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翻译组的《尼罗河上的惨案》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本书为年代文娱作品,一切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属于平行世界,谢绝代入) 1978年,秋。 魔都浦江市。 早上八点,浦江译制片厂街对面的一家国营小吃店里,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一边喝着豆浆,一边欣赏着店外熙熙攘攘的风景。 穿来这个世界快一个月了,他还是瞧得有滋有味。 江山,上一世的新媒体跨界大佬,自大学毕业后一路叱咤。 却不曾想,在自己40岁生日当天,莫名其妙回到了1978年。 好在他很快发现,这儿虽然是平行时空,但这里的一切与前世有着极高的相似度。 于是,他当即决定将上一世的所见所学,化为这一世的金手指。 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后,江山捏了捏口袋里的几张毛票,这是他现在的全部身家。 看着对面白底黑字的招牌,江山大步向街对面走了过去。 “你好大爷,” 站在浦江译制片厂的大门口,江山对着传达室里的大爷招呼了一声: “请问你们厂是在对外招临时翻译吧?” 传达室里的大爷抬头看了他一眼:“是有这事,不过你有介绍信吗?” 江山笑了,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出:“给您,我是浦江日报的。” 几分钟后,江山走进了浦江译制片厂翻译组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的面积不小。 白色的墙上挂着“剧本翻译要有味,演员配音要有神”的红字牌匾。 暗红色的木质老地板,走起来偶尔会发出嘎吱的动静。 办公室里的职工不多,打眼一看也就四五位的样子。 有的趴在桌上写写画画,有的围在一起讨论翻译剧本。 此时在江山前面,已经站了三位手拿介绍信的年轻人。 这一会,翻译组的吕组长看完介绍信后,皱着眉看向江山:“你是什么文化程度?这介绍信上怎么没写?” 江山硬着头皮:“初中毕业。” 话一出口,距离他最近的一位男同志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报以微笑。 其他两位倒没什么反应,不过江山还是注意到了他们稍稍扬起的下巴。 看来自己的到来给别人涨了不少志气。 不过前主的确是在初中毕业后,就主动嚷着去当了知识青年。 “初中?”吕组长皱起了眉:“那你学过外语?” “学过。” “哪国语言。” “英语、曰语都还不错,法语听和说没问题,写就难了。”江山如实回答。 他这话说完,不光是吕组长,连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位职工都忍不住打量了过来。 一米八的个头瞧着还挺清俊,从身上那件洗的已经泛黄的白衬衫上,就能看出主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嚯,”吕组长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同志口气不小啊,还英语日语,咱们这的翻译可不好糊弄。” 江山也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眉宇间掩不住的青春阳光:“我也没想糊弄您。” 就在吕组长准备再问几句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被一把推开了。 “吕一,” 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一边拍着手里的剧本,一边揪着眉说道:“这句话,我怎么还是觉得不对味!” 吕组长赶紧接过剧本一瞧,然后苦笑道:“我说胡厂长啊,这一版可是你亲自改的,还不满意?” 江山好奇的看了眼剧本,封面上《尼罗河上的惨案》几个字立刻引起了他的兴趣。 “可我刚刚在棚里的时候,怎么听怎么别扭……” 男人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吕组长打断了。 “您来的正好,来来来,” 他指着刚进门的这位对江山一行人介绍道:“这是咱们浦江译制片厂的厂长胡啸胡厂长,大家欢迎。” 几位来应聘的同志,立刻就鼓起了掌,其中江山拍的最响。 吕组长继续:“下面就请胡厂长给大家出个考题,大家不要紧张啊,正常发挥就行。” 胡厂长愣了一下,他就是准备过来推敲一句台词,怎么还给他派上活了? 吕组长笑呵呵的站在一旁,他实在是怕了这位“喜欢钻字眼”的胡厂长了。 一句台词既要做到合意又要考虑口型,做到这些还不够,还非要带上些符合剧情的韵味。 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最近翻译组的工作量翻了几翻,自己熬的头发都快没了。 自1978年下半年开始,译制片步入了高速发展的黄金时代。 为了满足民众空前高涨的观影需求,一时间大批引进的各国优秀电影,都在译制片厂排着队等待着。 “行啊,” 胡厂长倒也不惧,不就是挑选合格的翻译嘛,身为一厂之长自当仁不让:“那今天的录用考核就由我来。” 正想着该出什么考题,不经意看到了手里的剧本,眼睛一亮:“各位同志,你们有谁看过《尼罗河上的惨案》这本书?” 四个人之中,有三个人举了手,其中也包括江山。 “那你们谁看过原版的,也就是英文版的《尼罗河上的惨案》?” 其中一位放下了手,江山的手仍然举着,一旁的吕组长表情有些意外。 “很好,”胡厂长对最后举手的两位点了点头:“吕组长,把那一小段放一下。” 吕组长立刻明白了厂长的意思,马上就把办公桌上的一台电视机打开了。 随着录像机的调试,在场的几位应聘者很快就被电视里的画面吸引住了。 影片直接切换到了片尾处: 【年轻的罗丽莎小姐拉着男朋友的手,欢快的跑到主角大侦探波格面前。 兴奋的说道:“波洛先生,我愿意第一个让你知道,我们刚刚订婚了。” 波洛侦探立刻送上祝福:“恭喜你们了。” 在看见小情侣牵着手跑下旋梯时,波洛又喊了一句:“Take it easy!”】 影片播放到这,被吕组长摁下了暂停键。 “好了,” 胡厂长看着几位问道:“我请问大家,这里的Take it easy,应该怎么翻?“ 问题刚出,其中一位立刻抢答:“是别在意吧!” 胡厂长皱了皱眉。 另一位:“应该是别紧张。” 吕组长也皱起了眉。 “我看过这部小说,觉得应该翻成放轻松点。” 说这话的男同志正是站在江山身边的这位。 他在几个人当中岁数最大,也是另一位看过《尼罗河上的惨案》原版书的人。 他的话,让面前的两位领导点了点头。 吕组长笑道:“这位同志显然已经摸到译制片翻译的窍门了,我们胡厂长译的就是:放松点。” 其实,吕一当初对这句话的翻译为:“小心点。” 但胡厂长看到翻译剧本后,觉得按照大侦探波洛的人物性格,绝说不出如此婆婆妈妈的话。 之后反复斟酌,改成了:“放松点。” 可当他在录音棚里,听到配音演员说出口后,还是觉得不对味,就觉得少了些大侦探该有的痞气。 “悠着点,” 这时,一个声音把胡厂长的注意力拽了过去:“什么?” 江山又重复道:“我觉得悠着点,更符合波洛探长。”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里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了过来。 第二章 我想有个家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了解《尼罗河上的惨案》的人都知道,波洛侦探在说这句话时,船上的情杀案刚刚结案。 这个时候他对小情侣说的话,就好像一个经历丰富的老人对年轻人的告诫。 好比老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所以,“悠着点”的确更符合剧情。 当然,这不是江山的意思。 上一世他有幸受邀参观了“上海译制片厂”的档案室,其中就存放了80年代前后的译制剧本。 上面纪录的翻译台词,很多都有三改四改的经历。 当年的老艺术家追求的是精益求精。 在之后译制片的质量逐渐走弱,导致后人更喜欢看原声电影。 “悠着点?……这真是太……”吕组长第一个开口:“胡厂长,这次对味了吧?” 他一时形容不出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就感觉这句“悠着点”,一定是厂长要找的那句。 “妙啊,哈哈哈,” 听了江山的翻译,一直为这段翻译如鲠在喉的胡啸,顿觉全身舒畅:“悠着点~你是怎么想到的?” 江山笑道:“我就把自己设想成大侦探波洛,然后就想自己当时会怎么说。” “有道理,”胡厂长感觉这思路很值得学习:“你这位小同志很有译制影片的天赋啊,不错不错叫什么名字。” “江山。” “吕组长,”胡啸显然对江山非常满意:“这位小江同志我要了,一会把咱们厂的福利跟他说一说。” 他边说边往门外走,拿到满意的答复后,胡厂长得赶紧回录音棚:“噢对了,小江同志刚刚那句话值两块,别忘了今天就给人家。” 能解决厂长的心结,吕组长的心情也不错:“放心吧!” 就这样,在胡厂长离开后,江山和那位岁数稍大的男同志一块被翻译组留了下来。 “因为目前咱们单位没有多余的岗位编制,所以只能招二位同志为临时翻译,” 吕组长对两位新同事说道: “但厂里给你们的待遇还是不错的,一天三块钱,工作一天算一天,我这打考勤,一个月后到会计室结算。咱们这的正式工工资也没这么多。” 这话江山相信,1978年,浦江市的普通工人每月工资40元左右,市级干部也不过7、80元。 所以,江山对这份临时翻译的工作非常满意。 就在他快要走出大门时,身后的吕组长又追了出来,笑呵呵的递了两块钱给他。 并告诉了江山,在他们浦江译制片厂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当厂长或配音导演大呼:“谁来帮忙想一句好词,两块了两块!” 江山明白了:“就像我今天这样?” “对,”吕一这会越瞧江山越顺眼,就在十分钟前,江山又通过了曰语的考核: “最近文化部搞了个《华曰友好桥梁影片展》,咱们厂正在赶译两部曰本电影,” 江山点点头,印象中这一年正好处于华曰的蜜月期。 吕组长向江山继续交代道: “分两个组同时进行,明天你就进《追捕》那组帮忙。” “《追捕》?”听见熟悉的电影,江山有点激动:“好嘞,明天一定准时到。” 吕组长笑着拍了拍江山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干吧!” 回家的路上,江山忽然感觉,回到了1978年也挺有意思。 下一秒看到了手里的两块钱,顿时又收起了嘴角的笑容。 现在是1978年9月,久冰初融的节骨眼。 在第一股春风尚未平稳落地前,按兵不动才为上策! 按兵不动倒是稳定,可穷也穷的非常稳定! 一米八的块头,这一会兜里就几个子。 最近,他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 距离晚饭还有些时间。 老旧的木制高低床上,睡着江家的两兄弟。 “老三,最近头还疼吗?” 这一会,睡在下层的二哥江河,伴着一阵咳嗽声:“疼的厉害就说,二哥领你再去趟医院!” 江山敲了敲床框:“少说点话,别一会又喘起来!” 二哥喃喃的道:“放心~死不了,早习惯了!” 江山没再说话,每天晚饭前他先要眯一会,不然怕待会通宵的夜班抗不下来。 如今他睡的这屋,约莫7、8个平方。 身处大杂院的江家一共三间平房,一间江山父母,一间大哥大嫂带着一双儿女。 剩下中间这屋一隔两半,前面放着一家人吃饭的餐桌,后面这间小的住着江山和二哥。 一张高低床,一张写字台,外加一个五斗橱,很旧但依然稳固。 这原本是小妹江川的房间,今年二位当知青的哥哥返乡回城后,小妹就在外面的餐桌旁搭了张小床。 江山上一世是个孤儿,一直渴望有个家,不曾想在这一世反而实现了。 江家一共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分别按照:海、河、山、川的顺序起了名字。 江山排行老三,下面还有一个上高二的妹妹。 “自己”之前的风评并不咋地。 返乡回城刚没几月,就已成了远近闻名的街溜子,前阵子打架还差点把命给送了。(其实已经送走了) 当时睡在下铺的二哥,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硬生生替他挡了几砖头。 当年“江山”15岁初中刚毕业就嚷嚷着下乡,说是为了让身体不好的二哥可以留在城里。 其实就是不想再继续念书了。 虽然第二年,二哥江河还是下去了,却不妨碍二哥一直念着他的好,知青时再苦再累也要省下口粮给弟弟寄去。 “唉~” 一声长叹后,江山从回忆里抽离了出来。 外面传来了江妈的声音:“吃饭啦!” 51号大杂院,共分前中后三院,江家所在的后院最清静,除了江家只有一对姓李的老两口。 初秋的季节,一家人围坐在门前的空地上吃饭。 江山一边吃饭,一边就着夕阳看报纸。 江妈给他碗里夹了一筷肉:“这孩子最近真是魔怔了,吃饭还看报,今儿可有你爱吃的红烧肉。” 江妈长了一张国泰民安的团脸,最不放心的就是小儿子江山。 为了能把小儿子调回城,江妈咬牙办理了提前退休,前主才得以顺利回城进厂。 可每个月18块的学徒工资,他转手就能为女同事花掉17块,然后回家再闹,从没给过江妈一个好脸。 在江山的回忆里,江妈暗自流了不少眼泪。 想到这,江山赶紧把红烧肉一口塞进嘴里:“妈,真香!” 江爸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苦笑:“那是你好久没见着肉了。” 江妈的厨艺一向不咋的,江家的伙食就更不能提了。 反正在江山穿来的一个月里,没见过几次荤腥,水果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江妈提前退休,退休工资减半每月16元。 江父所在的浦江服装厂,自年头开始就没发过奖金。 为了完成上面不断下发的就业人员分配任务。 现在厂子里已经是一个工人后面站着一个学徒工。 工人工资也从原先的36元降到26元。 1978年,知青开始返乡回城。 忽然间,每个单位都接到了扩大人员岗位的通知。 上面的目的很明确,允许身体不好的职工提前退休,工资减半。允许三份工作五个人干,工资也同理。 目的就一个,加快解决待业青年的工作分配。 江家一共两位知青,也不知道老二康复后,能不能顺利分配。 江山这边正盘算着,老大江海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老三,你今天去译制厂了?” 江山点头:“去了。” 大哥有点意外:“你还真敢去啊?人家没把你轰出来?” “小瞧人了不是,”江山给二哥夹了一筷肉:“译制片厂的胡厂长亲自接见了我,还让我明天就上班。” “嗯?”老大愣住了:“他们厂究竟招的是什么工种?” “翻译啊,译制片翻译,”江山又给大哥夹了筷肉:“幸亏你帮我开了封介绍信,不然连门都进不了。” 这下,不光是老大,全家都愣住了。 翻译,老三什么时候会说外国话了? 江妈担心道:“小仨,你可不能去别人单位忽悠。” 刚来那会,江山一听这称呼就全身别扭,听久了倒也服了。 “没忽悠,这就是今天的工资,” 江山把两块钱递给了江妈:“放心吧,你家小三会的多呢。” 江妈看了眼手里的钱,又看了看江山阳光般的笑容,立刻跟着笑了起来: “这厂倒是规矩,去了就给发工资了。就是太少了,一个月才两块。” “一天的。”江山强调了一下。 “净吹牛,”小妹江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瞎话张口就来。” 前主之前的很多行为,一直让小妹江川很冒火。 在她眼里,三哥就是一胳膊肘向外拐,拿钱给别人使的二百五。 江爸和二哥笑而不语,他们都太了解老三的尿性。 只有大哥江海在沉默,昨天弟弟忽然来找自己帮忙开份介绍信。 当时江海也不信,就让他说了两句,虽然没听懂,但感觉倒不像是假的: “老三,”江海疑惑道:“你真的会外语?在哪学的?” 江山就等着这一句呢,他这会放下了筷子,环顾一圈: “你们知道前几年,我在乡下是怎么熬过来的嘛?” 话音刚落,小院寂静无声。 此时,江山的脸上挂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仿佛已经陷入回忆:“初中刚毕业那年我就去了苏北……” 最令人信服的谎言,就是九真一假。 第三章 简单、枯燥,但无敌!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在江妈的泪花中,江山继续往下说: “在苏北整整待了六个年头,” “刚开始就是一日日重复的干活赚工分……成天除了怎么填饱肚子,没有任何想干的事,直到半年后我们知青点来了一位……翻译家。” 听到这,全家人才觉得有点像那么回事了。 小院此时没有其它动静,谁都没有发现,除了他们一家还有两个人也在窗边静静听着。 小妹江川满眼期待:“快继续说啊。” 江山悠悠夹起一块肉:“这人初到知青点时,和大伙都不怎么说话,就成天抱着本语/录念念有词。” “无论你起的有多早,指定能看见他已经坐在院中读书,无论你熬的多晚,也一定是在他前面躺下……” “当时知青点的人都说,就没见过这么拼命学习语/录的人。”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他手里的语/录上,竟都是些外国字。” “后来我俩熟悉后,才知道,原来这大哥竟是在语/录的帮助下学外语呢!什么西班牙语、意大利语、” “对了,这大哥来之前是英语和曰语双语翻译员。” 其实,江山说的这些虽不是自己的经历,却的确是真人真事。 在那个年代,很多不甘岁月的同志都在用这个方法学习外语。 当年,巴金也是一手中文一手西班牙,对照着两本语/录硬啃出了一门外语。 简单、枯燥,但无敌! 在后世,这些事都被拿来归为励志故事,江山有幸看过一些。 “然后呢?”大哥听的有点上头,他迫不及待的想听江山往后说。 与此同时,邻居家的老两口也正在窗边等着。 听着小院里传来的故事,李若诚老先生的目光,不再似之前那样浑浊。 眼里仿佛泛起了点点星光。 很多年前,待在乡下的李若诚,也同样是靠这种方法另学了德语和意大利语。 加上他之前精通的英语和俄语,如今的李若诚已是业界通晓四国语言的知名翻译家了。 所以说,江山这段往事正说到了邻居老先生的心坎上了。 咽下一块肉后,江山的声音再次响起: “之后我一时兴起也想学外语,于是缠着那位大哥教我,第一个学的就是英语。” 二哥江河听的一怔:“第一个?这么说你还会其它外语?” 江山一副俱往昔的表情: “就这一门英语都把我学的死去活来,期间多少次我说什么都不愿再学了,” 江山开始把瞎话编圆: “可那位大哥高低不肯放过我,宁愿帮我干农活也要硬逼着我继续学。” 感同身受的二哥,当然知道在那样艰苦的日子里,依然坚持学习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这一会,他看老三的眼神更不一样了。 他一直相信自己这位弟弟并不像表面那样浑不吝: “那位大哥,定是不忍看你小小年纪就放弃学业,想拉你一把!” 江山郑重点头:“可不是嘛,之后他早起我也早起,他晚睡我也晚睡,终于用三年时间啃下了英语,然后又教我用同样的方法学会了曰语……” 江妈忍不住感慨道:“他是你的贵人啊!” 江山见好赶紧收:“是啊,多么难忘的岁月!” 大哥江海这会看江山的眼神也不一样了:“这么说,你不仅会英语还会曰语?” 江山点头:“都能说上几句吧。” “瞧瞧,”江妈一脸兴奋:“他爸你听见没,咱儿子还会说曰语呢!” “那有什么难的,”江爸心里开心,嘴上却不松口:“那玩意我也会。” 江山笑了:“您老给来两句。” 江爸挖了他一眼:“巴嘎,你滴把肉滴吃光了滴!” “哈哈哈,” 小妹江川笑的不行,细品之后赶紧低头一看,顿时大叫:“妈,你看三哥把肉都吃光了。” “小点声,”江妈连忙把自己碗里的夹给了小女儿:“也不怕邻居听见。” 老二江河默默笑在一旁。 他刚刚一直在看江山的筷子,除了给他自己的就净给江妈夹肉了。 此时,邻居家的老俩口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李若诚低头看了眼书桌上的译稿《安徒生童话集》。 老伴李怀英试探的问了一句:“要不,请他进来试一试?” “不用了,”李若诚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毕竟不是专业翻译,我还可以再坚持坚持。” …… 宝山路的街边,立着一栋不起眼的三层灰砖办公楼。 楼不高,围的院场倒不小。 院门两旁各挂了一块白底黑字的招牌,左为“浦江日报社”,右为“浦江日报社印刷厂”。 在这两块招牌的衬托下,原本灰旧的办公楼立刻有了些沧桑的文化气息。 与这栋楼相隔几十米的距离,建有一片低矮厂房。 那儿就是江山现在的工作单位——浦江日报社印刷厂。 空气中,经久不散的飘着油墨的气味。 清晨五点半,报纸出货车间门口的空地上,停了不少辆墨绿色的邮政二八大杠。 十多位身着绿色工作服的邮递员,正手脚麻利的把一摞摞新鲜出厂的《浦江日报》装车入袋。 这已经是最后一批来取报纸的邮政队伍了。 按照惯例,每天清晨六点,市面上就可以见到当天的《浦江日报》了。 坐在出货车间门口的出货员江山,刚刚结束今天的工作。 穿来这个世界整整一个月了,他已逐渐适应了晚上9点上班,早上7点下班的奇葩工作时间。 江山目前属于学徒工,每月18块,干满三年转正后可以拿满36块的工资! 他这位上一世的新媒体大佬,如今倒也算是重操旧业,只不过是要打头做起。 这一会收起桌上的登记簿,江山照旧拿出一摞旧报纸看了起来。 不远处的桂花树下,站着捡字车间的两位女工,余文文和常招娣。 刚换下灰蓝色工作服的两人,远远向江山这边打量着。 最近,她俩一到下班时间,就会在桂花树下站上一会,仿佛这样可以用桂花的香气,盖去一身的油墨气味。 “你注意到没有?” 常招娣侧手编着自己粗粗的麻花辫,向江山的方向撅了撅嘴:“他最近也爱学习了。” “嘁,”余文文觉得对方的话很可笑:“看几张报纸也能算学习?” 她淡淡的看了眼远处的江山,轻轻抚摸着手上几道被铅字模划伤的红印子,眼底溢满了不屑: “他那是在装样子给我看呢!” 印刷厂仅有的几个女工当中,余文文算是长的最漂亮的一位了。 白皙如雪的鹅蛋脸上双眉如画、目光轻柔,总是给人一种静雅淡泊的感觉。 用她们车间主任李姐的话就是:“文文这姑娘不该是当工人的命,就应该去前面的办公楼里握笔杆子。” 这话可真是说到余文文的心坎上了,她也是这样想的。 “我的天,”常招娣忽然明白了什么,惊讶道:“这江山不会是因为你喜欢叶青竹,就也学着他天天看书吧?” 余文文一副早已了然的表情,却没再多说什么,只微微轻笑。 随后,她的目光透过铸字车间的窗户,转向里面的铸字工人叶青竹。 车间里雪亮的灯光下,一位文人气质的男青年,早早换上了自己的白衬衫,正若有所思的端详手中的书本。 在周围几个身穿蓝色工作服工人的衬托下,还真有些铅尘不染之资,余文文渐渐醉了。 她抬手把一缕秀发轻轻别在耳后,不小心触碰到了手指尖的伤口。 嘶~这种粗活我究竟要干到哪一天? 心中暗叹命运多舛的余文文,又看向了江山的方向。 她和“江山”差不多一前一后被分配进了印刷厂。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江山”同志就迷上了这位柔弱似水的文艺女青年。 之后,只要是余文文出现在车间,“江山”一定想着方的跟在左右,帮着余文文干这干那。 就算余文文一脸冷淡的百般推辞,他也舍不得对方干一丁点苦活累活。 “不可以的江同志,你知道这是违反厂规的吗?” 余文文总是一脸忧心的重复类似的话: “再说你总是帮我完成工作,别人会有意见的。” “你把我的工作都做了,那我还能学到什么,你这样我好为难的。” ……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江山”总觉得对方是在心疼自己。 于是更坚定的说:“你身体不好,同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实在怕人说闲话,干脆你去坐我的工位。” 余文文脸上不情不愿,心中却求之不得。 能在出货车间做统计记录,也算是份握笔杆子的工作。 但她丝毫没有觉得“江山”是在帮自己,反而一直对单位分配给自己的岗位抱有异议。 明明她才更适合从事出货统计的工作,却偏偏被安排进了繁琐的捡字车间。 江山的工作岗位,早就应该换给她了。 第四章 欲擒故纵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不过最近,余文文明显感觉到了江山身上的变化。 之前自己无论往哪边一站,过不了多久,对方一定会笑嘻嘻的跟过来。 每当这时,余文文是打心眼里讨厌这人。 可最近这一个月,江山不但一反常态的没有跟前跟后,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连续在车间捡了一个月的铅字模,余文文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要知道,从前这些活可都是江山替她做的。 “他现在难道看不见我的双手,总是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还故意忍着不靠近我,他这不会是在使什么新花招吧?” 想到这,余文文立刻双唇紧抿、目光坚定。 仿佛一切阴暗都不能阻止自己奔向光明。 呵,居然学会欲擒故纵了,为了追到我还真是下了苦功。 别做梦了,我就是再苦再累也不会屈嫁他这种没文化的大老粗。 当、当、当、 正想着,印刷厂下班的铃声敲响了。 江山立刻收起桌上的一摊旧报纸,回头朝着库房里大喊一声:“下班了马师傅,我先走了啊!” 看着江山大步朝自己这边走来,余文文立刻侧过身体。 接着,微微仰起雪白的下巴,目光冷傲的眺望远方。 一步、两步……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余文文快速酝酿了一肚子严词拒绝的话。 结果不成想,江山同志竟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路过。 然后,距离逐渐越拉越远。 余文文:“……” 远去的江山,在路过前面《浦江日报》社的办公楼时,特意多看了一眼。 过不了多时,大哥江海也快过来上班了。 江海在《浦江日报》副刊部担任主编一职,兄弟俩虽在一个单位,却因为一白一黑的工作时间,难得才能见上几面。 早上七点,下了早班的江山还是能闻到自己身上淡淡的油墨香气。 从今天开始,他不但晚上要在“报社印刷厂”上班,白天还要赶往“浦江译制厂”当临时翻译。 好在这个时代的工厂效率不高,制度也不全面,每天晚上9点到印刷厂后,他可以睡到凌晨两点半才起来工作。 因为只有在三点左右,印刷车间才开始将当天的报纸送往出货车间,验数等待邮局取货。 以前的“江山”正是舍去这段睡觉的时间,帮着余文文完成了工作。 70年代末的浦江市,道路两旁大多是低矮的老旧建筑,时而也能看见一些颇有时代特色的西洋小楼。 浦江译制片厂,就是其中最有特色的一栋。 “早,大爷。”江山笑着和传达室的大爷招呼了一声。 “成了!”大爷显然还记得昨天这位年轻人,没想到还真被录取了:“好好干。” “好勒!” 之后,从早上8点进厂,一直忙到中午快12点,江山才得着空直会腰。 没想到译制电影竟会是如此繁琐的工作,看来还是自己想简单了。 之前,一部影片分配到组里,会经过多级翻译、对词排练等各种环节。 没几个月是完不成一部影片的译制工作。 而《追捕》和《望乡》两部影片却只给了不到一个月的译制周期。 因为它们必须赶在下个月“华曰友好桥梁影片展》排片上映。 不但时间紧,之前上译厂的两名曰语翻译还被拆分成了两组。 大家挤在一个房间“流水作业”,这边刚翻译出本,那边立刻送到配音演员的手里录音。 录音棚里还要留一个翻译,以便配音导演不满意台词时临时沟通改词。 江山目前的工作就是这个位置。 他原以为每一集改不了几句,但也许是翻译太赶的原因。 一个上午《追捕》的配音导演杨白竟连喊了二十几次暂停。 一脸怒气。 吕组长曾对江山交代过,他们建厂以来还没有译制过正规的曰语片。 希望他们这两个翻译小组边译边积累经验。 “字数不够,”杨导抓着翻译剧本冲着江山喊:“口型员标的是七个字,你这才三个。” 江山接过杨导手中的剧本,马上对词,原来是一句打招呼的话:“您好!” 一直守在一旁追剧情的江山,立刻动手改:“矢村先生,您好!” “杨导,”他迅速递回剧本:“看看改的行不行。” 杨导接过去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立刻对着录音棚喊话: “第六句改成:矢村先生您好,准备好了就继续。” 再次录音时,配音演员的声音终于与屏幕上的演员口型合拍了。 在这之后,江山开始主动检查翻译组送来的剧本,之后杨导再喊暂停,几乎不再是和翻译有关的问题。 一个上午,诸此循环,进程推进的还算顺利。 午饭时间,江山摸了摸口袋里的九毛钱,盘算着去街边买两块烧饼垫吧垫吧。 正朝大门外走着,忽然: “小江同志”, 江山停住脚步回头一看,吕一正站在窗口向他招手。 “吕组长,”江山跑了回去:“有什么吩咐?” “吩咐什么啊,”吕一对着趴在窗框上的江山笑道: “昨天忘了提醒你带午饭了,早上就让我爱人多准备了一些,快进来吃吧!” 江山一听乐了:“那我就不和您客气了。” 一张办公桌,江山和吕组长面对面坐着,面前两个铝制饭盒里,放着八只麻油素菜包。 吕一把其中一只饭盒推到江山面前:“赶紧趁热吃,我爱人自己包的。” 连轴转了一上午,江山还真饿了:“嫂子手艺不错,闻着就香。” 吕一边吃边问:“怎么样,第一天工作还习惯吧?” “还行,”江山笑道:“就是杨导嗓门太大,一开始还真给吓了好几回。” “哈哈哈,她脾气可不好,能对你满意说明你小子还真行。” “杨导夸我了?” “夸个屁,也就是说你小子反应倒还算行。” 从吕一后来的话中,江山了解到另一个曰影《望乡》组的进展很慢。 那边的曰语翻译总喜欢和导演讨论剧情,辩论的没完没了。 江山觉得大可不必,个人管好自己份内的事,合不合剧情自有配音导演掌控。 “还不是因为看了昨天你和胡厂长的对话了,”吕组长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小吴就是一根筋,总强调什么他是把自己代入角色后译的。” “呵呵,”江山跟着也笑了:“太较真就过头了。” “说的就是。”吕组长忽然发现眼前这位年轻人很通透,恃才但也合群。 另一边,《尼罗河上的惨案》配音小组还没有停止工作。 第五章《海的女儿》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录音棚中,三位配音演员正盯着屏幕说词。 影片进行到【林奈特追着赛蒙跑到金字塔上去玩,杰姬跑过去搅和。】 【实在受不了的林奈特,气着对杰姬大喊:“你像个袋鼠那么热。”】 “停停停,”胡厂长大声喊停。 这部电影由厂长胡啸亲自担任配音导演,此时他正盯着剧本喃喃自语:“Likes a kangaroo and hot!” 同时,录音棚里的配音演员也觉得不对劲:“胡厂长,我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的确不对劲,”胡厂长看着这句英文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样吧,你们先吃饭,让我再想想。” 几分钟后,他来到了翻译组的办公室。 “好嘛,”胡啸站在走廊就喊开了:“我那边都忙疯了,你俩居然躲这吃包子!” 说完,走进来一手一个包子毫不客气。 两口一个,看来饿的真不轻。 “我们也忙,”吕一赶紧给厂长拖了张椅子:“这不才坐下来。” 再看对面,江山已经把饭盒里最后一个包子塞进了嘴,仿佛怕再被人抢了去。 “来来来,”胡厂长很自然的拿起了吕一饭盒里最后一个包子,边吃边说:“都帮我看看这句。” “Likes a kangaroo and hot!” 江山和吕一异口同声,然后一块静音。 剧本上本就是吕组长翻译的原稿:你像个袋鼠那么热。 吕组长试探的问胡厂长:“你想怎么改?” 胡厂长不接话,只看着他。 半响,吕一又琢磨了一句:“要不改成,你像个袋鼠一样火辣?” 胡厂长摇了摇头:“剧情接不上啊,林奈特这会只想和赛蒙在一起,可杰姬总是去缠着他,林奈特受不了才大骂,你看看这两句哪一句像骂人的话?” 吕组长:“……” 的确都不像,但他也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译。 刷的一下,胡厂长锋锐的目光投向了江山,他想听听这位新来的年轻人有什么想法。 却猛然发现江山也在看着自己,并在他的一双笑眼里读出了“老狐狸”三个字。 胡啸顿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下一秒,他狭着眼再看江山,目光中投去三个字“小狐狸”。 江山毫不在意,在吕组长看不见的角度,伸出五个手指晃了晃。 几秒钟后,胡厂长闭了下眼以示同意! 心中暗骂:你这小狐狸仔子,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赚这钱。 之后,江山那双笑眼立刻恢复了清澈。 在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后,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按照原文的意思,这句话应该翻成:你像个发情的袋鼠。” “啀,”吕组长茅塞顿开:“这么翻倒有点像骂人的意思了。” 胡厂长长吁一气:“什么叫像,这本来就是骂人的话。” 说完,胡啸拍了拍江山的肩膀,这小子仿佛能猜到自己想说什么。 江山早已经料到,胡啸其实知道该怎么译,但碍于自己的身份或时代的承受力,不敢贸贸然说出口。 于是,江山就替他说了出来。 “那就这么定了?” “定了,”胡厂长当即拍版:“咱们也该让人民群众听听西方骂人的方式,西方不文明的地方也不少。” 看着吕组长修改后的剧本,胡厂长又重重的拍了拍江山的肩膀:“江山这条值五块,吕组长一会别忘了结给他。” 吕组长以为自己听错了:“五块?” “对,”胡厂长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你小子还真是个人才,上班没两天,就已经挣了7块了。” 江山倒没觉得什么,谁要你自己不敢说呢,嘴上却恭恭敬敬:“感谢领导栽培。” 胡厂长边走边回头:“明天的午饭你负责啊!” “一句话的事。” 80年代前后,大众的观影热情空前高涨。 只要有电影放映,无论什么题材,放映场都挤满了人,电影票成了供不应求的俏货。 那时的电影票,早已成为人际交往的“敲门砖”。 别说拿它去换肉票、布票,你就是拿它去换肉和布都有人愿意。 所以,目前这段时期,也是浦江译制厂赚的盆满钵满的高光时期。 下午三点,由于《追捕》这组的译制工作非常顺利,配音导演杨白通知江山提前下班,剩下的就是专业配音演员的任务了。 约莫20分钟后,一直步行的江山拐进了一条名为“安和街”的弄堂。 这里分布着大小不一的杂院,其中一处挂着51号门牌的大杂院,就是江山在这个时代的家。 穿过堆满杂物的曲回过道。 江山一路和擦身而过的邻居打着招呼,动作和语气竟和这个时代毫无违和。 “李大爷,又在看书了!” 一踏进后院,江山习惯的和小院中躺椅上的老人打了个招呼。 丝毫不在意老人爱搭不理的表情。 这老江家出了名目前无人的街溜子,居然一连和他招呼了半个多月。 不过今天,老爷子终于正眼看向了江山。 毕竟昨天晚饭时,江山的一段忆往昔让他记忆犹新。 不过,也只稍稍看了一眼,老人又重新看回了手里的书。 在江山的记忆里,他这位老邻居的手里就几乎没脱过书! 小院里,顺着边盖了一圈青灰色的平房! 朝南并排三间又大又敞亮的,属于李家老两口。 听江父说,那是老俩口自己的私产。 剩下的几间的小平房,自然就姓江了。 不但朝向不咋地,还颇具违章建筑特色。 秋天的气候,一日比一日舒爽。 忽然,老人一阵目眩。 他皱了皱眉,摘下眼镜,捏着鼻梁! 江山无意间瞥了眼老人盖在腿上的书: “海的女儿?” 面对封面上一水的英文《The Little Mermaid》,江山脱口而出。 平日里拒人于千里的李大爷,立刻睁开眼吃惊的看着江山: “你为什么会这样翻译这句话?” 江山低头又看了眼书面,这一次,他发现老人的书虽然很薄,却是本英文原版书。 “瞧我这半吊子的英文水平,没给自己长脸,尽露怯了!” 江山边笑边说:“这书应该叫……小人鱼吧?” 他老老实实按照字面意思又补了一嘴。 老人点点头,特认真的说道:“目前我准备把它译作《小女人鱼》或《小美人鱼》,但对这两译名,我全都不大满意。” 这一会的江山坐在了小凳子上。 一边点烟一边点头:“没毛病,它字面意思原本就是小人鱼嘛!” 老人那边没了声音,江山抬起头,发现对方正在认真打量自己。 片刻后,老人笃定道: “你看过这书吧,不然绝说不出《海的女儿》这种译法,除非知道这书的内容。” 第六章 小人书的高光时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李大爷全名李若诚,从事翻译工作已有三十来个年头。 就算是多年前住在牛棚里,也没有一日不在译书。 从不喜欢硬搬字面意思的老人,一直坚持用优美恰当的文字,诠释原著的本意。 所以每当完成一本书的翻译工作,李若诚老先生必定是即劳身又伤神。 手上这本《The Little Mermaid》,虽然已经快翻译结束了,却一直对书名的译文耿耿于怀。 如今听江山这么随口一叫,竟觉得妙不可言。 江山觉得老人问的特奇怪:“不就是一句英文嘛,哪那么多讲究?还什么译作……”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您老不会是在翻译这本书吧?” 李若诚立刻重新戴上黑框眼镜:“正是如此,不光是它,我翻的书多了去了!” 邻居老俩口这一身浓郁的书卷气,左右隔壁论谁都能看得出。 可江山倒是头一回知道老人家有这爱好。 江山立刻追问:“这么说您老是翻译家?那一定有不少原版书了?” 现如今这个时间点,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没有打发时间的消遣物。 市面上有可读性的书刊少的可怜。 “翻译家不家的不敢妄称,但家里最不缺的就是书,自己爱买,出版社还经常给送过来,” 李若诚的话,打断了江山发散的思维,他继续道:“原版外文书也有不少,不过你真看得懂?” 听到老人提到出版社,江山双眼一片灿烂。 先前还在琢磨如何能和出版社搭上线,没想到贵人就在身边。 70年代末期,别看后世一个个说的有多欢,就好像谁来都能变成王实一样。 殊不知这个时候是最不能轻举妄动的阶段。 但江山却知道有条路,赚钱虽不猛但却稳。 1978年,各地开始重新恢复连环画的出版。 江山心里盘算着,再过一阵子小人书的高光时刻该到了,到那时他可有事干了。 上辈子江山的爱好广杂,其中最烧钱的,就是四处搜罗小人书和连环画的花销。 最肉疼的当属一套1979年出版的《三国演义》,全套60册,花了他整整35万。 据说这套书的原画稿,拍到了过千万的成交价。 据原画师回忆,当初那个年代他们根本就不重视画稿的回收,大多被编辑部定期当废品一卖了之。 那位原画师口中的年代,不就是现在嘛! 更何况,上辈子江山对小人书的热爱,可不只限于收集小人书。 在大学读书的那段时间,他几乎临摹了市面上所有能见到的7、80年代的小人书。 图书馆、博书馆、旧货摊…… 那几年,这些地方天天能见到身背画板的江山同学。 也正是在那段时间,江山了解到,原来早在70年代末,一张插图或封面的稿酬竟高达10至20元。 而一页连环画的稿酬则为5至8元,想想一本画下来得拿到多少稿酬! 清美一些有门路的美术生,靠着帮出版社画插图、连环画,早早就成为了万元户。 70年代末的万元户是什么概念? 于是,画小人书,也成了江山的短期就业方向。 “你确实看过这书吧?”李若诚拍了拍盖在腿上的书:“不过你是在哪看的?总不能也是在知青点吧。” “当然不是,”江山笑了:“您老可能还不知道,我如今在印刷厂上班,前段时间在单位一个老仓库里翻出了一箱书,其中就有几本英文原版书。” “里面就有这书?” “对,但版本不一样,不过那箱书看了大约小半年就消失了,也不知上哪去了。” 江山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让旁人知晓自己不但读过一些书,还是舶来书。 说起来,也算的上见过一些不同的风光。 就算以后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也能给找补回来。 李若诚听了这些话,觉得合情合理。 “那肯定是被别人顺走了,”他笃定道:“现在国家恢复了高考,很多人都在恶补英语。” 老人忽然想到了什么重点:“你刚刚说书的版本不一样,难道它和这本的英文名就不一样?” “一样的,” 江山稍稍顿了一下,想了想该怎么和老人解释: “书名的确都是 The Little Mermaid,但之前在乡下时有位大哥曾教过我,如果英文语句读起来特别扭,可以联系上下文用自己的理解去阅读。” “说的没错,” 李若诚完全赞同这话: “只不过说的时候可以随意,但换作译文译书就必须要逐字推敲了……你小子在这方面倒是有些天赋。” 李若诚这会再看江家老三,竟越看越顺眼:“海的女儿~不错,说的真不赖!” 一提起自己的专业,老人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江山也乐在其中。 令他没想到的是,原来《安徒生童话》早在1909年就已经来到了我国。 那个时候《The Little Mermaid》最早被译作《海公主》。 译名挺好,但当年的编译者在翻译这篇童话故事时加入了自己想法,也就是进行了改编。 当初那篇安徒生童话,处处透着琼瑶大妈的韵味。 这个年代的编辑部门,虽还没领略到琼瑶剧的狗血,却也觉得该再次重译这篇童话故事了。 于是,作为“浦江外文出版社”的常驻翻译编辑李若诚老先生,自然就接下了这一任务。 出版社对老人的翻译功底很放心,只提了两个要求:快和尊重原著。 “如今这故事,我已经译的差不多了,” 李若诚笑着说道:“可一想到这书名就打不起精神,幸好今天遇上你江老三了,哈哈哈……” 两人说话的档口,李若诚的老伴李怀英端着一杯热茶走出了屋。 她诧异的发现,自家老头的脸上正舒展着难得一见的笑容。 于是也不声不响搬张小椅子坐在了一旁。 江山着实吃了一惊:“1909年就有这书了?那么早就有人开始翻译原版书了?” “比这早的都有,”李若诚接过老伴递过来的茶:“不过直到09年前后才开始出现白话文的译文。” “噢!” 李若诚继续说道:“之后直到建国后的十多年里,对引进原版书的需求一直处于高位。” 李怀英同样也是位翻译,这一会见老伴聊的开心也在一旁补充道:“那个时候国家对翻译工作者非常鼓励支持。” 