑子应该来自镶蓝旗,拜音图属下那伙旗丁,连旗帜都没有,看着就落魄。 明白了局势的李昊抽出一支铍箭,拉弓瞄准了一名骑马蓝甲鞑子。 咻! 铍箭稳稳射中右臂,那鞑子也被突然的袭击搞得惊慌失措,但没有掉下马,只是垂着右臂调转马头,往后撤撤。 整个城下的鞑子军阵都开始骚动起来,一些没马的旗丁立即往后跑去,他们可不敢赌箭雨是不是下一秒射出来,先躲到安全距离再说。 几位鞑子小官骑马左右驰骋,抡着马鞭维持秩序,总算是把军阵带离到了距城墙六十步处。 在这个过程中,城外的近百名蓝甲鞑子表现都很不错,起码向后转进时仍能保持阵脚。 “这是来了个完整的行营牛录,不是从老奴本阵那来的,是阿敏辖下的二十来个留守牛录之一。这个牛录本来该应对东江镇的袭扰,不知怎么调到盖州来了。” 李昊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给干爹捧着箭壶的吴三桂长吸一口气,憋红着脸叫道:“干爹,就带我冲一次吧!我还没有正经和干爹并肩杀过鞑子呢。” 这些天可把他急坏了,一直目睹干爹杀散各路鞑子,却没能一起冲锋作战过。 “先不急,磨刀不误砍柴工,杀完黄太吉九族再出征。” 这伙鞑子没有大勾梯,有拜音图在,他们也不敢凭这点人冲进来送死。 李将军的打算是在城头上先射几箭,然后回城处理杂事,等到城外鞑子聚集的足够多,再出城一举击溃。 免得后来的小股鞑子知道他的厉害后,裹足不前,打又不打,跑又不跑,像苍蝇一样旋在这伙明军周围。 城内的祖宽等人正在快速聚拢城内的活人,这个才是要紧之事,劝降失败的民居,就需要李昊上门讲点刀理了。 城下。 将手抬到额头处挡了挡初升的东曦后,拜音图总算是看清了敌台上的那可恶明将。 “就是此人,昨晚一个人爬到城头上,赶跑了我的旗丁。” 他向身边的镶蓝旗牛录额真佟佳·努燕解释。 努燕撇撇嘴,一脸的不相信,世上哪有这样的猛将。 但拜音图怎么说也是老汗侄子,他一个牛录主子也不敢明着嘲讽。 “阿敏贝勒早就知道了这伙明军,因此调了我们镶蓝旗的几个牛录过来。今天天色比昨天好多了,我估摸着剩下的旗人还有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一到我们就攻城,帮主子夺回这盖州。” 拜音图大喜,急忙表示道:“既如此,就有劳将军了。我们现在就守在此处,等着旗人们到全。” 此处距城墙六十步,有镶蓝旗行营旗丁撑腰,正白旗余丁们之前才敢抵近到距城三十步左右。 有旗人挨了一箭后,这些人也不敢托大,老老实实撤到距城六十步处,时不时派几名骑兵到城下射几箭,彰显一下他们的存在。 “虽然这伙明军也有人会使咱的大弓,可在这个步数,纵使他们中有神射手,也射不穿铁甲。” 努燕久经战阵,对这些道道都比较了解。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城上的明军再也射不中旗人,偶尔射出的几只箭都被目标避开,无力的插落在地面上。 城上,李将军经过几箭的调整,总算是对这柄自武备库翻出来的清弓熟悉了几分。 “这拜音图真是老奴侄子,黄太吉堂弟?” 他问身边的小吴。 “没错,货真价实,只是职位有点低,仅仅是个丁口小旗的副旗主梅勒额真。” 吴三桂将自己从城内汉民嘴里得来的讯息说给干爹听。 “明白了,此乃黄太吉的九族成员,现在他欠我一条命了。你来说说,我有一箭,可射到那个镶蓝旗牛录额真和拜音图身上,先射谁?” 这一箭射出,这群鞑子会再次撤退,到时候就射不着其他人了。 吴三桂眨着眼睛,“先射拜音图,这是老奴侄子,头颅值钱。” 李昊呲笑一声,将弓弦拉到最满,一箭稳稳射中镶蓝旗牛录额真的面门。 这鞑子中箭后立时翻倒在地,眼瞅着是没命了。 “射的好!”吴三桂先拍了拍干爹马屁,然后问道:“却为什么先射这鞑子?” 将弓扔给小吴的李昊转身就走,背对着回答:“射死拜音图,说不定正白旗那些鞑子就跑了,有他在,附近鞑子才会慢慢聚拢过来。” 他就指着这个副旗主调来更多的二等鞑子呢。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56章 杀了你也是我的【求追读】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旗主府。 整个府里的活人都被曹变蛟带人压在了前院,黑压压跪了一地,李将军骑马赶到后,小曹立即赶上来,将府里面的情况一一禀明。 “这里只有黄太吉的两个女儿,长女连名字都没有,次女名为马喀塔。这鞑子的正妻在沈阳待着,因为怕女儿路上回来受风寒,就没将女儿带到沈阳去。黄太吉的子嗣还有一个儿子,跟着出征了。” “府内有汉仆四十来人,鞑仆二十来人,管事的是一名老鞑子,财物倒是不多,弟兄们搜刮出了七千多两银子,二十六匹棉布,四十二匹丝绸。看样子鞑子是真的缺棉丝,一个旗主都没多少存货。” 他感慨一番,一个堂堂的后金四贝勒,府邸内的布匹说不定还不如南边山东等地的一个小地主多。 李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黄太吉的两个女儿。 长女大概有五六岁,上身穿着厂子领白色绣粉花棉衣,下身一条棕黑色棉裤。她应该明事理了,抱着两岁妹妹的身子抖成筛糠,连眼睛都不敢抬起来。 “唉,你爹爹就是黄太吉?” 李昊问了一句,又想起此女可能听不懂汉话,转了个角度准备去问那些汉仆。 “是~求将军绕过我和妹妹,这府上的所有金银财物,将军们自取便是。” 黄太吉长女居然慢吞吞说了句囫囵的汉话。 糊涂啊,杀了你,这府上的钱财也是我的,李将军心下嘀咕。 “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他转向黄太吉长女,“我也是个心软的人呐,受不了你们见血的模样。这样,苟全忠,先扒了这大的棉衣,再找口井,将这两溺死,留个全尸。” 作为李将军的初始家丁,苟全忠对将军的命令执行的很彻底。 李昊这才问起那群汉仆:“我从来不杀投降的汉民,但你们跟着鞑子大酋,总归是有点罪孽在身。这样吧,我给你们个机会,将这管事老鞑子一人捅一刀,就算赎了罪身,如何?” 说罢,命一名先前投降的村堡汉民将手上的腰刀扔到管事老鞑子身边。 这群汉仆本来没抱活下来的希望,听得这话后,很多人身体动了动,直到一个领头中年男人的站起来,走过去捡起刀,一刀捅到那老鞑子的肚子上,亮白的雁翎刀身顿时染成红色,刀尖还带了点黄绿色的胆汁儿来。 “好,有种,你叫什么名字?” 李将军问道。 “刘廷相。”这中年男人低垂着手回答。 “你爹娘当初起名时,也是想让你求个功名,怎么能和鞑子混在一起呢?我看你还有点血性,这里面愿意赎罪的汉民就归你管,以后直接听命于我。” 李昊吩咐道。 “是。” 可能是奴才当久了,刘廷相回话的时候一直低头垂手。 李将军看不惯他这点,特地指出来命他改正。 有了第一个汉仆示范后,后面的人争先恐后去捅那老鞑子。 挨了第一刀后,这老鞑就忍不住低声哀嚎,后面几刀下来,直接放声大叫,直到没了声气儿。 “咱不是抓了几个代子、拔什库之类的小官吗,给我拽过来,让剩下的汉仆人人都赎罪。” 李昊再次发出指示。 很快,被五花大绑的五个正白旗小官就被捅到没气儿了。 一旁的鞑仆跪的很安分,他们可不像披甲旗丁那样悍勇。 等到所有的汉仆都赎了罪,李将军挑了五个穿的最好的鞑仆,然后命返回的苟全忠翻译自己的命令。 “放你们走,是想让你们传达我的几句话给黄太吉和努尔哈赤。就说李昊说了,辽地本是汉地,你等窃据几年,是时候还回来了,就这一两年,我自领兵光复辽东全境,要是被我杀怕了,就趁早投降,我只诛首恶。” “苟全忠,让他们记得带上那件棉衣,一定要亲手送到黄太吉面前,并将这儿的情况都说清楚。” 李昊来回踱步,忽然又想起了一点。 “另外,让这几个鞑仆见到黄太吉后,劝他吃饱喝足再听这儿发生的事,免得他撑不住晕了。” 李将军之前在网上看过一个帖子,说明朝在辽西走廊每年几百万的花银子,都不如送给有高血压的黄太吉一壶蒸馏酒,再送一桌大鱼大肉,劝黄太吉吃下后,令一口齿伶俐的死士骂之。 指不定有奇效。 苟全忠磕磕顿顿地说了几句满语,大致把李将军的意思传达过去了。 之后曹变蛟领人将这几个鞑仆送出了城。 李昊则带着刘廷相这些旗主府汉仆,去找管辖武备库的黄龙等人,现下人手奇缺,武装投降汉民的速度得加快。 …… 十字大街交汇处,祖宽向李将军汇报城内的基本情况。 “将军,城内计有民户七百八十余户,鞑子将近五百户,剩下两百八十多户基本上是匠户和包衣奴才,不是在旗汉民。” 后金治下的辽东汉民一般有三种身份,一是匠户,比如木匠、铁匠、棉花匠,这类汉民既不入旗,也不当奴隶,地位介于奴才和在旗汉民之间。 近年来辽民逃亡的多,八旗就将驻地上的匠户通通迁进了大城。 二是在旗汉民,主要是八旗初入辽东之时,先投降的汉民,这批人中的壮丁被老奴编入八旗。 三是包衣奴才,这部分是被俘虏后不投降的辽军和辽民,老奴将这些人赏赐给了旗人作奴隶。 “汉民基本上都开门投降,他们似乎以为是朝廷派大军打来了,有些人很高兴,还帮着我们办事。我觉得这批辽民人心可用。” “鞑户投降了两百户左右,剩下的死闭房门,我们的人还在一一拍门劝降,有些半大鞑子还趴在房顶上乱射,咱的人出现了十几例伤亡。” 这个结果让李昊很满意,“已经很不错了,只是为什么会有近两百鞑户也投降了,你核查过他们是真心的吗?” 对这个询问,祖宽心中早就打好了腹稿。 “这批投降鞑子基本不是建州女真,这两年老奴没有好好管事,辽东这地界的日子远远不如以前往外贩卖人参、鹿茸等野物时滋润,普通鞑子有时候也吃不饱,勉强维持饿不死、冻不硬。” “也行,有个由头就行,你立刻将所有投降的壮丁聚拢在一起,跟着我去那些死硬鞑子门前,咱让这些壮丁纳个投名状。” 李昊下令道。 虽然阿敏是个莽夫,可后金还是有不少像范文程这种的汉民臣子,这些汉臣调度能力相当不错,留给李昊等人的时间不多了。 PS:今天三更,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57章 这下真晕了【万收加更求追读】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城内的投降壮丁远比李将军想象中来的少。 二百八十多匠户,只有二百二十个壮丁,剩下的两百多鞑户,凑出来四十来个半大小子和四五十的年轻老头。 “啧啧啧,你瞧瞧这些人,我要是野外碰上这种鞑子,我连刀都懒得挥。” 后金的民力着实不足,除了有手艺的,城内的壮丁都被带出去大仗或执行巡逻任务了,倒是各村堡、庄园里壮丁为数不少。 同样的好消息是剩下的鞑户也没多少壮丁。 因此李将军上门讲刀理的计划推行的很快。 往往投降壮丁搭梯子爬进去,就能开了门,然后按户清算。 让李昊没想到的是,城外的鞑子居然来的更快,刚到午时,就有三四个完整的镶蓝旗牛录赶到,一齐聚在西门外,可能是等着攻城器械的到来。 “曹文诏,祖宽,你俩各带一百壮丁,将这城内不投降的鞑子一一拔除。我带剩下的人去西门,给这帮镶蓝旗鞑子长点记性。” 阿敏还要留不少牛录防着东江方向,因此这一波应该就是最近几天能赶到的全部行营鞑子,打服了这一次,到攻打南边的复州前,应该都没有大队鞑子前来打搅这股明军。 因此李昊战意十足,他准备给阿敏一下狠的,让这二贝勒知道疼。 纵使这镶蓝旗牛录多,也经不起一天三四个的耗。 …… “打开瓮城门,剩下的人都撤进来,吴三桂,你上来管城头。” 一到西门,李昊就摆出一副开门迎客的架势。 今天太阳很不错,起码能照亮正门门洞,他就决定在这恶战。 身上穿了两层甲,一层九斤棉花压实的棉甲,一层四十多斤的铁札甲,都是从正白旗军备库里找到的新甲,还没上过战场呢。 一脸崇拜的吴三桂指挥投降汉民进入正门后,小跑到李将军身边,“那我就替干爹执斧抱刀,伺候在旁。” 李昊拍了他铁盔一巴掌,喝斥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你要是管不好城头,让鞑子们攻上来,别说干爹了,祖宽、黄龙、大小曹这些好汉能保全吗?你以为这是宁远城?” 小吴仍旧不死心,“好歹让我在城下指挥,也方便一观干爹的威风。” 李将军直接踹了他一脚,“等会儿打扫战场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吴三桂只好悻悻地跑到城头上去,和几个猛将悍卒规规矩矩布置守城。 城外,鞑子军阵。 见到瓮城门大开,几个镶蓝旗牛录主子已经有心冲进去硬干了。 对此,拜音图忧心忡忡,“将军们,这是那个明将的阴谋,他就是想让你们冲进去和他厮杀,在瓮城和门洞里,咱的弓射军阵展不开,要吃大亏的。” 他试图阻止这群旗丁的莽撞行为。 “拜音图主子,努燕已经被这明将射死了,他的旗丁怎么着也得冲上去报仇。” “我们还有黑营兵,带着长枪和刀牌,门洞里厮杀也不怕,就是拿旗丁堆,也要耗死这个明将。” “二贝勒已经下令了,斩这明将首级者,赏庄园两座,官升一级,哪个旗人不想拿着封赏?” 后面到的几个镶蓝旗牛录主子早就有争功之心,对拜音图这个远近闻名的软蛋,他们向来瞧不起,也因此听不进去劝告。 议定之后,他们按先来后到的顺序一个牛录一个牛录的派出黑营兵,也就是下马步战的行营旗丁,气势汹汹冲进了西门瓮城里。 等到领头的拔什库等小官发现正门门洞也大敞着,只有一名持斧明兵守着的时候,第一个进入的牛录旗丁当即兴奋起来,拔什库们组织长枪兵三四人一排排好后,就派旗丁往门洞里钻。 长枪可比等身大斧长不少,他们在武器上占优势。 可等到五六排旗丁冲进去后,组织进攻的拔什库等小官发现了不对,似乎门洞里那明将就不怕长枪戳,往往旗丁刺他一枪,就要挨一斧。 外面留在火铳、弓射距离外的牛录主子们得知正门敞开后,更加兴奋起来,城内就没多少壮丁,这伙明军更是少的只有二三十个,即使旗丁和明兵一换一,他们也能耗死盖州城内的这些明兵。 因此,他们压上了所有黑营兵,妄图步步为营,慢慢杀到城内,再占据城墙。 可惜,李将军的战斧教给了他们一个教训,那就是开着门的城门一定不要冲。 足足厮杀了两刻钟,门洞和瓮城圈里都已经铺满了一层尸首,这群镶蓝旗鞑子才算是被杀怕了,下马的黑营兵连瓮城门都不敢进,外围督战的骑兵们又不进来,局面竟然诡异的达成了平衡。 直到牛录主子们不信邪,强令骑兵们下马进瓮城作战。 这个过程李昊就比较难受了,因为他往往挨上几箭,才能冲到弓射鞑子身边。 好在瓮城里尸首堆的满地,这些弓射鞑子进来后结不成阵型,只能零零散散站着自己射。 牛录主子们一直眼巴巴瞅着城头上,盼望旗丁们杀上去赶走那些甲胄都不齐全的汉民,可惜时间越长,他们的盼望越不可能实现。 弓射旗丁一波波进去后,督战的人少了,直到瓮城内剩余的旗丁再也顶不住,从两个门冲出来夺马而逃。 几个镶蓝旗牛录主子无奈,只能率领亲卫们聚拢前后逃窜的旗丁,他们想拿明将首级的计划没有实现,反倒是赔上了不少旗丁的脑袋。 …… 四月九号傍晚,广宁卫、振宁堡,八旗中军大帐。 为了方便大队牛车前进,八旗本阵选择了一路北上到新民,再转向东边沈阳的驿道。 本来劫掠异常丰盛,但此刻所有被老汗召唤而来的八旗贵人心情都很糟糕,因为一个天大的坏消息传来了。 “那明将五天前率兵攻陷了盖州,正白旗旗众大部被杀散,等到各旗巡逻旗丁前去时,盖州城内已经人去城空。” “明将李昊四处烧杀抢掠,镶白旗十几个大村堡都糟了殃,马匹、粮食、豆料一概被抢空,连麻袋都没剩下一条。” 听着报信哨骑一条条禀明让人心惊的军情,黄太吉肿胀的脸越憋越红,直到再也受不住,咯噔一下倒翻在了军帐地面上。 有知道的八旗贵人大声呼喝:“捅四贝勒鼻子,血流出来就好了。” 这点果然见效,黄太吉一捅就悠悠醒来。 “四贝勒在盖州的亲属、奴仆,也全没了。” 报信哨骑将最重要的一条放在了后面,黄太吉一听心中大惊,头一歪,再次晕厥。 PS:今天的第三更,求推荐票求月票。 大事!求追读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各位读者老爷,发个单章是有大事要宣布,这本书目前到了一个重要阶段,有一个大推荐位要PK,需要老爷们点点手,将今天发布的三章点进去看个三十秒到一分钟。 起点现在所有的推荐位都需要PK,周一周二的追读尤其重要。 咚咚咚! 大派恩磕头拜谢。 下面说下加更原则。 老规矩,收藏每涨一万加一更,一万收藏的加更今天发了。 月票每涨一千加一更。 单个账号通过月票、订阅、打赏等粉丝值累计达到一万加一更。 这本书大概是这周五或者下周五上架,新书期暂时没有欠更,如果触发了加更规则,请在书评区扣一条评论,我抽空会看,有个一两天就能码出来补上。 PS:求推荐票求月票。《带着骑砍速通乱世》大事!求追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8章 东江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八旗中军大帐之外。 傍晚,上百名牛录额真各自按旗属聚集在一起,袖着手哈着气,一边跺脚,一边交流彼此知道的信息。 “盖州城被屠,四贝勒晕了数次,现下还不知醒来没有。” “听说那李昊刮地皮的手段非同一般,一个村里都没一个没喘气儿的,连马的草料都没剩下多少,镶白旗倒了大霉,正身旗人死了起码上千个。” “要我说,正白旗更惨。那盖州城都死光了,那边几个牛录额真急的发疯,他们的家小还不知道是什么个样,匠户全跟着李昊去了东江镇,以后这旗日子难喽。” “两蓝旗也好不到哪去,按那明将的行军路线,他们必定是奔着皮岛去的,镶蓝旗丁口多,还能撑得住。正蓝旗被那明将嚯嚯一遭,今年开春估计连地都种不了多少。” 众牛录额真议论纷纷,蓝白两色甲的尤其气愤难平,红黄甲的虽然老家没遭殃,可还是有点担心,万一那明将得了失心疯,跑到自家刮地皮该如何是好。 大帐的门帘忽然被掀开,里面的光亮从缝隙里透出来,而后自帐中走出一名雄壮威武的中年黄甲大将,正是老汗女婿舒穆禄·扬古里。 众牛录额真纷纷围了上去,两黄旗的额真主要询问军情和军事调度,其余三色甲的额真要么专注问自己地盘的情况,要么连声打听四贝勒究竟怎么样了。 年迈五十的扬古里根本受不了这么多人的骚扰,大喝道:“都给我安静,我一件一件说。” 他自己手上就有八个牛录,在后金的地位仅次于老汗、各旗主、小旗主,资历和军功又比很多年轻贝勒高得多,因此众额真不敢再造次,规规矩矩站好听令。 “大汗命我带自己牛录前往镶蓝旗驻地督战,没有你们其他旗的事,想听军情的可以走了。” “两白旗和两蓝旗的情况我也只是听了一嘴,不便多说,过后你们自会知晓。” “四贝勒已经醒转,气色不错,他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就是气急攻心,流点鼻血就好了。四贝勒正值壮年,你们没必要在身体上担心,他就是伤心过度而已。” 除了两黄旗,其余六旗里有不少额真是四贝勒的拥趸,扬古里自身也看好这位人缘极佳的贝勒继位,便多说了两句。 没想到有些额真还不依不饶。 “额驸,请您求大汗给个恩典,让我们也跟着去打那明将吧。” “四贝勒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我也要为围杀李昊出份力。” 扬古里瞪着眼睛,厉声喝道:“要求你们进去求!自己没张嘴,要我去大汗和贝勒们跟前现眼?” 大汗女婿一发火,这群牛录额真顿时乖乖闭了嘴。 扬古里这才有空往自己所属牛录营地走去。 边走,边朝围过来的正黄旗额真们下令:“将你们的死兵和黑营兵都给我调过来,那些鱼皮兵有多少调多少,全带上渔网和钩叉。再把托波和阿林宝那俩埋汰货带来,这次他们不出点死力,我都保不住他哥俩。” 即使有二十多年的征战经验,他也始终理解不了那明将是如何次次以一敌百,身中十数箭都能冲阵厮杀的。 理解不了就理解不了吧,仗还是要打的。 他的思路便是多带死兵和黑营兵,一点点磨死那伙明兵,就像磨豆腐那样,再硬的豆子都遭不住来回磨碾。 …… 复州城外,某村堡附近。 天刚擦黑,一队全副武装的明军正策马全速前进,为首明将五官丰腴,脸色极黑,下颌处蓄有齐锁骨的长须,偶尔说话间露出极白的牙齿。 “文诏兄弟,你们真攻克了一大墩堡?” 陪在他身边的正是曹文诏,白天苟全忠带人侦查时和这只东江镇的骑兵夜不收碰上,双方对了辽地切口后,相互通报了彼此的状况。 彼时李将军刚刚带人攻下一处镶蓝旗旗丁聚居地,于是派曹文诏带人邀请这支驻扎在野外的明军前来合营。 之所以是曹文诏前往,是因为这支明军的主将正是毛文龙,一个浙江长大、祖籍山西的辽地总兵。 而大曹是山西大同人,勉强和毛帅算老乡。 “自然为真,那墩堡住个百来户没问题,我们两家一起扎营都显得空旷。” 虽说自己的两批斥候骑兵都核实过这个情况,可毛文龙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此事蹊跷之处有二。 一是复州城外怎么会出现这么一支兵强马壮的辽西骑兵。 二是东江镇近两百家丁级别的精兵打个几十户的小村堡都有点难,那些镶蓝旗巡逻旗丁不是吃素的,这些辽西骑兵如何能攻克一个上百户的大墩堡? 但事实似乎就是这样,两批斥候所见所闻和对方派来的大同籍把总都能证实这队辽西骑兵确实打下来了。 “想我毛文龙在辽南纵横数年,这还是第一次在正月见到辽西的弟兄,奇哉怪哉!等到了之后,我一定要请教你们李将军是怎么一路打过来的。” 不管怎么说,辽西军都是友军,在这镶蓝旗的地盘上,碰到友军总比碰到阿敏的满额牛录要好得多。 “好说好说,我家将军也对毛帅神往已久。” 曹文诏说着客套话。 在天色全黑之前,这一行人总算是赶到了目的地。 举着火把将自己照明后,曹文诏朝墩堡东门大喊:“是我,二队领队曹文诏,身后是毛帅和东江弟兄。” 裹挟了大量投降民壮后,李将军还是以之前四队猛将悍卒为框架,将各路壮丁填了进去,大曹的临时职务便是二队领队,管着一百五十来号民壮。 墩堡土墙上的值守民壮确认了曹领队的身份后,缓慢打开了用数根柱子抵住的包铁木门。 “毛帅,请。” 曹文诏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带着自己随从先通过东门进去,以示门口安全。 东江骑兵跟着鱼贯而入,带着军需的驮马也混在其中,毛文龙和手下将领,在距门三十步的距离上维持秩序。 等到最先进去的几个亲信又跑出来回禀了情况后,这位东江总兵才放下心来,又等着大部分东江兵进门后,才带着数名将领与亲信家丁策马进堡。 进去之后,由先前的曹文诏和另一名辽西将校陪同,将毛文龙等东江诸将和部分家丁带往墩堡中心的主将住处,其余东江兵自有人安排住处。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儿,显然不久前恶战过一场,一些被火把照亮的地方,还能看见冻结的黑血和没清理干净的碎肉块,看样子真是这辽西军打下来的墩堡。 毛文龙的心慢慢放到了肚子里,转而问起新出现的辽西将校。 “这位弟兄如何称呼?是哪里人士啊?” “某姓黄名龙,江西南昌人士。” 虽然黄龙整天说话文绉绉的,但他确实没起表字,这年头的大头兵和大头兵出身的将校有表字的不多。 “原是南人,我乃浙江人,咱算老乡了。”毛文龙笑呵呵道。 虽然他始终不明白这股明军是怎么杀到镶蓝旗来的,但面对这种小将,他不会专门询问作战细节,因为那样太露怯了。 好歹他也是个一品的总兵官。 一路上,双方只用闲话拉家常,别的丝毫不提及。 到了主将住处后,黄龙先小步跑进去通报,毛文龙带着自己属下放缓了脚步,等着此地主人迎出院门来。 “哎呀呀,毛帅来的正是时候,这饭菜刚刚做好。” 没想到只有一道爽朗的声音出门迎接,里面的人动都没动。 曹文诏急忙探出右手,“毛帅请。” 毛文龙无奈,迈步走进这院子,又在院中家丁的指引下,带属下进入北面的正厅。 一进门,便闻到了扑鼻的饭菜香味,但满桌的肉菜吸引不了东江将领的眼球,因为只要是从外面进来的,都不能忽略那道雄伟壮硕的身姿。 “毛帅,这便是我家主将李昊了。” 曹文诏赶过来介绍道。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59章 又来一儿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毛帅,得知东江弟兄们要来,我特地命人杀了几头牛和驴,可惜没酒,不然今晚咱一醉方休。” 请东江诸将落座后,李将军说了几句客套话。 后金地盘上,大城内还能搜刮到几坛酒,乡野之地是绝对没有这种奢侈品。 没有了南方的物资输入,辽东这地界快退化到部落时代了。 “无妨,能有一栖息之地,我已心安,无复他求。” 这毛文龙说话和黄龙有一拼,都是怎么别扭怎么来,有一种刻意学习戏曲人物说话的奇怪腔调。 李昊这个团伙和东江镇诸将都是第一次见面,因此先相互交换了名号,双方白天基本都在赶路和干活,胃口都有,众将边往嘴里塞肉菜边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在这个过程中,李将军的进食速度居然只是中上,毛文龙的几个养子养孙吃的比他都快。 先用客套话垫了场面后,双方开始交流行军作战事宜。自然而然就聊到了辽西骑兵如何打到镶蓝旗来、斩获如何的话题。 “你再说一遍,你们攻下了盖州城?” 毛文龙激动的浑身发抖,露出自己一口白牙,连声追问刚刚说话的黄龙。 他原以为这支辽西骑兵是一路躲着鞑子驻军跑过来的,没想到聊了几句,惊觉这群人居然是一路杀过来的,锦州、右屯那边具体情况毛文龙不怎么了解,因此李将军攻克锦右四城的勇猛他无法直观感受。 可盖州城他是了解的,这是正白旗驻地,后金四贝勒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驻守在那儿。 可以说,在辽南这地界,就复州和盖州后金兵力最为雄厚。 他手下的这点精兵打个脚下这样的大墩堡都吃力,复盖两城是如论如何也不敢想的。 “确实是打下来的,将军孤身一人爬到了城墙上,然后杀散了正白旗的副旗主拜音图。这鞑子溜得快,不然我家将军一个冲阵就能斩他于马下。” 黄龙解释了几句,李将军在战场上的勇猛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的,所以他捡紧要的说。 “一人攻城?” 这下不仅是毛文龙惊叹了,他的养子养孙毛承禄等纷纷停嘴,生怕自己听错了。 面对质疑,当事人李昊哈哈一笑,“去把哪个谁……好像是图鲁什,把他的首级拿来,送给东江弟兄们做纪念。” 给渚应泰吩咐了一句后,他转向毛文龙等人:“好像就是这个名字,我听黄龙和曹文诏提过一嘴,说这人杀害了东江不少弟兄,我前几日随手砍了他的脑袋,这会儿正好拿给弟兄们。” 随手! 这个词给了东江诸将很大的震慑,毛文龙和他的养子养孙还在目瞪口呆之时,有位东江将领忽然放声大哭。 “爹爹啊!” 边哭边哀嚎起来。 毛文龙指着自己的养孙给李昊解释道:“这是我养孙毛永喜,原名尚可喜。其父尚学礼,原是我手下一都司,两年前被这图鲁什率鞑子斩杀。” 李将军点点头,“这图鲁什作恶多端,我那时忙着率军赶路,几刀剁了,现在想来倒便宜他了。” 渚应泰很快将图鲁什的首级找了出来。 东江诸将一个个传着观看,几乎人人咬牙切齿,毛永喜更是抱着首级狠狠啃了两嘴,犹不过瘾,直到毛文龙轻喝一句,这养孙才传到其他东江将领手上。 “将军之恩,无以为报。等到六月冰消后能通航时,我必上奏为将军表功。” 毛文龙脸色一正,他原先不怎么相信这李昊是一路打过来的,这图鲁什首级一亮出来,他已信了七八分。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李将军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乎这些。 原先坐在长条方桌旁的毛永喜忽然离开了座位,走到李将军身前跪下。 “这图鲁什与我有杀父之仇,我只恨人弱势单,两年多没能为父报仇。将军既然手刃此獠,那便是我的大恩人了。如若不弃,永喜愿拜将军为爹爹,晨昏定省,侍奉左右。” 李昊有点惊讶,怎么又来一儿子,再这样下去,他都集齐三藩了。 右手将这毛永喜拽了起来后,他看向一旁的毛文龙。 “此乃天意。永喜也没个做主的长辈,我是他养祖,如要拜亲,我当成人之美。” 他还在沉浸于这伙辽西军的惊人战绩里,对养孙另找干爹之事,他并不反对。 起码这辈分一论起来,他就比这李将军大了一辈,怎么也不吃亏。 李昊又看了眼这毛永喜,“那干爹就准了。今晚饭后,咱杀只鸡结干亲。毛帅,这干儿子可得跟我打仗,我以后就要带走他了。” 听到这话,毛文龙有点沉默,显然并不愿意自己的兵被辽西军调走。 “哈哈,渚应泰,将那镶黄旗巴牙喇首级拿十个过来,普通行营鞑子的首级也拿二三十个过来,送给东江弟兄们换赏银。” 在大明边军,鞑子首级可是真正的硬通货。 “干儿子跟着干爹乃是人伦常理,我一定不阻拦,这送首级之事就免了吧,将军打鞑子也不容易,弟兄们也要分润一点军功的。” 虽然心噗通噗通跳,可毛文龙面色一点没变,嘴上客套了几句。 一起吃席的杨世功圆承了一句,“毛帅,不是咱夸口,我家将军一天随随便便砍一两百个行营鞑子,送东江弟兄们几十个只是聊表心意,以示咱不是朝堂上的那群俗人,东江辽民的难处和毛帅筹运之功,将军和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东江镇有辽民二三十万,虽然紧靠大明,可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远不如辽西走廊和山东登莱等地。 七八个投降汉民提着篮子进来,上面装着主将要送的礼。 亲眼见到这一幕,东江诸将才明白过来这李将军居然来真的,为首的毛文龙舔了舔略显干巴的嘴唇,抿了抿嘴后,沉声说道: “杨兄弟都这么说了,我也跟李老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都是辽镇一家子,你的人和我的人有什么区别吗?还不是为辽民、为朝廷打鞑子?这样吧,我的这些养子养孙,李老弟随便挑,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话是这么说,可从他一直盯着李将军瞅的动作来看,还是不希望辽西军带走他的人。 李昊被他的样子逗的嘿嘿一笑,“这样吧,我再挑两人,东江镇里有连名孔耿的,据说也是毛帅养子养孙,就拨给我调用。” 这几位在大明手里可能会被逼到后金那边去,到时候就成了祸害,还是李将军带在身边为妙,一旦有变,当即砍头。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60章 绝地、秉笔太监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二月十号午时,复州城东门外。 近八百名身穿各种甲胄的辽南壮丁大致摆了个三排的军阵,两架粗制的勾梯正在被数头牛拉着前进。 勾梯后则是四十多名海西女真壮丁,他们负责将这勾梯推到城门楼两侧的两处敌台前,并合力将梯头的大钩子挂到城墙垛口上。 在辽西军的壮丁军阵南侧,则是东江镇的一百五十余名精锐骑兵,他们主要行袭扰之事,所以人人战马、驮马俱全。 两座军阵中间,辽西、东江军的主要将领正聚在一起商量打法和今后几天的军事行动。 “天穹老弟,按你们的做法,这盖州到复州的二百里地可都成了绝地、死敌,那济尔哈朗再鲁莽,也不敢仅凭一千骑兵就南下。” 大致明白了辽西军一路杀来的辉煌战绩后,毛文龙边咂舌边盘算可能的追兵。 目前根据李将军属下祖宽等人的说法,他们北面一两百里处有支五个牛录加几百包衣奴才的鞑子军队,其主将疑似是四小贝勒里的济尔哈朗。 而辽西将领们人人都很肯定,济尔哈朗一月二十三、二十四号前后在宁远城外出现过。那就很明确了,这是老奴从八旗大军里分出来一支小股骑兵,意图追杀李将军等辽西将士。 “能跟得上李将军的速度,那这伙鞑子必定只带了从锦右附近赶到三岔河附近的草料、豆料。而从三岔河到复州这一路,李将军都进行了坚壁清野,那济尔哈朗必定得不到补给。 这两年兴起过辽南汉民逃亡潮,盖州以南鞑子的庄园数量很少,村堡里又在年前进行过一轮大征粮,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和豆料。 这伙鞑子想要南下征伐李将军,要么得从海州、辽阳调民夫和粮草过来,要么直接去沿线的村堡抢最后的口粮和今年的种子粮,即便这样,他们马匹所需的豆料还远远不足,因为年前那次征粮带走了大部分草豆料。” 作为东江镇总兵,毛文龙对辽南的鞑子动向知根知底,年前十一月开始,镶蓝旗就征发了大部分的余粮、豆草料、空闲畜力。 这意味着八旗将在一两个月后进行远征,所以他才在正月十五左右就率军北上袭扰,意图拖住两蓝旗的部分兵力。 盖州、复州一带,年前就被刮过一次地皮,即使是没被辽西军打下的村堡,也没多余的粮食。 要知道,八旗远征前的征粮,只给包衣奴才、旗丁们留下挨到开春的口粮和种子粮,别的全都要征走。 李将军一想也是,“我还忘了这茬,想着八旗大军很快就追上来,因此在盖州城只待了一天不到就匆匆南下。” 虽然他烧杀抢掠样样做全,可就是疏忽了后金军的补给问题,因此少算了空闲时间。 “哎呀,还有柴火木炭的问题。”李昊又想起一点,“南下的时候,我可是将各村堡、庄园的主要门板都拆下来烧了,其余碳柴草布,能带走的全都带走,带不走的都一把火烧干净了,没给鞑子留丁点。” 那攻打大城的空闲时间,应该就不止五六天了,带着口粮、豆草料、柴火的牛车,每天行军六十里地都极为勉强,济尔哈朗的回援军确实几天内来不了。 听了辽西主将的话,毛文龙养长子毛承禄佩服至极,“将军这手段,便是莽古尔泰、阿敏等大鞑,也要竖起大拇指,他们掠夺汉民时,都没能做到这样细致入微。” 说话的同时,他双手抱在一起,隔空拜了一拜。 今天的冬天格外的冷,没了取暖的碳柴,即使有房间遮风挡雨,正常人都捱不过几个夜晚。 呵呵一笑后,毛文龙表示道:“他们做初一,就别怪我们做十五。盖州到复州已成死路,若能打下复州,我估摸着至少能撑过一个月。若是上万八旗军带着攻城器具到来,咱就弃城南撤,要是只来了几千骑兵,咱就跟他们耗着。” 旅顺口到复州城有二百六十里地,毛文龙都想再调点兵过来,和这些辽西军加一块能有一千五六百之数,和镶蓝旗耗上一耗,这样今明两年东江方向的压力就轻点。 “这个不急,打下复州后,我和毛帅好好议议,今年五六月份,辽西方向还要和东江镇有联动,咱先敲定个章程出来,三四月份才要正经出兵大打广宁、海州等地。” 李昊有自己的计划,这次辽东、辽南旅游结束后,他也该实领锦州一城之营兵,届时就要考虑领军恶战了。 东江总兵半信半疑,这李将军的鞑子首级着实多到吓人,侧面印证一路杀来的事实。 可他又有点不敢相信,和老奴打了七八年,明军的实力他还是清楚的。 这样强悍的大将,能再有一两个,八旗和老奴就得滚回赫图阿拉,在深山老林里和熊瞎子过日子去了。 李将军又毕竟是肯到敌后死战的友军,毛文龙也不好明着质疑,于是闭口不言。 眼瞅着海西女真壮丁已经快将两架勾梯搭好,李将军下令道: “先前正白旗旗主府的那些鞑仆,第一波攻城,接着是盖州城内的投降女真壮丁,各处乡野的女真壮丁跟上。这波人上完,我就去爬梯子,你们也就准备进入三五十步之内,等我开了城门,曹文诏带队先抢攻东门和城墙,其余各队依次而入。” 盖州城内投降了一批海西女真,那之后,他开始注意接受海西女真的投降,毕竟攻城还是要消耗民壮的。 “这复州城内能有两个牛录和一两百在家披甲鞑子,其余壮丁也有几百,李将军所部如若不克,可急退至城外三五十步处,我东江镇为将军断后。” 毛文龙好心提醒,他对这年轻的李昊还是比较佩服的,不希望此人折损在复州城上。 鞑子最喜欢追杀溃败的明军,因此这几年辽事各战中,断后往往是比较苦的活,稍有不慎,便是全军尽墨。 “我还要在城内和毛帅商谈军事呢。”李昊哈哈一笑,命人攻城。 …… 北京皇城,煤山东北的司礼监。 “祖宗,祖宗,儿子我给您带好东西来了。” 人还没跑到司礼监秉笔太监公房,刘应坤就一路尖叫过来,让人知道他从宁远活着回来了。 一身大红蟒服、头顶三山帽的魏忠贤放下手中的名贵湖笔,脸色变得微微不悦。 他准备待会儿好好教训这不懂规矩的儿子。 “祖宗,宁远大捷,宁远大捷啊。” 灰头土脸的进了门后,奔波了十二天的刘应坤总算是见到了祖宗魏忠贤。 “宁远大捷?”就这句话,让魏忠贤当场熄了斥责教训刘应坤的心。 这正是他最需要的好消息。 “还不至呢。”刘应坤将自己的褶子脸挤出一副难看但讨喜的笑容,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有宁前兵宪袁崇焕辖下标营千总,名李昊者,于阵前斩杀大酋代善,首级都是我亲自押回来的。” “袁崇焕……千总李昊……代善。”魏忠贤先过了一遍这些名字,等念叨了一边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站起身急声问道:“是那老奴二儿子代善?”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61章 木匠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祖宗,还能有哪个鞑子大酋叫代善?恭喜祖宗、贺喜祖宗,多少的产婆都不够报信儿的,托祖宗的福,儿子们这是要大升特升了。” 刘应坤说了几嘴吉利话,接着补充了宁远大捷的重要细节,以及他和李将军达成的协议。 秉笔太监魏公公将宁前兵备道写给自己的信匆匆看了一遍,慢慢坐到梨花木椅上,盯着刘应坤的脏脸和粗布直裰棉衣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三刘啊,你这差事办的好呐,办的好极了。和那李昊都谈妥了?” 刘忠、刘朝、刘应坤是现下宫内的三位姓刘太监,按年纪被人称作大刘二刘三刘,当然,底下人得加个公字。 在宁远诸将跟前威风八面的刘公公躬身哈腰,笑着回答:“那将军是个糙汉子,一心想着杀鞑建功,并报他爹的大仇。咱只要给他按功升官,一切都好说。现下再安排个祖宗的侄女儿就万事妥当。” “还是个忠良之后。”魏厂公回忆了一遍相关说法,“袁崇焕说,他压下了宁远报捷的奏疏,就是为了给你腾出赶路的时间,你估算下山海关高第、杨麟的奏疏何日能到。” 宁远大捷的消息瞒不住,但要是太监们先冲进宫里去报喜,而蓟辽经略和山海关总兵的奏疏而后几天才到,那傻子都能看出猫腻来。 “就是今日,我特地派了人在沿途的急递铺守着,高第、杨麟、袁崇焕的奏疏已过通州,尚未进城。” 事关前程,刘公公上心得很。 魏忠贤又命干儿子对了一遍具体说辞,自己思虑片刻后,下定了决心。 “即刻进宫面圣,你也随我一起去,代善首级也带上。你这副尊荣,还是略微洗洗,免得请赏之意过于外露。” 能在宫里站得住脚的大宦官,个个都是顶级人精,魏忠贤自然能看得出来这刘应坤是为了彰显他的辛劳才扮成这副鬼样子。 刘公公自然听从指示,两太监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带上心腹亲随,出司礼监后,沿万岁山南下,经紫禁城玄武门,一路直奔乾清宫。 当今圣上好盖房屋,经常用斧锯做木匠活,还特别喜欢给木家具上漆,他的那一堆家当,全在乾清宫里。 “天大的喜事,关外报捷,宁远大捷。” 刚进乾清宫,魏刘两位太监便让亲随们齐声大喊,到主殿外,他俩也跟着报捷。 魏忠贤觐见当今圣上不需要通报,但其他人可没这特权,于是魏厂公先行进去,其余宦官等在殿外。 殿中,几十个火盆烧着煤炭,数名宦官帮着进行木料的初步加工,身着绯红衮龙袍的天启帝朱由校正手持凿子,用襻膊套起袖子,专心雕琢一件木椅。 他的善翼冠被搁置在一旁的小桌上,就跟大明江山一样不受他待见。 魏忠贤快步走过去,躬身回话:“禀圣上,刘应坤带来好消息,关外大捷,宁远大捷呐,毙敌八千有余,斩获鞑首数百,老奴被杀退到河东之地。” 他嘴里的河东是辽河以东。 天启帝拿着凿子凿了七八下后,才放下手中的活计,转头看向这老太监。 “怎么是你报捷,高第和武将们都死了吗?文官都不坐班当值吗?” 他虽然只有二十一岁,可对两京的运转还是略知一二。 这种边镇大捷,理应是总督经略、镇守武将上奏疏,若有镇守太监,才轮得到御马监和文官武将一起上报。 可山海关目前没设镇守太监,只有几个监军,怎么算都轮不到司礼监办这事。 “回圣上,此乃刘应坤带来的捷报,他尚在殿外候着等旨意。此次大捷非同凡响,有悍将冲阵厮杀,斩获老奴二儿子代善,此七八年来绝无,足为封疆吐气。” 天启帝一边听着,一边拎了把自己做的椅子坐下。 “叫刘应坤进来,朕细细盘问。” 要是没其他佐证,那基本可以断定这是魏忠贤一方嘴里造出来的大捷。 “禀圣上,刘应坤连夜赶路,还为陛下带来了代善大酋的首级,是否一同进献。” 天启帝有点惊讶,轻轻点头以示同意。 脚步声响起,拿盘子端着首级的中年宦官和刘应坤一齐走进来,然后老老实实跪下。 魏厂公揣摩圣意后,摆了摆手,刘公公才一桩一桩回禀清楚。 “正月十四,老奴率鞑子大军八万自沈阳出发……二十二午后,前锋代善率数千精骑抵达宁远城下,兵备道标营千总李昊率众将家丁出战,一举杀到代善旌旗下,力战数百鞑子而还,李将军深知大酋首级的要紧,便在正红旗鞑子围攻下,保全了这颗……二十四日,城上恶战整日,李昊再斩数百鞑子,获鞑首一百五十……” 在刘应坤的背景声中,天启帝轻轻翻开了首级上盖着的红布一角。 一个煮后上了漆的中年脑袋出现在他眼前。 朱由校分辨不出来这是不是鞑子大贝勒代善,此事之后的查验极为严格,兵部、都察院、御马监还要反复勘验,想来没有多大做假的空间。 “圣上,微臣还有一事需要禀明,可不清楚是否此刻就回禀。” 刘应坤将最重要的事情挑了个头,他和袁崇焕讲好了,宁前兵备道的报捷奏疏上,也会有魏厂公的布局、落子之功,但让文官们上奏又显得有点不可信。 “快些讲,朕还有要事!” 刘应坤于是将准备好的说辞流利的背了出来,其中重点强调了魏厂公不徇私情秉公安置亲戚举荐的悍将李昊这一情节。 等到这说辞差不多讲到一半,魏厂公就打断了刘应坤的话,“此乃小事,实在不值一提。这刘应坤最近越发不懂规矩了,我明天行道文,责令御马监掌印整治一下他。” 天启帝当然明白这三刘是魏忠贤的人,也不点明,只吩咐宦官去十王府大街(今王府井)的信王府,将他弟弟朱由检传唤进宫。 当然,文华殿对面当差的内阁阁臣、首魁、兵部堂官等重臣也会被传唤进来。 “信王对辽事颇为上心,你们就将前后经历细细说给他听。” 说罢,赶走了这几位太监,再次拿起凿子,开始干活。 他的木匠活从来没有拖到过第二天。 从信王府到宫内,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前后用了半个时辰,大明朝中枢的重臣们就到齐了。 巧的是,蓟辽经略高第、山海关总兵杨麟、宁前兵备道袁崇焕等人的奏疏,差不多前后脚抵达通政使司,也不誊抄,直接被呈到重臣们面前。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62章 一点小小的李氏震撼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紫禁城文华殿前殿。 四张木桌上,摆着三道奏疏和一颗首级。 首辅顾秉谦,阁臣黄立极、施凤来、来宗道,兵部尚书王永光、左侍郎冯嘉会,太仆寺卿霍维华、少卿李春烨等衮衮猪公,以及司礼监秉笔魏忠贤,御马监数位太监济济一堂,在木桌旁转着圈辨析奏疏和大酋首级。 一身红蟒服的信王朱由检坐在穿廊口附近的椅子上,听刘应坤讲述宁远之战的前后细节。 “好哇、好哇!” 这位王爷表现比他哥就稚嫩多了,刘应坤一番话下来,信王已经信了七八分,刘公公将魏忠贤落子布局的说辞讲了一遍后,他更是惊呼“方知辽西有孤忠”。 将近五十岁的太监心里鄙夷这个好糊弄的十五岁王爷,敢出城死战的李将军是孤忠,意思是其他守城辽兵不忠呗,但面上还是笑中带泪,极力吹捧多次恶战的李将军。 “斩代善还不算什么,听闻老奴东掠觉华岛,李将军当即要求出兵,去鞑子窝里抢回来。宁远诸将怕李将军陷于辽东辽南,极力劝阻,微臣强压着他们凑齐了李将军所部军需。 果不其然,两天后就有夜不收回报,李将军一人攻克四城,追着那些鞑子打。我走之前就听说这次李将军又是上百首级的斩获,现在还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或许趁老奴不在,直捣沈阳了。” 朱由检长吁短叹,激动的满脸潮红,也不管文华殿内的重臣和太监们,起身就往后殿跑去,看样子是想找他哥哥谈谈心。 信王府的宦官们急忙跟上去。 “刘大珰乃山海关监军太监,请问这宁远城的敌虏首级和斩获何时能抵达京师?我们兵部查验过后,怎么着也得办个午门献俘,就全指着大捷提振人心呢。” 说话的是阁臣黄立极,北直隶人,曾以“夜半片纸了当之”的话督促魏忠贤杀害熊廷弼。 在场众人里,要么依附于魏忠贤,要么是亲近魏阉的中立派官员,只要皇帝陛下不反对,就是送来几百个辽南反正的汉民脑袋,猪公们也会认定这就是真鞑首级。 “山海关那边也得查验,从那边送到京师,怎么也得二月二十前后。这事先不急,李将军在辽东辽南还能有所作为,我估摸着还能带回来一两百个真鞑首级。” 刘应坤说了句实话,他真相信李昊能砍回来上百个首级。 太仆寺卿霍维华立即抛出一副“我们懂得”的眼神,边将们常常将很小的军功吹捧成特别大的功劳,这种话语京师堂官都见多了,辽镇还有总兵上奏说两年平辽呢。 看到这人,刘太监忽然想起李昊所部缺马的事情,于是嘱咐道: “今年拨给辽西的马价银要多一些,京城附近若有高头大马,也找一些出来,我一并解送到宁远。那李将军虽然勇武,但身形过于魁梧,寻常战马驮他不动。” 太仆寺主管两京车马、各布政使司的马政,九边苑马寺都是它的派出机构。 该衙门的少卿李春烨拱手作揖,“下官明白。” “也不用多拨银子。”魏厂公忽然出声,“先前赐了很多人皇城骑马行走,得了不少好马,就挑一些给李昊。” 霍李两人都依附于阉党,他们联合厂公搞了个赐大臣皇城骑马行走的恩赐。 获此恩赐者,须向太仆寺缴纳好马一匹,省下来的银子不知道进了谁的口袋,但大臣们缴纳的好马可都在太仆寺的京郊马场里养着。 魏公公最喜欢拿别人的东西做自己的人情了。 乾清宫主殿。 信王风风火火跑进来,将刘应坤的说辞转述给哥哥听。 “他说什么你就信了?”天启帝长叹一口气,停下手中的木匠活,转头看向年轻的弟弟,淳淳叮嘱: “你记住,但凡刘应坤嘴里有一句实话,那李昊此战之前也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李成梁是什么人?他的儿子人人镇守一方,家丁李平胡都弄了个总兵,他的世兄弟能混那么惨?魏忠贤我就不用给你指点了吧。” 受到打击的朱由检张了张嘴,反驳的话没有说出口,魏忠贤的为人他确实清楚,刚才文华殿里全是魏阉的人,他待着也没意思。 思虑片刻后,终于心灰意冷,“难道这李昊的勇武都是编的?这代善的首级不会也是假的吧。” 又干起活的天启帝悠悠回了句: “难说!” 捷报可信可不信,辽西前线在哪儿才要紧,要是真有大捷,江浙一带的主战派会立即奏请恢复锦右,到时候才能看出这次宁远大捷有多少水分。 阵斩代善、力毙百鞑没有给朱家兄弟带去李氏震撼,但远在千里之外的复州城下,东江诸将可亲眼见识到了所谓的李氏震撼。 “李将军平日都这么猛嘛?” “快看,那群长枪汉兵被将军一人逼退到了城门楼附近,眼瞅着就败下去了。” “要不是有镶蓝旗鞑子搭弓督战,那群汉兵早就做鸟兽散了。” 投降鞑子爬勾梯打了一场后,辽西军主将便亲自上城抢攻城墙,毛文龙等将领看得清楚,那李将军硬挨了两石头都能继续爬梯子,到了城头,便取出战斧开始乱劈。 具体情形东江诸将看不清,但依稀能从垛口瞥见李将军雄壮的身姿和时不时露出来的大斧,以及被斧刃带起来的肉屑和血雾。 “哪个鞑子军阵能在李将军面前撑得住一柱香?”毛承禄连连嘘气,这酣畅淋漓的恶战看的真是过瘾。 黄龙、祖宽、杨世功、李天养等人陪在毛帅和东江诸将身边。 听到毛帅养长子的感慨之语,李天养不屑道: “那自然是有的,老奴的两黄旗护军巴牙喇,可扎扎实实和大兄对砍了近一柱香,那一场才显我大兄的勇武。” 虽然他之前也数次被堂哥的悍勇所震惊,可今天见了东江诸将合不拢嘴的神态后,心里忽然多了几分鄙夷。 这毛帅和他手下大将也不过如此,仅仅见了一场大兄冲杀八旗汉兵的场面就痴颠成这样,要是让他们见到了大兄野外直冲三四个满额牛录的阵仗,那这群东江兵不得晕过去? 等到城头上长枪兵的铁枪尖通通看不着后,众人明白这是李将军已经将镶蓝旗鞑子撵到了城墙下。 黄龙对着毛文龙拱手作揖后,问道:“敢问毛帅,这群长枪兵是哪战后投降鞑子的?我观其起手势,全是戚爷爷的四夷宾服式。” 四夷宾服式乃戚继光研著出的六合金枪二十四式里的第二式,通常是蓟镇、辽镇长枪兵军阵的起手势。 “或许是广宁之战,孙得功、张士彦、黄进、石廷柱那帮人全投鞑子了,他们中大部被老奴塞到镶白旗、两蓝旗里,虽然分的地在义州那边,可农闲时就会来鞑子各旗驻地值守。我们东江也和这群奸徒打过交道。” 八旗正身旗人分到的地是各处都有,并不一定在各旗驻军之地附近。 黄龙再次拱手,“受教了,等这趟回程,我定要劝李将军去义州打一圈,看他们如何应对。” 辽西、东江两军将领客套了几句后,辽西军将领先行归到了军阵里,接下来,他们得准备冲进去接手复州城了。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63章 再战萨尔浒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即使进入瓮城后,亲眼目睹了城门内外横竖躺了一地的尸首,毛文龙仍不愿相信复州城就这么打下来了。 “四年来,我拥兵数万,都不敢窥望复盖两城。” 自他开镇以来,维持住辽南半岛的尖尖角和鸭绿江出海口这两片辖地就已经捉襟见肘。 唯一经他光复的大堡也只有镇江堡,就这还是在开镇之前的天启元年取得的战功,有城内守军陈良策等人做内应才一举拿下。 虽然镶蓝旗主力跟着老奴去劫掠了,可城内至少有几百鞑子,要东江镇硬桥硬马的攻城,至少也要三四千战兵民壮才能成事。 “毛帅谦虚了,东江的弟兄们有这个实力。” 黄龙带着自己辖下的壮丁,守在东门附近,此刻正迎东江兵进城。 “事不宜迟,我带人一路沿着东大街冲杀过去,抢占各处城门,务必不使各鞑子逃脱。” 淡淡的血腥味儿提醒着东江总兵复州城已经到手这一事实,友军如此卖力,他也不能拖后腿,于是半下令半提议道。 “也好,我家主将应该是杀到了城中心,然后直驱西门。烦请毛帅抢占北门。” 这个提议非常合理,即使鞑子从南门逃出去,也只能向北方和东北方向逃窜,三处城门附近的明军追杀起来仍有优势。 双方各自作揖拜别后,东江骑兵依次策马前行,哒哒哒的马蹄声一路响彻东大街。 可惜复州城内没有多少八旗旗人,不然这串连绵不绝的骑兵行进声都能给城内之鞑子不少压迫感。 西门附近。 十七八具蓝甲鞑子尸体七扭八歪摆在地上,刚流出的暗血还没凝结,李昊望着纵马奔驰到瓮城圈内的二十来个鞑子,深深叹了口气。 望鞑兴叹,心有余而追不及。 祖宽等人率领壮丁跟在主将身后不远,赶到后他们开始接手西门防御。 “禀将军,复州城内没有多少民居,只有驻守的几个牛录和一些包衣奴才,鞑子们都被将军赶跑了,在旗汉兵和大部分包衣奴才都当场投降,如何处置?” 负责招降的祖宽大踏步走到主将身前,简单汇报了城内情况。 李昊微微有点惊讶,“怎么复州城内没有匠户和在旗汉民?盖州城内可不少。” 他一路杀到城中心,也没有找到旗主府之类的地方,本想着能宰了二贝勒阿敏或者镶蓝旗小旗主济尔哈朗的九族,没想到空跑了一趟。 “应该是天启三年刘兴祚起意反正时,鞑子们掌握了情况,派了几万大军过来屠了城。此后便没有再迁人过来,仅派披甲鞑子驻守,和南边的长生岛东江兵对峙。” 天启二三年左右,八旗和东江镇在复州、金州一带纠缠了很久,为了防止汉民逃亡,原金州汉民都被镶蓝旗赶到了复州城内,在这一次屠城中被杀害。 “少点就少点吧,总比没有强。你看着将这些包衣奴才打散,塞到各队里,那些在旗汉兵不要打散,我随后一个一个甄别,那些都曾是正经明军,能挑出不少好手。吴三桂,李永喜,随我去城心看看情况。” 两个牛录主子跑了之后,城内的鞑子各自施展手段逃命,现下已经不需要李将军出力死战了。 李永喜便是原先的毛永喜,昨晚认了李昊做干爹,被改姓为李。 当然,他爹尚学礼的牌位还得他祭祀,这个改姓只是为了拉进关系。 “遵命!” …… 申时,复州城内原先的卫署衙门。 此地被八旗占据后,短暂承接过城主府的职能,其后八旗屠城,此地变成为驻守牛录的指挥部。 如今辽西东江两部合力据守复州城,此地便成了中军所在。 卫署衙门一进大厅内。 辽西军、东江军主要将领都围在一张粗制木桌旁,大帅毛文龙指着桌上的堪舆图,对友军主将李昊分析目前形势。 “李老弟,你看,起于金州、东抵鸭绿江口的这条驿道,部分在咱们手里,部分在镶蓝旗手里。辽南沿海全是丘陵,中间被千山阻拦。你要是进军两蓝旗驻地,须得沿这条驿道走,到镇江附近后,万不可沿凤凰城、通远堡、连山关等地杀向沈阳。” 千山便是千山山脉,属于长白山余脉,之前李昊所部杀到了盖州辖下的大片岭关、上哈塔墩等地又折返到盖州的原因之一,便是大片岭关附近地势已经拔高,不适合骑兵快速推进了。 李昊有点不解,“这是为何?千山属于山地,正适合我这样的小股骑兵突袭,八旗的大队人马施展不开,不正好发挥我的长处?不管他们来几路,我只应对一路便行。” 东江总兵微微摇头,指了指堪舆图上的建州卫。 “此地鞑子唤作赫图阿拉,是老奴起家之地,当年萨尔浒之战,便是要合围这赫图阿拉。以我之见,老弟应该从宽甸出发,经恒仁、富察之野、阿布达里冈等地,直袭建州卫。” 他用手指将这一路的行军路线画出来,然后停在萨尔浒。 “当年杜松大帅的西路军,便是从沈阳出发,因为浑河河谷便于行军,因此提前到了一天,就这一天的空隙,让老奴各自击破。老弟行军至此后,赫图阿拉失陷的消息多半会传到在沈阳的老奴耳中,试想一下,八旗各大鞑子会如何应对?” 盯着地图看了看萨尔浒所处方位,李昊突然明白了毛文龙的意图。 姜到底是老的辣! 进出赫图阿拉就四条路,萨尔浒之战的四路明军,便是沿着这四路进军。 毛帅的意思,是让锐意进取的李昊所部直捣奴巢,然后在萨尔浒等处候着八旗大军。 若是老奴主力来,他李昊所部可以从北路走,经三岔堡,直插铁岭等地,即两红旗驻地。 像牵牛鼻子一样,牵着老奴和八旗跑。 若是八旗主力不来,只来了几千兵马,那李将军完全可以在抚顺关、尚间崖、界凡等地和这群鞑子兵兜圈圈,兜到八旗扛不住准备分兵合围时,他再一路一路攻破。 伸出右手大拇指后,李昊由衷赞叹一句,“毛帅已经能从战略、地形、后勤等处着手规划了。” 萨尔浒一带,道路狭小山大林深,最适合他这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猛将作战。 “实乃只缘身在此山中罢了。李将军一身武艺,正适合在抚顺关一带溜狗一样溜鞑子。” 今日一战,东江总兵对李昊所部一路杀来的事再无疑问,佩服至极,得知李将军决意杀穿八旗驻地后,他便给出了这么一条行军路线。 一句话,这一两个月内,鞑子们别想有好日子过。 当初怎么作的,如今就怎么还回来。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64章 他在哪儿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傍晚,复州城,演武场。 四十七名镶蓝旗汉兵、二百七十多名海西、野人女真兵正跪在地上,等待着辽西将领对他们的责罚。 “你们都是有罪之人,唯有跟着我杀一场鞑子,才能洗涮罪孽。” 李将军胡乱说了两句,就开始挑选精兵。 “所有人都站起来,拿起你们的枪,按一截二进三拦四缠五拿六直舞枪。” 稍微懂点《纪效新书》的黄龙负责在镶蓝旗汉兵里征调,一上来他便命令这群反正汉兵舞枪。 祖宽、苟全忠等人则负责在海西女真兵里挑选,他俩的做法就粗糙多了,先是用建奴硬弓测试这群女真兵的臂力,接着命他们上马,观察骑术是否熟练。 当然,牙口、有无冻疮暗疾也都被纳入考核范围。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主将李昊准备带人一路直捣建州卫,自然不能带上所有的投降壮丁,畜力够不够还尚在其次,关键是有些拖家带口投降的壮丁会严重降低行军速度。 于是李将军和东江毛文龙一商量,便决定从各处投降壮丁里精挑细选一百三五十人,余下的全留复州,由东江镇管辖。 当然,原先受伤的五名猛将悍卒也都会留下来养伤,他们大概要在旅顺等地待到六七月份,才能乘船去觉华岛。 “你们几个会单刀进枪吗?” 看着原先是辽军的汉兵舞动长枪,李将军起意问道。 长枪兵可是汉地传统优势兵种,重甲枪兵尤其出彩。在有大队骑兵保护侧翼的情况下,重甲枪兵甚至可以抗住带骑枪的骑兵冲锋。 最近几年的明金战争中里,便有诨号“白杆兵”的四川石柱土司兵打出了枪兵的威名,虽然他们的打法和按纪效新书练出来的枪兵不太一样,但枪阵的打法大多类似。 当然,白杆兵也只有浑河血战的那一批是真正精锐,能在明军里排到前几,因为辽镇给装备了铁甲、吃喝都给到位了,再加上久居客地,回家的意愿强烈,士气非常高,能正面硬冲没有盾车防护的八旗步射弓阵。 后续的白杆兵虽然实力也不俗,差不多刚能达到大明九边营兵的平均水准,距离第一代还是有点差距。 “当然会。” 一身铁札甲的曹变蛟答道。 耍刀比较厉害的兵卒,基本上都会单刀进枪。 李昊有点疑问,“那为什么不用长枪呢?” “这就说来话长了。”曹变蛟指了指女真兵,“海西女真的弓射威胁不算太大,猎人出身的建州鞑子的硬弓谁都不敢接。一旦用枪,须得留出戳刺的两三步距离。就这两三步,建奴就会搭弓射箭。为了逼他们不用弓箭,只能贴上去用刀砍。” 他说的都是辽军和援辽客军用命换来的经验。 李永喜补充了句:“建奴不擅近战也是重要原因。我自三年前被募入军,在觉华岛操练半年多,刀枪技艺已经不俗。边军里多的是常年舞刀弄枪的老卒,练新兵手到擒来。建奴多是半农半猎之鞑子,除了弓射外,打仗全靠不怕死、敢拼,刀枪功夫其实很一般。” 点了点头后,李将军再问:“如果对付我这样的猛将,你们会使什么兵器?” 他们这伙明军跟八旗也算是硬碰硬打了大小数十仗,老爱家如果不全是傻子的话,应该有所觉悟并商议、制定出了克制李昊的打法。 曹变蛟指了指汉兵手里的红缨枪,“能和将军对阵,我必选枪,以灵活步法辗转挪腾,来回刺勾。” 主将的巨斧和重刀不止会让鞑子裂开,砍到明兵身上也是一刀的事,他们这群猛将悍卒私下讨论过,都认为挨不住现在的李将军一斧。 “我儿永喜,你和两蓝旗鞑子打交道多,你说说,他们会怎么对付干爹我。” “陷阱、渔网、勾枪、重刀对砍都有可能。鞑子的死兵不练弓箭,专门练习刀枪以便爬梯子攻城。”李永喜按自己的经验回复。 死兵是八旗一类特殊兵种,其主要职责便是推盾车到预定战场,然后拿着近战武器冲杀敌阵或者爬梯子攻上城头,冒着石块箭雨粪汁儿挖城墙、撞城门也都是他们的活。 一般来讲,死兵的主要来源便是北边的索伦兵和被俘虏的汉兵,偶尔有一些蒙古兵。 不过蒙古兵吃不了苦,八旗的额真们也不敢放太多的蒙古兵进死兵里,因为一旦有人带头逃跑或临阵投降,督战的行营旗丁弹压不住,便会造成战场的局部败坏。 李昊想了想,“陷阱他们来不及,只要我们行进的快,就不怕这个。渔网、勾枪这些战场上随机应变吧,大不了咱进林子和鞑子打。” 到天黑之前,总算是完成了精兵的筛选工作,二十二名汉兵入选。 野人女真,也就是索伦兵共选出三十四人,海西女真兵倒是挺多,达到了六十四人。 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名能吃苦的辽地汉民壮丁也会随军出征,他们承担辅兵的职责。 再加上宁远出身的十九名猛将悍卒、李永喜和他的两个亲信家丁,明天出征的队伍达到了一百六十二之数。 余下的兵卒、壮丁和妇女老幼等,全留在复州,等着和东江兵一起南下。 二月十一日辰时初,复州城东门外。 双战马双驮马的李昊所部已经收拾整齐,与东江诸将告個别后就能北征赫图阿拉。 “李老弟,带上这封信,到宽甸等地,耿精忠、孔有德会跟着伱们的。其余补充军需马匹等杂事,我都安排好了。” 毛文龙将自己的亲笔信递给了面前这位年轻将军。 他本常驻鸭绿江口那片的皮岛,但因为天启五年驻守旅顺的张盘、驻守长兴岛的朱国昌、驻守三山岛的曾有功约定一齐开挖地峡而导致张盘、朱国昌两人战死,后金再次南下毁了旅顺城,辽南这片局势不稳,他便暂时过来安抚民心。 “下次见面,应该便是海州城或辽阳城下。” 李昊的野心很大,起码在今年春夏之时,要将辽镇前线推到三岔河、海洲盖州一带。 “我便静候佳音,到时候我准备几坛浙江的女儿红,咱喝个痛快。” 对李将军这话,毛文龙七分信,三分怀疑,他信李昊的个人实力,但不相信辽西军能打到三岔河。 哈哈一笑后,李将军翻身上马,双方的兵卒抱拳一拜,就此别离。 …… 二月十八号,千山山脉中的凤凰城。 率领大队人马赶到此地的扬古里正听着凤凰城守将和各路哨骑的回话。 “也就是说,你们前后花了两三天,没找着一丁点踪迹?那至少有几百人。” 征召到了足够的牛车和豆草料后,扬古里便率军南下,好消息是通往沈阳的驿道上没有李昊所部,这意味着敌人没有深入八旗腹地。 坏消息则是八旗一方找不到这支明军了。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65章 提防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复州城的失陷和复盖之间被刮地皮的事,扬古里是知道的,东江兵也出现在复州城内。 因此他选择带兵来到凤凰城,准备在此地和北上劫掠八旗的李昊所部大干一场。 只是没想到扑了个空。 “额驸,或许是那李昊受伤太多,在东江那片地住下了养伤,我们再派人四处察探便是了。” 济尔哈朗提议道。 扬古里一南下,就带着老汗的命令拿走了他和杜度的指挥权,杜度被留下来整顿、布防两白旗驻地,他和所辖牛录则被带到凤凰城,参与对那伙明军的围攻。 “图赖,你说说看,务必要料敌以宽。” 后金老将点出了对李昊所部战绩最辉煌的后金将领。 图赖一指东北方向,“额驸,从宽甸等地到赫图阿拉,行军只需要五到七天。那李昊又抢到了足够的马匹,行军还能更快。据镶蓝旗旗丁讲,十号前后他们攻下了复州城,到现在,李昊应该跑到富察之野了。再有一两天,赫图阿拉便暴露在他兵锋之下。” 扬古里生气的来回踱步,恐怕图赖的猜测最接近事实。 赫图阿拉是大汗龙兴之地,万一有失,他罪过可就大了。 济尔哈朗安慰道:“额驸,或许事态没那么严重。我再派人去东江联络暗哨,总能搞清楚那明将的去向。” 他心放的很宽,只要那李昊不举着大斧砍到他跟前就行。 陡然停下后,扬古里指着济尔哈朗说道:“你马上派人给大汗和四贝勒报信,让他们提防刘爱塔。” 刘爱塔便是刘兴祚,此汉子娶了老汗孙子萨哈廉(代善之子)奶娘的女儿,这个女儿被老汗认作养女,因此刘爱塔也算是爱新觉罗家的女婿。 他不好指责连襟,于是命济尔哈朗处理此事。 小贝勒点头答应下来,这倒是件容易办的事。 “图赖,你办事得力,就去盛京一趟。务必劝说四贝勒派兵,沿浑河河谷进军至萨尔浒一带,以防有变。” 图赖走到他跟前单膝跪下,又询问道:“请教额驸,派多少兵合适?以骑兵为主还是黑营兵死兵为主?由谁领军?” 明将李昊所部洗劫盖州城的事让不少八旗贵人愤愤不平,四贝勒人缘极佳,多的是额真愿意出兵打这可恶明将。 扬古里又踱了两步,给出了自己的估算:“以两三千之数最佳,多了也行,多带死兵和索伦兵。领军人物我推荐阿济格与莽古尔泰这两位贝勒,这事大汗和四贝勒自有定夺,你将我的话带到便是。” 图赖低头答嗻,起身就准备离开,没想到扬古里还有叮嘱。 “万不可让四贝勒自己领兵出征,今年这冬天特别的冷,四贝勒一冻就容易流鼻血,我怕他身体抱恙。” 老汗的子嗣中,就四贝勒和多尔衮身体有小毛病,多尔衮尚未成年就气喘胸闷,扬古里实在不看好他继位。 图赖这种年轻将领基本上都和四贝勒关系不错,他猛地一点头,才转身离开。 打发走了图赖,扬古里开始一连串的军事调动。 在他的安排下,有五个满额牛录被布置在凤凰城一周,和城内守军遥相呼应,以防这伙明军绕开坚城,北上直取沈阳那一片。 扬古里自己则带兵往东北方向进发,经清河堡、鸦鹘关直奔赫图阿拉。 “但愿能来得及!” 他只能寄希望于李昊所部不熟悉路,行军没那么快。 …… 因为有女真兵带路,被扬古里惦记的这伙明军其实推进的还要顺利一些。 “到底需要狗腿子带路。” 望着出现在眼前的建州卫城,李昊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又是可以大砍的一個下午! 这建州卫有两层城墙,外城一面约两里长,内城一面约一里长,与洪武皇帝制定的标准不相符合。 按规矩,这种卫城最多也就建到单面城墙一里半长。 “苟全忠,你带着二十个女真兵去骗城门。就说是济尔哈朗贝勒的命令,有明兵出没,派你们来协防。” 赫图阿拉的满语意思为横岗,可翻译成平顶的山岗。此城三面环水,依山而建,所处的山岗又南高北低,完全称得上易守难攻。 可惜三面的水都被冻严实了,从哪一面都能发起进攻。 他们此刻正躲在南边的一片树林子里,就李将军自己的观察,这城内应该有三到五百名披甲鞑子,民户、匠户什么的也有一些,但不多。 “将军,不如咱一起去。将军所穿的札甲本就是鞑子护军巴牙喇的甲胄,只要不说话,他们瞧不出来咱和鞑子的区别。” 这话说的也在理。 这伙明军中,除了几个从宁远城带出来的猛将悍卒还穿着明军的布面甲外,剩下的要么是后金护军的札甲,要么直接就是八旗的布面甲。 从复州城这一路杀来,这伙明军用了几次装成八旗巡逻旗丁再靠近村堡和鞑子军队的方法。 屡试不爽。 原因很简单,八旗落后的通讯方式还不足以让底层旗丁和旗人了解到有一伙明军正在他们地盘上烧杀抢掠,即使是镶蓝旗巡逻旗丁,防备的敌人也只有东江兵。 而东江兵的特征很明显,身上基本上全是山东等地新建造的红色布面甲,部分将领的甲胄上还绣有四爪团龙纹,称之为龙纹甲。 后金民力不足,能有甲胄穿就很不错了,布面甲上基本不绣花纹,且头和脖颈处往往有大量的毛皮装饰。 “也对,那我就不带斧了,只用重刀。开了城门,伱们就跟着我冲杀。还和之前一样,我不在便由曹文诏将军指挥,城门一开,你们就准备抢占南门,其余三门不用管,不投降之人无论汉鞑,当场格杀!” 李昊叮嘱了一顿后,便混在女真兵中,由苟全忠和名为巴鲁的野人女真兵率队前进。 为了真实一点,他们牵着战马并带上了十几匹驮马。 刚出树林,南门守军便发现了忽然出现的旗丁,他们把城门开了条缝,派出一骑前来查验。 李将军便催促这队女真兵快速前进,双方在距城百步左右相遇。 “阿浑,我们是济尔哈朗贝勒的旗丁,奉命前来驻守赫图阿拉。” 这查验的骑兵疑似是个拔什库,他狐疑地盯着身形明显高出其他女真兵的李昊,用满语问巴鲁道:“这是蒙古人?” “是,是。”巴鲁只敢说这两句,怕说多了露馅。 李昊适时答了一句:“比巴拉你爷爷!” 当然,这个“你爷爷”音调变了下,免得被他听出汉话的感觉来。 这拔什库虽然感觉不对劲,但有些部落的蒙古语他也不太懂,来人大部分又是索伦兵,此地又是后金腹地,当年都没明军攻到这城下,也就没多想。 于是他带着这队兵前往南门。 门开了一扇后,李昊再无掩饰,喝道:“我确实是你爷爷!” 说罢,一刀砍死了这个拔什库,大战一触即发。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66章 弓匠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让李昊有点惊讶的是,赫图阿拉的八旗驻军居然以正白旗为主,而不是他想象中的两黄旗。 据他自己感受,八旗中,以两黄旗的满额牛录最为悍勇,一旦开打,死伤二三十个旗丁仍能保持住军阵不乱,等到伤亡过半,才会出现畏战的情绪。 其余六旗就弱多了,往往李昊砍翻十来个,就没什么披甲鞑子往前冲,要么驱赶包衣奴才上前送死,要么躲在外围射箭。 八旗相似的特点则是,督战的牛录额真骑马一跑,余下旗丁不管有多少,全都争先恐后去抢马,只有极少数拔什库、代子等小官能组织起小规模防御,但在全牛录溃逃的大势前,也顶不了什么大用。 不过赫图阿拉的驻军明显是正白旗精锐,李将军砍翻了城门附近的旗丁后,闻讯而来的数十名白色暗甲旗丁居然摆出了阵型,还有所谓的死兵推来了两辆盾车。 “不要慌,七年前都没人打进来,这次更不可能。旗丁的箭全换梅针箭、齐梅针箭,射出三箭后退两排准备再射。” 此城守将都勒浑把防御安排的明明白白。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一支索伦兵、护军巴牙喇组成的小股军队会和己方打起来,但作战还是要准备的。 赫图阿拉的城门和大明那种带瓮城的城门不一样,仅仅有个正门和两丈深的门洞,第一轮箭雨后,李将军的女真兵倒下了七八個,还活着的以马身为掩护,快速撤到了门洞外。 “苟全忠,你没事吧。” 门洞里,李昊趴在一具马尸后,询问自己的家丁。 他依稀记得巴鲁和苟全忠处在最前面,中箭的可能性不低。 “将军我没事,他们可能觉得我是被人胁迫的鞑子将校,一支箭都没往我身上招呼。” 他头上的那顶狐皮帽子帮了大忙,这是缴获自图鲁什的皮帽,看着就名贵。 “你没事就好,等下大曹领兵过来,你让他们在墙角等着。这批鞑子的箭矢很奇怪,破甲效果非常好,不是老奴从山林子里带出来猎户用的那种长铍箭。我挨了一箭都感觉有点疼。” 八旗列装的铍箭是在建州女真猎弓所搭配的宽铍箭基本上改良而来,也是片状,相比猎弓铍箭的箭头要细长一些,方便破甲。 刚刚这轮箭雨射出来的箭头破甲就厉害多了,一箭给李昊干掉了七点二的生命值。 【生命值:1097.6|1138】 看着仅剩下一千多的血条,李将军当即吓得扛起一具肉盾就往鞑子军阵里冲。 再不砍人,生命值就掉没了。 瞅着居然有人敢冒着结成阵型的旗丁冲锋,都勒浑的嘴角疯狂往上扬。 在折叠锻打工艺做出来的梅针箭下,就是穿了三层甲,中一两箭必倒。 轻轻一放自己手里的响箭后,都勒浑笑着摇了摇头。 他都不敢想象来的这人会被射成什么样。 或许是箭猪? 噔~嘤~ 响箭在空中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提醒着正白旗旗丁该射箭了。 早就准备好的旗丁们纷纷瞄准射箭,第二轮箭雨共射出了将近四十支梅针箭。 都勒浑忽然觉得有点浪费,对面仅仅冲过来一个人,用这么多箭头实在不应该。 要知道,梅针箭是最近几年才打出来的特制箭头,铁匠营造一个梅针箭头花费的功夫能打出两三个铍箭箭头。 “为何他还在跑?” 都勒浑的笑容冻结在了脸上,冲过来的这人确实变成了箭猪,但冲势不减,似乎满身的箭头对他没有影响。 不,还是有影响的,起码挨了箭之后,来人跑的更快了。 从副箭囊里掏出第二支响箭后,都勒浑再次发令。 虽然他经常命旗丁更换新箭头,可在发令方式上,还是保持了传统。 先听响箭再搭弓显然有点迟了,李昊已经绕过了两辆没啥用处的盾车,杀到了军阵里。 重刀与布面暗甲的甲片相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基本上没有鞑子在挨了一刀后还能站着。 勒马让自己先远离这巴牙喇后,都勒浑连声下令:“二三排后撤三十步,随意射箭,直到射死这人。各拔什库驱赶死兵,逼上去拖住他。” 他放开了旗丁的射箭限制,以便让旗丁发挥出最强的弓射能力。 “又射我?” 砍翻了十二三个旗丁后,李昊发觉全副武装的正白旗鞑子都撤退了一点距离,然后各射各的。 围在自己身边的基本上都是只穿了身甲的鞑子兵,这显然便是死兵了。 一边砍人一边挨箭的滋味可不好受,于是李将军跑了两步,绕到一座盾车后,虽然手持长枪、大刀的死兵还是围了上来,但起码他不用担心大量中箭了。 一刀一个死兵,李将军砍倒了二十五名后,余下的三五十名死兵再也不顾督战的小官,四散逃到附近的民宅旁。 弓射鞑子还在四处移动,妄图找角度射躲在盾车后的敌人。 “我箭也未尝不准。” 李昊干脆从地上捡起一柄清弓,随手从身上拔了支箭,探出身子搭弓对射。 被射死七八名旗丁后,这群正白旗旗丁也开始贴到街道两侧,依托墙壁再次反击。 可惜他们的持久力远远不如生命值还剩下七百多的李将军,硬弓太费体力,正白旗旗丁射了五六次后,就需要暂歇,而李昊还不断探出身子瞄准射箭。 直到他摸了摸身子,确认身上没箭了。 这也不难办,稍微往前走几步就有不少旗丁尸体,那些箭囊里还有不少箭矢。 一人激战的李昊只能自己推着盾车前进,搜刮到几个箭囊后,又开始连续射箭,但他很快发现,好像大部分鞑子已经跑了。 “这是哪里来的敌人,竟能一人杀散我的牛录?” 伤亡过多,都勒浑已经弹压不住手下旗丁,只能饮恨撤退,他准备到内城附近,将全部守军汇聚到一起再战一场。 可惜身边只有四五名亲卫,聚拢刚溃散的旗丁都有点困难。 “你们进来,挑匹好马,我冲上去干死这守将。” 确认附近鞑子都逃了之后,李昊下令让城门外的明军都进来。 “将军,不如我们一起冲锋,趁鞑子来不及汇合,快速拔除各处鞑子。” “城内其他鞑子没有见识过将军的勇武,战意非常高。一旦被指挥起来,即使是将军,要杀散也得小半个时辰。” 祖宽、曹变蛟等人提议道。 在满是积雪的老林子里赶了整整五天的路,他们也想杀一杀鞑子。 “也行。这几天主要是抢占先手,时间耽误不得,以后碰上大队鞑子,就由我一个人冲阵。” 翻身上马后,李将军带着大队人马朝着城内杀去。 赫图阿拉的守军明显好几年没有正经打过仗了,也就最开始的那个牛录全身披挂,结阵守了一阵子,余下两个牛录的旗丁甚至都没多少将甲胄穿戴整齐的,都是敌人杀到跟前才明白这不是旗人。 虽然有内城,可没能发挥出作用来,披甲鞑子防守的主要区域是四处外城门。 几处主要驻兵地被攻破后,整个赫图阿拉的披甲鞑子居然逃走了大半,余下的也不管是谁率兵打来了,先跪下投降。 “干爹,干爹,我们找到了几个好俘虏。” 李将军在挑选新甲胄时,吴三桂兴冲冲带过来四五个中年男子。 “这些人有什么好的?” 李昊问道。 “都是弓匠,专门制作建奴硬弓。”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67章 堪受大力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清弓的起源说法不一,但能肯定的是,明朝中晚期在左翼蒙古和东北地区就流行一种短梢弦垫的反曲弓,这种反曲弓的改良款成为建州女真在山林子打猎的猎弓,并在努尔哈赤一统女真各部的战争中发展成熟。 在辽东二十五卫全在大明手里时,辽镇内有不少弓匠确实能制作类似建奴弓的反曲弓,极少的大明家丁私人配置了这种弓。 等到辽镇手里仅有辽西走廊时,能制作建奴弓的弓匠几乎全都在后金那边,大明边军的军械全由内地的匠户制作,边兵的诉求根本传达不到制作军械的工匠耳里,因此做不到仿照鞑子打造一支由重箭大弓兵组成的军队。 “这确实算惊喜。” 李昊有去野人女真的地盘抓壮丁的计划,抓到索伦兵后,挑一些猎户出身的,练几个月就能和八旗一样摆开弓射军阵。 虽然能在战场上缴获清弓,可到底不如自己养弓匠营造来的稳定,以大明富裕到溢出的民力,组织弓匠仿制清弓不算太难。 他问吴三桂道:“这些是建州鞑子还是辽地汉民?” 赫图阿拉是努尔哈赤第二个都城,也是他称汗之地,彼时后金还没有吞并海西女真。 所以海西女真不可能被安置到这里来,倒是界凡城那边海西女真不少。 “都有,以汉民居多。不过这些汉民还不如盖州城内那些海西鞑子,见我们打来投降时都不情不愿。” 此地属于长白山余脉,世居在赫图阿拉附近的汉民早就胡化,和建州女真人相距其实不大。 “调教一顿就老实多了。”李昊想了想,对吴三桂吩咐道:“俘虏到行营鞑子了吗?让这些人先纳个投名状。再派二十人看住这些弓匠,督促他们收拾家当,你知道咱出发的时间。” 若是沿浑河河谷行军,赫图阿拉到沈阳有三百四十里地,到萨尔浒有一百六十里地。 从沈阳到萨尔浒的一百八十里地,杜松的两万五千人走了五天半左右,八旗军马多,又有沿途村堡补充一部分口粮、豆草料,几千骑兵大概能用两天左右就能赶到。 算上今天逃走的鞑子报信去沈阳报信的三天,这伙明军只有五天的空闲时间处理赫图阿拉、萨尔浒城、界凡三城。 这三城都曾是后金的都城,既然都打到这里来了,不毁城而去,李昊实在不甘心。 按岳飞岳大帅的说法,这叫直捣黄龙,按大明成化年间的做法,这叫犁庭扫穴。 不过好像有点不对劲,为什么要捣黄龙? 这個南昌人打仗很猛的。 吴三桂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祖宽等人汇总了整个赫图阿拉的降民降兵情况,并向李将军禀明。 “那些铁匠、弓匠和他们的家小全都留着,剩下的无论汉民女真全都压到我这里来。还是老规矩,用车轮量身高。这次就永喜来吧,三桂去办点别的事情。” 接着,李将军又招来大小曹等部将,以及在宽甸等地新加入的孔有德、耿仲明这俩人,商议毁城的事。 “除了用火烧,还有什么办法能快速摧毁这座城池?最好是将两道城墙一并拆了。” 主将命众人想想办法。 “拆民居火烧是够了,要是有火药,或许还能拆掉几段城墙。但鞑子们自己的火药都很缺,这建州卫里找不到多少。” 吴三桂说了句废话。 “将军,我们将城门和城楼一烧了事,其余城墙不用管,咱在此地也待不了多长时间。鞑子连种地的丁口都不太够,多半不会派人来深山老林里修复这样一座空城。” 曹文诏按自己的经验给出了见解。 “可给鞑子留下这些城墙总归不太好。” 李昊托腮沉思,终于想出一个好法子。 “城墙不就是用来张贴告示的?你们还记得我之前所说的老奴卖屁眼之事?找个读过书的,写几张告示出来,贴在四周城墙上,正好咱几个都在,先商议商议告示说辞。” 物理摧毁城墙是做不到了,只能搞点精神摧毁。 众将愕然,但随机反应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凭凑说辞。 “须知边塞苦寒,兵卒多有寂寞。将领深以为患,养军纪以解其忧。” “老奴身为塞外异族,出入军营颇有不便,便假借家丁之名行苟且之事。” 听到这里,李昊让他们暂停。 “黄龙,你平时说话文绉绉的,怎么连个典故都不会用?假借家丁之名这话不行,让鞑子们手下的汉兵瞧见了,说不定往正经打仗的家丁身上扯。不是有个典故叫什么来着,专门指养父养子关系。” 黄龙苦着脸,“将军,某说的话,皆是从戏曲里学到的。典故这种事,太难为我了,我又没正经跟教书先生学过。” 他觉得让他一个人砍十个鞑子都没用典故这么难。 众将一筹莫展,满屋子全是粗人,想个文雅一点的词都做不到。 “干爹,好像是螟蛉。”吴三桂抓耳挠腮半天,总算想起这个词来。 他是这群里人出身最好的,跟着教书先生正经学过几年,准备以后考武举的。 螟蛉有子,蜾蠃负之,出自《诗经丶小雅》,古人常常用螟蛉之子代指养子。 “你的书算是读到了肚子里!假借螟蛉之名行苟且之事,接下来你们续上。” 众人文化水准不高,只能用较为口语化的句子描述这个事实。 好在还有黄龙、吴三桂等人修饰,勉强凑出了一个完整的说法。 “老奴相貌丑陋,所幸口齿坚固、屁眼结实,堪受大力。此獠日暮入侍,积年累月不曾懈怠。” …… “此皆辽东军户口耳相传,自辽事起,所闻之人皆被老奴斩杀。特此布告,使众闻之。” 凑齐说辞后,他们又找来城内懂满文的降民,命其撰写布告,当然,汉语布告便由吴三桂提笔。 之后便是紧张的准备工作,李昊和李永喜等人审判降军降民,大小曹、祖宽等将领带人布置柴火、木炭等,吴三桂带人负责准备贴在城外的双语告示。 前后忙碌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才算是做好了大部分工作,所有人带着战马物资出城后,祖宽带人四处点火,然后快速退出来。 外城的四道城门附近,则贴了十几张努尔哈赤卖沟子一事的布告。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68章 一路向北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二月二十二日下午,萨尔浒城。 在泰昌元年十月,此地成为后金都城,六个月后,老奴又迁都辽阳,萨尔浒城仅派兵把守。 因为建的匆忙,大段的城墙只有两米高,且以土筑为主,部分墙段用了石块,比辽西走廊里的墩堡都不如,其实应该称之为寨。 这让李昊所部攻克这座大寨相当轻松,破寨之后的各项流程自不必说,渚应泰、祖宽等将领正带人清点缴获的物资和牲畜。 李将军正处在横尸一地的校场里,昨天刚拿下界凡城,三座大城带来的击杀让生命值上限大幅上涨。 这两天攻打界凡城、萨尔浒城都需要这支明军打造长梯,打完仗后还需要修缮武器,李将军自己也参与了,所以【锻造】、【工程】两项技能的熟练度增加不少。 至于技能上限,则在击杀数达到一千五左右就全部解锁。 也就是说,只要李昊自己积极参与行军打仗的各项事务,相关的技能熟练度等级就会缓慢增长,直到拉到三百三的上限。 【通关度:0.7295%】 【生命值:1436|1489】 【等级:27;经验值:79641|82950】 【活力:10】 【单手武器47;双手武器68;长杆武器59;专精:5;5;5】 【控制:10】 【弓53;弩17;投掷19;专精:5;5;5】 【耐力:10】 【骑术57;跑动33;锻造13;专精:5;5;5】 【学习:10】 【医术11;工程25;养殖14;专精:5;5;5】 击杀带来的多余专精点、属性点让李将军很满意,但通关度始终都没破一,这让他微微有点焦略。 人物等级的升级速度也慢下来了,最开始单个击杀能给四十多经验,现在只有七八经验值。 看样子努力的还是不够! 即将进入三月,辽东也开始解冻,到时候后金就无法大举动兵,正是他挨个儿拔除八旗村堡、庄园的好时机。 他遐想之时,两匹战马飞驰而来。 找到主将后,来人勒马急停,下马后连滚带爬窜到了李昊身前。 “禀将军,鞑子大队骑兵已逼近抚顺关,距萨尔浒差不多三十里地,约有两千骑兵。” 大喘气的苟全忠双手扶膝,昨天这支明军赶到苏子河与浑河交汇处后,他和几個汉兵便被主将派到抚顺关附近,监视沈阳方向的鞑子大军动向。 按原来的估算,至少要到二十三号八旗大股骑兵才可能出现在抚顺附近,没想到今天午时前后就来了不少鞑子骑兵。 比预料的提前一天。 “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李昊有点疑问,难道是鞑子也学会了狼烟传信? “全忠,来的鞑子主要是哪几个旗?带兵主将看清是谁了吗?” 他继续发问。 要是来了两千蓝甲、红甲鞑子,他还有心在附近的杀儿湖(大伙房水库)一周跟这群鞑子兜兜圈子。 “以两黄旗为主,正蓝旗看着也有七八个牛录,带头鞑子应该是莽古尔泰,但属下拿不准。” 李昊拍了拍苟全忠的肩膀,“行了,你先歇歇。” 莽古尔泰是努尔哈赤第五子,四大贝勒里排第三,地位这样高的大鞑子领前锋,说明八旗动真格了。 后续的主力说不定是老奴亲领。 “李永喜、孔有德,你们通知诸将,两刻钟后出发。” 李将军命几人快速传令。 萨尔浒寨是待不住了,此地城墙太矮,八旗一攻就破,界凡城虽然修的好一点,但凭李昊手上这点人也守不住。 虽然他能在几千骑兵的围攻下杀出去,可这些属下就逃不脱了。 还是趁早开溜。 主将的命令下达之后,这支明军急匆匆装载了所需的物资,带走了一切能带走的牲畜,并将萨尔浒城一把火烧了。 甚至都没来得及在赫图阿拉、界凡城那样张贴布告。 他们行军目的地,则是北边的铁岭、开原。 …… 二十四日,赫图阿拉城外。 老将扬古里率领属下和镶蓝旗的部分旗丁昼夜兼程,行军六天,才抵达这座老汗居住了十六年的老寨。 但还是迟了一步。 或许不只是一步,城内已经烧成了完全的废墟,烟火气儿都已然飘散,黝黑的地表与城外白茫茫的世界格格不入。 “天杀的李昊~” 被大队骑兵簇拥的扬古里策马入城,双目所及让他胆战心惊,咬着牙恨了半天,才算是吐出这样一句话。 在八旗贵人的嘴里,赫图阿拉城被称为老寨,由于老汗在此地称汗开国,建元天命,此城可称龙兴之地。 扬古里想不出好对策,只得眼睛一闭,身子后斜,装作即将翻倒的样子。 左右亲卫当即发觉不对,七八人跳下马,将主子搀扶了下来。 跟着进城的济尔哈朗手持一张布告,正欲让老将扬古里也瞧瞧,没想到一进城就看见晕过去的老将。 “你倒了,让我如何带兵?这这这,这布告上写的东西也没个正经,我还不知道如何处置呢!” 小贝勒一通牢骚,挥手示意让正黄旗的亲卫们弄醒老将扬古里。 李昊所部制作的布告并没有起到他们预想的作用,原因很简单,认识满文的普通八旗旗丁不多,认识汉字的汉兵倒有不少。 可先到的这支后金军里有济尔哈朗这个亲近黄太吉的小贝勒,他跟着黄太吉学了不少汉字,比那群只会根据插图猜三国演义内容的堂兄弟有文化多了。 他一看告示就命人从城墙上撕了下来,没让告示内容在汉兵中传播开来。 老将扬古里被亲卫们抬到平坦处躺下,人中掐了半天,也不见额驸醒来。 莫不是故意装晕?济尔哈朗暗自揣测。 但他也不点破,只是命大军准备扎营,先跟北面联络上再决定下一步动向。 这支后金军带了不少的包衣奴才和死兵,因此上手干活的辅兵不少,到天黑之前,已经在城内清理出几片空地,并简单扎起营寨。 济尔哈朗猜的没错,老将扬古里果然在晚饭前后醒来。听到消息后,他便命亲卫带着那些布告,去正黄旗的营地找自己堂姐夫。 “额驸,这老寨是毁了,北面还有两座寨子,你觉得咱下一步该怎么办?” “哦对了,这还有几张布告,应该是那明将所留,写了点不正经的事,是不是送去让老汗等人过目?” 扬古里拿过布告瞧了瞧,因为没有插图,他也不大看得懂布告的意思,于是命识字的亲卫念给自己听。 念到一半,努尔哈赤的老女婿总算是明白过来。 “这种东西不当场销毁,难道要留着给老汗看?” 他怒斥道。 要是老汗看到了这布告,说不定两眼一黑,一口气儿就上不来了。 济尔哈朗讪讪一笑,“我这不是想留个证据,起码咱没让这东西流传开来,也算小功一件。” 老将无奈地向后躺倒,语带哀愁道:“再多的小功也不能抵消老寨被毁的过错啊。下一步……我们还是率军驻扎在这里吧,此地被毁,盛京那边说不定已经出兵了,等四贝勒的命令就是了。” 若是那伙明军想回鸭绿江口的东江地盘,就必须得从这儿经过,死守也是个办法,还能减少口粮豆料的消耗。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69章 明珠他岳父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三岔堡附近。 自二十二日午后,这支明军便进入了转进如风的状态,经过一整天和两个半天,跑出了一百六十里地,成功绕开了自沈阳方向来的大股八旗骑兵。 “干爹,那边山包过来两人,瞅着像鞑子猎户,对着我们搭弓。” 李永喜手指东北山坡上的树林。 “嘿,这是想试我的弓箭准不准吗?” 他拿起清弓和两支铍箭,全力射了两箭。 两个猎户就此倒下。 近两天的行军中,这种小规模遭遇已经发生了十几起,这支明军碰到的大部分是八旗哨骑,小部分是猎户。 军队还在前行,负责在前方探察地形的吴三桂带人策马过来回禀道: “干爹,前方便是出山口,最窄处只能容纳三五人并行,山口后是一片平地,往北则是连片的山包,咱离铁岭卫不算远了。” 虽然他们推进的很快,可身后的鞑子追兵也咬的很紧,双方大致相距四五十里地。 只要跑出山区,那就不用担心被八旗骑兵两头堵死在这山林子了。 “那不就是个喇叭口吗?我等这种地形好长时间了。” 被人追了两天,李将军早就有心厮杀一场,可手下这群兵扛不住几千八旗骑兵的冲锋,所以只能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上做一场。 率军进入这山口后,李昊啧啧称奇。 山口出处形似喇叭,摆個上百骑兵没啥问题,两山之间所夹的狭道大概有三十多步长,最窄处只有确实只能让三五人并肩通行,较宽处能让十来人并肩。 “看样子阿济格和莽古尔泰得交代不少旗丁在这儿了。” 将近两天的追逐战中,他们抓获了几个过分突出的八旗哨骑,从而得知身后这支鞑子大军的两个主要将领。 莽古尔泰是正蓝旗旗主,四大贝勒里排行第三,其最出名的事迹,便是在泰昌元年(1620),后金的天命五年,杀了自己母亲富察丶衮代以讨好父汗努尔哈赤。 即使是不沐王化的后金内部,这种行为都是顶级畜牲行为,更何况道德要求更高的大明。 这位正蓝旗旗主在大明的恶名,也就他爹努尔哈赤能稍微压一压。 “你们说,同样是讨自己老爹欢心,是代善杀妻孝顺,还是莽古尔泰杀自己妈更孝顺?” 命军队停下后,主将李昊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此乃蛮夷所为,不可称之为孝。” “代善杀的只是妻妾,莽古尔泰这鞑子杀的可是他亲娘,那还是莽古尔泰对他爹更孝。” “他爹和他亲娘本是一体,为了给爹尽孝而弑其母,应当称作逆子。” 众人议论纷纷,即使是女真兵,也在同伴的翻译下进行自己圈子的讨论。 无论出身哪方,都瞧不上莽古尔泰这种弑母之举,代善的行为也很受鄙视。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耳中。我说这番话的意思,就是想告诉诸位,努尔哈赤的子孙没有一个无辜的。他们和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没有道德,没有善恶之分,做事只为取媚老奴一人。 你们中的有些人也曾在老奴手底下当过差,应该能明白,爱新觉罗家是平等的将所有人都视为他家的奴才。” 就李昊自己的历史认知,这老爱家基因绝对不正常,生出来的后代别说和辽地汉民相比,就是和周围女真人相比都算是生性残忍弑杀。 他们家祖上可能真是通古斯来的野人。 举个例子,身后即将追到的阿济格,他的一个女儿嫁给了纳兰明珠,阿济格女儿仅仅因为纳兰明珠睡了个小妾,就将小妾的眼珠子挖了出来。 对主将的这番言论,投降的汉兵、女真兵那是深为赞同,普通旗人是牛录额真、甲喇额真的奴才仆人,牛录额真、甲喇额真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 “所以,对莽古尔泰这种敌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对自己亲娘都这么狠了,能对其他人表现出哪怕一点点友善吗?自然不可能。” 说罢,李将军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由曹文诏领军,一路向西北的铁岭行军。我带着几个人守在这儿,等着莽古尔泰和阿济格带兵追上来,此地地形极佳,不杀一场我不甘心。” 他点出吴三桂、李永喜这几人陪着他。 “将军,不如让我也留下来。”黄龙请战。 李昊拒绝了他,“你就带着你的人跟大曹走,多留一人多一份危险。” 负责领军的曹文诏握着马鞭拱手作揖,“将军一切小心,我隔一个时辰派人禀明行军路线和前方军情。” 他们这群从宁远跟主将打遍全场的老兵深知李将军的实力,有这种地形的加持,根本不需要担心主将的安危。 最大的可能是敌人的尸首堆满了峡道和山口,然后鞑子被堵死在山区里。 双方拱手拜别后,李昊带人将自己所需的大斧、重刀、柴刀、三眼铳、盾牌等武器摆在了峡道里,命陪同的吴三桂等人牵着马等在山口外后,他便静静等待敌人上门。 …… “主子们,好消息。前方山口里有明兵守着,看样子那伙明军就在山口外。” 探路哨骑将前方军情禀告给了领军贝勒莽古尔泰和阿济格等主子。 颧骨略宽、满脸胡须的莽古尔泰精神一振,“总算是追上了,那宁远城下我没见过此汉子,今天一定要好好瞧瞧。看看他究竟是有三头还是六臂。” 说实话,虽然有大量的八旗猛将折损在了这明将手上,可他还是不太相信这是一人所为。 莽古尔泰更愿意相信那些八旗猛将精兵是那明将和他家丁合力所杀。 “还是收着点打,三贝勒和我在后方督战即可,命奴才和台尼堪们上前围攻。大贝勒就战死在此人手上。” 阿济格信心不足,两黄旗的旗丁他清楚,这是八旗最精锐的。 那李昊有多次杀散两黄旗满额牛录的战绩,他可不敢凑的太近,免得被这悍将冲过来一斧带走。 “小儿无知!我们做主子的靠的太后,前方的奴才们就会偷懒不出力,如此就让这伙明军跑了。待会儿一切听我号令,大军全速前进。” 莽古尔泰雄心勃勃,要是真能用旗丁围杀这伙明军,他在父汗心里的地位会提高一截,起码比已成死人的大贝勒强。 就这样,两千八旗兵抵近了走出大山的山口,因为峡道前面摆不开阵型,莽古尔泰便派出手持大刀、长枪的死兵和黑营兵,一排排开始进攻。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70章 人屠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战斗的一开始,双方打的都比较克制。 先冲过来的后金死兵甲胄都不齐全,披膊、护喉、护心镜这些一概没有,正适合用重刀砍。 因此李将军也用上了技巧,顶着长枪的戳刺突到死兵跟前后,抡着重刀往脖颈处招呼,一击毙命的同时,也方便后期处理尸首。 砍翻两三排之后,尸首便堆积了起来,后金死兵们冲的更快。 李昊无奈,只得后退几步,换了重斧,也不管砍没砍死,只要余光瞥见前方有能动弹的人影,便用斧刃招待。 至于没死透的鞑子,他也不管了,尸体已经在峡道铺了两三层,李将军自己都得站在尸堆上乱砍。 总之一句话,动态视力满级,静态视力差不多为零。 “人屠,是人屠!” “我的娘啊。” “蒙哥·腾格里~(意为长生天)” 死兵中有不少汉兵,望见前方尸堆上一斧带起一大片血肉的人影,已经被吓得胆寒,可偏偏后方兵卒源源不断涌进来,进退无据,只得被往前蛄蛹的人堆裹挟着送命。 李昊砍的也很舒服,但脚下尸横一峡道,眼瞅着鞑子死兵爬上来略显吃力。 他便贴心的往前窜了窜,以便双方够得着彼此。 就这样,李将军所处的位置不断往南。 “往前推,一排一排上前磨,耗死他。” 后方的各牛录额真扯着嗓子指挥,峡道中杀声、哭喊声、金铁之声交织在一起,与回声混合,声音不大是传不出命令的。 被亲卫们簇拥的莽古尔泰骑马立在峡道南边稍微宽敞的山坡脚下,他们一周全是死兵们的战马。 “禀三贝勒,我们旗主贝勒请主子稍微往后退退,此地战马众多,若有不测,怕主子来不及南撤。” 一名黄甲旗丁疾驰到这片山坡附近,隔着庞大的马群喊话。 脸色冷峻的莽古尔泰呵斥道:“他身为正黄旗旗主,不率军亲自督战也就罢了,居然还劝我往后退。要不是我亲自在这峡道口督战,这群奴才们能这么卖力作战吗?等擒杀那明将,我一定将此间种种细节说给汗阿玛听。” 即使是努尔哈赤儿子,也要凭军功上位。 自己拼出来的莽古尔泰对资历不老、军功不高的阿济格领辖正黄旗这事极为不满。 他一挥手,命身边旗手打出旗语。 “正黄旗的黑营兵,也下马进峡道作战。” 两旗各级将领将三贝勒的军令传达下去,峡道内虽然打的热火朝天,可南面山里的两旗旗丁尚不清楚战况,因此战意居然还可以。 当然,有些牛录额真知道此行追杀的敌人是谁,早就偷偷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足足两刻钟后,峡道内的喧闹声音渐渐降低,数十名正黄旗黑营兵围在峡道口,前方的惨状已能看清,他们也不敢靠的太前。 “难道就杀不死那伙明军吗?” 莽古尔泰等人朝里面望去,一道身影忽然大步跑了出来,围在峡道口附近的黑营兵急忙往山坡上爬,可他们溃逃的速度远远不及来人追杀的速度,几个黑营兵手忙脚乱之下还被绊倒在地。 好在这人对他们兴趣不大,踩着倒成一片的黑营兵,就往明显是大鞑子的那伙正蓝旗旗丁区域冲。 李昊也见过代善的顶戴,正蓝旗旌旗下被众鞑子围着的那人,身上皮毛大氅顺滑油亮,盔顶的蓝宝石晶莹剔透,如无意外,应该就是莽古尔泰。 被突然冲出来的明将吓了一跳,正蓝旗亲卫开始护着三贝勒向南转进,可惜这片山坡全是无主战马,他们转进的速度根本加不快。 趁此大好时机,李昊五步并做两步,也不管射到自己身上的铍箭,一路莽到那群正蓝旗鞑子之后。 先砍翻了数名殿后的亲卫,这才够得着疑似莽古尔泰的大鞑子。 为了一击毙命,他先上了一匹战马,然后在马背上一跃而起,将等身战斧抡圆了砍下去。 在惨淡日光照耀下,斧刃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与转过头观察局势的莽古尔泰铁盔完美撞上。 “这汉子的甲好破。” 这是正蓝旗旗主死前最后一个念头。 李将军所想与莽古尔泰截然不同,斧刃与铁盔相撞的瞬间,他便后悔了。 就这么劈下去,脑浆子都和肉屑混在一起了,拿什么换赏银? 他也来不及收力,只能势如破竹砍到马鞍上。 天见可怜,这匹马被大力压到前蹄跪下,好在两瓣尸体各自倒向一边,马儿的负担一下子又减轻了。 虽然刚才正蓝旗亲卫有心护着主子撤退,可局势大变,他们也不敢就这么空着手回去。 于是几个靠近旗主尸首的亲卫忙着抢尸,处在外围的亲卫则搭弓射箭,意图制造对己方有利的局势。 李昊也不管外围射箭的鞑子,几下砍倒了抢尸鞑子后,也从地下的某具尸体上抓到一把清弓,把自己身上的铍箭拔出来就开始反射。 除了这伙旗主亲卫,剩下的两旗旗丁溜得很快,当然正蓝旗亲卫们也没死战到底,约有七八人眼见事不可为,转身策马冲到了山坡的林子里。 李将军身上插着的箭还有十来只,可四周陡然安静下来,无主战马都渐渐跑远。 无人可砍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疑似莽古尔泰的鞑子头颅已被劈烂,他也没兴趣处理这两瓣尸首,于是挑了几個又大又完整的首级,砍了拎着往北走。 别的首级他也没空管,队伍里的空闲驮马要带口粮和豆草料,之前的首级就攒了数百,再多也带不走。 “三桂我儿、永喜我儿,你们进来处理尸首。” 山口处还有不少品相完好的,砍几个回去。 焦急等待的几人提刀进了峡道,东江出身的这几人看清尸横一地的战况后,纷纷跪下来给主将磕头。 “孔有德愿同李永喜一般,拜将军为干爹。” “我也一样。” 他的义兄耿仲明也附和道。 李昊大喜,连忙走上前扶起两人。 “好好好,我知道你们和鞑子的仇恨,跟着干爹我,一定能报了你们的大仇。咱就按永喜来,都按毛帅的赐名,再给你们改个李姓。” 原名尚可喜的李永喜与八旗只有杀父之仇,这两人可都被八旗杀到仅有一两名亲人存活的地步,双方的仇恨可用不共戴天来形容。 “谢干爹赐姓!” 孔有德、耿仲明二人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响头,认了干爹后,他们的名字变成了李永诗和李有杰。 之后几人便快速处理了前排完整的首级,然后跟着主将策马追赶大部队。 铁岭、开原等地的鞑子骑兵应该不多,正是大有可为之地。 PS:后天上架,月票即将过千,收藏即将两万,我好像快欠两更了,上架后几天内补上,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71章 通辽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明成祖时期,奎蒙克塔斯哈喇部游牧于嫩河流域,称嫩科尔沁部,其后该部侵占了朵颜三卫在东、西辽河流域的地盘,成为科尔沁诸部实力最强的一支。 一年多以前,科尔沁诸部的首领在伊克唐噶哩坡,与努尔哈赤斩杀白马黑牛结盟,成为后金的依附势力。 其中,以嫩科尔沁部的几个下属部落最为靠近盛京边墙。 二月二十九日,科尔沁部左翼后旗某处营地。 “那边便是博尔济吉特·布和的营地了,他们家是科尔沁诸部中最亲近鞑子的。” 苟全忠给主将李昊介绍道,这些军情都是他从女真兵嘴里问出来的。 “来都来了,不砍一顿我心不甘。” 望着前面绵延半里左右的蒙古包和帐篷群,李将军猛然想起这地儿以后好像叫通辽? 正是那个撅到内蒙古地图里的通辽,鸽汗小约翰的都城所在。 苟全忠嘴里的博尔济吉特·布和,是嫩科尔沁部的一个台吉(蒙古贵族尊称),乃最先投靠后金的蒙古台吉,他有個女儿布木布泰嫁给了黄太吉。 当然,布木布泰最出名的名字还是大玉儿,即清禅宗福临他妈。 “干爹,那边有骑兵过来了,看样子是想先探查清楚我们的身份。” 吴三桂指着自蒙古包而来的一队骑马蒙古兵。 李昊冷笑一声,“这家的首领都当黄太吉岳父了,能是什么善男信女?曹文诏那队留下来保护驮马和匠户。其余各领队率兵展开阵型,直接冲杀过去。” 虽然自复州出发时,这支明军只有一百六十二人,可一路劫掠烧杀而来,随军人数竟然到了三百三十五之数。 多出来的一百七十三人里,有五十八人是各种工匠和他们的家属,剩下一百一十五人则是反正的汉兵和女真兵。 这些降兵的家属,基本都不在他们驻地附近,所以没有累赘。 原宁远十八猛将悍卒、三个新干儿子和他们的家丁构成了这支明军的中层架构,主将只需要下命令给几个领队,领队再往下传令即可实现军队运转。 大曹得令,带着自己的五十号人保护后勤,其余两百余骑兵分列四部,朝着前方的蒙古包全速进军。 主将李昊一马当先,他先迎着那队蒙古兵杀了过去。 十七世纪初的蒙古各部已经大为衰落,只有部落首领的亲卫才有可能披铁甲,普通蒙古兵能有身皮甲就算有排面了。 所以李将军放心大胆地让闲置了很久的属下们一起冲锋,要是没这一场,这些属下真就成了辽东旅游团成员。 “比巴拉博尔济吉特……” 迎客的蒙古兵见来者不善,领头之人当即举起手里的白色哈达,示意己方不想打架。 可这事他们说了不算,舞着重刀的李昊一路追着原路返回的他们到了蒙古包,瞥见穿甲的当即赏一刀。 其余四队包围的也很快,仅让二三十名单马的蒙古骑兵跑脱,剩下的七八百蒙古人全被堵到了营地里。 “曹变蛟,你带着人守住马厩和羊圈,剩下的人挨包搜查,穿甲的全揪出来。找到他们首领一家子,带到我跟前来。” 蒙古人实力太差,箭头大部分不是铁的,石箭头、骨箭头根本破不了甲。 如今又是刚刚过冬的特殊节点,他们的马都瘦弱不堪,蒙古骑兵根本发挥不了高机动优势。 此时的蒙古部落碰上大明精锐骑兵,那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窝囊气受的够够的。 明军搜刮了两刻钟的功夫,才算是将这个部落的全部蒙古人聚集到营地前的空地上。 当然,他们的首领布和领着自己的妻妾和儿女们跪在最前端。 “尊敬的明使,我之前都是受了女真人的蛊惑,才和他们起誓结盟的,那都算不得数。如今重见明使容颜,我猛然顿悟,明白了之前作为全错了。请求明使给个改错的机会,我们家愿意向皇爷献上马五十匹、牛三十头、羊一百头作为赎罪之物。” 一名海西女真兵充作翻译,将首领布和的话转告给主将。 “告诉他,我们不是来抢劫的,大明皇帝也不在意他们和鞑子结盟,不需要他们的赎罪之物。” 李昊微微一笑道。 听到这个翻译后,布和明显一愣,随即狂喜,先给主将使劲儿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又起身,朝着南方一拜三叩首。 “博尔济吉特家永远感谢明使的恩情和大明皇帝的宽厚,既然不用赎罪,我家愿意献上之前的牲畜,作为给明使和部下的礼物。” 海西兵再次翻译重新在主将身前跪好的首领之言。 “这些虚礼也不用送了。告诉他,我准备带他家去大明地盘上享福,以后有的是恩情给他,让他们不要因此惶恐不安。” 李昊的设想,是从科尔沁左翼后旗出发,一路南下裹挟沿途的蒙古部落,经阜新、义州等地,最终在锦州以北安置这些蒙古部落。 前几天这支明军在两红旗驻地上横行无忌时,八旗都没有派出上千的兵力来围剿,只用小股骑兵连续骚扰李昊所部的侦查骑兵。 看样子八旗的贝勒们不愿意出来领大军和他硬碰硬了。 这是个好现象,起码能让李将军干点招兵抢马的正经事。 所以才有这么一出。 听到翻译的话后,首领布和当场呆住,而后无奈的瘫坐在了地上,懊恼自己年前为什么不去嫩科尔沁部的首领奥巴营地里过冬。 李昊可没管这布和在想什么,以后裹挟到的蒙古部落都得按户打散后重新编队。 “祖宽、吴三桂、李永喜,你们看着挑五十个壮丁编到各队里,每队塞进去十人。其余蒙古人按户行军,抽鞭子让他们收拾东西,赶着牛羊往南跑。” 折腾了整整两个时辰后,蒙古女人和小孩的哭泣声做背景音,这支杂七杂八的队伍总算是踏上了南归之路。 接下来的十五天里,李昊所部横穿内喀尔喀部牧区南边缘,聚拢了大概大小七个部落,一路拖家带口、赶牛牵马,于三月十四午时前后抵达明城墙的双台山堡附近。 “将军,前方有少量鞑子驻守。” 侦查骑兵汇报了最新军情。 “好极。你们先去找城墙缺口,我带一队人干干正事。” 内喀尔喀部共分五部,其中一部的老首领炒花态度不明,但其子塞斋亲近后金,李将军得先把裹挟来的蒙古人赶到锦州以北,才能有空回来撵广宁、义州附近的零散驻守的八旗兵,以及即将汇聚起来的内喀尔喀部蒙古军。 当然,得知北面的内喀尔喀部有大规模军事行动,林丹汗应该也会北上活动,李昊准备一举解决两大部。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72章 锦州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三月中旬肇始,自西北吹来的季风渐渐停息,偏南风开始兴起,大地褪去白色的遮掩,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辽人眼前。 寒暑轮转,气温逐渐回升,日头一天天好了起来,连鞑子们都退回辽河以东,对重返家乡的锦州百姓来说,似乎即将进入一段好日子。 只需要将地划拉开,撒上种子,再施肥除草地侍弄几个月,就能收获。种地所得,上交给官府后,剩下的勉强刚够养活一家老小。 但蒙古人南下的消息一传开,这样的苦日子都成了奢望。 锦州城内的大街小巷里,不少半大小子来回奔波,将所听所闻告知于众。 “是五大营的鞑靼。” “蒙古蛮夷带着牛羊南下了,乡亲们快收拾家当跑吧。” “建奴刚走,鞑靼又来,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呐,唉!” 内地卫所的班军还没有到位,锦州城墙被毁了好几段,朝廷的大军只来了三四个营,合计不到六千人。 百姓们如惊弓之鸟,匆忙收拾家当,准备再次逃命。 只是再逃下去,连开春的种子粮都要被吃光了,往后的日子是一点没有盼头。 锦州总兵府,议事大堂。 “都这個时候了,朱镇怎么还不回城。这锦州城是弃是守,我如何做的了主?” 老太监纪用急得来回踱步,他的太监干儿子们则跑出跑进,向锦州监军禀明城内外情况。 先前传的都是坏消息,直到一个中年宦官健步入内。 “干爹,来的不是五大营主力,是北征的李帅趁机收拾了几部鞑靼,赶到城外当俘虏了。” 五大营是辽东对蒙古内喀尔喀五部的统称,自嘉靖朝以来到万历朝末年,五大营和察哈尔各部是辽东边民的头号敌患。 纪用闻言先惊后喜,一个劲儿的追问消息来源。 中年宦官只好细细给他解释:“朱镇率军出击,双方的探子一碰面才知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家人。李帅现下升了总兵官,朱镇也不好先回城,于是派出兵卒传信,并遣人安抚城内百姓。” 老太监瘫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半天,狂跳了半天的心才算是平息如常。 “说起来,这李帅还真是贵人,刘应坤凭着他升了掌印,分守一方。我还没见着他的面,就落了这么一大功。” 宁远大捷的封赏早就下来了,宫内御马监里,数刘应坤升的最高,一下子加了掌印太监的衔,名义上提督京营,实际拿了镇守山海关的差遣。 老太监纪用运气就差点,被赶到关外宁远监军。 南逃的锦州、右屯辽民北返种地,刚上任的辽东巡抚袁崇焕为了安抚民心,就派他带了两个营北上,和暂领锦州先锋兵事的朱梅合驻于锦州城内,以示朝廷绝无放弃锦右之地的决心。 中年宦官连声附和,刘应坤的升迁让纪用这一系宦官看的很眼热,明明自家干爹在御马监资历最老,万历年间就开始在九边监军,怎么到如今还在前锋监军。 “你这样,拿五十……不,一百两纹银来,再把那两匹大红遍地金缎备好,当我的贺礼。你们这些小辈儿也凑点银子,就五十两,把先前准备的贺礼找出来,等李帅进城,就叫齐人等在总兵府门口。” 听到这话,中年宦官神色一变,勉强笑道:“干爹,送份贺礼就足够了,这送银子是不是太跌份了?从来都是我们收文官武将的银子,世上哪有咱送银子出去的道理?” 要是让其他宦官知道他们出来当差还要自己掏银子,那这帮人也不用在宫里头混了。 纪用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这是那些能让你拿捏的武夫?袁抚台家人的事听说过吗?堂堂抚台都忍气吞声了,你还搁这儿梗着脖子不服,是想让人提拎到城头一摔了事吗?” 先前宁远守城时,宁前道厅有四个仆役掉到了城下,虽然提督北城墙的副总兵朱梅坚称那几人是被鞑子用钩镰勾下去的,可营兵、百姓私底下早就传开,是兵宪家人索贿无果,让人给提着摔死,扔到城下去了。 道厅衙门调查过这事,但结论和朱梅副总兵一致。宁远刚刚大捷,当时的袁兵宪还指望着升官呢,将他家人索贿的事抖落出来,谁的面上都不好看,索性装聋作哑,权当不知道。 此事警醒了不少文官太监,纪用更是时时提醒自己万不可把手伸到李帅面前去要银子。 中年宦官重重叹了一口气,这是他认了干爹后最憋屈的时刻。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李帅以后是锦州城总兵官,干爹都不想得罪,他也只能照办。 锦州城镇北门。 朱梅的一千多营兵正乌泱泱排着队,推着牛车依次入城。 三四十名名蒙古牧民赶着几百头羊等在明军车队之后。 刚刚得知自己升锦州总兵的李昊正骑马和朱梅检阅入城的车营兵,他俩身后则是上百的骑兵。 “这些羊就全宰了,分给锦州的弟兄和百姓吃。” 李昊豪气挥手,这些蒙古部落里,刺头早就被杀了,剩下的性格相对绵软,明军亮亮刀子就能拿捏。 朱梅则是又忧又喜,忧的是五大营首领炒花的报复,喜的是建奴被撵了一次,收复广宁指日可待。 “这炒花和他儿子塞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五大营两万控弦之士还是能拉出来的,建奴、察哈尔部也要提防。” “两万人?”李昊眼睛一亮,“正好我准备建一支弓射兵,到时候拿蒙古兵练练靶子。 至于八旗,你就别担心了,他们丁口死了不少,这个春天能动的鞑子至少有一半要去北面抓野人女真兵,剩下的去五大营和察哈尔抓壮丁,没空和咱在辽河套以西、以南较劲。” 虽然他也很想一个人射死来犯的蒙古骑兵,可军队还是要练的。 “李帅说的极是。”朱梅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李帅的告身文书、皇爷的赏银和管辖的营兵都在山海关,算起来这段时间还清闲,李帅不妨先去关门一趟,将这些俗务一并处理。” 仅阵斩代善和宁远城头那一百五十多颗,就够将李昊的军功拉到顶了。 “赏银?有多少两?”他对这个挺感兴趣。 朱梅伸出右手比了三根手指头,“足足三十两!” 不敢相信这话的李昊追问道:“不是,我一个首级都不止三十两,宫里就给三十两的额外赏银?刘应坤那些太监、朝里的那些文官分别是多少?” 他知道老朱家的抠门吝啬,只是没想到抠成这个样子。 “最多的是首揆顾秉谦,得了五十两,其余阁臣和魏厂公每人四十两,刘应坤、袁巡抚和两位镇帅一样,得了三十两。李帅的加衔是都督同知,两位镇帅都加了都督,能拿三十两的内帑银是非常难得的。” 朱梅嘴里的两位镇帅自然是赵率教和满桂,都督是武将顶格加衔,官阶为正一品。 都督同知则是从一品武将官阶。 听到这个加衔,李昊明白自己这个总兵官还有说法,王命旗牌、银令箭这些东西自然没有,应该只有锦州、右屯等地的提督权。 他冷笑一声,“这衮衮猪公打的好算盘,一个啥都没有的总兵就打发了我。我明天就动身去关门,看看这趟的首级他们能给什么价。” 去山海关不只是拿赏银,最重要的还是招募足够的家丁,以及接管分给自己的营兵。 李昊手底下的女真兵和蒙古兵有点多,他计划至少要招到三五百左右的募兵,五个汉兵和五个夷兵组成一什,构成他家丁队伍的基本单元。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73章 封赏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城外的蒙古人被监军太监纪用来的一个车营管控,李昊所部入城休整。 闻讯而来的百姓挤在北大街两侧,喝彩鼓掌之声不绝于耳,有些富裕民众还送了些黄酒、肉干等物给北征凯旋的将士。 如小山一般的李帅身影固然惹人注目,但几十匹挂满了鞑子首级的驮马出现后,围观的百姓再也挪不开眼神,叫好声此起彼伏。 要是没有营兵拦着,狂热的百姓绝对会冲上前做出各种泄愤之举。 率部行至总兵府前,让李昊没想到的是监军太监纪用和手下宦官居然早早就等着了,还给他备了份不太薄的贺礼。 随手将一位中年宦官送过来的礼单交给了身后跟着的堂弟李天养后,年轻的锦州总兵缓步进入了自己的官署。 监军太监、锦州右协副总兵朱梅、李昊的部下依次进入。 总兵府原先是锦州的守备衙门,广宁失陷后,守备衙门便换了个牌子,变成了锦州参将府,直到几天前,又换成总兵府的牌子。 狭义的官署共分三进,一进院内本该有一屏巨大的影壁,此时已被八旗兵摧毁,尚未修缮。 议事大堂在二进院里,也最为宽敞,面阔五开间,进深三开间,应该是被八旗兵放火烧过一场。大堂内都被熏得黑黝黝,但建筑没烧垮,换了几根不知道从哪里拆的新梁柱后,再次投入使用。 跟着进来的李昊部下将二进院和议事大堂站了个满满当当。 “这锦州、右屯等地再次光复,卫署衙门的官、总兵府的官是怎么個说法?” 总兵府一周全是衙门,什么经历司、通判厅、广宁中左屯卫衙门全在这儿,瞅着还没有官员入驻。 坐在西侧上首的朱梅回道:“袁巡抚忙着觉华岛那摊事,没空管锦州。我来之前和新到的蓟辽经略王之臣谈过,听他的口风,准备让我们自己举荐锦右等地的卫署官,充作先登、陷阵等的军功封赏。” 明朝军功其实有两种评定方式,一是先登斩将夺旗陷阵这类军功,二是砍了敌兵脑袋的首级军功,也称首功。 李成梁之前的镇守总兵,手里是有叙功权的,哪位悍卒先登了城头,由主将评定并发放部分封赏。李成梁之后,叙功权完全被文官褫夺,文官又不上前线,武将手上也没多余官职、饷银封赏,军功就完全变成了首功。 因为脑袋能计数,最适合量化评比。 “这王之臣还算有点良心,我明天动身南下,今天就先封了官职,去山海关时正好让经略府准备弟兄们的告身文书。” 虽然跟着李昊的这些兵卒没有打过几场硬仗,但近五十天的长途行军早就拖垮了不少兵卒的身体,此时再不给封赏,李帅只怕以后没人愿意跟着自己远征了。 老太监纪用拍了拍总兵的马屁,“李帅抚慰将士之心,是我远远不及的。我今晚就写信写奏疏,一定要让刘掌印、王经略等人认下李帅举荐的好官。” 他倒是识时务,一点没碍着李昊的事。 往堂下和院中一看,总兵大概有了思路。 “大曹办事最得力,就定为我标营里的游击,黄龙、祖宽、曹变蛟授个都司,其余吴三桂等自宁远跟着我的,人人都是千总、把总。 李永喜、李永诗、李有杰等人,你们虽然在东江是都司、千总什么的,可那是毛帅自己授的官,朝廷不认。在我手上,你们就都领个把总的官,都放到我标营里,具体武职等我回来再说。” 虽然祖宽等人是祖家家丁出身,可李昊已经跟他们说好,以后跟着他,不回祖家了。 “这锦州有两个卫指挥使,我看李天养领一个,杨世功领另外一个,右屯的卫指挥使就由朱镇定下。其余卫指挥同知、卫指挥佥事等官职,做营的游击、都司、千总、把总人人加一个虚衔。” 按文官的设想,锦州先锋镇设总兵一员,驻锦州,西协设副总兵一员,驻右屯。 右屯那边离海比较近,辖下的田地不多,李昊没什么想法,就全丢给朱梅。 广宁义州那边荒废的土地更多,等稳住三岔河以西、辽河套以南的地带后,还能增加不少的官职和土地。 “除去射箭比赛的奖赏和自己砍的首级外,自宁远跟着我的人,每人再分四颗首级,三李一人三颗。王猛、刘廷相,以及各队里的什长等官,一人一颗。所有将官兵卒,每人分个五十两的赏银,就当是我给你们这一路跟从的犒劳,以后你们也领家丁饷,蒙古兵都月月有饷。” 李昊所部刮了一路的地皮,除去每位兵卒自己身上带的碎银子外,较大的银块总共搜刮到八九万两,用了三十多匹驮马才运过来。 大堂和院中一片欢呼雀跃,兵卒们对主将的封赏相当满意,行了两个月的军,拿到了差不多三年的家丁饷银,卖命的生意就是划算。 “给朱镇也拿五个首级。纪公公,你就不需要鞑子首级了吧?” 朱梅连声推辞,但架不住李帅的家丁强塞给他,纪用也摆手说不需要。 衙门里人人喜笑颜开,锦州城内的百姓也异常的开心,勇猛无敌的李帅总算进驻镇守,起码这一两年似乎能过上安稳日子。 等到李帅命人杀的羊肉分到了百姓和营兵手里时,城内的欢乐氛围更加浓厚,虽然算上骨头,每人仅能分到三四两肉,可也是几月难得一见的肉腥。 到饭点打了牙祭后,百姓对未来日子的憧憬又多了几分。 第二日辰时,带了几十名家丁南下的李帅是被辽地百姓簇拥着送出南门永安门的。 队伍中的驮马背了北征所得的全部首级,行军速度不算太快。 差不多南下一个时辰后,锦州方向居然追过来几个骑兵。 “大兄,等等我,我有大事要禀报。” 是刚刚上任广宁中屯卫指挥使的李天养。 放缓了马步,等到来人赶到跟前后,年轻的总兵问道:“有啥事不能等着我回来再说?” “杨世功还勉强应付的了,我对屯田是一无所知啊。”李天养喘着粗气,“一大帮辽东难民等着我给他们分地,李二牛那帮墩军也跟着来锦州了,还有大兄原先招揽的反正汉民。分地的百姓还算少,更多的是要木掀、连枷、簸箕、犁钯的百姓,耕地的牛也不足,我是一点没有头绪。” 他先说出了自己的问题,然后试探着问道:“大兄能不能在山海关附近招一些能识字会算账的秀才,帮着我们料理兵事俗务。” 李昊想了想,“秀才也不中用。这样吧,我直接去找新来的王经略,让他看着派一些胥吏过来,或者直接从闲赋的进士举人里找几个能干事的,我记得广宁是设了一个分守道的,让他们补个官过来。” 兵权在手,他也不怕文官给他使绊子。 要是有不长眼的文官太监掣肘掣的好,李昊率兵进关拷饷时还能多几个名义。 PS:明天中午上架,十二点十分左右上传两章,晚上再上传一章,保证第一天有一万字。 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74章 要内帑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作为蓟辽体系里的屯兵大城,山海关除关城外,还修建有一座规模较小的东罗城,其余西罗城、两座翼城皆建于崇祯年间,此时连影儿都没有。 蓟辽经略辖下的五十三营中,约有十七八营募兵囤积在这里,整个山海关附近能有战兵守兵三万余,当然,还有四五万左右的辽地难民。 自锦州到宁远、前屯的这段路里,李昊和属下家丁没有受到多余的关注,可一靠近山海关辖地,跑过来磕头的种地百姓数不胜数。 一问才知,新到任的经略王之臣为了鼓舞民心士气,将又返回来的代善首级四处游街。 山海关附近的屯田墩军大部分都是自辽东逃难而来的辽民,和后金既有杀亲之仇,又有夺田之恨,辽民们一合计,就给斩杀鞑子大贝勒的李帅立了个生祠,就在关城以北第一个急递铺附近。 我怎么就和魏阉一样有生祠了? 抵近关城北门威远门后,李帅受到的欢迎更热烈,值守城门的千总甚至迎出半里远,然后一路护送到蓟辽经略府。 要不是他们骑马跑得快,围过来的百姓能把李帅堵在半道上。 经略府前,王之臣还没有现身,旁边山海关总兵府里的赵率教倒先跑出来迎接。 “这两月李帅的名字震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如今见了真人,果真是名不虚传。” 这是个浓眉大眼的五十岁老将,眼袋大的吓人,下颌处胡须约有两寸长,走起路来风风火火,比年轻人还有干劲。 双方作揖见礼后,李昊命家丁给他送了两鞑子首级。 “祝贺赵帅升迁,这两颗真鞑首级就当作贺礼了。” 这是崇祯二年战死的老将军,李昊对他挺有好感。 赵率教蹬圆眼睛,大眼袋瞬间变小,“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听人说过这李昊大方,没想到这么大方。 客气两句话收下后,他也回了份礼。 “一匹过骠大马,高五尺二寸,极为难得,还有一对儿鞭锏,仿照当年贺世贤大帅所使的那两柄打的,送给李帅用。” 九边军镇里,过骠大马的标准就是五尺,肩高约一米六,是最高一档的战马。 赵率教送给李昊的这匹黑马,肩高能有一米六五,马头偏小,皮毛油顺,一看就是好马。 笑着收下后,李昊和老将军一起走进经略府的议事大堂。 王之臣也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出身陕西潼关卫军户,虽然他也蓄了胡须,但长度远不及武将们,一张老脸满是疲态,似乎这几天操劳了不少。 “李帅来的正是时候,昨天户部刚派了个郎中,和太仆寺少卿李春烨将宁远之战的赏银和今年的马价银解送到关城,他俩还准备往宁远跑一趟呢,我这就命人唤他俩过来。” 他一边吩咐仆役上茶水点心,一边与来访的两位武将闲聊。 “那确实巧。” 李昊也感觉赶上了时候,他转过头对跟着自己进来的吴三桂说道:“去把那些首级都搬进来,让王经略查验过后,看能不能这两天就拿到赏银。” 他们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在锦州将首级煮后上漆,因此首级已有尸臭。 听到还有斩获,王之臣笑呵呵道:“李帅此次北征又获大捷,却不知首级能有多少?我估算着,怎么也得上百了。” 对这种能打的武将,文官们态度都比较好,因为只要武将有斩获,他们就能分到调度、指挥之功。 赵率教大致见识过李昊这队人的驮马规模,摇摇头道:“王经略猜的少了,李帅那是捅到鞑子窝里去了,一两百还不够李帅杀一场呢。” 饶是王之臣知天命的年纪,听到这话都有点激动。 他坐直了身子,面向李昊试伸出右手五根手指头,探着问道:“该不会是这个数吧?” 大明对后金的数场大战里,野战毙敌最多的也就沈阳-浑河那一仗,可那一仗大明野战军尽墨,没抢到一颗首级。 除此之外,便是今年正月的宁远之战斩获最多,真鞑首级过了三百。 所以王之臣的想象极限便是五百颗首级,多了他都不敢想。 “还要略多一点。”李昊谦虚两句。 蓟辽经略又惊又喜,“当真是国之栋梁,社稷有幸、辽民有福,才碰到李帅这样的猛将。” 随着锦州总兵的家丁们将首级一袋袋抬进来倒在大堂外的院中,王之臣再也顾不上矜持,站起身子就往首级堆前走,也不在意血腥和尸臭味儿,点着手指头数起来。 其后镇守太监刘应坤、户部郎中程日华、太仆寺少卿李春烨等人相继赶到。 刘公公这次的表现就体面多了,先在两个京官面前显摆了一遍他已经见识过这样的市面,然后巴巴的跑到锦州总兵李昊身前,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拉着李帅的手就开始拉家常。 当然,他的宦官亲随也将准备的贺礼送上。 “一套山文甲,胸前两个虎头,披膊用铁臂手代替,其实是个样子货,看着唬人。这还有一套大红绣金团龙甲,甲片是定做的,颇为实用,李帅可在杀敌时穿。” 他准备的贺礼都带有礼仪性质,但第二套绣蟒布面甲还是能穿着上战场的。 只是李昊看着那甲衣上的四爪团蟒,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我这没有赐服,穿蟒是不是太招摇?” 他这会儿虽有反心,但不想让反状提前暴露,免得手上的军队还没有练起来,大明先断了粮饷跟补给。 “哎~”刘应坤丝毫不在意,“四爪龙而已,李帅随便穿。一品的武将不穿团龙甲,难道要我这四品的太监穿龙?” 作为御马监掌印太监,他的官阶是正四品。 明朝僭越之风兴起的很早,到万历、天启年间,武将别说穿龙纹甲胄,名字里带龙的都不少。 太仆寺少卿李春烨的只要职责不是查验首级,因此陪着王之臣略微点了点数后,就走进大堂,直接从袖口掏出一份红色礼单。 “这是魏厂公和我们太仆寺送给李帅的私礼,厂公早就想和李帅这样的大英雄亲近亲近,可惜宫里事务繁忙,抽不开身,因此让我转达慰问之意。” 文官的场面话就繁复多了。 李昊瞅了瞅礼单,好像有十匹过骠战马,这礼送的实诚,花了不少银子,于是也回了几句客套话。 点数清楚之后,经略和手下的属官、户部郎中程日华等人重新回到了大堂内。 “九百四十七头呐!” 王之臣和经略府的官员喜上眉梢,蓟辽经略甚至还高兴的哼起了小曲儿,户部郎中则苦着脸一言不发。 “怎么郎官有烦心事?说出来大伙为你解忧” 对给自己解送赏银的户部郎中,李昊还是比较客气的,问了下他的烦心事,好让堂内其他人乐呵乐呵。 程日华眉头的阴郁浓到化不开,“我这心事都是因李帅而起,这九百多首级的赏银太仓根本拿不出来,正月宁远之战的赏银都挪用了太仆寺的一些。这才两个月不到,李帅又砍了这么多,真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当差了。” 他早就听说这锦州总兵是个敢打敢冲的猛将,所以忧心不已。 再这样砍下去,户部得向宫里伸手要内帑才能发的起辽军的赏银了。 PS:第一更,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75章 会学狐狸叫吗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这事好说,我先去广宁再砍砍,你们户部看着筹银子,等到五六月份解送过来也不迟。” 正月的赏银马上到手,李昊对北征所得的首级赏银期望就没那么大了,六部办事拖沓,一两个月才下来赏银是常有的事,不能要求他们为了自己一个人就特例特办。 程日华勉强挤出个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份公文来。 “这是给李帅的赏银账单,我已命人去搬了,等下送到李帅住处。代善首级定了八百两,其余真鞑首级皆是三十五两,共计六千又五十,这银子是我从太仓一路押过来的,没让其他官经手分毫。” 早就传言这李帅搭上了魏公公的门路,魏公公也派人吩咐过不许在这次的赏银上做手脚,因此户部派了程日华这个清官专程护送。 “挺好。” 一颗首级五十两是朝廷手里有银子的给法,如今其余八边军镇欠饷几十万两,还能挪出给辽军的赏银,这态度其实很够意思。 处理完这赏银的事,李昊将锦州没有得力官员的困境和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 几个文官交头接耳一商量,推选了一个名为董应举的老头来。 “董应举?这人靠谱吗?当过什么官,主要干了哪些好事?”李昊连声发问。 一脸笑意的王之臣答复道:“董应举就是力主在关内安置辽地流民的言官,他在山海关到天津卫一带用官银买了十二万亩私田,又派人开垦了七八万亩闲田,安置了一万三千户辽民,官声相当不错。主理锦州屯田是足够了。” 李昊一听就感觉不对,“合着一户就分十来亩地,种出来的粮食够一家子吃吗?” 太仆寺少卿李春烨为前同僚董应举打了个圆场,“这流民能有地种就不错啦,十几亩精心伺候,给全家弄口吃的不难。” “就是,董应举可是个大清官。”刘应坤也补充道:“我在山海关监军这么多年,愣是没见到他一个大子儿的孝敬。” 这话逗的众人哈哈大笑。 “那就是他了,先把人请过来去衙门管事。官职的事,我看广宁原先有个兵备道,具体怎么补官你们比我精通。” 李昊同意了让这老头来管锦州屯田。 “行,巧的是这人刚刚被罢,不然还不好给他一个从三品的官。” 议完屯田方面的事,锦州总兵又提起在关城附近招募家丁,并给自己派几位精通火炮的文官一事。 “关城就有不少营兵,永平城也归我管辖,那边的营兵若是有被李帅挑上的,就直接调去锦州。” 白得一个指挥大功,王之臣对李昊是有求必应。 万一在他手上完成了复辽大业,师傅保等一品官衔似乎都有希望拿下。 “我记得宁远城之前有个叫孙元化的官,信了西洋人的什么教,比较擅长火器,就让他到锦州布防火炮、车营等军务。” 孙元化是个人才,做官也比较清廉,李昊是一定要捏到手里的。 不然让他给大明练出可靠的火炮兵,自己拷饷大业又多了几分阻扰。 王之臣沉吟片刻后说道:“偏巧这人也被罢官了,他还和魏厂公有点龃龉。我修封信给魏公公,务必使孙元化起复。” 大致议定重要事项后,李昊先命家丁点清了朝廷给的首级赏银,而后派人去关城南门望洋门张贴招募家丁的告示。 他先带人去了划给锦州总兵的那营营兵的驻地。 原先的山海关总兵辖下有两个标营,前总兵杨麟被调走之后,新到的蓟辽经略王之臣干脆把其中一个车营补足了三千之数,然后拨给锦州充作锦州总兵的标营。 得知是主帅来了之后,标营的营兵们迅速被各级将校喊了出来,在营地里的校场排成松散的阵型,以便主帅检阅。 这标营里就有的千总、把总、百总等军官陪在年轻的总兵李昊身边,一个个姿态放的相当低。 “怎么还没满额?” 李帅对这一营的兵卒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不太壮实,但身型也没瘦到哪儿去,个头都挺高,稍微养几个月就能有点兵样子。 唯独让他不满的是,这营的兵卒数仍然只有两千七百三十余人。 “王经略说要拨人补进来,但其他营都不想放人,就许我们自行招募,反正粮饷是按三千给的。” 原先的千总头子袁搏功陪笑回道。 “那我这两天一并招了。” 李昊想了想,又命吴三桂将新得的赏银拿出来四千余两。 “每人分个一两五钱,算是开拔银,家属在附近的,都叫上去锦州,我给你们分地,一个营兵五十亩。” 这都是以后进关拷饷的基本盘,分了地能让他们战斗力大增。 没动身北上就有银子拿,到了地方后还能分地,营兵们一听这待遇,当即高声欢呼。 看着这帮营兵,李昊忽然想起吴三桂他爹吴襄好像是个练兵高手。 “我儿三桂,伱爹吴襄呢?咱要不把他也调到锦州去,帮咱练兵,你们父子俩也好团聚。” 吴三桂摸了摸脸,似乎是在回忆亲爹的任职地。 “我爹之前是前屯一个营的守备,过年前被调到关城里,如今应该在马科,开春后会帮着相马。” 马科是辽东苑马寺的俗称,这个衙门之前地位不低,苑马寺卿甚至还兼任了海州、盖州等地的兵备道,比内地正四品的知府都威风。 但辽东失陷后,苑马寺地位就直线下降,沦为买马、转交马价银、解送养马所需豆料的中转衙门。 “这是小事,你去经略府打个招呼便行。” 李昊自己还要招募家丁,这是必须亲力亲为的要事,所以在关城随便找了个食肆凑合了顿饭,便带众家丁去了望洋门。 当然,食肆店主也认出李帅来,直接免了这一伙英雄好汉的饭钱。 望洋门下,看热闹的百姓和偷偷溜出来的营兵将招募家丁的告示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 正主带着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都没挤进去,只好跑到城楼上,隔着十米高喊话让疯狂的民众让开。 但李帅一亮相,赶来的百姓再次变多,根本没法空出个场地来。 值守城门的千总命营兵连放十几铳,才算是吓跑了一些凑热闹的民众,在城门前腾出个方圆十丈的场地来。 苟全忠等家丁下去招兵,李昊就稳坐城头,免得狂热的百姓涌到他跟前来。 第一天招募,来的壮汉不太多,倒是有不少瞒着主将偷溜出来的营兵入选。 陆陆续续选了两个时辰,众家丁才挑中三十多人,离李昊设想的三五百人相差太大。 正当他站起身子,准备离开时,人群里忽然窜出一道黑影,甩出一根绳索,攀着绳索几下子爬到了城头上。 城下百姓顿时起哄。 “你个市偷凑什么热闹?” “人家李帅是大英雄,怎么会看得上你一个梁上君子。” “快下来,别丢我们关城人的脸面了。” 李昊听了两嘴,这人居然是个有名的盗贼。 他顿时乐了,“你也要从军?有什么长处啊?” 这盗贼身量不高,倒是挺壮实,五官相当平庸,穿了身棕色麻衣。 他一抱拳,单膝跪下回道:“如李帅所见,寻常城头飞身可上,鸡鸣狗盗之技样样俱全。” 李昊想了想,走到这盗贼身前,附耳问道:“会学狐狸叫吗?” PS:第二更,剩余两更晚上发,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76章 劝你们少杀人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名为马泽的盗贼愣了愣,“小人擅长学鸡鸣,这狐狸嘛…只能学一些黄皮子叫。” 李昊有点失望,黄鼠狼就不正宗了。 但他转念又一想,这也算因地制宜,符合辽地特色。 “我收下你了,叫什么名字啊,可有父母兄弟?若是有,一并带到锦州,分五十亩田。” 这是技术兵种,养几个总能用得上。 “小人大名马泽,诨号绳上仙,本是辽阳人。承蒙翻高头的弟兄瞧得起,推举我做了个头目,小人父母全被鞑子杀了,兄弟也只有翻高头的这些。” 他先双膝跪下磕了头,才将自己身世说清楚。 翻高头则是民间对入室盗贼的俗称,这样子这人居然还是山海关贼头子。 “能翻越房脊的,多半身体差不到哪里去,爬个悬崖峭壁也不是难事。这样,你兄弟里有心从军的,都到我的标营里去试试,被选中之后一体分地,一体吃饷。” 这种兵,李昊也没指望他们干正经事,以后打八旗驻守的大城时,正合适半夜派他们进去放火捣乱。 马泽又俯下身子磕了几个头,“谢大帅,小人和兄弟们永远感大帅的恩情。” 这话发自真心,他们这些翻高头的兄弟基本上都来自辽地,正经营生试了个遍,实在没活路才走上盗贼的路子。 第一天的征兵就此结束,赵率教派人来请李昊入住关城总兵府,他也就带着十几个亲信家丁去了,余下的家丁被打发去标营营地里住下。 没想到晚上还有宴请,山海关有头有脸的官来了十几个,虽然是赵率教做东,可王之臣和刘应坤两个主陪牢牢把控了饭桌主导权。 这俩现在都是魏阉一党的核心,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知道李帅有无恢复广宁等地的决心与计策。 “我都计划好了,这次征够家丁后,就北上大打一场。先把广宁、义州、镇武堡、西平堡一带全打回来。你们也要动员山海关和天津附近的流民北上,至少要在四月中旬到位,今年双台子河以西的地带都要种上地。 五到六月前后,我准备率军跨过三岔河,去打辽阳或者海州,就算打不成,也要和八旗在沈阳、辽阳之间的地带耗着,决不能给他们喘息机会。” 野人女真的主要生活区域在沈阳以北一千多里的黑龙江流域、外兴安岭、库页岛一带,且聚居地相当分散,八旗想抓索伦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来回一趟两个月起步。 李昊第一次北征造成了八旗两三千披甲旗丁的减员,再来几次努尔哈赤就得考虑搬家了,如果他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说得对!”刘应坤拍手称赞,“朝堂上,浙党几个官员支持大打,唯有大打,才能在几年内平辽。天下百姓苦辽饷久矣,越早打完鞑子,太平日子来的越快。” 凡是大一统王朝,腹地出身的官员往往都比较好战,而边关将士反倒相对保守,因为上战场挨刀子的是边关将士,不是朝堂上鼓动大干一场的文官。 王之臣也表态道:“我若上疏请战,大约能在五六月前后说动朝廷调动精兵强将援辽,十月前后能准备大战。” 一听这个时间,李昊就知道要遭。 他连忙摆手示意不行,“那还是算了,十月八旗的粮食都收完了,蒙古的马也比较膘壮,人家两家一合力,援辽客军多半要吃大亏。” 秋冬季节大明主动出击是要吃大亏的。 蓟辽经略面带愧疚:“难不成就让李帅所部一个劲儿干仗?再能跑的马儿也不是这么个使法。” 虽然他内心希望仅有猛将李昊和他部下小规模袭扰后金腹地,但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 赵率教这些武将考虑的就比较实际了,“当下,唯有以小队家丁袭扰才能发挥我大明之长,集结大兵围城胜算不大,还不如练几年兵再说。” 他们一贯支持东江那种战斗方式,即派出一两百人的小股精锐骑兵去后金腹地烧杀抢掠,可惜朝里的文官总是认为大明边军天下无敌,总想着一两仗就干死努尔哈赤和他的八旗。 毕其功于一役。 “这话在理。王经略若是有心,就及时将锦州镇的粮饷压运到位,质量好的重型火绳枪和火炮也送一些来,只要军饷发到手,我锦州镇就能光复沈辽等地。” 趁着管事的人比较齐,李昊向王之臣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要求,比如动用山东匠户营造一批防护脸部的面甲和顿项,给锦州右屯以及即将光复的广宁囤积足够的粮食。 当然,左良玉、周遇吉等中层将领也被他要了过来。 蓟辽经略自然满口答应。 宴会的氛围一直很和谐,山海关管事之人都指望着年轻的锦州总兵挣军功,谁也不会在打鞑子这事上掣他的肘。 第二天,李昊带着部分家丁留下来继续征兵,剩下的家丁和标营先行北上,他们是车营,行军速度慢很多,一天跑个四十里地都算快。 之后的两三天里,得到消息的民间壮汉来的就比较多了,有些甚至是其余八边军镇的老兵,他们跑到辽东来的原因很简单,如今只有辽镇和蓟镇东协发饷发的及时,其余军镇欠的饷银加起来快七八十万两。 结束之时,总共招到了四百七十名准家丁级募兵,普通募兵也找了三百二十余人。虽然超了四五十营兵,但李昊手上还有不少银子,养这点多余的兵还是够的。 又去经略府叮嘱王之臣动员流民北上后,他当即率领招募的家丁、营兵一路北上。 随军而行的还有调到锦州当都司的跑路大师吴襄,以及马科拨给锦州总兵标营的近两百匹马和几十车豆料。 战马不够,这伙人自然是靠双腿行军,刚走出关城十里远,李昊的亲近家丁居然闹着要去急递铺附近的关帝庙、李帅生祠祭拜。 “我平日叫伱们少杀人,你们不听。这个时候想起祭拜了,还不如直接拜我呢。” 他也只能同意这伙家丁的胡闹。 “李帅,虽然咱杀人勾当没少干,可哪有人盼着自己遭雷劈?碰到庙了,该拜还是要拜。” 穿了身全新甲胄的渚应泰笑着答复。 乱哄哄的祭拜完,总算是再次上路。 这支新军走了两天,才走到前屯卫附近,然后和一队南下的报信骑兵迎面碰上。 “李帅,大事不好。三岔河方向来了几股鞑子,带着小炮和民夫,看样子想来拆锦州、右屯等地的城墙。锦州正北的长城一带,五大营的骑兵正在集结,似乎月底就要破关南下,抢回他们的民众和牛羊。” 来的骑兵是副总兵朱梅派来的,锦州东边北边都出现了敌情,这让他焦虑万分。 李昊哈哈一笑,“就怕他们不来呢。不过我要纠正你的一个说法,咱很久没有实控义州以北的辽地长城了,就不能用破关这个词,内喀尔喀部一直把那边当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既然敌人已经出现,他再无耽搁的理由,仔细安顿了这只新军后,派两个初始家丁苟全忠和渚应泰和他们的手下,以及吴氏父子压阵北上。 李昊自己则带了部分家丁昼夜奔驰,不给点教训鞑子和蒙古人都不长记性。 现在辽东只有他主动出击的份。 PS:还有一更,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77章 送上门的肥羊【万收加更求订阅】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三月二十九日,义州。 此城位于锦州以北一百二十里地,当初的城墙保留着七八分高度,露出墙体中间的夯土,大段大段的城墙被拆毁,城门也不知所踪。 天启二年,义州被八旗攻克后毁城而去,大明一方也没有组织班军修缮,此城偶尔会有放牧的蒙古人留驻。 倒是附近有不少种地的后金汉兵及其家属。 得知明军大举北上,义州附近部分八旗汉兵已经拖家带口逃到了广宁城里,一部分回归大明。 “李帅呐,咱就在这等五大营和鞑子?是不是有点莽撞?不如直接去广宁城,那边的城墙还算完整,里面的鞑子不多,就几百。” 跟着率军北上的朱梅忧心忡忡,一向乐观的他都不看好接下来的大战。 要知道,他俩就带了朱梅手下的一个营,和李昊的两百多家丁。李帅的标营还在路上,至少要三四天才能赶到义州。 “不急,广宁城要留半个月再打,我要吊吊老奴的胃口。” 他的帅旗已经在锦州等地打了起来,八旗方面派来的拆迁队由豪格与杜度率领,这两鞑子都比较怂,不敢冲到锦州附近拆城墙,停驻在三岔河以西的西宁堡附近不动了,应该是在等援兵到来。 反正李昊的家丁从义州赶到锦州也就一天多一两个时辰,足够在八旗拆迁队抵达前后回援大本营。 主帅坚持,朱梅也不好反驳,于是指挥这两千车营兵快速入城,并组织随军的民夫和部分辅兵开始修城墙。 起码要把各处缺口修建成蒙古骑兵无法直接跨越的程度。 李昊自己,则指挥十几个工匠改装一台投石机。 这是台中型投石机,转动的杠杆原先只有四条梢木,在主帅的强烈要求下,工匠们正在加装额外的四根梢木,以提高投弹的重量上限。 “这玩意儿能抛得动两百斤的重石吗?能投多远?” 一边监督工匠干活,李昊一边发问。 为首工匠张工头答道:“或许能抛动。小人估算,大概能抛到五十步远。” “什么叫或许?这关系着我能不能精准落到敌方军阵里。你们要是建造的好,我不就一下子杀到敌将身边了吗?” 他也是北上行军途中见到这种抛石机,才起意试试这种从天而降的打法。 具体做法便是他身上装个由几块披风拼成的简易降落伞,然后带着武器被投石机投到敌阵里。 这种打法对蒙古人没多大用,因为蒙古骑兵列阵时距离对手要远的多。 但五十步恰好是明金双方交战时,发起进攻的起始距离。 当然,这种打法更适用于攻城战。 只要把李昊抛上去,一面城墙就差不多被攻下来了。 不用爬梯子挨石头和粪汁儿,出场姿势又拉风。 张工头一听这话,吓得腿都发抖。 “李帅是想用这投石机投人过去?万万不可啊,虽然只有五十步距离,可一投一个死,尸首都没个囫囵样儿,死状极其难看。”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主帅会选择这样干。 “你们先改好再说,这两天我试试投掷的效果,顺便等着五大营骑兵到来。” 依附后金的蒙古部落大多是通辽以北的科尔沁部,内喀尔喀部蒙古有炒花这样威望很高的老首领坐镇。 他们既不理会后金,也不向大明朝贡,只和同属左翼蒙古三万户的察哈尔部结成松散的联盟。 督促民夫、辅兵重修城墙之余,朱梅听说了主帅的举动,于是也跑过来劝说。 但等到李昊给他们和营兵示范了一遍打法后,这群人的态度直接掉了个头。 “我等凡夫俗子怎能想出如此精妙的攻城方式?” “也就是李帅,才能这样飞跃敌阵。” “鞑子们见到,估计吓得弓都不会射了。” 围过来的营兵至少有几百,他们只是听说过主帅的勇猛,今天见识了一遍投石机飞人后,全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昊则在观测生命值的降低。 从被抛出到落地降落,一下子降低了一百四十八生命值。 披风拼成的简易降落伞起的作用很小,只是稍微减弱了下降速度。 据他估计,投掷的后半程,应该没有八旗射手能盯住并射中。 这也算生命值大降带来的唯一好处。 接下来的四天里,两个好消息先后抵达。 一是锦州总兵的标营总算是赶到了,这让义州城的防御力量大增。 二是察哈尔部的林丹汗也派人到明军军营里来,传达了结盟之意。 林丹汗的意思,他去年北征科尔沁部,反倒让该部投了后金,他咽不下这口气。 正巧三月底内喀尔喀和科尔沁部合力南下,准备联合后金抢回被李昊裹挟南下的蒙古部落。 林丹汗便起意联合大明,一举击败不顺从他这个大汗的蒙古两大部。 锦州军中军大帐内。 “你们大汗是有眼光的人,不过我锦州军也不需要他率军助战,让他堵在辽地长城那一带就行,别放跑了五大营和科尔沁这两部的任何一个骑兵。” 一身山文甲的李昊这样回复林丹汗的特使。 对送上门的肥羊,他在动嘴之前保持了应有的客套。 不管这林丹汗有啥想法,起码到现在为止,知道李帅准备动手干林丹汗的人几乎没有。 而大明一贯是支持察哈尔部和林丹汗的,所以这位草原名义上的大汗选对了阵营。 “尊敬的李昊大帅,我们大汗记着伱的恩情,在四月十号之前,他一定率军南下,和大明天兵并肩作战,打死这些投靠后金的叛徒。” 一身蒙古长袍的特使右手按左胸,恭恭敬敬弯腰行了礼后坐到一侧的椅子上。 在他的大汗南下之前,这位特使会一直待在大明军中,并和后续抵达的传信骑兵联络沟通。 朱梅派自己家丁送这位特使出去后,劝主帅道: “这林丹汗靠不住,要是咱输了,他们说不定还会跟着鞑子和五大营等蒙古兵一起去抢锦州城,要不再调两个营上来?算算日子,宁远那边的援军也快到锦右了。如无意外,满帅会亲自领三五个营援驰我们,山海关的赵帅也会有动作,他闲不住的。” 宁远一战后,大明一方的武将信心大增,他们不追求大规模野战,只选择在城墙上据城死守。 锦州城虽然破了点,但修修补补还是能防得住鞑子小股部队的。 像正月二十四五的那种大战,鞑子一两年也才会来一次,多了他们也吃不消。 “我防的就是林丹汗,后金一方应该还没有告诉蒙古人我在八旗窝里干了什么,蒙古兵的战意还能凑合,我就在这义州城下,打服这群墙头草。” 从阜新到义州有一条南北向的走廊,两侧都是低矮的小山,蒙古骑兵溃散之时,只会向北逃窜。 而按林丹汗的尿性,必定不会放过打击内喀尔喀部和科尔沁部的大好时机,他的察哈尔军多半能帮锦州军堵住依附后金的蒙古骑兵。 在这样的形势之下,五大营和科尔沁联军总算是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义州城下。 让李昊和锦州军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有身穿黄色布面甲的八旗旗丁跟在蒙古联军里。 “是两黄旗的,约有四五个牛录,应该是来督战的。” 义州城上,朱梅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PS:第四更,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78章 天兵果然来自天上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四月五号午时,汇聚到位的内喀尔喀部、科尔沁部骑兵集结到了义州城下,按各自部属聚成两大块。 当然,如果细分的话,内喀尔喀部那一大片又分成五块,科尔沁部就比较集中了,只有两大坨。 蒙古骑兵的军纪约等于无,乱哄哄挤在一起,就城墙上明兵能看得见的前排,甚至还有下马摘掉靴子倒砂石的现眼货。 作战得力的带甲兵全集中在各小部落的台吉一周,上百骑兵在各部落间往来奔驰,将大首领的命令依次往下传。 义州东城墙上。 朱梅指着内喀尔喀部骑兵围得最严实的那片区域,给主帅讲解道: “那便是五大营的斋塞部,也叫瓮吉拉特部,炒花年老之后,五大营便是他主事。嫩科尔沁部的首领博尔济吉特·奥巴,是炒花的外孙子,这俩家都是亲戚。李帅抢过来的那个布和,应该是奥巴的侄子一辈。” 左翼蒙古三万户的各大部落首领,都是达延汗的后翼,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像春秋时期的诸侯。 “这么说,我算是抢对人了?” 李昊原先是奔着黄太吉岳父去的,没想到布和居然还是科尔沁部首领奥巴的实亲戚。 “除了这个布和外,李帅所得的色目人中有不少都是各部首领的近亲,难怪他们南下抢人这么积极,半个月就集结完成。” 朱梅也说不好这是祸是福,反正今天大明吃不了亏。 只要能拖到下午,自宁远出发的六千援兵就能赶到。 “车营兵对付他们足够了,按原先的布置,总兵标营出东门背城列阵,朱镇的营兵在两侧城墙上结阵,将重型火绳枪和火炮都搬到城上去。” 第一次指挥几千人的军阵,李昊尽可能做的保守一点。 旗牌官将主帅的命令传达下去,简陋的临时城门缓缓打开,标营兵推着牛车鱼贯而出。 孙承宗重建的车营全照搬了戚继光的编制,百人以上的车营兵,便可按一司、一局分成左右翼、中军三大块。 所以总兵标营很快就结成阵型,中军约有九百人,分成前后两排,车上装备的全是火炮和各种火绳枪。 第一排营兵手里甚至还有长三眼铳这种单兵火器。 左右两翼的营兵摆成了三排,且防备方向各自偏向南北,以防蒙古骑兵从两翼迂回进攻中军。 朱梅的营兵则布置在各处城墙缺口,以及总兵标营南北翼两侧的城墙上,加强两翼的防护火力。 至于给主帅改装的抛石机,则被二十多名营兵推到了五大营阵前的一个小土包上。 “朱镇就坐守城头,若有意外,城内一切营兵听从朱镇指挥。” 因为要上阵杀敌,李昊暂时性地让渡了这两营的指挥权。 “属将听命!” 朱梅抱拳一拜,将主帅和总兵家丁送到了下城步梯口。 “曹文诏率一百五十人,拦在义州以北两里远处,放过两黄旗鞑子,只拦穿着华丽的蒙古部落首领,降者不杀,能抓多少首领抓多少,普通蒙古兵不用管。” 虽然城外有四五百两黄旗鞑子,可只要上万的蒙古兵乱起来,八旗也不敢结成军阵和大明家丁骑兵硬干,只能随波逐流,因为乱跑的蒙古兵是真的能撞死他们。 “黄龙和祖宽各带一百人,拦在义州以北五里处。专杀有铁甲的蒙古人,皮甲蒙古兵都不要管。至于鞑子,他们打咱就还手,不打就不用管,只杀蒙古甲兵。” 众将得令,翻身上马后从北门方向出城而去。 闲着的曹变蛟带了二十多家丁,陪轻装简从的主帅出东门。 “小曹,在我没有杀散斋塞部之前,你不准冲阵。” 进入投石机的弹袋之前,李昊特地勒令曹变蛟坚守在城前,免得他起兴杀向蒙古人,让斋塞等蒙古首领提前避开。 “李帅放心,我也是严守军令之人。” 小曹应下来。 几个营兵开始转动绞车的轮盘,投石机的杠杆开始下降,直到与地面平行。 …… 说实话,斋塞其实并不想和科尔沁部一起南下抢回亲戚。 他是位四十七岁的蒙古勇士,脸圆如盘,眼睛细小,下巴处的胡须和头发一样乱。 “若不是七年前昆都仑汗放了我和两儿,我怎么也不跑这一趟。” 昆都仑汗便是五大营给努尔哈赤上的尊号,虽然上过尊号,可五大营多半时间与后金是对峙状态。 七年前的开原铁岭之战中,塞斋也带了上万兵力援助明军。 可惜这次新来的大明锦州总兵做的实在太过分,抢走了他几个堂弟的部落不说,连他妻子妹妹那一家子都被抢到了锦州城外。 如果他不率兵打这一趟,内喀尔喀部的各部族首领谁还会把他当回事? 一旁的瓜尔佳·图赖连声抚慰。 “这明将还去我们家里抢了一圈,可恨他从科尔沁、阜新一带跑回锦州了,我们几个旗两三万人,还在辽阳一带堵他。” 大贝勒代善战死的消息已经在草原各部传开,但目不识丁的蒙古首领们并不清楚是谁打死了后金大贝勒,他们也不曾了解过李昊在后金地盘上所作所为。 “唉,今天这伙明军不好对付,你们的旗丁也得给我下马攻城,不然我的五大营就丢开手不管这摊子事了。” 斋塞语带威胁,攻城本就不是蒙古人所长,要不是害怕被义州明军截断回程,他也不想在这儿大打一场。 北面察哈尔部的骑兵已经集结完毕,就等在城墙附近,他们打完明军还得打林丹汗,打完林丹汗还得回去和后金、科尔沁部继续对峙。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堂兄快看,那边明将爬上了投石机,他想干啥?摔死自己让我们失笑而死吗?” 五大营之一的巴岳特部首领恩格德尔,指着小山包上的投石机对堂兄斋塞说道。 明军的这个行为让他开怀大笑。 被他这么一提示,周围的蒙古台吉们都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与属下骑兵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周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唯独图赖和他管辖的两百多督战旗丁笑不出来,八旗兵们瞅的很清楚,上了投石机的明将可是恶名在外的李昊。 那个连续斩杀代善、图鲁什、莽古尔泰等八旗勇士的李昊。 要不是有主子瓜尔佳·图赖和镶红旗的勇士瓜尔佳·劳萨前后压阵,两黄旗的这几个牛录根本不想跑到三岔河以西来挨揍。 指不定就被那明将一斧子劈成两半了。 后金兵哭丧着脸,蒙古兵笑得前翻后仰。 在这种怪异气氛下,投石机杠杆终于猛力一扭,将弹袋中的李昊抛了出去。 落地点非常巧妙,处在图赖战马的右侧,恩格德尔战马的左侧。 “啊啊啊~” 图赖早就见识过这明将的悍勇,让他在外围指挥旗丁围攻还能勉强办到,让他亲自跟李昊恶战那是万万不能。 他尖叫着,疯狂挥动马鞭,也不管前方是明军车阵,直接策马前出,跑出十几步才开始往南迂回。 不往北边跑的原因很简单,剩下的两黄旗旗丁都往北方冲锋了,图赖再往北跑就成了最后一排,怎么也冲不到前头去。 落到最后,那不就落到李昊手里了吗? 本来蒙古贵族们已经笑不动了,这串尖叫来的恰到好处,连愁眉苦脸的斋塞都笑得俯到马背上,大拍胯下战马的脖子。 恩格德尔用左手指着落地的明将,笑着扭头转向右边:“大明天兵,果然来自天上。” 五大营的蒙古兵在广宁等地劫掠了数十次,次次都能听到大明守军说出“天兵即将北上,勿谓言之不预”之类的警告语。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从天而降的明兵,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兵了吧。 这个机灵话让恩格德尔的亲戚们暂时忘记思考为什么后金骑兵一下子跑干净,继续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一道身影大跳而起,挥刀砍向毫无防备的恩格德尔。 他们甚至来不及提醒。 巴岳特部首领也发现了亲戚们的变脸,他急忙转头,却被刀刃的反光照亮了双眼。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只有一个想法涌上恩格德尔心头,那就是八旗骑兵跑的是真及时。 李昊重重一砍后轰然落地,他瞅准时机抓住这批战马的缰绳,待尸体倒地后翻身上马。 周围蒙古骑兵已经开始骚动,他得在蒙古兵溃散之前尽可能多杀首领。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79章 一战擒七酋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大股的巴岳特部蒙古骑兵疯了一般往首领恩格德尔的遗体旁冲。 按蒙古习俗,谁抢回战友的尸首,就能继承战友的牛羊和妻妾儿女。 抢回首领的尸首,虽然不会一下子继承部落,但也能获得数不尽的财产,运气好还能继承首领恩格德尔的妻妾。 蒙古的抢尸习俗比后金要悠久得多。 李昊大喜,蒙古人的甲比鞑子薄多了,手上的重刀用力一劈就能砍翻一个蒙古骑兵。 五大营首领斋塞策马后退到安全距离,然后命令各部骑兵向战场中心抛射箭矢。 “都用铁箭头,不要心疼箭只。” 传令的蒙古骑兵来回呼喝,原先松散的队型居然隐隐变得整齐起来。 显然,他们低估了大明天兵的能耐。 仅仅几十个呼吸,战场中心就堆起了尸堆,骑马的蒙古兵不敢下马爬尸堆,于是掏出弓箭跟着射。 他们的弓比后金的大弓没劲多了。 披着布面甲的李昊根本不怕满天的箭雨,他将自己下半身掩在尸堆里,从附近掏到一张弓后,抬手便射。 只是他没射多久,周围的蒙古兵就四散而逃。 李昊定睛一瞧,是曹变蛟带着那些家丁直冲斋塞旗下。 “小曹不许抢功。” 他顿时急了,忙从尸堆里抽出身来,大步跑向一匹无主战马。 捏紧缰绳后,瞅着有甲的蒙古兵追杀。 内喀尔喀部的蒙古兵散而不溃,在义州城东边的平坦地带上来回兜起了圈子。 科尔沁部蒙古兵微微有点骚动,但奥巴等首领很快控制了局面。 后金的几个牛录也没出力死战的意思,看样子今天的攻城战是没戏了。 瓜尔佳丶劳萨正准备劝科尔沁骑兵加入战斗时,他的亲戚图赖忽然单骑冲到了身前。 “快走,我刚从南边迂回一大圈,明国大股骑兵来了,为首将领是宁远总兵满桂。” 图赖喘着气,小声给劳萨说明了军情。 他只看到了几名明将和数百名家丁,按明国的出兵习惯,大股的车营兵应该坠在后面。 车营兵本就是设计对付蒙古兵的,今天这仗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起来了,要是跑的迟,还会被明国家丁堵死。 没有几千上万的八旗骑兵依靠,他们这几个牛录根本不敢和两个明国总兵的家丁军队硬碰硬。 劳萨深叹一口气,“唉~想我也是和图鲁什齐名的勇士,怎么也成了战场上逃命的懦夫?” 他习惯了冲阵厮杀,临阵逃跑还是第一次。 图赖急得手舞足蹈,“就别唉声叹气了,鳌拜都没撑过一个回合,咱俩上去能抗住一斧子吗?快下令吧,旗人们的性命可都捏在你手上!” 据说图鲁什挨了那明将四刀才死,这事儿他没有亲眼所见。 可鳌拜冲过去就碎成两瓣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图赖可不敢留下来赔命。 劳萨红着脸低头摆手,让亲戚自己下令。 他不好意思在两黄旗旗人跟前说出这么丢脸的话。 这些旗丁们眼巴巴等着主子的撤退命令,一见这架势,也不用图赖多吩咐,带上自己的驮马便溜之大吉。 后金的几个主子甚至都没给盟友奥巴打招呼。 呆呆望着两黄旗骑兵向北逃窜的情形,奥巴忽然觉得这世道是不是又变回去了。 怎么后金骑兵和十几年前的女真兵一样临战就逃? 有脑子转的快的科尔沁部台吉大致猜到了事实,“巴图鲁汗,怕不是大明家丁到了,咱也撤吧,跑的一迟,就被林丹汗堵在北面了。” “黄太吉那边怎么办?我这一趟不是白跑了?” 还没完全开冻,南征的草料支出眼瞅着打了水漂,这让奥巴很难受。 “先回无畏城观察观察局势。听说后金的大贝勒都战死在宁远城下,保不齐大明又撑起来了。” 科尔沁部只被掠去了一个布和,他们南下是后金方面强力要挟的结果,台吉们没有意愿帮四贝勒抢回岳父。 “撤吧撤吧,别跑到斋塞他们的屁股后面就行。” 他一下令,嫩科尔沁部、阿鲁科尔沁部当场动了起来,乱中有序,直直地向北方冲锋。 科尔沁部一跑,内喀尔喀部蒙古兵也没心兜圈子了,两大部骑兵争先恐后,向北方逃窜。 李昊还没过足杀瘾,蒙古兵就如被牧羊犬驱逐的羊群般散而不乱向北方奔驰。 胯下的马缴获自蒙古人,驮着他一个两百斤壮汉根本追不上。 他于是扯着嗓子喝道:“曹变蛟,要不是你来这么一下子,能吓得蒙古兵全跑了吗?” 今天的击杀数还没过百呢。 小曹也很委屈,到底是谁吓跑了两黄旗鞑子,然后蒙古兵跟着鞑子跑了? 反正不是他。 “李帅,不是我。我能吓跑了五大营吗?” 曹变蛟带着家丁靠近主帅,地面忽然微微震动起来。 他们转头看向南方,来的居然是宁远诸将和他们的家丁。 “哈哈哈,李帅杀的好威风。” 大胖子满桂一马当先,他也是圆脸小眼睛络腮胡,要不是身上没有皮毛饰物,满总兵倒比刚才瘦不拉几的五大营骑兵更像蒙古人。 “你们跑的是真快,我在北面布置了后手。满帅若是有意,咱先追杀一阵?” 趁着这功夫,义州城内已经给主帅送出来了两匹过骠大马。 “正有此意。” 满桂也不会一味的怯战,他在正月不出城野战是因为那时的蓟辽经略高第主张收缩,野战打输了会丢了将职,如今的新经略较为好战,正适合小胜几场。 双方一拍即合,汇合后策马疾冲。 大明的战马喂养标准虽然不及后金,可远比几乎没有喂豆料蒙古马强多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追到了义州以北两里地的曹文诏处。 大队的蒙古人便在前方一千多步处,大曹这里只俘虏了四五十个蒙古人。 “禀两位镇帅,我部共擒获大酋七位,最尊贵者为五大营首领斋塞,他原先与我大明有份香火情。” 他办事还是很靠谱的,一共抓到了扎鲁特部的勒诺颜、巴彦达尔伊勒登、翁吉拉特部的暖兔等蒙古首领。 这些人都是斋塞堂叔或堂兄弟,七年前开原铁岭之战中,斋塞率军狠出过力气,与大明关系还算不错。 因此一被家丁团团围住,五大营的首领们便下马投降,他们手下的蒙古兵也没抢首领回来的冲动,后金都不杀斋塞大首领,大明更不会杀。 “伱们看着将这些大酋带回义州城,我自带兵支援黄龙祖宽。” 李昊下令后,又准备北上追杀,宁远诸将自然带领家丁跟着冲杀。 有李帅这样的猛将压阵,这次的军功手到擒来。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80章 没本的买卖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蒙古联军的营地都在义州城以北十里处,自曹文诏所在的第一道拦线到蒙古军营地这一路,短短半个时辰,大明一方取得了至少八百首级。 窝在营地里来不及逃走的蒙古兵大多投降了,两大部留下来的帐篷和蒙古包数量之多,得从义州城调兵过来才能押运回去。 此时才到未时前后,也就是下午两三点。 “可惜所带骑兵不多,不然能截获更多的蒙古兵。” 满桂扼腕叹息,他和左甫、邓茂林、徐奏敷等将领的骑马家丁加起来,也堪堪才到四百多。 他们还有部分家丁要在车营里维持士气,不能抽出来单独行军作战。 “我有一计,可得数千蒙古兵,以及更多的马匹,不知满帅是否有意与我合力北征?” 李昊边磨自己的重刀,边问大胖子总兵。 此时距离义州城内的车营兵到蒙古营地还有段时间,众将们聚在斋塞的大蒙古包里暂歇。 “北征?至少得十天半个月吧,这我可耽误不起。” 要是时间一长,满桂就不想去了。 按大明的规矩,守将率军离开驻地视为谋反。他这次能北上驰援锦州镇,是因为有巡抚袁崇焕的公文,公文上可是盖了关防小印的。 “从这里出发,今晚便到,明天午后就能返回义州,绝不耽误满帅回军宁远。” 估算了大概距离后,李昊给出了行军时长。 能做到镇守一方的总兵,满桂自然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语带惊奇:“只追到城墙附近?那些蒙古兵别的本事没有,平地上乱窜的本事一流,恐怕不太好抓。” 李昊哈哈一笑,“有人帮我们抓两大部的蒙古兵,林丹汗早就等在城墙以外。” 他将前后之事给满桂讲清楚。 大胖子总兵小眼睛直眯成一条缝,舌头舔了下嘴唇后心生一计。 “我也有计。可令那特使速速北归,就说宁远之战打得好,朝堂上准备再次收复广宁、义州,需要借虏平鞑。要是林丹汗舍得把俘获的蒙古兵和马匹给我们让出一部分,我们可以请奏朝廷给他抚赏。大概……三十万银子的财货,另外,今年秋冬也要他出兵助战。” 俘获大批战马可是大功,满桂虽然也加了都督衔,实领总兵官,可还是被调到山海关的赵率教压了一头。 因为宁远围城战前后,赵率教在前屯击溃了来犯的蒙古兵,缴获了不少战马物资。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祖宽,你速速回义州,将随军携带的犒赏银全带过来,让那特使见过后,再和林丹汗联络。满帅,到时候咱俩一起去见他,两个总兵带着银子来的,由不得他不信。” 只要见到林丹汗,就李昊一个人的战力足够击杀蒙古大汗身边卫兵,所以也不需要和满桂等人商议。 “如此更好。”满桂误以为锦州总兵准备以银换俘,“去林丹汗处购得战马俘兵,锦州与宁远两镇五五开,所用银两此事罢后我补给李帅。” 事急从权,他对李昊的灵活是认可的。 “咱俩家用得着分的这么清吗?区区几千两银子而已,我还刚从满老哥手下调来了两个猛将呢。” 虽然李昊根本没想掏这银子,带上只是为了让林丹汗看一眼,但该说的场面话还是要说。 满桂哈哈大笑,“辽镇本就一家子,只不过李老弟战功太大,给咱挣出来三个总兵官,确实不用分的这么细。我带上来的五个营里,袁抚台就安排了两个营驻守锦州右屯。” 说着,他将邓茂林和徐奏敷叫了出来,吩咐了这两营换镇的事。 李昊面上笑着给这两人叮嘱锦州防务,心里却不大高兴。 邓茂林领的兵都是援辽客军,蓟镇募兵到京营兵都有,别说能守城打鞑子,就是跑路也跑不过辽地募兵。 徐奏敷则是袁崇焕亲信之一,很明显,这是袁抚台插到锦州的钉子。 林丹汗特使和押运俘获的车营兵很快到来,听说大明即将有新的大额抚赏后,特使当即表示愿连夜北上,说动双方于长城边墙附近聚谈。 …… 四月六号巳时前后,太阳还没有爬到头顶,察哈尔部与大明之间传信骑兵往来驰骋。 经过双方特使来回敲定细节,林丹汗终于同意在他的军营外一里处的平地上,和大明总兵商议抚赏银之事。 为了增强信任,双方各自出十人参与议事,其余兵卒全都摆在会谈地一里远处,其中穿甲者不得超过五人。 两个总兵自然穿甲见人,跟着的家丁里,有五人因此脱下了布面甲。 “我的家丁满有志是喀喇沁人,就由他做翻译。”临行前,满桂提议道。 他祖上是定居山东兖州府的蒙古军户,他自己在宣府墩堡里长大,说不来蒙语。 “也行。” 李昊的家丁苟全忠还在带领关城募兵去锦州的路上,没参与这几次小战。 大明一方骑马到位后,林丹汗才敢出营,施施然带亲卫策马跑到会谈地。 李昊一直盯着这位北元最后的大汗,林丹汗胡须不怎么旺盛,脸型也不圆,眉毛细长,也没大肚子,和传统蒙古人差距有点大。 “先前抚赏银都是在镇安堡领的,怎么如今是在这大清堡议事?” 等到林丹汗下马,派头十足地被亲卫扶到毯子上,名为咯哩的蒙古亲卫开始问话。 大明这边,也是满有志回话,大致意思是事态紧急,原先的抚赏地都被鞑子占去了。 即使是面对面谈话,双方的距离也都保持在了十五步,李昊按捺住杀人的冲动,因为林丹汗的战马就在毯子后,一跳上去就能逃走。 锦州总兵得保证一击必杀。 “看见军营里的那个白袍女人没有,那是林丹汗的大福晋娜木钟,她是奥巴的侄女儿一辈,察哈尔部的事务主要归她管,这虎墩汗其实没多少实权。” 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的满桂小声说着自己了解的情况。 他有点瞧不起对面的林丹汗,因为此人把大部分权力交给了几个福晋,女人哪能管的了事? 李昊点点头,快速记住了娜木钟的主要特征,等会儿干死林丹汗后,下一个要杀的目标就是娜木钟。 双方扯了半天皮,总算是定下了以银换俘的具体章程,等到大明一方先付定金时,李昊径直起身,和充作翻译的满有志一起抬着一小口箱子走向林丹汗。 满桂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轻轻摇头示意余下的七名家丁不要轻动。 不管锦州总兵准备干什么,起码要稳住这段路。 见对面走过来一位年轻的将领,这将领之前还和老总兵一起坐着,林丹汗没来由的感到心悸。 “大汗,没事的,也许是那边的明将要亲自和大汗说两句客套话。” 亲卫咯哩及时安抚自己的大汗。 林丹汗身子动了动,但终究不想在大明总兵和身后部众面前丢脸。 要是自己被一个抬箱子的明将吓得抬腿就跑之事传出去,那他原本就不高的威望还能再下滑一些。 将百余斤的箱子抬到林丹汗身前后,趁着满有志打开箱子的时机,李昊冲着林丹汗和善地笑了笑。 然后合身扑上去,先将这位北元大汗肩膀摁倒,接着一个头槌将林丹汗五官砸扁。 他之前早就注意到这人皮毛长袍下是厚实的札甲,不然也不会需要亲卫扶着才能坐下。 一旁的蒙古亲卫反应不一,有忠诚的当场拔出弯刀,砍向杀死大汗的明将。 充作翻译的咯哩则直接跪下,大呼投降之语。 跟着一起来的满有志被惊变吓呆了,抽出林丹汗佩刀的李昊将他一把推到身后空地上,并快速砍翻了几个敢反抗的蒙古亲卫。 远处的蒙古骑兵目睹了惊变,各种呼啸声此起彼伏。 翻身上了林丹汗的战马后,李昊冲站起来准备上马的满桂等人大喊:“咱还是做个没本的买卖吧!”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81章 林丹汗妹妹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满桂设想过锦州总兵接下来的举动,但他决没想到李昊一开始就打着杀死北元大汗的主意。 事已至此,也只能跟着冲杀一阵了。 “儿郎们,上马厮杀。斩杀察哈尔部台吉者,赏银百两!” 满桂给出了一个自认为不低的赏格。 一百两等于六年的家丁饷银。 各将家丁粗略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后,嗷嗷叫着上马冲锋。 在这段时间里,领先他们许多的锦州总兵已经策马冲过了半里的距离。 显然,察哈尔部觉得自己还是能和几百大明家丁打一场的。 蒙古军营里,林丹汗大福晋娜木钟厉声喝道:“抢回大汗尸首的,赏银千两,斩杀那明将的,封五百户!” 由于贸易不发达,普通蒙古兵不太明白千两赏银到底有多少,但他们对五百户还是很熟悉的。 五百户的封赏意味着踏入了台吉的层次,能迎娶大首领家的女儿。 因此跟着林丹汗一起南下的察哈尔六部骑兵当即红了眼,直冲着单骑杀向蒙古军营的那明将而去。 眼见对面这群蒙古兵这么乖巧,李昊喜不自禁,当即爬到马脖子上,免得过多的箭只射到自己身上。 虽然蒙古各部穷了点,可林丹汗的坐骑养的挺肥骠,还套了棉毡马甲。 但还是没挨住蒙古兵的一轮箭雨,将李昊甩出去后翻倒在了地上,嗬嗬地呼气儿。 拎着弯刀的锦州总兵一咕噜爬起来,呼啸而至的大队骑兵就在他前方不远,冒着满天箭雨,李昊猛踏几步,一跃而起,挥刀大砍。 时空仿佛都被这一刀斩裂。 第一个冲到明将身前想拿封赏的蒙古兵连人带马被劈开,人马之血混合在一起,如同小喷泉般飙出半尺多高。 落地之后,李昊双手持刀连续挥斩,骑兵群前冲之势竟被他一人拦截下来,离得近的蒙古兵只觉得腥风袭面,脑子里不由自主生出逃跑之意。 但后续的大股骑兵源源不断往这边挤,明将近处的蒙古兵进不敢进,逃无可逃。 只要挨到那明将的弯刀,就会立即人马具碎,虽然明将手里的刀几下子就会砍断,可架不住冲过去的人多,他随手一抓又是一柄新弯刀。 人马肉堆很快就堆到齐马肩高,李昊原本的肉色面部已经被染的煞红。 不仅仅是面部,锦州总兵全身上下都被染红。 这下外围的蒙古骑兵总算是能看清敢单骑冲营的明将是什么样了。 只见尸堆之上的明将双手各持一弯刀,如同老农割草一般,将够得着的族人连甲劈烂。 这个举动虽然飘逸,但在外围蒙古兵看来,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似乎蒙古勇士在那明将的弯刀前,就跟待宰的羊一般不堪一割。 即使没有胆寒,外围的蒙古兵也明白碰上了惹不起的杀神,连忙收好手里的弓箭,能逃之人拼尽全力往大营而去。 不久之后,距离尸堆较近的蒙古骑兵也开始有了调转马头的空间,于是一个个怎么来的,就怎么策马回去。 李昊自尸堆大跳而起,在蒙古兵不敢相信的眼神中再次扑到了两骑蒙古兵身后,左右开刀卸刨了两个目标。 之所以没有连马劈开,是因为他要抢马直冲蒙古大营。 能冲到李昊近前的蒙古兵,其乘马自然也不太瘦弱,勉强让锦州总兵跟上大队骑兵。 战争局势的变换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 满桂那边整队完毕,刚刚率众将家丁开始袭营,大队的蒙古兵就原路返回,将硕大无比的尸堆暴露在大明众人眼前。 “这这……就这一阵,李帅已经击毙了这么多敌人?” 满桂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李老弟也不敢叫了,又换回李帅这个称呼。 刚刚毙命的人马堆不断冒着热气儿,扑鼻的血腥气被呜咽的大风裹挟着,强挤进众将家丁的鼻子里。 数匹战马因此受惊,人力而起后不顾缰绳和马鞭,极速远离那片区域。 众家丁无奈,只得兜个大圈子绕开那片镇人心魂的战场。 蒙古军营里,被众多护卫簇拥的娜木钟显然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家骑兵返回的这么快。 大明那边怎么说也有好几百全副武装的家丁,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败亡。 “你们都是察哈尔的勇士,怎能像懦夫一样跑回来呢!” 她严斥逃回来的骑兵,并派出不少护卫驱赶这群普通骑兵重返战场。 当然,娜木钟也没忘了敦促各部台吉派兵督战。 只是与被吓得胆寒的普通骑兵相比,她的护卫人数就少了很多,被派出去一些人后,大福晋身边也没了多少人保护。 浑身已经被血染透的李昊就这样遇到了娜木钟和她的几十个护卫。 显然,这些护卫所穿铁甲已经能和后金巴牙喇的札甲相媲美,脖颈处甚至还有购自右翼蒙古的小片锁甲。 “拦、拦住他。” 大福晋的声音莫名颤抖起来。 最亲近的几个护卫将大福晋夹在中间,向军营中央逃去,但逃跑路上全是刚刚溃散的蒙古骑兵,他们行进的速度甚至不如那个血人杀过来的速度。 李昊反握两柄弯刀,平举于胸前,也不做出劈砍动作,就左右来回扭动。 碰到的护卫就挨一刀,他也不追求一刀毙命,前方快逃不掉的娜木钟才是他的真正目标。 只要砍死这个女人,察哈尔部便会化为一摊散沙。 他手上已经有五大营的斋塞这个级别的大首领,察哈尔部虽然有北元的汗位,但用处已经不是很大,只适合打散之后抓壮丁抢马。 “快跑,快跑呀!”娜木钟急得用鞭子乱抽身前的蒙古兵。 她刚才还在埋怨这群溃兵逃回来了,现在只恨他们为什么逃不快。 抵至跟前,也不管这些甲胄齐全的护卫拦阻,李昊自马上悍然一跳,弯刀自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径直将白袍大福晋豁成两瓣。 到地上后,他又换了娜木钟的白马,以万钧之势与周围护卫激战。 显然,管事的大福晋战死后,蒙古兵的战意再次被严重打击。 大队大明家丁冲进营地后,机灵点的蒙古骑兵丢下辎重和营帐,多带了马匹出营地而逃。 不怎么机灵的还在收拾营帐,然后被堵死在营地里。 虽然大明一方快速接手了这个蒙古军营,但因为人手实在不足,还是让不少蒙古台吉带着护卫趁机逃走。 亲自跟着李昊冲了次敌营的满桂既佩服又自卑,将俘获的蒙古贵族压到最大的那顶蒙古包后,他请李昊做主处理这些战俘。 “老规矩,台吉都带着去锦州,女的也不多,弟兄们有看上的就分了。” 李昊对蒙古女人不怎么感兴趣,她们不洗澡只是一个因素。 锦州总兵的话是这么说,众家丁可不敢自己乱分蒙古台吉的各个福晋。 满桂看着将俘获蒙古贵族关押在一起后,挑出了其中地位最高的一位女眷。 “这是虎敦汗的妹妹泰松,她比娜木钟的地位高多了。李帅若是有想法,可用此女做点文章。” 娜木钟出身枝叶繁盛的博尔济吉特家族,其父亲是阿巴噶部的台吉,这个部落只是察哈尔部的中等部族,因此地位不是很尊贵。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82章 来十个死五双【月票加更求订阅】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对自己继承人,李昊也有初步的规划。 拷饷之后争的主要是汉家天下,所以他的正妻必须是汉女。 拥有一个小部落的泰松其实没多大用,目前只能捏在手里当张牌,以后怎么做要看具体形式。 “带回锦州吧,等朝廷发落她。” 李昊命人将泰松与众多蒙古台吉关押在一起。 吃双饷的大明家丁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察哈尔部的营地乱糟糟闹腾了一个半时辰,众将带着家丁就完成了缴获物资、战俘的清点,初步进行了对投降蒙古兵的编队。 “禀两位镇帅,先前察哈尔部抓获了两大部蒙古兵一千八百余口,此战两镇家丁共计抓捕一千三百五十余口,各部台吉计有二十二人。 各类牲畜共计六千余匹,其中,三尺九寸的中马计有两千二百余匹,低矮驮马计有两千四百余匹。其余营帐、帐包不计其数。” 满桂的家丁头子吉永元汇总了此战的缴获。 宁远诸将个个喜不自禁,这仗打的漂亮,人人升两级不是问题。 唯有李昊不太满意,“察哈尔部是带了六七千人马来的,怎么连四分之一都没抓到?马匹里,有相当一部分还是两大部的溃兵带到这里来的。” 三年前,林丹汗处于巅峰之时,辖下部族的壮年丁口可以达到三万有余,广宁失陷前后,还能出一万兵帮着大明守山海关。 这两年科尔沁部不再听命,内喀尔喀部一直是大首领炒花、斋塞等人管控,林丹汗手上的兵力大概只有一万五六,还不一定全听他的命令。 因此能被带到这个营地里的,都是林丹汗的核心部众了,让他们跑出去四千余人,李昊实在有点不甘心。 心情大好的满桂劝道:“李帅不必担忧,这些年草原各部流行筑大城以御严寒,虎墩汗的都城在查干浩特,奥巴的都城在更北的嫩科尔沁部,他们跑不了庙。” 蒙古各部的都城修筑的都比较靠北,他们的驻牧地反倒在南边,比如广宁一带东北边的辽河套、阜新等地,就是几部蒙古的重要放牧区。 李昊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提议分战利品,他主张五五开。 满桂却以义州、镇安堡两战都是李帅寻得的战机,且冲散蒙古兵的也主要是李帅与锦州镇家丁,提议锦七宁三。 他的场面话垫的不错。 “那就锦六宁四,不要再费嘴皮子了,趁早压回去才是正理。” 李昊一锤定音,众将家丁在投降蒙古兵的帮助下,开始缓慢押送庞大的牲畜队伍往南边的义州行军。 回程就慢了许多,六号下午加七号一整个白天都赶成了路。 到义州后,一个让人又惊又喜的消息等着年轻的锦州总兵。 “豪格、杜度两部鞑子越过了双台子河,昨日已经抵达广宁城,预计这两天即将拆城墙。随军而来还有近千鞑子兵,带了不少渔网、绳索、鸟枪等武器,似乎是专门冲着李帅来的,这近千鞑子的主将是头中年鞑子。” 残破的义州参将府议事大堂内,锦州、宁远两镇的将领们正听着朱梅讲解如今的局势。 满桂率先反应过来,“鞑子这是要弃广宁而去?此等战机决不能错过,今晚诸将就议定机务,明早锦宁两镇大军全出,抢攻广宁城。” 宁远诸营北上是为了打跑来势汹汹的蒙古兵,可光复广宁是绝世奇功,言官们绝不会因此而弹劾改兵西攻广宁城的满桂。 诸将里,老将左甫有些担忧,“那中年鞑子是谁?莽古尔泰、还是扬古里?此二鞑一个莽撞,一个精明,须得想好对策。” 与后金对峙多年,敌方主要将领的性格,大明这边还是能掌握的。 端坐主座之上的李昊轻轻摇头,“莽古尔泰不可能,他被我斩杀于一处山峡之内,那主将应当是扬古里。” 此言一出,众将皆惊。 “李帅怎没有把莽古尔泰的首级带回来?” “此等大功,塘报之上为何不见分毫?” “李帅糊涂啊,怎么不向翘首以盼的辽民告知斩杀如此大鞑之事?” 对锦州总兵的话,诸将是相信的,他们惊奇之处在于,为何李昊没有带莽古尔泰的首级回来。 “早就碎了,头骨都裂成了两半,我着急追上行军队伍,也就没心处理。” 李昊将那日的前后遭遇讲给他们听。 以满桂、朱梅为首的众将听了无不叹息感慨,四大贝勒的脑袋说丢就丢,也就日斩百人的李昊才能无视这等军功了。 长吁短叹半天之后,总算是回到了正题。 既然是较为精明的扬古里,那锦宁两镇的明军行军路线都得精挑细选。 “就走大凌河河谷,前段偏向南边一点,进入闾山后,再折向东北的广宁城。” 满桂挑了一条拉长了行军路线,但较为宽敞的大路,以防鞑子的索伦兵在闾山山里伏击明军。 附近再无大股敌军,义州城虽然破了点,但圈禁蒙古俘虏还是可以的,于是朱梅和另外一营被留下来,其余五营八号一早启程,全部去打广宁城。 因为俘获了不少的牲畜,明军畜力大增,两地之间的一百余里跑了整整两天便到。 九号午后,李昊已经带着两镇的骑兵家丁冲到了城下,率军用弓箭、三眼铳、鸟枪等沿四面城墙射了一圈后,后金一方的拆墙民夫吓得逃到了城内。 三四天的时间,广宁城墙只被拆了四座城门附近的几段,目测被拆的部分都只卸掉了上面的石砖,中间的夯土都还没动。 底下的条石基层大致完整。 三百年后的意大利炮拆这种城墙都费劲儿,几百民夫加一千多鞑子也干不了啥。 城内主事之人果然是扬古里,他深知来将李昊的凶恶,于是带兵守在城头,只用弓箭和少量的火炮、鸟枪驱赶城下的明军家丁。 投石机和车营都还在路上,傍晚时分才能抵达,锦州总兵就只好拿弓箭回来射,前后射中了三十多头鞑子后,城头上的八旗兵就不敢冒头了,全躲在垛口后,时不时偷瞄下城外的情况。 与七十多天前的宁远守城战相比,攻守之势已经逆转。 五个营的明军抵达后便急匆匆在距城十里远处扎营,夜幕悄悄降临,明兵打着火把干了一个时辰,才算是安顿下来。 中军大帐里,两镇的将领与各营千总、把总汇聚一起,商议明天的攻城战细节。 明军披甲营兵加起来足足有九千,还有锦州总兵这样敢于先登的猛将,似乎稳扎稳打就能拿下,唯一需要重视的,是如何防备鞑子骑兵四散而逃。 “那扬古里既然不肯弃城而去,想必要和我们大打一场。明日……” 收复广宁近在眼前,满桂干劲十足,在堪舆图上比划几下,就将攻城的各项事宜大致安排妥当。 调兵遣将这事上,他比锦州总兵有经验多了。 李昊学习之余,感慨一句:“我在山海关招了一些爬墙兵,要是他们在,今晚就可以翻进去,将城内搅的天翻地乱。” 别的盗贼本事不清楚,那马泽爬城墙的功夫他可是亲眼所见。 用如履平地形容略显夸张,但也差不了多少。 几个掌营将领拍了拍锦州总兵的马屁,满桂却脸色一变。 “那扬古里八成要来劫营,咱得有个应对。诸将家丁抽一些出来,和营兵轮流值守,其余营兵合甲而睡。夜不收等探子也派到四周,察探广宁城内的鞑子兵。” 应付敌军劫营是个难题,稍有不慎,就会出现炸营、营啸等惨剧,到时候敌人可能都不用动手,明兵内部先乱起来。 李昊哈哈一笑,“这是小事。让弟兄们今晚好好休息,我穿甲守在营寨正门,四周多布置探子和火把,那扬古里来多少,我杀多少。” 敢劫营的鞑子,来两个杀一对,来十个杀五双。 帐内将领连声劝解。 “明日还要指望李帅杀鞑子呢,怎么让李帅做如此累人之活?” “让一些营兵守着就行,李帅不必操劳。” 锦州总兵大手一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们快去安排。” 众将拗不过他,只好以李帅为主安排了守夜之事。 等到四更天,大部分营兵都睡熟之时,衔枚裹蹄的八旗骑兵果真出现在了明军营寨外。 明军发现时,鞑子骑兵已经逼到一百五十步之处,守夜营兵急忙放铳示警,这让鞑子加快了马步。 “嘿,想我没有?” 营兵们虽然着急,但李昊丝毫不慌,八旗兵逼近营寨下后,他才从木墙上跳了下去。 PS:今天三更,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83章 老将使毒计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组织扎营的是满桂、左甫这种老将,因此即使是八旗兵准备破寨而入的偏僻角落,都有不低的木栅栏围着。 为了使袭营的骑兵来去自如,第一波攻上来的鞑子全是两层甲的下马黑营兵,所持器械从铁锹、砍柴斧、铁镐应有尽有,目的只有一个,尽可能破坏明军营寨的栅栏。 李昊一跳到营寨外,就往鞑子集中的地方跑。 如果追求更多的击杀,应该等到八旗兵破坏了木栅栏,一半左右的骑兵冲到营寨内时他再现身。 可万一引起营啸反倒不美,于是李昊提前亮相,拎着两根赵率教送的鞭锏就往鞑子堆钻。 虽然是夜战,可明军早就点起了为数众多的火把,距营寨几十步的后金骑兵陡然看见最不想碰到的明将李昊,当即就有数十骑勒马往广宁城方向逃。 八旗牛录额真、拔什库等官快速弹压,主将扬古里更是下令射杀逃亡旗丁,这才堪堪稳住了阵脚。 但造成的骚动如水波一般,来回荡漾不停。 乍遇强敌,趁着黑夜出城的八旗兵求战之心熄灭了大半。 扬古里还有不一样的心思,他是第一次率军与这明将对战。 虽然事起仓促,没有带上专门对付李昊的网绳等器具,也没有带够黑营兵、死兵、台尼堪等消耗兵种,但破坏城寨的几十死士都是精心挑选的敢战之兵,携带的也全都是铁镐、砍柴斧等重武器。 他想瞧瞧这李昊到底受不受的住这种硬镐重斧的劈砍。 “严令破寨之兵奋战向前,敢撤退的,当即射杀。” 扬古里深谙慈不掌兵之道,老汗没有深究赫图阿拉城被毁之罪责,这让他感激万分,因此得到三岔河以西的旗丁指挥权后,就决心和李昊狠斗几场。 以示他对老汗的忠诚。 明军营寨前,手持双鞭的锦州总兵已经和鞑子干上了。 夜色遮掩了双方的身型,这让很多两黄旗的鞑子兵短暂的忘记了当初这个明将是如何一人杀散满额牛录的。 但很快,李昊就让他们回想起了那段痛苦不堪的回忆。 技能【跑动】的熟练度提升带来了超出常人的灵敏,手中鞭锏一碰到鞑子身躯,就能破甲直入,带起骇人的血雾,并在其余鞑子来不及反应的刹那,就大步欺到身前,甩出鞭风。 仅仅几个呼吸,已有五六头鞑子受鞭倒地,其余八旗兵只觉头皮发麻,阴风拂面,脸上似乎被一鞭扫中,即将裂开。 他们预料的差不多,双鞭如同李昊身体的一部分,能够肆意甩出常人意想不到的姿势,将够得着的八旗兵一一劈裂。 即使有后方主将扬古里的严令,营寨下的八旗兵也毫无胆气再跟这明将耗下去,没被镇住心魂的拔腿就跑,手中器具更是一丢了之。 余下十几名鞑子被杀意大起的李昊吓得迈不开双腿,但也没有多少挥舞武器反击的心思,只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击杀殆尽,横尸当场。 “回去继续攻寨!” 后方八旗骑兵强令这些死兵转身作战,但根本没有死兵听令,即使被自家旗丁一箭射死,也好过被那明将劈的裂成几块。 “放箭,快放箭。” 眼瞅着李昊冲了过来,扬古里下令射杀逃回来的死兵和后面跟着跑的明将。 一轮箭雨射了出去,夜幕下,也看不清到底射没射中远离营寨的明将。 但噔噔噔的蹬地声依稀传到八旗兵的耳中。 刚刚一人击杀几十死兵的凶恶一幕犹在眼前,黑夜似乎都变得可怖起来,仿佛那明将下一瞬就能跳到身前,然后甩鞭乱劈。 “额娘呐!” 有个受不住的八旗兵带着哭腔死命一喊,不顾主子和拔什库的管辖,直接调转马头,朝着广宁城而去。 这种鬼地方就不该来。 有了领头旗丁之后,各个牛录额真再也弹压不住手下骑兵,整个袭营队伍就此轰然四散,各自拼命往坚城里跑。 扬古里一边叹气一边逃命,手下旗丁都跑了,他和几个牛录额真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这位老将想不通为什么旗丁的士气下降的这么快。 那李昊不就是砍死了两个大贝勒,外加几个猛将吗? “这群鞑子跑的倒是挺快。” 八旗兵兵败如山倒,马蹄踏在地上的动静很明显,锦州总兵只得带着一身的箭返回营寨。 他不带马出寨的原因很简单,碰上几个牛录的后金骑兵,再好的马都是消耗品,冲一次阵就没了。 过骠大马难得,他不想浪费在这上面。 此后到天明,整个营地异常安稳。 处理了身上的箭只和伤口后,李昊猛吃一顿,车营兵虽然行军慢,但各种军需物资带的都比较充足,连三尺大锅都带了不少,到天明时,营兵们又宰了一头瘦驴,将大肉块煮熟后给李帅送去。 歇息的营兵得知劫营鞑子反被锦州总兵杀跑之后,战意大增,准备了一早上之后,两镇联军在广宁城西城门摆开了攻城阵型。 让明军诸将没想到的是,鞑子们居然还敢在城墙之下列阵。 “这些鞑子都带着大网、绳索、铁叉、长枪,看来是专门对付李帅的。”满桂指着对面的军阵,“要不还是让车营先推进到五十步,用小炮轰散这群步战鞑子。” 城下步战后金兵大概有四五百名,两侧还各有一个牛录的骑兵督战,防止步战死兵从两侧逃命。 “满帅,他们在给枪刃、铁叉上沾什么?是毒汁儿吗?” 换了身新布面甲的李昊盯着步战后金兵好一阵儿,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看对面这架势,似乎在往武器上涂抹毒药。 好狠毒的扬古里。 两镇诸将观察了鞑子的行为后,相互探讨,给出了最合理的猜测。 “李帅放心,应该不是毒汁儿。辽东这地界儿也就鞭梢子这种长虫带毒,但鞭梢子可不是那么好抓的,弄出来的毒这么一兑水,怕是连小孩都毒不倒。” “鞑子连会配火药的匠户都没有多少,他们的火药都要从外面买一部分,砒霜什么的根本搞不出来。” “就是,咱和鞑子打了六七年,要是能淬毒,鞑子的箭头早淬毒了,到现在辽镇还没有见过淬过毒的铍箭头。” 他们嘴里的长虫是蛇,鞭梢子则是一种深色蝰蛇,带有剧毒,能在长白山里存活。 李昊更加好奇,“不是毒那他们沾什么?” “应该是粪水,被砍后伤口不易愈合,卸甲风也更容易发作。” 满桂哈哈一笑,给出了他的观点。 锦州总兵一脸生无可恋,这比毒汁儿更让人难受。 受的伤不多,遭的恶心不少! 深叹一口气后,他下令家丁给自己换甲。 “再给我找一层棉甲来,被他们这么一砍,我得恶心好几天。” 趁着这功夫,满桂下令自己的标营往前压,推进到距城五十步时,一个营的重型火绳枪、小炮等火器先后发射。 广宁城上的八旗兵只有部分鸟枪和火铳,对逼到近前的明军车营无可奈何。 轰死了上百名专门对付李昊的死兵后,后金一方才打开了瓮城门,让自己的死兵先进来暂避风头。 穿了两层甲的锦州总兵总算是准备好了,特质披风被两个跟在身后的营兵托着,他的标营也开始前移,那架被改装的投石机混在战车里。 与满桂商议后,两个最有战斗力的总兵标营抵近到了距城四十步,大枪小炮连续不断往守在城墙豁口附近的八旗兵招呼。 “嘿,是时候了。” 李昊命营兵将自己装进了投石机的弹袋里。 还没有见过天兵打法的满桂等将领,以及几千宁远营兵惊得目瞪口呆,城内的八旗兵也不遑多让。 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砸到城头之上,守将豪格、杜度等八旗主子才想起组织旗丁反击。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84章 他袁崇焕知个屁的兵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李帅,且先住手,我阿玛向来支持大明,我的名字就是汉话都督的意思,我和辽镇是有份香火情的。” 褚英长子杜度一边找机会往城下跑,一边胡乱说着汉话拖延时间。 他身前的旗丁倒下的速度和他逃命的速度差不了多少。 扬古里虽然总揽兵权,但要去城下督战死兵,因此城头上是豪格与杜度负责。 豪格距离明将李昊的落地点较近,以天兵落地之时为起点,黄太吉的长子没活过半柱香,因为甲胄装饰较为华丽,还被李昊重点照顾,死状比普通旗丁要惨烈的多。 目睹了这一切的正红旗旗主杜度再也没有抵抗的心思,只想怎么逃出这广宁城。 可偏偏这几天老将扬古里野心勃勃,专门研究了对付明将李昊的打法,决心在这城下死战数场,因此城门早就被紧闭。 杜度想逃也不是那么容易。 “居然还有会说汉话的鞑子,你破爹叫什么?” 李昊舞着双鞭的同时,追赶这看起来就尊贵的年轻鞑子。 按他的经验,这种铁盔上面有宝石的必定是固山额真、小旗主、贝勒之类的高级鞑子,换的赏银要比普通八旗兵高得多。 “我阿玛是广略贝勒褚英,他的老师是汉人龚正都,我有个弟弟叫尼堪,就是汉民的意思。我们一家子都向往大明的文化。” 杜度一路后退,终于被逼到了城墙缺口处,往下拆了八九尺的夯土上,有不少旗丁正趴附着,明军的火器主要冲这里射。 身边的亲卫也越来越少,这位年轻的小贝勒狠下心,跳到了夯土上,然后命令旗丁拽着他,往下探了探后直接往城下跳。 “哎呦~我的额娘啊!” 和杜度预料的差不多,人没摔死,腿断了。 但断腿总比送命强,回去养几个月还能把骨头养好,要是继续待在城头,连养伤的机会都没了。 城下的旗丁不敢怠慢一个正经旗主,于是按杜度的吩咐准备好了战马,在几个旗丁的帮助下,这位小贝勒呲牙咧嘴的上了战马,然后带着所剩不多的亲兵往东门而去。 李昊瞥了眼这个所谓的褚英长子,他忙着清理夯土上的旗丁,没空管他。 让他逃了也没啥要紧的,一个被吓破胆的贝勒而已,以后打沈阳的时候一并报销。 显然,城头巨变引起了八旗兵军心的不稳,再加上五千余人的车营兵持续输出火力,扬古里连瓮城都不想守了,他的死兵被撤回了城内。 至于两个督战的牛录,则各自兜圈子从南北两门入城。 满桂抓住这个机会,亲率众将骑马家丁直冲瓮城门。 死兵们没带建奴大弓,大明家丁的冲锋要比面对弓射军阵顺利的多。 “扼守城门者,赏银三十两。” 满桂也没不想让家丁们白白和死兵冲上去消耗,只下令众将家丁把守城门,等着车营兵陆续到来。 反正城上有李昊大杀特杀,鞑子们连用弓箭压制攻城的明军都做不到。 除了城门外,被拆的那几段城墙也是明军进攻的重点,战车上搭几个梯子就能攻城。 当然,也谈不上攻城,只是爬梯子而已,因为贴心的李帅早就给战斗力不强的营兵们清理掉了夯土上的八旗兵。 扬古里还有心带着死兵重新抢回城头的控制权,可被从天而降的打法吓到后,即使是被调教好的死兵,也畏战不前,根本不敢往城墙上冲。 至于进入瓮城里的明军家丁,死兵们倒是敢冲回去大战一场,可这群有马的家丁根本不和靠双腿移动的步战鞑子缠斗,只策马保持距离,然后用三眼铳、弓箭等手段杀退鞑子兵。 西城门局势大变,扬古里携带的几个牛录主子纷纷劝老将撤退。 “广宁城已经守不住了,上月当值的二贝勒原先就议定放弃这城,咱也不算临战逃跑。” “趁着已经解冻,早早回去在双台子河、大辽河、三岔河一带隔河对峙才是正理,河西地方绝无守住的可能。” “老汗也知道咱的难处,不会挑额驸的毛病的。” 扬古里满心愧疚,“可豪格也战死了,我该如何给四贝勒交待?” 他心乱如麻,早先策划的阵型根本没有派上多大用处这广宁城就丢了。 几个牛录额真将他扶上马,带着行营旗丁快速逃离西门。 没了督战的骑兵和主子,死兵阵型当场散乱,乘马还集中在马厩里的死兵根本逃不出去多少。 抵抗到底的小部分被明军射杀,剩下的大部分死兵放下武器,麻溜儿的跪下投降了。 “收复广宁,收复广宁呐!” 等到五营明军全都进城后,满桂高兴的在十字大街上来回驰骋,仿佛在检阅兵马一般。 李昊则赶紧命人为自己准备热水,他在杀下城墙时,与少量的死兵交战过,那股发酵的粪便味儿熏得他眉头紧皱,眼睛都睁不开。 一想到身上的甲胄都被沾了粪水的刀枪刺砍过,他连这两身甲都不想要了,反正大明的布面甲一造就是几百上千副,根本不缺铁甲。 这是他打过最难受的一仗。 …… 四月十七号,将双台子河以西的墩堡清理干净的锦州总兵带人赶回了自己的驻地。 与二十多天前相比,锦州附近的人烟变多了,各处田地上也有不少的百姓耕种,有些百姓还用精瘦的牛耕地。 越靠近锦州城,汇聚的百姓越多,从他们破旧不堪的穿着来看,应该都是山海关附近赶过来的流民。 虽然以流民为主,可城外的秩序相当不错,隔一两里地就有官府开设的粥棚,每座粥棚还有十二人左右的营兵把守。 “看来这新来的官手腕还可以,能把流民喂饱肚子,这半个月怎么也要让这些人分了地,然后种上庄稼。” 他派了不少骑兵监视双台子河沿岸,以及北边的辽河套、阜新等地。 义州已经相对安全,广宁附近虽然还有小股鞑子过河袭扰,但接近城池墩堡的地方种地没啥问题。 安定了流民,才能收的上来子粒粮,才能将战线持续往东边推进。 进城前后,总兵和家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得亏他们的马不错,否则根本从百姓堆里跑不脱。 进了总兵府,李昊却发现此处被修缮一新,看着明显比之前气派多了。 想起根本没有被维修的锦州城墙,他火气立即提了上来。 该修的地方不修,倒把民力浪费在了这种面子上。 李昊当即吩咐家丁召集附近所有到任的官员,准备细数这种荒唐的举止。 新来的广宁兵备道董应举、前锋镇火器督办孙元化等官员陆续赶到,让李昊没想到的是,辽东副使毕自肃居然也来了。 锦州总兵把自己生气的地方说清楚后,毕自肃居然理直气壮的回复。 “这都是袁抚台的意思,鞑子们可能会重返锦州毁城,不到七八月收庄稼的农忙时节,咱不修城。” 他是辽东巡抚的副手,李昊对这个中年犟种还有点印象,知道这是清廉的好官。 可这副话语让锦州总兵极为恼火。 “鞑子来多少,我就打跑多少。他袁崇焕知个屁的兵!” 李昊站起身子,冲着毕自肃喝道,嘴里的唾沫点子喷了这犟种一脸。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85章 早晚要治治这帮虫豸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毕自肃坐在东侧之首,也不擦脸上的唾沫,继续硬着声气顶回去: “这前锋镇的钱粮是我暂管,锦右有多少粮食就办多少的事,今年的辽饷没到位之前,山东等地的班军决不能来辽西筑城。” 班军就是卫所兵里抽出来一部分,每年派到京师或者九边军镇当两个月大头兵,这个过程也叫做京操或者边操。 按大明官员的尿性,京操修宫殿、边操修城墙。 所以九边军镇一步到位,直接用班军指代修城墙的内地卫所兵。 “我听你这意思,是咱这地儿没粮食了?原先管锦右钱粮的通判金启倧呢?他死到哪儿去了?” 虽然觉华岛损失了一大批粮食,但李昊对天启年间的大明财力还是有信心的,虽然有小规模的欠饷,但总体上还是能撑得住辽镇的运转。 国字脸的毕自肃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嘴皮子动也没动,看样子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李昊回到主座上,他左手侧的老头董应举低声解释了通判厅的变动。 “前经略下令撤锦右,可畜力不足,右屯城里的粮食约有四五万石没来得及撤走,便宜鞑子了,觉华岛上又损失了好大一部分,这金启倧是个好官,自己全抗下来,抹了脖子一死了之。袁抚台为面上好看,就报了金启倧上城头督战,因大炮炸膛而死。” “关外的存粮是真的不多了,也就二十多万石,勉强够宁远、前屯、锦右等地的八万多营兵撑过三个月。袁抚台的意思,是先给总兵、副总兵的营兵发足了粮饷,其余各营都先欠着,等今年辽饷到位再补。 当然,前锋镇能打,宫里朝中都指望着李帅光复失土,所以锦右等地的营兵都给足了粮饷,马价银也拨过来不少。我就挪用了一部分,先把流民喂饱肚子,等他们种上地后,再还回来。” 李昊气的大拍扶手,“到底损失了多少粮食?你们又报了多少?” 这还不是崇祯年间呢,怎么就到了拆东墙补西墙的地步! 面带愧色的董应举看向两个文官,可毕孙二人都不想解释这个事。 他只能腆着脸回道:“我到辽镇当官比较迟,不太清楚这里面的道道。” “我给李帅解释。” 老太监纪用的声音响起,他迈步走进大堂,“右屯损失五万石、觉华岛损失十三万石,另有草料几十万束,被鞑子烧了。袁抚台报了八万两千石,这就差了十万石。” 监军太监走进来,发觉两个主座都被人坐了,于是一屁股坐到西侧的空椅子上。 他宁肯坐到武将的区域,也不坐到东侧区域文官的第三个椅子上。 李昊气的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还想着带兵往前逼到三岔河,在五六月份接连打下海州、辽阳等地呢。 就前锋镇这六个营,打下了也守不住。 难怪不调班军出关修城墙,关外连营兵月饷都快发不出来,这几个月班军上来也是饿死的份。 大堂内的俩老头对视一眼后,由纪用先开口试探:“不知李帅是想修哪几处的城墙?要是不多,咱可向宫里上奏疏,怎么也得想办法把要紧事先办了。” 锦州总兵的发难来的突然,他们这群文官和监军太监都还没有串通过。 “三岔河以西,闾山以东那一片都要修。不修城墙,小股鞑子一来,百姓全被他们掠去了。” 李昊想了想如今的局势,又补充道:“阜新到义州中间的那段长城也要修缮,八旗可能会联合科尔沁部,从那边杀进来。” 义州之战时,两大部蒙古联军里出现过两黄旗几百骑兵,这群鞑子跟着蒙古兵逃向了阜新方向,没有跑到广宁等地,想来他们主事之人应该还在串联辽河套附近的蒙古各部。 这也不能不防。 犟种毕自肃加入了文官们的讨论,他在辽地有年头了,知道修城墙的花销。 他们给出的结论是,有额外的大几十万两银子,才可能将主要的几个大城和关键道路附近的长城修好。 至于广宁附近那二三十个小堡,是无论如何也修不起来的。 “太仓里没银子,内帑都快被花干净了。” 这是毕自肃的答复。 李昊冷笑一声,“你还能知道北京城里有没有银子?” 他不相信这套说辞。 拷一拷饷,多少银子都拿的出来。 董应举又低声解释:“他兄长毕自严一年前是督饷侍郎,催督天下辽饷,和我在天津共事多年,如今刚升了户部尚书,他对粮饷之事还是精通的。” 锦州总兵侧着身子看了他一眼,这才想起这老头是太仆寺出身,京城以东的天津等地,防务文官常常由太仆寺官员充任。 这一伙人最差的也是相识多年,有些搞不好还是真正的世交,从祖上就开始相互扶持的那种。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要大打鞑子,腾不出手来。 等到砍死努尔哈赤,杀的后金只剩丁点儿人时,他才有空拷饷助军。 早晚要治治这帮虫豸! “我有个主意。” 李昊竖起右手,散开五根手指,一项一项掰扯清楚。 “广宁等地已被收复,前锋镇要移镇,朝廷得拿一笔银子出来吧。刚刚抓了不少蒙古兵,前锋镇扩充几个营,这又是个由头,我还要准备过三岔河大打,军械粮草又是一笔银子,车营改骑营的花销,也该拨下来了吧。要到的银子除去必须要用的,剩下的全在北直隶、山东等地买了粮运过来。” 锦州总兵列出了四项最能要到银子的理由,让这群文官去向朝廷要粮饷。 文官们面露难色,为首的董应举腆着老脸,陪笑着说道: “也只有李帅能要到银子粮饷了,这事还是李帅先上个奏疏,我们跟着详述筑城、屯田、过河烧边等事项所需。” 李昊没理他,转头看向纪用。 “我先前和刘应坤说过,要挂征虏前将军印,北征的九百颗首级都交上去了,我的赏银和大印呢?满桂都有银令箭了,他一个宁远大捷的三百多颗首级我还砍了快一半,我连个银令箭都混不到?” 这个老太监也是魏忠贤派系的。 听到质问,纪用急得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回道:“李帅莫心急,北征的奖赏快下来了,一颗鞑子脑袋四十两纹银兑的,朝廷要拿这个壮辽镇军心,出死力杀鞑者必有奖赏。至于满桂的银令箭,那算什么稀罕玩意儿?我听说此次或许会有王命旗牌。” 他虽然用了或许,但这事已经板上钉钉,就等兵部通知前锋镇总兵去山海关接印了。 “对了,李帅也得考虑婚娶大事了,北征所杀鞑子甚多,诰赐、诰封、荫子那是一个都不少,全齐活了。” 年轻勇武的锦州总兵还没有正妻,很多人都盯着这个呢。 魏忠贤一系的太监们办事没有对家掣肘,效率倒是比文官们高一些。 对这个结果,他还算满意。 “我这两天就上奏疏要银子,伱们抓紧时间算好各处花销。各处衙门什么的先别修了,过两天我要去打盘山等地,多余的民夫全给我派到双台子河沿岸去,帮我造船、修盘山的城墙。” 他的标营还在广宁城驻守,这两天就得向东行军了。 李昊端茶轻抿,松了一口气的众人知意,起身见礼告辞。 赶走他们后,锦州总兵又叫来辖下的将领们,开始安排各处防务和大练骑兵之事。 跟武将们待在一起,李昊就轻松自在多了,他命人抬进来几张方桌拼在一起,让诸将搬着椅子围桌而坐。 桌上自然放着一副辽东舆地图,大明多的不仅是民夫,热衷画地图的秀才、举人都不少,甚至有状元也爱鼓捣地图这事。 锦州镇使用的舆地图是《广舆图》里辽地部分扩充而来,这本地图册是嘉靖八年的状元罗洪先编纂而成,比后金用的堪舆图细节丰富多了。 “吴襄,你也是老将,你来说说咱这六个营怎么用才能守得住这片区域?” 朱梅的驻地虽然是右屯,可现下他和邓茂林、徐奏敷带着三个车营守在义州,那边投降的蒙古兵不少,还可以爆一些兵出来。 义州以北的形势较为复杂,但对大明也有利处。 林丹汗死后,察哈尔八部开始内斗,有不少蒙古牧民主动往南边跑,投向了大明的怀抱。 吴三桂他亲爹眨了眨眼睛,提议道:“让朱镇带着他的标营回来,邓徐两位将军就暂驻义州,用蒙古兵驻防广宁。” 这是个非常大胆的设想,广宁能守则守,守不住就撤,好处是辽镇汉兵全在安全地带。 主帅李昊可没往这么窝囊的守法想,“你比三桂差远了。” 他转向干儿子,“你按自己想的说,咱六月之前要打几座河东大城,打下来要守得住。” 二月被李昊带兵一搅和后,后金内部的民力下降不少,战争潜力都变低了,吴襄稳健的打法显然不适合。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只要防得住辽河下游,锦右有没有兵其实无所谓,北边还有义州、广宁看守门户。我的意思是,朱镇的那一营移到广宁,咱把锦右这两个营带到双台子河,加上干爹的标营和家丁,一直往东打。” 吴三桂比他爹激进多了。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86章 他过河我也过河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三桂这话才是正理。大曹、黄龙、祖宽几位将军,张邦才、吕应蛟两位掌营将军,还有我儿三李,你们都说说各自看法。” 张吕二人就是监军纪用带过来的那两个营的掌营,名分都是什么游击、守备中军,连个参将都没混上,能力很一般。 但好处是纪用给自己挑的都是老实人,张吕二人与吴襄这种跑路大师有根本区别,他俩是能死战到底的本分人。 众将七嘴八舌,支持吴三桂意见的占多数。 毕竟主帅是敢杀到鞑子窝里去的猛将,众将稍微受点熏陶,胆气就上来了。 眼神七分憨厚、三分狡黠的吴襄吸溜了下鼻子,装出一副窝囊样子。 李昊知道他不想出力到前线拼命,但这人多少是个人才。 他练出来的骑兵和鞑子硬干的本事没有,从一人三马的八旗精锐骑兵手里逃出来的本事很强。 正巧,锦州总兵缺的就是这种机动性拉满的骑兵。 轻咳一声后,大堂内安静下来,众将转向主帅。 “吴襄从都司升游击,归在我的标营里,驻守义州,主管蒙古兵的招募和训练,所得堪战之兵充进总兵标营。” “张邦才部移驻盘山驿,监督广宁城与双台子河东北方向来敌。” “吕应蛟部随我出征,与总兵标营往辽河方向压。” 李昊将主要的几个部属安排下去,又看了一圈围桌而坐的武将。 现下人才紧缺,这里面有不少人能力很强悍,该派点活给他们干。 “三李也有用处,就以李永喜为主,训练新募的那四百七十名家丁。 李永诗、李有杰你哥俩,和杨世功、李天养一起,带着五千两银子,再去关城、永平等地募兵,招够三五百人就往锦州城送来,然后再招,大致招到三千左右。记住,除了营兵领的月饷,每个营兵家里都分五十亩地。” 只在李昊这里,以及发给关内的奏疏、塘报上,孔有德才被叫做李永诗,耿仲明被叫做李有杰,私下里旁人称呼三李都按本名。 三个干儿子都不想干分给他们的活,因为家仇没报,他三其实更想到前线去杀鞑子。 李昊许诺打海州、辽阳的时候带上他们,三李才答应下来。 位于诸将首位的曹文诏觉得不妥,出声劝阻:“李帅,募兵之事是否延后几个月,经略、巡抚都没开新营,咱招了兵,谁给发饷?” “这你放心,等拿到前将军印,我的标营会变成两个。” 若有王命旗牌,那李昊就是蓟辽经略手下三个总兵里地位最高的,辖两个标营理所应当。 安排了自己地盘上的事后,李昊又派人给南边的文官武将送了公文,大致意思是让宁前、关城等地派兵上来。 这两大屯兵区加起来有四十多个营,能调来调去的战兵起码七八万,关城匀五个、宁前匀五个,锦州前锋镇的兵力也就不会这么捉襟见肘了。 至于粮饷,那不是李昊该考虑的,等收复的失地够多,朝廷的粮食自会拨过来。 …… 入夜,总兵府后院厅屋。 与大多数的官府衙门一样,总兵府最靠后的一部分便是配给李昊的住宅。 加上给总兵宅子的这个小院,以及旁边的历任锦州守备、参将祠堂,构成了广义上的总兵府。 与主帅较为亲密的大小曹、黄祖吴、三李、几个初始家丁聚在这座三开间的厅屋内,商议一些不算太大,但又不得不解决的杂事。 锦州总兵回大本营的目的除了调动兵力、民夫去准备大举过河外,还准备解决他的妻妾问题,这也是今晚要议的要事之一。 “我这人不看重妻妾的出身,当然,太粗鄙无礼的也不行,最好稍微读点书,有点文化的那种。” 李昊提了自己的要求。 总兵即将荫子封妻的消息已经传开,即使是跟着他的这些老将,都拒绝不了这种诱惑,纷纷从自己亲戚里思寻适龄的待嫁姑娘。 吴三桂率先提议:“干爹,我舅舅家里待字闺中的姑娘不少,要不抽空咱去宁远一趟?” 祖家的? 李昊当即摆摆手,他还准备找个机会动手干祖家将呢,要是娶了祖家女,那不就变成主客逆转的血色婚礼了。 明末虽然道德持续滑坡,可也没拉胯到这种程度。 吴三桂有点失望,他以为干爹嫌弃他舅舅家的女儿丑。 众人七嘴八舌举荐自己亲戚,李昊听了半天,没看上一个。 等到众将再度搜寻人选、沉默下来时,李天养忽然说道:“大兄,我想起一人。” 锦州总兵无语的看着他,“那伱还是别想了,你的亲戚不就是我的亲戚!” 他对堂弟的脑子没报希望,但也没想到他能这么浑。 李天养急忙摆手,“不是那个意思。我拉的媒是董应举老头的孙女儿。我和他一起管过屯田,知道他家的一些事。董老头小儿子在天津开布店,主要卖松江府过来的棉布。董老头的老师是叶向高,当过大官的,出身很不错。” 他赶忙解释清楚,免得堂兄误会。 “叶向高?” 李昊感慨这个世界真小,怎么随便一个人就扯到了东林党魁身上。 “董家的地呢?他儿子不回家种地,在天津开什么布店?” 锦州总兵再次发问。 其余众将一听董家这关系,顿时心凉了半截,董老头又在辽地流民里威望不低,他们也不再费心回忆自家亲戚里还有哪个能搬到台面上的未出嫁姑娘。 堂弟挠头想了会儿,“董家好像是南边人,他家的地被一个大官的田地包了,就全卖给那个大官,并把卖地的二百两扔到河里,还得了一个扔金子到江中心的奇闻。董老头的孙女其实正合适大兄,关外那一万多户辽民对老头都竖大拇指。” 董应举掷金江中这事干的太阔气,当初听到之时就唬的李天养一愣一愣,连带着他对董家印象都抬高不少。 “你去过关外看见那些辽民竖大拇指?” 李昊反问。 堂弟尴尬地答不上来,只好拿董老头孙女儿说事,“那姑娘芳龄十六,听旁人说长得不错,还读过书,拿自己做的女红换了碎银子,买粮食分给流民吃。咱不说董老头怎么样,起码这姑娘心地好。” 其余众将没话说,杨世功、渚应泰等几个初始家丁觉得这董老头孙女儿不错,劝主帅考虑考虑。 “家里没田……”见主将也没合适的推举人选,李昊勉强找出了一个优点,“那就给老头说说,让他把孙女叫到锦州来,我下次回来相个亲。” 这事就说到这儿。 接下来说的事情就很杂了。 “李帅,还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说。”杨世功问道。 得到总兵的点头后,他详细解释: “之前在宁远城,李帅见过一伙反正辽民,这群人拖家带口也跑到锦州等着分田。他们交出了十几个人,说是两黄旗的包衣奴才,之前准备混进宁远城里打开城门,但因为四门被堵死,没来得及动手,被他们发现了,请我们处置这群奸细。” 李昊闻言,冷笑一声。 “这十几个包衣和反正辽民两伙人都没好心,他们之前不交人出来,是觉得局势不稳,给奸细留个情面,如今咱站稳锦州了,他们才想起交出奸细。” 他想了想,吩咐道:“把奸细抓到矿里去干活,到累死为止。这群反正辽民的地也分了,就按之前定的来,但他们上交的豆料、草料都加两成,交不了就交粮食。” 如今人手不足,心地慈悲的李昊秉持能不杀就不杀的理念。 奸细这种免费劳动力,放进矿里挖矿不香吗。 杨世功应承下来。 …… 四月二十三日,双台子河西侧的盘山堡。 聚拢了溃兵后,扬古里带兵驻守在这里。 他的设想是沿河挡住锦州方向的李昊所部,能撑一天是一天。 没想到的是,只带了两三百家丁、一百不到的民夫过来的明将李昊,居然就敢在盘山堡以南不远处明着准备过河。 “他过河我也过河。” PS:今天有事,没空码字,发的有点晚,求保底月票求推荐票。 第87章 老将不死,只是有点黏马蹄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午后,抵达东岸已经三个时辰的李昊所部在河边一处平坦区域休整。 家丁们下马吃着死面饼子和窝窝头,民夫们喂马、修船,忙的不亦乐乎。 跟着主帅一起出征的主要猛将聚在一起,商议着如何破目前的局势。 早上明军过河之后,据守盘山堡的扬古里也从西岸跑到了东岸,也只带两百多旗丁。 老将足够有耐心,只要明军家丁追过来,他就率军沿河撤退,明军不追了,这伙鞑子又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 然后朝落单的侦查骑兵下手。 明军里面也有辽人,对这一带地形其实不陌生,损失几个侦查骑兵不算大事。 但李昊的时间却白白被消耗了。 双台子河、大小辽河下游这片区域没有后金村堡庄园让明军围点打援,他们目前略显被动。 “不如和之前一样,直接捅到海州附近,看这老东西怎么应付。” 吴三桂一贯大胆,他提议快速东进,攻入鞑子老窝。 如今正是春耕时节,田野间落单的鞑子不少,但八旗那近两万行营披甲旗丁也会分成十人二十人的小股骑兵队,在各村堡、庄园间巡逻。 东江镇之前用过这种一两百人的袭扰攻击方式,后金早就摸索出了完整的应对方式。 锦州军虽然也能这么打,但效率太低,李昊其实不太瞧得上。 “明后两天,咱就按这种方法往东边打。这一天多的时间,咱要想办法弄死这个扬古里,让吕应蛟部占了盘山堡,标营占了沙岭驿、西宁堡这几处墩堡,稳住三岔河以西战线,步步逼近。” 车营兵适合结硬寨、打呆仗,只要有墩堡、营寨,外加足够的粮饷和火药补给,营兵沿河与后金对峙不成问题。 上次北征虽然斩获甚多,但打下来的盖州、附近的村堡一个没占住,属实不应该。 八旗丁口就六万,只要李昊率军拔除村堡庄园、各个城池,受不了的努尔哈赤要么整军恶战一场,要么早早带着核心旗丁搬家。 不然留在开铁辽沈海这一带,迟早要赔上八旗全部家当。 众将商讨半天,敲定了一个作战计划。 “我部又返回西岸,伺机攻占盘山堡。若扬古里来救,就于堡下击杀此獠,若不救,则扬古里必定北上至吴家坟一带休整,我们堵在半路截杀。” 面色沉稳的曹文诏汇总了这个计划。 李昊没有说话,反而上下打量起了身型雄壮的大曹。 “若是你扮成我的样子,站在船头,能有几分可能骗过扬古里?” 他起意问道。 曹文诏本身也是壮汉,身高只比主帅低一个头顶,体型略瘦一点点,但披上重甲后也差不多。 在此前的战斗中,李昊最为明显的特征便是背着诸多武器,什么重刀、战斧、弓箭该有的都有。 甲胄也是经常就换,和固定穿红蓝撞色布面甲的明军家丁有很大区别。 众将大致明白主帅准备以假乱真,相互商讨后,觉得有可行之处。 “李帅气势太强,隔着数里都能震慑上百鞑子,我怕是学不来,反倒耽误功夫。” 曹文诏有点不敢假扮,万一他装的不像,被鞑子认出来,坏了主帅的大事可就麻烦了。 “没事儿,你手持巨斧站在船头就行,鞑子们认我,近处看人看脸,远了只看有没有带等身大斧。” 李昊越琢磨越觉得这事能成,他下令大曹与他换装,准备引诱扬古里率军来攻。 休整之后,这支明军便开始再次过河。 …… “坏了,他们朝着盘山堡去了。没了盘山堡,咱在河西就彻底成了瞎子,搞不清明军动向。” 得知明军再次渡河,准备回西岸后,老将扬古里亲自带一部旗丁探查军情。 目前能确定的是,这支明军需要五到六次才能把所有人全带过去,而已经完成了两次渡河,明军家丁过去近百人,民夫过去了几十个。 第三次渡河已经准备完成,民夫们正在浅水区推船。 “也不全是坏事,双台子河下游宽且浅,他们渡河之处距对面起码两里地,河岸浅滩处还得有人推船前进,来回一趟起码两刻钟,额驸可趁他们渡了一半人马之时,率军突袭。” 牛录额真康果礼手指双台子河宽广的河面,展现出了他有生以来智慧的最高峰。 “半渡而击。”扬古里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旗丁,“你们有胆量冲杀这伙明兵吗?” 广宁一战之后,明将李昊率一百多名骑兵围追堵截,吓得双台子河以西的旗丁都不敢留在西岸,生怕被追上后挨一斧。 也就是他这个老汗女婿坐镇盘山堡,才能汇聚起将近五个牛录的兵力来。 “没有那李昊,这伙明军也就是普通明国家丁,有何不敢冲杀?” “李昊所部有不少海西人,跟咱两黄旗相比差远了。” 旗丁们战意倒挺昂扬,这让扬古里稍感心安。 明军也发现了出现在北边不远处的八旗骑兵,派出将近五十家丁提防这边。 双方各自有顾忌,保持了对峙局势。 “额驸快看,这次明军将剩下的民夫全送了过去,为首的那雄壮明兵好像是李昊。” 康果礼一心促成半渡而击的策略,瞥见明将李昊也出现在最大的那条船后,惊觉他们的机会来了。 扬古里定睛一瞧,船头果真有道雄壮身影,李昊标志性的巨斧也被那人拎在手里。 “难道他就不怕我们捅他背身?” 眼瞅着民夫推着那些船只进入双台子河深水区,扬古里却有点不敢相信。 明军能将这么好的偷袭机会留给自己? “或许是那李昊觉得留下来的这一百七八十家丁足够挡得住我们。明军这会儿发现我们,下次李昊还会回来的,一直守到明兵全过了河。” 康果礼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这样,要是那杀神再回来,他们这群两黄旗可就彻底没了偷袭的机会。 因此他连声劝谏老汗女婿召集附近的全部旗丁,一鼓作气打掉剩下的这些明兵。 老将倒挺沉得住气,直到明军船只划到靠近西岸之时,才下令召集全军。 传令骑兵和响箭同时发出,用了不到一刻钟,哒哒哒的马蹄声就此起彼伏,两百多旗丁陆续聚集过来。 显然,留在河东岸的明军相当紧张,汇聚在一起,结成左中右三个军阵,并向东边挪了几百步的距离,方便之后的溃逃。 不然留在稀软的河边,战马跑不快不说,逃命方向都少了几个。 “哈哈哈,看来那李昊确实去了对岸。康果礼,此战之后,我向四贝勒表明伱的献策之功。” 见敌人如临大敌,扬古里才相信半渡而击的策略是对的,他直接将手下旗丁分成两部,从左右两翼夹击略显分散的明兵。 没了大将作镇,明军显得更加慌乱,起码在扬古里等两黄旗主子看来是这样的。 明国中军派出一些家丁加强两翼防护,八旗兵没有理会,抵近到三十步的攻击距离就开始射箭攻击。 老将亲自带领的左翼旗丁对面,明军射完火铳和弓箭后,当即整队冲锋。 扬古里亲自搭弓射了一支响箭出去,却猛然发现一根长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了自己面门。 他清楚记得明军没带床弩啊,这支长矛是如何来的这么快? 老将经验丰富,在长矛射中自己前,用尽全身力气向左一歪身子,让这支突然出现的长矛射中了他的右肩胛骨。 这根长矛自然是李昊的杰作,身穿普通布面甲的他藏在一群家丁之中,于冲锋之时甩出这根长矛。 “可惜,没一矛钉死。” 他一直盯着扬古里,眼见这老将只是被长矛带到了马下,不由得心生遗憾。 好在双方骑兵队列即将碰撞,只要冲过去,随手拿火铳头一砸,这老东西就会当场毙命。 但事态发展与李昊设想相差有点大,明金双方冲刺过程中,被动下马的扬古里被冲过去的明军马蹄踩的直接咽气。 没给锦州总兵留动手爆头的机会。 手持长三眼铳的他也被两黄旗鞑子认了出来,仅仅一个交锋,左翼鞑子就头也不回地策马而逃。 甚至都没带身后的换乘战马与驮马。 右翼明军调转方向后追赶不及,只好与其余两部合围剩下的百来名鞑子。 剩下的这部分鞑子也机灵得很,一见主将扬古里亲领的那队撒丫子跑了,他们也找机会四散而逃。 好在明军兵力足够,围杀了将近七八十头鞑子。 最大的收获,自然是这支八旗兵的两百多匹战马和同等数量的驮马。 对准备组建大规模骑兵部队的李昊来说,战马比鞑子首级有用多了。 …… 四月二十六日,海州城旗主府。 此地乃镶白旗旗主驻地,杜度虽然被换成了正红旗旗主,可岳托、硕托两兄弟早早的就派亲信去开原、铁岭一带霸占了正红旗的主要城池。 代善三子萨哈廉则占了老爹在沈阳、辽阳等地的府邸和庄园,正红旗内的孝子们争得不可开交。 给老爹和老旗主报仇这事儿,两红旗内是没有一个声音。 反正他们的地盘最远离辽西军,不怕那明将李昊带人杀过来。 莽古尔泰死后,正蓝旗旗主之位又腾了出来,该旗里的小旗主费扬古已经二十九岁,能独当一面了。 老汗准备让多尔衮继承正蓝旗旗主,可费扬古和正蓝旗部众又不同意,当然,他们不敢明着反对,只躲在驻地上不回沈阳,双方就这样拖着。 摔断腿的杜度也就直接跑到自己原先部下这里养伤,免得回沈阳又惹一身骚。 “旗主贝勒,祸事了,祸事了。” 一连串呼喊声响起,而后连滚带爬冲进来几个奴才。 躺在炕上的杜度正享受着小福晋的抚按,身子该硬的硬该软的软,猛然被打搅了好事,顿时心中生出一股无名业火。 “连走路都不端正,你们这群奴才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除了那明将打过来,还有什么事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杜度坐直身子怒斥道,没想到牵扯到了伤腿,疼的他连声叫唤。 跪在地下的奴才们一个个面如死灰,磨蹭半天,才有个胆子大的回禀道:“那明将确实打过来了,已经过了三岔河。”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88章 大明斩首榜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死死盯着眼前的奴才,逼着他重复说了一遍后,杜度才明白这是真的。 他双眼一闭,直板板向后躺倒,扯的伤腿传来剧烈疼痛,差点令这位小贝勒当场去世。 “到如今,也只有召集各处旗人,死守城池了。” “二贝勒如今驻守辽阳,可派人求援。” “不如主子直接带兵去辽阳,与正黄旗、镶蓝旗合兵一处。” 地下跪着的奴才们各有各的看法,但没一人提及带兵出城将明军打回三岔河西岸。 杜度赶走了小福晋,派人去传唤城内的梅勒额真、牛录额真等旗内主事之人。 过河明军大概只有三五百人,全是骑马家丁,三岔河对岸似乎还有上千车营兵,局势没有恶化到弃城而去的地步。 起码那该死的投石机还没到海州城下。 十几名镶白旗额真陆续抵达,他们早就听说过明将李昊从天而降的攻城之法,因此忧心忡忡。 额真们就有见识多了,聚在一起后,很快给出了较为靠谱的做法。 向辽阳求援并报信是肯定的,其次要快速派出精锐旗丁,绕到这股明军身后,截断他们的粮道,并尝试派兵过河,直接攻击那群车营兵。 仅凭镶白旗,是对付不了李昊的,可打跑甚至全歼上千车营明兵,他们还能做的来。 杜度为了提振士气,准备穿甲去见出战旗丁,分发赏银,可断腿的疼痛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 “这不是又到了老地方?” 三岔河东岸,望着春意盎然的大地,李昊忽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乎三个月前,他北征时杀到过这里。 当时忙着赶路,没来得及细细清理,这附近还有两三个大村堡存活。 “李帅,咱确实从这里走过,当时不知道怎么绕过了牛庄驿和东昌堡,东北方向的东胜堡咱直接没去,就打了古城屯那一处。” 曹文诏看着舆地图回道。 李昊看了看天色,“今天时间还足,咱直接拔了牛庄驿、东昌堡这两处,等着鞑子们向海州、辽阳方向报了信后就回去。” 三岔河是浑河、太子河汇聚而成,浑河就是因为水流湍急、水色混浊而得名。 八旗兵舟船不多,没法派出大股骑兵快速渡河。 镶白旗、正黄旗知道李昊到来的消息后,多半会派不少的骑兵在三岔河沿岸巡逻,以防明军家丁过河袭扰。 李昊就准备用这种方式引附近大城里的精锐八旗骑兵出来,在三岔河沿岸好好打几场。 等到附近两旗扛不住,收缩兵力入城固守时,锦州总兵就准备攻打大城了。 要是沈阳方向派了大股八旗兵来,那他就带家丁退回西岸,隔河对峙的同时,偶尔跑过来杀进八旗营地里。 这种打法主要还是发挥他小规模遭遇战快速毙敌的优势,避免几百上千人的小型决战。 大明虽然顶不住几万营兵拉到辽河对峙的消耗,可几千营兵的规模,咬咬牙还是能撑得住。 更何况辽海即将恢复通航,自山东登莱等地转运的粮食,可以直接用大船运送到三岔河、双台子河入海口附近,再用小船转运到军营里。 明军的后勤压力会进一步减弱。 众将领聚在一起,大致听主帅安排了攻打村堡的布阵。 自宁远调过来的周遇吉也参与了这次攻堡行动。 这是个眼窝较深、颧骨很宽的年轻将领,他是锦州人,天启二年广宁失陷时,带着全家逃往关内,后经招募进入京营,又被派到关外充作援辽客军。 “李帅,如此行事,会不会招致大量鞑子汇聚过来?” 周遇吉第一次跟着锦州总兵出征,心里总是有点不踏实。 毕竟三岔河以东是鞑子窝,正常明军都对这里有一种莫名的害怕,仿佛一转头,就有一支建奴重箭射中自己。 “周老兄呐,你就放心好了,我干爹是生怕鞑子不过来。西岸那边的两黄旗鞑子,见了干爹比老鼠见了猫还溜得快。” 自以为见过世面的吴三桂开解这位老乡。 李昊乐呵呵一笑,要是真按周遇吉设想的那样,今天这趟就算没白跑。 四百多双马家丁赶路还是比较快的,路上花的时间倒比攻打两座村堡少一些。 因为有完整的补给线拉到了三岔河以西,锦州总兵对投降鞑子的处理也就精细了许多。 剃头汉民、海西女真、野人女真全都带回锦右等地,也按八旗的庄园制安排,负责产出战马所需的豆料。 建州女真还是按车轮测量,量完斩杀。 当然,为了快速使八旗内部离心,李昊当着数名被俘虏的镶白旗正身旗丁、野人女真兵做了这些事情,然后放他们离开。 努尔哈赤治下的后金,正身旗丁、包衣奴才、被抓来的索伦兵之间矛盾还是挺大的。 那些随军出征的包衣奴才也叫台尼堪,意思是从奴隶被抬了一下,地位比刚抓来一两年的索伦兵还要高。 种地的包衣奴才叫阿哈,真正享受了奴隶待遇,是可以在旗内当牲口买卖的。 这支明军在第二处被攻破的东昌堡等了等来援的镶白旗巡逻骑兵,没想到等到了七八十名披甲鞑子,可他们根本不凑到跟前来。 让投降之人拖家带口往三岔河赶路后,李昊率部尝试追赶这股鞑子。 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一天多砍几十个披甲鞑子,三个月就能多砍一两个旗。 但这群镶白旗旗丁明显不敢和明军接触,一直保持着三到五里的距离,礼送劫掠了两个大村堡的明军到了河边。 等着划船营兵将今天所得全部运回去的空闲时间里,李昊忽然灵机一动。 “你们谁雕刻手艺好?给鞑子们刻一个免送的字牌?要是还有时间,再将老奴卖沟子的画像也刻上去,留给这群鞑子瞧瞧。” 吴三桂抢下了这活,他用小刀在一块盾牌上刻了汉字免送,又雕了个极为简单的人影。 锦州总兵看了看,小吴雕的人影撅着屁股回头望,指代相当不明显。 他又命干儿子刻了老奴的名字,才勉强觉得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搭乘最后一趟船回西岸前,这块盾牌被插在岸边,等着即将赶到的镶白旗鞑子拾走。 他们不一定会上交,可一定会有鞑子看到撅着屁股的人影。 鞑子兵九成九不认识盾牌上的汉字,想到这儿,李昊决心回去后命随军民夫好好雕一些这种有宣传意义的盾牌出来,再用满文汉字双语注释。 以后每到一处,就留一块。 …… 总兵标营中军大帐。 几张战车的木板充作餐桌,标营里把总以上的将领都在这里和主帅一起吃饭。 当然,大帐门帘是敞开的,门口也有不少好奇的营兵端着木碗蹲在地上吃饭,主帅那永远填不满的胃是他们嘴里经久不息的话题。 吃到一半的时候,跑进来一个传信骑兵。 他带来的是宁远、关城两地的出兵消息。 趁着人比较齐,李昊就让传信兵当场读了经略衙门、抚台衙门的公文。 两道公文的意思很简单,大约在五月中旬前后,关城里的四个营、宁远前屯等地的三个营,就能赶到三岔河一带,参与前锋镇对辽河下游区域的进攻。 “我听这意思,是赵率教大帅亲自带兵上来?满帅在宁远养病?” 李昊问道。 他知道这俩人会起矛盾,可也没想到矛盾起得这么快,到如今才三个月左右,两个人就已经到了一个出现另一个扭头就走的地步。 “满帅应该是痛风发作了,上次光复广宁,他拿了很大一笔功劳,回宁远后必定日日宴请。” 有人猜到了内情,给主帅解释。 锦州总兵放下手里的馒头,“说起来,满帅的首级到一千了吗?” 大明总兵一级的将官,普普通通的那种,一辈子打到致仕退休,领辖的营兵家丁砍的首级加起来,大概能到一千这个数。 能称得上名将的,比如麻贵、李如松、马芳,辖下兵卒斩首数大概是两千到五千这个量级。 再往上便是戚继光的七千、大刀刘綎的一万、俞大猷的一万六,不过俞大猷有几千首级是镇压南方少民造反时砍的,含金量不高,可算可不算。 大明斩首榜第一自然是横压辽东的李成梁,一辈子总共给兵部上缴了一万五千余颗首级。 虽然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杀降、逼反女真部落而得来的,可也是实打实打过一场才斩首。 “算上义州、广宁的首级,那指定过千了,再加上宁远大捷的那几百,应该有一千五百之数。” 曹文诏答道。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89章 直取海州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那满帅一只脚踏进了名将队伍里,另一只脚还没进去。” 李昊觉得有点意思。 他前后给兵部上缴了一千九百多颗首级,包括宁远之战的一百五、北征的九百四十多、蒙古首级七百多,以及扫荡广宁附近的一百多颗鞑子脑袋。 按这个排法,大明中期之后,斩首数在李昊前面的总兵就八九人。 前四位李俞刘戚暂时动摇不了,锦州总兵的击杀数虽然够多,但能交到兵部换赏银的壮丁首级数距离七千还有很长的距离。 起码还得猛杀好几个月。 “干爹两只脚都迈进去了。” 吴三桂一直跟在锦州总兵身边,知道他们这支明军总共上缴了多少首级。 诸将猛拍一顿马屁,不少人看好主帅,觉得他能在首级数上再创新高。 李昊谦虚的摆摆手,“咱先砍到一万夷丁首级再说吧。” 等五月前后攻打海州、辽阳时,这个数字会快速增加。 …… 山海关、宁前援军来的比预定日期要早不少。 五月九号,大股骑马家丁就赶到了三岔河。 身穿赤漆山文甲、头顶凤翅兜鍪盔的赵率教策马进入锦州军的营地,掌旗官驾着辇车跟在其后,车上竖着一根一丈六尺长的旗杆,方五尺的大纛旗就挂在旗杆上。 狂风劲扫,将大纛旗上的山海关总兵几个大字展现在出迎的锦州将领眼中。 掌旗官之后,则是骑马的小旗手,举着“赵”字大旗,将近四百多名红甲家丁跟着赵帅和大纛旗,陆续进入营地,然后跟着锦州将校去分给自己的营帐附近。 其余援将各率家丁前后进营,锦州、盘山之间有一大片沼泽地,挑路况的车营兵得绕一个圈子才能过来。 从双台子河到三岔河要过好几道河流,舟船转运不及,他们的车营兵、从军民夫只过来了一部分,几军家丁合营驻扎既省事又安全。 “你们李帅这是又渡河杀鞑子去了?” 下马的赵率教将鞭子扔给自己亲信家丁,向锦州诸将拱手团团一揖后问道。 来的路上,锦州军已经向援军通报了三岔河前线的情况,赵率教大致掌握目前的态势。 “是,自十四天前我部移驻此处以来,李帅是日日过河杀鞑,距河五十里之内的鞑子村庄,已经被清理干净,海州附近更是杀的鞑子全都逃入城内。” 顶着游击头衔的掌营将军吕应蛟地位最高,由他负责回话。 “后生可畏啊。” 赵率教一脸羡意,他也能做到带着少量家丁过河袭扰,但日日大干就不行了。 精力跟不上。 等到援军将领到齐之后,双方将校先在营地正门附近一一见礼,寒暄客套一番后才移步中军大帐。 山海关总兵兴致很高,不仅连声夸赞锦州军打得好,还四处张望营地内的情况,但凡看到可赞之处,都要细细点明,称颂之词接连从他嘴里蹦出来。 援军将领也跟着总兵官连声称赞。 “这是自义州缴获的蒙古马吧,前锋镇的战马如今得有两三千?” 望及营地里策马扬鞭来回训练的骑兵,赵率教起意问道。 宁远、锦州联军在义州、镇安堡大破蒙古兵的捷报早就传给山海关和京师了,所得堪战之马有好几千,连他都有点眼红。 战马越多,骑兵越多。 在辽东这地界儿,唯有骑兵、骑马步兵能参与野战,车营兵连有战壕的阵地都守不住,不能指望车营兵打野战。 “已达四千,李帅天天抢鞑子的好马,草料、豆料都不够战马吃,目前喂的是粮食。” 吕应蛟恭谨答复。 大战将起,义州方面的蒙古兵和战马都被主帅征召到了三岔河前线,平时参与训练,偶尔锦州总兵也会带一些表现好的蒙古兵过河参与实战。 “啧啧啧,当真是好手段!” 赵率教连声称赞,这四千应该只是能骑乘的中马,较为矮小的驮马还不算在内。 前锋镇几个营的马匹,已经能和山海关辖下的战马相差不多。 “监军道毕自肃呢?” 山海关总兵问身后将校。 “毕副使跟着车兵一起走,今晚或明天才能到。” “这就有点耽误事了。”赵率教摇摇头,“我待会儿拟一份公文,差人连夜送往山海关经略府,务必增加转运的豆草料,马儿全吃粮食也不行。” 辽东形势一片大好,即便不过河大打,他们也要在三岔河附近与八旗对峙一段时间,后勤必须得调度好。 又耽误了一段时间后,众将才在赵帅的带领下进入中军大帐,详细分析目前的局势。 …… 李昊自海州方向返回营地时,锦州诸将、援军将帅还在舆地图上剖析八旗目前的兵力部属。 “李帅回来了,快坐下歇息,叫火头兵开火烧饭。” 大帐中,稳坐主座的赵率教当即起身,让开位置。 “不妨事,我先清洗一下。你们再搬一把好椅子来。” 被李二牛等辅兵帮着卸下了甲胄后,李昊简单梳洗一下,才加入到局势分析中。 主座附近又摆了一把太师椅,让名义上的两个总兵并肩而坐。 赵率教先介绍了援军的情况,两大屯兵区共出了七个营,共一万两千余战兵,其中诸将家丁加起来将近一千六。 “等到辽海通航,粮饷转运及时后,王经略准备再调六到八个营上来,大炮也会被送上来十几门。” 前线明军的口粮用度主要用牛车拉过来的,运力不足,如今三岔河前线大致只能支撑一万七八千上下的战兵活动。 李昊瞅了瞅援军将领,山海关那边的他不熟悉,宁远前屯援军有几张熟面孔。 升任副总兵的祖大寿和他弟弟祖大弼赫然在列,前屯副总兵左甫没有出现,看来宁前援军以祖大寿为主将。 赵率教对这些人都很熟悉,一一拉着与年轻的锦州总兵见礼。 客套过后,跟着李昊出征的曹文诏、吴三桂等人给援将描述了今天东岸的局势。 “李帅带我们杀到了鞑子南营,那边主要是白甲、蓝甲鞑子,约有五六千人。” “鞑子北营大多来自辽阳、沈阳,以黄甲为主,兼有蓝甲、红甲鞑子,还带着盾车、火炮等,已经汇聚了至少七十个牛录。” 汇聚而来的八旗兵根本不管日日跨河掠民的锦州军,只一个劲儿增加军营规模,南北两处军营加起来,至少有一万三左右的后金兵。 这一万三中,正身旗丁大概有六七千,其余全是台尼堪、索伦兵这种消耗性死兵。 赵率教看了看舆地图上标出来的两座敌营,“就算他们留了三千骑兵防备东江方向,可还有一万五左右的鞑子不知去向。” 后金进行三丁抽一的动员,在冬季大概能带出来五到六万人,在春夏只能拉出来两万五到三万的兵力。 再多种地的人手就不够了。 “赵帅不必担忧,今年冬天冷,解冻也迟,秋天必定歉收。沈阳城里的老奴不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再加上正月到今损兵不少,他们能拉出来的兵力两万五就到头了。” 这十几天来,李昊对八旗内部的情况摸了个透。 让人惊奇的是,汗位继承没有加剧,反而大大缓解,因为四大贝勒死了俩,代善的两红旗有全面倒向黄太吉的趋势,正蓝旗一系彻底出局,小旗主费扬古连旗主位置都不一定抢得到。 还活着的俩大贝勒里,阿敏绝对继承不了汗位,因此除两黄旗外,剩下六旗的中层大多看好四贝勒继位。 除非努尔哈赤死前就将汗位传给多尔衮,否则只占四分之一稍多牛录的两黄旗绝对争不过黄太吉。 而更低一层的旗主之位却争得头破血流,代善的孝子们分成两派,相互仇视,正蓝旗内部,莽古尔泰的妹妹莽古济支持弟弟费扬古接旗主,躲在驻地上不听沈阳发来的命令。 李昊手指辽河套北边区域,“八旗还派出了几千兵力去抓蒙古兵和索伦兵,来不及参与到此次大战。算来算去,鞑子手上也只有三到五千的空闲骑兵,可能会沿着科尔沁、阜新这条路往广宁、义州打。” 辽河套与盘山、锦州之间的芦苇荡地形差不多,沼泽比较多,根本支撑不了大规模行军,所以后金要是想偷辽西军的粮道,就必须从北边绕一个大圈。 鞑子兵行军虽然快,可这么一绕,再加上集结动员时间,起码一个月才能到广宁以北长城附近。 要是这路八旗兵还准备汇聚一些嫩科尔沁部的蒙古骑兵,那来的就更迟了。 李昊早就防着这个方向的来敌,等他打下三岔河附近的大城,再回援也来得及。 “那依李帅的意思,今后咱是怎么个打法?” 虽然蓟辽经略王之臣定的是老将赵率教总领兵事,可山海关总兵明白,车营兵不能过河野战,目前的局势只能以李昊这种小规模家丁过河袭扰为主。 “既然诸将的家丁都先到了,那就明日过河,咱先解决了南路的鞑子,然后直取海州城。”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90章 请稳坐帐中,等我消息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即使预想到了锦州总兵的莽撞,可援军诸将显然没想到李帅敢这么莽。 “是否暂缓几天,让将士们歇够力气?” 赵率教不想明天就打,锦州军骑兵和援军骑马家丁加起来,可能就四千左右,对上南营鞑子都有点吃力。 “将士们连赶半个月的路,实在吃不消。” “如李帅所言,南营鞑子也要五六千,两营相距也就六七十里地,只怕是我们刚打完,北营鞑子的骑兵就追过来了,这是死局啊。” “诸将出身三四城,彼此之间尚不熟悉,如何能在一日之内就将性命托付。明日之战,殊为不智。” 这些掌营将军纷纷出声劝阻。 萨尔浒之战时,八旗兵就将自己高机动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三岔河东岸的两营看似分守两处,其实互为犄角,攻打南营时若拖过两个时辰,明军就会面临前后被夹击的态势。 两面包夹之势,神仙来了也难打赢。 若能一鼓作气打下南营营寨还有生机,若打不下来,就各凭本事,逃命去吧。 李昊看了圈援将,看的这群老将羞得抬不起头,才改口道: “既然你们明日不想打,那就过河为我掠阵。我先率小部分家丁拿下海州城,等诸将家丁进城后,再据城恶战。” 南路八旗兵主将似乎是镶蓝旗的一个固山额真,辖下旗丁也没有两黄旗那么精锐,收拾这股鞑子其实花不了多长时间。 北营鞑子由阿敏这个二贝勒亲领,解决起来比较棘手,李昊原本就准备打下海州城后,带明军用守城战消耗一波北路八旗兵,然后再出城伺机决战。 “这?”自诩勇猛过人的赵率教都觉得太鲁莽了,若是攻城不克,即使是掠阵的明军家丁,也都有可能被闻讯而来的南北两营后金骑兵团团围死。 再加上明军营地还在西岸,过河回营将是一场灾难。 “李帅不妨说说如何攻城,也好让我心安。咱这些人就这点家当,一过三岔河就得万分小心。” 山海关总兵提议道。 不仅是援将,锦州诸将也想听听主帅的打法。 用投石机似乎也不是不行,但投石机转运缓慢,等营兵推到海州城下,鞑子骑兵早就围过来了。 “叫马泽进来。” 李昊先传唤了一个营兵,然后给诸将解释道:“这是我在关城招募的一名爬绳兵,两三丈的城头随便爬上去,有他,我就能上城头。只要我一登城,海州城便破了。” 绳上仙马泽还是第一次到中军大帐,更是首次见到这么多有头有脸的掌营大将,进来后先给主帅李昊跪下见礼,又给其他将军磕了几个头。 锦州总兵标营里都在传,最迟六月,主帅就准备打辽阳了。 马泽原先不信,毕竟他老家失陷了有六个年头,就凭着几千人是如论如何也打不下来辽阳那座坚城。 但今日见了抵达的援军后,绳上仙忽然觉得或许官府真准备攻下辽阳,再加上主帅比之前任何一位辽东总兵官都猛,光复辽阳似乎就在眼前。 这如何不能让马泽激动? 阔别故乡数年,在关城附近被当地人欺负了数年,总算是能回家了。 马泽行完礼后,主帅命他在帐中施展绝技,绳上仙明白这是露脸的大好时机,于是卯足了力气,将随身携带的带钩绳索抛到了大帐横梁上,上下爬了三四次。 爬绳还不够,他又在帐中立柱上,用熊瞎子爬树的姿势上下演示了一遍。 众将啧啧称奇,赵率教打消了一部分疑惑。 但作为领军老将,山海关总兵还有数点要问:“李帅想何时攻城?众将家丁何时动身渡河?渡河后若进城据守,当守几日?鞑子围城不退又该当如何?” 他考虑到了攻下海州城之后的方方面面。 “今夜伙夫四更造饭,撑船民夫也四更天就收拾妥当,诸将家丁五更出发,给你们留两个时辰行军,午时之前赶到海州城即可。 打下海州城之后,鞑子来多少,我在城下砍多少,必砍到八旗兵再也没胆子向我靠拢。这个过程嘛,可能就一两天。海州城是镶白旗重点经营的大城,其内粮食存储,够我们三四千骑兵撑两三个月。” 李昊给老将解释。 赵率教与诸将商讨这个计划有无遗漏,得出的结论是明军危险不是很大。 因为明军出发早,北营鞑子也赶不到南边战场,就算海州城没攻下来,诸将家丁也只需要面对南营一路鞑子,退回西岸的时间很够。 山海关总兵还在犹豫是否要这么冒险,李昊故意激了他一下: “过几日鞑子肯定知道大股援军抵达的消息,防范再度加强。要是明天不打,以后能打的机会也不大了。既然几路援军不想渡河杀鞑子,那请稳坐帐中,等着我和锦州骑兵的好消息。” 赵率教眼睛瞪圆,“咱是那种人吗!各路援军由我做主,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出击,必定拿下海州城。” 他一拍木板桌,将援军各将家丁的行动也定下来。 李昊哈哈一笑,吩咐了今晚随他出征的家丁数量和所属将领后,端过辅兵送进来的晚饭开始猛扒。 要发挥马泽的优势,就必须在半夜攻城。 好在东岸的路被他和锦州诸将摸得很清楚,半夜行军问题不大。 …… 十号寅时前后,即凌晨三四点,一路策马狂奔的锦州总兵和他的两百名精锐家丁总算是赶到海州城下。 接近城池后,李昊命令众家丁等在距城两里处,等到天亮城头挂满鞑子首级再进城。 他自己则和马泽二人衔枚裹蹄,带上了武器、软梯、大木桶等必要器具,马步放缓朝海州城而去。 城头上有来回巡逻的白甲旗丁,每隔一刻钟就手持火把在各处敌台来回察探一番。 城外的护城河也放了水,海州原先是大明的卫城,护城河有两条,分正河与备河,正河规格大概宽一丈五尺左右,深约两三丈。 备河与正河一样宽,但稍浅一些,深度大概在一丈六七尺。 八旗治下的海州城虽然没有加固加深护城河,但应该年年修过河道,这两关是攻城最大的难题。 马泽先把自己的武器绳索、主帅的主要武器放进大木桶里,再将木桶搬到河道里,自己跳进去划着过河。 过了两道护城河后,他快速卸下桶中之物,并脱掉自己的铁甲,又轻轻划着木桶回去。 其间城上巡逻鞑子出来应付了一遍差事,然后打着哈欠走远。 等城头上再次安静下来后,没穿铁甲的马泽将主帅李昊扶进大木桶里,他自己游着推桶前进,就这样过了两道护城河。 “架好软梯后,你就爬下来,跑到这两处敌台之间的空隙躲着。” 李昊小声安顿了马泽。 “谢李帅安排。”绳上仙有自己的想法,“待会儿我直接爬到城门楼顶上,哪个鞑子也射不到我。” 他想的倒比锦州总兵周到。 李昊拍了拍他肩膀,表示自己同意了。 再无疑问,绳上仙带着软梯爬上城头,将铁钩勾住垛口内壁后,轻轻垂下经过加固的软梯。 李昊检查了背上的鞭锏、清弓等武器,就开始快速往上爬。 他没带箭壶,因为八旗窝里必定有箭,带上弓就行。 上城的过程相当顺利,李昊甚至有闲心觉得撅着屁股爬软梯的姿势不雅。 幸好这是在夜里,也没有家丁在附近看见。 等到主帅爬上来后,马泽收起软梯,跟着手持双鞭的主帅往城门楼附近跑去。 “嘿,我又来了!” 等到马泽安全爬到了城门楼房顶,李昊这才跳到围着火盆打盹的镶白旗鞑子身前。 显然,这群熬夜值守的旗丁还没有明白来的是谁,等李昊几鞭子打翻了四头鞑子后,见着血的打盹鞑子才明白这不是在做梦。 “额娘救命呐!” 人在死前总是爱哭爹喊娘,八旗也不例外,但哭的再凶,从跑动大幅强化的李昊手里也逃不掉。 只是这些哭喊声惊动了其他各处值守旗丁,很快,锣声、鼓声、响箭声接连响起。整个海州城西城墙顿时热闹起来。 当然,城内各处也按距离西城墙的先后顺序,出现了大小不一的示警之声,可惜相当多的镶白旗旗丁睡得死死的,根本没有理会被窝外发生的事情。 杜度这个小贝勒也是如此,当他被亲信旗丁叫醒时,起床气大到胡乱打出去几巴掌。 “伱说什么?那明将杀到西城墙了?” 等亲信禀明事情的紧急之处,愣了下的杜度才明白自己的处境到底有多难。 又到了逃命的时间。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91章 还是朝鲜兵能跑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对清光城头,杀到城内的李昊来说,这场仗打的异常轻松。 镶白旗满额牛录大概有十五个,本来就是八旗里丁口最少的。 宁远之战以来,他和镶白旗没有大规模硬碰硬打过,这个旗最近的战斗减员大多集中在攻打宁远攻城战和广宁守城战。 而南营那路抽走了大概十个满额牛录,吓破胆的杜度又将剩余行营披甲全召集到海州城内,城内大概有五百正身旗丁、六七百索伦兵、汉兵的样子。 战斗的绝大部分时间都集中在天亮前,镶白旗旗丁还需要相互确认身份才能决定射不射箭,独自一人的李昊就简单多了,听到动静就甩鞭锏砸过去,砸到没声气儿为止。 到天亮时,发现旗主府就剩不能骑马的奴仆,甲喇、牛录额真等主子都跑干净后,心向后金的镶白旗部众随便找了马匹,从城门洞开的东门四散逃出。 牵挂家人、心向大明的城内民众投降了一大片。 所以李昊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降兵的数量远比自己多。 他脸都没认熟,身边的投降汉兵就超过了一百。 不少海西女真兵也投降了,李昊命他们脱甲上缴武器后就打发他们各回各家,家没在海州城内的就先去军营待着,等着明军接管。 “城门先不管,想逃的随便他们跑,咱先去把旗主府占了,王有仁,你带着这二十多人去西城墙,砍下那边所有鞑子脑袋,找长枪插着,架在城头,首级架的越多越好。” 李昊下达了第一道指令。 名为王有仁的汉兵头子领命而去,他原是孙得功的部下,平常驻守义州那片儿。义州、广宁被明军攻克后,他前些天刚刚被混编入镶白旗汉兵里。 孙得功便是广宁之战时暗地投降后金的奸细,此人在平阳桥之战带头逃跑,使得明军直接溃散,祖大寿就在此战后跑路到觉华岛。 锦州总兵一直想抓了孙得功,送去宁远、前屯、山海关等地让逃难辽民活剐了他。可孙得功自知罪孽深重,居然一路从义州逃到了海州,如今大概跟着城内守将往辽阳方向跑了。 “剩下的人,随我去旗主府大库,咱先清点了镶白旗的家当。” 拎着鞭锏的李昊龙行虎步,气势汹汹朝着仓库所在的位置而去。 辽海走私中,东江镇主要向朝鲜、曰本贩卖人参等野物,朝鲜向东江、后金同时贩卖粮食、鸟枪和火药,后金又向朝鲜出口马匹、战车等军械。 觉华岛、天津、登莱等地,在辽海走私里扮演的角色就复杂多了。 天津、登莱同时向北方各大势力走私大明产出的各种手工制品,其主要买家还是隔海相望的曰本,因为曰本有银矿,能付得起极高的买价。 就算是把佛山的三尺大锅运到日本,都能卖出原先三四倍的价钱。 当然,日本除了有银矿之外,还有大量的铜矿,就是将铜转运到大明山东等地,再铸成私钱,都能赚到成本的两三倍,可基本没有船只愿意从曰本带铜回来,可见走私其他货物的利润。 觉华岛负责转运来自天津、登莱等处的南货,卖给后金的主要是松江府的棉花、江浙一带的精美丝绸。 神奇的是,后金居然通过觉华岛向大明贩卖马车,还在天津等地卖的不错。 可能是爱新觉罗家认为卖给大明马车后,可以减少九边军镇的战马数量,进而造成九边野战实力下降。 一脚踹开仓库大门,命几名汉兵先行进去探路,确认安全后,李昊这才一手持锏,一手持缴获的腰刀,大步踏进去。 仓库内早就被跑路的镶白旗各额真来回扫荡了好几遍,置物架、木箱横七竖八摆在地面,看得出来,值钱又便携的东西都被带走了。 “回将军,库里只有这些布匹了。” 先进去的几个汉兵将值钱的布给将军抱过来。 李昊定睛一瞧,满意的笑了。 这些布匹以棉布为主,还有两匹绒布,差不多都是宽四尺三寸、长三丈左右的标准匹。 棉布还能以后金在庄园里种棉花自己制作糊弄过去,这种绒布可只有福建漳州、南洋等地产,是制作高档服饰必备织物。 就这,已经能算觉华岛势力向后金走私的有力证据。 排除登莱、天津等地的原因很简单,即使是朝堂上的那些猪公,也都明白天津登莱的商人向日本走私获利更多。 意犹未尽的李昊在仓库内再次搜寻半天,没找着其他来自南方的物件儿,他这才带降兵走出仓库。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他的家丁便策马赶到。 锦州总兵这才有闲心派人管理各处投降兵卒、接管四处城门和马厩。 跟之前接管盖州时差不多,有些建州女真的家属相当死硬,李昊亲自带兵上门慰问后,这些家属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之后也都会一直平静下去,直到尸体发臭腐烂。 处理了城内的刺头后,整座海州城大体被这群家丁和投降汉兵控制,李昊命较为稳重的曹文诏总管城内诸事后,又带着吴三桂等几个亲信低调出城。 他去西边迎接即将赶到的诸将家丁,要是碰上不长眼的鞑子骑兵,还能加一加他的斩首数。 …… 海州城以西一处山坡前。 近三千名明军家丁分成左中右三部,大致组成品字阵型,与团团冲杀过来的南营鞑子正式展开厮杀。 身穿布面甲的老将赵率教带着剩下的四百多名家丁,等在山坡顶端,一做督军,二做预备援军。 他身后这群家丁甲胄精美、战马较为高大,是山海关诸将家丁里的精锐,能和鞑子巴牙喇护军碰一碰,可惜数量不多。 即使是明军家丁,野战时背山靠河作战也是上选。 对面的南营鞑子,进攻的军阵没多少章法,只大致排了个三层骑兵阵,呈弧形包住明军三部之后,各个牛录额真就亲率护军巴牙喇,率先发起冲锋,他们的旗丁如猛禽两翼,跟着主子射箭冲锋。 在明将李昊横空出世之前,这种打法是八旗将领的最爱。 虽然粗糙了点,但极为好使,成功的战例相当多,最为出名的那次,便是大贝勒代善带着几十个亲信先行出击,后续两红旗旗丁跟上,一举莽破了明将马林布置的四方阵。 “不妙,不妙呐!” 赵率教观察局势的同时,接连摇头。 鞑子军阵冲上来之后,大明的品字军阵基本维持住了阵脚,左右翼和中军之间的空隙处有不少鞑子冲了进来,于是三部明军主动相互靠拢,用竖列家丁清除掉空隙处的鞑子。 这支明军动身的早,南营鞑子发现后快速动员骑兵追了过来。 先投入战斗的白甲、蓝甲鞑子大概有两千七八,明军家丁数量暂时占优。 可锦州军家丁有不少是新招募的蒙古兵,怯战不说,军阵里都待的不安分。 幸好锦州家丁里的什长、旗总、百总这些底层将校弹压有方,生生让军阵维持住了。 赵率教担心的便是这些新招募的夷丁扛不住鞑子后续的冲锋,拖的时间久了,陆续赶到的南营鞑子越变越多,彻底把他们围死在这里。 山海关总兵在考虑要不要带着身后这支精锐直接参战,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后全军向海州城靠拢过去。 可他又担心这支明军参战后,南营鞑子也来了几百骑兵,到时候明军全被鞑子缠住,处境更尴尬。 也不知道李帅是怎么天天能从南营鞑子眼皮子底下杀来杀去的。 “罢了罢了。你等给三眼铳填装火药,等我铳响,下坡恶战。” 山海关总兵脾性其实很莽撞,即使可能有大队鞑子兵援驰,他也想先干死坡下的这群鞑子再说。 “报~”一名侦查骑兵自山坡背后赶到,“李帅率兵回援,就在我身后不远。” 赵率教精神为之一振,这李昊向来敢打敢冲,有他带兵抵达,此处局势当即活泛起来。 “李帅带来了多少兵马?” 山海关总兵问道。 “足足五人!”回答他的是李昊本人。 手持双锏,骑着过骠大马的锦州总兵满脸红光,策马跑到老将赵率教身前。 “你们打的不错嘛。”他先夸赞一句,后提议道:“这边看起来能守得住,西边追过来不少的步战鞑子,我先去处理那群跑不快的,再回过头干这群。” 李昊手指刚刚在一处山丘背后冒头的追兵。 老将拱手一拜,“既然不用考虑追兵,此处就交给我。两刻钟以内,我就率军驰援李帅。” 辽西走廊附近的营兵、百姓都知道猛将李帅能一人冲阵,赵率教也不担心锦州总兵能不能全挡住来援鞑子,只要能稍稍挡住一会儿,这处山坡的困局就能解开。 他也凭军功当上的山海关总兵。 提着双锏的李昊也拱手一拜,带着吴三桂等亲信直直朝着步行赶到战场的后金兵而去。 既然八旗连马都不给这群兵配,那就说明这是新组建的死兵。 好消息是这群死兵没有带针对李昊的渔网、钩叉等特战武器,只带了长枪、刀牌、鸟枪等对付明军家丁常规武器。 坏消息则是这群死兵里有不少是两蓝旗从朝鲜弄来的鸟枪兵。 众所周知,朝鲜兵逃命时相当能跑。 追杀朝鲜兵是个巨大的挑战。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92章 打的他仅以身免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是那杀才李昊。” 镶蓝旗牛录主子达尔岱,一眼就认出那道让无数八旗旗丁胆破心碎的雄壮身影。 他是后金开国五大臣之首的觉而察丶安费扬古的六儿子,在南营里地位不低,单独负责这支死兵的指挥。 “此明将来势汹汹,不可直冲,主子下令改道而行。” “前方就有大批明军家丁,主子率军赶过去围死就是大功一件。” “留下一部分死兵和台尼堪堵他就行,主子带兵去围攻那股家丁,我等在此处督战。” 手下代子、拔什库等小官纷纷建议先用一部分死兵拖住这李昊,先集中兵力解决明国家丁再做打算。 三十五岁的达尔岱有他父亲一半的勇猛,斩钉截铁道:“若我带兵驰援旗人,你们绝无在此处死战之心,怕不是那明将杀了一半死兵,你们吓得骑马溜了。” 他主意打的很正,李昊的杀伤力远比结阵的明军家丁强的多,只要他派死兵团团围住这明将,就为南营争取到了绝佳战机。 南营全部兵力都在快速穿甲出营,更何况大股明军骑兵过河的消息早就给北营传去了,等上一两个小时,又是几千旗丁陆续赶到。 总之,坚定拖住,就有办法! 达尔岱直接下令停止行军,就地摆阵。 他就不信了,三百死兵加一百骑马旗丁,这李昊能在一个时辰内杀光? 他的牛录里的步射兵也下马结阵,列在手持近战武器的死兵之后。 当然,正身旗丁先期主要起督战作用,等到死兵们实在不敢冲上前去和李昊贴身厮杀后,这一个满额牛录的弓箭才会无差别射出去。 “吁~” 拉紧缰绳的李昊翻身下马,将这匹太仆寺送的好马交给吴三桂。 这个干儿子心知自己这次也不能跟着冲锋,虽然有些许遗憾,但他已经习惯了。 毕竟保护好干爹的战马和备用武器也是他为杀鞑子出了一份力气。 李昊手持双锏,腰后还挂了一柄备用割断绳索的腰刀,悍然前冲,不顾捅到自己身上的死兵枪头,直接贴到这群死兵面前,鞭打四方蛮夷。 他突然想起来,戚继光所总结的枪术里,就有一招名为四夷宾服式。 不过那是枪戳的起手势,和他这种全无章法,只凭力气、身高优势乱打的锏法截然不同。 不过效果挺类似,都是杀的各方蛮夷鬼哭狼叫。 他自己杀的起劲儿,对面的死兵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每一记锏甩过来,都能带起凛冽的鞭风,夹杂着让人心惊的血腥味儿。 虽然手持长枪的死兵也快速捅刺,可刺到这明将身上,他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不,被刺之后他还是有反应的,硬锏打的更快了。 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的人,甩着衣服拍蚊子那种反应。 “放枪、放枪!” 达尔岱喝道,若非亲眼所见,他都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悍不畏死之人。 鸟枪兵被他布置在山丘高处,虽然此时放枪一定会伤到己方死兵,可长枪死兵已然士气崩溃,需要用特殊手段激励他们回去继续和那明将恶战。 朝鲜的造枪技术和大明差不多,但所造鸟枪质量高不少,后金的火铳鸟枪,有相当一部分购自朝鲜。 装药量为三钱的轻鸟枪能在百步之内粗略命中目标,能在三十步的距离上做到破甲。 这群鸟枪兵大概有三十多人,虽然一轮齐射给李昊的伤害不如同等数量的铍箭,但鸟枪弹丸对布面甲的撕裂比铍箭要强不少。 锦州总兵大喝一声,势大力沉甩出几鞭,生生杀散了面前的持枪持刀死兵,一路朝着鸟枪兵而去。 留在后方督战的正身旗丁再不留手,前后排轮替射箭,既逼赶各处死兵继续围攻,又射向杀出一条血路的明将李昊。 可即使身插十几支箭,李昊也悍然杀近鸟枪兵。 敌将还没打到身前,为首的几个朝鲜兵就感觉头顶凉飕飕,似乎头皮甚至头骨都保不住。 事实证明,他们的感觉是对的。督战的镶蓝旗骑兵还在,最前面的几个朝鲜兵还习惯于举枪还击,然后被硬锏砸破头顶。 剩下二十来个一瞧这架势,再也不顾山丘上还有近百副大弓瞄准他们,直接转身逃命。 镶蓝旗旗丁还要射箭阻击即将冲到山丘顶上的李昊,倒让大部分朝鲜兵成功逃脱。 跟着他们杀进了鞑子军阵,锦州总兵再不留力,砸的怎么狠怎么来。 当然他也按原先经验,先朝被巴牙喇护军围着的牛录额真杀过去。 按他的经验,只要干死额真和主要的拔什库等指挥军官,八旗旗丁很快就会各自逃命。 “围着射箭,敢逃命的当场射杀。” 骑马的达尔岱不为所动,他策马稍稍远离,并试图组织旗丁射箭督战反击。 可惜自李昊冲进旗丁军阵后,死兵们各自施展本事,丢盔弃甲保命去了。 被砸死十几名旗丁,而主子还没有下令撤退后,活着的镶蓝旗旗众也都起了保命的心思,不再围着那明将射箭。 可惜借足了箭的李昊一点也不想停战,干死一名旗丁后,他夺过其使用的步射大弓,接连射箭反制四方流窜的镶蓝旗鞑子。 当然,那个可恶的牛录额真被他赏了两箭,而后十几名旗丁围着半死不死的主子远离战场。 余下鞑子再也没了坚守的勇气,直接抢马离开。 李昊也抢到一匹战马,追着杀了一阵后,又返回之前的死兵战场,捡了两支长枪,就双枪匹马杀向明军家丁结阵野战的那处山坡。 吴三桂等人早就准备好了,简单栓了总兵原先骑的那匹过骠大马后,就跟着一起冲锋。 自赵率教领军迂回包抄了南营骑马鞑子后,这股明军家丁便牢牢把控了战场的主动权,生生将只简单列阵的鞑子夹成了左右两部。 然后双方再次在山坡下来回冲锋碰撞,直到手持双枪的李昊策马冲进左翼鞑子,左右挑起两头鞑子,抖落当场后调转马头,再次冲锋。 这一幕给了南营鞑子极大的震撼,指挥作战的各主子便知事不可为,在北营援军抵达之前绝讨不了任何好处,于是不顾还在接战的那部分旗丁,直接带领剩余部众直接向西逃窜。 明军家丁中,有少部分悍勇之辈跟着杀出去,大部分则在旗总、百总等底层将校的指挥下,快速打扫战场。 此战首级至少上千,那边李帅斩杀的死兵数量也相当可观,赵率教和诸将心情都相当不错。 众家丁更是人人带笑,朝堂上的大官们刚刚卖了南京附近的马场,官府得了一大笔银子,赏银发得都阔起来了。 考虑到北营鞑子在南下路上,带走全部首级和缴获战马、武器后,这股明军家丁便在两个总兵官的率领下,直奔海州城而去。 …… 辽阳城。 原先的大汗宫殿又被用起来,因为老汗亲自赶到南边指挥调度。 身中两箭的达尔岱直接被部众带到了辽阳城,准备接受医治,却不曾想被刚赶到不久的老汗亲自召见。 躺在软榻上的努尔哈赤望着这张与安费扬古相似的面孔,低声问道:“你给伱阿玛丢脸了吗?” 达尔岱一箭中肩,一箭中臂,没伤到胸腹,倒还能回话。 “自然是没有丢脸,还大大长脸。我的牛录打的那李昊仅以身免。” 他大言不惭。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93章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努尔哈赤当即大喜,“不愧是八旗第一巴图鲁的儿子。我要给你封官,达海,你定个好听的官名。” 侍奉老汗的文武官员都立于殿内两侧,被叫到的达海出列,回道: “可加封号硕瓮科罗,进为镶蓝旗甲喇额真。” 硕瓮科罗是满语海东青的意思,海东青是长白山里的一种矛隼,在辽地进山采参的民众心里是神鹰的象征。 看着那两支被折断的箭屁股,努尔哈赤点头同意了这种封赏,“如今旗人里,也就你和劳萨是硕瓮科罗巴图鲁,先把伤养好,以后再实心办事。”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多封官加爵总没错。 达尔岱大喜,劳萨和他爹是成名已久的勇士,几十年征战才混上硕瓮科罗,连数年在辽南征战的图鲁什都没这个封号,这两箭挨的真值啊。 他让自己亲卫搀着跪下谢主子的恩,大致上行完礼后才被扶出宫殿,去找大夫包扎伤口。 头顶瓜棱圆顶帽、吊着眼睛斜瞅人的努尔哈赤起意问道:“刚说到劳萨,他四月都在做哪些事?怎么明军能在三岔河囤积上万兵力,他就一点没干活吗?” 广宁等地失陷、老将扬古里阵亡的消息接连传来,他都有点坐不住了。 本来按计划,今年春夏八旗应该和内喀尔喀部蒙古大打一场,再试图收复察哈尔部的敖汉、奈曼等部落。 可快速出击的明军,尤其是那个李昊打乱了后金的部属,主管国事的四贝勒只好把能调动的旗丁和各路死兵大部分压到三岔河一线来,防止明军派出小股骑兵干扰沈阳、辽阳、海州一带的民众。 蒙古方向,就只好派出劳萨这种猛将带一些骑兵过去,并且目的也从打服内喀尔喀部变成带着科尔沁部南下广宁等地,两面攻击进逼到八旗核心地带的这支明军。 镶红旗旗主岳托出列回道:“四贝勒又给劳萨派了两黄旗的几个牛录,我们两红旗也出了十个满额牛录,加上奥巴的科尔沁部,咱在草原上的兵力是够的。 就我的旗人回报,内喀尔喀部里,已经有三部被劳萨打败,同意出兵南下劫掠锦州等地。五月底之前,我们应该能听到来自草原的好消息。” 听到这样的回话,努尔哈赤很不满。 “劳萨的动作不够利索,他要做的不是带着蒙古人南下抢人,而是带兵去截断明军的粮道,要是等到辽海能通航,他再南下也就白费力气。快点派人去辽河套,督促他带兵打到广宁以东的那片,和我们前后夹击赵率教、李昊这两部。” 后金的老将前后去世,年轻一代还没有锻炼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一代如代善、莽古尔泰、扬古里等人又先后战死,老汗深觉无人可用,所以对劳萨的失误也就生生忍了下来。 最近心情一直很不错的岳托听出了爷爷的怨言,他试着给亲近四贝勒的劳萨分辩: “他也是为了没有后顾之忧,别的不说,劳萨办事的精细也就图鲁什能比得上。还有费英东家的图赖这些奴才跟在劳萨身边,他们这路应该没啥差错。南下之事宜早不宜迟,我待会儿派人传令命他出兵。” 这份辩解让努尔哈赤大怒,“以后谁也不许在我面前提图鲁什那个蠢货。” 图鲁什是第二个死在明将李昊手里的八旗猛将,老汗将他视为正月以来所有不走运的开端。 至于他二儿子代善,那是为国尽忠的良将,怎么也和八旗的倒霉事儿扯不上关系。 他的语气很激烈,吓得岳托等人不敢回话,殿中陷入极端的安静。 后金国主要的就这个效果,他又吩咐道:“赫舍里家的人都精通蒙语,就让他们家的索尼跟着劳萨,以防奥巴这群蒙古台吉不用心办事。” 管辖文臣的达海出列应下。 努尔哈赤又问起北营督造船只的事,并强调车营兵就是待宰的傻狍子,只要八旗兵能过河,就能又得上万名强壮的奴才。 “单单一个李昊翻不起风浪,他杀死多少奴才,我们就从明国抢回来多少。” 虽然海州一带的村堡、庄园大部分被清理掉了,可老汗对现下的局势仍有信心,只要大城没丢,明军就在河东站不住脚。 这时,自殿外又慌慌张张跑过来几个旗丁,头盔七拧八歪不说,身上还带着血迹,一看就是从前线跑回来的。 后金文武官员当场腾出地方,让这些前线旗丁能跪下来回话。 “南北两营和明军打起来了?阿敏他们打的怎么样?” 老汗问道。 “大汗,昨日只有南营和过河的明军家丁打了一场,北营支援不及,让明军抢了海州城。原先在城内养伤的杜度贝勒不知去向,或许已经战死。” 后金国主不关心杜度的死,这一番话他只听到了一句。 海州城丢了! 砰的一声向后翻倒,老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达海、岳托等官员旗主急忙凑上前去,查看大汗的情况。 …… 五月十二号下午,海州城。 天朗气清,微风和畅,满载而归的李昊及其部下心情愉悦。 进入南门正门后,老将赵率教亲自带诸将迎接。 “李帅今日又大获全胜,所得降兵能有两百?” 望着后续不断入城的民壮、畜牲,山海关总兵乐的合不拢嘴。 原先他还想着海州城可能守不住,可这两日李昊接连派出五六路猛将,各率上百家丁,在海州城周围连续刮地皮,竟然刮得附近五六十里空无人烟。 所得降兵民壮、粮食牲畜全被带进海州城。 八旗的鞑子瞧了都自卑,他们搜刮明国村庄都做不到这样细致入微。 “降兵只有一百四左右。我往北营鞑子那边靠了靠,只打下两处村堡,北营鞑子就来了,他们新造的箭缠了易燃的浸油棉花,我对付着挺吃力,就带兵先回来了。” 即使北营鞑子追上了拖民带畜的李昊所部,可也不敢过分逼近,以防激怒这个杀神折返回来出力厮杀一场,只陪送了半程。 “哈哈哈,一百四也够多了,只要日日这样,辽阳以南的平原鞑子再也站不住脚,到时候东江镇压上来,我大明光复辽南指日可待。” 赵率教一挥手,负责管辖降兵的祖大弼便带着家丁出列,准备接收新得降兵。 打下海州城后,李赵两位总兵便进行了分工,由经验老道的赵率教负责城内一切兵卒、民壮的调遣,李昊专心主外,调遣各路猛将出城烧边。 “慢着,降兵里的汉兵归祖大弼管辖,其余女真兵全交给黄龙、曹变蛟,我准备这几日带他们过三岔河,预备派到广宁方向,提防蒙古兵。” 投降汉兵绝大部分是六七年前投降后金的辽地明兵,忠诚度不高,李昊从来没瞧得上。 以后和祖家火并时,他也能放得开手脚大干。 倒是海西、野人出身的女真兵,只要粮饷给够,打起后金八旗兵、蒙古兵来毫不含糊。 这也是李昊家丁里最能打的那部分,马上作战时比山海关募兵娴熟,比蒙古兵勇猛。 停下来后,祖大弼看向赵率教。 后者呵呵一笑,“就按李帅的意思办。” 他走近下马的锦州总兵,又说了一些三岔河两岸的军情。 “南营鞑子已经往北撤了,他们应该是放弃了海州以南,准备合营屯兵。北营在河边建了一座分营,正在尝试造一些大舟小船,预备过河之举,阿敏亲自出现过,看样子辽阳城内还有大鞑坐镇。” 这些军情大部分都在明军诸将的预料之内,唯有最后一条没被诸将推演出来。 “要么是老奴,要么是黄太吉喽!” 李昊很兴奋,总算是来了个让他眼前一亮的人物。 赵率教半喜半忧,“只可能是老奴,他来前线督战最合适。黄太吉年轻,精力充足,要留在沈阳调度全局。”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94章 户口本死的就剩一页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能在明军里混到掌营将军的,多少从上级、同僚学了几手战略态势推演的能力,此前赵率教与诸将就演算过五月底、六月前后的两岸形势。 得出的结论是后金一方只会先攻击三岔河西岸的明军营地,只要打崩了那群车营兵,海州城内的明军精锐就陷于死地。 都不用鞑子爬梯子攻城,只消围上两三个月,海州城就会到析骨而炊、人相食的地步。 明军的对策则是搜刮附近粮食、民壮,一来搅的八旗在海州附近种不了地,二来增加城内粮食储备。 当然,这只是守城的策略,有两个总兵在,明军还没指望守着海州城就能破了眼下的局。 所以赵率教派了一名山海镇辖下游击去南边旅顺等地,力邀东江镇派出水师,在海州、盖州等地登陆,扩大明军在辽南的活动范围。 当然,要是东江镇有意北上,明军或许能在今年入秋前,将海盖复三州连成一片。 至于三岔河东岸,就由主外的李昊全权负责,只要保证没有大股八旗骑兵渡河,西岸营地就相对安全。 “老奴亲自来了?” 李昊深吸一口气,要是能把投石机运到辽阳城下,那他拼着生命值大降,也要杀进城内取老奴首级。 他现在生怕努尔哈赤得病死了,日夜挂念这点,饭都吃不香。 “有七成把握。沈阳一带的工匠来了不少,北营鞑子造船速度大大加快。” 赵率教怕的是这个。 锦州总兵思考了下如今局势,能让老奴亲临前线督战的战斗,也只有打西岸明军营地、围攻海州城这两场,人家还不一定亲自现身。 “海州城内有三千多弟兄,掌营将领五个。赵帅就带着三个掌营将军留守此处,我带着祖大寿等老将回西岸,城内还有降兵、民壮,守城是足够了,若有万一,我亲自带兵来援。” 留三个掌营的理由很简单,加上赵率教,一人负责一面城墙。 这种组合守个海州城不成问题。 点头同意,赵率教叮嘱道:“李帅回西岸后,勒令监军的毕自肃给宁远那边施压,一定要派大将北上义州、广宁等地,防备着五大营、科尔沁再度南下。只要坚持到六月份,咱就能从海上转运粮食,到时候就安全了。” 他对粮道非常上心。 李昊记下,又点出了自己麾下最能打的一些中层将校和一百多精锐骑兵,援军只带了祖大寿、山海关的一个掌营将军及他们的家丁,收拾妥当就匆匆离开。 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军情如火,耽误不了一点。 …… 三岔河西岸明军营地。 对躺在军帐中的尚可喜来说,这两三个月过的比前两年都梦幻。 老爹大仇得报,母亲、祖父母和其他亲戚的仇报了不少,新认的干爹砍鞑子跟砍柴一样轻松,一两个月就能上缴给兵部几百上千颗鞑子首级。 似乎只要跟着干爹李昊走,就能杀尽鞑子,再回家乡海州。 因此他在训练新兵时相当卖力气,和新兵同吃同睡,有时还亲自教新兵在马上使用三眼铳等火器。 但当尚可喜得知干爹已经打下了海州城,却没在攻城时带上他时,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他的五个兄弟里,剩余四个都在东江镇旅顺任职,还有尚可义这几个堂兄弟,他想派人告诉兄弟们这件好事,可惜形势多变,无法成行。 “李帅回来了,李帅回来了。” 尚可喜正思虑间,军帐外忽然传来数道声音,然后火把逐渐变多,主帅回营的消息由远及近再次传开。 “都起来,简单穿戴,跟我去见你们干爷爷。” 他站起身子,挨个儿踢醒和他同住一帐的募兵,这些人年纪小的不少,有些被他认了干儿子。 尚可喜被主帅赐过姓,又被东江镇的毛文龙大帅赐过名,在锦州军里炙手可热,这些年轻募兵自然顺杆子往上爬,认了尚可喜做干爹。 被踢醒的募兵先后爬起来,在黑暗中摸索到自己衣物,麻溜穿上了。 为防走火,只有几个将军才能在军帐里点油灯,不参与值夜的营兵连火把都摸不着,他们已经习惯这种穿衣、脱衣方式。 机灵的尚可喜大致穿上了布面甲的身甲、裙甲,带着募兵走出去后,又命干儿子们借着附近火把的微弱光芒,将他的甲胄整理好。 锦州军数十天没有打仗,只参与训练,兵卒们精力都挺充沛,得知主帅回营的消息后,五到六成的营兵都跑出营帐,准备凑到跟前迎接。 就连隔壁宁前、关城援军营地,火把数量都大为增加,他们虽然不清楚他们主帅、主将回来了没有,可锦州总兵连杀数千鞑子,在各处营兵里威望都不低,千总、把总们到李帅处露个脸总没错。 幸好锦州军内,负责留守的吕应蛟有经验,提前派出骑兵在各处军帐前来回传令,勒令各个什长、旗总、百总等底层将校管好自己所属营兵,没有主帅传唤不得前往中军大帐附近。 这才没造成兵卒踩踏。 其余各千把总被允许前往中军大帐听令,尚可喜地位特殊,又是实打实的把总,居然被允许带着几个训练的关城募兵前往。 周围营兵顿时发出赞叹惊呼之语,这让尚可喜顿觉有脸面。 大帅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他命人借来一柄火把,让一个干儿子举着跟在身侧,好让这一路的营兵都看清他的脸。 中军大帐前,火把更加密集,各路把总按所属军镇聚在一起,看来只有千总一级才能进入大帐之中。 尚可喜有点失望,可随后就有主帅身边的亲信李二牛大步走过来,拉着他走进去。 帐前各种飘过来的目光让这位李帅干儿子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他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些。 大帐中坐着的只有十几个加了号的将校,千总都只能站着听令,尚可喜找到锦州将领所处的位置,站到最有眼缘的黄龙身后。 “永喜来了啊,我正有个事需要你去做。” 从辖下将领嘴里听各种军情的李昊注意到出现的干儿子,忽然开口道。 尚可喜受宠若惊,忙不迭地往前凑了几步,“干爹请讲。” 锦州总兵却没有第一时间给他吩咐要干啥事,反而问起了别的。 “你好像还有几个兄弟,都是谁?堂兄弟有多少?” 尚可喜赶忙回道:“我家兄弟共有五人,儿子排行老四,上有兄长尚可进、尚可爱、尚可和,下有五弟尚可畏。另有族弟尚可义,尚可信等二人,全在东江镇任职,都在广鹿岛、旅顺等地。” 李昊一听,便知这些人全是大明忠臣。 尚可喜在投清前,户口本死的就剩他那一页,各种兄弟亲戚家眷加起来上百口,全被鞑子嚯嚯干净了。 不过他们这支尚家有多子多福的基因,只要时间给够,家族丁口恢复起来很快。 “张盘、朱国昌战死后,旅顺一带的水师由谁负责指挥?” 李昊再问。 “年前由毛帅亲自管辖,如今是谁我说不上,或许是毛承禄。” 锦州总兵下了一道命令:“那就算是毛承禄,伱和他也有香火情。你挑十五个功夫好的关城募兵,我再给你派十个女真兵,你连夜过河,日夜兼程往旅顺方向去。 到了之后不管用啥方法,文的行,武的也可,让旅顺、长生岛等地的水师北上,派兵协防三岔河。你的那些兄弟也发动起来,海州城已经光复,尚家兄弟也该回家了。让辽南尖尖那片军民往北移,海州以南的鞑子剩的不多。” 虽然这几营车兵士气可以,但战力确实不行,李昊不敢让八旗兵大举过河,只能要来东江水师,用大舟小船扼守三岔河。 尚可喜又惊又喜,当即领命出去准备。 锦州总兵则准备折腾毕自肃,他亲哥掌控户部,是时候要银子筹划车改骑的事。 起码他的标营都得快速改制。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95章 浑河【三万收藏加更求订阅】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就最近三个月锦州军搜刮的各种马匹,也能够组建一支三四千人的骑兵部队,甚至还能通过分田提高兵卒士气,但没有稳定的后勤供应,建起来后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总兵、副总兵级别将领辖下的骑马家丁,在官府文书的正式名称为内丁,一般都是给三饷,即每月吃二两一钱到二两五钱八分银的饷,外加五斗米。 除了饷银外,每月养马的花销,官府也要出大部分,例如草料银、马盐银、黑豆银都是单独拨付,让蓟辽经略府、户部出这笔银子,才能维持住这股骑兵部队。 “改制的道理我也懂,原先就议定了裁撤宁远前屯几个营改成团练兵,省出来的饷银加到前锋镇,组建三到五个骑营。” 毕自肃只要不犯浑,还是很好沟通的。 在油灯微光下,锦州总兵比出了两根手指头,“我要管辖两个满额骑营,这额外的军饷、养马支出你要尽快搞定,马我来想办法,最迟六月底,我的两个营就要正常发饷了。” 稍稍挪了挪身子,让侧后方奋笔疾书的笔吏也能照到光后,毕自肃满口答应: “这是自然,李帅勇冠辽镇,这骑营还是交由你指挥。以我之见,广宁义州一带也该大封镇守将官,效仿当年李成梁故事,将各处将官的家丁集中起来,以铁骑制衡鞑子骑兵。” 如今朝堂上有相当一批文官怀念李成梁时期,那时候的辽镇不仅稳得住辽东形势,还能次次派大兵征战四方。 正巧新兴总兵李昊无论是姓氏,还是打法都和李成梁父子一样,所以提议恢复李成梁作风也就成了朝堂上一股潮流。 “难得你看得清,我正有此意。等三岔河一带战事稍缓,我就请奏加封各处作战勇猛的将士。” 三岔河东岸屯聚的八旗兵都是后金精锐,不大打几场是杀不散他们的。 击溃了野战鞑子兵,才能在辽阳一带站得住脚,那时候大概进入了八九月份,正适合分散骑兵四处出击,袭击在田间收庄稼的后金民众。 毕自肃脸色一正,“这战事吃紧,李帅也该好好歇息养伤,如何能在二更天召集诸将议事?不如我等先退下,待明日再听令议事。” 他对前锋镇总兵极为钦佩,早就想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奈何不太通晓人情,也只能劝人早点歇息。 “我还有大事要干。赵帅对宁远延伸出来的粮道异常担忧,早先在义州时,有几百鞑子出现在奥巴的军中,如今他们也该集结完毕,我要带部分人昼夜回援,先干死奥巴再说。” 李昊找了个说辞,然后又将赵率教的叮嘱转述给毕自肃,命其连番派人催促满桂带少部分精锐北上,也不需要宁远兵压到双台子河一线,他们往锦州东北逼近,防备黑山一带就行。 黑山位于广宁城与盘山连线的东北,其南边是明军粮道最薄弱处。 毕自肃大惊,“这两位总兵都不在,河岸军营谁来管辖?东岸鞑子都过万了,一旦过河,这几个车营如何自保?李帅还是镇守此处妥当一些。” 他对锦州总兵跳脱的打法相当不适应。 或者说,没有了勇冠辽镇的李帅,他就觉得待在此处军营里不安全。 就跟没穿甲胄上战场似的。 李昊微微一笑,看向跟着自己回来的祖大寿等人。 “伱是三桂的舅舅,咱两家早就该多亲近,原先我一直再打鞑子,倒和祖家将门没有多少往来。” 头发花白的祖大寿露出一副和气表情,“李帅为国为民出死力,我等怎敢让李帅分心?这是我的错,该是我登门拜访李帅。” 他有点不好拿捏与锦州总兵的关系,毕竟不好算辈分,要是真按民间传言的李成梁世兄算,那祖大寿确实得叫李昊世叔。 “鞑子造船还要一些时日,我估算至少二十天后,鞑子才能运过来几千骑兵。到时候我们可趁他们半渡时架炮轰他们。这段时间三处营兵就由祖镇管辖。当然,小股鞑子骑兵也得应对,曹文诏、黄龙、祖宽……” 李昊点出了数名猛将,命他们从关城募兵、蒙古兵里各挑一百多好手,在三岔河西岸回来巡逻,碰到小股渡河鞑子当即围杀。 “曹变蛟,你带三十名骑兵和足够的驮马,明日清晨就过河,带上两三千斤左右的马盐,外加五百斤食盐,给海州城内的弟兄们送去。以后隔十到十五天,就送一趟马盐,不得耽误。” 战马的娇贵,就在于战时每日要吃二三十斤的食物,以及近八钱的马盐,其中草料都还必须是干草、稻草等细杆草,牛能吃的秸秆战马是不吃的。 八钱就是三十克左右,海州城内四五千匹马儿,每日就得消耗两百多斤马盐,比海州城内所有民众每日吃的盐都多。 众将齐声得令。 他的最后一道命令,则是让吕应蛟部率军西归,又回到双台子河西岸保护粮道,明日一早启程,锦州总兵也带着部分精锐一起往西走。 …… 五月十三日,半夜。 月光皎洁,洒在如同银带般奔涌南流的浑河之上。 浑河水向来不服河道的拘束,昼夜不息冲刷着两侧河道,与清冷宁静的月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不折腾几下子,就不是浑河水。 即使是李昊这等粗人,也明白眼前这幕是难得的美景。 “想当年石柱、酉阳土司兵,便是在这条浑河边与鞑子恶战一个下午,沈阳城下战死的贺世贤,也倒在了浑河边。” 锦州总兵感慨道,斯人已逝,此河还在这方天地流淌。 浑河河道直通沈阳,今日早上他带着吴三桂、马泽等亲信跟吕应蛟部西归只是虚晃一招。 入夜他就带了五个亲信,换上鞑子黄甲,趁着营兵都睡了溜出来,带足了口粮补给往东北方向行军。 当然,他对吕应蛟吩咐过自己连夜往西进军的假消息。 摸到了浑河后,便一路沿着河道前行,也不用特意找路,一路走下去便能到沈阳城。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辽西军有不少辽兵在后金与大明间多次跳反,放个烟雾弹迷惑一下内奸。 辽阳、东岸八旗北营防守严密,早先就是用夜袭方式拿下海州城,如今这两处夜间防守必定严密,甚至还可能专门组建了对付李昊的死兵。 先前扬古里手里就召集擅使渔网、钩叉的死兵,到如今,八旗肯定研究出了更多专门对付李昊的打法,这两天就出现了浸油缠绵火箭,以后保不齐用箭拖过来一张渔网,然后用火箭点燃。 这种火攻之法,李昊也没多少强有力的应对手段,只能硬顶着生命值大降,冲上去砍人回血。 要是八旗兵还在预定战场布置了陷阱、火炮、大型床弩,那他就得绕着走了。 但这种布置陷阱的呆仗很好破解,带领少数精锐骑兵快速运动,杀到他们后方去就行。 后金民力相当匮乏,也只能在几处战场挖深坑搞事。 鞑子最大的后方,便是沈阳城。 上次北征没有在两黄旗地盘上使劲儿嚯嚯一通,李昊深以为憾,如今八旗精锐全囤积在三岔河东岸,是时候来场酣畅淋漓的穿插绕后了。 “当年秦邦屏、冉见龙等将军,趁着鞑子盾车没有集结完毕就率军冲锋,靠着长枪阵便冲散了鞑子骑兵军阵。”吴三桂附和道。 那群白杆兵只装备了带钩长枪、劲弩等武器,身上甲胄也只是普通布面甲,硬是靠着心气儿一鼓作气,冒着箭雨杀到了鞑子阵前,斩杀努尔哈赤侄子雅巴海,以及数名甲喇、牛录额真。 年轻的小吴回忆当年的细节,心生向往,又期待起明后几天的作战。 杀进沈阳城,那可真真是捅了老奴的屁眼子。 疼不疼另说,在三岔河东岸屯驻的鞑子兵必然拼了命回援。 到时候有的是热闹看。 “后天下午或傍晚,咱就能赶到沈阳城下。马泽,你怕不怕?” 六个人中,就只有绳上仙马泽没有长期在行伍中待过。 “不怕,这次我都有经验了,带上两个小桶,比单个大木桶方便多了。” 经历了一场的马泽也不把鞑子当回事儿了,他三天前在城楼顶上从头到尾观战,原先被辽东军民视若猛虎的鞑子,在李帅手下就如同野草般,一锏下去就瘫软在地。 “好!等拿下沈阳城,我给你封个辽阳城守备,让你风风光光回老家。” 李帅先拿出一根萝卜,吊一吊马泽这头驴。 PS:今天三更,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96章 不是熟人不碰面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大明辽长城西段,即起于山海关、止于开原附近的这段,大体沿西南-东北走向,唯独在辽河套区域陷下去一部分。 陷下去的这段长城呈V形,浑河河道在尖尖角的东侧与辽长城重合了一段。 因此十四日整个白天,李昊等人只需要绕开东岸的长定堡、长宁堡等几个关键村堡能隔河望见的区域,就可安全行军。 夜晚相对安稳,赶了两个时辰路后,其余众人终于撑不住,找了片林子啃干粮歇息。 费劲咬着肉干的李昊则为他们守夜,后半夜谁先醒,就替换主帅,让精力充沛的锦州总兵也睡会儿。 十五日白天的行军就比较麻烦了,虽然队伍中全穿着正黄旗布面甲,可后金早就有死令,乡野间巡逻的村堡不得低于十人。 只要他们出现在后金巡逻兵的视野里,巡逻鞑子就会策马赶到跟前询问。 好在李昊带了一个女真兵,在靠近过程中足够糊弄过去,一旦快进入攻击距离,锦州总兵等人就快速射箭,没让一个巡逻鞑子逃走。 放铳是不可能的,那声响太大了,后金只有极个别的牛录会列装火器,这些特殊牛录的鞑子根本不参与乡野巡逻。 因为连续遇到三队鞑子巡逻兵,李昊这股绕后小队推进速度大大下降,等跑到上游,河道水深变浅时,他干脆率人过了河,装成自辽阳出发的送信使者,大摇大摆朝着沈阳城而去。 当然,李昊的那些鞭锏武器全藏了起来,只携带大弓和腰刀,所乘之马也换了匹较为矮壮的,显得他不是那么高。 到傍晚时,他们两天两夜跑出了两百二十里地,距离沈阳城仅仅三十里上下。 “干爹,前面两里地有个车队,似乎躺着几个伤兵,他们不走了,咱要不要绕过去?” 吴三桂带来前方军情。 猛啃窝窝头的李昊问了句:“大概有多少人?” 要是不多,追上去顺手杀了。 “十七八个的样子,伤兵得有好几个。能打的应该有十五个鞑子。” 锦州总兵来了精神,“马泽不用动手,看管驮马。其余四人一个解决一个,我打十个就行。让他们逃出去几个无所谓。今晚就能赶到沈阳城下,如今不怕行踪泄露了。” 和大明一样,后金的城门夜间会关上。 稍作整顿后,这队人朝向前方亮起火堆的鞑子营地而去。 前方营地是镶白旗鞑子,他们还是很机警的,见自南边来了六个旗丁,当即搭弓勒令来人停下。 李昊也听不懂他们嘴里的鸟语,直接拿弓,边射边冲。 年轻的小吴终于有跟着干爹一起冲锋的机会,他虽然也带了建奴大弓,可使不来,只好抽出腰刀跟在干爹身后。 几个呼吸间,锦州总兵就杀到了镶白旗营地里,这群鞑子也终于明白来人是谁。 让李昊惊奇的是,就算他们认出了自己,也没有逃命的心思,只护在一辆马车旁,并快速驾着马车前进。 身重七箭后,李昊砍翻了最后一个有抵抗意愿的鞑子,截停了马车和还活着的八个镶白旗鞑子。 “李将军,我们投降。” 一道很熟悉的声音自马车里传出来,可锦州总兵愣是没想起自己啥时候在后金有熟人了。 直到他强令车内之人下车跪着投降,才明白这确实是熟人。 原先在海州城逃了的杜度,他爹是较为喜爱大明文化的褚英。 一问才知,这人觉得辽阳城多半也保不住,他腿受了伤,经不得折腾,就准备一路北上沈阳城,逃亡路上找了驾马车运他北上。 海州城大逃亡时天还没亮,镶白旗旗众不知道原旗主的意思,大多直接逃往镶白旗旗丁聚集的南营,和杜度错开了。 “将军神武非凡,杜度再也不敢抵抗,就此归顺大明,永不复叛。” 这位后金小贝勒腿上夹着夹板,他的跪姿变形到只有那条好腿挨着地,和后世泰国民众跪拜泰王时的匍匐式跪礼差不多。 李昊回头一望,自己带着兵卒里,有一个汉兵中了三箭,已经为国捐了躯,吴三桂也挨了一箭,伤在左臂,剩下两人没有受伤。 见干爹望过来,小吴立即表示:“我没有大碍,右手好好的,还能杀鞑子。” 干爹能挨七箭而面不改色,他虽然疼得直冒冷汗,但故作轻松。 好在干爹面前搏个镇定自若的赞誉。 可惜李昊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可夸赞的,只处理场中的事。 “那就过来看着这群鞑子,令他们脱下甲胄,你们将全部武器收拾好,聚在一起。再找找有没有锄头、铁锹啥的,我把诸月埋了。” 诸月就是战死那个汉兵的姓名,他祖上原先姓朱,和皇家没有一点关系,世居北直隶大名府,他这一脉被过继给一个进宫当太监的族人。 按皇室朱家的规矩,朱姓太监要被改成诸、渚等同音姓氏,所以这支就成了诸姓。 这是昨天夜里闲聊时,李昊得知的情况,他因此怀疑自己那个初始家丁渚应泰也是这么改姓的。 毕竟北直隶附近的宦官后代不少,有一些流落到辽地也不是不可能。 吴三桂头冒冷汗,带着人快速收缴了降兵的甲胄,并确保所有武器都被收拢到一辆牛车里。 “干爹,还是让降兵动手挖坑吧,都一样的,干爹也好节省点体力。” 找出一柄挖营帐固定桩的铁镐后,吴三桂这样提议。 “到底是一起跟着我冲锋的好汉,哪能让鞑子给他挖坟?之前北征时,咱埋人都是汉兵一起动手的。” 北征时辽地尚未解冻,挖坟相当困难,且耗时也长,为行军安全,李昊所部就直接将战死兵卒的遗体放进井里,再拆了民居的砖墙,大致埋井堆个坟堆出来。 气氛有点沉闷,小吴叹了口气,用仅剩的右手为干爹举着火把,照亮锦州总兵选定的坟址周边。 “你回去歇着,要是忍得住,就想办法把箭头弄出来。让马泽过来打火把,他弓箭刀枪都使得不好,鞑子有异动都帮不上忙。” 话是这么说,他挖坟的地方就离被绑着的降兵十几步,没降兵敢在这个距离反抗。 “我如今重沐天恩,绝无背叛之意,请李将军放心。” 杜度的汉话都是他爹的老师龚正都教的,龚正都是后金第一个文化人龚正陆的弟弟,二龚都是浙江不中的童生,连秀才都没考上,可见文化水准之低。 但这位小贝勒还算聪明,愣是学的能把话说全乎。 吴三桂本想举火把为干爹尽孝心,被劝回去后,心里窝的火发到了杜度腿上。 “我来检查检查你的腿是不是真断了。” 他走到匍匐在地面上的杜度身旁,朝着此鞑子腿上的夹板狠踩几下。 “啊~” 杜度疼得是一佛出窍二佛生天,差点昏死过去。 他身边的降兵相当忠诚,向主子靠了靠,嘴里冒出一阵的满语来。 “还敢骂人?伱们以为这还是先前呢!” 吴三桂火气也上来了,他找到一根鞭子,就往降兵身上抽。 队伍里的那个女真兵三语都懂一点,帮着劝道: “吴将军,他们说的是让将军打自己,不要折磨主子杜度。” 得知降兵并无侮辱自己之意,吴三桂才稍稍放缓动作,“不过都一样,还不是抽到了他们身上。” 李昊正卯足力气干活,听到身后动静,回头瞧了瞧情况,找出一块石头砸到了吴三桂头上。 被砸的小吴转身发现是干爹,一点脾气也没了,还夸干爹砸的好。 “不许折磨这群降兵,我还有用处。” 李昊瞪了他一眼,又回去给诸月挖坟。 以他的体力,折腾到半夜,才弄出一个坟样子。 营地里的众人都困的不成样子,火堆也快熄灭了,好在没有人经过附近。 李昊叫醒所有人,先命马泽解开了降兵的绳子,然后令这群降兵将营地收拾的利落,没用的两辆牛车被推到旁边林子里,牛也赶的远远的。 等瞧不出此地发生过一场小规模追击战后,他才赶着降兵进了林子,三五下解决了,而后一个人返回马车周围。 这下整个队伍又成了六个人。 “都换上白甲吧,咱先往前赶一段路,明天光明正大进沈阳城。” 沈阳城的防备与海州城可不是一个档次,马泽那套不太靠得住,也不安全。既然有了杜度这个小贝勒,李昊就想玩的花一些。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97章 先砍哪个好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为掩饰壮硕身型,李昊坐进马车里,赶车的任务由那名女真兵承担。 捱到辰时,红润的霞光自东方一点点散开,沈阳城内总算是开了城门。 南门一带,时不时就有整队出发的四色甲旗丁,有些民壮也被裹挟南下。 让杜度掀开车窗帘,李昊默默打量这一切。 在一定程度上,得民心者得天下是对的,但在明末清初这个舞台,谁能压榨出底层民力,然后准确地将民力转化为士兵战力,并配套赏罚分明的奖赏、抚恤制度,谁才能存活到最后。 得民心那套反倒玩不转,因为压榨出来的民力不足。 就李昊目前所看得到,后金的战争潜力还没有被逼到极限,起码在辽阳以北的平原地带,耕作仍旧在进行,明军穿插绕后的能力相当弱,暂时没有对八旗最核心的农耕区产生有力的威胁。 好在今年气候帮了大忙,辽东之冷史上罕见,就算没有被辽西军闹这一通,八旗明后两年都要闹饥荒。 当然,这是他们还能待在辽东平原的情况,要是今年冬天就占不住辽沈开铁这一带,那饥荒也就无从说起。 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打个猎就能维持部落运转,哪会出现饥荒这种现象。 吴三桂骑马跟在车后,他表现不是那么淡定,心一直提到嗓子眼。 其余三人多少都有点不自在,拘着手脚,也不敢四顾,低着头跟着马车前进,毕竟这是鞑子窝。 好在他们的表现符合打了败仗的样子,倒没有因为这个而被守城鞑子怀疑。 杜度的身份也帮了大忙,一遇到拦截,这位已经降明的老爱家子孙就探出头大骂。 车上有个随时能捏死他的猛将,杜度也不敢乱来,探出头骂走不长眼的两黄旗旗丁,就又收回去,详细给李昊解释刚才说的满语是什么。 驾车的女真兵布尔哈负责盯着,李昊之前就和他商量好,要是杜度言行没问题,布尔哈就喊一声阿玛。 要是杜度乱说,将车上的情况透露出去,布尔哈就喊一声玛法。 李昊牢牢记住,只要听到玛法,就抽出藏在车厢内被褥底下的鞭锏,先打死车内的杜度,再跳出车厢大干。 他准备了很久,但一点也没用到。 杜度地位再低,那也是老汗孙子,又是四小贝勒之一,还兼着正红旗旗主之位。 城门值守的两黄旗旗丁都是人精,明白这才是真正的主子,比两黄旗内的牛录额真、甲喇额地位崇高多了。 于是低头弯腰一路让开,让李昊这群人顺利入城。 沈阳城原先只是大明一个卫城,城墙形制与宁远城差不了多少,去年后金才把都城从辽阳迁到沈阳,十字街的主要建筑格局都没有大变动,唯独在北大街附近改建了罕王宫等建筑。 其余旗主府邸也在北大街那一道。 杜度如今名义上是正红旗旗主,可代善在沈阳的府邸、城外的庄园都被萨哈廉占了去,他没捞到分毫。 “如今的直月贝勒是在大衙门当差?在沈阳的副旗主都在十王亭处理政务?” 问清了城内布局后,李昊确认具体细节。 大衙门便是后世的大政殿,四大贝勒每月轮流到这里上班处理国政。 十王亭则是大政殿南边的十座帐幄式建筑,八旗在都城留有一名旗主或副旗主,旗内壮丁婚丧嫁娶,都要由牛录额真汇总上报到旗主处。 杜度苦着脸点头确认,他已经管不着沈阳城内能死多少亲戚了,只求双方动手大干时,能放他一条小命。 “老奴的妻妾、幼子全在罕王宫?一些旗主的老婆儿子也在你们新修建的府邸里?” 锦州总兵再问。 “错不了,将军沿着这条路就能到十王亭前。” 虽然离家越来越近,可杜度的心却越跳越快,似乎他离死也不远。 “搞得那么紧张干什么?咱先去你府上,把这群人放到你家再商量。” 李昊轻轻拍了拍杜度的肩膀,这吓得他把身子缩到再无可缩的地步,可车内空间就这么大,无论杜度再怎么躲,那张魔爪就在身前。 锦州总兵吩咐布尔哈,让他把车往杜度的府邸驾。 沿着南大街行到城中心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群红甲旗丁不知从何处涌出来,用车后吴三桂等人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团团围住这辆马车。 李昊当即抽出那两根鞭锏,喝道:“杜度,伱小子是真活腻歪了,敢在我身上动手脚。” 眼瞅着即将没命,生死存亡之际,杜度迸发了有生以来最大的聪明劲儿。 “别打,将军,外面是萨哈廉那帮人,是冲我来的,想要逼我让开正红旗旗主位置,和将军没有一点关系。我这就打发他们走,绝不耽误将军的大事。” 他一下子解释清楚被红甲旗丁围困的缘由。 话刚刚说完,李昊的鞭锏就甩到了他头上。 杜度已经感受到了那股骇人心魂的锏风,脸色一下子煞白,面无人色。 他要是说的稍微慢一点,脑袋就开花了。 李昊转念一想,还真是。这群鞑子没有直接射死车外的吴三桂等人,说明真不是冲他们来的。 此地离努尔哈赤的罕王宫、八旗当值的大贝勒、旗主副旗主所在的大衙门还有点距离,能稳住就先稳住。 他示意杜度出去招呼,尽快打发这群红甲鞑子离开。 深吸一口气后,这位小贝勒定了定心神,从车窗探出头,直截了当的说自己愿意让出旗主位置,让堂弟等老汗回来后做决断。 没想到领头的萨哈廉一点没有退却的意思。 “那你现在就跟我去大衙门,咱俩让四贝勒定下换旗的事。” 萨哈廉和年轻的叔叔黄太吉关系不错,正好趁着老汗不在,将这档子事一并了结。 实在被逼到没有办法,杜度在李昊同意后,将带了夹板的断腿伸出车门,让萨哈廉和他身边的红旗旗丁瞧瞧。 “要不就明天,我这腿没有上药,再迟就彻底废了,我要赶回去换药。” 看了眼身边的老将,得到其暂时放过的暗示后,萨哈廉才下令手下旗丁让开路。 这辆马车才有慢慢上路,从十王亭前的大门绕开后,向北大街而去。 李昊一直在记地形,大明卫城十字街的布局还有个大概,罕王宫、十王亭都不用记,就在城中心这一圈,倒是黄太吉、阿敏府邸所处位置需要稍稍记一下。 抵达杜度府上后,这群人在他的奴才帮助下,安全进入这座三进院子。 待大门关上,马泽彻底站不住,一下子瘫在地上,白甲底下的麻布裤子浸出深色,显然被刚才的情况吓坏了,神经绷到极致,一放松就憋不住尿。 其余几人也没好到哪儿,也只有吴三桂看起来稍稍正常一点,但也额头冒汗,后心发凉。 显然事后回想,越想越怕,后劲儿不小。 看到他们这副样子,李昊知道得先安顿好这群部下,在镶白旗奴才不敢相信的眼神中,他劈死了前院的全部奴才。 接着去后面两进院子里搜寻一阵儿,挨个儿杀了,确认这府里没多少活口后,才让部下去二进院里,挟持着杜度躲在一个偏僻房间里。 做完这一切,带着鞭锏、大弓、重刀的李昊才从侧门出府,他记得很清楚,距离杜度家最近的大鞑府邸是黄太吉家。 但大政殿、十王亭里显然有更重要的人物。 走在路上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他便下定了决心,先杀去十王亭、大政殿,然后沿着罕王宫、阿敏府邸、黄太吉府邸一路杀回来。 …… 萨哈廉原本想带着杜度来大衙门办事的,可杜度到底断了腿,他在旗内老将的建议下暂时放过堂兄,但都到十王亭门前了,不去和年轻叔叔商议国事似乎不太合适。 于是命手下旗丁等在正门前,他带着几个亲信进入衙门内,去见当值的四贝勒。 只是他连炕上的屁股都没坐热,就听见大门口一阵喧嚣。 四贝勒正和几个汉臣估算前线粮饷,没空管门口小事,又派萨哈廉出去瞧瞧发生了什么。 “要是奴才们闹事,就打带头的一顿板子,其余全都赶走。” 忙坏了的黄太吉这样吩咐道。 得到差事的萨哈廉穿上靴子,又屁颠颠走出大衙门门口,带着侯着的亲信往南走了几十步。 其间,在十王亭内办公的各副旗主也跑出来几个,一起瞧到底是谁敢在此处撒泼闹事。 很快,瞥清来人的八旗贵人再也顾不上矜持,直接撒开脚丫子,朝着北边逃命而去。 萨哈廉虽然没有见过那个阵斩自己老阿玛的明将,可从其他人的举止中判断出来,再不跑就活不了了。 他也跟着向北跑。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98章 九族消消乐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大政殿里,头顶瓜皮帽、身穿厂字领袍服的黄太吉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慌什么,都回去处理政务。” 他有点生气,难道就因为前线败仗不断,这些奴才们就这样糊弄他,无视他这个直月贝勒的权威? 黄太吉走出大政殿门口,准备好好训斥这群乱跑之人。 镶黄旗的两个副旗主是最先跑到大政殿附近的,当他们听到大门处的动静时,就感到事情不大对头,于是下炕,走出亭子瞄了一眼,只瞧见在门口值守的黄甲旗丁和红甲旗丁正在步步后退,似乎有大股明兵攻进来了。 事实确实和他们预料的相仿,但攻进来的人只有一位,还穿着镶红边的白色布面甲。 “是那李昊,快从后门出去召集披甲旗人。” “这个杀不死的,怎么跑到盛京来了?” 两黄旗旗丁正面应对李昊的次数最多,他俩也最清楚这十王亭附近决计没有存活的可能,于是慌慌张张披上各自亭内挂着的身甲,拿了铁盔就往后门跑, 其间还将辫子抡到脖子缠了几圈,嘴里叼着辫子尾巴,将铁盔摁到脑袋瓜上。 两位副旗主平时风光无限,如今身边只跟着两三个无甲的奴仆,心中害怕到了极点,只恨阿玛额娘没给他们多生两条腿。 黄太吉刚好迎面碰上被奴仆搀扶的这俩,本来他和两黄旗的人就不对付,如今拿到了把柄,当即准备出声斥责,却瞧见其后的六旗贵人和急奔回来的萨哈廉。 以及远处大门附近节节败退的红甲、黄甲旗丁。 “四贝勒,那个杀不死的李昊来了。” 萨哈廉不忘提醒年轻的叔叔。 满语词汇很贫乏,连给人起外号都是从已有的词里挑,李昊数次恶战展现出来的实力转化成满语,只得到一个“杀不死的”前缀。 黄太吉先怒后惧,怒的是底下人办事不得力,让李昊杀到了大衙门里,还怒的是这李昊先后杀死他全部子嗣,让他继承汗位的呼声下降。 “这群奴才是怎么办事的!快调四门旗丁来。” 四贝勒应变能力还是有的,几个满额牛录在野外空旷地方都不能杀死这李昊,在城内这种狭小逼仄之处,更没可能击杀。 甚至连挡住都很难做到。 他自己忙着朝后门跑的同时,没忘了派身边奴仆去提醒殿内的几个汉臣。 四贝勒一贯认为,死多少旗丁、死兵,被人攻破多少村堡都没有事,只要八旗核心将领、官吏都在,总能汇聚大军,围杀那李昊。 所以即使被人杀到了盛京城里,屁股后面几百步就是他的心腹大患,黄太吉依旧认为事有可为。 越跑越思路清晰,身边围过来的旗丁、奴仆也逐渐增多,四贝勒开始接连下令。 这个过程中,他只感到有些热,但因为脚步不停,所以归因为跑出了身汗。 他身边的萨哈廉等人却看的清清楚楚。 “四贝勒,你的脸太红了,戳戳鼻孔吧。” 他挺担心年轻叔叔被气晕过去。 此时八旗贵人已经跑出了大政殿宫墙后门,罕王宫位于他们西北方向。 “先不忙。巴哈那,你们去罕王宫,带走大汗的阿哥和福晋们,去北城门,那边安全。我去汇聚四门守兵,绝不放走这个李昊。” 黄太吉先指示两黄旗的一个额真带人去通知罕王宫里的人离开,而后留下七八名奴仆,守在宫墙后门处。 他自己则带剩下的六旗贵人朝东边跑去。 十王亭南边有栓马的地方,当值的八旗贵人所骑的马全在前门,此地附近也只有东边一处信使值房常年备有马匹。 找到马儿,才能快速逃到安全地带,再调集城内外守兵。 …… 杀进大政殿前,李昊遇到了两波鞑子,其一便是萨哈廉带来的一群红甲,估计是两红旗内亲近他的额真带来的在家披甲,弓箭不怎么厉害,战意也差。 其二则是大政殿前的守门侍卫,全出身于两黄旗,死战不退,好在他们站班时没有带大弓,只能和李昊近身厮杀。 锦州总兵拿鞭锏抽死了十之八九,才杀得活人胆寒,四散而逃,他才有空在搜寻十王亭、大政殿里的八旗贵人。 可惜这地方太空旷,他闯门时弄出的动静太大,八旗贵人溜地都没影子了,大政殿内只剩下一些奴仆和腿脚不太方便的几个后金文臣。 “谁是范文程?” 进入这个三开间的帐篷形八角楼后,李昊喝问道。 他身上挂肉带血,杀戮气势唬的殿内的奴仆站都站不起身子。 几个文臣年纪颇大,表现还好点,为首一人用汉话答道:“范文程年轻,腿上有劲儿,早跟着四贝勒跑了。” 这人很诧异,为什么杀进来的明将会专门询问四贝勒身边的一个汉人奴仆,难道是两人有仇? 听到这个回答,李昊略感到失望,他就是冲着黄太吉、范文程这几人来的,没想到一个没堵着儿。 问了几人姓名后,他确认自己没听说过这些后金文臣,给刚才答话那人赏了个全尸后,殿内没留下一个活口。 罕王宫就在不远处,李昊一路找寻到宫墙后门处,合身连撞七八次门后,门后之人终于承受不住,一哄而散。 还在蓄力准备撞击的锦州总兵一下子扑了空,破门之后差点没收住力。 他没管那些乱跑的无甲奴仆,直径跑向罕王宫。 此地收获不小。 罕王宫正门和两个侧门早就关闭,李昊拆下一道栓马桩,充作撞门锤,费了好大劲儿才撞开侧门。 满八旗比较喜欢狭小的住处,罕王宫占地不少,各处建筑却比较袖珍,搜寻起来相当方便。 他在前院耽误了一阵儿,只找到十几个奴才,本以为后院人跑干净了,没想到一进后院就看见北屋前,一个中年妇女在厉声呵斥七八个中年鞑子。 这中年妇女穿金戴银,虽然五官精致,但脸皮贴在面颅上,五官附近没有多少脂肪,显得刻薄之极。 她身后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以及两三个女奴仆。 东西两侧的房屋还有几个较为年轻的女人站在门边,在看热闹。 后院众人见到闯进来的李昊,反应大不相同。 东西两侧的鞑子女人笑的声音更大了,而北屋前的中年女人气急败坏,拉着那个男孩就往屋里走,那群中年鞑子显然知道李昊是谁,直接动手抢男孩。 “都别动,多铎是我的!” 李昊大喝一声,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直接大踏步杀向北屋,手中双锏遇男毙男,遇女杀女。 杀进沈阳前,锦州总兵还特意做过功课。 努尔哈赤此时的大福晋正是阿巴亥,阿济格这三兄弟的母亲。 这阿巴亥在赫图阿拉那边时被废过大妃之位,并分屋居住,但老奴一搬家到辽阳,就重立她为大妃,直到如今。 这罕王宫内住的人不多,目标人物很清楚,拖着孩子进北屋的中年女人便是阿巴亥,那个男孩必定是多铎这个熊孩子。 努尔哈赤的子孙里,也就备受努尔哈赤、阿巴亥溺爱的多铎一直保持着熊孩子气质。 正史上,黄太吉在位时,唯有多铎单独领兵时被吴三桂、祖大寿甥舅俩打跑过,其余老爱家子孙,就算是豪格领兵被围时,都不敢带头跑路,因为他爹真会罚他。 抢多铎的鞑子倒也忠诚,临死前都护在主子身前。 北屋内杀得就剩这娘俩时,李昊特地展现出了一丝风度,他抽出背后带着的重刀,将两人连头带肩斜劈了下来。 然后又小心割下了这两个首级,没让这俩的面容损坏一点。 “也不知道老奴如今在何方,以后找到他时,先把这俩大好头颅送过去。” 虽然这两颗也能在兵部换赏银,但比起恶心努尔哈赤,那点银子李昊还没瞧上。 从床帘子上撕了块布,他小心包好这份礼物,并绑在背后,这才出门继续搜刮老奴九族。 都到沈阳城了,怎么也得给老爱家来个九族消消乐套餐。 当然,沈阳城内还有不少两黄旗旗众的家属,李昊还有一份相当庞大的减丁计划,今天还没有到午时,时间非常充足,足够他完成进度。 …… 找到乘马的黄太吉众人终于跑到东城门,虽然八旗行营披甲大多被派到三岔河那边,但沈阳城内尚有一些满额牛录驻守,各旗里面的在家披甲、死兵都汇聚了不少。 “按图赖等人建议训练的持网死兵有一两百,在城外西营里,可调入城内对付这李昊。” 值房内,一名三十岁奴仆建议道。 他正是被李昊心心念念的范文程,目前是镶红旗包衣奴才的身份。 “准准准,你们快去办。” 黄太吉鼻孔里塞着两团棉花,他的鼻血总算是流了出来,神色略显萎靡。 调动四门守兵的命令已经下达,他在回想有无疏忽的地方。 长久布局是他所长,随机应变却比多尔衮差一些。 “罕王宫里的人一直没消息,是否再派兵过去瞧瞧。” 有位额真回禀。 “快去,派几十个骑兵,再去看看北大街那片的贵人府邸怎么样了。” 下完这个命令,四贝勒猛然想起来,刚才他们逃命的时候,没有派人去通知他的妻妾也逃离那一带。 想到自己正妻、侧妻都在一处院落里,黄太吉的心就怦怦直跳。 略显萎靡的脸也红润起来,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值房内八旗贵人都盯着四贝勒看,生怕他再出岔子。 闭目长考,黄太吉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反正子嗣都没了,死几个女人算什么。 一想到阿敏的妻妾子嗣八成也保不住,他的脸色又恢复正常。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99章 怎么连你也死了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五月十八日上午,辽阳城内。 风尘仆仆的赫舍里丶希福赶到城内老殿时,老汗正和几个两黄旗老将分析草原上的局势。 十六号傍晚,被那李昊在城内来回杀了七八次对穿后,盛京城内的兵力终于不够用了,当值的四贝勒派他来南边搬救兵。 两城之间一百五十里地,他这个五十岁老头愣是在一天两夜之内赶到了。 “是希福呐,你怎么来了,我们刚说起草原上的事,你侄子索尼派人传了口信吗?” 下了血本带来了上千民夫后,三岔河边的船只建造大大提速,有望在五月之内就过河抓住那群明国车营兵,努尔哈赤的心情相当不错。 “唉~”希福深深叹了口气,先跪倒在地,“奴才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请老汗稳坐于炕上,奴才才敢说出口。” 他怕说出来老汗一口气没上来,砰嗵一下翻过去。 努尔哈赤脸色大变,细长的眼睛直接眯成缝。 殿内几个老将立即反应过来,扶着老汗坐到了炕上,然后齐齐后退五六步跪倒。 所有人都低着头,大气儿都喘不出来。 “说!” 后金国主低声厉喝。 “前日早晨,不知道如何让明将李昊混进了盛京城,此汉子一路从十王亭、大衙门杀到了北大街的诸贝勒宅子,罕王宫也惨遭毒手。” 希福越说声气儿越小,最后几个词细弱蚊子振翅,生怕老汗因此迁怒于他。 整个殿内进入了一种相当诡异的氛围,谁都能听得到老汗嗬嗬的喘气声,喘气声又衬得殿内安静到落针可闻。 希福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比他大半辈子遇到的所有困难磨难都难熬,那道嗬嗬声萦绕耳边,直击心底。 他的额头开始渗出细汗,然后汇聚成珠,一路往下滚。 但希福根本不敢擦汗,此时任何一个动作都有可能引起老汗的主意,从而惹祸上身。 殿中的诡异氛围被一个送点心进来的小丫鬟打破,她进来时被喘气声吸引,然后不由自主望过去,却不小心被绊倒。 努尔哈赤的目光终于从希福身上挪开,待他看清发生了何事后,唤来殿外值守的旗丁。 “杖杀,不必来回我。” 稍稍转移了怒火后,后金国主才问道:“说吧,死了哪些福晋贝勒。” 他只关心自己女人儿孙,其余八旗额真,在他眼里和尼堪包衣没什么区别。 “大福晋、十五阿哥多铎、二贝勒的全部福晋与三个儿子、三贝勒的福晋与子嗣、四贝勒的三位福晋……” 刚开始报名单时,希福心境异常忐忑,后来没听到老汗发火,胆子也逐渐恢复了,有条不紊将他出发前盛京内被杀的各贝勒亲属一一报上。 “两黄旗旗丁的媳妇儿阿哥们呢,有多少被杀?” 听到后面,努尔哈赤干脆没心听下去,直接让希福说盛京城内的情况。 要是旗丁家人被杀的多了,那三岔河军营里的旗丁可就没心思打明军。 “城内数千民众,在我南下求援时,大概剩下十之七八。只要是躲在家里不出去的旗人和匠户,大多都能活。” 虽然那李昊杀伤力惊人,可一户一户杀过去暂时还办不到,城内民众只要不往外跑,存活的希望还是有的。 “没死光就行,就为了他们阿哥,这群奴才也得狠出一份力。” 唯一让他伤心的是,小儿子多铎死了,大妃阿巴亥也没了。 但阿济格还在三岔河军营里,多尔衮更是幸运,跟着济尔哈朗去了赫图阿拉,监督包衣们修建老寨,没被堵在盛京城里。 “传我的令,命岳托带镶红旗五个牛录、两黄旗十个牛录,两黄旗辖下台尼堪一千人,还有那些为了对付李昊专门练的死兵,北上堵死这个该死的塞思黑。” 他本来想派阿敏去,可南边也要动兵,如今人手是在不足,只能让岳托这个小将上了。 有两黄旗老将得令,出去往南边军营传达老汗军令。 “希福,你歇会儿就回去,告诉八阿哥,要是加上岳托的这股兵力,他还搞不定区区一个李昊,我就摘了他的红顶戴,在界凡那个海边赏他一个东西。” 满语里,将大湖称为海,比如北湖叫北海。 界凡那个海,便是萨尔浒,原名杀儿湖,因努尔哈赤杀了自己儿子而得名。 希福深叹一口气,当场应下。 赫舍里家向来支持四贝勒继位,如今看来得尽快向多尔衮三兄弟靠拢了。 他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对劲,准备离开老殿时才想起如今是两兄弟。 多铎的脑袋都不见了。 …… 辽西走廊北端,大凌河堡外。 解冻之后,行军都不方便了,自宁远北上的满桂一天带兵行军三四十里,如今才走了一半多的路程。 “今天就在此处扎营吧。” 关节处疼痛难忍的满桂也不想快速行军,今天行进了三十里后,便下令这股明兵进驻到相当残破的大凌河堡里。 三个车营,合计五千二百多的营兵顿时来了精神,总兵官的磨蹭性子正和这群营兵的意。 他们也不想北上赶到黑山一带,去防备草原来敌。 “这阜新、义州方向,来的一定是五大营的蒙古兵。这广宁城东边的黑山一带,若有来敌,那多半是绕过辽河套的鞑子,只有李帅这样的大英雄才打的动鞑子,咱这副身子,就算了吧。” “听说李帅和前锋镇已经拿下来海州城,鞑子们多半要在三岔河和李帅决战,去黑山防守也没多少危险。” 营兵里有不少是辽人,深知附近地形和鞑靼蛮夷的入寇路线,有人对北上驻防黑山持悲观态度,有人则无所谓。 扎营时,类似的对话随处可见。 总兵官满桂痛风时常发作,此次北上是被经略王之臣、巡抚袁崇焕连番逼迫才成行。 自上缴兵部的首级突破一千大关后,他便有心修养一段时间再出来征战,可惜形势大好,容不得他待在宁远城里养病。 进堡后,他的家丁便扶他到堡内原先的守备府,搭了张床躺下。 只是没想到刚躺下没多久,自南边就来了一队催促他北上的骑兵。 “满帅,您老也即将封侯,就搏这一次。广宁城告急,蒙古兵已经破关入寇,再有两三天就能杀到城下,请满帅无论如何三天内率兵赶到广宁城。” 带着辽东巡抚调兵文书的参将谢尚政从乱哄哄的军营里找到已经歇下的总兵官,劝他快速北上。 军情紧急,锦州以北也就这支明军能调过去挡一挡了。 大胖子满桂第一次皱出川字眉,他命家丁扶起自己。 “三天,广宁城,那不是一天要赶五十里地?这跑过去人困马乏,哪有力气和五大营骑兵干架,不行,起码得四天。” 车营兵行军全靠两条腿,有时候路况不好,还要帮着推车,一天三四十里已经是极限了。 谢尚政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满帅,广宁城里的朱镇也和您老共事多年,那个营的弟兄就等着咱上去救命了。这次不比四月初那次,草长出来后,能来的蒙古兵多了不少。一旦放其南下,别说是粮道了,就是锦州附近的百姓都没个活路。” 满桂吃软不吃硬,他站起来,缓缓踱了两步,膝盖疼得又受不了,只好站定思索。 片刻后,他给出了一个说法:“朱梅兄弟我是一定要救的,不管是五大营还是察哈尔部,攻城时都没厉害手段。对付他们,我们不需要多少力气。明后三日我一定率军行进一百五十里地,保证赶到广宁城下。” 前锋镇和李昊接连打大胜仗,连带着关外营兵士气都高涨,每天多跑二十里应该可行。 三天后,广宁城。 宁远、前屯援军赶到时,数千蒙古兵已经开始攻城。 老将满桂将三个营摆成左中右三翼,又亲自带着骑马家丁护住两侧和后方,步步逼近城池,总算没让蒙古兵冲散明军阵型。 进城之后,一个天大的坏消息等着他。 “蒙古兵昨日下城挑衅,朱镇率家丁巡视城头,没想到被假扮蒙古兵的鞑子劳萨隔城射杀。” 朱梅手下的一个千总,先向援军主帅禀明了城内外的情况,然后告知满帅广宁城守将已于昨日阵亡。 还没下马的满桂心生哀伤,竟然直直从马上翻倒在地,一旁各家丁、千把总急忙围上前去施救。 好在这位总兵官体胖耐摔,没出啥大事。 “朱梅,怎么连伱也死了!”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00章 磨盘和榨汁机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五月二十二日下午,沈阳城东南方向的浑河河道处。 奔腾的浑河在此处拐了个弯儿,流向大幅度偏向南边,东侧河水流速较快,对面的凹岸附近流速变小许多。 东岸呈凸形,尖尖角上被河道夹着,大股兵卒展不开,挺适合大干一场。 李昊一望自南边追过来的大股敌军,转身对降兵、俘虏道: “稍北处河床平坦,人马可渡。你们就此过河,将我的磨盘、大刀、长枪大盾等武器都留下来,再找几壶破甲的梅针箭,就放在这个凸岸,供我随时取用。” 十六到十八日,他在沈阳城内杀了整整三天,总算是清理干净了城内敢在街道、城墙上活动的鞑子。 虽然没杀死黄太吉、多尔衮等重要目标,可其余老爱家家眷全礼送上天,城内两黄旗鞑子家属、各旗在都城在任的官吏能追得上宰了的,全给宰了。 期间在城外某处坐镇指挥的黄太吉还不服气,多次调遣城内守军、持网、持钩死兵进城恶战,并派骑马鞑子随后督战,甚至还用上了火攻之术。 但李昊兵来刀挡,火来跑路,碰上网兵、钩兵就往城门洞里躲。 因为城门洞里空间狭窄逼仄,他只要贴在墙壁上,再拿两杆长枪就能拨开散到身前的密网,只要没被网住,就能快速实现反击,从而杀得尸堆如山。 死兵们只是特殊训练的步战兵,并无求死之意,一队里死伤个两三成,战意士气就没了,全都踌躇不前、裹足不进。 督战的骑马鞑子也没办法,就算给出极诱人的赏银、土地,但兵卒就是不敢往前冲。 一场遭遇战,打到最后经常是李昊一个人跳下尸堆,追着逃窜的死兵们杀。 骑马鞑子虽然也会射箭阻击,可只要射中锦州总兵,等上一会儿就会有一支弓箭还回来。 搞得督战鞑子也不敢多待,毕竟明将挨一箭不死,自己中一箭多半要从马上掉下来,然后丢掉小命。 双方就这样打了一整天,直到后金各种兵卒都不敢入城,而后两天,李昊就仿照之前攻打大城的经验,接受海西、野人女真以及汉民的投降。 并带着投降民壮在城内上门慰问死硬的建州女真。 唯一的惊喜,就是在城内西大街一处府邸里找到了被圈禁的刘兴祚和他六个兄弟。 刘氏兄弟和尚家兄弟结构一模一样,亲兄弟五个,另有刘兴沛、刘兴邦两个堂兄弟。 对刘兴祚本人,李昊还是放心的。 此人先前投靠后金时,辽东经历了高淮乱辽,民心向金不向明,刘家兄弟又因冒用衣冠被开原守备鞭挞一顿,于是率兄弟进入深山求生活。 后来被老爱家的代善等两红旗旗人侵占财产,备受排挤,在天启二年就决心反正,虽然因为东江方面办事拖拉而导致刘氏兄弟被八旗兵带回辽阳城,但其心一直在大明这边,经常传递情报,在正史上的结局也是为大明战死在永平附近。 得知攻上门的将领是大明锦州总兵,刘兴祚带着兄弟直接杀了老奴的那个干女儿,以示自己忠明之心。 他们兄弟原先手底下还有两百女真兵、四百多汉兵,但被圈禁后,府邸内只留了十几个不穿甲的兵卒伺候。 这些兵卒对刘家兄弟异常忠诚,也是十战老兵,李昊就用他们为框架,将投降的民壮填充进去,得到了一支将近四百余人的拼凑武装。 嚯嚯干净沈阳城后,锦州总兵便带着这支武装沿着浑河南下,准备返回三岔河西岸的明军军营,预备与过河八旗兵恶战数场。 只是没想到,走了个五六十里地,派到附近的侦查骑兵就回报说有三千多鞑子北上,看样子准备将李昊等人堵在浑河岸边。 “大帅,我乃有罪之人,请允许我跟从大帅,在此处杀鞑建功,为刘家兄弟赎罪。” 刘兴祚打发弟弟们带着穿甲民壮过河,自己却下马跪倒在李昊身前,请求参战。 这是个细眉薄唇的方脸大汉,辽地汉民有不少眉毛都细长弯曲,也不知道是遗传了哪家的基因。 “好!” 李昊伸手一托,单手将刘兴祚拽了起来,“你再带一个木桶,若有鞑子射火箭过来,我躲闪不及,你就给我身上泼河水。” 火还是很恐怖的,一旦火箭将布面甲点燃或烧断札甲的捆绳,李昊的防御力就大大下降,受到的伤害也会翻个三四倍。 虽然生命值上限已达两千八,但只要下降一两百,李昊就心疼的只想砍人回血。 “小民领命。” 刘兴祚原先就因为僭越而被开原守备抽过,再次反金归明后对称呼、礼仪这些很重视。 目前他只是白身,没有官阶将职,自称小民倒挺合适。 “等回去后,将伱手下这群人整顿一番,我给你实授一个把总,加个大堡的守备衔。” 刘兴祚又再次跪下拜谢,他对官身挺看重。 穿甲民壮陆续过河,鞑子赶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李昊趁着这阵功夫,和刘兴祚一起将身上的甲胄浇水淋湿。 “大帅,领兵鞑子是岳托,代善的长子。我原先的一些手下,都一个个被两红旗鞑子抢了去,上次他们抢走的那六百人,就被塞到两红旗充作死兵。” 鞑子逼近到五六百步处开始列阵,刘兴祚眼尖,认出了领兵的岳托。 那是个二十七八的年轻鞑子,身边还有数个老将帮着调度兵卒。 李昊命其将岳托指给自己,“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老奴子孙,其余李永芳、佟养性等汉臣,或是后金重要将领文臣,若有也一并指出来。” 他不认识努尔哈赤的子嗣,也对后金主要将官不清楚,在这点上吃了不少亏。 揉了揉眼睛后,刘兴祚极目远望,“还有两红旗的几个牛录额真,没有知名武将。两红旗最出名的武将便是瓜尔佳·劳萨,这鞑子是个甲喇额真,辖下旗丁的田地都在沈北、新民那一带,主要负责经营草原鞑靼。” 他也长期隶属于正红旗,对代善辖下的各牛录额真都比较熟悉。 “只有岳托?”李昊举起一旁加了握柄的石磨盘,“那就待会儿想办法杀他。” 自锦州总兵连杀数名后金猛将后,老爱家的子子孙孙都不敢带头冲锋,只躲在阵后督战。 这对八旗的士气影响颇大。 “还有一个叫希福的老头,是赫舍里家的,他们家向来管着鞑子和朝鲜、蒙古的联络。” 李昊摇摇头,“不认识,到时候赏他一箭,留他一个完整首级。你给我说说,鞑子和朝鲜主要倒卖什么?” 将辽南连成片后,后金的势力范围会被逐渐压缩,直到还活下来的女真人实在撑不住,要么向大明投降,要么逃往东边山区。 到时候李昊准备进山捣穴,顺便去朝鲜杀一趟,再抢些兵卒回来。 明末清初的朝鲜鸟枪造的相当不错,朝鲜鸟枪兵也算是半岛特色兵种,比辽地三眼铳手擅使火器。 “鞑子向朝鲜卖马、人参,那边缺马缺的厉害,鞑子的火药也是从朝鲜买的,八旗匠户配的火药太差了。” 锦州总兵点点头,“以后就以这条为由,让半岛李家出点银子,助作饷银。” 朝鲜李氏乃大明儿国,被朱元璋封为不征之国,用拷饷这个词不合适。 显得当父亲的过于严苛。 助饷就比较符合双方父慈子孝的关系了。 鞑子们来的很早,但迟迟不肯发起进攻,虽然李昊与刘兴祚聊的还不错,可半天不见八旗兵上来送命送首级,他也有点生气了。 “快过来,你们在磨蹭什么?” 锦州总兵大喝一声。 浑河两岸地势空旷,只有水流声做背景音,一步接一步往前挪动的死兵军阵就早战意涣散。 待有人瞧见对面杀神侧后方是自己原先上司刘兴祚后,当即就有死兵出声喊道: “刘将军,我们也是被逼的,弟兄们都不想和李将军打,我们投降能免一死不?” 死兵分成三排围到这处凸河岸前,督战鞑子在后面,即使前排死兵出声说话,他们也不懂汉兵说了啥。 虽然不懂,但后方督战鞑子既不满足死兵的推进速度,也觉得前排死兵说汉话没好意,于是连射数箭,逼迫死兵上前恶战。 听到这话,刘兴祚快速说道:“大帅,里面有不少是我部下,持网的女真兵也是被抢过来的鱼皮鞑,早就不满老奴和各大鞑盘剥,想着跟我反正已久。” 他生怕名声在外的李帅不接受临阵倒戈。 “当然可以,跳到河里,跑到西岸就行,真想投降就往北边跑,那里有几处比较平坦,方便过河。” 李昊大手一挥,同意了这群死兵的投降。 手上的圆饼形石磨盘是城内恶战时找到的,直径大概一尺多长,重有三四十斤,用来在尸山尸海里当榨汁机相当不错。 唯一的缺点便是得不到完整的鞑子首级,能换到的赏银少了。 死兵里的汉兵大喜,丢下武器先朝李将军拜了一拜,接着就往东边河道里进。 当然,跳进河道前他们还没忘了脱掉本就不全的甲胄,以防河水打湿铁甲后加重,拖着身子沉进河里。 PS:一百章了,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01章 冷冷的箭雨在身上胡乱的射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死兵里的女真兵、蒙古兵虽然不懂汉话的意思,可汉人同伴率先逃跑,他们也就跟着往北走。 都是娘生爹养的,谁也不想白白送死。 几百死兵跟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进了浑河,留下一地的武器、绳索和身甲。 几十名督战鞑子立即迂回绕到河边,连射两轮重箭,可非但没有止住逃跑的趋势,反而大大加快死兵的过河速度。 死兵后面是成千的台尼堪,这些大多是明兵出身,被俘虏后没有第一时间投降,成为八旗正身旗丁的奴隶,而后窝窝囊囊过了段时间,又被缺兵的努尔哈赤抬了一手,虽然没有脱离奴籍,可也能分地耕作。 死兵都不敢冲过来,直接临阵跑了,台尼堪们当初面对鞑子都有点惜命,如今对上无人能挡的杀神李昊,更是面面相觑。 后方督战旗丁轮着鞭子猛抽,又连放数道响箭,总算是让台尼堪军阵往前挪了几步。 这种进也不进,退无可退的状态惹得李昊哈哈大笑,他丢下手里的石磨盘,拿起步射清弓,命刘兴祚托起箭壶。 也不管射不射的中,直接开始点名。 当然,他瞄准的都是后方骑马鞑子。 一直躲在安全地带的岳托等人眼见兵卒没有士气,根本不敢冲上去恶战,当即下令旗丁射杀。 “再不前进者,立即射杀。火箭兵往前逼近,到三十步之内放箭。” 这次老汗是真来气了,大福晋和多铎都被斩杀,要是拿不下这个李昊,别说他岳托的脑袋,就是四贝勒也很难过这关。 岳托压力还是挺大的。 射死一些汉兵后,台尼堪军阵总算挪进了三十步范围之内。 其后的督战旗丁、火箭旗丁也都稳步往前逼。 李昊射了几箭,感觉没有贴上去刀刀见血来的得劲儿,于是右手拎起石磨盘的握把,左手托着磨盘边缘就大步往前冲。 台尼堪们轰然两散,朝着两侧的河道跳下去,他们跳河太快,也没来得及脱掉身甲,布面甲外层的棉花一浸水,直压着他们往河水里倒。 后面溃散的兵卒又源源不断,导致两侧河道边上拥堵起来。 在空旷的河边,罕见地出现了踩踏事件。 李昊也没管他们,托着石磨盘就往鞑子骑兵里扎。 凸河岸附近只能向后退,连从两翼逃跑都不可能。 红甲、黄甲鞑子组成的军阵骚乱不堪,离得近的鞑子已经在尝试调转马头,可转过去徒劳无功。 即使骑着马,也来不及逃命。 冷冷的箭雨在身上胡乱的射,火箭兵数量不多,射之前还要在火把点燃浸油棉花,在李昊扎进鞑子军阵前时,只挨了一轮火箭。 用水淋湿的甲胄虽然降低了锦州总兵的冲锋速度,可也阻止了火箭点燃甲胄上的棉布。 趁着面前有骑马鞑子遮掩,李昊先折断了身前的五六根箭身,这才一把拽下来一个鞑子,用石磨盘将其头肩砸成烂泥后,再拎着武器跳上空出来的乘马,不顾身边鞑子的挥砍,右手抡着石磨盘猛砸。 这种重心太靠前的重武器非常考验马术,即使是自身体重达到两百余斤,也得来回晃动身子,以保持在马上的平衡。 但很快,他就不需要来回晃动了。 即使鞑子军阵整体在向后移动,可李昊身前还是快速堆起了尸堆。 战马难得,他如今只砸鞑子,可也有收不住力之时,不小心碰死了最靠近的几匹战马。 尸堆堆起来后,李昊的动作再也不受拘束,直接踩上去朝够得着的鞑子,开始榨汁。 在正身旗丁内部,也有牛录额真和他们亲卫组成的督战队,岳托没有下令撤退,牛录主子也不敢就这么纵容旗丁原路返回。 用石磨盘碾压的明将李昊实在是太吓人了,逃命旗丁宁愿选择冒着牛录主子射来的箭折返,也不愿回头和石磨盘比谁更硬。 因此当逃命旗丁和带着亲卫督战的牛录额真贴上时,场面再次出现了拥堵。 很短的一段时间内,浑河边出现了两起恶劣踩踏事件,这真令人难以置信。 胡须不怎么茂盛的岳托抿着嘴,在身边老将的催促声中,不情不愿地下达了撤退命令。 “向北方跑,回我们的领地。” 对面明将的表现始终稳定,即便是两黄旗百战老兵,也不敢冲到近前磨那个石磨盘。 岳托反复考量,觉得能带回去上千旗丁就算是胜利了。 毕竟他还活着,各牛录额真等主要将领都撤下来了,这就比送了命的老爹、老叔莽古尔泰强不少。 先前四贝勒就派人传来口信,让他领兵往北走,岳托盘算着到铁岭等地驻扎下来,和正蓝旗的莽古济、费扬古等人一样,听调不听宣了。 反正先躲过这段时期,就算这明将领兵往北攻,先打到的必定是沈辽附近的两黄旗辖地。 他和硕托管着的两红旗地盘暂时安稳。 有了主子指令后,红甲、黄甲旗丁们逃命起来都有序多了。 李昊挥舞着石磨盘砸死能够得着的鞑子后,惊觉岳托手下居然如潮水般溜走。 锦州总兵赶忙找了一只清弓,抽出铍箭就朝着早就瞄好的岳托那边射去。 可惜被他连斩最凶猛的数头鞑子后,老爱家子孙智商凭空增加不少,居然懂得躲在军阵后指挥作战。 这一箭只射中了一鞑子的背身,岳托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上千道背影映在李昊眼球上,这一别,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何年。 想着可能好几天见不着了,他赶紧连射数箭,直到听见两边的异动。 有些台尼堪汉兵趁机爬上来,想要抢走尸堆远处的马匹,然后逃命。 射死动作最快的几人后,李昊喝道:“投降不杀,不降者用石磨盘磨一磨。” 两侧河道里活着的汉兵尚有数百,爬上岸后一个个跪倒在地,又成了大明百姓。 “将武器丢到一边,捡出尸堆里的弓箭、砍下完整的首级。” 如今正缺人手,保存善念的李昊决定能不杀就不杀。 惊得脸都木讷了的刘兴祚被主帅喊了两句,才大步跑过来帮着指挥降兵处理战场。 “大帅之勇猛,兴祚平生仅见。” 他马屁不断,倒让这片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的天地多了几分生机。 …… 五月二十五日,北猎一圈的李昊终于带着一千多降兵重回三岔河西岸军营。 与出发前相比,两岸的形势没多大变化,唯一的坏消息是月底左右,八旗可能就会大举过河。 好消息不少,自觉华岛起运的海路粮道终于打通,明军能在三岔河、双台子河一带囤积更多的兵力。 而旅顺等地的水师也上来不少,他们的船只比较大,进不了河道,但能派出长于水战的兵卒加强三岔河的防御,同时少量提供所需军械粮草。 “李帅,闻名不如见面,咱家终于算是见到您老了。” 锦州军中军大帐里,监军太监胡良辅连声恭维再度大胜的锦州总兵官。 这是个比纪用稍稍年轻的太监,负责提督登莱、觉华岛、东江等处的水师,李昊也不知道他是跟着哪路水师来的。 这个时间点,能被派到辽东前线的监军太监,八成是魏忠贤一系的。 “少拍马屁,多干正事。我最近几天就要准备改制标营,军饷、战马补给你们协调妥当了吗?” 望着陆续聚齐的文臣太监,李昊开始拷打。 毕自肃正色道:“我身处前线,和抚台大人书信来往不多,可标营改制只加一些兵士的饷银,这早就议的差不多了。李帅按两个标营,各自三千之数定饷便是。其中三饷内丁,约有五百。” 六千双饷骑兵,里面还包括五百三饷内丁,李昊觉得还差点。 “三饷内丁太少了,给我加到一千。没有一千跟我冲阵的精锐,如何杀得散老奴的巴牙喇护军?”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02章 蝇营狗苟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毕自肃心一横,“一千就一千,左右多拨四千二百两的饷银。” 几天后必有一场大战,海州城里还有两三千家丁强兵,打得好便能光复辽南,拿回金复盖海四卫。 就算打的差,起码广宁、义州捏到手里了,以后辽河下游的这片泥洼地便是对峙前线,能给朝廷和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李昊看了眼帐内的诸多前锋镇猛将,指着他们对毕自肃道: “他们也得安顿,手下也得安排不少的骑兵,平日驻守各墩堡,战时集合。辽阳海州一带肃清后,我再和你细细商议。” 这位辽东副使满口答应,这是常规封赏,若真能拿下辽阳,辽东已经光复一大半,各级将官加衔两级是最基本的,有名号将军的还能搏个荫子出来。 大明别的没有,世袭武官多的是。 李昊又和毕、胡二人聊了聊后方、朝堂的局势。 总体来看,大明这时候还没彻底半身不遂,朝野都对辽军赞不绝口,兵部更是挪用了给蒙古各部的抚赏银粮,送到前线充作辽军军饷。 “太仆寺做主,将南京的马场卖了个好价钱。所得几十万两银子,一半被魏公公拿去修宫殿,一半解送到天津、山海关,就等着李帅、赵帅、满帅与辽镇众将士的好消息。” “江浙、南直隶那边都传疯了,说什么李帅身长一丈八尺,手持牛头一般大的擂鼓瓮金锤,能率八百骑兵在老奴十万军阵里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境。提到李帅名字,别说止鞑子小孩啼哭,就连老奴的明甲护军,也得吓得抖上三抖。” 胡良辅一直待在天津,他的消息比毕自肃灵通多了。 这些言论一听就知道出自各种家,帐内诸将都是实打实上过战场的,自然明白其中夸张之处。 李昊也被一丈八尺的身高给逗笑了,主帅一笑,众人跟着笑了起来。 宦官里的佼佼者胡良辅立即顺杆子拍了拍马屁,“咱家也长久待在军中,先前听到这些言辞只觉得编排的好没道理。如今见了李帅,方知也有七八成可信,别的不说,两黄旗的巴牙喇如今见了李帅,比耗子见了猫都溜得快。” 锦州总兵笑够了后,正色道:“好话说完了,说点坏的吧。我就不信朝堂上没点蝇营狗苟?” 他对大明文官的下线一直有心理预期,各种幺蛾子必定有。 国字脸的胡良辅严肃起来,“李帅果真料事如神。早先就有科道官上疏弹劾李帅冒兵轻进,待虎墩兔汗死后,弹劾奏疏一封连一封。 就连关在锦州城内的五大营首领斋塞,都有言官主张立即放了,否则逼反了五大营,让鞑子白得一大助力。” 虎墩兔汗便是林丹汗。 李昊冷笑一声,“这都是王化贞的盟友吧,东林如今还有这么大威势?” 林丹汗便是王化贞花大银子养起来的,此人是叶向高弟子,先前混东林党,后转投魏忠贤一系,偏偏人脉极广,两边都没人整他。 广宁之战惨败后,王化贞担了大部分责任,朝中不少官员因此给他说好话,即使熊廷弼去年被传首九边,人家在牢里活的好好的。 “也不单单是东林那边的文官,和魏公公亲近的齐浙楚三地官员有不少都想保他。这林丹汗部众虽然不能打鞑子,可对咱大明也是仁至义尽,科道官们念旧情,上疏弹劾也在情理之中。李帅不必放在心上,我回去后上几道疏,分辩其中缘由。” 毕自肃给锦州总兵解释。 他自己便是山东人,却不归属于齐党,他老哥毕自严率兵镇压过白莲教起义,又常年经手辽饷,属于朝内少见的干事派官员,党争的几派一般也不会斗这哥俩。 因为把干事派文官斗下去,整个大明朝就真的没人管事了。 “没事儿,区区弹劾而已。斋塞我是不会这样放了的,五大营至少得拿出一万头马驴牛羊赎人。” 李昊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四年前内喀尔喀部从后金手里赎回斋塞时,五部总共凑了上万头牲畜,虽然以羊居多,但马也不少。 这群言官的弹劾像苍蝇一样,只是让人感到恶心。 他准备回京拷饷时,顺手收拾了这群只动嘴皮子不干活的言官。 胡良辅和毕自肃对视一眼,后者又说出了另外一个坏消息。 “李帅,虽然毛承禄被尚家兄弟劝服,带着旅顺等地水师、岛兵北上援驰,可这事没来得及先请示毛帅。皮岛那边,似乎颇有怨言。大战之后,请李帅一定安抚毛帅和东江将士。” 这其实不算坏消息,毛文龙虽然非常介意别人插手东江镇内部的事,但这人总归能讲点道理。 “我准备到时候给毛帅再分一两百颗鞑子壮丁首级,一切好商量。” 除去核心几千精锐外,普通东江兵打不过后金兵、辽军,可打山东的卫所兵轻轻松松。 而且东江将卒出身辽民,对大明归属感不高,反意较强,可堪大用。 李昊的拷饷大业中,就有裹挟东江兵南下这一环节。 到时候他率辽军兵进山海关,吸引大明其余八边精兵,东江兵去登莱等地,双方南北夹击天津、沧州等漕运途径的重镇,切断漕运,大明北方不说立即崩溃,起码也得落个半身不遂。 所以与东江镇关系得保持好。 了解完各路情况后,李昊也不耽误,直接命只剩标营的锦州军在营寨内拉开架势,挪出场地、摆上靶子、武器,准备实打实的挑选精兵。 其余两部援军的掌营将军、千把总等将校来了不少,与两三千锦州军将士围在场地一周,看威震辽东的李帅是如何挑选士卒的。 祖大寿、关城援军的主事之人金国奇等武将坐在西侧,监军文臣太监位于东侧,锦州总兵大马金刀坐在中央。 待标营兵卒准备好之后,前锋镇挑选骑兵的选拔正式开始。 曹文诏代表主帅宣读了此次的标准:“虽说挑的是骑兵,但仍旧以擅使用鸟枪、鲁密铳的火兵优先。能于百步外射中靶子者,即可入选,使三眼铳、弓箭者明日再行选拔。” 这支标营原先是山海关总兵辖下的营兵,出身多是北直隶、山东募兵,与爱使用三眼铳的辽兵略有区别。 起码他们在火器使用上,比辽兵有耐心多了。 装药量为三钱左右的鸟铳、鲁密铳,能和清弓在中近程对射很久。 李昊的设想,就是以蒙古兵、女真兵、精锐汉地募兵组建冲阵骑兵,将标营这些兵卒改造成骑马火枪兵。 也不要求他们冲阵作战,能用战马快速行军,到达战场后下马结阵射击便可。 火绳枪比弓箭优势大多了,战斗力较强的辽兵不爱用是因为大明工匠造出来的火器质量太差,无法保证战场上能稳定射出去。 听说选拔标准还是标营兵熟悉的火器射击后,士卒们当即摩拳擦掌,预备在主帅和几位将军面前大显身手。 百战百胜的李帅在他们心里地位已经相当高,有想法的人根本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李昊看着颇高的士气,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命人唤来刘兴祚。 “那些降兵里若有会使用火器,但不擅长弓箭的,也叫过来一起选拔,到时候打散进去。明日你的部下也进行一次选拔,选出来多少能骑马冲阵的悍卒,我就给你配多少马匹。”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太瞌睡了兄弟们,请一章的假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给兄弟们解释下,作者是个研究生,做三五族、氮化镓、碳化硅等微电子功率器件的。 清明假前,我们课题组大导师发现很久没有开大组会,拷打、push我们这群水货了,就通知说周一开组会,要看课题组内所有学生的仿真、实验数据和论文投稿进度。 我平时就比较混,综述没写,仿真也没搞,清明假几天都用来抱佛脚了。 这几天是白天猛猛赶进度,晚上吃完饭码字写小说。 今天早上到晚饭前,三十多个学生外加大导、三个小导、几個博后折腾了一整天,我虽然混过去了,但被push一天,中午也没休息,属实顶不住了。 晚上就码了一章,六点半困坐到十点才写出来两千四百字,回宿舍的路上眼睛都睁不开了。 所以请一章的假,补个觉,明天睡醒补上这章。 拜谢!《带着骑砍速通乱世》太瞌睡了兄弟们,请一章的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章 让辽西军都瞧瞧,鞑子不过如此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无论是山海关营兵,还是关外的辽兵,基本都在天启二年之后才陆续组建,因此缺额率不高,且战兵都按戚氏车营训练,对火器操作较为熟悉。 “共计六百一十四名入选营兵,标营原先有九百八十余名鸟铳手,只淘汰掉近三百七十名。射靶时共进行了四千九百余次装填,耗费火药一千五百余斤,鸟铳炸毁八十余把。” 标营千总袁搏功一脸心疼的给主帅汇报今日成果,火药用了上千斤,他觉得有点浪费。 按纪效新书和戚继光的经验,装药量为三钱的鸟铳,射击百步处的圆靶,一般能做到六成的射中率。 所以选拔骑马火枪兵时,每名参选的鸟铳手,都要进行五次射击,射中靶子三次及以上就可入选。 “这杨麟练兵还行,咱的火药还剩下多少?要是不多,就朝两处援军要点。” 筛选结果给了李昊一个惊喜,居然能有将近三分之二的合格率,这在明末的官军中,已经算是强兵了。 两千七百多营兵中,按明军惯例,只会有四成左右的鸟铳手,其余皆是刀牌手、镋把手、管畜、管炮、火兵等,以及为数不少的辅兵。 “尚有两万四千多斤,火药是够的,觉华岛水师每次来,也会随船解送一两千斤,分给辽军各营。” 袁搏功回道。 天色还早,李昊又下令在各处投降兵卒里挑选弓箭、兵击好手,当然,从义州调过来的那群蒙古兵也参与了选拔。 这个标营就是改制的模板,等以后局势稳定,锦州总兵准备在后方各营都这样进行改编。 只有冲阵骑兵会配备双乘马,骑马火枪兵只配一匹乘马就够了,即使这样,前锋镇手上的战马还有点缺,急需要去草原打打秋风。 各处千总、把总、百总组织手下营兵继续进行筛选,李昊则起身,带着几个亲兵去营兵里宣传自己给属下兵卒的待遇。 “你们都是北直隶人吧,家里有几个兄弟?有多少田亩?可曾婚配?是否有房屋供你们成家?” 一路问过去,得到的回答大同小异。 营兵里大部分都是家里有两三个兄弟,别说有地,他们连佃户都做不成,才跑出来当兵吃饷。 成家者很少,王朝末年的兵卒很受歧视,关内还算安稳,佃户出身的男丁都比营兵在婚嫁市场受欢迎。 至于片瓦遮身,那更是想都不用想。 “以后我的部下,兵卒全都分五十亩地,无论出身是什么,都分地分房屋。” 关宁锦大概有五千顷良田,也就是五十万亩熟地。 锦州、右屯、大凌河堡附近大概有二十万亩左右的熟地,广宁、义州地盘大,熟地能有六七十万亩。 除去安置流民和锦右等地原先墩军家属所需要的地,可给支配的空闲良田不多。 李昊准备将前锋镇辖下的野战兵卒扩充到两万左右,就这已经要分一百万亩地,今年夏秋季节,必须要拿下辽阳、海州一带,再步步往北挤压后金活动区域。 南边的盖复金三城,以及千山山脉东侧的沿海丘陵地形,也得逐渐收回来。 这个过程中,得靠精锐明军去追击、逮捕流窜在辽南的小股鞑子,凭他一个人肃清不了方圆几百里的地盘。 李昊准备在接下来的大战里,让各路明兵都看看他是如何杀散八旗鞑子的,让他们明白鞑子兵也是肉做的,砍一刀也会躺下。 以打消有些营兵的怯战心理。 主帅的承诺让营兵、降兵士气高涨不少,尤其是降兵,他们本就亲眼瞧见李帅的惊人战力,根本无心与他为敌,如今又像后金那边正身旗人一样分了地,归属感大大增加。 傍晚时分,整个军营还在热火朝天的进行评比,锦州总兵却被援军将军请到中军大帐。 “李帅,海州城那边派人传信,赵帅决意在鞑子大举过河后,率城内诸将家丁袭攻鞑子军营。” 关城援军的游击金国奇回禀了赵率教的作战计划。 在之前的十多天里,三岔河东岸并不平静。 无论是八旗大营,还是海州城内的明军,都拥有大批战马,战马的草料供应不足,双方都派出精锐骑兵出城出营牧马,以及空闲的民夫四下割草。 后金骑兵机动性很强,自然不甘于结硬寨和明军对峙,于是多次牧马牧到海州城附近,意图诱惑城内明军出城作战。 赵率教本身脾气就硬,受不了这种诱惑,但也怕出城恶战后与沈阳城外的贺世贤一样,主帅战死,城内将士无人统辖,于是前几次只派手下将领出城抢马。 等到鞑子觉得引诱不到城内明军总兵时,他再率五六百家丁大打一场。 双方就这样派小规模骑兵来回斗心眼,因战斗带来的减员不多,都只有一两百上下,后金方面损失了不少马,海州城内战马草料不足,马儿都饿瘦不少。 “还是以稳为主,一两万规模的对峙,咱们耗得起。如遇强敌,请赵帅领军退回海州城,西岸军营一切有我。马儿这事,让城内的东江兵出去帮忙打草。” 旅顺等地的东江兵来了三千多,由毛承禄率领,全去海州城了,西岸军营里只来了几百水师兵。 金国奇领命,派心腹家丁回去给山海关总兵回禀。 宁前援军主将祖大寿却还有想法,他指着舆地图道: “李帅,三岔河河水湍急,河道泥泞,水量却不如双台子河,河面也窄。不如辽军几部移师双台子河以西,或者大辽河西边的西宁堡,拉长鞑子的补给粮道,以逸待劳。” 这人不花心思搞钱时,办事还挺靠谱,执行力也强。 “不可,鞑子军营在东昌堡附近,我军一退,阿敏带兵回去围海州城怎么办?单靠我领着几百骑兵,是调动不了这么多八旗兵卒,人家一定分散骑兵,去各个大村堡驻守,以防袭扰。” 后金民力不足,与其说明军在隔河与后金军对峙,倒不如说李昊在拿这群营兵吊努尔哈赤的胃口。 没这一万多壮丁,人家还真不可能派大军跑到三岔河来。 要是明军真撤到较为安全的双台子河西岸,那努尔哈赤和八旗贝勒也就熄了抢壮丁的心,趁早回头去围攻海州城了。 头发花白的祖大寿深叹一口气,“那这几日得发动营兵多挖沟壕,据寨死守。一两百人规模的骑兵也得派出去,一旦探查到鞑子过河,就得派船工、水师兵阻拦,务必不使鞑子兵卒过万。” 金国奇补充道:“李帅南归的河道也得派人防备,保不齐鞑子就走这条路。” 他指着浑河与辽长城重合的那段。 “这倒不必,那条路一路沿河,我南下时陷进泥沼里的就有三四十人,牛车等辎重更是不可通行。” 虽然浑河上游能做到不用舟船就涉水过河,可浑河下游到与三岔河汇合那段全是烂地,后金若要运送牛车、盾车等军械,必不可能这么一绕。 李昊在沈阳城内大闹后,派降兵搜刮了不少牛车带着粮食南下,但进入辽河套与浑河分界线附近,就不得不弃车南下,粮食都是肩抗手提弄回来的。 “国奇领教了,这后面几日如何守寨,还请李帅示下。” 这位关城的游击将军行了一礼。 李昊瞧了瞧他,这是个三十五六的精干将领,脾性和赵率教一样,比较鲁莽,据寨死守的能力,不如祖大寿。 “祖镇安排的不错,到鞑子大举围攻前,就按这个打法来。” “等阿敏带兵围寨之后,我就率领精锐出战,我先单独冲一次阵,杀了一圈后,再一两百精锐冲阵,届时你们各营要派战兵在营寨四周观战。” “此举,便是要明明白白告诉辽军,鞑子也不过如此!” PS:补昨晚的更,今天两更正常更新,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04章 李帅威武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三岔河边西岸一处平坦地带,明军骑兵的尸首被堆积在一起,几千名正身旗丁已经上岸,牵着战马一步一个脚印跨过被踩踏成烂泥地的岸边。 更多的台尼堪、死兵和临时拉过来推战车的民夫正不断被运过来,随船而来的还有大批牛车、盾车。 八旗内部的火炮、鸟铳等火器也被运过来,缴获自明军的火炮不少,但火药始终不足,所以八旗兵很少动用炮铳。 此次出征的统帅、镶蓝旗旗主阿敏骑马停驻在一处山包上,望着因烂泥地而混乱不堪的车队。 相比他爹舒尔哈齐,阿敏更像他伯父努尔哈赤。 残暴、凶猛、嗜杀,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倒下去的包衣奴才直接砍了,别抽鞭子浪费功夫,打下明军军营,我们有的是奴才。” 对努力挥鞭子抽打民夫的旗丁,阿敏这样下令道。 几名传令兵飞驰而出,大声呼喝,将统帅的命令传达到四方。 阿敏弟弟芬古伺候在一旁,他建议道:“二贝勒,四贝勒都逃到沈北了,那李昊应该是率军南返,我们这仗要不做个样子就算了,像蒙古人那样打假仗。真惹得李昊出来杀一气,咱手下旗丁剩不了多少。” 这话说的中肯,不少镶蓝旗、两黄旗老将都深为赞同。 “旗人们胆子都吓破了,让他们跟在死兵后面督战行,冲上去厮杀是万万不行。” “四贝勒罪孽深重,两白旗都快没人了,以后贝勒里当以二贝勒为尊,只要保得住旗人和台尼堪,旗主贝勒就算成功了。” 这些牛录、甲喇额真自然了解他们旗丁的想法。 明军一触即溃的观念还固化在不少旗人心里,只是这四五个月突然冒出来一个特别能打的明将而已,正身旗人并不抵触和明军打,因为打赢就有巨额赏赐,土地、包衣奴才要什么有什么。 他们只是不敢和李昊打,尤其不想被这明将贴到近身。 阿敏转头望了望跟在自己身后的众多额真,“你们都是这个意思?” 众额真默不作声,但躲闪的眼神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阿敏不再言语,挥手命人带过来一个干瘦的汉民奴才。 这奴才低头哈腰,木讷的脸上挤出一丝假笑,期望额真们高抬一手,让他回去继续推战车。 只有远离这些穿戴甲胄的主子,他才感到心安。 阿敏也不说话,只用眼神示意弟弟芬古杀了这个奴才。 芬古不明所以,但很愉快的执行了。 他没胆子领兵打李昊,但杀个包衣的胆子有的是。 控制战马往前,逼到这包衣身前后,芬古挥刀一砍,一道鲜血就飙了出来,沾到了他的蓝甲上。 “啊呀呀,这奴才也不知道死远点,弄脏了我的甲。” 芬古大叫道,期望哥哥能被自己的怪叫逗乐。 镶蓝旗旗主没有管他,指着裤腿上粘满了泥巴的尸体,对众额真道:“在旗人的重箭前,明军和这包衣有什么区别?” 各旗额真纷纷摇头,确实没什么区别,如待宰羔羊,但他们手下精锐旗丁在李昊斧下,也和这种情况类似。 阿敏又道:“芬古,如果我派人勾引走李昊,让你领兵攻打明军营寨,你愿不愿意去?” 他老弟很高兴,“当然愿去,不就是明军营兵嘛,和牛羊没啥区别,何况明军家丁都在海州城,西岸这处营地里根本没多少强兵。” 芬古觉得老哥是在心疼他,让他远离明将李昊。 镶蓝旗旗主又看向各旗额真,“由我领兵督促火铳兵、死兵拖住李昊,伱们可敢攻破明兵木头营寨?” 众将面面相觑,不知为什么二贝勒揽下了最苦最累的差事,但不用迎战李昊的机会放在眼前,谁也不想放过。 于是齐声应下。 阿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攻破了明军营寨,又得一万多强壮奴才,那李昊才能杀多少人?咱们抢了人就跑。” 他也不是犯傻,而是总结了诸多大将贝勒的死法才敢这么做。 代善是轻敌冒进,扬古里是率军冲阵,莽古尔泰是躲闪不急、豪格则是命不好,正好处在明将李昊的落地点。 图鲁什就不用说了,他的作风能活到遇见李昊前,纯粹是对上的明将没有厉害的。 阿敏也不怕那架特殊投石机,只要见了投石机,他就率军撤退,转移到另外战场。 手下都是骑兵,推投石机的步兵是追不上的。 盛京城被李昊祸害后,四贝勒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四大贝勒只剩自己,阿敏有心趁此大抢一批明兵回去,稳固自己地位。 老汗身体每况愈下,眼瞅着没几个月好活,镶蓝旗旗主已经有自立之心。 这汗位,他也能争得。 …… 午后未时末,申时初,吃过了炒面粉的后金兵卒总算是在明军营寨前完成了集结。 上百辆偏厢盾车被推到五十步距离上,虽然只是营寨,可八旗兵还是摆出了正儿八经的攻城战法。 明军营地总体建在一座山坡东侧,从顶端占到了山坡脚,这么做是防止八旗兵截住浑河河水,然后水淹明军营寨。 当然,为了保证被围攻后营地有水喝,明军又从浑河边上挖了一道水沟,通到营寨里。 所以后金军的刚开始的攻击就非常不顺利,他们的盾车要么被居高临下的明军用火铳集火射击,要么摆在山坡半中,和躲在木栅栏后面的鸟铳手互射。 双方互放弓箭火器热了会儿场子后,各自的手段总算是使了出来。 几百名死兵推着两辆攻城车,意欲破开明军营寨。 其后有七八十头正黄旗鞑子督战。 觉得是时候冲锋一波,为各路营兵增强信心后,李昊仅带最彪悍的那七八名将领,以及精挑细选的一百五十名精锐骑兵出了营寨正门,朝着这两辆攻城车而来。 为彰显主帅身份,锦州总兵还特意换上了刘应坤送的那身山文甲、凤翅盔。 明军高级将领一般都有这么一套,主要在各种需要耍威风的场合穿,目的是让路人一眼分出小兵和将军。 今天是长自家士气的时候,李昊也就不穿那种布面甲,好让观战营兵快速注意到自己。 他的想法没错,但敌军也快速注意到了一身靓丽新甲的明将和他手中的巨斧。 推攻城车的死兵当即就有十几名不顾死活往回逃,而后被督战旗丁接连射死。 余下的死兵惶恐不安,站都有点站不住,更别提推车前进了。 “你们留在此地,不要走动,等我杀散这群死兵,再回来召你们一起冲锋。有认得阿敏的,给我找到他在哪儿,待会儿主要杀他。” 众将士齐声应下。 在这侧营寨敌我双方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李昊策马缓缓向死兵逼近。 死兵手上多用长枪、大刀,弓箭不多,对战马威胁有限,锦州总兵便骑马往前压。 要是一个人冲杀步射、骑射鞑子军阵,他舍不得骑马,因为冲一次,战马就死一匹。 马蹄缓慢,给死兵们造成的心理压迫却逐渐增强。 还没等李昊持斧杀到两辆攻城车前,扛不住的死兵们就纷纷丢下武器,跪倒在地,大声呼喊着投降。 毕竟向后撤退也不可能了,如今的形势,也只有向明军投降才能换得一线生机。 “李帅威武!” 明军营地里,忽然有几个嗓门极大的传令兵喊了一句,而后如汹涌的浪潮般席卷了这侧营寨,威武之声不绝于耳。 李昊招呼一声,命丢下武器的死兵往营寨边上走,但不许他们进寨,也不许他们贴到木栅栏边上,只在十几步距离待着,等战斗结束再做处理。 他一招手,被选出来跟着冲锋的猛将悍卒挥舞马鞭,呼喝着往主帅身边靠拢。 “找到阿敏在哪儿了吧?” 锦州总兵问道。 曹变蛟手指一处蓝旗,“八成在那旗下,属将不确定。” “管他是不是,先杀过去再说!” 没有过多动作,李昊用靴尖踢了踢马腹,直接朝那边杀过去,身后将士如他的两根翅膀一样展开,随主帅冲阵。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05章 你说你惹他干嘛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明军营寨内,祖大寿带所属家丁,驻守山坡顶附近,除去两位实打实的总兵,就数他的名分最高,自然由他提督四方防御。 