说完,她和李若诚同时回头看了眼自家的大瓦房。 第七章 稿费与四合院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一眼,江山立刻心领神会,惊讶的问道:“不会吧,难道你们这房子也是国家支持的?” “差不多算是吧,”李若诚很是自豪的点点头:“57年时,我和老伴用攒下的稿费在这里买了五间房。” 说完,老人向小院东面递了个眼神:“包括你家正对面这两间。” 江山这次是真的吃惊不小,看眼前这老两口的岁数,估摸着57年他们也就40岁左右。 这个岁数靠稿费就能买下五间房的私产了? 还是说那个年代的房子根本不费钱? 江山忍不住问道:“二十年前的翻译稿费竟如此可观?” 李若诚笑着摇摇头:“这算什么,跟那些翻译大家比起来,我们那点稿费根本不值一提。” 老伴李怀英很是赞同:“听说过翻译家钱春棋吗?” 江山符合人设的摇摇头:“没听过。” 李怀英也没管他听没听过:“你就记着他是一挺有名的翻译家就成。” “哎,您接着说。” “这人在二十多年前,辞了医生的工作,把海涅的三部诗集先后译了出来,只其中一部就得了8000多的稿费。” “八……八千?” “对,八千。钱春棋在1957年时,用这八千块钱买下了燕京东四胡同的一套四合院。” 自问自答的老太太越说越起劲,仿佛与有荣焉。 忽然,“吱”的一声。 大嫂胡丽娜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看见院子里的江山后,把身后两个孩子推到了他面前。 “他三叔,”胡丽娜的脸色不大好看:“我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你帮忙照看一下俩孩子。” “我?照看孩子?”江山一时有点懵:“你和大哥商量过了?” 胡丽娜显得特不耐烦:“有什么好商量的?” 自从自己父亲调回浦江,恢复原职后,胡丽娜一天都不想待在这个大杂院里。 当初如果不是为了留在城里,她绝不会选择在20岁时结婚。 “9月15日国家会举行一场公派出国人员的英语考试,” 胡丽娜犹如一只高傲的孔雀,这样的消息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我要回家复习迎考。” 江山:“这么说你要离开半个月,在这里不能复习?” 胡丽娜顿时冷笑道:“每天晚上9点半电视台会播放英语讲座,你们家有电视机吗?” 说完,扬起下巴提着包转身就走。 江山:“……” 他明白了,这是一位有远大抱负的嫂子。 转身笑着对李若诚老人说道:“瞧瞧,现在广大人民群众学英语的积极性有多高!” 老人也笑了:“不奇怪,自打去年恢复高考后,很多人都在恶补英语。” 江山没再接话,走过去把自己的小侄子抱了起来。 眼前这俩孩子,是大哥江海的一双儿女。 6岁的江小鱼和3岁的江小白。 模样随江家,大眼睛饱鼻子,老招人喜欢了。 “小白啊,” 上一世没孩子的江山,最喜欢自己这个小胖侄子。 使劲揉了揉小胖子的包子脸:“你这名究竟是谁给你起的?还是个驰名商标!” 这事江小白上哪知道,他这会被三叔捏的痒痒的,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姐姐江小鱼打小就懂事,这一会她已经搬出了两张小凳子,对弟弟招了招手。 于是,江小白立刻扭着肉乎乎的身体,跑去和自己的小姐姐坐在了一块。 看着一双紧挨着的小姐弟,江山很多时候觉得他俩乖的有点可怜。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双侄儿侄女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全托了那位大嫂的“福”! 思虑片刻后,江山温声对小姐弟说道:“想听故事吗?今儿三叔高兴,给你们讲一个?” 两孩子双眼忽一亮,很快又暗了下去。 妈妈每次给他俩讲故事时,到最后都会大发雷霆:“烦死了,我就不该那么早生下你们……” 六岁的江小鱼,明显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她几乎是在父母的吵闹声中长大。 打懂事起,心思细腻的小姑娘,就学会了尽量不惹大人们生气。 到现在,她甚至觉得妈妈只要看不见自己就不会发火, 于是总是小心翼翼的躲在角落保持安静。 凭借过去的记忆,江山自然知道小姑娘在犹豫什么。 于是他直接一手一个,把俩孩子连人带凳子给夹了起来。 两三步后,一边一个放在自己原先的板凳两旁。 他指着李若诚手中的书,问道:“老爷子,把故事书借给我们瞧瞧呗。” 老人当即就递了过去,心想着正好可以听听这小子的英语功底。 巧了,江山就是想说给他听。 深蓝色的书面,几横银色的弧线勾勒出大海的景象,一轮鹅黄的明月侧悬在半空…… 俩孩子顿时被三叔手里华丽的书面吸引住了。 “《海的女儿》……” 江山翻开书页,朗声读了起来: “在大海的深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的矢车菊花瓣……海里的城堡住着六位美人鱼公主……” 这一会,阳光泼洒了一院。 三叔的故事仍在继续。 听惯了小白兔和大灰狼的江小鱼,第一次听说大海里竟有座美丽的宫殿,宫殿里还住着一群美人鱼。 听着听着,小姑娘忍不住问道:“三叔,小美人鱼到底长什么样啊?是人还是鱼?” 江小白:“能呲吗?” 三叔:“不能呲!” 江山想了想,温声问道:“孩子们,想看看小美人鱼长什么样吗?” “想~” 不出所料的一致回答。 “老爷子能借个纸和笔吗?,”江山摸着两小只的脑袋:“孩子们没见过世面,不知道美人鱼长啥样!” “你见过?” “您老可别小瞧人啊!”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找纸去。” 李若诚可不小气,递给江山一本崭新的软面抄。 纸张不错,钢笔也很顺滑。 他一看江山持笔的架势,就知道这小子应该是有两下子。 果然,随着钢笔刷刷划动, 大海、礁石、坐在礁石上的修长身影,长发披肩、鱼形拖尾…… 活脱脱一条依石傍海的美人鱼。 江小白的小胖手指着画本:“三叔三叔,你画的这个女的为什么没有屁股?” “因为她是美人鱼。” 小胖手不停的点点:“三叔三叔,这个女的为什么没有腿?” “因为她是美人鱼。” “三叔三叔,美人鱼好呲吗?” 三叔:“……” 江小鱼一把捂住弟弟的嘴,小院里又重新响起了江山版《海的女儿》。 不过这一次,三叔的画笔一直没有停过。 跟随故事的进程,江山手中的画本也在一页页翻面。 扎实的专业技巧,令江山可以想到手到。 李若诚很快发现,只要故事一讲到新的篇章,画本的下一页就会跟着出现这一章节的标志性画面。 第八章 全部梭哈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他这一会已经毫不在意江山对英文故事的解读。 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的画本上。 米国的白宫,成了海王的海底宫殿。 巴黎的凯旋门,成了王子和美人鱼约会的地方。 …… 一切都毫无违和。 这些世界知名的建筑物,老两口虽没见过实物,但也见过图片。 可江山是如何知道的?还画的如此传神。 前一刻还难以理解的李若诚,忽然想到了印刷厂的那一箱书。 看来那箱书的含金量很高啊,老人顿时释然! 但江山的画技,仍让他拍手称绝。 指着画本对自家老伴说:“难怪说一人一门吃饭的手艺,这小子靠画画就饿不死!” 李怀英特同意这观点:“没想到江家老三画的这么好,每一幅都可以用来当插图了。” 哎,还是老太太脑子灵光。 江山心说,终于有个明白人了。 阳光似揉碎的金子,洒满了整个小院。 在三叔变幻莫测的画本帮助下, 江小鱼和江小白第一次见识到了有画面的童话故事。 随着三叔抑扬顿挫的叙述,和弟弟憨呼呼的提问声中,小姑娘第一次没有顾忌的大声笑了起来。 这一天的下午,两位不喜与外人接触的老人,和两个习惯保持安静的孩子,过的都超开心。 看着江山手里的画,李若诚若有所思。 之后试探的问道:“我听说浦江文艺出版社,最近正在招插画师,你想去试试吗?” 江山赶紧抬头看向老人,毫不掩饰自己欣喜的目光。 李若诚一脸你先别得意的表情:“这插画师的稿费可不低,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本事了。” 江山郑重点头:“我去试一试。” 两人微笑相视,江山深知和聪明人聊天的方式。 “我吱道了,”江小白认真点头:“美人鱼是公组,不能呲!” “这孩子,呲了一下午,是不是饿了?” 李怀英心疼看着小家伙,起身准备进屋拿些饼干喂喂。 “饿了?”江山抢先一步站了起来:“走,三叔领你们吃饭去!” 江山把手里的书和画本交还给李老爷子:“李大爷,我领孩子们出门吃个饭,谢谢你的书和本啊!” “这孩子,一口一个大爷,”李若诚嗔怒道:“我就那么老?以后叫叔!” “嗳,李叔!” 说完,江山一手抱起小白,一手拽过小鱼:“跟着三叔!” 带着俩孩子径直奔向弄堂口的小吃店。 望着江山离去的背影,李若诚重新翻开了手中的画本,越看越觉得这小子不简单。 …… 虽说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但江山还是没有见到江妈的身影。 于是果断领着两孩子,走进了巷口转弯处的国营小吃店。 白色的小方瓷砖,七、八张深红漆的方桌。 白墙红字的贴了不少标语,欢迎光临四个大字尤为显眼。 别看铺面不大,地处弯道两面迎街,市口很好。 可就是没什么生意。 无论到没到饭点,店里都见不着几个顾客。 虽说小吃店就在家门口,但江小鱼和江小白却一次都没来过。 小姐弟小心翼翼的坐在长条凳上,不敢怎么出声。 这一会,俩孩子全都是一副抿嘴激动的模样,遛圆的眼睛方向一致。 全盯着出餐口码的老高的蒸笼屉。 这是江山第一次带孩子下馆子,小是小了点,但仍值得期待。 再三叮嘱孩子坐着别动后,江山走到贴着“介绍品种要热情”的玻璃窗口前准备买些餐票。 收银台里面,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女营业员,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吃什么?” 江山猫着腰往里面看了看:“同志,价目表在哪?” 营业员抬眼向门外张望了一眼:“正重新写呢,想吃什么问我就行。” 江山捏了捏裤兜,腰杆子险些没直起来。 除了那句“像个发情的袋鼠”挣来的五元钱,就还剩9张毛票。 前主工作半年,月月前脚领了18块工资,后脚为同事余文文花上16块。 导致江山接手时的全部身家,只剩9毛钱和几两粮票。 于是,上一世买东西从不问价格的江总,现在必须抠抠索索行事。 因为他还想给江妈留下五块钱的肉钱,毕竟这半年来一大家人只靠着老两口的工资过日子。 按说大哥的40多元工资足够养他自己的一家四口。 可偏偏娶了个即不工作又能花钱的媳妇,常常一条连衣裙一个小皮包就能干掉一个月的工资。 于是,也一样过的不如人意。 老江家的财政缺口,该补补了。 “肉包子多少钱?” “肉包一毛一只,半两粮票。” “面条呢?” “麻油素面8分,三两粮票,盖肉面三毛五,三两粮票。” 女营业员虽没有微笑服务,但胜在业务熟练。 “小米粥三分,” “小馄饨一毛五” “小香槟三毛,退瓶子一毛。” “……,我说这位同志,你究竟要吃什么?” 就在营业员眉头皱起的瞬间,江山果断决定:“四只肉包、一碗小馄饨、一碗盖肉面。” “一共9毛,六两粮票。” 得,江山同志接手的9毛钱身家,全部梭哈。 看着三叔接二连三,端来了那么多好吃的。 江小白悬在半空的小胖腿,激动的直晃悠。 指着蒸笼屉里白白胖胖的包子,小小声告诉江小鱼:“姐姐你看,大肉包只。” 江小鱼没接话,紧抿着嘴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会,两孩子没一个上手的,全看着三叔咽口水。 “看我干嘛呀?” 江山夹起两包子,放进两只小碗里,发令道:“吃包子!” “好!” “好哦!” 俩孩子双双抱着大白包子啃了起来! 这个年代的肉包皮薄肉润。 香喷喷的肉汁顺着白面呲出来,小家伙吃的别提有多香了! 本来也准备尝两包子的江山,忽然就舍不得了。 他将一碗馄饨分成两小碗放在孩子面前,吃起了剩下的盖肉面。 看着江小白笑成一团的包子脸,还会用筷子夹几根面条丢进孩子嘴里。 “好呲吗?” “好呲!” 呵呵呵~江小鱼也跟着笑个不停。 这两年家里的气氛一直不大好,小姐弟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一碗面三两,江山很快就划拉的干干净净。 上辈子没孩子的他,现如今看孩子吃个馄饨都觉得有趣。 只是有点……实在是…… “小白你慢点吃,瞧这身上造的那个脏。” 直到此时,江山才开始注意俩孩子的穿着。 姐弟俩穿的都差不多。 一个粉色衬衫蓝色背带裤,另一个也粉色衬衫军绿色背带裤。 只不过江小白的粉色衬衫,洗的已经泛白了。 一看就知道是继承姐姐的。 三叔抖着腿看着江小白这身披挂,越看越乐的慌。 第九章 你俩究竟谁付钱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还真是你,” 忽然,身后传来一串女声:“你怎么会在这呀?” 江山回头一看,上扬的嘴角立刻凝固。 发现这一幕的江小鱼,立马看向声音的来源,是两位年轻的阿姨。 “我住这一片啊,”看着眼前的余文文和常招娣,江山觉得特煞风景:“你俩怎么上这来了?” 常招娣笑着回答:“我和文文正好打这路过,想进来吃碗……盖肉面。” 她眼最尖,一进门就瞧见了江山。 顿时觉得自己今天来对了地方。 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她和余文文在一块,无论吃什么江山都会抢着付钱。 今天俩人干逛了一下午,早饿瘪了,有江山在正好可以好好吃一顿。 不动声色的余文文,这会有点尴尬。 今天,她身上穿的这条白色连衣裙,就是上个月江山“硬”送给自己的。 一直没穿到单位,就是怕在江山面前掉了身价。 可这一会,她……的确是饿了。 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着荤腥了。 于是,余文文放下架子,不咸不淡的说了两个字:“真巧!” “是挺巧的,” 江山点头,然后指着售卖窗口:“它家盖肉面很不错,你们赶紧去点吧。” “好嘞,”常招娣扭着身子就直奔窗口:“文文,你想吃什么?” 她故意叫的很亲。 余文文无所谓的回道:“随便来点就行,盖肉面也凑合!” 江山装似认真的介绍起来:“他家的大肉包也不错,你们要不也来几个。” “也行吧!” 江山继续:“他家最有名的还得是小吃,你们难的来一趟,可以多尝几样。” 常招娣这一会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都尝尝了。” “那就尝呗!” 江山笑的很实在,余文文全看在眼里,嘴角又重现了不屑的微笑。 还以为能坚持多久呢,这不,又巴巴的开始讨好自己了。 转回脸的江山,嘴角重新上扬,抖着腿静静等着。 他可不是“江山”那傻小子,能不知道这两女人的心思? 上辈子,江总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还想继续拿他当冤大头使? 江小鱼和江小白这边看看,那边看看。 继续安安静静的吃着馄炖。 三叔没让打招呼,他俩就绝不会叫出“阿姨”两字。 站在窗口前的常招娣,七七八八点了一大堆东西。 余文文也不情不愿的补了几样。 此时,她俩的心思都一样,吃不完兜着走。 营业员红的绿的撕了一堆票,算盘拨的噼里啪啦。 “一共5块6,三斤四两粮票。” “行!” 常招娣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回头看向江山的方向。 头也没回的江山,坐的四平八稳。 常招娣以为江山离的远,没有听见。 于是又问了一遍:“同志,一共多少钱?” “5块6,三斤四两粮票。” 窗口里飞出无比清晰的声音,排在后面的顾客立刻羡慕的看着她俩,真舍得啊! 可江山仍旧纹丝不动的坐着,女营业员不耐烦了:“你俩谁付钱?” “呵,稍等啊同志!” 常招娣陪着笑,胳膊肘碰了碰余文文,又向江山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余文文立刻向旁边挪了一小步,无声的说了句:“看我干嘛?” “你啊,”常招娣摇了摇头,她太了解余文文的性子了,成天拿个架子给谁看啊! 也就男人喜欢她这一套,比如江山。 “江山,”常招娣特热乎的喊了一声,见江山终于回头赶紧问道:“你刚刚没听见吗?” 江山一脸疑惑:“听见什么?” “5块6毛钱,三斤四两粮票。” 江山笑的很自然:“嚯,看不出你俩还挺能吃的!” 话音刚落,小吃部里为数不多的顾客,纷纷笑了起来。 感觉到不对劲的余文文,怔怔的看向江山。 今天的他,无论是语气还是气质,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常招娣没管旁人的目光,向江山招招手:“你快过来付钱啊。” “谁?”江山一脸诧异:“你叫谁付钱。” 常招娣脆生生的回道:“你啊!” 江山呵笑了一声:“你俩吃饭,让我付钱?” 说完立刻沉下了脸。 常招娣见状,声音顿时开始打结:“那……那让谁付钱?” “谁爱付谁付,管我屁事!” 江山说的毫不客气,用荷叶包起剩下的两只大肉包,对孩子们说道:“都吃好了吧,走,回家!” 小姐弟立刻跳下长凳,一左一右跟着三叔。 眼前这幕,让窗口内的营业员看得都忘记了催款。 此时的余文文,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一张秀脸涨得通红。 常招娣这会更是晕头转向,心里琢磨着江山究竟是在和余文文赌气呢?还是……? 可不管怎样,也不能不付钱啊! 于是她跺了下脚,表情严肃的喊道:“江山你够了吧,现在可不是你赌气的时候。” “哈~” 江山无语,他像看傻子一样瞧了眼常招娣。 然后牵着孩子,一步步从售票窗口前走过……再走过,看都没看余文文一眼。 一袭洁白连衣裙的余文文,在一众蓝色军绿的顾客之中,美的清新脱俗!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山离开的背影,一双大眼睛恼怒到泛起泪花。 下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对方是在用这种方式逼自己就范。 于是咬着薄唇,把眼泪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笑话,余文文心中冷笑:不就是给我买了几样东西嘛,这就想给我脸色看了? “哎哎哎,”售票窗口里的营业员,把算盘啪啪拍了两下:“两位女同志商量好谁付钱了吗?后面可还有顾客等着呢!” 女营业员此刻抱着双臂看着她俩,丝毫不掩饰脸上瞧不上的表情。 排在后面的几位顾客也开始指指点点的小声接耳。 “文文,”常招娣拉了拉余文文的衣袖:“这可咋办?” 余文文嫌弃的看着她:“你问我干嘛?谁让你点那么多东西的。” 常招娣顿时尖声:“这些又不全是我一人点的。” “行了,”余文文觉得已经够丢人的了:“今天算我倒霉,我出一半。” 可常招娣却是一分都不想出。 她想说这原本该是江山付的钱,她又没穿江山送的连衣裙,凭什么让她掏一半。 第十章 小人书,大工匠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平时没少占对方的便宜。 常招娣心想还是算了,这次自己就吃点亏,等以后江山消气了再好好跟他算账。 “行,一半就一半。”俩人角角分分的凑了一大把钱,递进窗口后懊悔的不行。 猪肉现在才八毛一斤,5块6能买多少肉啊。 桌子上摆满了碗碗碟碟,全都是余文文和常招娣平时怎么也舍不得吃的美食。 可这一会在俩人嘴里却不是滋味。 常招娣怎么也想不通:“你说这江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之前对你那么好,今天却……” 她没再继续往下说,好奇的跟随余文文的目光看向外面:“你看什么呢?” “看这周围的小平房呗,这种老破旧的地方专出不学无术的小市民,刚刚江山说他就住这片。” 余文文说完,优雅的舀起一颗馄饨放进嘴里。 “噢~” 嘴上表示赞同的常招娣,上下白了余文文一眼,心想你家的房子不也是这样的老破旧! “他们这些小市民啊没什么文化,”余文文眼带蔑笑:“也就只会使些个阴招!还以为别人瞧不出呢!” 余文文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有远见的女孩子。 早早就定下了人生大计,以后定是要嫁进部队大院。 再次也应该住进有阳台的单元楼里。 她早就听说叶竹青的父亲下乡前是吃官粮的,最近也该调回来了吧! 常招娣没再吭声,只顾嚼着嘴里的大肉包,情到深处时还忍不住咂巴几声。 余文文看的一脸嫌弃,嘴上却跟着加快了速度。 毕竟现在还没嫁进部队大院,有肉的时候还是要珍惜。 …… 第二天早上八点,江山通过李若诚写的介绍信,顺利走进了“浦江文艺出版社”的美术编辑部。 和他同时坐在一块的,还有四位年轻人。 看着自己面前空白的64K稿纸,江山莫名激动了起来,他知道这就是用来画小人书的稿纸。 不知道这一世,自己有没有机会亲手画一本小人书。 然而这一幕在图文主编潘桦眼里却是另一种景象,少见必定多怪。 潘主编低头看着江山报名表上文化程度那一栏:初中。 忍不住眉头更紧了。 先前看介绍信时就觉得奇怪,按理说李翻译那么严谨的老同志,不像是管这号事的人,直到他看见“邻居”两字。 原来如此,看来李翻译一定是被他这位邻居磨烦了,否则绝不会推荐这样水平的人进出版社。 “我知道各位同志大多出自美术系,” 主编潘桦说这话时,目光不偏不倚:“大家之前接触过连环画吗?,有了解过小人书吗?” “小人书的形式很好,图文结合的方式,适合各种文化程度的群众。” “从神话故事到历史名著,范围广、种类多。” “寓教于乐……“ 潘桦主编这会看了眼江山,只见他也跟着点了点头。 江山觉得大家说的没错,这些的确是小人书的优点。 不过咱们今天来应聘的是画师啊,画师不谈画,谈什么? “这位同志,”潘主编看着江山问道:“我看你一直在点头,不如让我们听听你的看法?” “我?” 江山没有立刻回答,认真思考了起来,作为一位美术设计者,上一世自己为什么会迷上小人书? “小人书,大工匠!” 他话音刚落,编辑部里另一位编辑立刻惊讶的抬起了头。 秦天,美术编辑部勾画组的组长,之前她一直在低头看稿。 根本不在意这些没经验的小年轻,直到听见了江山的话。 潘主编也有些意外:“小人书,大工匠?这话怎么讲?” 江山觉得确实如此:“每一页就是一段文字,画师不仅要考虑构图,还要参考剧情,把一段文字融入在一张巴掌大的画纸上,再连幅成书,这样的水平可不是一般画家可以驾驭的!” 这位同志说的真是……内行话啊! 两位编辑有着同样的想法,特别是勾画组的秦组长,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工作竟如此不凡! 终于有个靠谱的了! 文娱书刊匿迹十年,文化部一朝令下后,“浦江文艺出版社”当即决定扩大发行小人书。 刚准备大干一场,却发现过去的老画师不是忙不过来,就是被其它出版社抢先。 总编一气之下把组里的人手全散了出去,结果找来的这些美术系的学生,没一个能直接上手,全都要手把手从头教起。 今天这位说的倒在行,就不知道画工如何? 秦组长正想着,忽然看见总编潘桦给自己递了个眼色,那意思好像是说……她激动的太早了? 潘主编的确被江山这番话惊到了,但一想到他是李翻译介绍来的,估计来之前也定是向李老请教了一些业内知识。 “大家说的都不错,” 胖乎乎的潘主编看着随和,说起话来却挺严肃: “既然是画师,还是要手上见功夫,看见面前的稿纸了吧,今天考核的主题就是《红楼梦》。” 秦组长跟着提醒道:“《红楼梦》内容自选,交一副就行,剩下的稿纸可以自由发挥。” 知道考题后,大家纷纷打开了自己的工具箱,开始进入构思。 再看江山,拿出衬衫口袋里的钢笔,直接就画了起来。 “唉,” 秦组长看的叹了口气,用钢笔画也不是不行,可……:他怎么直接就画上了,构图呢?布局呢?这可是带剧情的小人书! 看来还真给主编说对了,我的确激动的太早了。 潘主编也是这么想的。 约莫20分钟后,两位编辑站起身,准备先看看各位的初稿! 五位参加考核的同志,分别坐在编辑部的五张办公桌前,包括江山在内全都画的全神贯注。 “这是黛玉葬花吧,画的不错!” 换一桌, “哦,又是一个黛玉葬花,画的很好!” 再换一桌, “他这画的是?”面对浦江交大美术系的陈浩,潘主编最看好的就是他。 不过这一会,他转向秦组长询问道:“你看这是哪一出?” 秦组长摇摇头,直接问道:“同学,你这画的是……?” 陈浩笑着扶了扶眼镜:“各位老师没看出来吗?我画的这是《黛玉初登场》。” “黛玉初登场?” 第十一章 《八十七神仙卷》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对,你们看这就是大运河,林黛玉就在那艘船里,这张画的是远景,等下一张近景时,就可以看见站在船头的林黛玉了。” “画的不错!” 潘主编转身就走,他可不想再看林黛玉了。 没听见之前别人怎么说吗? 一页一段文字剧情,你倒好,一句话用两幅图,一章红楼梦得多厚? 这是小人书,不是新华字典! 走到下一位女同志面前时,终于不再是林黛玉了——晴雯撕扇。 秦组长直接忽略掉女同志期待的眼神,看向主编。 大家的确都画的不错,构图和技巧堪称专业。 其中一位都快把林黛玉画的腾云驾雾了。 但……他们画的是图,而不是书。 主编潘桦把眼镜取了下来,揉了揉脑门:“这几个还行吧,至少都知道用白描的手法创作连环画。” “呵~”秦组长无奈的点点头:“也是,比之前那些上来就水粉油画的靠谱多了。” 潘主编这时看了眼远处的江山,他记得那一位自打下笔后就一直没抬过头。 倒是个努力的孩子。 以后就算吃不了美术这碗饭,也定差不到哪去! 潘主编静静地走到江山的身后,只一眼就立刻重新戴上了眼镜:“这……这是……?” “《八十七神仙卷》”,秦组长脱口而出! “这画工,我的天,”主编潘桦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秦组长你来的了吗?” “来不了!” 秦组长回答的很干脆:“我真来不了!” 作为勾画组的组长,秦天一眼就认出,这是唐代白描画圣吴道子的冠世之作! 当年,徐悲鸿以二十万大洋外加自己几十副画作,换来了他视若生命的《八十七神仙卷》。 并加盖了“悲鸿生命”的四字印章。 这副画纯白描不染色,以线条见功底,被誉为古代白描绘画的最高水平。 秦天既然能被选为勾画组组长,手上的白描功底自然不弱。 但如果让她把这画临摹在小人书的方寸稿纸之上,如此惟妙惟肖,根本做不到。 再仔细一想,不对啊,这位同志根本不是在临摹。 秦组长双眸微颤,忍不住问道,:“小同志你对这画究竟有多熟悉,竟可以信手拈来!” “无他,唯手熟尔,” 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江山说了句看似玩笑,却通俗易懂的原因: “《八十七神仙卷》我将近临摹了一年,所以可以手到擒来。” 身后一位同学奇怪道:“为什么要临摹一年,多接触一些其它风格的作品不更好!” “因为它可以提高我的白描画技!” 江山在那位同学话音刚落的同时,拿出了自己带来的画本,依然是昨天李若诚给他的那本软面抄。 昨晚,他边上班边在纸上排兵布阵一宿,就为了打赢今天这场仗。 指望那几张《海的女儿》,就想得到美术组编辑的认可? 开玩笑,人家可是吃这碗饭的! 江山可不天真,他来自哪里?他的世界早已卷的不可开交。 为了能够一举拿下甲方,江总早练就了,如何打响有准备的战役! 现在桌上这本软面抄,就是他的PPT。 “十五岁初中毕业后的我,响应国家号召前往了美丽的苏北农村,” 江山缓缓说道: “当时除了衣服就只带了一小箱小人书,一开始只是喜欢看,然后又喜欢画,” “知青点里一位大哥看我天天画不离手,就送了一本画册,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副《八十七神仙卷》。” 秦组长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那些年的知青队伍里不凡藏龙卧虎:“所以你就画了它一年?” “是的!” 潘主编重重点头,果然我没看错,这孩子虽然学历不高,但很能吃苦! 身后又有同学传来疑问:“不是说画红楼梦吗?” “对啊,这画也没什么嘛,给我一年我也行!” “估计我半年就能达到这效果!” …… 这时,江山将原先反扣在桌面的一张稿纸翻了个面。 秦组长在见到的第一时间就伸出了手。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眨眼的功夫,这张稿纸就被主编潘桦擒在手中: “我就说嘛,李翻译推荐的人怎么可能不靠谱?” 几个年轻人一起伸长了脖子。 发现潘主编手里的巴掌大的稿纸上,居然集聚了几十位红楼梦的知名人物。 大家几乎异口同声:“刘姥姥进大观园!” 大观园里的各色人物在稿纸上活灵活现。 有说的持扇遮面,有笑的前倒后仰,有走的衣袂飘飘…… 左一簇,右一丛,眼波流转,眉色纷飞。 隔着纸都能感受到,她们这会笑的有多欢! “大家以后记住了,” 潘主编指着江山的画稿现场教学: “越是优秀的连环画,越讲究动静结合,这样才能让读者代入剧情,这位小江同志选择的场景,就很能展现连环画的妙处。” 这一会,几位年轻人终于意识到,连环画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心中暗想,难怪连环画的稿费那么高! “小江同志,”秦组长盯着江山手中的软面抄:“你带作品来了?” 虽看着不像是画本,但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对,”江山如实回答:“我不知道今天会现场做画,就提前画了几副!” “快给我们看看!” 江山直接略过《海的女儿》,翻到了新的页面。 每页纸上画作的占用尺寸,都和小人书稿纸的尺寸分毫不差。 “连环画创作者一定要了解所画作品的历史背景和衣饰地貌。” 随着页面的翻动,江山的解读好似PPT旁的画外音: “古代的宫廷、官府、战场、营盘细节精妙,注意看这里……” “同样马镫也是,单侧马镫,追溯至汉末三国,布、绳、皮都有,方便上下马就成,骑兵的双侧马镫,最早可以追溯到南北朝……” 当江山合上笔记本时才发现,包括秦组长在内的几个人都在纸上刷刷记着什么。 主编潘桦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小江同志,随我过来一下……” 江山立刻明白,他终于有机会创作小人书了。 潘桦也明白,他终于找到了合格的画师! 岂止如此,这小江同志可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第十二章 《加里森敢死队》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最后,胖乎乎的潘主编坚持把江山送到了出版社的大门口。 “小江啊,”他握着江山的手,不放心的嘱咐道: “按说你的水平绝对符合5元一张的标准,但出版社的规定你也看见了,新手一律3元起步。” 刚刚,潘主编一直在为江山争取稿费,却无奈被规定压的死死的。 这一会,他非常担心失去江山这样的画手:“但老哥我可以拍着胸/脯向你保证,只要这部作品按时完成,下一本书绝对给你提到5块。” “成,有您这话我肯定放心。” 江山倒一点都不担心稿费的事。 从1978年开始,小人书的发行量将一路走高,稿费跟着也水涨船高,难的是超长的创作周期。 但江山却丝毫不担心自己的手速,“穷”会逼着他一路快跑。 畅想了一路的江山,刚踏进大杂院就看见李若诚正隔着窗户对自己招手。 江山乐呵呵的凑了过去:“李大爷,潘主编托我向你问好!” “这么说,你的事成了?” “必须成啊!”江山伸出三根手指:“三块钱一页。” “一本书多少张?” 江山拿出了《三打白骨精的》的分页脚本:“这是个单本,36页,72张画。” “小人书?” 李若诚有点意外,他一直以为是插图:“他们居然一上来就让你画小人书?潘桦还真是敢!” “又小瞧人了不是,”江山大手一挥:“您是没看见我今天在编辑部大杀四方的样子。” “一分钱还没拿到手,就开始兴奋了,”李若诚提醒道:“赶紧进来帮我校稿!” “我?……我为您校稿?我哪有那实力!” 江山给孩子讲故事那天,李若诚就有这想法:“你不是让我不要小瞧你嘛,赶紧的!” 说是校稿,但在江山眼中根本无可挑剔,校稿结束的同时,江山只觉自己的英语水平又提高了不少。 临出门时特意转身交代道:“李大爷,以后忙不过来时就叫我一声!” “我就怕忙不过来的是你,”李若诚头也不抬的挥了挥手:“别大爷大爷的,不是跟你说了嘛,以后叫叔。” “回见李叔!” 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江山真是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一路啃着烧饼就赶向了浦江译制片厂。 恍惚间,江山仿佛回到了上一世初涉职场时意气风发的时刻。 年轻真好啊,看这大长腿迈的,步步升风。 就在距离译制片厂还有十米远的时候,江山就看见传达室的鲁大爷在向他招手。 “怎么样鲁大爷,”江山小跑了几步:“早上帮我说了没?” “妥妥的,”鲁大爷笑的老亲切了:“甭担心,我把包子递给他的时候,没人瞧见。” 就在今天早上,江山刚从印刷厂下班出来。 就马不停蹄的买了12只大肉包,送到了译制片厂的传达室。 硬塞给传达室鲁大爷两只肉包后。 拜托他一定要帮自己向翻译组的吕组长请个假,顺便把包子捎给他。 他可没忘了答应胡厂长的早饭。 谢过鲁大爷后,江山立刻进组,却看见胡厂长亲自坐在《追捕》的录音棚里。 “领导,”江山一脸诧异:“你不会是亲自来抓我的吧!” 带着耳机的胡啸没顾的上搭理他,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录音棚里配音演员的一字一句。 这时江山才发现,今天的《追捕》配音组里,安安静静站了不少其他组的同事。 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里的剧情。 各个眼里掩饰不住的惊奇。 1978年,之所以群众会对译制片如此着迷,多半是因为译制片,向国人打开了看向世界的窗口。 在《追捕》短短100分钟的片长里,让大家看到了闻所未闻的现代化生活。 镜头里,霓虹灯闪亮的大城市五光十色,汽车、冰箱、电视、洗衣机随处可见。 甚至还有不少骑马、骑摩托的镜头。 时不时还能见到私人飞机,乡村别墅、和时髦的服饰穿戴…… 江山看着身边这些习惯于灰蓝绿三色服装的同事,对他们来说这些的确是太震撼了。 他知道,用不了几年,这些现在只能在电影里出现的电子表、彩电、洗衣机、冰箱、摩托车…便会如潮水般涌来。 冰箱、电视、洗衣机、录音机也将成为‘新四大件”,用来取代原来三转一响的“老四大件”。 正当他晃神的时候,胡厂长过来拍了拍他:“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其实,江山的复译工作早已经完结。 《追捕》已经进入了配音演员演绎的阶段。 每部电影到了这个时候,胡啸都会到场听上一段。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录音棚后。 胡啸皱着眉问道:“听吕一说,你今天去出版社面试什么连环画画师?” “对,”江山笑道:“我挺喜欢画画的。” “嗯,”胡啸看了他一眼:“虽说你只是咱们厂的临时翻译,但对工作也不能马虎啊。” “放心吧,厂长,”江山把认真写在了脸上:“画师不用在出版社坐班,都是把画稿带回家创作。” “哦?”胡啸好奇的追问道:“他们录用你了?” “那是。” “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个多面手。” “请厂长放心,我只把译制影片放在第一位。” 江山说是一本正经,胡啸瞧着莫名好笑:“行了,既然放在第一位,就帮我想想一句词。” 这一会,他俩已经走进了翻译组,坐在座位上的吕一早已经等在那儿了。 “昨天浦江电视台送来一部米国的电视剧,”胡啸边说边示意吕一放映机器:“他们委托咱们厂给译制配音。” “哦?”江山立刻来了兴趣:“什么电视剧?” 这个时候,电视机里已经跳出了画面。 吕组长兴奋的说道:“加里森敢死队,你绝对没见过这种题材的电视剧。” 一旁的胡厂长也点头赞同道:“的确很有意思。” 江山没有说话,不得不说他还真没看过这部电视剧。 这部热血沸腾的《加里森敢死队》在上一世原本定于1979年播放。 之后由于种种原因拖到了1980年才得以面世。 一共二十六集的电视剧却又在播放完第15集后,出现了一行字幕:本剧播放完毕。 第十三章《加里森敢死队》二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就是这里,”吕组长指着电视机里定格的画面说道: “这里的Sir,我先给译的是先生,然后胡厂长说不对,二版又给译成了长官。” “可我还是给否了,”胡厂长接话道: “我现在想把他暂定成:队长。可听着又觉得和他们那身披挂不搭配。小江,你有什么好想法。” “这个嘛?” 江山才刚看出点眉目。 但即使只播放十多分钟,出场的各个角色就已经展现出了各自明显的人物特色。 不得不说,这部拍摄于1967年的《加里森敢死队》,即使拿到现在也同样可圈可点。 但它的命运却一直不咋的。 该剧不止是在国内半路夭折,就是当初在米国播放时也同样半途而止。 据说,当时正处于1968年的走戉战时期。 反战情绪空前高涨,电视台迫于形势只好半路打住。 江山看着胡厂长口中的这位“队长”加里森中尉。 西点军校毕业生,米国陆军情/报局中尉,敢死队队长。 不由在脑海里浮现出了,上一世参观上海译制片厂时见过的一本翻译剧本。 其中关于“加里森中尉”的称呼也同样经历了多次改动。 随着穿来时日的逐渐增长,江山越发明显的感觉到现在自己的大脑里,仿佛有一个空间。 在那里存满了上一世的所见所学,历历在目,无比清晰。 “翻成队长的确更好,”江山此时依照上一世看见的剧本说:“不过……您二位觉得头儿怎么样?” “头儿?”吕组长开始反复念叨:“头儿……头儿。” 经验丰富的胡厂长立刻重新播放刚刚的片段,并自行代入中文:“头儿。” “啀,有那么点意思了。” 吕组长点了点头:“叫头儿的确比队长更符合他们这队人马的气质。” “什么气质,”胡厂长笑了起来:“不就是无组织无纪律嘛。”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胡厂长沉思了几秒后,决定道:“我看这样吧,按照剧情的发展,队里气氛严肃时叫队长,平时放松时就叫头儿。” 江山笑眯眯的看着胡厂长,胡啸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翻的不错,今天上午的工资就不扣了。” “啊~”江山满以为又赚了两块。 “啊什么啊,还不赶紧回组去。” “遵命,”江山立刻站起了身:“头儿,这个《加里森敢死队》的配音小组能算我一个嘛?“ 正被江山一声”头儿“喊乐了的胡啸,大手一挥:“算你一个,正好明天上午陪我去趟电视台,那边好像遇上了什么难事了。” “欧了!” 江山转身就要走,却又被胡厂长叫住了:“你这个哦了,又是什么意思?” “噢,”江山笑道:“就是OK的意思。” 看着江山离开的背影,胡啸越发觉得这个新招来的年轻人身上有不少新鲜的招式:“吕组长。” “哎。” “我觉得咱们译制厂以后同事间说话,也应该加一些日常外语,说不定咱们说着说着就也能像那小子一样鬼点子直冒了。” “好的,头儿!” “嗯?……哈哈哈哈哈!” …… “吃饭啦!” 江妈一声喊,一家人很快围坐在了餐桌旁。 香喷喷的大白菜炖肉看着就馋人。 但江山仍捧着《三打白骨精的》,思考着35张构图。 江妈给他碗里夹了一筷肉:“都吃饭了还捧着书干嘛,赶紧吃完去睡一会。” “嗯。”江山头都舍不得抬一下。 “今天怎么又吃肉?不过了!”江爸心疼的夹起一筷肉。 江妈挖了他一眼:“这不仨儿昨天又给了我三块钱,让我全给买成肉,一家人痛痛快快吃一次。” “小哥又给了三块?”小妹江川一脸诧异:“对了小哥,你在译制厂上班能帮我要张电影票吗?” “啀?”江山一秒抬头:“我怎么没想到这茬?行,明天去要要看。” “也帮我要一张,”二哥江河难得开次口:“听说最近电影院放的是一部南丝拉夫的电影,叫什么……?” 江川嘴快:“瓦尔特保卫撒拉热窝。” “对,就是这名。” “大哥,你去不去看?” 江川推了推大哥江海的胳膊,大家这才注意江海一直没怎么搭话。 连着身边的江小鱼和江小白,也陪着爸爸一块默默的嚼饭。 江妈心疼的看看两个小乖孙:“你大哥最近可真不顺啊,谁能想到《浦江日报》也能成亏损单位了,唉!” 江爸最近也在操心这事: “之前报社忽然升你做总编时,我高兴了两宿没睡,没想到你们这样的单位也会亏,老大,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就没想点对策?” 大哥江海今年28岁,这个岁数就坐上报社副总编的位置的确可喜可贺。 不过他这会头疼的厉害,把饭碗搁下后叹声道: “现在每家报社的情况都差不多,之前报上财政局的款项,无论大小很快就能批下来,可现在不是打回,就是再议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听了大哥的话,江山的筷子忽然顿住了。 如今是1978年,这个时代还没有恢复商业广告。 对于报社来说,基本上就是小报抄大报,大报抄主报。 没有攀比更没有竞争意识。 媒体存在竞争,无非是为了提高自家发行量。 而提高发行量的目的,是为了招揽广告业务,创造收益。 反之,则不需要广告。 因为这个年代,无论哪个级别的报社,不管盈亏都是国家拨款扶持。 从报社的原材料、设备,到工人的工资奖金……全部由财政部统一拨发。 不过根据江山对历史的了解,这样的局面很快将被打破。 江山这位前世的新媒体广告大佬,无论上学还是工作,就没离开过广告设计和广告策划。 期间更是带队搭建了六次《广告与社会发展》的推演模型。 不但对国内外无数知名广告如数家珍,更对广告发展与社会进程了如指掌。 就算是在出事的那晚,江山仍坐在电脑前研究着《广告与社会发展》推演模型。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晚的原因,反正现在的江穿越者也自带了一个外挂。 此时此刻,江山的脑海中跳出了一串数字:1979年、1979年…… 第十四章 全国报社即将消失一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对,就在明年的1月4日,国内将会出现新时代的头一支广告。 而且,这支广告还就是刊登在了报纸上的。 更绝的是,在这支广告刊登十天后,国家将推出了一系列发展广告的利好政策…… 1979年,一直享有广告元年的盛誉! 打那年之后,广告业就迎来了属于它的春天! 但江山更清楚的是,在头一条广告出现之前,还将有另一件大事发生。 这次事件的影响,夸张到将直接改变各地报社的生死命运! 