营兵就早围着营寨挖了几道沟壕,距离木栅栏的位置刚好卡在三十步左右这个距离上,逼得鞑子盾车只能摆在距营寨四五十步处。 而在沟壕与木栅栏之间,还摆着一些拒马、带刺战车等防备骑兵冲锋的器械。 清弓重箭超出三十步,杀伤力就大大减弱,而明军的火器杀伤距离就远多了,小虎蹲炮、鲁密铳等火器先后施展威力,击退了数次鞑子兵的冲锋。 如果八旗不派出穿了两层甲的巴牙喇和死兵冲上来填实沟壕、搬走拒马与带刺战车,今天这仗能打很久。 “义父快看,李帅已经杀到了镶蓝旗军阵里,阿敏这鞑子没命了。” 站在瞭望塔上的祖可法提醒养父。 率军冲阵的李帅与镶蓝旗的战场在北侧,祖大寿想起先前锦州总兵所言要提振各营士气,如今一看,果真如李帅所言。 明军盔缨、布面身甲全是红色,与蓝甲鞑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处镶蓝旗旗丁军阵本来还算严密,约有五六百名,整整齐齐分列三排,就等着攻破木栅栏后冲进明军营地。 被锦州总兵带着一百五十多名悍兵强将这么一冲,竟然被突成了一个向后的箭头,离李帅远的鞑子还能调转马头逃命,离得近的直接裂成碎肉。 用一句千军万马避红甲形容也不过分。 北侧营兵聚精会神看着,不断发出喝彩助威的话语,连填装火药与盾车后的敌军对射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这成何体统?传令各千总、把总,勒令部下专心对付盾车后的鞑子,保不齐他们就派出死兵来填沟壕,如今火药不缺,让他们多放几铳,杀杀鞑子气焰。” 祖大寿派旗牌手去给各级将官传令。 镶蓝旗骑兵溜得快,只剩军阵后布置的数百死兵、台尼堪落在了出营冲阵的明军刀前。 虽然一斧一个死兵,甚至一斧数个,可这群死兵还是极大的拖延了明军冲锋速度。 先前曹变蛟所指的那柄大旗确实是镶蓝旗旗主旌旗,但旗下指挥之人显然不是阿敏,应该是某个甲喇、牛录额真,被李昊一斧开成了两半。 “李帅,鞑子有诈,围过来的都是深山老林子新调过来的死兵。” 被迟滞在死兵群后,立马围上来上千新死兵,以不通汉话的索伦兵为主,兼有部分蒙古兵。 显然,这群新死兵应该是从北边宁古塔、东边清原等偏僻地方搜刮而来,没有听说过李昊的事迹,专门等着这一下。 有主帅李昊与诸多猛将在,明军对付的不算吃力,可辗转挪腾的空间大大减少,骑兵高机动性的来回冲锋无法发挥起来。 新死兵攻上来后,又围过来一群火铳手,不分后金兵、明军,一起开火射击。 几个呼吸间,李昊的精锐骑兵就倒下十几人。 “他娘的阿敏,居然玩起兵法了。” 锦州总兵又惊又怒,再也没有了放松的心态,当场施展全力,命身边明军稍稍让开后,将巨斧抡圆,直接往前猛杀。 胯下战马早就被捅死了,身前的各种不怕死的后金兵卒被他一斧下去劈裂好几个,带起的肢体高高抛起又落下,砍杀了好一阵儿,直到他成了一个血人儿,才算是镇住了这群新死兵,杀的他们不敢向前。 趁着较为空闲,李昊抽出几根长枪,卯足了劲儿接连扔出去,将五个火铳手钉死在了地面上,这才逼得剩下的火铳手仓惶转身逃命。 “大帅,请乘我的战马回营易马再战。”刘兴祚提议主帅上马。 猛将们所处位置比较靠前,身上挂彩的不少,战马更是凄惨,居然只有刘兴祚的马儿还算完好,其余诸将胯下乘马各个带伤。 新死兵也在慢慢退却,明军骑兵纠缠着追杀,李昊观察了下战场局势,发觉身后营寨靠近山坡顶端处居然被攻破了。 那边的沟壕已经被填出一条能供骑兵通行的路来,木栅栏前,几十名双甲巴牙喇带着上百名死兵正硬攻坚守营寨的明军。 在破寨之处后方,还有上千骑兵虎视眈眈,看来等着死兵扩大了破口后就往里面冲锋。 李昊瞧得很清楚,带头守寨的正是金国奇,那个山海关来的游击。 “敢破我的寨!”锦州总兵当场大怒,原来这八旗兵主要目的是引他出来后攻寨。 “你们徐徐退回去,我让他们下辈子都不敢在我背后耍花样。” 李昊要了刘兴祚的战马,找了两根长枪捏在手里,直接上马冲向那片战场。 “主帅冲阵,我等怎能回营!众将士,随李帅杀~” 黄龙振臂一呼,引得众多悍兵猛将纷纷响应。 不管有伤没伤,能动起来的人都朝山坡上杀去,沿路碰到盾车后主帅没来得及清理的鞑子,这群明军就顺手干上了。 主帅一人冲锋固然勇猛无双,可一百多精锐居然又打出了反包围的气势来。 阿敏弟弟芬古本来指挥的好好的,被部下提醒新死兵没有堵住那伙明军后,转头一瞧冲过来的李昊,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你说你惹他干嘛!”他对老哥大打一场的做法当场转变为不支持。 芬古本来想溜走了之,可他身边全是各级额真和他们亲卫,就算骑着马,一时之间也跑不起来。 “还等什么,都给我撤。” 眼看那杀神越离越近,芬古再也忍不住,抽开自己身前的几个亲卫,准备先向前跑到空旷地方,再迂回溜到山坡另一侧。 反正这处营寨被旗丁团团围住,只要远离这明将,总有旗人吸引他杀过去。 “嘿,伱小子居然敢从军阵里逃出来。” 瞅着一头穿戴华丽的中年鞑子窜到军阵前准备开溜,李昊再也忍不住,蓄力后掷出一杆长枪,洞穿了这鞑子的胸口。 战马上坡时速度不快,锦州总兵便手持长枪来回穿刺。 一杆红缨枪,愣生生被他完成了织女手里的梭子,枪尖寒芒所到之处,必定带起一片血雾。 有了李昊的鼓励动员,这群骑马鞑子向后进攻的速度总算是加快不少。 锦州总兵没管他们,直接返身,将敢于破寨的双甲巴牙喇和死兵们堵在营寨附近。 这是人挤人的战场,李昊拿枪先刺再挑,带起了三具尸体后,长枪居然被生生折断。 手边也没有大锤,他直接双手举起半截巴牙喇尸体,用力猛砸,身体表面覆盖了铁甲的尸体,效果只比铁锤稍逊一筹。 祖宽、黄龙等猛将赶到后,总算是彻底完成了这处战场的合围,巴牙喇们生性残暴,宁肯战死也不投降,死兵们战意就差多了,见突围无望,纷纷放下武器跪倒在地。 有几个巴牙喇甚至砍翻了投降的死兵,才被明军斩杀。 趁着附近鞑子变少,李昊等人值守在外部,命营兵们快速修缮木栅栏、挖开寨外的沟壕。 “给我找过骠大马来,今天不干死阿敏,我就不回营了。” 李昊立下誓言,诸多悍兵猛将接连请战,也要跟着主帅冲锋陷阵。 锦州总兵命伤重之人回营包扎伤口,将剩下能打的将士带在身边。 今天就是追到东岸的鞑子大营去,也得弄死阿敏。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06章 区区索尼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领军攻寨的镶蓝旗额真逃走了不少,北侧一些督战的拔什库、代子等小官还在坚持,组织旗丁镇压即将大乱的死兵、台尼堪群体,但更多的盾车后出现了溃逃现象,整个北侧战斗烈度大大下降。 自李昊和明军精锐出现后,山坡顶处附近的鞑子能逃的都逃了,没逃的也拉开上百步的距离,躲在盾车后观察局势。 标营给主帅准备好了战马,并送来那两柄硬锏。 之前随李昊出战的悍兵猛将中,黄龙在上坡时冲的最快,被盾车附近的步射鞑子射中两箭,已经被抬下去治伤,其余悍兵战死者还没来得及统计总数,但能跟着主帅继续作战的只有八十余人。 这个结果是李昊指挥失误,先前冲了一次阵后,就应该勒令诸将率军回营,而不是纵容黄龙鼓动众将士继续往山坡上杀。 “北边鞑子所剩不多,你们这三十人,沿刚才冲上来的路线回去巡查一圈,将战死、受伤倒地的同袍带回来,再找到我的那柄战斧。” 他点出了身上血迹最多的三十多名悍兵,又派他们去带回掉队的悍兵。 一切准备妥当时,破口处忽然挤出来一队家丁来。 “末将愿随李帅诛杀阿敏。” 这是金国奇和他手下六十多名家丁,眼瞅着锦州总兵准备再次杀进鞑子堆里,这群关城兵主动请战。 “那就一起来。” 李昊短喝一声,策马往南边而去。 轰隆隆的马蹄声大起,各悍兵猛将气势如虹,跟着主帅掩杀过去。 营寨内的女真兵给主帅指明了阿敏的相貌与所处方位,自李昊杀散北侧的镶蓝旗军阵后,这位二贝勒就快速汇聚兵力,准备夺取南边河湾里的明军舟船。 八旗正身旗丁有好几千,人人有马,溃散后聚拢的速度还挺快。 据李昊观察,阿敏还是没有放弃攻击营寨,南侧的战斗还在持续继续进行,他们抢船应该是为了留条后路。 毕竟明军的船只要比他们多不少,水性较高的船工也多。 虽然攻寨不利,可只要抢到了明军舟船和住在船上的船工,八旗在三岔河沿线的主动性就大大增加。 “不要恋战,随我直取阿敏。”冲锋途中,李昊还不忘给部下下令。 金国奇补充一句,“各将士盯死阿敏,有任何掩饰之举,通报给主帅与同袍。” 这伙明军是冲着领军鞑子去的,自然看不上其他乱七八糟的后金兵卒。 而明将李昊名声在外,即使镶蓝旗旗主数次传令沿途牛录额真组织拦截围攻,可根本没有蓝甲旗丁堵到这伙明军的冲锋路线上,只敢隔的远远的,射上几箭。 甚至还不敢瞄准了再射,生怕惹怒了杀红眼睛的李昊和他身后那群如狼似虎的悍兵。 毕竟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 镶蓝旗的旗丁都不愿意为旗主贝勒送命,其他各旗旗丁就更敷衍了事、苟且偷安了。 因此汇聚在河湾处准备夺船的两三千鞑子如同羊群见了牧羊犬,乱中有序躲开了这伙明军的冲势。 “该死的阿奇那,怎么连挡都挡不住!” 局势变换之快让阿敏气急败坏,他逐渐理解兵败如山倒这句话。 身边巴牙喇护军不多了,原先凑到他面前巴结奉承的牛录额真、甲喇额真全都不见,能跑多远跑多远。 远的似乎二贝勒已成死人,无法下达军令。 失去了对军队的指挥与大股旗丁的保护后,镶蓝旗旗主发觉自己也没有多少勇气面对李昊。 难道就这样被巨斧砍成两截? 阿敏两眼一黑,险些都站不稳了,好在身边巴牙喇护军还算忠心,几只手伸过来扶住了他,没让镶蓝旗旗主在属下面前出丑。 “旗主贝勒,快快上船!” 关键时刻,阿敏手下一个老将发挥了作用,他带人搜刮出来了躲在船舱里的几十名船工。 明军停靠在此处河湾的船只大多是山东等地建造的中小型漕运船,单个船只连船带货一般不超过四百石。 眼瞅着身后追兵只有两三百步就杀到眼前了,阿敏也不再耽误,直接跳到小舟上,抽出腰刀架到划桨的船工脖子上,往准备好的漕运船而去。 转运小舟数量不少,阿敏身边的巴牙喇护军接连上舟,两三人一条舟,跟从旗主前往较大的漕运船。 可船工多是东江、辽西觉华岛来的辽地汉人,与鞑子仇深似海,因此稍稍远离了岸边后,船工便开始捣乱,用浆搞得小舟来回晃动,直到鞑子兵双手抓紧船舷,放松了对船工的控制。 不少船工直接跳进河里,然后接着摇晃小舟,试图将舟上的鞑子兵弄进河道里。 鞑子兵身上的甲片就几十斤重,入水后根本游不起来,更何况布面甲外层全是棉花,浸水之后重量大增。 “该死的尼堪,尼堪都狡诈之极,等我回去就将尼堪都杀了。” 阿敏所在小舟上还有两個巴牙喇护军,三头鞑子瞥见周边变故,当即杀了舟上船工,接着自己动手划桨,跟着镶蓝旗老将所在的小舟走。 李昊领军杀到时,所见的便是这种场景。 “干得好。来几个船工弟兄,将我们运过去,前面第二条舟里便是阿敏,万不可放跑他。” 明军可不会担心船工使小手段,大大方方征召了游在水里的船工和附近的转运小舟。 “李大帅请看小民的手段。” 十几个船工争着给总兵官划桨,李昊从属下手里要来了一柄弓和一壶箭后,上了最靠近自己的那艘。 为加快追赶速度,李昊这条舟带了两个划桨船工,只用了很短时间,就追到已被鞑子控制的那几艘漕运船附近。 阿敏正踩在两个巴牙喇的肩上,往漕运船船舷上爬,船上还有几头鞑子扯着他的身甲往上拉。 李昊亮相后,漕运船上持浆鞑子惊慌失措,直接开始猛划,都不顾旗主是否上了船。 阿敏只上去半截身子,还要在脚下巴牙喇肩上踩着,漕运船这么一动,让他脚上踩不实,差点掉到水里。 “不长眼的奴才!” 心中更慌的阿敏破口大骂,双臂发力,在船上旗丁的帮助下又往上爬。 李昊手里的弓箭是明军常见的大捎弓,他急忙瞄准阿敏手臂,连射三箭,这才让镶蓝旗旗主掉进了水里。 眼见旗主是救不上来了,漕运船快速朝着东岸而去,远离李昊这个杀神。 “别让他呛死!河里的是阿敏,活捉阿敏。” 李昊高呼一声,调动附近水性好的船工捉拿落水的阿敏。 “大帅就瞧好吧!” 后方小舟里的十几个船工猛扎进河湾里,好一阵儿搜寻,才将晕过去的大鞑子搞到舟上。 “死了没?没死就救活过来,送到锦州切成片,给辽民吃。” 李昊对阿敏的死活极为关心,不顾小舟的晃荡站起来看。 “回大帅的话,活着呢,以后阿敏有的是罪受。” 有个年长船工在这大鞑子胸口按了几下后,确认阿敏还活着。 锦州总兵这才放下心来,又令船工划桨,回到岸边。 当然附近活着的巴牙喇被这伙明军清理干净,河湾处暂时安全。 “你们躲到河湾那头去,别让找船渡河的鞑子找到你们。” 李昊给船工们下令后,先带着半死不活的阿敏返回军营,接着又出来专杀各种带旗鞑子。 没了统帅指挥后,西岸后金军迅速败亡,有马的八旗兵按各自旗属几十人一股快速远离明军军营,没马的死兵、台尼堪投降的不少。 双方摆开阵型正经打了大概一个时辰,明军整编各种降兵、聚拢盾车武器却足足花了两三个时辰,一直到天黑才大致清扫了战场。 有两个消息传到了大获全胜的三岔河军营里,都不怎么好。 “鞑子猛将劳萨带着蒙古兵围了广宁城,先袭杀守将朱梅,后分出一军由索尼、奥巴率领,南下劫掠,就快到锦州地界了。” “赵帅领军袭营,反被早有准备的鞑子围攻,赵帅身中三箭,带领残兵退回海州城。” 中军大帐里,听到这两让人心烦的军情,众将都不知该如何选择。 “李帅,海州城坚固,自保足够,锦州暂无大将坐镇,不救不行。” 有人分析出了局势,建议总兵官率军回援锦州城。 “对付索尼、奥巴而已,数百骑兵足够,你们继续守住三岔河一线,等我回来,先攻鞑子军营,再取辽阳城。” 区区一个索尼,李昊还没当一盘菜。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今晚这章明早更新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如题,前段时间一直是第二章拖到十二点之后,我熬夜熬的吃力,有些追更的书友也不好受。 老派恩决定以后提前两三个小时开始写,争取第一章晚上八点更新,第二章晚上十一点左右更新,调整下作息。 虽然咱比较摆,但研究生生涯还要两年多,身体才是码字的本钱,不能长久熬夜。 而且白天时间充足,每章能码的多一点,熬夜码字时间不够,到两千三四百字就发出去了,显得很没诚意。《带着骑砍速通乱世》今晚这章明早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7章 还是逃吧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辽阳城内。 还活着的各级额真都跪在了老殿里,八大旗主只来了阿济格一人。 或者说,活着的旗主里能来的就阿济格一人了。 “早年间,我带兵攻打建州各部时,手下兵卒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回忆往昔,努尔哈赤忽然觉得世界又回到了几十年前。 那时候的女真兵和土匪差不多,每逢大战只有他和安费扬古、费英东等几个猛将冲上去厮杀,等到杀散了敌军主力,跟着的兵卒才会加入战斗。 即使在萨尔浒之战时,打马林那场战斗他亲自指挥,都有旗丁拒绝下马步战。 英勇,从来都不是八旗兵的特征。 努尔哈赤还等着手下老将回忆起当年的情形,等了半天却没见底下额真们说话,他这才想起能打的老将都死了。 要么阵亡了,要么前几年老死了。 “唉!三岔河必须得守住。”后金国主罕见的叹了口气,“石廷柱,海州形势怎么样?要是还有机会,就趁着李昊回去救锦州这些天攻下来。” 因为莫名其妙的溃散与指挥的缺失,不少正身旗人在三岔河西岸逗留了好几天,这也让辽阳城内的八旗高层知道了一些辽西军的动向。 石廷柱是汉化的女真人,本姓瓜尔佳,在广宁之战后投降后金,隶属正白旗。 二月盖州城被李昊攻占后,出征在外的石廷柱躲过一劫,他的家属就没这么好的运气。 “赵率教身受重伤,活不了几天。但城内还有两三千明军强兵,还有一些东江兵,他们粮食可能不够坚守。我觉得应该将东岸大营移到海州城下,围住赵率教所部。” 殿内跪着的众人里,目前就数石廷柱脑子好使,剩下的要么是莽夫,要么是被李昊吓破胆的懦夫。 “围城?我们哪还有人手去围四座城门,阿敏一仗都将死兵送干净了,大营就剩下些旗丁和战力不强的台尼堪,趁早收回来守着辽阳城。” 阿济格明确表达了反对,二十一岁的他有努尔哈赤七成相貌,但继承他爹的谋略不到三成。 后金国主本想斥责一下这个儿子,但想起如今无人可用,只得改口,换上了一副教训的语气。 “人手还是有的。都死干净了,有些事反倒好办。正蓝旗、镶蓝旗两个旗主都空了出来,让德格类、济尔哈朗接任。收缩两蓝旗的兵力,只在宽甸北边驻军,防备明军从宽甸杀到老寨就行。剩下的旗丁、包衣阿哈、台尼堪全带到辽阳附近。” 目前八旗中,就两白旗丢失了全部大城和重要村堡,其余六旗只是兵卒、各级额真损失惨重,底层的代子、村拔什库、塔坦章京等官吏还算完整。 努尔哈赤想了想,又对跪在地上的几個两白旗额真下令: “四贝勒在组织北面两红旗重返盛京,没功夫管南边的事。就由你们几个,去把两白旗剩下的丁口、包衣阿哈全带到盛京城附近,全由四贝勒管辖。海州附近的地是种不成了,今天也没那么多张嘴吃粮。” 八儿子黄太吉有躲着不见他的意思,努尔哈赤也明白,两红旗那五十个牛录大多心向八儿子,但如今实在没有人手,八儿子还算能干,只能让他继续管着后方。 阿济格还有自己的想法,“汗阿玛,底下的奴才们都吓破胆了。有投石机,李昊随便就能破城,这辽阳城是守不住了,不如趁着各旗尼堪没有大逃亡,裹挟全部民壮重回抚顺、萨尔浒城,守山比守城容易多了。” 他这话的核心意思就一个,还是逃吧! 各旗额真大多是建州女真出身,小部分是海西女真,自小在山里面长大,他们搬到辽阳、盛京等平原也不过五六年时间。 连续五个月的挫败,让能主事的各级额真都起了撤回山区的想法。 这个提议让努尔哈赤怒不可遏,“我一辈子就打下这些家产,你们就这样准备全丢了?” 他看向跪着的儿子与奴才们,但只要眼神扫过去,奴才们纷纷趴伏在地上,根本不和老汗对视。 搁早些年,他准砍几个跳得最欢的奴才,然后强令底下人实施自己的想法。 可如今人心涣散,明军杀没了八旗猛将,他要是再砍人,就真的没人办事了。 说不定被逼急了的奴才们还会带着部众投靠明国。 明国需要千金买马骨,最先投降的八旗额真一定不会被刁难,反而很可能得到大量的抚赏银粮。 阿济格抬着头,与老爹眼对眼,相互瞅了许久。 “汗阿玛,也不是我们要丢了家产,而是底下奴才们真没胆气和李昊再打几场了。趁着旗丁还有不少,将尼堪们压到老寨、界凡等地才是正理。不然再过一两个月,两红旗的尼堪们都要往南边跑了。” 汉民逃亡问题一直困扰着八旗额真,在天启五年前后甚至出现了几次逃亡浪潮。 如今明军势头正盛,包衣阿哈等汉民又在八旗治下过得不好,南边大营里,都出现了打草的民夫往海州城逃的现象。 这次后金国主认真考虑了这个问题,深思熟虑后,连续下令: “将没有分地的包衣奴才、庄园里的尼堪全都带到抚顺关内,他们种的地全交给旗人接手。两黄旗分出二十个牛录,辖下马牛等牲畜,犁耙、铁掀、连枷等农具全带到界凡、萨尔浒城、老寨那一带。” “按明国在宁远城的做法,直接将辽阳城正门门洞用实土堵死,就这么个死城,让明军来攻吧。” “给德格类、济尔哈朗传令,让他们带着两蓝旗兵卒快速集结到辽阳以南,阿济格率大营,去海州城外驻扎,也不要你们围攻,只围杀出来牧马的明兵,没了草料,明国家丁战斗力能减七八成。” 后金内部,即使是海西女真,也和建州女真有分歧,明军再度强势起来后,努尔哈赤能依仗的,也就那些分了地的各旗旗丁。 毕竟明国重新占据辽阳、盛京、开原、铁岭一带的话,必会没收田地,分给汉民耕种。 老殿内众额真先后领命,出殿去办事。 等到奴才们离开,努尔哈赤又传来跟在他身边的文臣达海。 “你秘密回老寨,告诉十四阿哥,我将赫图阿拉给他了,要他这段时间务必一直待在老寨附近,不得返回盛京、辽阳等地。” 鉴于明将李昊专盯着八旗贵人杀,后金国主也不得不让小儿子待在安全区域。 达海心一惊,知道老汗也不看好接下来的形势,只能保住多尔衮这个阿哥了。 他先凑上前,抱着老汗裤腿,病君弱臣抱着痛哭一场,直到天色不早,达海才被驱赶上路。 …… “李帅,前方便是十三山驿,科尔沁部酋长奥巴就那附近扎营。” 张邦才部的几个侦查骑兵给锦州总兵回禀了军情。 奥巴率领的科尔沁部来势汹汹,但被一道大凌河堵住了,无法逼近锦州城附近。 这支以蒙古兵为主的军队尝试过沿着大凌河道北上,越过闾山再南下,但被义州附近的徐奏敷、邓茂林、以及吴襄辖下的新募明兵堵住了山口,蒙古兵无心攻山,又退了回来,只大肆抢劫附近辽民。 总体来说,只有大凌河东侧、广宁附近的百姓遭了殃,锦州还算安稳。 张邦才部原先驻守盘山驿,得知蒙古兵大举南侵后,便撤回到了锦右一带,虽说没有阻拦住蒙古兵抢劫百姓,但起码实现了对局势的侦查,不至于让率精兵折返的李昊两眼一抹黑。 “给我换赵率教送的那匹大马来,祖宽、刘家兄弟、尚可喜各带一百骑兵绕到十三山驿北边,不用掩饰行军路线,堵住他们北撤的路。” 数次大战下来,李昊手下的猛将负伤不少,只能用新归降的刘家兄弟领兵,但他将刘兴祚留在了身边。 众将领命而去,几百骑兵的行军显然引起了蒙古哨骑的注意。 锦州总兵要的就是打草惊蛇,等到蒙古兵开始行动,他骑着最壮的那匹战马,率领剩余骑兵就往蒙古兵汇聚最多之处杀过去。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08章 老奴之死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奥巴漫长的一生中,至少有三次被敌家在屁股后面追杀。 其中包括十六年前,他跟着父亲瓮果岱参与海西女真救援罕山城的作战。 那次他和父亲被褚英和阿敏两人率军连续追赶,将近两天两夜没有下马鞍,才从气势正盛的建州女真手里跑出一条生路。 就这,还是老爹瓮果岱替他硬挨了一记重箭才活下来。 身后明国总兵的追赶,让奥巴回忆起了当年和父亲一起逃命的时光。 那时候天还很蓝,草也茂盛,身后的追兵也不及李总兵这般凶悍。 “大汗,还是投了吧,草原上的勇士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明国不杀我们这些台吉,只会用我们换取大量牛马羊,大汗,再跑下去马都吐白沫了。” 身边诸多台吉纷纷建议奥巴转身投降。 算上奥巴自己,嫩科尔沁部左右翼共计二十五个台吉,此次被后金大将劳萨强令,南下了十七个,已经有四位台吉先后战死,三位跑散,聚在奥巴身边仅剩其余九位台吉。 “再等等,锦州总兵官太重,他的战马会比我们的马先倒下。” 奥巴还想再坚持坚持。 林丹汗被杀后,察哈尔八部开始动乱,炒花已经无力控制内喀尔喀五部,科尔沁诸部野心勃勃,奥巴这个嫩科尔沁部首领还想一统蒙古左翼三万户。 此时若投降明国,等到被释放时,草原形势早就不知道变成了哪副鬼样子。 就像如今的逃命一样,坚持下去,总有转机。 嗖~ 重箭特有的破空声忽然传入这群逃命的蒙古贵族耳中,众人急忙俯身于马背上,期望自己不要中箭。 以大明总兵的强悍臂力,建州弓射出的破甲重箭能一下子洞穿甲兵身躯,前四位战死的台吉差不多都是这么死的。 “啊!” 很不幸的是,奥巴便是那个幸运儿,或者说,锦州总兵正是朝着他射的这根箭。 这位部落首领骑术相当可以,中了箭后没有跌下马,只是减缓了速度。 他身边的亲兵还算是忠心,降下马速将奥巴护在中间,各部台吉心眼就多了,知道自己不是目标,五个台吉带着自己亲兵向其他方向跑了。 “勇敢的大明总兵,我们嫩科尔沁部向大明投降。” 带着仅剩的十来骑赶上时,李昊所得便是一汗四台吉,以及围在他们身边的亲兵。 “比八旗兵都能跑,让你们首领奥巴出来。” 锦州总兵追的满脸红光,又勒令下马的蒙古人全体跪倒,再交出嫩科尔沁部公认首领。 “依附反贼后金、结亲建州贼首爱新觉罗家、屡次犯边、擅自称汗、不来参与马市……” 李昊点出了数条罪状,肩膀中箭的奥巴无心辩解。 锦州总兵默认奥巴认了罪,上前砍下了此人的首级。 众多台吉惊呼一声,奥巴亲兵们反应更加激烈,但所有人都不敢起身反抗。 “几个台吉都要去锦州,等着你们的部属送来赎身马匹,嫩科尔沁二十五部,每部出一百匹中马,两倍于此的牛羊。其余科尔沁部,如阿鲁部、茂明安部的惩罚与嫩科尔沁部一样。 什么时候送来赎罪牲畜,什么时候大明就免了你们的罪行。如果今年秋天赎罪战马没有送到广宁城,我就率军北征科尔沁部。” 蒙古战马肩高矮小,但耐力强,比较适合长途行军,算是不错的战马来源。 整个左翼蒙古三万户,蓄养马匹数在七八十万到一百五十万之间,整个科尔沁部大概被罚了七八千匹马,一万五千左右的牛羊。 这个数字被李昊召集部下计算过,算是卡在了科尔沁部的承受极限上。 比他们弱小的内喀尔喀部为首领赎身的畜牲数是一万头,科尔沁部既要为台吉赎身,还要洗清依附反贼后金的罪行,罚掉的畜牲超过两万比较正常。 再多了人家一定不认,拒绝缴纳。 众多蒙古台吉左右商量后,觉得在承受范围之内,后金军力大大衰退,他们也想观察观察局势,于是俯身认下惩罚,并提议派出部分亲兵回驻牧地筹集畜牲。 至于什么时候筹集到,那就要看大明与后金哪一方在今年更加强势了。 “这就不用伱们考虑,等压你们回锦州,我会派出特使,与你们的亲兵一起回去的。” 李昊对蒙古诸部的设想,便是幼年马匹蓄养地。 蒙古人养马不喂粮食或豆料,按战马标准,马粮中至少草七粮三才能保证战马的长期驮力。 从草原诸部里弄到马匹后,得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成为合格战马。 落队的明军骑兵陆续赶到,等人手足够后,李昊便命明军压着蒙古贵族往广宁方向走。 那边还有一小股后金骑兵,以及名声和图鲁什差不多臭的劳萨,索尼已经死透了,再干死劳萨,至少在冬天前,草原各部都不会来广宁、义州一带叩关。 …… 六月十三号,辽阳城下。 快速解决了广宁一带来敌后,李昊便马不停蹄赶到了三岔河。 对之前后金死兵、台尼堪的整编已经基本完成,觉得时机成熟后,锦州总兵便率军跨过三岔河,直奔辽阳城。 海州城外还有数千名鞑子骑兵,不少镶蓝旗骑兵正在汇聚,李昊决定先打辽阳,然后横向搜刮地皮,将海州附近鞑子北归之路彻底堵死。 当然,后金一方也没坐以待毙,在明军过河之后各种袭扰不断,但李昊就像护住鸡仔的小母鸡,一直带队在行军路上来回驱赶八旗骑兵,各路猛将也带了不少骑兵出去和鞑子哨骑硬干,总算是让这支明军推进到了辽阳城下。 海州城外的那股后金军象征性地派了几百骑兵过来骚扰一圈,没敢出力死战。 攻城之前,李昊特地命几个降兵给城内的努尔哈赤送去了阿巴亥与多铎的首级。 那两颗首级只经过简单腌制,没有被明军系统处理过,送出时已经散发了尸臭。 一万三千余名明军营兵、四千七百余名整编降兵在辽阳城北门附近陆续展开。 各路营兵聚成一大团,担任中军,降兵分列两翼,但又被后方的骑马家丁、营兵监督。 近七八百辆偏厢战车依次排开,调试手中火铳的营兵比比皆是,管炮手正在搬着沉重的铅弹,各队火兵正在战车后给火器兵分发备用火药。 降兵中多使刀枪,枪阵由被调过来的左良玉指挥,在阳光下,上千杆枪尖反射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寒芒。 刀阵则归曹文诏统帅,鉴于后金如今的守城主力全是正身旗丁,在弓箭上比较厉害,他的刀阵只是充个场面,后续攻下辽阳城后才会进城清扫战局。 除了常规武器军械后,尚有攻城车、云梯数台。大明在攻城战上是东亚的绝对权威,造出来的云梯比后金的勾梯高大繁复多了。 即使是冲惯了大型军阵的李昊,也不得不承认上万野战军阵给人的压迫感,一眼望去全是盔缨盔旗和各色甲胄,身负小旗的传令兵来回驰骋,将主帅的军令传达到千总一级,再由千总往下传。 与阿敏一战后,这支各处拼凑出来的明军战意大增,整训十来天后,已经能拉出来堂堂正正摆开了打。 等到那架经过改造的投石机和保护投石机的五辆战车到位后,李昊便策马上前,准备攻城。 城上后金军不惜火药,对着这片突出部猛烈集火,各种弓箭也一轮轮齐射。 一辆明军战车甚至被轰掉了一半的挡板,但营兵躲在战车边缘予以还击,双方打的难分难解。 中军里,射程较远的小型火炮也开始装填发射,虽然杀伤力一般,但也压的鞑子躲在了垛口后,不敢明着探出身子射箭。 只耽误了很短的时间,李昊就在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下被抛到了城头。 经过负责发射的营兵大致测算,这次的落地点在城门楼附近。 城外明军喝彩之声不断,城上的八旗兵却面如死灰。 努尔哈赤已经下令堵死了四道城门,这意味着明军一时之间攻不进来,但八旗兵也不能快速逃出去。 锦州总兵这次手持武器为一柄重刀,他卸下背上的简易布伞后,先砍死离自己最近的鞑子,扛起半截身子护住头脸,而后冲向城门楼附近负责指挥的后金国主。 老汗亲自督战,两黄旗旗丁作战尤为英勇,他们虽然没有扑上来堵死明将的冲锋之路,但快速射出了一支又一支破甲箭。 短短几十步路,李昊已经身前身后插满了重箭,和刺猬也没啥两样了。 一直觉得自己还有斗志的努尔哈赤瞧见被投上城的明将李昊,心气儿已经泄了七成,如今又亲眼见到刺猬一般冲过来的凶恶身影,剩下的三成也跑的无影无踪。 他召集了最为忠心的两黄旗巴牙喇护军,直直朝着下城的阶梯口而去。 跑动大幅强化的李昊速度自然要比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头快多了,他将重刀舞出刀花,如碎肉机一般杀进了这群巴牙喇里面。 每一刀,都能带走一头鞑子。 当然,更适合他的词汇则是盾构机,一路钻穿了护军,杀到老奴眼前。 李昊唯一给这位征战一生的贼首之优待,便是将他的头颅保持了完整。 因为是沿肩胛骨一路砍下去的,后金国主对锦州总兵掏心掏肺,还飙了一点血以示欢迎。 根据其睁圆的眼睛和扭曲的五官来看,努尔哈赤死前一定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他或许想过率军退回到抚顺关内,但始终放不下辽沈开铁这一带的“家产”。 干死后金国主后,李昊身边的压力顿时一轻,显然有不少旗丁开始逃亡。 锦州总兵开始正经干活,他搜寻到一柄大弓,给城头上的鞑子挨个点名。 城下明军也逐步前进,辽阳攻城战全面打响。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09章 大明有此良将,辽东永固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稳住阵脚,各队依次前进。” 面色红润的左良玉指挥枪兵逼近到了城下,营兵的战车构成了近战兵前进的屏障。 大股长枪兵登上城头后,八旗兵的抵抗逐渐熄灭,明军快速占据北城墙,各队长枪兵结成一排排的枪阵,硬顶着还在负隅顽抗的鞑子兵前进。 老汗战死的消息很快传开,城内剩余八旗兵顿时没了战意,即使有部分两黄旗老将试图组织旗丁继续战斗,可八旗兵也不想和干死后金各路猛将的李昊硬桥硬马的打上一场。 因此其余三道城墙上,有不少八旗兵互帮互助,抓着绳子往下爬。 攻城战消耗时间挺长,真正的战斗部分却非常短,激烈战斗只发生在锦州总兵砍死老奴前,余下时间凭着明军营兵,都能缓慢占据全城。 逃出去的八旗兵终究只是少数,余下后金兵卒逐渐投降。 在明军运走城门洞堆实的砂石夯土后,城外大量的明军得以入城,这次建州女真兵的家属都变老实了,没有半大小子胆敢骑在房脊上射杀在大街上行进的明军士卒。 城内受降之事随后展开,鉴于投降的建州兵有点多,李昊下令只杀各级额真、拔什库、代子等后金官吏。 当然,还是他亲自操着铡刀,一个一个将建州女真官吏送进地府。 …… 六月底,辽东前线大胜的消息才层层传递,进入京师兵部、内阁、通政使司等衙门。 兵部大堂内,尚书王永光召集了在京侍郎、四司郎中、员外郎、主事等官吏,商讨即将进行的封赏。 “按正德皇帝之后的惯例,总兵官临近致仕前,是不得加封爵位的。” 王永光只是依附阉党的官员,他和魏厂公的关系其实算不上亲密。 这位尚书其实支持给辽军将士大加封赏,但五月初五刚刚发生了王龚厂大爆炸,皇太子朱慈炅受惊而薨,圣上也受惊不小,据传木匠活都停了好久,兵部议出几个爵位来其实不太合眼下朝局。 “也有例外,李成梁大帅就加了宁远伯。” 兵部武库司郎中田吉也用惯例说话,“如今李昊大帅率军连克义州、广宁、盖海二卫、辽阳等重镇,既符合一大功,又符合累小功,再不封伯,恐民怨四起,九边将士寒心呐!” 他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可这人先前就有殿试作弊的恶名,后又以老乡缘故,接连攀附阉党官员,甚至爬到了魏厂公眼前,这才两三年就升到了兵部一司的主官郎中上。 大堂内其余众人都有点瞧不起他,虽然他这话说的在理,可被这阉党干臣援引李成梁旧例,其余兵部诸官都沉默寡言,没有附和。 “那就先议赵率教、朱梅两位镇帅的身后事。赵帅亲领家丁深入辽东,又几次三番出海州城恶战,又是死在鞑子箭下,追封流爵不过分吧,本部堂先提一个海州伯,靖虏伯也行。毕竟赵帅是陕西靖虏卫人。” 老态龙钟的王永光先用战死的赵率教破局,他六十五岁了,本就想上了辞呈回家乡养病,给辽镇将士加封完毕,他这仕途也算是圆满结束。 起码民间对大帅李昊和辽镇将士赞誉有加,给辽镇大封,也能给自己捞点好名声。 官员都对阵亡将士较为宽容,开始讨论是否可行,田吉也知道自己惹人嫌,闭上了嘴巴,免得其他人嫌恶心不说话。 “赵率教是在军营里伤重而亡,带着出战家丁全须全尾回来的,不算辱没天朝威严,但又亡故在收复辽土的前线,追封个流爵不算太苛刻,咱先定一个伯爵,若是圣上有意,再往侯爵升升。” “还是只定伯爵为妙,他追封了侯爵,李昊大帅也得是个侯爵,不然满朝文武、两京官绅都要连番上奏弹劾我等。” 如今辽土只剩千山里的凤凰城那一带、以及北面开原铁岭,沈阳城周遭都被鞑子放弃了,给兵部有几个官员认为暂时不能给李昊太高的封赏,免得封无可封。 “追封流爵就够了,我跟干爹说,让朝廷给定个伯爵名号,至于那朱梅,加个左右都督、追封总兵官,荫一子为本卫指挥同知。” 又有一根搅屎棍出来捣乱,众人一瞧,居然是吴淳夫。 这也是个阉党官员,认了魏忠贤做干爹,和田吉名声差不多。 兵部众官员里,不依附阉党的那一群当即掩住口鼻,用空闲的手在面前快速煽动,似乎是在扇走吴淳夫的口臭味儿。 田吉瞪了吴淳夫一眼,他也出来炫耀自己与魏厂公的关系。 “咱大明有李昊此等良将,辽东永固,加封个伯爵着实亏了李昊大帅,依我看,就得给个侯爵,还得是世爵,再加个太子太傅,太保什么的也加上。” 即使是阉党官员内部,竞争也是非常激烈的。 田吉的学问做的一般,也不读书,对武将封赏惯例也一知半解,逮着自己知道的就往上加。 吴淳夫做官时间比田吉长十多年,对官场规矩多少懂点,见他在兵部堂官、各司郎官主事前抢了自己风头,当即大怒。 “你懂个屁,殿试作弊的蠢货,哪有给武将封世爵的?还太保,你现在加了太保,以后辽土全复,再加什么?” 吴淳夫站起来断喝,又扬言要去干爹面前告状。 田吉也不甘示弱,撸起圆领袍服的袖子,一边骂吴淳夫,一边走过去直接动手。 “如今外面人人都知道李帅是魏厂公的人,得如此大功不上侯爵上什么,你个做干儿子的反倒不如外人了,今天我就好好替魏厂公教训教训伱。” 两个阉党官员当场撕打起来。 王永光也不命仆役进来劝阻,他悄悄绕开战场,径直离开。 其余官员嫌晦气,带着袖子在鼻前扑扇着出了议事大堂。 “王部堂意下如何?” 出了大堂,有位侍郎再次询问尚书王永光的意见。 “赵率教追伯爵,朱梅追封左都督,荫朱梅一子为世职指挥同知。至于李帅,先定锦州伯,等辽土全复,再加侯爵。至于太子太傅就先别提了,等风头过去,免得圣上伤心。” 王永光的思路非常清晰,他可不像里面打架那俩现眼货。 众多兵部官员纷纷点头认同,王尚书记下支持自己观点的官员名字后,便出门乘轿往宫门而去。 兵部奏议的封赏只是个开头,这事得靠内阁才能推行下去。 辽土逐步收回来后,如今要议的事更多了,山陕二省民变不断,这两年指定是征收辽饷的最后两年,依王永光的意,明年还得再征收一年的辽饷,好把九边军镇的欠饷全给补齐了。 只要九边稳住,再多的民变都翻不起大浪。 文华殿对面的内阁暖阁里,大明主要的主事官员基本都到齐了,首辅、三辅臣加七卿聚在一开间的狭小房间,继续讨论着辽东光复后的辽镇饷银、辽饷、各省援辽本色税物,以及西南造反之事。 户部尚书坚决主张明年就不再征收每亩九厘银的辽饷。 “山陕二省连年干旱,民变不断,再征收一年辽饷,连河南都起民变的苗子了。” 兵部王永光可不这么想。 “九边欠饷如何解?再征一年辽饷,万事大吉。就是有民变,也可抽调九边精锐镇压。依李帅的威猛,哪个种地的敢在他手上造反?” 各部尚书想的都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虽然没有撸起袖子直接开干,但争得激烈程度不比刚才那两个阉党官员差。 又被天启帝请回来当吏部尚书的孙承宗打了个圆场,“二位,民变要管,九边欠饷也得解局。以我之见,不如在湖广、南直隶、浙江等地再征一年,山陕、河南就免了。” 孙老头做官圆滑,和几派官员处得都不错,他这话一出,两位尚书都得给个面子。 但显然没有人考虑湖广、南直几省百姓是否愿意。 也没有人考虑李大帅是否会闹饷。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10章 敢欠我的饷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七月十五号,沈阳中卫城。 东边的浑河方向,数不清的后金俘虏被长绳连成串,分列成两条长蛇,向着沈阳城迤逦而行。 队伍前端,后金抚顺关的诸多将领正被关在囚车上,蓬头污垢的等着大明朝廷将他们砍头。 “脚下放快,别他娘墨迹!” 骑马明兵用马鞭抽着赶路不积极的辫子民。 沈阳城东门,守在铡刀处的李昊等着来自抚顺的战俘。 过去一个月里,明金战事规模大大降低。 八旗仅存的旗主们终于悟出大规模野战对付不了上百箭都射不死的李昊,守城也守不住,因为不仅有骇人的投石机,城内各种汉民也伺机反正。 于是八旗很明显分成了两大波。 以阿济格、济尔哈朗为主的守山派将领率军退回抚顺关内,重新以萨尔浒、界凡、赫图阿拉等地附近的山区为依托。 凤凰城、本溪城等山中大城也在他们手里。 第二伙自然是以黄太吉、岳托为首的北退派。 辽阳重归大明后,他们在沈阳一带派出分散的小股骑兵袭扰北上攻打各村堡的明军,并逐步收拢各旗正身旗丁与家属,带着余粮、物资一路北撤,试图经营开原、铁岭与更北的地盘。 沈阳城原先就被李昊糟蹋过一次,城内民壮不多,存粮也没多少,八旗兵也守不住,黄太吉干脆派人毁了城门和几段城墙,将不能带走的东西全给烧了。 并将附近村堡里的汉民尼堪杀得没剩下几口人,既减少粮食消耗,又不给大明留下壮丁。 所以带着各路降兵、明军营兵推进到沈阳城下的李昊不得不面临北征还是东进山区的选择。 而大明的后勤在稳定了两个月后,总算是按惯例出现了娄子,自登莱等地转运的前线军饷只够两万军队的运转。 加上新归降的兵卒、几千东江兵,李昊能指挥到的兵卒已经超过了三万。 就这还不算被抢走了口粮的降民。 结合那时困局,辽东前锋镇总兵一口气来了下狠的,带着数百精兵奇袭了后金汉将李永芳等人镇守的抚顺关,抢到了一批粮食,然后召兵东进,将降民、粮食押送到沈阳城。 “禀干爹,抚顺降兵有三百七十四名,民众有一千五百三十余人,不能干活的老头已经被做掉了。” 一身戎装的吴三桂骑马赶到东门口,侧着身子下马后,向主帅回禀了降民数量。 “办公事的时候称官职!” 李昊先纠正了他的称谓,然后呵斥道:“以后做老头这种事情,必须先禀告我。” 吴三桂低头称是。 他的伤没好全,行动时还有点影响,但指挥兵卒行军不成问题,李昊就经常给他派押运俘虏、降民的活计。 “还是老规矩,留头不留辫子,留辫子不留头。给俘虏讲清楚吧。” 前锋镇总兵又派小吴去干活。 自占据辽阳,而海州城外的阿济格等人东撤到了山区后,大明在辽东的优势开始显现,李昊也开始实行剃辫子政策。 无论是蒙古兵,还是女真人,全都得剃了三搭辫发或者金钱鼠尾辫,然后与汉民一样蓄发,否则留辫不留头。 当然,所有女真姓氏也得改回来,如富察氏改回汉姓冯,依尔根觉罗氏改回赵姓、瓜尔佳氏改回关姓、马佳氏改回马姓等。 这些姓氏的女真人原先就是自山东、辽东等地逃荒逃到山区的汉民,被土著民一影响,不到十代居然就成了蛮夷,这实在是不像话。 一句话,辽东新收复的土地上既在积极恢复耕种秩序,又在大力恢复汉化。 趁着明兵给俘虏们宣扬剃辫政策,李永芳等重要人物也被压到总兵面前。 听闻大汉奸被压到了沈阳城,东门附近聚集了不少百姓,指着李永芳破口大骂的不少,要不是李大帅在,他们能冲上来活撕了这群汉奸,然后分而食之。 “大帅,我还有用,我能去赫图阿拉、去铁岭骗开城门……” 死到临头,他的求生欲望突然迸发,嘴里急呼各种帮助明军攻占后金城池的计策,以此来显现他的用处。 可惜没有人听他的。 四名营兵直接将他抬到了总兵的铡刀前,李昊干脆利落压着铡刀落下去。 几乎没废多少力气,李永芳的首级就滴溜溜滚到了台下的泥地里。 有壮着胆子的围观百姓,跑上前捡起首级,双手献给台上的李大帅。 李昊哈哈一笑,弯腰将李永芳的身子扔到了台下,“首级我拿去换赏银,换来赏银买了粮后给你们分粮食。这身子你们趁热处置了。” 按理李永芳这个级别的俘虏得押送到山海关,让蓟辽经略看着弄到北京城,搞个献俘仪式出来。 但上次的阿敏都没走到山海关,刚进锦州就被愤怒的流民抢去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得亏明军护着,不然阿敏在锦州就交待了。 压到宁远时,闻讯而来的百姓更是狂热,直接在城外就冲散了押送营兵,活活将阿敏砍了几百刀,之后领头百姓更是架起热锅直接将阿敏切成片,拿面浆裹了再油炸,一片一片分给老乡吃了。 这李永芳多半还没有阿敏的待遇,沈阳城内不缺锅,但油、胡椒、面粉奇缺,百姓也少,分不了这么一大坨肉。 处理了重要俘虏后,被绳子牵着的普通俘虏开始规规矩矩接受剃头匠剪辫子。 有血性的早死在了战场上,再不济也跟着那些旗主、额真跑了,留在抚顺关的基本是软蛋,剃個辫子而已。 他们可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个观念。 “大帅,锦州城来的大官们到了,他们请大帅移步城内议粮饷之事。” 自城内跑出来一名传令兵,通报了文官来的消息。 这帮文官也急了,辽沈海盖一带大打了好几场,可以说千里狼烟,地皮又被明军和鞑子兵来回刮,口粮实在是没有了。 而近二十万东江民、十来万辽西流民先后往这附近赶,生怕来的迟了就分不到土地,口粮压力大大增加。 大明不是后金那种部落联盟,有灾还是要赈的,就算是装模作样,粥场也会开起来。 李昊稍微清洗了一下手上的血渍,就大步走下台子,在周围百姓敬仰的眼神中带着家丁往城内走。 却没想到被一个年轻女子拦住了去路。 “李大帅,百姓分食人肉实在骇人听闻,辽民也是我大明子民,怎可如此不沐王化?请大帅下令制止。” 这女外穿麻布衣服,头顶和男子一样结了个发髻,并用网布包着,其五官姣好,双目有神,身型硕长,带有很浓厚的南方口音。 不是温州人便是福建人。 马上的李昊居高临下,“你是董应举的孙女儿吧。” 辽事起后,南方商人在辽东几乎绝迹,唯有南方官员还能活动在这么靠北的地方,而李昊所认识的温州、福建官员,也就董应举这一个。 “小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教化百姓。即使民生再难,也不该放任百姓分食人尸。” 此女不卑不亢,坚决要求李大帅下令制止附近百姓行泄愤之举。 “董老头也算有钱人,你家出钱搞个粥场,我就命人带走那些无头尸身。” “开设粥场本是乡绅分内之事,我祖父也食过朝廷的禄米,自当为朝廷分忧。就是没有这档子事,我也要在沈阳城外施粥赈灾,救济百姓。” 董家孙女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初次见面,李昊对她印象不错。 前锋镇总兵又派家丁从民众嘴里抢回那些尸身后,才往城中心而去。 一处还算完成的三进民宅充当了临时的总兵府,锦州方向来的文官们都聚在这处民宅的一进厅屋内。 “呦呵,袁大巡抚也敢跑出宁远城了!董老头是带着孙女儿过来相亲的?毕副使,我让你要的口粮怎么没要到?还有这几位,你们就空着手到沈阳城来了?” 战事顺利,李昊心情也不错,进去后挨个儿调侃了这些文官。 与六个月前相比,袁崇焕的面色明显好了很多,脸色红润,看起来很精神。 他没有理会总兵官的戏话,直接开门见山说起了正事。 “本抚台此来,是为整顿前锋镇兵额,并辽东九卫屯田事宜。李帅作战辛苦,钱饷之事便让我们分忧,此前上万降兵,必须得在两个月内打散,要么充进辽镇各营,要么改为团练兵,直接屯田。” 毕自肃跟着补充:“朝廷已经议定了,明年辽饷只征几个富省,这些辽饷还要分给九边军镇填补欠饷。辽镇的兵额必须得降下来,宁前、关城已经开始淘汰冗兵。 前锋镇虽然战事吃紧,可有李帅在,养三万战兵其实不合适。登莱等地转运粮饷还要供应东江军民,实在养不起来,这是登州府知府王廷试,由他给李帅回禀山东等地的粮价。” 跟着来的一位中年文官讲了飞速上涨的粮价,即使是山东腹地,粮价也从五六钱银子一石涨到了一两多。 “运湖广粮食平抑粮价的事已经在办了,这一两个月实在是没办法,让前线将士受苦了。” 李昊一听这意思,合着自己手下兵卒不仅吃不到饷,就连口粮也都不能供应了。 敢欠我的饷!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11章 就食朝鲜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奸臣已经跳出来了,袁崇焕是一个,还有王之臣!” 李昊拍案而起,指着诸多文官大骂。 恶名在外,前锋镇总兵拍案那一下子,就吓得这几位身子大抖,好一段时间没缓过神来。 等确认总兵官只是骂人,没有动手后,这群文官居然委委屈屈认下了自己的错误,开始积极想办法弄粮食,一给前锋镇将士发饷,二给辽东百姓赈灾。 李昊掰着手指头给这群还算能办事儿的文官数需要多少粮食。 “东江镇在铁山等地还种了粮,需要赈济的东江民算个十五万,降民算十五万,跑回家的辽西流民、登莱流民算二十万。这就五十万张嘴,一月算吃上十五万石,挨到年底就得九十万石。” “鞑子在北面还能稳得住,一处处打过去怎么也得今年冬天到明年春天,才能肃清两红旗,甚至他们还可能往北跑,或者抓了野人鞑子又打回来。” “抚顺关内主要是两黄旗与两蓝旗余兵,山地崎岖,正需要降兵里的女真兵出力死战,才能将阿济格、济尔哈朗等人擒获献俘。” “如此两线作战,山区内至少一万兵卒,北面得一万五,尚有五千镇守辽沈各城,要淘汰冗兵怎么也得先淘汰关城、宁前,我这三万兵得实打实吃饷干仗,就是有些兵卒只吃单饷,也得把摊子撑到明年种上地。” 北面那部分八旗兵里还是有能人的,一直用分散骑兵快速攻击沈阳一带的明军,只打一场就快速撤离,也不恋战,给机动性不强的普通明兵造成了不少的战斗减员。 李昊的对策则是精选各路猛将,也带着一两百骑兵四处出击,普通士卒收拢在大城小堡里,还是打呆仗。 当然,这也是个很好的练兵机会,前锋镇总兵意图经过下半年的实战训练,练出三五千能长途攻击的精锐骑兵。 其余普通营兵、降兵也不会闲着,会骑马的逐渐配马,也要练习快速机动的能力。 “今年的辽饷还是照常发给辽镇,既然形势如此,那山东等地的班军也不上来修城了,可剩下大概五十万两银子,等今年湖广粮北上后,我命人收购六七钱一石的粮,先将今年对付过去。” 被李昊吓了一跳后,辽东巡抚总算是想起他和蓟辽经略手上还有今年即将到位的辽饷,并稍微动动脑子就挪用了修城的那部分银子。 这些文官都是进士出身,脑子相当好使,定下了不裁前锋镇战兵与救济辽民的大方向后,又陆陆续续提出了数条有效策略。 其中包括向朝廷继续伸手要赈灾粮、调走关城总兵标营、移走祖大寿手下的宁前营兵等。 说到这几点,又坐回去的李昊问道:“老赵为国捐躯,朝廷给的封赏是什么?还有朱梅呢?” 即使大明官府运转再慢,这个时间也该放出点风声来了。 见总兵官语气大大缓和,文官们也敢小心翼翼提起这个话题。 董老头赔笑着解释道:“兵部议了个海州伯给赵大帅,但圣上最近不召见臣工,封爵之事无人主持。朱梅镇帅的身后事倒挺顺利,追封左都督、总兵官,荫一子为广宁卫指挥佥事,世职。司礼监挪了五十两的内帑银,又凑了两匹上好绸缎子给朱镇帅妻子,兵部出了三十两棺材钱。” 在大明朝当了几个月的差后,李昊知道了皇帝赏赐的内帑银五十两封顶这回事,给朱梅的抚恤不算差了。 “你们让王之臣连上奏疏催一催,老赵一把年纪和我打海州城,又出死力攻鞑子大营,朝廷迟迟不给封赏也不像回事。 对了,后来交上去的四千多颗首级的赏银也得尽快拨过来,这又是十万多两银子,卖粮分给辽民吃,还能多顶几个月。” 总兵官说这话纯粹是出于好心,总不能放着投奔到他辖区的百姓饿死。 其余文官脸色却有点奥妙。 这算私自收买民心,历来都是边将大忌。 不过为首文官袁崇焕没有出言提醒,其余文官也就揭过这档子事。 “本抚台还有一计。李大帅可带降兵入山清剿抚顺关内的鞑子兵,既能打击阿济格等鞑子,又能消耗降兵,减轻兵饷支出。” 辽东巡抚还是不想掏降兵的饷银。 李昊被他气笑了,“你怎么不说让我带兵一路追着阿济格往宽甸等地跑,然后驱赶鞑子兵去朝鲜,我后脚到,顺手再抢朝鲜的粮回来。” 进出赫图阿拉就那几条路,明军若大举从抚顺打进去,阿济格等人要么往北跑,要么南下到宽甸,跨过鸭绿江出海口,去朝鲜讨生活。 袁崇焕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巡抚大人赞扬道:“就食朝鲜也不失为降兵出路,就这么办。只要能熬过今年,到明年秋天辽地二十五卫屯户能交上来上百万石的子粒粮,养活三万战兵不成问题。” 虽然他脸皮厚,可这的确是条出路。 李昊盘算片刻,自己领军去追杀东边山区的八旗兵,以降兵的战斗力,加上他搜刮来的各路猛将,也能和北面黄太吉、岳托手下的两红旗打一打。 虽然做不到向北推进战线,但稳住沈阳一带没啥问题。 辽河套以及北面的蒙古各部也滑溜的很,大明支棱起来后,蒙古人也不想帮后金了。 总兵官点点头,承认了这种打法的可行性。 接下来的议的事就杂多了,比如让辽地重开各种盐井、铁矿,以及派人进山采参,产出送到内地换钱,又从内地买粮回辽地。 核心就一句话,官府也不能白养这些百姓,得让他们干点活。 “对了,袁抚台和我的驻地怎么算?” 说到最后,李昊问起他最关心的事。 按大明惯例,辽东巡抚和总兵官应该驻守辽阳城。 “辽阳城尚有缺口,也没官府衙门,不方便办事,明年秋天之前,本抚台还是驻守宁远城。请李帅秋冬驻守沈阳城,春夏驻守广宁城,防备两路蛮夷。” 李昊揣摩这段话,发觉以后要火并祖家将、砍袁都督的脑袋还得去宁远城里面。 虽然远了点,但好处是两件事一起干了,且靠近山海关,大明朝廷反应也来不及,有助于顺利入关拷饷。 “抚台大人调度得当,我也觉得这么驻守没问题。” 既然以后要杀袁都督,李昊难得给他说了两句好话。 辽东巡抚也笑了笑,拱手一拜,就此带着部分文官离开。 董应举和毕自肃留了下来,董老头笑得合不拢嘴,他觉得前锋镇总兵官前途一片光明。 “我那孙女儿也到沈阳城了,大帅什么时候见见面?好交换生辰八字。” “是那个身穿麻布直裰男服,头戴网巾的……” 李昊将先前碰到的那女子相貌说给董老头听,免得出了差错。 “对对对。” 董老头点头如捣蒜,他对李大帅这个孙女婿相当满意。 福建士子与浙江、南直士子一样,也是对鞑子强硬派占多数,董应举都不敢想象孙女儿嫁给辽镇总兵官后,自己回乡能收到多大的赞誉。 “交换生辰八字走流程吧,我看她心性挺好,你家在福建没土地吧?” 李昊最后又问了一句。 免得拷饷后分大户田地时,回旋镖打到岳父家身上。 “无有,田庄一概无有。别说福建,就是两京一十三省里都没一分地,只在天津等处有几间铺面。” 虽然不知道总兵官为何如此发问,董老头还是将自家情况说清楚。 毕家兄弟与董应举交往颇深,毕自肃给李大帅解释道:“董兄原先因为地受过大官的气,早就把祖上传下来的田地卖干净了,登科之后坚决不做侵占别家田地之举,也算是朝中奇观,闽地士子可将董兄视为福建海笔架呢。” 李昊呵呵一笑,这董老头家风挺正,可论清廉,怎么也不能和海瑞比。 他准备这段时间先搞定家事,免得没儿子拷饷时吃大亏。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12章 半岛也办大案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沈阳城名为城,实为明军前线军营,城内百姓也从各路兵卒身上讨活路。 因此总兵官迎娶续弦妻子时,整座卫城里里外外都喜气洋洋,城内能找到的红布全都被送去总兵府装饰门面,但因为物资的匮乏,婚宴还是相当窘迫。 府内总共摆了四十八桌,来的客人很多,只能轮流入席,这导致府前这条大街被等待入席的来客挤的水泄不通。 “不要挤,让我家曹参将过去。” 数名曹家家丁奋勇争先,给两位将军挤出了一条通道。 驻守海州的大小曹伯侄听到消息,疾驰三四天往沈阳城赶路,总算在第一茬席开席前赶到了,他俩的身份在那儿,一来就能入席。 “可算是赶上了,你们给李帅送的啥礼?” 伯侄俩凑到辽西出身的那一圈将领里,机灵点的给他们让出了位置,大小曹得以坐到吴三桂等人身边。 “我给干爹送了一座没奈何,冬瓜样式。”吴三桂压低嗓音,特意在众人跟前显摆自己给干爹的孝敬礼。 没奈何便是大型银锭的俗称,用几百上千两银子浇筑成单个器皿,意指小偷见了也无可奈何,是富人防盗的手段。 单独领兵后,很多明军将领都会更细致的刮地皮,后金治下的辽东,财富全都集中到了各旗主、额真家里,因此众将手上都有不少俗得出奇但又很值钱的东西。 “那我和变蛟送的有点不上台面。我送了十根大参,变蛟送了一条貂皮大氅。” 人参貂皮都是辽东特产,很多普通来客都会送这些东西。 就算是武将,也得遵循官场里的送礼规矩,曹家一个辽南参将,一个游击,送的礼配不上主客双方的身份。 主帅平时不收礼,这次可能是李总兵家里最近数年里唯二能过的红白事,下一次送礼可就到孩子百日宴了。 曹文诏忽然有点后悔,“这次喜事来的突然,我们在海州,本身就知道的迟,准备不足。吴老弟家里还有啥能撑体面的好东西吗,先给老哥我匀过来,过后我再补给你双倍价钱。” 跟着李帅军功攒的非常多,曹文诏几个月前还只是個把总,如今已经是一路的参将了,官升的太快,他还跟不上送礼的节奏。 “老曹不必惶恐,我干爹本身就不喜这些俗物。下次干爹纳小妾,你再送好东西就行了。” 吴三桂装出一副知道内情的神态,实际上他确实也知道点。 许久没说话的曹变蛟好奇问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一两年的话那黄花菜都凉了。” 打下辽阳后,前锋镇一直在改建各路降兵,同时给各级将领分赏银、加官。 众将心理都有个数,知道总兵官行事和当年的李成梁大帅如出一辙,亲近之人必得加封。 而全复辽土后,朝廷和总兵官肯定还要再次评定诸将功劳,大小曹害怕赶不上这趟。 一桌八人,这桌上的其余七位都被李帅干长子的话勾起了兴趣,纷纷望过来,奉承话不断,就想知道什么时候能给主帅再次送礼。 吴三桂得意洋洋,他就喜欢这种被人围在中心的感觉。 “不是传朝廷要给封伯吗?干爹最近准备要个儿子,董干娘没有生养过,我观干爹之意,打完朝鲜可能就会纳一房小妾。” 其余五人缓缓点头,记下了这事,大小曹却大吃一惊。 “打朝鲜?这是什么时候议的事?怎我们一点风声没有听到?” 曹文诏神色微变,他目前加着参将衔,属于一路之主将,名义上管辖着五个卫的地盘,在整个辽东,上头也就几个总兵、副总兵。 要是他连这种大动向都不知道,说明主帅可能不太待见他伯侄俩了。 桌上的杨世功给大曹解释了一遍前因后果。 竖着耳朵一直细听的曹变蛟惊呼,“这其中,就没我和伯父一点事?” 他为人好战,总想从海州城往山里面的凤凰城打,如今听说主帅准备带兵进山犁庭扫穴,心里痒的不行。 “干爹对你们自有分派,不必着急。” 吴三桂已经抢到了跟着出征的机会,他安稳得很,大小曹却急了。 打阿济格等鞑子的军功眼瞅着捞不着了,以后连主帅身边都混不进去,升官就会遥遥无期。 他们和杨世功等李帅初始家丁一商量,决定婚宴后就到主帅跟前请战。 …… 虽然来客多,但也没什么人敢闹洞房,因此最后一茬酒席结束后,满脸红光的李昊就独自一人,到总兵府第三进院里的北屋,准备圆房。 用绑了红系带的秤杆挑起董素兰的红盖头,喝了部下所送药酒的总兵官说道: “先去吃点东西,待会儿可是体力活。”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细致的观察正妻,董素兰人如其名,整个人气质素净雅致,鹅蛋脸上扑了淡淡的腮红,薄唇上印着明艳的红唇妆,将脸蛋衬得愈发白净。 李昊定睛一瞧,她嘴角还残留着一些点心渣子。 “刚吃了点心,也没什么胃口。既然夫君要行房,那如意就先出去,待我唤你再进来帮我洗漱。” 她吩咐完,一个身型娇小的丫鬟自门后显现,快步走出去带上了门。 李昊有点愣住,他进门后观察了一遍房间内的情况,居然没注意到这个丫鬟。 “这个丫鬟挺适合做刺客。” 总兵官赞叹一句后,也不矜持,直接开始干活。 “夫君且慢,待我卸下步摇钿花……使不得,腿不能架到肩上,怎可如此不顾礼数……不知世上哪个女子能承受的住夫君恩泽,妾是不行了。” 董素兰终于败下阵来,承认自己不敌总兵官。 她一道一道摸着夫君的伤疤,娇声惊呼,“这有几百道疤痕了吧。” “不止,你取红蜡烛来,我让你仔细数数。” 李昊对她比较满意,董素兰虽然嘴上很保守,可身体相当配合,举止也大大方方。 “好人,就不要再玩什么花样了。妾决心跟着夫君去朝鲜,以后有的是机会行房,也好早日怀上。” 一脸正经的董素兰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总兵官封爵荫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她虽然是正妻,可娘家势力不强,也得在子嗣上抢先。 “行军途中带着女人,这像话吗?何况路途遥远,长白山里也不好走,也不安全,万一你怀上了,行军途中动了胎气怎么办?” 他打仗不拘一格,多的时候靠个人勇武,因此每日行军最高可达近百里路,就算是常年呆在军营的强兵也受不住,更何况一个女人。 “妾可装扮成男子,随侍夫君左右。” 她不依不饶。 “等伱怀孕我再出发,这总行了吧。一去朝鲜两三个月,我得将辽东军事布置得当,等各路猛将兵卒、后方军械到位,起码半个月起步,时间是够的。” 董素兰温润一笑,显然满意了。 她没卸妆,运动一番后脸上有种被糟蹋的人妻气质,李昊看的兴起,又按着她的头往下。 …… 九月初十,苦追一个月的李昊总算是按计划赶到了朝鲜平安道的安州城。 自浑河河道往抚顺关内逼近后,他又特地派兵堵死了鞑子北撤那条路,而凤凰城方向也有大小曹率两千兵卒假装进攻,三面被堵死,阿济格等人也只好率领能战之卒快速向宽甸、义州等地转进。 再不跑,可能真要被犁庭扫穴了。 辽军有条不紊的跟在鞑子军后一两百里处,一路从长白山追到了朝鲜西北侧的平安道。 朝鲜兵力可能也就五六万,鸭绿江口附近的小城、包括东江镇手里的铁山等地都没守得住。 也不能叫守,因为这几处的军民见到几千鞑子兵打来后直接选择收拾口粮跑路。 而侦察到后金军攻破了城池后,李昊就加快速度狠追一波,不给阿济格喘息的机会。 后金军没了补给,只能以战养战,他们也不敢回过头和李昊硬干,于是一路东进,终于在朝鲜重镇安州碰了一头灰,攻城时耽误了一天,损失了几百旗丁死兵后,辽军就追到了后方几十里处。 八旗兵只能再次东进。 前锋镇总兵官却还有兴致修整一两天,向朝鲜守军通报了自己身份后,安州守将金俊、南以兴等朝鲜将领出城迎接。 万历皇帝对李氏朝鲜有再造之恩,他们可不敢怠慢辽镇的总兵官和这支来援的明军。 “你们朝鲜国王呢?在汉城还是逃到岛上去了?我此行不止为追杀鞑子兵,还要算算光海逆贼的秋后账。” 率兵大大咧咧进入安州参将府后,李昊毫不客气,开始拷打朝鲜方面的武将文官。 光海君便是天启三年之前的朝鲜国王,在壬辰倭乱时便是王世子,受过大明厚恩,但之前一直和努尔哈赤眉来眼去。 如今的朝鲜国王李倧虽然是推翻伯父光海君上的位,但没有清算光海君的罪行,只将自己伯父流放到了海岛上。 李昊设想在朝鲜也办几场大案,彻底让半岛民众知道该怎么当大明的狗。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还有一章明天码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如题,今晚写了点,但资料没查全,半岛史料太少,得从一些明朝人的经历查。 等更新的兄弟们早点睡,晚安!《带着骑砍速通乱世》还有一章明天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有个章节重复了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如题,112章重复了,已经订过的不要重复订阅。章节标号有点混乱,等明天编辑上班我找他改改。《带着骑砍速通乱世》有个章节重复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 夜宿王床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面对大明总兵的责问,半岛武将也不敢回话,只唯唯诺诺,再加上他们汉话也不太好,半天也没说出个囫囵句子来。 李氏政权治下的朝鲜,几乎处处模仿大明,武将的地位也差不多,安州参将金俊磨蹭了半天后,终于通过翻译讲了一个可行的方案。 “两班功臣张晚是八道都元帅,张院君目前驻守汉城,这些事情张院君能给大明朝廷与总兵大帅一个答复。我们只是低下的武将,做不了主的,也不知道我王目前在何方。” 李昊皱着眉头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安州这些守将让他去汉城找一个叫张晚的文臣,这個张晚是八道都元帅兼玉城府院君。 朝鲜总共才八个道。 所以通俗点说张晚就是半岛军事最高指挥官,外加玉城府这个地方的院君。 “嘿,光海逆贼这大案你们是掺和不上了,两班贵族总逃不了了吧?凡是两班出身的文武官员,每人都要给大明军队提供两百石军粮。东江镇的毛大帅即日也到,自我们离开后,就由毛大帅暂领安州防务,免得鞑子兵杀回来你们拦不住。” 安州是军事重镇,但不是半岛政治中心,搞李氏政权还得去汉城。 朝鲜的封建程度比大明都严重的多,文武两班贵族把控着上层官职和大部分的土地。 但朝鲜资源有限,两班贵族里也只有嫡子才能继承官职和土地,庶子被禁锢,只能充当翻译官、医官等基层官员,被称为“中人”。 除去两班贵族和两班附庸外,半岛上如今还存在大量的贱民、奴婢,以及在两班贵族的农庄里种地的佃户,整个社会的形态和印度的种姓制度有一拼。 安州守将们相互讨论后,由南以兴回了话。 “尊敬的大明总兵大帅,我们很乐意为大明天兵提供军粮,每人两百石也拿的出来,但安州城目前驻守大量兵士,可否由汉城或者南边各道转运这笔粮饷?” 李昊没有回复这话,问了问孔有德这些在皮岛、铁山附近待过的人后,直接和朝鲜翻译对话。 “你叫什么名字?是西人党还是大北党?” 朝鲜的党争比大明还要复杂,总体分为东人党、西人党,但又无限套娃,层层分割。 支持光海君的为东人党里的大北党,支持现任国王李倧的两班贵族大多为西人党。 “卑职名为金政宰,是东人出身,属于被禁锢的庶子。” 这个翻译官约莫三十多岁,眼睛较大,下巴也不太突出,明显有外来血统。 “好。我解除你的禁锢,封你为联络使,专门负责与大明联络。” 东人身份加庶子,这金政宰够倒霉的。 李昊先给他封了个官,然后详细盘问半岛税收,两班贵族的农庄,朝鲜兵里的鸟枪兵等关键事项。 “总共能收到十万石左右的税,各级官员支出大概有十一万石。两班贵族的农庄里,每年产出五十万石没啥问题,大王也是靠自己的农庄。” “各地兵士名义上五六万,实际能战之兵大概有一两万,这两三万里大部分还都是刀枪兵,能发射鸟枪的精兵大概只有六七千。” 半岛原先的骑兵还不错,战斗力也可以,被大明成祖连续搞走战马后,朝鲜兵战斗力直接下降了一个档次,直到火铳、鸟枪时代才稍微恢复一点。 但前些年被曰本打了一次,七年前萨尔浒之战又损失了一大波精兵,不和女真人冲突的话,本身也没有练兵的机会,精兵兵少很正常。 大概了解了情况后,李昊直接召唤了跟着出征的诸将。 “尚家兄弟、刘家兄弟,每人带兵一百,去乡间的农庄刮地皮,等到毛帅领兵赶到安州后,将刮到的粮食全运到安州来,各处的奴婢、贱民直接分了农庄的地,其余乡班、管农庄的小吏全压到安州。等着我回来处理。” “三李各带家丁,每人再加两百精兵,策应这些刮地皮的弟兄。还是老规矩,大鱼上缴由我分配,小鱼自留。” 除去尚可喜,尚家弟兄有六人,刘家兄弟有七人,这就是十三支刮地皮队伍,搜刮朝鲜乡野是够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来,李昊也没想跟朝鲜国王李倧客气。 在安州留下了一千三加六百兵卒后,前锋镇总兵带着剩下的一千五百骑兵直接出城追赶鞑子兵。 …… 朝鲜仁川都护府,江华湾。 一千余名黄甲、蓝甲八旗兵围在主将阿济格身边,他们身后是淤泥摊,海浪不断拍打岸边,冲刷着第一次交锋的战场。 他们身前则是一路追杀过来的明军-朝鲜联军,称其为明军也不太合适,除了主将李昊和数百汉兵外,剩下的全是降兵。 甚至有五六百人数天前还在跟着阿济格兄弟俩逃亡,投降之后摇身一变就成了辽镇辖下的精锐骑兵,跟着大明总兵追杀原先的主子。 “我乃后金大汗,绝不投降!” 阿济格咬牙切齿,事到如今,他也不恨带头追击他的李昊,只恨那些反叛的奴才。 “我才是老汗钦定的大汗,老寨赫图阿拉都给我了,你的汗位是自封的。” 半大小子多尔衮指出了哥哥的错误,身边的旗丁全是建州出身,投降之后也讨不了好,因此跟着他哥俩一路逃亡。 从赫图阿拉出发前,整个后金就三个大汗了,北边的四贝勒黄太吉也在两红旗领地上称了汗,又拉拢了部分科尔沁部的小部落,声势要比山里面的两个大汗强的多。 在他们对面,几乎闲了一路的李昊询问了身边诸将的意见,终于下定决心。 “除去爱新觉罗家的逆贼、各级额真外,建州女真兵投降不杀,我要派他们跨海去打曰本。” 眼下这个形式,打是打不起来了,西面江华岛上还派出了船只援助明军,这伙鞑子兵没多少出路。 几名剃辫女真兵前去宣读主帅的决定,刚说了几句话,就被阿济格等后金将领射箭赶了回来。 但效果还是有的,起码无心作战的建州兵知道有活路后,开始零零散散朝着东边跑去。 一路跑一路脱掉身上的甲胄,武器也扔在了岸边。 阿济格和数名额真快速放箭弹压,可溃散的旗丁太多了,他们根本管不过来。 到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十来人。 朝鲜战船总算是到位了,他们派出小舟靠近这处烂泥滩,舟上的鸟枪兵连续朝着这十来人射击。 对面的明军也无心进攻,因为马匹的四蹄会陷进烂泥滩里。 闭目哀叹后,阿济格率先提出解决方案:“奴才们砍死我吧,我不想落在明军手里被羞辱。” 多尔衮却有不一样的见解:“阿浑先别泄气,咱涉水过去抢那些小舟,抢到小舟后往江华岛跑。” 他们本就是冲着江华岛来的,只是给他们带路的朝鲜人使了心眼,将他们带到了烂泥滩附近,然后被明军围住。 这十来人无奈,只得卸掉部分甲,只穿身甲往小舟摸过去。 可惜小舟上的朝鲜兵也防备着他们过来,于是划桨西撤,阿济格等人身甲上的棉花吸了水,连回到岸边都做不到,接连被海水淹没。 “派人去找到阿济格、多尔衮的尸体,砍下首级送到辽军军营。” 向跟从作战的朝鲜将领下令后,李昊率军朝汉城前进。 朝鲜国王只带了部分臣子和大妃去了江华岛避难,汉城里留下了不少朝鲜两班贵族。 以张晚为首的朝鲜两班官员出城迎接,他们还仿照大明官场的送礼规矩,给主要的明将都送了礼物。 可惜朝鲜民力实在匮乏,民间甚至还在以物易物,送的礼着实有些拿不出手。 颇为寒酸的景福宫主殿内,身穿圆领补服、头顶乌纱帽的朝鲜臣子举行了他们自以为相当丰盛的夜宴。 “海带豆腐汤、腌萝卜、糖蒜、腌豆芽……唯二的荤菜还是煎鱼和酱油烤肉。” 李昊哀叹一口气,怪不得前后几次援朝之战,中原王朝还要顺手赈个灾。 明将们自然看不起这夜宴,大致将荤菜吃完后,陪着主帅坐着,他们准备回驻扎地后再吃一顿。 朝鲜两班官员倒吃的津津有味,还不时跑到大明总兵案前敬酒。 为首的老头张晚还给大明总兵解释了自家大王的归期,“后日,我王必到汉城,届时还有宴请。” “没朝鲜国王陪着,他的妃子也该出来敬个酒吧?你一个八道都元帅,也配用主人身份为大明将领举行酒宴?” 李昊可没看得上这一两顿腌菜为主的半岛宴席,他强令朝鲜人派出剩下的王妃出来敬酒。 张晚等人无奈,拖延了一段时间后,感觉敷衍不过去,就派人请来了大王没来得及带走的几位妃嫔,轮流给大明总兵敬酒。 李倧也就三十二岁,他的妃嫔年龄也不大,除了一个汉女外,其余都是两班贵族出身。 “就你了,今晚由伱侍奉我过夜。” 这个汉女妃嫔祖上是山东人,五官比其余半岛妃嫔艳丽多了,身材也凹凸分明。 张晚等朝鲜臣子大惊,纷纷起身劝阻,并请妃嫔们快速离开。 大明诸将却露出笑意,在主帅示意后,他们三下五除二带走了呼喝不止的朝鲜臣子。 “妾愿侍奉总兵大帅。” 名为王琪的汉女妃嫔也不自矜身份,大大方方就答应了。 李昊哈哈一笑,将她拦腰抱起,从景福宫主殿后门往朝鲜国王的寝殿而去。 他现在对子嗣很感兴趣,闹饷时还能靠个人威望召唤辽兵起事,正经造反时必须得有儿子,不然没人跟从。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14章 鲸吞朝鲜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真是禽兽不如,禽兽不如呐!” 仁川府城内,京畿道右道观察使金安吉将汉城发生之事回禀给朝鲜国王李倧后,他的大王就一直在清空桌面。 桌子上也没多少东西让他摔,无能狂怒一段时间后,小眼睛的国王命人唤来了六曹两司的判书、司宪、司谏等堂上官。 六曹两司便是朝鲜的六部与都察院,跟着大王出逃的汉城大官都过来了。 虽说这事确实难以启齿,可李倧是个很窝囊的国王,天启三年造反的时候便是靠着这群西人党两班官员成的事,当上国王后每天也不管事,遇事不决只问诸臣。 金安吉又将汉城内诸事说给堂上官听,朝鲜众臣子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在仁川府停留。 “居然敢留宿我王寝宫,还命诸妃子侍夜,真是胆大包天。立刻命他前来仁川府,跪在大王前面请求恕罪。” “有明朝鲜乃太祖皇帝定下的不征之国,即便是神宗皇帝,也要待我国以礼,他区区一个辽东总兵,安敢行如此禽兽之事?” “大王乃天启皇帝亲自册封,大王寝宫也是一个丘八能染指亵渎的?不如趁辽海未冻,直接派人去天津告这李昊的状,请大明部院贤臣为我们做主。” 这群两班官员自然不是为了大王的事义愤填膺,妃子而已,就是全送给大明总兵侍夜,两班官员可能还觉得与有荣焉。 毕竟那是大明的正一品大官,三十年前壬辰倭乱时,朝鲜武将都只能跪在总兵帐前听调,连进帐议事的资格都没有。 北边乡野被刮地皮的事已经传开,安州城都被另一位大明总兵接手,两班官员觉得自家农庄保不住了,于是决心怂恿国王派人去大明朝堂上制裁乱来的总兵李昊。 “其实只有一位妃子侍夜,两班户出身的妃嫔都被赶走了,李总兵觉得她们丑,身材又矮小。” 金吉安改正了其中一位堂上官的说辞。 这是实话,可也惹得众多堂上官更加恼怒。 “他以为他是什么?居然嫌弃我们的女儿!” “大明泱泱大国,就没人教会他懂规矩吗?” “就该将他们抓起来,送给大明的贤官管教管教。” 六曹两司的堂上官群情汹涌,鼓动国王派兵擒拿汉城内的明军,以及在北方四处流窜的小股骑兵。 明军多抢一天,两班官员的农庄就少三四十个。 朝鲜官员的工资极低,没了农庄的收成,官员们明年的生活可能连大明的地主都不如。 李倧窝囊归窝囊,脑子还是有的。 “要抓人你们自己去抓。连后金兵都打不过这人手下的骑兵,就凭汉城里的那群丘八,撕破脸怕不是连寡人的命都没了。” 先前为了躲避南下的鞑子兵,江华岛上囤积了不少粮食,李倧甚至觉得躲在江华岛上,等秋天过去,大明骑兵草料不足,自然会退到辽东去。 吏曹判书李贵表现的尤其激进,他的农仆跑过来好几個,还有更多跑到汉城去找他,由此估算,他在黄海道的农庄多半是全遭了毒手。 如今的两班官员出身西人党,上台后大肆在东边的黄海道、全罗道侵吞田地,而黄海道是朝鲜耕地最为集中的区域,按明军这个抢法,以后几年两班官员都别想过好日子了。 国王和群臣议论半天后,总算是得出了一个共识,那就是继续回到江华岛躲风头,期间派兵追捕在黄海道抢掠的明军,再派人去汉城内送厚礼,请大明总兵领军回辽东。 当然,李倧还特地命礼曹判书去大明一趟,告状是必须的,有些两班官员甚至还想着让大明朝廷出一笔赈灾款,用来补偿朝鲜官员被抢的损失。 …… 汉城景福宫花园。 数以千计的尸体垒在花园一旁的国王亲耕地上,砍下的首级垒成小山,汉城内的数万民众不断鼓起掌声,为大明总兵打气加油。 被大明总兵砍头的都是两班户,以及乡班户,其主要罪名是私通后金、侵占百姓田地、逼良为奴,原先被流放到江华岛的光海君及其党羽也被朝鲜国王送到了汉城,让李昊砍了个爽。 【通关度:5.2231%】 【生命值:10332|10476】 在汉城的这一个月里,李昊接连办了光海君案、功臣侵田案、隐匿丁口案。 和洪武皇帝办的四大案类似,这三案都是牵连一点当即诛杀,核心成员更是通通诛九族,才算是凑足了三万出头的罪犯,成功让李昊的通关度破了百分之五。 朝鲜在籍人口约有七百多万,实际应该有一千万出头,诛杀了三万只吃饭不干活的寄生人群后,朝鲜民间对大明总兵李昊的评价直线上升。 毕竟三年前李倧反了光海君后,半岛民生不仅没有迎来新气象,反倒因为功臣连续侵占田地而更加恶化,两班贵族搞土地兼并的速度比大明乡绅快多了。 “今天的砍头就到这里,都退下吧!” 李昊挥手示意汉城百姓离开,又招来朝鲜兵,命他们就地将尸体掩埋。 按正史的演变,这块花园和国王亲耕地会变为一座叫青瓦台的建筑,多埋点尸首说不定还能以毒攻毒,打破此地的魔咒。 景福宫内,劳作了一天的总兵李昊躺在早就备好的硬榻上,听朝鲜官员汇报的同时,享受着半岛上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 即使是大明的随军火头兵,在食材足够时,做出来的饭菜都比景福宫内的御膳房做的要丰盛的多。 在吃食的讲究这块,神州赤县一直是世界最高峰。 “全罗道、庆尚道、江原道不让我们派去的官员入城,忠清道的清州府也不听我们的调兵令,其余四道按正常官员任命接纳了我们派去的中人官。” 最先投靠辽军的金政宰逐道分析外地的形势,和诸多两班庶子一样,他被大明总兵任命为新的六曹判书,成为二品大员。 国王躲在江华岛上不回来,朝鲜俨然换了个大王。 大起刑狱的同时,李昊也在快速派人接手朝鲜各道的官府,同时收拢朝鲜兵能最能打的那部分。 与大明的班军类似,朝鲜兵役也是轮值定役,每年上几个月的班,自带武器、干粮和衣物,兵源则是十六岁到六十岁的良人男丁。 看来这半岛全民服役的传统能追溯到李氏朝鲜。 朝鲜兵分为中央的正兵、地方的留守军,战力最强的兵卒则是北方的六镇,主要用来对付女真人。 朝鲜在南方的水师规模也不少,但多劳少功,战斗力与大明水师差了一大截,东江水师都能打的他们屁滚尿流,李昊也没看上。 “南边三道不听令?传吴三桂过来。” 对半岛,李昊的设想便是年产五十万石的粮草后方,以及轻型火铳制造基地。 其余物资朝鲜也没有,就是派兵过来天天刮地皮,也刮不出来。 年轻的干长子很快便到。 “给你派一千女真降兵,两千被整编的朝鲜正兵,你去南边三道挨个儿刮地皮,绕着半岛走一圈,攻下江原道的两座城池后,再回到汉城来。我到时候应该带兵回了辽东,你就留守汉城,等我调令。” 吴三桂先喜后惊,“我该以什么身份驻守汉城?让朝廷上的腐儒们知道了,还不把干爹和我吴氏一门骂死。” “就以参将身份,正三品武将,镇守朝鲜是够了。等我回辽东,就向朝廷表奏你的功劳,你爹也会升官的。年头前后会有一场大战,战前我会派人到汉城轮替你。” 朝鲜的产粮地集中在中西部的黄海道,此道夹在汉城所在的京畿道与靠近辽东的平安道之间。 所以只要掌控汉城与安州,半岛就能为辽军提供免费的粮草与鸟铳。 吴三桂大喜,他这个年纪的参将,放眼大明也是独一份。 “以后绫阳君就长居江华岛,不得放其上岸。我在仁川府派了几百女真兵,派人告诉绫阳君李倧,他想试试建州大弓和铍箭的滋味儿就去仁川。 我不在时,朝鲜内政由六曹同议,以你为首。先前推行的废弃庶子禁锢、分各地农庄给奴婢、贱民的政策也要继续推行。” 李昊给金政宰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 听闻此言,金政宰急忙退到大明总兵案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他这个庶子崛起的速度古往今来都闻所未闻。 耽误了很长时间后,李昊也准备带兵回辽东,途径安州、铁山等地时,顺手火并了东江镇。 天气转凉,辽海即将停航,皮岛上发生的事得有半年才能从海上传到大明朝廷耳中,闲着也是闲着,整编东江兵还算办了正事。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15章 防备袁抚台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十月十五号,半岛安州城。 “原本想着与李帅在海州城见,没想到这一别八个月,李帅已经荡平了建奴。咱哥俩居然在安州城会面了。” 毛文龙发福不少,又穿了蓝布补服短沃,挺着个大肚子,不像个将军,反倒和地主员外差不多。 李昊一直身穿布面甲胄,在安州参将府前与被他请来镇守安州的东江镇总兵碰了面。 “我这一段时间一直在追杀阿济格等鞑子,还不知道朝中之事,毛帅可曾听到什么消息?” 他在沈阳和辽东巡抚等文官商议过裁兵之事,东江兵虽然都吃的是单饷,可一年支出也是几十万两银子,没道理不裁撤东江镇。 “自然是皆大欢喜,李帅在辽阳斩杀鞑子酋长老奴后,户部就抓紧时间给西北两省行了明年不征辽饷的公文,据说山陕二省的流匪都少了很多,如今唯有四川贵州那片和辽东还有战事,不过眼瞅着打不长久。” 毛文龙扶着肚子,笑容满面。 自大小曹将军攻破了凤凰城后,他的东江地盘就剩宽甸那片还能接触到鞑子,可赫图阿拉一直被沈阳方向的辽军占据,还经常进老林子烧荒,大山里的鞑子也剩不了多少。 虽然他对之前李昊、赵率教调动旅顺等地兵卒北上之事颇有微词,可那已经是数月前的事了,何况沈阳都光复了,再纠结也显得他心眼小。 所以一路笑着迎接,力求促进双方关系。 “袁巡抚就没说过裁撤东江镇之事?” 李昊非常诧异,毛文心态好的过分了。 东江总兵在塘报上经常写一次攻破数座鞑子村堡、毙敌一两千。 他开镇的四年间,发给朝廷的奏报上可能毙了几万的敌,实际上给兵部前后上缴了几百颗带辫首级。 若东江镇被裁,毛文龙手上没了兵权,又没有朝中重臣力保,他可落不了好。 “说了啊,年底前将兵卒裁干净,又派了一个徐参将监督,这还是副使毕自肃亲自坐船到皮岛跟我谈的。” 东江总兵解释道。 李昊更加惊奇,与众将进入大堂后,再次细致询问。 “毕自肃是怎么跟你说的?给东江弟兄们发了多少的赏银?毛帅的位置怎么安排?” 他一连串问了三個问题。 毛文龙老神在在,“既然鞑子跑到了北边,那东江镇自然没有继续开设的道理。这我也懂,除去今年本色折色粮饷外,儿郎们每人多领一两四钱的赏银。至于我,加个左都督便致仕,以后大概还是待在皮岛上,也会去金州过过日子。 毕副使承诺过,袁抚台说我儿毛承禄以后加辽东东协副总兵,专管辽南几个卫的守兵与旅顺水师。” 东江总兵对自己以后的日子非常满意。 只要待在辽南这片附近,还没有人能动得了他。 “倒是老弟你,得小心了,朝鲜李倧已经派人去天津,准备告你的状。加上弄死虎敦兔汗这几档事。等打完黄太吉那群鞑子,老弟多半要吃大亏,我听说你和袁抚台过节不少,可得防着点他。” 毛文龙语锋一转,提醒起李昊来。 在东江总兵看来,这李帅的麻烦比自己大多了,用辽东刮地皮搞来的钱买粮食分给辽民吃还是小事,毕竟镇守总兵也有安民之责。 侵占朝鲜国王妃嫔、无故扣押蒙古各部台吉、假借抚赏之名袭杀察哈尔大汗这几件事,哪一件都不好过。 “袁抚台心眼宽阔,不会和我计较这些的。” 李昊也很放心,他提议道:“黄海道的二十万石粮食陆续就运到,加上安州城里尚刘几兄弟搜刮到的,辽民对付到明年开春不成问题。要不咱尽早撤到辽南去,我也好脱了侵占汉城的罪名。” 东江总兵哈哈大笑,相当爽快的同意了。 “今年比去年热不少,冻海也迟,趁着最后这段时间,咱派人把粮食送到旅顺、海州各处去。今年可是我这四年过的最富裕的一年,前几年我都没敢想直接跑到黄海道抢粮。” 诸将又说了些杂事,捱到傍晚直接入席,武将们的人情往来相当简单,相互轮流宴请,喝上几顿酒就能快速拉升彼此关系。 辽军、东江兵在安州耽误了几天后,两军陆续开拔,压着上万民夫转运此次获得的粮草。 当然,李昊还在安州城留下了刘兴祚七兄弟和他们的家丁,以及一千骑兵。安州城内的朝鲜兵则被他用汉城兵曹判书与大明总兵双重名义调走了三千,准备援辽灭女真。 早先防备阿济格这伙鞑子时,安州守军一度达到了一万两千人,后来朝鲜兵各自回到驻地,安州城只剩下四千余人,被抽走三千后,刘家兄弟几个足够稳住此城形势了。 北上途中,在铁山城两军停下,准备分粮之事。 “干爹,查清楚了,皮岛上的那些将领基本上都到了铁山。虽然粮饷照发,可登莱方向的船要给辽阳海州一带运粮,皮岛口粮不多,岛兵只能跑到铁山屯田处过活。” 傍晚,李昊的大帐内,三李之一的孔有德进来汇报了这些军情。 “那个徐参将,就叫徐奏敷那个,他的营兵在哪个地方?毛承斗、陈继盛等人的军帐都摸清楚了吗?” “都摸清楚了。” 孔有德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他完全搞不明白干爹这是要干啥。 李昊点点头,吩咐另外两李,“你们俩领兵对付徐奏敷和他的营兵,其余东江将领由我和永诗来,由头就是徐奏敷派人窥探我军机密。” 尚可喜与耿仲明还好,孔有德极重感情,当场出声问道:“干爹可是要对付毛帅?我深受其恩,不愿下手。” 李昊摇头一笑,“我闲出屁对付毛帅,只是奉命整编东江兵而已。毛帅和东江诸将会活的好好的,我准备带他们回辽阳城。” 他没说是奉谁的命,三李虽然心生疑惑,可还是出帐执行干爹的命令。 只有八百多前锋镇精兵提前得到了穿甲预备的口信,被担任百总、旗总的汉兵召集到一起后,趁其他营兵吃晚饭这个空挡开始干活。 岛兵、两路明军都驻扎在城外,由于没有防备,徐奏敷和其家丁很快就被干掉,其辖下营兵骚乱起来,见了红后差点引发营啸,但旋即被镇压下去。 东江兵防备意识就差很多,等前锋镇总兵带人将毛文龙承字辈的干儿子,有字辈、永字辈的干孙子搜刮干净后,东江兵才放下碗筷,穿上甲胄查看情况。 但他们也没胆子和李帅作对,只敢躲在远处围观。 毛文龙早就过上了马放南山的好日子,他被孔有德这个前干孙子请出军帐时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是谁要对付自己。 “我说李帅,这是何苦?咱俩家也没什么大过节啊!” 冷风、刀刃时不时折射的寒光总算是让毛文龙想起了自己和养子养孙面对的是谁。 李昊命人亮出了自己的圆牌。 “此乃王命旗牌,我奉命整顿东江镇,你等与辽民有大功,朝廷决定移皮岛、铁山诸将到辽阳城。其余徐奏敷等人,窥探主帅机密,已被我派兵斩杀。” 毛文龙长呼一口气,瘫坐在地上认了命,他的养子养孙见状,纷纷跪倒在地,求李帅饶命。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16章 他难道想造反?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辽西走廊,宁远城。 当何可纲赶到巡抚衙门时,天色已经变暗。 此时传唤,必有大事。 这位新升任游击将军的辽东人径直走入衙门最深处的院落,找到袁巡抚住处,推开书房进去,发觉屋中已经来了四五位将军。 为首者祖大寿,其余还有谢尚政、张存仁等,全是辽东巡抚的亲信之人。 此地主人袁巡抚立着脸坐于书桌后,众将沉默寡言,书房内气氛相当凝重。 何可纲急忙走到书桌前,拱手一拜。 袁巡抚一摆手,张存仁便起身,走到何可纲身边将东江巨变说给他听。 “这这这~老徐和家丁全没了?李帅行事也未免过于霸道了些。” 何可纲掌管抚标营,对关外诸营与巡抚之间的关系相当熟悉。 徐奏敷乃辽东军户,据传是辽南逃兵,在宁远守城战后升为都司佥书,属于宁远城里敢做事的掌营将军,也是巡抚心腹将领。 此次袁巡抚调徐奏敷去东江镇督促裁撤兵额,其实也有收集毛文龙罪证、拉拢东江将卒之意。 “他就算有王命旗牌,可也只能处置正五品的守备,再往上的文臣武将都由不得他肆意乱杀。” 老将祖大寿还是守规矩的人,他先前因为获罪即将被处死,幸亏当时任兵备道的袁巡抚求情才戴罪立功,所以对朝廷的这些规矩相当在乎。 “他难道想造反?所以火并了东江镇,又从朝鲜调兵过来,等到冬天路面冻实,他好一路攻过来。” 另一名巡抚亲信谢尚政惊呼。 除了祖大寿曾跟着援攻三岔河、海州时拿过光复辽东的军功外,书房内其余诸将都没有蹭到李大帅的军功,因此心生嫉妒。 “他有逆反之意,可我无逼他谋反之心,这个局,该怎么破?” 袁崇焕一脸无奈,他准备用徐奏敷拉拢住东江镇的水师兵卒,一旦辽东有变,又可用对付鞑子的招数对付辽阳海州一带的兵变。 “抚台,可不敢称李帅有逆反之心。他在朝鲜所作所为也不算大事,只是僭越而已。一旦抚台发动原先准备好的断饷断草计策,朝堂上必定以为是抚台大人逼辽民、逼李帅闹事。这个罪名,整个宁远城的兵卒都担不起啊。” 何可纲苦口婆心劝谏,在李总兵率军追杀阿济格去朝鲜的这两三个月里,袁巡抚给锦州、广宁、海州、辽阳四地各派了守备、游击等武将,用掺沙子的方式牢牢监督四地武备、兵卒调动。 文臣中,毕自肃和山东等地的官员也在快速到任,用发饷、开设粥场的方式拉拢辽兵辽民之心。 袁崇焕闭目沉思,良久才道:“如今之计,唯有上奏表明辽东态势,请阁老、部堂大员们厚赏前锋镇将士,并请圣上赐李昊侯爵,稳住局势再行打算。” 他其实更想如今就断了辽东粮饷,可一断粮必定逼反辽民,反而适得其反。 祖大寿等人表示此法可行,谢尚政、张存仁却不以为然。 “袁抚台,定夺可能来不及了,必须在这两三個月里将能战的秦军调过来防备。抚台先奏请王经略派兵把守住锦州、广宁城,我们摆出有防备的架势,兴许能唬住海州那一带的辽兵,让他们不敢跟着李昊起事。” 谢尚政反驳道。 张存仁想的更绝,“熊经略之前的三方布置之策仍旧能施行,连虏平贼也不是不行,毛承禄是个糊涂人,给他厚赏,必能引旅顺、海州等地的东江兵为抚台所用。” 作为广宁人,他其实一直和后金暗自有联系,沈阳以北的八旗兵早就撑不住了,想要讨个建州卫指挥使的封赏就投降大明。 “那我派你去广宁,张存仁去锦州?你们暂且守上一守。联络黄太吉之事,就由张存仁负责。” 心腹徐奏敷被杀让袁崇焕相当恼火,他可没忘了先前被摔死的罗姓家人。 这账,有机会也是要算的。 谢尚政当场拒绝,“抚台呐,您老也知道我的本事,就是加上我的两百家丁,都凑不成一盘菜让李昊砍,这广宁城我去了反倒坏了抚台的大事。” 张存仁一言不发,显然也不想北上送死。 书房内再次陷入沉默。 何可纲看不下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袁巡抚书桌前请命道: “众将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信李大帅有谋逆之心。请抚台派我去锦州,我与李大帅在宁远共事一场,即便有事,也能劝李大帅回头。” 辽东巡抚当场答应,让何可纲带了抚标营一半的兵力去锦州驻守。 “祖镇则提督宁远,加固城墙、深挖城外沟壑,力求这个严冬继续守住宁远城。张存仁也别闲着,你派人绕道阜新,经草原去黄太吉那边商议,一旦辽兵有变,若黄太吉率军平贼,可将建州左卫的龙虎将军之位封赏给他们家。” 袁巡抚对辽东各势力的作战能力有相当清晰的认知,如今也就鞑子兵能在野外和前锋镇总兵辖下的那群骑兵斗上一斗了。 众将领命而去,袁崇焕却仍旧感觉不到安全,他将桌上竹筒里的水倒进砚池里,边研墨边构思给关城经略府、兵部的公文。 对付李大帅耗费的心力可比对付鞑子难多了,起码鞑子攻不下大城。 …… 辽阳城。 整顿完东江兵后,气温急转直下,为防海路走不成,李昊派皮岛水师运了十五万粮食往旅顺方向,自己带兵押运剩下的三十万石经凤凰城、本溪、太子河道抵达辽阳城。 朝鲜民夫在铁山附近就被打发回去了,这趟带回去的人手足够,再让那些民夫跑一趟,又要多吃掉几千石的口粮。 得知总兵带着朝鲜粮回来后,辽阳城内城外的辽民奔走相告,凑热闹的民众差点挤破了新近整修好的总兵府大门。 “李帅对辽民有再造之恩,百姓如此热忱也在情理之中。” 议事大堂内,居于东侧上手的毕自肃给总兵官解释,与数月前相比,这位辽东副使直接苍老了七八岁,头上的白发依稀可见。 巡抚大部分时间在宁远和关城处理公事,辽东辽南之事全由毕自肃一个人巡察,各地到任的官员也由他监督,他还得上心安抚辽民之事,这段时间可给忙坏了。 “我听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们断了降兵的单饷?还调走了那些京营出身的将军?” 李昊之前接受了太多的降兵,两个标营的兵额根本不够,于是除去标营兵外,其余降兵都只吃单饷,可没吃两个月,就被文官们断了饷,和吃粥的百姓一个待遇了。 “这正是我要向李帅禀明的,降兵上万,老奴都不给那些死兵、台尼堪月饷,朝廷也养不起啊。只得降为团练兵,和班军一样,干活时吃饷,不干活就当军户对待。” 锦州、广宁、义州一带今年还能有收成,辽阳海州一带仅有部分田地产了粮,即使是海运南方粮,也发不起降兵的粮饷,毕自肃和经略、巡抚商议许久,才算是定下把降兵改为团练兵的计策。 “那抽走周遇吉这些猛将是怎么回事?没了这些人,沈阳以北都推不动,铁岭那边都没烧荒,鞑子们还能过个好年。” 李昊隐隐感觉到,似乎辽东官场上已经在防着他了。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17章 也不是我想闹饷,这都是文官们逼的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只是正常调动,周遇吉调去了蓟镇喜峰口任游击,防的是喀喇沁那一部;邓茂林本身便是京营客军,这辽事已熄,自然带着援辽客军回原先驻地;祖宽乃祖大寿家丁出身,经祖镇推荐去了关城任职;吴襄是辽东苑马寺卿看中的人,调去宁远整顿马政也属正常。” 这些任命大多由巡抚袁崇焕提出,蓟辽经略王之臣盖印,毕自肃解释起来有理有据。 辽阳文臣里还有王廷试,辽东官吏缺额相当多,他在山东官场上的名声还不错,便被火速提拔为辽阳分守道的兵备道员,加的是从三品的布政参政官衔。 李昊转向老王王廷试,“辽南、辽阳几地囤积了多少口粮、草料?” 从粮草判断大明对自己的态度最合适,若王之臣、袁崇焕等人实心办事,那辽南的金州、旅顺一带囤积的粮食能让辽民、前锋镇将士撑到明年开春。 如果粮草不够,便说明囤积的粮草在觉华岛、山海关、天津等处,辽东官员准备用粮饷控制前锋镇将士。 “回禀大帅,路上转运困难,辽南囤积的粮食要么在旅顺,要么在海州。下官只负责辽阳和沈阳前线的粮饷转运,对辽南粮草掌控不多。” 老王是个相当严肃的中年男人,把辽阳城经营的还算不错,李昊也就没有为难他。 “李帅,这点我倒是能说上话。旅顺囤了六万石,海州囤了九万石,金州还有四五万石。保证前线将士是足够了。锦州广宁那边还有收成,辽地百姓可到辽西就食,等明年开春再回来。” 毕自肃这几个月忙的就是这些事,给辽东的粮饷都是经抚道三级官员层层监督,被贪污、漂没的不算太多。 一听粮食,李昊便明白了七八分。 这三处屯粮部分供应百姓,部分供应前线将士。 辽民起码五十万人,一月十五万石保底支出,如果没有他带回来的朝鲜粮,目前辽南剩下的口粮只能撑一月有余。 “草料呢?辽南、沈阳附近大概有多少?” 草料决定战马、畜牲的生死,此前辽镇的衰落,便是因为援朝战争时在半岛饿死了两万多马匹。 “一百七十万束以上,百姓家里还有未上缴的。这几个月种不了地,我就派胥吏发动百姓去各处割草,百姓每月上缴几束换取口粮。” 毕自肃口气相当得意,草料是辽东官员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功劳。 一束十五斤,一匹马每月吃三四十束草料,战马吃的更多,可达六十束。 李昊盘算了下各处战马的花销,发现囤积的草料也刚刚卡在一个界限上。 后金蓄养的马群被前锋镇俘获了相当一部分,战马的规模早就破万,一百七十多万束也就够撑过两個月。 “草料过于沉重,自辽西那边转运过来可相当不易,你们想好了办法吗?” 按理讲,广宁、义州一带三面被草原包围,又地广人稀,能打到的草料应该比辽阳附近多不少。 毕自肃等的就是这句问话,他献宝似地回道:“届时便请李帅移驻广宁,百姓与战马也跟着去锦州、宁远,觉华岛与山海关有粮,如此两难自解。”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王之臣、袁崇焕的意思?” 李昊最后问道。 “经抚定策,我执行罢了。” 毕自肃还没感受到前锋镇总兵语气的变化,他身边的王廷试面色猛然一变,细汗开始冒出。 “这就是他俩逼着我去觉华岛、山海关要粮了。” 李昊大喝一声,命总兵府值守的兵卒进来,直接拿下两个文官和他们的亲随,关进监狱里去。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毕自肃连声高呼冤枉,“李大帅,其中必有联络不当之处,容我们细细分辩。” 王廷试脑子比他上司好使多了,当场表态:“下官催督过登州、登莱粮饷,也算有用之人,愿为大帅做转运管辖粮草之胥吏。” 李昊没管他俩,挥手命兵卒带走。 这俩确实是人才,以后能用得上,如今还需要拿他们给各路兵卒做文章。 文官被刚来的总兵派人拿下的事情很快就在辽阳城内流传开来,与沈阳不同,此地本就是大明在辽东的抚帅驻地,汇聚的百姓也够多。 无事可干的百姓纷纷议论总兵官的行为,结合李大帅的民间风评与百姓对贪官墨吏的固有印象,民众们很快得出是辽东副使毕自肃、辽阳兵宪道台王廷试贪了军饷,甚至贪了不少朝廷赈灾的买粮银。 事情发酵了三四天,各路将领带着辖下兵卒陆续赶到了辽阳城。 除去在沈阳烧荒的带兵将领外,能到的将军、千总基本上都被李昊召集到了总兵府议事大堂。 “也不是我想闹饷,这都是他们逼的。你们自己说说,朝廷给咱的抚赏、官衔够吗?今年的辽饷可是正常征的,可给咱的辽饷怎么少了一大截?” 总兵官先瞪着眼睛,直接将闹饷的调子定下来。 也没人敢跟他唱反调,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诉苦。 “大帅说的是,我这一个月两千四百两的饷银就没发全过。” “我手下有不少都是降兵,抚台衙门和毕副使派来的胥吏根本不认这是营兵。以前还发单饷,如今连填肚子都得靠打马草,要不是李帅名头大,这群降兵早跑了。” “就是,我伯父一战擒住了七个五大营的大酋,可经略府的人说五大营原先就跟着咱打鞑子,此次入寇纯粹是李帅劫掠五大营丁口牲畜逼出来的,不给我伯父升官。” “那次评定攻克凤凰城的军功时,经略府派来的三品文官居然称大曹将军为功狗,这谁能忍得了?” 这些将军里,就数曹变蛟怨气最大,他大伯最大的战绩便是在义州城外拿住了五大营的几个酋首,可经略府觉得这个功劳一般,只按小功算了。 或许主帅的战绩太过耀眼,大小曹在山海关、宁远巡抚衙门等处的评价都不高。 “功狗这话辱人了,待闹到山海关下,让王之臣交这人出来,砍头为大曹将军出气。” 功狗是刘邦对一些将军的称呼,虽然也用来形容将领作战勇猛,可略带贬义,指将领只能跟着主帅、军师的指挥谋划进攻,没有其他能力。 众将纷纷点头称是,他们中有不少人吆喝着让朝廷给大帅封侯。 “好极了,各将把能带动的兵卒都往锦州那片带,等闹饷的弟兄们到齐后,咱直接去山海关要饷银、要官职。” 汇集大军需要一段时间,李昊准备让各路将士带着兵卒先去锦州,他趁这段时间带着一两千精锐骑兵追杀北边的鞑子。 就算追不上黄太吉,也要将这些八旗余孽赶到北边去,让开原、铁岭成为双方的战事缓冲地带。 统一了将官后,李昊发动各路兵卒,他汇聚了辽阳附近的大部分兵卒,直接将干儿子送给他的那个银冬瓜抱到了兵卒们面前。 “这玩意儿叫没奈何,一个冬瓜用一千两银子浇筑而成,总重六十二斤半,我抱起来都嫌沉。你们猜猜,这玩意儿在南边官员家里有多少?” 在两三万双眼睛的注视下,李昊开始总动员。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18章 李大帅的本意是好的,都是降兵们使了坏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十二月三号,北京城兵部。 十几名兵部仆役脚步匆匆,将辽镇、蓟镇各处关隘城池守将发来的塘报转送给堂上官,四司的郎官、主事们也急的团团转,在大堂与自家公房来回跑,这次辽兵闹饷的声势远超兵部诸官的预期。 “辽兵连下锦州、宁远城,袁抚台都跑到山海关了。” “王经略说关城守不住,要咱们尽早调秦兵过来,迟了京城都保不住。” “他娘的吴淳夫,他舔了崔呈秀的屁眼子爬到了工部当堂官,撂下的摊子让我们收拾,此事罢后,我就是拼着乌纱帽不保,也要上疏参他。” 兵部郎官们气不打一处来,阉党干将吴淳夫攀上了另一个阉党崔呈秀的关系,在辽阳光复后,前后加起来挪走了上百万两的辽饷,其中只用两三成用到了三大殿的修建上,其余全被崔吴二人分给阉党官员了。 当然,宫内的司礼监、御马监宦官们也分了银子,只不过他们拿的是各官员的孝敬例银。 新任兵部尚书冯嘉会出现在兵部衙门前,机灵的仆役围上来给堂官回禀各处消息,却被尚书一一打发。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芝麻大点儿的事,让两个侍郎和职方司郎官们都滚过来,耽误了调兵大事,谁的脑袋都保不住。” 这位尚书年迈六十,去年还在总督宣大诸军事,今年就从兵部侍郎连升尚书,他本以为这是自己官运来了,没成想来的是霉运。 想那李大帅砍鞑子和砍冬瓜一样容易,这关内还有哪支营兵能对付的了他? 兵部尚书一屁股坐到大堂的主位上,拿起仆役们端来的茶就往嘴里面灌,刚刚他在宫内文华殿和阉党干将对骂半天,嗓子都快冒烟了。 虽然在大明官场上,他也被视为阉党那一派的。 除了被他传唤的几位外,尚有其他各司的郎官跑过来听宫内的情况,冯嘉会虚按几下,让他们快快坐好,准备议事。 此时的兵部职方司郎中偏巧就是阉党五虎之一的田吉,老臣冯嘉会一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田公公,你怎么不和那吴淳夫一样认了魏厂公当干爹,好给咱兵部要点钱过来安抚辽兵呢?” 关键时刻,冯嘉会也不管什么礼数了,直接用公公讽刺田吉。 “我要是能像他那样舔崔呈秀的屁眼,也不至于还在兵部当个郎官。” 四十出头的田吉虽然心上介意公公的蔑称,却努力装作不在乎这些。 兵部职方司专管各地兵马的调动,他指着仆役们挂在大堂中央的舆地图,开始安排征调其余七边军镇兵马勤王护驾一事。 “宣大三镇调四万兵过来,延绥、宁夏、甘肃、固原四镇调六万兵来,加上山东班军五万,京营兵七万,长城一线都能守得住。” 作为阉党官员,他的长处是迎逢魏厂公之意,对军事其实一窍不通。 看着他不懂装懂,冯嘉会更气了,直接站起身,猛吸一口茶水,走到大放厥词的田吉面前喷了他一脸。 田吉愣住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六十岁的尚书居然不干正事,喷起他来了。 “便是我无能无才,你也不可辱我至此!” 职方司郎中罕见的发火了,舔不过吴淳夫也就罢了,怎么连区区一個兵部尚书都明着弄他。 难不成魏厂公不给他田吉升官,他的官职就真的比兵部尚书小? “你瞧瞧你刚才放的屁,甘肃镇总兵是杨麟,出了名的软柿子,甘肃镇又欠饷多年,你调那边的边军过来,怕不是没走出秦地兵卒也跟着闹饷。 我经营宣大两年,宣府大同兵是啥样我比你清楚,四万兵打不过辽镇一万兵,调过来空耗粮食。你把京营兵派到蓟镇守长城,那圣上和京师百姓以什么为依仗?” 冯嘉会的唾沫点子连续喷到了田吉脸上。 后者五官扭曲,脸色越变越红,咬着牙冒出一句,“你等着,我这就去找魏厂公,伱的乌纱帽今天别想保住!” “去去去,趁早去。”冯嘉会立起脸呵斥,“我明天要还是本兵,你就别在北京城混了。给你提个醒,京师内还有一个名为商周祚的兵部尚书,明天就能接我的任。” 今年前后共有四人加了兵部尚书的官衔,为了方便区分,官员们将掌兵部事的那个尚书口头上称为本兵,其余称部院或部堂。 田吉也不参与兵部议事,甩着袖子就跑出去找魏忠贤诉苦。 众所周知,魏厂公最喜欢插手兵部的事,田吉越想越觉得该弄倒冯嘉会了。 气跑了阉党干将后,冯嘉会立马换了副面孔,若无其事开始安排各地兵马调动。 “延绥、固原各调两万兵马,宣府大同兵调四万,其余北直隶、山东班军四万,全调到京城周边来。派到各镇的公文一定写明,让各部将士自带口粮,京师可没多余的粮食。” 兵部刀笔吏将尚书的命令记下来,众官连拍上司的马屁。 “就算那李昊能耐惊人,有本兵在,辽兵休想打进京师。” “若是调度及时,京师周遭加起来就有二十万大军,兵多将广、城高池深,兼又防备森严,谅那李昊也不敢闹饷闹到北京城下。” 冯嘉会一脸无奈,如今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这群庸官连自己的打算都没搞清。 “咱的防备不是给辽兵和李昊看的,人家知道北京城挡不住投石机。”兵部尚书长呼一口气,“调各地精兵过来是让京师的达官显贵和数十万百姓相信,兵部还在想法子保住北京城。” 他看的很清,要是朝堂上拿出的抚赏和补发的欠饷不能让李大帅和辽兵满意,调多少兵过来都无济于事。 兵部众官匆匆拟定了初步的调兵方案后,宫内又派人传唤冯嘉会和两位侍郎。 兵部的三位堂官各怀心事,一路赶到文华殿,参与对辽东兵变最后的廷议。 三开间的文华殿挤了四五十个文官太监勋贵,平日在六部呼风唤雨的侍郎,在此地居然只能跪在最后一排。 卧床许久的圣上被小宦官们抬到了文华殿前殿,众臣子齐齐跪下行了大礼,廷议正式开始。 新首辅黄立极率先定了调子。 “李大帅的本意是好的,都是手下的降兵们使了坏,鼓动总兵官一齐到宁远城闹饷。” 辽东危局的罪魁祸首其实是厂公魏忠贤和崔呈秀,因为这俩觉得辽东局势能稳住,于是抽走了关外的部分粮饷,以营造三大殿的名义大行贪墨之事。 可如今阁臣全是魏厂公的人,黄立极自身也是阉党核心,也不敢将责任让厂公担了,对李大帅也只能以抚为主,罪名自然落在了丘八们头上。 “眼下局势虽然艰难,户部仍旧……”管户部事的内阁大学士来宗道回禀户部十三清吏司议出结果,“……共计三十三万两纹银,二十四万石的粮食,这几日就能拨出发给山海关。” 之前的廷议便以抚为主,让兵部调兵只是预备上,户部给出的抚赏银粮才是重中之重。 “才三十多万两,你们打发叫花子呢!李大帅为国效力,他手下将士也是生里死里打过来的,三十万两分下去,一人连个十两都分不到。再凑,再凑!” 已经被上了九千岁称号的魏忠贤跳出来做好人,人人皆知李大帅和他有关系,如今关键时刻,他自然要站出来为自己人主持公道。 众官无奈,又从兵部、工部、太仆寺挪用能挪的银子,甚至主管膳食的光禄寺都被要求出钱出牲口,才拼死凑到了六十万两,外加几千头猪。 连声咳嗽的天启帝勉强同意了抚赏的金额。 “以抚为主,以剿为辅,若李卿不入长城,一切都好商量。礼部出身的阁臣张瑞图前去宣封侯之诰,各路援兵便由商周祚总领,赐商卿尚方宝剑,援兵布防在京师周边、蓟镇三协沿线。” 被点到的几个怨种官员出列跪下谢恩,年近五十的商周祚瞥见了皇帝浮肿的模样,磕头时忽然觉得总领援军不是啥好差事。 蓟辽经略只管蓟镇东协和关外辽镇,蓟镇中西二协由蓟镇总督管辖,自己带着援兵过去,既指挥不动这两个大员,也管不到蓟镇三协的城池关隘。 且先不说名义上的十几万援军能到多少,便是全到了,也在野外打不过辽镇那群降兵。 跟着京官们往外走时,商周祚就已经开始为自己打算退路了。 他的幼女商景徽也跟着到京城游玩,无论前线打的怎么样,家人总得送回绍兴老家去。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19章 黄皮子说大唐兴,李昊汪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辽西,宁远城。 夜幕下,城头上的一伙守夜兵聚在火盆旁,烤的是前胸暖后背凉。 火并了东江镇后,李大帅麾下的成建制汉兵总算多了不少,因此守城兵卒全换成了汉兵,各种夷丁也按汉五夷五的比例,打散进新组建的各营中。 是的,迟迟不肯进攻山海关的李大帅正在快速完成对麾下兵卒的整编与建制。 这伙守夜兵全是东江出身,最近一段时间难得天天吃饱,因此对主张闹饷的主帅是赞不绝口,他们用各种好词儿将李大帅夸上了天。 “还得是李大帅主意正,先前咱东江镇天天和鞑子打,也才吃单饷,一年到头肚子都填不饱,如今只闹了宁远一地,就能馒头管够,隔几天还能打打牙祭,吃上肉腥,小日子过的美滋滋。” “闹了宁远算个啥,得去山西闹上一闹。大帅在辽阳城就说过,山西商人家里全是没奈何。那大银瓜,我想想就流口水。我这辈子也就一个念想,给我那苦命的儿子挣一个银冬瓜出来。” “你懂个屁,山西人埋没奈何是因为银子花不出去,江南水乡那才叫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小民百姓都争着穿绸子衣物,江浙南直隶才有抢头,每户人家都拷一遍。” 他们的什长指出了手下的错误,“大帅说的话你们就记不住?有官身、中过举人进士的,才能叫拷饷,用夹棍和他们换银子。小民百姓那叫参饷,不能直接抢,得让他们自己送过来。” 各营中已经开始选拔监督军纪的宪兵,入关拷饷时兵卒们不守军纪会挨鞭子的。 由于是主帅的话,众兵卒都有心记上一记,可奈何脑子实在不灵光,只能记住拷饷和夹棍换银子这两茬。 那個银冬瓜又勾起了他们对以后日子的憧憬,一个个尽想着给家里弄个没奈何。 嘤嘤嘤~ 忽然,一阵诡异的叫声自城下传来,粗犷中带着尖锐,在夜色中像水波一样往四周传开。 “鬼啊!” “难不成是祖镇的魂回来了?人家的头还插在西门城楼前。” “放屁,咱这是北门,祖家闹鬼也得去觉华岛和西门闹,跑到这边是甚道理?” 众兵卒惶恐不安,久经沙场的什长却连声呵斥手下,“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是黄皮子在叫,它也饿了。要是它爬上城头,你们拿箭射了,一张皮能卖一两百文呐。” 辽东只有野人女真会拜黄皮子,汉兵拜的全是土地神、关财神、赵财神这些神仙。 有老什长在,众兵卒稍稍安心,恰好那黄皮子也不叫了。 可仅仅一会儿,那阵叫声就从城头上传来,众兵卒大惊,拿武器的有,跪倒在地磕头求饶的也有。 连老什长都吃不准这究竟是什么,黄皮子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爬上城头。 “大唐行、李昊汪~” 那瘆人的尖锐叫声再度响起,众人抖着身子听了一阵儿,才明白黄皮子居然在说话。 众兵卒跟着念叨了几句,又朝着发出声音的方位砰砰磕头,才算是请走了会说话的黄皮子。 等到叫声彻底消失,他们才止住身子的颤抖,相互小声议论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大唐行,还是大唐兴?” “那黄皮子确实说了李大帅的名讳,只是这个汪字啥意思?” 以他们的见识,自然搞不清楚王字有时候还能重读,做称王之意。 不过这些细节无甚影响,总归有人知道大唐是李家天下,而主帅又恰好姓李。 “难不成李大帅是老天爷……” 众兵卒被机灵的同伴提醒后,逐渐往这个方向想,此前主帅百战百胜的事迹也被他们再度提起。 “若非老天爷眷顾,怎能身中百箭还能砍鞑子?” “我以为李大帅是老天爷派下来庇护辽民的,如今看来,大帅有天命在身呐。” 黄皮子开口说话这事太过离奇,天亮后,守城的兵卒相互拉了拉家常后,惊觉大部分人都听到了那句口号。 城中汇聚了原先辽西营兵、东江兵、朝鲜兵、女真兵和蒙古兵,以及投降的后金汉兵,几万人光吃粮接受整训,早就闲出屁了,因此短短一个白天这事儿就传遍宁远城。 之后几夜里黄皮子仍旧在城内外说着人话,即使是不通汉话的夷丁、朝鲜兵,也开始为坊间传言添油加醋。 短短几天,各路兵卒对李大帅的态度便大大转变,带领他们闹饷的主帅似乎变成了天命垂青之人,有些兵卒远远望见主帅便跪下磕头。 眼瞅着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正主李昊才大招各营千把总和各路将领,也不解释军中流传的各种谣言,只开始吩咐接下来的闹饷行动。 “山海关驻守的营兵有不少招募自辽民,更多的则是山东兵与北直隶穷人家的可怜人。我李昊心慈手软,不忍心与他们血溅山海关,因此咱从蓟镇绕行,去天津拷饷。” 原先他准备在明年夏天时进关闹饷,那时候他从山海关附近入关,东江兵则乘船南下山东,两面包夹天津、通州等漕运重镇。 如今入关时间提前了半年,虽然地冻严实利于行军,护城河也冻上了,有利于攻城器械在城下展开,可麾下各路兵卒整训不及,连建制都才开始,李昊便改变了策略。 他的设想是先率一军绕道蓟镇入关,一路直奔北京城,将永平、山海关等处的大部分营兵,以及管事的大官们吸引到京师附近后,再靠机动性快速回攻山海关,里应外合拿下山海关。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辽地算是基本盘,他辖下的汉兵大部分都是辽民,拿下山海关和蓟镇东边才能保证辽地安全,麾下兵卒才有恒心一直跟着他闹饷。 不直接硬攻山海关是防着城内那群虫豸文官们见事不可为,直接一把火烧了囤积的粮饷和各种物资。 小冰河时期,粮食是相当珍贵的,棉甲、麻袋、火药这些也各有大用。 “本帅如今的困惑是宁远城内的兵卒整顿尚未完成,诸将中有不少应该留下来,缺个主事的大将,你们要不推举一位众将咸服之人?” 李昊其实想任命曹文诏,或者年纪较大的吕应蛟,但又怕他走后山海关内的大明官员派人蛊惑这两人重归蓟辽经略指挥,让宁远城内乱起来。 十几位将领和几十个千把总推诿半天,居然选出来李昊的堂弟李天养做留守主将。 他们和主帅相处的日子也就几个月,双方的信任还没到心贴心的地步,只能选择最能扛得住责任的主帅堂弟。 “天养的能力我还是知道的,他指挥不了这么多将士。这样,以曹文诏、吕应蛟领宁远城留守兵卒,以李天养为监军。” 李昊思虑半天,下达了一个最折中的军令。 他又严令诸将尽心办事,等着他在关内发来的军令。 安顿好大部分事项后,闹饷的李大帅便带着三千精骑和干儿子们,从沙河堡进入蒙古乌梁海部的地盘,经喀喇沁部轻取喜峰口。 带路的兵卒名为麻平康,原先是他手下墩军,后来加入营兵,一直吃饷。 宁远城厉兵秣马的同时,山海关城内也没消停。 蓟辽经略王之臣觉得自己倒了大霉,他得应付京城派来的阁老张瑞图。 这位阁老字写的相当漂亮,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奸臣,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索要关城诸将的孝敬银子。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20章 诛杀阉党比闹饷更重要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我也不多要,如今战事频繁,将士们也辛苦,就按常例银给我孝敬便行。” 对着山海关城里的文官武将,头发花白的张瑞图直接张嘴要银子。 经略王之臣实在受不了,火烧屁股了这糊涂阁老还来祸害关城诸将,是生怕关城兵不跟着李大帅一起闹饷吗? “您老忍忍吧,辽东明年种上地,辽镇能收子粒粮后将军们才有银子孝敬阁老。” 能被选到蓟辽经略这位置上,王之臣也算是清官,一年到头也就跟着同僚们收收下面人的例银,决不开口多要。 除去例银外的额外孝敬他也不收。 “放你娘的屁,别以为我不读书。广宁城那边的守备官,给辖下一个墩堡就能放六百两的九出十三归,一个守备能管不少墩堡吧?那得从百姓嘴里抢了多少银子?我此举也是替百姓做主,要回他们的银子。” 就算经略为山海关诸将说话,张瑞图也决不退让,他读书时,糟糠之妻每日纺织挣银子养他,日日以大麦粥为食,当时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高中,他当官就是冲着能捞银子来的。 王之臣怒了,但他不敢明着顶撞为魏厂公的生祠题字的张瑞图,只吩咐诸将各回各营,无召决不踏入经略府。 “都别走哇,我也不白拿你们的。给一份孝敬银,我回一副字,画也行。在京师,我的一副字画能卖到二十两银子,你们亏不了多少。” 眼瞅着掏银子的武将们陆续见礼告辞,张瑞图也急了,承诺用孝敬银子换他的字画。 “咱还是说说给李大帅的抚赏吧。阁老这次带来了多少银钱和粮食?” 王之臣也从兵部公文察觉到了朝堂诸官的意思,那就是不认拖欠了辽兵饷银,只发抚赏。 反正丘八们搞不清楚里面的道道,只要银子、口粮到手也就认了,毕竟朝廷还给了他们一个交代。 至于总兵官李昊,封个世袭侯爵就够显诚意了,朝廷也拿不出更高的封赏。 “出京城是四十八万两,路上漂没了六万两,能给辽兵的抚赏大概有四十万两。国步艰难,咱也就少分点,拿個两万两意思一下得了。” 晚明的官场贪墨都是有规矩的,给北方九边军镇的饷银,京师官员和押运官员只能拿走兵部拨出的三到四成,确保到九边总督、巡抚、兵备道手上还剩下六到七成。 这剩下的六到七成也不全进了各地的文官武将们嘴里,起码得有三成发到丘八们手上,否则边事告急,各级官员都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督抚道三级文官还得返常例银给解送军饷的太监文官,以及京师内的各大靠山。 王之臣紧闭双眼,身子靠在椅背上,“全完了,李大帅手下的兵加上宁远城投降的那些兵卒,总数得有三四万,每人连十两都没有。” 关城其实危在旦夕,要是能快速将辽兵闹饷之事摁下去,蓟镇三协的营兵还能实心办事。 要是拖上一两个月,蓟镇的兵恐怕也不安分起来,毕竟谁都瞧见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闹的营兵有饷领。 “还有不少猪呢,都是光禄寺养的,又大又肥。粮食也有十几万石,顺天府巡按倪文焕压着民夫正往关城赶。” 张瑞图不明白为什么王经略听到倪文焕这个名字后更加要死要活,难道他王之臣反叛了魏公公,跳到东林那边去了? 蓟辽经略的身体如同面条一样从椅子上顺溜下来,待到张瑞图假惺惺命仆役掐他人中后,装作气若游丝的样子。 “我是不行了,这山海关却不能没有人主持。张阁老,要么你担这副担子,要么让巡抚袁崇焕担,可千万要让李大帅回头呐!” 说罢,头一歪,又装晕死,仿佛这混乱的局势与他无关。 “我如何管得了这几万兵?” 张瑞图也急了,这蓟辽经略早不装晚不装,偏偏他到了之后才装病。 这让魏公公知道了,兴许还说是他冲了王部堂。 他在经略府大堂内来回踱步,被幕僚提醒后,忽然想起关城里还有个巡抚。 “那便是他了,本阁推举,以这位袁巡抚暂领山海关兵事。” …… 燕山山脉东段,喜峰口。 山海关内被张阁老闹得鸡飞狗跳,西边三百里处的喜峰口也不平静。 三千精锐带着自己的换乘马与驮马列成行军阵型,准备入关,他们的主帅正与喜峰口游击交涉。 “李大帅呐,你就别难为弟兄们了。这关外大帅随便来去,进了长城以内,小弟全家人的性命都保不住。” 喜峰口关的城头上,周遇吉苦着脸劝阻曾经的上司。 他手下的家丁基本上也全见识过城外这位总兵官的勇武,城上众将士根本没有斗志,只期望李大帅能带兵回去,或者上司周游击打开城门,放这几千辽兵过去。 总之不要和李大帅起冲突就行。 “我都一路杀了四百里,你居然让我回去?要不咱摆开架势打一场,我赢了饶你小命,你跟着我入关闹饷。要是我输了,我就绕个地方入关。” 李昊可没老老实实回去等朝廷抚赏的心思,路上时他和干儿子们商量了后续事态演变,东江出身的几人都认为干爹应该据地称雄,起事原因也从闹饷变成了诛杀阉党。 诛杀阉党这个由头比闹饷更加正义,毕竟天下百姓苦太监们久矣。 李大帅也赞同以诛杀阉党起事的说法,他不仅要狠狠拷饷,还要狠狠诛太监们的九族。 当然,狭义上太监们凑不齐九族,但这群不男不女之人常常认很多官员当干儿子,又在私宅里养了对食女,东捡西拼确实能凑成九族。 “拿弓来!” 见城头上没有动静,李昊大喝一声。 自从被人提醒身负诸多武器不够威严后,他就特地成立了兵器局,专门给他解送各种武器、甲胄。 尚家兄弟里的尚可爱是武器局的千总,这是个驴脸小眼睛的壮硕男人,和他弟尚可喜一样对报了他们杀父杀母大仇的李大帅忠心耿耿。 “等等,大帅,容我与弟兄们商议。” 一看城下的辽东前锋镇总兵官要动真格,周遇吉额头当即冒出冷汗,打也打不过,逃也不能逃,他唯一能想到的对策便是先放李大帅过去。 “还有什么可商议的?伱派人把城门打开,跟着我去北京城领饷便是。” 接过武器局递过来的大弓与箭壶后,李昊边威胁边试射。 “开城门,派人去抓捕锦衣卫。” 周遇吉连下两道命令,连瓮城圈都没有的喜峰口关根本拦不住外面的三千骑兵,即使李大帅不动手,一两个时辰数百兵卒就能挖开长城,供骑兵通行。 关内和关外的形势大不相同,因为战乱的缘故,辽东各城基本都没有锦衣卫驻守。 没有遭受战乱荼毒的关内却城城有锦衣卫,十三个布政使司驻地都有千户所,每个府基本都有一个百户所,县城内则有锦衣卫的一个旗总。 像喜峰口这种关隘要地,锦衣卫的规模和县城差不多,有一个旗总和他手下几十号人,深居皇宫的君父有时候会靠七八万驻外锦衣卫了解各地的实际情况。 打开城门后,周遇吉率家丁迎出来,同时将城内的几十号锦衣卫压到李大帅身前。 “大帅,我……” 这位年轻的游击不知道说什么话好,羁押锦衣卫是必须的,消息传出去,他全家的命都保不住了。 “我懂你的意思,尚老大,你带人做了这些锦衣卫。” 李昊下了道军令。 尚家兄弟的老大尚可进带手下兵卒就准备动手,那锦衣卫小旗官却连声惊呼。 “李大帅,小人我也是混口饭吃,您老饶了小的一命,小的给您带路,当牛做马的伺候大帅和辽东的弟兄们。” 其余锦衣卫也纷纷求饶,虽然李大帅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可这一年来大帅的名字早就磨的他们耳朵起茧子了。 “也罢,给他们找些马,和周遇吉一样,跟着我去北京城下走一趟。” 喜峰口游击只得接受,他小心翼翼问道:“那领了饷之后呢?大帅还回辽东吗?” 他怕到时候两头都不认他,直接把他绕进去。 “领了饷之后便诛杀阉党。魏忠贤是什么东西,他的堂侄女儿也配让我护送?” 杀到北京城下后,李昊准备让朝廷交出魏忠贤,他要活剐了这个死太监。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21章 杀一批贪官恶阉尽尽兴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喜峰口所处位置相当特别,此地距北京城、天津卫都是五百余里路,因此三地连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 出喜峰口经遵化、蓟州、通州,便可抵达天子脚下。 三千精锐骑兵造成的声势远超各方势力的想象。 就连李昊自己也都没想到,仅仅这么一亮相,嘿,就有人坐不住了。 他率军逼近到通州时,蓟州、北直隶驻军、京营兵先后亮相,但都和辽兵打了个照面就前后溃散。 当然,说打个照面也不合适,毕竟李昊前后冲锋过三四次,只砍翻几队家丁,各路兵卒就如雪崩般极速逃窜。 他由此猜测,因为辽兵推进的太快,各路大员,比如蓟镇总督阎鸣泰、顺天副使王应豸、京营提督冯嘉会等人全都来不及调集精兵出城野战,沿途各城只象征性的派遣兵卒阻挠,以示众将士尽了守土之责。 通州是南北漕运的终点,运河早就冻实,冬季时北京城的货物转运节点便由通州转到了宛平。 但平日靠漕运拉纤的纤夫们还有不少留在通州城附近,漕军也有不少。 听到辽兵破关直入北直隶腹地,有钱有势的早就躲到大城里了,留在城外的都是些小民百姓。 “带上那些纤夫,身上有把子力气的漕军都带到北京城下,领到银子后我给他们发饷。” 反正手下核心全是骑兵,转进速度比畜力缺乏的关内营兵快多了,李昊决定试试能不能这次就攻下北京城。 裹挟民壮打大城是造反必经之路,他这也算提前积累经验了。 一路从通州裹挟民壮,这让辽兵推进速度下降到四五十里地一天,就这都比关内明军快的多。 通州城到北京城下只有六十里地,辽军一日半便到。 按大明客军作战的规矩,客军不得入沿途各城,且到一处城池的第二天守军才会给客军提供一顿口粮。 因此即使是北边蓟镇出发的援兵,每日也才行军二三十里地,跑到一处城池就停下,等着吃第二天的那顿饭,以便节省军粮。 京城内的兵部堂官们可老早就发了公文,要各路援军自带本部军粮作战。 而肆无忌惮的李昊每途径一处田庄,不分是谁家的,直接进去抢粮,然后分地给田庄附近的佃户。 北直隶人稠地少,即便是李昊杀了管理田庄的狗腿子,分给佃户的地也只能做到每户分个十一二亩。 就这十来亩地,佃户们都感激的五体投地,什么青天大老爷、爱民如子李大帅乱叫。还经常偷李昊的靴子,拿回去供起来。 “这偷靴民间雅称遗鞋,和万民伞一样是称颂官员清廉的行为。” 行军队伍中,有一個名为王应骏的秀才给李大帅解释。 这人也是个奇人,据他自己所说是顺天副使王应豸是他亲哥哥,他本人因为看不惯魏忠贤把持朝贡而没去考功名,只在老哥任地帮着料理乡间纠纷。 秀才哥王应骏一听关外的李大帅率军到北京城闹饷,便骑着一头驴找到辽军,自称能辅佐李大帅成事。 辽兵便将这个耍大剑的秀才拉到主帅跟前,双方一交流才知都是同道中人,秀才哥也主张这次辽兵闹到天子脚下后让朝廷杀魏忠贤,以慰天下人之心。 “你是山东王家,家族丁口还不少,那我问你,吴桥的那个王家是你们兄弟什么人呐?” 吴桥便是正史上孔有德兵变的地方,原因很抽象,王家人丢了只鸡就抓着偷鸡的辽兵穿箭游营,其余辽兵就此哗变。 那个王家除了逼反孔有德外,其族内一象字辈族人目前正在陕西米脂县任知县,间接逼得李自成跑去甘肃镇当边军。 吴桥那个王家搅屎能力不强,但都卡在重要节点上,朱家天下丢了这事他们家出了很大的力。 “吴桥?大帅说的是新城王氏吧,和我们莱州王氏没啥关系。新城王氏多的是溜须拍马之辈,我还瞧不上。” 背负长剑的王应骏答道。 他的毛驴瘦不拉几,居然能驮的动他这个壮汉,行进速度还和骑着高头大马的李大帅差不多,这让李昊啧啧称奇。 “没关系就行,新城王氏作恶多端,我记得他们家还有一个东林点将录里面的大将,有时间也去他们家拷拷饷。” 秀才哥对此举双手赞同,“整个山东六府都需要李大帅带兵整治整治,有好几个府的杂税一直欠着,万历年间的税都没交起。三个养马的府马役折银也收不全,辽事败坏全因山东官员催税不力。” 他是莱州人,自然对当地道道一清二楚。 李昊听的是津津有味,拷饷也是个技术活,若这秀才哥真和现在表现出来的一样,是个极端愤青,那李昊就准备培养他主管拷饷之事。 辽兵朝着北京城前进的同时,北京城外的总督援军的商周祚只想丢下这堆乱摊子,护送自己家眷回浙江老家。 他本是正经三甲进士出身,没有走兵备道这条路,能升兵部尚书的原因为总督两广时沾上了镇压土司造反的功劳,他对协调多路援兵其实没什么经验。 由于没有标营,本兵冯嘉会在京营里凑了两千堪战之兵交给他充作直领营兵,以防弹压不住来援客兵。 “商部堂,辽兵午后便到,蓟镇援军还在路上,孙大帅倒是来的快,但也要一两天才能到。您老得拿主意了,要不往城内的兵部行道公文,让咱去瓮城圈里面驻扎。” 来自绍兴的张师爷快速给愁眉苦脸的主家出主意。 北京城的阔气自然不是那些卫所城池能比得,瓮城圈都能住进去两三千号营兵,和待在城内差不了多少。 “张师爷,我要是现在上疏说老母病重,急需我回家侍奉,朝中诸公能答应吗?” 望着几天前刚刚到手的尚方宝剑,商周祚忽然想一走了之。 正巧他的家眷也才出发两三天,快马追上去还能有个照应。 “火都烧到眉毛了,就别想这些了,部堂还是想想怎么对付一个时辰就到的辽兵。” 张师爷只着眼于眼下。 商周祚无奈道:“我先前就派人跟李大帅沟通过了,他要朝廷交出魏公公,说活剐了魏阉才能洗他一世英名。” “那就派人进城,将这回事给兵部、内阁回禀清楚。让朝廷交出魏公公是行不通的,让朝廷交一批贪官恶阉出来肯定能行。” 张师爷没有说的是,他觉得这辽镇的李大帅杀一批贪官恶阉尽尽兴后,说不定双方还能在城下谈一谈。 商周祚思虑几息,觉得可行,于是派人入城。 他辖下的兵卒也没闲着,直接收拾家当往广渠门瓮城圈里跑,虽然名义上商部堂能指挥十几万援军,可目前手上就这两千人,其余京营兵他也指挥不动。 只收拾了一半,大队骑兵就杀到了这处营地。 京营兵因为占役的缘故,早就变成了京城权贵的仆人,即便是堪战之兵,战斗力也远远不如在辽东锤炼过的辽兵。 连鸟枪、火铳都没放到第三下,大部分的营兵便开始四散而逃,剩下的腿脚不便,只能选择跪下投降。 早到的几百辽兵便开始抓俘虏,入关之后抢了不少田庄,这群辽兵也精明起来了,只抓较为肥胖、饰品较多的富贵之人。 等李昊与骑着毛驴的王应骏赶到时,一条相当大的鱼被辽兵们送到了主帅眼前。 “大帅,此人乃总领各路援兵的兵部尚书商周祚,属下们还找到了他的尚方宝剑。” 灰头土脸的商周祚就被推到了李昊战马前,营兵们踢他的膝盖弯让他跪下,可这位兵部尚书宁愿卧在地上,也不愿给李大帅下跪。 “是个有骨气的,今天咱先到城下扎营,明天去广渠门下杀他祭旗,随后攻城。” 李昊淡淡道,这种大官宰了也就宰了。 听到这话,商周祚这才急了,也不顾自己的丑态,直接喊道:“李大帅我还有用,我可去城下要贪官恶阉,待会儿就能交出来让大帅出出心中恶气。” 死到临头,他也顾不上那么多。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22章 凑齐九族拖时间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王应骏也帮着求情,“大帅,此人乃贤官,名气很大,任知县时散了家产给贫苦百姓,当时轰动闽地,巡抚福建时抗击过倭寇、在两广打过西洋夷,北直隶和辽东的红夷大炮就是他弄来的。” “对对对,宁远城内的那十一门火炮是两广渔民从海里打捞上来,天启五年我命人解送到两京的。当时捞上来二十六门炮,试射炸膛了一门,余二十五,其中十一门从送到山海关,后又转到宁远城。此事我全程经历,绝无半句假话。” 商周祚知道李大帅参与了宁远守城战,于是快速将最能打动李大帅的事迹讲清楚。 李昊翻身下马,走到他身前,问道:“这不对啊,宁远城的那十一门火炮是购自佛郎机人的,怎么又变成了是两广渔民打捞上来的?” 这个商周祚的说法与辽兵兵卒听到的大炮来历有出入,李大帅因此心生疑惑。 商部堂也不矜持,直接蛄蛹着身子跪起来,细细解释了其中缘由。 “天启元年的确拿银子买了四门,其后二十五门全是渔民自沉船打捞上来的,共计二十九门,十一门在辽镇,十八门在北京城。李大帅和辽兵弟兄们听到的说辞或许是兵部有人拿这二十五门巧立名目,以外购之名拿走了一笔银子。” 偏巧这事儿他是主办人,为了保命,商周祚也顾不上许多。 “王秀才说你巡抚福建时打过倭寇,我问问你,你在任之时打过几次大仗?前后共计斩获多少倭寇首级?” 李昊再问。 “就四次,鼓浪屿……前后六年,斩获倭寇首级四百余级。” 即使面色煞白,商周祚仍旧对答如流,他之前也是一方大员,还不至于被吓得屁滚尿流。 “才四百颗,和戚继光差得远。人戚大帅十三年斩杀七千颗。” 李昊嫌弃一番,“领兵打过倭寇,我也就免了你的死罪,可活罪难逃,我现在就派人带你去城下,你让朝廷凑齐魏忠贤九族,以及刘应坤那帮阉党太监,送到广渠门外,咱就先不攻北京城。” 自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后,商周祚心气儿顿时没了,即使双手被缚,也老老实实拜倒在地磕了头。 李昊招来尚老大,命他带着商周祚去叫门。 “别忘了那二十五门红夷大炮的事,不管是谁做的手脚,城内都要给我交出一个人来。交不出来,明天必定攻城。” 临行前,李大帅再次叮嘱。 此处距离北京城广渠门尚有七八里地,适合当作临时营地,下令辽兵和民壮就地驻扎后,李昊召集了将领千把总和王秀才,一起商讨攻城事项。 “投石机得好几天功夫才能造出来,民壮也才四五千人,咱要是集中兵力猛攻一门,得好几天才能啃下来。” 他们主要缺的是能抛大重量弹丸的投石机,主帅连人带甲,再加上武器得二百四五十斤,普通投石机的杠杆根本撑不住。 “大帅可移师永定门或广安门,北京城内外出入的货物此时全走这两条,堵死这两门,皇上一定会拿魏忠贤出来顶罪。” 王应骏建议道。 北京城是凸字形结构,广渠门便是下部东城门,永定门则是下部南城门,广安门是西城门。 王秀才说的有点道理,但李昊不想这么做。 “就驻扎在此处,以后几日攻城时只攻广渠门,或有奇效。” 关内的锦衣卫、驿站体系尚未全部失灵,京师附近早就开始戒严,以北京城内屯储的物资粮食,堵死西门南门对城内达官显贵的生活没啥影响。 “倒是需要派人监视各处城门,干儿子们挑些得力好手,去各处城门值守监视,遇上明兵也不要打,直接回来禀报军情。” 辽兵来的突然,北京城内能跑掉的也就一部分商人,达官显贵才受不了在大冬天往南边跑,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起跑路的心思。 辽兵只需要监视四方援兵即可。 …… 北京城内,乾清宫。 皇帝的咳嗽声响彻大殿内,宣懿太妃刘氏、懿安皇后张氏等天启帝亲属汇聚在一起。 掌太后印玺的宣懿太妃刘氏坐在椅子上,望着浮肿不堪的皇帝,“那李大帅也不过犯了点错,比魏忠贤的错小多了,也只是带了几千人马来,要是他不愿退兵,就加封他一个王罢了,陛下何必如此紧张?” 刘氏素有贤名,虽然对外朝内廷局势了如指掌,但一般不在皇帝面前议论国事。 如今情况特殊,她也就说上两句。 “吾弟来了吗?”朱由校没有理名义上的祖母,反而问起弟弟信王。 他和信王的关系比他和皇后张氏都亲密。 “陛下,臣弟来了。” 信王大步走进大殿,径直走向哥哥躺着的软榻旁,伏在榻边捏住了皇帝哥哥的手。 “局势危矣!吾弟当出西直门,绕道河南去南京。北京城如有不测,吾弟便是大明的尧舜。” 皇帝的声音虽然小,可殿中众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宣懿太妃刘氏、皇后张氏纷纷出言劝阻。 就连朱由检本人都大吃一惊,觉得这是皇帝哥哥在试探他,因此连声推辞。 “陛下说的这是什么话,也先、俺答几万骑兵来北京城下都无可奈何,区区一个辽东总兵,封他世爵也就够了。” 自小就不受宠爱,多疑善猜早就成了朱由检的本能。 天启帝深吸一口气,死死扣住弟弟的手,“都这时候了,还说什么虚话。你扶朕起来,朕把你们的去路都安排了。” 他不管国事并不意味着他不懂兵事,据传城外的李逆能用投石机上城头,且又万人不敌,如此算来,离北京城破也就三五日的光阴。 朱由检将哥哥扶正在软榻上,又把纹龙袍服的下摆掖实,才退后几步跪好。 皇后张氏和大殿内的太监宫女们也跟着下跪,宣懿太妃刘氏也将自己的椅子摆正,等着皇帝的旨意。 “朕兄弟七人,如今唯有朕与信王两人,大明社稷不可断绝,李逆已经在广渠门八里外扎营,信王今日下午就出城,前往南京听命,宣懿太妃跟着信王一起走。” 天启帝将最重要的两位亲人安排好后,又望了眼皇后张氏,“伱是想去南京,还是陪着朕守在宫里?” 这话问的相当无情,皇帝就是要张氏自己表态留守北京城。 “臣妾愿一生一世陪在陛下身边,城若破,臣妾自己找根绳子,决不丢陛下的脸面。” 十九岁的皇后相当明事理,知道皇帝已存死社稷之意,当场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 “善!”天启帝难得露出和煦的笑容,“既然你如此忠烈,朕便了你一桩心事。刘朝,你带人拿了魏忠贤和客氏,魏忠贤羁押等廷议发落,抄其私宅,所得银钱分给京营将士,客氏赐死。” 皇后张氏曾怀过孕,被客氏搞的流产,张氏又是出了名的贤后,常常用自己身份保护被客氏、魏忠贤荼害的宦官宫女,双方因此水火不容。 刘朝是皇帝老爹泰昌帝身边的宦官,深度参与了移宫案,目前是乾清宫提督兼御马监掌印,他和刘应坤轮流提督京营里最能打的忠武营。 老太监高兴的蹦起来,滑跪到天启帝身前磕头拜谢,“外朝阉党官员是否也一并拿下?” 这话只得到了一句滚,刘朝又磕了個头后美滋滋的带人去捉拿皇城内的魏公公。 他和袁崇焕关系莫逆,忠武营的部分骑兵便是按袁巡抚建议,仿照辽镇骑兵训练的。 乾清宫内凄凄惨惨,文华殿内的廷议也好不到哪儿去。 “孙大帅后日便到,辽兵辽将多是其下属,或许事态还有转机。”首辅黄立极心存侥幸。 打赢宁远之战后,孙承宗短暂回归过官场,但又受不了阉党官员的排挤,回北直隶老家养老去了。 如今国难当头,阉党内阁搞不定辽兵兵变,又请皇帝把孙老头叫了回来。 “哪还有什么转机?这李逆就是来北京城造反的。” 天启帝的声音响起,他看的比这些阉党内阁清楚多了。 参与廷议的官员纷纷跪下行礼,皇帝态度的转变让他们不知所措,难不成真要和辽兵开打? 黄首辅代表百官回了刚才议定的事项,天启帝一边轻咳一边下令。 “就按李逆的要求,凑齐阉党太监的九族,全送出城去拖延时间。魏忠贤的家产不少,给忠武营的将士们分了。孙师到了后,让孙师总督京营和援兵。”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还有一章明早更新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如上,死活码不出来,有点卡文,先睡一觉捋捋思路,书友们晚安。《带着骑砍速通乱世》还有一章明早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3章 打掉朱由检的牙,防止他咬舌自尽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城内的动作快的超乎寻常,商周祚叫门一个时辰后,三百余名宦官和他们对食的宫女就被吊到城门下。 “客氏已经被鞭笞而死,客氏弟弟客光先、儿子侯国兴全被送出来了,魏忠贤那一派宦官也没落着好。连刘应坤都被绑了吊下来。” 带着三百余名战利品回来的尚可进向主帅回禀。 辽军光复海州后,刘应坤再次升官,从御马监掌印转到了司礼监任秉笔太监,倒和他干爹魏忠贤同起同坐。 因辽兵将至,北京城外萧条了很多,城内恶阉被送出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到了广渠门外各处村庄里,尚可进等人一路回来,居然有数千百姓尾随而至。 辽兵军营里的民壮也沸腾起来,九千岁的名声实在太臭,很多人就等着主帅砍死魏太监后分食其肉。 “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也不用铡刀,李昊拎着一柄砍柴斧,让辽兵们将宦官排成一列,在周围百姓、兵士的喝彩声中开始干活。 “大帅饶命~我和你是本家,我原先姓李。我还知道北京城内的营兵驻守,知道城头上有多少门大炮……” 魏忠贤是个宽嘴、浓眉的国字脸老头,今年才五十八,身上原先的袍服被城内明军扒了下来,只剩内衬的衣物,披头散发的,想来值钱的头饰也被人抢了去。 原先九千岁的气派一点也没有,就像脊梁柱被打断的野狗一样趴伏在地面上求饶。 失去天启帝的宠信,他连原先依附他的老太监刘朝都斗不过。 “没有的事!你就是姓魏,货真价实的魏家人。” 和魏阉一個姓属实晦气,李昊给他定了祖宗后就一斧砍下去。 当然,确保魏阉的脑袋是完整的,身子嘛,李昊只砍了七八斧就剁成了数块,像杀猪一样分好了肉,扔给了周边的百姓和民壮。 “大帅,我们也要吃米肉!” 米肉便是人肉的雅称,辽兵们眼巴巴地讨肉吃。 魏忠贤也算名扬天下,吃的他肉以后给子孙也有的吹。 李昊挑了两条后肢给辽兵们,才接着干活。 整个阉党宦官只活了刘应坤一个,李大帅没杀他是因为此人前后在山海关、京营监军,对两地的布防都有点了解,还认识城内的大官们。 客氏子孙死状也惨,尾随尚可进而来的百姓挤成人堆将几个客家人分了。素有艳名的客氏尸首早就凉了,但仍旧被百姓们扒了衣服胡整。 “他们怎么对客氏这么痛恨?” 李帅有点不明白。 “客氏与张皇后争宠,让怀冲太子早薨。杨涟杨御史弹劾客氏魏忠贤,反被这毒妇权宦在狱中打死,京师百姓恨不得人人吃其肉,喝其血。” 喜峰口那个锦衣卫小旗官李良辅凑到主帅跟前解释,他身段灵活,已经认了尚可喜当干爹,尚可喜回禀了此事,李昊也默认了。 他如今算大帅的干孙子。 “杨涟是个疯子,为东林党夺权不择手段,对百姓倒还好。想办法找到他的遗骨,把客氏魏忠贤的脑袋拿过去祭奠下。” 李昊下令道。 傍晚时分,与众将一齐吃饭的李大帅接到了一条让他很头疼的军情。 “有数百骑兵自西直门出,往西边去了,属下们只瞧见骑兵里有甲胄极为华丽之人,想来是城内大官。” 中军大帐内,负责在西直门监视的骑兵疾驰回来报信。 “这出逃的大官好有心机,偏偏卡到下午出逃。” 李昊赞叹一句。 辽兵所处的方位为北京城东南角,西直门在凸字形结构的上部左侧,即北京城西北角。 凸字形下边宽十八里,上部长宽都在十三四里左右。 就西直门到广渠门绕城一圈,就要将近三十里地,而辽兵军营还在广渠门八里外。 如果出逃大官速度和辽东骑兵速度相仿,就这段时间,出逃大官已经从西直门跑出三十多里地。 而西直门距离辽军军营尚有三十里的直线距离。 自辽军军营追击这伙人也得绕过北京城,但无论从南绕还是从北绕,双方距离都得拉大到六七十里地远。 看来城内也不全是酒囊饭袋,如今到了千钧一发之际,追赶双方都不会按正常行军那样白天走晚上歇,只会玩命儿跑。 所以这先逃的六七十里地就极为重要。 “将刘应坤带过来。众将猜猜,这大官是谁?” 李大帅连发两条命令。 “可能是某位阁老,去西边催督宣府大同兵来援。” “也许是信王,皇帝小儿的儿子六个月前刚被吓死。” 众将的猜测中,以阁老和信王朱由检最多,兵部尚书、侍郎等官也被他们提及。 披头散发的刘应坤被带进来,只听了几句描述后,直接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李大帅,此人必定是信王朱由检,或许还有掌太后印玺的太妃。” 李昊停止进食,猛的站起来,“你确定?” 能搞到朱由检,便是耽误数天也不过分。 “只能是他,我被抓之前在司礼监当差,就听到了皇帝召唤皇后张氏、太妃刘氏、信王的小道消息。” 刘应坤万分笃定,他被皇帝送出城后,早就没了忠明的心思,如今满心想着巴结好李大帅,看还能不能保住小命。 “尚可喜带一百人从北边绕城追过去,我带人从南边追,每人只带一匹换乘马和够吃两天的死面饼子、炒面粉,不追上这伙人绝不回营。” 李昊当机立断,让诸将按部就班裹挟附近百姓、营造攻城军械后,就带着精锐连夜追上去。 泰昌帝的后代就剩天启帝、信王这俩,偏巧这俩现在都没有孩子,只要逮住了朱由检,已经病重的朱由校也跑不到南京去。 以后攻下北京城,大明北边的半壁江山当即瘫痪。 天启后期的明军战斗力甚至不如崇祯朝松锦大战之前,崇祯朝起码在辽东、河南、陕西等地常年和八旗、义军对打练出来不少强兵。 南边虽然还能运转,也能收的上来赋税钱粮,可南军也就几个土司兵还有点战斗力,搞定北边八边军镇,朱家的江山也就歇了。 …… 夜幕中。 “太妃娘娘、太妃娘娘~” 出西直门西行八十里地后,南逃的皇族队伍迎来了第一个噩耗。 宣懿太妃咬着牙骑马跟着队伍一路疾驰,连续数个时辰的颠簸后终于撑不住,让马队停下来,只来得及将印玺交付给信王就腿一蹬头一歪,去天上见万历皇帝了。 她已满六十五岁,能有如此表现已经对得起享过的福泽。 信王嚎啕不止,又命随行的神机营将士想办法,他要让宣懿太妃走的光彩。 “信王殿下,不如我派数十人留下来,想办法给找副体面的棺椁,殿下继续赶路。辽兵中多是夷丁,极善马术,便是昼夜追赶也不在话下,李逆瞬息便到。” 神机营的王参将手下有不少兵卒去关外援过辽,深知辽东那种快速转进贴脸硬干突袭式打法的恐怖,因此主张继续南逃。 朱由检伤心欲绝,宣懿太妃和哥哥是他最亲近之人,如今一个即将见不着,一个已经走了,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才十五岁,如何能担得起大明的江山社稷这副担子。 见信王不说话,王参将也不敢勉强,只得和手下陪跪哭丧。 抛去凤阳陵卫,忠武营、神机营可能是最忠于大明的官军,王参将深觉耽误不起功夫,于是隔了会儿后再次催促信王起驾南行。 朱由检却不想承担弃祖母尸首南逃的不孝之名,双方僵持半夜,总算由王参将担了责任后,南逃队伍才再次起行。 进入白天后,这支明军行进速度大增,虽然将士们又累又饿,但好歹平日也养出了一身膘,撑这几天没啥问题。 西边和南边的形势远没有北京城周边严峻,道路上居然还有来往的小商贩挑夫,数百骑兵的队伍吓得沿途商贩都带着货物躲得远远的。 朱由检由此深受打击,“我大明官兵的名声就这么差了吗?” 王参将宽慰信王道:“只是各路边军影响了大明将士的风评,我任职过甘肃镇、宣府镇与京营,最靠近京城的将士军纪最好,大概是受了诸圣恩泽吧。” 朱由检不再说话,这个王参将的底细他也清楚,祖上是参与靖难的清远侯王友,后来因为得罪成祖皇帝被革除了爵位,只保留西宁卫的世职指挥佥事。 他们一路南逃到傍晚,找到一处村庄就冲进去歇息。 可还没吃上出京以来的第一顿热乎饭,轰隆隆的马蹄声就自村口传来。 “我王承恩世受国恩,请信王殿下先走一步。” 王参将命手下千总护着信王出村庄,他率领神机营的鸟铳兵在村子里依托民居拖住辽兵。 可惜京营兵的马术实在不行,护送信王的千总领兵出村没多久就被村外围堵的辽兵赶上杀散,王承恩还没战死,他的殿下就被五花大绑捆到了村里。 “先把朱由检的牙打掉,防止他咬舌自尽。” 李昊边和神机营交战,边给辽兵下令。 确认信王被俘后,王承恩也不含糊,面朝东边的北京城跪下抹脖子自尽了。 王参将的家丁带着主将的尸首逃了,余下营兵能逃就逃,实在逃不掉才放下鸟铳投降。 战斗过程相当短暂,京营兵再忠诚,士气也不能和关外历练过的精锐辽兵相媲美。 “你就是信王呐?” 望着满嘴血的朱由检,李昊出声问道。 PS:这个参将王承恩是真实存在的明朝武将,崇祯三年随孙承宗收复过遵化永平四城。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24章 我只是想领个饷,你怎可污蔑我造反?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朱由检怒视地面,不答话。 两个辽兵拿刀背抽他,命其回答李大帅,这位信王反倒来了脾气,梗着脖子让逆贼杀了他。 周边辽兵看向主帅,李昊哈哈一笑:“他就是这么个人,不可无礼,带回去关进囚车里。” 除非天启最近一段时间生生造出一个儿子来,不然这就是目前大明排名最靠前的帝位继承人,拿捏有些大明忠臣是够了,还没到杀他的时候。 “李逆贼,速斩我。我绝不和逆贼同处一地!” 朱由检难得说了句完整的话。 “什么逆贼?我只是带着辽镇弟兄们来京师领饷,你怎可污蔑我造反!” 李昊反驳完,手朝东方一拜,“皇帝陛下还等着我入京帮兵部拷饷呢!” 信王闻此言怒极,喝骂不止,待有位辽兵将自己臭烘烘的布袜脱下来准备塞进朱由检嘴里时,他才识时务的住了嘴。 辽兵前后十几天行军,根本没时间换洗贴身衣物,那只布袜仅仅在信王鼻前晃悠了一圈,就熏得朱由检差点翻倒。 就算有脾性,他这种深宫大院养大的皇孙王爷也吃不消丘八们的折磨。 上马的李昊笑得直不起身子,“那位弟兄,看来信王殿下喜欢你的布袜,就找根绳子挂在他脖子上。搁几个时辰再换另一只。也让信王体验体验咱真正打仗的将士过的是什么生活。” 被主帅搭话后,这位辽兵兴高采烈,和同袍商量后,又多找了好几只布袜,全部拴在了朱家王爷的脖子上。 他们挑的布袜自然是从脚最臭的那几人脚上扒拉下来的。 即使周围光亮只有火把,可辽兵们都能清楚看到信王脸上的幽怨愤恨神态,这让兵卒们更加兴奋。 他们不是圣人,本身辽民就经历了高淮乱辽、辽东失陷等大事,对早就没了对朱家的忠诚。 如今能折磨到一個正儿八经的王爷,还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弟弟,很多兵卒恨不得趁主帅不注意,骑到这位信王头上拉屎撒尿。 朱落平阳被丘八欺! …… 北京城外。 蓟镇总督阎鸣泰总算是汇聚到了足够的野战兵力,蓟镇三协十二路,能快速赶到的营兵基本上都到了。 这位总督因此也从一百六十里外的驻地密云城移师北京东城墙,从他而来的还有顺天巡抚刘诏、顺天副使王应豸,以及尤世威、吴自勉、侯世禄、尤世禄、宋伟等副总兵、参将和他们手下家丁及营兵。 中军大帐里,阎鸣泰正指着广渠门附近舆地图,规划着未来几天的守城事宜。 “孙阁老接手了自关城出发的山海关营兵,他们在通州东北四五十里处。宣府援兵也快到了,领兵的是副总兵王国粱,大同援兵由总兵杨肇基领辖,三日内也到。保定巡抚张凤翼带着保定兵在永定门附近驻防。 李逆数日没有现身,但辽兵的攻城器械仍在营造,山海关援兵一到,我们就合围辽兵营地。打不过不要紧,只要用火炮轰散了辽兵营地,毁掉他们的器械就算为国尽忠了。” 这一年李大帅的战法早就传遍了蓟、宣、大等北方军镇,阎鸣泰深知毁掉了那种特制的抛石机,援军就能给城内的兵部、内阁交差。 只要辽兵没有攻上城头,领兵文臣们就能糊弄过去。 顶多之后被城内的达官显贵上疏弹劾,因为各路援兵没有保护好他们的田庄。 阎鸣泰久经辽镇、蓟镇,他的提议考虑了蓟镇兵的战斗力,诸将对此表示认同,但有个小问题。 谁来拖住李大帅? 显然,按兵对兵、将对将的打法,就该是尤世威哥俩、吴自勉等地位较高的将领去缠住辽东骑兵和他们的李大帅。 但阎鸣泰环顾一圈,发现居然没有一位猛将挺身而出请战李逆。 “尤家哥俩,你二位乃榆林将门,当此国难之事,必不坠榆林尤氏之名。” 尤家哥俩的老哥尤世功,在天启元年战死在了沈阳城下。 提拔尤世功的蓟辽经略名为袁应泰,是陕西凤翔人,此时领军文臣为南直隶泸州人阎鸣泰,也是在大城下开战,对手也是辽东骑兵。 尤世威等人都觉得意头不好,更何况李大帅名声在外,谁也不想硬着头碰上去。 因此一言不发,连总督的眼神都不敢对视。 其余吴自勉、宋伟等人地位稍低于尤家兄弟,更何况还有榆林侯家将门出身的侯世禄,轮不到他们冲到李大帅身前送死,也不发表意见。 其余文臣如刘诏、王应豸,一个因为出身阉党而惶恐不安,一个弟弟投了辽兵,更不想乱出主意。 军帐中的气氛变得相当诡异,似乎谁说话谁死。 总督也没办法,要是逼急了这些领兵将领,他们带着家丁一溜,文官们不能领着缺粮少饷的营兵和辽兵硬桥硬马的做几场。 “那就暂停此议。等孙大帅一到,或者城内另有军令再洽谈。” 总督的这话一出,帐中诸将顿时松了口气,气氛为之一变,将军们热烈的讨论如何毁掉辽兵军营。 …… 午后申时,押着朱由检回军营的李帅需要面对很乱的一个摊子。 “干爹不在的这几天里,京师派出了一位礼部尚书,说要给干爹加封王爵,名号定为永王,世镇辽东。” “但京师附近的营兵调动并没有停止,咱西面是阎鸣泰和五六个副总兵参将,他们的兵力大概有两万出头,算是蓟镇中西二协的精锐。 东北方向是山海关来的援军,由老熟人孙承宗、袁崇焕领辖,总兵官好像是满桂满帅,兵力不知,起码有一万五千。西南方向是保定兵,由保定巡抚张凤翼领兵,大概有一万,他们贴着京师南城墙驻扎。咱先打哪一个?” 尚可喜将附近的军情回禀给干爹。 “永王?糊弄谁呢?两个月前要是封我一个王,我还不好意思带兵闹饷闹到北京城,顶多去山东、江浙一带拷一拷饷,如今封王有点晚。柿子要挑软的捏,自然先打张凤翼这一路,现在马上开伙做饭,傍晚赶到南城墙,直接攻城。” 简单想了想,李昊定下今晚攻城的策略。 他对张凤翼这个名字有印象,正史上,在某次抵御八旗入寇劫掠失败后,加衔兵部尚书的张凤翼直接畏罪自杀。 这个人是真的奇怪,自杀都不怕,就是不敢死在战场上。 众将领命而去,王秀才却单独留下来劝谏:“大帅,攻城之后呢?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不如趁着拿下京师,直接……” 他做了一个戴冠冕的动作。 李昊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瞧,直到瞅的此人害羞起来。 “我记得你也算是大明忠臣,怎么想起劝我进位?” 一脸正色的王应骏抬起头,“小民在乡间行走多年,以任侠自命,可稍微碰上欺男霸女、横行当地的恶霸,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搬出当副使的兄长才能治一治他们。大帅赏罚分明,又善待佃户、贫苦百姓,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他没说出口的是,他对朱家皇帝已经失望了,如今的天启帝宠信魏忠贤,下一位朱家皇帝八成是万历皇帝的第三子福王朱常洵。 福王的恶名还在天启帝之上,祸祸的河南百姓苦不堪言,所好唯有妇女倡乐,王应骏是真觉得朱家皇帝没救了。 “此事我自有分寸,今天还没入城。入城之后再说。” 在收服八边军镇的精锐前,大明还不能倒架子,就这几个月还需要朱家这面旗帜竖起来,免得各地盗匪作乱祸害百姓。 王应骏还想再劝,但被李昊赶走了。 “我兄长也对阉党朝堂不满,若大帅有意,可召我联络我兄长。” 王秀才最后提议道。 吃完饭后,辽兵连同五千多民壮往西南进军,推进十二三里地就到了北京城东南角的左安门。 路上遇到了驻守广渠门附近的小股蓟镇兵的袭扰,没有碰到他们的车营兵。 左安门形制和广渠门差不了多少,城楼都是面阔五间、进深三间,从墙角到城楼顶端足足有将近十一丈高,也就是三十五点二米。 但城墙只有三丈高度,差不多九米高。 “大帅,京师南城墙是严嵩那会儿主修的,严党从中贪了不少银子,南城墙质量比北边几道城墙差多了。可令民壮趁夜挖城墙,比大帅一个人冲上去杀营兵快多了。” 在辽兵军阵和攻城器械展开前,王秀才如此建议。 左安门的瓮城圈是个方形城台,南北长三十丈,九十米左右,东西宽二十六丈,八十米左右。 就一个瓮城圈里面都能跑马,就算李昊杀进去,也只能占住一道城门,瓮城门和正门洞同时占不住,因为地方太大了。 之前一人攻城的战术也同样不适用于北京这种顶级大城,没上万精兵和更多的民夫,根本占不了京师的十六座大小门。 “好,就依你。我上城掩杀京营火器兵,你们趁机挖开城墙。” 反正是夜战,京营兵火器大炮再多,晚上也是瞎猫逮耗子,碰上才算数。 等一切准备就绪,李大帅在投石机的帮助下上了城头,城下辽兵督促民壮逼到城脚下,开始硬凿严阁老手里营造而成的劣质城墙。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25章 李卿何故闯宫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皇爷~皇爷~左安门破了!” 老太监刘朝连滚带爬闯进了乾清宫寝宫里,如果不是乱兵破城,他断然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天启帝歇息。 朱由校正躺在皇贵妃范氏的怀里,听着小老婆唱小曲儿。 病重的皇帝听到南城墙破了的消息也不着急,轻轻拍了拍皇贵妃的手背,让她停下来后才转头看向老太监,示意他说清楚。 “辽兵趁夜挖开城墙,五军营将士拼死抵抗,奈何李逆势大,左安门陷于敌手。目前南城墙七门尚存六门,宣武门、正阳门、崇文门三门尚在咱手上。将士们士气足,还能撑很久。” 刘朝简单说了下目前的形势。 捉拿魏忠贤客氏给城外逆贼,并将魏阉一系的私产分给京营将士这步棋走的相当好,城内百姓称赞圣上终于看清了魏忠贤乃奸宦,营兵们每人分到了七八两银子,士气大涨。 虽然京营兵仍旧打不过辽兵,但放三枪就溃散的情况是没有了,军粮供应充足,京营兵们还能据城、沟壑坚守。 “召集黄立极和当值堂官,看能不能凑些银子出来,调一些援兵进城。” 天启帝当然知道从哪里去搜刮银子,可如今事态紧急,城内刚办了魏忠贤一系的太监们,外朝百官因此人心惶惶,不和阁臣、六部堂官商议就动手,有些官员可能直接开城门投李逆去了。 刘朝命令而去,三刻钟后君臣在文华殿前殿举行廷议。 数十个火盆摆列在前殿一圈,巨大的蜡烛架上数百只小火苗散发着光热,与殿外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仿佛天地间仅存这一处光明之地。 天启帝将自己的设想讲给阁臣听,命他们现在就拟出一个主意来。 “还是抄了崔呈秀、吴淳夫、田吉的家,此三人我早就派人盯着,他们私吞的太仓银决没有被送走。” 黄立极老早就想好了对策,他虽然是爬魏厂公的大腿上来的,可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要是办事得力,说不定能功过抵消,以后平稳致仕。 “准!兵部的人呢?调哪支兵进南城?” 从南城往北走还有一道城墙,是永乐皇帝时修建的,用料比南城墙扎实多了,城墙也高。 只要防得住凸字形转抱北城墙的那两段,辽兵就不得不和攻打左安门一样硬攻崇文门、正阳门等三座顶级城门。 天启帝虽然惧怕单人进攻的李逆,但却认为辽兵攻不进北面来。 起码今晚打不进来。 兵部尚书冯嘉会原先也是阉党官员,这几天连家都没回去,就住在衙门里,没日没夜干活,生怕皇爷找到由头抄他的家。 “阎鸣泰和他的蓟镇兵,其下有尤世威、吴自勉等猛将,将士们也都是能勤王的好汉,在南城挡住辽兵轻轻松松。” “准了!” 一张一弛才是掌控朝政的节奏,对实心办事的阉党官员,天启帝该准就准,以便快速增强君臣之间的信任。 廷议进行的相当顺利,大明这架年久失修的马车居然再次快速运转,在第二日午前完成了调兵入城的壮举。 可惜略迟一步,辽兵和裹挟而来的民壮刚刚完成了对崇文门的进攻。 时间拨回到两个时辰之前。 “大明不幸、皇纲失统,阉党黄立极、来宗道、崔呈秀、霍维华、冯嘉会、吴淳夫、顾秉谦、施凤来、田吉……乘衅纵害、祸加九边,魏忠贤、客氏秽乱中宫、虐流百姓。边臣李昊恐大明社稷沦陷、集合良将德兵,共赴国难。” 王秀才初步拟订了讨贼檄文张贴在了部分重要场合,以及沿大街念给南城百姓听。 当然,李大帅的部分政策也被宣布与众,包括从军拷饷者,人人按月领双饷。 都不用细致入微,简简单单搜刮下东西二城,几百万两轻轻松松,给十万大兵都能发两三年的双饷,更不用说这种临时征召几個月的民夫。 阉党官员占据了檄文的大部分篇幅,用词还算文雅,小民百姓也听不懂其他的,但阉党官员名字一列出来,南城的百姓就明白了自己的立场。 不同于崇文门以北的中西东北四城,单独被包起来的南城里住着的基本上都是穷人,他们可没多少为国捐躯的思想,但也不想掺和进辽兵闹饷这档子事里面。 换个说法,能与大明朝廷荣辱与共的权贵们集中住在西城,富商们则住在东城,中城区则大部分是官员及其家属,北城比较杂,京营兵、锦衣卫们、国子监的监生们全住那片。 所以当辽兵和城外民夫一路推进时,南城的小老百姓全都躲在家里面没有一点动作。 李昊也严令辽兵不得去南城百姓家要参饷,双方相安无事。 攻崇文门的方式和攻左安门略有不同,这道大门的城墙可比南城墙难拆多了,李昊在京营兵惧怕的眼神中登上城头后,就杀散了落地点附近的京营兵,让辽兵下马爬梯子上城,以节约攻城时间。 一般来讲,即使是这种顶级坚城,也要坚持守城先守野的思路。 即派出野战兵在城外,留部分守城兵在城头上,以便相互策应,免得敌军趁守军没有野战兵,直接控制一段城墙后逐步推进。 北京城的守军没有犯战术上的错误,他们在城外有好几万的援兵充作在外策应的野战兵。 可这些野战兵互不统属,昨夜辽兵攻城时距离最近的保定兵根本不敢夜间出营偷袭辽兵的后背,领兵的保定巡抚张凤翼只派了几个将军带着不多的骑马家丁偷袭辽兵的侦查骑兵,同时监督了攻城进度。 攻崇文门时,等到下马精锐辽兵登上城头后,李大帅当即带着他们展开队形,一路占据了崇文门城楼、正门门洞,又向外推进,拿下了瓮城门。 所以当阎鸣泰带着蓟镇兵赶到时,崇文门已经再次闭合,附近城墙全在辽兵手里。 “晚了一步,晚了一步啊!” 蓟镇总督仰天长叹,也说不上是做戏还是发自内心,就晚这一步,很多人的九族都保不住了。 不管是当今圣上掌控局势,还是李逆攻下北京城。 “京营兵打的还不错,辽兵丢下的尸首起码有三四百具,李逆带的精锐本就不多,事态尚有可为之处。” 身高体壮的尤世威向总督建议道。 以辽兵的兵力,绝对不能在控制崇文门的同时还能分兵去西边的正阳门,蓟镇兵若绕道正阳门,说不定正巧碰到攻打皇城午门的辽兵。 “可兵部没有召蓟镇兵入内,一旦冒犯天颜,我九族也不保。” 阎鸣泰说实话并不想直面辽东来的逆贼李昊,这不明摆着,谁凑到跟前谁死。 就算辽兵死伤的差不多了,这李逆还能靠自己本事杀出重围,再从关外带兵回来。 而蓟镇的总督、巡抚、将军等不一定能保住小命。 “事态紧急,还请总督便宜行事。” 尤世威也不是一味退缩,他先前不敢出战是觉得这李逆杀不到皇城去,京城虽然被糟蹋一顿,可皇爷的命高枕无忧。 但形势突变,再不拼命,皇爷都没了。 没了皇爷,他们尤家去哪里领饷?又去哪里任世职?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阎鸣泰问了问身边的将士。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蓟镇总督略显惊讶,这群丘八的忠诚倒比他想象的多。 “也罢,看在你一片忠心上,本督就破例一次,咱从正阳门入城。” 总督一下令,蓟镇兵撒开脚丫子推着战车前进,这支营兵在正阳门前和守军拉扯了好一阵儿,守军才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去。 皇城承天门前。 浑身血迹的李大帅和手下辽兵正式出现在了皇帝和朝堂百官的眼前。 吏户礼工兵五部衙门的官员早就跑进了皇城,城墙下则是京营兵里最能打的三千忠武营将士,面阔九间的城楼前,皇帝的宝纛令旗已经打了起来。 看来天启帝或许会出现。 “李卿何故闯宫?” 十几个传话太监的声音同时响起,远远传开,能让承天门前的大部分人都听得到。 即使是这种危局,皇帝仍旧保持了威严,在百官面前认了李昊是臣子。 “一来领饷,二来诛杀阉党官员。曾经有人告诉我,皇城前领饷,带着甲胄强兵。” 李昊也派人齐声大喊,好让城头上的大明官员们听见。 在大明,领饷可是个危险动作。 “饷银已经解送到了山海关,六十万两一分不少,李卿可带人去山海关领饷。” 还是太监传话。 “嘿,我就想在北京城领饷。怎么,你们不想发?”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26章 给京师权贵一点小小的武夫震惊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无论大明朝廷想不想在京师给辽兵发饷,他们都没机会了。 “用投石机把银子铜钱散到忠武营的弟兄们手里,咱辽兵不能自己吃肉,让京营弟兄们干看着。” 这支辽兵在通州附近开始搜刮沿途田庄的地皮,搜到的银子不多,也就两三万两,各种铜钱倒挺多,除去兵卒们留在自己身上的,上缴给主帅的便有几万吊。 如今的皇城前没有大广场,只有东西长安大街,各种攻城器械不能全部展开,民夫推着主帅点到的投石机到了阵前。 抬着箱子的辽兵将装满银钱的银子放入弹袋里,杠杆扭动后,三口大箱子就被抛到了忠武营军阵里。 “真是银子,还有铜板!” 忠武营将士避开了大箱子的落地点,让散落一地的银钱展现在周围京营兵眼中,城头上的大明百官也看的清清楚楚。 看清箱子里是什么后,忠武营将士们争先恐后往银钱堆冲,凑的近的抓到东西就往腰间的火药袋子里装。 “这李逆好狠毒,居然给京营兵发银钱。” “冯嘉会是干什么吃的,前两天给京营兵分发银饷时他贪了不少吧!” “快派人阻止忠武营将士捡钱,阵型一乱,辽兵就会逼上来。” 忠武营的溃散速度远超大明官员的想象,以三口大箱子的落地点为中心,很快挤成了三团人堆。 自城头望去,就像红蚂蚁挤在巢穴口一样。 不仅是底层兵卒在抢银钱,就连官职较小的军官也跟着抢。在大明官场的压迫之下,即便是京营兵,每年也领不到十二个月的军饷。 到了这个地步,仍有一战之力的忠武营,也挡不住辽兵的进攻步伐了。 “将投石机推过金水桥,提防千把总和他们的家丁,收缴普通兵卒的武器火铳。” 辽兵的旗牌官快速下达各种军令。 正阳门压过来不少蓟镇兵,虽然蓟镇兵战斗力不强,可正阳门到辽兵所处的长安大街之间全是五军都督府和五部、翰林院等衙门,骑兵也展不开。 辽兵手上暂时也没有银钱能扔到蓟镇兵进攻的路线上,选择快速占据皇城是最合适的选择。 皇城南门承天门高达十丈,投石机得推到足够近才能保证主帅上城头。 “完了~全完了!” 英国公张维贤吓得瘫坐在地上,他是永乐朝名将张辅的六世孙,总领后军都督府,协戎京营兵事。 抛开忠武营,皇城内剩下锦衣卫里专门给皇家撑体面的大汉将军,以及新近调进来的部分神机营将士,这两部分加起来都不够城下辽兵冲一波。 何况还有神勇无敌的李大帅。 “老张快跑吧,这李逆都快上城了。” 一名朱姓国公扶起英国公,两人在身边仆人的搀扶下径直下城。 皇帝根本没有来,传话的太监是乾清宫的一个管事太监,百官和国公们被逼到城头上装声势。 “狗娘养的,跑的一个比一個快。” 手持双锏的李昊被抛上去后,发现城头上的大官们跑干净了,就只有几十个宦官指挥数百名浑身抖成筛糠的神机营将士。 这群京营兵胡乱射出了第一枪后,便开始给手上的鸟铳填装火药。 “是爷们的给我上去诛杀李逆!” “不许退,杀光李逆和辽兵,皇爷给大家发饷。” 宦官们操着尖锐的嗓音逼京营兵上前厮杀,可惜这群京营兵手抖的连火药都装不好,哪有胆子跟恶名传了一整年的李大帅近身厮杀呢? “放下武器不杀,跟着我杀太监的,一律领双饷。大官家里的银子全是贪的军饷,京营的弟兄们何苦为他们卖命。” 李昊冲上去追杀太监的同时,也在快速劝降。 京营总共有三十个营,五军营、神机营、三千营各有十个营,满额能到九万人,但大部分人被权贵占为仆役,和江南的私奴一样被压迫的非常惨。 李大帅抽死几个最靠前的太监后,京营兵就开始溃散、投降。 督战的太监不怎么会使火器,身上也随便套了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铁甲,只能用雁翎形制的腰刀对砍,但很快死于硬锏之下。 领饷的渴望让相当数量的京营兵跟从李大帅,皇城南门很快失守。 辽兵、降兵和民壮同时进入皇城,长安大街落入蓟镇兵手里,他们的数百辆偏厢式战车总算能摆开了。 但显然,一步迟步步迟的蓟镇兵根本不敢硬攻皇城,他们甚至连金水桥都不敢占据,没有云梯等器械,他们也攻不下来。 谁也搞不清楚皇城内如今是什么状况,要是贸然攻城,指不定就有多大的罪名落在了这群边将头上。 “周遇吉、尚家兄弟、三李,你们快速带人占据皇城各处城门,宫城有我。” 李昊朝手下将领下令。 “大帅,可谎称天启皇帝有敕令,命蓟镇兵退到南城去。” 王秀才临阵提议。 “此事你去办,等搞定宫城,外面便是有千军万马也不要紧。我一个人就能对付。” 皇城、宫城两道城墙比北京城用料还要扎实,占据了皇城,辽兵、降兵和民壮就有了立足之地,李昊再无顾忌,外面兵卒里胆敢不降者,直接砍成两半。 王应骏领命而去,他这段时间表现相当不错,分到了十几个辽兵和上百名民壮当手下。 外面打的热火朝天,乾清宫内还是满殿的咳嗽声。 老太监刘朝灰头土脸爬进来,滑跪在皇爷面前,一言不发。 天启帝相当聪明,已经猜到了刘朝要回禀的事,“没守住皇城?” 皇城一失守,他距离李逆、辽兵就剩尚未完工的三大殿,以及凹字形的午门了。 老太监低着头嗯了一声,“还有一件事,微臣想回禀,又怕皇爷伤心。但不回话,又误了国家大事。” 皇爷是肯定不会出逃的,劝了也白劝,所以刘朝没有白费口舌。 天启帝挣扎着坐起来,死死盯着刘朝,命他快讲。 他是不怕死的,要是一死能让李逆背上弑君名声那再好不过。 “信王殿下应该是没逃出去,有宦官在辽兵中看到了被捆的信王,太妃尚不清楚去向。” 护送信王、太妃出逃的骑兵根本不敢回京,宫城内此前并不知道信王是否安全南逃。 闭上双眼的天启帝身子一晃,就势翻倒在榻上。 贴身侍奉的太监、宫女儿齐齐凑上前,发觉皇爷还清醒,便扶着皇爷躺好后又退下。 “刘朝,找到英国公张维贤,命他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去。瑞王还在就藩的路上,李逆来不及追杀瑞王,让英国公想办法带着瑞王去南京,我大明的社稷就拜托他了。” 虽然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可朱由校思路异常的清晰。 他的叔叔尚存四个,按理泰昌帝一系后便是福王继承大统,可福王名声实在太差,一旦继位,恐怕跟着李逆造反的人便更多了。 瑞王朱常浩是个可怜人,除了爱财外样样都比福王强。 刘朝磕了个头领命而去。 “伺候朕穿九梁冠冕服。” 天启帝吩咐道,三大殿还没建好,李逆杀进来的速度都比他穿衣快,两人的碰面地点或许便是这乾清宫了。 宫城午门前,投石机还没摆好,忽有一队辽兵骑着马牵着十几人从西边的西苑赶来。 “干爹,我们抓到了几个国公和大官。” 尚可喜下马,揪着其中一人的头发就往主帅身前走。 “这是哪个畜牲?”李昊喝问道。 被抓之人吞声踟蹰,尚可喜替他回话。 “这是首辅阁臣黄立极,有名的阉党官员,祸害了不少人。” 阁臣? 李昊不大感兴趣,文官们贪的钱全弄回老家买成田地宅子了,有些江浙、南直隶官员还喜欢盖园子,他们在北京的家里钱财并不多。 “有没有国公、侯爷什么的?” 待在北京城的国公、侯爵才是大肥羊,他们的家产大部分在府上或者北直隶一带的店铺里,又是两百多年的传承,比只当了几十年的文官有钱多了。 “果真不出干爹所料,有两个国公,一个叫朱纯臣,一个叫张维贤,都是永乐朝传下来的。” 尚可喜命人将两个国公拽到主帅身前。 李昊两眼冒出精光,这两个中年人在他眼里可比什么绝世美人有魅力多了。 “本帅也不为难你们,等过两天局势稳定,咱就去你们府上搬点东西,给九边弟兄们发发欠饷。” 稳住北京城形势后,李大帅就决定给权贵们一点小小的武夫震撼。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27章 也该一报还一报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通州城。 永平、山海关等地的战兵都被孙大帅汇聚过来,通州城外军帐连着军帐,战车接着战车,绵延数里,不论战斗力如何,这支军队的声势足够浩大。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中军大帐里,孙承宗拿着来自蓟镇总督的塘报,面如死灰的瘫坐在椅子上。 坐在他下手的辽东巡抚袁崇焕接过帝师递过来的塘报读了起来,仅仅看了几行就脸色大变。 山海关、永平诸将则暗自庆幸,看这架势,李大帅已经攻入了北京城,那援兵多半暂时不用去跟辽兵硬碰硬。 已经升任山海关总兵的满桂讽刺道:“袁巡抚,你懂不懂规矩,塘报得摆在桌子上让大伙都看看。” 他和袁崇焕已经闹翻,双方互相看不顺眼。 其余诸将不敢掺和进这两人的恩怨里,孙承宗冷冷瞧了瞧这二人,喝斥道: “国贼窃居皇城,你二人当放下往日纠缠,一心为国。再有携私报复、相互掣肘的行为,定罚不饶。” 孙老头一手打造了山海关和辽西走廊的防御体系,在关城营兵里地位相当高。 袁崇焕的老部下都在宁远城里,要么战死,要么投降闹饷的辽兵,此时腰杆子都挺不直,连满桂的讽刺都不敢怼回去,更遑论地位崇高的帝师孙承宗了,只得唯唯诺诺应下来。 满桂大大咧咧毫不在乎,他的痛风搁一阵子就犯一次,战意不强,如今掌控北京城的又是李大帅,和他关系不错,他手下家丁也不想跟李大帅对上,能混一天是一天。 辽东巡抚将手上的塘报放到桌子上后,众将挤在一起,才算是看明白了京城的形势。 蓟镇总督阎鸣泰带着蓟镇中西二协的营兵退到了南城,几个主要城门在辽兵手里。 用辽兵来称呼他们也不恰当,京营兵里能打的那部分都被李逆杀散,其余临时被征召过来的占役京营兵大多降了辽兵,如今反打一耙的京营兵比辽兵多多了。 “当初就该好好整顿京营占役之弊端,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孙承宗相当懊悔,临阵倒戈的京营兵大部分时间都是京城权贵的仆人,被王公贵族当牛马使唤,饷银还被军头克扣不少。 这部分京营兵甚至比欠了几十个月饷银的甘肃镇边兵更凄惨。 “万幸李逆不敢对圣上动手,只是苦了城内的百姓,受此恶贼毒害!”袁巡抚还有闲心担忧京城内的百姓。 塘报中写的很清楚,天启帝活的好好的,还在皇城亮了相,命蓟镇总督领兵退到城外。 按阎鸣泰的说法,他不清楚这些敕命是出自圣上还是李逆捏造,只能按先前兵部军令,屯兵在南城,辽兵占据了崇文门,蓟镇兵占据了正阳门、宣武门,双方保持了对峙。 六部、内阁全都没了,城外的援兵来了不少,如王国粱的宣府兵、杨肇基的大同兵,但群臣无首,不知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唯有我带兵统率援兵,困死李逆和造反营兵。期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命其带兵离开,他也不过是要银子要王爵。” 孙承宗没有见过李大帅,但之前天天读辽东塘报,自认为对李大帅有点了解。 这人鲁莽至极,说残暴吧还知道爱护百姓,说有仁心吧杀起人来跟割草一样轻松惬意。 “若李逆伤圣上龙体,该当如何?还是延请王象乾、王在晋等大员,徐徐图之。” 袁崇焕心存顾忌,他主张唤回正在丁忧的王象乾,以及致仕的王在晋。 “王象乾?此人乃主款派,叫来多半会挪用九边军饷给辽兵做安抚之举,反倒欠了忠卒良将的饷银。王在晋还有用,不如命他去南京掌兵部事。” 孙承宗下令道。 他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自然清楚官员们的派系,原先总督蓟镇的王象乾跟这位辽东巡抚关系极佳,属于出了名的主款派官员。 王在晋虽然不言款,但主张和王象乾差不多,二王皆力主守山海关,对孙承宗经营辽西走廊的策略相当反对。 南京的六部与北京六部不同,以兵部尚书为尊,南京兵部尚书与留守太监、魏国公三人便是南直隶最有权势之人。 而王在晋素有廉名,此时派去南京安抚人心最好。 自有跟着孙承宗的老吏记下这档子事,他们手上没有大印,如今只能靠孙承宗的威望和尚方宝剑行事了。 “另,李逆势大,诸将不可抵挡,起复马世龙等边将,喻安性等知兵大员……” 六部班子大部分落到了辽兵手里,逃出来的一时之间也找不着,孙承宗自认该担起这个职责,于是大肆征召各地能臣干将前来北直隶附近听命。 没了阉党内阁掣肘、没了六部六科拖延,通州城内这個班子居然迸发了前所未有的高效,这在大明官场里是不可想象的。 …… 明军各方势力哀婉凄切的同时,辽兵之下的一半北京城却欢天喜地,如同过大年一样。 此时已是十二月二十六,距离过年的确不远了。 北京西城,小时雍坊,临淮侯府。 小时雍坊所处方位相当独特,北接安富坊,南邻大时雍坊,东靠皇城西苑。 西苑里面有个名为太液池的大湖,北部便是后世的北海公园,海字便是从满语里的大湖转化而来,太液池的中部跟南部属于不能说的神秘之地。 由此可见小时雍坊的富贵之处。 “弟兄们都搜仔细点,箱柜里面一定要亲手过一遍,墙壁、地砖也敲一敲,留心夹层、暗室。” 负责指挥搜刮侯府的辽兵把总带队来回巡逻,将需要注意的事项反复提及。 数百名辽兵参与了此次搜寻,北直隶加入的民壮等在院中,负责搬运刮到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值钱事物。 民夫多是通州纤夫、漕军、田庄里面的壮丁,根本没有纪律,昨天短暂进行了搜寻后便被李大帅叫停。 原因很多,活干的粗糙是主因,私留的好东西太多是次因,其余杀人淫乱、打砸烧抢小毛病层出。 这支军队的传统,便是大鱼上缴,小鱼自留。比如搜刮到一堆铜钱,能凑足一吊便上缴,其余谁搜刮到谁留在身上。 民夫私心太重,小银锭全留在自己身上,身上藏不住的成吊铜钱就上缴给辽兵,属实不像话。 而正经当过兵的辽兵精锐刮地皮就精细许多,相同的一座侯府,辽兵搜刮出来的钱财,除去自留的小部分,能汇总价值几十万两的东西。让民夫搜刮的话,银锭指定不多,上缴的东西全是他们身上藏不住的大件。 因此李大帅权衡利弊之后,便只让辽兵进屋搜刮,民壮只搬着搬运值钱事物。 临淮侯府二进院客厅。 悠闲的李昊坐在主座上,品着从这侯府刮到的明前茶,侯府主人李弘济趴在他脚下,充作脚踏。 “这明前茶就是好,口感香醇,辽东哪儿能喝到这种好东西!” 据这李弘济介绍,这种茶叶是清明节之前采的,因此得名明前茶,特点是芽叶细嫩、色泽翠绿、口感鲜爽。 “大帅爷爷说的是,以后年年我给大帅爷爷孝敬几十两这种明前茶,雨前茶也送。” 李弘济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汗,一边巴结背上的李大帅。 “我听说你祖上是李景隆,可有这回事?” 刮地皮之前,李昊也派人细细查探各家的底细,以防让这群成了精的权贵偷偷将值钱事物送到别家暂存。 红楼梦里就有体现,江南甄家被抄家之前,紧急将财物暂存到了贾府。上层的权贵们大多沾亲带故,帮着藏匿财物是惯用手段。 不过这招对辽兵起不了多大作用,如今凸字形上半部分的城门都被辽兵、降兵拿下,城内的东西也只能东躲西藏,送不出城。 “是是是,大帅爷爷所言不假,我是李景隆九世孙。” 李弘济刚才提议以同姓的名义认李大帅作干爷爷,背上的大帅还没有答应。 “李景隆私开南京城门,致使燕逆入城,燕藩篡我太祖皇帝大好河山两百二十九年,该杀,该杀!” 李昊怒喝一句,向辽兵下令道:“临淮侯府内,各处仆役充军,李弘济九族留女不留男。成年女子全都关到五军都督府里面去,等着分给辽兵弟兄们,未成年的打进浣衣局。燕逆当年做过的恶,也该还一报了。” 虽然之前也是这么处理的,但每到一府,李昊还是拿住各种毛病,一次次的重复下令。 投降的商周祚跟着李大帅搜刮各路权贵的地皮,李昊主要靠他了解权贵们的世系。 “大帅仁心,苍天可鉴!我大明朝,也只有燕逆篡位那会儿才将罪臣家属打进教坊司,其余时间都是关进浣衣局,大帅比燕逆有仁心多了。” 商周祚当即拍了拍李大帅马屁。 这确实是实话,浣衣局只是洗洗衣服,名声还在,打进教坊司的日后被赦免,贞洁名声也没了。 李弘济和院中的亲人连声求饶,可辽兵行动比他们快多了,压着临淮侯亲属就往准备好的铡刀前走。 这砍头的活,自然还是李大帅干。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28章 孔家?十族都不够诛的,得凑够十一族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京师广安门,宣大军营。 乌泱泱一大片宣府、大同火器兵列成阵型,背靠自家军营和西城墙,准备迎战来犯的辽兵。 部分大型火炮已经发射了数轮,但辽兵还是在百步左右的距离上展开了,随辽兵而来的除了各式战车外,还有数台抛石机,以及推动器械的京营降兵。 宣府大同的总兵、参将们各带骑马家丁列于军阵两侧、后方,虎视眈眈的盯着宣大兵。 即便敌军骑兵冲乱了宣大兵的阵型,也不能让宣大兵就此溃散,因为背后便是城墙和硬寨,退无可退,只要组织得当,很快就能再度反击。 但显然,宣大两镇的总兵、参将、游击们判断错了形势,辽兵根本没有主动发起进攻之意。 “宣府、大同的弟兄们,李大帅给你们发饷了。” 在宣大两镇几万双眼睛的注视下,辽兵的投石机分三四次,将成箱的小银块、铜钱抛到了宣大军阵里。 一路跋涉五六百里地的宣大兵还没有吃上京师供应的第一顿口粮,就看到了李大帅给他们发过来的饷钱。 从天而降的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这谁忍得住? 军阵瞬间乱了起来,人人凭借自己的本能窜到已经散开的箱子旁开始哄抢。 铁甲没有口袋,怀里也装不住,营兵们便将抢到手的银钱装进火药袋里,然后死死捏在手心。 如果朝廷没变的话,这份银子可能是他们这趟唯一能得到的银钱。 “这都是从京城大官家里拷饷拷出来的,李大帅不仅要为辽镇闹饷,也要为其他八边军镇闹饷,跟着大帅的兵卒,人人吃双饷。” 辽镇骑兵在宣大军阵前来回奔驰,将李大帅的政策宣之于众。 宣大兵如果是墩堡里的军士,一般吃单饷,即能买到一石粮食的银子,每月三四钱左右,因为他们所处的山西粮价要比辽东低的多。 双饷一般都是特殊兵种才能吃,比如家丁、夜不收等,干着卖命的活才拿双饷。 各地募兵虽然也吃双饷,但宣大两镇自身就有大量卫所,招募而来的营兵不是很多,只有那些关隘、大城才有营兵,而此次入卫京师,关隘里的营兵来的不多,因为他们还要防备蒙古兵的袭击。 “都不许抢,稳住阵脚!” “皇爷自会给弟兄们发饷,谁抢逆贼的银子就砍谁的头!” 宣府大同两镇的将军们开始快速弹压哄抢的兵卒,他们害怕辽兵就此冲阵,但事态发展与他们设想的完全不同,辽兵又一次投射装满银钱的大箱子过来。 以大量散装的铜钱为主,小银锭很少,但对那些没抢到银钱的宣大兵来说也足够诱人。 军阵越发的混乱,即便是各路将军加上他们所属的家丁,也弹压不住了。 短暂的歇息过后,便是第三轮撒银子,辽兵们一直在调整投石机的位置,好让箱子落地点均匀分布,以便大部分宣大兵都有机会抢到。 “还有饷钱,便是推车的民夫,也都能领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李大帅说了,西直门领饷,除去饷银,还有口粮,要多少有多少。” “之前欠了多久的饷,李大帅就给你们补多久的饷银,人人有份,西直门就能领。” 银钱攻势比李大帅亲自上场砍人有效率多了,宣大军阵乱的堪比菜市场,没抢到箱子附近银钱的兵卒居然挥舞拳头去抢自家同袍的火药袋,而宣大两镇家丁的弹压更让场面混乱。 逐渐有抢到钱的兵卒开始逃亡,而骑马的将军家丁忙着让军阵再次成型,根本来不及围堵逃亡兵卒,于是在少数兵卒的带领下,宣大兵开始大规模逃窜。 有不少直接冲着北边的西直门而去,他们清楚记得李大帅会发饷。 就连辽兵也不得不快速撤退,成规模溃散的营兵是最可怕的,此时是他们的战斗力巅峰,谁拦跟谁拼命。 被诸多将领众星捧月围着的李大帅居于战场远处,对几路大明援兵的战斗不需要他出现,否则明军宁肯守在营寨里也不摆开架势据城大打一场。 “今天这场就结束了,咱马上回去,你们在西直门发饷聚拢溃散的宣大兵,我继续回去拷饷。” 京城的富庶远超辽兵想象,即便是按规矩来的辽兵,也在大帅不在时开始私藏各种之前的小物件儿,让上缴的财物凭空少了许多。 因此李大帅下令,没他监督,辽兵、京营兵、民夫不得前往各路权贵府邸拷饷。 众将听令,他们带领自己亲兵,开始跟撤下来的辽兵汇合,从阜成门回北京城。 …… 皇城西苑,西安门附近。 西苑原先乃皇家园林,正德皇帝朱厚照的豹房便在此处不远,全据皇城后,李大帅便以此地为大帅驻地,除开驻守各门的辽兵,剩下自辽东过来的老兄弟就跟大帅驻守在这附近。 李昊选择此处的原因很简单,京城最能榨出油水的权贵大部分住在西城,而西安门出门便是安富坊、小时雍坊,再往南稍走走便是大时雍坊,全是国公侯爷的府邸。 方便他拷饷。 “大帅,已经查清楚了,李弘济的主要家产都在南京、田产都在岐阳,北京城的这处府邸只是他们家在北京任职时的暂住之处。” 一到西苑的军议厅,便有大量辽兵千总、把总围到主帅身边回话,这第一条便是李大帅心心念念的临淮侯家产。 之前搜家的时候,临淮侯这个世袭侯爵居然只刮出价值十几万两的财物,别说在侯爵里垫底,便和几个搜刮过的伯爵相比,临淮侯家都是最穷的。 不甘心的李昊自然派人去查,可惜临淮侯家男丁都被李大帅咔嚓了,查了好几天,才在他家奴仆、女人嘴里问出家产在哪里。 “知道了,从礼部官员拷问的公侯伯名单呢?列好了没有?” 示意老弟兄们坐下后,李昊开始一点点盘问有关拷饷的细节。 辽兵的军事压力其实不大,他前几天就派了孔有德带人潜回宁远城,让宁远诸将趁山海关营兵走了相当一部分的时机快速拿下山海关,只要大股辽兵入关,通州的孙承宗便是调再多的精兵良将来都是白搭。 因此李大帅的主要把控搜刮北京城之事,有了银子便能快速爆兵。 “回大帅的话,已经列好了。” 说话的是李良辅,他出身锦衣卫,对刑罚之事略有眼睛,辽兵攻下皇城后,有不少底层锦衣卫直接投了,这部分人便由他管辖。 “大明的爵位共有七等,分为一等公、二等公、一等侯、二等侯、三等侯、一等伯、二等伯。前后封爵共计一百七十位整,倶是生封,死后追封不计入内。其中公爵有魏国公……” 爵位分为世袭与不能世袭的流爵,开国时期、靖难时期封爵多为世爵,仁宗之后的武将、文臣封爵多为流爵,不予世袭。 “国初六十五爵居然只传下来八个?” 虽然知道老朱刻薄,但这个数字还是让李昊震惊,他儿子永乐皇帝都比他有人情味儿,永乐年间封的五十四個爵位都传下来二十六个。 “明确无疑,只有魏国公、怀远侯(鄂国公常遇春一系)、临淮侯(原曹国公)、定远侯(原卫国公)、灵璧侯(原信国公)、诚意伯、黔国公(原西平侯)、武定侯这八家。 除去武定侯,其余几家财物、田庄大部分在南京或老家附近,黔国公的家产大部分在驻地云南。这八家在北京的府邸基本上都被搜刮过了,查到各处财物价值总计二百七十余万两,尚有六七百家铺面还在查封。” 国初八爵中,唯有武定侯家是个意外,他家的郭勋在嘉靖年间权倾一时,因此家族资产大部分在北京城,店铺为数不少,就连天津、通州等地都有不少武定侯家的铺面。 靖难二十六爵中倒有不少惊喜,这些府邸的拷饷仍旧在快速进行,按先前几家搜刮出来的财物,李大帅估计这二十六家总共能拷出价值两三千万两的东西来,当然,各地田契会占到相当大的比例。 勋贵家里虽然财物多,但现银子反倒没有当权的太监、大贪官家里囤积的多,他们主要的资产是城外的田庄、各大城里的店铺。 “大帅,尚有一事需要回禀清楚。弟兄们抓到了几个孔家的人,为首者名为孔尚仁,据说是衍圣公孔胤植的叔叔。孔家在顺天府的田庄由他管着,但又扯进来一个名为周奎的人。弟兄们不敢私自处理孔家人、也不敢处置周奎,请大帅示下。” 负责在大街上巡逻的一名把总回禀道。 孔家? 十族都不够诛的,起码得凑足十一族。 父四母三妻二学二。 “你们可查清楚孔家在顺天府有多少亩地吗?” 北孔算是难得集齐了全部恶行的士绅家族,欺男霸女算是标配,侵占田地更不在话下,数次北直隶、山东白莲教起义都巧妙避开了孔家的地。 对北孔这一大家子,李大帅可没想着客气。 “弟兄们上了点刑,这孔尚仁总算是想起了他家在顺天府的田地。据他说有一万两千亩出头,先前由他管着,周奎的女儿被选上信王妃之后,孔家就打算把顺天府的田产移交给周奎管辖,腊月前后正在交割。” 周奎是信王的准岳父,宣懿太妃选了周奎女儿作信王妃,但双方尚未成婚。 “这孔家打的好算盘,信王算是皇储,周奎白得一万多亩田地的收入。” 李昊想了想,下令道:“周奎排队砍头,孔尚仁等人在宣武门凌迟,允许百姓买米肉吃。”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29章 何日进攻辽兵?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京师东城明时坊,某家客栈。 “冤枉,冤枉呐!小民只是南边来的客商,绝无拖欠朝廷赋税之举。军爷们行行好,就放了小民。” 面净无须的许显纯被人从床底揪出来,他当即摸出几块二两的小银锭,挨个儿塞进搜捕兵卒的手上。 “你哄傻子呢?南边商人一口北人腔?” 兵卒们一听口音就知道此人乃北直隶人,因为他们也是。 “小民只是常年在京师附近经商而已,军爷们行个方便,行个方便。” 许显纯陪着笑,以为这些丘八们嫌给的银子少,于是再从怀里掏了几块较大的银锭出来,拍到为首兵卒的手上。 兵卒们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手上的银子藏好后,为首兵卒才说道:“许显纯,你的事发了。咱是看过画像才来抓人的,你也是管过锦衣卫的,就乖乖走一趟,不要逼我们上手段。” 李大帅允许小鱼自留,这群兵卒也就心安理得收下了许显纯的小礼。 “军爷们,小民真不是许显纯,这其中必有错漏之处。小民还有一些盘缠,不如几位军爷分了去,放小民一马。” 这位掌司事的北镇抚司指挥佥事早年考过武会试,身子虽然被酒色掏空,但还没有完全丢掉底子,他瞅准时机,一把推翻离他最近的为首兵卒,也不管房间内的盘缠银钱,直接从窗户翻出去。 此地是他精心挑选的,房间就在二楼,翻出去便是一条不算宽阔但来回人流较多的小街巷,可以隐入行人中逃离。 可惜他算盘打错了。 小街巷中根本没有几个行人,他一翻窗就发现街上同样有兵卒守着,还是骑兵。 见他不老实,街上的骑兵直接趁他摔倒地上缓不过来的空隙,给他双腿处放了几铳。 “啊~” 许显纯痛苦的大喊,他是李太后的外甥,自打出生以来就没受过这么重的苦。 “老王的准头不错,这许显纯真成太监了。”有位兵卒出声赞叹。 街上骑兵专门瞄着此人的裤裆射,效果很明显,许显纯两腿之间流出了不少的暗血,不是太监也差不了多少。 二楼的兵卒搜刮了房间后,带着许显纯的行李盘缠下了楼,而后把断了腿的许显纯双手绑死,又挂到一匹战马,直接在大街上放起了风筝。 “此街正常经营,李大帅有令,不拷百姓的饷。” 辽兵们带走了目标人物后,骑兵们又沿途宣读主帅的命令。 虽然北京西城、中城闹翻了天,可辽兵拷饷行为暂时只针对勋贵、阉党锦衣卫、六部九卿的堂官,东城富商都没怎么动,因此这崇文门大街两侧的明时坊、澄清坊几地秩序还算正常。 年关将近,虽然大街上没有多少行商小贩儿,沿街店铺也都紧闭店门,但街坊间的消息传播的相当快,等到辽兵走远,就有不少原先逼紧的窗户打开,住户们探出身子相互小声议论。 “这李大帅真是忠臣啊,连许显纯都弄下来了!” “听说阉党五彪、五虎都落在李大帅手里了,也不知道这许显纯能挨到第几刀?” “我赌十二刀,吴淳夫、田吉只挨了十一刀就咽气儿了,这许显纯身子骨硬朗,也就多挨一刀。” 原先的菜市场斩首地点在宣武门南边,但南城囤积了不少蓟镇兵,辽兵在行凌迟之刑时便在宣武门北侧进行,同时允许百姓买米肉、蘸血吃。 普通小民百姓自然没胆子凑到那边看热闹,奈何五彪、五虎得罪的人实在太多,前几次凌迟时都有数千民众冒死观看,并从辽兵军爷手上买肉吃。 按大明律,凌迟得用二十六刀割死犯人,其中前八刀都是小打小闹,割点小肉祭奠天地,第九刀开始便动真格,要剜下整块胸肉,一般人扛到这儿就不行了。 至于几百刀的凌迟,那叫鱼鳞剐,得有皇上下旨才能用,辽兵占据城内主导权后,目前还没有出现过。 虽然因为战乱不得置办年货,但百姓们对李大帅杀阉党这事极为认同,坊间传言,连天启皇爷都每日痛哭,觉得先前被魏忠贤、阉党蒙蔽,以致九边废弛,朝政紊乱。 …… 通州城,守备衙门。 虽然是明军与辽兵对峙前线,可通州城内年味相当浓厚,仗还在打,可日子也是要过的。 深觉城外不安全的孙承宗早就将中军挪到了城内的守备衙门里,除去领兵的将军外,基本上文臣太监都跑进城了。 虽然北京城内的太监全落到李大帅手里,但蓟镇、山海关、天津等处的监军太监可都活的好好的,他们随军到了通州。 “你们说,这李大帅是什么意思?”老太监纪用问衙门里议事的文官武将。 他先前在锦州监军,后来前锋镇屡立大功,他跟着沾了不少光,直接升到了山海关继续监军,因此躲过了辽兵清算锦州官员太监的风波。 纪太监到现在还口称李大帅,别的文官地位不够,也没人来纠正他的称呼。 “他想造反,但手下辽兵不答应,因此拖到了现在。大明的卫所将士还是忠诚的,以后勘定李乱,我要上奏圣上,为辽兵表功。” 孙承宗带过辽兵,觉得是这群兵不支持李逆。 这一房间的人里面,就数孙承宗、纪用两人地位最高,山海关总兵满桂虽然是正一品,但远远不能和正四品的纪太监比权势大小,因此插不上话。 “孙部堂准备何日进攻辽兵?” 纪用探问孙承宗的口气,他准备在这支军队进攻辽兵之前偷空溜了。 这李大帅的威风他是领教过的,一言不合就杀人,他可不想搭上自己小命儿。 这位大太监能活到六十多纯靠从心。 “将士们无意与辽兵恶战,我也顾忌李逆手上的圣上,暂时还不能和辽兵开战。” 孙老头本身算主战派,但领兵的将军们都不愿意和辽兵开战,他也就没了催督各路援兵一齐上前围攻京师的心思,只一味拖下去。 但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才是個头。 “我说孙部堂呐,再拖,援兵们都没口粮了,辽兵进攻宣大兵的手段您老也听说了,居然给将士们阵前发饷,这谁能防得住?不如咱直接撤到天津,虏饱自去。” 纪用见孙承宗也不想开打,于是劝他带着汇聚在通州的援兵西撤到天津,以免粮断造成援兵溃散。 “这岂不是丢下圣上不管了?我可担不起天下的骂名!” 孙承宗可没有老太监的脸皮,他没有率军进攻李逆的胆子,但也不想就这样放弃京师一带。 “都这情势了,还打什么?保定兵都跑的差不多了,有些宣大兵前脚跑了,后脚就去李大帅那边领饷。人家可是挨家挨户搜刮地皮。别说各路援军,便是九边军镇全加一块,李大帅现在都能发的起饷。我看再不撤,连通州这点人都要跑干净了。” 纪用一心想着劝孙承宗带兵东撤,于是反复提及辽兵的发银式战法。 “可我孙家也是耕读世家,怎能丢下在京师里呢?” 孙承宗也很纠结,老太监说的是实话,再不跑,通州兵也会出现逃兵。 按最近几天宣大兵、保定兵的去向来看,通州逃兵也会快速到李逆手下领饷,并接受改制,成为李逆的忠实下属。 没办法,魏忠贤荼毒染指兵部已久,抛开辽镇,其余八边军镇几乎家家欠饷,兵卒们连吃都吃不饱,哪有心思拱卫京师、拱卫圣上? “不如这样,我和袁巡抚带着各路援兵东撤,孙部堂带着少数精兵守在通州,以防逃兵之事扩大?” 这算是最折中的提议,孙承宗望了望自己手下,勉强同意了。 他虽然也知道辽兵的手段,可大明哪有钱粮让援兵们也补足欠饷呢? 只能以拖待变。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30章 陛下何故造反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宫城景仁宫。 “陛下,已经和南城阎鸣泰联系好了,大年三十辰时南北同时起兵,一举攻杀李逆、辽兵,还京师一个朗朗乾坤。” 一身素服的皇贵妃范氏向躺在床上的天启帝附耳回禀,她在为宣懿太妃服孝。 此地乃是内廷东六宫之一,建于永乐十八年,嘉靖年间由长安宫改为现名。 按大明朝内廷规矩,此地是内廷妃嫔中排位二三名的皇贵妃、贵妃居所。 天启帝的妃嫔中,生育过第三子的皇贵妃范氏曾居于此地,后因为得罪客氏、魏忠贤而被幽禁于东六所。 辽兵攻到城下后,魏、客被诛,天启帝总算是想起范氏的好处来,又命其搬回景仁宫,辽兵占据皇城后,天启帝、后宫妃嫔、各处宫女全被赶到东六宫,于是天启帝便与范氏挤在一处宫殿里。 “阎鸣泰还算个有心的,可惜一步迟步步迟。宫里面连宦官、强健宫女都被抓走了,就凭剩下的这些宫女,怕是连宫城都抢不到手。” 朱由校的身子日渐消瘦,整日不停的咳嗽,虽然辽兵允许御医们隔几日进宫为其治病,但怎么也好不了。 说不好他的江山先丢还是他先驾崩。 “李逆之狠毒,亘古未闻。居然连宦官都不给陛下留几个,宫女力弱,连伺候陛下翻身都困难……” 范氏也有点哀愁,皇后张氏已经殉国,后宫便以她为尊,她本是个普通妃嫔,根本承担不了串联宫女起事反李逆的大任。 可抛去她,整個后宫也没有多少人能主事了。 先帝妃嫔西李康妃是个十足的泼妇小人,原先就跟魏忠贤、客氏二人搅和在一起,如今辽兵主事,她居然恬不知耻跑去和李逆攀亲戚,求李逆为她上尊号太后。 李逆倒比这个康妃明事理,将她赶回了内廷,直接圈禁。 “城外的形势如何了?孙师乃保定人,算算日子,早就该总领各路援兵。要是也能让他率兵攻外城,成事的把握还能多几分。” 朱由校想着最好的局面,他也知道这是痴心妄想,但没点痴心妄想,他可能连这个年都撑不过去。 范氏恨恨答道:“永平、山海关援兵更靠不住,据说孙承宗带着少部分精锐营兵守在通州城,其余大军全撤到了天津一带,北上的山东班军、备倭军也被拦在了天津。监军的纪用、胡良辅,总领山海关援兵的巡抚袁崇焕都是奸臣,比魏忠贤还奸。肃清李逆后,这几人都要挨千刀万剐。” 她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按说通州一带忠于朝廷的仍有数万大军,加上阎鸣泰手下这堆营兵,怎么也能把李逆赶走,可城内外数万大军就这么待在营地里。 “唉~”朱由校大致明白其中缘由,“他们也不是奸臣,只是撑不住而已,九边精锐,仅余辽镇、蓟镇、延绥三镇,其余皆是勉力支撑。李逆一给援兵们发银子,欠饷的将士们便云集影从。” 他能明白局势,但无法解局。 他也可以悄悄命孙承宗在北直隶、山东等地兴起大狱,搜刮到足够多的银子给援兵发饷,但这么做恐怕各地士绅自个儿起兵造反。 乡绅们也不敢投李逆,因为李逆刮地皮更狠。 如此天下乱的更快。 他咳了一阵后,命范氏备好九梁冠冕服。 “后日必定用得上,若事败,爱妃便称全是朕的主意,保全我大明忠臣。” 朱由校如今一心求死,要是辽兵能动手那便早好不过。 范氏红着眼睛答应下来,随即低声啜泣,她也不敢哭出声,免得引来在东六宫一圈值守的辽兵查问。 留给朱明皇室的宫女只有数百人,还都是年纪较小的,年龄较大的被辽兵带走,据说李逆准备将那些宫女嫁给没有家室的辽兵,这让留下来的宫女人人惶恐。 保不齐宫女不够用,连她们都要被丘八们分了。 范氏的串联没起多大用,到约定的三十日辰时,仅有一百余名宫女跟着皇贵妃汇聚到景仁宫附近。 这也很好理解,宫内最贞烈的那部分妃嫔、太监、宫女都在辽兵攻破皇城之日殉国、战死了,剩下的本就没有多少胆气,能汇聚起上百人已经相当不错了。 这次宫变的规模小到连监视东六宫的辽兵都没有放在心上,等到手持粪勺、火钳、木杆的宫女们在皇贵妃带领下向全副武装的辽兵发起进攻,负责此处的把总才派人去通知李大帅。 辽兵们能处置闹事的宫女,但皇室成员不是他们能动手的,且领头的还是皇贵妃范氏,于是辽兵们且战且退,企盼李大帅能来的快些。 …… 南城。 辽兵、蓟镇兵隔城墙对峙的局面正在消散,搜刮到足够饷银的李大帅总算是招揽到了足够的人手,于是派出小股精锐逐步往南打。 之前双方都不动手的原因很简单,冬季天干物燥,除去使用弓箭、刀牌、长枪的兵卒,剩下之人主武器基本都是火器。 一旦大动干戈,整个南城马上就会陷入火海,冬季连城外的护城河、各处府院里的门海都冻僵硬了,没有充足的水源救火。到时候不仅作战的双方死无葬身之地,连南城那些小门小院的贫苦百姓都得遭殃。 无论是辽兵,还是蓟镇兵都没有让南城百姓陪葬来赢得战斗胜利的那种畜牲程度,双方在对峙期间的战斗规模控制的都很小,以免出现大规模失火。 出城打的话,蓟镇兵也打不过有李大帅带领的辽兵精锐,只能白白折损人手,于是阎鸣泰只勒令手下将军看管好各营兵卒,能防得住兵卒逃亡就算成功。 蓟镇兵不想打,李大帅可没想闲着。 加上裹挟的民夫、京营降兵、辽东精锐、其余军镇逃来的兵卒,他手下已经超过了五万,原先带出来的辽兵精锐几乎人人升了什长,就这底层军官都还缺了不少。 人手充足后,新辽兵便开始新一轮的刮地皮,京师之外的勋贵田庄数量相当多,李大帅便派出军纪较为严明的京营降兵,在辽东精锐的管辖下去重新分配田庄的耕地、牲畜、农具等。 裹挟而来的民夫、其余军镇的兵卒做不了这个活,他们一动手,李大帅的名声恐怕要下降好几个档次。 兵过如梳、匪过如篦可不是吹出来的,能逃窜的兵卒其实和流匪也差不了多少。 给佃户们分田、将田庄里的狗腿子带回来尚在其次,打破原先秩序、让佃户们认李大帅这面大旗才是主要目的。 南城的战斗较为棘手,他便和手下干儿子们亲自上阵,沿着主要街巷清理由游击、参将统领的小股蓟镇兵。 偏偏南城是先有民居、再有街道城墙,因此街巷七拧八歪,根本没有北面横平竖直的秩序感,因此新辽兵也不能快速占据南城,双方在主要街巷里小打小闹数场,拉扯数天。 李大帅亲手毙掉了一些将军后,大部分的蓟镇兵才退到三面城墙附近。 等接到皇城的传信时,李昊只得领着贴身精锐往北走。 “你们说,这皇帝小儿活的好好的,他为什么要造反呢?” 李大帅深感疑惑,是自己杀的人不够多,还是凶名没有传进皇城里? 周围辽兵没敢搭话,他们也知道自己做的是砍头的罪,因此一心想着鼓动上司给主帅加衣服,但李大帅似乎无此意。 起码最近一段时间没有那个想法。 回皇城的路上倒是畅通无阻,李大帅带人赶到时,新辽兵已经汇聚了三五千人,而造反的人只有上百名宫女和一个身穿素服的妃嫔。 双方在即将完工的三大殿之一的皇极殿(原奉天殿)前对峙。 万历二十五年三大殿烧毁,至今恰好整二十九年,过了明天便是三十年。 三大殿加三大门的修建从万历年间开始,先修会极、归极二门,万历四十七年又重修皇极门,泰昌元年又拨了一百万内帑银重修皇极殿,到天启五年再次重修,至今已经投入了一千一百万两修缮银。 为了避免和上次一样走水,重修的三大殿面积几乎消减了一半还多一点,与嘉靖年间重修三大殿所花销的一千五百万两白银比起来,此次重修所耗银钱不算少。 当然,病仄仄的天启帝也出现了,他穿着黑红配色的九梁冠冕服,被宫女们搀扶着,气度还是有的。 “陛下可知这三大殿重修中,魏阉贪了多少银子?” 一马当先的李大帅逼近到基台下,喝问道。 “说这些有甚用处?李逆,朕与你不同戴天!” 天启帝声如蚊子振翅,他的话由宫女儿代为转述。 “仅仅太监胡良辅一家,便抄出三十余万两,据他亲信宦官所讲,前后敛课可达一百一十万两,魏阉收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天启帝不再说话,只轻轻挥手,示意忠于他的皇贵妃范氏率领宫女们上前诛杀逆贼。 “陛下何故造反呢!” 李大帅也不客气,抓起率先冲过来的范氏就往汉白玉石护栏上砸,生生砸断了一根石柱,宫女们吓得不敢再冲,只停留在原地瑟瑟发抖。 “不要难为这些宫女,抓到五军都督府给弟兄们当媳妇儿。陛下这是被奸人蒙蔽,以后得派一些忠臣侍奉陛下。李永喜,唤你那个干儿子过来,让他带人贴身服侍陛下。” 被叫到的尚可喜派人去传唤年龄比他还大不少的干儿子,他觉得干爹这次气生的不小,连宫女都不给天启帝留,那说明是时候上表劝进了。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31章 你们真是害苦了朕啊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天启帝的造反来的突然,去得也快,没有翻起多大的水花,甚至他心心念念的蓟镇兵也没有反攻北边。 为其传递口信儿的几名御医当天就被砍了头,大明的御医大多数是世传,考虑到御医们祖上治死了好几位皇帝,他们为天启帝传信的举动可能是这几家御医为皇室做出的最大贡献。 虽然也没什么用。 新辽兵与蓟镇兵的决战也没有大明忠臣想的那么轰轰烈烈,由王象乾组建的蓟镇车营兵战力只有满饷边兵的三到四成。 与他们实际领到的饷成正比。 阎鸣泰还算个有脾性的,兵败之后投井自尽,剩余蓟镇兵大部分投降了,少部分逃窜出城,活着的蓟镇将军带着家丁溜得更快,当然,也有几位顺势向李大帅投降。 “这便是阎部堂投井之处!” 几十名投降的蓟镇兵带领新大帅找到那口井。 南城的小院子很多都没有单独的水井,吃水主要靠公用的水井或送水的小贩解决。 “捞起来,埋到城外去,坟用砖石包上,找个书法好的写个体面的墓志铭。”李昊冷冷下令道。 冬天吃水困难,这阎鸣泰走的时候也不想想这附近的百姓喝啥水。 投降的蓟镇将军职位都比较低,出身也不好,没有一个家里是九边将门。 “诸将按原先职位配给营兵,按我辖下兵卒一样,一体吃饷一体作战!” 还是按之前的老规矩,降将保留原先官阶军职,干得好才升官,不出力干活的会被降职。 李大帅自己也是陷阵先登的猛将,自然不会像文官那样按首级计功,整個辽兵体系的奖赏逐渐回归正常,以夺旗斩将陷阵先登为主要评定标准,临阵斩获的首级数反倒成了次要。 甚至李大帅还下过军令,与敌军接战不得贪恋首级,但许多营兵已经养成了先抢首级的习俗。李大帅也没有深入管制,等到兵卒们适应新的赏罚体系后,自然会降低首级在他们心里的地位。 清理干净北京城后,新辽兵难得歇息了数天,趁着过了一个年。 北京城的秩序也在快速恢复,等百姓们发现李大帅真的只追杀权贵大官后,各处街巷开始出现为数不少的行商小贩儿。 他们买来的年货还没有出手,小贩们本钱不多,根本不敢砸在手里。 有了商贩上街后,百姓们也慢慢到街上置办年货,虽然来的迟了点,但好歹补上了过年该置办的吃食饰物。 …… 皇城西苑,军议厅。 一身麻布仆役直裰的商景徽待在李大帅办公用的桌案前,将陆续汇总的拷饷所得记录在册。 这是位很典型的江浙美人,姣好的五官显得脸相当小,圆头骨、下巴略方,整个人的气质相当温婉。 商景徽原先跟着母亲南逃,但得知父亲商周祚兵败被俘后,便又北返,主动找到辽兵,声称以己身换取父亲不受苦役。 李昊见她精通诗文,字也写得不错,于是留下来充作代笔的女官,后又让她监督主责算账的会计们。 当然,偶尔李大帅也要她做暖床之举,此女居然全无推脱之意,大大方方地替父亲赎罪,于是李昊决定在她怀孕之后便给她一个名分。 “商典吏,几个阉宦家里追的赃款如何了?” 趁新辽兵暂歇的这个空挡,李昊一直在检查各处账目,免得有人趁机贪污。 “回大帅的话,以胡良辅家追到的最多,将近二十余万两,都存在他的亲戚或者钱庄里。新近查到冯嘉会在之前犒赏京营时贪了四万五千多两银子,这笔银子是魏阉及其附庸家里搜出来的,是否归入胡良辅缺的那七十四万两里?” 这笔钱是个相当烂的账,按胡良辅仆人所言,这个太监前后贪了一百一十万两银子,但辽兵入城前剩余的三十余万两就被大明朝廷抄家抄走了,而后又被负责犒赏京营的冯嘉会贪了一手。 其余缺的七十四万两银子,有相当一部分是进了魏忠贤和其余大太监口袋里,被大明朝廷抄了一遍,又被贪官们贪了一手,让归账的商景徽等人怎么也平不了账。 “另起名目另算,这些账数每经一手都得记清楚,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算账。” 李大帅对拷饷这事相当有耐性,没啥意外的话,从中能查到相当多的待砍头之人。 砍了这些贪官墨吏,不仅能增加他的通关度,还能让小民百姓拍手称快,更能减小口粮消耗,总之一举数得。 商景徽奋笔疾书,把大帅的吩咐转化为实际行动。 商家人有种实干家的特性,商周祚本身也是廉官,李昊打算抽空让商周祚试着管理京师一带的顺天府,好快速重建秩序。 查账查到一半,李大帅的干儿子们带着将军们进入军议厅,于是拨算盘的会计们和监督的典吏纷纷退下,腾出空间让将军们商议军事。 “干爹,有几个好消息。叔父李天养带着宁远三万大军入关了,山海关的辽民兵开关献城,根本没费多大功夫,蓟辽经略王之臣已被俘虏,等候干爹发落。” “咱的攻城器械也备齐了,随时可攻通州城。新来的弟兄们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孙承宗命不久矣!” “西边据传也有边兵闹饷,秦兵在来的路上又折返回去了,三边总督、宣大总督都没有率兵援驰京师。” 宣大来的战兵其实不少,对得起朝廷发的饷银。 “那就先攻通州,然后直逼天津,掐断山永兵的南逃之路。” 宁远那三万战兵可以说是整个九边的最能打的边兵,只要指挥、赏罚得当,那三万人其实就能横扫北直隶以南的各路卫所兵。 以山海关、永平两城营兵为主的援兵是大明朝廷在东部唯一的依仗,干碎了他们,也就西边的秦地三镇能给辽兵造成一些伤亡。 短暂过了个年后,庞大的新辽兵军队便朝着六十里外的通州城进发。 耗费一天半的时间进军,大军扎营用了半天时间,攻城时仅仅用了一个时辰。 都不用主帅走投石机上城这条路,领足了饷银的新辽兵嗷嗷叫着往云梯上爬,守城的明军虽然打的有模有样,但奈何双方兵力相距实在太大,像蚂蚁一般爬梯子的新辽兵登上城头后,通州城毫无意外的落到了李大帅手上。 孙承宗在通州守备衙门大堂上自缢而亡,给了大明朝廷一个体面,他一吊死,通州官员、守将都不再有心理压力,前后投降。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硬脾气人毕竟是少数。 对孙老头,李大帅下令给他一个体面的坟包。 当然,对保定孙家的拷饷还是要进行的,明末出名的几个孙姓文臣,基本上都是大地主出身,尤其以孙承宗、孙传庭家里最富。 清扫干净通州城守备衙门后,李大帅的几个干儿子、诸将居然合伙要送给主帅一份礼物。 李昊隐约猜到了他们想干什么,但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九梁冠冕服时,仍旧生出一丝气愤。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怎么能给我穿这种大逆不道的僭越衣物?” 诸将们笑着将玄衣、黄裳、白罗大带、黄膝等冕服单件穿到李大帅、嗷不,他们的皇帝身上。 “我也是大明忠臣,吃过大明的饷银,你们这是害苦了朕啊!” 九梁冠冕服就剩一个九梁冠没戴到李昊头上。 即便是他的干儿子们,也不敢给干爹戴九粱冠。 怀着复杂的心情,李昊主动将九粱冠戴上,并接受诸将的三跪九叩。 他原本等着在辽阳城内的董素兰、王琪等妻妾生下儿子后再准备和病入膏肓的朱由校商议让贤之事,没想到诸将居然等不及了,现今就想拿个从龙之功。 都知道皇帝陛下得肩挑九州万方,这属实是害苦了他! PS:兄弟们,明末副本即将完结,快在段评里留言下一个副本,哪个点赞高先写哪个。 求推荐票求月票。 下个副本确定了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截止我写这个单章,第131章短评加章评一百二十三条,关于下个副本讨论的有八十多条。 点赞量最高的是【北宅的咆哮6】提议的西晋末,点赞量高达四十九,用遥遥领先形容绝不夸张。 其余北宋、唐代安史之乱、元末都有提名,但最多的段评点赞也才十几个,无法与西晋末的四十九相媲美。 所以下個副本便是西晋末年,暂定主角出场时间为八王之乱第二个阶段中期,也就是公元三百年出头。 干死诸死妈后,还要接着干匈奴、鲜卑这些蛮夷,时间线可能会拉的长一些,但故事篇幅也就三五十万字。 主角的身份暂定为赵郡李氏出身的任侠,即街溜子,名号就叫常山李曰天。 名作晋末长剑虽然写的考究,但主角邵贼出身实在太低,还是小姓,他那种是奔着四五百万字写的。 咱就写的快一点,用三五十万字的篇幅结束晋末副本,所以选了大姓出身,且石家庄离三镇之一的邺城也不远,方便主角影响局势。 明末副本还有两三天就写完了,写完后就会接上晋末副本。 对西晋末不熟悉的读者也不要跑路,这个时期和明末有几分类似,只不过中原王朝不当人的那部分从文官、阉党变成了司马家,北方胡人内迁占据并州等地的局面和建奴占据辽东也很相似。 我写书一般不会云里雾里,该交代的背景都会交代,不用担心有阅读门槛。 最后求下月票和推荐票,尤其是月票,马上就要跌出月票榜了,拜谢! 第132章 禅位、泗水游泳大赛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此次的从龙之臣由尚、孔等辽将和京营、蓟镇降将组成,自宁远城出关的那部分辽兵将领没来得及加入。 所以李大帅仅仅接受了冕服,其余三辞三让禅位等戏份,得等到辽兵主力到来后,让那些将军一起参与。 攻下通州城后,新辽兵也不多停顿,直接以三万降兵、民夫向天津以南的保定、河间府扑去,以掐断明军南逃之路。 京师只留下李大帅的三个干儿子和两万兵卒,从辽东带过来的那部分精锐基本上全留守北京城。 主攻天津的任务就留给出关辽兵,他们大多是骑兵、骑马步兵,行军速度比李大帅这部快多了。 …… 天津三卫。 充作中军议事大堂的卫署衙门里,各路援军的领兵将军吵翻了天。 “既然孙大帅都战死了,不如我们各回各家算逑!”这是王国粱的声音。 他是宣府副总兵,家底儿跑了大部分,宣府将领都不想继续待在天津城,趁早回地盘观察形势才是正理。 宣府大同两镇的底层兵卒虽然大量逃窜,但带兵的王国粱、杨肇基等将军还是带着剩下兵力与通州援军合营,之后一齐撤到天津卫城里。 不往北边的蓟州撤退的原因很简单,天津是漕运重镇,给辽东的军粮会从这里分流一部分,援兵们撤到这儿后还有口粮吃。 要是跑到蓟州,援兵们吃完自己携带的口粮后,八成也要投了李逆。 据传京师里杀了十几万人,省下了足够多的粮食。 “就是,你们永平、关城兵大部分是募兵,家属牵扯小,想去哪儿去哪儿。我们的手下都是有家口的,现在局势这么混乱,再不回去,怕是家丁们都闹翻了天。” 大同总兵杨肇基也赞同王国粱的意见,辽兵势大,就天津卫附近的这些人根本打不起来,趁早跑,还能保留几路,要是真等到两路逆贼围过来,那能跑掉的只有各路将军和他们的骑马家丁。 “不如撤到山东去,关城营兵们很有些人是山东卫所军户,还能撑一撑。” “要我说,直接撤到南京,隔江对峙,然后号召天下忠臣勤王。” “将士们都是北人,跑不到南方你我就被绑了。还是山东安全。” 众将各有看法,但都没有提出要死守天津城。 逆贼有六七万刚发了双饷的边兵,城内众将都对自己属下有清晰认知,这会儿迎上去开战也是送死之举。 “肃静!”被吵得头昏脑胀的袁巡抚喝止了众将,“想走的将军趁早走,永平、关城营兵里,想去山东的跟着满帅去山东,不想去山东之人跟着我南下。朝廷成了这个样子,总得找个主事之人出来。” 孙承宗先前举荐了王在晋出任南京兵部尚书,要是他带兵过去,必能得到重用。 辽东之地全落敌手,袁巡抚空有官职,手上职权全是张瑞图、孙承宗临时委派,这两人一个被俘虏、一個战死通州,这些将领多数都已经不听令了,他也想为自己谋退路。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将军的赞同,于是众将以最快速度出城,下令开拔。 不管往哪边撤退,先跑都是正理,跑的一迟逆贼就追到屁股后了。 但出关辽兵的行军速度还是远超各路明军想象,冬季地面坚实,适合大股骑兵行军,海河及其上游河流没有迟滞出关辽兵的推进,这两方在天津以南的静海、沧州一带碰上,明军一触即散。 出关辽兵干的最多的活居然是抓俘虏和明军将领。 这支明军溃散后,李大帅在天津将两部军队进行了整合,而后带兵返回京师,开始正式的禅让流程。 三大殿虽然尚未完工,但皇极殿前的基台、内金水桥等区域都已成型,接受百官跪拜不成问题。 “咨尔永王:昔我皇祖驱除鞑虏,辰居其极,而明晦代序,盈亏有期。惟王乃祖乃父,服膺明哲,辅亮我皇家,勋德光于四海。乃者社稷倾覆,王拯而存之;辽东芜梗,又济而复之。应受上帝之命,协皇极之中。肆予一人,祗承天序,以敬授尔位,历数实在尔躬。允执其中,天禄永终。” 代表前朝老臣的商周祚宣读了天启帝的禅位诏书。 意思很简单:我大明洪武皇帝驱除鞑虏,因此得了天下,你永王祖上是贤明之人,辅佐我大明朱氏,品德功勋四海皆知。 先前辽东倾覆,是永王李卿带兵收服,因此受上帝之命,禅位给永王,希望你秉持神器,永远得到上天的庇佑。 这个永王便是封给李昊的过渡王爵,免得禅让给无爵之人双方面上都不好看。 三辞三让等该走的流程走完后,李昊便在皇极殿前举行了受禅大仪,新朝将领、文官、四夷代表等数百人前后上疏恭贺。 “封天启帝为吴公,赐北京城府邸一座、田地千亩,与国同休。朕感念朱明庇护天下百姓之德,特加朱由校为吴王,许在府邸奉朱明正朔与服色。原信王改封凤阳侯,赐其守陵祭庙之职。” 大封众将前,新帝李昊先把朱氏的爵位搞定,其余朱氏王藩没有加封,自然是贬成了平民。 各路将军里,独掌一营的都加封了二品的副总兵官阶,以及龙虎将军、定国将军、平虏将军等名号。 没有独掌一营的,也按参将、游击、守备等官阶加封了一遍。 “李天养、曹文诏、杨世功……封一等侯,赐田五百亩、府邸一座。曹变蛟、刘懋财……封一等伯,赐田三百亩,府邸一座。” 李昊对爵位的封赏相当谨慎,如今辽兵实控多半个北直隶加辽东,还需要这些将军们出力攻占余下的地盘,因此留出了继续加封的空间。 兵卒们的封赏较为简单,跟着他超过半年的升官一级,赏银五十两,其余赏银三十两。 就这一下,支出了二百多万两现银。 国号自然是唐,年号选了唐高宗李治用过的显庆。 用之前皇帝用过的年号不是啥大问题,永乐这个年号之前被用过三次,且都是割据政权所用,北宋时期的方腊也用过,明成祖当然也知道这点,他用永乐可能是想彰显自己乃大一统皇帝。 李昊用显庆则是因为李治手上大唐疆域扩展到了最大,他想以此激励自己和手下将士积极扩张疆土。 因为名义上是禅位,今年又刚刚过了年关,因此仍用天启七年纪年,明年才会改元为显庆元年。 封了诸将后,六部的架子也开始搭建,原先在辽东催督粮饷的王廷试被加了户部侍郎,主管大军粮饷和辖下赋税征收。 新朝初启,自然要轻徭薄赋,显庆帝下诏只征正税,其余苛捐杂税暂停征收,辽饷这些一概免了。 如此,征收的赋税不足以支撑八万大军,于是禅位之后半个月,显庆帝便开始兵分两路,他自领一路由山东、南直隶一路打下去。 另一路由曹文诏等将军领辖,李天养监军,经居庸关入山西,往陕西等地打过去。 …… 山东布政使司、兖州府。 平定山东六府消耗了显庆帝两个月的功夫,主要是他推行的分地政策让各地乡绅拼死反抗。 即便是对田亩过千的乡绅实行留女不留男,唐军主力一走,那些乡绅的远房亲戚们就跳出来声称那些田地是他家的,搞得跟还乡团一样,于是李昊只得分派小股部队,再去已经占据的地盘上围杀不老实的乡绅余孽。 土地是乡绅们最大的家产,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更难,为了保证底层穷苦百姓的生存空间,显庆帝也只能对乡绅采取更强硬的措施。 对北孔这个毒瘤,李昊不忘初心,下令没收全部土地,男丁则在泗水河上展开一轮游泳比赛。 “不准脱掉棉衣,能游过一个时辰者就能活命。”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今晚这章明天发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天启六年正月十九,辽西宁远卫,沙河北堡。 一道阳光自狭小的窗户挤进来,映亮了整个房间。 房间布置异常的简陋,西侧摆着一张破烂木板搭成的床,床上堆着半旧不新的铺盖,迎门则是三四把凳子围着一张方桌,东侧贴墙处有俩十字衣架,挂着红色彪豹补服和红色分体式布面铁甲。 穿着粗布直裰棉裳的李昊则在半蹲在窗前,一来一回的磨着手中的朴刀。 忽有狂徒日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屋外呼呼的寒风声和磨刀的嘶嘶声交织在一起,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奠定了栗冽萧条的基调。 “百宰爷~袁兵宪派人来了,要咱全部撤往宁远卫城!” 一道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肃杀氛围,随后一名十八九岁的健壮小伙推门进来,给自己的上司详细解释具体情形。 “宁远那边派过来一位姓左的把总,讲说是袁兵宪与满镇有令,尽收各处兵士与屯户进城,逃往山海关的自有高经略收拾。” 李二牛说了一通,见自己的上司仍旧不急不躁,于是加快语速,劝道: “听说建奴年没过完,正月十五就进发了,这次鞑子们瞅着孙大帅走了才敢来,怕不是三丁抽二,老奴牙都咬崩了也得啃下宁远城。这个节骨眼上爷可不能犯浑,咱是往西北溜了,还是撤去山海关,或是去宁远城内和袁兵宪、满镇合兵守城,百宰爷得拿个主意出来。” 两年前,奴酋努尔哈赤得了失心疯,开始屠杀无谷尼堪,也就是没有粮食的辽东汉人,两個月前,这个老不死的更是下令,对后金治下的汉人“分路去、逢村堡,即下马斩杀。” 辽东、辽南汉人由此迎来新的逃亡浪潮,在明朝治下的辽西汉人也心有戚戚,正逢辽东经略高第下令撤锦州与右屯,连带着辽西走廊的明朝屯户都逃亡了一些。 前两天疯传建奴即将大举进犯辽西,更是吓得这附近的屯户们连新到手的土地都不要了,带着家口背着口粮铺盖,慌慌张张地往山海关逃去。 逃跑可能饿肚子,留在原地那指定没命了,甚至还有可能成为鞑子们的口粮。 李昊仍旧不说话,自顾自的磨好了朴刀,拿手在刀刃上使劲儿弹了一下。 嗡~ “真是太逼真了。”李昊赞叹一句,这刀的手感简直和现实一模一样。 【磨好朴刀一把,经验加三】 浅蓝色的字样出现,他于是打开面板。 【角色:李昊;所属势力:大明;职务:管队官】 【通关度:0.0000%】 【生命值27.8|30】 【等级:1;经验值:23|100】 【活力:4】 【单手武器12;双手武器9;长杆武器16;专精:2;3;2】 【控制:3】 【弓8;弩5;投掷3;专精:0;0;0】 【耐力:3】 【骑术17;跑动9;锻造6;专精:2;0;0】 【学习:2】 【医术4;工程3;养殖0;专精:0;0;0】 今早睁开眼,他就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似乎是骑砍二的【东亚王朝-明末清初】mod,但和加点面板却对不上,与骑砍二的面板相比,李昊的面板少了很多东西,任务、物品、部队全没了,多了一些通关度、mod选项等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按mod选项的加持,每杀五人,可增加一点生命值上限,每杀四十,至少增加一点属性点,每杀二十,至少增加一点专精点。 更重量级的则是,每杀一人,可恢复一点生命值。 按这个世界奇怪的规则来看,就是坐着不动,每个时辰也得扣去一点生命值,磨刀、走动等情况之下,每时辰生命值的扣除在一点二,以此类推,剧烈运动时生命值扣除得更快。 而李昊当前的生命值为【27.8|30】,生命值上限为三十。 于是他合理猜测,是不是可以做到不吃饭、不睡觉,一天到晚尽砍人,就能将生命值维持在较高的水准。 按他之前的性格,肯定翻身上马出去找人砍一顿验证自己的猜测,可这个不知道是游戏mod还是游戏化的明末世界实在是太真实啦,居然没有任何快进、跳过剧情等的选项,李昊也只能规规矩矩消化剧情。 他现在的身份是,大明朝山东承宣布政使司、辽东都司、宁远卫、沙河北堡管队官李昊,表字天穹,武官官阶为正六品的百户,目前二十七岁。 虽然说明朝的武官不值钱,但是二十来岁的实职百户还是很多军户、营兵一辈子摸不到的天花板。 六品管队豹子补,原是爹爹死的苦! 按剧情,李昊他爹在七年前的萨尔浒之战中跟着李如柏那路征讨造反的建州左卫龙虎将军努尔哈赤。 幸好李如柏一点没有他爹李成梁、他老哥李如松的军事天赋,反倒畏畏缩缩,不敢与建奴浪战,倒是保存了这只由辽东军户、京营兵组成的杂牌部队,只战死四十来人,又因为踩踏、摔死、病死、受伤减员一千多人。 李昊他爹也不知怎么死在了途中,因为平日和李如柏等李家将门平辈相交,靠着自己死的合适,给儿子挣了一个百户官出来。 孙承宗经营辽西走廊的时候,由袁崇焕主导,在宁远、前屯一带恢复了两三万人规模的军屯,于是李昊被抽调来成为此处的管队官。 名义上他管着五个小墩堡,但因为民力不足,由山东等地的卫所抽调来的班军只来得及修筑加固各个卫城和大堡,小规模的墩堡还没有来得及修建,所以他和沙河北堡的操守官、其他四位管队官一起挤在这个大堡里。 “袁兵宪应该就是都督袁崇焕,满镇毫无疑问,是总兵满桂。至于这个姓左的把总,该不会是左良玉吧?”李昊问道。 这几位都是明末的老熟人了,李昊对乱世的历史都还熟悉,主要将领都知道出身和事迹。 宁前兵备道袁崇焕和总兵满桂自不必说,左良玉出身关宁军,在之后毕自肃巡抚辽东时因为宁远兵变被撤了都司的职务,这个时间点在宁远卫城里的左姓低级军官,也就是他了。 李二牛急忙回复:“百宰爷说的极是,那左把总好像就是这个人。爷,这位左把总向来好说话,咱可先求他,允许爷手底下的屯户先带着家小离开,走远之后再做计较。” 这李二牛是一个脑子灵光的墩军,因为办事麻利被李昊使唤在身边,他如今想的是去宁远也是死,去山海关多半也讨不了好,不如劝说自家管队带着粮食躲去喀喇沁那地界儿,熬过这次再说。 李昊想的可和这小伙子差远了,“老奴正月十五之前出发,那这会儿该过了三岔河,大致在广宁卫和锦州之间。” “爷考虑的周到,也就两三天的功夫,鞑子们全都来了。”李二牛不明白自家百户为什么说这些。 “你刚才说往西北溜,是什么意思?你走过沙河堡到喀喇沁乌梁海的路?” 李昊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辽西走廊中部的沙河北堡,往南十里左右有一处名为沙河堡的小型要塞,可以直通东蒙古,也就是辽西走廊西北部的那一大片草原。 这会儿蒙古大汗为草原汉献帝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也就是后世的林丹汗。此人目前还呆在东蒙古,在整个明末清初类人生物排行榜上,这位也能排到前几名。 天启六年的时间点很特殊,这一年,东蒙古的内喀尔喀部在林丹汗和老奴的双重打击之下,年末左右内喀尔喀主要部落居然投了后金。 年中的时候内喀尔喀部还在和后金死磕,年末就能被自己名义上的大汗逼到投降了建州女真,这林丹汗的畜牲程度可见一斑。 李昊盘算着是不是抽时间宰了这林丹汗,当然,他可不是为了给内喀尔喀部主持公道,也不是为了林丹汗的那几位美貌妻妾。宰林丹汗的主要原因王化贞巡抚辽东时期,将朝廷给蒙古各部的抚赏大部分给了林丹汗,前后给予的白银和蒙古紧缺的货物加起来价值超过百万两白银。 当然这事先不急,等李昊手底下能组织起车队再说,免得宰了林丹汗,抢来的东西没人运。 “我不清楚那条路,可爷手底下有位名为麻平康的墩军,对那边很熟悉。”李二牛回话。 麻子平了康熙,这名字意头好,李昊心中暗赞一句。 他盘算了下日子,“看好这个麻平康,别让他溜了,以后有大用。你出去先把天养和猪狗牛羊叫来,再把住在堡里面的墩军叫齐,我有大事要交代,然后吩咐后厨开火做饭,把能做的肉菜全做了,再弄一些马上吃的干粮窝头,给马也喂饱,豆料草料也装一些,马棉甲也预备着穿上。” 天养就是他堂弟李天养,猪狗牛羊则分别为渚应泰、苟全忠、刘懋财、杨世功,这五人就是他的家丁了,每月每人从朝廷领着一两四钱银子,一斗米。 作为对比,宁远卫城之外驻扎的普通营兵,每月才是七钱银子、一斗米的俸禄。 李二牛应下来,退了出去,在李昊换穿自己的红色布面铁甲时,五名家丁陆续抵达。 这五人所穿布面甲与李昊的甲制式一模一样,都是分体式布面暗甲。主要甲片厚度都在一点五毫米,通过铆钉固定在棉甲上。 裙甲和上甲衣一个人穿很方便,铁臂手、护心镜、护喉和护腋就需要其他人的帮助了,李天养等人围在自家百户身边,帮着李昊穿戴整齐。 这种分体式布面甲与直身式布面甲相比,轻便了许多,马上马下作战都很方便,整套甲胄的重量大概有三十斤,直身式布面暗甲起码四十斤往上,若是直身式的札甲,还能更重。 造价也很便宜,除去靴子,整套甲胄约莫花费三到四两银子。因为布面甲只需要三四个孔就能固定,而札甲的甲片至少需要钻出七个孔,十几个孔的甲片也有,制作时长大大增加。在给小兵快速列装甲胄方面,布面甲比札甲有优势多了。 后金八旗的布面甲也是按照明军家丁甲胄的制式改造的,双方的区别主要在于布面的颜色、护腋的形状、铁臂手等。 建奴因为民力不足,无法给每位披甲人配备环形臂甲,只能用较为宽松的披膊代替。这让明布面甲看起来比后金布面甲精干许多。 至于颜色方面,八旗兵按各自的旗属穿相应颜色的布面甲,明军则是按照地位穿不同颜色,且甲胄一般都是撞色搭配,比如李昊的家丁们,上甲衣都是蓝色,下摆到小腿中部的战裙都是土黄色。 李昊这个百户,上甲衣则是红色,战裙为蓝色。 基本上,在甲胄款式相同的情况之下,披土黄色甲的明军地位最低,蓝色甲稍高一点,红色甲地位最高,原因很简单,明朝自命火德,自然以红为尊。 PS:新人新书,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33章 有辱斯文?那说明挨的刀少了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陛下,我孔家世代忠良…咕噜咕噜…世代忠良……” 泗水河里的孔家男丁刚开始还能勉力支撑,大声哭诉自家是忠臣,早就给新朝上过贺表。 但岸上的显庆帝李昊丝毫不在乎孔家之人的哭喊。 “有辱斯文?那说明挨的刀少了。”李昊朝河里指了指,“凡是叫嚷着斯文之人,也不用游了,直接捞上来砍头。” 正经打仗砍的脑袋还是不能和办大案相比,为了凑通关度,这些乡绅地主的脑袋还是他来砍。 三月的河水还相当冷,两刻钟的功夫,大多数孔氏男丁都已经沉水,他们身上的浸水棉服起了大作用。 “衍圣公孔胤植已经沉水。” 有唐军将士过来回禀。 “善!”李昊拊掌大笑,“孔氏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不配祭祀圣人。诏令有司,孔庙祭祀转交新朝登科贤才。” 虽然还没有开恩科,但新帝已经准备让新科进士里的佼佼者负责祭祀曲阜孔庙,免得孔氏这个大毒瘤又长出来。 这么做肯定会让相当多的士子不满,但没关系,新朝初创,多的是官制缺额,总有人想努力想进部,哪朝的恩科都不缺士子应试。 虽然有一定心理准备,但孔府的地之多还是让新帝大吃一惊。 仅在兖州府,内孔各支名下的田地就有十四万亩,怪不得孔家能隔着山东、北直隶的几个府,在北京城周边的顺天府拥有一万两千亩地。 内孔便是正经孔家人,按字辈来的,外孔则是孔家家仆,属于蹭的姓氏。 新帝李昊实现了诛杀孔氏十一族的心愿,以孔胤植为主要联系纽带,将他父系四族、母系三族、妻妾二族、学生二族全部男丁送到了地府。 当然,考虑到曲阜附近内孔全都进了泗水河,那孔胤植受到的待遇还远远不止十一族。 “有诏:其余外孔,窃姓孔氏者,责令改为王姓,其中为虎作伥、欺压百姓者,罪行严重之人当即砍头,罪行稍轻者远充辽东。” 在泗水河边,唐朝官吏向曲阜附近百姓宣读了新帝的旨意。 整个兖州府都有点震动,孔家倒了后,新朝将大量田地分给穷苦百姓,并征辟健壮男丁为团练兵,忙时务农,闲时帮着镇守各处城池,镇压乡绅余孽的造反。 山东的贫苦百姓分到地后,对大唐的忠诚显著增加,李昊没有后顾之忧,于是安心南下经营江淮一带。 抵近南直隶地界时,从北京城带出来的三万大军已经滚雪球到六万多。 运河沿线的漕军、纤夫都被李昊征召到了军队里。 南直隶的形势远比山东复杂的多,得知北京的侄子禅位给辽镇总兵官后,二月份,位于河南的福王朱常洵居然一路跑到了南京。 负责南京防务的王在晋不是东林党,但他和东林党关系不错,而朱常洵又和东林党有大仇,双方在继位问题上产生了矛盾,于是朱常洵一脚踢开还算能干的王在晋,将南京全换上成自己人。 自天津南逃的袁崇焕带着几千营兵准备去南京捞个实职出来,没想到被人挑唆说袁崇焕是孙承宗提拔上去的,而孙承宗又是东林党在天启朝的大奥援。 于是建元弘光的朱常洵居然下令将袁崇焕鱼鳞剐,也就是千刀万剐的凌迟之刑。 理由是孙承宗迟滞通州,没有带兵光复北京城,袁崇焕又在孙承宗驻守通州时,提议并总领援兵撤退到天津等地。 “袁巡抚还是個能干事的,那朱逆居然查都不查就将他凌迟,据说南京城内的百姓都在惋惜袁抚台,讽刺朱逆是个十足昏君。” 南直隶淮安府城,显庆帝行宫内,商景徽将听到的消息说给新帝听。 她已经怀孕三个月有余,小腹微微隆起,开始显怀。 新帝给她的名分是婕妤,这是从古籍里扒拉出来的称号,在汉朝时地位较高,仅次于皇后,后世不断降低。 李昊定了个妃嫔之下第一等,等她诞下龙裔才会加封妃嫔。 “可惜,我一直想斩袁巡抚于刀下,但数次未能成功。” 显庆帝相当难受,早知道袁都督在这个时空也是遭了千刀万剐,还不如去年东征朝鲜之前就想个理由干掉他。 挨一刀总比挨几百刀强。 唯一的好处,便是这个时空的袁都督没有让南京城附近被敌寇劫掠,因此死的时候南京百姓还给了不低的赞誉。 当然,这个赞誉也不是专门针对袁崇焕的,朱常洵和东林党不对付,南京百姓又比较偏向东林官员。 在民间舆论上,东林党一直是正面形象,因为杨涟那帮人比阉党官员清廉不少,拉高了许多印象分。 在淮河一带经营时,李昊趁机派兵攻占了凤阳府。 老朱在老家的政策不可谓不失败,在洪武朝,凤阳府被强制移民了三十余万,而本地百姓只有十六万左右。 抛开主客矛盾不说,新移民能开采的耕地都是洼地、劣地,而凤阳府官员为了保住皇家祖陵,又在汛期经常决堤淹田,因此搞得凤阳府十年九荒。 仅以凤阳府辖下的凤阳县为例,洪武年间便有十四万百姓,万历年黄册上的百姓仅有一万三千八百九十四人。 因此攻下凤阳府后,唐朝在此地的新政居然推行的相当顺利,乡绅的造反比山东等地少多了。 当然,这也和凤阳府乡绅不多有关系,洪武朝传下来的八个爵里,很多人在凤阳府有大量田地。 对前朝勋贵的田地,显庆帝下令将一部分分给当地的佃户,剩下的等着分给将来在此地驻扎的屯军。 漕运必定是要改成海运的,趁着新朝初创之际,李昊将沿途漕军、纤夫全部征召,准备将他们安置在松江府附近,继续负责将南方赋税转运到北京。 长江出海口一带有相当多的徐姓大族,比如松江府华亭县的徐阶家、上海县的徐光启家,江阴的徐霞客家,最大的自然是魏国公徐宏基这家。 徐家人里面好人也不多,可以说几乎没有。 嘉靖朝的徐阶自不用说,成为嘉靖、隆庆首辅后被传家里拥田二十四万亩,虽然很多地是挂名到他家的,但这个徐家实际拥有的土地仍旧让人心惊。 其余如徐霞客更是重量级畜牲,徐霞客出行游玩并不是自费,而是捡大明驿站的漏,他又有脚疾,每到一处便传唤当地水马驿驿卒给他抬轿子。 李昊记得前世读徐霞客游记里,就有相当多相当令人瞠目结舌的片段,比如传唤妇人代担、半以童子代舆、老人惧余鞭其子若孙等等。 有次徐霞客带着仆人到了一处驿站,见只有一名老头当值,于是命老头为自己抬轿子,老头跑了,徐霞客便抓到老头妻子,让那名老妇抬轿子。当时他声称丢了两只鸡,这位顶级畜牲便让驿站里的这对老夫妻赔了自己两只。 其无理取闹之处,和体制内的小仙女有八分相似。 因此同为体制内的当年明月才会在明朝那些事儿里面写下,他写徐霞客的原因便是用你喜欢的方式度过自己一生。 而代价便是千千万万的李自成们无故被徐霞客们盘剥压榨,活的猪狗不如。 这些徐家诛九族都算便宜他们了,他们的地得分给漕军纤夫们。 稳住淮泗一带后,显庆帝便带着大量军队、漕军纤夫、船只南下,扬州、泰州等地没费多大功夫,此前民变不多,明军里也没有练出江北四镇来,江北各处城池里的卫所兵根本拦不住九边精锐。 在这种形势之下,南京城里的朱常洵总算想起他还要应付北方的唐军,于是匆匆派人到扬州府,表明愿意隔江分治,明唐双方各成一国。 “回去告诉逆贼朱常洵,开城门投降朕还能保全他的尸首,再敢抵抗,朕将他烹了,让河南百姓分食。”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34章 朕怎么就不能上战场了?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七月上旬,有两个好消息传到了扬州府附近的唐军军营里。 一是董妃诞下第一位皇子,七斤九两的大胖小子。 二是辽南、觉华岛等地的水师终于抵达,此前天津、山东登莱水师已经进驻南通州、靖江县等地,北方水师到齐后,唐军对长江南岸的攻略正式开始。 南京朱常洵政权兵力不足,主要能打的军队要么是从北方南撤的三瓜两枣,要么是从西南地区调来的土兵、汉兵。 而长江以南防备由朱燮元、张鹤鸣几人负责。 朱燮元是位六十一岁的老臣,久镇西南,平定了四川的奢崇明之乱,去年要打贵州叛乱土司时老父亲去世,回家乡丁忧。 张鹤鸣则是接任朱燮元的贵州、四川、湖广、云南广西总督,北方惊变后,便由他稳住了南方形势,并将在四川等地集结的土客兵派到东边,以备突变。 唐明双方在水上的军事力量都比较强大,因此求稳的唐帝在能征召的水师到齐之后,才迅速派水师攻占扬州府正南边的镇江府,然后移师南下。 