全国报社即将消失一半。 而那家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报社,之后则是一路吃尽了行业内所有的红利! 嘶~ 想到这,江山再想想大哥那番话,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报社为什么会突然升你做副总编?” 大哥记得他提过一嘴:“上个月,主编和副总编同时调走了,上级领导安排我先代副总编一职。” “主编和副总编同时调走?”江山脸色一沉,马上意识到不对劲:“这么巧?” “是挺巧的。” “你就没多想想?” “想什么?” 江山和大哥江海,一个浦江日报社,一个浦江报社印刷厂。 标准的兄弟单位。 这一会,他觉得必须要提醒一下大哥,于是正色道:“他们应该是得到消息了!” 大哥江海抬眼问道:“什么消息?” 江山一字一顿:“三个月内,全国报社也许会有一半停刊。” 江爸:“什么?” 江妈:“停刊是什么意思?” “和关门差不多,” 大哥江海解释了一嘴,神色已经凝重,但转念一看自家弟弟,忍不住失笑: “别瞎咋呼,你能知道什么?” 江山彻底放下了碗筷:“上个月燕京的八大报刊,已经向财政部递交了申请。知道是什么申请吗?” 江海感觉有点好笑,自家弟弟有多少斤两他太有数了。 但一旁的江妈紧张的问道:“什么申请?” 江山压低了嗓音:“他们申请试行: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江海手里的筷子终于停下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到处都在说要发展,你觉得上面只是说说而已?” “但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江海不敢再细想。 于是,江山决定逼着他想:“所有报社都将走上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道路,谁再亏宣传部就淘汰谁!” 江山说的一点都不夸张,1979年前后全国有一半的报纸停刊,虽然之后又重新辉煌,但仍然有一大批报刊倒在了黎明之前。 报刊系统是全国企业改革的第一块试验田。 老三的一袭话,像是拨动了江海的某根神经。 虽然,他已经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直觉告诉他,定不会是老三说的这事,尽管这次的词汇专业了不少: “老三啊,不是哥说你,都多大了,还看三打白骨精。” 还是个手抄本。 不过下一秒,大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大嫂胡丽娜。 刚刚还在埋头扒饭的江小白,立刻站起来喊了一声,一双溜圆的大眼睛充满了期待:“妈妈。” 胡丽娜没有回应儿子,只淡淡扫了眼餐桌上的菜,毫不掩饰瞧不上的表情。 “江海,”她连坐都懒的坐,就站在门口说道: “我爸今天遇上了燕京的老朋友,听他说过不了多久报社将执行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政策。财政局不会再负担亏损报社了。” 她语速很快,江海惊的说不出话。 胡丽娜冷冷的看着他,眼里透着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就在昨天,她还小有得意的在家人面前炫耀了丈夫荣升副总编的事情。 本想着总算有一件能在娘家直起腰杆的事了,没想到第二天就被自己父亲泼了冷水。 别人升职就是升职,轮到她这位爱人就活脱脱接了个烂摊子。 看着一桌人同时怔住的场面,胡丽娜冷笑道: “我就说怎么会有好事落在你头上,我爸说你们单位那些领导,定是上面有人提前提醒了,赶紧找关系调走,也就你还蒙在鼓里?上面没人就是不一样。” 话音刚落,一家人齐刷刷的看向了江山。 半响,老二江河嘁笑了一声:“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一惊一乍的!” “嫂子,”小妹江川也懒懒的道:“这消息我们全家早知道了!” 胡丽娜斜了她一眼:“你能知道什么?” “小丽啊,是燕京有八家报纸上申请的事吧,”江爸语气平缓: “我们已经知道了,但还是要多谢亲家公了!” 一直被大学教授的亲家压一头的江爸,这一次感觉到了扳回一局的痛快! 胡丽娜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们怎么可能知道,这消息目前还没正式发布,我爸也是碰巧才知道的。” 此时,江海站的稳稳当当:“岳父辛苦了,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他!” 半张着嘴的胡丽娜半响才回过味来,她重新恢复淡定的表情。 面对这空有穷志的一大家子,冷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以后有什么内部消息我也不必再回来告诉你们了!” 她算是瞧清楚这一家子了,没什么本事还穷傲穷傲的。 真是懒的理了,潇洒的转身推门就走,没有一丝留念。 在关门声响起的同时,一桌人立刻七嘴八舌对着江山,除了老二江河。 “都静一静,” 大哥江海手一抬,得到静音的同时直接问道:“老三,这消息你究竟是打哪听来的?” 江山早等着他这句:“我答应别人不能说!” 大哥江海觉得今天必须问清楚,可下一秒,他忽然想起下班时看见江山从李大爷家出来那一幕。 难道是……? 住在一个院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这对老邻居不简单。 原来如此,江海瞬间就确定了江山消息来源! “行,我心里有数了。” “你有什么数?”江山追问:“这消息估计一个月后就会宣布,到时你准备怎么应对?” 这顿饭吃的,江海的冷汗就没停过,这一会倒冷静下来了:“那~你还知道什么内幕!” 江山再看江海,感觉这大哥的适应能力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差! 他一字一句道:“我的确还知道一个消息,浦江装潢公司几个月前,就递交了重启广告业务的申请。” 第十五章 没有退路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批了?” 江山点点头:“就差走程序了!” 江海缓缓舒了口气:“那……我现在能做的就只能是等了!” 江山摇摇头:“你等不了,你要先把效益提上去,不然政策还没落地,咱们报社就先停刊了。你们原来的总编去了哪?” 江海:“新城早报。” “对,”江山分析:“他这步棋没错,上级一般都是拿咱们这种小报社先开刀!” 江海:“开……开刀?” 江山非常坚定:“老大,你现在可是单位领导,自然该为单位的效益出谋划策,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招刊广告!” 江海:“这……能行吗?据我所知还没有一家报纸登过广告啊。” 江山:“怕什么,反正你们也撑不了几个月,不如放手一搏,凡事总有第一个,再说这也是响应国家搞活经济的号召,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我们上面也有人!” 江海被弟弟江山的最后一句忽悠话给说服了,关键也的确是没有退路了。 他不想《浦江日报》消失在自己的手上。 夹起一筷红烧肉放进江山的碗里:“老三啊,以后你要多辛苦辛苦了,和那位保持联系。” 江山吃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记住了,你得这样做……” 对面的江爸有点看糊涂了,小声嘀咕着:“这老三怎么忽然就成明白人了,他是上哪交的关系?” 二哥江河:“他这次挨打后,确实开窍了。” 小妹江川:“看来以前还是打少了。” “别胡说,”江妈敲了江川一下:“你以为你三哥在外面就只会玩,他精着呢!” …… 浦江日报社。 外面阴雨飘飘,报社二楼会议室的气氛,和这鬼天气一样阴郁。 “上半年报社日均发行三万多份报纸,每份报纸售价两分,而成本是3.89分,” 正在进行财务汇报的夏会计说到这顿了一下,看了眼坐在会议室上首的副总编江海。 继续道:“……上半年共计亏损12.3万元,以上就是《浦江日报》1978年一月至六月的财务汇报。” 在听到夏会计的汇报后,7、8位在坐的报社骨干一贯性的保持沉默。 这都两、三年了,早料到还是这样的结果,不过今年的亏空好像有点多了。 随着报社运营所需要的原料、设备、人员的急速扩张……运转所需的经费也跟着逐年增加。 以至于这个年代大多数的报社出现了严重亏损。 副总编江海在听了汇报后,没有立刻说话。 他面前放着的一叠文件,正是早两天会计交上来的《浦江日报》半年报表。 故意等了一会,他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咱们这报是卖的越多亏的越多啊!”面对这位新总编,会议室里的气氛一直没紧张过。 “小夏,财政局那笔款子下来了没?我这一滩事等着用钱呢。” “对啊夏会计,今年咱们单位的宿舍楼必须得好好修缮一下了,这雨要是再下几天,还不知道漏成什么样呢。” “夏会计,前几天区文化局的招待所来电话了,让咱们把上半年的费用给结一下,你看……” 夏会计及时打断了他们:“账上早就没钱了,我刚刚又去了一趟财政局,还是没有批,人家让我们自己先解决。” “自己解决?” “这怎么解决啊?” “你们财务人员的工作是怎么做的?” 顿时四周一片追讨声。 夏会计不动如山,这两年报上财政局的款项是越来越难批了。 其实不只是他们一家,市里其他的兄弟单位都差不多。 他一个会计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照旧摆出一副愁容。 咚、咚、咚 满脸严肃的副总编江海,重重顿了顿自己的陶瓷盖杯:“安静,夏会计市邮局那边怎么说?” 夏会计无奈的摇了摇头:“邮局那边我也去了好几次,可他们就是坚持要一月一付,说是一切按老规矩办。” “凭什么,”在坐的同志们各个满脸不甘。 “就是,他们年头就收齐了全市一年的报纸征订费,凭什么按月交给咱们。” “那本就是咱们报社的钱,按理说年头就应该一次性给我们,现在让他们论季付还不愿意。” “的确是太不合理了。” 明明挂着文化单位的招牌,张口闭口却还是吵吵着钱的事儿! 面对冷漠的兄弟单位和同样不怎么宽裕的顶头上级,江海这个副总编的位子这几个月坐的并不怎么舒坦。 不过尽管如此,仍挡不住他对总编位置的向往。 此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咱们报社就没想过刊登广告吗?” 蔡文升,上个月文化局直接委聘的一位新同志,四十多岁,目前任《浦江日报》副刊部主编。 蔡文升话音刚落,会议室一片哑雀。 他似乎没有看见同事们惊呀的眼神,继续道: “刚刚会计同志已经说了,咱们报纸的成本价远高于零售价,就是说我们已经不能通过报纸的销售达到收支平衡,” 蔡文升看向江海:“江副总编,我觉得在咱们在报纸上招刊广告,可以最直接的从根本上解决报社目前的困境。” 蔡文升的话,顿时让在座的各位由一致对外转为一致对他。 看来这次上面又派了位外行来领导他们内行, “开什么玩笑,蔡同志你应该打听一下,哪家报纸会登广告。” “是啊蔡同志,可能你还不了解,不光是咱们报社,其它城市的报纸也没有刊登广告的。” “都多少年了,早没广告的影子了。” “何止报社没有广告,现在无论什么媒体都没有广告。” …… 在一众反对的声音中,江海怔怔的看着新来的同志。 好巧不巧,就在昨日他的弟弟江山也说了同样的话: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招刊广告! 由着报社骨干们的口舌,江海没着急开口。 顺也不带这么顺的! 他这会挂着一抹欣慰的微笑。 老三的话,余音犹在。 起先他还有些犹豫,没想到新调来的主编,竟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第十六章 铅字印刷术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老大江海打小就有个过人之处,阅读理解满分。 他此时在快速分析,这位蔡主编可是文化局直接安排的,一定也能得到高人的点拨。 于是,江海一字一句说道:“我觉得蔡文升同志的话很有道理,咱们报社只有对外招刊广告,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单位目前的困境。” 会议室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江海同志啊,蔡主编刚调过来不了解情况,你怎么也跟着糊涂了呢?” “报纸上登广告?” “可以的话其它报社早就登了。” “你们这么做,是要遭到上级批评的。” …… 蔡文升也有点意外,毕竟调来之后一直没人配合自己开展工作,没成想第一个支持自己的竟会是这位年轻的副总编。 江海环视一圈,朗声说道: “其它报纸登不登广告是他们的事,但我们《浦江日报》必须将这件事排上日程。根据我的了解,财政局很可能不会再拨钱给咱们报社了,其它报社也一样。” 此时没人在说话,全都怔怔的看着江海。 虽说报社里有不少老同志,对江海能忽然做上副总编这个位子一直颇多怨言。 但人家现在毕竟已经是领导,能做出如此破天荒的决定,难道是得到了上级部门的示意? 那样的话就不能对着干了。 江海环顾一周,缓缓说道:“就在不久前,燕京的八家主流报纸已经向部里提交了报社走企业化路线的申请,财务部也会很快对外宣布。” “在座的各位都是对时事了如指掌的人,不用我多说,都已经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新的时代来了,到了该考虑经济效益的时候了。” 四周一片寂静无声,简朴的会议室里,大家还处于懵圈状态。 江海看着他们,就好像看见了昨天的自己。 他再次看向蔡文升后笑道:“所以咱们报社要将刊登广告的方式方法,摆在台面上认真研究研究了,毕竟文化单位也是要吃饭滴,而且一个个吃的还不少。” 蔡文升此时还没有缓过神来,之前他的确一直在考虑改变报社困境方法,想来想去也只有广告了。 但他还真是没料到江海口中的情况,这一会面对江海投来的目光赶紧附和道:“对,再说媒体刊登广告本就天经地义。” “说的就是,”江海非常赞同这句话:“还有件事大家也许应该了解一下,早在几个月前,咱们浦江的装璜公司就一直在向商务部请愿,为的就是尽快恢复广告业务。” 之前是燕京八大家,现在又是浦江装潢公司。 在众人一次又一次惊讶的目光中,今天的江副总编头一回感受到了掌控一切的踏实。 …… 凌晨两点半,躲在出货车间里面睡觉的江山,被师傅给拖了起来:“你小子睡的可真沉,赶紧起来准备准备了。” “您不睡会?”江山打着哈气懒懒的说:“不困啊?” “咱俩都躺下,一会主任来了还了得。” “呵呵,”睡饱的江山这一会心情不错:“还是师傅疼我。” “疼个屁。” 江山这位师傅,之前对分配到他们车间的这位学徒工意见很大。 别人的徒弟不是给自己师傅端茶,就是替自己师傅打饭。 他这位呢,成天也不见个人影,围着的青年女工转来转去。 不过最近倒是靠谱多了,特别是今天,来的时候居然还知道给他带了包飞马牌香烟。 老师傅就是这样,你的点滴改变他都看在眼里。 距离报纸出炉还有些时候,江山趴在出货车间门口的写字桌上专心的画着《三打白骨精》。 这已经是第六页了,托了上辈子的福,因为自己有个临摹小人书连环画的爱好。 这一会,江山的脑海空间里正无比清晰的显示着一幅幅《三打白骨精》的小人书画稿。 所以,他不用过于费心考虑构图及每页的内容。 只管画就成了。 白描的绘画技巧早已经烂熟于心,要不是因为江山身兼多职,估计少说也能完成个上十页了。 “三块……三块……又三块,唉,只可惜马上就要开始验收报纸了。” 就在江山小声嘀咕的时候,一片阴影忽然投了下来,紧接着一只手慢慢的伸了过来。 轻轻的,没有一丝声响,就这么手心向上放在了桌面上。 江山的目光,不得不从白骨精的身上转移了过来。 很明显,这是一只女人的手,纤细而白皙,只是……手上多了好几道细小的红印,应该是划痕。 一抬头,原来是余文文。 江山:“……” 余文文就这么面无表情的侧身站在桌前,一只手摊在桌上,另一只手绕着自己的一缕头发。 目光淡淡的飘向远方,丝毫没有注意到江山诧异的表情,站的要多自然,有多自然。 莫名其妙的江山开口问道:“余文文同志,你这是……有事?” 余文文眉头一皱,收回了宁静致远的目光,满是不解的看着江山。 他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看着我受伤的手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按理说不会啊,印象中的江山怎么可能舍得她受一点点伤。 过去,她只要稍稍一皱眉,“江山”立刻会围过来问长问短,哪里需要自己多说什么,只需一个眼神,对方立刻满脑子都在琢磨她究竟想要什么。 一连在车间干了一个多月,余文文现在只要一见到那些大大小小的铅子模就头疼,更别说还要对着编辑送来的报稿,一只只排版入模了。 《浦江日报》的印刷厂目前只为报社工作,80年代前后的印刷厂采用的仍是铅字印刷技术。 不但污染环境,生产效率还极低。 其中,排版是最耗费时间和功夫的环节。 每年全国排字总量比当时的先进国家小了三千倍不说,印刷的质量还差。 江山上一世就是干这行的,从纸媒到新媒体哪样都没错过。 据他了解,其实早在1973年时,新华社就派出了一个技术考察小组,远赴曰本参观考察了电子计算机在新闻领域的应用情况。 当时的新华社社长,全程目睹了身穿白大褂的排字工人在洁净的的车间里,轻松的敲打着键盘,输入文字或编排版面。 第十七章《色戒》的“凯司令”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再想想当时的国内,一家小小的印刷厂,即要有排字车间,还要有铸字车间。 因为用过的铅字模上已有油污,所以必须回炉重铸。 铅的溶点是327摄氏度,四五台铸字机一起工作,就是四五台三四百度高温的热源。 什么叫汗流浹背?看看夏天夜里排字房里的工人师傅就知道了。 而余文文所在的捡排字车间的工作也不轻松。 铅宇铸好之后就是制版环节,排字工人从一排排排宇架上捡出铅宇,排成一篇篇新闻稿小样,一般工人一小时只能排一千五六百字左右。 小样经校对后,由排字工人再改错。 工人对照着报纸小样,从一排排排字架上捡出铅字。 报纸上的图片、美术标题和小刊头,则在照相后经过化学处理制成锌版。 之后,拼版师傅将新闻铅稿和图片锌版按版面编辑的设计,拼成报纸的版样。对照报样排版排好的铅字版样。 接着,再用一种耐高温的纸压盖在铅字版样排好的铅字版样上,用压版机压成和铅版一样的纸型。 再将纸型装进半圆形浇版机内,用熔烧到三四百度的铅水浇在纸型上,等冷却后成为铅版,最后把每块四五十斤的铅版装在铅印轮转机上,印出报来。 这种印刷工序复杂、改版出报周期长,和新闻报道的时效性有很大冲突。 同时,铸字和浇版过程中存在铅污染风险,对环境和人体健康都会造成危害。 直到1984年国内才引进了第一台激光胶印机。 此时,江山无动于衷的样子,激的余文文幼小的胸怀微微有了些起伏。 为了得到她,竟不惜伤害她?这就是他所谓的爱? 余文文紧抿着双唇,随后冷笑了一声,跟她装是吧,她倒要看看你江山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就在她准备收手离开的时候,江山终于“注意”到了她的手。 “哟,你这手是怎么了?”江山的表情即似关心又似好奇:“还是不大熟练啊,没关系,干久了就习惯了。” 前一秒刚有些得意的余文文,后一秒直接懵住了,之后冷笑道:“我干嘛要习惯干这活,我本就不是干这种工作的人。” “也对,” 江山点点头,凭着记忆,他太了解对方的想法了。 随后站起来让出了椅子:“你还是适合干我这份工作,请坐吧。” 余文文看着江山让出的空位,一时没想明白对方的意思。 “赶紧坐啊,”江山收拾起了桌上的一叠“白骨精”:“一会报纸就要送过来了。” 从晚上九点开工就一直忙到现在的余文文,实在受不了了才屈尊降贵来江山面前转转。 她原先想的就是让江山看看受伤的自己,然后心疼的交换工作。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今天的工作已经咬着牙完成了呀。 虽然这一会,余文文终于坐在了江山的位子上,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实在不好意思再站起来。 她抬头看了眼江山,对方笑的非常真诚。 算了,既然他已经同意和自己交换岗位,就不和他计较那么多了,反正也就两三个小时的工作量。 用不了多久,邮递员就要过来取报纸了。 还真别说,江山不得不承认,江妈留给自己的这个工作岗位还真是不错。 工作时间又短又轻松,也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好好干啊,”抓着一叠稿纸的江山,乐呵呵的对余文文说:“临走时别忘了把这收拾干净,不然一会马师傅又要骂我了。” “嗳。” 头一回被江山派活的余文文,不知不觉就应了一声。 刚刚的瞬间,她看见了江山手里的画稿。 那是他画的?他刚刚一直低头没看我就是在画它。 不过,他怎么会画的那么……专业? 就在余文文恍惚的时候,几位印刷工人推着小车把报纸送了过来。 “呦,”跟在后面的常招娣,看清了坐在车间门口的人后,惊讶道:“文文,你怎么在这?” 余文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开始给报纸过数。 “江山又愿意和你交换工作了?”常招娣凑过去小声的问了一句。 余文文还是没说话,毕竟周围还有其他同事,但是她还是悄悄给对方递了个眼色,只微微一瞥,却满是得意。 “我就说嘛,”常招娣的反应居然比余文文还要激动:“江山怎么可能不心疼你。” 每每想起上次在国营小吃部的那顿饭,常招娣仍觉得那是自己是替江山掏的饭钱。 这下好了,那个一心一意替余文文买这买那的江山,终于回来了。 她的饭钱也该找机会好好算一算了。 这一会,待在车间里面的江山,已经开始了第七副《散打白骨精》的绘画工作。 外面嘈杂的声音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此时的眼中只有白骨精。 “你小子这是要吃回头草了,” 目睹一切的老马,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我就瞧不了一个大小伙子,成天围在女人屁股后面转悠。” “我也瞧不了,”江山头都没舍得抬一下:“再说谁围在女人屁股后面了,师傅您可不能给我乱扣帽子。” 印刷厂的车间内不允许抽烟,马师傅这一会只能闻了闻手里的香烟:“不是?那你干嘛又把岗位让给她?” 正在画袈裟的江山,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让给她坐,我现在怎么有时间和您坐在这?” “嗯?”马师傅颇感意外的看着江山:“噢,原来你琢磨的是这茬啊。” …… 早上七点,印刷厂下班的铃声准时敲响了。 江山看着满桌的画稿,满意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在把画稿一页页收进文件袋时,忍不住又欣赏了一遍。 不错,非常不错。 江山嘴角勾起一抹笑,心里盘算着,如果顺利的话,再有个三四天他就可以交稿了。 3块钱一张,72张画稿就是216块。 浦江市这段时间恢复了不少老字号,《色戒》里面王佳芝喜欢的那家“凯司令”咖啡馆,前两天也重新开门迎客了。 江山倒不是贪杯,只是还记得上一世“凯司令”里面最著名的不是咖啡,而是奶油蛋糕。 这一会,他仿佛看见了江小白的包子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下一秒,忽然想起了今早要陪胡厂长去电视台的事,据说那边好像运上了什么难题了。 第十八章 北长春,南浦江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天是星期六,1978年距离双休日的实行还为时尚早。 按照浦江译制片厂的惯例,每到周六都是单位组织学习的时候。 片厂的办公楼里有一间小型观影室,上班铃响过没多久,江山就跟着一帮同事走了进去。 这间观影室看起来很新,也的确是今年厂里提高效益后新建的。 如今,每当一部影片完成译制工作后,就会安排放映师给全厂职工先睹为快,除了看个新鲜更为了职工之间的相互学习。 今天屏幕上播放的倒不是他们厂自己译制的影片。 小型的观影室,共有六排座椅,江山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 膀大腰圆的胡厂长,面对着大家站在了最前方,一手叉腰一手挥舞: “同志们安静一下,在咱们译制片界一直有北长春南浦江的说法,但那位东北老大哥可比咱们的译龄早多了。” “今天厂里组织大家学习观摩的这部译制于1949年的苏耳关影片,可以说是新华国成立后的第一部译制片。当时的译制条件不好,译制水平也不成熟,一切都是边摸索边配音,但仍有很多大家值得学习的地方。” 胡厂长的开场白一结束,放映室里的灯光也跟着暗了下去,随后幕布亮了起来:《普通一兵》。 时不时闪现着点点粗细颗粒的灰蒙画面上,播放着苏耳关青年战斗英雄的事迹,起初江山还没觉得什么,只当是在看老电影。 胡厂长说的没错,这部译制片的水平的确不高,台词和口型没一句是对上号的。 看的要多出戏有多出戏。 但仅仅几分钟后,原本已经摊在座椅里的江山,渐渐越坐越直。 一句台词都舍不得错过。 上辈子,自己竟然错过了这样一部宝藏电影。 屏幕里,一个个身穿军服的高大苏耳关军人,欧脸美女家属,张口闭口操着一口浓浓的东北腔。 “我嚼着你不能来了腻。” “你干啥腻?” “那可咋整?” “怕他在道上睡着了。” “上尉同志,我这辈子过的挺零碎滴。” “我那死去的老爷子弗奥多罗维奇,原本是个庄稼人,在乡下替地主扛活。” “得了吧萨莎,憋说了,我和你唠唠家乡话。” “哎呀,马特洛索夫,我一看你啊,就想起了我那二小子。” “伊万大叔,听说你吹口哨都赶上百灵子了。” “在这屋里,他有点抹不开。” …… 满屏的苏耳关近/卫军,却扑面而来了大碴子味,把江山听的一愣一愣的。 “鹅鹅鹅……” 实在忍不住笑出声的他,即使到了这一世也不得不佩服东北话的魔力。 “笑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胡厂长竟悄悄坐在了他身边:“有什么可乐的?” 江山先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着电影笑道:“这长影就是比咱们水平高,瞧瞧,多接地气啊。” 胡啸没想到江山会如此评价这部电影。 再仔细想想:“也对,其实那个时候的苏耳关红军,主要就是工农队伍拉成的,看来当时长影,拉来隔壁村的村长配音,还真挺合适。” “村长?”江山听的一脸懵。 “就是那位伊万大叔,”胡啸小声道: “这片子里大部分的配音演员都是长影从隔壁孟家屯拉来的村民同志。” 江山缓缓摇了摇头,不得不佩服:“还是咱们东北的老大哥虎啊!” 活脱脱把一部悲壮的战争片,演译成了一部喜剧片。 据胡啸介绍,当时长影还没改名,仍然叫“东北电影厂”。 在译制《普通一兵》时,全厂即使是全员上阵,也没能凑够人数。 于是厂长亲自带队去隔壁屯里找人,就连孟家屯的村长也没放过。 在刚开始进行译制工作时,整个剧组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录成,不是话长了就话短了,换句话说就是音画不同步。 再加上铺着稻草的隔音墙录音条件太差,录音设备还时不时的摆烂,结果导致整个译制工作比拍一部电影的时间还长。 “这《普通一兵》的译制工作,虽然看起来仓促又粗糙,但它却为咱们国家译制片领域的发展,积累了众多的宝贵的经验。” 胡啸说完,看着江山一脸傻乐的样子,也开始从另一个角度看起了电影。 渐渐地,他笑的比江山还要欢。 江山:“你笑什么腻?” 胡啸:“憋吵吵,回头再唠。” 电影结束后很久,直到他俩吃完午饭,仍没有摆脱东北话的影响。 提着一只黑色公文包的胡啸,挥手让江山跟着他:“走吧老伙计,该上电视台了。” 江山这才想起这茬:“走着去啊?” “怎么可能,”胡啸扔给他一把车钥匙:“一会你骑车带我。” 江山顿时就站住了,自己都多少年没碰过二八大杠了,这怎么忽然就要骑车带人,带的还是位一把手。 就在他愣神的时刻,只看见配音导演杨白,把头探出录音棚对着外面大喊:“两块了两块,谁来想句好词。” 江山立刻转身跑去:“我我我,我来。” “还有我,”胡啸紧跟其后:“你个小册老跑那么快干嘛,我上有老下有小的。” 吕组长站在翻译组的门口,不敢置信看着走廊里神奇的一幕: “对年轻人还是不能太放手啊,看把胡厂长给带的,威信何在?” 跑进录音棚的江山抢先一步把翻译剧本抓在了手里,很快胡厂长也看见了杨导说的那句话。 原来棚里正在译制的是一部叫《虎口脱险》的法/国影片,其中一段在土耳其浴室接头的戏里,演员哼唱了一段小调:“Tea for two,tea for two……” “怎么了?哪不对劲?”胡厂长看着剧本问道。 “情侣茶,情侣茶,”杨导唱的自己一脸嫌弃:“有这么唱歌的嘛。” “不能这么唱吗?”一向咬文嚼字的胡厂长,这次倒没觉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是一部喜剧,江山有幸看过,还看了不只一遍。 “鸳鸯茶,鸳鸯茶,” 他直接唱了出来,杨导也没管他调子找的对不对,反正听着顺耳多了。 第十九章 浦江电视台的难题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鸳鸯茶?……” 杨导只稍稍琢磨了几秒就立刻转身,对着棚里大喊:“注意了注意了,情侣茶改鸳鸯茶,演员先唱两句听听。” 说完她拿出一只公款包,抽出两块钱递给了江山:“老胡,以后只要是我的组,都让小江跟着。” “行,都你说了算。” 胡厂长咂着嘴,瞧着眼前的两位下属。 奶奶的,一个比一个牛。 一个眼里没有钱,一个眼里只有钱,这俩人能在一块? 带上他还差不多。 …… 浦江电视台大门前的一条小道上,江山同志双手紧紧握住二八大杠的手把,双目圆瞪,满脸严肃。 紧张兮兮的骑了一路,两腿严阵以待,随时做着脚刹的准备。 终于见着目的地了,后座上的胡啸都快热泪盈眶了,在自行车还未完全停下时,就奋不顾身的跳了下来。 “我的娘呢,”膀大腰圆的胡厂长此时全身都麻了:“活了半辈子,也没遭过这罪。” “呼~”江山长嘘一口气:“您坐着还叫苦?” “说了多少次换我骑,换我骑,”胡啸气的骂道:“你个小册佬还偏不肯,又不让人动,又不让说话,我这是坐车还是坐牢?” 停好车的江山,换着边的拍打着自己的双臂,感觉这一趟还真没白骑,肌肉硬实多了。 站在大厅里的浦江电视台台长古铮铮,老远就看见肩并肩走过来俩人。 一路骂骂咧咧的,还不忘自己个敲打胳膊腿。 “胡啸同志,”古台长看清来人后,立刻迎了上去:“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 “客气客气,”胡啸立刻端足了该有的架势:“你怎么还亲自下来接了。” 古台长对于胡啸的到来,非常开心:“应该的,你可是咱们台的贵客。” 一番招呼之后,古台长小声问道:“胡厂长,我让你帮忙找的曰语翻译就是那位小伙子?” “噢,对了,”胡啸转身看着江山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浦江电视台的古台长。” 面含微笑的江山,点头示意:“古台长。” “古铮铮,”古台长礼貌的伸出一只手:“铁骨铮铮的铮铮。” 江山也赶紧伸出手:“好名字。” 胡啸继续:“这位就是我亲自为你点的将,江山,咱们厂翻译组的积极分子,特别的积极。” “哦,”古台长也点了点头:“小江同志年轻有为啊!” “都是胡厂长栽培的好。” 三人一路互夸,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一间会议室。 此时,电视台的会议室里已经坐着两位男同志。 胡啸抬眼一看,其中还有位老熟人:“怎么哪都有你?” 浦江美术设计厂的厂长秦牧,也挺意外:“你怎么来了?” 古台长一看这情形,倒省事了,只单独介绍了另一位男同志:“浦江装潢公司的总经理黄华。” 一听这介绍,江山立刻多看了对方几眼,四十开外的年纪,穿了一身深灰色的西服,比这屋里的每一位都要洋气。 另一位美术设计厂的秦厂长看着就朴素多了,标准的老干部的形象。 再看古台长和胡啸,看不见一丝知识分子的酸劲,倒透着一股老文化人的圆滑。 他俩站在一块,只会让江山想起上一世的莫严和余滑。 寒暄过后,古台长拿出一封信函放在了会议桌上。 随着这封信的出现,古台长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 “这是?”一见气氛凝重,胡啸忍不住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难题?谁给出的?” 此时,江山注意到了会议室里其他二位的神情,都还算自若,看来不知道这事的只有他们的胡厂长。 果然,浦江装潢公司的黄华开口说道:“这是一封邀请函,来自曰本冬京。” 本以为胡啸会主动提问,没想到那边直接没声音了。 半响,黄华只好继续介绍道:“这其实是一封冬京广告节的邀请函,那边希望咱们国家的电视台可以带上广告作品参展。” “好事啊,”胡啸真觉得这是好事:“咱们是该出去多走动走动,天天猫在家里怎么进步?” “你说的倒轻巧,”美术设计厂的秦牧也是一脸愁容:“出去走动是为了多学多看,可不是带着不成熟的作品出门现眼。” “不成熟吗?”胡啸皱着眉头看着对方:“你们两个公司还搞不出一件作品?又不是让你们拿奖,不丢人就行。” 浦江装潢的黄华没说什么,只微微笑着吹了吹茶杯中的浮末。 江山同样没插嘴,推演过六次《广告与社会发展》的人,此时心里比明镜还要明。 在座的两家公司其实都是做广告起家的。 十年止步不前期间,他们为了响应政策,不得不暂停了国内的广告业务。 只偶尔帮着国内的一些出口产品,在国外投放广告。 不过用不了几个月,这两家公司都将恢复广告业务,直到携手攀上国内广告界的巅峰。 一直没说话的古台长,看着胡啸解释道: “胡厂长,冬京广告节的邀请函其实一共发了两封,另外一封在燕京电视台,宣传部很重视,让我们两台集中全力,共同策划出一支参赛广告,无论如何也得拿个奖回来。” 直到此时,胡啸才明白古铮铮说得难事有多难: “一定要拿奖?” “对,”古台长重重的点点头:“虽没具体说拿多大的奖,但……集双台之力后才拿个小奖,也……反正我自己都觉着寒碜。” 胡啸抿着嘴没再接话,说是集双台之力,可任谁一想都知道,这幕后必定会召集一大帮国内的专业公司、人员……一个小奖是说不过去。 但,又有什么办法,去参赛的哪个能保证自己的国家一定会得奖,更别说咱们连广告业务都还没恢复腻! “爱莫能助啊,各位。”胡啸无奈的说了一句。 美术设计厂的秦牧本就心烦,被他说的更没信心了:“本来也没指望你能助什么,也不知道古台把你找来干什么。” “我帮不上忙是正常的,你呢?”胡啸的心情也不好:“这小曰本明知咱们有这软肋,还故意来邀请,邀请什么?邀战还差不多。” 浦江装潢的黄华,连忙道:“可不敢乱讲,他们已经举办了多年的广告节,参赛国众多,这是第一次向我国发出邀请,应该荣幸才对。” “荣幸?得有荣才能幸……” 胡啸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对方挡了回去: “胡厂长,我虽不知道古台这次为何要请你过来,但你刚刚不也说了爱莫能助嘛,就先不要参与咱们的话题了。” “我……不是……” 看着对方重新优雅的端起了茶杯,胡啸气的笑了出来。 是啊,他就是想帮,也帮不上什么,这还真不是自己的一亩二分地。 古台本以为胡啸在译制国外电影时,多少见过些世面,就算帮着策划些外语字幕也是好的。 纯属病急乱投医。 会议室里这一会静的可怕,他们不是没有广告方案,只是没有得奖的广告方案。 这时,一直坐在胡啸身旁的江山,开口了:“能打听一下嘛,参赛广告的主题究竟是什么?” 第二十章 必须获奖的公益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按说,江山在这间会议室里,根本排不上号,但此时屋里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他又是胡厂长带来的人,多少该给些面子。 更何况,今天把人请来也就为了这件事。 江山的话刚问出口,古台长拿起那封邀请函递了过去:“给,和你们胡厂长一块看看吧。” 江山接过邀请函,打开后先让胡啸过目。 胡啸看的很认真,等再回到江山手上时,他发现这是一封华曰双语信函。 条条框框几眼扫过后,江山已经大致了解。 参赛广告主题很简单:《请勿吸烟》,广告性质:公益广告。 就在他和胡啸低头看信函的时候,美术设计厂的秦牧,从文件夹中抽出了几页纸: “前几天我知道这事后,连夜组织班子开会,研究出了两套方案,今天正好带了过来,大家一起过过目。” 先从古台长开始,然后这份方案在会议桌上转了一圈。 轮到江山这时,他看得非常仔细,这是他第一次看这个时代的广告企划案,方方面面描述的非常详细。 这是一个非常具有时代代表性的公益广告策划。 先亮出一项项健康人士的体检数据,再切换到吸烟人士,最后配上一些烟肺的照片。 看完后,江山只觉得看了一小段吸烟有害健康的科普片。 “您这样的公益广告,真应该在咱们的电视里多出现些,” 江山接过胡啸递过来的一支烟,点了起来。 这个时代,广大群众还没有室内禁止吸烟的概念。 这一会,除了浦江装潢的黄华,其余四人已经都点上了大前门。 在犹如仙境的会议室里,讨论着《请勿吸烟》的公益广告,竟没一人觉得不妥,其中也包括江山: “一台知天下,” 江山的话在继续: “通过电视的有声画面获取生活常识,是以后媒体的重要任务之一。但,要想拿奖估计不行,毕竟国外对这种科普类的广告,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的几位,开始重新打量这位年轻人,特别是胡啸。 他原本只是想把江山推荐给古台长,作为赴曰参赛的曰语翻译,没曾想这小江竟然开始参与讨论了。 关键说的还像模像样的。 江山的一番话,令胡啸的腰杆子直了不少。 美术设计厂的秦牧,前一秒还眉头直皱,后一秒又觉得此话有理。 难道今天胡啸专门带来的这位是同行: “嘶,”他看着胡啸问道:“这位是……?” 江山主动站起了身:“各位领导好,我叫江山,你们叫我小江就好。” 多余的话一句没有,解释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解释。 听了江山的话后,古台长一脸吃惊:“小江同志,你见过国外的公益广告?” “我……”江山开始琢磨怎么把瞎话编圆: “我认识不少有出国经历的朋友,他们最爱说一些国外电视上的事。” “哦,”古台有点激动:“你朋友在哪,我可以见见吗?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多少国外的公益广告。” 1978年别说华国,其它发达国家也没有建立互联网。 所以,即使是浦江电视台的台长,对国外的电视内容也知之甚少。 这也是后来,各行各界流行出国参观学习的原因之一。 “又出去了,”江山回绝的死死的:“前不久刚走。” “嗯,小江同志会好几国的外语,” 胡啸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江山对外语的理解如此地道,原来是有语言环境啊: “还经常帮着出版社翻书。” 不经意间,胡啸等于帮江山解释了一嘴。 “我倒是见过不少国外的公益广告,”这一会,浦江装潢的黄华笑了起来: “我们单位前几年的业务主要集中在国外,一出门就是几个国家来回跑,我今天也带了套策划。” 说完,又一份广告策划摆上了桌面。 “这份策划倒有点意思,”胡啸虽没专门研究过广告,但凭自己对译制片的阅历,也觉得很有些新意。 按照策划书上的广告进程,画面之初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其中之一学会了抽烟。 随着画面人物的逐渐成长,一个健健康康身姿挺拔,另一个一开始还没多大区别,慢慢的开始咳嗽、消瘦、踏肩、嚯腰……反正就是不得善终。 通过快速播放两人的一生,比对证明吸烟有害健康。 大家都觉得还行,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获奖,至少目前有个拿出手的了。 浦江装潢的黄华今年三十多岁,之前长驻国外,在这方面的眼界,国内还真找不出几个能比的。 为了获得这场广告节参加资格,燕京和浦江两个城市的广告公司都在快速复活中。 黄经理笑道:“我们公司对这次的冬京广告节很重视,特意组织骨干策划了这套广告方案。” 说完,他发现桌对面的江山一直在皱眉,他立刻也皱起了眉:“小江同志有什么建议吗?” “这种类型的广告……?”江山没记错的话:“1974年的法/国就已经有了。” 其实,还有好几个国家都已经出现过相似类型的公益广告。 但,江山肯定不能说。 “当时好像还得了什么奖,”江山继续:“我应该在朋友带回来的杂志上见过报导。” 黄经理大吃一惊:“什么?” 古台长也很重视这个问题:“不会吧,黄经理你赶紧去打听打听,别闹笑话。” 秦牧点点头:“是啊,这事必须搞清楚,不然就是国际笑话了。” “我马上安排人打电话问问,”黄经理一边走一边说,显然是去找电话了。 胡啸这会倒是笑了,拍拍江山的肩膀:“你这个多面手,幸亏今天把你带来了。” 江山笑了起来:“我的朋友都喜欢叫我万金油。” “哎,” 会议室的人,都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这个比喻很形象。” 笑过之后,古台长的脸又重新拉了下来:“过几天我还要和燕京电视台交换意见,唉,到时候拿什么说啊。” 四杆烟腔在办公室里等了大约四十多分钟,直到看见黄经理塌着肩膀走了回来。 “小江同志,你记的没错,这广告……还真的已经出现过了。” 第二十一章 后世的名家,此时在干嘛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十年原地踏步,差距大不怕,怕就怕还被蒙在鼓里。 80年代前后,国家为什么会全力支持译制片的引进?不就是为了让人民群众见见外面的广阔天地。 那个时候,仍有一小撮人还天天惦记着去解放外国,幸亏高层英明。 散会后,胡啸和江山留了下来和古台长单独聊了几句。 期间,江山几次欲言又止,全被古台长看在眼里:“小江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尽管说嘛。” “呵,”江山仔细想了想:“是有点事,但……” 古台长试探的问道:“怎么?你是不想随我们去冬京?” “那倒不是。”这趟冬京之行,江山求之不得。 “难道是……公益广告?” “对,但我还要再仔细想想。” 江山觉得该出手时就出手,既然有这本事,干嘛不替国家挣个脸回来。 他深知,广告对社会发展的作用有多重要。 这也是不少发达国家会以广告业务的多少,来衡量国民经济的盛衰。 米国总统罗斯福的至理口头禅就是:不当总统,就当广告人。 回去的路上,胡啸坚持他来骑车,一路呼哧呼哧。 “小江啊,你怎么成天就穿这一身啊。” “穷呗。” “少来啊,这几天挣的呢?” “……我觉得这一身就挺好。” 说完,江山低头看了看自己,泛黄的白衬衫,藏青色的长裤,清清爽爽。 “太朴素了。” “我还可以再朴素一点,就拍人民群众不答应。” “别抠了,过两个月就走出国门了,到时候好好置办两身衣服,别让人小瞧了咱们。” “对了,” 胡啸要不提这茬,江山倒忘了:“您怎么未经本人同意,就把我发展进去了。” “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胡啸骑车的姿势开始加大幅度:“怎么?不乐意?” “怎么可能,”江山特别乐意:“您比咱人民政府还英明。” “尽胡扯,不过这也是你小子凭本事得的差事,知道吗?去一天可是15块的补贴。” “一天15块?”江山眼睛一亮,没想到还有补贴:“一共要去几天?” “怎么也的一个星期吧。” “厂长,要不换我骑吧,街边走路的都比咱们快。” …… 完成了今日的《加里森敢死队》翻译工作,快四点时,江山提着两兜苹果走进了大杂院。 四毛钱一斤的苹果,个头还不小。 一路上,江山都在哼着“鸳鸯茶”的小调。 “李叔,” 江山敲了敲李若诚家的窗户,递进去一网兜苹果:“给您和李姨尝尝。” 李若诚看着红扑扑的苹果,有点意外:“干嘛呢这是?” “我看着新鲜就买了。” “瞎花钱,”李若诚接了过去,反手又递出来一袋小麻花:“这是给孩子们吃的,不是给你的。” “嗳,我保证不吃!” 之后,当江山把苹果和小麻花一块放在方桌上的时候,江小鱼和江小白笑的眼睛都弯了。 江山揉了揉江小白毛茸茸的脑袋:“快呲吧。” “谢谢三叔。” “三叔最好了。” “这孩子,”坐在一旁摘菜的江妈笑骂道:“有奶便是娘,你们妈妈都回去多少天了,就一点不想她?” 江妈天天为这事发愁。 “你也是瞎操心,”江山扔给江妈一只最大的苹果:“人家爱人孩子都不着急,你倒先急上了。” “这事也不能总拖着吧。” “妈你可别添乱,家里好不容易清净几天,再说嫂子是回家学习的,可不能阻止人家进步。” 说完,咬着一只苹果进了里屋,趴在写字桌上进入了战斗状态。 “回来了?”老二江河两手盘着弟弟扔来的苹果:“你说他们会分配个什么样的工作给我?” 江山转头看他:“今天去人事局了?” “去了,”江河点头:“还是让先等着,说好工作都在后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放心吧,要相信政府。” 江山心里清楚,知青回城后往往着急进厂,但先分配的那几批,倒反而没有后来的单位好。 “我看你最近都在画画,”江河也趴在了写字桌上:“这是小人书吧。” “没错,就是小人书。” 今天,江山已经在画第十五张了,按照自己每天五张的速度,再有个四、五天就可以交稿了。 要知道,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插画师,每天也顶多完成一两张画稿,更有甚者三、四天才能完成一张画稿。 70年代末,此时还未形成美术市场,国画、油画作品除了美术馆、宾馆少量收购以外,社会上几乎无人问津。 画家为了生计,只能通过画连环画挣稿费,程十发、陈逸飞、罗中立等日后著名的画家,此时正和江山一样,都在忙着画小人书。 这些巨匠当年,速度的是真速度,但较真的也是特认真。 孟昭胜为了创作《龙泽》,在内梦古体验生活了一个多月。画《朱/德的故事》时,也曾到过井冈山体验生活。 江山自己也没想到,上一世坚持临摹了四五年的小人书,竟成了来世的金手指。 不用构图,信手拈来。 “哥,” 江山忍不住对二哥说道:“你猜我画一页小人书可以得多少稿费?” 江河看着他,果然画这玩意有钱拿:“怎么也得……5毛吧。” “这个数。”江山伸出三只手指。 “三毛?” 三根手指晃了晃。 “三……块?” “对啰。” “我的天。”江河吃惊不小。 稍后,他拉开抽屉拿出两张白纸,确切的说也不是白纸,因为上面也有画面。 “老三,帮哥掌掌眼。” 江山微微瞥了一眼:“嗯?这是你画的?” 虽不专业,可也有些绘画技巧。 “你别说,还真有门,”江山又凑近了些:“你这应该是画过一阵了吧。” “开玩笑,哥当年也没闲着,周围三四个村子的大字/报,全给我包圆了,” 这也是江河唯一觉得骄傲的事:“不然,就我这身子骨,哪有余粮寄给你。” 江山此时才注意到,二哥又把苹果重新放在了自己眼前。 一阵莫名的感动,谁说老天爷只开玩笑不开眼。 虽然,上一世在最辉煌的时候把自己摘走了,却又在这一世,补给了自己一大家子的亲人。 虽说穷是穷了点,但钱可以由自己来挣啊! “二哥,”江山看出了江河的心思:“你是不是想学画。” “不,我想挣钱,”江河说的非常坚定:“但如果画画能挣钱,我就想学。“ 第二十二章 央视的《名画篇》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了然,谁不想挣钱。 实在是太穷了,他们这代人没几个怕吃苦的。 人不怕穷,但就怕比。 无论是大家小家,有攀比才有进步,别动不动给扣上顶虚荣的帽子。 只要取之有道,完全可以享受财富带来的荣耀。 “当然挣钱,不然我画它干嘛。” 江山打开抽屉,拿出几张没完工的稿纸,这些画稿因稍稍有些失误后被弃用。 接着,又拿出几张空白的稿纸。 “过去人学写诗,常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其实画画也一样。” “就是说要照着画?” “对,这叫临摹,我马上先教你画一些基础线条,之后你就开始临摹,先别管画的有多难看,画着画着就掌握窍门了,就像古人临碑练字一样。” “你就是这样学的?” 江山点头:“对啊,你看我现在画的多好,不过我当初一点底子没有,学了很久。” 江河也点头,他心里明白,能给出三块一页的价格,说明画小人书没他想的那么容易:“多久我都学,你二哥性子沉的下来。” “那就开始吧,”江山知道老二的个性,不爱说话,但绝对是个狠人:“先把这几张练好了,再说下一步。” 明天是周日,今晚江山不用去印刷厂。 印刷厂的出货车间一共就两名职工,平日轮到休息日时,都是两人互换的休息,今天正好轮到江山。 秋夜微凉,一轮明月已渐渐圆满。 大杂院里一片寂静,偶尔会有只野猫在屋顶的瓦片上快速跑过。 一间小屋里,江山和江河谁都没舍得躺下。 江山依然趴在写字桌上,而江河不知在哪找来一块方板,搁在床铺上,恭着腰练的一丝不苟。 兄弟俩从下午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小屋,连吃饭都舍不得放下画笔。 一晚上的时间,一家人都知道原来老三成天抱的那本三打白骨精,是为了画小人书。 “据说画一张可以拿三块钱稿费。”躺在床上的江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想就觉得日子有盼头里。 没想到家里能挣大钱的,竟会是老三。 江爸同样也没睡着,他叹了口气道:“不容易啊,没看老三天天画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呵呵。” “怎么忽然又笑了?” 江妈抹了吧眼角的泪:“我真是没想到,弄了半天我家小山也成知识分子了。” 江爸翻了个身:“顶多算个知识混子。” “乱讲,这又是翻译,又是画画的能有假?假了人家能用他?” “呼~” 小屋里,江河端着只瓷缸子来回转了转腰:“娘的,等赚了钱,老子首先要买张两头沉的写字台。” 江山笑了:“两头沉的写字台?往哪搁?你应该先买间房。”(两头沉的写字台,是指有中间一只抽屉,两边各一个柜门的书桌。) 江河心里虽不敢想,但嘴上还是开心的说道:“对,先买间大房子,然后我们兄弟俩一起搬过去,把这屋还给小妹。” “就这么定了。” “不过……”江河站在江山身后看着:“你这画的都是些什么啊?” 此时,江山已经停下了小人书的绘画,铺在写字桌上的是他下午刚买的大白纸,5毛钱一大叠。 纸上除了画面还有文字,用惯PPT展示的江总,正在用手写输入自己想要表达的广告创意。 “这娘们叫蒙娜丽莎,”江山手不停笔:“是幅世界名画。” “我还能不知道这娘们是谁,”江河撅着屁股弯着腰,看得眉头直皱:“是问你画她干嘛?” 这一会,江山的稿纸上已经画下了四、五副世界名画。 虽机构简单,也没有上色,但只要是了解的人,都可以一眼就看出来。 “今天白天时,和我们厂长去电视台了,” 江山边画边说:“那边的台长想要个《请勿吸烟》的广告,就是一段短短的影片,我……想做一个试试。” 江河听的一惊,没想到老三平日里都是和这些厂长、台长在一块。 难怪老妈总夸他精。 时间在滴答滴答走着,江河没再提问,只是站在江山身后静静看着。 渐渐地,江河发现除了那副蒙娜丽莎,接下来的几幅图,他见都没见过。 江山现在替浦江电视台准备的广告,来自后世央视的一则公益广告《名画篇》。 顾名思义,这则广告里出现的都是世界级的名画。 首发就是达芬奇的《蒙娜丽莎》,接着是《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水果盘、杯子和苹果》。 再往下是莫奈的双杀,《撑阳伞的女人》和《日出》。 以及《倒牛奶的女人》…… 这则公益广告全长仅仅40秒,说白了就是《世界名画》向《世界冥画》的转变过程。 究其原因当然是因为“吸烟”。 广告开始时除了紧张的配乐,画面一切正常。 渐渐地,一阵烟雾缓缓飘过,《蒙娜丽莎》皱起眉,抬手扇了扇。 接着是《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烟雾从她身边飘过的时候,直接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然后是《水果、杯子和苹果》,水灵灵的一盘水果,在烟雾中眼看着就焉巴了。 最好笑的是《撑洋伞的女人》,“莫奈”的老婆刚看见白烟,立刻拉起儿子转身就跑,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草原。 莫奈的《日出》更是在烟雾中,出现了诡异的幻境…… 直到《倒牛奶的女人》出现后,端着奶瓶的女人顺着烟雾低头一看,原来幕后黑手竟是《梵高的自画像》,他正拿着一支烟斗,销魂的吞云吐雾。 万恶之源,原来是一支烟。 随后烟雾继续飘散,《呐喊》疯了,《吹笛少年》跑了,《向日葵》谢了…… 终于,在《巴尔达萨雷伯爵》出现后,梵高手中的烟斗,被伯爵一把抢过。 一张“禁止吸烟”的标志性警示图,及时跳上了画面。 紧张的音乐也同时嘎然而止。 上一世,江山对央视的这则公益广告印象深刻,认为它的创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禁止吸烟”类广告。 播发后,果然引来无数好评。 甚至一度被各大流量网站争相播放。 第二十三章 1978的“世界杯”转播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老二江河顺着江山的画笔,一步步看下去,越看越觉得有意思:“这些都是和蒙娜丽莎一样的世界名画?” “没错,”江山点头笑道:“咱们这的电视台,想做出个广告去曰本冬京参加比赛,而且……还想拿个奖回来。” 江河听的一惊:“就用你这个?” “哪那么容易,不过我想试试,”江山终于停下了画笔:“二哥,你觉得怎么样?” “要我说……有门,”江河指着画纸说道:“它们都是世界名画,然后闻到香烟后张张变型,就等于是张废画了。” “对对对,”江山觉得二哥分析的都在点上。 江河继续:“换做是人也一样,好好的一抽上烟就……” 说到这,江河再看看写字台上的那包大前门,顿时不是滋味:“这烟以后还是少抽些吧。” 江山:“成。” 第二日,家里谁都没舍得叫醒他俩,也不知道这俩兄弟熬到多晚才睡。 直到中午时,江妈才忍不住推门喊了一嗓子:“吃饭了。” 一家人围着方桌吃饭,江山看了眼桌上的饭菜,西红柿炒蛋、粉丝炒韭菜、红烧臭豆腐,外加一个大白菜豆腐汤。 禅意盛浓。 “听说前院的老曹,今天一早出门买电视机去了,”江妈给江小鱼和江小白,舀了两勺鸡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江山嚼着饭问道:“现在电视机要多少钱?”他还真不知道价格。 “四百多,”大哥江海答道:“怎么,准备抱一台回来了?” 江山一直有这想法:“也不是不行。” 江海笑了起来:“那你可要努力了,一本《三打白骨精》肯定不够,得再画点《真假美猴王》、《大闹天宫》什么的。” 江山也笑了:“这套西游记应该有60本,估计出版社分别交给了好几位画师,等过两天交稿时,我再问问。” 江海点点头,他现在绝对相信老三的话:“也别太辛苦了,我们家这么多年没电视机不也挺好。” “就是,”江妈赶紧附和:“有那钱,我可舍不得买电视机,够咱家吃两年猪肉了。” “也不能这么说,”江山笑道:“有条件还是应该买一台,就比如燕京电视台6月份播放的那两场世界杯的足球赛。” 当时还没回城的江河,直接问道:“世界杯是什么?” 老大江海看着他:“就是一种很多国家一起参赛的足球比赛,名字就叫《世界杯》。” “这是咱们国家第一次转播《世界杯》赛事,”江山故意压低了声音:“据说这宋世雄还是在香港一家宾馆,为观众配的解说。” 小妹江川不以为意:“小哥,我不喜欢看足球。” 江山却盯着她说道:“知道今年高考的地理试卷最后一题是什么吗?” 江川一时被问愣住了:“我……我哪知道。” 江山一字一句:“有人在冬至时,从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出发,他出发时,是什么季节?” 一桌人都在边吃边听,也不知道老三究竟想说什么。 江山继续:“今年一共有580万考生,很多考生读都读不顺布宜诺斯艾利斯,但只要是看过世界杯的考生,都能轻松地回答这个问题,那是夏季。” 话音刚落,江川这才明白小哥的意思:“要这么说的话,这电视机对高考还真挺重要的。” 江山:“那是,多少都会有收获。” 江川:“难怪嫂子一直怨咱家没电视机,还真是影响她学习了。” 江山怎么听着感觉话题偏了,皱着眉道:“这题一共10分,你嫂子就差这10分?” 老大江海立刻接话道:“何止,差多了去了。” “哎,”江山:“所以说,咱嫂子今年高考落榜,和咱家有没有电视机根本没关系。” 七年前,为了不用和自己的父母一块插队下乡,经人介绍后,大嫂胡丽娜快速嫁给了江家老大,并很快生下了一双儿女。 一个自小在浦江大学教师职工楼里长大的孩子,忽然间住进了弄堂里的大杂院。 心里落差可想而知。 所以,尽管江家人一向对她照顾有佳,胡丽娜也全然没看在眼里。 毕竟自己是低嫁,他们对她好是应该的。 在胡丽娜眼里,如果不是时代挡了路,就凭他江海怎么可能娶到一位大学教授的女儿。 可就当她以为这辈子也就那样的时候,恢复高考了。 紧接着,她的父母也回来了。 不但双双恢复了浦江交大的工作岗位,还带着弟弟,住回了浦江交大的教师职工宿舍。 这些事的发生,让胡丽娜愈加渴望摆脱大杂院的命运。 她首先决定必须参加高考,只有学府气息浓郁的青葱校园,才是她该待的地方。 大学生,然后留学生,每每想到这些胡丽娜的嘴角总是不知不觉的翘了起来。 可转眼就被江小白“妈妈、妈妈”,的呼唤声叫醒。 唉,胡丽娜如今天天都在骂自己为当初何不爱惜自己,年轻轻轻就已经拖儿带女。 这要是走在校园里还不被其他单身的女孩笑死。 尽管当下带着孩子参加高考的成年人比比皆是,有的甚至一家两代人同时走进考场。 但,唯独她受不了这些。 七年岁月蹉跎,开始几年一直百般呵护忍让她的江海,早已经累了,也看透了。 “别说10分,”江海此时的表情非常平静:“就算再给她100分都救不了,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看看这场世界杯了。” 江山其实更想看:“再等四年吧。” 目前还没有改名为央视的“燕京电视台”,在接到头部大领导的指示后,紧急派出了一支六人小队直奔香港。 其中,担任解说员一职的就是宋世雄。 事实上,燕视根本没有得到国际足联的授权,而是“借取“了国际转播卫星的公共信号。 然后在接收距离最近的香港,来执行这次转播。 到达目的地后,世界杯只剩下最后两场比赛了。 宋世雄找当地新/华社收集大量体育报纸,把“肯佩斯”、“伦森布林克”等人的头像剪下来,转播的时候这才将队员对上号。 比赛开始后,电视机里传来了赛场的画面,阿根廷纪念碑杯球场下起了漫天的飞花,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用宋世雄自己的话讲,“原来这就是世界杯”。 第二十四章 这裤子是正经人穿的?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小鱼和江小白,平时最爱待的地方就是小屋里的高低床。 过去因为害怕“江山”,总是挑他上班的时间遛进去玩一会。 现在不一样了,哪里有三叔,哪里就是他们的福地。 午饭后,江小鱼扶着门框,稍稍探出个小脑袋:“三叔,我们可以进来玩吗?” “三叔~” 江小鱼的话还没说完,身穿一条背带裤的江小白,就呼啸着跑进了屋,然后熟练的爬上了高低床。 “小心摔着,”江山照着小白的肉屁股拍了一下,感觉手感不错,又啪啪拍了两下。 两孩子爬上床后,乐了没一会就开始呼了起来,午睡时间到了。 江山无奈的看了看上铺:“你说这两孩子,干嘛非得上咱屋睡觉,看得我都困了。” 趴在下铺的江河,一句话也没说,一丝不苟的临摹着画稿。 江山没再说什么,看了看上铺睡觉的孩子,又看了看趴在下铺的二哥,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岁月静好。 一个下午的时间,江山已经开始创作第二十六页的画稿。 等江爸再推开门时,发现整个小屋都插不下脚了。 两个儿子在画,两个孙子也趴在小凳子上画。 “好嘛,”江爸不禁感慨环境的重要性:“感情这装了一屋子的知识分子啊。” 门外的江川伸头进来看了看,然后笑道:“爸,这哪是什么知识分子,他们这都是在画钱呢。” 江爸不爱听这话:“这孩子,你画一个给我瞧瞧。” 江川不以为然:“爸,等我明年高三毕业了,就立刻进厂,保准每月把工资给你揣回来。” “嗨嗨嗨,” 小妹的话,让江山不得不停下了画笔。 江家这个唯一的女儿,长的那叫一个漂亮,连江山这个上一世阅美无数的人,都忍不住夸赞几句: “一个女孩子怎么如此没有远见,那双眼睛长这么漂亮有什么用,还不如一个孩子。” 说完,江山看了眼一旁的江小鱼,这孩子长的和她姑姑江川一样,大眼睛瓜子脸,红唇如碾碎的朱砂,明艳水润。 这一会,江小鱼正不知所措的仰头看着他:“三叔,我也想上班。” “看看,”江山指着侄女对江川说:“你现在就跟孩子一个水平,都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江爸没想到小女儿会有这想法,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待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心里明白,孩子定是这几年看家里艰难,想提早进厂挣工资。 “小妹,你看这是什么?”江山从兜里掏出一毛钱。 江川:“一毛钱呗。” 话音刚落,江山迅速把它窝成一团。 “哎哎哎~” 小屋里,一片哎,吓的之前不动如山的江河赶紧转过身来。 江山张开手掌,问道:“你们谁要它。” “我我我。” “我要。” “给我,三叔。” 除了老二,人人都要,包括江小白。 江山谁都没给,又把窝成一团的钱扔到地上,使劲踩上几脚。 小屋顿时又是一片“哎哎哎”,“住脚”,“瞎糟践”……的叫喊声。 接着,江山用两只手指,把钱提溜起来。 先前好端端的一毛钱纸币,此时都已经快认不出来了。 江山继续问大家:“还有谁要?” 仍旧是一片喊要的声音。 江山没再看别人,只对着小妹问道:“都毁成这样了,你干嘛还要它?” 江川想都没想就开口答道:“因为它是钱啊,一毛钱。” “对,因为它是有价值的,”江山看着妹妹,振振有词: “人也一样,只要你提高自身的价值,就都得到应有的尊重,也会带给自己更大的财富。” “价值?”江川一会懵懵懂懂,一会又若有所悟:“小哥,你是想让我考大学吧?” “不是想,是必须考大学。”江山重新转过身,扑在画稿上。 江川仍在念念有词。 由于成绩不好,在这之前她的理想就是早日进厂上班。 可现在小哥竟然对她提了“价值”两字。 江川默默的拿起那张钱,什么话也没说,只慢慢退出了小屋。 江爸眼睁睁看着手里的钱被闺女拿走,几次欲言又止,结果只剩下叹气的份。 而另一边,江河怔怔的望着弟弟的后背。 这小子定是在乡下遇上了高人,不然绝不会如此脱胎换骨般的改变。 外屋的江川仿佛定在了饭桌旁,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桌上的一毛钱。 她已经消化了江山的此番用意。 江川此时思考的不是是否考大学,而是小哥因为什么而改变? 难道就是他刚刚说的自身的价值? 她什么时候可以对别人,对自己以后的子女说出如此有水平的话? 江川越想越远,最近小哥的变化一天一个样,她却从来没想过原因,只知道小哥在乡下学了很多。 直到现在江川才开始由人入己的代入思考: “我要是也这么学习,是不是以后也可以向小哥一样?应该可以,小哥刚下乡时比我现在还小,更别提环境了。”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一串动静。 “大姐不是我说你,大家都是亲戚,你怎么能这么坑我?” 江妈拉着一个女人走进了屋:“乱说什么,进屋进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真坑你了呢。” “本来就是嘛。” 在大门关上之后,江川才看清了来人:“小姨,你怎么来了,快坐。” 江川拉出一张凳子,笑道:“我给你倒水去。” “别忙了,我马上就走。” 来人是江妈闫妞的妹妹闫梅。 闫梅只比姐姐小两岁,可在江川眼里,说是小5、6岁她也信。 闫梅的老公在区里的工商局上班,家境一向优渥。 没嫁人之前,姐姐闫妞处处宠让着妹妹,嫁人之后,老公继续处处让着闫梅,以至于闫梅打小就要强好胜的脾气没一点收敛。 这一会,她细白肉嫩的手在饭桌上嫌弃的摸了摸,手上又黑又亮的小提包怎么也不放心搁下,倒从里面翻出一条裤子拍在了桌面上。 “大姐,你让你女儿看看,你卖给我的裤子是正经人穿的吗?” 闫梅看起来非常生气:“我可是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面上才花那么多钱照顾你一下,你也不能这么坑我啊!” 第二十五章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川睁着一双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衣衫考究的小姨,虽然小姨之前说话做事一向不留情面,但今天这话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可她什么也不敢说,只能也给自己妈妈让了张凳子。 坐在了饭桌边的小床上。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江妈,显然被气坏了:“你……你不喜欢我退给你就是了,好好一条裤子,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不正经了?” 闫梅嘁笑道:“正经?正经怎么没人买?正经怎么要你四处推销?” 说话间,原本换上衣服准备出门的江爸江向南,从里屋走了出来,一看是闫梅立刻皱眉:“他小姨来了,什么事这么嚷嚷?” 江妈此时已经气的眼夹泪花,看见江爸后,她眼神闪躲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同时,江爸的眼底闪过一丝尴尬,桌上这条裤子正是他负责的车间生产的。 一共三万条,从出产到上架,居然连一百条都没卖到。 各大销售点,纷纷要求退回厂家,于是近三万条裤子到现在还锁在他们车间的仓库里。 这个月,浦江服装二厂开始恢复职工奖金,别的车间都有份,唯独他们第四车间没有。 上面领导说了资金有限,让他们第四车间自己想办法,把仓库的库存推销给自己的亲朋好友,每卖出一条裤子,自己就可以领一块钱奖金。 为了起个带头作用,作为车间主任的江向南,只好象征性的领了五条裤子回家。 却从没有想过能卖给谁,毕竟每条35块钱的裤子,不是谁都能买的起的。 如今眼前这情形,江向南不用想也明白,定是着急的江妈把裤子拿去推销给了家境不错的妹妹了。 江妈此时有点寒心,从小家里有什么好穿好吃的,自己都尽着妹妹先,挨打受骂的事也都是自己抢着拦下。 一直觉得妹妹比自己小,即使她说了什么不知好歹的话,也从没有计较过。 自家之前再困难都从没向这个妹妹开过口,如今只是按照公家的价格卖条裤子给她,居然还…… “不喜欢退就是了,”江妈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张口闭口嚷嚷什么坑啊坑的,谁能坑到你?” 看着江妈被气到涨红的脸,闫梅只觉得好笑:“我的亲姐姐,你有什么好委屈的,明明上当受骗的是我。” 本觉得有些理亏,一心想着赶紧退钱的江爸听了这话后,忍不住说道:“她小姨,你这话说的就过了啊,刚才你姐都说了不喜欢就退,你哪里上当了?” 江爸在浦江服装二厂待了30多年,此时他随便掸两眼就知道,闫梅这一身穿戴没个几百块根本拿不下来,也难怪江妈会上她那去推销。 “没上当?” 闫梅的嗓子眼顿时就细了,她一下把裤子拉开摊平在桌上:“你倒是说说看,你卖给我的是什么裤子,这玩意是正经人穿的?” 看着摊放在饭桌上的女士喇叭裤,江爸一时语塞。 他很想说这是他们服装厂新设计师设计的新款式,但也正因为是个新款,才会被一家家销售点给退了回来。 看着江爸的表情,江妈更来气。 裤子款式怪也就算来,居然还用了那么好的料子,如果便宜些,说不定多少还能卖出去点。 “这裤子叫喇叭裤,” 小屋里的江山把外面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小姨没见过不奇怪,毕竟……这个嘛……时髦不是所有人……是吧。” 江山说的含糊其辞,表面上看似是不想说的太明白,怕伤了亲戚,但其实就是伤了。 “你这孩子是什么意思?”闫梅哪里是肯吃亏的人:“我不时髦?我不……” “你时髦?时髦会不知道这裤子?” 闫梅刚想开口说什么,江山丝毫不给她机会:“得得得,妈,赶紧给她钱,这裤子过阵子根本不愁卖。” 江妈愣了一下,下一秒:“噢对对。” 赶紧数了35块钱出来,往饭桌上一搁:“你赶紧数数,出门我可不认。” 闫梅一把拿过钱,前前后后数了三遍才放进包里:“大姐,我知道你家不容易,但挣钱也不是这个挣法。” 江妈:“……” 第一次有了想把自己这个妹妹,赶出家门的想法。 已经达到目的闫梅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就好像会沾上什么灰尘似的。 准备出门时回头扫了眼整个饭厅,灰地烟墙、拥挤不堪。 啧啧啧,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唉,自己真是没法子说这个姐姐,养不起还生那么多子女,结果没一个有出息的。 本倒是想着买条裤子帮帮他们,结果居然拿这样的东西来欺骗她的感情。 走出江家时,闫梅只觉得一身轻松,同时也感慨自己当初嫁对了人。 “唉~” 看着闫梅离开时的表情,江妈一声微微的叹息后,眼泪也随之落下。 “有什么好叹气的啊,”江爸的心里也不好受,只觉得窝的慌:“我早说过不好卖了,以后也别打这裤子心思了。” “就是,”江川看着江妈憋屈的模样特心疼,但又觉得这是江妈自找的: “妈你也真是,怎么想起来去求小姨呀,她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被追回家喊上当受骗真是难听死了。” “江川,你究竟和谁是一伙的?”江山对着小妹沉下了脸: “妈哪里做错了?裤子是厂里让推销给家属的,价格也是厂里定的,这叫响应上级号召,家属不喜欢,妈立刻就说要退钱,这叫诚实守信,为了给家里添些钱,她才去找的小姨,咱妈一点没错。” 此时,站在江妈的身后,双手扶着她微微打颤的肩膀。 江山决定必须加大挣钱的力度。 上一世,江山无父无母,隔壁小孩被妈妈打的嗷嗷叫,他都能羡慕个半天。 来到这一世,江妈天天是怎么对这个家,怎么对他的,历历在目。 江山现在一睁眼,有事没事都要喊上一串妈,“妈,早饭吃什么,”,“妈,我衣服干了没。”“妈,二哥欺负我。”…… 江妈每次都是一边骂,一边帮他解决问题。 幸福啊,你们这些小册佬根本不知道有妈的孩子,有多宝。 “妈,别担心了,”江山对妈妈笑道:“刚刚我说的话是真的,这些喇叭裤,再过个十天半个月都能卖掉。” “真的?”江妈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儿子:“真的能卖?不是唬你小姨的。” “向mzx保证,”江山一脸严肃:“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对了爸,这喇叭裤就是你天天挂嘴上那个堆满仓库的玩意?” 还没有回过神的江爸,赶紧点了点头:“就是这喇叭裤,一共三万条。” “三……三万条?” 可惜啊,可惜! 江山心疼坏了,可惜现在还没有放开个体经商,不然等下个月《追捕》一上映……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第二十六章 画电影票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已经在魔都译制片厂工作快一周的江山,对于译制一部影片的流程已经基本了解。 下午三点,江山跟着吕组长从会议室里走来出来,他们翻译组对于《加里森敢死队》的两轮翻译工作已经结束。 刚刚的会议上,厂长胡啸已经带头组建了《加里森敢死队》的配音小组,其中配音导演杨白,跟录翻译江山。 刚走进办公室,吕组长就对江山说道:“小江,你到我这来一下。” 江山立刻跟着过去:“有什么指示?领导。” “我能有什么指示,还不是你上次的指示,” 吕一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支信封:“明天你就要进组跟录了,抽空去看场电影吧。” 江山已经一亮,赶紧接过信封一看,还真是电影票,立刻笑道:“好嘞,我马上下班。” 吕组长不忘叮嘱道:“明天好好干啊。” “放心吧,”江山刚想转身,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吕组长,《追捕》和《望乡》的上映时间表出来了吗?” “早出来了,这周日就正式放映了,到时候电影票少不了你的。” “就等您这句话了。” 魔都译制片厂这两部加班加点完成的曰本电影,终于赶在了“华曰友好桥梁影片展”时期上映。 这两部电影给1978年带来的震撼,首先体现在了群众的穿衣打扮上。 “这周日就上映,太好了。” 江山边走边乐,出了厂门后打开信封一看,吕一居然一下给了他十张电影票:“还是吕组长厚道啊!” 江山的感叹声还没落地,就看见胡厂长的二八大杠在他身边刹住了:“说谁厚道呢?” “您啊!” 江山脸不红心不跳:“除了您还有谁。” “这还差不多,”说完,胡厂长又重新骑上了二八大杠:“后天和我再去一趟电视台。” “成。” 此后,江山回家的一路脚步放的很慢,一路都在琢磨公益广告的事,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大杂院。 抬头一看,就看见邻居李若诚正坐在窗前译稿。 最近也不知道老爷子在翻译什么书,就没见他来小院里歇过几回。 “李叔,” 站在屋檐下的江山,从窗外递进去两张电影票:“《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 李若诚接过去看了一眼:“电影?” “对,南斯拉夫的,比阿尔巴尼亚的强多了。” 李若诚笑了,打心里觉得江家这老三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看来这译制片厂的活没白干,你那白骨精画的怎么样了?” 一提这个,江山就乐了:“差不多了,明天就能交稿。” “这么快,你小子还真是个勤快人。” “这都是跟您学的,”江山准备离开时,又不忘转身提醒一句:“别浪费了,带着李姨一起去。” “这还要你提醒,”李若诚瞪了他一眼:“我不带她难道带你去?” …… 江家的饭桌旁,一家人都在喜滋滋看着手里的电影票。 二哥江河已经很久没看电影了,这一会难得一笑:“可以啊老三,出息了。” “仨儿,”江妈笑的最欢:“这什么热窝的,妈就不去看了,拿它去换两张布票得了。” “成,”江山觉得这样做,江妈反而更开心:“你说了算,但下一次的电影必须看,可好看了。” “行,听我小儿子的,下部电影一定去。” “谢谢小哥,”江川一下就要了两张电影票,笑的眼睛都弯了:“这电影我们班还没几个同学看过呢。” 江爸握着手里的电影票,白了闺女一眼:“你一人要两张干嘛,没听你妈讲可以换肉票?” 江川赶紧把手往身后一背:“每次都是同学请我看,这次我也想请她看一场。” “看吧看吧,只要小哥在译制片厂干一天,这电影票就根本不是事。” 说完后,江山走进了里屋。 1978年,很少有什么娱乐消遣的活动。 先不说全国十亿人口一共才拥有一百多万台电视,即使有,电视里可看的内容也少的可怜。 除了广播、报纸、杂志,电影无疑成了广大群众最喜欢的娱乐节目。 在那个年代,把一部电影看个三四遍的人,大有人在。 电影票买不起不要紧,等电影从一线影院下放到二级电影院时,电影票的价格也会跟着打对折。 晚饭后,当画稿上完美再现取经四人组的背影,《三打白骨精》的最后一幅图,终于完成了。 36页,72张画稿,原以为五、六天就能完稿的作品,足足画了快两周。 江山一页页翻看着画稿,一想到过不了多久,这些画稿就可以连幅成书,忍不住笑出了声。 “三叔,小人书画好了?”江小白趴在江山腿上,仰着头问:“给我看看。” “去,”江山可不敢把画稿交给小家伙:“把你姐叫来,三叔给你们讲故事。” “哦~” 江山把画稿按页码排好,在一页页给身边的俩孩子看。 “这个骑在马上的人就是他们的师傅,牵马的胖子是猪八戒,最前面那只猴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江山讲的绘声绘色、手舞足蹈,丝毫没注意到俩孩子看见白骨精后的表情。 原本趴在下铺练画的江河也停下了画笔,看着弟弟兴奋的模样仿佛也看见了以后成功的自己。 赶紧转身继续练画。 故事没讲多久,江小鱼和江小白忙不急,就哭丧着小脸跑出了小屋。 江山忙喊:“怎么了?还没讲完呢。” 江河忍不住笑着踢了弟弟一脚:“讲那么细干嘛,他俩才多大,当心小白晚上尿床。” 江山也笑了:“二哥,你没事时就上厂里找我,厂里电影比外面多。” 江河拿起白纸黑字的电影票,仔细看了看:“要我说,这玩意我画都能画出来。” “拿给我看看,”江山没想到一向不言不语的二哥,还能想到这茬:“你还真别说,的确能画。” 兄弟俩相视一笑,下一秒都拿出画纸,开始临摹电影票。 …… 大哥晚上没回家吃饭,上夜班的江山路过浦江日报办公楼时,特意抬头看了一眼。 果然,大哥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第二十七章 全国首例广告,究竟花落谁家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看着那扇亮灯的窗,江山停下了脚步,也不知道《浦江日报》刊登广告的事进行到哪一步了? 想了想,江山抬脚走进了办公楼。 “大哥。” 他敲响了江海的办公室大门:“你在里面吗?” 正坐在里面抽闷烟的江海,一听就知道是弟弟江山的声音,:“进来。” 江山推开门,发现里面除了大哥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同志。 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张办公桌的两端,看着摊了一桌的材料,一脸无奈。 “来,介绍一下,”江海看见弟弟后,还是笑着站了起来:“这是我弟弟江山,这位是我们副刊部的主编蔡文升。” “你好,蔡主编。” “你好,小江同志,我经常听你哥提起你。” “呵呵。” 一番招呼后,江山也在办公桌边坐了下来,大概看了几眼就明白了:“这……都是准备向上级打报告的材料?” 江海点点头:“第一次申请,一个星期前就递上去了。” 江山:“上面怎么说?” 江海摇了摇头:“我分别给市宣传部、文化部、工商局都递交了申请,除了宣传部把材料留下后,其他部门直接就给退回了。” 江山听了后没立刻说话,他仔细盘算了起来。 还有几天时间就要进入1978年10月,按说“报社事业单位企业化经营管理”的政策,差不多就将在10月份宣布。 之后,各家亏损报社开始自谋出路。 按照原先的进程,10月《天京日报》的编委会,也会像现在的《浦江日报》一样定调刊发广告。 虽然他们也同样困难重重,但最后成功得到了批复,并于1979年1月4日在《天京日报》刊登了全国第一条广告。 之后的《天京日报》,不但一路顺风顺水,还成了全国报社学习的对象。 “下个月,”江山的目光明亮清澈,代表他此时思路清晰: “所有报社都会接到企业化经营管理的政策通知,到那时各部门将会重新考虑你们的申请。” “你肯定?”江海仿佛抓住了什么重点:“江山,你是不是又听见了什么传闻?” 此时,蔡文升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小伙子,难道江总编的内幕消息就是他说的? 平时只听过江主编夸他这个弟弟,一会是翻译,一会又是画家,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网。 那天从会议室出来后,蔡文升立刻让市文化部的朋友帮忙打听,结果真的就如江海所说,燕京的八大报社果然集体递交了“企业化经营管理”的申请。 江山拿起大哥桌上的烟点了起来:“其实不止我们一家报社在申请刊登广告。” “嗯?” 江山压低了声音:“据我了解,《天京日报》也有这个打算,那边报社的总编很有一套。” 江海和蔡文升异口同声:“真的?” “嗯,”江山很肯定的说:“只不过他们目前和你们一样,也给上级部门拒了。” “唉~” “但人家根本不准备放弃,连广告厂家都联系好了。” 江海彻底惊了:“你连这都知道?” 江山一脸淡定:“是一家牙膏厂。” “哦?” 江海和蔡主编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但知道有同盟的存在,底气也跟着足了。 这一个星期以来,不是被上级部门批评“犯错误”、就是被说“太激进”…… 批了那么多天,眼看就要放弃了,这一会又重新抖擞了精神。 蔡主编想了想刚刚江山的话:“那照你这么说的话,咱们是不是也该找些广告厂家了?” “有道理,”江海也想到了:“是该找些厂家,等下次递申请时,把厂家也写进去。” 蔡主编连连点头:“对,这样一来申请报告就更完善了。” “要找赶紧找,”江山直接点拨道:“你们最好去找一些亏损企业,如果刚好压了一批货在厂里,就更好了。” “没错,”江海觉得合情合理:“我们帮他们广告呼吁,他们付我们宣传费用,多好。” 蔡文升一脸感慨:“明明就是一举两得的事,也不知道那些部门什么时候能想通。” “放心吧,”江山安慰道:“很快都会想通的。” 一旦想通,便一发不可收拾。 “大哥……”江山仔细想了想,准备再帮老大一把:“你知道浦江日化厂吧,他们有一款《春雷》洗发乳,库存积压严重,另外还有咱爸厂的喇叭裤。” 说完,两兄弟都笑了起来。 前一秒江海还在疑惑,江山是如何知道浦江日化库存积压的事,后一秒就觉得应该和江爸的喇叭裤一样,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 其实,后一条是江山故意加上的,为的就是不让大哥怀疑。 毕竟他知道当初《天京日报》的同志们,几乎翻遍了整个天京,直到在朋友的说和下,才与“天京牙膏厂”签下了第一条广告业务代理。 它也就是后来“吃嘛嘛香,您瞅准乐”的蓝天六必治。 而那家“浦江日化厂”,此时正焦头烂额的向浦江广播电台递申请,一心想让广播电台帮忙宣传一下他们的新产品。 他们厂今年生产出一款全新洗发乳,质量上乘,尤其新开发了促进毛囊生长的药物作用。 但由于没地方做宣传,难以得到消费者的信任,导致产品积压非常严重。 于是,一次次上门联系浦江广播电台,却总被拒绝。 历史上,浦江日化这条广告,一直拖到《天京日报》的广告出现后,才得以在1979年3月被广播电台同意播放,并一举成为“全国电台首例商业广告”。 而江山此时,就想让《浦江日报》帮它一把,毕竟两方面都迫切需要彼此。 “这个浦江日化厂,隔三差五就会往广播电台跑一趟,”江山的话在继续:“你们如果主动找他们,准成。” 听了江山的一番分析,江海和蔡主编的思路已经无比清晰,甚至连明后天的计划都有了。 看着眼前的江山,江海忽然有一种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浪子回头金不换,说的应该就是他。 第二十八章 把它盘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和大哥江海,肩并肩走在报社通往印刷厂的小道上。 “22岁到报社后,从一名记者坐到副总编的位置,”江海看着小道旁灰暗的路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还真他娘没费什么劲。” 江山笑的毫不留情:“大嫂说了,你这是给人收拾烂摊子来了。” 江海也无奈的笑了:“烂摊子也是摊子,再说好摊子也轮不到我,但我要是把它给盘活了……” “啀~”江山就喜欢看到这样的老大: “危机危机,先有危才得机,这烂摊子要真给你盘活了,那咱们浦江日报以后就是一路康庄大道了。” 江山认为,当务之急就是拿到国内首发广告的终身荣耀奖。 江海此时想想就豪情万丈,他一把搂过弟弟的肩膀: “你小子现在说话是一套一套的,要不是我看着你上了去苏北的长途车,还以为你这六年是去国外留学深造的呢。” 江山苦笑了一下:“去国外也没这么好效果。” 两人说话间走到了印刷厂的厂区,这里的工人仍在三五成群的说笑的说笑,干活的干活。 仿佛毫不关心报社已经是亏损企业的事实。 江海眼尖,一下就看见了坐在出货车间门口的余文文。 “嘶,”他没想到弟弟还守着那姑娘:“老三啊,找媳妇不一定非得漂亮。” “那不成,”江山觉得两辈子才娶一次媳妇:“必须漂亮,媳妇可是天天要见的,丑的哪成。” “唉,”江海毕竟是过来人:“你懂个屁,两厢情愿胜过一切。” 江山点头:“那当然,总不能违背妇女意愿吧。” 说完,江山也看见了坐在他位子上的余文文。 侧着下巴托着腮,一头乌油油的长发高高束起,清澈的目光随着桌上的书页缓缓流动。 一束明黄的灯光从屋顶投下,给余文文本就白皙的皮肤度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 一阵晚风吹过,带起阵阵桂花清香。 