江南水网发达,唐军辽地骑兵擅长的快速奔袭贴脸硬战的战术发挥不了。 因为明军一贯奉行结硬寨打呆仗,江南兵卒的装备不太行,但火器、土司兵都有可圈可点之处。 因此唐军从水路、陆路一齐进逼西边的南京城。 南直隶已经近百年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动乱,上一次较大的军事动荡还是嘉靖年间五十余名倭寇打到南京城下。 为了让战乱的波及尽可能小,显庆帝特地下令不许骚扰普通百姓。去大户家里拷饷时,也要挑占地几千亩的大地主。 唐军刮地皮的力度小了很多,但从镇江、应天两府拷到的饷银却丝毫不比江北任何一个府少,棉布甚至一府能抵北方三四个府。 明朝后期的南直隶就盛行种棉花,不只是大户,连小民也在棉纺一途上获利不少,比苦哈哈的北人富多了。 唐军用了五天时间走完了从镇江到南京的一百四十里地,征召了大量漕军、民夫后,唐军的行军速度也下降到与普通明军差不多。 南京城抛开城墙,还有周长一百二十余里的外郭,外郭有城门十八座,城门附近尚有包砖的城墙,其余部分全是土堤。 攻破土堤只用了个把时辰,因为明军也没用心守,之后唐军主力驻扎到了南京城东北方向的后湖、红山附近。 唐军水师则在外郭佛宁门附近停泊。 为了防备朱常洵等权贵向南逃窜,显庆帝还特地布置了精锐骑兵围堵在南京外郭一周。 一切准备就绪后,七月十五日,唐军正式摆开架势,陆兵从神策、金川二门攻城,水师从西边的仪凤门策应。 偏巧南京城北部便是守军驻扎的军营,在守城这事儿上,明军还算比较专业,总领守城的朱燮元又是常年带兵的老臣,午前的作战没有多少纰漏,火炮的使用甚至比北兵强的多,让唐军的攻城器械损失不少。 双方打到午后,觉得进度缓慢的唐帝终于忍不住,命人将特制投石机推到城下,准备亲自登城作战。 “陛下,这如何使得?国政全系于陛下,怎可舍身攻城。” “我唐军占据天时人和,湖广粮道又被我军从水路截断。即便攻城不克,也能拖死城内逆贼,陛下万万不可亲冒箭矢火器!” 诸多文臣武将跪倒在龙辇前求情,新朝刚刚起步,除了内廷妃嫔与外戚,最不想皇帝陛下出事的人便是他们。 李昊哈哈一笑,“朕怎么就不能上战场了?拿战斧来!” 就他那几万生命值,一個人就能将南京城守军追着砍光,前提是他们不四处流窜。 众多文臣武将见劝不住皇帝陛下,商议过后,便奏请调精兵爬梯子攻城,期望分散守军火力。 显庆帝大手一挥同意了,皇帝亲自登城作战能极大的激发唐军士气,他准备一鼓作气拿下南京城。 果不其然,身穿冕服的君父在阵前亮相后,不仅城头上的明军火炮发射的更频繁,唐军兵卒也沸腾起来,攻城节奏大大加快。 等到手持双斧的唐帝冒着明军火炮从天而降,落在城头上后,相当多的明军兵卒惊得下巴都掉了。 “难不成坊间传言全是真的?这李大帅能一人破城?” “我滴亲娘唉,这还打什么!” “快看,那边的弟兄们已经撒开脚丫子跑了。” 明军兵卒意识到原先在城内流传的说法八成是真的后,士气直接降到底,再加上唐军精锐也陆续攻上城头,除去孝陵卫等少数军队,余下从西边调来的土客兵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就算是投降,也得找个宽敞的地,免得在城头上被唐军误伤。 身穿冕服的唐帝李昊一路追着数百名明兵下了城头,担心出事的部分唐军精锐护在皇帝陛下两侧与身后,这支唐军杀到了城内军营里,扛不住的明兵瞅准没有将军督战的好时机,齐刷刷跪下投降。 “愿尊陛下为圣上。” “小民叩见君父!” “皇爷万岁万万岁!” 各种叫法层出不穷,显庆帝命人收拢了这部分降兵。 虽然朱常洵比较昏庸,但江南的财力实在太强,朱燮元、张鹤鸣等老臣办事还算靠谱,居然用募捐钱银的方式给调来防守的客兵发了几个月的饷,因此挡住了满饷的唐军整整一个上午。 “传朕旨意,不得为难张鹤鸣、朱燮元这些老臣,能活捉尽量活捉。其余孝陵卫等好汉,也尽量劝降。将战死明兵的尸首聚拢在一起,修个好墓出来。” 他也没心跟这些底层将士计较,趁早搞到朱常洵熬汤才是正理。 城破之后便简单许多,朱燮元等老臣给客兵发的饷也不足以支撑客兵打巷战,因此入夜之前唐军就大致把控了南京城的各处城门。 原福王朱常洵在早上就离开南京宫城,他们也知道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跑不掉,因此混入了民间。 唐军在几十万南京百姓里搜寻数天,才算是找到福王一家。 吴王禅位给显庆帝,因此朱常洵的行为是板上钉钉的谋逆,所以南京城内的百姓都对显庆帝烹煮朱常洵的钧旨没有多少异议,甚至有不少人拍手称快。 因为当年国本之争时福王母亲郑贵妃、福王本人都作了不少孽,朱常洵在河南又没干多少好事。 唯一让李昊不满意的是,南京人娇贵惯了,居然不吃福王肉,显庆帝无奈,只得命人腌制了已经烹煮好的肉,送去西边的河南等地。 南京这个南直隶中枢破了后,松江府、苏州府、常州府等地望风而降,毕竟这些城池都没有重兵驻守,而新朝又做足了禅让的礼仪,朱家也捞到了一个吴王、一个凤阳侯。 等唐军快速接手南直隶后,浙江、湖广、江西、河南等地投降的一个比一个快,当地官员生怕投的迟一迟,新朝没有了自己位置。 反倒是各地士绅死大明社稷,小股的造反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这个情形和两百六十年前没有多大差别,那时也是蒙古军户跟着造反,汉人士绅守蒙元国土。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明末最后一章明天更新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天启六年正月十九,辽西宁远卫,沙河北堡。 一道阳光自狭小的窗户挤进来,映亮了整个房间。 房间布置异常的简陋,西侧摆着一张破烂木板搭成的床,床上堆着半旧不新的铺盖,迎门则是三四把凳子围着一张方桌,东侧贴墙处有俩十字衣架,挂着红色彪豹补服和红色分体式布面铁甲。 穿着粗布直裰棉裳的李昊则在半蹲在窗前,一来一回的磨着手中的朴刀。 忽有狂徒日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屋外呼呼的寒风声和磨刀的嘶嘶声交织在一起,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奠定了栗冽萧条的基调。 “百宰爷~袁兵宪派人来了,要咱全部撤往宁远卫城!” 一道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肃杀氛围,随后一名十八九岁的健壮小伙推门进来,给自己的上司详细解释具体情形。 “宁远那边派过来一位姓左的把总,讲说是袁兵宪与满镇有令,尽收各处兵士与屯户进城,逃往山海关的自有高经略收拾。” 李二牛说了一通,见自己的上司仍旧不急不躁,于是加快语速,劝道: “听说建奴年没过完,正月十五就进发了,这次鞑子们瞅着孙大帅走了才敢来,怕不是三丁抽二,老奴牙都咬崩了也得啃下宁远城。这个节骨眼上爷可不能犯浑,咱是往西北溜了,还是撤去山海关,或是去宁远城内和袁兵宪、满镇合兵守城,百宰爷得拿个主意出来。” 两年前,奴酋努尔哈赤得了失心疯,开始屠杀无谷尼堪,也就是没有粮食的辽东汉人,两個月前,这个老不死的更是下令,对后金治下的汉人“分路去、逢村堡,即下马斩杀。” 辽东、辽南汉人由此迎来新的逃亡浪潮,在明朝治下的辽西汉人也心有戚戚,正逢辽东经略高第下令撤锦州与右屯,连带着辽西走廊的明朝屯户都逃亡了一些。 前两天疯传建奴即将大举进犯辽西,更是吓得这附近的屯户们连新到手的土地都不要了,带着家口背着口粮铺盖,慌慌张张地往山海关逃去。 逃跑可能饿肚子,留在原地那指定没命了,甚至还有可能成为鞑子们的口粮。 李昊仍旧不说话,自顾自的磨好了朴刀,拿手在刀刃上使劲儿弹了一下。 嗡~ “真是太逼真了。”李昊赞叹一句,这刀的手感简直和现实一模一样。 【磨好朴刀一把,经验加三】 浅蓝色的字样出现,他于是打开面板。 【角色:李昊;所属势力:大明;职务:管队官】 【通关度:0.0000%】 【生命值27.8|30】 【等级:1;经验值:23|100】 【活力:4】 【单手武器12;双手武器9;长杆武器16;专精:2;3;2】 【控制:3】 【弓8;弩5;投掷3;专精:0;0;0】 【耐力:3】 【骑术17;跑动9;锻造6;专精:2;0;0】 【学习:2】 【医术4;工程3;养殖0;专精:0;0;0】 今早睁开眼,他就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似乎是骑砍二的【东亚王朝-明末清初】mod,但和加点面板却对不上,与骑砍二的面板相比,李昊的面板少了很多东西,任务、物品、部队全没了,多了一些通关度、mod选项等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按mod选项的加持,每杀五人,可增加一点生命值上限,每杀四十,至少增加一点属性点,每杀二十,至少增加一点专精点。 更重量级的则是,每杀一人,可恢复一点生命值。 按这个世界奇怪的规则来看,就是坐着不动,每个时辰也得扣去一点生命值,磨刀、走动等情况之下,每时辰生命值的扣除在一点二,以此类推,剧烈运动时生命值扣除得更快。 而李昊当前的生命值为【27.8|30】,生命值上限为三十。 于是他合理猜测,是不是可以做到不吃饭、不睡觉,一天到晚尽砍人,就能将生命值维持在较高的水准。 按他之前的性格,肯定翻身上马出去找人砍一顿验证自己的猜测,可这个不知道是游戏mod还是游戏化的明末世界实在是太真实啦,居然没有任何快进、跳过剧情等的选项,李昊也只能规规矩矩消化剧情。 他现在的身份是,大明朝山东承宣布政使司、辽东都司、宁远卫、沙河北堡管队官李昊,表字天穹,武官官阶为正六品的百户,目前二十七岁。 虽然说明朝的武官不值钱,但是二十来岁的实职百户还是很多军户、营兵一辈子摸不到的天花板。 六品管队豹子补,原是爹爹死的苦! 按剧情,李昊他爹在七年前的萨尔浒之战中跟着李如柏那路征讨造反的建州左卫龙虎将军努尔哈赤。 幸好李如柏一点没有他爹李成梁、他老哥李如松的军事天赋,反倒畏畏缩缩,不敢与建奴浪战,倒是保存了这只由辽东军户、京营兵组成的杂牌部队,只战死四十来人,又因为踩踏、摔死、病死、受伤减员一千多人。 李昊他爹也不知怎么死在了途中,因为平日和李如柏等李家将门平辈相交,靠着自己死的合适,给儿子挣了一个百户官出来。 孙承宗经营辽西走廊的时候,由袁崇焕主导,在宁远、前屯一带恢复了两三万人规模的军屯,于是李昊被抽调来成为此处的管队官。 名义上他管着五个小墩堡,但因为民力不足,由山东等地的卫所抽调来的班军只来得及修筑加固各个卫城和大堡,小规模的墩堡还没有来得及修建,所以他和沙河北堡的操守官、其他四位管队官一起挤在这个大堡里。 “袁兵宪应该就是都督袁崇焕,满镇毫无疑问,是总兵满桂。至于这个姓左的把总,该不会是左良玉吧?”李昊问道。 这几位都是明末的老熟人了,李昊对乱世的历史都还熟悉,主要将领都知道出身和事迹。 宁前兵备道袁崇焕和总兵满桂自不必说,左良玉出身关宁军,在之后毕自肃巡抚辽东时因为宁远兵变被撤了都司的职务,这个时间点在宁远卫城里的左姓低级军官,也就是他了。 李二牛急忙回复:“百宰爷说的极是,那左把总好像就是这个人。爷,这位左把总向来好说话,咱可先求他,允许爷手底下的屯户先带着家小离开,走远之后再做计较。” 这李二牛是一个脑子灵光的墩军,因为办事麻利被李昊使唤在身边,他如今想的是去宁远也是死,去山海关多半也讨不了好,不如劝说自家管队带着粮食躲去喀喇沁那地界儿,熬过这次再说。 李昊想的可和这小伙子差远了,“老奴正月十五之前出发,那这会儿该过了三岔河,大致在广宁卫和锦州之间。” “爷考虑的周到,也就两三天的功夫,鞑子们全都来了。”李二牛不明白自家百户为什么说这些。 “你刚才说往西北溜,是什么意思?你走过沙河堡到喀喇沁乌梁海的路?” 李昊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辽西走廊中部的沙河北堡,往南十里左右有一处名为沙河堡的小型要塞,可以直通东蒙古,也就是辽西走廊西北部的那一大片草原。 这会儿蒙古大汗为草原汉献帝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也就是后世的林丹汗。此人目前还呆在东蒙古,在整个明末清初类人生物排行榜上,这位也能排到前几名。 天启六年的时间点很特殊,这一年,东蒙古的内喀尔喀部在林丹汗和老奴的双重打击之下,年末左右内喀尔喀主要部落居然投了后金。 年中的时候内喀尔喀部还在和后金死磕,年末就能被自己名义上的大汗逼到投降了建州女真,这林丹汗的畜牲程度可见一斑。 李昊盘算着是不是抽时间宰了这林丹汗,当然,他可不是为了给内喀尔喀部主持公道,也不是为了林丹汗的那几位美貌妻妾。宰林丹汗的主要原因王化贞巡抚辽东时期,将朝廷给蒙古各部的抚赏大部分给了林丹汗,前后给予的白银和蒙古紧缺的货物加起来价值超过百万两白银。 当然这事先不急,等李昊手底下能组织起车队再说,免得宰了林丹汗,抢来的东西没人运。 “我不清楚那条路,可爷手底下有位名为麻平康的墩军,对那边很熟悉。”李二牛回话。 麻子平了康熙,这名字意头好,李昊心中暗赞一句。 他盘算了下日子,“看好这个麻平康,别让他溜了,以后有大用。你出去先把天养和猪狗牛羊叫来,再把住在堡里面的墩军叫齐,我有大事要交代,然后吩咐后厨开火做饭,把能做的肉菜全做了,再弄一些马上吃的干粮窝头,给马也喂饱,豆料草料也装一些,马棉甲也预备着穿上。” 天养就是他堂弟李天养,猪狗牛羊则分别为渚应泰、苟全忠、刘懋财、杨世功,这五人就是他的家丁了,每月每人从朝廷领着一两四钱银子,一斗米。 作为对比,宁远卫城之外驻扎的普通营兵,每月才是七钱银子、一斗米的俸禄。 李二牛应下来,退了出去,在李昊换穿自己的红色布面铁甲时,五名家丁陆续抵达。 这五人所穿布面甲与李昊的甲制式一模一样,都是分体式布面暗甲。主要甲片厚度都在一点五毫米,通过铆钉固定在棉甲上。 裙甲和上甲衣一个人穿很方便,铁臂手、护心镜、护喉和护腋就需要其他人的帮助了,李天养等人围在自家百户身边,帮着李昊穿戴整齐。 这种分体式布面甲与直身式布面甲相比,轻便了许多,马上马下作战都很方便,整套甲胄的重量大概有三十斤,直身式布面暗甲起码四十斤往上,若是直身式的札甲,还能更重。 造价也很便宜,除去靴子,整套甲胄约莫花费三到四两银子。因为布面甲只需要三四个孔就能固定,而札甲的甲片至少需要钻出七个孔,十几个孔的甲片也有,制作时长大大增加。在给小兵快速列装甲胄方面,布面甲比札甲有优势多了。 后金八旗的布面甲也是按照明军家丁甲胄的制式改造的,双方的区别主要在于布面的颜色、护腋的形状、铁臂手等。 建奴因为民力不足,无法给每位披甲人配备环形臂甲,只能用较为宽松的披膊代替。这让明布面甲看起来比后金布面甲精干许多。 至于颜色方面,八旗兵按各自的旗属穿相应颜色的布面甲,明军则是按照地位穿不同颜色,且甲胄一般都是撞色搭配,比如李昊的家丁们,上甲衣都是蓝色,下摆到小腿中部的战裙都是土黄色。 李昊这个百户,上甲衣则是红色,战裙为蓝色。 基本上,在甲胄款式相同的情况之下,披土黄色甲的明军地位最低,蓝色甲稍高一点,红色甲地位最高,原因很简单,明朝自命火德,自然以红为尊。 PS:新人新书,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35章 新朝新气象【明末副本完】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显庆元年二月二十七,辰时,北京城南城区。 “中了~中了,帅老爷高中会元!” “恭喜帅老爷、贺喜帅老爷,独占鳌头指日可待。” 正阳门的城门一开,便有数名仆役装扮的中年男子飞奔向南城的目标客栈,一到店门口就大声嚷嚷起来,顺带讨要喜钱。 他们嘴里的帅老爷名为帅仲黎,军户出身,极其擅长算术。 早在去年,显庆帝就布告天下,自显庆元年开始连开三年的恩科,前朝的秀才、举人都能接着考。 只是新朝新气象,除去四书五经,《九章算术》、《夏侯阳算经》等算经十书,《齐民要术》、《陈敷农书》等五大农书,《纪效新书》等兵书,以及《几何原本》外来算书通通加到了会试、殿试出题范围里。 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原先的四书五经仍旧在出题范围里,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以新帝的古怪性格,新增的算经、兵书、农经才是取士重点。 今晨会试放榜后,看榜的百姓、应试举人总算是明白了新朝取士的变化。 原先的五经魁合为一个书经魁,算经魁、农书魁、兵书魁各自占了一个前四的名额。 帅仲黎的本经便是算经十书。 客栈里的店小二、掌柜们惊得合不拢嘴,谁也不敢想象这么一个供来往客商、脚夫暂歇的简陋客栈能出一個会元。 哪个举人老爷能瞧得上这种大通铺为主的客栈呢? 他们急忙去找所谓的帅老爷。 在此期间,五军都督府的衙役都来了几个,找帅老爷报喜。 附近的百姓听到消息,将这处客栈围的水泄不通,凑热闹是京师民众的本性,他们也想瞧瞧会元长啥样,顺带沾沾福气。 客栈里忙活半天后,总算是找到了帅老爷,这是位面相有点痴愣的中年男人,面净无须,身穿麻布直裰棉服,头顶的发髻用粗布包着,外人一看怎么也不会将他和会试第一名联系在一起。 他听得自己中了会元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没有额外表示。 第一波抵达的报喜之人是湖广、南直会馆里的仆人,这位帅老爷据传祖上是湖广人,后来世居南直隶徽州府歙县,因此两地都认帅老爷是自己人。 第二波来的衙役出身五军都督府,这五个衙门专管军户事项,他们也认帅老爷是自己人。 而后形形色色的人跑到这处客栈里,有送礼的,有拉关系的,但帅仲黎都只是淡淡回应,似乎身外的喧闹与他关系不大。 倒是客栈的掌柜、小二们忙钱忙后,比正主都高兴。 闻讯而来的客栈东家甚至喜到发了癔症,嘴里不住念叨着“中了,噫,中了!”等话语,还大笑不止,在客栈前堂里飞跑。 他这个样子实在不像话,帅老爷大喜日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中了会元,于是中军都督府的一位衙役一巴掌抽醒了客栈东家,让他一边发癫去。 “歙县父老赠帅老爷仪银五百两~” 后续到来之人送的贺礼就重的多了,尤其以徽州府来人送的礼重。 有热心民众给凑热闹的百姓一解释,众人才知为何歙县的富商们出手这么大方。 原来前朝隆庆、万历年间,徽州府出了桩人丁丝绢案,歙县比徽州府其余五县多缴纳一份丝绢税,这帅仲黎的曾祖父、祖父两代人把这百年烂账算清楚,又告到上面的衙门,为歙县减轻了丝绢税的负担,不足的丝绢税由其余五县缴齐。 但其他五县气不过,于是合伙闹了民变,朝廷各打五十大板,既加了五县的丝绢税,又将帅仲黎的祖父帅嘉谟打了顿板子后流放三千里,远充蓟镇当兵。 歙县人将帅嘉谟写进了县志里,用壮夫侠士称颂这位为民请命的义士。 这桩奇事让围观百姓啧啧称奇,帅老爷原先的痴愣呆傻也在他们眼里变成了胸中有算筹、有侠义士气。 今年是第一场恩科,有关新科会元的各种奇闻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速传进京师的角角落落,有心的没心的,都拿这个算呆子当茶余饭后的闲聊之资。 宫城坤宁宫主殿,皇后董氏、齐妃王氏、惠嫔商氏、丽嫔周氏聚在一起,每天带着皇子皇女们办茶话会是显庆帝的要求。 “各位妹妹们听说恩科的事了吗?会试第一居然是个呆子,也不知道大木棍是怎么选出来的。”齐妃王氏笑呵呵道。 王氏出身低微,也没读过什么书,嘴上时常挂着一些粗鄙之语,这大木棍便是她对显庆帝的私称。 “这帅仲黎出身南直隶歙县,又是军户,祖上又当过营兵,以本宫之见,此人必为今科状元。” 皇后董氏淡淡道。 如今后宫仅有三位妃嫔,诞下皇子的只有惠嫔商氏,对率先生下皇长子并早早被册封为皇后的董氏没有多大威胁,因此董氏每日只期望自己的好大儿快快长大,别的事情不大上心。 “妹妹也是同样的看法。”商氏冲着穿着朴素的皇后微微一笑,“这帅仲黎祖上为民请命,但却得了个流放三千里的刑罚。如今新朝初创,这样的算筹大才却能扶摇直上,正说明我大唐皇帝的贤明。” 董氏出身耕读世家,商氏素有才名,她二人的见解往往在另外两位妃嫔之上。 皇后是从帅仲黎出身角度分析,董氏则从前朝与今朝的对比入手,各自有各自的道理。 虽然朱明与李唐走的是正经禅位仪式,可当初吴王的禅位诏书就存了讥讽之意,那句“乃者社稷倾覆,王拯而存之;辽东芜梗,又济而复之”明显就在指责显庆帝仅仅光复辽东,功劳还够不上挽社稷之倾覆。 后世文人一读就明白。 但新朝也在暗讽朱由校朱由检两兄弟。 吴王的爵位只是特封给朱由校,去年他病死后爵位变成吴公,由其弟朱由检承袭,朱由检原先的凤阳侯则直接除爵,毕竟新帝当初说的很清楚,只有吴公是与国同休的世爵。 “吴”这个名号是当初韩林儿封给朱元璋的,新朝又拿来封给朱由校兄弟俩,如此一对比,就显出当年朱氏的心狠手辣,起码新朝还保留了朱家的公爵。 新科取士必定也有讥讽前朝不够贤明的考量。 这帅仲黎祖上所作所为是实打实的造福一方,还指出了明朝官员疏忽了百年的纰漏,却被杖一百流三千里。 到新朝手里,这样的贤明之后居然能从底层军户一跃成为新科状元,其政治意义不言而喻。 其余两位妃嫔附和着董商二人的话,在这种事上,他们插不上嘴。 后续事态的变化果不出商氏所料,仅仅数天,整个北京城都传遍了帅仲黎祖父当年的事迹,甚至连顺天府一带的种地老农都清楚会试第一名是个大忠臣,都是前朝太混蛋才让帅家这种忠良流落边地。 礼部官员还特赠帅家一块牌匾,甚至准备在徽州府歙县给帅嘉谟立牌坊。 三月上旬,整个京师、乃至周围数省的关注点全在即将进行的殿试上,新朝第一次恩科,虽然应试举人只有一千八百余人,但进士名额还是三百五十,中进士的概率大了很多。 殿试唱名那天,外界疯传的各种坊间消息总算是得到了验证。 “第一甲、第一名,帅仲黎~” “第一甲、第二名,陈子龙~” “第一甲、第三名,戚耀祖~” 宫中侍卫将礼部官员唱的名号一队队往外传,跟波浪似的,传到皇极殿前跪着的预备进士们耳中。 鸿胪寺官员立即上前,笑眯眯地请状元郎帅仲黎跪在丹陛鳌头处。 鳌头是状元郎独享的下跪之地,数百双羡慕嫉妒的眼神投射到了帅仲黎身上,尤其以其余三百四十九名预备进士最为火热。 同年、同乡是官员关系的基础,如无意外,帅大状元将是这科进士的领头羊。 虽然换了新朝,也增加了应试科目,但官场上的潜规则没有大变。 帅仲黎此刻总算是有了点神色波动,但旁人看不出来他是喜是悲,只觉得帅状元果真深不可测,将来必定入阁拜相。 “戚兄瞧瞧,这帅兄已有阁老部堂之范!” 榜眼陈子龙既羡慕又佩服,他自觉做不到如此淡然。 “说的极是,我至今仍旧觉得身处梦中。” 探花郎戚耀祖一点不美貌,这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他原先预备考的是武进士,只是听闻新朝居然允许武举人也能参与文举的会试殿试,且出题范围还有他叔祖所著的《纪效新书》,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京赴试。 没想到会试中了兵书魁,名列第四,殿试更是被点了探花,这真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 “事已至此,戚兄还准备考武进士吗?” 陈子龙打趣道。 按当今圣上不羁的性格看,似乎文武界限没有前朝那么严格了。 “只要朝廷允许,我就应试。”戚耀祖笃定道。 保不齐他还能考个武状元呢,文探花、武状元,那才叫光宗耀祖。 周围跪着的进士们哈哈一笑,有些进士原先就准备走前朝的兵备道、带兵巡抚这条路,因此自小就练习了武艺,考个武进士也不是多难的事。 新朝武将地位大大提升,有些心思活泛之人已经准备尝试走带兵这条路了,要是戚大探花能走通,他们也会试一试。 毕竟眼下各省时不时就有小规模的动乱,领兵镇压民变可比辛辛苦苦治理一地升官快的多。 虽然第一科应试举人比正常的三千五百人少了将近一半,但进士数目还是三百五十之数,赴试举人都很满意。 开恩科之后,因朝廷夺田、拷饷、追赃而动荡不安的各大省份总算是消停不少,乡绅们也打不过满饷的边兵,底层百姓也不跟着他们闹事,于是捏着鼻子认了,大部分省份都开始迈入正轨。 西南贵州水西等地的安邦彦等土司也不听新朝调度,因此安定了汉地各省的新帝于显庆二年御驾亲征,一鼓作气平了水西等土司。 又按当年播州的处置方法,设立实土府县,实土府县中又点缀实土卫所,直接以朝廷流官加当地征召卫所兵的方式管辖这些不听话的少民聚居地。 除开稳定内地,显庆一朝一直在积极开拓南疆,更是数次攻打缅甸东吁王朝,又从人口稠密的内地大省持续移民,总算令汉人在安南省的红河平原站稳脚跟,并光复中南半岛大部,将明朝册封的那一堆宣慰司变成了实土府县、实土卫所。 在北方,兵锋正盛的新唐却受限于小冰河时期粮食产出不足,无法深入拓地,只加强了对蒙古各部的管理,以夷制夷。 对东北部的各种女真,新唐则持续抓壮丁,与朝鲜省的卫所兵掺和后,就派去攻打岛国,并取得相当成果,起码九州地区的产银大矿都被唐军牢牢掌控,熊本、福冈等地更是设立了府县衙门,由朝廷委派流官管辖。 曰本情况特殊,每年只有四五个月的窗口期朝廷能从朝鲜、天津、山东登莱等地援派兵卒物资过去,因此无法一鼓作气直接打到北海道,但新唐的优势一直在扩大,攻占九州地方后,四国、本州也在缓慢推进。 幕府时代的岛国百姓赋税同样重的吓人,有些地方搞六公四民,甚至还有八公二民,纵观古今中外,这个税率也都稳稳占据第一梯队。 因此唐军打过来时,居然有岛国百姓自愿为唐军引路,去攻打大名们的城寨。 不同于中原王朝,岛国是城破之后才正式开始防守,岛国又山多丘陵多,唐军打的比较艰难,但一直在持续北进。 在汉地省份,显庆帝一直在打击乡绅,甚至还翻前朝拖欠赋税的旧账,对不听话的乡绅们实行消消乐。 终于在显庆三十七年,太子都满三十八岁之后,凑够了百分百的通关度,实现了寿终正寝。 李昊的肉体躺在大行皇帝的棺椁里,灵魂却自成一体,穿越了无数时空,来到了某个世界的西晋,这里的舞台甚至比明末更大,以司马家为首的虫豸们更多,有更多的脑袋需要李大帅去砍。 明末副本完。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章 如此世道,还是先造反吧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西晋永康元年二月下旬,并州乐平郡乐平县。 时值公元三百年,冬去春来,地面已经开始解冻,路面被踩踏的泥泞不堪,狭隘的山道越来越不好走。 为了防止有奴隶掉队,护送的汉人私兵动辄鞭打,这让队伍中的羌胡奴隶们苦不堪言。 李昊同样也有苦难言,他上辈子还是个皇帝,转眼就被狗系统弄到西晋,身份还只是个普通百姓,连一身铁甲都没有,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柄环首刀。 想想上次开局,他还是个六品管队官呢,手下家丁五个,战马都能有八匹。 如今就腰间一把刀,狐朋狗友三個,平时名为任侠,实际为常山郡街溜子,一年到头也就靠干打手挣些糊口五铢钱,还要给司马家每年上缴两匹布绢,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这世道也不太平,司马王爷们忙着争权斗富,高门士族致力于吞并田地、贩卖胡人奴隶,底层军户、民户、客户面有饥色,食不果腹又衣不蔽体,即将还迎来五胡乱华的百年战乱。 如此世道,还是先造反吧! 经常造反的朋友们都知道,想快速起事,要么学黄巾、太平天国,搞宗教来凝聚民心。 要么自身就是大族核心成员或掌控一支军队的将军,有班底来快速吞并根据地周围势力。 偏巧李昊两不沾,他既搞不来装神弄鬼那套,也没有显赫家室。 他唯一比别人强的,便是熟悉的杀人加点系统。 【角色:李昊;所属势力:晋;身份:正户】 【通关度:0.0000%】 【生命值889|900】 【等级:2;经验值:183|300】 狗系统将他上辈子努力砍头得到的点数抹掉了大部分,只保留一些,还是设定了一百万的通关击杀的上限,并标明砍够十个副本可自由穿梭诸天世界。 好消息是,开局生命值上限就拉到了九百,此次可以浪一些了。 李昊边盘算造反大业,边跟着这支押送羌胡奴隶的队伍前进。 东汉中后期到魏晋,并州大部便被羌胡、鲜卑、南匈奴占据,仅存太原郡等少数几块地方。 并州山多地少,良田只在那几个盆地,内附的胡人丁口又多,而山东豪族缺人种地,司马家又颁布了户调式这种逆天制度,公开承认荫客,也就是私户的存在。 因此从并州贩运胡人奴隶到冀州就成了相当大的产业,以太原国为起点,经乐平郡、井陉县到常山国、赵国等地的这条路,便是规模第二大的胡奴贸易路线。 常山便是后世的石家庄,往南四百里便是西晋军事重镇邺城,那边世家聚集较多,对胡奴需求量大。 这支队伍总共一百六十多名胡奴,三十七名持刀的押运私兵。 虽然名为私兵,但只有二十四人是不在官府黄籍上的荫户,剩下十三人都是临时雇佣来的,李昊那几个狐朋狗友也在其中。 整个队伍全是粗褐短打装扮,一心造反的他就是想抢一副甲胄都抢不到。 战马什么的更是别想。 “哎~李代,你说哪里能弄到马儿,我实在不想走路了。” 李代便是他那任侠朋友之一,是他同族远亲。 往前数五百年,都有一个名为李牧的祖宗。 当然,太行山南麓的这支李氏祖上乃是李牧的祖父李昙,但因为李牧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名气大,因此赵郡附近的李氏都认李牧为祖先。 “元氏县附近里面肯定有,怎么哥哥想买马?那得多少五铢钱?” 元氏县是之前的常山郡治所,如今被划到了赵国,附近有相当多的大族庄园、坞堡,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井陉县西南方向便是元氏县。 李代身材矮壮,唯好喝酒吃肉,能拿的出的优点便是跑的贼快,平地上能比驴跑得快,太行山里这种羊肠小路,便是膘壮战马也跑不过他。 “弄匹马儿先。” 养马花销相当大,一马六夫不是瞎说,能有马的大族,八成也有甲胄,李昊自觉战力还在,抢个大族的庄园不成问题。 “那可不好弄,得叫上王全他们。” 李代揣摩了下族兄的心意,觉得他是不想走路了,偷匹马虽然会得罪元氏县里面的大族,但他们大多在常山国、赵国一带混,偷了就溜到其他县也没啥。 稍南边的亲戚更多,赵王司马伦权势正盛,他们在南边能混的更好。 从太原国到常山国的路只有这条,因此一路上这支贩奴队伍碰到不少往太原方向走的商队、行人。 还没等李昊抢大族坞堡的设想实现,他们就遇到了一伙熟人。 同样姓李的十几名壮汉,为首四五人还穿着甲胄,看的李昊心热不已。 要不是这伙人是亲戚,他还准备尾随上去抢甲呢。 “这不是李昊和李代嘛,有空杀人吗?” 为首的李廉眼尖,瞥见了贩奴队伍中的两个任侠亲戚。 这群李姓壮汉明显要干大事,一上来就问人愿意杀人否。 “杀杀杀,你们要去干谁?” 和押运私兵头子孙沛打了声招呼后,李昊带着自己的几个狐朋狗友暂时停下了,与往太原国方向走的亲戚们闲聊了一会儿。 “不好说,但必定能杀到人。” 李廉身材中等,倒三角眼塌鼻子,阔嘴厚唇,丑得相当有特点,面相却不怎么凶。 这群李姓族人左一言右一语,将事情缘由大概说了出来。 有个名为李矩的亲戚,是并州平阳郡人,原先是县中小吏,因护送离职县令到长安有功被任命为牙门将,之前九年一直在跟从朝廷大军征讨氐人齐万年的叛乱,屡立战功,被封为东明亭侯。 李矩立功回乡后,被任命为郡督护。 这是个类似后世政委的职位,有军队指挥权责。 但平阳郡的太守宋胄想让自己亲戚担任督护,多次暗示李矩。 李矩因此决定逃命,他先派人在常山、赵国附近搜寻同姓亲戚找了退路,军户出身的李廉等人知道了此事,害怕出事,就带交好的族人前往太原附近接应。 李昊听后明白过来,这不就是恶毒太守陷害忠良的经典情节吗? “你们怎知宋太守派来的人必定在太原到乐平郡之间?万一接不到李矩那不就坏事了?” 李昊多问一句。 他决定跟丑李廉这伙人干,李矩看样子也是有钱人家,救出来直接拉进造反队伍里。 他便派李代追上贩奴队伍,给私兵头子孙沛说了脱离队伍的事。 “这你就放心吧,宋胄那个亲戚叫吴畿,这个愚人找的刺客是太原晋阳人,有人探听到了消息传给我。不然我私自逃出来,这么急跑这一趟做甚?” 这个李廉更惨,是军户出身,魏晋的军户比明朝军户凄惨多了,连女儿都只能嫁给同为军户的男丁。 李昊点点头,说干就干,带着自己的任侠朋友加入了这个团伙。 他们在山里面走了大半天,临近傍晚的时候终于迎上了慌不择路的李矩一家。 李矩本身也是个壮汉,打寻常三五之人不在话下,但追杀他的刺客足足有二十多人,有家小在,李矩也只得仓皇逃命。 “兄弟撑住,我们来了。” 丑李廉先瞥见要迎接的目标,给来的亲戚们指了指后,就率先冲上去。 正想抢击杀的李昊怎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在泥泞的山路上奋力追赶,终于超过了披甲的丑李廉,让李矩一家过去后,举着环首刀就朝刺客们杀过去。 “兄弟不可鲁莽,让我先上。” 丑李廉哇哇大叫,他的本意是好的,没有披甲的李昊冲上去必定有危险。 把家小送到前来迎接的亲戚们手里后,李矩也忍不住这股气,拎着刀又折返回去。 羊肠小道本来就只能容纳两三个人并肩通过,三个壮汉一前两后一齐挤着上前,场面顿时有些喜感。 刺客们还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他们中打头之人也是披了甲的,见目标李矩正在眼前,于是三步并作两步,与三李迎面接战。 “李矩,死在乃公的刀下吧!” 乃公的意思是你爹我,刺客头子相当狂妄。 李昊怎么可能让身旁两人抢了自己的人头?他怒喝一声,也不避让刺客们的刀锋,将环首刀高高举起,重重砍下。 刺客头子和李昊的鲜血前后飙出,对面二十多双眼睛同时瞪圆,仿佛见到了鬼神一般,他们自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不要命之人。 搁以前,他们指定不会相信会有无甲刀客和披甲兵卒贴面对砍,今天总算是开了眼界。 更让人惊讶的是,倒下去的居然是披甲之人。 略微落后一两步的丑李廉、李矩两人也很震惊,李矩甚至还和丑李廉对视一眼,似乎在问你是从哪儿找来这样莽撞的亲戚。 “敢在乃公面前发愣,纳命来。” 李昊入乡随俗,也用乃公自称。 他左挥右砍,生生将环首刀舞出圆形轨迹,仅仅是十几个呼吸,追杀的刺客就倒下十四五具。 身上的血更是将褐布短打染成深红色,看着极为瘆人。 余下刺客见这架势,哪里还有心思再来追杀李矩,当即纷纷转身逃命,但山路崎岖,仅仅逃出去最末端的两三名刺客,余下全被打头的三李追上去砍翻。 “兄弟受矩一拜!大恩不言谢,若有事只管吩咐,矩便是拼上老命也要做到。” 李矩震惊于这位亲戚战力的同时,顺带关切了亲戚的伤势,帮亲戚简单包扎后,就表达了谢意。 他抱拳一拜,往李昊身前跪下去。 李昊和丑李廉当即扶起,李矩五官倒是端正,细眉丹凤眼,颌下一圈美髯,比丑李廉好看多了。 “好,我正有一桩拼命的大事要做,正缺人手。” 俊李矩也是个实在厚道人,当即回道:“敢不效死命!兄弟只说是何事。” “扯旗造反!”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章 跟着李大帅干有饭吃、有屋住、有钱花、有命享受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俊李矩嘴张的老大,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要不此等大事还是再商议商议?” 他身边的丑李廉反应就快多了,“反他娘的。我早就受够这窝囊气了。” 魏晋时期的军户也叫士家、兵家,军户里的壮丁要终身为兵,且七八岁到十五六岁之间的男孩要“备宿卫”,即在家乡警戒巡逻。 即便承担了兵役,但赋税这些该交还是要交。有些参与军屯的士家,每年上缴的田租能到收成的五到六成,且丰年多收,歉年按正常年份收取。 一句话,农奴都比他们有价值,因为大族们的农奴是花钱买来的,而军户不足只会用罪犯、流民补充,官府不花一枚五铢钱。 丑李廉和他的人不用多费口舌,李昊和他联手劝起俊李矩来。 “你说你好歹是个亭侯,那宋太守派些人就敢杀你,这样的世道不反更待何时?” “就是,我等有人有刀,在赵国的亲戚又多。听说赵王司马伦正带兵在洛阳乱整,赵国没有多少精兵,不如趁机起事。” 李昊和丑李廉在晋朝地位较低,没有多少起事的负担,但俊李矩可不一样,他刚刚在军中拼搏了九年,九死一生才搞到一个亭侯爵位,起事意味着之前的拼搏白费功夫。 虽然西晋的侯爵不值钱,一次批发封侯数千人,但俊李矩好歹也是有爵之人,别人给面子的话也得叫一声君侯。 身边众李正在收拾满地的尸首,这条山路前后几百步都有停下来观望局势的行人客商,这么大的杀人阵仗是瞒不住的。 俊李矩回头望了眼年幼的儿子和愁眉苦脸的妻子,总是下不了决心。 “宋太守是个好人,他对我不错,就是那吴畿坏了点,可我只要逃得远远的,吴畿也不会为难与我。” 他缓慢将硕长的环首刀插回剑鞘,不敢与两位一路救他的远房亲戚对视。 “你这糊涂人,宋太守肯定不会在平阳郡杀你,他和亲戚吴畿分别摆出不同的态度,就是逼你离开他的地盘,只要你走出平阳郡,那就和他没多大关系了。杀你之事必定是宋太守首肯的!” “当今世道,伱不造反,还有活路吗?宋太守这种人可不仅仅在平阳郡一地,想你之前九年的苦劳,到头来落一个被人追杀,连家乡都待不住的下场。不如跟我等反了算逑。” “咱弟兄这么多,打下几处城池你的妻儿就安全了。” 李昊和丑李廉轮流劝说,核心观点便是唯有造反,才能挣出一片能让家人容身的地盘来。 依上辈子成功主持造反的经验,李昊明白安全感才是让属下跟着造反的核心因素。 这個安全感不仅包括将士本人的性命,还包括将士家属、升官前途、稳定的财产获得途径等。 一句话,让弟兄们明白跟着李大帅干有饭吃、有房住、有钱花、有命享受。 俊李矩再次看向东方的妻儿,妻子脸色煞白,时不时还抹着眼泪,但还是在安抚同样被吓得痴傻的五岁儿子,两个仆人肩上的担子都在逃命途中扔了,只背着几个小包袱。 他心一横,蓦然拔出环首刀,“不杀宋胄、吴畿,我誓不为人!” 他打生打死九年,居然换了个流亡他乡的命,搁谁身上都气不平。 发了通毒誓后,这位晋朝亭侯倒握刀柄,朝救援他的两位亲戚一拜,“我颇有家资,在平阳郡也有些名望,两位弟兄作何打算。” 此地位于乐平县,而平阳郡尚在太行山西侧,隔着老远,去平阳郡起事显然不合时宜。 丑李廉做事挺热心,但造反也只是受李昊鼓动,心里还没个章程。 李昊早就想好了初步规划,“乐平郡和东北的井陉县都是山地,易守难攻,不如就在此地起事。咱趁夜赶上之前那个贩奴商队,增加点人手。之后相机行事,准备抢乐平城。” 乐平郡辖下只有乐平县、沾县两个县,东汉末年曹操的青州骑曾经在这里驻兵,因为乐平郡是并州太原一带到冀州常山郡的咽喉。 唐朝之后大名鼎鼎的娘子关便是在乐平郡,但此时显然还没出现这个关名。 割据争霸的地盘讲究一个金角银边草肚皮,即处于角落的地形最佳,四边的地盘其次,最差的是中心地带,四处挨打。 这乐平郡虽然处于并冀之间,看上去属于草肚皮,实际应该算银边。因为依靠太行山,堵住关隘就能防住西边太原方向来敌,而外部要打进来也只能从元氏县、井陉县打,其余方向全是山地,别说运粮了,连行军都不方便。 而太原方向的晋军还顾不上往东打乐平郡,他们北面、西面、南面全是蠢蠢欲动的羌胡、南匈奴,而此时的太原王暂时空置,辖下军队暂由安北将军统帅。 原太原王司马辅已死,他的孙子司马铄袭封了赵国南边的中丘王。 中丘原先只是一个县,司马炎大加郡的数量,将中丘一个县提成了一个郡,并加封给宗室,以此来制衡势力较大的赵国。 “彩!我带来的弟兄们家属都在常山郡,可命人将家属们都接来。” 丑李廉相当支持造反事业,这群人都不是专业募兵,家属在能极大增强他们的忠诚度。 议定起事事宜后,三李按年龄排序,相互认作同辈兄弟,以二十九岁的李昊年纪最大,便成了大哥。 俊李矩虽然入伍九年,实际上才二十七岁,排行老二,丑李廉看着面相老,也才二十五岁,位列老三。 打扫战场是个细致活,刺客头子那副铁甲被扒下来,其余刺客的环首刀、衣物、携带的口粮、五铢钱全被诸李带走。 “总共是二十二柄环首刀,有长有短。搜出的五铢钱串了六吊,口粮挺多,兄弟们全背上了。” 丑李廉的人向三位兄长汇总了缴获所得。 环首刀是一种直刃长刀,刀长一般四五尺,即一米到一米二,刀柄顶端有一个平衡配重的圆环。 魏晋尺大致在二十四、二十五厘米左右,从秦汉到宋元明清,一尺的长度从二十一、二厘米加长到了三十一、二厘米,魏晋尺恰好处在中间。 “六吊钱就买了二哥的命,这宋胄也忒不是个东西。”丑李廉时刻不忘贬低平阳郡太守。 “说不定还有没付清的银钱呢。” 李昊觉得肯定不止这点,刺客们身上的钱只是用来应付追赶途中的花销,卖命钱应该没带在身上。 “我的仆人挑的财物不少,可惜遗落在了路上。好在我于常山郡置地三百亩,可转卖了充作军资。” 西晋军制相当奇葩,外地军队由各地都督府与就藩诸王统领,郡县各城常备兵卒并不多。 自郝散、郝度元、齐万年等蛮夷造反,贾南风、司马八王前后搞事以来,各地流民盗贼四起,有些小县的城池早就被攻破好几次了。 众人商定了造反细节后,当即分做两路,一路由俊李矩带着十人,以及他的妻儿仆人去乐平城,他们没穿甲,能够顺利进入城内。 另一路则由李昊、丑李廉领着,去追赶那个贩奴商队,胡奴只要给足吃的,啥都能干。 双方约定明天午时前后在乐平城内外相机行事。 造反尚未成功,诸李仍需努力,因此李昊、丑李廉等人匆匆吃了携带的胡饼后,便连夜追赶贩奴商队。 行到一半,李昊突然想起他们三个里,有一个自并州逃命到河北,还有两个河北人,要是再有一个中山靖王刘胜之后,那团伙就凑齐了。 这个配置的团伙一看就很能折腾,当然,都到西晋年间了,折腾的事情自然不是匡扶汉室。 “三弟,你可曾听说过什么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有才能的那种。” 李昊问道。 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丑李廉居然当场就说上来一位。 “有个叫刘琨的,是中山郡人,名气很大。我在他手下当过差,觉得此人很有能耐,他长相也挺俊朗。” 中山郡挨着常山郡,就在东边不远。 李昊大喜,“那这人现在在何方?以后咱的地盘大起来,或许可以设法招揽过来。” “那大哥还是别设法了。”丑李廉显然不认为这刘琨会跟他们一齐造反,“此人是赵王司马伦的部下,这会儿嘛,估摸着在洛阳城里潇洒呢。” 赵王司马伦的封地虽然在赵国,可他一直在关中、司州任职,跟着司马伦混的刘琨也多半不在赵国附近。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3章 贼人打上门了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身为常山张氏的荫户,孙沛也没多大志向,活着就行呗,别的也不奢求。 当他清晨被推搡而醒时,活下去的渴望瞬间主导了身体。 “李阿翁,何故至此?我等身上的钱财请诸位李阿翁自取。” 刀刃明晃晃的架在他脖子上,周围五个穿甲壮汉,还有五个无甲刀客,队伍里值夜的私兵已经被放倒,这时候不服软怕连小命都没了。 李昊嘿嘿一笑,“孙老弟,咱又不是强盗,谁瞧得上你那点铜板?为兄我有桩大事要做,缺点人手,不如从你手上借这一百多人?” 经常混迹在常山郡这一带的人都知道,常山张氏绝对是胡奴贸易里赚的最多的大族,家族里的坞堡都不知道修了多少座。 “好说好说,李阿翁尽管拿去,老弟我身上的钱财也请阿翁赏脸带走。” 得知只是劫人,并不劫财劫色后,孙沛瞬间放下心来,他以为这伙李家人抢胡奴是准备带去贩卖。 这个张氏可不怕,以后有的是功夫慢慢算账。 孙沛当即出声,命手下私兵和雇佣而来的闲汉掏些五铢钱出来买命。 “谁说会放你们走啊?都老实听着,乖乖跟着我们一起做事还能留条小命,胆敢有二心,便以此物为例!” 丑李廉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然后一个后蹬腿,将一杆从张氏私兵手里缴获的卜字戟木杆踩断。 这個立威做的没错,但李昊相当心疼那杆戟。 正值起事之初,他们相当缺卜字戟这种正经步兵大阵里用的趁手武器,而这李廉一脚就踩断一杆,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李昊觉得应该抽空给丑李廉说说,以后不要踩武器立威了。 孙沛等人大吃一惊,这帮李家人要带他们去做什么? 即便张氏私兵心事重重,被收缴了武器的他们也只得乖乖上路,又继续往昨天经过的乐平县走回去。 胡奴们则无所谓,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也搞不清楚汉民之间为何内讧,只知道又得往回走。 但走到哪都行,只要有口饭吃。 对吃不饱穿不足的胡奴来说,被贩卖到汉民大族手上反倒是条好出路。为了让他们干活,汉民大族多少要给口吃的,就这都比待在并州饿死强。 临近中午,这支两百出头的奇怪队伍总算是赶到了乐平县附近。 “就这还是个小县之城?还能容纳乐平郡的太守?” 望着那一座大体由夯土堆成的城墙,李昊当即感受到了魏晋时期生产力的落后。 乐平郡虽说只管辖了两个小县,名义上确实是个郡,太守也是年俸两千石的一方大员,但郡治所在的城池只在城门附近包了砖石,连瓮城圈都没有,仅有自松溪河引来的护城河和一座吊桥。 但就李昊所见所闻,这乐平郡两个县的税收恐怕养不起一个太守和两个县长,也不知道司马炎大设州郡是出于什么目的? 已经进城的李矩派人盯着城外的情况,等到发现李家人出现后,双方迅速联络上。 “城内唯有县长,张姓郡守不在。城内守兵大概有一两百,以五六十岁的老翁居多,所持武器大多是手戟、环首刀,卜字戟不多。” 负责通报情况的李氏族人将探听到的消息禀明。 即便没有八王之乱这一下,西晋的军户制度也执行不下去了,军户地位低下,其他户籍的妇女不愿意嫁给军户,这让军户后代大幅下降。 再加上军屯之田又被大族侵占,流民宁愿归到各地大族当佃户,也不愿意加入军户世代当牛做马。 卜字戟较长,手戟则和环首刀差不多长,短武器较多,说明这群老头兵平日也不练习战阵。 不过就他们的年纪,练不练都一样,对上披甲壮汉一样嗝屁,还不如练练腿脚,既能跑路,也能快速投降。 “真是天助我等,大哥和我带人冲进去占住城门便可成事。” 丑李廉率先建议。 这个张姓太守八成就是隔壁常山张氏出身,因此城内老头军对北城门不远处暂歇的胡奴商队见怪不怪,连派人过问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你带人随后进去,不然我们这几个披甲兵卒靠近城门,守城的老翁们会起疑心的。” 李昊让丑李廉安稳待在此地,他带着孙沛往城门走,后者捧着几吊钱,装作要给城内大官送礼的模样。 西晋时期的太守之位相比两汉大为贬值,东汉末年买个郡守估计得上百万钱,也就是上千吊五铢钱。 如今可能三四十万枚五铢钱就能买到乐平郡这样的小郡太守。 与李昊的设想略有出入,守城老卒们连问都没问这两人是来干什么的,似乎带刀披甲壮汉能随意出入乐平城。 入城之轻松让他感慨司马家北部江山丢的不冤,就这种防守,便是关上城门吊起吊桥,几千胡人随随便便就能攻破乐平城。 城内街巷人流也不多,老百姓穿的一个比一个朴素,这年头有点钱的人家基本上都住在自家坞堡里,不在官府治下的城池住。 李矩早就等在北城门附近,见新认的大哥趾高气昂进了城,身后只跟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帮闲,顿时有些沉不住气。 他于是在一条小巷边亮相,示意大哥到隐蔽处说话。 李昊自然顺从,领着孙沛进了小巷。 “大哥怎么不多带人进城?” 李矩以为计划有变。 “城内守兵就那些老翁,带多少人都一样。你妻儿安顿好了吧?派个人领着我去县衙,你继续带人守在北城门附近。” 乐平县正户加军户不足一万,因此一县之主官被称作县长,户口少,县衙所属的吏员也少。 擒贼先擒王,既然太守不在,李昊准备先拿住县长,再占据各处城门。 “这……不如我等和大哥一起去县衙,聚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李矩提议道。 分兵历来是大忌,兵力越多,成事的可能性越大。 “准了!” 李昊无所谓,有甲有刀,面对的还都是老头兵,他一个人就能搞定,但多带些人去总能增强气势,让那些腿脚不利索的老头兵早点放下武器投降。 为难一群被司马家百般压榨的老头也不是他想做的。 这伙人于是快速朝县衙而去。 一路上俊李矩故意落后大哥几步,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哥的身姿瞧。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大哥身上有股常人所没有的霸道气质,说一不二。 即便是大哥随口说出来的话,他也想立即去做。 李矩想不明白,只能将之归因为大哥的个人魅力。 县衙虽然看着很新,但规模不大,县长佐吏可能也就二三十人的样子。 门口值守的六名卫兵是正经壮丁,手持卜字戟,身穿铁札甲。 一见跑来了十几个持刀大汉,为首之人还穿着铁甲,县衙卫兵直接往大门里跑,看样子准备关门抵御。 李昊撒开脚丫子,总算在衙门仅剩一条缝之时扒到了门上,双脚发力,开始抵门。 其余诸李跟着合身撞门,门后的卫兵来不及将门栓横上,只能弃门而逃。 “县长,贼人打上门了!” 卫兵们边跑还边出声示警。 李昊如同影子般追在这群卫兵后面,他们必定是往县长那里跑,追过去总没错。 县长正和佐吏商议开春劝农之举,居然听见卫兵出声示警,正待召唤仆人逃命,就被人堵在了大堂里。 “壮士,彬乃琅琊孙氏出身,多少赎命钱都出的起。” 见贼人两三下砍翻了有心御贼的那三位卫兵,而剩下的卫兵、佐吏一个比一个降的快,孙彬当场报家门。 “赎命钱?那倒不必。咱不要你的命,只要你乖乖配合即可。” 李昊提拎着浑身瑟瑟发抖的县长孙彬,带人出了县衙。 接手城门比攻占县衙还要顺利,老翁兵们早就干不动了,他们才不会为司马家拼命。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4章 乐平出了个万人敌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幽州蓟县,幽州都督府。 一脸愁容的幽并都督刘宝跪坐于主案后,这段时期各种糟心事不断传来,辽东郡、辽西郡的鲜卑段氏、慕容氏不断闹事,这群胡人都跑到渔阳抢汉民的粮食了。 而洛阳附近又有大乱,据传赵王将赵国军队都调到洛阳去了,赵国防务空虚,赵国西边的并州也归他都督,那边一旦出事,他这个安北将军也鞭长莫及。 纵观天下,如今安稳的都督也就青徐都督,那边既无外敌,洛阳城附近的内斗也传不过去。 “报,鲜卑部大酋段务勿尘携礼请见,他们来了一百多骑,似乎准备向都督赔罪。” 一名传话仆役快步进来后,禀明城外来的胡人。 “让他们不穿甲进来。” 鲜卑段氏是辽西郡的鲜卑人首领,鲜卑诸部中,段务勿尘较为亲近汉人,其辖下部众来源繁复,以乌桓、鲜卑为主,汉人、匈奴人都有。 刘宝处置幽州这个乱摊子的思路一贯是拉近打远,鲜卑段氏的主要地盘在辽西郡,但首领这一家子都住在蓟县东边的令支。 令支距离幽州治所也就四百余里,即便胡人在开春之际扛不住饥饿,直接跑过来抢汉民粮食吃,双方在明面上还得保持体面。 传话仆役领命而去,刘宝又拿起一件帛书公文。 先不说公文的内容,光说看清上面的草书都让刘宝头疼。 洛阳城里的那群文士们整天啥也不干,就在这上面乱整,导致各地传抄公文的笔吏们以此为风尚,跟着用草书写公文。 刘宝怀念之前隶书为主的公文,起码看起来易懂,眼睛不遭罪。 “诸李作乱……斩百人……” 安北将军皱着眉头看下去,却发现这封公文写的不知所谓。 其主要意思是太原郡东边、常山郡西边的井陉一带出现了汉民叛乱,带头之人是赵国诸李,其中最勇猛者一人连斩上百人,已经将乐平郡治下的乐平县、沾县攻下来了。 汉民作乱已经让刘宝够难受了,出事的地点还是并州、冀州之间,这让安北将军额头上的皱纹更加密集。 “乐平郡……常山张氏……” 刘宝盘算着该怎么才能镇压这支乱民,张氏是个大族,每年大把洒钱给洛阳权贵,若是让这支乱民流窜到了常山国,那他也讨不了好。 起码就目前来看,张氏支持的赵王权势正盛,他还不想触怒赵王。 刘宝正苦恼间,段务勿尘带着他的子侄等随从进入大都督的公房。 “给大都督赔礼,这是钱二十万,锦帛五十匹。” 这位段氏首领已经四十七八,身材矮壮,汉话说的还不错,起码刘宝能听懂。 一见到他,安北将军就想起那群文士们,刘宝认为将身型硕长的文士们个头压扁,或许能得到段务勿尘这样的矮壮身材。 “你们鲜卑部族抢去的粮食可不止这么点,二十万钱能做什么?买個公卿都要几百万钱。”刘宝喝斥道。 能拿出赔礼的鲜卑人都算好胡,慕容鲜卑年年抢劫杀掠辽西百姓,安北将军还拿这支胡人无可奈何。 鲜卑人抓走了不少汉民铁匠,辽东辽西之地又多铁矿,这让鲜卑骑兵人人都有双马镫,比幽州晋军骑兵马上打斗能力强不少。 “我等穷苦,只能拿的出来这么多钱。”段务勿尘讪笑道。 他长相比较凶恶,这张硬挤出来的笑脸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刘宝也不想看他这张老脸,于是既没有回话,也没有收下胡人赔礼,只接着看来自并州的公文。 这几张公文说的还是并冀之间的叛乱,井陉关隘告急,井陉关隘失陷,常山张氏的坞堡被攻下多座…… 更夸张的是,后面到的公文里频频使用万人敌来描述叛乱头目的悍勇,这让刘宝难得露出笑容。 各州郡除去都督府派驻的驻军,便只有太守、县令长能调动的那几十上百名武吏,对上个别壮汉自然是打不过,叛乱头目可不就成了万人敌。 刘宝感慨诸李挑了个好时候,赵国之兵都不在驻地上,冀州都督刘寔年老昏聩,又在洛阳兼着太保的官,没功夫管这档子事。 而并州方向更无能为力,太原王多年未封,朝廷为了让并州军政运转完整,又再设太原郡。 而太原郡守既要提防临汾方向的南匈奴,又要防备北面的鲜卑胡人,便将这堆乱摊子扔给了军事上司安北将军、都督幽并诸军事的刘宝。 “大都督愁容满面,可是有为难之事?若我族人能帮得上忙,尽管吩咐。” 段氏鲜卑首领接着巴结晋朝的幽并大都督,他自认为实力不济,只能依附晋朝。 刘宝看着他,忽然心生一计。 借胡平贼,岂不一举两得? “南边有叛乱,本府忙于政务走不开,须得有上千骑兵才能围堵流窜的乱民。” 刘宝知道这段氏辖下有不少汉人骑兵,他想借这部分骑兵去镇压乐平、常山郡的叛乱。 段务勿尘顺杆子就往上爬,“怎么能让此等乱民扰乱大都督心神?我儿子段文鸯骁勇善战,可带数千骑兵帮帮忙平叛。” 即便是归顺晋朝的鲜卑部族,也没有正当理由派兵进入汉地,段务勿尘早就想派兵去汉地一趟。 他也不想要别的,抓一些汉民工匠、石匠、铁匠就足够了。 “数千太多了,你等胡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只能派一千汉民骑兵,我另派一军一同作战。” 一军便是一千五百人。 一千五百名军户出身的兵卒,加段氏鲜卑的一千汉民骑兵,平定一场波及两郡的民变是足够了。 当然,这股晋军还要肩负监督鲜卑骑兵的重任。 “全凭大都督做主,文鸯,还不拜谢大都督?” 段氏鲜卑首领大喜,当场就和儿子拜服在地。 双方继续商议,将出兵的时机、行军路线、军粮供应等细节一一敲定。 “平定诸李之变后,我便向朝廷表奏,请封你等段氏为辽西郡公。” 到最后,刘宝还不忘给段家人给些口头好处。 段务勿尘喜出望外,他非常感激这群叛乱的李家人。 …… 常山郡,元氏县,一处武氏坞堡外。 在过去的十几天里,三李带着自乐平县整编的老弱兵卒,一路骗的沾县、井陉关隘等地兵卒出城平叛,然后李昊大发神威,先杀散晋军,后尾随溃散的晋军入城,连拿沾县、井陉两座县城,以及井陉关隘这座重要关卡。 收编了不少兵卒后,缺甲缺粮缺牲畜的困局摆在了李昊面前,而隔壁元氏县的大族既有私兵,又有土地钱粮,正是诸李造反路上的垫脚石。 于是李昊带兵进入元氏县境内,也不攻打县城,只整编乡野间的坞堡,收拢大族们的铁匠工匠、私兵佃户,然后通通送到乐平、沾县等核心地盘。 常山大族有四个,张武孔贵,元氏县附近则分布有张武两家。 张家在元氏县的坞堡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一些张氏族人就带着私兵和亲戚武家合兵一处,囤积在这座最大坞堡里。 六百余名持刀兵卒跟在骑马的将军们后面,缓缓在坞堡前展开阵型,尚有两三百名随军民夫推着架子车跟在兵卒后,车上有不少简易梯子,打普通坞堡还行,打眼前这座大坞堡指定不行。 丢掉十几座坞堡后,张氏、武氏已经对声名鹊起的宇宙大将军李昊有了清晰的认知,他们觉得守不住,于是派了数人出堡协商谈判。 “我武氏愿归附于大将军,献一女侍奉大将军,另赠刀戟一百,马匹三十,助将军成事,只求将军移兵他处。” 为首之人名为武维,正是这座坞堡主人的堂弟,年纪在四十出头,身穿宽松外袍,朝着骑马的李大将军谄媚一笑。 姓武? 这个姓氏有点熟悉啊。 “糊涂啊,打下这座坞堡后这些也是我的。”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5章 什么士族,还不是我李家的牲畜!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谈判破碎之后,武维等人直接跪下投降,免得脖子上挨刀。 而堡内武氏还想抵抗,他们的凭借是这座和村落一般大的坚固坞堡。 李军民夫快速行动,用绳索将两幅木梯捆在一起。 大将军的威武众人有目共睹,只要让大将军爬上坞壁,这处武家坞堡也就破了。 民夫准备好之后,义军派出披甲之人,举着盾牌冒着劲弩、长弓的攒射逼近到坞壁下,将梯子给大将军搭好,并死死摁住梯脚,以防堡内之人推翻梯子。 “大哥放心,弟兄们守在门壁处,只待门破。” 杀气腾腾的李廉呼喝道,他手下的长弓手、擘弩手正在朝坞堡四角的角楼射箭,以此来压制敌军箭矢。 这些大坞堡修的往往比县城讲究的多,出入之门还修有类似瓮城圈的门壁,挡在正门之前,以防敌军大举冲过来,用撞门锤破门。 李昊哈哈一笑,左刀右手戟,大步朝着木梯走去。 四五名带甲兵卒手持盾牌,护在大将军身前。 坞堡内一处望楼上,坞堡主武智挥舞手臂,恨不得自己跑到两处角楼上动手放箭 “快,往李贼身上射,射迟了万事皆休。” 比起县城里的武吏,坞堡主的私兵装备更精良,长弓、角弓、梢弓应有尽有,擘张弩、角弓弩也都有不少。 按理一般的流民反贼根本扛不住坞堡私兵的弓箭攒射,但堡外的这伙李贼不一样,披甲贼兵已达上百,其余无甲刀客只需要躲在远远的,等着身中十箭还能杀敌的贼首攻破坞堡就行。 可惜武氏坞堡弓弩手技艺一般,他们甚至没能射走为贼首扶梯的贼兵,武智眼睁睁看着贼首,嗷不,他的宇宙大将军从坞壁外冒头,然后翻进来。 这一刻,他终于回想起了近日流传的恐怖事迹,以及抵抗到底的张氏族人被大将军抓捕后的屈辱。 私兵们也只是普通持刀兵,披甲之兵不到两成,有些人连盾牌都没有,武氏私兵就是一起上,多半也只是少上百张吃粮的嘴。 何况私兵们还不想为武家送命,于是争着投降,并给宇宙大将军带路,去找坞堡的武氏族人。 “放肆,要降也轮不到你等奴仆。都给我放下刀戟,恭迎大将军入堡!” 坞堡主武智带着护卫从望楼上跑下来,先威风十足的呵斥了准备投降的私兵、奴仆们,然后笑着跑到大将军身前跪下。 “仆名智,乃此处坞堡帅,愿以全堡降大将军,永不复叛。” 武智先文邹邹来了段自我介绍,然后扭头换了张相当凶恶的脸,命堡内族人奴仆将准备好的献礼带上来。 李昊则让降兵将坞堡打开,好让义军顺利进入。 “此乃张氏族人,请大将军发落。”武智眼巴巴盯着大将军,似乎在等夸奖。 逃到武氏坞堡里的张家人居然都被这武智命人绑了起来,就等着堡破献俘。 张家人显然没想到自己亲家居然早就存了抓他们献给反贼的心思,个个群情激愤、目眦尽裂。 若是此刻给这群张氏族人松绑,这个武智能被活活咬死。 这还不够,又有一名年芳二八的襦裙女子被带了上来。 “此乃小女武宪英,愿奉于大将军为妾。” 除了武智最漂亮的女儿外,其余先前就备好之礼也被武氏奴仆抬了上来。 眼瞅着义军兵卒陆续进堡,这位坞堡主也急了,嘴上不断说出各种承诺,甚至还许诺给李将军买个乐平郡守的官职,只求义军保留他的坞堡和田地。 “什么士族,还不是我李家的牲畜?” 进来的李廉乐不可支,这些士族养的又白又肥,虽然干活不利落,可身体还算健壮,拉到乐平县的山里便是個合格的牲畜。 义军势小,若是晋军打过来,就需要躲进井陉关隘里据关死守,因此三李商议后,决定将多余的丁口往乐平县、沾县两地迁移。 如今正是三月初,抓紧时间的话,还能种上今年的地。 武智和围过来的武氏族人相当绝望,有些死心的箕坐在地面上,没死心的还在磕头求饶。 坞堡主武智尤其磕的多,他额头上粘满了砂石泥土,几丝血迹渗透而出。 义军和附近众人全都望向大将军。 李昊看了圈后催促道:“看我干嘛,还是和之前一样,士族和他们的奴仆、匠户送到乐平两县,荫户、佃户、附近军户按丁口分地,愿意跟我们走的都带走,私兵、存粮、存盐一律搜刮干净。” 坞堡内除了正常的居民、建筑外,坞堡所属的士族往往囤积了相当多的粮食、盐。 粮食对义军来说只是小问题,盐才是不能解决的大麻烦。 义军地盘周围,司州河东、冀州涿郡、巨鹿等地,都有盐井、盐池。 并州中南部的汉人吃的盐一般是河东井盐、池盐,唯独乐平郡例外。 因为乐平两县在太行山东麓,距离河东的盐池不仅有一个并州,还有一座太行山,运盐成本太高了,因此义军聚拢到的这些人,吃的都是涿郡、巨鹿池盐。 李昊一直琢磨着,是不是从这些士族里找几个能拿捏住的,让他们以正常名义去巨鹿买盐。 虽然曹家、司马家一直在推行盐铁专卖,但各地世家多的是手段自行制盐炼铁,世家的私盐又没有官员贪墨,价格倒比官盐低廉。 降兵被义军什长、伍长快速瓜分暂编入队,而后义军各队开始快速刮地皮,李廉则在四处监督。 他长相丑,稍微装一点面相就凶恶起来,一般人真不敢在他手底下做小动作。 李昊则命人将武智拉到附近民居的一处房间内,喝问道:“想保住你家的这座坞堡吗?” 义军暂时缺人手,只能经营乐平郡以及井陉县等地盘,顺带向北面的晋昌郡扩张。 元氏县、东恒县等地,李昊的打算是暂时当作军事缓冲区,等兵强马壮后再派人占据。 所以此处坞堡就可以拿出来吊武智的胃口,好让他替义军去巨鹿买盐。 “想想想,大将军尽管吩咐,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做到。” 跪在地上的武智明白这是宇宙大将军要他办事,因此姿态放的相当低,脸趴到大将军靴面上说话。 “也不用你拼命,只需要你去巨鹿郡买私盐即可。” 这事虽然重要,但不怎么危险,武智闻言,高兴的鼻涕直流。 李昊不动声色将自己的脚抽回来,免得此人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皮靴弄脏。 “明公恩情,仆永世难忘。” 坞堡保住后,武智再次换回了比较文雅的言辞。 大将军连踹他两脚,“以后再说这种话,我听到一句赏你一脚。” 士族们为了彰显他们和底层百姓的区别,往往在说辞、服饰上狠下功夫。 李昊已经在义军地盘上下令废除各种军户、正户、荫户、流民的户籍区别,治下百姓不按户籍区分。 对这种用言辞举止来区分身份的举动,义军也要严厉打击。 “我听大将军的。” 武智唯一的长处便是身姿灵活,让他光着身子给面前这位义军将领唱歌吟诗都行。 “你还要做探查地形,标记巨鹿各城相距多少里,所处方位等事。巨鹿各城附近有哪些大族,大概有多少坞堡、多少私兵、荫户都要有所了解。” 李昊见他学识不低,又多吩咐了几个任务。 如今义军手上就几十匹马,都是各县城里的驿马、大族养的骑乘马,用盐石就能对付过去。 等以后搜刮到足够的马匹后,义军必定要组建成规模的骑兵军队,那时候可不能用盐石应付战马了。 战马可比步兵金贵多了,一匹六百斤的战马,在作战时,一天就需要二十到三十斤的吃食,其中草料与粮食的比例是七三开。 一天六到九斤的粮食只是娇贵的一个方面,六百斤的战马每天需要吃八钱的盐,八钱重约二十五克,连续行军时战马摄入盐量还要翻倍。 所以有骑兵部队之后,巨鹿、涿郡必占其一,为了减少附近敌军盐的来源,最好将两郡都占了。 刮地皮消耗的时间不多,运送粮食、日用百物的牛车、架子车却不够,于是便由李廉先行带着四百余人,以及此处坞堡里投降的六百三十口人先回到井陉县。 李昊带着二百兵卒暂时留守,明天李廉会再带人跑一趟,将此处坞堡里的粮食、物资全搬走。 当然,那位武宪英被留了下来,李廉走时没少挤眉弄眼,暗示大哥快些和这武家女亲热亲热,好生养子嗣。 在坞堡武家的堂屋里,这位十六岁的士族女再次和大将军见了面。 这是位鹅蛋脸、细眉大眼的古典美人儿,站在浑身是血的大将军身前也不怯场,贼兮兮的眼神在李昊身上乱飞,似乎要找到大将军这么勇猛的缘由。 “奴数次听闻大将军以一敌百,杀退张氏私兵和井陉兵卒,今天见了大将军的面,方知先前所传皆是妄言。大将军也和奴一样,两肩抗一头,并不是三头六臂的妖孽。”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6章 本将军心存仁爱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井陉县,煤矿区。 这是一处西高东低的小型盆地,南北长约五十里地,东西宽二十里地,产煤矿区在盆地中北部,其余基本是耕地。 李氏义军已经在井陉等地站稳脚跟,开采煤矿、铁矿势在必行,于是将近七八百名士族成员被陆续送到矿区挖煤、铁矿石等。 煤矿还是挺好挖的,矿井挖到两三丈深就能稳定出产煤块。井陉等地的铁矿就难了,量小还不说,得先找到孔雀石、赭石等标志性矿石,然后慢慢深挖。 煤井附近,将今天所获大族成员押运到矿区的李昊正听李廉讲着士族挖矿情况。 “大哥,这些士族干活真不踏实,又慢又懒,还是调一些老农过来挖矿。” 义军人才相当匮乏,李矩负责镇守乐平县,提防太原来敌,宇宙大将军主要负责开拓地盘,防备邺城幽州来敌,以及搜刮义军急需的各种物资。 挖铁矿、冶炼铁器、甲胄这种要事只能交给李廉监督管理了。 “种地的壮丁不能动,今年乐平、沾县、井陉三县的地要全部种上。” 李昊有自己的打算。 乐平沾县基本是山地、丘陵,两县加起来都才二十一万余亩耕地,井陉县除去关隘、矿区,耕地居然有二十九万两千亩。 当然,这个数字只是粗略加了官府黄籍、三县大族的田产后得出来的,与实际亩数还有很大差距。 李廉还想再劝,“还不如派这些士族去开垦荒地,他们挖不动煤,或让那些胡奴过来挖煤。” 他脾性有点急,看不惯这群士族拖延挖矿之事。 “胡人也得种地,铁矿石有就行,不要指望在此地挖到大量铁矿,你要确保煤能稳定产出。” 铁是争霸的关键资源,魏晋时期冶铁技术虽然已经成熟,但还没有像后世朝代那样发达。 有了铁,才能谈战兵的披甲率,才能打造全是双马镫的骑兵。 虽然井陉等地铁矿不多,但南边的赵国诸县,即原先的邯郸郡向来是产铁大区,李昊准备将北面的晋昌郡拿下来后,就转头往南往东打。 南边是产铁的赵国,东南方向是产盐的巨鹿郡,占据这两地,义军就能好好经营一段时间。 晋军给义军地盘的军事压力不大,并州那几个郡自身难保,冀州的治所是信都,冀州都督刘寔跑到洛阳争权夺势去了。 黄河北岸的军事重镇邺城虽然大兵云集,但镇守邺城的成都王司马颖时刻在关注洛阳附近的动乱,对并冀之间的义军没啥兴趣。 实际上邺城兵也不是抵御外敌、镇压民变的,司马家一直把邺城当作防备并州、幽州,以及青州、徐州两大都督区的军事前线。 历来由封王的宗室出镇邺城,而司马颖得罪了皇后贾家人后被外放,他正想尽方法重回中枢洛阳,区区波涉两个郡的民变,他还没心思管。 当然,晋军无意,义军有心,宇宙大将军一直派人监视邺城幽州来敌,只要两个方向没有派大军来,他的扩张计划就会一直推行下去。 二李洽谈了采矿之事后,一队骑手忽然找寻到了这边。 “大将军,这是赵国本家的李晃,今日午前抵达井陉县。” 一名义军什长介绍了这群客人。 来客穿着都比较华丽,为首之人头顶缁布冠,身穿交领直裾袍,腰间佩剑,是很传统的汉家士族年轻男子装扮。 与传统对应的自然是袒胸露膛、吃药发疯的那群文士了。 李晃弯腰一拜,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 他爹名为李楷,是李牧孙子李左车的十七世孙,算是太行山附近诸李的宗主,早年做到了治书侍御史,目前在赵国老家赋闲。 此前两三個月赵王就开始在赵国境内调动兵卒,这让李楷一家惶惶不安,最近疯传赵王攻占了宫闱,圈禁了皇后贾氏,李楷这个宗主因此生出举家搬迁到偏僻之处,修建坞壁自保之心。 恰好北边几个县有李氏族人举事,这李楷就派他的二儿子李晃过来瞧一瞧情况。 李昊、李矩这群李氏族人两三百年之前就和李楷这支分家另过,双方五百年前确实是一家,如今勉强算远亲。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义军缺有才能的管理官吏。”李昊表示欢迎。 魏晋时期的宗族关系比雇佣关系靠谱多了,李楷、李晃这支历代当官,家族子弟里有才之人管几个县的各项俗务不在话下。 “这是老父送给大将军的玉具剑一柄。” 李晃言谈举止相当得体,该行的礼节、送的礼物摆出来后,才说到正事。 “老父只求一处险要地方,修筑坞壁以保全族人,可向大将军买地修筑坞壁及耕种田地。若大将军有征召,老父与我等也会应召出兵……” 他提了一堆要求,核心意思便是这支李氏要在乐平郡买地修筑坞壁,以便安置族人。 其余缴纳赋税、应召出兵大致和士族对官府承担的义务差不多就行。 司马家的皇位来的不正当,忠孝仁义只剩一个,八王之乱开始后连孝也没了。晋廷对各地士族相当纵容,就李楷这种做法,即便义军被晋廷消灭,李楷这支也不会受到多大的惩处。 说完要求,李晃等人躬着身子等义军大将军说话。 李廉等义军出身的将士也在等大将军发话,他们之前被许诺过户户一体缴税一体服役,若是大族带着他们的荫户、私兵加入义军,恐怕很多老义军会失望。 “本将军允许你们修筑坞壁,豢养私兵,但不许有荫户、奴仆。族人、私兵全要上黄籍,受将军府统一管辖,且和义军各户一样纳税一样服役。 若要买地耕种,可雇人佃农,买的地也不能太多,以一千亩为上限。” 废除荫户必须贯彻到底,各户一致是义军的底线。 私兵这个还能商量,一来大族们也能有点心理安慰,二来也不用义军掏钱养军队,等大族们发现佃人耕种所得养不了多少私兵后,便会自行裁撤。 哪朝哪代大族们都能养的起打手,按如今士族私兵的披甲率来说,这些私兵和持刀打手差不了多少。 这些条件显然已经超出了李晃等人的预料,这位士族子弟心生抵触,但很快消失不见,不知为何,一见到这位同姓大将军,他就感到无比的安全。 那种因为担忧战乱导致家破人亡的焦虑就消失不见。 作为父亲的代表,李晃虽然不用能做主,但具体细节还是要深入了解,“敢问大将军,这些张氏族人也是一样的官府正户?以后也一体纳税一体服役?” 李昊早就猜到了他要问这个问题,不然李晃等人为什么巴巴的跑到井陉矿区来。 “对,只不过他们没地,这一两年是交不了粮税,本将军心存仁爱,许其挖矿以代赋税。” 这是大将军对挖矿之事的解释,为了招揽到李楷这一大家子,大将军还特地申明了义军对战兵、将领的分地政策。 “凡是加入义军的战兵,每人分地三十亩,许佃农耕种。伍长、什长等每升一级,多封五亩。斩首一级加封十亩,或授爵一级。先登夺旗等战功另有银钱丝绢布匹等的奖赏。” 分地是维持义军将士核心凝聚力的关键,三十亩地听着不多,但军功换地暂无上限,作战勇猛斩获较多之人便能快速获得土地、爵位。 这个时代为了保证军队战斗力,也只能这样做了。 司马家对兵卒的思路也差不多,晋廷中军兵卒的家属全都被移到洛阳附近,但因为大族侵田,中军兵卒家属到手的田地不算多。 李晃对这个显然不感兴趣,他恭敬一拜后,请求道:“愚弟仰慕大将军风范,愿随大将军出战一次,求大将军恩准。” 他老父亲命他大致了解义军的兵卒战力,这才是决定他家能否搬来的决定性因素。 乱世之中,唯有强悍武力才有用。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7章 一汉当百胡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入夜,井陉县,将军院。 这是原先井陉县令的府宅,前后三进,第三进院里还有个小池塘,被改做将军院,供大将军李昊和他妾室居住。 第三进院厅屋里,油灯散发出昏暗的光芒,凭空给房间内增添了一丝暧昧气息。 “李郎君,妾今夜穿的是名士装束哦~” 一身直裾的武宪英的躺在床榻上,她故意把哦字拉出长长的尾音,等到洗漱完毕的夫君看过来,便将修长的手指竖在白皙的鼻唇前,一点点滑下去,倒伸进嘴里舔舐起来。 “这名士的洒脱也不过如此。” 和正经吃了五石散的名士一样,武宪英身上的直裾外衣敞开着,露出类似小背心、吊带衫的贴身衣物。 李大将军看了几眼,虽然这武氏姿态妩媚、媚眼如丝,但他总觉得有点问题。 武宪英原先眼睛很大,眼珠子滴溜溜瞅人时总给人一种贼兮兮的感觉,一眼望去偷感很重。 如今眼神迷离、脸色红润,整个人用动作表达着她想,倒像是磕了什么药。 李昊走到床榻前,伸手从头到脚试了遍她的体温,果不其然,武宪英应该是吃了五石散。 “李郎君快来,妾的身子热热的。” 武氏还在低声说话,李昊抓起她,像拎猫一样拎到砖石上,用水盆里备用的洗漱水泼到了她身上。 她这才明白过来夫君不喜欢这种做法。 “以后绝对不许再吃五石散!” 弯腰凑到她面前,李大将军用手指头一字一点,指着她额头说道。 武宪英这才把大眼睛睁开,并快速换了一张无辜的脸,“奴知错了,日后再也不吃寒食散。郎君确定不试试吗?” 她心机其实挺重,但相当会讨李大将军的欢心。 李昊见事已至此,拿布巾给武氏擦拭了身体后,开始趁热进攻。 …… 晋昌郡,盂县。 义军能调动的一千四百余名兵卒,以及将近六百名民夫陆续在此处小县城南门前摆开阵型。 宇宙大将军辖下的义兵大致有三个来源,一是各士族的私兵,他们体格强壮,且经过小规模的训练,能听百夫长的指挥列阵,属于精兵。 二是各种胡奴中擅长使用刀戟弓箭之人,李昊也将他们挑选出来,打散混进以汉民为主的义兵里。 三是原先各郡县的武吏和关隘、城池里的军户兵。 晋武帝司马炎裁郡县兵后,为了维持地方秩序,允许各郡县招募武吏,大郡限额二百,小郡限额五十,这部分武吏加郡县附近军户兵便是司马家维持郡县统治的关键。 三部义军来源披甲率都很不高,除去留守兵卒,李昊拿来进攻盂县的这支义军中只有三百二十余副两当铠,只有什长、百夫长等人才能有披膊、护心镜这种高级护具。 两当铠便是这时代流行的普通甲胄,和背心形制差不多,前后两大片札甲,肩上用系带扣连,腋下没有防护,相当简陋。 当然,晋军也有防护相对全面的甲胄,比如有两块大护胸的明光甲,形制类似后世短袖的筩袖铠等铁甲。 但这些好甲一般在洛阳的中军、各都督府辖下的外军身上,州郡兵身上可穿不着。 “攻下盂县后,大将军的兵锋将直指鲜卑胡夷,那时便要三线开战了。” 李晃带着随从策马立于义军大将军身旁,他不太能明白为何大将军会先拿下北边几县,明明常山郡、赵国诸县更加肥沃。 这盂县地处山区,实在不是据地自雄之处。 “三线?太原那边堵住山路就行,鲜卑骑兵在山岭间也施展不开,拿下晋昌郡,义军才能专心对付东边晋军。” 晋昌郡原名新兴郡,辖地大致在五台山以南、云中山以东,南接太原郡、乐平郡等地,此郡大部分是山岭,仅有忻州盆地、盂县盆地等大小盆地还算好地。 李昊先打这块山地的原因很简单,定襄郡、云中郡等地都在拓跋鲜卑手里,五原郡、朔方郡、上郡、北地等四郡三十三县都被羌胡人占据。 拓跋鲜卑长期以来被人看做通古斯人,其实他们祖上来自长白山、大兴安岭一带,留在东北的一支鲜卑又被叫做锡伯人,演化为明朝女真人的海西四部,叶赫那拉氏便在其中。 此时的鲜卑人取代了匈奴的生态位,是漠北漠南草原的绝对霸主。 换个说法,蒙古草原上的马群大多在鲜卑人的控制下。 打下晋昌郡,也就能抢他们的马组建成规模的骑兵部队。 义军摆开阵型后,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将组建好的四架长梯搭到盂县城头上。 此城位于一处山脚,连护城河都没有,义军倒不用费劲填河。 准备好之后,李昊与义军将士一起,前后爬梯子攻城。 盂县县长还是负责任的,组织手上不多的兵力民夫抵抗到了义军攻上城头。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城内晋兵、丁壮前后投降,举孝廉出身的县长则意欲逃跑,被骑马的李晃等人在城外抓住,献给了义军大将军。 义军则按诸户一致的原则开始整编盂县城内外的百姓。 这個县城位于山区,土地不肥沃,修筑坞堡的士族不多,义军拿下各乡时相当顺利。 盂县守军可以说是一团散沙,虽然赵国等地疯传宇宙大将军有关张之勇,百战无前。 但李晃没有亲眼所见,也不好给他的老父亲交差,于是又等了两天,总算是等到了大战。 来自义军侦察兵的军情,有一股两三千人的晋军自幽州蓟县方向赶过来,因此李大将军只带着五百弓弩手、刀牌手就往井陉县回军。 李晃等人自然也跟着,他们是带了铁甲的,又有战马,即便义军打不过,他们也能逃的掉。 虽然义军手上的马匹不多,但李昊还是布置了相当数量的侦查骑兵,因此幽州晋军到来之前,井陉县的义军百姓基本上被撤离到县城、各坞堡、乐平两县等安全之处。 幽州晋军没有浪费时间去攻打乡野间的坞堡,他们直接行军到井陉城外五里处,似乎准备一举攻破这座城池。 井陉城外,段氏鲜卑的将军段文鸯、幽州军校尉卢嵘等人聚在一起,商议破城之法。 “井陉城有护城河,如要营造云梯硬攻,恐折损不少人手。不如我派人引诱那反贼出战,烦请段将军于城外击杀反贼诸李。” 卢嵘准备让反贼和段氏鲜卑骑兵先行火并一场,然后幽州晋军再动手。 此时汉人中的骑兵部队大多数都是弓骑手,使用角弓杀敌,马也不披甲。 唯有北方的幽州骑兵、鲜卑骑兵装备了不少双马镫,配合高桥马鞍、卜字戟、长矛等武器装备,用重装冲锋的方式冲散敌阵,再用弓骑兵追杀溃散的敌军。 这种打法是辽东辽西几郡的鲜卑骑兵和晋军相互攻伐时演练而来,南边汉兵目前还没有接触过重装冲锋的战法。 段文鸯自持勇武,也没把区区几个流民帅放在眼里,自然大大咧咧应下。 “那就先说好,攻下井陉城后,城内工匠、铁匠分我们一半。” 鲜卑将军已经打起了汉人工匠的主意。 卢嵘勉强点头同意,给流民干活的工匠是要卖给大族当奴隶的,分出去一半就少一半的钱。 城下在分赃的同时,城内的诸李在商议守城战该怎么打。 李晃有点见识,知道段氏鲜卑骑兵与其他鲜卑骑兵打法不太一样,因此真心建议义军大将军守在城内。 “唯有守城才能避敌之长,望大将军三思。” 李昊却兴致勃勃,他原先想着去拓跋鲜卑的地盘上抢马,没想到辽西的段氏鲜卑居然送上门了。 “这却无妨,我只想得到那些战马。你等就安心守在城上,看我一汉当百胡。”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8章 方知大将军还在万夫不敌之上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幽州军只派出了一幢人,即五百名战兵,以及随军搬运粮草军械的三四百名民夫。 战兵在西门外叫阵,民夫则到井陉城外填实甘陶河与护城河连接处。 甘陶河汇聚了松溪河、温河、桃河等支流,与井陉城护城河相联通,一旦被他们填实这头,护城河水会从另外一处地势较低的联通处流入甘陶河。 幽州军打的就是逼义军出战的主意。 “城上好汉,当今主上英明神武,快快献城受抚,朝廷还能给你等留条活路。” “大都督有令,凡并州军民投降者一律免罪。” “常山王令曰:井陉军民免赋免役一年。尔等若有心肺,当知常山王的仁义,再跟随李贼闹事,定惩不饶。” 幽州军没有硬攻井陉县的决心,而是派出十几个大嗓门之人不断喊话,让城内百姓明白趁早投降,朝廷就不会怪罪于他们。 分化贼军首领与百姓是解决民变的主要手段之一,各地官吏、将校基本上都会这招,并屡试不爽。 只要把民变百姓拉过来,贼军首领只能带着亲信贼兵四处流窜,成为高级马贼。 晋军可不怕没有地盘的马贼,持续围剿下去,总能一点点啃食掉贼军。 可惜幽州军打错了算筹,井陉县的百姓要么是被分了地的义军兵卒家属,要么是佃户、士族荫户转化而来,向朝廷投降后还得继续给士族当牛做马,跟着李大将军起事还能落些田产、牲畜。 义军应对相当简单,仅派百来名披甲刀牌手、弓弩手出城,守在西门前,同时在城头上用木单弩等大弩射填河民夫,逼退了这群人。 一身两当铠的李大将军则策马出城,马蹄之疾,生生铺出一条烟路,气势之盛让幽州军前排兵卒骚动不已。 “吁~” 当他勒马停下,幽州兵卒才安下心待在军阵里。 李昊环顾前方,仔细观察着这支幽州步兵。 幽州乃是抵御鲜卑等胡族的前线,军户兵自然还算健壮,披甲率也比郡县兵、士族私兵高不少。 就李昊自己看到的,有重铠、扎片盔的战兵能到三四成之间,伍长、什长之类的军官甲胄明显重的多,不仅有护心镜、护腕,还有一种类似大围脖的札甲盆领。 步督、持幢手、督战伯长等人都有战马,伍什佰等军官则和兵卒一样立于军阵中。 其余兵卒也不是全无护具,基本上都佩戴轻甲,要么是皮甲,要么是胸前一片铁札甲,相当于两当铠去掉了后背上的那片札甲片。 这支幽州军武器也较为精良,主武器以矛、戟、枪为主。 幽并都督一向常驻幽州蓟县,都督府管辖的军户能有七八万户,抛开老弱病残,仅幽并都督能调动的战兵就有三四万人,其中有甲有盔之兵应该上万。 所以井陉城外的这支幽州军应该算是精锐了。 义军侦查骑兵探明了随幽州军而来的还有上千名段氏鲜卑骑兵,此时没有出现在城下,那必定是抱着引诱义军主力兵卒出城作战的想法。 “对面的弟兄们,李大将军给参军兵卒一人三十亩地,另分房屋、牛羊……” 晋军大部分兵卒都是军户身份,开战之前,义军也派人喊己方的政策。 双方都想拉拢对方小兵,喊到后面开始吵起来,喊话之兵又没有读过书,自然是怎么粗鄙怎么来,惹得整军待战的双方兵卒们失笑。 “拿戟来!” 待到场面活铺垫完成,李昊令义军亲兵将自己的战戟递到手上,然后策马绕到幽州军侧后方,开始单人冲锋。 原先俘获的驿马都是单马镫,大将军命人合二为一,与高桥马鞍组成了正经的重骑兵马具。 他的战戟也是用卜字戟改的,另加一刃,变成了十字型,有点类似长镗。 虽然都是简化版,但打幽州军还不在话下。 李大将军一绕后,随军民夫就四散而逃,那幢幽州军也开始变阵,长戟长枪的朝向从面向城门改为面向来敌方向。 但军阵转动速度怎么也不能和骑兵比,原先待在后方的轻甲兵要直面重装冲锋的李贼,双方一接战,就有轻甲兵脱离军阵,与先前逃窜的民夫步调一致,开始逃亡。 西晋军制是一幢五百人,主官名为某某督,如果是屯骑校尉辖下的五百兵卒主官,则名为屯骑督,步兵校尉辖下的自然是步督。 除开步兵督,尚有五名督战伯长骑马维持军阵,他们用环首刀的刀背劈砍幽州兵,才将阵脚稳住。 可李贼的神勇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冲入军阵后,十字戟如镰刀一般回来锄草,两片刀刃总能带回来一片血肉。 而晋兵的戟枪矛虽然也刺到了李贼身上与胯下战马上,可李贼竟丝毫不为所动,继续用十字戟戳刺割拽。 临战兵卒很快士气崩溃,即便有督战伯长与步督的驱赶,也生不起与李大将军交战之心,纷纷四散逃命。 城头之上,李晃等人看的也是目瞪口呆。 一人冲阵已经勇冠三军,居然生生杀散了五百幽州甲兵,这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冀州人爱吹嘘呢。 “大将军之威,今日得见。” “原先不信大将军有万夫不敌之勇,我亲眼一观,方知大将军还在万夫不敌之上。” 李晃已经打定主意,即便是老父亲不愿来,他也要带部分族人到李大将军治下寻求庇护。 就这么一个猛将,守在井陉关,再多的兵卒来攻都是白搭。 陪着他的是李廉这些义军高层,李廉原先出身很低,最近骤得权力,心态相当飘。 他指着追着幽州军督战伯长杀的大将军身影,称赞道:“别说这些兵战卒,便是幽州屯骑来了,大哥也照砍不误。” 除去大将军分的地外,让义军将士归心的主要还是李大将军在战场上的表现。 先前的作战中,常常是大将军一人杀入敌阵,而后义军将士追着溃兵抓,数次亲自跟随后,任何一位义军将士也生不起与大将军为敌的心思。 李晃拼命点头,他的缁布冠都有点松动。 如此武力,能不能成事先不谈,守护一方平安是足够了。 井陉城下。 抢到了敌军一匹战马的李昊策马迂回,围追堵截溃散的幽州兵。 守在西门外的义军刀牌手缓慢逼上前,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战场,但始终没有离城门太远。 埋伏在远处山丘后的段文鸯见敌军只肯派上百人出城,便催动鲜卑骑兵向城门掩杀而去。 不管怎么说,先把这群贼兵砍到手。 当然,贼兵首领杀散幽州兵的骇人之举也被他瞧在眼里,段文鸯相当忌惮这位猛将,但他觉得麾下骑兵回去如风,足够在贼兵首领冲阵之前击杀那百来名贼兵。 数百名骑兵的冲锋声势立即引起了各方势力的关注,心中大喜的李昊也不装了,直接夹着十字戟,俯身策马杀向段氏骑兵。 鲜卑人不可信,他也不想义军里有大量鲜卑人,此时必须留马不留人。 段氏骑兵群里,最前面的几十骑都是人马具甲的重装铁骑,明显是精锐中的精锐,其后皆是普通札甲骑兵,马小一圈,也不穿甲。 两翼的骑兵主武器都是角弓,显然负责包抄。 但在李大将军面前,这种打法显然欠妥。 他这一骑与段氏骑兵群碰上后,领头冲锋的几骑霎时就被止住了冲势,双方各持戟矛恶战。 第一次这么酣畅与重骑兵对抗,李昊喜不自禁,舞动十字戟连续挥砍,仅仅数息之间,就有十数名段氏骑兵倒在地上。 当然,他也身中数箭数矛,区区十几道伤口的事,不足挂齿。 到了晋末世界后,砍一下恢复的生命值已经和他打出伤害相等了,十字戟刀刃带走一人就能恢复六十到八十生命值。 回血的加强让他作战更没了顾忌,怎么杀的爽怎么来。 只要面前有敌人,他就能砍人回生命值。 周围的段氏鲜卑也是人肉长的,同伴的快速死亡让他们心生恐惧,大部分骑兵冲过去后,直奔井陉城门前,丝毫不敢在此处停留。 “安敢杀我部卒!” 李昊虽然杀得通体舒畅,但也得管自己的小兵,于是持戟跳到一匹无主之马上,追着这群队型已乱的段氏骑兵。 换马是因为段氏骑兵的战马明显养的更壮实,驮着他行进更快。 “那贼将追来了,快撤,不要恋战。” 躲在骑兵群中的段文鸯快速下令,见识过李大将军的勇武之后,他就带着亲兵稳居军中指挥,免得和这杀神迎面碰上。 但不用他下令,段氏骑兵各自溜得一个比一个快,谁敢跟这悍将硬干。 甘陶河在井陉县境内大致呈西南东北流向,因此段氏骑兵沿着甘陶河向东北方向逃窜。 不管是杀敌,还是抢马,李昊都没有尽兴,于是追到城门边吩咐义军将士收拢无主战马,同时要来了一柄角弓和数壶箭。 此后的战斗情势就简单多了,李大将军凑近就用十字戟刺砍,追不上就拿弓箭射。 段氏骑兵個个懊悔不已,可恨那幽州都督刘宝,大军开拔前居然不告知此地竟有如此凶恶之人,让他们千里送死。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9章 司马家都该死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追杀持续了半个时辰以上,李大将军当然没有将全部的段氏骑兵斩于戟下,因为敌人会从四面八方逃窜,但他始终追着人最多的那波人,直到面前敌人通通死在他手里。 猛将威名尸骨铸就。 除去那些重装骑兵,余下的段氏骑兵甲胄大差不差,李昊也没判断出哪个是他们的将军。 他决定以后招揽一些见识过各地官吏将军的部下,战前给他一一指明哪些敌人比较重要。 返回井陉城的途中,大将军也收拢了十来匹在河边喝水的战马。 段氏鲜卑的战马大多养在辽西郡,草料粮食混着吃,比并州的驿马耐力强多了。 李昊对辽西辽东那块地相当熟悉。 那片既有大小辽河带来的冲积平原,又有大片养马场,铁矿、盐池样样都有,属于起家争天下的第二档选择。 但可恨司马懿老贼,平定辽东时既杀人筑京观,又迁移数万户汉民到幽州冀州等地,让汉民在辽东的势力大大减弱。 由此带来持续千年的遗留问题,可以说深刻改变了东北亚、乃至中原王朝的局势。 司马家的子孙们更是可恨,放着已经糜烂的并州、雍州、凉州等地不打,偏偏带着各地精兵搞内斗,水平又不高,让五胡祸乱神州赤县,最后搞成了衣冠南渡的局面。 司马家的人都该死! 不过好在李昊来到了这个时代,众司马们不用等几十年后的刘裕,最近就能一个接一個下地府了。 “禀大将军,共收拢无主战马四百七十余匹,重铠轻甲七百余具。” 井陉西门前,李代将搜寻战场的情况粗略回禀。 他跑得快,之前一直负责义军的军情传递,逐渐有驿马后,侦查骑兵也归他管。 绝大部分义军兵卒都不会骑马,聚拢战马的职责也只能由侦查骑兵干了。 “那伙幽州兵呢?他们来了一军,只出现一杆旗帜,另外两杆与校尉在何方?”李大将军发问。 晋军体制传自曹魏,曹魏又学了东汉,这三朝的基本军制大差不差。 七八百到一两千兵卒的主官一般都是校尉官衔,幢就是旗帜的意思,各地晋军习惯将五百步兵骑兵用一幢旗帜来区分。 先前井陉城下只有一位骑马的持幢手,说明还有两幢满额的幽州兵没有现身。 “在城外五里处的军营,战败后他们一直在收拾撤军,之前的溃兵也逃到那边去了。”李代回道。 “我带过来的那五个百夫长率队出战,给我换马。” 大将军立即下令追上去。 追不上人人有马的鲜卑骑兵也就罢了,都是两条腿赶路,这伙幽州兵今天生要留人死要留尸。 不然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他宇宙大将军心慈手软呢! 被点到的义军将士们相当亢奋,最能打的敌人由大将军包揽了,他们只需要对付着轻甲的一般兵卒,这部分兵卒通常还结不成阵型,只顾着逃窜保命。 砍到一颗首级就有奖励,冲锋在先还能拿丝绢银钱等奖赏,这谁忍得住。 于是五百名士气高涨的刀牌手、弓弩手跟着大将军去讨伐即将撤离的幽州兵。 离幽州军营地一里处,李大将军一马当先,带着数名侦查骑兵去查探情况。 幽州军人人惶恐不安,已经有民夫拉着车将营帐等物先行离开,远远望去如同数条蜿蜒扭动的长蛇。 可惜他们没有常山之蛇的灵活,甚至连凑上前接战的勇气都没有,李大将军只追着晋军的幢旗和骑马的步督、校尉、督战伯长等人。 其余兵卒四下溃散,大大提高了义军将士的抓捕难度。 “大将军,仆乃范阳国卢氏族人,名嵘,字仁封,愿奉大将军为主。” 眼瞅着胯下军马气力不行,逃不出义军首领的追杀,卢嵘便带着跟在他身边的几个骑马督战军吏向身后不远处的大将军投降。 “卢植那个卢氏?” 义军缺各种人才,对临阵叛降之人,李大将军也秉持能用便用的观点。 “正是,忝为卢姓,半生戎马不及大将军半日杀的胡人多。” 卢嵘小小的拍了下李大将军的马屁,他其实只是个卢家破落户。 “封五百主,管五个百夫长吧,其余军吏降一等,所分田亩和各路义军一样。你们跟着我聚拢各处将士们。” 造反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拉队伍。 从初期跟着李大将军的老兄弟才是稳住地盘的关键。 而义军先前的兵卒们基本没有在边军锤炼过,虽然有李矩等少数出身晋廷外军之人,但孤掌难鸣,撑不起一个完整的伍什佰体系。 卢嵘这群人的从军经验正是义军当下需要的。 “谢大将军!” 投降军士们拱手一拜。 本打算求个活路,没想到居然捞到了不低的官职和几十亩地,卢嵘的心噗嗤噗嗤狂跳。 …… 邺城,都督府。 成都王司马颖、常山王司马乂等西晋宗室王和他们的幕僚聚在都督府大堂内,共议眼下的局势。 “初三夜三更天,赵王和孙秀带兵攻破了宫门,赵粲等贾氏余党皆被杖杀。” “我怎么听说赵粲是被环首刀着腰而亡?” “管他死于何法,赵王给自己加了都督中外诸军事、使持节、相国,还开了府,咱哥俩得想办法自保。” 去年太子被废,洛阳城内外的野心家们由此分成三大股势力,一是皇后贾南风、二是太子旧党、三是贪功冒进的赵王司马伦和他宠信佞臣孙秀。 三方围绕废太子做文章,终于在三月份骗贾氏一党的贾谧等人杀死了废太子,而后四月三号车骑将军司马伦率先发难,攻下宫闱,圈禁了贾后。 赵王而后以诛杀贾氏余党的名义罢免朝内外的官员,给跟着自己起事的文武官加封了八千一百名侯爵。 这事引起众司马王的恐慌,二十三岁的司马乂早在三月初就跑到同父异母弟弟司马颖的邺城里,观望洛阳的局势。 赵王司马伦是司马懿的第九子,如今六十多了,属于司马乂、司马颖等司马炎儿子的叔爷。 “我的中山国也一堆事。先前那个诸李叛乱我没有派兵管,幽州刘宝派了兵过去镇压,没想到折了几千人马,倒让反贼做大了。” 司马乂于永平元年被贬为常山王,当时常山王空设数年,朝廷又多设了常山郡太守,郡、国并存的局面已达九年。 此前接到井陉告急的公文时,司马乂还特地派人行公文去幽州蓟县催促幽并大都督刘宝,想让幽州军剿灭这伙叛贼,没想到刘宝这个经年老将,派出去的人这么不靠谱。 “反贼胆子挺大,敢先后打乐平郡、晋昌郡、常山郡、赵国。不过阿兄也不用着急,常山兵就摆在井陉县一周,逼得反贼南下去攻打赵国诸县,看司马伦怎么应付。” 冀州兵基本上受司马颖这个平北将军管辖,邺城附近可调动的战兵能有整五万。 但司马颖就是不想派自己的兵去平叛反贼,他只想引祸水南流,让诸李去攻赵国诸县。 就算不能逼得赵王亲自离开洛阳前往封国平叛,就反贼这个打法,起码也能让司马伦派出精兵北上。 如今局势紧张,能削弱赵王的兵力就是好消息。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0章 稳扎稳打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四月十五,井陉城将军府。 “义军人马之雄壮,乃是吾生平仅见。” 头顶小冠,身穿交领直裾的李楷边捋胡子边称赞道。 这是位四五十之间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礼仪性的笑容,眼神却显得冷淡无求。 在他下首的案几后,跪坐着他的两个儿子。 大将军李昊跪坐于主案后,他的屁股下有个托屁股的小马扎,特地从乐平县赶过来的李矩则在来客对面。 “既然老兄准备迁两个儿子过来,那就分做两房。我命人在将军府的黄籍上登册为两大户。” 黄籍便是晋朝的户籍册,因书写在黄纸上而得名。 义军沿用了黄纸登记民户、丁口的做法,并将小户、大户分开做区分。 小户便是拥地百亩之下的普通民户,抛开每年的田赋外,小户年满十六岁、不足六十的丁口都需要每年服劳役一个月。 大户便是拥地百亩之上的半自耕农、小地主。 义军如今的大户主要是各级军官,各县府的民政官。 李大将军原先承诺过允许李楷这些大户置地不超过一千亩,为了进一步拉拢士族,他准备允许大族分房另起祠堂。 也曾在洛阳城常年为官,李楷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分开之后,他的两个儿子就能各自购置一千亩田产,虽说没了私户,但义军是准许大户们佃农耕种的。 “谢过将军好意。却不知佃农耕种的话,这田租可有限额?” 有些士族的私户是佃户,有些则是胡奴。李楷家的胡奴不多,没有了私户,便需要从正户里找佃农。 “以四成五分为上限。” 三月份给义军将士分地前后,将军府就已经定下了佃户田租的上限。 这个数额是李昊与俊李矩、投降的乐平县长孙彬等人商议后敲定的。 魏晋屯田的地租是官五民五,若是官府出牛,则变为官六民四。 义军要招揽到各地贫民百姓,自然要降下地租,因此设定了四成五分的上限。 当然,地租其实是靠佃农、地主双方来决定的,李大将军敢定四成五分是因为义军没收了大量的大族田产,除去分给四五千名义军将士的近十四万亩地外,尚有七八万亩以官田的形式租给佃户们耕种。 义军将士里又分为守兵和战兵,守兵不参与跨县调动,能抽空做到耕地,战兵则由将军府统一给粮、盐、布等用度,其田产大多也佃出去了。 这两大部分田地自然按四成五分收田租,由此让义军地盘上的田租降到了五成以下。 李楷继续摸着胡子,“若我儿应将军府的征辟,或带私兵助战,可有田赋减免?” 他当官时官府免赋四十顷,虽然他没这么多地,但享受惯了晋廷对士族的优待。 “有,带私兵助战可免劳役,当义军的官按品级授田。” 李大将军先申明了自己对大户的优待,然后又抛给李楷这家一根橄榄枝,“义军暂缺监督工匠修缮、营造铁甲、军械的虞衡司郎中一名,催督各地劳役、修建城池河道等的营缮司郎中一名,就由李辑、李晃二人充任。” 这些高门士族都有门客、帮闲之类的随从,士族子弟主要由随从、幕僚们帮着拿主意,丢到哪里当官都行。 上限可能不高,但总比目前义军自己挑出来的管事之人强。 如李廉这种军户出身之人,就不能放在煤矿监督上,李大将军准备让他分领骑兵,去南边赵国劫掠当地士族人口、存粮。 就像宇宙大将军之前做的那样。 “大将军厚恩,我父子结草以报。” 李楷眼神还如之前那样冷淡无求,但他对两个儿子迁移进乐平郡这事已经放心了。 招揽李楷父子只是开始,大将军准备拉一批田产荫户都在中下的士族过来。 “听说老兄尚有三个儿子不准备搬过来,既如此,老兄可在赵国士族里宣扬宣扬义军的政策。赵国多铁矿,我迟早要打过来。提前投奔于我的士族,还能按大户对待。如若被义军攻下来,则没收田地坞堡,元氏县的那帮士族就是先例。” 晋昌郡原先辖七县,在司马炎司马衷父子手上只剩下三县之地,别的全被拓跋鲜卑占了。 义军已经打下了这三县,李昊准备掉头往常山郡、赵国打。 北面实在没有油水,常山、赵国两地地势平坦人口稠密,赵国又有铁矿,打下来后可以快速爆兵。 李楷恭敬答应下来,赵国士族早就见识到了李大将军的手段,为数不少的高门士族已经在准备搬家到更南边的邺城等地去。 赵王、成都王等人都想让对方处理义军,并州无力镇压、幽州军已经败了一场,暂时也腾不出更多的兵马来对付明显准备长久盘踞在并冀之间的李氏义军。 在这种形势之下,冀州各郡各国士族开始兴起远离义军地盘的心思,免得自家坞堡、坞壁被凶名在外的李大将军给盯上了。 双方商定了李辑李晃两兄弟迁移过来这事,而后李昊提议,义军三首领按同辈与李楷连了宗。 李楷满口答应,虽然他名义上是太行山诸李的宗主,但这支李氏先后繁衍了五百余年,分支遍布附近各县,能听他号令的也只有近亲。 商定了各种细节后,李楷父子三人就在义军官吏的陪同下,带着随从去乐平郡、井陉县上挑田产。 义军的头头脑脑则围在大将军身前,开始规划下一步的大动向。 俊李矩率先提议,“大哥,我已派人在平阳郡招募了不少闲汉,不如先派人在平阳起事,如此便能堵死太原郡与南边司州的联络。” 平阳郡在汾水河畔,算是正儿八经的大郡。 他这个提议相当激进,在平阳郡一带起事,太原盆地将会落入四面皆敌的态势,西面是羌胡,北面是拓跋鲜卑,东面南面全是义军地盘。 好处是可以南北夹击,尝试吞下太原郡,坏处则是让义军暴露在司州方向的晋军、西北两部胡人的包围之下。 “不妥不妥。”孙彬连连摇头,他出身琅琊孙氏,见识眼界都有,且没有与平阳太守宋胄的私仇,“原先占城据地如此顺利,全赖大将军一人之神勇,义军兵卒较少,且无外战之心。不如掉头南下,去赵国抓捕壮丁快速建军。等兵卒过万再图谋太原、平阳几郡。” 他投降之后办事还算实心,在义军的地位上升的很快。 另一名五百主卢嵘支持了向东向南打的策略,“大将军,我曾听闻常山王司马乂效仿幽州戟骑、段氏鲜卑等重骑,组建了一支戟骑兵,不如先去常山郡击溃收拢这部分骑兵,再图常山、赵国二地。” 此议甚合李大将军的设想。 “二弟之仇,为兄必替你报了,最迟在入秋时分。如今还是经营冀州之地。就由我率领两百骑兵去常山郡袭扰士族坞堡,同时引诱常山国骑兵出战。李廉带着剩下的骑兵去赵国诸县,与元氏县一样,劫掠坞堡丁口存粮,先把乡野的秩序打乱。” 义军兵力相当匮乏,只能在晋廷统治区域先打出隔离带,然后稳扎稳打慢慢推进。 头头脑脑们纷纷答应下来,最危险的活大将军干了,他们的职责都很轻松。 李矩无奈,只得将自己复仇之事推迟数月。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本章完) 第11章 司马小贼受死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五月初二,赵国高邑县。 大队的牛车、被捆住双手的华服之人往北行进,褐布民众没有被束缚,五百余名义军兵卒分布在这支队伍的两侧。 “脚下都给我放麻利点,天黑之前赶不到元氏县,人人都赏一顿鞭子。” 马上的李廉抡着鞭子驱赶抢到的大族丁口,他其实一个相当有善心之人,只对士族男丁下狠手。 对细皮嫩肉的士族女,他爱惜都来不及,怎么会抽鞭子呢? 高邑县就在元氏县南边,北面的士族坞堡已经被抢的差不多了,李廉因此常常带人到更南的高邑县抢丁口。 义军已经在准备攻占元氏县县城,但常山兵一直守在城池里,大将军的打算是先击溃一支常山兵后再南下攻占赵国诸县,于是李廉便继续往南劫掠,充实义军丁口、存粮。 队伍行至一处小河边,忽然自东边冲过来一队晋军骑兵,李廉当即下令义军将士抛下今日劫掠所得,渡河北逃。 只要将士们逃回去,再多的士族丁口都能抢回来。 可惜晋军埋伏了很久,河对面居然陆续冒出晋军持戟步兵,总数很快上千。 “弟兄们先投降,等着大将军来救你们。” 李廉见事不可为,于是下了投降的命令后,带着有马的义军骑兵先逃。 小河南边相当混乱,晋军的合围虽然来的迅速,但没有困住比马贼还滑溜的义军骑兵。 三百名骑兵中,逃出来将近二百三四十人。 …… 望着连接战都不敢的李氏反贼,司马虔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们邺城军吹嘘贼兵?我看纯粹是司马颖、司马乂为保存兵力,没有派兵围剿,以至反贼做大。” 他是赵王第三子,先前赵国告急,但他父亲忙着对付皇后贾氏,没有功夫管,如今总算是腾出手,赵王一系就派了他统领三军北上,平叛并冀之间的民变。 当然,司马伦也不会单单损耗自己的兵卒,相国府连下数道令,终于让邺城的司马颖也派了三军一起平叛。 三军便是四千五百兵卒,双方兵卒加民夫堪堪过万,这才敢伏击南下抢劫的贼兵,没想到李氏贼兵一触即溃。 统领邺城兵的晋军官吏为司马颖的左长史卢志,其人身材矮小、五官中庸,以才智和度量出名,是成都王司马颖的心腹。 当然,卢志更出名的身份则是大儒卢植的重孙。 “明公这可就冤枉成都王、常山王了。先前李贼声势不大,且盘踞在并州的乐平郡,因此由刘宝大都督派兵镇压,没想到幽州军不堪一击。二王被幽州军所误,以为冀州兵不堪用,等着洛阳中军北上平叛。今日依仗中军猛卒,自然杀得贼兵乱窜。” 卢志嘴上圆承了几句,实际上心里暗暗鄙视司马虔和他老父亲司马伦。 如今各地士族都知道,司马伦效仿当年司马懿辅佐曹魏时的做法,开府设官,广封子孙到紧要官职上。 可偏巧据卢志所知,洛阳城内尚有一位淮南王司马允,阴养死士、串联在外的司马颖、司马乂、司马冏等封王,准备也效仿他曾祖司马懿,来场轰轰烈烈的兵变。 从成都王口中得知这些消息后,卢志差点出口称赞这些封王不愧是高祖皇帝的好子孙,手段都学到心里了。 司马虔没有听出身边这位左长史的敷衍语气,只一味指责邺城兵畏战才导致贼兵做大。 “此贼平后,成都王就等着被贬吧。” 司马虔官职只有个黄门郎,他早就看上了邺城镇守,如今兵权比什么都重要,要是他老父亲能登大位,那他也能争一争皇太子的身份。 卢志唯唯诺诺,全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并建议司马虔领军驻扎在这条小河以北,邺城兵驻守在小河以南,等明日再进军元氏县。 “由此等懦夫领军,怪不得邺城兵连反贼都不敢打了。” 司马虔没有拒绝,他需要平叛的军功,好让老父亲给自己加封,大胜带来的威望也是他急缺的。 两股互不统属的晋军清扫了战场后,便迅速隔河安营扎寨,生伙造饭。 …… “不给邺城兵一下狠的,他们还以为义军好欺负呢。” 得知上万敌军进入高邑县后,在元氏县境内的李大将军便决定连夜南下袭营。 “那些弟兄就等着兄长去救呢,我手下这些人还有一战之力,今夜便随兄长杀个痛快。” 赶了一路的李廉虽然浑身疲惫,但仍旧想跟着大将军南下。 “不妥,弟兄们人困马乏,还是退到我方坞堡里休整。我就带着这两百骑兵南下,明日三弟记得带人来抓俘虏。你派三四个精力足的弟兄,给我带路就行。” 李大将军命随李廉北逃的这些骑兵好生歇息,明天睡醒后再南下打扫战场。 李廉还想说几句,就被大将军止住了。 两股义军骑兵就此分别,跟着义军大将军的这二百骑兵都是精锐,连夜行军对他们来说不算难事。 求战心切的李昊率队疾驰四十里地后,终于摸到了晋军军营。 义军骑兵经常要对付士族坞堡,因此携带了铁镐、铁锤等器具,弓箭手压制了晋军值夜兵卒后,下马骑兵很快破开一条让能大将军通行的缺口。 “司马小贼受死!” 手持十字戟的李昊悍然冲锋,其余义军骑兵跟上,嘴中呼喊不止,仅听声势,似乎有上千骑兵劫营。 黑夜极大的增强了晋军兵卒心中的恐惧,很多人惊醒之后,简单穿戴后就拿起武器往僻静处逃。 贼兵还不知道有多少,还是保命先。 “贼兵杀来了,请将军快逃。” 先前巡逻的晋兵将敌袭消息传到了中军大帐,而后值守亲兵搀扶起主将,给主将胡乱套了件身甲后,就带着司马虔出帐南逃。 搜寻晋军将领可比搜寻鲜卑酋首简单多了,谁穿的华丽、谁身边围着的兵卒最多,谁便是这支晋军的主将。 李大将军如入无人之境,手中十字戟如闪电般来回劈砍勾挑,一路杀到了还在找马的晋军主将附近。 “快挡住贼兵,快挡住他。” 司马虔急得大叫,但身边亲兵本就没有多少,附近兵卒痛苦的哭喊声、呻吟声传开后,这群亲兵也陆续逃走。 李昊哈哈大笑,一個戟刃勾过来,就将这人的身子斩为两节。 “砍下他的人头,给我好生保存。日后我要挂在井陉城头上。” 李昊命自己身后的义军骑兵们收拾这人的尸首,他自己则快速追杀这处营地里的晋军兵卒。 即便是晋军中军,也没有精锐到能在夜袭里快速出帐,列成阵型迎敌,战况一边倒,慌乱逃窜的晋军兵卒居然堵住了义军骑兵的冲锋之势。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2章 威动邺城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四千五百名中军兵卒加征召而来的两千余名民夫在黑夜中乱作数团,谁也不知道贼兵有多少,只知道营地各处都是厮杀声,哒哒的马蹄声如铁骨相击,时不时就从附近传来。 更恐怖的是,此次袭营的贼兵头子应该就是贼帅李昊,那个杀的赵国士族拖家带口往南逃的人屠。 这支晋军是司马虔从洛阳附近带过来的,家属基本上在司州,并冀之间的民变影响不了他们的老家,他们本就无心北征,骤遇敌袭,校尉、步督等军吏也来不及组织撤退,兵卒们只想逃得远远的。 能逃出贼兵的追杀便行,要是能一路逃到司州老家,那就更好了。 于是中军兵卒们争先恐后往南逃窜,期间碰上反贼骑兵,也是能躲就躲。 杀的兴起的李大将军搅乱了此处军营后,又快速聚拢部下,“不要乱,不要缠战。” 义军骑兵本就不多,李昊舍不得让他们死在乱军之中,他在军营中来回冲杀几趟后,才将大部分义军骑兵聚在一起。 当然,还有意外收获,原先被俘虏的那部分义军步兵也被同袍们找到。 “禀大将军,天杀的司马虔派人杀害了我等的百夫长、什长、伍长,必杀之报仇。” 火把的照耀下,义军步兵围在大将军周围,哭诉着受到的加害。 晋军俘获他们后,只杀了伍什佰等军吏,把普通兵卒关在一起,也不给吃的。 这当然不是晋军主将校尉们有仁心,有力气造反的都算壮丁,卖给士族当私户隐奴能赚不少钱。 “早杀了,把司马虔的人头拿出来传阅,让弟兄们安安心。” 李大将军下令道。 晋军军营的混乱程度还在加剧,或许是有人觉得回天无望,但也不想这些军帐、口粮,以及中军兵卒没来得及穿上的甲胄等物资落到反贼手里,居然四下点火,很短的时间内军营中就待不住人了。 义军兵卒搜寻到几袋粮食和鬲、甑等造饭器具后就匆匆撤离,往西边走了一里地后停了下来。 此时已近天明,晨光熹微,李昊下令将士们先在此地烧火蒸饭。 “弟兄们就在北岸吃蒸麦饭,我去南营搅和一通。” 安顿了这群义军后,李大将军点出了二十余名精力充沛的弓骑兵,过河南下。 此次的晋军兵卒分为两大部,邺城兵和洛阳中军兵各占一半,先前逃走的中军兵部分跑到了南营附近,部分则撒开双腿,一直往南跑。 两部晋军虽然都打着晋廷的旗号,但各部所属的封王相互敌对,连带着底下兵卒也防备彼此。 北边炸营后,邺城兵统帅卢志猜到是贼将李昊趁夜袭营,于是紧闭营寨大门,不让洛阳兵进来,直到天色渐亮。 “左长史,还是收拢了这部分中军兵,免得他们为祸冀州。” 南营里,校尉西门炳力劝卢志开营寨。 相比各地军户兵,洛阳中军的操练、军备都遥遥领先,司马虔带来的这支中军里,想回家的已经跑了,剩下的大多是单身汉,稍加整训便可组建一支精兵。 “如此,赵王是否会迁怒于成都王?” 卢志有自己的想法,司马虔战败是司马虔自己的事,若邺城兵将洛阳兵收至麾下,万一赵王司马伦因此问罪,恐怕成都王不会替他担了这事。 到时候把他绕进去怎么办? “事后再说,若是让贼兵把这群无主之兵聚拢到一起,李贼又会做大几分。” 西门炳想的是自家基业。 赵国士族已经不堪李氏反贼的袭扰,即便今年的粮食都还没有收上来,都要着急往他处搬迁,免得全家被抓到井陉矿上挖煤。 邺城是他们首选的迁移地,要是搬过来这群赵国士族,那西门这些本地士族就会受到挤压。 卢志出身幽州境内的范阳国,只是跟着成都王在邺城做官而已,他明白西门炳的打算,可赵王如今势大,若司马伦以此为借口削掉成都王的邺城镇守之职,那他也落不了好。 “还是坚守营寨,向邺城求援罢!” 左长史定下了策略,让他出营跟反贼李昊硬碰硬是不可能的。 段氏的重骑兵都没撑过一个回合,邺城这些步卒上去也是白搭。 营寨外东侧。 在晋军弓箭射程外,义军骑兵正在按大将军的要求找寻大石块。 “比人头小,比拳头大的都行,越多越好!”李昊喝道。 对付这种木制营寨,石块也就足够了。 搜寻到三十多块后,李大将军带着十名搬着石块的义军兵卒向晋军南营靠近。 邺城兵用角弓弩、擘张弩发射羽毛箭,期望赶走这伙贼兵,但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贼帅居然扔起了石头。 扔石块也就罢了,躲在营寨后,一般的石块木栅栏都能挡得住,即便是砸到兵卒身上,也顶多青一块紫一块,死不了人。 但贼帅扔过来的是那种比人头略小的大石头,这要是挨实了,那就变成了东一块西一块,连个全尸都留不住。 此处附近的邺城兵急忙搬来了拒马,放置在营寨后,并将营寨外的情况给卢长史通报。 “大将军威武!” 接连扔出二十余块后,营寨终于被破开一道足够宽的口子,那附近也没有晋兵敢守着。 “你们返回北岸吃饭,吃饱喝足后再来此处营寨抓人。” 接过部下递过来的一柄长环首刀和十字戟后,李昊命其返回北岸,待会儿带着那群弟兄们再来南营。 “怎可次次让大将军一人杀敌,我等愿随大将军攻入敌营,不死不退!” 有位张姓什长在首领面前充胖子,虽然他又累又饿,贴身衣物被汗水浸湿数次,但口头上气势不减。 被他这么一激,余下的义军将士也个個表示要跟着大将军杀敌。 李昊哈哈一笑,“吃饱肚子再干仗,你们将我的战马牵回去喂饱,我待会儿还要追着这伙邺城兵南下呢。” 打发这群将士北上后,他便双持武器,独身一人杀进了晋军南营里。 …… “竟然如此勇武!” “我军将士的戟、矛戳在他身上竟如隔靴搔痒一般无济于事。” “左长史,还是下令撤军罢,士卒们撑不了多长时间。” 远远躲在精兵后的卢志、西门炳等人被惊得目瞪口呆,有人甚至数次揉眼睛确实这是否是真的,他们原先就听过这李大将军的威名,如今亲眼见了,才知道传言还是把李大将军说低了。 这可是能一人杀死一支军队的人屠! 南营营地里,手持十字戟的李大将军大吼大叫,每一次出手总能带走数名晋军兵卒的小命。 在他身后,则是一条尸首铺成的血路,全是各种尸骸,找个囫囵的躯体都很困难。 邺城兵的士气早就被他杀的崩溃了,没有几个兵卒敢冲上来和李大将军接战,但统帅、校尉们没有下令撤军,邺城兵也只能和李大将军兜圈子。 “鸣金撤军,能撤走多少军汉就撤走多少。” 危急关头,卢志做出了他这辈子最明智的抉择。 逃到邺城去,那座城里多的是兵卒让这人屠砍,卢志等人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 统帅下令后,南营邺城兵也不顾督战伯长、步督等军吏的管辖了,跑出几十步后就丢盔弃甲,只带着武器南逃。 铁盔、身甲是他们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一般来讲,只要丢了盔甲,敌军往往会哄抢,如此便顾不上追击了。 但李大将军可没将这点东西放在眼里,他找着吃完饭来打扫战场的义军兵卒后,带着那群骑兵死死紧追邺城兵的统帅、校尉们。 至于普通兵卒,只要不挡着路,李昊就随他们去。 战场上嘛,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 南营所临的那条小河名为槐河,到邺城大约二百八十里地。 李大将军带着义军骑兵连追两天一夜,像撵兔子一样撵着仅仅四五十骑的邺城校尉、步督、督战伯长等军吏到了邺城城下。 义军骑兵也仅有七十余骑跟了上来,剩下之人陆续掉队。 但就这点人,在邺城北门一亮相后,城内守军就吓得紧闭城门、升起吊桥。 城内守军不清楚槐河一战的具体经过,但九千晋军不到十天就被打的没脾气,统帅更是带着三名校尉、数十名骑马军吏夹着屁股跑回邺城,那他们遭遇的贼兵之强可想而知。 邺城是魏晋几代人连续经营的重城,城墙之高可达三丈,护城河也宽的吓人,没有携带特制投石机,也没有民夫填实护城河,李昊暂时也拿这种坚城没有办法。 就这么离开显然不合适,李大将军便带着部下去找寻城外的大型坞堡,来都来了,先抢一家高门士族吧! …… “明公大事不妙,公子虔被贼帅李昊斩杀于槐河北岸,平叛之兵大败,成都王左长史卢志带人灰溜溜逃回了邺城。” 洛阳相国府,脚步匆匆的孙秀跑进后堂,他的主公司马伦还在观摩舞女身姿,怀里还抱着一位衣衫不整的妙龄歌姬。 孙秀见赵王眼神迷离,也不敢强令舞女歌姬离开,只得小心翼翼凑到身前,咽了咽自己的口水后,低声提醒晋军在赵国高邑县大败之事。 “败就败了,再派人去征讨。” 司马伦丝毫没有召集幕僚商议此事的打算。 司马虔只是他的一个普通儿子,此前只是加封了黄门侍郎,连王都没有封,六十余岁的司马伦才不会为这个儿子之死而悲伤。 他年纪已大,能享受的日子没有几天,得抓紧了。 孙秀换了种说法,“明公,贼帅李昊杀到了邺城外,而成都王吓得躲进城里,连派兵围剿都不敢,可趁机减封,如今太原王还空着,不如转封他为太原王。” 司马颖名下有蜀郡、广汉郡、犍为郡、汶山郡等地,食邑十万户,还有邺城镇守之职,是第一等的封王。 听到这话,赵王司马伦当即翻身而起,拍着歌姬的屁股让她走远。 孙秀的目光追随这位歌姬的身影,司马伦冷哼一声,孙秀这才又转回来,继续面对自家主公。 “你适才所言颇有道理,只是转封司马颖为太原王还需要更妥当的……借口。” 司马颖这些有兵权的封王都是当今皇帝司马衷的弟弟们,赵王如今生起篡位自立之心,十个心眼子里的九个都被用来对付司马颖等人。 “公子虔乃黄门侍郎,邺城军放任贼兵杀害公子虔,这个由头是足够了。” 孙秀当然知道这位主公还没有想起他的三儿子之死可以做文章,于是出言提醒。 头发花白的司马伦合掌相击,“说的极是!这李氏诸贼居然杀到了邺城,那赵国岂不是被他们抢了个遍?你再想想办法,既要调动大军剿灭这股反贼,又要消耗司马冏、司马乂、司马颖等人的实力。” 他不在乎赵国,他觉得洛阳才是他的地盘,只要司州没事,那就万事大吉。 “把齐王调到邺城,然后强令司马颖带着太原兵、司马乂带着常山兵、司马冏带邺城兵合力围剿并冀之间的反贼地盘。” 孙秀早就想好了策略。 赵王缓缓站起身子,将自己的裾袍系带系上,来回踱步,思虑片刻后再问: “太原兵仅五六千,若是大举调动,拓跋鲜卑趁机南攻晋阳怎么办?羌胡也从西边打太原郡呢?” 司马伦当然不是为当地百姓着想,太原郡乃并州唯一屏障,一旦被胡人占据,那南边的平阳郡、河东郡就会直面羌胡鲜卑等异族。 洛阳等地也岌岌可危,司马伦还想着在洛阳逍遥快活几年,不想这么快就让勉强能维持的形势突变。 “明公勿忧,秀早有计较。匈奴刘渊,向来与司马颖交好,此前又长期担任五部大都督。南匈奴五部大多在平阳郡的汾水一带,可令刘渊返回平阳,招募匈奴之兵出战剿贼。” 内附的南匈奴被曹操分作五部,安置在并州等地,作为左贤王刘豹之子,刘渊大部分时间都在洛阳当人质。 孙秀也不是实心为赵王司马伦盘算局势,而是刘家厚贿孙秀,送了几十万钱的礼,甚至许诺若能让刘渊返回并州,匈奴五部会给孙秀送上美女五十名。 司马伦又想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就按孙秀说的办,反正他的中军没有派出去多少,只要持续消耗司马冏、司马颖等人的兵力就行。 “善!就按此计策行事。”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3章 迎来大将军杀一场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身上仅穿一条纨绔的楼权死命追着几步前的战马,他的双手被绑在胸前,通过一条麻绳连在战马的鞍桥上。 满头大汗的楼权丝毫不敢停下来,此次被掠走的高门士族子弟达三四百人,之前跟不上而被活活拖行数百步的大有人在。 一想到倒下后他英俊的脸蛋会被地上的砂石搓烂,这位王府参军奔跑的劲头就又多了几分。 “楼权呐,你来说说我该如何攻下常山国、赵国这些县。” 稳坐于马上的李大将军悠闲的回望浑身是汗的俘虏,这个楼权据称是成都王的参军,属于位低权重的军事幕僚。 “逐个攻破,授田于民,征召壮丁,裂地称雄。” 楼权气喘吁吁,但仍旧四个字四个字蹦出了自己的答复。 他们这些高门士族都是在邺城外被劫掠的,此前陆续按官职高低被绑到李大将军战马上,由此楼权猜测这位义军帅应该是有选拔人才的考量。 出谋划策是他的老本行,虽然因为奔跑而消耗了大量精力,但应付这個问题不在话下。 “太宽泛了。”李昊相当不满意,“你给个马政的具体策略。” 他的确在挑人才,有些王府掾属相当有才华,扔到井陉煤矿去挖煤实在太浪费。 李大将军准备找一些顾问类型的文士,裨补阙漏。 “晋昌郡曾有大量汉室边郡马场,大将军可仿汉时故事,于此地开设马场。” 晋昌郡的部分县原先属于汉朝的上郡,是三十六个边地官马场主要分布郡之一。 “除去马场养马呢?”李大将军再问。 楼权提了一口气,往前猛跑几步,才追到马屁股附近,“可效仿晁错的马复令,养马一匹免徭役若干人。或效仿杜畿之策,令一县或一郡之地,户户养马养骡养牛,惩瘦奖肥。” 曹魏时有位河东太守杜畿曾大力推行过课牛马于勤农百姓家的政策,效果相当出众。 那时官府巨量的耕牛,一部分就是这么养出来的,另一部分则是官府与羌胡分粮共养。 李大将军揣摩这两种方式,觉得应该双管齐下。 上一辈子的明末,百姓养官马推行不下去是因为官员怠政,上百年不清查、编审马户,只一味强令养马的马头户缴马。 李昊不指望此时的官吏素养能有多高,义军尚在起步期,对地盘诸县的控制力相当强,用民户养官马的政策是可以推行下去的。 哪个官吏敢在其中动手脚,剥皮揎草立在衙门前或城墙前就行。 在晋昌郡等地开设官马场的事也得尽快提上日程。 夏秋季节是战马贴膘的最佳时机,秋季贴完膘后,就该大打出手了。 义军将士在缓慢增加,李大将军准备在今年过年前,义军至少要实控十到二十个郡,能拉出来的披甲战兵起码两万。 “晋昌郡这个名字太不吉利,得改个好听点的名字,就改成汉代的长郡。” 虽然之前有人提醒过改郡名的事,但李昊一直忙着攻略常山郡、赵国等地的高门士族,还没顾得上这茬。 听到这话的楼权嘴里挤出几句奉承人的话,此前只有他被别人夸奖,他主动夸人的次数屈指可数。 义军骑兵返回到高邑县的槐河附近时,李廉率领被他聚拢的晋军溃兵迎了上来。 “大将军,此战抓到两地兵卒七百四十余名,民夫二百出头。搜寻到的铁甲、武器倒不少,足足两三千具轻重甲。” 民夫是晋军在司州、冀州等地一路征召过来的,有家室的汉人早就逃走了,剩下的都是士族的私奴,主要是羌胡、氐人等。 氐人先前跟着齐万年造反,被镇压后相当一部分氐人被卖到司州等地当私奴,他们宁愿跟着义军也不愿意回去当奴隶。 其余的粮食战马都不多,军帐倒是不少,邺城兵没来得及放火烧营地,全留给义军了。 “好极。你让弟兄们直接朝高邑县县城开拔,咱先打下高邑、元氏这两县再说。” 义军的进攻节奏一向是先派小股骑兵突袭乡野间的坞堡、坞壁,劫掠走主要的高门士族,吓跑剩下的,然后开始进攻没有多少兵力的郡县等城池。 高邑、元氏两县乡野间的士族已经被打残,是时候攻下县城、编户齐民。 …… 赵国房子县。 此地为赵国国都所在,也是赵王司马伦的赵人幕僚掾属如马朗、管袭、眭秘、张乌等人的家乡。 自晋军在槐河一败后,赵国士族们对司马伦的最后一缕期望也破灭了,明显赵王已经放弃了这块地盘,只想待在司州。 由此赵国士族们开始全面放弃故土,将主要的财产、钱粮、私奴、荫户们匆匆带上后,就陆续拖家带口往南逃。 逃到何方并不重要,只要远离专门攻打士族坞堡的义军便行。 赵王府舍人马朗的马氏坞堡附近农田里,十几名身穿葛布短衫的男丁趁晌午吃喝暂歇的功夫聚在一起,商议以后的去向。 “马舍人是洛阳名士,棋艺据称下遍天下无敌手,他可不管现在这个乱摊子,我等还是趁早想个出路,就这么跑了也不是个办法,这好好的地难道要留给别人收?”有人提议道。 马家的主事人尚在洛阳,坞堡里唯有马朗的弟弟马俊,马俊是个既没主意又相当残暴之人,他见附近的士族都往南逃了后,也强令他家的佃户们收拾家当,跟着马氏一起搬家。 全然不顾还有一个月,就能收今年的冬小麦了。 这些男丁都是佃户,有些是要服徭役的正户,有些则是马氏的荫户。 但不管是哪种户口,都要给主家马氏要交田租,投靠了北面的义军,也是一样交田租,运气好能分几亩地。 要是他们中有人当了义军的守兵,那还能得到三十亩地,并且不耽误今年的收成。 “不如投义军算逑。反正这马俊也不是好鸟,咱跟着他们南下,今年指定没有口粮,到时候全家饿死。” 名为赵忠的中年男人提议道,他是官府黄籍上的正户,既要给马氏交田租,也要给官府每年上缴三匹绢、三斤绵,还要服徭役。 投了义军后,绢绵就不用上缴了,徭役据说也只有一个月,比现在的处境强不少。 这也是大多数无田正户的心声,他们可不比高门士族,没有坞堡让义军搜刮,也没有几百亩的田产让义军夺田。 至于马氏荫户佃农,他们不用服徭役,只需要缴纳和正户一样的绢绵便行,所以心生犹豫,觉得跟着主家南下也不算多差的出路。 “万一义军败了,咱这些人岂不是都要被卖身成奴?逃到南边或许还能种地。” “就是,那些氐人农奴一个比一个惨,有些主家仗着氐奴没有归处,让他们成天拉犁耙,过的比牛苦。” 有些胆子小的不敢跟义军,生怕以后朝廷将他们当私奴卖了。 两拨人没有商量到一起,于是不欢而散,吃完麦饭后,各自回到附近的田地里继续锄草。 有人悄悄给主家通风报信,没到傍晚,马俊就带着十几名私兵跑到这片农田附近,先召集了所有佃农,而后不分青红皂白,让马氏私兵将参与商议的佃农们都捆在一起,带到自家坞堡前。 “赵忠,是你先提出投贼兵的,也不用找官府了,乃公就发落了你。来人,给我捆树上往死里抽。其余人也不要放过,一人抽个一百鞭子,别抽死,后面几天还要他们推车呢。” 马俊现在火气很大,好好的家业就这么白白扔这儿了,他的私兵又打不过北面的李氏贼兵,只能收拾收拾佃农出出气。 惨叫声响彻这片天地,围过来的百姓不少,但没有人敢出来劝阻,马俊一直在监督私兵行刑,等到这些佃农都被抽的半死不活、皮肉绽开后,他脸上的戾气才慢慢降下来,而后哼着小调进入坞堡。 主家没有命令,自然没有人敢放被捆在树上的赵忠等人下来,于是这群佃农忍饥挨饿到半夜,他们的家人才敢凑过来,手忙脚乱的解开绳子,扶着家里的顶梁柱回家。 士族坞堡修建的都比较小,连牲畜都得养在坞堡外,佃农们的家也不在坞堡里。 赵忠尚有其他亲属,他们也听闻了亲戚被抽之事,于是连夜上门送草药慰问。 “眼下这个局面,马俊绝对会拿哥哥示威,等马氏准备好南逃后,哥哥多半还要受苦,不如趁夜逃了。” 赵忠的一位堂弟如此建议。 明眼人都能看的清局势,马俊南逃前一定会再拿赵忠出气。 “逃?我可咽不下这口气,马氏还在房子县内,这马俊也太过嚣张了。” 堂弟听这话的语气不对劲,低声问道:“哥哥想做甚?” “迎来大将军杀一场!” 赵忠早就定下了主意,找到义军带他们南下抓捕马俊等人,自己还能落个功劳呢。 …… 整个五月、六月,义军一直在攻占赵国、常山国诸县,常山王带着军队退到了东边的中山国里,由此义军拿下了常山郡八县。 赵国地盘上虽然没有晋军驻守,但为了保持与邺城兵的距离,义军只攻到了柏人县,其余南方的邯郸县等地都只是派兵攻击士族坞堡、带走壮丁、人口。 柏人县等地上既有煤矿、又有不少的铁矿,因此义军将督造铁甲军械的虞衡司搬到了柏人城里,开始稳定的营造大将军急需的铁甲。 李昊也亲自坐镇柏人县,他时不时就带人去南边诸县亮个相,杀的士族人人胆寒,连邺城附近也不敢继续待了,朝着南边搬迁。 整个冀州的士族惶惶不安,各自想方设法请求晋廷出兵剿贼,但邺城镇守司马颖不听相国司马伦的调度,也不到太原就封。 相国司马伦又派八十岁的冀州都督刘寔到信都分走冀州兵,司马颖直接派兵将刘寔请到了邺城,洛阳与邺城之间已经破裂了。 义军地盘东面的中山国、河间国等地又以司马颖为尊,他们也不想白白将自家兵卒浪费在剿匪平叛这种事上,双方居然诡异的达成了平衡之势。 唯有北面的幽并都督刘宝还算个正常人,偶尔派骑兵到义军地盘上烧杀抢掠,但被宇宙大将军追杀几次后,幽州骑兵也不来常山、赵国等地平叛了。 在这种局势下,提防太原郡、经营乐平郡的李矩带着寥寥几位亲随赶到了柏人县与大将军秘密见面。 “大哥,事态紧急,矩顾不上请示就擅自离开防区了。” 面色着急的李矩在柏人县县衙见到了大将军。 义军将军府设置官吏、镇守将军后,没有大将军令不得离开防区。 “太原方向要动兵?或是北面的拓跋鲜卑不安分了?”李昊猜测着可能让李矩坐不住的原因。 司马家内斗不止,说不定都不用等到义军出手,冀州、青州、徐州等地的封王就先和洛阳城里的司马伦干上。 “是南匈奴的五部都督刘渊回到了平阳郡,开始招揽匈丁。刘渊与司马颖交好,矩猜测匈奴之兵可能会从太原攻打乐平郡。司马伦又任命了王浚为并州都督,总领剿匪军事,此人贪生怕死,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李大将军盯着李矩的俊俏脸瞅了一阵,“你是觉得你在平阳郡所做的准备抵不住刘渊?” 南匈奴大多分布在汾水一带,也在平阳郡,李矩一直在为打到老家做准备,他在那边招揽了一些愿为义军做事之人。 “长郡北面也有不少南匈奴部民,不如大哥趁机杀服了五部南匈奴,让义军的马场再扩几县。” 李矩没有否认,打回平阳郡是他最大的心愿。 李大将军思虑着打平阳这步棋。 隔着太原郡、上党郡等地拿下一块富饶盆地后,必然要快速打下太原等地,否则两地连不上,义军面临的军事压力会大大增加。 但好处是攻下平阳郡后,从河东郡南下攻打司州的道路是打通了,河东郡晋军不多,等于司州大门朝义军敞开。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4章 汉骑竟能如此骁勇?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与太行山以东不同,太原郡、平阳郡、河东郡等地种植的主要是耐旱的粟,其成熟月份一般在九月、十月。 而中原各郡种植的冬小麦一般在六月下旬就能收割了。 这中间的两个月是可以打时间差的。 一旦完成收割,农活的强度就大大下降,无论是义军将士,还是晋军的军户兵,都不用整日拴在地里,可以集结起来进行操练或者整军出击。 打下平阳、太原等地后,既可以向南打河东、弘农、河内、洛阳等地,也可以往北、往东打。 北面是拓跋鲜卑,当今马匹保有量第一大势力,西面是羌胡、氐人等汉化程度较高的胡人,打下来后可以快速组建野战军。 “那就十日后起兵,义军攻略太原、上党、平阳等地。” 此时的上党分为建兴郡、义宁郡等地,有不少完成汉化的南匈奴也分布在这处盆地里。 李矩大喜,“敢问大哥,出兵多少?” 连占赵国中北部、常山郡等人口大郡后,义军将士增加不少,能拉出来跨郡跨县作战的战兵已达数千。 “足有一千披甲精兵。” 李大将军准备带八百步兵、两百骑兵,外加五百名辅兵就去平阳郡开拓新地盘。 “这是否太过鲁莽?太原、平阳等地怎么也能有一万多晋军,况且尚有刘渊的匈兵。” 眨了眨眼睛后,李矩终于确认面前的大将军只想出兵一千。 “南匈奴之兵等于义军之兵,到了平阳我率军杀了五部南匈奴的首领,南匈奴中有敢不从者,去男留女,二弟则收拾民心,等我们攻下各地城池后,快速开府设官、招募胥吏。” 此时的南匈奴五部是很尴尬的存在,他们大部分已经完成了汉化,种地耕作与汉民无异,但被汉民排斥。 对义军来说,这是相当不错的兵源。 李矩无奈,但一想有大将军在,这一千精兵恐怕只需要管辖投降的晋军即可。 说不定到时候他们还得为俘虏太多而操心呢。 毕竟每多一个俘虏,就多一张吃饭的嘴。 议定攻略太原、平阳等地的战略后,李昊随即对义军的部署进行了小规模调整。 名义上地位较高的李廉驻守柏人县,将近两千名战兵守在这座县城内,他们主要的职责是保卫虞衡司管辖的铸甲铁匠。 李祥、李昱、卢嵘等五百主各自率军驻守常山郡的一个县城,提防东面、北面晋军的袭扰。 井陉县算是大本营,将军府、大部分的工匠和战兵都在那边,暂时由李矩管辖,等李昊打下平阳、太原等地后,就调李矩过来镇守。 “如果邺城兵大举北上,三弟该当如何?” 与南下柏人县的李廉交接时,李大将军特意问了这个问题。 “我就带着弟兄们和追随义军的百姓逃到井陉关以内,反正咱的存粮都在乐平郡,死守井陉关,便是来了十万晋军都不怕。” 李廉自信满满,觉得大哥就是想听到这样的回答。 “你该派李代飞速奔驰到并州、平阳等地,召我回援,这才是最重要的。” 李大将军叮嘱几句,免得他忘了这茬事。 黑脸李廉拍着胸膛,示意让大将军放心,派人报信这点小事他还是能做到的。 大致安顿好义军地盘后,李昊便带着精中选精的一千甲兵和五百辅兵从乐平郡进入寿阳县,绕开晋阳等坚城,沿太原盆地、一路抵达平阳郡。 当然,路上遭遇的晋军关隘不少,有些关隘防守相当严密,李大将军得亲自爬梯子登上城头后,才能劝服这些晋兵打开关隘大门。 由此,也让这支队伍增加了三四百名降兵。 …… 平阳郡,汾西。 此地位于吕梁山南麓,因位于汾水以西而得名,地势以丘陵、黄土残垣沟壑为主。 时值秋季,阴风怒号、天光不开,连带着向北行军的刘渊等人的心情都很低落。 阴暗的天色似乎暗示着他们的前途。 上千名李氏贼兵出现在平阳郡的军情已经在数天前传到了他这個五部都督手里,并州都督王浚躲在晋阳城里不出来,只强令刘氏匈奴兵北进到汾西一带抵御贼寇入侵。 “父亲,我们真的要和贼兵开战吗?赵王、成都王都不给我们配发甲胄武器,仅凭平阳郡给的这点刀戟,儿郎们无论如何也打不赢贼兵的。” 说话的是刘渊长子刘和,国字脸、浓眉大眼,长相相当雄伟刚毅,看上去就有气度。 但刘渊深知这个儿子是个草包,内妒外宽,猜忌心相当强,也没多少长久打算。 “咱手上还有八百骑兵、步卒三千,等贼兵到了再瞧瞧局势。” 刘渊只对成都王司马颖有点感情,他在成都王府上当过参军、屯骑校尉等官。 这位南匈奴首领是一点不想给其余司马家的封王卖命,尤其是快老死的司马伦。 眼下李氏义军已经跨郡连州,而司马伦与其余各司马王因为平叛之事相互起了嫌隙,司马颖的平北将军也被撤掉。 刘渊因此猜测双方可能会在近期内撕破脸皮,相互攻伐。 他不想浪费兵力在平叛这事上,但洛阳中军仍在,邺城、许昌等地的军户兵也没被打散,五部南匈奴还得明面上接受晋廷的调遣。 洛阳中军打不过李氏义军的大将军,但收拾现在的五部南匈奴轻轻松松。 投降义军是最无路可走的一步棋,只要他麾下将士能与义军兵卒打成平手,他都不会选这条路。 刘渊四子刘聪凑到父亲身边,“不如投了李氏义军,父亲与李大将军南东夹击,攻下太原郡、平阳郡等地,而后合兵占据河东郡,再号羌胡氐人起事,看司马家如何应对。” 刘渊摆摆手,让这个儿子一边去。 唯有彻底打不过李氏义军,方可言投降之事,如今看上去尚有可为之处,要是仅凭敌将的名声就投降,那传出去刘渊的脸面也都丢干净了。 “刘聪说的对,投降也不失为一条出路,那平阳郡的宋胄偏向司马伦、王浚更是司马伦心腹。若是我等连不上邺城的成都王,岂不是四面皆敌?” 说话的老头是刘渊的叔爷刘宣,如今的左贤王,看面相老的不成样子,但实际上精力还算充沛,能骑马跟着大军行军。 刘渊反复考虑儿子与亲戚们的各种建议,如今的局势的确对五部匈奴不利。 这位南匈奴首领想去东边的上党聚集部属,经营地盘,但目下已然来不及。 此时若他不出兵打这一股李氏义军,恐怕平阳太守宋胄就会出兵先征讨五部匈奴。 刘渊长吁短叹,他这一生如履薄冰。 行军到午后时分,前方的侦查哨骑探查到李氏义军正在南下,这支南匈奴武装当即停下,穿甲的穿甲,列阵的列阵。 步卒排列在一处山丘上,骑兵所处的方位稍下一点,刘渊所部等了片刻,终于等到同样穿戴整齐的李氏义军。 “义军人马,如此雄壮!” 望着那上千名持戟甲兵,刘渊不由自主发出赞叹。 他也是知兵的,除去辅兵,对面的李氏义军几乎人人都有披膊、裙甲、盆领等护具,骑兵中还有不少手持长戟,最精锐的洛阳中军也不过如此了。 “父亲,儿愿领五百骑兵迎战!” 长子刘和率先请战。 “五百太多,李氏义军也就三百多匹马,他们的骑兵顶多三百,我也给你三百,见机行事。” 刘渊此时手上就八百骑兵,他不想这点本钱全被大儿子带出去,于是只给三百人。 “必不坠父亲威名!” 刘和抱拳行礼,潇洒一挥自己的披风后,转身离开。 很快,三百名弓骑兵缓慢出战,按所属的百夫长分为三队,前后排列。 对面的李氏义军骑兵也慢慢往前压,压到两三百步的距离上,打头的一百名义军骑兵开始加速。 “首队前攻,抢敌之右!” 身为指挥的刘和下了第一道命令后,南匈奴第一个百人骑兵队开始策马加速,但并不是直直朝着敌军冲锋,而是绕了一大圈,迂回进攻。 这是很正经的弓骑兵进攻策略。 即便是南匈奴出身的骑兵,大多数兵卒也只能做到左手持弓右手拉弦,由此衍生出三种骑射姿势:分鬓、对镫、抹鞦。 各自对应射左前方、射左侧、射左后方。 因此弓骑兵的右侧是攻击盲区。 “次队跟进,抢敌之左!” 等到第一队迂回成功后,刘和发出了第二道命令。 被抢右后,义军骑兵要么直接贴到首队身前,用环首刀攻击,要么调转马头,回去再和南匈奴首队抢右。 无论第一波义军骑兵如何应付,总有一个破绽露出来。 刘渊等人对刘和的应对相当满意,上百人的弓骑兵就只能这么打。 此时战场中央,第一波义军骑兵正在正常冲锋,没有停下来和抢右的南匈奴首队骑兵贴身近战,也没有调转马头继续抢右。 迎接南匈奴首队的是剩下的义军骑兵,总数约一百左右。 “三队再跟,抢敌后军之右!” 刘和发出指令,身边的旗手接连挥舞手上的小旗,第三个百人队终于开始前冲。 作为指挥的刘和也在三队里,他这一队任务相当轻松,只需要迂回至第二波义军骑兵的右侧,控制住局势即可。 如果李氏义军也是正常的弓骑兵,那战场形势相当不利于义军骑兵。 刘渊、刘宣等人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义军第二波骑兵直接冲到抢右的南匈奴首队身前时,刘渊脸色立时大变。 显然对面的这队骑兵经过特殊训练,能硬顶着箭只冲锋,杀进军阵后也不停留,快速与南匈奴首队脱战,继续对上南匈奴三队。 更让刘渊等人大骇的是,仅仅一个交锋,首队就倒下去超过三十名己方骑兵。 “汉骑竟能如此骁勇!” 刘渊心痛不已,骑兵个比个金贵,一个交锋就死这么多,这比让他投降李氏义军都难受。 “看,儿先前所言投降才是正理。” 四子刘聪仍旧主张归降李氏义军,打不过不丢脸,明知打不过还要拼命那就有问题了。 第一波义军骑兵也和南匈奴次队撞上了,这次的死伤更加惨烈,义军骑兵为首者手持长戟,一戟就能带走一名持刀反击的五部骑兵。 刘渊定睛一瞧,这人的长戟居然有两刃,他每次出手,自己的心就莫名猛跳一下。 似乎那戟刃即将落到自己身上。 “想必此人便是义军大将军了,不如鸣金撤兵,就此投降。” 刘宣谆谆劝谏自己的侄孙儿。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传令官鸣金收兵,儿郎们就地下马献降。” 刘渊下完令后,又派人前往正在恶战的战场中央,直接大声呼喊五部南匈奴归降之意。 当然,他自个儿和周围的亲从们则端坐于马上,要是情势不对,他们宁愿丢下这三千步卒开溜。 金锣之声远远传开后,南匈奴骑兵开始脱离与义军骑兵的战斗,杀的兴起的李昊听到刘氏匈奴居然就这么归降了,虽然心上不情不愿,但仍旧下令义军骑兵停止追击。 “让刘渊老儿卸甲见我!” 右手持戟、左手扯马缰的李大将军横马于两军阵前,命归降的南匈奴首领亲自出列见他。 刘渊无奈,脱掉了铁盔后,将身甲掩盖在袍服下,走出军阵开始与义军大将军商议归降之事。 “你所辖南匈奴之兵,要全部打散混进义军兵卒里。我给你个步兵校尉,负责招揽南匈奴五部的壮丁。如有不从,我两家便再做一场。” 李昊给的条件相当苛刻,这意味着刘渊等人几乎丧失了军权,连当军头都做不到。 “大将军,可否容我与幕僚商议片刻?” 苦着脸的刘渊有了带兵逃亡的心思,但也不知道该往哪边逃。 这义军骑兵可就在眼前。 “准了!” 得到对面大将军的允许后,刘渊又和刘宣等老一辈族人磋商片刻,得出的底线是保留骑兵的军权。 李大将军想用他这面旗帜招南匈奴之兵兵,强硬喝道:“给你个步兵校尉已是恩赐,再不率部投降,就等着挨砍吧!”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5章 李大将军真的会杀高门九族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八月,洛阳东市。 “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 囚车上的灰头土脸的潘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因为他的老朋友石崇在他之前就被押到了刑场里。 身穿全套筩袖铠的越骑营兵将潘岳从囚车上解下来,提溜到石崇身边,让这二十四友中的几位团聚。 “贾谧凶死时,我等具该远离洛阳。中护军被迁太尉之前,我等当有一线生机。” 鼻青脸肿的石崇有些后悔,他原以为赵王司马伦不会让党羽孙秀诛杀他们这些依附贾谧之人,没想到洛阳城内唯一能与赵王掰掰手腕的淮南王司马允一死,孙秀就直接不掩饰了,将原先与他有嫌隙之人通通逮捕入狱,而后押赴刑场。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们的亲属。 潘岳叹息不止,“淮南王过于鲁莽,应当再等一等齐王、成都王、河间王的。此三王麾下甲兵十数万,若能内外联动,赵王也会顾忌一二。” 齐王镇守许昌、成都王镇守邺城,河间王镇守长安,此前洛阳城中有相当一部分官吏期盼这几位封王能带兵入京,肃清孙秀这类宵小,没想到从四月到八月,在外封王居然让司马伦一系在洛阳城内为所欲为。 五十二岁的石崇张着嘴,想要安抚身边好友,因为潘岳的母亲、兄弟潘释、潘豹等三族陆续都被压到了刑场,甚至连潘岳的女儿、侄儿等小辈也在其中,婴儿没见着,应当是早就被弄死了。 可他愣是说不出几句安慰的话,这位前荆州刺史比潘岳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老母、兄长、妻妾、儿女等人也来全了。 让他感到脸面无光的是,他的妻妾儿女全都披头散发、衣袍不整,想来是被侵犯过。 “孙秀,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事到如今,石崇后悔都来不及了,他只心疼他的家产和在他面前投楼自尽的美妾绿珠。 家产是他在荆州刺史任上,尽心竭力从来往商客身上抢来的,绿珠则是他家产中最值得夸耀的那一件。 与人斗富斗了一辈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心疼家产。 监斩的孙秀从马车上走下来,他呵呵一笑,“石崇,想你当年劫杀荆州商客时,可曾想到自己也有三族尽株的这一天?” 石崇劫杀从荆州路过的商客成就巨富这事很多人都知道。 这位前荆州刺史没有答话,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孙秀的马车,试图看清车上有什么东西。 他怀疑绿珠的尸首正在马车上,以孙秀的作风,辱尸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 潘岳代替好友回话:“孙秀,我听闻冀州并州的义军已经连占数郡,天下武将没有不佩服宇宙大将军的,你难道就不怕被李大将军诛九族吗?” 冷笑数声的孙秀盯着他那张清朗俊秀的脸蛋儿,恨不得把那张面皮剥下来贴到自己脸上。 说不定自家府上的那些美人儿见了这张面皮,能在他床榻上叫的更欢。 “午时已到,行刑!” 孙秀越看越烦,于是提前下令处斩。 刑场中的上百人哭喊声大起,求赵王告孙秀,只为博得一条生路。 唯有寥寥数人,喝骂不止,尤其以石崇的外甥欧阳建骂的最凶。 “狗贼,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李大将军的戟下。” 这些待斩之人都有不少见识,司马颖、司马冏等封王迟迟不来洛阳城,指望他们为自己报仇还不如指望尚在并州的义军首领李昊。 起码李大将军真的会杀高门九族。 孙秀越听越烦,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是种巫蛊之言。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石崇、潘岳、欧阳建三人的三族都被诛杀干净。 自己看不顺眼之人都死光了,监斩的孙秀却心悸不已,他失魂落魄地回到马车上,连绿珠的尸首都没心思玩弄了。 潘岳、欧阳建等人临死前的话始终萦绕在他耳边,仿佛下一刻李大将军就会自并州杀到司州洛阳,将他九族斩杀。 胡思乱想间,孙秀碰到了已经冰冷的绿珠尸首,倏然惊出一身冷汗,连踹带蹬将绿珠蹬下了马车。 尸首落地的声响引得随车前进的越骑营兵围过去查看掉出了个啥,孙秀长叹一口气,知道今后他的名声是好不到哪里去了。 虽然他之前的名声也不怎么好。 “去相府!” 越想越不对劲,孙秀认为必须该劝说赵王出兵攻打李氏义军了。 理由相当简单,如今司马允及其党羽已经被诛杀,洛阳城内赵王一系独大,若能削掉邺城司马颖、许昌司马冏等封王的兵力,那赵王就可以换身衣服。 马夫驾车往相府前疾驰而去,到地方后,孙秀踩着门前军士的背下了车,急匆匆冲进去找寻赵王司马伦。 今天相府里人还算多,赵王府的掾属、幕僚基本到齐,看来他们很早就被叫过来商议下一步的动向。 舍人马朗,将军管袭、孙弼父子,征东征西长史应詹、牵昌,左右长史李重、荀组,左右司马王堪、刘漠,参军荀崧、陆机、刁协,掾属郗鉴、傅宣、荀邃,记室都刘琨等人都来了。 孙秀虽然备受赵王宠信,但也只是个司马之职,在这堆高门士族里地位还不够高,于是低着头快步走到东侧中间位置,找了个空案坐下。 “俊忠来了啊,刚才他们撺掇我派兵北征,以解平阳郡之危局,你如何看?” 平阳郡太守宋胄原先就亲近赵王,最近更是频频示好,司马伦其实不太想管这档子事,可平阳一失,河东河内两郡都稳不住。 尤其是河内郡,那可是司马一族的老家,司马伦还想给自己捞个好名声。 “李氏反贼是一定要剿灭的!”孙秀先定了個调,“当以天子亲征为由,勒令邺城司马颖、常山王司马乂、许昌司马冏等封王派兵作战,剿灭乐平、赵国等地的贼兵。 至于太原郡、平阳郡等地,一令宋胄、王浚等人坚守各处城池,等朝廷援兵,二令拓跋鲜卑南下助战,等那李昊回援乐平、赵国诸县后,再派关中司马颙之兵、河东河内等地军汉北上夹击李贼。” 他的应对思路很清晰,以皇帝的名义强令出镇各地的封王们出兵剿匪,将大部分洛阳的宿卫军、牙门军保存在司州之地上。 “亲征?这不妥吧。”司马伦有些犹豫,要是让司马颖等人抢去了当今皇帝,那他连挟天子以令诸侯都做不到了。 洛阳附近的中军也不全受他的管辖,失去了天子名分,他和成都王、齐王也没啥两样。 赵王幕僚中,有不少人支持孙秀的策略,也有部分人反对。 司马伦听了半天,也拿不定个主意,于是命孙秀再说说为何要让天子御驾亲征。 “明公,可派六校之兵北上,陪同天子亲征,司马颖等人胆敢不从,便趁机消减他们的封邑和兵权。若天子于阵前驾崩,便将一切罪责推到司马颖等人身上,而后明公奉诏继位。” 孙秀虽然用了若字,赵王府幕僚人人都懂其中的真实意思,痴傻天子命不久矣。 六校便是屯骑、步兵、越骑、长水、射声、翎军等六校尉辖下的校尉营,每营各一千人,属于洛阳中军的次等军队,比六军、四军、二营等稍差一筹。 司马伦揣摩这步棋,若是让李氏反贼弄死天子司马衷,既能继续给司马衷的弟弟们施压,让他们派兵平叛,又能合理干掉司马衷。 赵王双手一拍,称赞道:“好棋好棋,比马舍人下的都精彩。” 马朗是棋圣,撰有《围棋势》,以棋艺精湛闻名天下。 “不敢与马舍人比棋艺。”孙秀洋洋得意,以天子御驾亲征的名义征召外地封王平叛,是他想到最精妙的招数。 “六校之兵操备不全,只可守城、不可硬攻李贼,不如换成两营、牙门军。” “统牙门军两万北征,如此方显明公征讨李氏反贼的决心。” 将军管袭、孙弼父子接连出主意。 中军分为两大部分,驻守京城的中央宿卫军和驻扎在洛阳城之外的牙门军。 中央宿卫军里,四军、六校各领千人,二营领两千五百人,都不属于主力。 兵额超过三万的六军才是中央宿卫军的绝对主力。 而司马伦为自己加封了相国后,又增设府兵两万,这部分兵卒是赵王亲卫部队,绝不可能派到司州以外。 “以牙门军两万,六校两营之兵一万,共计三万大军,北上讨贼。越石,就以你为冠军将军,与孙会一统领兵北上。” 司马伦点出了声名在外的刘琨,给他加了假节、冠军将军后,让他与孙秀之子孙会率军北上。 “谢明公!”刘琨大喜。 他乃中山国人,家里的田产距义军地盘不算太远,此前正忧心该不该和赵国、常山士族一样搬家,如今朝廷派大兵征讨李氏反贼,他就不用操心这个烦心事儿了。 大致的方略定下后,赵王府的幕僚们又反复讨论了诸多细节,其中包括令太原郡的王浚引拓跋鲜卑之兵南攻晋昌郡等地、征河间王的国兵随军平叛等。 司马伦早有篡位自立之心,这些幕僚一个比一个清楚,他们也等着赵王继位后给他们大肆封赏。 从龙之功一辈子也遇不上几回,谁也不想错过。 …… 平阳郡、蒲子县。 此地位于吕梁山南端西麓,南北据有百里之险、东西辟一线之天,被人称作“诚河东之咽喉,亦西秦之门户”。 这是义军在平阳郡攻下的第六座县城,收编了刘氏南匈奴之兵后,李大将军带着义军沿着汾水一路攻下了平阳县、杨县、永安县等地。 将宋胄的平阳兵赶到了绛县、河津等地后,义军兵锋又转向西边的蒲子县等地,力求两翼安全。 “禀大将军,已查到蒲子县共有正户、荫户、奴户等七千户,丁口两万九千余人。士族、黄籍在册田亩共十三万四千余亩,有煤矿数十……铁矿四座……” 蒲子县县衙内,名为冯恩的义军册籍司主事向大将军禀明此地的丁口、大矿、田亩数等。 “大煤矿这么多,人口才这么丁点?”李昊有点诧异,“等打到河内、河东后,将这两郡的高门士族都抓过来挖煤,充实充实蒲子县的人口。” 挖矿不受到季节时令的影响,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都能挖。 “此地壮丁不多,私户中又以氐人、羌胡为主,仆建议大将军分地于壮丁,及早开府设官。” 冯恩提议道。 他是李矩在平阳郡招揽到的人才,属于寒门士族出身,一心想大展宏图却被出身阻挠,连个小国封王的掾属都混不到。 投奔义军后,李大将军觉得他出身还算低微,自身又能写会算,是个人才,就让他主管平阳郡的黄籍等事项。 “氐人可以拉拢。”李昊盘算了下局势,“从中挑选读过书的,培养他们做胥吏。此地正户、荫户出身的识字汉民也挑一些,以汉八氐二的比例选人。” 义军不缺兵卒,唯独缺乏各种能写会读的胥吏,军中管粮草、甲胄的小吏都是掰着指头算件数的,这让义军攻城占地的速度耽误不少。 冯恩记下了这事。 李大将军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你可找寻会用竹子制作纸浆的工匠,大力培养,以后有大用。” 竹纸制作技艺大概便起源于晋代,这可是普及书本的大杀器。 明朝时竹纸制作工艺趋于完善,使得书本的成本大大下降,一刀竹纸,即一百张普通竹纸价格可以低到十八文钱,由此明朝中后期才会盛行这种文学体裁。 便宜有便宜的坏处,相比其他纸张,竹纸保存时间不长。 “仆明白。麻纸也较为便宜,大将军可下令诸县明年多种些许麻,以便造纸。” 冯恩明白身前的大将军是想快速培养一批出身低微的刀笔吏,于是建议义军地盘上明年多种些麻。 “这个年底再议,你今年就查查平阳郡种麻之地多不多,年底我再派人过问这事。”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6章 一拳之威竟至于此!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平阳郡,绛邑县。 不到两丈高的城头上,平阳太守宋胄、督护吴畿等人歇斯底里的催促手下的军户兵、武吏拦截即将攻上来的李氏义军。 “拿长枪、长戟捅,动作麻利点,迟了你等之性命都保不住!” “不要吝惜石头,能砸几个贼兵就砸几个。” 在绛邑县一周,机动的骑兵牢牢守着四处城门,防备着城内守军大举逃窜。绛邑城北门外,数以千计的义军将士已经展开成了攻城阵型, 十几架刀车后各自隐蔽着二十名弓弩手,用箭矢压制城头上的敌军,打头阵的十个百人队已经将长梯架好,义军将士们手持盾牌聚在梯脚下,冒着头顶的粪汁儿、石头依次爬梯子攻城。 李大将军也混在攻城的将士里,能投人的投石机已经在平阳县等地组建好,但推过来尚需要数天,攻打这样一座小县城也不需要这么快就亮出自己攻城的最大杀招。 为了尽快拿下整个平阳郡,李昊也就跟着将士们一起爬梯子。 因为主帅知兵,义军的奖赏制度相当合理,率先爬梯子的都是伍长、什长之类的军吏,为了避免百夫长这种指挥型将校去抢先登之功,李大将军还特地下令百夫长、五百主等将校不得率先接战。 百夫长等将校只需成功指挥进攻时的战术动作就能分润军功。 第一波攻上城头的义军将士打的相当艰难,因为敌人的目标只有那么几位,拿长戟捅就行了,等后面的将士爬上去,城头形势的天平就开始向义军倾斜。 而李大将军手持环首刀加入城墙之战后,局势天平开始朝着义军垂直斜下来。 “奸官,纳命来!” 等义军将士给大将军指明了敌将所在方位后,李昊这才暴起,以离弦之箭的速度杀向吴畿、宋胄身边。 即便绛邑城头聚集的晋军兵卒意识到那尊杀神已经攻上了城头,他们也来不及反应,双手持刀的李大将军仅仅在错身而过的刹那,就接连手刃了这群没有盆领的小兵。 很多晋兵脸上带着三分震惊、四分懊悔、五分惊悚。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敌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杀这沿途的数十人。 “快拦住他!” 宋胄顿时大惊失色,踉踉跄跄往后退,他还不敢退的太快,因为各处城墙上都有贼兵。 作为大郡的太守,他的军事才能其实不在治理才能之下,整個平阳郡的县城,都是一座一座丢掉的,若换了平庸之人来,恐怕李大将军在汾水亮相的那刻起,平阳郡九县驻守的兵卒就逃的干干净净了。 但事到如今,即便是再对司马家忠诚的晋兵,也不敢护在敌将与太守之间。 手下毫无迎战之心,宋胄和他小舅子吴畿也顾不上许多,先远离贼兵头子再说。 李昊见他俩带着几个亲随要跑,于是使出全身力气双腿蹬地,以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追上去,先拿刀刺入甲胄最全的吴畿,接着快追数步、大跳而起,右手握拳砸向还在逃命的宋胄后脑壳。 抽刀已经来不及了,唯有一拳砸过去才能降伏逃窜的宋太守。 小舅子吴畿的惨叫声提醒着宋胄局势的变化,或许是背后追杀的贼将气势太过凶猛,宋太守不知怎的居然转过头观望局势。 几个呼吸之间,一只硕大无比的拳头就在宋胄余光中越变越大,而后重重砸在他的左鬓角。 庞大的力道瞬间让宋胄失去了意识,死前的一瞬,他想的是当初要是不让吴畿当督护就好了。 说不定这伙李氏贼兵还老老实实当着军户、佃农。 李大将军的全力一击效果是显著的,宋太守的脑浆子都被打了出来,之前的圆脑袋被压缩成了一半,五官夯挤在一起,各种汁水覆盖在表面。 “求将军饶命、求将军饶命呐!” “我等小民只是混口饭吃,没有与大将军为敌之心。” 上司被当场击杀、敌将又如此凶猛,绛邑县守军再也没有抵抗的心思,就在北城墙上先后投降。 这是平阳郡最后一座县城,往南的县城都归河东郡、河内郡管辖,此二郡的军户兵还没有完成粟的收割,来不及支援北面的平阳郡。 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想来,毕竟谁来都一样,惹怒了李大将军,人家说不定还能赏北上援军一个新奇的死法。 吴畿带了护心镜,李大将军那一刀没有让他当场死掉,只是重伤。 “哎呀呀!”李昊相当懊悔,“怎么就一下子打死了这个宋胄呢,我二弟还要手刃你俩呢!” 他急忙招来从赵郡、常山郡带过来的老兵,命他们想办法保存完整宋胄尸首,吴畿能救活的话尽量救一下,起码要让吴畿活着见到李矩。 “贼人,可速斩我!”吴畿忍着剧痛嘶吼,他摁着伤口,慢慢站起来,摆了个誓死不从贼兵的姿势。 “我主在南,不可使我面北而死。” 李大将军还在懊恼出手太重,将宋胄脑袋打没了一半,被吴畿这么一弄,顿时哭笑不得。 “你还装上了。”他走过去,将那柄环首刀用力一拧。 吴畿吃痛,冷汗再次冒出,终于撑不住,跪倒在地。 “你们看着收拾。来个百夫长,连夜将这一人一尸押送回乐平郡。” 城头上虽然乱哄哄的,但局势已经被义军将士控制住了。 赶到的几位百夫长、刘和刘聪等人相继瞧了太守宋胄的死状,纷纷惊叹不已。 “一拳之威竟至于此!” “大将军的拳已经硬到如此了吗?” “谁挨这一拳都活不了。” 刘聪刘和这些南匈奴人原先还打着找个时机带兵溜了,去上党地方裂地称雄的主意,这几场攻城战打下来,刘氏父子一个比一个心寒,他们都生不出与大将军为敌之意,南匈奴之兵更是人人将大将军奉为神人。 谁还敢有叛逃之心? 攻下绛邑县后,义军将士休整两天,准备南下或东攻时,来自井陉县、乐平郡的军情摆到了李大将军面前。 幽州、中山国、邺城等北东南三个方向的晋军开始集结兵力,据传来自洛阳的中军也发兵数万,即将北上。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赵国等地的义军已经查明晋军派出先遣军队和民夫在押运粮草。 李大将军忍住一口气攻下河东郡、河内郡的冲动,严密布置了平阳郡防线后,准备率军北上。 他要带走南匈奴兵卒和部分平阳郡降兵。 “绛邑城就由张杞驻防,升校尉,总领城内义军将士。由冯恩做监军,同时厘清平阳郡各城户数、田亩数,原先降兵的田地不用动,士族田产收归官府。” 在绛邑县县衙内,李昊安排了此城的守城事宜。 张杞便是槐河之战请战的那个张姓什长,进入平阳郡前已经升了百夫长,李氏义军接手了平阳郡各城的降兵后,张杞便被升为五百主。 义军军制下,校尉管辖三个五百主,手下将士可达一千五百人,这已经是很大的官。 河东、河西种的都是粟,这些地方的晋兵集结、进攻仍需要一段时间,等李大将军率兵解决完冀州的晋军后,还来得及快速回援平阳郡等地。 到时候一鼓作气拿下原先的并州。 此时的关中形势相当复杂,羌胡人占据了陕北、河套等地,晋廷把控着渭水、泾水、长安等地。 至于黄河几字大弯的西侧,则被河西鲜卑占据,河西鲜卑南边,便是氐人、羌人的地盘。 李大将军准备到时候看情况,如果晋廷不内战,他就逮着司马王爷们打,如果司马颖、司马乂等弟弟王为司马衷出头,和掌控司州的赵王司马伦先干上,他就抓紧时间把关中陇右这一团乱麻给快刀斩了。 一句话,这个时代,只能由他李昊一人做主。 被安排驻守绛邑县的两人出列领命。 自认为颇有才华的冯恩还特意献言建策:“大将军,河东郡之前被数名干吏治理,自曹魏时便是产粮蓄畜大郡,百姓对官府很忠诚。将军府的民佃之政并不能引得河东百姓来投义军。不如将民佃改为为官府佃够五年、十年后,就将佃田赐给佃农,如此方能分化河东郡百姓与晋国官府。” 义军所推行的民佃之政和曹魏、司马晋所推行的民屯别无二致,都是为了将土地上的大部分收成捏到官府手上,以便养活大规模的军队。 这种民屯说到底,便是将流民栓在官府的地上当农奴,受不了盘剥的百姓几年后就会逃亡。 李昊原先就想改制,奈何今年起事之初地盘少,为了收的上来义军征战的开支就搞了个民佃之政,如今已经跨占数个大郡,是时候想办法改一改了。 西晋承袭了东汉桓灵几帝以来的所有弊端,土地兼并到了一种百姓所不能承受的地步,中央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严重开倒车。 “这个设想不错,佃够五年就分地。你闲暇时多多与百姓交流,听听他们想要什么,年底我召集各地官吏,统一商议。” 打到如今,义军也只是亮出了分大族田产、不区分各户的旗帜,没有均田、轻徭薄赋这种快速笼络底层民心的杀招。 李大将军还是有理想的,总不能他搞出来的政权,弄的反而比司马晋还要差。 冯恩喜不自禁,接连拍大将军的马屁,称颂大将军为三代以下之贤主。 三代便是夏商周,能用三代以下称赞的上一个皇帝还是汉文帝。 “我能把司马家、士族全抓到煤矿上挖矿就很了不起了,再进一步便是驱逐五胡,别的交给天下人去评价。” 将拥田动辄数千上万亩的士族们杀干净,底层百姓的日子就会好起来,再让四夷宾服,李昊的kd也就凑的差不多了。 义军的将校们也是马屁声不断,吵得李大将军立起脸,他们才消停下来。 …… 太原郡郡治晋阳县。 回援冀州两郡前,这个重镇是必须要捏在义军手里的,李大将军因此特意率军北上,先打下这座城池再说。 作为一大州之中心重镇,晋阳城修建的有模有样,城墙全部包砖,城高目测在三丈上下,护城河、瓮城圈样样不少。 只是守城的兵卒少了点。 这也不能怪新来的并州都督王浚聚拢不到各地晋兵。 因为并州北面各郡都丢了,而南边的平阳郡、河东郡都被司州吞了,所以之前有段时间晋廷是不设并州的,太原郡和北边的雁门郡、晋昌郡都归冀州管辖,后来又单独设了并州,但并州都督大部分时间由幽州都督兼任。 至于不让隔壁的冀州都督兼领并州,可能是因为司马家不放心洛阳北方两州同时在某一个位高权重的大都督手上。 司马家一直在提防外地臣子。 “王浚,你也守不住晋阳,不如投降义军,大将军在井陉煤矿里为你晋阳王氏留个好位置,若是等到义军攻破城池,你晋阳王氏九族不保!” 大嗓门的义军将士在城下喊话,这当然不是诚心实意劝降,而是李大将军特意恶心城内的王浚等守将。 王浚是正儿八经的晋阳人,他名义上的爹王沈原先是曹爽的掾属,曹爽三族没了后,王沈混在曹髦身边。 等曹髦准备起兵征讨司马昭之时,王沈、王业等人向司马昭告密,由此让曹髦当街被弑,而后王沈因为告密之功官运亨通,一直混到了江北大都督、骠骑将军。 这种人家,即便是丢到井陉煤矿挖煤,李昊都觉得挖出来的煤晦气,他迟早要诛王浚九族。 城头上的王浚等守将却还想依靠坚城抵御贼兵,他们也派出大嗓门之人喊话。 “大将军,并州之兵仅有数千,抵御北面鲜卑、西面羌胡都不足,无力与义军为敌。不如伱我两家罢手言和,井水不犯河水。大将军意下如何?” 城内晋兵也不想和城外的五千余义军将士硬碰硬地打一场,短暂达成口头上的停战是守将们所期盼的。 李昊哂然一笑,“行啊!让他们交出王浚的九族,我就罢兵言和。” 义军喊话之兵把大将军的意思完整转达给城头上的晋军守将。 晋军自然不可能把土生土长的并州都督交出去,双方连场面话都没谈拢。 李昊也不客气,挥手就让义军兵卒们把加固过的投石机推到护城河边沿处。 这几架投石机可是义军将士们死命从平阳县推到晋阳城的,王浚九族勉强配得上给这几架投石机开光。 城头之上,四十八岁的王浚望着城下的贼兵推出来的投石机,心中顿生疑惑。 “他们这是要干嘛,难道这李昊以为靠几架投石机就能砸开晋阳城?” 他对晋阳城的坚固相当有信心,为了提振士气,还哈哈一笑嘲讽贼兵这一举动。 王浚身边的守将们也持同样的看法,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7章 我祖上也食晋禄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在上千双晋兵眼睛的注视下,被投出的李大将军如同石弹一般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重重落在晋阳城上,而后收拾起拼凑的披风,站起来开始杀敌。 落地点附近的晋兵全都瞠目结舌,这和神仙有什么区别? 让他们抵御从天而降的神仙,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城墙上的晋兵连阻止敌将起身的心思都没有,一个个面容痴呆,就差跪下磕头求饶。 “快快快,快扶我下城逃命,向北门逃!” 张着大嘴愣了半天的王浚看清李大将军冲自己杀来之后,才连声催促亲随扶着自己逃跑。 北面是拓跋鲜卑的地盘,王浚早就联系上了拓跋猗卢,准备把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这位拓跋鲜卑西部酋长。 拓跋氏如今分为三大部,拓跋猗卢的西部虽然控弦之士不如另外两部多,但其驻地就在定襄县的盛乐城,正好和李氏贼兵掌控的晋昌郡接壤,对目前的局势影响最大。 可惜晋阳王氏的其他族人还要点脸,想着把三书六礼做完才肯嫁王氏女,王浚原先也以为局势还没有崩坏到要求索虏出兵的地步,所以耽误了时间。 但就敌将这个打法,即便是引来了拓跋猗卢的上万甲兵,恐怕也守不住晋阳城。 刚刚目睹了敌将从天而降的神迹,王浚的亲随们也有点迈不开腿,他们哆哆嗦嗦扶着自家主上往城下走,可惜没走几步就被疾驰而来的李大将军追上。 余下的太原郡太守、晋阳县县令等晋廷官员趁着敌将追杀王都督的间隙,径直带着亲随逃命了。 魏晋两朝皆行愚民之政,没读过书的军户兵们一個个都把李大将军当作天将,根本不敢结成队型逼近到敌将身前厮杀。 在这种局势之下,不逃就是在等死。 “只诛杀太原王氏,其余人等投降不杀!” 李昊给这群心存降意的亲随们与军户兵们给了个台阶后,这段城墙附近就有上百晋兵跪下投降,口称天将磕头如捣蒜。 还有机灵点的亲随直接扶着王浚到李大将军面前,“此乃王氏逆贼,我等为大将军擒来了!” 这位并州都督人品很一般,围在他身边的亲随也没几个忠心耿耿之人,这倒省了李昊的事。 “我、我祖上也食晋禄……” 王浚被吓的脸色苍白,大势已去,他知道自己迟早是个死,于是吞声踟蹰憋出一句自觉体面的话,但被敌将瞪了一眼后,连后半句也不敢说出口了。 李大将军被这并州都督的举动逗的哈哈大笑,“你祖上王沈也吃过曹家的俸禄,再往上数还吃过汉禄,这个时候想起来祖上也食晋禄了?” “恳、恳请将军命人使环首刀着腰,稍稍留个体面。” 王浚情知难逃一死,于是勉强说了个囫囵句子。 环首刀着腰指军士们用刀柄末端的铁环,敲断达官显贵的腰椎骨、脊椎骨,比起斩首,这是种相当体面的死法,也是两汉魏晋南北朝特色死法。 李大将军可没惯着他,轻轻一挥刀,将他的人头砍了下来,有位王浚亲随膝行数步,将滴溜溜滚走的人头捡回来,又膝行回去,双手托着献给大将军。 李昊见他机灵,命他找了杆长戟,插着王浚的人头立在城头上。 晋阳城的守兵家属基本上都在太原郡,都督一死,主事之人就剩下领兵的校尉们,可惜晋兵无心抵抗,李大将军仅仅冲杀了几次后,这面城墙之上的军户兵就先后投降。 李昊命降兵降下吊桥,放义军将士进城,而后快速接手四面城墙,接下来便是人人喜闻乐见的诛杀士族环节。 不仅义军喜欢上门诛杀士族成员,就连晋廷治下的正户、私户、军户兵都喜欢凑上前看热闹。 晋阳王氏的博陵公府前,聚集了上万名闻讯而来的百姓,太原郡距离义军地盘不远,底层百姓都知道李大将军绝不会为难他们,因此即便刚刚打完仗,太原百姓仍旧走出家门挤到博陵公府所在的那一条街上。 相当多的百姓瞧见原先高高在上的王氏成员披头散发被拖行而出的画面后,就高声喝彩、连竖大拇指。 有些被晋阳王氏族人欺压惯了的百姓甚至解下裤带,等在路边朝王氏族人身上尿尿。 义军将士也不阻扰,他们忙着执行军令,还来不及凌虐这些士族。 博陵公府内,刘和、刘聪二人带着义军将士将附近各府抓捕到的太原王氏重要成员一起押到大将军面前。 “此乃王济之子王聿,他哥哥王卓目下正在洛阳任职。” 李昊看着刘家这哥俩,好奇问道:“为什么单单将他拎出来给我回话?” 刘渊归降之后,李大将军只让他当个闲散校尉,他这两个儿子被实授了五百主这种中层军职。 刘和赔笑着回答:“禀大将军,其父王济在洛阳城外买了座马场,用五铢钱铺地,时人谓之金埒,曾与王恺攀比豪奢。有次王济宴请司马炎,其菜品之珍贵,连司马炎都颇为惊讶。” 他心眼相当小,之前客居洛阳时,参与斗富的几家都不把南匈奴刘氏当正经朋友对待,每次有宴请时,刘渊的儿子们便是被众人嘲弄的对象。 当时刘和就暗自发誓,以后必将洛阳城内这些汉人权贵杀干净,以报被嘲弄之仇。 如今逮到诛杀晋阳王氏族人的机会,自然拼了命撺掇李大将军。 王恺是与石崇斗富的败家玩意儿,李昊听了几句,才明白这王济家参与过洛阳斗富。 “那还说什么,男丁拖出去凌迟,女的留着分给义军弟兄们为妻。他家有几座府邸?等会儿我亲自带人去查抄。”李大将军吩咐道。 刘聪补充了一句,“王济这一支在晋阳有府邸三座,在洛阳起码有两座府邸,还有一处马场。” “那个和石崇斗富的王恺呢?他的府邸有几座?”李昊再问。 这些人晋朝大官都是大肥羊,随便抄个府邸,都能刮出来几百万枚五铢钱,义军给将士们的先登赏赐就指望着搜刮高门士族的府邸。 “回大将军的话,那位王恺是东海国人,是司马炎舅舅,他家的府邸在洛阳和东海国两地。等义军打到了东海国,我带弟兄们去查抄这家,我知道王恺家里的值钱事物。” 李昊深感可惜,不过就这晋阳王氏各府邸,都能让他抄好几天。 攻下晋阳城后,义军并没有继续攻占太原郡的各处县城,而是花了五天整编降兵、抄没士族田产、坞堡。 还没等李大将军过足了抄家的瘾,从井陉城而来的李代就追到了晋阳城,为大将军送来了最新的冀州局势。 “洛阳司马伦发兵三万、征召随军民夫两万,号称十万大军,一路攻占赵郡诸县,目前李廉将军已经带人退回了井陉关以内,义军百姓大多安全,只是没地方住,在乐平郡凑合过。” “中山等国国兵与邺城兵合营,约有四万兵卒,随军民夫过万,连续攻占常山郡诸县,我出发前李矩将军已经将各县城内驻守的弟兄们收拢到了井陉城内。” “呆傻天子御驾亲征,洛阳军将他安置在辇车上,每每冲锋,必使呆傻天子的辇车位于阵前,李矩将军猜测,司马伦应该是想让我们弄死呆傻天子。” “幽州兵也在集结,他们联合了鲜卑骑兵,似乎准备从北面进攻我们的长郡,目前还不清楚局势。南边的许昌兵也来了不少,属下们无能,没有探查到许昌兵的虚实。” 李昊听着这些军情,顿时兴奋起来。 “我还怕他们几家内斗,没空腾出手来对付义军呢,这下好了,什么司马伦、司马颖、司马冏、司马衷,通通都给我死。” 晋兵大举集结,省了李大将军不少的事。 事不宜迟,在晋阳城内整编的义军将士当天开拔,准备翻越太行山,回到东面地盘迎接恶战。 …… 井陉关所在的绵山东侧,绵延数里的晋军营寨内热火朝天,被征召的民夫、工匠们日夜不停打造云梯、攻城车、抛石机等攻关军械,骑马的军吏来回驰骋,将各路将军的军令传达到底层军吏手上。 手持长戟、长矛的军户兵抓紧时间操练,操练时多流汗总比战时流血强。 一队来自东南方向的骑兵往邺城军营寨附近疾驰。 给事黄门侍郎王敦也在其中,他是跟着叔父王彦来的。 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这位三十四岁的晋武帝驸马连声叹气,“封王与洛阳中军互不统属,攻关之日,尚不知是哪家出力和贼兵死战。” 他叔父王彦毫不在意,安抚侄子道:“各路大军云集,领兵猛将上千,总有攻关之人,何必为此忧虑。”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如今晋军隐隐分为两大阵营,以成都王为首的在外封王所辖之兵与司马伦遥控的洛阳中军。 琅琊王氏先前就花了大力气安排了数名族人在太子司马遹身边任职,太子死后,琅琊王氏的布局都打了水漂,王彦等人很不满,有相当一部分族人支持司马颖这一派。 邺城军里早就有琅琊王氏族人迎出来,短暂寒暄后,王彦带着侄子、亲随们去见成都王。 中军大帐里,卢志、郑球、石超、费立、杨邠、杜烈、杜良、和演、杜毗等成都王的幕僚、掾属们基本到齐,甚至还有其他封王派来的联络之人。 “这是祖逖,齐王的司马掾。这位是王承,常山王的参军……” 名为王澄的琅琊王氏族人将帐内之人给叔父王彦一一介绍清楚。 王彦、王敦等人拱手见礼,双方才各自按地位跪坐,而后成都王司马颖自帐内屏风后转出来,众人又是起身行礼,折腾好一阵儿后,方又跪坐。 “不知王刺史如何看待司州之兵?” 司马颖先抛出一个难题,虽然同为晋兵,可如今两大部却像是敌军一般相互提防。 天子是他亲哥哥,天子御驾亲征,作为弟弟的他应该前往洛阳军营寨里觐见,但成都王觉得他去了会被司州兵拿下,于是悄悄躲在自家营寨里不现身。 “听闻那贼将李昊极为悍勇,成都王不妨留守后方坚城,平叛之事交由府内大将即可。” 王彦先指出最重要的一点,赵王司马伦自己躲在洛阳城内不出来,那成都王也没必要亲临前阵督战。 司马颖无奈道:“天子就在司州之兵营寨里,我若不来,成何体统!” 王彦一听便明白这位成都王还存了抢走天子之心,这是好消息。 他便出了个主意,“常山王深明大义、顾全大局,不如由常山王于前线督战,请成都王回邺城,等平叛的好消息即可。” 王彦担心的是那贼将听闻成都王亲临井陉关下后,会不顾一切杀到邺城军营寨内。 只要司马颖活着,死再多的军户兵士族们都能接受。 甚至高门士族还巴不得由朝廷管辖的军户兵和李氏贼兵两败俱伤呢,到时候手握私兵部曲的高门士族能在朝廷捞到更多的好处。 这正是司马颖所担心的,“常山王、中山王正在围攻井陉城,若调常山王过来,万一他派兵抢到了天子,那我岂不是白动大兵?” 中山王司马缉是他的人,常山王司马乂虽然也听成都王的调令,但司马颖对这个素有贤名的哥哥一直暗中提防。 “无妨!天子在常山王手上,总比在赵王手上强。”王彦继续劝司马颖回邺城。 他没有明说,但众人都明白,一旦常山王抢到了天子,邺城军兵多粮广,届时还是成都王说了算。 司马颖沉默不语,常山王派来的参军王承找准时机拍了顿马屁,“成都王以大局为重,请来了幽州都督刘宝和鲜卑骑兵,平息贼兵叛乱是板上钉钉之事。” 王承是晋阳王氏出身,虽然这支晋军尚不知道晋阳城的情况,但王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准备投到兵马较多的成都王府上。 司马颖思量很久,觉得还是小命重要,于是同意了王彦等人的提议。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8章 大战终起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将自己亲哥哥常山王司马乂征召至邺城兵军营后,邺城镇守司马颖仅带数千骑兵南下邺城。 他也不怕军权被夺,与洛阳中军类似,这些军户兵和军吏的家属全都在邺城附近,再往上的兵督、校尉、将军几乎全是他的亲信,司马乂只有统兵权。 此次被他带到井陉附近平叛的邺城兵大多都是轻甲兵,不是重铠精锐,损失了他也不心疼。 当然,为了能趁机把天子抢到手,邺城兵里有一支精锐屯骑被他留在了井陉关前,由司马颖的心腹大将和演统领。 常山王司马乂是晋廷封王里少有的识大体之人,在他斡旋下,两大阵营的晋军达成一体进攻李氏反贼的共识。 十月十五上午巳时初,井陉关。 按司马乂与司州兵统帅刘琨的磋商,由邺城军率先发起消耗贼兵守城器物的进攻。 井陉关背靠绵山,南依绵河,单独横在连接常山郡、太原郡的谷道上,古人曾用车不得方轨,骑不行成列形容这条崎岖蜿蜒的谷道。 在井陉关两侧,则是绵山山脉在华北平原上最后的倔强,两侧皆是高耸的山崖,没有能攀爬的小路。 爬到山崖上攻击井陉关的难度比直接攻击井陉关城大不少。 也因此,晋军庞大的兵力施展不开,只能一次次接连不断地派出数千人,像蚂蚁一样攀附在宽约半里的关城上。 而在关城之前,则是数十架抛石机、巢车、壕桥等器械,当然,重弩是少不了的。 虽然敌军次次仅有数千人攻城,可对城上的义军来说,仍旧守得相当艰难,箭如雨下、石如雹砸,时不时就有冲车、轒轀车等军械逼到城下,开始破坏城墙。 每当这个时候,义军将士只能火球火把争乱投掷,以铁索垂火烧攻城军械,逼退挖城脚之敌兵。 更让人绝望的是,晋军的统帅深谙车轮战之理,每隔半个时辰就派兵上前轮换,以此快速消磨关城上守军的精力。 背据险关,义军的守官战居然打的比敌军的攻城战还要艰难,城上的将士们都在心底默默期盼大将军能快速回援。 只要大将军一来,这井陉关能守到天荒地老,拖都能拖死关外这十万晋军。 司州军中军大旗之下。 刘琨手指一里外的井陉关,向年轻的孙会问道:“孙郎猜测何时可破此关城?” 已达三十岁的刘琨颇看不起十八岁的孙会。 在此次出征之前,孙会只是六校中的射声校尉,领兵一千,远远不能与他曾经担任过的王府尚书郎相提并论。 “今日午后、或明日午时。” 孙会长相不佳,其才能远远逊色于刘琨这种名重洛阳的名士,他对战场的理解仅仅停留在自己人很多,攻破井陉关手到擒来。 毕竟甲兵与民夫加一块,都过十万之数了,如此阵仗之下,区区一两万兵卒的贼兵没有多少希望杀散朝廷大军。 便是那贼将李昊来了,也只能被数万大军淹没。 “哈哈哈。”刘琨忍不住笑意,“若能如此顺利,反贼岂能在并冀之间盘踞七八个月之久?井陉县城到如今,都坚持了十天有余。此等险关,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功夫,是磨不下来的。” 晋廷出动了十余万人马,自然不肯招降这些顽固不灵的反贼,如今的局面,对义军将士、百姓来说属于不死不休。 义军失守,则数万百姓将会被卖到士族名下当私奴,或者被流放到南方,终日与蛮兽、蚊虫为伴。 除非哪一方先扛不住伤亡,撤离这处战场。 “那就在攻破井陉关之前一日,请刘将军派军士护送天子御驾亲征。” 孙会没有听出来刘琨话里的鄙夷,反而真心盘算起让痴傻皇帝送死的主意。 听到这话,刘琨对孙秀、孙会父子又多了一份藐视。 这孙会正妻名为司马宣华,封号为河东公主,是贾南风所生,名义上是司马衷的女儿,实际上是不是真公主唯有贾南风知道。 因为贾南风经常派人去洛阳大街上抢俊秀美男,上几天的床玩腻歪了就杀,这幢私密事能被洛阳百姓所知还是因为贾南风某次抢到了一位俊俏至极的美男子,没舍得杀,而那美男子闹着要回家,于是贾南风就放了他。 即便如此,司马衷仍旧是孙会名义上的岳父,孙会如此行径,已经学到了他父亲三分的无耻。 至于剩下那七分,也只有畜牲能学到手。 “也不用等到那日,今天午后就该司州军攻关,那时你领着射声营,到关下催督牙门军,天子必定踊跃请战。” 刘琨自己虽然也趋炎附势,但他就是瞧不起孙秀父子,决心为洛阳百姓除害。 天子驾崩不驾崩,那得看对面的反贼配合不配合,可这孙会是必死无疑。 战场上嘛,保不齐就有一只冷箭自背后射来。 孙会点头答应下来,他还没有发现这有什么不对,他爹吩咐他的要紧事便是弄死天子,好让赵王克继大统。 司州兵中,六校两营中的两营乃太康十年所设立,分为积弩营、积射营,积弩校尉名为孟祥,是右将军孟观之子。 孟祥有個哥哥在司马允手下任前锋将军,两个月前死在了赵王部下手上,虽然孟观表面上效忠赵王,实际上牢牢记着丧子之仇,孟祥和他爹一个想法。 因此统帅刘琨与孙会的交谈,通过积弩营兵卒悄悄传到了天子司马衷和随天子出征的侍郎侍中等人耳中。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圆脸长须的侍中嵇绍围在天子司马衷身边,连声哀叹。 此前李氏贼兵没有固守赵国各县城之意,因此冲锋在前的天子其实没有参与多少恶战。 如今打到了反贼核心地盘,井陉关更是贼兵最后的依仗,双方不可避免的要恶战一场,再让天子随军冲锋,怕是真要弄出个阵前驾崩。 “嵇侍中何故唉声叹气?” 年近四十的司马衷体态肥壮、神色严肃,或许是不用忧心太多的俗事,他眼神里有种清冽冽的愚蠢。 对眼前的战事,这位皇帝也只当个好看的大场面,丝毫没有生起提防他人加害自己的心思。 嵇绍轻轻左右瞥了瞥,辇车附近的晋兵有不少是六校营兵,人多耳杂,但他也不顾不上许多,凑到天子耳边,轻轻说道: “陛下,午后刘将军必定驱动辇车冲锋,届时由老臣驾车,陛下稳坐于车上便可。” 嵇侍中的设想便是阵前驾车离开司州军,去处自然是邺城军。 虽然成都王司马颖也没比赵王司马伦好多少,但起码能摆脱眼下这个死局。 司马衷盘腿箕坐,笑呵呵拍了拍手掌,“甚好甚好!朕就喜欢驾车冲锋。” 天子体态肥壮,身上内穿甲胄、外套冠冕袍服,在车上端坐了几个时辰,已经热的满头是汗。 虽然天生痴傻,可司马衷也知冷知热,于是经常拿衣袖给脸上扇风,其姿态之夸张,倒让旁人在这十月瞧出几分热来。 嵇绍见天子额头上又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心生怜惜,躬着身子,用自己衣袖裹着手指给天子擦拭汗珠。 “此嵇侍中汗袖也,勿洗,勿洗!” 眯着眼睛发笑的司马衷开玩笑道。 对真心侍奉自己的好人,痴傻天子心里清楚得很。 井陉关下,晋兵义军加起来上万兵卒打的难舍难分,此处辇车之中却有画风不一样的场景。 这让侍中嵇绍更加难受,他打定主意,今天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护送天子安全抵达邺城军中。 …… 临近正午,策马狂奔的李大将军终于看见了井陉关那高达三丈的石砖城墙。 “还是李字大旗,看来咱是赶上了。” 即便是他,也跑出了满头大汗,能跟上来的几十名义军将士里,也就李代看上去稍微轻松些。 谷道里有些地方战马通行很慢,这让义军骑兵的回援速度都大大降低。 在李大将军等人身后,则是绵连数里的义军将士。 打下平阳郡后,李昊所辖的开拓义军一度过万,其中平阳郡的降兵五千五百余人,南匈奴之兵将近四千,自乐平郡出发的老兵上千。 李大将军回援时,将大部分的老兵和平阳郡降兵留下来防守,只带着大部分南匈奴之兵和晋阳城内的降兵进入井陉谷道里。 这几天几夜跑下来,在谷道里掉队的义军将士不知道有多少,反正能跟在大将军身边的就几十人,其余将士全在几百步之后。 “有大将军在,井陉关必能守住。” 李代趁机拍马屁,但这也是义军将士的共识。 按以往经验,只要大将军攻入敌阵,阵斩敌方领军之将校,那晋兵多半会自行溃散。 即便晋兵没有溃散,有大将军在,晋兵的攻击也会大大减少。 稍稍歇了一口气,喝了口水后,李昊再次下令赶路,距离井陉关不到半里地,没必要在这耽误功夫。 这四五十名将士陆续跟上,逼近到关城附近时,留守的将士、百姓们先后高声欢呼,大将军的亮相让守城将士士气大增。 眼神坚定的李昊当即登上城头,他倒要瞧瞧司马家的阵势有多大。 “大哥、大哥,你终于来了!” 浑身带伤的李廉跌跌撞撞凑到大将军身前,他肩上中箭,脸上挨了一刀,看起来伤的不轻。 “怎么搞的?不是让你主持守城,与敌兵接战这种事让底下的弟兄们去做。” 李廉难看的五官挤出了一丝笑容,“我才能不足,只有杀敌这事干的还算顺手,就只能在垛口后多杀几个敌兵,让弟兄们少流血。” 他说的是实话,义军军吏里,有指挥才能的人不少,他能总领守城之责纯粹是跟着大将军起事早,落了个三弟的名分。 为了不让其他人说闲话,李廉就可着劲儿在城头上持刀恶战,以此来证明大将军选他守城是正确的决策。 “敌军情势如何?”李昊问道。 此刻正是轮换之时,晋兵一方仅有兵卒操控投石机、重弩在压制井陉关上的义军将士,但关下一眼望不到头的晋兵还是给人很大的心理压力。 “午前都是邺城军的轻甲兵来攻城,洛阳中军没有参战,我猜测午后可能会有洛阳的牙门军爬云梯。” 李廉将关城外的两大部晋军给大将军指了指。 当然,两大部只是统称,邺城军背后,还有许昌军、幽州军这两小坨,在他们南边,则是旌旗蔽空的司州军军阵。 “给我换甲,换套明光甲,今日来多少晋兵,我杀多少。” 明光甲不是制式甲胄,义军之前的缴获里,也仅仅有数十副明光甲,主要是从步督、屯骑督、校尉等中高层军吏身上扒下来的。 李廉派人去给大将军搬运甲胄。 趁着敌军没有发起大规模进攻的空挡,李昊又招来一些亲临前线的义军军吏和那些出身较高的士族俘虏,命他们一一分辨关下都有哪些晋廷高官王侯。 当然,隔着这么远指定看不清人脸,李大将军只需要他们告诉自己来的晋廷高官里可能是谁就行。 “禀大将军,天子龙辇在司州军前部。” “邺城军统帅似乎是常山王司马乂,没有看到成都王的大旗。” “幽并都督刘宝或许也亲至关下。”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可能的情况。 听着这些猜测,李昊渐渐有了计策。 毫无疑问,司州军想让义军弄死司马衷,李大将军偏不遂他们的意,他准备待会儿先冲杀邺城兵中军,杀退这部的将军校尉后,再转回身去干司州军。 时间飞逝,井陉关上义军微微调整后,来自司州兵的进攻转瞬即至。 晋兵还是云梯、冲车开路,数千名披甲兵卒先后乌泱泱杀到关下。 等着最近的一架云梯搭上来后,李昊右手环首刀,左手抓着梯子,反向杀了下去。 他背后背着一杆十字戟,如今这场面,义军来不及将战马用吊篮吊到井陉关下,也只能委屈大将军亲自抢马追杀敌将了。 到梯脚后,李大将军左右挥砍,斩杀了数十名晋兵,井陉关下的司州兵却忽然有了极大的骚动。 据李昊自己观察,一辆车忽然朝着北边驶去。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19章 皇帝命真硬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局势相当混乱,井陉关城前的攻城战仍在进行,来自司州的民夫、轻甲兵被督战军吏驱赶着爬梯子攻城,李大将军仅仅杀散了一架云梯附近聚集的晋兵,洛阳中军的甲兵居然在后方先打起来。 那架战车明显是晋廷天子所乘,奇怪的是,护驾、监督的中军骑兵被另一些装备精良的中军弩手阻拦,让自家天子成功逃脱,向着北边的邺城军而去。 战车之后仅仅有十几名骑手跟从,这些骑手一看就不是久经沙场之人,身子被胯下乘马颠得七拧八歪不说,所穿甲胄也不齐全,身甲之下就是宽大的直裾袍服。 明显是皇帝的近侍之臣,郎官的可能性最大。 邺城军内明显也有准备,一队弓骑兵立时自大阵中冲出,前来接应天子战车。 这些变故让李昊也愣了一下,似乎司马衷这个痴傻天子想要摆脱司州兵,也就是司马伦的掌控,跳到弟弟王司马颖的火盆里。 不过这个对关城下的战局影响不大,收好刀后,李大将军抽出自己的十字戟,开始沿着井陉关城脚清理这些攻城轻甲兵。 他得先搞定了这些攻城晋兵,免得出去恶战后井陉关被他们偷了。 “稳住阵脚,继续攻城!” “攻上城头者,赏钱十万。” 骑马的司州兵军吏在刀车后左右驰骋,勒令、诱劝攻城兵卒继续回去作战。 但身披重铠的伍长、什长对上李大将军也就一戟的事,这些轻甲兵防护不全面,脚下跑得慢一点,连全尸都留不下。 偏巧督战晋兵大多是射声营、积弩营里的弓弩手,他们离李大将军远,不用第一时间就逃命,这种情况倒让爬梯子的持刀民夫、轻甲兵难办起来。 不逃吧,有个神勇无敌的猛将在身后追。 逃命吧,东边几十步后就是大量的弓弩手,跑到铺在护关河之上的壕桥附近,就会挨上一身箭矢。 这种苦楚,便是底层百姓、士家兵卒的日常。 打乱了敌军的攻城节奏后,李昊又向关城上打招呼,和义军将士合力,将较为轻便的云梯一架架推倒在地。 至于那种带了轮子的云梯车,想推翻几乎不可能,李大将军便找了块城脚下的大石块,将云梯车下端的踏步横梁给砸断。 这个过程中,刀车后方的晋兵相当恪守职责,一轮又一轮的箭雨落到城脚下。 还没跨过敌军的壕桥,李昊身上就插了不少羽毛箭。 能射进明光甲的箭矢,一般都是较大的劲弩射出的,射声营里装备的长弓、角弓对重铠没啥影响,顶多打在射孔或者划开甲绳。 至于弓骑兵大量装备的角弓,抛射压制敌军时射出的箭,对重铠甲士的杀伤可以忽略不计。 攻城形势逆转后,司州兵也开始积极改变策略,他们的数架投石机向城角破坏云梯、冲车的敌将掷出石弹。 李昊也不敢硬接从天而降的石弹,挨中一下伤筋断骨,以他的恢复力都要养几十天的伤。 眼下正值大战,还得留着身体斩杀敌将,他躲过了一轮石弹后,举着从地上捡到的一块盾牌,沿着壕桥大步杀向前方的刀车。 这种刀车和明末后金所用的偏厢盾车有几分相似,其主要用途为守城时堵门堵垛口,攻城时几乎用不着。 此时司州兵将刀车聚拢在一起,大致围了個弧形,积弩、射声等兵卒躲在刀车后快速射箭。 洛阳中军可以说是晋廷手上最能打的军队,有如此应对不足为奇。 李昊手上的盾牌没有包铁,在冲锋时这块盾牌被晋兵射成了乱刺牌,边缘处更是被射裂开,眼瞅着不堪用了。 他加快脚步,奔驰到了两架刀车之间的空隙前,想要从空隙挤进去,冲散这群弓弩手。 但控制刀车的司州兵统一将车往后拉了几步,缩小空隙的同时又为射声、积弩营兵创造了再射一轮的时机。 李大将军被一轮又一轮的箭雨惹得心烦,直接逼到离他最近的刀车前,放下手中的武器、盾牌,从车轮、边厢下缘处抓住举起,用刀车砸向前方的弓弩手。 轰! 百斤左右的刀车砸中了七八名射声营兵,造成的伤亡不大,但对士气打击相当大。 发现拿车砸人比用十字戟刺人更有效率后,李大将军便将身边的刀车如法炮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扔出了七八架射声、积弩两营以为屏障的刀车。 两营的督战伯长、什伍等军吏再也弹压不住四处逃窜的营兵,近两千名弓弩手直直朝着后方跑去,场面相当壮观。 骑马的晋兵军吏一个比一个机灵,知道敌将必定会抢马,于是早早就拉开了距离,射声、积弩营溃散后,骑马军吏跑的更远了。 李昊有点郁闷,看来以后还得备马,免得抢无可抢,贻误战机。 他从此处战场捡到了一柄长弓,将身上阻碍行动的箭只拔出来后,瞄准东边的晋军骑兵,能射中几个是几个。 大将军接连破坏掉攻城云梯、冲车,又杀散敌军督战营兵后,井陉关面临的直接攻击暂停,义军将士个个拍手称快,叠声为大将军呐喊喝彩。 “杀死这群士家奴!” “有大将军在,官府兵别想打到井陉关下。” 趴在垛口上观看大将军风采的李廉见到形势有利于义军,乐得哈哈大笑,胸口起伏稍稍有点大,扯到了他肩上的伤口。 “哎呦~”李廉吃痛,笑容为之一顿,呲着一口黄牙压了压肩上的伤口后,又慢慢露出笑容。 被十万晋军围堵在井陉关内十几日,北面的井陉县城内也没个消息传来,他的心憋屈到不行,偏偏他又是井陉关守将,心中烦闷、憋屈无人诉说,得见今日大哥的杀敌身姿后,才算是狠狠出了口气。 晋军攻城形势为之一缓,争夺天子战车的好戏已经上演了大部分。 这架战车自中军营兵逃出来后,就被越骑、屯骑两营骑兵合力追赶。 越骑营以能骑善射、勇武过人著称,追赶天子战车时越骑营兵也毫不留手,角弓的弦拉了一次又一次,战车的撑柱上都插满了羽毛箭。 来自邺城军迎接的弓骑兵由阳平太守和演统辖,此人颇有胆气,带着部下一边与越骑、屯骑二营交战,一边派人动员邺城兵出战。 “六校谋害天子,众将士随军掩杀,迎回天子。” “刘琨图谋不轨,诸军快快护驾!” 邺城兵大多是步卒,变动军阵稍稍有点慢,他们侧后方的许昌军动作就快多了。 数百名全甲骑兵朝着那架战车掩杀过去,说是护驾,其实跟追赶战车的越骑、屯骑二营毫无区别。 井陉关以东的方圆数里内,大部分的骑兵都被这架战车所调动,仿佛狂风巨浪一般,将小小的战车围堵在中间地带。 车上的情况相当不乐观,侍中嵇绍已经中箭,被射中之处还是胸口,眼瞅着是不行了。 “陛下,常山王司马乂德才兼备,可堪托付,成都王司马颖手握重兵,可为依仗;齐王司马冏野心勃勃,不可亲近。” 弥留之际,嵇绍快速将三王的特点讲给天子听。 司马冏是司马攸次子,司马攸本是司马昭次子,因伯父没有子嗣就被过继给了伯父司马师。 晋武帝司马炎防了一辈子的齐王一家子,但司马冏继承的是司马师一系的影响力,之前赵王为了拉拢司马冏,又将许昌镇守授予了他,这导致齐王手上掌控的兵力仅次于洛阳中军、邺城军。 一脸哀愁的天子死死按着这位忠心老臣的胸口,以防更多的血流出来。 “嵇侍中、嵇侍中~” 担任过徐州刺史后,嵇绍一直当的是给事黄门侍郎这样的天子近臣,司马衷相当倚重他,如今嵇侍中身受重伤,痴傻天子心里慌乱的不行,连话都说不完整。 “常山王司马乂、司马乂……” 嵇绍感到双手渐渐无力,于是使出最后的力气轻轻拍了拍天子的胖手,口中再次重复了天子最需要记住的人,双眼轻柔的盯着神色慌张的天子,期望他不要这么紧张。 “司马乂,朕记下了。” 被嵇侍中安抚一顿后,司马衷情绪渐渐平和,但嵇绍头一歪后,痴傻天子再次心生不安,号啕大哭起来。 驾车之人是名王姓侍郎,他也不敢将车直直驱赶到邺城军出迎的这支弓骑兵前,只一味绕开各路骑兵,朝邺城军步卒军阵赶去。 随天子出逃的郎官们大部分被弓箭射杀,这辆车连人肉盾牌也没有多少了。 “天子,臣乃阳平太守和演,奉命护驾。” 成都王给和演的任务就是抢到天子,护送到南边四百里处的重镇邺城。 因此这位阳平太守也顾不上部下的损失,他派了两幢骑兵去拦截越骑、屯骑二校,余下之人全朝着这架战车围了过来。 见四周全是骑兵,王姓侍郎也只能认命,将战车停下来,任由对方派人上车。 “陛下,臣和演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和太守先假惺惺表了忠心,而后登上战车,确认车上之人乃是当今天子。 司马衷惊魂不定,见到有披甲之人等车,嚎哭之声暂歇,颤抖着牙关问道:“你乃何人麾下战将?” 他也有佩剑,此刻正在脚下。 “成都王。” 和演眼见天子无事,仅仅冕服上粘满了鲜血、身上插着三根箭,心中暗叹皇帝命真硬,便派亲信军吏登车,准备护送天子南下。 司马衷回忆起刚才嵇侍中之言,口中喃喃道:“成都王可为依仗。” 对这个表态,和演相当满意,这支骑兵再不耽误,径直裹挟这架战车南下。 什么口粮、军帐、后勤都不管了,只要将天子带到邺城,便是最大的功劳。 缓缓撤退的司州军里,刘琨审视着当下的局势。 六校管辖的六千甲兵由孙会掌控,之前攻关时,他挑拨孟祥派人与孙会火并,射死了这位驸马。 天子是生是死尚不得知,追赶天子战车的屯骑、越骑两校之兵多半回不来了,没了天子这个屏障,邺城兵必定要与孤军深入的司州兵大打一场,来削弱洛阳中军的兵力。 刘琨向来与孙秀不对付,如今大败而归,必定处处遭人为难,回去没个好下场,不如趁早投了成都王司马颖。 “吾友,数月不见,君别来无恙。” 正当他烦忧之时,十几名骑兵自东北面赶过来,为首之人是他任司州主簿时的好友祖逖。 六个月前,齐王转任许昌镇守后,祖逖就跟着齐王去了许昌,两人已经足足有六个月没有见过一面。 刘琨当即下令部下放祖逖及其亲随赶到近前。 双方凑到一起后,先寒暄片刻,而后心照不宣的谈论起目下局势。 “无论天子是生是死,齐王与成都王必定要奉天子还都洛阳,司马伦朝不保夕,吾友何不择良木而栖?” 祖逖开口便是杀招,齐王与成都王只派亲信达成了口头上的承诺,但这就够了,大伙齐心协力先把盘踞洛阳的司马伦先干死再说。 “只恐齐王麾下掾属良将太多,没有我的位置。” 刘琨先要了口价,他属下的司州兵家属都在洛阳附近,恐怕带不到许昌去就会哗变。 若是有两三万许昌兵与这支牙门军为主的司州兵合营,才有可能压制哗变。 要是在这支司州兵南下的同时,许昌大军齐出,攻向洛阳的话,带兵投靠的他要价能更高。 “吾友尽可放心,公侯之位任凭吾友采摘。”祖逖拍了拍胸口,别的他不敢说,公侯这种封赏人人都有。 就连领兵五百的步督,都能落个亭侯之位。 假节的刘琨深深叹了口气,也只能接受这个条件,下令全军回营后,快速南下。 他在成都王那边没有亲近之人,而成都王、常山王府上的掾属几乎全是高门士族出身,他过去也抢不到高官要职。 司州兵的撤退让多半天的攻关战前功尽弃,邺城步卒军阵里的司马乂气得空抽马鞭。 “剿灭贼兵,就在今日,怎可半途而废?” 身边将校也不敢劝解。 他正懊悔间,忽有一骑直直冲到了邺城步卒军阵前。 “哪个是司马颖、哪个又是司马乂!”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请假一天,明天补更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如题,明天上午九点到十一考《导波场论》,课很好过,但还是要准备几天,今天码了一千多字就没心思写小说,在复习课程。 这几天四千字摆烂的原因有俩,其一为我肺炎一度加重,咳嗽不停,其二便是我这一周在赶两三门课程的结课大作业与复习考试科目。 忙过这一周,时间就空裕很多,我争取之后天天更新五千字以上。 大家也不要担心我会跑路,这是我成绩最好的小说,就冲全勤,我也要吃一年多。《带着骑砍速通乱世》请假一天,明天补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章 军门之后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残阳西斜,橘红色的日光映在来将身后,将他可怖的面容身形稍稍遮掩。 邺城军在早上攻过数次井陉关,午后出战的步兵约有一万两千余人,由八个校尉分别管辖,而校尉们听常山王司马乂的指挥。 迎上手持十字戟的李昊,这些校尉所辖之步卒居然能稳住阵脚,没有当场溃散。 “李大将军,朝廷不忍屠戮这十几万百姓,若大将军肯归降朝廷,常山王将表奏大将军为乐平郡守,加宁北将军,持假节。” 对来将的问话,邺城军派人喊出了相当诱人的条件。 想当官,先造反再招安。 显然,这种阵前招安只是在拖时间,李昊没有给邺城军交替撤退的机会,俯身策马朝着最大的那面大旆旗杀过去。 大旆旗便是表明主帅身份的旗帜,兵卒便靠军阵中有没有旆旗判断主帅是否还在,旆旗一倒,也就该到丢盔卸甲逃命的时候了。 邺城兵军阵里的大旆旗有两杆,成都王、常山王的名号都有,李大将军没有见过两人的画像,不认识这两位司马王爷,只能冲过去将大旆旗下之人挨个儿斩杀。 步卒阵前摆着大量的拒马、带刺滚木,他又要躲避晋军射过来的箭只,又要操控战马绕开拒马、跳过滚木,忙的不亦乐乎。 来势汹汹的敌将威名在外,大旆旗下的晋军将校登时慌乱起来。 常山王司马乂却还沉得住气,接连下令,大旆旗下的令旗、绛色幡旗被旗手先后竖起,除去大旆旗附近的四校之兵外,位置靠后的四校之兵缓缓朝着营寨撤去。 “末将乐凯,愿领国兵出战,阻拦敌将!” 一名身形魁梧的大将策马跑到常山王身前,下马后抱拳请战。 “彩~君可领兵二百,斩杀贼将李昊。” 司马乂大喜,点出了他麾下最能打的两位伯长和他们管辖的戟骑兵,与乐凯一同迎战来袭的贼将。 乐凯是普通士族出身,其父亲乐广是文坛公推的清谈领袖,乐广又嫁了一女于成都王司马颖,乐家和司马颖、司马乂两兄弟绑定很深。 常山王也不指望乐凯能斩杀恶名在外的贼将李昊,只期盼他带兵拦住一段时间,让邺城军步卒撤到营寨附近。 两百名重铠骑兵迎出去后,敌将冲杀的压迫感总算是降低不少,趁这大好时机,司马乂再度下令,让剩下四校之兵也先后撤离。 大旆旗附近的这一千五百人最后再撤,为了让邺城兵安心听命,常山王司马乂一直稳居于旗下。 乐凯的另外两个弟弟乐肇、乐滨领着自己属下护在常山王身前。乐家兄弟总共五人,都是忠义之辈,有三人身处常山国兵之中,另有两人在洛阳中军担任骑兵督。 司马乂还不想乐肇这两人今天折在井陉关口,于是开口下令: “乐肇、乐滨率两百人撤到营寨辕门附近,接应回营之兵。” 乐家兄弟出身低微,没有自己的私兵部曲,领辖之兵皆是司马乂的国兵。 常山国的国兵统共五千人,之前贼兵攻略常山郡时,司马乂见成都王不发兵相助,就逐步撤退到东边的中山国,保存了大部分国兵。 此次朝廷大举剿贼,常山王觉得有希望,就与中山王司马缉带两国之兵合力助剿,常山郡诸县被先后攻克,唯有井陉城久攻不克,司马乂之后又被成都王请过来统帅这支邺城军,他的国兵大部分留在井陉城外继续围城,只有七百精锐跟在身边当护身亲兵。 乐肇两兄弟领命而去,此时贼将李昊已经和司马乂的戟骑兵混战在一起。 不同于弓骑兵、匈奴鲜卑骑兵的迂回对射战术,戟骑兵继承了汉地步卒勇于近战肉搏的作战风格,一旦接战就贴到近脸,在马上持戟恶战。 敌将也手持长戟,这群戟骑兵冲锋时自然双手平拿长戟,上半身前倾,以此来抵消长戟刺中敌人所传来的反力。 领头的乐凯所持武器又和戟骑兵不同,那是一杆双刃矛,首尾都加装了铁刃,矛刃特地加长,不仅可以在冲锋时滑把扎枪,还可以在马上左右挥刺,在骑兵堆里的混战中相当占优势。 这也导致了一点,跟着乐凯出战的戟骑兵与他拉开七八步的距离,以免双刃矛的后刃不小心伤到自己人。 “来得好!” 李昊怒喝一声,持戟挺马迎上前,在双方靠近的一刹那以戟刃格挡来将长矛,顺势把戟尖推到了这人左手附近。 乐凯顿时大惊失色,架矛的左手虚放,右手死命一推矛把,也不管刺没刺中敌将身躯,就往右侧翻滚下去。 落马不要紧,要是这一戟挨实了,半片身子都会被戟刃割下来。 李昊微微让开矛刃,而后左手抓住这杆明显是定制的双刃矛,右戟左矛继续对上前方的那一大群戟骑兵。 马蹄声如闷雷般响起,与李大将军接战后,戟骑兵们的冲锋为之一滞,左右两翼顺势包抄过来,将李昊团团围住。 数十杆卜字戟从四面八方穿刺过来,新到手的双刃矛明显更适合眼下的局势,于是李昊丢了十字戟,只用双刃矛前后左右突刺。 为了避免长戟刺中敌人后反力将骑手推下马,戟骑兵群的冲锋速度控制在中等左右,正面对撞时大多靠前手支撑枪杆,后手推戟伸缩突刺。 混战之时戟的用法就多了起来,啄、勾、砍怎么方便怎么来。 但让常山国戟骑兵绝望的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砍杀,被围困的敌将一直屹立不倒,手中的双刃矛反倒使得虎虎生威。 倏忽之间,矛杆如同织布机上的梭子,来回穿过戟骑兵们重铠,带出黑血碎肉。 双刃矛穿刺之强势,仿佛周围戟骑兵的重铠是由豆腐制成。 可能仅仅过了一会儿,也可能过了许久,反正跟从乐凯出战的戟骑兵们伤亡已达三四成后,外围骑兵终于被杀的胆寒,先后策马离开此处战场。 李昊身边已经围成了一个火山样式的尸堆,胯下战马也被啄杀而亡,他清理完身边敌兵,才从火山尸堆里跳出来,向不远处的一匹战马追过去。 无主战马被人类之间的厮杀惊吓到,马步沉重逃离这方满是血腥味儿的天空,追上这匹战马花了李昊不少时间。 “大将军勿虑,我等来也。” 正在他上马之时,自井陉关方向冲过来三百五十余名骑兵,为首是名为李祥的五百主,他身边还有李辑等人。 晋军的进攻被打断后,李氏义军快速派兵清理了关下的战场,而后选出尚有战斗力的部分骑兵,出关接应大将军。 “好,随我追杀邺城军。” 此时邺城步卒已经退了一里有余,最早撤离的那部分晋兵已经抵达营寨辕门。 双方汇合后,李大将军又将骑兵队分成三队,李祥、李辑各领百人左右,从两侧迂回包抄,剩下的全跟着大将军。 “斩杀兵卒尚在其次,堵住大旆旗下的司马家封王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谨遵大将军令!”义军骑兵齐声喝道。 三队骑兵各分左右,继续追杀撤退的邺城军。 战车所固定的大旆旗附近,司马乂连声哀叹。 他原以为乐凯那两百戟骑兵能拖住敌将,直到邺城步卒撤到营寨里,没想到溃散得如此之快。 养一個重铠骑兵的花销可以养活六个步卒,这位常山王顿时觉得先前每月用几十万钱养起来的骑兵似乎没有回本。 “我王快撤吧,那敌将又追过来了。”名为上官巳的府吏凑到常山王马前劝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步卒进入营寨后依仗大弩、抛石机、滚木还能挡上一挡,在野外根本没有抵挡得住这敌将的可能。 “传令郝昌所部,命其列阵抵挡反贼骑兵。再令乐肇两兄弟,与营寨内兵卒合力守住辕门。” 撤退时队列为长蛇阵,根本挡不住骑兵,司马乂选了一个位置在中间的校尉,传令命其列成防御阵型。 此时的情况,邺城军应该交替掩护、先后撤离,但成都王派来的步卒没有那么精良,他也只能这样安排。 常山王掾属、亲随等再次催促,司马乂才下定决心,抛弃大旆旗带着护身亲兵逃往营寨。 虽然大旗没倒,但邺城步卒们早就盯着常山王身边的那群骑兵,见他们也往营寨里撤退,于是顾不上什么队列,争先恐后涌向营寨。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没有秩序的溃逃甚至阻挡了义军骑兵,让李祥、李辑等人只顾得上驱赶前方的溃兵。 李大将军这一路追赶速度就快很多,溃兵再着急逃窜,也不敢拦在敌将追杀的路上。 途中虽然也有晋军校尉带数百人短暂摆出盾牌、长戟的防御阵势,但李昊杀司马心切,带人绕开了他们的军阵。 终于在距离邺城军营寨辕门半里地处,义军骑兵追上了这股晋兵。 常山王司马乂为人赏罚分明,又识大体,被他聚在身边的掾属、亲随们也有不少舍己为人之人,以上官巳为首的府吏们带二百余兵回头挡住敌兵,以求为常山王创造回营的时机。 换了双刃矛后,李大将军更乐意用挺矛穿刺的手法,与回头阻拦的晋军接战后,他飞速刺杀数名骑兵,喝令道:“义军将士不用管这群人,只管追杀前方封王。” 但此时能回身抵挡追兵的常山王国兵,都带了死志,与义军骑兵接战后死战不退,数十骑更是前赴后继围在敌将身边,居然生生挡住了义军骑兵的追击。 斩杀这群骑兵花了不少时间,而辕门附近便有晋军精锐守着。 就当李昊准备追上去冲进敌营斩杀敌将时,自东边忽然窜出来几十名轻甲持弓骑兵,迎到司马家封王附近,突然暴起射箭,将往营地逃窜的晋军骑兵射死不少。 而后这伙轻甲骑兵的领头之人更是冲入晋军中,十几个呼吸之后,领头之人居然夹着一人又杀了出来,与轻甲骑兵汇合后,朝义军骑兵而来。 “李大将军,某姓王名弥,特地擒来常山王司马乂,献给大将军祭旗!” 轻甲骑兵停在义军骑兵五十步前,带头人王弥扛着中箭受伤的司马乂大踏步走到策马前进的李昊身前,先将人献于义军,而后开始介绍起自个儿。 “某祖上世居青州东莱……祖父王欣出身青州骑,曾跟随毋丘俭平高句丽、从邓艾灭蜀国……某于洛阳日日听闻大将军屡破晋军,为数十万百姓杀开一片生天,顿生仰慕之情,特于半月前北上意欲投奔义军而不可得,终在今日抓住时机,擒住司马乂献于大将军。” 王弥其人双臂虬结有力、神色沉稳,擒住敌将也不气骄,是个有城府之人。 “好,原来是军门之后,今日先带人跟我杀敌,杀散敌兵后与义军将校一同论功行赏。” 这人射杀晋兵是众多义军骑兵亲眼所见,也被周围上万双邺城军步卒看在眼里,李昊便接纳了他们这一伙轻甲骑兵。 此时常山王的亲随又追了过来,四周溃散的邺城步卒也越聚越多,有些步卒还在步督、伯长等军吏的带领下结成阵型朝着辕门移动。 李昊命人斩杀了身中三箭的司马乂,而后将王弥的家僮、任侠伙伴聚拢在身边。 “随我杀入敌营之中,务必击散这支邺城军。” 带着两百余名骑兵杀散了几支还能保持阵型的晋军步卒后,李昊与义军骑兵合力将溃兵们往营寨辕门附近赶。 尾随溃兵杀入敌营是此前李大将军攻城时常用战术,此时也适用。 邺城军营寨内,统帅司马乂被擒住的消息飞速传开,成都王心腹和演也早就带兵走了,众多校尉之间互不统属,没了常山王分派任务后,各部之间没了互助互望的心思,只想保存实力,因此在辕门附近死战的晋军将校,唯有乐肇、乐滨两兄弟与一名随后赶到的校尉郝昌。 被溃兵冲击后,三人能指挥动的兵卒仅有数百。对上如狼似虎般冲过来的敌军骑兵,这些兵卒握戟、持刀的手都开始颤抖。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1章 还于洛都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步卒的怯场之举被伯长、步督一层层传到校尉郝昌耳中,亲近属下都在劝上司保存实力,好在混乱的局势里为自个儿和手下弟兄们谋个好前程。 郝校尉原先还想着听常山王的调遣,防守在辕门处,如今被部下一劝,顿时没了继续恶战的心气儿。 “两位乐将军,常山王已经被擒,不如我等率兵撤到邺城,保存成都王的兵力。” 他也没比他手底下的兵卒好到哪儿去,邺城兵和常山国兵听说过敌将李昊的恐怖传言。 据传此人双臂展开约有丈长,一日能吃十人的口粮,更恐怖的是这位宇宙大将军与成百上千名晋兵交战,累倒的反而是被追杀的晋兵。 一个打不死、累不倒的敌人,再勇猛的将士对上也胆怯。 乐肇两兄弟比哥哥乐凯的胆气稍逊一筹,他俩的姐妹是成都王的妃子,撤到邺城这条出路比死守营寨辕门要好不少。 “好,就依郝校尉的意。” “快撤到营寨里,从后门走。” 乐家两兄弟从善如流,还没等郝昌反应过来,就带着常山国兵一溜烟儿跑进辕门里面,连争着入门的溃兵都被他俩的部下挤开了。 郝昌还算有责任心,带大部分手下撤进了辕门,而后不顾尚有数千溃兵与不少自己手下还在营寨外,下令顶着数百溃兵硬关辕门。 “竖起绛色幡旗。” 郝昌朝驻守辕门的邺城军士下令。 绛色便是红色,竖起绛色幡旗,便意味着来敌全是骑兵,竖白幡旗代表着敌军是步兵。 关闭辕门的尝试失败了,敌军的弓箭都从辕门射中了营寨内兵卒的长戟,溃兵们毫无斗志,但聚在辕门前的溃兵反而是挡住贼兵时间最长的晋军。 郝昌也不坚持,转头带着自己亲信军吏和能跟的上的步卒向另外一个小门而去。 今天的大败来的莫名其妙,若是几军没有哄抢天子,合力进逼井陉关的话,起码能将井陉关城破坏不少。 郝昌复盘着今日的败局,却又忽然想起还想这些干什么,逃出去后说不定连邺城都跑不到就又被贼兵追上了。 “朝东边走。” 这位校尉颇有心机,大量的溃兵都朝南边逃窜,敌将自然向南边追杀而去。 那南路沿途百姓的吃食就会被抢的干干净净,他们再走南路,连百姓的口粮都没得抢。 这三四百里路,没粮食根本走不完。 军吏和步卒对校尉郝昌相当依赖,这支晋军便行进到东门的栅栏墙,破开一道口子后快速逃离。 囤积军粮的地方全是抢粮的兵卒,现在去抢粮连逃命的功夫都没了。 “贼将李昊杀来了,弟兄们快快逃命罢!” 还有好心的晋军兵卒边逃命边给途经的军户兵弟兄们讲述是谁杀来了。 邺城军营寨处处都是人,军吏们忙着带上值钱事物逃命,小兵们在口粮、军帐上抢来抢去。 军帐都是伯长、步督等中高层军吏住的,在人人都穿麻带褐的时代,由麻布、丝绵制成的军帐是很昂贵的布料,抢回去能做成冬衣。 所以驱赶溃兵进入邺城兵营寨后,义军骑兵所见到的便是比溃兵还乱的哄抢现场。 手持双刃矛一路杀穿邺城兵这宽达半里的大型营寨后,李昊竟然发现营寨内几乎没有几個身穿明光甲、黑光甲的将校,连戴护心镜、盆领的什长、伍长都军吏都见不着多少。 全是甲胄都不齐全、没有经历过大型战争的军户兵,和跟着兵卒抢东西的民夫。 自二十年前西晋灭掉东吴后,华北腹地确实多年没有经历战争,连民变、马贼都是各州都督府辖下的军户兵就给平定了,这支邺城兵也不是精锐,统帅、将校先后不见,敌军又杀到了营寨里,自然以自己利益为先。 “王弥,此处营寨可有什么重要之人?” 李昊问道。 “回大将军,司马颖数日前就南逃到了邺城,司马乂已经被诛杀,邺城军仅剩此二王的幕僚和王府掾属值得一杀。倒是幽州军有位刘宝,乃是幽州都督,他的老命值得大将军杀上门去。” 王弥提议去追杀幽州军。 “南边的洛阳中军呢?他们领兵之人是谁?”李大将军再问。 王弥之前从洛阳附近北上,对这支中军兵还算熟悉。 “以名士刘琨为统帅,孙秀之子孙会领六校之兵,尚有右将军孟关之子孟祥领积弩、积射二营。六校、二营原本便是皇帝出入时的扈从,有时也担任宫城的宿卫。司马伦派这些宿卫兵卒北上,纯粹是打着消耗义军、邺城军兵力的心思。放他们回去,倒能让司马伦分兵提防这些兵卒。” 他出身军旅世家,祖上还是正儿八经的青州骑,祖父更是追随邓艾灭季汉,又有长期在洛阳当任侠的见识,确实是义军急缺的人才。 “收拢邺城溃兵,着急逃命的邺城兵也不要追赶,王弥带人去守住营寨里的军粮仓。” 李昊有了决断,趁着离晚上还有段时间,收拢到邺城溃兵后攻打幽州军确实是最能破局的做法。 目前来看,也就常山王司马乂、老将刘宝这几人是真心实意来平叛的,其余各路晋军各怀心思。 已入深秋,恢复之前的地盘,并在明年开春前再占据数个产粮大郡才是义军首选。 王弥领命而去,随后赶到的李祥、李辑等人也带兵加入抓捕溃兵的队伍,但相当多的邺城兵家属都在南边,义军聚拢到的溃兵、民夫要么是单身汉,要么是氐人、羌胡这种没有田地的无根之人。 营寨里全是可用物资,为了避免上次那样被敌将派人烧营,义军将士还四处巡逻,积极带人扑灭火苗、追捕意欲放火的敌兵。 在傍晚时分,幽州军快速撤离并一把火烧了营地的消息传到了李大将军耳中。 “那就派人生火做饭。”他下令道。 肃清井陉关附近的晋军比较紧急,幽州军应该是去东北方向三十里外的井陉城外与中山国兵、余下的常山国兵汇合了,过两天再收拾他们。 刘宝多年经营幽州,能在段氏、慕容、拓跋等几部鲜卑手上守得住幽州的大部分地盘,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李大将军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活着返回幽州蓟县。 …… 邺城北门。 数百名全副武装的持戟甲士守在北门附近,迎接抢到天子的大功臣和演和他管辖的屯骑兵。 “陛下、陛下,臣弟迎驾来迟!” 司马颖眉眼间挤出一副悲伤的神色,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这让他看起来哭笑不得。 为了快速南下,和演命人将司马衷架在战马上。 至于那架车,和太守派人装了一具尸体,遣兵几十骑从另外一条路走了,为的就是分开许昌兵等身后追兵。 身中三箭、最亲近的近侍之臣又死在面前,还被马上折磨了四天,痴傻天子的神色也萎靡下来。 当然,司马衷还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他养尊处优四十一年,平日任何心都不用操,身上养出来的膘正好发挥了作用。 “成都王可为依仗。” 被人扶下马后,他如此表示。 先前在洛阳时,司马衷对十六弟没啥印象,毕竟他活到成年的弟弟足足有十六个,被赵王派人将他架到井陉关走了这一遭后,他这才觉得成都王的面容都是如此和蔼可亲。 “臣弟必定是陛下的依仗。司马伦忤逆尊上,目无社稷法纪,等邺城军准备数日,臣弟便带兵逢迎陛下回京,还于洛都。” 司马颖几个字儿几个字儿蹦出来这段话。 他大字不识几个,这段场面话还是王府掾属给他提前编的。 痴傻天子托着成都王的手上了一架舒服的辇车,躺在车上后被邺城官吏护送着入城。 司马颖上马后跟在辇车之后,他的王府掾属、幕僚们纷纷凑到成都王身边恭贺主上。 “大王可直接号召天下封王入京擒杀司马伦。” “皇太子早殁,奉天子还都洛阳后,天子必定封明公为皇太弟,如此大事可成。” “我邺城兵强马壮,何需其他封王带兵入京,到时反生祸端,大王带邺城兵入京便足够了。” 幕僚们拍马屁的同时也没忘了各出主意。 每个封王都开了府,府上掾属、幕僚一大堆,多来几个封王,意味着成都王就要多分出去不少高官要职来拉拢有兵的封王。 大官位置就那么多,成都王府的这群掾属都不够分,哪能容忍其他高门士族出身的各王府掾属们跑过来抢位子。 被幕僚们狠拍一顿马屁后,司马颖也不紧跟天子的辇车,勒马停驻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和演乃首功,攻下洛阳后,我必定举荐你为郡公。汝南郡公这个封号怎么样?” 司马颖眯着眼睛瞧向同样得意洋洋的阳平太守和演。 “不敢居此大功。数日内就要起兵攻伐司马伦,不如令兖州刺史王彦等人汇聚兵力相助。” 和演随口自谦。 王彦出身琅琊王氏,乃是一等一的高门士族,有这样的人物跟从出兵,成都王的名望会更上一层。 “这是自然。”司马颖满口答应下来。 又策马朝着都督府而去,他身后的幕僚们跟上,人人脸带笑意,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欢快的气息。 入夜后,等到想着升官发财的掾属们离开,平素足智多谋的卢志留下来,给一心想着攻占洛阳后享福的成都王泼了泼冷水。 “明公,若邺城军大举攻向洛阳,冀州、幽州该当如何?如李贼带兵南攻邺城,仅凭留守之兵是否挡得住?邺城乃明公之基业,不可不守!” 跪坐在成都王榻前,卢志谆谆劝谏喝的微醺的主上。 “可争洛阳是必定要走的一步路,否则我的皇太弟名分不正,卢子道有何计谋啊?” 成都王也确实不想丢掉邺城,有这座坚城和附近的军户在,再败数场他都卷土重来。 “可令王彦领兖州兵进驻邺城,或派人拉拢刘琨,刘琨与孙秀一直结怨颇深,孙秀又极为得宠,刘琨必定没心思在赵王手下长待。再派人去许昌,与齐王一道出兵洛阳。 有明公与齐王在,天下封王也不敢轻举妄动,明公才好名正言顺加封皇太弟之位。” 拉齐王入伙也在司马颖的接受范围之内。 反正司马冏只是天子的堂兄,痴傻天子司马衷还有一个孙子活着,皇太弟这个位置得轮十几次才能到齐王身上。 “那就派一个能言善辩之人南下许昌,这邺城交给谁我都不放心,不如还是你来掌管,我再派猛将助你守城,若王彦带兵前来相助,你可令他入城,或到洛阳助我。任凭贼将李昊野战无敌,就贼兵那一两万人,还奈何不了这座坚城。” 虽然脑子里全是进入洛阳后如何享福,但司马颖还是做出了一个较为靠谱的决断。 卢志竖起两个大拇指,“明公英明!” 他之前便是邺城县令,管这座城易如反掌。 “等进入洛阳,也给你一个郡公。”司马颖拍拍有些发胀的肚子,而后摆摆手示意卢志退出去。 卢左长史后退几步才转身走出这座厅屋。 成都王对军事布置颇有心得,但耳根子软,谁的话都要听几句,卢志担心他入洛阳后会被奸臣带偏。 深秋的夜风有些清冷,吹拂的左长史平静下来,如今的局势,唯有成都王入洛阳掌大权后,统领邺城军、洛阳中军,再号召青、徐、兖、幽等数州的都督府辖兵,才能扑灭横跨并州、冀州的李氏反贼。 这伙反贼的头目李昊很有建设地盘的决心,比寻常马贼要难对付的多,卢志担忧的便是这点。 马贼只要围追堵截便行,正经造反的贼兵要快速扑灭,免得其跨州连郡,成了气候。 …… 二十号午时,井陉城外。 主持围城的中山王司马缉还是个老实人,幽州都督刘宝率军来了后便由这位老将主持攻城事宜,但城内守军拼死抵抗,晋军爬梯子的民夫、小兵都不太够,攻城战拖成了围城战。 甚至连围城战也打不成了,因为自井陉关出兵解围的李氏义军来了七八千,带兵之人还是晋兵人人恐惧的李大将军。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2章 一心一意想造反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井陉城外的晋军也分为几部,除去两部国兵外,尚有两千冀州都督派过来的府兵,以及刘宝麾下的幽州军。 中山王司马缉年近五十,算是司马藩王里少见的老实人,妻妾加起来都才三个,连个儿子都没有。 等刘宝率领幽州军退到井陉城下时,司马缉便主动让出了指挥权,刘都督三下五除二制服了各部校尉、兵督后,将井陉城外的全部晋军合营一处,准备与反贼对耗。 这部晋军的粮饷由冀州各郡、中山国供给,为了削弱反贼的势力,他们还派了不少军士去乡野间抢没来得及撤走的百姓之粮,并将壮丁拉过来充作苦役。 自井陉关出发的义军将士赶到时,面临的便是这种局势。 “大将军,井陉城内尚有兵卒四千。” 打开城门让援军将士进城后,守城的李矩在城门处先向大哥禀明了城内的情况。 “口粮有多少?御寒的衣物、柴火缺不缺?”李昊问道。 被围城后,守城一方最缺的一般都是粮食、柴火。 午时进城只是找地方生火做饭,手下将士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敌军,为了赶路,义军援兵携带的军粮不多,需城内拿一些口粮出来。 “粮食不缺,官麦就收上来六十万斛,入城避乱的百姓还带了不少口粮。”李矩叹了口气,“城内急缺的是盐,百姓们这半个月全吃草木灰和土盐,再吃下去必生病患。” 与数月前相比,他俊俏的脸蛋缩成了皮包骨头,看来守城消耗了他不少的心神精力。 “盐不要紧,先拿土盐顶半个月,打下巨鹿郡后要多少盐有多少盐。”李大将军安慰了他几句,又命城内官吏为义军援兵开伙做饭。 趁这空闲时间,他召集了所有的百夫长、五百主等中层军吏,登上城头规划如何击败城外晋军。 “刘宝素有善战之名,需一鼓作气攻入敌军营寨。” “我义军兵强马壮,这次怎么也不能让城外晋兵逃回去,全把他们抓起来挖矿。” “某略通马术,愿替大将军守在东侧。以防刘宝率残部逃脱。” 上百名军吏聚在城门楼附近,说话之人往往都是五百主或带了部曲的王弥、李辑等人。 城外晋军以常山国、中山国国兵为主,约有九千,其余冀州都督府派来的府兵也全是冀州军户,义军军吏们都希望抓了这些晋兵,充实自己的部属。 “刘宝由我追杀,若我追赶不及,便由王弥带兵擒拿。活的最好,若是他自己寻死,王弥兄弟也不要阻拦。” 李大将军先下了第一道军令。 “攻营之法和之前大差不差,但此次为了练兵,各五百主都要带兵出战。以李辑、李祥、李昱、卢嵘等人领兵破寨,其余五百主率领兵卒分据四方,破寨之后先后入营,务必不使城外晋兵逃脱。” 真正的可战之兵都是实战练出来的,义军地盘扩大后必须得在各处重城派精兵防守,为了快速锤炼出足够多的精兵,李昊预备让义军将士们多上战场拼拼命。 正巧平叛的邺城兵溃败、北上的洛阳中军又撤到了司州境内,义军地盘一周没有能快速集结数万大军的势力,正适合开展小规模、高烈度的练兵战。 众将接连领命,新投奔的王弥还有自己的想法。 “大将军,某一心一意愿随义军成一番事业,攻营之事乃是最紧要之处,某怎能坐视弟兄们亲冒箭矢而自己领兵稳居东边呢?请大将军分我二百将士,我必率先攻入敌营。” 他双肩撑起,抱拳请战。 数天的相处下来,李昊大概明白此人想干嘛。 俊李矩乃是日子人,造反那会儿是被宋胄等人逼出了一口气,那口气出了后便只想守着妻妾儿女过日子;李廉这种军户出身的义军将士是被压迫到受不了,造反还能活出個人样来。 王弥与这两种人都不同,他一心一意只想造反,或者说,就把司马家和那些高门士族灭了。 他手下的那几十号部曲也差不多都是这样的人,王弥曾在青州当过一段时间盗匪,被人称作飞豹,他的大部分部曲都是在青州时便跟着他。 这伙人便是晋廷大力追捕的高级马贼,他们也不想占据地盘,只好乱乐祸,跑到哪儿嚯嚯到哪儿。 由于机动性极强,晋廷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也可,拨二百兵卒给他。”李昊同意了他的请求。 这人骑射功夫相当出众,也不用担心他投靠晋廷,李大将军决定此间事了,就派他去南边继续攻杀坞堡内的士族,拔掉乡野间的祸害后,义军再打过去便只需要对付为数不多的晋廷郡县兵。 “谢大将军成全!” 王弥单膝跪下行礼。 等义军援兵吃饱喝足后,一万一千名将士前后出城,按各自所属百夫长、五百主分列四方。 与营寨内的晋军相比,义军旗帜不全,每五百人才有一杆幢旗,将士们身上所穿甲胄也各有特色,一看就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有甲就不错啦。 但大部分将士神情都很凶猛,他们分到手的地基本都在各县城附近,晋兵这一路打过来夺走的可都是大将军分给他们的土地。 军户兵出身的晋兵就显得底气不足,晋廷对军户兵的管辖大致沿用了曹魏时期的做法,待在军营听从调遣时军队发口粮、武器装备,饷银是没有的,只有战死才能从官府手上领到一笔抚恤钱。 这笔抚恤钱大概能有七八千枚五铢钱,还不是直接发到战死军户兵的家属手里,由都督府等管兵官署发给伯长、别部司马、部曲督、校尉、中郎将等中层军吏,具体怎么分配由这些中层军吏说了算。 简单讲,便是一个月领不到一斛麦,军户兵也不想玩命。 各部准备好之后,如疾风暴雨般骤然响起来的鼓声传遍这座营寨四方,义军的破营之战正式开始。 加上李昊这一路,共有六队破营兵,进攻方式大同小异,先是数十名盾牌兵如墙而进,遇到拒马、带刺木桩后便搬走这些拦路军械,盾牌兵之后便是手持铁镐、铁锹的破寨兵,以及推着冲车前进的甲兵,他们身上还带了环首刀充作近战武器。 为了提振士气,参与破寨的将士们出战前每人都分到了六吊钱,也就是六千枚五铢钱。 一斛麦等于一百升,价钱大概是一千枚五铢钱,六吊钱的赏钱不算低了。 每队破寨兵之后,还有上百名弓弩手,在距敌营六七十步的距离上射箭压制营寨内的敌兵。 其余不参与破寨的义军将士也派出弓弩兵,在敌营四周连续放射,射杀晋兵望楼、角楼上的斥候、披甲军士。 “这李昊好大胆子,他要是单人破寨也就罢了,派这些贼兵前来,是轻视我刘宝吗!” 站在一处望楼上观察敌情的幽州都督相当不满,这股晋军打不过万人不敌的李昊,但对付贼兵尚有一战之力。 守营之策早就定好,以幽州军里的部曲督、牙门将、校尉等军吏率部监督,两国之兵与两千冀州军各守一段木寨。 观察了阵敌情后,贼兵的箭只射到了这处望楼附近,刘宝不得不爬下来,撤到安全地带。 “大都督,死守之法不可取,即便能守得住,贼兵所囤积的粮草也远比我们的军粮多,贼将李昊现身后,为我们转运粮草的各县官吏也不会再来了。不如集中兵力向东突围,趁乱带兵东撤。” 迎上幽州大都督后,头发花白的司马缉如此提议。 他这也算老成持重之言,撤到中山国之地上,还有八座县城可以固守,军粮、御寒衣物也可从周围郡县补充到位,死守在此处营寨毫无希望。 井陉关外各路大军撤的撤、逃的逃,这支晋军忽然就成了孤军,底层兵卒们早就没心守在这怎么也攻不破的小城之下了。 “唉,平贼不成,乃天命也!” 久经沙场,刘宝也明白这是最稳妥的做法,但这次贼兵足足有上万,即便是集中兵力向东突破,大部分溃兵也会被贼兵抓住,有本事逃出去的不多。 见幽州都督神情不对,司马缉命左右侍从走远几步,凑到刘宝身边轻轻问道: “大都督可有求死之意?” 刘宝微微点头,他苍老的面容显出一丝痛苦。 “朝堂之上倶是庸俗之辈,全然不顾并冀民变已然成势,突围也保存不了多少兵力,死守营寨反倒能杀贼尽兴。我自觉时日无多,便带兵死守此处。你若有心继续剿贼,便在营破之后带人东去罢。” 此次带兵平叛之前,这位幽州都督还想着借鲜卑之兵南下,但段氏鲜卑之前折了数百精锐骑兵,说什么也不肯借兵了,慕容鲜卑野心勃勃,不打晋兵就算表现好,让他们派兵帮着平叛是万万不能的。 朝堂局势崩坏让刘宝万念俱灰,他也无力改变幽、冀、并这几州的大势,倒不如一死了之。 还能搏个美名出来,史家提笔时,多少会美言几句。 中山王司马缉热血一涌,就想说跟着幽州都督一同死守这处营寨,可话到嘴边生生忍住。 “中山国尚需我管辖,等贼兵攻破营寨,我便带兵东归。不知大都督还有什么话要我带出去,或有什么条陈需要我代为上奏上表?” 司马缉挺佩服刘宝这种慷慨赴死之人,躬身拜了三拜后又问他是否还有奏议要上。 “你便代我上个请派洛阳中军、许昌军、邺城军合力平叛的奏议吧!” 一想起如今混乱的朝政,刘宝连具体奏议都不想费力气自己写,写了也没用,都没靠谱之人去执行。 司马缉又拜了一拜,才匆匆带着自己亲随离开,营寨一周都是贼兵,即便他和亲卫都骑着马,想逃出去也得好好筹划。 在六路破营兵的硬攻之下,这处营寨坚持了不到半个时辰,最先破开营寨的自然是李大将军带领的这一路。 第二名由王弥拿下,他的部曲里有不少彻彻底底的亡命徒,真能豁的出去硬干。 其余四队先后破开木栅栏,三千余名义军将士率先从敌营缺口攻入,还是盾牌兵扛在第一排,长戟兵、长矛兵紧跟在盾牌兵之后步步推进。 手持双刃矛的李大将军徒步杀进营寨内的晋兵军阵里,甲胄较为精良的幽州军是他首选目标。 这支晋军以步卒为主,弓弩手不少,骑马冲阵绝对会损失一匹战马,他心疼战马,便只能迈开双腿追着幽州军杀了。 “大将军,某擒到了中山王司马缉,刘宝尚在军营之中没有逃离。” 正当李昊将手上双刃矛前后穿梭刺杀敌兵之时,骑马的王弥找到了大将军,他腋下夹着一人,想来便是中山王了。 “好,你再去擒住刘宝,死活都要。” 这股幽州军还有点血性,督战的伯长、兵督等军吏怎么也不下令撤退,李昊便追着他们刺。 这幅画面深深烙印在王弥脑海中,一时之间他竟然看的痴呆了,等到李大将军追着这伙晋兵走远后,王弥才醒转过来。 他身后的部曲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个张口结舌,呆若木人。 “发什么愣!”调整了下表情后,王弥呵斥道:“早在洛阳时,我便给你们讲过大将军的风姿,怎么亲眼瞧见之后还是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都打起精神来,跟我去捉杀幽州都督刘宝。” 部曲们暗自诽谤王弥也看呆了,但没有出言反驳,跟着他去中军大帐附近找寻幽州都督及其亲兵。 战斗持续到了傍晚时分,正经杀敌时间不多,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抓捕溃散的两国国兵上了。 缴获的物资相当可观,甲胄的数量也远超李昊等人的预想,直到夜幕统治了苍穹,清点缴获的义军军吏也没算出到底有多少武器甲胄。 与五百主等中层军吏一起在井陉城内的将军府吃晚饭时,有一条不好的消息传到了李昊耳中。 “已与沿途掉队的弟兄们核查过,刘渊确实带人跑了,李代校尉甚至还跑出上百里去找寻他,猜测他往南边去了。” 数日前打邺城军时,掉队的义军将士陆续赶到井陉关,刘聪等人也到齐,偏偏刘渊不见了,义军派去监视刘渊的百夫长也没有赶到。 李昊当时就疑心这刘渊杀了义军百夫长和义军监督之兵,带着几个亲信往南边的上党地区而去,查了数日后总算被证实。 “他有几个儿子还在义军手上,他的叔父刘宣也在晋阳城,这刘渊居然抛下长辈和儿子自己跑了。” 这种顾头不顾腚的行为,让义军军吏都有些失笑。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3章 也就邺城值得一抢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某与刘渊相识,此人与成都王司马颖厚交多年,若邺城军今后没有大败,刘渊必定依附司马颖。” 从众多义军军吏中站起身,王弥端着木碗走到大将军案前,盘腿一坐后开始发表高论。 “建兴、义宁两郡山地颇多,丁口又少,刘渊此去无非号召南匈奴之壮丁组建私兵部曲,进而裹挟民壮攻占两郡各县。依某之见,刘渊诚不足为虑。” 上党两郡战争潜力确实远不如周围的太原郡、平阳郡、河内郡,两郡加起来,能拉出来的兵卒也就五六千。 当然,要是不考虑种地之事,将身体利落的民夫都抓到军中,建兴义宁两郡十四县确实能爆出好几万壮丁来,但刘渊还没着急到那种程度,他只需要组建一支能守住各城的军队,然后等着晋廷给他册封就行。 就并州这堆乱摊子,无论在洛阳大战中胜出的是哪个司马藩王,都要联合关内的河间王司马颙,进攻平阳郡的义军,身处上党地区的刘渊也算是晋廷的一股助力。 “王弥,你对司马颙了解多深?” 太原郡北面便是拓跋鲜卑的西部,此前太原在晋廷手上时,与鲜卑、羌胡等部是十天一小打、三十天一大打,胡汉矛盾异常尖锐。 为了及时回援井陉关,李昊只来得及攻下了晋阳城,尚有几个县城没有管,义军在晋阳城的兵力也不足,无力扩大战果。 所以李大将军还必须再去太原盆地一趟,到时候得根据局势决断是北上打拓跋鲜卑、还是南下和司马颙的长安军大打一场。 快速将嘴里的麦饭咽下去后,王弥答道:“司马颙瞻前顾后,贪心又重,自身又是旁系藩王,谁在洛阳胜出他帮谁。若司马伦能胜,对大将军和义军弟兄都是大好消息,若司马颖胜出,就必须考虑和官府两路开打了。” 义军地盘的局势也相当不好,冀州几郡需要快速光复,新收复的中山国兵家属都在中山郡,义军还得往东打,否则这群中山国兵没心思作战。 “依众将之见,如今该向何方拓展地盘?” 将军府的仆役们送进来更多的油灯,这让厅屋内光亮许多。 “打下赵郡全境,再攻克邺城,也让官府知道知道咱义军的厉害。” “向东打中山国、河间国等地,趁幽州无主,一举攻克幽州以为屏障。” “不如打巨鹿郡、信都县等地,再往南打邺城。” 军吏们议论纷纷,虽然有不同的主张,但几乎所有人都支持先打冀州、幽州、邺城等地。 这些地方富硕,士族也多,打下来后义军将士们能分到更多的赏钱,尤其是邺城,很多军吏恨不得下一战就撺掇大将军打邺城。 打仗便是为了抢城内的美妇、豪府、财物,放眼周围大城,也就邺城最值得一抢。 王弥最后一个提议,“大将军,不若先光复赵郡、常山郡、中山郡诸县,等南边局势明朗,再大举南下。” 他也主张南下攻占邺城。 义军将士来源复杂,但大多数人都是奔着荣华富贵来的,攻下邺城大抢一通才是他们想要的。 李昊盘算了下日子,高声道:“那就定了,先打中山常山两郡,再转头南下。” 义军在井陉关前缴获了不少攻城军械,改造一番正好拿来攻邺城。 打下邺城后,即便是坚守孤城都能牵制住不少的晋军兵力,到时候李大将军才有空带兵去太原盆地收拾那堆乱摊子。 众军吏喜笑颜开,个個出声拍大将军的马屁,造反不就是为了抢大城嘛。 议定军略后,他们挨个儿告辞离开,李昊又唤来将军府辖下的营缮司郎中李晃、税课司郎中张仁等官吏,详细询问他们执掌之事的情况。 张仁乃李矩的一位管家仆人,能写会算,为人老实没啥官架子,用他催督各地赋税、矿课纯粹是因为义军没有人才。 各地劳役归营缮司管辖,李晃回禀的第一件事便是井陉煤矿里的士族成员。 “义军囤积的煤够多了,打造武器甲胄还是以木炭为佳,请大将军下令派士族成员去绵山里砍树。” 他哥哥执掌营造甲胄的虞衡司,煤炭炼铁造出来的甲胄太脆,铁匠们为此抱怨了很长时间。 李晃将其中缘由给大将军解释清楚。 “这个你看着办,将矿工们用途变更记录在案就行。” 李昊挥手表示同意。 “大将军,之前有位迎义军追上南逃的马氏族人的赵忠兄弟,跟着我当差数月,办事相当得力,为人又有主意,是赵郡无田正户出身……” 张仁想要举荐这位得力属下,但说来说去讲不出为赵忠请官的话。 “这人识字吗?若是识字给个官身,跟到我身边管武器甲胄,若是不识字就跟着楼权那些人读一段时间的书。” 义军新官吏几乎全靠中高层军吏、官吏举荐,而能写会断之人最差也是寒门士族,普通百姓只能靠上战场用命挣军功才能往上爬。 为了扭转这种形势,李昊先前把楼权等部分肯合作的士族成员聚集起来,办了个通学馆,让没念过书的义军官吏闲暇之时就在通学馆进修进修。 “赵忠不认识字。”张仁腼腆一笑,“我替他拜谢大将军了。” 说罢俯身在地拜了一拜。 义军的官吏相当匮乏,他们这几人要管的事实在太多,李昊让他们捡紧要的回禀,一桩桩说完事都到半夜三更天了。 之后各回各家,大将军去了自个儿住所后洗漱一番,到北屋准备恶战数场后再行歇息。 北屋内仅仅点了一盏油灯,听到动静的武宪英自床榻上翻身,轻柔一笑后起身,先关了房门,而后走到夫君身前,双手娇滴滴搭在大将军肩上,又一路滑下去解开袍服的系带。 “好人,今夜说什么也得温柔些,妾可受不住郎君……” 她话是这么说,身体却若即若离,用动作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 李昊呵呵一笑,双手抱起武宪英,将她掷到榻上。 此女身形中等、五官娇媚,难得的是细枝结硕果。 “郎君不要,啊~” 她趴伏在床榻上,下腰撅屁股,鏖战了数刻钟。 许久之后,李昊躺在榻上,享受着武宪英的按抚。 “郎君,我父也实心为义军做事数月,是否为我父封个官身?” 拖延片刻后,武宪英吞吞吐吐,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此女挑的时机不可谓不好,义军刚刚大胜,正是用人之际,武智能把自家坞堡经营成元氏县巨富之一,也算有点才能。 “等打下巨鹿郡吧,看看他在巨鹿郡收集的军情如何。” 武宪英大喜,给大将军的按抚都用力许多,李昊被她的柔荑带起兴趣,又将她按在榻上,开始新一轮征战。 …… 十一月二十号,巨鹿郡巨鹿县。 巨鹿郡设立于秦朝,初设之时辖县三十有余,西汉一朝减到二十县,东汉再减五县,到如今,巨鹿郡仅辖八县。 巨鹿县便是巨鹿郡南端,其西方八十里地便是冀州治所信都县,西南方一百三十里地便是邯郸城,而邯郸城正南七十里地,便是邺城所在。 义军在中山国的开拓相当顺利,由于大量国兵向义军投降,中山国诸县里居然有主动为义军开城门之人,当地的士族能逃的也几乎逃走了,义军清查田产时都轻松许多。 唯一不好之处便是逃走的数十家士族带走了他们的私兵、荫户,还裹挟走了不少给他们耕种的正户,这让中山郡的丁口下降不少。 占据中山郡五县后,两万一千余名义军将士便掉头南下,一路攻占巨鹿郡七县之地。 到如今,拿下巨鹿县、信都县等地后,便可南攻邯郸、邺城等大城。 “巨鹿县不比高邑县、信都县,此郡郡治在廮陶县,巨鹿县其实不大重要,士族仅有魏氏、耿氏、贝氏、张氏数家,有几家的族人已经拖家带口逃走了,剩下私兵加起来,约莫有一千余人,此城之中最多有一千五百持刀之卒。” 一身两当铠的武智站在诸多骑马的义军军吏前,为众人介绍巨鹿县城内的情况。 他的军情与义军斥候探查到的相差不多。 东汉时巨鹿郡的郡治就迁到了廮陶县,巨鹿县由此大为衰落,远远比不上冀州治所信都县,也比不上一百五十余年之久的冀州州治高邑县。 当然,这几地的士族其实还能细分,高邑县兴起于东汉时期,当地士族对晋廷的忠诚远不如信都县的士族。 巨鹿郡本身又在东汉末年经历了黄巾之乱,太平道首领张角三兄弟便是巨鹿人,因此此地的士族崛起时间大多不到百年,连高门士族的边都摸不着,勉强算是中等士族。 “此城城墙也就两丈高,相当多的垛口还是泥砖砌成,城内守军必无多少坚守之心,请大将军许我劝降,说不定有奇效。” 到最后,武智如此请求。 他和女儿一直保持了联系,知道攻占巨鹿郡是他在义军中获赐官身的最后希望,于是南攻之路一直表现的很卖力。 义军在井陉关外打退了几路晋军后,内部的凝聚力空前提高,有些被俘虏的士族成员都开始主动示好,在义军军吏、官吏面前展现自己的才华。 这是种好现象,李昊特地嘉奖了数名表现优异的士族成员,并赐了员外郎、主事等官身。 当然,由于地盘的扩张,原先的官吏、军吏职衔升得更快,最早的那几名五百主都升了校尉,李祥、卢嵘等人甚至还加了中郎将的官职,各管三名校尉。 大将军挥了挥鞭子,示意身边亲兵给他牵一匹马过来,免得去城下劝降的武智显得太过寒酸。 这位原先的坞堡帅躬身拜谢大将军后,翻身上马单人前往巨鹿城下劝降。 “放箭,都给我放箭,射死这个逆贼。” 城头之上的魏姓县令喝令属下兵卒射死这个贼兵。 但巨鹿城内的兵卒大部分是士族私兵,小部分是他最近用城内武吏抓来的壮丁,会用弓的基本都是士族私兵。 没有逃走的士族族长见义军来势汹汹,都存了几分带兵投降之意,他们在晋廷本就混不出头,听说李大将军允许士族带部曲参战,跟着接连大胜的义军也是种出路。 “不如魏县令先走一步,若我等与大将军谈妥,魏县令这颗脑袋保不保得住得看大将军之意。” 名为耿波的士族族长被属下私兵簇拥着,提议魏县令自个儿逃走,免得见了血后他们和魏家不好交往。 “你等皆是无心无肺的畜牲!”魏县令伸着手指头挨个点着不愿与义军死战的士族族长,“好好一座县城就这样被你们拱手让于贼兵之手,等我带兵回来,必有重罚。” 魏县令还想放几句狠话,但瞧见对面私兵不怀好意的眼神后,只敢用手指连点数下,才带着自己亲随快步下了城头,从另外之门骑马离开。 县城内的武吏、被他派人抓来的民夫是决计不会跟着他逃走的。 在魏姓县令逃出县城不久,义军就入驻了巨鹿城。 两万义军将士南下的消息也飞速在南边各县依次传开,留守邺城的左长史卢志等人早就接到了军情,原先卢长史只考虑如何守得住邺城,义军摆出了攻城据地的架势后,他便不得不改变战术了。 邺城都督府内,率领兖州军援助成都王的王彦等人与留守的王府掾属济济一堂,商议如何破了眼下这局。 “成都王仍在司州与赵王对峙,若邺城被围,将士们必定没有心思入洛阳大战,人心思归,成都王胜算便会下降不少。” 王彦率先分析情势,此时信都、邯郸等城都在晋廷手上,若能联络这些城池的县令郡守,还能节节抵挡南下的李氏贼兵。 他身边的王敦连连点头,“可派兵搜刮乡野间的坞堡,命士族带私兵入县城协助御贼,只要各城内聚拢到三五千兵卒,贼兵便要一座一座打过来,拖也能拖到成都王率大军回援。” 卢志思虑着这二人的提议,派兵驻守北方各城池,那邺城内的兵卒必定要分出去不少。 独守邺城一地,还是分兵驻守贼兵南下路上的各处城池,这让左长史相当为难。 “邺城乃成都王麾下将士心中挂念之地,不可有失,被围城都会动摇军心,王刺史所言在理。” 中尉费立也劝谏卢志分兵北上,再迟就来不及了。 “也罢,请王刺史带兵驻守邯郸城,请费中尉带兵驻守信都。” 卢志见他俩都挺有主意,便派他们北上御贼。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4章 天街踏尽公卿骨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十二月初五。 寒风呼啸,乌云遮掩住天日,压的邺城近十万百姓喘不过气来。 “都给我麻利点!” 长约七里的北城墙之上,被征召而来的丁壮正在修缮、加固城墙,往来走动的晋军军吏时不时就抡起手上的鞭子,往动作迟缓之人身上狠抽。 城外贼兵给晋军军吏造成的恐惧转化成了抽民夫时的力气,他们在城外打不过有贼将李昊坐镇的贼兵,只能把气发泄在这些百姓身上。 几万贼兵已经抵近到邺城以北五里处,探出垛口就能看清城外两三百步远的贼兵斥候,北城门已经紧闭数日,其余三座城门还开着,邺城晋军正在不顾一切将城外百姓、存粮、煤炭柴火往城内囤积。 城内晋军如临大敌,小民百姓却没多少心思拼命御贼,他们不是士族,落到义军手里不用遭罪,甚至日子还能变得好不少。 “左长史到~” 忽有一队全身重铠的持戟甲士跑到这段城墙,而后走过来数位直裾袍服上套着身甲的大人物。 城墙的修缮加固仍旧在进行,但在左长史卢志眼下,军吏们不再动辄殴打鞭抽民夫,只以呵斥为主。 卢长史在任邺县县令之时就有爱民之美名,军吏们也不想被这位邺城留守处罚。 命干活的民夫让开几个垛口后,卢志亲自探出身子,眺望远方的贼兵军营,但只能隐约看见一块轮廓。 城外的贼兵斥候倒能瞧见不少。 “贼兵来的如此迅速,王刺史凶多吉少啊。”卢志低声感慨。 贼兵攻破巨鹿县是十五天之前传来的消息,巨鹿到邺城这两百六十里地贼兵得花七八天行军,算上绕道、攻城的天数,贼兵也就刚刚够来得及攻破一座城池。 “邯郸城没有溃兵出逃,叔父那边尚在坚守,可派甲骑传令,命邯郸兵袭扰贼兵粮道。” 王澄对形势相当乐观,兖州刺史王彦是他远房叔父,二人亲缘比较疏远,但同属成都王麾下,自当相互扶持。 这话也有道理,按目前情况来看,是信都城被贼兵一举攻破,出逃晋兵、官吏都撤到邯郸城里了。 “只恐邯郸城内的兖州兵畏战,况且贼兵声势浩大,王刺史能守住城池便为朝廷立了大功,不可奢望太多。” 卢志没有把希望放在断贼兵粮道上,他和贼兵也打过不少交道,按卢长史对贼兵的了解,只怕这路贼兵南下之时一路抢了不少士族坞堡,根本不用从后方转运军粮。 “叔父辖兵数千,若是白白据守一城,只恐错过时机,不如请左长史传令,命叔父率兵北上,直捣敌巢,或联合幽州之兵攻杀跟着贼兵闹事的贼民。” 年少成名后,王澄最爱清谈天下大势,不管能否实行,先亮明自己的观点。 如今城内将校畏贼之威,根本不敢提议出城一战,他便反其道而行,一贯主张派出出城剿贼。 听到此言,卢志将身子收回来,叹了口气后劝道:“百姓何辜?兖州之兵也不是精锐,李贼勇武过人,兖州之兵也不敢出战北上征战,如此情势,还是固守待援。” 几天前传来的消息,成都王率领的那部分邺城军已经渡过黄河,和齐王司马冏麾下的五万许昌军合兵一处,正准备进攻洛阳。 若邺城能守住十天到一个月,稳定下来的朝廷必会派大军北上征讨贼兵,如今还不能将贼军兵临邺城的消息传给成都王,以防邺城之兵军心散乱而临阵不敌。 只要成都王打赢洛阳中军、擒杀赵王司马伦,朝廷自会四处调兵北上平叛。 “邺城城高池深,贼兵仅有两三万,围不住四面城墙,请卢长史给我派精骑一千,我带兵出城清剿贼兵斥候,稍壮声势。” 王澄再次提议,他祖父王雄官至幽州刺史,他爹王乂官至平北将军,属于将门世家,王澄自个儿也勇武过人,自认为带兵杀贼轻轻松松。 “不妥!李贼也擅长精骑追杀,若他带兵杀散我部精骑,尾随溃兵入城该当如何?” 卢志摇摇头,否定了王澄的提议。 左长史知道王澄和他哥王衍的底细,这两人出身大族,祖父父亲两代人连受重用,让这两人年少时就被同辈之人推为名士。 这王澄偏巧不想让人以为他是靠着父辈荫庇才得到如此高的名望,于是每每做出荒诞之举,以此来博得关注。 “这不妥,那也不妥,难道左长史就任凭贼兵围城?我尚有部曲二十,可出城与贼兵厮杀,若事败我必于城下自尽,绝不扰乱左长史城防之策。” 王澄大大咧咧请战。 加上被邺城兵收拢进来的百姓,如今城内之人早就超过了十万之数,他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出风头时机。 “请王令君自去,勿需多言!” 卢志冷着脸抱拳一拜,也不管王澄的反应,带着自己的卫兵去查看其余城墙的修缮加固情况。 被晾在原地的王澄瞪了左长史一眼,拂袖转身离开。 他原以为自己此举能得到卢志的几句赞誉呢。 当然,即便没有赞誉,他也要出城去,畅快的策马驰骋一圈,最好是在贼兵营寨外兜个圈子再回来,一来能嘲讽贼兵无人,二来能显出卢志闭战不出的无能。 卢长史想的与他大不相同,被征发而来的民夫身上衣衫单薄,严冬腊月之时仍在出力干活。 “你等身子可撑得住?每日吃食能饱腹否?夜间可有火柴御寒?” 他走到几個民夫周围,出声问道。 这些人身上一般只有一件麻布、葛布上衣,脚上多是草鞋,裤腿下缘只遮掩到小腿肚上,露出黝黑的脚踝。 有些民夫即便有多余的衣物,也不敢在被征召之时穿在身上,以免被兵卒看上抢了去。 “撑得住,就是夜晚冷了点。” “可否每日多给些麦饭,这一天天干的都是重活,弟兄们肚子饿的紧。” 有几位胆子大的民夫提议道。 左长史卢志一一答应下来,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可不能让干活之人心寒。 修缮城墙的民夫们一阵欢呼,如今这世道,每日能多吃几口饭便是天大的幸福。 准备出个大风头的王澄召集了他那二十余位部曲后,先策马在邺城都督府、县衙、东市等人多之处耀武扬威的兜了一圈,惹得行人纷纷回顾,一路上又号召了两三百位泼皮、闲汉、任侠。 出城的时候晋兵也没有阻拦,还主动帮忙放下了瓮城门前的吊桥,谁让琅琊王氏名气大呢!这位王澄更是官宦之后,哥哥王衍还是朝中重臣,开府拜相是水到渠成之事,军吏们没必要与他为难。 “你等且先看好,我王澄是如何戏耍贼帅李昊的。” 一身明光重铠的王澄高声喝道。 他原先想着聚拢一群名士或者读书人来见证这一时刻,没想到有胆子出城跑一圈的只有一些泼皮闲汉,这让王澄意兴阑珊。 但刚才在大街上狠出一次风头,气势架起来了,不杀几个贼兵斥候就回去也有点丢脸,他只希望不要和贼兵大股骑兵缠上。 为了方便逃回邺城,王澄只带着为数不少的泼皮闲汉在平整的官道附近行进,贼兵斥候见了他这群人也远远避开。 “有你等在,贼人怎敢接近,你等便等在这官道上,看我杀贼尽兴。” 王澄让这群观众待在一处官道上,只带二十名部曲前去追杀附近的贼兵斥候。 泼皮闲汉们都没有乘马,仅有十几人骑着瘦驴,若是大股贼兵袭来,他便准备丢下观众们挡住贼兵的马蹄,好让自个儿和部曲有时间逃回城内。 纵马驰骋好一阵儿后,王澄的心愿得到了实现,迎上来的贼兵仅有十几骑。 拔出身上的佩剑后,他带头发起冲锋,脸上吹拂的寒风逼的他眯起了双眼,仅仅一个交错,这位官宦之后便发觉自己佩剑被夺走,身体也来到了某位贼兵腋下。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现实与他的设想完全不同,二十名凶狠的私兵只坚持了一次冲锋就倒下大半,而贼兵斥候仅仅伤了数人。 “王澄小儿,可曾听过飞豹之名?” 王弥哈哈一笑,他认识腋下郎君,这瑟瑟发抖的腋下郎君不一定认识他。 “听过听过,将军之威名远播四海,可令小儿止啼。” 王澄嘴唇发抖着说了几句奉承的话,惹得飞豹将军连续发笑。 义军骑兵渐渐聚集,在王弥的带领下又冲过去包住了那群泼皮闲汉。 这群泼皮闲汉也不抵抗,嬉皮笑脸跟着王弥这位飞豹将军去了义军大营里,邺城内晋兵尚有不少,若是义军攻破这座坚城,他们也能跟着义军抢点钱财。 “大将军,某于城下捉到了敌将一位,名为王澄,乃宁北将军王乂之子、尚书令王衍之弟,捕获战马二十,另驱赶泼皮闲汉二百七十余人入营。” 中军大帐里,王弥将捕获所得向大将军禀明。 这件功劳来的稀奇古怪,王弥都觉着有点惊讶。 “二十匹战马?” 李昊有点惊讶,这王弥的运气也太好了,随便出营巡视一圈就能抓到这么多敌军马匹。 将腋下的王澄扔到地面上,王弥抱拳请求道:“此人便是王澄,琅琊王氏出身,颇有名望,大将军日后能用的着他。” 他话外之意很明显,祈求大将军现在不要杀王澄祭旗,给他一个立功表现的机会。 听闻帐内这位虎背熊腰的壮汉便是义军大将军李昊后,王澄连忙掉转了头的方向,规规矩矩朝着大将军五体投地,口中不住叫嚷道: “禀大将军,驻守邯郸城的兖州刺史王彦是我叔父,其麾下王敦是我族兄,若大将军有意,我可入邯郸城劝降此二人。” “我观大将军所居之帐有天子气,神器易主乃上天之意,邺城必定是大将军称帝基业。” “司马氏内斗不止,众多藩王皆无才无德,那司马颖更是白丁一个,远不能服众,如此江山,大将军不取更待何时。” 这人将能说的话说到头了,口中之言颇为豪迈,跪地的姿势却畏畏缩缩,让帐中义军军吏失笑不已。 “就你也想劝进?”李昊命人将他带下去关押,“以后攻城之时,让他和那群泼皮闲汉先爬梯子攻城。” 劝进、从龙都是顶级功劳,李大将军不可能让随便一个俘虏就得到劝进之功。 王澄如遭当头一棒,他从小到大可没想过居然要和下贱的士家军户一样爬梯子攻城。 这种打击让他一时之间神情恍惚,连嘴皮子都不利落了。 义军卫兵带走了王澄后,中军大帐之内再次开始商讨攻城的细节。 如今时节正值三九、四九,邺城护城河已经结冰,但没有冻严实,一排人走过去或许没事,攻城军械就难说了。 虽说义军也带了壕桥,可以跨在护城河上,但邺城护城河宽约十到二十丈,义军的壕桥大多缴获自晋军,只有三到五丈宽,多架壕桥拼凑在一起才能覆盖护城河。 如此一来,攻城军械推到城下的时间延迟不少。 “我还是主张先前提议,等数日,护城河冻严实后再行攻城之举。” 说话的是李辑,这人性子温温吞吞,办事只求稳当。 “壕桥已经拼凑成功,总共拼成四架,趁天色未亮可提早攻城,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中郎将卢嵘提议道。 为了顺利攻下邺城,义军南下途中将各路降兵全带上了,民夫也征发不少,人力是充足的。 给大将军特制的投石机也已经制成,义军只在攻晋阳时亮过这招,晋阳城与冀州、邺城等地之间的井陉道又被义军占据,隔着太行山、绵山等大山,邺城守军多半还不知道这茬事。 当然,就是知道也无妨,他们做不了什么有效对策。 “给民夫们的衣裳足够御寒,那就四更天造饭,五更天攻城。今天将坞堡里搜刮到的鸡鸭鹅羊全宰了,今晚明早这两顿让将士、民夫们吃好。” 攻下各城池、坞堡后,义军缴获了相当多的衣物,有些还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但如今这个世道,没有人忌讳这些,有些随军南下的民夫身上衣物单薄,李昊便下令将多余的衣物分出去,确保人人身上所穿之物能抵御严寒。 这个做法极大提升了随军民夫对义军的忠诚,能活到如今的壮年男子,心性必有坚韧之处,一件衣物确实不是贵重之物,但能体现出义军对百姓的态度。 这一个态度,就比每年从每户收走麻绵三斤的晋廷官府强不少。 定下攻城时机后,李昊再次强调:“破城之后,各中郎军、校尉、五百主务必管好自己部属,切记不能放火,邺城内的锦绣衣帛都是我们的。” 天街踏尽公卿骨,但内库锦绣可不能烧成灰,活人还得穿呢。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5章 人人都有钱分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天色微亮,寒霜铺地,四处袭来的冷风让人直打哆嗦。 “卢长史~卢长史~贼兵来攻城啦!” 北门校尉的呼喝声在邺城都督府侧门处响起,而后通过卫兵一层层传到里面。 为了能快速处理军情,卢志最近住进了都督府里,连自个儿的家都没去。 他也睡不着,早早就起来让仆役帮着洗漱,没想到城外的贼兵来的比他还早。 “这该死的反贼!” 怒斥一句后,卢志吩咐身后的仆役将自己的头发简单扎好,而后匆匆穿上袍服,将重铠也穿戴整齐。 都督府前值守的卫兵一个个都在哈气跺脚,左长史出来后,他们才努力装出精神抖擞的样子。 郎中令杜良已经将敌情从北门校尉嘴里问清楚,见到左长史后,迎上前去转述于卢志。 “贼兵上万?还带着壕桥、冲门、云梯?” 卢志一听就知道城外的贼兵这是动真格了,他原以为贼兵会等几天,等护城河完全冻僵再攻城,没想到贼兵来的如此之快。 “卢长史,请征发城内壮丁帮着守城吧,再迟贼兵就完全过了护城河。”杜良请求道。 “君与常骞带上县衙之吏,去大族府上征召私兵,我先去北城墙守着。” 卢志点出了另外一位留守官员。 与杜良一样,常骞也是蜀郡人,蜀地官员有不少效仿诸葛亮、谯周等廉官,不仅办事得力,还不追求田产家财,卢长史颇为欣赏蜀地官员这个做派。 郎中令杜良领命而去,常骞六十多岁,他五十四,年纪都不小了,征召大族私兵这事费力不讨好,今天他俩有的是苦头吃。 左长史则翻身上马,带着几十名卫兵前往北城墙。 成都王领兵护送天子还都洛阳时,带走了最精锐的四万甲兵,只留下一万八千名军户兵留守,此后响应成都王起兵的各路援兵陆续抵达,邺城之内的兵力一度达到了三万,半個月前又派出了五千余人驻守信都、邯郸两城。 依卢志的估算,若是能征召城内大族私兵、正户丁壮,城内守军拢共能有四到五万。 邺城东西宽七里、南北宽五里,城墙一周加起来二十四里,城外反贼甲兵加民夫合起来也才到三万上下,别说攻打四面城墙,就是只攻北城墙都有点力不从心。 因此邺城军只需要提防贼兵行声东击西之计便可,正经攻防之战贼兵是讨不了便宜的。 北城门附近已经乱翻了天,原先部属的守城甲兵正跟着幢旗一队队集结,民夫们抱着未点燃的火把、背着满装木炭的背篓往城头上跑,抬着大弩的军士们在上城阶梯上缓慢移动,半天愣是没有挪开路来。 应召上城的别部司马、部曲督急得骂娘肏爹。 更多的军士、民夫正在赶来,转运兵备、器械的民夫出不来、想上城的军士进不去,一两万人聚集在这块儿,北门大街这附近居然生生拥堵起来。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让王国中尉杨邠来,让他守在城门调度军士和壮丁。” 给北门校尉下了道令后,卢志带着自个儿的卫兵尾随一幢弓弩兵上了城头。 城外的大部分墩台已经被攻破烧毁,浓浓的黑烟自墩台里冒出,贼兵的四道壕桥摆在北城墙靠东一侧,距离城门楼尚有半里。 不得不说,这个距离卡的相当精妙,城头之上空间有限,守城器械、物资肯定得从正对城门楼的大街上运过来,民夫们搬上城头后还得再跑半里路,大大消耗了城内防守壮丁的体力。 城头上的晋兵在用较小的投石机投掷石块,意图摧毁那四道壕桥,但贼兵的十二三架云梯已经到位,冲车、投石机似乎也过了护城河,蜂拥而至的贼兵甚至不需要从壕桥走,扶着壕桥边踩着河冰就能过河。 呜咽的寒风提醒卢志护城河只会越冻越坚实,往后几日的守城战只会越来越艰难。 “传令南门校尉、中郎军,命他们想办法凿开十二渠与护城河之间的堤坝,看能不能引些活水过来。” 早在数日前,邺城军就放过一次护城河的水,将河面下降了三尺,意图用冰面、护城河畔的高度差造就一条壕沟。 只是这招没起作用,攻城的贼兵只在河畔两侧挖了数条上下的斜道就能让壕桥贴到冰面上,踏冰而行的贼兵也能滑溜着过河。 得到军令后,自有传令兵将左长史之令传达到南门附近。 城门楼东侧半里处的战场已经进入厮杀阶段,虽然攻防双方的弓弩手、投弹手还在拉弦射箭、装弹投石,但云梯上端附近的晋兵、贼兵丝毫不理会这些因素,眼前的戟矛才是决定生与死的主要因素。 接连上来七八幢甲兵依次投入战场后,邺城兵总算是稳住了形势,持刀攻城的贼兵只能做到爬上梯子等着挨刺、啄、勾、砍,主武器的差距在进一步拉大,如果贼兵没有猛将冲上来破了这个局势,那晋兵还能守很久。 “贼将李昊、李廉、王弥等人可曾出现?” 观察了阵敌情后,卢志越想越不对劲,按贼兵往常的作战风格,碰到小兵打不动的情况,敌将应该出来恶战了,可如今出名的那几位贼将都没有现身。 “禀卢长史,王弥曾于东门附近出现,似是准备擒杀城内出逃之人,贼首李昊曾在北门指挥攻城,如今尚不得知贼首在何方。” 自有斥候将具体情况给左长史汇明。 “唉……”卢志呼出一条白带,这口气后,他整个人气势都颓了下来,“快去王府,派个得力之人护送程太妃出逃,走西门,往兖州、徐州方向去。” 他没有说得力之人是谁,北线校尉、中郎军等人也不敢随便派人。 “就派牵秀将军去。” 卢志想了想,城内也没多少可堪托付之人,部曲督、骑督、校尉、中郎军这些军吏出身普遍不高,且家属都在邺城近畿,派他们护送程太妃,怕是邺城一破程太妃连人带奴婢又回来了。 如今唯有高门士族出身的官、将还能靠得住,因为贼兵一直在清查高门士族的田产、荫户,军户兵可能会带程太妃投降贼兵,士族出身的官、将一定不会。 北门中郎军派人去城内传达左长史之令。 “再派两千名甲兵出城恶战,带上猛火油、重刀,毁了他们的云梯。” 瓮城还在晋军手上,派兵出城到城角与贼兵接战能减轻城头不小的压力。 生死之战就在眼前,守城将校快速聚齐军队,在瓮城内列阵后,摆开架势出了城门。 卢志已经预料到战场将有大变化,没想到云梯附近的邺城精兵没有守过半个时辰。 辰时初三刻,登上城头的贼兵显著多了起来,北门中郎军不得已亲自抵近到战场附近指挥调度后到兵卒加入厮杀,但贼兵节节推进,竟然生生将那段城墙连了起来。 “这这这,贼首李昊早有威名,如今得见,才知先前传颂贼将之人多半没有亲见此人作战,否则传言还能更恐怖。” 望着不断飞出的人尸、碎肉,也上了城头的杨邠啧啧称奇。 卢志有心斥责这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荒缪言论,但奈何力不从心,他只期望程太妃能从贼兵手上逃走。 “再调三四校之兵上城,派到城外去的兵卒继续加多,力求两线逼退攻城贼兵。” 左长史再度下令,周围亲随都劝他退到安全之所,但卢志宁死也不退,于是杨邠带着一群不想死也不想投降贼兵的军吏转身下了城头。 邺城西侧驿道上,七八十骑骑兵围着一架马车一路狂奔,为首的将军牵秀甚至还有心在马车边上安慰车内的成都王之母程太妃。 “太妃毋忧,有秀在,哪个贼兵也不敢将太妃怎么样。” 这位将军是曹魏时期的雁门太守牵招之孙,之前在洛阳时任司空从事中郎,后来被人上奏弹劾免了官,之后牵秀便出奔到成都王府上。 车内的程太妃匆忙之间出逃,心下本就不情愿,又被马车颠的脸色煞白、犯呕不止,正欲生欲死之际。 她听到牵秀的安慰之语后,以为局势还在晋军掌控之中,于是掀开车窗之帘,柔柔弱弱地请求道:“将军,可否令人找个僻静之所,暂歇片刻,本宫实在撑不住了。” 司马颖乃司马炎儿子中最为俊美之人,其俊俏脸蛋便是传自程太妃。 牵秀眼睛顿时一亮,程太妃姿色犹存,就这一瞥,让这位将军心里骚痒起来。 他被上奏免官的理由正是载人妻夜行,于车上肆欢。 “太妃放心,前方一里处便有一片树林,可供太妃歇息。” 陡然遇变,牵秀也不知去向何方,被程太妃勾起骚痒后,便带人簇拥着马车进入树林里暂歇。 “太妃,秀略懂医术,不知太妃是否欲呕犯晕?” 护送太妃之人大多是牵秀亲信,少部分是王府侍卫,程太妃正难受地紧,听到护送自己的将军懂医术,便命他坐在车夫位置上给他把把脉。 牵秀又以需望闻问切之名,请求入车诊治,程太妃虽然碍于男女之隔,但自生下受宠的成都王后,还没有人敢冒犯她,于是勉强同意这位将军入车治病。 车内空间狭小逼仄,唯一贴身伺候程太妃的奴婢被赶下了车。 “将军怎可无礼……不可……嗬嗬……” 车内的程太妃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马车开始抖动起来,贴身奴婢和王府侍从想上车查看情况,却被面带坏笑的牵秀部曲团团围住。 牵秀年过四十,只折腾了不长时间,正准备穿上衣服收拾这残局时,却听到车外的部曲忽然大喝。 “将军不好啦,上百骑贼兵围过来了。” 事后牵秀顿感不妙,三下五除二穿上自己身甲后,从车门探头一望,一只劲箭就射中车轼,吓得牵秀又缩回去,找到自己铁盔戴上。 有部曲兵帮着赶马车走,但没走多久便又停了下来,车外的厮杀声都小了很多,牵秀终于穿戴整齐,掀开车帘一瞧,发觉几张上了箭的擘张弩正对准车内,又惊得双手直哆嗦。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牵秀也没胆子从车外数十名骑马贼兵手上杀出去,于是连声求饶。 领头的王弥连骂晦气,他接到军情,说西门逃出去一队人,于是兜了一个大圈子追上来,没想到只追到成都王母妃和一个杂号将军。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跟着大将军去攻城,攻城的先登之功可比抓到司马颖母妃强多了。 这司马颖母妃还被糟蹋的半死不活,这让王弥的军功又打了一个折扣。 收拾好此处小战场后,王弥带着俘获之人往邺城而去。 …… 北城门附近聚集的邺城兵是最后一波有胆气反抗的晋兵,义军将士大致占据了北城墙后,李昊便抡起一架刀车,直接跳到邺城兵里转圈子。 刀车前端通常有木刀、铁刀,大将军手上这架车装了二十余柄铁刀,车本身自重也得一百来斤,即便是披了重铠的精锐晋兵,也不敢硬碰被抡起来的刀车。 这两三千名晋兵军阵便被李昊破掉,义军将士却严阵以待,等大将军完事后便一令五步往前攻杀。 战争再次变成了义军熟悉的抓溃兵环节,城内溃兵还比野外溃兵好抓的多,因为他们只能沿着街道逃窜,而逃无可逃便会转身向义军将士投降。 “李辑、李祥、卢嵘等中郎军各自带兵抢占东西南三门,务必不让士族带着部曲钱财走脱,我自带人收拢降兵。” 大将军下完军令后,义军各部全面占据邺城。 城内的左长史卢志已经被俘,手下兵卒、部曲战败溃散后中尉杨邠等将校便先后投降,没了主事之人,邺城内的抵抗成不了气候,但没来得及逃走的高门士族相当死硬,宁肯烧了自家府邸、库藏也不愿开门纳降。 午时过后,义军将士干的最多的活居然是去各处士族府上救火,抢救属于义军的战利品。 立了数个小功的武智成了义军的后勤官,他也负责查抄邺城内的官仓、县衙、都督府的兵备库。 “一万吊、一万吊……” 在邺县官仓里,武智命人将抄到的五铢钱按万吊一堆堆在一起,没想到足足堆起来九座小山,还有几千吊没凑成万吊。 其余黄白之物更是数不胜数,就连武智这种坞堡帅手都抖起来。 “再加上各府上抄出来的,这给义军将士人人能分八九吊啊!” 邺城内的财物让他眼花缭乱,武智揉了揉眼睛后又再次点数一遍,确认没错后才记录在册,而后抱着册子去找大将军回禀。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请一天假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作者之前有比较轻微的双相,就是抑郁和躁狂都有一点,以前吃碳酸锂抗躁狂,接着吃舍曲林抗抑郁,最近又复发了。 今天去郫县某医院看了大夫,大夫给开了舍曲林。 舍曲林副作用很大,头昏脑胀、烧胃、嗜睡,这个药我也不敢吃。 刚跟家里人打完电话,准备明天再去成都市中心的大医院看看,把吃的药先定下来。 这个病治疗周期要两到三年,得打持久战。 明天从医院回来才有时间码字,只能请假了,抱歉。《带着骑砍速通乱世》请一天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章 挖司马家的祖坟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邺城经曹魏、司马晋两朝数代,共九四年的经营,其城市人口、城镇规模仅次于洛阳、许昌、长安三城,更难得的是,邺城官营手工作坊、商贸市场规模相当大。 入城之后大部分义军将士在收拢溃兵、清剿城内士族私兵、接手兵备库、官仓、县衙、都督府等紧要之处,余下的将士则跟着校尉、五百主等军吏在东市、南埠等地按黄籍找寻里长、邻长,宣扬义军不动平民的政策,同时张贴安民告示,鼓励老百姓正常过日子。 邺城都督府。 “将军大喜、大喜啊!” 费立跌跌撞撞跑进来,将手里的黄籍双手奉给过眼各种账目的义军大将军李昊。 这是位身形高大、相貌清癯的蜀地官员。 其父费诗是刘璋手下的绵竹令,刘备攻绵竹时费诗领全城投降,避免了一场恶战,而后历经蜀汉、曹魏、司马晋三朝,于司马炎手里当上了年俸二千石的巴西太守。 义军攻打信都时,最先攻城的十支百人队攻上城头后,费立便带领手下兵卒投降义军,同时建议李大将军绕过邯郸,直取邺城。 李昊虽然觉得此人没啥骨气,但见他还是个人才,又是以清廉著称的蜀地官员,便给了他一个主事的官身,负责管辖义军新据之地的黄籍户口。 “有啥可喜的?” 大将军的心情相当不错,这才半天多的功夫,义军便从官仓、大族府上清查到了二十七万四千余贯五铢钱,麻布、葛布共十五万余匹,过几日账面上还能增加不少。 费立又将黄籍往前托了一托,“邺城在册匠人五千二百余人,目下在城内之人约有四千五百人上下,司马颖仅带了匠人七百余前往洛阳。” 邺城的官营手工作坊便靠这些匠人支撑,这也是费立劝大将军极速南下取邺城之地的两个原因之一。 另一原因便是控制邺城附近的军户兵家属。 李昊拿起费主事递过来的黄籍,翻看了几下便又放在一边,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 “卢志已经投降,我听说此人颇念旧情,费主事与他也共事过一年多,能不能想办法劝此人出仕义军。” 涿郡范阳卢氏是经学大家,卢志曾祖卢植、祖父卢毓、父亲卢珽这几代人品都还不错,卢毓、卢志这爷孙俩更是以爱护百姓出名。 李大将军秉持能用就用的态度,这卢志往小了说能把一郡、一州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往大了说能掌管义军的通学馆、官田之事。 “大将军麾下与民秋毫无犯,更将士族府里的吃穿用度分给城内避难的流民,我相信那卢志见了这些后,必定转侍新主。” 费立自己也曾把义军大将军与成都王司马颖这两位拉在一起比较过,抛去义军与晋廷的实力差距,李大将军远比成都王司马颖值得追随。 司马颖几乎不识字这个缺点就不提了,这位成都王唯一的强项便是手握邺城重兵,自身还有点军事才华。 但这点军事才华在万夫不敌的大将军面前不值一提。 义军又在持续打击侵田、占户的士族大户,仅仅这一個举措,在贤明之士眼中,李大将军就击败了所有司马家的藩王。 无论哪位藩王掌了大权,都不可能实行编户齐民、还田于百姓的政策,而义军正是凭着这点起家的。 “这几天就劝服他,我要聚拢城外的军户兵妻儿入城。” 打邺城的目的可不仅仅是抢钱抢布绢丝麻,将周围庞大的军户兵家属收进城内才能发挥邺城的最大作用。 洛阳附近的藩王之争已经到了见分晓之时,邺城军老家没了后,成都王一系的数万大军就成了无根之萍,司马颖即便不败,也很难在洛阳独掌朝政。 费立领命而去,而后武智等人才捡起刚才的话题接着说下去。 “不算降兵,攻城将士加民夫三万四千,人人可得数吊钱。” “绢丝麻葛也很多,将士们人人能分五匹以上。” 葛布、麻布是缴获布匹里的大头,晋廷户调式下,每户要给官府缴纳绢、绵三斤。 这个绵可不是棉花,而是緜布,主要是亚麻制成的麻布与葛藤制成的葛布,这两种布才是正户给晋廷缴纳的主要布匹。 按以往经验,晋廷治下的两百四十六万户能给官府缴纳布两三百万匹,义军在邺城所得其实不算多。 尚有几位义军军吏在大将军面前等着回话,他们也支持给将士们分钱分布。 “除去降兵,每位义军将士分钱四吊、布两匹。北面常山、中山、乐平、西面太原、平阳等地留守的将士们也人人有份,这是年前给弟兄们发的赏钱,先登、斩将、擒敌之功另算。” 大将军做出了决断。 义军地盘上收的主要是冬小麦等粮食,每月给战兵的用度也按粮食分发,发钱和布的机会很少。 众官吏、军吏纷纷出声拍大将军的马屁,对此,李昊呵呵一笑。 他面前的有些人已经换了相当精美的靴子,按冰山一角算,指不定某些官吏、军吏在查抄士族府上之时给自己兜里留了多少好东西。 义军军纪不算太差,因为主要成员之前大多是晋廷的军户兵、武吏、士族私兵和壮丁百姓,流匪、贼盗很少,比起晋廷的都督府辖兵,义军的义字当之无愧。 但随着地盘的扩大、兵力的增加,很多见风使舵、心怀不轨之人加入了义军,李昊没有时间精力去大致甄别,组建督察、缉捕的武装兵卒已经迫在眉睫。 他准备效仿明朝的锦衣卫,搞个红甲营或者绢衣兵出来。 当然,这事得低调进行。其首领也要精挑细选,既要公正无私,又要廉洁奉公,还得对大将军忠心耿耿。 打铁要自身硬。 …… 十二月初九,洛阳孟津。 赵王司马伦派出迎战邺城军的兵卒仅有两万出头,由征虏将军张泓、前将军闾和、中郎军徐建等人率领。 也不是司马伦托大,实在是他不敢再多派兵,东边的虎牢关外,许昌军兵卒加民夫六七万人正虎视眈眈,西边的河间王也派了大将张方、主簿房阳等人率兵万余往东逼近,三方共同夹击,司马伦还得留兵镇守洛阳,以防忠于他的兵卒派出去后有人趁机夺了洛阳献给其余三王。 成都王司马颖年轻勇武,在此前攻向洛阳的战斗中次次奋勇争先,连带着邺城军士气高涨。 张泓辖下的牙门军在孟津关与邺城军大战三日,终于与邺城军形成了僵持之势。 洛阳中军人少,又有地利,而邺城军远道而来,军粮还是从后方节节转运,僵持之势对洛阳中军大为有利。 但中郎军徐建等部夜晚自乱,兵卒们先后逃窜出关往洛阳而去,邺城军抓住时机又来一番恶战,张泓所部独力难支,只得弃了孟津关,往后方撤退。 正是在这种形势之下,邺城失守的消息传到了这支晋军军营里。 孟津关府衙。 和演、董洪、赵骧、郑球等成都王心腹被唤来,与司马颖一齐商讨眼下这个乱摊子。 “奉天子还都洛阳乃上天赐给大王的功绩,此时的种种不利都是对大王的磨砺,齐王之兵还在虎牢关以东,只要大王速速发兵攻下洛阳,便可号令天下之兵剿匪平叛,何愁区区一座邺城?” 和演主张快速南下,直攻七八十里之外的洛阳。 另外一位心腹赵骧却不认同这个观点。 “大王麾下将士家小全在邺城,当下邺城失守已然传开,若大王不派兵回援,怕是将士们无心攻打洛阳,此时南下,反倒功亏一篑,将功劳让给齐王司马冏。” 他说的也有道理,军心很难把握,若是大举南下后邺城兵在洛阳城下自行溃散,那还不如待在孟津关不动。 以军户兵的表现,待着不动还能稳住军心。 郑球给司马颖出了个折中的主意,“大王,可先派一军回援邺城,却不是真要将邺城打回来,而是做样子给其余各军看,等军心暂稳后,快速南下攻占洛阳。” 这确实是唯一可行之策。 赵王司马伦原先打着让李氏贼兵杀死天子,自己矫诏继位的主意,但北面丢了天子,洛阳城内尚有不少反对司马伦的领军公卿,司马伦还没来得及篡位,邺城军、许昌军就先后打上门来。 此时成都王只需要带兵到洛阳城下扎营,京城之内便会乱起来,过去一年司马伦、孙秀等人做的恶不少,早就惹得天怒人怨,届时有大把人会倒向成都王。 年轻俊俏的司马颖眨眼数下,心下觉得郑球之策最为稳妥。 “但我母妃生死不明,这是我最为牵挂之事,若是母妃落到了贼兵手里,我便是被封为皇太弟也寝食难安。” 成都王说出了自己担忧之事,期望得到幕僚们的对策。 “大王勿忧,可令都尉王粹带兵前往邺城,明为替将士们夺回城池家园,实则找寻程太妃并随侍左右。据传兖州刺史王彦所部尚在邯郸城内,可令王刺史留兵据守邯郸,他带一部过河返回兖州,发兖州、徐州之义民征讨邺城、赵国、中山等地的贼兵。” 成都王孝心颇重,赵骧也只能出这么个主意。 司马颖点点头,随即派人传唤都尉王粹,如今之势,也只能这么做了。 青徐两州之兵尚在,但一来远水解不了近渴,二来青徐两州都督不一定会听成都王的调令。 众幕僚商议后,定下了回援之兵,此时邺城军仍以打到洛阳为先,也只能派五千兵卒回去装模作样,当然这支回援之兵也不会与贼兵硬碰硬,幕僚们认为王粹领兵屯驻到朝歌就够了,这名都尉主要的任务是搜寻程太妃。 …… 十二月十五,鹅毛大雪自天下飘下来,给大地覆了一层白妆。 邺城都督府内,已经晋升中郎将的王弥正单独拜见大将军。 “时日颇冷,敌兵也不想行军攻打义军,离年关尚有半个月,我有心率军去河内郡温县一趟,将司马氏的祖产一把火烧了,请大将军恩准。”王弥请求道。 司马懿的老家便是河内郡温县,这个老贼将自己葬在洛阳附近的首阳山,但他祖坟仍在温县。 “河内郡?”李昊大致想了想洛阳北面的这个大郡,“距邺城得四五百里吧。我也想挖了司马氏的祖坟,但年关将近,还是暂缓一缓,等过完年,我自提兵与司马家在河内、陈留等地恶斗一场。” 有些义军将士想回北面的赵郡、常山郡等地过年,更北面的拓跋鲜卑见汉民内部打得火热,居然南下劫掠人口,李昊只得派不少义军将士北返。 此前大将军已经带人攻下了北面的邯郸城,将义军地盘大致连成一片。 邺城是个相当优质的地盘,虽然四面全是平原,唯有一条漳河横在南边,但只要此地经营的好,就能成为抵御晋军攻击的前线重城,明年义军百姓若想安稳种粮,邺城就必须握在手里。 而兖州、徐州几地有不少自义军地盘逃出去的士族及其私兵、荫户,土客矛盾已经显现。 若是义军持续派兵攻打兖州等地的坞堡、逼得士族们继续向东向南逃窜,淮泗之地即将也要起乱子,到时候晋廷要应付的动乱就会更多。 守邺城,打兖、徐之地算是义军高层的共识,平阳、太原两郡由李矩过去镇守经营,李矩在平阳郡威望不低,晋廷不动用关内长安军的话,仅凭河东郡的兵力是啃不下义军地盘的。 “温县距邺城五百里整。年关将至,我在攻邺之战没能为义军立下大功,请大将军准许我前往温县焚烧司马氏祖产、祖庙,顺带探查河内郡民情、洛阳敌情。” 王弥坚持要去温县附近走一趟。 李昊大致明白他的心思,此人带着部曲、家僮来投,虽然战功不少,但部下多是各地溃兵,且没有满额。 各地降将积极参与到了降兵的整编,他掺和不到这档子事里,只能另寻时机再立军功,免得被降将们反超。 “要去也行,将温县司马氏的祖坟掘了,再收集各坟头骨,带到邺城来。”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7章 辱成都王母妃、欺我祖上,这李贼太过嚣张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河内郡,温县番田镇。 年关将近,但温县全境几乎没有过年的氛围,家家户户弥漫着哀愁与愤恨,人人脸上带悲露苦。 成都王进逼洛阳时,率军自温县、孟州、孟津等处进军。河内郡是有户十五万、百姓六十万的丁口大郡,且辖下各县地势平坦,良田较多,百姓颇为富足,邺城军行军时没少派人去乡野间征粮以补充军需。 有坞堡的士族存粮较多,交一些粮食出来日子还能活下去,聚居在村子或散居于乡野的贫民百姓可就惨了,交的粮食一少,兵卒军士们直接撞开木门进来自己搜。 很多贫民家里如今只有挨过年关的丁点儿口粮,好在小麦已经种下了,他们不用担心种子粮的事,只需要操心如何从年关撑到开春解冻。 在这种局势下,仅带四百余骑的王弥一路绕开晋廷控制下的汲郡的朝歌、修武,以及河内郡的怀县、平皋等城池,一路杀到了温县番田镇的司马氏祖坟,沿途城池里的晋兵甚至都没有出城探查敌情。 司马氏祖坟被沁水环绕,三座陵以品字形排列,北东南三冢的陵园整体呈现三角形,与沁水构成了所谓的凤凰单点翅地形。 这三座坟的墓主便是司马懿曾祖父司马量、祖父司马儁、父亲司马防。 晋武帝司马炎立庙祭祖时,便以司马量、司马儁、司马防、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为三昭三穆。 司马懿弟弟司马孚任河内殿农中郎军时,曾派兵修缮沁水堤岸,以防沁水淹没祖坟,而后司马炎得了皇帝大位,便派了军户囤守在祖坟一周。 司马氏本就是河内郡大族,此地士族胆子再大,也不敢将守陵军户的五十亩田产侵占吞没,这上千名守陵军户日子还能凑合过下去。 但为首的中郎将一听见并州、冀州贼兵来了数百骑兵后,便当场将守陵之责安顿下去,自个儿以报信为由带着家小南逃了。 中郎将一走,其余军户兵也不想白白出死力,人人都传言李大将军三头六臂、一个人能追着几千人杀,手下各将军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恶之辈,九月十月朝廷大军去了也被杀败溃散,就凭他们这点人,还凑不成一盘菜让贼兵们砍。 跑迟了说不定身上的肉就成了贼兵将军们的下酒菜。 王弥带兵杀到这三座陵墓时,仅仅有上百披甲军士装样子抵抗了下,而后便做鸟兽散。 义军骑兵不是来杀这些晋兵的,自然也无人追逐,占据了凤凰单点翅的地形后,飞豹将军便派手下去附近村落、民居里搜刮器具、壮丁。 壮丁是没有的,腿脚麻利的早躲远了,剩下的全是跑不了的老头老妇,器具倒是找着不少。 义军战马还是很匮乏,能被选为骑兵之人首先得健壮,王弥义军军吏无奈,便指挥将士们动手挖坟。 有些汉人将士嫌晦气不想挖,但骑兵中有不少是南匈奴、氐人、羌胡等马术娴熟之兵,他们不太讲究这些,听见主将下令便动手开干。 北东南三座陵墓基围最小的也在二十多丈,地面又被冻僵硬,王弥部下前后连续搞了五天,才堪堪挖开最小的东冢。 司马量的父亲司马钧做到了东汉的征西将军,即年轻的曹操想刻在墓志铭上的那个官职,司马量这三代人先后做到了豫章太守、颍川太守、洛阳令、京兆尹等官职,陵墓里的陪葬之物配得上太守之位。 “有钱上百万,铜镜数枚、漆器无算。” 负责点数的军吏将东冢里挖出来的东西汇总后依次搬到飞豹将军王弥眼前。 “才上百万?买个郡守都不够。”王弥祖父也当过一郡太守,略微知道这其中的道道。 东汉时期的太守之位要看所处之州,若是富饶大郡,太守之位可卖到上千万钱,即便是小郡,也得好几百万钱。 “将钱分给弟兄们,铜镜和头骨给我留下,其余尸骸找几条野犬,连骨头带犬丢到温县县城南门前。” 王弥大致将随葬之物分了分,他的任务主要是拿到三处坟墓的头骨,其余之物都不重要。 属下将士领命而去,清理完东冢后,王弥部属便开始挖掘第二座坟冢,有了挖东冢的经验后,他们的发掘速度加快不少。 伴随着挖坟的同时,这支义军也派人将附近沁水堤岸挖开几道豁口。 沁水水量不大,顶层早已结冰,冰层之下的水流相当小,根本淹不到三座陵墓,但义军十几日的挖掘下来,河内郡十县百姓都知道了司马氏祖茔被掘,凤凰单点翅的绝佳地形被毁这事。 这对晋廷的声望打击远比义军派兵攻占邺城强的多。 当然,两百里外,隔着黄河的洛阳城内,众多司马氏封王、晋廷公卿高官也听说了发生的温县的这桩大事。 洛阳皇宫太极殿。 痴傻天子司马衷的箭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至少明面上看起来他比弟弟司马颖气色好得多。 殿内的百官分列东西,很明显地分成了三大阵营,以成都王为首的邺城派、以齐王司马冏为首的许昌派,以及梁王司马肜、东海王司马越为核心的洛都百官。 成都王司马颖率军进逼到洛阳城附近时,城内百官在将军王舆的带领下发动各方不满赵王的军士,联手逮捕了司马伦,以及孙秀、许超、士猗、孙弼、谢惔这一批为赵王谋逆大事之人。 而像陆机、刁协,郗鉴、傅宣、荀邃等高门士族出身的赵王府掾属,则一点事儿都没有,陆逊孙子陆机还被奉还天子回洛都的成都王赦免,成为成都王府的掾属。 按理讲,成都王首倡攻杀司马伦,属于天子还都的首功,但齐王、梁王这两大派都不同意加封成都王为皇太弟,而主张立天子唯一的孙子为皇太孙。 双方在太极殿陷入僵持,直到齐王派掾属攻讦成都王纵容贼兵挖掘温县三陵之事。 “若不是成都王没有留重兵驻守邺城,何至于让贼兵连占邺城、邯郸等大城,更不至于让贼将带兵掘了温县三陵。” 说话的是祖逖,出身范阳郡大族,目前是齐王帐下核心掾属。 成都王一方的陆机出面反驳,“三陵之毁,过错在守陵军士,不在成都王。彼时成都王奉天子车驾还都,司马伦部下又多达十数万,不可不带大军南下,事出有因。” 陆机刚被赦免,虽有才名,但地位低下,成都王派他反驳祖逖有轻慢祖逖之意。 齐王一方只想把祖陵被掘、邺城失守的罪责压在成都王身上,司马颖麾下文官奋起狡辩,双方骂着骂着就当着天子的面在太极殿上撕打起来。 这实在不成体统。 东海王司马越便出面打圆场:“事已至此,唯有想办法从贼兵手上将邺城抢回来才是正理,请二王唤回自家掾属,坐下来商谈。听闻程太妃被贼兵亵渎凌辱,我为之心痛不已,朝廷必定要斩杀李贼,为太妃一雪前耻。” 程太妃没有逃出邺城的消息已经在洛阳百官嘴里传开,但也仅在私下里说几句。 因为人人都知道成都王只看重母妃,子嗣、王妃没了还可以再要,母妃可只有一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成都王面前提起此事。 “母妃只是暂无消息,东海王,若你再敢说一句,我必杀你全家。” 成都王腾地站起身,瞪着眼睛吼叫道。 他双眼通红,不似伪装,司马越也不敢再触其霉头,于是闭口不言。 程太妃之事众说纷纭,据邺城逃人说,程太妃是被护送出逃的牵秀凌辱了,贼兵反倒以礼相待,但也有人说是义军将士排着队在邺城都督府上凌辱了程太妃,洛阳百官大多相信第二种说法。 不管怎么样,程太妃落不了好,其子司马颖也丢了个大人。 被这茬事刺激后,成都王忽然改口,愿意领兵回攻邺城,前提是洛阳牙门军、许昌军也得派兵北上。 “有甲兵二十万,才有击败贼兵的机会。” 司马颖张嘴就要二十万甲兵。 围着成都王而坐的幕僚、掾属们大惊失色,纷纷凑到自家藩王身边细细商议,过了半天,他们又抛出新的条件。 “关内河间王也得派兵攻打平阳郡、太原郡,建兴、义宁两郡的刘渊乃成都王部属,可加封他为平西将军,命南匈奴五部之兵西攻平阳郡。” 无论是齐王,还是梁王、东海王,剩下哪一方都很满意成都王的大公无私,对成都王的请求也是要啥给啥。 只要送走了这位藩王,洛阳城内立时空出一大片官职。 过去一年里,赵王司马伦先后斩杀的官吏、军士加起来超过十万,洛阳十室空了一室半,少了成都王这一派,余下的府邸、官职、钱财够齐王与洛阳百官分了。 “辱成都王母妃、欺我祖坟,这李贼太过嚣张。”齐王司马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收复失地时,请成都王务必尽心竭力,诛杀各地贼兵。原邺城投降反贼之官吏,也请成都王不念旧情,斩杀于东市。” 邺城的一些情况早就被传到了洛阳,一些蜀地官员当贼兵之官这事瞒不住。 晋廷早就拟订了惩治这些官员家族的诏令,但蜀道艰难,这诏令传进去尚需时日。 当然,即便传进去也无人执行,两个月前益州刺史赵廞已经诛杀了犍为太守李密、汶山太守霍固、西夷校尉陈总等人,在成都扯旗造反。 益州地形极其利于割据,想“不失为刘备也”之人不少,赵廞即将败亡,但此人之后还有一伙雄心勃勃的李家人也密谋在成都造反,晋廷对蜀地官员的惩处多办永远执行不下去了。 成都王恶狠狠瞪了司马冏一眼,“幽州都督得由和演出任,兖州刺史王彦升任都督青徐诸军事,以郑球为兖州刺史,冀州东西南北各州都得派出军士、民夫征缴贼兵。” 他将北方诸州的几个关键位置全安排了自己人。 兖州刺史原先领兵驻守邯郸城,而后抛下兖州兵,带着小部分骑兵返回了兖州,如今名义上正在征召义兵,准备随朝廷大军一起反攻贼兵。 齐王司马冏装出一副决不同意的架势,等梁王等人劝谏一番后才答应下来。 实权藩王们谈妥之后,洛阳所在的河南郡、东面荥阳郡、西面的上洛、弘农二郡等地先后被征发,豫州之地的军士、民夫也被发动起来。 足足拖延了一个半月,晋廷总算在二月初凑齐了成都王所需的二十余万部众,其中披甲之兵超过了十万,还有不少持刀、持戟无甲兵,无甲也无兵器的民夫有五六万, 按前锋军、中军、后军慢慢集结后,这路晋军便一路浩浩荡荡杀向邺城附近的汲郡、魏郡、广平郡等地。 司马颖虽然年轻,但也不想带着大军一头撞到凶名在外的李大将军戟下,因此晋军前锋军由名将之孙陆机统管。 陆逊是陆逊,孙子是孙子,陆机没学到爷爷的用兵之道,只一贯执行他所熟知的东吴战法。 三国鼎立时期,东吴实行部曲制,各个将军统辖之兵都是自家私兵部曲,东吴大军出征时,往往将大军按各部横着摆开面对敌军,以增强战线宽度。 陆机用兵也大差不差,这位名士壮着胆子将前锋八万人带到魏郡地盘后,便将各军分别派到荡阴、安阳、内黄、长乐这四县。 四县之地自然供养不起如此多的外来大军,后续粮草还得供应南边的成都王麾下中军,为了减轻军粮供应,陆机又将前锋大军拆分到了东面顿丘郡的顿丘、繁阳、阴安、卫这四县。 虽然名为前锋,但陆机所部死死守在邺城南边的八座县城里,只派小股弓骑兵袭扰邺城附近的义军斥候。 成都王的中军行至汲郡的朝歌后,便派人勒令陆机率军前逼,陆机无奈,只得亲自前往邺城南边的安阳,把自己原先驻守的荡阴给成都王让了出来。 司马颖这才带着中军驻扎到了荡阴附近。 晋军裹足不前,已经完成降兵整编的李大将军却有心动一动,等摸清南边敌情后,他便带着一部义军直奔安阳。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8章 头骨连成串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安阳城始设于秦朝,原先是大县,两汉时将安阳之地分给荡阴县、黄县与北面邺县,晋朝时又在安阳城以东四十里地增设长乐县,此县便成为普通小县,辖地户数勉强过万。 名士陆机带兵北上时,为防军粮不济而兵卒溃散,只带了原先驻守在荡阴县的一万人马北上,与前锋军驻守安阳城的那一万人合营驻守,其余六万甲兵民夫各自驻守六座县城。 安阳之城,城不过两丈高、池不足一丈深,所依仗的唯有北面的漳河,两万大军挤在城内等着南边的成都王派兵北援。 这支晋军的头头脑脑明白若被围城则万事皆休,于是派出了精锐骑兵在漳河一带日夜巡逻,就防备着邺城内的贼兵大举南下。 在邺城、安阳之间的漳河河段,河槽滚动,塌岸坍堤,堤防弯曲,堤距可达一里半到六里,水深却仅有三到八尺,部分浅滩堆砌石块后,可直接走过去。 陆机派出的骑兵虽然发现了准备大举渡河的贼兵,但贼兵也有小股骑兵提前渡河,双方以上千名弓骑兵来回冲杀数个回合后,安阳骑兵径直退回到了城池里。 “安阳至荡阴县仅有五十里地,精兵一日可达,请成都王速派援兵北上,此城之内多是牙门军,即便是贼首李昊亲自带兵前来,将士们拼死也能守住两三天。” 县衙内,急得团团转的陆机等成都王派来的监军孟超来了后,凑上前吩咐道。 此次剿灭贼兵,司马颖帐下最亲信之军便是那四万自邺城带出来的军户兵,可惜这四万兵的家属都在邺城附近,成都王也不敢让他们与贼兵大战,只得带在身边当督战中军。 前锋军里的堪战之兵都是洛阳中军里的牙门军,安阳城内这两万人也不例外,牙门军家属都在洛阳近畿,即便被贼兵打溃散,牙门军士也会想方设法逃回洛阳,这才是晋廷敢派兵北上剿匪的关键。 “原先都督议定以漳河为依仗,如今贼兵已经过河,午后便可开始攻城,安阳城又小又破,两万大军守此一城实在可惜,不如都督下令全军东进长乐城。贼兵兵力不足,即便占据了安阳城也守不住,等成都王中军一到各路前锋军再与中军合围安阳,进而收复邺城。” 孟超是成都王亲信宦官孟玖之弟,孟氏出身寒门,与陆机、陆云这两江左名门相互看不顺眼。 陆云也跟着老哥在前锋军,先前分兵驻守邺南八县时,孟超曾提议让他这个监军总领顿丘四县之兵,但陆机为了提振弟弟陆云的名望,便让陆云总领。 “成都王就在荡阴县,我身受大王厚恩,怎可不守一城就丢城弃地?况且贼兵只来了一万有余,若大王发兵及时,足可围死这一万贼兵于安阳城下。此事勿需多言,请孟监军领兵求援去吧。” 据各地斥候回报,邺城附近贼兵约有三四万,此次攻打安阳城只来了一万有余,那必定是抱着攻邺南八县其中一城来的,若是围攻不利自会退去。 赵王司马伦败亡后,陆机、陆云的仆人花了上百万钱才将他俩从牢狱里弄出来,而后陆家像流水一样的撒钱,才让陆机在成都王跟前混到如今的地位。 如今之局势,不管贼兵来了多少,这位江左名士都要守上一守,反正死的是洛阳牙门军,既能给自己增添名望,又能消耗牙门军兵力。 此次大举剿贼,成都王也打的是消耗洛阳中军实力之举,若弃城东撤以保存兵力,陆机反而要受重罚,轻则入狱蹲监,重则脑袋搬家。 与陆机不同,孟超久在军中任职,虽说经常纵容属下军士劫掠百姓,但远比陆机兄弟熟悉军心。 “牙门军本就无心平叛,出征前朝廷也没大分赏钱,此时强令将士们守城,恐怕要赔上这两万人。” 孟超可不想将自己部属搭进这座死城里,局势眼瞅着要乱起来,谁手上有兵谁就能获得权势,“都督要想守城请自便,我属下五千牙门军士得跟我走。” 都督陆机想的是让孟超只带百十人南下求援,可不是让他带上五千精锐军士先逃。 “大敌在前,若将军带走部属,其余各部必无心思死守,此事万万不可行。烦请将军准备南下求援。” 陆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孟超也不和这位南方都督废话,径直转身离开,带着亲卫出了县衙之后,便号召属下将口粮军帐装车,准备南逃。 数千人的准备南下的动静瞒不过城内的都督陆机,也瞒不过其余牙门军和随军民夫。 敌兵未至,城内军心却被孟超这一举动弄的人人思逃,都督陆机没办法,只能以商议军情的名义再度将孟超请到县衙,设伏斩杀。 孟超的首级被悬于东门,陆都督三令五申朝廷要死守安阳城,荡阴城、长乐城等地的邺城兵、牙门军也会快速发援兵后,城内守军才稍稍稳住军心,摒弃了南逃之意,开始规规矩矩挖沟壕、加固城墙。 正午时分,吃完午饭的一万余名义军将士终于整队完毕,在安阳晋兵翘首以盼的眼神中抵近到北门附近。 除去正常的旆旗、旌旗、令旗外,义军还有一杆相当醒目的长木杆,顶端则是五颗被漆了黑料的头骨,前三颗新近从温县挖出来,后两颗则是两位死在义军手下的司马氏藩王。 大旆旗之下,李辑、卢嵘、王弥这三位中郎将围在大将军身边,等着大将军分配他们的攻城职责。 义军军制下,一名中郎将管辖三位校尉,名下有甲兵四千五百,以及辅兵五百。 此次攻打安阳守军,李辑、卢嵘两人的甲兵和辅兵全部南下,王弥所部只来了一千五百名骑兵,此外尚有一千五百名大将军亲兵,千名左右的从军民夫,从军民夫主要负责架桥填河、推送军械。 以及率先填城头的杂兵,主要是先前俘虏的王澄和那伙泼皮,以及邺城内搜刮而来的罪犯。 王澄和那伙泼皮运气相当不错,攻邺城时虽然也被逼的爬梯子,但活下来的人超过五成,为首的王澄身中两戟,被捅了两个窟窿眼后躺在城头上装死,居然没被补刀。 养了快三个月后,这位琅琊王氏族人已和常人无异,能跑步行军了,偏巧晋廷再次大举北上征剿,大将军便特令带上他和幸存下来的那些泼皮,继续让他们爬梯子攻城。 “陆机就在城内,守军能有两万人,牙门军甲兵大概一万五千,其余五千是从司州各郡征发的民夫,可忽略不计。” 王弥将麾下骑兵探查到的军情讲给大将军与同袍们听。 “陆机经营安阳城不到十天,连城池薄弱之处都没来得及包砖,唯独将护城河拓宽加深。此次攻城与之前数次略有不同,先派辅兵、民夫填河,而后众将士逼到城下,派几個百人队架梯子攻城,剩下的将士直接凿开夯土城墙。” 李昊指着那几段夯土堆砌而成的城墙下令。 此次大战后,义军最佳的局势便是占据黄河以北的几十座县城,最差形势便是死守邺城,不管局势怎样演变,毁了邺南各县城墙对义军都比较有利。 李辑、卢嵘等两位主攻的中郎军领命而去,他们负责的城段大致以城楼为界限,一部一半。 “王弥找几个说话流利的晋兵斥候,派他去南边的荡阴县,告诉司马颖,司马氏藩王人人都在头骨幡上有空位,若他想保住小命,就阉了自个儿率大军来投,我给他一个小黄门当。” 此时的司马颖必不可能带兵投降义军,李昊这么做只是恶心一下这位成都王。 王弥领命后也去亲自挑人,这两天他的部下抓了不少安阳县附近的的晋兵斥候。 大旆旗下的战鼓声快速响起,数千名甲兵蜂拥而至,将较为轻便的盾车推到护城河之前,义军弩手躲在盾车之后向城头射着箭只,以掩护填河的辅兵和从军民夫。 多次清剿战场后,义军的甲胄已经超过了将士之数,战兵都穿着筩袖铠,或加了披膊的两当铠,辅兵胸前都有札甲片,连填河民夫身上都穿着皮甲、藤甲。 辅兵的铁甲虽然能把胸前防护的更加严密,但前身重后背轻,倒不如身穿藤甲的民夫干活麻利。 这些被征发的民夫大多是汲郡士族的荫户,义军控制了邺城附近后,大致将土地清丈一遍,原先军户兵的田地登记在册,把士族田产收了后,以一户五十亩的标准分给了各荫户。 当然,义军地盘扩张后,各地战兵、守兵家里的田产再次增加,每户按所在各郡情况,所得田产从七十亩到一百亩不等,临阵斩首的奖赏也变为一颗首级二十亩地。 得到田产后,邺城附近的汲郡百姓对义军忠诚度大大增加,甚至还有贫民拖家带口往北走,与南逃的士族成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次攻城,这些民夫干活也相当用心。 城头之上的晋兵也用大弩重弓压制填河之兵,数架投石机连续掷下弹丸,试图摧毁城外贼兵的军械。 上千名辅兵与民夫干活的速度不算慢,照目前进度下去,多半个时辰义军就能将护城河填出两条足够宽的通道来。 感到威胁后,城上的弓弩射击频率大大加快,即便有几十架盾车遮掩,义军辅兵、民夫依然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王弥带兵在护城河一周射箭,压一压敌军气焰。” 为了减少伤亡,李大将军朝跃跃欲试的王弥下令,大旆旗之下旗牌兵挥动令旗,这一千五百名骑兵穿戴好甲胄后翻身上马,在护城河一带来回驰骋,与城头之上的晋兵互射。 发掘了司马家的温县祖坟后,这位飞豹将军在义军的地位上升不少,大将军在邺城整顿降兵时,给他拨了一个满额的越骑营,抛开大将军亲兵,就数他名下的骑兵最多。 义军骑兵多数来自降兵,少数由军吏们选拔训练而成,即便大将军下令全部马鞍都配备双铁镫,所得骑兵仍旧以弓骑兵为主。能以卜字戟、长矛在马上列阵杀敌的精锐之兵还是不多,且大部分被大将军选入亲兵。 王弥辖下骑兵的加入让义军辅兵民夫伤亡速度减慢,但晋兵的反击仍然不可小觑,为了加快填河速度,李昊便让亲兵中的一幢弩兵随他逼近到护城河前。 这群弩兵部分来自原先降兵,部分来自种地壮丁,用刀、戟近战互砍互刺的实力很一般,但强在腹背力量不错,所装备的弩基本上都是腰张弩。 腰张弩往往是单兵弩中弓力最大的,使用时军士们需坐在地上,双脚揣入拇内,两手拉住钩锁,身体向后倾倒,以腰力撑开弓弦,使勾机挂住钒钩。 奇妙之处在于,种地农夫背谷草时,也是身体向后倾倒,将麻绳扯紧后,再翻身而起。 腰张弩张弦的动作与老农背谷草不同在于,一个是前半个动作发力,另一个则是后半程。 因为弓力够大,腰弩兵在一百二十步到两百步都能射中敌兵,为了提高压制能力,亲兵军吏把这五百名腰弩兵摆在了敌军投石机的射程之外。 能威胁到他们的唯有晋兵的腰张弩和靠牛马等畜力拉开的床弩。 “对准自个儿的垛口,看到有人露头就射,不要怕浪费箭只,大将军特地派了辅兵给咱运箭。” 名为李户的弩督提醒着他的下属。 大将军亲兵有六校,整整九千名甲兵,他这种管辖五百军士的兵督也才十八名。 亲兵的选拔标准与正常义兵稍有不同,一般是特选某方面强悍之人,比如这幢腰弩兵,都是靠张开弩弦的次数入选。 义军加大反制力度后,城上晋兵也明白敌兵是来真的,于是不再吝惜守城物什儿,箭矢、石头可了劲儿的往敌兵军中发射。 最能造成杀伤的四架床弩更是一箭也不间断的射敌,每架床弩配了六头牛,三刻钟不到,拉弩的牛都累的嗷嗷直叫,晋兵们用鞭子抽才能让这些牛接着拉弦。 双方拉扯了多半个时辰后,义军终于填出两道路来,虽然还需要继续拓宽,但长梯已经被两位中郎将派人扛到了城下,率先爬梯子的杂兵、王澄和泼皮等人也被赶到了城脚。 上千名义军将士按各自部属过了护城河,部分围在梯脚一周,部分人则选定了夯土城墙,开始硬凿。 当然,硬凿城墙之前义军将士大多弄湿了外层衣物、头发等,以防敌兵泼油放火。 手持战斧的李昊被亲兵簇拥着过了护城河,城上晋兵的粪汁儿、滚木、热油集中在几架长梯附近,对城脚附近的义军将士只用石块驱赶。 亲兵们举着盾牌护在大将军头顶,李昊用宽如人脸的斧面一下一下削砍夯土块。 义军开凿城墙的动静让城上的晋兵大吃一惊,他们原先提防的是贼兵精锐爬梯子上来硬攻,为此陆机还挑选了四校之兵,先发了赏钱以提升士气。 “都督快看,三四伙贼兵正在开挖城墙。” 有不怕死的晋兵探出垛口看清了形势后,将城下贼兵的举动禀告给上城指挥的都督陆机。 “快,滚木、热油伺候,粪汁儿留着往长梯上泼。把城内民居的门窗拆下来,点燃了往城下扔。” 陆都督不明白敌兵是准备爬梯子攻城还是挖塌城墙后一举破城,或是两种对策双管齐下,但他知道,再不拼命安阳城可守不到晚上。 派去求援的校尉已经出发,为了防止孟超哥哥孟玖坏事,他还特意叮嘱求援校尉不要将孟超已死这事说出去。 晋兵开始大量用燃烧的木柴、煤炭、门窗驱赶城脚的贼兵,这个应对很有效,大部分贼兵退回到了护城河外侧,仅留施工的少部分壮汉。 四处凿城地点中,以李昊这一路开挖的最快,每挖开两步,便需要用木板顶在顶端,并用木柱撑柱,以防散土掉下来影响施工和将士们搬运松土。 半个时辰后,大将军和身边亲兵便彻底凿出一条可容三人并排直立行走的侧门,城内晋兵也大致知道这处被开凿的最快,内侧夯土刚被挖开,几息之间便有上千只箭射入缺口。 盾车也无法通过这处特殊的侧门,李昊便调来后面亲兵中的伍长、什长等五十名底层军吏,跟着他手持大盾杀入城内晋军军阵中。 这道侧门吸引了不少晋兵,城头上的压力骤轻,李辑、卢嵘两位中郎将抓住时机,又派出将士架着梯子攻城。 填河民夫将护城河拓宽之后,义军所携带的各种军械都能运过来派上用场了,都督陆机只关心牙门军甲士能否防得住从夯土小门杀进来的贼将,将城头上的防务交给了几名中郎将、校尉等人。 城上晋兵对其余三处硬凿城墙的义军将士降低火烧次数后,这三路也陆续挖开,让陆机彻底心死。 他准备的防备敌将之兵还在一幢一幢往前冲,等敌将带着亲兵们杀散五百人后便又派五百人上去打车轮战,可没承想城头、另外三路凿城贼兵也陆续破城而入。 就这情况,连傍晚都守不到。 陆机想不明白的是,贼将这么骁勇也就罢了,为什么连贼兵、填河民夫都一个个悍不畏死,能冒着床弩之茅箭玩命填河、攻城。 …… 荡阴县,申时末、酉时初。 太阳无精打采的挂在西侧天空之上,似乎马上就要落山。 荡阴县附近的晋兵营寨连绵数里,这座小城容不下成都王的中军,大部分的晋兵只能住在城外。 得到安阳县的前锋军都督陆机求援后,司马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当即派出中军里的牙门军军士、许昌军军士陆续北上,即便赶到安阳县时已近傍晚,也要派兵消耗这伙胆敢渡过漳河的贼兵。 此时北援的晋兵已经开拔了五万有余,司马颖亲率的五千督战骑兵才堪堪走出军营。 五名晋兵斥候被带到这位成都王面前,而后转述了宇宙大将军带给他的话。 “我兄司马乂之头骨也被漆了黑料?还让我自阉后率军来降?他以为他是谁?” 听完斥候的话后,司马颖怒不可遏,就带着一万人南下,这李昊竟能如此嚣张。 “全军全速北上,今夜我要尽屠安阳城。”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29章 乱局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残阳西斜,霞光让安阳城一周的战场遗迹更显凄凉。 早在讨贼前锋军抵达安阳城之时,附近的百姓就跑了七八成,仅剩的士族也跑干净了。 若是义军打过来,膝盖一软还能留下性命,若是朝廷大军途径此处,交些军粮、牲畜犒赏军士也能对付过去,可偏偏两家都来了,还摆开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于是剩下没被官府、义军征召的百姓全往西北、东北方向逃难。 最先出发的牙门军、许昌军抵达安阳城时,义军已经占据了这座破破烂烂的小县城,原先的前锋军残部逃出来数千,垂头丧气往南边荡阴县而去,都督陆机的人头悬于东门,与一名叫做孟超的中郎将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义军攻城时伤亡不少,且收缴了为数不少的安阳守军和自荥阳郡征发的民夫,光是安顿这些降兵民夫就花了不少时间。 督战、指挥的成都王还没有率军前来,最先到的牙门军中郎将没有胆气率军攻城,于是一面派人劝降城内敌兵,一面让属下将士抓紧时间吃饭。 城内的义军也派人劝降这位牙门军中郎将。 “皇甫将军,何不归降大将军?司马氏无德,高门士族也没几个好东西,今早牙门军的孟超将军曾提议率军南下以减少兵卒伤亡,这都督陆机为了一己私名居然按兵不动,还将孟超将军斩首后悬于东门,此举怎能服众?你等寒门在司马氏手上没有出头之日,大将军却能以功论赏、任才唯贤。” 身疮一刀一戟的王澄还没死,有了上次爬梯子的经验后,他这次伤势都小了不少,简单包扎后便在十几名义军骑兵的保护下到晋兵阵前劝降。 这支晋兵的主将名为皇甫商,安定郡朝那县人,其兄皇甫重为如今的秦州刺史。 皇甫商原先依附的是赵王司马伦,但司马伦仅在洛阳城内撑了八个月就被藩王、百官联合绞杀,他还没来得及找到下一位依附的藩王便被中领军选中,派到成都王麾下北上剿贼。 “大将军与王平之好意,商心领神会,奈何商已奉成都王为主,怎可临阵变节?” 平之便是王澄的字,这位琅琊王氏族人颇有名气,与不少人相识。 当着自己部下的面,皇甫商以不能变节为由婉拒了敌兵的劝降。 “哈哈哈,皇甫将军之意我明白,若司马颖败亡,将军必定率军来投,届时义军诸位将军便恭候大驾。”王澄特意提高了声调。 即便这次成都王没来,这番话传到司马颖耳中,皇甫商也讨不了好,王澄打的便是离间的主意。 “休要满口胡说,商绝无二心。” 为表忠心,皇甫商让属下骑兵射箭将这些劝降贼兵赶走,免得他在成都王面前说不清。 这支晋军的骑兵在提防两里地外的安阳贼兵,步兵大多架起煮饭用的铜鍪,将米条、麦麨、盐巧、醋饼、豆豉等物塞进铜鍪里乱炖。 主将与敌兵的交涉影响不到饥肠辘辘的牙门兵,火生起来后,醋饼的味道迅速传遍围在铜鍪附近的步兵鼻中,夹杂着米条的香味,勾得牙门兵口水直流。 行军口粮煮软后,最先吃到嘴里的却不是步兵,而是轮流替换的骑兵,以及伍长、什长等底层军吏。 对此,底层步兵也无异议,多少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被驱赶后,王澄便与身边骑兵一同回了安阳城。 南门的吊桥缓缓降下来,策马进入城门,他闻到了义军的饭香。 攻下安阳城后,守军的存粮、牲畜基本上全归了义军,为了犒赏将士们,大将军下令宰杀了城内的部分瘦驴。 长途行军时,晋廷会给军士配置羸瘦牛马驴,既可以充作劳力,又能临时充饥,若军粮不济,伯长、步督等军吏便可做主宰杀这些牛马,不会因为破坏军产而受到责罚。 晋廷能这么做的底气在于官府蓄养了足够多的牲畜,还在各州开设了官办马场,比如冀州平原国荏平县的荏平牧场。 拿下邺城后,义军地盘的牛、驴等牲畜不再紧缺,甚至还能给立功将士家里分一两头牲畜,唯独战马、驮马缺口相当大。 王澄在身边骑兵的护送下找到了位于县衙的大将军,尚未回话就得到了一只木碗,碗里是稠粥,还有一些肉沫。 说实话,他其实相当不习惯义军的吃饭方式,因为无论地位高低,义军将士们吃的几乎差不多,而且打饭时,也是按照先来后到排队,军吏来迟了,也得等着打饭。 但王澄不得不承认,这种方式能快速提升士气,即便是他这种半圈禁之人,也从来没在吃饭上被人为难过。 “敌军中郎军名为皇甫商,虽是寒门出身,但其兄尚在秦州任刺史,没有几分归降之意。我倒是瞥见一位名叫公师藩的将军,若大将军派人劝降,当有五成把握能劝此人率军来投。” 边扒饭,王澄边回话。 “司马颖亲自率军前来还是派将军督战?” 有位义军校尉问道。 这才是重点,晋兵内部派系林立,只要打崩了督战的那部分晋兵,剩下各部多半会保全兵力,以求在晋廷内部谋个好位置。 若是司马颖率军从荡阴县北上,那义军只需要多派骑兵围攻这位成都王即可。 “我观皇甫商之意,应当是司马颖亲自前来。”这是王澄很早就想好的回答,义军对他的看管很严,根本没有逃亡的时机,既来之则安之,他在替义军办事时也就用了几分心思。 “大将军威名远扬,各路晋兵畏大将军如虎,司马颖不亲至,他麾下部卒也不会实心打仗,顶多做个样子又撤回去。” 王澄又趁机拍了拍大将军马屁。 不过这也是個实话,安阳之战算是司马颖收复邺城的第一战,万事开头难,若此战晋兵惨败,后续即便有再多的兵力加入战局也很难将士气提起来。 “吃完饭后,李辑带人将城内的牛都收集起来,牛角绑刀,牛嘴缠布,牛尾绑麻绳。”李昊下令。 攻城时义军将士战死一千四百有余,带伤者不计其数,还要留人提防降兵,能作战的仅有七八千人,不过仅是守城的话,那些降兵、投降民夫也能帮忙。 为了打下东边的长乐城,李昊还派了两个中郎军率军往长乐城方向走,攻占安阳后他便紧急调这支义军向西转进,明天中午时分才能赶到安阳。 司马颖抱的大概是趁义军师老力疲一举收复安阳,所以才不顾一切率军北上,即便抵达时已近傍晚也要开战。 义军步兵白天恶战一场,守城还行,城外野战大概做不到。唯有没怎么打仗的骑兵气力充沛,能出城作战。 李昊便想着用类似火牛阵的方式冲散晋兵的步阵,等局势混乱后他与王弥带骑兵从两翼迂回,绕到后方督战的骑兵军阵里斩杀敌军统帅司马颖。 他正给城内中郎将、校尉们分派各自任务时,几个斥候就窜进来回禀了晋兵大部已经逼近到安阳城南一里处之事。 “敌军督战骑兵能有数千,紧随各部步兵前进,携带的军械较为轻便,多是冲车、长梯,确有成都王的旆旗出现。” 晋兵来的比义军想象的还要快,按先前斥候回报的军情看,这些晋兵只在南边几里处匆匆吃了急行军时才吃的米条、麦麨等稀罕物。 米条是一种特制军粮,一石粗米仅仅能制成二斗的米条,麦麨则是将没去壳的麦粒磨成屑,炒熟而成,比炒面粉难以下咽许多,但胜在量大管饱,足够让大量的军士不开火就能吃上饱饭。 当然,这些军粮也可以凑一起乱炖,弄成糊糊,口感比干吃强不少。 “送死的速度倒是不慢。各将按职责守城去吧,王弥整军,随我自东门出战。” 李昊冷笑一声,让众将领命而去。 晋兵仗着兵力充足,在夜幕降临前于北东南三道城墙前拉开了架势。 围三缺一,是很经典的兵法,这缺出来的西门明面上是给义军留条逃命之路,其实在引诱义军突围,设伏歼灭。 当然,以晋兵的行军速度推算,他们在西方某处来不及预设埋伏,能快速机动的骑兵也没胆子对上义军首领李大将军,这缺出来的一门只是防止义军将士破釜沉舟死战到底。 护城河北段被义军填平了几条路,虽然晌午后又挖开,但水下没有深挖,那几道夯土城墙也只是堵了两头,没来得及细填。 晋兵自南逃的溃兵嘴里问清楚形势后,便在北门前摆了将近两万人,作为他们主攻方向。 眼瞅着天色全黑,成都王又连番催促攻城,晋军将校们也顾不上许多,命军士们打着火把就开始填护城河。 北城墙是敌兵主攻方向,东门这边的进攻就相对无力,腰弩兵们在城头上连射几轮后,就将东门附近的填河敌兵赶到了两侧区域。 吊桥降下后,有不怕死的几十名晋军骑兵冒着箭雨冲到吊桥前,等发觉为首贼将是传言中的李大将军后又吓得退了回去,留下十几具尸首。 “真是造孽啊,又射死了十来匹战马。” 李昊感慨一句,便一马当先,身后的两千名骑兵鱼贯而出,轰隆隆的马蹄声、牛蹄声响彻东门,让东城墙前的晋兵攻势为之一滞。 贼兵骑兵不多,如此规模的骑兵必定由贼首率领,晋军将校人人都懂得这个道理,东城墙前的这一万多晋兵没人敢整军阻拦出战敌军,只高声呼喝,装作很卖力的样子。 顺利抵达安阳城东北方向后,趁着骑兵驱赶战牛调转牛头的空隙,李昊传唤了十名骑兵什长。 “你们不必随我出战,战牛阵一放,你们便领手下弟兄们往南跑,绕过城墙后又转向西边,一路大喊成都王已死。遇上敌军也不纠缠,只用在大股敌军阵前喊话。” 以晋兵的信息传递速度,即便司马颖没死成,领军将校也得费好大劲儿才能确认成都王的死活。 “得令!” 这十位什长抱拳见礼后,领着自己部下稍稍往南移了移。 两百七十余头战牛已经面朝北面晋兵,有两校晋兵,合计三千人的军阵往出城义军这边杀过来,李大将军下令后,负责点火的义军将士把牛尾处的麻绳点燃。 牛们吃痛,纷纷撒开蹄子往前冲,掩杀过来的这三千名晋兵只听到地面轰鸣,似乎是大股骑兵冲了过来,敌军之中却没有火把,只有微弱的光芒。 “停下列阵,盾牌手列在阵前,长戟手架戟。” 两名晋军校尉以为是没有打火把的贼军骑兵,于是便下令列成军阵,以防骑兵冲散己方兵卒。 但尾巴被火烧的战牛顾不上前方是什么,前后一头猛扎到这股晋军军阵里。 未知的东西往往能激发起人内心最大的恐惧,最前两排的晋兵大致明白这是牛角绑着短刀的疯牛,但后方的晋兵可不知道,只晓得有怪物不顾长戟阵冲了进来,而前排同袍一排排被撞倒。 “有鬼祟,弟兄们快跑啊。” 不知道是谁扯了一嗓子,大量晋兵便往后方安全之处而去,人多火把多的地方最能让人心安。 战牛们冲势被阻拦,但尾巴上的疼感并未消失,与这伙溃散的晋兵一道往前方猛冲。 北城墙前填河正在进行中,由护军将军管辖的一万八千名晋兵还在准备攻城,溃兵与战牛只是让小部分牙门军阵脚不稳,数十名传令骑兵往来下令后,晋军让开了路。 义军骑兵随后朝着晋军旆旗附近掩杀过去,旆旗附近的晋军骑兵主要负责监督攻城的步兵,只派了四幢骑兵出战。 但这四幢骑兵的骑督不敢硬抗贼兵,派兵迂回射箭,仅仅一个冲锋就被突破了防线。 “随我直取司马颖狗头!”手持双刃矛的挑飞一名敌兵后,勒马高呼。 北城墙前战局已经白热化,旆旗附近的晋军骑兵不得不整军迎战。 隐蔽于东城墙附近晋军军阵里的成都王司马颖正忧心于北面的战局,忽然听到了一句让人不敢相信的话。 “成都王已死,诸将领军撤回荡阴。” 这种声音从各处传来,很明显是敌军派出的骑兵搞的小动作。 “贼人竟敢如此编排,我还好端端在这里呢!” 司马颖大怒道。 宇宙大将军经常干率骑兵直冲中军旆旗之事,为了避免被贼兵斩首,这位成都王便带着亲兵躲在此处,而将北面指挥、督战之责交给了牙门军的护军将军。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30章 曹操挖得,义军也挖得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围攻安阳城的晋兵都不是成都王的邺城军,为了减少伤亡,司马颖将自己的邺城步卒留在了荡阴城,只带了骑兵掺进各支军队里,充作督战队。 因此成都王已死的传言开始流传后,东、南两面的晋军开始动荡,又值黑夜,督战骑兵也无法面面俱到。 最先撤出战场的是填河晋兵,义军的防守规规矩矩,弩箭、抛石没少招呼这些顶在前线的敌兵。 距城墙三四百步的后方军阵只出现了骚乱,没有将校率先撤军,他们大多在观望局势,若成都王的死讯坐实,这些牙门军、许昌军会毫不犹豫率军南返。 他们南返的目的地自然不是荡阴县,剿贼统帅都战死了,先回各家驻地看看局势。 局势似乎还有可为之处,起码没到各军争先溃逃的那步。 “若北军旆旗不派出将军安抚东南两军,恐怕等上个把时辰,这些将校就会带队南撤。”河南尹王衍忧心忡忡,“请成都王立即召唤附近诸将,表明身份以稳定军心。” 他便是王澄的老哥,其女儿曾与愍怀太子司马遹有过婚约,贾后专权时,王衍便上表请求取消婚约,这种见风使舵的行为为世人所不齿。 但成都王大字不认识几个,偏巧喜欢跟声名在外的清谈名士交往,此次北征便将王衍带在身边,以其为幕僚。 司马颖深以为然,派了身边的亲兵骑督将最近的中郎将公师藩传唤过来。 黑夜之中传令相当不便,足足过去了一刻钟,公师藩才在上百名步卒、数十名骑兵的簇拥下来到这支晋军附近,等确认是成都王后,他一骨碌翻下马,连滚带爬赶到成都王马下,跪在地上高声哭泣。 “万幸大王无虞、万幸呐!” 成都王被他的拖延搞得很心烦,正值大战,每迟一刻钟,局势便恶化一分。 “将军请起,以公师将军所部为我亲卫,传唤各部将军,再图攻城之事。” 即便到此时,司马颖仍旧对局势持乐观态度。 北军那两万人也改变不了大势,东南两军攻破安阳城轻轻松松。 公师藩却不这样想,“大王,先前贼首李将直冲旆旗,等发觉大王不在旆旗之下便派人谣传大王已薨。此乃诱骗大王现身的诡计,等大王召唤诸将、稳定军心时,我军动静必会被贼兵所知,那时贼首率军冲杀,若大王躲闪不及该当如何? 况且已是一更天,与诸将联络只靠口耳相传,这一来一回的功夫,只怕刚把诸将传唤到大王身边,贼将便带兵杀过来,反而让他一锅端。” 这也是老成之言,剿匪大军足足有二十余万,步步为营都能逼到邺城,只要成都王与领军诸将活着,总有收复邺城的那一天。 也不用担心晋兵会临阵投降,打头阵的牙门军、许昌军家属都在洛阳、许昌附近,以家属为质的策略自曹魏时便开始实行,颇为好用。 司马颖一听这话也有道理,且公师藩也常年带兵,比清谈名士出身的王衍更为老成达练。 “以将军之见,我该如何应对?” 二十二岁的成都王想起今日下午时自己的举动,觉得派兵北上过于冒险,按兵不动才是正理。 “即便贼将李昊再骁勇,将北军杀散也得好些时辰,东南两军领军将校仍在,随他们自行南撤,待到天明时分大王再现身整军,如此方能保全这两部将士。” 公师藩站在地面上,态度恭敬地回复成都王的问话。 “那岂不是放任贼将攻杀北军那两万人?安阳城就在眼前,如此退去我实在不甘心。” 司马颖还想搏一搏,虽然正值黑夜,但晋军兵力优势相当大。 “牙门军家小都在洛阳近畿,即便李贼杀散了北军,也来不及将这两万人全杀了,大部分军士还是能逃出来的。为今之计唯有快速撤军,迟则生变、变则生乱。” 公师藩仍旧主张成都王不作为,径自率部离开。 周围兵卒的喧闹声此起彼伏,将校们还在派人查探剿贼统帅的死活,已经有底层军士趁着夜幕零零散散往南走。 一举攻城的那口气已经没了。 司马颖低叹一声,“请公师将军护送我南下。” 今夜注定是攻不下这座小县城了,早走一步还能早些进入安全区域,等贼将李昊发觉旆旗之下没有他,贼军骑兵说不定就冲着他这股骑兵杀过来了。 公师藩再度献策:“禀大王,诸将都会率军南下,李贼必定尾随大军趁势追杀,乱兵一起,即便是我部兵卒再精锐、再忠心,也在黑夜之中无法确保大王安全。还是往东走,长乐县仅在东面四十里处,更东面的顿丘郡尚有四万大军,贼将李昊已经在安阳现身,若他按兵不动,大王可命荡阴之兵北上攻打安阳,若他率军继续南下,大王可聚前锋军各部,渡过漳河直取邺城。” 前锋军被打散的仅仅是驻守在安阳城内的那两万人,长乐、内黄两县各有一万人,顿丘四县之兵由陆云统帅,合起来足够打一场攻城战。 司马颖越琢磨越觉得这个公师藩是个人才,如今四五万贼兵、二十余万朝廷大军云集在魏郡这一地,以反贼的兵力,只能来得及攻略一两個县,无论安阳之贼是攻是守,晋军总能有应对。 他正思虑间,北面忽然出现了数百只火把,马蹄声随之响起。 “敌阵已乱随我杀~” “成都王业已授首,晋军诸将投降不杀。” 各种口号自义军骑兵嘴里喊出来,司马颖等人定睛一瞧,为首贼兵举着一杆长枪,枪尖插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这脑袋头顶高盔尖的铆接扎片盔,是将军、校尉一级的军吏常用的铁盔,还用了邺城扎片盔特有的大扎片,只用三十四或三十八片就铆接成一个铁盔。 司马颖大怒,刚想派兵拦住这支晋军,抢走那颗扰乱军心的人头,却被公师藩抱住了大腿。 “大王息怒,贼人正欲诱引大王出现,趁早率军东撤。” 公师藩看得很清楚,那颗脑袋面部被砍了一刀,得凑到跟前才能分辨出到底是不是成都王,东南两军的士气已泄,即便是督战的邺城骑兵,也没几分心思再打下去。 胸口剧烈起伏好几次后,司马颖才下令让公师藩整军东撤。 成都王不敢让自己的亲兵脱离公师藩麾下的步卒大队,只下令熄灭大部分火把,安稳向东行军。 义军骑兵对步卒军阵没啥兴趣,即便楔子形阵能冲进空心阵里,但步卒行动迟缓,溃散的速度都比骑兵军阵慢的多。 何况稍有地位的步兵督、校尉、中郎将等将校军吏都骑着战马,只要追着骑兵杀,就能实现斩将,没了军吏指挥后,步卒也会慢慢溃散。 上千名义军骑兵呼啸而过,逮着晋军骑兵追杀的同时,也给动作迟缓的晋军步卒提供南逃的动力。 每经过一处晋军军阵,李昊与身边亲兵便射出一轮箭雨,打下邺城后,大将军的武器库大为丰盛,随身携带的弓箭也换成了弓力最大的长弓。 这种重型长弓也被民间称作灵宝弓,据传是当年飞将军李广同款,李昊还没试过能否在百步之内射入石头,但几十步之内破开札甲片轻轻松松。 也不用义军骑兵特意追赶,晋军步卒阵被射一轮后便自行撤退。 整整兜着安阳城杀了多半圈,义军骑兵也没有找着成都王司马颖及其护身亲兵。 “难不成这司马颖没有来?只派了一名护军将军和几名中郎将?” 义军骑兵的头头脑脑聚在一起,将自己见到的军情相互交流,王弥所部最能折腾,曾围着北军杀了一圈,但仍旧没有找到司马颖。 成都王镇守邺城长达两年,随便找几个画师就能将他五官身形描摹出来,攻打安阳的义军将士南下之前,人人都看过司马颖的画像,今晚折腾了半夜,居然没见着他。 先前的那颗脑袋是旆旗之下的一位护军将军,洛阳中军的牙门军由四位护军将军分管,这是今夜之战最大的斩获。 “司马颖必定来了,只是躲在某处没有现身,王弥率两幢骑兵从西侧往南追,我带剩下骑兵自东侧往南追,直追骑兵。” 李大将军下令。 晋兵主要朝着东方和南方撤退,以荡阴方向居多,因为主要粮草都囤积在荡阴城内,跑到东边的长乐、顿丘等地的军士八成会饿肚子。 夜深人不静,四面八方都有人声,义军将士短暂整顿后便翻身上马,继续搜寻不知道躲在何处的成都王司马颖。 从安阳城到荡阴城之间的五十里地上,小规模的遭遇战一直持续到了天明,数万又累又乏的晋军散布在这片区域,在军吏的管辖下垂头丧气往荡阴附近的军营行军。 一夜苦寻无果后,义军骑兵也避开南撤的晋军,慢慢返回北方。 安阳城被破坏的更残破,尤其是北城墙,昨夜以北面晋军攻得最快,若不是义军骑兵斩将夺旗一气呵成,恐怕这支晋军的攻城兵卒就能大举攻上城头,给守城的义军步兵造成更大的伤亡。 粗略统计,加上昨日的攻城战,已经战死将士、民夫超过了两千。 为了快速提升将士们的凝聚力与临阵之时的士气,将军府给战死义军的抚恤一直很丰厚。 之前的抚恤标准是,一人战死,家属得到十五吊钱,额外赠田三十亩,若有未满十岁的小孩,则每月供给麦、粟三斗。 连占数个大郡后,战死将士的家属的额外赠田提升到了五十亩,一次性结清的抚恤钱来到了三十吊钱,供养小孩的麦粟不变,还多了一条免役三年。 田产和麦粟很好解决,唯独现结的钱始终有点紧缺,因为义军的钱主要来自搜刮士族、晋廷官府衙门。 义军收的税绝大部分都是实物税,也没有开设专门的铸币场,所以义军的五铢钱没有固定的来源。 “派出那些氐人、羌胡兵,去挖开安阳附近的大族坟墓,所得钱财用来抚恤战死将士。” 在城门口,李昊让中郎将李辑派兵去挖安阳附近的大族之坟。 汲郡、魏郡、顿丘郡这几地的士族没剩下多少,义军就是想抢大户也没得抢,西南方向的兖州倒是挺有抢头,但隔了一条黄河,义军从目前地盘到兖州来回往返不便。 所以只能从士族坟墓里找补找补,毕竟跑得了人跑不了坟。 自西汉初期开始,权贵世家就有往坟墓里陪葬铜器、漆器的习俗,铜器里又以五铢钱、铜镜为主。 一百年前的人物曹操起家之时,经常派人挖坟搞出铜钱来养活自家军队,甚至还设置了摸金校尉与发丘中郎将等专门负责挖坟的军职。 曹氏军队挖的最有名的坟墓便是大汉棋圣的弟弟汉梁孝王之墓,搞出来的东西运了几十艘船。 虽然大墓被曹氏军队挖了一遍,但曹丕掌权后到如今的这八十一年里,新坟数量在持续增加,曹魏后期到西晋这段时间又极为盛行奢靡之风,连带着坟墓里都有不少好东西。 这大墓,曹操挖得,义军自然也挖得。 李辑领命而去。 巳时正,即上午十点前后,由中郎将李祥率领的那一万义军突然派斥候通报了一条军情。 “成都王司马颖昨夜趁黑往长乐县逃窜,身边仅有五六千兵卒、七八百骑兵,李祥中郎将率部将司马颖与这股晋军围在了一处庙附近,但恐骑兵不足,围堵不住司马颖,李祥将军请大将军派骑兵助战。” 这支义军原本是准备攻打长乐县,比李昊亲率的这一万人迟了半天出发,原本打的是等长乐县晋兵西援安阳县后于野外对战的主意,没想到长乐县晋兵一直没有动,死死守在那座小县城里。 而荡阴附近的晋兵又大举北上,于是李大将军便派人将这支义军调到安阳城来。 没想到还能有如此收获。 “堵的好,李祥这次立了一大功。征召全城骑兵,随我出战!”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31章 为东海王讨李贼檄书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自安阳出发的义军骑兵赶到战场时,司马颖已被亲兵护送着杀出了重围。 “我军各校尉率部轮番围攻,奈何晋兵死战不溃,敌将更是以身作则,亲自督战护送着司马颖与其亲兵往长乐县方向逃去,并为司马颖断后,属下无能,只带人斩杀数名校尉。” 中郎将李祥脸色红润,显出几分愧意,他麾下没有成建制的骑兵,战马都在百夫长、五百主等中高层军吏的胯下,无法组织追击。 这部晋兵仍旧被死死围住,义军步兵攻杀了十几次都没有攻散敌阵,敌将公师藩仍有斗志,似乎在等着司马颖逃到长乐县后再派兵救援于他。 “摆个契形军阵,先把这部晋军冲散再说。” 得知司马颖等人已经逃出去多半个时辰后,李昊便让李祥准备再一次的围攻,杀散这部晋军后,李祥所部才能腾出手又折回去围攻长乐县。 紧锣密鼓摆了好一阵儿,兵额最全的一校之兵在破庙前摆成了大将军需要的三角契形。 第一排将士手持大盾,如同两翼在契形尖尖处的李昊身侧展开,盾阵之内便是数排长戟手,反射着寒光的戟尖与戟刃伸出盾墙,唬的前排晋兵瑟瑟发抖。 军阵之中有一队擂鼓之兵,为了保证临阵接敌时阵脚不乱,这部将士曾练习过按鼓声前进的步法。 一通鼓声前行五步,即双脚总共前行十踏。 底层兵卒没有多少文化,他们最熟悉的数字便是二、五、十。在这个契形军阵中,每位将士只需要在鼓响之后让自己的左腿抬五次。 这么前进很费力气,前进的速度也不快,为了保证盾阵严密,百夫长、五百主等军吏还需要两通鼓声的间隙催督士卒紧靠在一起。 敌军早早就摆开了架势,为首之人还是手持等身战斧的贼将李昊,被围死的晋兵胆气泄了一半。 在契形军阵前进之时,每一通鼓声,都能让公师藩及其部下心跳加快数下,压力扑面而来,正对契形军阵的前排晋兵大多感觉喘不上气来。 双方距离拉近到五十步时,晋兵弓弩手开始抛射箭雨,但第一排的刀牌手、持戟手摄于敌兵之威,有少数几个晋兵脱离了防守阵型,向两侧逃窜。 那柄大的出奇的战斧明晃晃映入前排晋兵的眼中,即便是再忠心之兵,也不想硬挨这一斧。 他们每月领着十斗粮,自然干十斗粮的活,对面的持斧敌将,得靠每月几十上百石的校尉、督护、中郎将们解决。 自有晋军军吏派兵稳住阵型,有了人带头后,正对契形军阵的晋兵一個个前后撤离。 晋军阵型开始混乱起来,有不少晋兵甚至向外围的义军跑去,跑到半路就丢下武器临阵投降。 箭雨造成了一些伤亡,但以大将军为首的契形军阵还在前进,晋军弓箭手也开始撤离,把负责指挥的中郎将公师藩和他身边亲兵暴露在契形军阵之前。 这几千名晋兵挤在这座破庙一周退无可退,公师藩长叹一口气,知道这次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 “成都王,属将来生再报答大王。” 公师藩朝长乐县所在的东方拱手一拜,而后下马,带着几十名亲兵组成了一个简单的阵型。 他本想带着这点还敢出战的精锐之卒硬顶着这处契形军阵恶战一场,但咚咚的鼓声引得他的心也砰砰乱跳。 对面可是万夫不敌的李大将军,仅仅一斧,任何人都得碎成两半。 “宇宙大将军,我身边亲兵皆是邺城之兵,若我自刎,可否请大将军善待这些兵卒?” 知道等不到长乐县方向的援兵,公师藩忽然起了以死报成都王之心。 “投降不杀,加入义军人人分百亩地。” 有义军百夫长回答了公师藩的话。 契形军阵还在有条不紊的逼近,双方距离即将拉进到三十步。公师藩狠了下心,抽出腰间所佩之剑抹了脖子。 自他抽剑之时,那些亲兵便开始阻拦,奈何这位中郎将死心已定,亲兵们扶着主将的尸身躺在地上后,围成一圈痛哭起来。 公师藩一死,跑出破庙一周向义军投降的晋兵大大增加,各级军吏们弹压不住,等溃败之势形成后,便带头投降。 契形军阵稍稍让开了围着号啕大哭的亲兵们,只和上百名死硬不降的晋兵激战片刻,便结束了这场围歼战。 “给这公师藩找副棺材,体面下葬。” 率领骑兵继续往东追杀司马颖前,李昊特地下令。 先前王澄曾说这公师藩有可能率军投降,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以身尽忠。 李祥麾下步卒简单将降兵武器收拢到一起后,便压着降兵往东行军,长乐县就在二十余里开外,赶到之时多半是晌午,还来得及攻城。 …… 长乐县西门。 身心疲惫的司马颖躲在一处垛口后,偷偷打量着西门外的这一千多名义军骑兵。 即便见识过邺城、洛阳中军的精锐骑兵,司马颖也不得不承认这支骑兵装备精良、士气高昂,双马镫提高了骑兵的马上打斗能力,他甚至猜测这支骑兵中的大多数人都有贴身硬战的本领。 “贼将李昊是哪位,你们谁人认识他,给本王指出来。” 司马颖低声道。 贼兵就在城外,他连说话都小声许多,免得所处位置暴露出来。 “当是那人,手持战斧。” “不对不对,李贼在马上善使双刃矛,提着双刃矛的那人才是李贼,唯有此人的大盆领超出其余贼兵。” 附近的亲兵们小声推论,有不少邺城兵在战场上见识过李大将军的身影,这群亲兵没见过,只能根据武器、身形来猜测。 司马颖无奈,只得招来驻守长乐县的一位校尉,命他将城外贼将指给自己看。 “贼将便是旗下那人,其身边的壮汉名为王弥,自号飞豹,颇有恶名。” 隔着上百步,此时又是午后,自西面照过来的阳光被铁盔遮掩,让城外贼兵的五官隐没在阴影里。 司马颖看的不是很真切,城外的这伙骑兵像撵狗一样撵着他一夜,这口气他可不会忍着。 双方还在相互劝降,城内守将甚至提出了封宇宙大将军为王的提议,局势比较缓和,成都王便悄悄从垛口探出自己的头,眯着眼睛细细盯着敌军旆旗下的那两位壮汉瞅。 只过了几息,一声惊呼就从司马颖身后传来。 “大王小心,有冷箭~” 成都王只来得及听到前半句,一只劲箭就穿过垛口,相当精准的射入他的左眼。 亲兵们立时乱了起来,大王、成都王等敬称不断传出,即使是城外的义军骑兵,也能听出城头之上的成都王没落着好。 李昊呵呵一笑,他也按这司马颖的做法,换了身普通铁甲躲在普通骑兵里,让一名身形高壮之人冒充自己与王弥立于旆旗之下。 从画像来看,司马颖的五官相当俊美,刚才一颗极其美貌的脑袋从那处垛口探出来,李昊便明白这人就是自己要杀的目标。 难得的是自西面照过来的日光将长乐县西城楼处的情形映的清清楚楚,李大将军甚至能看清司马颖惨白的脸蛋。 长乐县内的混乱一直持续到了李祥率军赶到,有降兵相助后,填实护城河的速度都比攻安阳城快不少,长乐守军仅有一万,等第一波爬梯子的义军将士攻上去后,有相当数量的晋军军吏开始投降,更多的晋兵则从其余三门逃走,大部分往南边而去。 司马颖死在了此城之内,长乐守将崔旷在县衙前带着成都王的尸首向义军归降,即便他的家属在洛阳近畿,他也不敢回去。 洛阳城内的百官、藩王们别的本事没有,在东市将高官、将校诛杀三族的本事相当大。 …… 四月八号,兖州济阴郡。 数千人的队伍缓慢向东前行,与南逃的世家大族不同,这支队伍以披甲军士为主,夹杂着大量的文士及其家小,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东海王的九仞纛旗。 司马颖的败亡引起洛阳朝廷的新一轮碾轧,梁王司马肜与齐王司马冏串通一气,合力赶走了司马越及其部属,并委派司马越为河北大都督,统辖青、幽、冀三州之兵剿灭纵横河北的李氏贼兵。 三十八岁的孙惠策马赶到九仞纛旗后的第一辆豪华马车旁,随车前进的骑兵尊称了一声君侯便让开了车窗的位置。 孙惠从怀里掏出一条绢布,拿到车窗旁,高声叫道: “大王,此乃仆所著讨贼檄书,请大王过目。” 坐于车上的司马越接过这条绢布,托到眼前大致读了一遍。 汉贼李昊,暴肆冀并,齐民涂炭,煎困雠孽,遂使恣睢,杀活由己,疾谏好谗,小人满侧,军以匪成,官以降获,囚因贵生,狱以币解。百姓受灰没之酷,贤王有漆骨之哀。 贼将王弥、李辑、卢嵘等从众,僣袭凶叶,加虐百姓,致使兖、青、徐、豫数州百姓颠沛流离……每念燕赵之士,怀仁抱义,含胆饮血,离其祸酷,心存倒戈,而力不能奋,今遣使持节都督河北诸军事东海王司马越,高旗连云,组练映日,运孙吴之筹,按尚甫之略,莫不张胆咀铁,人思自百,以此众战,其犹烈火之燔秋蓬,衡飚之扫落叶也。 檄书大概二百八十个字,前半段控诉贼帅李昊的种种罪行,中间批判几位贼将率军袭扰各州士族、世家私田坞堡之举,以至燕赵之士都期盼着朝廷发兵剿贼,贼兵必如秋蓬被烈火焚烧、落叶被疾风清扫结束。 “好文、好文。烈火燔秋蓬,衡飚扫落叶,光这气势就能吓得李贼睡不着觉,剿灭贼兵指日可待。” 司马越捡了几句夸赞一番,“来人呐,火速派人传抄这道檄书,加急送到各州郡县,每处城门附近都要张贴。” 打不打的过贼兵另说,他这个管着河北诸军事的大都督得把气势先架起来,收一收各地士族的民心。 青州、幽州都督府辖兵还没有被打散,只要朝廷表现出剿贼的决心,总能让那些世家大族派兵助战。 李氏贼兵与世家大族中只有一个能控制土地,并冀民变闹了一年多,河北各州各郡的坞堡帅们一个比一个清楚这点。 在洛阳之争中落败后,司马越虽然气恼过半个月,可这一路行来,早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齐王司马冏并不是没有敌手,关内的河间王司马颙派大将张方率军屯于河东郡的东垣县,自领大军在冯翊郡的治所临晋虎视眈眈。 冯翊郡以东便是弘农郡,洛阳所在的河南郡挨着弘农,司马颙只需要执掌朝政的齐王司马冏露出一个弱点,便会两路夹击司马冏。 原先依附司马颖的刘渊占了河东郡的闻喜、汾阴这几县,平阳郡南部的几县也落到了他手上,与西北方向的羌胡地盘连上了。 长安军的张方不出力打李矩麾下的贼兵后,并州、平阳、河东这几地的几大势力先后瓜分了地盘,将洛阳委派的官吏赶走后达成了脆弱的均衡之势。 只要河间王率军东进,并州必定会再次陷入战乱,关内的羌胡、氐人也安分不下来,多半要跟着已经成势的刘渊,效仿几年前的齐万年、郝度元等人再闹一场。 司马越打的主意,便是挑动齐王、河间王先后在司州大干一场,等长安军、许昌军、洛阳中军各自斗败后,他再总领幽州、青州、兖州、徐州等地的府兵回攻洛阳。 至于冀州的李氏诸贼,他只要装装样子派兵征缴,拉拢一下冀幽青几地的士族民心就够了。 各地藩王之中,以镇压过齐万年的梁王司马肜最为知兵,连这位梁王都觉得征讨贼兵是个苦活,只想在洛阳争权夺势,司马越也不觉得凭自己就能以三州之力剿灭李贼。 所以去河北之前,他准备先去徐州一趟,把刚刚上任的青徐都督王彦哄骗到自己麾下。 徐州是个好地方,与贼兵隔着兖州之地,最近这些年又没有遭受过战乱,在司马越看来,这便是自己兴起之地。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32章 邺城建制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大将军回城~” 距离邺城南门一里地的墩台前,传令兵朝台上高呼。台上的旗手确认了龙纹纛旗上的“宇宙大将军”五个大字后,将墩台上的黄旗竖起,同时给北面的几处墩台亮起了驺虞幡。 黄旗之上并无装饰图案,对行进中的义军将士来讲,己方哨卡、城池上亮黄旗意味着可以正常前进,驺虞幡则是绣了雪豹图案的幡旗。 晋制最重驺虞幡,唯有皇帝、十万户藩王在领兵出征时才能悬挂驺虞幡,旗的用料也最为讲究。 义军缴获了大量晋廷军用物资后,便以驺虞幡作为重要人物的标志,中郎将、一郡之太守及以上官将都能用此旗开道,义军传信之时也会用驺虞幡亮明重要人物的出现。 此时正值午后,南门附近往来人流不算少,来自墩台的讯息给守门校尉提供了准备的功夫,披甲将士让百姓们快速通过,并在瓮城内外开始戒严。 轰隆隆的震动从远方渐渐传达到南门附近,这数百名骑兵没有第一时间从护城河之上的吊桥进入方形瓮城,而是拐了个弯儿,前往南门以东的一处流民营寨。 这处营寨主要用来安置自东边来的百姓,等凑足几十户后,就发往漳河以南、以西各县,期间义军会为他们提供麦粥等裹腹口粮。 停稳战马后,一身明光重铠的李昊跳下来,在他面前,则是听到消息匆忙出迎的赵忠及其属下吏员。 这位前佃户,如今的义军户部主事的主要职责就是将王弥所部从东面的阳平郡、清河国、安平国、平原国等地抢过来的人口编纂在黄籍上,而后按邺南各县土地空闲情况将这些人口分派下去。 “户部册籍司主事赵忠参见大将军。” 身穿铁甲的赵忠和同样装束的属下半跪行礼,如今局势还很紧张,洛阳城内虽然斗得欢,但晋廷在汲郡的汲县附近将司马颖败亡后南逃的许昌军、牙门军再次聚集,随时都有小股骑兵淇水、洹水、漳河这三道防线,到邺城、荡阴等地劫掠人口。 所以像他们这样的文吏在城外办公事时也得身穿铁甲。 “王弥打到哪里了?” 示意他们起身后,李昊边走边问。 攻下长乐县后,原先驻守在顿丘四县的晋兵由陆云统帅,一军接一军地渡过了黄河,进入兖州的濮阳国、廪丘城附近,隔黄河与义军对峙。 晋军征讨不利、邺城镇守成都王战死的消息在黄河以北迅速流传,高门士族们知道讨不了好,在开春前后陆续用私兵裹挟荫户、佃农一路南下,往兖州、徐州方向搬迁。 虽然冀州、青州等地仍有不少晋兵,但士族们已经没了安全感,宁愿带着荫户去南边重新开拓田产,也不愿意守在自家坞堡里。 这是个非常不好的现象,意味着大量汉民从黄河北岸被强制迁移到了南方,于是李昊派出已经证明了忠心的王弥所部,命其大举东进,沿黄河各处渡口抓捕难逃士族,解救辖下荫户,然后送到邺城附近。 如今的黄河河道由东汉时期的王景规划,至今已有三百余年没有大的改道决口。河道大致沿司州荥阳到青州、冀州之间的千乘海口,千乘海口位于山东半岛北部末端。 “王弥将军在阳平城驻守,据他派来的信使讲,冀州难逃士族大多在兖州的鄄城县、郓城等地南下。王弥将军请大将军派兵过河攻占鄄城,拦阻这处重要渡口。” 赵忠亦步亦趋,跟在大将军身后回话。 阳平县是阳平郡辖下一县,但阳平郡郡治在邺城正东二三百里处的元城。 “先不着急经略兖州之地,让他的信使进城,大将军府会给他发一封公文。” 晋廷在冀州的局势只靠各郡太守支撑,这些郡守大多是高门士族出身,离家远的还有心守上一守,离家近的只怕早就让全族南迁了,据城死守的意愿不是很强烈。 李昊的设想是让王弥分兵驻守阳平城后再次东进,直到把麾下兵卒分在阳平以东的各处沿河渡口城池。 当然,仅凭王弥麾下的五千多人是做不到这样的举措,但只要不碰上兵力远超他的晋军,这支义军总能越打越多,还能一路裹挟民壮,虽然这样得来的军队战力不强,短时间也难以练成强军,但驻守要处、等着王弥率领精锐骑兵回援是够了。 更何况王弥是青州人东莱郡人,只要他率兵打到千乘海口,总有青州的贫寒民众会来投奔他这位老乡。 这么做的目的除了拦截剩余士族南逃外,还有隔绝青州与冀州、幽州之意。 晋廷任命的幽州都督和演已经到位。他的前任刘宝颇有才干,将幽州经营的不错,还笼络了段氏鲜卑这一强援,和演因此萧规曹随,送钱送布赠与慕容鲜卑、拓跋鲜卑的东部后,把大部分幽州边军调到中山郡的北侧与东侧,派小股精锐四下劫掠义军的人口,让留守北面的李廉苦不堪言。 青州兵之前由青徐都督王彦管辖,王彦平日驻守徐州的彭城,青州治所广县是他侄子王敦镇守。 晋廷最近任命了东海王为河北大都督,还将黄河以南的青州都督之权也交给了司马越。 司马越的封国东海郡就在徐州治所彭城西北,王彦的侄子王导是司马越麾下参军,琅琊王氏八成会与东海王司马越沆瀣一气,只要隔断了青州、冀州,司马越只能龟缩在青州、徐州一带。 此时的兖州刺史郑球是司州荥阳开封人,家在黄河以南,祖上出过扬州刺史、大司农等高官,司马颖死后没心思也没动力率军北渡与义军大干。 郑球还有个弟弟名为郑豫,在洛阳为官,据传这哥俩一门心思想钻到齐王司马冏府上,但司马冏权势正盛,作为原先的成都王心腹,郑球想改换门庭可没那么容易。 除去人口大量流失外,黄河以北的局势对义军相当有利,李昊只需要专心对付来自河内郡、河南郡、汲郡的晋廷中军、许昌军,其余各個方向都能缓慢开拓地盘。 行至赵忠的公房后,李昊大致审视了一遍黄籍上的户数,而后问道:“王弥为人暴虐,他的兵没在路上为难这些百姓吧?” 主将的风格很容易影响到麾下兵卒,像北面的李廉,由于主将经常亲自修缮拒马、望楼,导致这部义军大部分人都会修营寨城池,虽然进攻无力,但守城绰绰有余。 而王弥本人酷爱虐杀高门士族,在他手上的士族存活天数居然比井陉煤矿、绵山木场里挖煤砍树的士族男丁还要短。 “没有,护送百姓的军士大多是军户兵,没在路上虐害百姓。每攻下一处乡野间的坞堡,王将军便派人连诛三族。” 赵忠本人相当喜欢王弥将军的作风,由于他自己的经历,他恨不得亲自动手送这些士族上路。 “王弥杀心太重,那些士族男丁完全可以抓起来等着攻城时当填河民夫,成年女子也可以分给弟兄们当妻妾。我准备派个监军去,你物色一个人选。” 如今义军不缺土地,不缺甲胄,唯独缺乏壮丁,不能再让王弥这么祸祸下去了。 赵忠面色大喜,虽然管着不少人,但他上位时间很短,养气功夫还不到家。 “大将军,也不用我物色了,不如就由我监军王将军麾下,同时管辖所得百姓。” “你?”这个毛遂自荐让李昊有点惊讶,随即大将军表示了同意。 赵忠与王弥出身完全不同,一个是冀州西部的赵郡人,另一个则是青州东部的东莱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上次出征前,我让你们商议的汉民、胡民杂居之策商议的怎么样了?” 这点才是李昊特地在入城前跑到此处营寨的主要原因。 “禀大将军,我与诸位上官、举主、同僚商议后,得出了两种安置之策。将已被汉人感化的胡民,按五汉五胡的户数配比安置,十户选一汉民队正,逃亡一户则其余九户皆受惩罚;未被感化的蛮夷胡民,则按八汉二胡的配比安置,以防胡民串联成事。” 他嘴里的举主便是李矩的那个管家仆人张仁。 魏晋的九品中正制下,举荐人便被称作举主,举荐人与被举荐人之间有很强的依附关系。 这种关系类似于明朝科举制下的座主与举人、进士,是官员们天然的抱团缘由。 张仁原先跟着李矩,李矩也在晋廷官场混过一段时间,这种隐形规矩也被传入义军的官场里。 不只是张仁、赵忠,先前投降的费立、卢志之间也有类似的关系,只不过士族出身的官员行事比较隐晦,而张仁、赵忠都是苦出身,照猫画虎用举主这层关系抱团。 “我义军治下只有上司、同僚、下属这三层关系,没有所谓的举主。”李昊给他提了个醒。 赵忠愣了一愣,才半跪在地,诚惶诚恐的谢罪。 让他起来后,李昊又问了数个关于安置百姓的问题,这才带着赵忠,以及自己的亲兵进城。 原先的都督府被改造为大将军府,井陉城内的那些官吏陆陆续续都搬了过来,邺城内的各处衙门也恢复运转。 除去西面的平阳郡、太原郡等地外,义军地盘已经形成了县、郡、大将军府所在的邺城这三级统治框架,县有县令、五百主,郡有太守、校尉,重要关卡、城池还有中郎将镇守,已经是个实打实的割据政权。 因此年后不断有人上表上奏请求大将军进位称帝,就建都邺城,但被李昊以地盘狭小、尚有强敌在南的理由推辞了。 这次回来,除去正常的处置政务军务外,他得将这事捋清楚,该画的饼要画,该给的封赏要给,免得名不正言不顺。 议事正厅里,身处邺城的文官武将已经到齐,与原先的跪坐于案桌后不同,义军议事时全员坐在高脚椅子上,大将军李昊坐北朝南,文官居东,武将居西。 文官首排是李辑、李晃这两兄弟,以及张仁。其后则是邺县县令卢志、邯郸县令费立等人,赵忠这种主事位于文官中间位置。 武将之首则是卢嵘,范阳就在中山郡东北部,卢嵘是范阳卢氏破落户这事瞒不住人,得知其出身低微后,李昊便让卢嵘留守邺城。 义军此前的除县令郡守外的官职任命都是李昊按明朝的六部设的,只设置了郎官、主事这一级。 两汉时期六部的职责由九卿分管,魏晋时演化出了三公、吏部曹、民曹、客曹等六曹尚书,这套做法被后世的李氏朝鲜偷学去,弄了个六曹二司出来。 “天序不可无统,人神不可旷主。大将军威振海内、恩施并冀,当进位为帝,以安天下百姓之心。”李辑率先劝进。 李辑领着他兄弟俩的私兵参与过多次大战,军职上被授予了中郎将,但仍旧管着监督工匠修缮、营造铁甲、军械的虞衡司之事。 邺城内有四五千名工匠便由他主管。 论才华,李辑远远在文官里排不到前列,其身后的卢志、费立等人都有才名,处置政务、率军征战两样都能做。 但他在文官里功劳最为深厚,又比大多数武将有才华,文官武将们也只能推他第一个劝进。 “虞衡司郎中所言在理,司马家的皇帝是个傻子,那些藩王们一个个有贼心没贼胆,我看这天子之位,就得大将军来坐。”卢嵘第二个劝进。 比起李辑,他的话糙了不少。 而后一名文官、一名武将轮流劝进,核心意思都是要大将军称帝。 当然,在李辑率先劝进之时,就有仆役端着十二旒冕服到大将军案前。 “你们又想着害苦我?”让主要的文官武将表达完意思后,李昊打断了后面之人的劝进,“如今义军地盘不足两州,汲郡、河内郡更是有大兵云集,随时准备北攻邺城,司马越也带着河北大都督的官职,即将带着青徐之兵从东面合围,此时称帝,过于劳民伤财。” 称帝不是简单的穿件衣服就能打发过去,除去繁复的登基大典、通常还要大赦天下,广加封赏,就义军紧张的财政,根本支撑不起一场称帝仪式。 “但义军地盘已经跨州连郡,若只有一个大将军的名号,确实有名不正言不顺之弊端。以寡人之见,还是加个王号吧!” 话说一半后,李昊转了口风。 这么多人等着加封呢,简单称个王,再把文官武将们的官阶往上提一提,人人都满意。 李辑、卢嵘、费立、卢志等人山呼大王英明,等他们起身跪拜完,李昊才说出他的设想。 “加王号尚在其次,重要的还是捋清义军内部的文治,就从六部说起吧!”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33章 前刘琨、后祖逖,中间夹着一个司马肜 - 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 波德瑞克派恩 “以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工部、刑部替代司马家的吏部、客曹、三公、驾部、屯田、度支等六曹,各开一部,若有不能定夺之事,可向寡人上奏上表。以制敕台、制诰台代替门下省,以阁部大学士代替尚书省……设立都察院,与吏部、阁部大学士一同纠察群臣的过失。” 唐王李昊的这些设想大多自明朝官制微改而来。 明朝后期的官制是古代社会的集大成者,李昊在照抄作业时还更改了一些弊端。 比如文官武将之间没有严格的界限,将六部辖下各司的主官郎中提到了正四品、员外郎则为从四品,特地加强了内外官员的流转途径等。 对卢志、费立、常骞、杜良这些既担任过晋廷地方县令、郡中正,又在王府任职的降官来讲,唐王的朝廷规划很容易理解。 无非是尚书省、门下省被削减了绝大多数职权,而掌握了全部官员任免权、部分督察权的吏部地位空前提高。 “大王,如此,臣恐吏部喧宾夺主,抢了阁部大学士群臣之首的地位。请大王削减吏部职权。” 满头白发的常骞从东侧出列,弯腰行礼后毕恭毕敬地提议。 他曾在蜀郡等地长期担任功曹等官,功曹是县令、郡守的佐吏,主管律法、吏员任免、协助县令郡守选用人员。 换句话讲,他年轻时担任的大多是郡县一级的吏部之责。 “寡人亦有此忧,再设六科,由都给事中掌印,左右给事中辅佐,监督六部政务,对制敕房、制诰房、六部的敕诰、奏表封驳。其品级定为都给事中正七品、左右给事中从七品。” “再命六部、都察院将本部衙门、外放郡守县令应办的公事登记造册,名为考成簿,按季注销。考成簿一式三份,一份送六科注销,一份转交阁部大学士呈阅、一份留本部与都察院。按期完成的政务公事用朱笔勾画注销,逾期未完成的则抄录于表,每季上报,并由原官回禀原委。” 低级官员任命这个权责只能交由专管这事的吏部的铨选司,高级官员,比如六部堂官、外地将军、一州刺史只能用廷推、奉旨任命。 常骞眨着眼睛听着唐王的话,等声音结束后才急忙弯腰行礼,“大王英明。” 他对这事挺熟悉,这种考成簿能增强六科在官员督察究劾之事上的权威,等于将吏部原先的考功职责夺走了大部分,的确消减了吏部大权。 大致安排完朝廷框架后,李昊便命人进行第一次的廷推。 “廷推便是众官推举六部、都察院等衙门的堂官,按寡人之意,六部得有一位尚书、两位侍郎才能处置各种政务,但唐军的郡县不算很多,各部便先推举一位侍郎,都察院推举一位都御史便可。” “寡人先推举,常骞为人老成持重,又有清廉高尚之名,可为都察院的都御史,督察究劾寡人与群臣。” 这道推举没有人反对,但有人提出了疑问。 “敢问大王,这都御史是何品级?位在六部尚书、阁部大学士上下何处?” 另外一个老头杜良出声问道。 他与常骞是义军官吏中唯二过了五十岁的老人,两人先前在晋廷的地位不高,但因为人清廉节俭而在义军中颇有名望。 “正二品,与六部尚书同列七卿,位次嘛,次于吏户礼三部尚书之后,兵邢工三部尚书之前。” 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只要按唐王的规划让这六部运转起来,官员们很快就会发现都御史的职权仅次于吏部尚书。 谁能决定官员的任命、升迁、去留,谁就是官员之首,都御史掌控了部分考功之职,还能通过督察究劾影响官员的升降,甚至革职,权力还是相当大的。 “大王英明!” “如此,我唐国吏治必有所成。” 厅内的文官武将各自出声拍了拍马屁。 唐王伸手虚按,这群人才消停下来,开始正儿八经的推举六部尚书,毕竟此事关乎着唐国这个小朝廷的局势。 “我推举李辑郎中为工部侍郎。在他治下,邺城工匠并无举家逃窜、懈怠出工之事。” “我推举杜良为礼部侍郎,杜郎中曾担任过中正,可举荐各地贤才为唐王所用。” “邺城县令卢志可为户部侍郎,其人有爱民之心,有他在,邺南诸县逃亡百姓说不定能回迁一部分。” “李矩将军镇守平阳、太原二郡,劳苦功高,当遥领吏部侍郎。” 众官员七嘴八舌开始推举起自己亲近之人,连身处平阳郡的李矩都有人推举,偏偏没人推最近连立数功的王弥。 “以李矩、卢志、杜良、李廉、王弥、李辑为六部侍郎,常骞为都御史。以费立为六科掌印,如今朝廷初创,费立就能者多劳,将六科之事全掌起来。” 唐王宣布了自己的任命。 听到名字的官员纷纷出列跪拜,其余官员面露艳羡神情。 大体将六部框架捋清后,李昊兴致勃勃的商讨起给各将、各官封爵之事。 “以功封爵、以才升官,唐军草创不易,以李矩、李廉两位弟兄为元从之功,以王弥、皇甫商为携众投奔之功,以卢嵘、李祥等将为攻城拔寨之功,以孙彬、费立、卢志等官为协理政务之功……” 王弥带人投奔之时,部众只有六七十人,但其后多次立功,李昊就将他后续里的功劳加在了他携众投奔之事上。 至于皇甫商,则是荡阴诸军向洛阳撤退时,主动带着八千余名邺城军户兵投降义军的晋廷将军。 这人一开始也没打算投降义军,只是被形势所迫。 他的老哥是秦州刺史,与镇守长安的河间王司马颙不太对付,按理他应该用这个缘由归附占据洛阳的齐王司马冏,但司马冏形势大好,每天到齐王府上求官买爵之人数不胜数,皇甫商、皇甫重这哥俩还没被齐王掾属看入眼。 而司马颖死后,成都王掾属死的死、逃的逃,邺城军没有强力人物管制,居然出现了数次规模不小的溃逃,牙门军、许昌军借机开始抓捕邺城军士充作自己的兵卒。 皇甫商和老哥联系不上,他也抱不上司马颙、司马冏这两位兵权最多藩王的大腿,于是振臂一呼,聚拢了荡阴附近的数千名邺城兵,抢了些军粮、牲畜后率军北上归降义军。 他虽然降的迟,但带来了八千名邺城军户兵,而后又随李昊南下攻占了荡阴诸县,功劳已经不算小。 “……就以此十八人封侯,各赠田千亩。年俸一千五百石。另有劳苦功高者,由吏部、礼部、兵部录其功劳,誊抄在册,就在这几日议出,给伯、子、男三级爵位,于寡人继位时一并册封。” 封爵算是义军各将、各官的另一诉求,唐王的这個举措让很多人喜不自禁。 即便是养气功夫不错的卢志等人,也面露笑意。 “臣蒙王恩,无以回报,请大王准我派家僮回范阳郡一趟,命卢氏族人设法献涿县于唐王。” 范阳郡就在中山郡东北部,李廉带兵驻守在那边,若有卢氏这样强力的士族表态,唐军在中山郡附近的局面能改善不少。 “准,但卢氏归降后,名下荫户、私兵也得入黄籍,归官府统一管辖。” 卢志再次出列,边恭维边行礼。 敲定大致的封赏、官职晋升后,又有数名投降官员开始建言献策。 “原先军户困苦,为了避免晋国都督府重徭繁役,军士有溺死男婴之举,此乃苛政之弊。请大王下令若正户之妻生产男婴,可免劳役一年。” 说话的是费立,这个提议是奔着恢复人口去的。 即便没有士族用私兵裹挟荫户南下这事,邺南各县的普通百姓大部分也逃走了,义军地盘虽然一直在增加,可户数、百姓的增长与增加的地盘不匹配。 “仅有男婴可不够,若各户各家都以男婴躲避劳役,以后岂不是男多女少?一年之期也太短,没有诚意。以寡人之意,产下男婴之家,免除劳役三年,产下女婴之家,免除劳役两年。” 只要是封建社会,重男轻女这事儿就无解,若只有男婴才能规避劳役,那很快就会出现大量将女婴溺死、接着生男孩的情况,这不是恢复人口的初衷。 费立等官员口中称善,唐王的贤明远超他们的想象。 议事一直持续到了晚膳时分,到后面众官员议论最多的事不是唐国的具体政务,而是唐王的子嗣问题。 即便他们的大王正值壮年,即便李昊本人也有娶妃纳妾光诞子嗣的规划,但官员们仍旧等不及,提议唐王先从军吏或赵郡李氏亲戚之中,收养数名同姓养子,以备不时之需。 “还不如寡人多娶几个妾室来的实在,你们也多在这点上用些心,即便是生育过的妇人也不要紧,年轻美貌即可。” 李昊也有收义子的计划,但始终遇不上能入他眼的年轻男子,还不如深耕后宫,趁早养出亲生儿子。 唐王目前有武宪英、乐雅两位妾室,乐雅便是原先成都王妃子,出身南阳乐氏,如今的尚书令乐广之女,义军攻克邺城后,乐雅也只能由唐王收入府中。 “臣有堂妹数位,若大王不嫌弃,我可命族人送来画像,供大王纳妃。” 一跃成为唐军高官,并得到了侯爵之位,卢志在唐王面前都开始活跃起来。 他本人五官中庸、身材也不出众,其族妹想来也不好看,但李昊没有拒绝,反正是杆子打枣,有一杆算一杆,何况还能笼络这些臣子之心。 大将军府的仆役们将晚饭呈了上来,还和之前一样,各将军、官员与唐王一起吃饭,席间商议的大多是各地局势,除了并州之地外,唐军的形式稳中向好,很多官员因此实心用时,与之前相比较,提的策论实操性都提高不少。 …… 汲郡汲县,县衙大堂。 县令被赶去其他地方办公,将这座衙门腾给驻守此地的都督刘琨。 转投齐王后,年轻的刘琨时来运转,此时已经加衔北中郎将,都督并州诸军事。 并州已经陷于李氏反贼与拓跋鲜卑之手,他这个并州都督只是加衔,增强权威之用,实际上管辖之兵大多是牙门军,以及部分许昌军。 但刘琨也做不了汲郡等地晋兵的主,今日便有自洛阳前来的新都督到任。 以梁王司马肜、左将军孟观、齐王掾属祖逖为首的将军们进入汲县,刘琨带人在南门处迎接后双方到县衙议事。 “刘都督,齐王拜你为前锋都督,屯军于朝歌,以防李贼侵入汲郡、河内郡。” 老的不成样子的司马肜三下五除二,用朝廷的名义揽过了都督之权,而后又指定了前锋军,命刘琨出镇汲县东北八十里地的朝歌。 刘琨自无不可,“梁王,臣下尚有一事需禀明,朝歌以南的延津也算一处渡口,需派大将镇守,以防李贼率军渡过黄河,侵入兖州之地大肆劫掠。” 他提议司马肜派兵驻守延津城。 “此事朝廷已有决议,延津、黎阳等地由孟观将军分兵屯驻。” 司马肜回道。 他和孟观一统领兵多年,算是知根知底,此次齐王将他挤兑到汲郡平叛,司马肜便带上了孟观及其部属,免得他被齐王的许昌兵卖于对面的贼兵。 “听闻荡阴西侧的林虑城没有被贼兵攻破,请梁王派我驻守林虑城,与刘琨将军呈掎角之势。” 祖逖带了一部许昌兵,虽然他可以无视梁王自行其事,但此时还没到那种程度。 “不可,林虑城孤悬于贼兵之中,不可增兵。依本王之见,祖逖将军应当驻守修武或山阳这两城,以防刘渊派兵袭扰我军。” 刘渊拿下了上党两郡,在河东郡占了数座县城,又和关中的河间王眉来眼去,司马肜以提防刘渊所部为名,让祖逖去西边的两座县城。 这个安排颇费了梁王一番心机,把齐王麾下的两位干将分隔在汲县两侧,他自己坐镇中间的汲县,若局势紧张,他便可在孟观的护送下进入兖州避乱。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