江山不得不佩服,这余文文总是能营造出一副淡泊宁静的气质。 他立刻明白了江海的话:“你是在担心她吧?” 江海呵笑了一下:“我是在担心你。” “尽瞎操心,”江山根本不以为然:“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江海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毕竟自己家里也有一位不省心的。 告别大哥后,江山一路哼着歌,走进了出货车间。 老规矩,这一会是他进里屋睡觉的时间。 看着江山快速从身边走过,余文文立刻合上了桌上的书:“江山……江山同志。” 她喊的有点急,生怕江山又向前几次一样,一头扎进里屋不出来了。 江山停下脚步,转脸看着她:“余文文同志,找我有事?” 一向面色冷清的余文文,今天却抿着嘴皱着眉,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努力了一会后,却没在江山脸上看出任何表情变化,她咬着唇握紧了手中的书。 江山随后也注意到了她手里的书,《安娜·卡列尼娜》。 看着江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余文文的脸上立刻怨意盛浓。 她轻轻抚摸着手上已经好的差不多的伤痕:“你……今天还要进去睡觉吗?” 语气中难得一见的嗔怪。 江山已经开始犯困了:“对,马上就睡。” 余文文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始料未及的看着江山,这会她只想甩着长发转身离开。 可常招娣告诉过她,江山就是个木纳的人,你必须点醒他才行: “我……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你能不能……” 能不能帮她去车间干活。 可惜,江山没让她把话说完。 “赶紧向你们车间主任请假去,”江山一脸真诚: “早点回去休息吧,别为了那点工资把身体熬坏了。” 江山的声音越飘越远,余文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头钻进了值班小房间。 马师傅的声音随后响起:“踏踏实实睡吧,到点我叫你。” 这一幕,让余文文瞬间恢复了清冷的表情,甩着长发坚定的向捡排字车间走去。 她心里一清二楚,江山是不会再帮她做任何工作了,除非自己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哼,痴人说梦、趁人之危、卑鄙无耻……不是说会一直对她好嘛,不是说不在乎她的态度嘛。 之后的工作,余文文一直沉着脸。 站在一块捡字的常招娣,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和江山还没有和好?” “你可别乱说话,”余文文的反应很大:“谁跟他好过,我和他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常招娣撇了撇嘴,普通同事?普通同事收人家那么多好东西,怎么没见江山送给她呀? 但为了自己之前的“饭钱”,嘴上还是劝道: “要我说这找对象,就该找个对自己好的,江山之前对你可真没说的。” 手里拿着报稿小样的余文文,淡淡的看了眼对方:“招娣,你不懂,我追求的是爱情。” 最好是部队大院的爱情,江山那样的工人阶级,只配找目光短浅的女工人,比如常招娣。 常招娣没再说什么,心里盘算着用什么办法来撺掇余文文继续对江山示弱。 好女也怕懒汉磨,反过来也是一样的,甚至效果会更好。 之后,两位见解独到的女工,在捡排字车间熟练的码着字模,车间主任李大姐惊喜的发现,两位女学徒的工作效率明显提高了。 不知不觉中,余文文已经成了一位合格的捡排字工人。 …… 清晨,江山小跑出了报社大门,一身油墨的气味渐渐散去。 “帮我打一盒豆浆,再拿四根油条,” 报社外的宝山路上,有一家大集体性质的早餐铺子,江山熟练的打开铝制饭盒搁在了柜台上。 营业员:“甜浆白浆?” 江山:“白浆。” “白浆3分。” 江山熟练的掏着钱:“油条4分对吧?” 这些天的早饭,江山总要给马师傅带一份,毕竟这段时间的工作都是他抢着帮江山做的。 …… 早上8点,江山带着一叠《三打白骨精》的画稿,踩着点走进了“浦江文艺出版社”美术编辑部。 今天对江山来说,可是个大喜的日子。 第二十九章 简直就是在印钱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美术编辑部的主编潘烨,一看见江山立刻就招呼上了:“早上好啊,小江同志,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江山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绽开了阳光般的微笑:“潘主编,我来交稿了。” “嗯?”潘烨以为自己听错了:“交稿?交什么稿?” 说的江山都愣住了:“小人书的画稿啊,三打白骨精。” “嘿!” 潘烨立刻站起身,接过了文件袋。 此时,勾画组的组长秦天也记起了这位《八十七神仙卷》的白描高手,惊讶道:“这才多长时间?你全画完了?” 江山淡定点头:“一共72张,全画完了。” 半个月72张画稿,此时的江山完全不知道,他的速度将带动整个插画师行业,狂卷。 说话间,潘主编已经打开文件袋,一页页开始审稿了。 每看完一张,就会交到秦组长的手里,由她核对着文案再次审稿。 毫无疑问,江山的每一张画稿无论是构图,还是画工,完全符合连环画的要求。 “太好了,”潘主编虽然意外,但更多的是兴奋:“小江同志,走,跟我去会计室取稿费。” 江山暗自握了握拳头,毫不掩饰自己欣喜的心情:“那就麻烦您了。” 接过两位编辑签好名的稿费支取单,在潘主编的陪同下,一路挺进会计室。 “小江同志,” 路上,潘主编已经忍不住向江山约稿了:“咱们编辑部现在是任务重、人手少,群众对小人书的需要大大超越了我们的预估。” 这绝对是实情,江山心知肚明,他知道在今后的四五年里,小人书的发行量将更加疯狂。 用当时出版社编辑的话,这哪里是在印书,简直就是在印钱。 这一时期,小人书的主要发行商只有:燕京的人民美术出版社、魔都的人民艺术出版社、辽/宁美术出版社三家。 小人书的普及率达到了恐怖的人人皆有,每本的发行基数都在10万册以上。 像《铁道游击队》和《西游记》之类的,起步就是100万套。 各出版社共发行过17版不同画风的《三国演义》,版版超过300万套。 《三侠五义》更是了得,头版就是750万套。 这些还仅仅是头版发行,再版数量甚至更多。 像江山这样没有名气的插画师,只能按张数结算稿酬。 而比较有名的画家还可以拿到印数,再版印数的稿酬,虽然印数的稿酬微乎其微,但架不住它数量雄厚啊。 此时的老艺术家们,生活水准得有多幸福! “小江同志,小江同志,” 潘主编的声音,把江山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江山赶紧笑道:“您继续,我听着呢。” 潘主编直接说道:“我们编辑部现在的出版任务很重,你如果可以多接几部书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可以啊,”江山对此求之不得,但他心心念念的却不是这事:“潘主编,可以帮我个忙吗?” “稿费不用担心,一会你看我的。” 江山感激的笑了笑:“这事全凭您做主,但我说的不是这事。” “哦?”潘烨疑惑道:“还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 “是这样的,”江山不好意思的笑道:“您不是知道我有个爱临摹的习惯嘛,我现在特想向其他优秀的画师同志学习,您那有他们不用的画稿吗?” 这事即使让江山舔着脸,也甘之若饴。 “画稿?” 潘主编当即点了点头:“我还当是什么呢,一会领完稿费让秦编带你上库房,这几年的画稿都在那,你看上的最好都拿走,也省的我们收拾了。” “得嘞。” 江山顿时眉眼纷飞,就差给潘主编捏肩捶背了。 看着笑出一排白牙的江山,潘主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一会可别嫌那地灰大。” “不嫌弃,”江山当真上手给潘烨捏起了肩:“您就说还有什么地方,我干脆一块给您收拾得了。” 当初江山之所以选择插画师这一临时工,一是为了丰厚的稿酬,更重要的是为了那些画家的原始画稿。 80年代前后,国内不少日后著名的画坛巨匠,此时都和江山一样,猫在家里画小人书。 赵延年的《阿Q正传》原画稿拍出了178.25万元,贺友直《小二黑结婚》连环画原稿拍出了207万元。 关山月的《虾球传一山长水远》原画稿,在2012年兰亭拍卖行,以3920万元成交。 大画家程十发创作的连环画《召树屯与喃婼娜》原稿,拍卖成交价高达1100万元。 国家美协连环画艺委会主任沈尧伊创作的连环画《地球的红飘带》,共926幅原稿,先后在拍卖会上以1540万元成交。 啼笑皆非的是,很多人不知道,这些后世拍卖价格动辄几百万、上千万的连环画原稿,当年很多是被出版社当作废纸卖掉的。 一方面是以前作者保护手稿的意识淡薄,另一方面出版社也极少主动退回手稿。 大量的原稿被堆积在办公室或仓库里,不够地方存放的时候,就会被当作废纸清理。 2003年,一家杂志社因为搬家,清理出了33箱废旧资料,当时被一位海外收藏家以1000元的价格,全部打包买走。 很快这些插图原稿,被原封不动的转卖了350万元。 这其中居然包括了昊冠中、李可染、冰心等人手稿,莫/言《苍蝇门牙》的手稿,姚雲垠《李自成》的手稿。 更不可思议的是,其中竟还有北/洋政府大总统徐世昌写的对联、溥杰和溥/仪的书信、徐悲/鸿画的肖像、董淇昌的册页,还有郭/沫/若、王蒙的作品手稿。 也不知道当时的出版社知道后事时,如何表达悲壮的心情。 上辈子,江山不知道有几座祖坟冒烟,才给自己换来了一世的穿越。 费那么大劲来到1978年,还干什么实体?买什么猴票? 就应该直接收废品! 再走出会计室时,江山的口袋里除了《三打白骨精》的216元稿费,还多出了70块钱。 潘主编继续和江山约了两本小人书的工作任务:《七擒孟获》和《赤壁大战》。 这两册小人书都是35页70幅画稿,就在刚刚,江山的稿费已经提到了每张6元的价格。 按照出版社签约画师的福利,江山可以提前支取每张画稿一元的生活费。 对此,江山非常满意。 他心里清楚,这才仅仅是开始,再过两年,随着小人书的疯狂发行,它的稿酬也将提到每张10至20元的价格。 但江山到时肯定已不在这一行了,此时,他在心里默默为二哥加油, 第三十章 三万条喇叭裤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三个小时后,满手尘灰的江山终于从美术编辑部的库房走了出来。 路过厕所时,赶紧在水龙头上接了些水抓了抓已快成白毛的头发,顿时神清气爽。 “潘主编、秦组长,”江山把最后一箱稿件搬进编辑部后,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几箱废稿,先搁这放一下,回头我推辆车来拿。” “没事,”潘主编笑着挥挥手:“放心吧,你这堆破烂没人瞧的上。” 对于焦头烂额的美术编辑部来说,江山这样的快手,无疑成了潘烨眼中不可多得的宝。 江山离开时,又看了眼那五箱“破烂”,之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向江爸单位走去。 昨晚出家门时,就已经和江爸说好了,今天中午在厂门口板等, 浦江服装二厂很好找,二路公交车坐到底就是,江山的脚刚一落地,就看见了江爸江向南。 “老三,” 服装二厂大门边上,有一家服装门市部,江爸正独自一人坐在长条凳上抽烟。 “爸,”江山这一会除了牙白点,其余地方几乎没有幸存者。 江爸眉头一皱,看着小儿子乐呵呵的样子,问道:“你这是上哪了?掉烟囱里了?” 江山三步并两步跑到江爸面前,江爸一脸嫌弃的向后让了一步。 “爸,我刚刚去出版社领稿费了,216块。” 江爸眼睛一亮:“三打白骨精?” “对,”江山忙点头:“三打白骨精。” “哎呀,”江爸乐的狠狠的拍了拍江山的一身灰,就像儿子刚从战场凯旋归来一样: “没想到啊,这小妖精还真值钱。” “可不,”江山拍了拍裤兜:“刚刚出版社的主编,又跟我约了两本小人书。” 江爸越听越喜:“这次又是哪路妖精?” 江向南做梦也没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如此稀罕妖精。 江山搂着老爸的肩膀:“《七擒孟获》和《赤壁大战》。” 江爸眉一挑:“改三国了?这个好,等书出来我就去买两本。” 今后只要是儿子画的书,他都得买回来。 江爸这会心情美上了天,但一看到儿子身上哪哪都是灰,还是忍不住疑惑道:“你说这文艺出版社,好歹也是文化单位,怎么弄的跟水泥厂似的。” “我今天帮他们收拾仓库了,”江山差点忘了这茬:“爸,一会吃过饭,把自行车借我骑一会,我在仓库找了些好东西。” “尽管拿去骑,”江爸说话就把车钥匙摸了出来:“老江家的财政缺口都给你填上了,骑个车算啥,要我去帮忙吗?” “要,”江山搂着老爸的肩,走进了服装门市部:“但现在先改善一下门面,我们胡厂长说了,让准备两身衣服出国时穿。” “你还要出国?”江爸顿时向后仰着头看着老三。 “我没回家提过?”江山也糊涂了:“陪电视台的台长去曰本,给他当几天翻译。” “哎呀呀,出息了,”前脚刚迈进门市部的江向南,立刻直了直腰杆: “难怪你妈总说最精的不是老大,而是你,还是女人的眼睛毒啊。” 江山笑而不语,印象中打出生开始,无论自己做什么,江妈总是会站在自己这一头。 只可惜前主是个二百五,辜负了这么好的妈,幸好给自己接住了。 “那个小赵啊,”江向南对柜台里的营业员招呼着:“给我家小儿子拿件白衬衫试试,的确凉的。” 江爸知道江山一直想要件白衬衫,他压低了声音对江山说道:“老三,今天的衣服钱你先垫上,回头我让你妈拿给你。” 在自己的地头,江爸绝对不会让孩子掏钱。 “爸,我有钱。” “你有是你的,自己攒起来。” “爸,除了那两百块,出版社还给了我70块的生活费。” 江爸一听这话,立刻指着一件天蓝色的的确良衬衫:“小赵,那件也给拿一件,照我的尺码拿。” 江山笑了,接下来父子两人就跟的确良干上了。 反正这面料不要布票,除了不缺衣服的老大,家里老老小小人人有份。 江山自己买了两件,的确凉衬衫虽不要布票,但卖的也挺贵的,男式的五块八,女式的六块。 就江小白那么小的尺寸也有现成的,三块六毛钱,江爸拦都拦不住。 “一共花了多少?”江爸这会肝都悔疼了:“晚上回去你妈肯定要骂了。” “40多,”江山笑着安慰老爸:“没事,等过阵子去曰本,我再给你带一件高仓健的风衣。” “高仓健是谁?” “下个星期你就知道了,”江山拎着一摞衬衫盒子:“爸,领我去你们仓库吧。” “走,这就去,差点把正事忘了。” 其实江山今天和江爸约在厂门口见面,为的就是去四车间的仓库看看喇叭裤。” 印象中1978年时,上海有一家服装厂生产了三万条喇叭裤,正准备上市时,被厂里书记一顿批评,送进了仓库。 直到几年后清理库存时,才想起还有这么一茬事,可那时已经错过了喇叭裤的黄金期。 只好以每条几块钱的价格,亏本处理掉了。 令江山没想到的是,这三万条喇叭裤原来就是自己老爸车间的产品。 1978年,作为曾经的国家支柱行业,棉纺厂、服装厂……由于职工的不断扩招以及生产任务的不断加码,产品积压的现象时有发生。 资料虽显示从1980年开始,才陆续有纺织企业启用“不收布票”的促销政策。 但事实上棉制品积压的现象早在70年代末期,就已经十分严重了。 当江向南领着儿子江山走进四车间的仓库时,江山虽有准备,但还是被三万条喇叭裤的壮光景象,怔住了。 一列一列走过去,江山发现仓库里这批喇叭裤,并不是80年代初期流行的牛仔面料。 就是普通的化纤布,颜色有白、灰、藏青三色,其中以白色居多。 “年前的时候,厂里新来了几个设计师,”江爸在一旁解释道:“第一件设计就是这败家玩意。” 现在,江爸只要一看见仓库里小山似的一堆裤子,就愁的……饭还是能吃下去的。 此时,江山越看眼睛越亮,特别是在他发现白色的喇叭裤数量巨大的时候。 “还别说,你们厂这几位设计师的眼光,还真能与国际接轨。” 看来平时没少接触国外的时装杂志。 第三十一章 卖一条裤子提一元奖金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这段时间在译制厂没少看电影《追捕》。 他之所以会跟江爸再三保证,喇叭裤一定会卖掉,也正是因为这部电影。 《追捕》开篇就是一段70年代东京上空的繁华景象。 摩天大楼直插云霄,新宿人潮攒动,穿衣搭配闻所未闻。 这样的景象哪怕是当时的港台,都望其项背。 怎么看怎么有种另一个平行宇宙的科幻感。 片中男女主角眼花缭乱的时髦穿搭、DF照相机、兔女/郎、吃一颗就会对他人言听计从的A×药片,更是给国人打开了一扇看向花花世界的窗户。 当时超过1亿民众年收入不超过40元,大片农村不通公路、电话、水电…… 而《追捕》的上映,立刻告诉大家,什么叫现代化,及为什么要实现现代化。 高仓健饰演的男主角杜丘,用飞行员墨镜和卡其色单排扣风衣穿法,影响了一代人的时尚审美。 直到现在仍有人习惯把衣服的领子立起来。 而片中的富家千金真由美,出场就是一条白色的喇叭裤。 这款上面紧下面松的裤子,把大银幕上的真由美衬托的婀娜多姿。 从出场到闭幕,牢牢锁死了观众的双眼,男女通杀。 可以说,80年代前后喇叭裤流行,就是由《追捕》引发而来的。 在这把火烧起来没多久,同样来自曰本的《望乡》也在几天后上映了。 影片中的女记者栗原小卷,把喇叭裤的穿搭再次推向了高潮。 浦江是哪里?时尚之都,也是喇叭裤最先火起来的几个城市之一。 “真没问题?”江爸还是觉得有点扯:“那什么电影真能帮我们卖裤子?” 江山现在担心的不是卖不卖掉的问题:“爸,厂里真说了,卖一条裤子提一元奖金?” “那还能有假,四车间虽小,但也有24位工人,”江爸很肯定的说: “厂长亲自开的口,说卖多少裤子,就把提的钱给四车间分作奖金。” “你这两天,找时间再跟他咬死这事,最好找人多的时候,人越多越好。” 江山又叮嘱了一遍,目前国内还没有施行个人承包制,或者说还没有公开施行。 私人经商更是连想都不要想,但如果把利润转化为奖金,江山觉得还是说的过去的。 毕竟三万条裤子,即使是一小杯羹,也足以醉人。 之后,江山在江爸的陪同下,在浦江服装二厂逛了一大圈。 那个时代的国营厂大的离奇,衣食住行足不出厂就能完成,食堂、澡堂、广播站、幼儿园…… 按江爸的口气:除了没有火葬场,该有的都有了。 路过“小红花幼儿园”时,江山走进去把江小鱼接了出来。 祖孙三人一道溜达着,江向南忍不住感慨:“打明天起,小白也要来我们厂上幼儿园了。” “好事啊,”江山觉得幼儿园肯定比家里能学到东西:“还是把孩子交给组织放心。” “也是,”江爸点点头:“一会回去的路上,再买张小座椅绑后座上。” 浦江服装二厂距离市区有些距离,之后三个人兵分两样交通工具,在美术出版社门口集合。 当捆着五箱资料的二八大杠推进大杂院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前一秒还冷清的江家,立刻被一阵阵哄笑声填满。 今天是人人都有新衣服的日子,除了一旁嘀嘀咕咕的老大江海。 “老三你不地道啊,”江海半开玩笑的说:“人人都有,唯独忘了你大哥。” “没忘,”江山自己也换上了新衬衫:“是爸拦着不让给你买。” 说完,他看了江爸一眼。 江爸立刻心领神会:“是我拦着的,家里几个爷们就属你衣服像点样。” “那也已经穿了两三年了,”江海摸了摸江山身上的浅蓝色衬衫:“我看这颜色不错,不如……” 说完,上手就准备扒。 谁料江小鱼和江小白一块笑嘻嘻的帮三叔拦着,几个人笑成一团,晚饭都顾不上吃了。 小院里,坐在台灯下的李若诚向窗外看了看,也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一旁正在织毛衣的老伴李怀英趁机问道:“刚刚小江说明天有事找你帮忙,你说会是什么事?” 李若诚呵笑了一下:“能有什么事,你没看那小册佬今天驮了那么多书回来,肯定是向我借地方放呗。” 李怀英恍然大悟:“也是,他家那么小,是没什么地方了。” …… 第二天一早,下了班的江山直奔译制片厂,二哥江河早早就等在了传达室门口,看见弟弟后立刻迈着懒洋洋的步子迎了上去。 “二哥,吃早饭了没?” “吃了,”江河淡淡回了一句。 他平时话很少,也就跟江山能说上几句。 仨兄弟中个头最高的就属他,却因为身体欠佳总是耷拉个肩走路。 此时他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的走在江山身边。 比江山这号街溜子,还要溜上几分。 江山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笑什么?” “没什么,”江山故作神秘:“一会你在放映室里好好享受吧。” “嘁。” 今天,江山把二哥叫来厂里提前看场电影,就是《追捕》。 译制片厂里的电影,可是送审之前的原装拷贝,与市面上那些被一帮审核员看过瘾后,手起刀落的电影拷贝不一样。 这里全是原装货,除了配音一刀未剪。 江山把二哥送进放映室后,就马不停蹄的走向了胡啸的办公室。 娘的,他一路抱怨着,这白天译制厂、晚上印刷厂的连轴转,真他娘的比上山下乡还累。 “谁要你小子是个财迷呢,” 忽然,胡厂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惊的江山赶紧回头:“吓我一跳,胡厂长可不能这么迫害知识分子啊。” “你算个屁的知识分子,”胡啸一边开门,一边笑骂道:“顶多算个知识混子。” 他可是为数不多知道江山只有个初中毕业的文凭。 “巧了,我爸也是这么说我的。” “那你爸是个明白人,”胡啸走进办公室后,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说吧,有什么事来找我?” “混子有件东西,想让您帮着掌掌眼。” 说完,江山把那幅“名画篇”的公益广告画稿,在桌面上缓缓铺开。 第三十二章 你先说说能不能获奖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是什么?” 胡啸没再说笑,而是被忽然映入眼帘的画稿吸引住了。 江山没有直接回答:“您再仔细看看。” 说实话,虽一直知道江山是出版社的插画师,但还真没见过他的作品。 这一会,胡啸怀着参观的心情,看起了江山的画稿。 只十几秒的功夫,胡啸立刻收起了松散的目光:“嗯?……你这画的是?” 重新聚焦目光,再次打头看起,这一次他连文字都没有放过。 稍后,胡啸惊讶道:“这不就是古台要的那个禁止吸烟的公益广告嘛。” 江山点点头:“您看了后,感觉怎么样?” 胡啸这一会看着眼前的江山,就好像正在重新认识他:“这是你画的?” “当然。” “就没有外人帮忙?” 江山郑重其事的摇摇头:“对组织我从来都是实话实说。” “江山同志,”胡厂长忽然煞有其事的站起身,和江山握了握手:“以后谁再说你没文化,我第一个不答应。” 自去年开始,胡啸一直和宣传部的“进口影片引进小组”四处奔波。 这一年来,他们看了无数国外电影,无论最后是否同意引进,他胡啸也算借此机会成了位阅片无数的电影人。 他此时的眼界,国内挑不出几个可以比拟的。 现在无论国内外,已经很少有什么影片的表现手法,可以令他称之惊奇。 但江山的这幅广告设计画稿,还是让他感觉到了震撼。 “小江啊,你这个脑瓜子究竟是怎么想的,”胡啸连连摇头:“我这就给古台打电话,你都不知道他这几天白了多少头发。” …… 另一边,浦江电视台。 这一次古台长仿佛接受了内行们的提议,不再通知翻译到会。 会议室里除了他,只坐着浦江美术包装厂的秦牧,和浦江装潢公司的黄华。 “这次的广告方案是香江的同行给想的点子,”秦厂长带来了新的方案:“二位欣赏欣赏。” 古台和黄经理看的很认真,的确洋气不少。 但,仅仅就是洋气,没解决的还是之前的问题:必须要获奖。 黄华放下方案后,摇了摇头:“我说句不中听的,这方案做的是洋气,但对比我们的眼光,在国外根本不算什么。” “你说的确实不中听,别总一口一个国外国外的,” 秦厂长满脸不乐意,眼前这套广告方案,可是他专门请香江的朋友帮的忙。 黄华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你可别忘了,这广告就是为了参加国外的比赛,不提行吗?” 古台无奈的笑了:“的确绕不开,不但绕不开,还必须迎难而上。” 秦厂长两手一摊:“我已经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没人能保证做出什么获奖广告。” 这点黄华也赞同:“我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会议室里短暂的安静过后。 古台长皱着眉说道:“现在的问题是,燕京电视台那边也不大顺,上面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先送一支广告上去。” 他来回看了看面前的二位,又补充了一句:“这次的工作要求可不仅给了电视台,你们那也收到了吧?” “可不。” “唉~” 秦厂长又想了想:“要不,就把我今天这个做出来交上去,先完成一下任务嘛。” 古台长不是没有这个想法,但总觉得有点不甘心:“倒不是我非想要这个参赛的资格,主要……别奖没得,还给人落一把柄。” 毕竟上级可没发话说,香江可以参与进来。 “对啰,”浦江装潢的黄华赞同道:“关键这广告连我这道关都过不了。” 秦厂长白了他一眼,嘴里无声的嘀咕了几下。 会议室,又重新陷入了寂静。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古台长有点奇怪,谁会把电话打到这? “喂,”四十开外的古台长接起了电话:“我是古铮铮。” “老古,”同样也是四十多岁的胡厂长,就喜欢喊他老:“我胡啸啊。” 古台有点意外:“胡厂长?” “你这人可真难找,”胡啸的嗓门很大,旁边的二位听的清清楚楚:“问了一圈才知道你在会议室。” 古台长赶紧问道:“找我有急事?” “我不急,主要是你急,”胡啸这一会的心情不错:“你要的那个广告,我给你找到了。” “什么?”古台长立刻直起了身:“是禁烟广告吗?” 旁边二位的身体,也向着他的方向倾斜了过去。 “对,禁烟的、获奖的,”胡啸一字一句的强调重点。 看的旁边的江山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获奖的?” 古台长前一秒还惊讶的脸上,又无奈起来,到底还是外行,说的如此轻巧: “胡厂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 “但你不相信是吧,”胡啸早料到了:“过来吧,过来看看就知道了,不然,你有其它办法?” 胡啸的最后一句话,说到了古铮铮的肺管子上,他立刻决定:“你给我等着。” 撂下电话后,古铮铮直奔译制厂而去,身后的二位紧随其后。 他们此刻都想看看,这位胡厂长的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不是药。 尤其是胡啸的老相识秦牧,他倒要看看这胡啸究竟有多外行。 十几分钟后,两辆自行车齐刷刷的趟进了魔都译制片厂的大门。 浦江装潢的黄华,坐在古台长的自行车后座上,临门一跳时,还闭了闭眼睛,看的秦牧直咂嘴。 三人一块出现在厂长办公室时,胡啸和江山都吓了一跳。 胡啸直接对古台问道:“这么快,上面给你配车了?” 古铮铮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顺着气说道:“你真要给我找到了能获奖的广告,说不定上面真能给我配辆车。” 身后的二位,也在江山的帮忙下坐了下来。 胡啸把桌面的画稿,调了个方向:“那咱可说好了,车派下来后,必须先给我使几天。” “就这么说……定了。” 嘴上的话还没说完,古台长的双眼已经完全粘在了面前的画稿上。 “嘶……这……嘶……” “怎么?”一见古铮铮这反应,胡啸就乐了:“烫着嘴了?” 古铮铮这一会看得汗毛都炸了:“胡啸,这是你为我专门想的辙?” “我倒是想,”胡啸的确羡慕江山的天马行空:“可这真不是我的主意,你先说说能不能获奖吧?” 第三十三章 我是一个通缉犯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古台长刚想下什么结论,忽然看了看身旁的二位,发现他们的目光仍没有离开画稿。 于是决定再确定一番。 这一会,三个人都没有着急下结论。 浦江装潢的黄华,自上向下看的很仔细,他发现这份广告案的起草人应该是个行家。 自从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后,黄华利用这几天的时间,调查了所有能收集到的信息。 没一个与眼前这份广告策划雷同。 再看看构思,他忍不住最先发言: “这份广告策划利用了大众熟悉的世界名画,在国外受众极广,构思角度闻所未闻,光看着画稿都觉得精彩。” 古台长连连点头,最开始看这份画稿时,他就有同样的想法。 但这会再仔细一瞧,他发现背后的策划人,应该对广告的拍摄过程了如指掌。 一幕幕分镜、一处处重点、包括运镜的方向、配乐的起伏,甚至连时长都标记的清清楚楚。 “立意、新意、题材、全都无懈可击,这份策划拿出来就能拍,我不知道曰本那帮人怎么看,反正在我这已经得奖了。” 在坐的几位一致同意古台的看法,这份广告的确已经做到了完美,不必反复斟酌,立即可以动工。 美术包装厂的秦牧,此时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一秒不多,一秒不少,胡啸你这次还真找了位行家,说说吧,究竟是哪路英雄?” 这份策划稿上,有几幅名画他见都没见过。 胡啸此时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他笑着往江山的方向递了个眼色:“还能是谁,当然是我的爱将,江山。” “嗯?” “什么?” “我的天。” 三位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向江山的脸上,全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古台长由惊到喜,赶忙起身握住了江山的手: “小江同志,难怪那天看你一直有心事的样子,原来是在为我想辙啊,感谢感谢。” 江山笑的阳光灿烂:“能得到各位领导的首肯,我也很开心。” “这位小同志,目前在译制厂高就?” 浦江装潢的黄经理,之前只知道江山是翻译,没想到他还有策划广告案的才华。 他此时目光真切的看着江山:“有没有兴趣到我们……” 江山笑而不语,他对设计广告当然有兴趣,但对进对方的公司却没兴趣。 “嘿嘿嘿,”胡厂长站起来,瞪了黄华一眼:“我还在这坐着呢,就开始挖人了。” 黄经理也觉得不好意思,奈何求才心切:“不好意思胡厂长,我只是觉得小江同志既会外语,又有策划广告的天赋,实在是广告公司更适合他呀。” “打住啊,”胡啸此刻在认真反省,自己是否着了江山的道了:“这位小江同志在译制方面也很有天赋。” 一旁的秦牧笑而不语,他发现此时的胡啸,就像个老财主一样护才:“小江同志的确是有两下子。” 何止两下子。 但古台长没说出口,他抓起胡啸的手握了又握:“胡厂长,感谢你对我工作的全力支持,以后只要有我古铮铮可以帮的上的,尽管开口。” 古台长这顶高帽,对胡啸很受用:“都是朋友,能帮一把肯定帮。” 古台长一脸此生不负的表情,手上又握紧了几分: “老兄,这次我就全仰仗你了,把小江同志借调到电视台一段时间怎么样?” “借调?”胡啸立刻警惕了几分。 “对,借调,”古台长紧紧抓住胡啸想缩回的手:“原本他不就是你推荐给我的翻译嘛。” 这么想也是,但胡啸一开始的计划是古台前往曰本的时候,才放江山离开,那拢共不过十天的时间。 但如今这广告是江山策划的,不放人好像也说不过去。 “小江,”他看向江山,想听听江山的看法:“你愿意去电视台帮古台一段时间吗?” 江山求之不得,但还是觉得要尊重胡啸的意见,毕竟他才是自己的伯乐……之一。 “我听您的。” 说完,江山目光坚定赤诚,就差在头顶闪着:“您指哪,我打哪。”六个大字。 对此,胡啸非常欣慰:“去吧,好好干,一定要从曰本拿个奖回来。” 顿时,一屋子的人皆大欢喜。 江山这份广告策划案,正如古台长想的那样,拿出来就能立项,稍加准备就可以拍了。 古铮铮此时连精画师的人选都想好了,绝对给画的一模一样。 江山陪着胡厂长一直把三位送出译制厂的大门。 这一会,仍坐在古台长车后座上的黄经理,满脸笑容一直没退,两条腿忍不住还悠了起来。 害的古台长晃了好几下车龙头,急忙喊道:“你给我坐稳了。” 胡厂长呵呵笑出了声,转脸看见几辆来拿电影拷贝的自行车后,忍不住对江山说道: “这《追捕》和《望乡》总算是赶上了下个星期的华曰友好影片展了。” 江山知道,这段时间译制组为了这两部电影都在加班加点:“还差一部《狐狸的故事》。” “那个也快收尾了,”胡厂长想想就好笑:“娘的,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对付小曰本的东西,就得讲个快收快打快藏。” “没错,”江山赞同:“对付他们就得速战速决。” 这一会,他才想起还留在放映室的二哥,也不知道江河看的怎么样了? 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江河眼睁睁看着荧幕上的曰本女人,当着警察的面褪下了浴袍…… 全身赤/果的她,笑的清纯可爱,声音也配的尤为动听:“我要洗澡了,你要一起洗吗?” 原本歪坐在靠椅上的江河,立刻坐的笔直。 因为紧张,他赶紧向四周看了看。 不看还好,一看还真就吓了一跳。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一位姑娘居然坐在了他的身旁,虽然中间还隔了两个座椅。 “别紧张,” 姑娘开口说话了,声音非常好听,只是透着几分慵懒:“你接着看,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黑暗中,江河只隐约看见个人影,但仍可以看出那位姑娘翘着腿,搁在扶手上的胳膊,单手拖着腮。 感觉到江河还在看自己时,姑娘抬手指了下大荧幕,不紧不慢道:“往那看。” 江河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姑娘坦然的观影态度,令他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电影院真是个好地方,谁也不认识谁,谁也看不见谁。 再次看向荧幕上的《追捕》时,江河全身轻松,仿佛已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但没过久,他又再次手心冒汗,喉咙干涩。 完整版的电影《追捕》里,最刺激的一幕来了。 为了逃避警察的追捕,真由美带着杜丘躲进了一个山洞。 此时,荧幕上的杜丘面对热情似火的真由美说道:“我是一个通缉犯。” 真由美忘情的大喊:“我是你的同谋。” 说完,她扑进了杜丘的怀抱,时长约一分钟的激/情/戏开始了。 江河哪见过如此壮观的世面,就在他看的目瞪口呆,外加口干舌燥的时候,旁边的女孩笑了。 “你是新来的同事吧?” 第三十四章 内参电影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你是新来的同事吧?” 黑暗中,姑娘传来水晶般剔透的声音: “记住了小同志,作为一位合格的配音演员,必须要用专业的视角,去看去感受,再去表达。” 江河默默看了她一眼,目光重新投向大荧幕,淡淡道:“小同志?这么说你是老同志?” “当然,”姑娘道:“我20岁就加入了译制厂,准确的说那时还没建厂,应该叫译制组才对。” “刚接触这样的译制片时,我比你还害羞,” “但是不行啊,无论什么样的片段,只要是自己对应的演员,就必须反复看,反复说,,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难怪她此时比自己还镇静,果然见惯就不怪了。 江河表示理解,但还是很好奇:“刚刚那样的片段,你也配过?” “我刚进组的第一部戏就有这样的桥段,”姑娘的嗓音悠长而空灵: “那个时候别说开口,我连看都不敢看,” “慢慢的,发现组里的同事都非常专业,为了配合角色,都在一遍遍对着口型看片,” “之后我也开始直面屏幕,该说的时候说,该笑的时候笑,对了,我连喘息声都配的很准。” 自小就患有哮喘的江河,平时最拿手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 此时他早已恢复平静的状态,听了姑娘的话后,嘴角一扬:“我也喘的很好。” 姑娘立刻转头看他,对比之前的速度,她应该是上火了。 “千万别误会,”江河及时补了一句:“我打小就有哮喘。” “呵。”姑娘之后没再说什么。 她名叫吕晓,与江河同龄。 虽然只有25岁,但的确是译制厂的元老。 在之前,电影院只能播放样板戏的那十年里,已经配译了数量庞大的进口电影,也就是传说中的内参片。 那个年代只有少数人才有机会接触到内参片,内容和数量都极为丰富,可想而知那时大院子女的眼界有多宽广。 也正因为有这项需要,所以胡厂长带头组建的译制组,在那几年并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虽然当年的草台班子是在一间旧车棚里完成的录制过程,但所有组员的工作态度,仍非常认真积极。 到了1978年,自年头开始,译制厂更是忙疯了。 《孤星血泪》《悲惨世界》《尼罗河上的惨案》《摩登时代》……,现在又来了加急的《追捕》和《望乡》。 那些电视台引进的连续剧,就更不用提了。 也就在最近这段时间,译制厂陆续来了好几位新同事。 看着他们稚嫩的模样,吕晓觉得有必要提醒一句,毕竟从前她也是被老同志一路提携过来的。 当观影室的灯光重新亮起时,江河才看清,身边的姑娘长得和她的声音一样甜美。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有招呼,也丝毫不见尴尬。 之后,二位一块迈着散漫的步子,走了出去。 “二哥,” 江山正好走了过来:“电影看完了,精彩吧?” 说完,他才注意到,二哥的身后走出位年轻的姑娘,直接越过了他俩。 江山知道内部电影有多完整,一脸尬笑的看着二哥,却发现二哥的脸上,无波无澜。 “我要回去了,”江河淡淡道:“你忙吧。” “我也回去,今天厂里放我半天假。” 临走之前,江山去财务室提前领了当月的90元工资,胡啸居然给多算了两天工钱。 之后在回家的路上,江河才知道弟弟从明天开始,被借到电视台工作了。 对于老三的精彩折腾,江河已经开始习惯。 “陪我去书店一趟,”江河依然是一副瘦不禁风:“我想学外语了。” “走,”江山欣然前往:“顺便把月饼给买了。” 两个一米八的大个迈出厂门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人行道上的余文文。 当身穿崭新白衬衣的江山,从译制厂里面走出时,她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江山?”余文文皱着眉:“他怎么会来这种对方?” 余文文抿了抿嘴唇,忍不住走向了译制厂的传达室: “师傅,请问刚刚出去的那位男同志来你们这干嘛?” “哦?”鲁师傅听见后,向街道上张望了一下:“那是小江,他是咱们厂的翻译。” “翻译?”余文文顿时眼眸震颤:“你没看错?” “怎么会看错,这厂里我有谁不认识?就是江翻译。” 余文文:“……” 今天是9月28日,也是江山来到1978年的第一个中秋节。 “糖票搞到没?” 二哥微微点头:“昨天趁妈给小白洗澡时,顺了三张出来。” “哦了,”江山特想尝尝这个年代的月饼:“一会多买点。” 很快,兄弟二人提溜着两盒月饼,一头扎进了书店。 由于江河要买外语书,两人直接就蹭蹭上了二楼。 这个年代的书店,有一大特色,一楼售卖普通书籍,二楼主卖内部图书,说白了就是翻版书。 此时国家还没有加入国际版权组织,可以随意翻印外版图书。 纸张粗糙,价格便宜,各种最新的外文原版词典,科技书刊、港台中文社科专著、托福应试资料,你想要的,这里都有。 但二楼的书,只限国内读者购买,外籍人士非请勿入。 江河拿了两本《日语说和写》,他记得老三对自己说过,日语最好学。 江山也没空着手,一楼琳琅满目的小人书,最贵的才一毛五一本,他直接就给俩孩子挑了20本。 这边兄弟俩又逛又买很是休闲,另一边的老大江海却不大轻松。 这几天,他和副刊部的蔡文升,几乎走遍了浦江的大小企业。 没想到即使是最亏损的企业,也不能接受登报广告宣传。 今天江海和蔡文升照旧兵分两路,一人带着一名下属游说浦江市场。 这一会,他正坐在“红星日用化工厂”的业务科里。 解释的口干舌燥的江海,再次向袁科长说明了刊登报纸广告的好处: “……袁科长,你要相信媒体宣传的力量,我们报社很重视你们的产品,一定在最好的位置刊登:红星洗发水的广告。” “这个嘛,”袁科长点了点浦江日报的广告报价单:“一条广告500元一天?” “对,500元一条广告。” 也不知道江山在哪打听到《天京日报》700元一条的广告报价。 江海和蔡文升咬咬牙后决定,先以刊登为目的,把价格一降再降。 面对为数不多,对广告提议有兴趣的“红星日化”,江海觉得只要对方接受刊登广告,再优惠点也无妨。 “这样吧,”袁科长面对这位年轻的总编,笑道: “你不是一直说肯定有效果吗,那就写在合同里,必须保证我们的产品刊登广告后,能卖出……一半。” 第三十五章 《追捕》即将全面上映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卖出一半?” 江海没料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你们厂……一共积压了多少洗发水?” “其它价格便宜的还好,主要就是6块钱一瓶的“红星高级洗发水”,”袁科长顿了一下:“不算上今天从外地退回的,库房里还有两万瓶。” “那就是说,要保证帮你们厂卖出一万瓶?” “嗯!” 江海的心里完全没有底:“贵厂准备刊登几天的广告?” “几天?一天不够吗?” 看着眼前这位“红星日化”业务科的领导,江海忽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一天?五百块就想撬起几万块的利润?企业投放广告不仅是为了销量,更多的是名气,它给你们厂带来的是长期利益。” “江总编,我刚刚也说了,”袁科长笑道: “先刊登一天的广告,如果卖出了一半产品,以后都好说,如果没做到,就把五百块广告费退给我们。” 横竖都是他们“红星日化”占便宜。 江海此刻也笑了,本以为找到了愿意合作的商家,却只是个会打算盘的。 “那您还是把那五百块钱好好攒着吧。” 说完,江海转身离开,一秒都不想多留。 这几天基本都是这样的失望而归。 现在的厂领导,一听登广告就赶紧摇头。 一是部分国企物资本身就不愁卖,二是有些企业宁可亏损,也不敢当出头鸟。 像“红星日化厂”这样的出头老鸟,还不如一上来就拒绝,来的爽快。 另一边,蔡文升遇到的情况也差不多,唯一一家“银鸡鞋油厂”还算比较感兴趣,但因为害怕群众看不见,提出了500块钱半版的要求。 惊的蔡主编连连摆手,之后想想觉得也不能全怨这帮企业领导狮子大开口,怪只怪市场对广告根本就没多少概念。 下午四点,二路人马在“浦江日化厂”的大门口汇合了。 原本想着拉上几家愿意刊登广告的企业,一并写在申请报告里,引起上级对市场需要广告的重视。 现在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只剩这一家了,” 蔡文升遥望着厂里的办公楼,却没有一丝底气:“他们一直在申请广播电台的广告,也不知能不能瞧上咱们这座庙。” 毕竟,《浦江日报》不是魔都的主流老报。 “这可由不得他了,”江海想起了老三的话:“除了我们,根本不会有任何一家媒体愿意给他们打广告。” 再次走出“浦江日化厂”大门时,江海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份“春雷洗发水”的广告合同。 500元一条广告,连续刊登四天。 江海一高兴,还主动送了对方一天。 双方领导的心里都落下了一块基石。 此时,“浦江日化厂”的仓库里,正隔三差五的有退货送回。 他们的积压数量远超“红星日化”,最关键的是“春雷洗发水”的价格,还比“红星洗发水”贵了一块钱。 1978年,虽然一些常见的物品非常便宜。 猪肉一斤8毛、白菜一斤2分、最贵的中华香烟5毛5一包、茅台酒8块、公园门票5分、普通球鞋1块2、汗衫8毛…… 可一但稍稍上了些档次,就不一样了。 中档的男女式衣服、皮鞋4至8元,高档点的2、30元也照样有人掏钱。 更不要说什么牛皮小提包、呢大衣之类的,一两百的都能见到。 以至于一些日用品的厂家,在薄利多销的同时,也开始研发毛利丰厚的中高档日用品了。 总算是有了合作的厂家,回家的路上,江海的脚步轻松了不少。 刚拐进安和街,就看见江山和江河肩并肩走在前面。 于是,赶紧快走了两步,插了进去:“你俩怎么一块回来了?” 江河默默无言,反正有人接话。 果然,江山一见老大的神情,就笑道:“春雷答应了?” “能不答应嘛,”江海摇摇头:“娘的,早知道我一上来就去找他们,也省的去求那帮孙子了。” 江山揽着大哥的肩膀:“放心吧,有他们回头求你的时候。” 三个人之后说说笑笑,路过家门口的公共厕所时,江海与江河大大方方走了过去,岔开两条大长腿就释放开了。 1978年,几乎所有公共厕所的旁边,都会盖着一道露天的小便池。 江山自认能接受大多数的落后设施,唯独这个小便池。 他实在做不到,在背后路过大姑娘、小娘们的同时,撇着腿站在那撒尿。 这个点的大杂院,一如以往的热闹。 51号院大多住着浦江服装二厂的职工,此时几位同在四车间的家属,满脸愁容的看着其它车间的同事,大包小包喜气洋洋。 今天单位又补发奖金了,唯独少了他们四车间。 “我说江主任,你究竟有没有帮我们说话?” “是啊老江,仓库那批裤子要是一直卖不掉,厂里就一直不给我们奖金了?” 几个女邻居围成一圈一边摘菜,一边把江爸堵在了前院。 一个好脸也没有。 江向南最近已经习惯了,干脆坐下来帮她们一块摘豆芽: “妇女同志们,要是我能做这个主,奖金早到你们手里了,这不是说不上话嘛。” 几位妇女也知道说了也白说,但毕竟得找个出气筒不是。 “说不上话还当什么车间主任。” “就是,要我说,谁能给四车间发奖金,谁才有资格当主任。” “我不管啊,再见不到奖金,就上你家吃饭了。” 只一小会的功夫,江爸已经摘了小半盆豆芽了:“我明天就推荐你家老吴当主任,然后上你家吃饭去。” 妇女身后的老吴,拉了拉自家媳妇的衣服:“回家去。” 妇女扭了下脖子,刚准备继续刀老江几句,忽然看见了老江身后,人高马大的站了一排儿子。 瞬间熄了火。 干笑着说道:“哟,今天回来的这么齐整啊。” 这么一说,其他妇女们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她们仰着脸,看着默不作声杵在老江身后三兄弟,忽然感觉眼皮都在跳。 几秒钟后,江山忽然笑了:“那位姨要上我家吃饭啊?今天不巧,家里正好忘买菜了。” “哎呦,那怎么成啊,”其中一位邻居大嫂,赶忙拿起几个水灵灵的西红柿塞给江山: “老三,尝尝今天老姨买的西红柿,保管新鲜。” 另一个反应也很快:“你爸刚摘好的豆芽,正好够炒一盘了。” 之后,在江爸的一再推辞下,江山还是抱了满怀的蔬菜。 临进后院时,他没忘记回头补了一句:“各位姨放心吧,我爸这个主任,已经在为你们的奖金想办法了。” “真的?” “有门嘛?” “……” 江山拢了拢怀里的蔬菜:“等不了多久了,到时几位姨别忘了帮忙。” “一句话的事。” “老三,只要你爸能把大家伙的奖金办下来,有需要尽管开口。” …… 此时,不仅是浦江的大小电影院,全国大多数城市的电影院门口,都已经刷上了全新的电影海报,10月1日《追捕》即将全面上映。 第三十六章 为同一个目标擦枪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晚饭后,江山照旧倒头就睡。 外屋饭厅的方桌上,铺着一大张江海从报社带回来的大白纸,老二江河开始按照江山准备的照片打底勾画了。 好歹在东北画了几年的大字报,江河手上大型人物肖像画的功底,不是一般的扎实。 尺寸越大越能彰显其画功。 只一小会的功夫,照片上巴掌大的真由美,已经被放大拷贝到了真人大小尺寸的白纸之上。 小妹江川在一旁看得眼都直了,一直以来,她只知道二哥在跟着小哥临摹小人书。 没曾想,二哥本身就是个练家子。 “啧啧啧,”老大江海也是第一次看江河作画,他此时才明白家里原来还有一尊大神: “你俩真是神了,看来这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在你俩身上还是很见成效的。” 江河没有搭理他,就这点活对他来说也能算个事? 不过能有一件帮到家里的事,江河还是很乐意的。 江山之前特意让胡啸帮忙,冲洗了几张真由美的全身照,这对译制厂来说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但也正因为此事,胡啸知道了江山要帮服装二厂卖喇叭裤的事。 这一会,大白纸上的真由美,活脱脱就是一位身穿花衬衫、白色喇叭裤的美女模特。 “瞧瞧,”江爸看的那叫一个激动:“这不就是我们四车间生产的喇叭裤?” “你还真别说,”江海也看出些苗头了:“这裤子穿在这小姑娘身上,还真就值35块了。” “是吧?”江爸就爱听这话:“用的都是好料子。” 江妈虽瞧得好看,但还是觉得没有猪肉香:“换我肯定不买,35块钱都能抱只小猪回来了。” 小妹江川越看越喜欢:“爸,我觉得好看,给我买一条喇叭裤吧。” “想什么美事呢。” “去去,赶紧学习去。” 二弟一丝不苟作画的模样,看的江海也觉得该做些什么。 很快,他抓起一件外套走出了小院。 此刻,江海只想找蔡文升尽快把刊登广告的申请信,连夜写出来递上去。 …… 晚上九点,一直向外张望的余文文,终于看见了江山的身影。 白天在译制厂的那一幕,令她忐忑了整整一下午,她必须找时间问明白。 这一会,身穿一件浅蓝色衬衫的江山,提着一盒月饼,走的不紧不慢。 看着江山手中的月饼,余文文眼一热,终于又开始给自己带礼物了。 正想的美时,却看见江山径直走进了发货车间。 随后一句声音传出:“马师傅,今儿中秋节,带几块月饼给您尝尝。” “月饼?” 马师傅光听着就咽口水。 这个年代即使是在浦江,也只有在过年时舍得称盒点心,平时能买个包子油条啥的,解解馋就得了。 “也不知道您爱吃什么,”江山把月饼递给师傅:“就挑了几块麻油椒盐、松仁豆沙馅的。” 马师傅连连点头:“都喜欢、都喜欢。” 赶明提回家去,家里的小孙子还不乐死。 这一会,老马乐呵呵的看着江山,现在这小子三天两头就给自己带吃的喝的,没想到自己还有收徒的好手气。 今天买月饼时,江山特意给老马挑了一盒,师傅现在对自己护的紧,凌晨三点都舍不得叫醒自己。 即使江山自己爬起来了,师傅也总把他向后撵:“去去,画你的稿去,这点活我一人就行了,你那算盘珠子都扒不明白。” 江山知道,马师傅是想让自己有更多的创作时间。 “尝尝啊,”江山就怕师傅舍不得吃。 马师傅眼一瞪:“上班时间吃什么月饼。” 两人正聊着,忽然眼角飘进了余文文的身影。 江山转脸看着她,毫不掩饰不耐烦的表情。 余文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时不时还往老马那边看看,马师傅立刻明白,这是嫌自己碍事了。 刚准备离开,就听见一声: “老三。” 江海居然找来了。 都知道如今报社的总编是江海代职,这一会余文文紧张的手指,把一缕头发绕个不停。 “大哥?”江山直接掠过她走了出去:“找我有事?” 江海点点头:“你这会不忙吧,去我那坐坐。” “他不忙,” 马师傅替徒弟多了句嘴,向江山使了个眼色:“别管这了,赶紧去。” “成。” 直到看着江山俩兄弟的身影在小径消失,余文文才悠悠叹了口气,走出了发货车间。 她刚刚认真思考过了,如果江山真肯为了她改变自己,并且越变越优秀的话,还是可以考虑和他谈朋友的。 《浦江日报》的办公楼内,除了值班编辑的房间,就只剩江海这间总编室还亮着灯。 此刻,江海和蔡文升面对面扒在办公桌上,静静的看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江山。 江海发现对方的眉头皱了一下,赶紧问道:“怎么样老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江山发现,这份申请报告比上次全面多了: 【华国的广告有古老的历史,在《水浒》时代,武松打虎经过的酒馆,就亮出了“三碗不过岗“的路边广告牌。20年代的浦江,鳞次栉比的户外广告几乎成了十里洋场的标志。】 【距离1966年8月17日,最后一册商品广告在《解/放日报》仓皇谢幕后,已过去了整整13年……】 江山弹了弹手中的申请信:“其它都挺好,不过最好把咱们报社目前的困境,也写在申请报告里。” “叫苦?”蔡文升觉得很有道理:“这个我拿手啊。” “那就你来写,”江海立刻把钢笔拧开,递给蔡主编:“把咱们报社写的越困难越好。” “本来就穷,都不用添油加醋,”蔡文升此刻已一脸苦样:“就照实写,咱绝对经得起组织调查。” 【解放后,报社是第一个不向国家要钱的单位……WG后开始年年赔、月月亏,之前赚的50万全贴进去都不够,这几年甚至都在向国家伸手。】 【如今报社和印刷厂共有265名职工,老少三代住一间房子的不在少数,我们统计这种情况有很多,甚至还有一个单元住两家都是老少三代的。】 【现在报社困难,人才都招不到,副刊部的蔡文升同志,调来之前,还特意写下了三年之内不要房子的保证书……】 看到这,江山和江海相视一笑,总编现如今也没分到房子呢。 同一个国家,不同城市的两个阵营,都在为同一个目标磨刀擦枪。 此时,天京市和平区路边的一个地震棚里,《天京日报》的总编正在编委会上据理力争。 “现在职工的住房条件非常艰苦,地震近两年,许多职工住的仍是临建棚,一个本应自负盈亏的单位,变得年年靠财政拨款养活,怎么还会给你批钱盖房?广告这项业务该恢复起来了……” 也来求票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有请各位看官大人,作者在这给您们磕一个。 几万字的小说开篇,虽不多,但也能看出作者有个不求票、不乞怜的习惯。 主要是担心影响各位看官们的阅读体验。 但,不求并不代表不需要!(抹一把辛酸泪)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这本书,自今天开始上推荐了,这就代表了“追读是命”的最关键时刻到了。 在这里,作者给各位看官大人们磕一个,求追读、求月票、推荐票……求一切。 此书刚刚起航,之后将越发精彩。 一盏明灯、一台电脑,往后的每一个夜晚,我都将顶着星空为你们而战。《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也来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追捕》的空前盛况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0月6日,江山走在前往浦江电视台的路上。 路过两家电影院时,原本已有些准备的江山,还是被《追捕》和《望乡》的空前盛况惊住了。 这才早上8点多,售票窗口前排队的群众,已经绕了好几圈了。 前两天,江爸一直追问何时开始卖喇叭裤,江山还说让电影再飞一会。 现在看来,已经可以趁东风了。 《追捕》与《望乡》这两部片子其实在曰本并不算大卖,尤其是《追捕》。 但它,却在另一个国度,彻底点燃了一帮年轻人久违躁动的心。 高仓健和中野良子这对银幕“神仙眷侣”,让无数人心生向往。 现如今,江山走在大街小巷上,已经能时不时听见“杜丘之歌”的旋律了。 更要人命的是,这对CP的性格塑造,简直太对当时国人的心肝五脏! 刚经历十年的国人,早已习惯了众叛亲离,差点不再相信爱情、亲情与友情。 不再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世道定当情必存”的当口,杜丘与真由美出现了。 一个是即使被陷害也绝不放弃对正义的追求,另一个为了心爱之人宁愿抛弃一切浪迹天涯。 真可谓是新一代的阆苑仙葩与美玉无瑕。 当时放映这部电影时,可真叫一票难求。 那个年代的电影,怎么可能只看一遍。 全国不过才一百多万台电视机,只要有好的电影出现,必须看上个二、三四遍。 反正当时的电影票也就两毛钱,等降到二线影院后,则更便宜。 这些天,电影院还没有开门,就已经有好多影迷早早等在了售票窗口。 可即使如此,仍有很多人就是买不到票。 据说,当年这部电影共有2亿多人次观看,这是个什么概念呢? 也就是说,当时国内有五分之一的人,看过这部电影。 江山心里明白,再过几天,将有不少人为了看这部戏,心甘情愿通宵排队买票。 之后,不仅是燕京,包括其它城市在内的老影院,随即开始增设了午夜场。 一般从晚上10点开始到第二天早上7点结束。 放的也不仅限于曰本译制片,往往还夹杂着前两年的黑白国产老电影,四五部轮着放,票价值得不能再值了。 空前盛况比自己预计的还要乐观,江山嘴里哼着杜丘之歌,一路盘算着,该上哪搞一张电视机票了。 今天已经是江山被借调到浦江电视台的第六天。 江山此刻的心情尤为激动,终于可以见到穿来后的第一部广告成品了。 当眼前《名画篇》禁烟广告的最后一辑画面结束时,办公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古台长拍的最响,他此刻的掌声即是给江山,也是给自己。 总算可以向上级交一个满意的答卷了。 “小江同志,辛苦了。” 这段时间的接触,让古台长见识到了江山的专业。 看来江山同志在译制厂,学到了不少影片制作的专业知识。 同时观看这部成品广告片的,还有浦江装潢公司的黄华经理。 他这段时间可没少来电视台,江山的许多建议,在他看来非常独到。 “小江同志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公司发展啊?” 黄华说起话来一向不紧不慢,此时他面带微笑的看着江山。 之前的想法在心里愈发放大,即会外语、还能设计广告……啧啧啧。 如果把他挖过来,谁还敢嘲笑他们公司的广告土? 大家都觉得江山会的多,玩的花。 其实仔细想想,他会的这些根本就没绕开过自己的专业,美术传媒设计。 无论是插画师,还是设计广告,全都仰仗于上辈子二十多年的积累。 再说译制厂的翻译工作,不在少数的穿越者都可以胜任这项工作。 二十一世纪,谁还不会一、两门外语? 很多高中生在最后一年改学了曰语,仅仅高三一年,就能考上个100多分。 更不要说是江山这位,全媒体广告界的老炮了。 江山此时的确想念广告了。 但他有自己的打算,向浦江装潢这样的国有制企业,他是不会考虑的。 江山有自己的计划,但此时还是蛰伏最稳妥,毕竟会还没召开呢。 “其实我现在的关系属于浦江日报,”江山如实说道:“谢谢黄经理的好意。” “没关系没关系,以后日子长呢。” 黄华温和的说道,毕竟下个月的曰本之行,他也在小组成员名单里。 忽然,黄华想起了刚刚的话:“你说你在浦江日报?” “对。” “哎呀,你们报社最近的动静可不小,市里好几个部门都接到你们总编的申请了。” “我大哥就是报社的总编。” “哎呀,”黄华又温声感叹了一下:“难怪你那么有才,原来有家族渊源啊。” 江山笑了,此时他仿佛看见了菜市场的大妈,正围在江妈的身边,抢着换《追捕》的电影票。 “还行吧,”江山点点头:“勉强也算隶属于文化局。” 话音刚落,却看见黄华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不容易啊,之前我还劝古台先在浦江电视台,播放这则公益广告,可古台……” 江山其实也有这想法,此时再看古台长,对方却连连摆手:“看看再说吧,你们肖厂长回来了?” 古台长这话是对黄华说的。 黄华慢慢摇了摇头:“这都去燕京一个多月了,估计他们此行是不达目的决不回了。不过据说宣传部已经受理了他们的申请。” 古台长点点头:“我就说嘛,等等再看吧。” 江山没有多问,其实不问他也清楚,毕竟上辈子推演了六次《广告与社会发展》。 黄华口中所说的,就是一个月前,浦江装潢公司成立“广告业务恢复小组”,赴京申请的事。 他们此次的行动,得到了浦江市宣传部的首肯。 今年以来,时任浦江装潢公司厂长的肖允明,敏锐感觉到了时局的变化。 恢复国内广告业务,几乎是浦江装潢全体职工十年来的夙愿。 他当即成立了以自己为组长的工作小组,整理了大量调研报告,向上级层层递交了调研结论: “从商品的生产销售来看,市场需要广告。” 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月,工作小组却一点进展也没有。 此时看着满脸愁容的黄华,江山却已经在为他欢呼。 用不了多久,宣/传/部的部/长,将亲手在这份申请报告上签下:【可以一试】的批注。 此后的浦江装潢公司,将有怎样的辉煌,目前也只有江山看得见。 …… 计划全部提前,今天就是卖喇叭裤的时间了。 黄昏刚昏,此时的江家却是一派灯火辉煌、人头攒动的景象。 第三十八章 明星带货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78年,拥有十亿人口的国家,电视机却只有一百多万台。 全国卯足劲,汽车产量也仅为14万辆,其中,轿车仅为2650辆。 浦江轿车厂的年产量还不及海外某车间的单日产量。 据说,当时浦江汽车厂的部分机器,还是清末留下来的。 产能可想而知,但职工的数量却一直在进步。 农民的年均收入就更不能提了,仅为134元,仍有2.5亿人还在温饱线上挣扎。 但也正从今年开始,全国大小城市的街头巷尾,并不在是清一色的军绿工蓝。 粉、黄、青、彩已不足为奇。 身穿小碎花连衣裙、大花格西装领外套的大姑娘、小媳妇,也常现其中。 不仅如此,城市里经常可以见到不少无证个体户的身影。 他们推着三轮车叫卖着手帕、袜子等小商品,根本不打游击,只管放开嗓子喊。 不少青年男女谈恋爱也不再遮遮掩掩,开始大方地牵手逛街,当众揽腰。 无数人开始发奋图强,就算赤脚赶路,也想把失去的“十年”给补回来。 零零总总的苗头,印证了恩/格/斯的那句至理名言:没有哪一次巨大的历史灾难,不是以历史的进步为补偿的。 就在最近,江山发现之前偷摸着用粮票换鸡蛋的倒爷们,胆子也跟着肥了。 他们总是用一斤粮票在农村换8到10个鸡蛋,回城后再用5、6个鸡蛋换一斤粮票。 现在竟大白天的,在庆春路的票证兑换点门口,坦坦荡荡办起了业务,俨然成了一片票蛋交易所。 江山同志可不敢触这根龙须。 他早早就让二哥江河,在大白纸上写了几个醒目的大字:浦江服装二厂直销点。 然后结结实实糊在硬纸板上,包括那几张《追捕》真由美和《望乡》栗原小卷的人型纸板。 这一会,51号大杂院的后院,已经站满了形形色色的宣传展板。 江山拍着手科普道:“这就叫明星带货。” “晚上7点,第一批散场的群众就会陆续走出电影院,” 江山在做最后的临阵问话:“这个时候,大家应该怎么做?” “大家都来看看啊,新上货的出口转内销喇叭裤。” “真优美、栗原小卷的同款喇叭裤,意大利的设计师。” “浦江服装二厂倾情为您打造,现在每条喇叭裤只要35元啦。” “进口面料、进口设计师、真有美和栗原小卷的最爱。” “大姐姐、小姐姐,都过来看看吧,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看看这做工,看看这款型。” “全国只此一批,卖完为止。” “35元一条大高档喇叭裤,快来看看吧……” 一院子的大姐、大妈、大哥、三叔……喊的一浪更比一浪高。 在这之前,江山已让他们足足喊了两个多小时。 从不好意思的自己小声哼唧,到面对面的相互大声喊。 一个小时后,各个业务能力开始自我突破,居然可以自己加词了。 还挥上了更具时代气息的动作。 扒在窗口的李若诚和老伴,看着一院的龇牙咧嘴、热情微笑。 茶白了都顾不上换,腰也不疼腿也不酸,只觉得比电视机里有意思多了。 “感谢大家的全力配合,”江导师继续授业: “今天的努力,就是明天的胜利,今天仓库里的喇叭裤,就是大家伙以后的自行车、大衣柜、电视机、浦江牌手表……” 临出发前的一番话,听的先前已经开始腿抖的大叔大妈们,不再颤抖、不再脸红。 激情再次燃烧了起来。 “从今晚开始,咱们四车间上上下下24位职工,必须把属于咱们的半年奖金,加倍赚回来……出发!” 江山大手一挥,早已经按耐不住的四车间职工,按照之前分好的五个小组,带着展板和喇叭裤,迅速前往浦江市五个最大的电影院。 江爸江向南,这一会站在过道的一旁,不断的高声提醒:注意安全、注意货款。 另一边的老大江海也在不断叮嘱:保持热情、保持微笑。 看着逐渐散去的人马,老江家全体成员也立刻跟着出发。 此时的小院,江小鱼牵着呵欠不断的江小白,念念不舍的跟着李若诚夫妇走进了家门。 “折腾了一下午,”李怀英心疼的把江小白抱上床:“看把孩子给困的。” “我瞧着还挺新鲜的,看来这街溜子也是门技术活。” 李若诚这时才开始收拾书桌上的碗筷,换做从前,怎么会允许饭菜摆在他考究的书桌上。 可偏偏今天边看边吃的这顿饭,格外的香。 为了不给大家伙造成压力,江爸只从库房里提出了360条喇叭裤。 每个小组各领60条,那可就是小两千块钱。 没过多久,算上江家亲友团这组在内的六只小队,已经在各自的场子,摆开了阵势。 其中大光明电影院,也是浦江最大的一家电影院,双层楼的座椅,可同时容纳960人观影。 这一会,在这家电影院大门两边的空地上,依着灯光铺开了两块展位。 喇叭裤码在中间,摊位两旁各站着“真优美”和“栗原小卷”。 大光明电影院的门口,主要是江家亲友团和其中一支四车间职工小队。 这一会,几位卖家的脸皮都有些紧,江爸的脸甚至都麻了。 因为根本不用等散场,当他们将两位“明星”摆上阵眼的瞬间,电影院门口一群正在候场的群众,就已经围上来了。 “这画上的人看着好眼熟啊。” “她不就是电影里的真有美嘛,我前天刚看过一场。” “对哦,你们看,跟电影院墙上的海报一模一样。” “连那个曰本女记者也在呢。” “她叫栗原小卷。” “他们这是在干嘛?” “不知道啊,” “那不是写着嘛,你不认字?” “噢,卖喇叭裤的。” “真有美穿的喇叭裤。” “服装二厂出口转内销的……” 看着围了一圈的叽叽喳喳,二哥江河忽然觉得自己就快喘起来了。 另一边,原本还雄心万丈的大妈二叔,怎么努力都喊不出声。 “真优美、栗原小卷的同款喇叭裤,意大利的设计师。” 忽然间,江山的声音扬了起来:“大家都来看看啊,新上货的出口转内销喇叭裤。” 江妈第二个喊了出来,菜市场换电影票的人群也不比这少:“浦江服装二厂倾情为您打造,现在每条喇叭裤只要35元啦。” 一开口,居然还是普通话。 “进口面料、进口设计师、真有美和栗原小卷的最爱。” “大姐姐、小姐姐,都过来看看吧,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这一会,对面也喊开了。 第三十九章 一夜的万元户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看看这做工,看看这款型。” “全国只此一批,卖完为止。” 现在再看,还是江爸喊的最大声:“35元一条大高档喇叭裤,快来看看吧……服装二厂的定制款……” 老二江河决定放弃了,他这会觉得拦着点人才是最重要的,可千万别把喇叭裤给踩坏了。 人越围越多,江山渐渐发现,群众同志们对展板的热情远超喇叭裤。 他快速拿起一条喇叭裤抖开,白色的喇叭裤立刻把一些姑娘们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这俩女明星身上穿的多时髦,她们早就挪不开眼了。 “看看这做工,看看这款型。” 亮过相后,刷~江山又把裤子在真优美的身上比划了起来:“瞧瞧,一模一样。” 娘的,江山心里忍不住感叹,连长短都差不多。 只几个动作,原本就心痒痒的围观群众,已纷纷拿起了货摊上的喇叭裤。 比划的比划、商量的商量。 什么都好,就是太贵。 可一些最近刚逛过商场的姑娘们心里也清楚,还真是没见过这款裤子。 江爸:“今天白色的喇叭裤就这么几条啊,谁手快就是谁的。” 江山:“您还不要嫌贵,等过几天这批裤子一进百货大楼,50您都拿不下来。” “还真是,”其中一位妇女,深有感触:“上个星期,我刚在人民商场买了条裤子,没这好看还花了我38块。” “现在新百的裤子也贵的很,稍微上些档次的,都要3、40块了。” 江山的声音适时的再次响起:“真优美、栗原小卷的同款喇叭裤,意大利的设计师。” 另一边也跟着喊:“进口面料、进口设计师、真有美和栗原小卷的最爱。” “看看这做工,看看这款型。” “全国只此一批,卖完为止。” “35元一条的高档喇叭裤,快来看看吧……” 这时,一位年轻的姑娘出现了:“哎呀,你们这竟然有喇叭裤卖,太好了,我这几天都在找这种裤子,听说燕京那边早就流行了。” 说完,要了一条她的尺寸,稍稍比划了一下,就喜滋滋的掏钱买了下来。 身穿服装二厂工作服的江山,捏着钱大喊:“全国只此一批,卖完为止。” 轰的一下,刚刚还犹犹豫豫的几个年轻姑娘,这一会已经在凑钱了。 “给我拿一条白色的喇叭裤,” 一位妇女同志越过她们递出了钱,到底是中年妇女豪气:“大号就行。” 江爸稳稳当当的接过钱,腿已经哆嗦的不行了。 此时手拿一条白色喇叭裤的江川,挨着大哥远远看着马路对面,大光明电影院两旁生意红火的摊位。 就在刚刚,他们已经完成了今晚的最后一笔买卖。 看着人头攒动的景象,江海忍不住感慨:“还真有人买啊!” 一条裤子,抵得上他大半个月的工资。 小妹江川紧紧抱着手上的喇叭裤:“多好看啊,要是有钱我也会买。” “行了,注意隐蔽,老三说了,你这叫友情客串。” 江海拿过妹妹手里的喇叭裤,带着之前在其他摊位买的四条,一块向对面走去: “你千万别被人发现,我给他们送裤子去。” 江海这五条裤子送的很及时,这一会两边摊位上的白色喇叭裤早已经售罄。 江山已经改口喊栗原小卷的黑色喇叭裤了。 随着7点钟影院大门的打开,蜂拥而出的人群立刻加入到购买的行列里。 虽然看的人远超买的人,但两个摊位的120条喇叭裤还是很快就卖空了。 “明天还有喇叭裤卖吗?” “你们明天还来吗?” “白色喇叭裤不会没了吧?” “……” 有几个没买到喇叭裤的女同志着急的很,围着各个卖家盘问起来。 此时,几位已经迅速成长的资深卖家,仍旧满脸微笑,热情解释。 这种被追着买的感觉,别提有多美了。 恨只恨之前自己太怂,多一条裤子都不敢多领。 不然的话,这一会不就还在卖着嘛! 他们此时已经完全相信了,出发之前江山的一番话: 今天仓库里的喇叭裤,就是他们以后的自行车、大衣柜、电视机、浦江牌手表…… 江爸这一会捂着饱鼓鼓的钱袋子,一颗心终于可以落地了。 …… 回家的路上,江山同志已经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哑着嗓子哼出一句:“我去上班了。” 就朝着印刷厂的方向走了,他此刻只想赶紧钻进库房睡觉。 江妈摇摇头,收起心疼的目光,也赶紧向家里赶去。 老江现在可是身怀巨资,不仅如此,其他职工的货款马上也将送到江家,他们可不敢抱着这么多钱过夜。 本以为要等很久的李若诚夫妇,八点不到就听见了前院传来的动静。 四车间一队喜气洋洋的人马,刚进大杂院门就被前院同厂的同事拦下了。 “你们不是卖裤子去了嘛?” “裤子呢?” “卖不掉,又退回去了吧。” “我早说过这裤子不好卖……” 江爸此时一脸骄傲,嗓门也练开了:“喇叭裤早卖完了。” 江妈一脸不屑:“也就半小时的活,早知道我都不跟着去了。” 其他职工代表也底气十足:“就是,咱们还是低估了群众的热情。” “以前都不觉得,现在我是越看喇叭裤越好看。” “那当然,要不然人家明星干嘛穿它。” 胳膊肘夹着两位女明星的江向南,这会已经走进家门的。 他稳稳当当的把两位女明星贴墙站好,此刻再摸摸脖子上挂的钱袋子,都想给眼前这二位上柱香了。 老江家今晚的灯到很久才熄,躺在各自床上的一家人没一个舍得合眼的。 都觉得今天过的又新鲜又刺激。 此时,江爸和江妈躺在一大包钱的两边,时不时还上手摸一摸。 六个小组的喇叭裤全都卖的很顺利,由各种小面额的票币组成的12600块钱的货款,看上去蔚为壮观。 这一夜的万元户,江妈只觉得遭罪,守着小山似的一堆钱,她哪里能睡的着。 …… 第二天早上九点,浦江市宣传处的各科领导,陆续走进了处长办公室,此时处长的办公桌上,放的正是那封《浦江日报》社,申请开展广告业务的申请信。 第四十章 国家对他们断奶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申请信正在各位科长手上传阅,宣传处的章处长端着个白瓷杯,在一旁感慨道:“这已经是《浦江日报》的第二封申请信了。” 当申请信停留在最后一位手中时,这位同志开口道:“看来浦江装潢的袁厂长,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没想到《浦江日报》社的新总编还挺有办法的,连广告厂家都能找到,这可不容易。” “的确不容易,”章处长点点头:“他们这次请战,可以说是即集结了人,也备好了粮……就等我们一声令下了。” 章处长的话,引来了办公室片刻的熄声。 各科的科长们都知道自己这位领导已经想敲章盖印了。 就在三个多月前,浦江装潢公司的袁厂长也带了厚厚一摞文件,走进了宣传处。 进门就一句话:请批准我们厂恢复广告业务。 当时的章处长可没有现在这份淡定。 直到研究过对方的申请材料后,才开始将浦江装潢的广告业务申请排上日程。 权衡了目前的局势、掂量过自己的斤两后,浦江宣传处一致决定可以做一做此事的推手。 于是,在章处长的点拨下,浦江装潢公司立刻组建了一支五人小组,带上所有能收集到的调研材料,赴京升级申请。 其实这件事在江山上一世的推演中,属于《广告与社会发展》的开篇大事迹。 “按说报纸刊登广告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另一位科长打破了沉默:“但……咱们是不是应该再等等。” “是啊,袁厂长那边有消息了没?” “听燕京的朋友说,12月份召开的大会可能有了不得的大事宣布。” “我也听说了。” 本就是一国魔都的宣传处,有些事对他们这些科长来说,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 章处长看了看几位:“那就是说,《浦江日报》的这份申请,已经在咱们小组会议上全票通过了?” 参考提前预知的春天,几位科长一致默默点头:“可以通过,就是这刊登广告的时间……” 又是一阵静音。 章处长心里明白,最重要的决定还得自己拍板: “那就这么定了,宣传处批准了《浦江日报》的广告业务申请,施行日期就定在……明年1月1日。” 宣布结果后,他明显能感受到,此刻自己砰砰振动的心房。 申请信重新落到了自己的手中,章处长忽然又做出了一个决定: “李科,你去趟燕京,把《浦江日报》这份申请信交给袁厂长,最好今晚就走,一定要赶在他面见宣/传部/长的时候送到。” 这份《浦江日报》刊登广告的申请信,代表着广告的媒介,和广告的商家都已准备就位。 他们都将成为浦江装潢公司背后,最有力的天使投资人。 …… 话说两边,1978年,对比浦江宣传处这样步步郑重的部门,江向南此时的脚步要轻快的多。 在身后两位四车间壮汉的护送下,江向南提着一袋钱走进了服装二厂的厂长室。 咣当一声~ 吓了吴厂长一机灵。 面对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要不是能瞧出桌上的袋子已经满了,吴厂长还以为遇上劫道的了。 “老江,” 虽然有点火,但吴厂长还是放轻了自己的嗓门:“这是什么?” “钞票,”江向南一提这个就满面红光:“钱啊,360条喇叭裤的钱。” 吴厂长顿时双眼圆瞪:“昨天刚领的,都卖完了?” “全卖完了。” “多少钱卖的?” “当然是35了,您的话我们都记着呢。” 吴厂长半站着的身体,摸了摸桌上的布口袋:“那这里面就是……” “12600块钱一分不少,包括咱们的奖金都在这了。” 作为一位久经考验的小领导,江爸还是不敢擅自留下360块钱。 “走,一起上财务室去,” 同样日夜牵挂那三万条喇叭裤的吴厂长,此时的心情相当不错:“我马上让他们把360块钱奖金发给你们。” “就知道您一向说话算话,” 江爸笑着回头看看身后的二位,全都已经合不上嘴了。 转过头时,又追问道:“吴厂长,那打今天起,就是卖多少裤子,发多少奖金了是吧?” “怎么?”吴厂长一脸惊讶。 还没来得及细问他们,如何在一晚的时间,卖掉三百多条裤子:“你们今天还要领裤子?” “当然了。”三位几乎异口同声。 “还能卖掉?”吴厂长的嗓门又高亢了起来。 “没问题。” 对面三位的嗓门瞬间压过了自己,吴厂长一脸诧异,怎么还夹了些播音腔? 一小时不到的功夫,服装二厂的四车间里一片欢腾。 各个手里紧紧攥着15块钱的钞票,只感觉美梦还没醒。 大家几乎都是一夜没合眼。 火热的喇叭裤销售场面,令他们兴奋的吹了半夜的枕头风。 之后又在操心厂里是否真会给他们发奖金。 不见着真金白银,横竖就是睡不着。 要知道,在那个年月,按照厂里的奖金制度,可不是人人可得的。 就那10块钱左右的奖金,每个月先通过小组评选,再通过上级批准,即使是效益优秀的国营大厂,也只有七层的工人可以领到奖金。 而此刻的四车间,已经是人人手握15块。 “江主任,”一位身穿工作服的妇女同志站起身,激动的说道:“我代表四车间的全体女工向你表示感谢。” 另一位年轻的女工,立刻道:“鼓掌。” 哗啦啦一片掌声,绝对真情流露,不参一丝形式主义。 “江主任,”修理工大哥更激动,日后睡觉终于敢大翻身了:“今后谁要是再不服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对,我也不答应。” “我来看看谁不服。” …… 今天,江向南的腰杆子终于重新挺了起来! 看着前日还喋喋不休的四车间工人,他知道今后这车间主任的位置,不会再动摇了! 老三给他焊死了。 “各位妇女同志们,今晚的计划,得稍稍有点变动了……” 女工绝对是服装车间的主力,她们安生,四车间才是真的安生。 面对着再次领出的700条喇叭裤,江向南同志将儿子江山的全新建议,传递给了各位妇女骨干。 …… 就在《浦江日报》社接到市宣传处的批复后,同时递交申请的另外两家市级木几关,也回复了他们。 工商局直接盖了个“未批准”的章,退回了他们的申请信。 文化局不但不批准,还特意致电总编江海批评了一通,千万不要再犯原则错误。 就这样,《浦江日报》的二次广告刊登申请,即好像得到批准了,又好像什么也不能干。 两日后,国家出版局正式宣布:全体报社将执行——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 几乎在一夜之间,全国的报社都意识到了一个现实,国家对他们断奶了。 第四十一章 情况要严重的多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紧接着,宣传/部发布了第21号文件。 【所有出版社、杂志社都要提高书刊质量,加强经营管埋,除个别情况外,都要实行经济核算,切实做到自负盈亏,不得由国家补贴。如果长期亏损,办不下去,就应该停办。】 这实际上,就是对出版局发布条令的补充说明。 这些本就敏感的“耳鼻喉舌”机构,立刻意识到,只有依靠自身造血和自我盈利,才能满足自身的发展和生存。 但,并不是所有的报社都希望加入改革,只是这已由不得他们了。 一时间,浦江财/政/局、工/商/局、文/化/局和宣传处,围满了市里各家报社、杂志社的领导。 他们都在问: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如果继续亏损的话,是不是真的会摘牌? 真的一分钱都不拨了吗? 这一会,《浦江日报》的江海倒是踏实了,惦记了那么久的事,终于落实了。 这就代表了老三的话,绝对不是来自空穴。 再过两个月,就该轮到老三口中那条恢复广告业务的批文了。 之前江山就提醒过大哥,广告业务迟早会恢复。 《浦江日报》应该在乎的不是这事,而是如何成为第一个刊登广告的报纸。 多想无益,江海决定到点下班就开路。 今晚,已经是四车间集体出摊的第四天。 从第二晚开始,四车间部分身材尚可的女工,已经亲自穿上喇叭裤上阵了。 向顾客介绍喇叭裤时,还会时不时转上一圈:“我都能穿,您身材那么好,穿起来肯定比我灵。” 按江山的意思就是,拉近明星与群众的距离。 果然,一些原本担心自己穿不出明星效果的潜在群众,也加入了抢购喇叭裤的行列。 到了第三晚,大光明电影院门前的摊位上,前来购买喇叭裤的女同志,已不仅只是看电影的观众了。 更多的女顾客,就是冲着服装二厂的喇叭裤来的。 但到了第四日,此时负责巡视的江海,却发现今晚的风向似乎变了。 大光明电影院的门口,一如既往站了许多候场的群众。 相比之前,喇叭裤摊位前的女顾客,却明显比前几日少了许多。 此刻江爸皱着眉,看着摊位前几个带红袖章的大妈,说道:“这就是条裤子,怎么就伤风败俗了?” 大妈牛眼圆瞪,指着真优美和栗原小卷的画报,厉声回呛:“你这是正经人穿的裤子吗?” “你倒说说看,”江爸反问:“哪里不正经了?” 几个大妈,纷纷挥舞着别着红袖章的胳膊:“这裤子走的就是资本的路线,就是不正经。” “没错,瞧瞧那裤脚像什么样子。” “这裤子就是毒瘤。” “曰本娘们才会穿。” “对,那就是小鬼子的迷/魂/药。” “你们糊涂啊!” 这一会,几位战斗力十足的街道大妈,一个比一个嘴皮子利索。 就好像此刻站在她们面前的,不是什么栗原小卷,而是栗原大左。 江河感觉自己又快喘上了。 “大妈大妈,”江山及时挡下了二哥即将挺身而出的那一步:“您瞧瞧那儿。” 一脸横怒的大妈们,瞪了他一眼,但还是顺着江山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大光明电影院的门头上,高挂着红底黄字的条幅【华曰有好电影周】 最横的那位,直接大声道:“老娘不识字。” 很快,另一位大妈拉了拉她的衣角:“那上面写着华曰友……” 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只剩一点嘀嘀咕咕和咕咕嘀嘀。 几分钟后,不识丁的大娘仍旧不肯放弃:“我们要先回去开会研究一下,你们先赶紧收摊,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样?” 江河沉着脸问道:“你究竟哪冒出来的。” 江山紧跟着:“工/商?妇/联?” “哼,你们等着瞧!” 几位大妈回撤了几步后,又转身对一旁的几位女同志喊话道:“你们还不赶紧回去,这裤子买不得。” 在她们的淫威下,那几位女同志真就不敢再靠近摊位一步。 前三晚不超过一小时就能收摊的事,今晚却不得不多等了一场电影。 直到新一批不知情的观众来了后,负责大光明片区的两个小组才得以收摊。 临别的当口,面对一脸愁容的江爸和车间职工,江山笑着安慰道:“没事,这一关迟早要过的。” “今天是卖完了,就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了?” 江爸叹道:“怎么就不能多让我们痛快几天。” 在江向南的印象里,好日子总是一闪而过,而苦日子却是绵延不绝。 “算了,已经很不错了。” “就是,主任千万别太勉强了。” 其他职工开始安慰江主任,到今天为止,四车间的24位工人都已经分到了102块奖金。 仔细想想,已经很满足了,还要啥自行车。 “不能这么想,”江山知道他们是心思: “你们现在可以不要奖金,那明年呢?后年呢?只要那些喇叭裤还留在四车间的仓库里,厂里就有可能一直扣着你们的奖金。” 一语惊醒老实人。 “凭什么?” “那怎么办?” 江爸看着江山的表情,总觉得他已经有注意了:“老三,这喇叭裤还能卖吗?” “当然要卖,”江山表示不用担心:“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正常出摊,大不了咱们把战线拉长。” 说完,他看了江海一眼:“大哥,上你办公室坐坐吧!” “行,正好今晚蔡主编也在。” 就在兄弟俩走出后没几步,江河也默默赶了上去。 “老三,”江海的好奇心甚重:“你是不是已经有注意了。” 此时,江山已经点上了一支大前门,终于有点接受这一口了。 悠悠吐出一串烟后,说道:“知道吗,今晚这事在羊城早就出现了,而且……” 他顿了顿:“情况要严重的多!” 第四十二章 破冰时刻来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早在几个月前,沿海几个城市已经开始流行喇叭裤了。” 江山的话在继续,两位哥哥默不作声的走在一旁。 “其实同时流行起来的还有鸡窝头、墨镜,男的女的都在穿,可比我们这时髦多了。” 按照老三口中的描述,江海和江河立刻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 江海忍不住甩了甩头:“这能好看?” 江河斩钉截铁:“打死我也不穿喇叭裤。” 江山笑了:“你们瞧不上他们,他们也看不上我们。” 江山说的没错。 此时,与香江一江之隔的几个城市,随处可见一些留着长发、身穿喇叭裤、箭头皮鞋的年轻人。 这帮“潮服”不要命的追求个性、释放压抑。 此壮举,在保守势力面前,根本没眼看。 不男不女、妖里妖/气、成何体统? 于是,街头巷尾忽然冒出一帮大爷大妈,他们也不要命的追求个性、释放压抑。 随后,双方战队开展了激烈的拉扯战。 总的来说,控场经验十足的大爷大妈们,始终占着上风。 在他们的造势下,这帮年轻人的父母、老师开始手持剪刀,守在家里和学校…… 就在这帮小时髦,毫无招架之力的时候,十月到了,《望乡》和《追捕》来了。 起初,这两部曰本电影上映没多久,关于喇叭裤的战争,由沿海发展至全国开花。 易钟天所在的武汗大学校领导,为表高度警惕,特意拉起了醒目的标语: “喇叭裤能吹响向现代化进军的号角?” 易钟天立刻一马当先,联合一帮学生在标语上回写道: “请问什么裤子能吹响?” 内撕的事情一大堆…… 当,一个矛盾极速上升到顶端时,它就会由峰值转向谷底。 真正救了这帮年轻人的,却仍是《追捕》和《望乡》。 但,解决问题的幕后助攻手,却是媒体。 此时,巴/金在《大工报》发表的文章:“谈谈望乡”,已经从侧面为喇叭裤发声了。 …… 江山看了眼身边的大哥,啧着嘴说道: “说起来,你也是一报总编,面对多元化的社会,这点包容心都没有?” 江海可不承认这点:“他们想穿就穿,我又没拦着。” 江山:“没拦着也没支持啊。” 江海:“我干嘛要支持他们?再说他们穿不穿喇叭裤,关我什么事?” 话音刚落,江山和江河同时脚步一停,直直的看着老大。 继续向前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的江海终于悟了: “得,还真与我有关了。” 他此时才想起,就在十多分钟前,他也是喇叭裤团队的成员之一。 说话间,兄弟三人走到了南/京东路市图书馆的大门前。 脚步再次停下。 此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可图书馆里仍旧灯火通明、座无虚席。 这些人大都20岁左右,满脸都是焦虑也满眼充满希望。 今年,是恢复高考的第二年,也正是这一年,国家陆续恢复增设了55所高校。 年轻人的学习热情,史无前例的高涨。 “这帮人为了抢一个图书馆的好位子,” 这次,江海开口道: “大清早6点,就自备干粮来排队了,一呆就是一整天,为了不上厕所,连水都顾不得喝上一口。” 江河和江山点点头,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好几个月了。 二哥江河有些想不通:“他们干嘛不在家学?搁这凑什么热闹。” “也许是图这的学习气氛好吧。”江海感叹了一句。 江山立刻呵了他一声:“你们报社的记者都是干什么吃的?” 浦江的这点事都打听不明白,当真是小报抄大报习惯了? “这还用打听?”江海奇道: “打去年就恢复了高考,全国学生都在卯足劲的加班加点,连妈都知道的事,你不知道?” 江山没再说什么,只觉得《浦江日报》亏的有理有据。 三个人加快了脚步,反正已经迟到了,江山连面都省的露了。 只在进了总编室后,用内部电话给马师傅招呼了一声。 顺便请他老人家帮忙,将抽屉里的一叠旧报纸交给蔡主编。 这一会,江家的兄弟三人,分别坐在总编室的不同方位上。 老大江海看着江山,虽有一肚子疑问,但见他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也跟着不说话了。 心里估摸着,这小子应该在等蔡文升呢! 第一次来到报社的江河,这一会默默打量着整间办公室。 虽很简朴,但依然令他有些局促。 江山依旧坐在一张罩着灰白布套的单人沙发里。 看了会当天的《浦江日报》后摇了摇头,道: “现如今的新闻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怎么?”江海反问道:“你就这么盼着国/家出点大事?” “我可没说国内。” “国外也不成啊!”江海的手里也有一份报纸:“再说现在能有什么大事?” 江山合上了手里的报纸: “老大,你是一社之长,广告业务说话就要重启,知道那些厂家是靠什么选择广告的投放点吗?” 江海再不济,这个知识点还是明白的:“当然是看报刊的发行量。” “在浦江,咱们报的发行量能拼的过谁?” “……”江海看着江山的双眼:“老三,你今晚把我叫来,究竟想说什么?” “你即是我的大哥,也是我的领导,”江山同样看着对方:“我想让你支棱起来!” 此时的江海开始掂量,难道江山也懂运营报社? 难道之前这家报社,不是自己支棱的? 也对,毕竟还亏着呢! “说说吧,”江海试着问道:“我该怎么支棱?” “首先,新闻单位可不是蹲办公室的活,必须主动出击,” 江山直击要点:“新闻新闻,报纸的命门。” 江海刚想点头,却听见江山又说: “热点热点,群众的看点。” 江海顿时愣住了! 报纸紧跟时事话题,作为一位新闻人,这道理已经遗忘多久了: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但……现在还没到时候。” 江海毕业后就被分配到《浦江日报》。 这些年,他学习的那些新闻媒体知识,只限于书本,从未实践在具体工作中。 因为当时的新闻环境不允许。 “其实已经到时候了,”江山一字一句道:“只是你没注意到。” 此时,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的蔡文升走了进来。 刚刚江家两兄弟的对话他也听见了。 这一会,蔡文升将手上的一叠报纸递给了江山。 江山直接在大哥的办公桌上展开报纸。 总编室的其他人,不约而同围在了他的身边。 随后,江山开始纸上谈冰。 “任何冰封已久的河床,在彻底解封前,都会有一丝丝细微的碎裂,” 江山指着桌上《仁民日报》的一条新闻,说道: “这是今天早上下班前,我刚看到的一条新闻……” 与此同时,远在燕京的柳传至,也同样注意到了江山所说的这条新闻。 第四十三章 今晚的主攻对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群众创造了加快养猪事业的介绍》。 江海和蔡文升同时骇然,他们怎么没注意到这条新闻。 在他们的印象中,主报就是上级的传声筒。 都是用来宣传口号的。 绝不会刊登这些教人养猪、种菜……搞活经济的文章。 但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们,风向变了。 同样,日后赫赫有名的柳传至也意识到了这点,并立刻决定以身试险。 随着江山一张张报纸的翻面: 《解方日报》上《也谈望乡》的新闻。 燕京晚报《四联理发店外,长长的烫发队伍》。 国家青年报回怼路透礻土《在华国,服装也是政/治》的文章,《在我国,服装也是生产力》。 《山都早报》对国外超市的大篇幅介绍…… 一路看下来,江海和蔡文升从之前的震惊,到后来的惊喜。 难怪这小子总爱收集旧报纸看,门道在这啊! 新闻人的敏锐意识,顿时被激发。 “既然如此,我们报社也不能落后,”江海当即立断道: “最近咱们市有什么热点新闻,就登它。” 话音刚落,江山和江河同时抬着头看向大哥:“你说呢?” “电影和喇叭裤?” 前一秒还豪情满满的江海,又开始犹豫了: “这也能算新闻?” “怎么不算,”江山肯定道: “为民发声,当然算新闻。那么多女同志都想买的裤子,不能因为几个反对的声音,就歇业了。” “群众想买,工厂想卖,经济不就搞活了。” “……” 此刻,江海才明白,老三绕了半天,居然是为了老爸厂里的三万条喇叭裤。 “你还真敢想!” 江海简直服了! 为了自家早日实现现代化,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浦江日报》的头上。 “我可没有私心,”江山一本正经道: “这事要成了,即搞活了服装二厂的经济效益,还能为咱报社积攒女同志的好感。” 看着江山满脸正义的表情,连一直无条件信任他的江河都笑了。 但转念一想,老三这么做,又是为了谁? 顿时,信任度再次升级。 江海的眼神此刻也跟着变了。 这么多年了,他好像还从未对家里做过什么贡献。 再说,老三的话也不无道理。 沉思了片刻后,江海终于松口: “行,既然是为民发声,我们报社肯定义不容辞。但,既然开始了,就再多发表些热点新闻。” 如果只刊登一条为喇叭裤请愿的文章,他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关, 此话一出,蔡文升的双眼随即一亮。 这个时代,绝不缺少春江水暖鸭先知的人。 “前阵子我也打听到一件事,”蔡主编最近可没闲着: “你们注意到没有,市图书馆的学生越来越多了。” 江家三兄弟笑了,他们当然注意到了。 “据我了解,”蔡主编继续道: “这是因为教育出版社,前阵子出版了一批新书《数理化自学丛书》……” 这批书的数量太少,远远满足不了数量庞大的莘莘学子。 于是,很多没买到书的人,就去图书馆抄阅。 蔡主编口中的情况,也是江山了解到的情况。 蔡文升:“咱们要不要为这些学生呼吁一下,让出版社再加印一批。” “当然可以!” 江海此刻心里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明日的早会,就把所有记者散出去。 新闻、热点、民生……他都要在第一时间掌控。 一位年轻的报社总编,此前一直未启动的野心,已经蠢蠢欲动了。 “这条新闻所涉及的群众基数可不小,”江山有他的想法: “不能光呼吁一下就完事了,咱们得让他们天天惦记着《浦江日报》。” 总编江海眉目一皱:“总不能天天呼吁吧?” 那就不叫新闻了! 老三到底还是嫩了些,鬼点子倒是不少,但和内行还是有差距的。 这一会,蔡文升和江海想的一样。 “如今市面上关于高考的辅导用书少的可怜,” 江山只管说他想说的: “我们应该多收集一些数理化系列的题目,开辟全新的板块,每天各科刊登一题,就叫……《天天数理化》怎么样?” 江山的话还没说完,两位内行同时感觉身上的寒毛立起了一片。 从没听说过,报纸还能这么玩。 但现在,仅仅只是听听。 就已经可以想象,那些如痴如醉的学生,正排着队购买他们家的《浦江日报》了。 面对此时依然在侃侃而谈的江山,江海和蔡文升没再多说些什么。 都已经拧开各自的钢笔,一一记录了下来。 一直在旁边没作声的江河,若有所思的看着江山。 此时在他眼中的江山,散发着从没有过的自信与热情。 就好像老三此刻说的不是什么建议,而是自己一生的挚爱。 也不知为什么,这一会除了江山之外的三个人,都有了一个想法。 《浦江日报》即使今后仍然亏损,财政/局也不会拿《浦江日报》第一个开刀了。 在今晚之前,他们可不敢有这想法。 毕竟市字头的刊号,根本不能与国字头的相提并论。 第二天,江山哪都没去,和二哥在高低床上一直睡到日落才醒。 晚饭时,老江家的饭桌早没了前几天的热乎劲了。 小妹江川和俩孩子,一边听着江爸的叹气声,一边埋头扒饭。 而另一边的江山和江河,这会好像还没醒透,同样也在默默吃饭。 江妈忍了一天实在受不了了。 白了江爸一眼:“差不多就得了,又不是没拿着钱,好歹还领了100块奖金不是?” 江爸:“唉~” 江妈继续白他:“之前什么也没捞着,也没见你这副模样,劝你一天了,还来劲了。” “我气的就是这个,”江爸叹息道: “之前以为是裤子没人买,也就死心了,现在不一样了,明明有那么多人喜欢,偏偏卖不成了。” 江妈当然也知道这个理,但……又能怎样。 她气道:“就该一个枣都不给你,看把你现在馋的。” 江山停下了准备夹菜的手,看了眼仍在继续嚼饭的二哥。 只好忍着饿,咧开嘴笑了起来: “妈,别气了,昨晚不是说好了,咱们继续卖咱们的裤子,不过就是多花些时间罢了。” 江爸江妈默默瞥了他一眼,下去那么多年,这傻孩子还是没敲打够啊! 直到晚上支摊后,江山才明白了爸妈眼中的深意。 这一晚,不仅是大光明电影院,包括其它五家电影院在内的场子,全都出现了带红袖章的大妈小队。 经过她们的小会研究决定,今晚的主攻对象已经不再是服装二厂的喇叭裤。 只一拥而上的,围着想要上前购买喇叭裤的女同志说教。 江河几次三番的出列,都被江山拽了回来。 之前,他已经通知了各个小组,一切照旧。 保持热情,保持微笑,只要让群众知道,这里有喇叭裤的销售点就行。 千万不要让矛盾升级。 第四十四章 临时作战指挥部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一会再看场上这架势,江山同志实在摆不出不服就干的架势。 于是,和江爸商量道:“差不多已经半小时了,要不咱撤吧。” 江向南点点头:“我早就想撤摊了,被这帮老娘们围着,跟看耍猴一样。” 听了江爸的话,一脸阴沉的江河,一条大长腿再次迈了出去。 幸亏江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二哥,对江爸低道一声:“撤。” 随后,一辆自行车飞快的驶出了大光明电影院,那是给其他小组报信的同志。 满脸沮丧的江妈,手脚利索的收拾着货摊上的喇叭裤。 丝毫没注意到,此时大光明电影院的台阶上,正站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学生。 模样看着标致又水灵的女学生,正用一双惊讶的大眼睛望着江妈的方向。 “天啦,”她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那不是大姨一家嘛,怎么沦落到沿街摆摊了?” “佳佳,”和她走在一块的姑娘,叫了她一声:“你看什么呢,怎么不走了?” “走走走,” 周佳佳收起惊慌的表情,忽然就加快了脚步: “我妈让我看完电影赶紧回去。” 她抬起一只手,不自然的遮着半边脸。 千万别给大姨一家看见,这种时候他们要是喊自己一嗓子……想想就可怕! 她可不想让同学知道,她有这样一门亲戚,简直是太丢人了。 周佳佳是江妈妹妹闫梅的女儿,和江川一样,都是高二的学生。 平日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誓不与工农老大哥们为伍。 可就在她忍不住,偷偷向那边瞥了一眼的时候。 却发现有一位工农老大哥,正亮出一排小白牙,微笑的看着她。 轰的一下,周佳佳只感觉自己的魂都散了。 江山展开自己阳光雨露般的微笑,远远瞧着对面的姑娘,狼狈离开的身影。 小时候的记忆油然升起,打那女孩还站在台阶的时候,江山就注意到她了。 这么多年了,看他家的眼神一点没变,依然趾高气扬、满脸嫌弃。 一眼就看出女孩最担心的是什么,江山本想亲切的喊一嗓子,逗她一下。 想想还是算了。 有这样一门亲戚,他同样也觉得丢人。 “你看什么呢?”只一会的功夫,江妈那边已经收拾妥当。 江山笑了一下:“看见鬼了。” “还真是见鬼了,” 看着几米之外、雄赳赳的大妈们,江妈敢言不敢怒,小声嘀咕道: “赶紧走!” “今天我就不跟你们回去了,” 这会时间还早,但江山还是决定直接去上班:“大哥还在报社,我过去玩一会。” “成,你想去就去吧!” 今晚,江河没再跟着江山,凑过一次热闹就够了。 他还是更喜欢拿起画笔的感觉。 浦江日报社。 等江山踏进总编办公室的时候,这里刚好进入了最紧张的时刻。 今天,总编江海的办公室,俨然成了一个临时搭建的作战指挥部。 两张合并在一块的办公桌,就是他们此刻的沙场。 编辑、校对、排版…… 明日的《浦江日报》将在这里定版。 小报抄大报,大报抄主报,是之前不成文的行规。 这一次,浦江日报的蔡主编,决定精准抄报。 昨日江山那叠旧报纸上标注的新闻,就成了《浦江日报》新三版“焦点热谈”的主力军。 满眼看过去,依然是从前惯用的转载于****报。 但转载内容的特点,却出奇的相似。 哪家权威转哪家,哪条新鲜挑哪条。 【可口可乐与国家粮油,在燕京饭店签订了合同。】 【欢迎一汽访曰代表团凯旋归来。】 【谁正在曰本的新干线上】 【从青年人的发式和裤脚谈起】 【曹寓为喇叭裤发声:大胆睁开眼睛】 …… 属于《浦江日报》独家撰稿的文章,也不在少数。 《女同志们纷纷涌进人/民商场,真由美同款的丝巾在哪里?》 《浦江人/民公园诞生了首个英语角》 《一封写给教育出版社的感谢信》 《浦江日报接力:为喇叭裤发声》 …… 站在桌边默不出声的江山笑了,自家大哥还是很靠得住的! “怎么样?” 蔡文升发现了身旁的江山,今晚的排版工作,由他亲自上阵:“看上去不错吧?” “太吸睛了!” “嗯?” “就是太吸引人了。” “那是肯定的,”蔡主编这一会干劲十足:“你是没看见咱们报记者们的积极性,老高了。” “是啊,”总编江海也在点头: “真该出去多走走,我知道浦江每天都有新鲜事,却没发现它天天都在变。” “这才哪到哪啊,咱们且慢慢瞧着吧!” 说完,江山同志撑着双手,按在桌面上。 这一会,他仔细看着面前《浦江日报接力:为喇叭裤发声》的文章。 发现除了采访记者的署名,还有他自己的署名。 撰稿人:江山。 一眼就是老大的安排,估计还是不好意思加上自己的名字。 这篇文章江海写的不错。 明面上是对大作家曹寓文章的响应,其实也是为自己发声: 【华国唐代的飞天壁画上,清清楚楚出现了喇叭裤的身影,可见喇叭裤其实源自于我国……】 “写的好!” 江山第一次见识到大哥的文字功底,引古论今、结合当下,时不时还不忘蹭蹭知名人士。 标准的媒体骨干分子。 “这,”江山指着其中一个段落: “开头再加上一句:最近我们报社陆续收到了很多群众来信……” 只要再拉来群众撑腰,就完美了。 蔡文升疑惑道:“我们没收到什么群众来信啊。” 江山头都没抬一下:“我马上给你写几封。” 包括江海在内的几位编辑,全都看向了江山。 随后,蔡文升苦笑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行,我马上改。” 另一位编辑赶紧配合: “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加的地方,9点之前必须定稿,印刷厂等着呢。” “没有了,这些文稿都很优秀,我要向你们学习。” 文字这玩意的门道太多。 江山觉得自己没资格对别人的文章指手画脚。 自家大哥就另当别论了,谁要他借用自己的名号呢! 另一边的江总编,丝毫不在意老三改动自己的文章。 他这会倒是觉得,又跟这小子学了一手。 江海早就发现,每次只要老三一走进总编室,自己总能有收获。 同样,蔡文升刚刚也在小本上记下了“吸睛”二字。 其实,江山同志已经很收敛了。 他尽可能不将后世的一些狡诈,提前代入这个时代。 但有时仔细想想,现如今的某人某事也是够黑的。 几位编辑此刻熟练配合工作,定稿的定稿,排版的排版。 其中一位戴眼镜的老编辑,噼里啪啦敲着一把算盘。 “一下五去四、六上十去五进一。” 那边问:“三栏题用一号字,能放多少个?” 他马上就能报出来。 江山简直看服了。 总以为自己是什么全媒体大佬,老同志稍稍亮一手,他见都没见过。 第四十五章 邮政老大哥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同样,捧着算盘的老编辑,也正在心里盘算着。 眼前这位小同志,怎么瞧着比自家总编还要老练。 之后,这位老练的小同志和总编江海,一块护送今晚的大夜编, 将这份颇具时代气息、又夹带私货的《浦江日报》定稿,送到了印刷工人的手中。 江海沉着脸,目光没有片刻的转移,死盯着那份定稿。 制版师傅被总编盯的有些发毛,第一时间意识到,以后不能在车间打牌了。 看着师傅走进车间的背影,江海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喃喃道:“浦江日报的冰,裂了。” 扑哧一声,一旁的江山笑出了声:“忒酸!” 明显比江山壮一圈的老大,一胳膊搭在了老三的肩上:“这酸话,是他娘谁教给我的?” 江山一本正经提醒道:“注意素质,注意场合。” 江海压着声笑道:“在这,你哥我说了算!” “你再大点声。” 江山的声音追着大哥离开的身影,忽然感觉有个关系户的身份也挺好。 …… 第二天清晨,出货车间终于将最后一批《浦江日报》,交接完毕。 马师傅拿起桌上的大算盘晃了晃,看都不用看,伸手就挂在了墙上的钉子上。 转过身,他在找江山的身影,却发现他正和外面的几位邮递员聊着什么。 几分钟后,江山目送着一辆辆满载《浦江日报》的绿色自行车。 刚刚了解的情况,果然就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当下这年月,任何报刊杂志的派送和缴费,都是由邮政老大哥说了算。 宿舍楼订报只限一楼,二楼以上不送。 订阅少的地方不送,出了城的当日不送,出了郊区的三五日一块送…… 订报费用必须一年一缴,没有其它选项。 但一年一收的订阅费,却又按月转给报社,同样没有其他选项。 日发行量三万份左右的《浦江日报》,每份售价2分,邮局直接扣下每份0.6分的发行费。 “霸气啊,” 江山摇了摇头,不得不服。 他心里清楚,如此霸气的条约,无益于报社的扩展。 但现实中,这一情况将一直持续到80年代后期。 印刷厂通向大门的小径上,江山的脚步飞快,这一会他是真的饿了。 刚踏出大门,就看见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从他身边驶过。 看见江山时,还“叮铃铃”按响一串车铃。 江山立刻对着“凤凰”喊道:“同志,一会记着买《浦江日报》。” 几分钟后,站在国营小吃店里的江山,满面春风。 早就熟络的女服务员一见是他,立刻面带微笑、热情询问:“还是白浆、油条?” “今儿是个好日子,” 江山同志把两只大饭盒,向前一推:“再给加碗小馄炖。” “好嘞!” “一会记着买浦江日报。” 离开时,江山仍不忘提醒了一句。 与好心情的江山相比,浦江服装二厂的四车间里,却又是另一派气氛。 包括江向南在内的24位职工,早没了前几日的笑脸。 这一会,面对本职工作的积极性,也跟着消失了。 江向南此刻一脸警惕。 一边戴着袖套,一边大声提醒:“上班时间集中思想,注意安全生产。” 即使四车间再小,大小也是位主任。 在他的提醒下,多数女工也开始打起了精神。 找关系调到其它车间的念头,又不知不觉冒了出来。 与其他三班倒,任务集中时,夜不停机的服装车间相比。 四车间算的上是服装二厂,订单派量最少的一个车间。 通常只接些单位工作服,学生校服之内的小订单。 和动辄日产量上千的大车间,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所以,别说是奖金,光听听其他车间的加班费,就够她们羡慕的了。 江向南这样的车间老油条,能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他此刻在过道上走的不紧不慢。 即巡视机器,又察看民情。 “各位妇女同志们,踏踏实实的留在四车间。” “伟大时代既然能哺育她们,就不会忘了你们……” 江向南边走边劝,巡视了一圈,踏实了不少。 刚准备离开,就听见哎呦一声。 他暗叫一声不好,再回头时只看见血淋淋的一片。 “扎着了吧,扎着了吧,” 江向南一路小跑过去一看: “肖慧慧,怎么又是你?” 自打这姑娘来了四车间后,江向南都快忘了“安全生产流动红旗”长啥样了。 看着眼前捂着手指,哭哭啼啼的姑娘,他叹了口气问道:“这次扎了几下?” “最多两下,” 和肖慧慧一组机器的大姐,赶紧说道: “放心吧主任,她刚一叫唤,我就踩下了刹车。看着吓人,其实也没留多少血。” “这还叫没流多少,啊~” 听了这话后,肖慧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说说你是不是傻啊,这手上都扎了多少个窟窿眼了,每次还是不知道赶紧撒开。” “我这不是吓傻了嘛,啊~” 江向南摸了把一脑门的汗:“行了行了,赶紧领她上医务室吧。” “啊~” 肖慧慧这一会一步都不肯挪,越哭越伤心: “前两天,为了先买手表,还是先买自行车,和爱人商量了一宿,现在……什么都没了……” 江主任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积极性,被她一嗓子全嚎没了! 唉,叹了口气的江主任,默默看向窗外。 这一刻,老三给他焊死的位子,好像又松了。 …… 十月过半,浦江市的秋风,依然带着暖意。 全市近五百家的报亭,一如既往的把《浦江日报》搁在了靠后的位置。 对比其他几家如雷贯耳的《文会报》、《解方日报》…… 小家小业的《浦江日报》,确实有点上不了台面。 守报亭的师傅,照旧边看报边卖报。 距离买报的高峰期,还早着呢。 “同志,给我一份浦江日报。” “小姑娘蛮特别的嘛,”师傅从底下抽出一份早报:“欢喜看浦江日报。” “两分是吧?”年轻的姑娘急的很,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对。” 师傅这边刚把钱丢进钱箱,外面紧接着又传来一声: “师傅,给来两份浦江日报!” 第四十六章 第一份高考书单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师傅扶了下眼镜,又确认了一遍:“两份浦江日报?” “对。” 还没等师傅转身去拿,忽然一辆自行车靠了过来。 斜腿一撑,对师傅喊道:“浦江日报来一份。” 师傅不再多说什么,麻利的将一大摞《浦江日报》堆放在了最醒目的位置。 位于南/京路上的这家报亭,绿皮的漆身,透亮的玻璃。 与市面上常见的报摊相比,无论是报刊的种类,还是数量都要全面的多。 渐渐的,柜台上厚厚的《浦江日报》,肉眼可见的矮了下去。 如果这一会,你爬上今年刚恢复原名的“浦江新世界百货商场”四楼。 往下看。 除了能看见穿梭往来的辫子车、停放成排的自行车…… 还会发现南/京路各个方向的街道上,一些年轻的身影在快速移动。 渐渐的,不同方向的身影,汇聚到一个焦点。 绿色的邮政报亭,已经被这些身影完全包围。 面对蜂拥而至的人群,已经满头大汗师傅,迅速转身从货架下面,又抱出了一大摞《浦江日报》。 两分、两分、报纸、报纸…… 还没等到中午,300份《浦江日报》已经见底。 同样的情况,在不同的报摊延续。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从清晨6点开始,越来越多的群众,发现了《浦江日报》上的新气象。 尤其是那帮,早早就排队站在市图书馆门外,等开门的年轻人。 他们每天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等着抄阅馆中几十套《数理化丛书》。 “你们快看,浦江日报上刊登了给教育出版社的一封信……” “还有这,你看反面。” “天天……数理化,今天的报纸居然有习题?” “快给我看看,呀……还有解析!” “这些考题我见都没过。” “本报自今日起,将为广大读者朋友……” “太好了,我以后每天都要买《浦江日报》。” “你帮我先排着队,我马上就去买。” “我也去。” “帮我带一份。” …… 《浦江日报》上不仅有数理化习题,还有答案解析的消息不胫而飞。 77年,浦江参加高考的人数达到11万,录取人数仅为1200多人。 到了今年,高考人数翻了倍的猛增,年龄跨度更大,但录取人数也只有2600多人。 只要是与考题、习题相关的话题,都会有数量庞大的群众接着。 就这,还不包括正在学校念书的学生。 陆陆续续准备加入高考的成年人。 一时间,整座城都在找《浦江日报》。 到了中午,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一直没和教育出版社,取得联系的总编江海,准备亲自上门一趟。 “电话一直打不通,”江海边下楼梯,边说:“我还是过去一趟踏实些。” “派其他记者去就是了,”蔡文升跟在一旁: “看上午这势头,要不再确认一下明天的内容,江山不是建议开个专栏,把这两年的试题解析……” 话还没说完,他俩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远远就看见,浦江日报社的铁栅栏门外,围的全是人。 门房师傅正扯着嗓子喊着什么。 蔡文升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江海第一个反应就是:“今天的《浦江日报》肯定卖完了。” “这才几点?”蔡文升惊呼。 “总编,” 一位女编辑从二楼的窗口伸出了头:“快上来接电话,教育出版社找你。” “嘿,”江海转身就往里跑:“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蔡文升前后看了看,赶紧向大门的方向跑去。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 连贴在大门外宣传栏里的当天报纸,都给人揭走了。 “同志们、同学们,实在是没有了,一大早全都发出去了。” “一份多余的报也没有。” “……” 劝了半天,一批刚走,一批又来。 实在没办法,蔡文升赶紧让副刊部,写了两张大大的“当日《浦江日报》已经全部售空”。 一左一右,贴在大门外最显眼的地方。 “群众的热情你们都看见了吧,” 这一会,四平八稳坐在总编室的江海,正与教育出版社的副社长通电活: “听了记者的采访汇报,我也替他们着急啊。” “什么?你们已经在加班加点印制了,太好了,我们《浦江日报》替全市学生感谢……” “你不知道,这会我们报社的大门外,还被这帮渴望学习的年轻人围着呢。” 电话的另一头听的一惊。 原先只知道今天的《浦江日报》上,刊登了一封写给出版社的信。 后来又听说,很多准备参加高考的群众,在满大街找《浦江日报》。 “江总编,感谢你们及时,让我们听见了群众的呼声。” 他们能不知道那九册《数理化丛书》有多紧俏,早见识过了。 不然,也不会加班加点的印了。 但第一批书在浦江上架后,其它城市的订单也随之而来,实在是排不过来。 “请你转告读者们,《数理化丛书》正在赶印中,我们出版社的印刷工人已经在全力以赴。” 这话江海听的老不是滋味了,他们报社的印刷厂可是闲的很。 是怪分配不公呢,还是领导无能。 “江总编,我今天打电话来,也想请你们《浦江日报》帮我们转告那些学生。” “好的,您说。” “其实除了《数理化丛书》,还有很多对高考有利的书籍,比如杨/朔和秦/牧的短篇小说和散文……” “语文?” “对,今年的语文高考卷面分为100分,但作文却占了70分。如果考生提前多读一些短篇小说的话,将帮他们在作文上……” 江总编此时一边用手指叩着桌面,一边思考着对方的提议。 这是想让我,给他宣传销量不好的新书了? 他嘴角挂着笑,感叹着文化单位的精明,老狐狸! 忽然,江海收起了嘴角的微笑。 这不就是免费的广告嘛? 一想到现在还躺在抽屉里的那份广告合同。 江海双眼一亮,摸着石头过河的时候到了。 说不定,还真是件成全你我的好事。 “我觉得可以考虑,”他越想越深,然后斩钉截铁道: “放心吧方社长,作为浦江日报的总编,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的。” 江海一语双关。 非常明显,他在明示对方,得记着他的好。 “互相支持互相支持,一切都是为了考生。” “是啊,他们不容易。” “那……江总编,一会我就让人,送几本小说给你们报社参考参考。” “行,你把需要推荐给考生的书都送过来吧。” 一份高考书单,就这样诞生了。 计划经济,正无声的向市场经济转变着, 第四十七章 过期胶卷成就的新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城市的另一边,浦江服装二厂。 《浦江日报》的火热销售,似乎没给江向南的处境,带来任何改变。 午饭后,他满脸愁容的坐在厂长办公室里。 吴厂长的脸色很不好看:“老江,说起来你也算是老同志了,怎么能瞎胡闹呢?” 江向南:“我这不也是着急嘛,裤子裤子卖不掉,奖金奖金发不了。” “那也不能把咱们厂的裤子,套在曰本女人的身上啊。” 江向南一脸冤情:“你这是打哪听来的,我可没那本事。” “怎么没有?” 吴厂长直了直身子,学着江爸的声音喊道: “浦江服装二厂倾情为您打造,真有美和栗原小卷的最爱。大姐姐、小姐姐,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呵,” 江向南忍不住耸肩笑了一声,但死不承认:“我可没说过这些话。” “我都亲眼看见了,” 吴厂长早就偷偷在电影院外瞧了一眼:“还大姐姐、小姐姐,真有你的。” “还不是为了我手底下那帮工人,” 江向南一副爱咋咋地的表情: “别说小姐姐,谁要能把仓库的喇叭裤给包圆了,让我喊她姑奶奶都成。” 吴厂长一时语噎,但仍忍不住劝了一句: “老江啊,当年你我同为车间主任,要不是你总站在工人的那一头,不早就……” 江向南明白,以吴厂长现在的位置,说这样上不了台面的话,绝对算得上掏心窝了。 “是不是有人给我穿小鞋了?” “有我在,你穿不了小鞋,” 事实上,早就有人向厂长打江向南的小报告了。 “那些喇叭裤暂时就不要再卖了,” 最近的风声,吴厂长也听到了一些: “你那里还有多少裤子,都送回库房吧。” 江向南觉得,想卖也没人敢买了:“那我们四车间以后的奖金怎么说?” “前两天不是都给你们了嘛,每人也分不少了。” “之前我们少拿了半年,你怎么不说,” 江向南就不爱听这话:“现在看见我们拿点钱,就开始犯红眼了。” 吴厂长被说急了,一下就蹿了起来,指着对方大声道:“江向南……” 话没说完,桌上的电话响了。 吴厂长一把接起电话,喝道:“喂~” 听筒的那一头静了一下,然后传来甜美的声音: “吴厂长您好,我是浦江日报的记者,您现在有时间接受我的采访吗……” 吴厂长脸一愣:“浦江日报?采访?” 下一秒,他缓缓坐了回去,摆出了领导该有的姿态:“记者同志,我现在就有时间。” 挂上电话后,吴厂长让江向南先回车间。 临了,还不忘对江向南喊道:“老江,听我的,裤子别卖了。” 中午休息时间,四车间门口的空地上,江向南抱着胳膊愣神。 一旁织毛衣的女工,时不时就拿起还串着竹针的毛衣,在他身上比划一下。 “还有完没完了,”江向南烦了:“又不是给我织的。” 女工继续戳着针:“看着都差不多,比比有个数。” “……” 江向南无声的骂了一句,继续愣神。 上班铃响了起来,下午的工作又开始了。 正在大家转身进车间的时候。 吴厂长挺着胸膛走了过来。 刚刚那位年轻的女记者,对吴厂长的一顿猛夸非常受用。 他此刻才知道,原来他们服装二厂已经在与国际接轨,走出国门就是个时间问题。 吴厂长当场表态:“今后一定要为广大妇女同志,生产出更多更时髦的服饰。” 说这话前,女记者给他看了许多,关于喇叭裤的良性报道。 “老江,江主任。” 江向南头一回,发现是吴厂长:“又怎么了?” 吴厂长凑近后低声道:“裤子别送回库房了,你们接着卖。” 说完后,他发现刚刚还走在前面的几个女工,全都悄悄围在了自己身边。 却,没一个人露出欣喜的表情。 “卖给谁?谁敢买?” 吴厂长正色道:“工人同志们,只要大家拧成一股绳……” 就一定能找出几个冤大头,江向南同志默默在心里接话。 但嘴上还是问了一句:“怎么?喇叭裤又能卖了?” “你没看今天的《浦江日报》?我记着你家老大在里面上班啊?” “浦江日报怎么了?” 江爸没告诉过厂长,老大已经坐上了副总编的位置。 “你真该好好看看。” 江家常年订报纸,但都是下班回去后再看。 这一会,江向南感觉不对,一路小跑出去买报纸,谁知道一份都没剩。 他又赶紧去给老大打电话,才知道《浦江日报》上帮着“喇叭裤”说了不少好话。 扣上话筒后,江向南还有些恍惚。 回车间的一路,仍有些飘。 说实话,他是怕又给了工人希望后,再无情的击碎。 等走进四车间后,江向南的轴劲又上来了: “今天晚饭后,照旧在我家集合,多的咱们也不想了,努努力把现在的700条裤子卖了。” 女工们想了想也纷纷点头。 “主任说的没错,好歹是700块钱呢!” “对,眼看就要过年了,我早想给自己添件大衣了。” “行,”江向南振臂一挥: “就这么定了,只要能卖掉剩下的700条裤子,就是胜利。” …… 南京西路651号,坐落着一栋浦江电视台彩电大楼。 这座1974年落成的大楼,在当时的浦江算是排的上号的了。 无论是外面冲天的信号发射塔,还是里面的控制中心、演播大厅…… 在全国都是头一份。 硬件好的没话说,但播出内容也……没什么话说。 自今早踏入电视台后,江山同志就一直没挪过窝。 傍晚时分,他和浦江装潢公司的黄华,在古台长的带领下,向单位的食堂走去。 浦江电视台食堂的伙食,也好的没话说。 但黄华悄悄告诉江山,浦江广播电台的伙食才叫绝。 土豆炒肉片、西红柿炒蛋、家常豆腐…… 古台长给他们二位,备下了四菜一汤,招待外宾的标准。 这一会,江山同志真的饿了,每道菜都吃的很香。 “后天就要去燕京送片了,” 古台长看着江山的吃相:“小江同志就一点不紧张?” “我该紧张吗?”江山茫然道:“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规矩?” 对于当下这个年代,江山表示一定要尊重当下。 “倒也没什么规矩,只是让我想起了20年前,第一次进京送片的情景。” 此时,古台长已经陷入了回忆。 对面的黄华,拿出一方手帕,慢慢的擦了擦手。 相处的时日虽然不多,但江山就没见他快过。 总是慢慢悠悠、不急不忙。 但一旦上手工作,再棘手的问题,他都能给处理的妥妥贴贴。 如果说,黄华一直想挖江山去浦江装潢的话,那古台长就一直想把黄华留在电视台。 这样的人用着多顺手,脾气好,技术高,关键从不会多问一句。 “1958年4月,浦江电视台建组筹建时,只因为学过些录制器材,就把我从广播电台抽调了过来。” 古台长的话如悠悠岁月,江山和黄华边吃边听。 “10月1日是电视台决定试播的日子。” 江山:“当年的10月1日?” 古台长:“对,58年的国庆节。” 黄华:“太仓促了,” 毕竟是个从零开始的行业。 “这算什么仓促的,” 古台长笑道:“不过就是准备两首歌,再向八/一厂要一部电影。” 黄华点点头:“现在的电视内容,也没比当年多多少。” “但国庆节的前一天,上面忽然通知我们播放一些国庆节当天的盛况。” 江山同志觉得可以理解,正好赶上了好日子,电视台采访一下也合情合理。 “要知道这是一家刚刚起步的电视台,一没摄影机,二没胶片。” 黄华惊道:“什么?” 江山:“什么都没有还办什么……电视台?” “我当时和你一个想法,”古厂长苦笑道: “但是,这可是正攵治任务,全组人当时都急坏了。” “到处打听,终于在八/一厂找到了一卷过期8年的16毫米胶片,稍稍试了一下,竟勉强可用。” “可从八/一厂借来的摄影机,却怎么也不能投入工作。” “没办法,我带着当时电视台的记者李涛,连夜找遍了浦江大大小小的旧货商店。” “终于给我们淘到了一部八成新的摄影机” 第四十八章 赞助了一栋楼的货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随着古台长的叙述一起回到了1958年。 “900块钱,16毫米的鲍来克斯,别提有多好使了。”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古铮铮依然难忘。 江山却只听到了重点:“58年?900块?” 黄华摇摇头:“还是二手的。” “这有什么,“古台长毫不在意: “这台鲍来克斯算是我们台的第一部摄影机,在当年可帮了大忙了。” 1958年,这台现身于茫茫人海中的鲍来克斯,对于要啥没啥的浦江电视台来说,的确算得上是过命之交。 其实,当时的政府贝才政对浦江电视台的筹建工作,已经给予了史无前例的支持。 从选址开始,筹建人员就一直从高处看起。 当初,浦江的第一高楼是国际饭店,它属于全市测量的零点,想都不能想。 退而求其次,就是南/京/东路上19层高的永安大楼了。 但这栋大楼属于私产,必须征得百货大王郭氏兄弟的同意。 没曾想,郭氏兄弟不但欣然同意了筹建组的请求,还托人带话问他们够不够用。 不够用的话,对面还有一栋与永安大楼相连的过街楼。 筹建组感激不尽,连连推辞。 表示不但不用过街楼,连永安大楼也只需要五层以上即可。 之所以后来硬件没跟上,是因为原定的开播时间为59年的元旦。 但,一个消息传来后,打乱了一切计划。 对面的湾湾电视台,将在10月10日开播。 于是,北海公园里的几位高人掐指一算,国庆节就成了浦江电视台开播的良辰吉日了。 “国庆节当天,游/行队伍10点钟正式开始,八/一电影厂将大型摄影机架在了检阅台上,” 古台长用手比划道:“我推着摄影机的三脚架在队伍中来回拉。” “一会近景,一会远景,两个多小时的游/行结束后,汗淌的都快虚脱了。” “真是即紧张,又激动。” “我永远忘不了排在第一方队的纺织女工们,她们笑着看向我的摄影机,比花儿还美。” 古台长越说越上头,江山的情绪都被带动了起来,说出了那句江小白的名言: “后来呢?” “后来,”古台长呵笑了一下: “片子倒是拍好了,上哪冲印又成了难题,最后只能跑到第二医学院,让冲印X光片的同志帮的忙。” “然后再交给我剪,”忽然,一个声音从古台长背后的那桌传了过来。 他是台里的第一剪辑师,也是当年筹建组的成员之一。 刚刚一直在隔壁桌边吃边听: “但我当时根本没去现场,就把顺序剪错了,本该排在第一方队的纺织女工,被我放到了最后。” 古台长一段声情并茂的想当年,激起了食堂里不少老职工的回忆。 渐渐地,大家都围了过来。 一时间七嘴八舌、沸沸扬扬。 “小同志,你知道我们当年是怎么拍电视剧的吗?” 江山摇摇头,他真不知道。 说话的这位女同志,双鬓已经泛白:“建台最初那几年,我们和燕京电视台一样,都是直播。” 江山一时没想明白:“电视剧直播?” “对,”女同志点点头:“当年的技术条件不支持录播,所有的电视剧都是边拍边播。” 另一位:“我们台第一部电视剧《红色的火焰》,就是在当年永安大楼11层的食堂直播的。” “对对对,”古台长笑着点点头: “布景搭好后,话剧团的演员在里面演,我在前面推机器,当时的摄影机特笨重,得有人跟在后面提着电线。” 一个声音:“我负责扇风。” 又一个声音:“我负责撒雪。” “我是当时的美工,”一位端着饭盆的男同志挤了进来: “拍这部戏时,食堂的窗户都给我蒙上了绒布,其中有一个情节,工人在试验电焊,我就拿个鸡毛掸子在灯光前晃悠。,顿时整个食堂都在闪。” “许工可是我们台的大功臣,”古台长一见来者,就向江山和黄华介绍道: “当年拍《百合花》时,按照剧情需要一条绣满百合花的被子,找遍了整个浦江的商店和被面厂都没寻着,许工竟然熬了一通宵,给画了一条。” “那算什么,”许工飘了: “拍《红云崖》时,当时刚建好的演播室根本不够高,我就在整个演播室的地板上,画下了整座悬崖峭壁、山石松柏。” 古台接话道:“然后演员就在地上爬,我放倒摄影机也跟着一起爬。拍出来的效果不要太灵啊!” “牛啊!” 江山忍不住赞了一句。 都说群众中出大智慧,但智慧的出发点一定源自于全身心的热爱。 那样艰辛的年代,每一步都在摸着石头。 但,在古铮铮那帮同志们的眼里,却一点不输流金岁月。 再想起时,依然满眼放光、热血依旧。 江山这一次被这个年代一丝不苟的创业者们,感动到了。 要知道,58年的浦江只有100来台黑白电视机。 江山正感动着,忽然发现眼前有一双筷子,正在不急不缓的夹土豆丝。 一根、一根、 手法优雅,又不失知性。 这时他才发现,桌上的一盘土豆丝,就这么一根一根的被黄华消灭了。 就在江山的目光投来的同时,黄华丢掉了手里的筷子,鼓起了掌来。 “太了不起了,同志们真是太了不起了,” 黄华说的就差泪流满面了: “第一台摄影机、第一部国庆节纪录片、第一部电视剧……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是你们创造出了一个个第一。” 哗~ 黄华的感言结束后,整个食堂的青年同志们,都在为他们的前辈鼓掌。 其中,江山拍的最热烈,双眼紧随黄华,明示:我在为你鼓掌。 黄华向他优雅的点了点头。 这时,一位刚走进食堂的小伙子,被眼前这幕惊呆了: “这都怎么了?怎么吃个饭还鼓起掌了?” 重新端起饭盆的许工,回道:“你来晚了,刚刚古台在回忆咱们台的第一次呢。” 小伙子立刻笑了起来:“噢,我知道,不就是米国的泥可松总~统嘛!” 顿时,食堂一片安静,连许工的吧唧声都消失了。 第四十九章 茅台酒夹心糖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天,一个都不出声了。 不用想江山也明白,刚刚那位小同志踩到红/线了。 他此刻也加入了黄华的阵营。 一根一根吃着青椒,恨只恨鸡蛋已被人提前收缴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终于,古台长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用筷子指着刚刚那位小伙子说道:“你要不提我倒忘了这事了。” 然后重新看向他的两位饭友,说道: “72年泥可松访问我国时,就住在茂名路的锦江小礼堂,当时一起随行的有两百多位外国记者。” “浦江外/事部/给米国代表团的成员,和随行记者们每人准备一份礼物。” “于是,他们每人收到了5斤茅台酒心巧克力,5斤大白兔奶糖。” “没想到这导致了,米国人回国时的行李直接超重。” “许多米方记者和工作人员,为了带走茅台糖和大白免,把不少多余的铁壳胶片盒留在了宾馆里。” “当时领导派我带着记者伍亚冬,去宾馆拿回了这些铁壳胶片盒。” “上面特地关照,必须把胶片盒带到暗房后再打开,担心里面藏着定时炸弹。” 此时此刻,江山和黄华也跟着古台长的话题,紧张了起来。 古台长故意一字一句道:“当伍亚冬在暗房里,小心翼翼打开铁壳盒时……” 古铮铮一拍大腿:“发现里面全是国内稀缺的伊斯曼电影彩色胶片。”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之后我们台用这些记者留下的彩色胶片,拍摄了浦江第一部彩色纪录片《轻工业园地百花盛开》。” “片长18分钟,拍完后,胶片还有剩余,又加拍了一部3分钟的彩色新闻片《浦江丝绸》。” “桃杏枝头,似锦繁花,”许工说的双眼放光:“那是我见过最美的画面。” 一顿饭,江山同志犹如上了一堂浦江电视台的历史课。 莫名冒出了一个念头,既然穿越了,为什么不再早二十年。 但下一秒,想到了那十年,当即清醒。 果然,人就不能吃的太饱! …… 当江山还在电视台里吃饭的时候。 江爸正一脸严肃的,蹬着自行车往家赶。 前面一只小竹椅坐着江小白,后坐一只小竹椅坐着江小鱼。 摇头晃脑的江小白,一路笑眼弯弯、哼哼唧唧。 如果这一会,有人与他们相对而行,就会看见一对表情反差很大的爷孙俩。 “小白啊,今儿幼儿园里教新歌了?” 听了一路的江向南,渐渐散去了一脸愁容:“调调还怪好听的。” 但是这孙子的嘴皮子不大利索,爷爷一句词也没听清。 被爷爷这一夸,江小白唱的更起劲了,两条小胖腿还跟着晃悠了起来。 江向南伸头看了一眼,还好腿短,不会卷进车轱辘里。 慢慢地,后坐的江小鱼也跟着唱了起来,这一次江向南终于听清了。 “对所有的烦恼说Byebye, 对所有的快乐说Hihi, 亲爱的亲爱的……” 这一路,一前一后两个孩子的小合唱,就没停过声。 当自行车拐进安和街的时候,江向南已经出师了。 跟着两孩子一块摇头晃脑:“对所有的烦恼说Byebye……” 喇叭裤的事,早丢到二里路外了。 但,一踏进小院,又迅速给找了回来。 江向南惊讶的看着院子里满满当当的展板。 今天自己没买到的《浦江日报》,小院里竟然立着20多份。 抱下一双孩子后,江向南凑近一看。 红色,橘色的画笔,醒目的框着报纸上关于喇叭裤,或《望乡》的报导。 在报纸之外的展板空白处,还用最大号的字标上了“导读”。 【华国青年报呼吁:从青年人的发式和裤脚谈起】 【仁民日报专栏:曹寓为喇叭裤发声:大胆睁开眼睛】 【解方日报:女同志们纷纷涌进人/民商场,真由美同款的丝巾在哪里?】 【浦江日报接力:为喇叭裤发声】 …… 不用多做解释,江向南已经完全感受到了,这些展板将会给四车间的喇叭裤带来什么。 “爸,” 小女儿江川,提着“真由美”和“栗源小卷”走出了家门: “还有多少喇叭裤没卖掉啊?”江川一脸嫌弃:“天天和她们在一个屋睡觉,我半夜都不敢睁眼了。” “都睡觉了睁什么眼?”江爸小心翼翼接过女儿手中的二位上仙:“不行就全搁我屋去。” “放我屋里也行。”这时,老二江河也提了两个出来。 江爸摇摇头:“你那屋哪有能下脚的地方?对了,这报纸是怎么回事?” “老三早上送回来的,”江河一五一十:“他自己画好一块就去了电视台,剩下的由我完成。” “儿子啊,”江向南用力拍了拍江河的肩膀:“向你们这样的小子,生十个都不嫌多。” 晚上七点不到,和之前一样的时间。 四车间的喇叭裤小分队,再次出现在了浦江最大的五家电影院门前。 由于江家的老大和老三,日理万机,今后就不能到场帮忙了。 所以,负责大光明电影院的两个小组,二合为一。 来了没多久,江爸没看见大妈小队。 却发现电影院售票窗口前,买票的队伍比平日壮观多了。 一打听才知道,全因为今天的《浦江日报》上,转载了大作家曹寓的一篇文章。 【我听说电影《望乡》有可能被禁,这么好的电影怎么能错过,于是赶紧托人买了一张电影票……】 这个消息立刻一传十,十传万…… 于是,原本只对《追捕》有兴趣的市民,又来看《望乡》了。 还是欲速则要达的那种。 江爸忍不住感慨,这应该就是老三常挂在嘴边的名人效应吧! 容不得他多想,也就几分钟的功夫。 “服装二厂的喇叭裤终于来了……”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顿时,女同志们全都围了上来。 幸好今天两个小组合在了一块。 这一会,看货的看货,收钱的收钱。 虽然各个忙的满头大汗,但仍旧没忘了微笑服务。 江河努力翘着嘴角,也不知道算不算在笑。 反正有他站的地方,女同志们明显放不开。 到最后,居然主动排起了队伍。 此时,服装二厂的吴厂长,正靠在家里的沙发上泡脚。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接着,江向南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吴厂长,老吴,快给我签字。” 第五十章 走上狗屎运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谁啊?” 吴厂长一时没反应过来,对着门口问了一嗓子。 他爱人打开门一看:“呀,老江来了,快、快进来坐,老吴在洗脚呢!” “桂花啊,” 江向南没拿自己当外人:“别泡茶了,我找老吴签个字,马上就得走。” 脚还泡在盆里的吴厂长,被江向南忽然递到眼前的提货单,搞懵了: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提货单?两……两千条喇叭裤?”吴厂长赶紧找眼镜: “老江,你疯了。” “不是我疯了,是妇女同志们疯了。” 江向南自己都不敢相信,但中午打电话给报社时,老大告诉他。 江山一再嘱咐,让他一定要把提货单提前准备好。 今晚,只有两家喇叭裤的摊位,遇上了匆匆赶到的大妈小分队。 当时,四车间的职工,立刻就指着展板对大妈们科普了一番。 但,大妈们根本不买账,坚决不相信报纸上会向着一条喇叭裤说话。 直到,越来越多的群众,也开始为喇叭裤说话后。 大妈们这才终于相信,时代不一样了。 “700条喇叭裤,5个小组各分到一百来条,” 站在沙发前的江爸激动的眉毛都快飞了:“全卖光了,没一个超过半小时的。” “还真卖掉了,”吴厂长边擦脚,边仰头对江向南说道:“不过这会都已经快8点了,还会有人买?” “你是没看见啊,外面这会比白天都热闹。” 之后,当骑着自行车的吴厂长,路过电影院门口时,真的被乌泱泱的群众震住了。 《周信方的舞台艺术》、《一江春水向东流》、《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追捕》、《望乡》…… 在一块块大型电影海报前,放眼一望全是人。 出场的、候场的、排队买票的…… 期间已经有不少满头卷、喇叭裤的时髦女同志。 远远的,还能找着服装二厂的喇叭裤摊位。 “今儿什么日子,”吴厂长边踩边问:“全市人/民都来看电影了?” 江向南催道:“人多吧,看见就赶紧走吧,咱们市从今晚开始,加了两场电影。估计得放到凌晨两三点了。” 入秋已深,全市的电影院贯彻上级的指示,加放了电影场次。 再过两个月,午夜场也将开放。 群众们的观影意愿越来越侬。 此时此刻,城龙大哥的《醉拳》也在汉城上演了同样疯狂的一幕。 在盗版录像带还没有盛行的年代,电影院和大学一样,令人向往。 “确定要拿2000条?” 站在仓库门口,管理员直愣愣的看着吴厂长,这厂长怎么还亲自来提货了:“这么多您怎么拿?” “江向南已经叫人去了,”吴厂长没好气的说:“你看你操的这份闲心,赶紧数货。” “唉唉。” 服装二厂不少车间,都是人停机不停的工作方式,找几个工人踩三轮车还是不难的。 特别是在江向南喊出:“厂长让我叫你去……” 没一会,四辆三轮车就浩浩荡荡驶出了厂门。 跟在后面的两辆自行车,并肩而行。 “老江,”吴厂长的心情不错:“没想到放了两部电影,还能帮你卖裤子,你还真走上狗屎运了。” “狗屎运?你走一个给我瞧瞧。” 江向南心里暗骂,都不知道我那帮小子费了多大劲:“变废为宝,那叫本事!” “嘿,你先别得意,” 吴厂长这会只管让着他,前阵子停发奖金时,都是老江帮他安抚了四车间的情绪: “还有两万多条躺在仓库呢,可别卖了两天又给人掀了摊子。” “你不说我倒忘了,”江向南牢记老三的交代: “咱可得先说好了,这三万条裤子可都得是我们四车间的,谁都别想打它的主意!” 吴厂长一言为定:“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今天提出来2000条后,仓库里还剩两万五左右。 三万条喇叭裤,就是三万块钱。 之前还真不敢想,今晚却畅想了好几遍。 老江家第一个要实现的现代化,就是电视机,然后就是…… 江向南越想越美,不知不觉就哼上了: ““对所有的烦恼说Byebye, 对所有的快乐说Hihi, 亲爱的亲爱的……” 一旁的二八大杠传来了奇怪的歌声,虽然逆耳,但架不住吴厂长的好心情。 于是,他也开了嗓: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 江向南立刻接嗓:“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还是这歌唱着霸气! 江向南心中暗叹,幼儿园的歌到底不行。 夜幕下,今晚的浦江格外的喧嚣。 四辆满载喇叭裤的三轮,在两位老同志的领导下,向广大妇女同志们奔去。 魔都,时尚之都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此时的吴厂长,还没有意识到。 声旁这位老部下的三儿子,已经为服装二厂赢得了市场先机。 …… 与此同时, 早该丢下饭碗就走的江山,却仍留在了电视台的办公室里。 古铮铮这一会,遇上麻烦了。 看着办公桌上,这份农业新闻组,刚刚交上来的新闻短片,一种无力感再次升起。 这都已经是第几次了,明明想要的是新闻,到最后都成了纪录片。 与广播电台的新闻相比,除了画面,哪里还有什么播出的先机。 要知道目前,无论是有声还是无声媒介,播出最多的话题就是农业收种与工人生产。 古台长摇摇头苦笑了一下,看了眼此时还在沙发上坐着的二位。 前一秒,聊的还是心情舒畅的公益广告。 这一会,自己这副苦脸全被那二位收在了眼里。 于是,他拿起桌上这份排片申请,走了过去。 “来来来,你们也看看吧,好好地新闻硬是熬成了旧文。” 黄华微笑着接了过来,表面不急不慌,但内心早就在好奇是什么难住了古台。 而江山此刻的目光,却若有若无的落在古台的办公桌上。 早就听闻,燕视的台长办公桌上有一部红电话。 没想到传说中神乎其神的红电话,浦江电视台也有。 “唉,这新闻怎么到现在才来?”已经看了个大概的黄华,把排片申请传给了江山。 江山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则浦江电视台农业新闻组,奔赴唐/山实地采访的新闻。 第五十一章 最先实施的新闻采集方法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主题是为了宣传那一带小麦丰收的新闻。 但,拍摄的时候是5月底。 经过剪辑、合成、邮递胶片,到台里后再次审核调整…… 落实排片日期,再送到台长室等待批准播出,已到十月份了。 后来种下去的玉米都已经丰收了。 只能向古铮铮说得那样,当农业纪录片播了。 但,现如今的电视台和广播报刊,出镜率最高的就是田间四季。 随便在街上拉一位同志出来,他能给你从春季科普到冬季。 没有实践经验没关系,人家有过硬的理论知识。 江山看完后,想安慰古铮铮一句: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别说你们电视台,就算是新闻连播,也一样播着赶不上趟的新闻。” 他说完也跟着摇了摇头,却发现,古台长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新闻连播?这又是哪个台的新闻?” 听古台长这么一说,江山才发觉自己说秃噜嘴了。 1978年,新闻连播刚刚面世,开播最初的时常为20分钟,名字为《全国电视新闻节目连播》。 江山记着上一世,《新闻连播》的名字是由燕视一位美工改的。 当时,全国的黑白电视多数为12吋大小。 当一横十字的标题出现在屏幕上时,显得非常细小。 于是就提议改为又大又醒目的《新闻连播》。 此时的江山,睁眼说真话:“就是燕视的《全国电视新闻节目连播》,这标题忒长,每次我都省着说。” “新闻连播……” 不光是古台长,这一会对画面设计很在行的黄华,也在喃喃自语。 “还别说,刚刚即使你不解释,我也猜到是燕视了,”黄华一向该说的都说,他倒觉得江山说的四字标题,更官方。 古铮铮在心里来回想了一会,忽然:“啀,别扯远了,刚刚不是在说咱们台的新闻嘛。” 但心里已经默默记下了这四个字。 “对对,”黄华也转了回来:“但这事可不大好解决。” 古铮铮点了点头,准备摸烟了。 小江同志说的没错,新闻时效的问题,已经成了每家电视台的难题。 为了这事,他都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但……唉! 江山心里更清楚,别说你一地方台。 即使是上一世的泱视,也被一些群众直接写信怼【不行的话,就干脆别办电视台了?】 不只下到群众,连上方领导也在批评他们。 【你们那新闻播的都是些什么?天天都是:他说……他指出……他强调……别说群众,我看了都想转台,可惜没台转。】 究其原因,是因为刚开播的那一年,泱视的新闻大都由各家地方台选送。 路途远就不说了,关键是这些地方台的新闻,本身也不怎么新。 之后,泱视痛定思痛……放了大招。 “古台,”江山觉得,既然已经说了,干脆多说点:“您听说过简讯吗?” 古铮铮正色道:“简讯?” “对,就是一两句话的新闻快讯,用不着画面,播音员直接说就成。” 古铮铮听出了些眉目,道:“说具体点。” “比如,” 再看江山,他已经挺着胸,直了腰,双手互扣端在胸前,操着刻意的播音腔: “下面请看一组简讯:据本台前方记者发回报导,唐山地区的小麦已经获得了远超往年的大丰收。” 说完,江山随即又陷进了沙发: “就是这么个意思,记者当天收集新闻,即刻通过电话传回台里,当天新闻当天晚上就播。” “古台,”这一回,换黄华坐直了:“我觉得这法子行的通啊。” “当天新闻当天播?”古铮铮喃喃自语。 “不光是台里记者采访的,还可以参考当天的报纸和广播,”江山继续补充:“目的就一个,越新鲜越好。” “对,这个新字很重要,”古铮铮觉得这才是新闻的意义,但转念一想: “小江同志,没想到你对新闻也有研究?” 他们这么长时间没解决的问题,竟被眼前二十出头的小同志一夜破解? “我大哥在《浦江日报》工作,他最近把全社的记者都散了出去,” 江山说的合情合理:“目的也就一个,只要是社会上的新鲜事,他都要在定版前知道。其实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人才啊,”古台长心说,我们台怎么没有这样的人才:“你大哥在浦江日报任什么职?” “总编!” “噢,难怪。” 古台一脸失望,到了这个职位,他古铮铮是肯定挖不动了。 “古台,”江山之前的话还没说完: “其实您也可以把台里的记者散出去,选几个重要城市作为外派点,然后每天把各地有价值的新闻传回来。” 1978年,10月。 已经距离传真机不远了。 江山相信,以浦江电视台的级别,一定是最早用上传真机的那一批事/业单位。 但现在不是还没影子嘛。 还是电话最靠谱。 江山刚刚所说的建议,也是当年泱视痛定思痛后的,最先实施的新闻采集方法。 先是照搬广播电台每天的《新闻与报纸摘要》。 后来估计觉得这么简单的事,自己直接上手也不是不行。 于是,又开始主动收集“新化社”、“仁民日报”…… 集齐精华,合成了一组口播简讯。 同时,泱视也开始主动出击。 分别在上、广、南、武、合、春等重要城市,设立了电话采集新闻分部。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 江山强调道:“只要是有新闻价值,即使是口播,也比失效的影像新闻可贵。” “说的好,” 此刻,古台长才深有感触,难怪胡啸会如此护才,江山的确当得起。 再看看台里的新闻部,到点就下班,即使手上有当天热乎乎的新闻,也别想耽误他下班。 明天再剪吧,反正就算剪出来了,审核部门也下班了。 “说干就干,” 古台长说话就拿起了听筒:“通知下去,明天早上8点,新闻组开个碰头会。” “已经下班了?”古台长这才注意到天都黑透了:“那就麻烦你挨家跑一趟,务必给我都通知到……” 江山和黄华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后天就是出发去燕京的日子。 明天是周日,江山想他的《赤壁大战》了。 第五十二章令高考生念念不忘的小说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当江山和黄华走出浦江电视台时,身后大楼里的台长办公室还亮着灯。 黄华深知古铮铮的个性,指定是想在出发之前,就把工作任务布置下去。 他笑了笑:“估计又要熬到深夜里,浦江电视台的新闻部以后就不会那么舒坦了。” “难说,” 江山深知,人一旦形成习惯,就会抗拒改变:“这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得了的。” “你瞧好吧,古台可不是一般人,” 黄华笑着说道,下一秒: “呀呀~”……追着一辆公共汽车,跑了起来:“后天见。” 边跑还不忘和江山招呼了一声,跳上公共汽车的动作之灵活,看着就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嘿,” 等江山反应过来的时候,公共汽车已经开走了。 一路向东,路过工人文化宫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老三。” 江山转头:“老大,你怎么在这?” 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按理说浦江日报的定稿,早已经交到印刷厂了。 看向大哥的时候,江山才注意到,正有三三两两的人群,从工人文化宫里走出来。 “报社记者今天采访到的新闻,文化宫的话剧演出很受欢迎,” 说话间,江海已经推着自行车走到了他身边:“下班后我就绕过来看了一眼。” “什么话剧?” “于无声处。” “噢,”江山想起来了,浦江工人文化宫,就是话剧《于无声处》的诞生地,道: “这话剧现在是挺火的,”后面还将越来越火,绝不亚于《追捕》。 “火?”已经骑上自行车的江海,第一次听见这说法:“火就是很受欢迎的意思?” “对,特别受欢迎,”江山跳上了自行车后座。 在电视台里待了一天,之前还没觉得,出了大门就觉得累了。 幸亏遇上了大哥。 江海觉得有必要去看看:“我过两天要几张票回来,咱们兄弟三个都去看看。” 这本由作者三个星期写出来的《于无声处》。 与《雷雨》、《茶馆》、《暗恋桃花源》齐列四大不可错过的话剧。 江山还真挺有兴趣看的。 印象中过不了多久,将有来自外市的几十家话剧团,观看、学习。 回去表演后,其他团再上他们的表演现场,观看、学习。 发展到最后,全国将有两千七百多家话剧团,同时排练上演《于无声处》的话剧。 “你们采访的对象是谁?是作者本人?”江山问道。 江海的车,蹬的还挺快:“没见着作者,只对话剧演员进行了采访,拍了几张照片,明天见报。” 江总编这两天,每天都是全新的一天。 这么多年了,《浦江日报》终于又开始刊登文艺演出的新闻了。 “大哥,”这一会,一组数字在江山脑海里跳跃:“咱们报社准备什么时候恢复……连载?” “我就你小子会这么想,” 这段时间的交流,江海已经对老三的脑回路略有了解。 他的新闻意识一点点被点燃,之后必将不容小觑。 这一会,他对江山笑道:“又瞧上《于无声处》了?” 江山的脑回路,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捕捉的:“这个你就别想了。” 江海不蹬了,由车自己趟着向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会报》早和作者约稿了,”江山如实相告:“这篇小说下个星期就要刊出了。” 浦江的第一官报,竟然要刊登小说连载? “嗯?”江海又被弟弟惊着了:“你怎么知道的……电视台里打听的?” “正好巧了,被我听到一嘴,” 江山呵笑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这是好事,它能登《于无声处》的连载,我们也能登。” 江海点头表示同意:“既然要登,最好找个能一炮打响的,可惜被《文会报》抢了一步。” 他敏锐意识到,今天《浦江日报》的热度,可能给很多兄弟单位提了个醒。 正如江山之前说的那样,“事改企”的条令颁布后,风向就会变了。 《文会报》一出手就是王炸,果然老辣。 “有什么可惜的,”虽然江山也觉得很可惜:“这段时间的又不只它《于无声处》一家火。” “难道还有和它一样火的话剧?” 江海实在是想不通,手下这帮记者怎么还不如一个老三的消息灵通? “干嘛非得是话剧,”江山提醒道:“哥,你忘了《爱情的位置》了?” “对啊,” 江海忽然刹住车,双脚撑在地上:“我怎么把它给忘了?不过……老三,你确定《文会报》会开登连载?“ “放心吧,26号准登。”江山对他上一世的推演程序,相当有信心。 江海点点头:“那就行,明天我去联系他们出版社。” 自从“八大家”事后,江海对江山所说的话,也相当有信心。 江山也在心中感叹,自家的大哥还真是个明白人。 江海不但对老三的话有信心,对老三提口中《爱情的位置》也同样很有信心。 1978年,和《花城》《当代》,齐名的《十月》诞生了。 这本号称创刊于78年1月的双月刊杂志,在当年却只发行了两册。 归其原因就是,出版局根本就没在当年承认过它。 戏说起来,《十月》不过是文艺出版社里的几位年轻编辑,一时兴起攒成的一本文学杂志。 刚创刊时的《十月》,可不像后世拥有重多名家投稿人。 为了凑齐一本书的稿件,不得不在自家出版社的编辑里面四处拉稿。 但,就是这本东拼西凑的创刊本,却孕育出了一篇,令燕京广播电台刮目相看的小说《爱情的位置》。 当《爱情的位置》随《十月》问世后,广大年轻人仿佛又重新看见了自己的爱情。 在它之前,可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敢提“爱情”两字,无论有声无声。 所以一时间,广大年轻同志们,就像渴望“爱情”一样渴望《爱情的位置》。 面对社会上出现的不同声音,燕京广播电台立刻以行动给予全力支持。 破天荒的播出了这篇小说的有声连载。 一时间,全体青年都沸腾了。 当时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只要是《爱情的位置》广播时间,就一定是年轻人出门最少的时间。 但,这部有声连载最后两集的播放时间,却意外的与高考时间重叠。 于是,广大青年考生纷纷写信要求广播电台延期播放。 一时间,雪片般的读者来信,堆满了燕京广播电台的办公室。 尽管反应如此强烈,广播连载仍如期播放。 毕竟它是人民的电台,不可能为了部分高考生而改期。 直到几个月后的今天,很多高考生仍在期盼广播电台可以重播这部小说连载。 却一直没能如愿。 第五十三章 面口袋装钱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擦得透亮的玻璃柜台里,石榴红色的发卡,犹如红宝石般的剔透。 “给我们家小鱼拿个最红的。” 江山笑自己问的多余,小姑娘还能不喜欢:“同志,再帮忙绑条蝴蝶结,一共多少钱?” 女营业员边拿边问:“发卡5毛,蝴蝶结要哪种?” 江山双手按在侄女肩上,向柜台前送了一把:“小鱼,自己挑一个。” 江小鱼看了眼江小白指的红领巾,指着旁边一根稠纱问道:“这个可以吗?” 三叔直接说道:“同志,给拿俩。” “哇~” “我也喜欢这条纱的。” 在一片羡慕的声音里,女营业员耐心的将两条红色纱带绑在发卡上,系成两朵红艳艳的蝴蝶结。 然后隔着柜台,戴在了江小鱼的头发上。 一时间,粉嫩的小脸蛋被两只红蝴蝶衬得灵动俏皮,小姑娘抿着嘴笑的眉眼弯弯, 在营业员推过来一面塑料镜子后,江小鱼终于绽放了花一样的笑脸。 江海这一会越蹬越起劲:“没记错的话,这《十月》应该是燕京文艺出版社的,等我礼拜一去打听一下。” “哥,”江山忽然问道:“咱们报社能办本像《十月》那样的杂志吗?” “打住啊老三,”江海赶紧按下江山的念头:“千万别动这个念头,知道最近关了多少家杂志吗?” 江山默默点头。 在当下这个时代,杂志基本上都是各家出版社牵头办的 别看79年后,报刊杂志一个月一本的创刊速度。 但,目前这几个月可真不是好受的。 一篇在后世看来平平淡淡的《爱情的位置》,都能掀起三丈高浪。 就可以想象当下的杂志内容有多正经。 先说农再说工,然后回顾回顾抗战内容。 报纸广播上的内容,已经足够人民群众贯彻学习的了。 谁还会另外花钱,买本杂志做“课后练习”? 不改版的话,这些杂志根本活不了多久! “再说,”江海继续批评教育:“你知道《十月》其实是丛书,不是杂志吗?” 江山其实还真知道,但还是问了句:“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去了,”江海认真辅导道: “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刊号,上面不批刊号就不会批新闻用纸,没有纸它拿什么印?” 江山:“那它不是印的好好的。” “它那是用了自家出版社的指标,”江海继续:“一年只办了两本,就干掉了出版社10%的纸,那还得了,小人书不比它赚钱?” “噢,”江山:“难怪他们出版社把《十月》给停了。” “再想恢复,就看它后面能不能拿到刊号喽!” 江山:“……”,你还是别替人家操心了。 就在江海载着老三往家赶的同时。 浦江服装二厂的许会计也正被吴厂长载着,驶进了厂大门。 当他俩紧赶慢赶跑到会计室时,发现四车间的全体职工,正齐齐整整的守在门外列阵欢迎。 有的满脸紧张,有的压着亢奋。 “许会计,”即紧张又亢奋的江向南,一个箭步冲过来握着许会计的手:“同志们总算把你盼来了!” 随着江向南的话音落下,身后几个孔武有力的女同志,提起各自手中的布口袋,晃了晃。 老得意了! 今晚,江向南说什么也不肯把这笔巨资带回家过夜,还是交给组织上安心些。 看着几个小面袋大小的钱袋子,许会计的眼皮忍不住抖了抖。 作为服装二厂的会计,他不是没见过钱,只是没见过职工手里也能拿着这么多钱。 稳住心神后,说道:“挑两个骨干进来就成,其余的同志还是守在外面的好。” 于是,重新亮起灯的会计室里,吴厂长和江向南两位骨干分子,配合着许会计一起清点钱款。 两千七百条裤子,小十万的现金。 已经被女职工们,分门别类收拾的齐齐整整。 “我给她们加送了2000条喇叭裤啊,居然真的又给卖光了。” “我早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 “我的天,这下老江发了,四车间一晚上的奖金赶上我一年的了。” 面对办公桌上小山似的钞票,三位骨干分子丝毫不露出或震惊、或澎湃的内心活动。 很好的展现出了专业人士的心理素质。 原本就是已经数了三四遍的钞票,这一会,许会计只管按口贷里标好钱数的字条,过数锁进保险箱就成。 终于,当会计室里传出一声召唤时。 列队在走廊上保卫国家财产的四车间职工们,喜滋滋的走了进去。 “袁春花,112块5毛钱,拿好了。” “下一个,夏荷112块5毛。” 一手发钱,一手签字。 “肖慧慧,112块5毛。” “江向南……” 面对热乎乎的奖金,四车间各个乐开了花。 前些日子,四天换来100多块奖金的美事,还没来得及好好消化。 今天,竟然一晚就得了112块5的奖金…… 这一会她们的眼里,没有厂长、没有会计、只有车间主任。 “江主任,你一会回去时,可得小心骑车。” “主任,奖金可要贴身揣好了。” “江主任你饿不,要不上我家吃完面再走,出了厂门右拐就到。” …… “各位工人同志们,”江向南可不敢多待,江妈还在楼下自行车边上守着呢: “赶紧都回家去吧,明天上午准时到。” “路上注意安全,别只顾着说话。” “那个肖慧慧,你爱人也来了吧?” “明天有喇叭裤的女同志,别忘了继续穿啊。” …… 当叽叽喳喳的一片散去后,吴厂长和许会计深有感触,这帮妇女同志的队伍不好带啊! “老江啊,” 吴厂长走到江向南身边:“你干这车间主任真是屈才了,应该上妇联当妇女主任去。” “组织让我上,我就上,”江向南也觉得自己还行:“组织让我……反正大小得是个主任。” “明天准备提多少条喇叭裤?” “怎么也得5000条吧,厂长你看行不?” “我得好好想一下……” 两人边走边说,丝毫不避着走在身后的许会计。 四车间卖喇叭裤提奖金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原先一个个还都在笑她们异想天开,现在再仔细算一算? 许会计都想调到四车间了。 …… 星期日上午,老江家不同往日的热闹,冷清了不少。 全家都去帮着卖喇叭裤了,除了江山和两小只。 快十一点时,打着呵欠的江山才舍得从上铺跳下了地。 每到星期日,必睡到饱为止。 虽说每天夜班时,他能在仓库的值班室里,从9点睡到凌晨3点。 但,哪有家里睡的舒坦! “三叔。” “三叔。 “乖。” 江小鱼领着弟弟趴在饭桌上看小人书,江山之前一下就给他们买了20本。 姐姐一遍还没看明白,江小白已经在翻第五遍了。 “都在家好好待着,三叔一会领你们下馆子。” “好哦~” 江山用手向后梳了梳头发,胳肢窝下面夹着一刀“白玉兰牌”卫生纸,就直奔巷口的公共厕所。 刚穿来那阵,江山总是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到这会,他都可以边办事边抽烟了。 人的适应能力,远比自己想象的厉害。 “都准备好了吧?” 洗了把脸,人轻气爽的江山,把毛巾往脸盆架上一担。 “走,跟着三叔吃饭去。” “噢~” 江小鱼和江小白,一蹦一跳的跟在三叔左右。 现在,有三叔在的时候,就是他俩最开心的时候。 江山带孩子,别的不能保证,喂饱还是没问题的。 一大两小的三人组,路过街边小百货店时,很自然就走了进去。 “为民百货店”, 老百姓只要要求不高,这里就足以满足日常生活需要了。 如今在江山眼中,“为民百货店”比国贸还香:“同志,给拿盒火柴。” 带着袖套的女营业员,利索的扔了一盒搁在玻璃柜台上:“两分。” 江山从口袋里,又摸出个白色的小瓷瓶递了过去:“再给我打瓶雪花膏。” 女营业员接过后,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高级的,还是普通的。” 江山一脸傲娇:“给来瓶高级的。” 抹江妈脸上的,可不得高级。 女营业员先搁称盘上,看了眼重量。 然后转身拧开一只玻璃坛子,拿着把扁竹片舀了几铲粉红色的雪花膏,塞进瓷瓶子里。 雪花膏快齐瓶口时,又在货架上咚咚跺几下,顿时又可以再添一勺。 最后,麻利的用竹片刮平,再搁在称盘上看斤两。 “6毛。” “给。” 江山递钱的时候,想到了和《浦江日报》签广告合同的浦江日化。 忍不住,为7块钱一瓶的“春雷”高级洗发水,抹了把汗。 第五十四章 和电影频道掰手腕的人物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转脸发现,江小鱼正眼巴巴向一个方向看着。 顺着她的目光一瞧,好几个7、8岁的小姑娘,正围在另一个柜台叽叽喳喳。 “嗯?看什么呢?” 江山一把拽过正用小手指着炒米球的江小白,看都没多看一眼:“不能再吃糖了,你已经是球了。” 靠近后一看,居然店里新到了一批发卡,这可是个新鲜玩意。 最近,在译制片里见过世面的浦江人民群众,满世界都在追求改变。 无论是美发店、还是百货大楼,都能感受到人民的迫切需要。 特别是来自南方的新鲜玩意,一落地就成了抢手货。 之前绝不相信,会在一件衣服上,花上一个月甚至几个月工资的人,不再吭声了。 “喜欢吗?”江山指着柜台里大红色的发卡,问着江小鱼:“喜欢的话,三叔给你买一个?” 在几个小姑娘们羡慕的目光下,江小鱼抿着嘴,一句话也不敢说。 之后在前往小吃部的路上,短短几分钟的路程竟被路人拦下了好几次。 都在打听江小鱼的行头在哪买的。 无意间,小姑娘成了为民百货的代言人了。 江小白晃着小胖腿坐在长条凳上等着,乐呵呵的笑脸,丝毫没为错过炒米球而减少。 肉包、馄饨、赤豆小元宵…… 一一端上桌后,俩孩子立刻在江山的带领下,开吃…… 吃饱喝足,临了走出小吃店时,发现店里不知什么时候竟添了一节玻璃柜台。 里面铝制餐盘上,码着整整齐齐的奶油小方糕、虎皮小蛋糕。 这可是个好东西,八分钱不要粮票也不要糖票。 江山立刻挑了十块。 等边走边吃的一大三小,再踏进小院时,被李若诚隔着窗户叫住了:“上哪去了?” 江山捧着蛋糕亮一亮:“吃饭去了,奶油蛋糕来一块。” 李若诚往江家指了一下:“你先回家等着我。” 江山没多问,拧开钥匙进了家门。 屁股刚一落座,就看见李若诚提着个盒子走了进来。 “明天就要去燕京了吧?”李若诚把盒子往江山面前一送:“别不舍得穿。” “给我买的,”江山有些意外,打开盒子一看居然是一双黑色的系带皮鞋,惊道:“这怎么好意思。” “给你你就穿,”李若诚已经坐了下来:“哪那么多废话,瞧不上我这个老头的眼光?” “哪敢啊,”江山还真挺喜欢这双皮鞋的,简简单单看着还挺软和:“成,我就不和您客气了。” “你什么时候客气过?” 嘴上这么说,但李若诚还真担心江山不肯收。 没想到一点嘴皮功夫没费,就送出去了。 “明天几点的车?” “早上八点二十……” 两人正聊着明天的事,忽然小院里传来了声音:“江山是住这吧?” 门外的人手搭凉棚往屋里看,江山也伸着头往外看。 “胡厂长!”太意外了:“你怎么找这来了?” 终于找到人的胡啸,笑呵呵的被江山领进家门:“我看你天天就那身衣服,在家找了件西服给你送来。” “那怎么好意思,”江山一时有点懵,怎么都给我送行头来了,平时我看着就那么寒碜? “有什么关系,不拿你当外人才送的,别看它不是新的,我拢共也没穿几回。” “真不错,”这一会,江山已经把衣服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深灰色的西服面料走线都相当考究。 “亨生,”李若诚眼一亮,然后摇摇头笑道:“江老三,七头工的西服,你可不能配工农兵的棉毛衫穿!” “亨生?是什么?” 江山嘀咕了一句,从李若诚目光中,他看出这件有些年头的西服应该有点故事。 想想也不奇怪,毕竟是个以后为了和电影频道掰手腕,三进国屋苑的人物。 胡啸这一回真没拿江山当外人,这件衣服是他大学毕业时,家人准备的礼物,没穿几次人就胖了。 送人又舍不得,最近两天知道江山就要动身了,觉得送给他最合适。 “你管他是什么呢,别嫌弃就好,”胡啸边说边掏口袋:“给,前阵子你要的电视机票。” “这么快就搞到了?” 还真是惊喜连连,接过胡啸递来的电视机票,江山看得非常认真。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电影票。 随便客气了几句后,二位客人都不准备多待,于是江山送他们走出了家门。 到这会,胡啸才开始注意这座小院,没想到浦江还能有这样款式的宅院。 此时,江山才有机会介绍自己的两位贵人。 “李叔,这位就是我和你常提的译制片厂长胡厂长,” 江山说的无比正式:“胡厂长,这位就是文艺出版社首席翻译家李若诚。” 胡啸听得一惊:“前辈啊!” 李若诚多少也猜到一些:“相互学习、相互学习。”这“首席”两字听得真带劲。 “江山不提,我倒忘了件事,” 一听到翻译两字,胡啸才想起另一件事,看着李若诚道:“今天正巧遇上您了,一块帮我琢磨琢磨?” 李若诚笑而不语。 关于翻译,他一向追求的是在尊重原著的前提下,做到文俊意浓! 其实,翻译原著和影片译制还是有区别的。 一个注重书面表达,一个注重言词语境。 看似都是翻译,其实就是两码事。 但,很多人都觉得他们把简单的事想复杂了。 就好像李若诚当初在杆校一样。 带队的把厚厚一本原著拆成5、6份,让他们各自翻译,然后合成一本。 要求就一个,快、快、快。 看见李若诚几人没立刻进行翻译,而是聚在一起开会时,很是不高兴。 李若诚只好耐心解释,因为是分译,就必须先统一人名、地名……的译文。 小队长一听就觉得这帮老九脑子忒笨。 扯着嗓子就辅导他们:“这有什么可商量的,书上面说婶子,你们就翻成婶子,书上面说二道沟子,你们就翻成二道沟子,都按我说的做,快点,领导都等着看呢!” 结果,在小队长的领导下,那个时期翻译的书籍,没一个人肯留下自己的名字。 后世仔细留意,就会发现某些年代翻译的小说,译者那一栏只留下了“杆校第2翻译组”几个字。 第五十五章 这,就是匠心。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再看江山那边,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哪部电影的台词?” 胡啸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还是泥罗河上的惨/案。” 这部电影的译制工作,在这两天已经接近尾声了。 但胡啸却一直对结尾处波洛说的一段台词,耿耿于怀。 总觉得……不像人话! 可当自己喊出:“两块、两块,都来想句台词。”的老话时,却没有人和他谈成这笔买卖。 这个时候,胡啸又想起了江山。 此时的小院,不见平日的热闹,只偶尔能听见一些从李若诚屋里传出的广播声。 江山即没有倒水泡茶,也没有扯着孩子跟客人打招呼。 只递给了胡啸一支大前门。 胡啸很自然的点燃后,随着呼出的烟雾,说出了一句英语: “The ambition of woman is to inspire love.目前,翻译剧本上的译词是:女人最大的抱负,是激发爱情。” 听着,是不像正常人说的话。 这是影片结尾处,历经谋/杀案后,立于船舷的大侦探波洛,望着各怀心事的一帮人下船离去时,说出的一句话。 就在胡啸话音刚落的档口,原本还不大上心的李若诚,立刻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 却,又总觉得原话不是这样说的。 再使劲想想,噢~ “L'ambition de la femme estd'inspirerl'amour.” 李大翻译,一句地道的法语脱口而出。 但,和他同时说出这句话的,还有江山。 之前,只以为是中/英/文互译的交流,忽然冒出了一句第三方语言。 惊得措手不及的胡啸,差点没捏住大前门:“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间,胡啸提出的一个问题,不但没有解决,还变成了两個问题。 关键,江山那小册佬怎么即可以和自己聊英语,还可以和李翻译聊…… “你俩说的是法语吧?” 江山在李若诚只笑不语的时候,开口道:“胡厂长,难怪你觉得别扭。原片中的这句英语,其实应该算是二译。” 江山的一句分毫不差的法语,不但惊到了胡啸,连李若诚也觉得有些意外。 他连这都知道?还记得那么牢,年轻真好! 李若诚仍旧不准备开口,他想听一听江山还知道多少,之后自己再补充就是。 江山继续:“波洛说的这句话,其实是引用了F国戏剧家莫里艾的一句名言。” 李若诚笑着点点头。 胡啸继续听。 “就是刚刚我和李叔说得那句。” 小院里,四处散落着几张小凳子,江山用脚勾过一张坐了下来。 见此,李若诚和胡啸,也各自找了张凳子坐下。 “这位莫里艾同志是个妇女/之友,”江山尽量说的通俗易懂: “他笔下的妇女同志,大多乐观向上,当莎湿比压说出:女人啊,你的名字叫懦弱时,莫里艾同志说得则是:女人最大的心愿,是让人爱她。” 这,就是喜剧和悲剧最显著的区别。 啪~ 胡啸一拍大腿,这才是他想要的台词嘛:“就是它了,不多不少,正好12个字。” 不得不说,江山同志连字数都替胡啸考虑上了。 胡啸之所以一直对波洛说的这句好,百般推敲。 一、他在译制工作上,就是这么个步步较真的人。 二、波洛这句话其实等于是阿婆对《泥罗河上的惨案》的结语。毕竟《泥罗河上的惨案》是一个由“爱情”引出的故事, 所以,胡啸也想给这部译制片一个满意的结语。 这,就是匠心。 “小同志有前途啊,”胡啸对江山重重点头,然后神色一厉:“忙完电视台那堆事后,给我马上归队。” 随后,一支红中从他手里飞出,接着,干脆把刚开封的一包香烟一块扔给了江山。 “得令!” 江山抬手一接,死活也不敢提两块钱的事。 他两人这边笑着,李若诚那边还没来得及收神。 江山对这句法语的解读,面面俱到,自己不但没有可补充的必要,甚至还学到了一些个…… 嗯~,下次写引言,又有新词了。 心满意足的胡啸,在吸完最后一口烟后,准备起身返回。 忽然, 【上回说到,张献/忠把李/自/成送出城外,到了三岔路口,徐以显和张可旺突然赶了过来……】 一串广播从李若诚的屋里,传进了小院。 仁民广播电台,每天中午12点半的“小说连播”时间到了。 这一段时间,正好播出的是曹璨的《李/自成》。 “呦,”胡啸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表:“都12点半了。” 李若诚知道,这是老伴在催他回家吃饭了。 对胡啸客气了一句:“时候不早了,不然进来一块吃了再走?” “不用不用,” 胡啸连连摆手,他哪好意思,上江山家还差不多,可那小子也不提啊! 说话间,无意望了眼李若诚家的窗户。 忽然,胡啸不言语了,目光不再挪开。 江山和李若诚见此,同时跟着看了过去。 透过李家的窗户,一台拥有木质外壳的17吋黑白电视机,四平八稳的搁在五斗橱上。 江山顿时了然,难怪胡啸会是这副表情,他当初刚见到时,也同样很惊呀。 在如今,9吋电视机一夫当关的市场下,连12吋黑白电视都很少见。 江山早就想问一问李叔:“您是上哪弄来那么大一台电视机的?” 李若诚笑了:“买的呗。” 下一秒,胡啸问出了一句,不像是用在电视机上的问题:“李老,你家这台是多少号?” 江山:“嗯?” “啧~” 李若诚本来也以为,胡啸是因为他家的电视机才一副惊讶的模样,没想到:“胡厂长见过这电视。” “58年的浦江牌嘛,”胡啸一副我能不知道它的表情,然后走近窗口仔细瞧了眼:“我家是81号,你这台呢?” 嘿,李若诚着实没想到,胡啸不但知道,自己家里还有一台。 “这可真是巧了,”李若诚也站了起来,把江山和胡啸请进了屋。 这是江山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这台黑白电视。 听了刚刚那两位的对话,江山明白,眼前这台电视机,一定不是什么寻常人家能买的物件。 果然,下一秒,李若诚上手把电视机转了个个。 电视机外壳上一块铜制的铭牌上,清清楚楚刻着“78”号的字样。 这一会,胡啸服了:“看来你这台是哥哥,我家那个是它的小弟。” 第五十六 华夏第一屏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再看江山一脸茫然的表情,李若诚和胡啸相视一笑。 “小江啊,”胡啸笑了,总算有你小子插不上话的时候了:“这电视机比你岁数小不了多少。” 随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当着江山怀旧了起来。 都知道1958年3月,号称“华夏第一屏”的14寸“燕京”牌黑白电视机,在天京诞生了。 其实,在之后的7月份,浦江市17寸“浦江牌101型”黑白电视机也诞生了。 可惜晚了三个月,失去了嫡子的待遇。 但,它的价值却随着浦江的一个操作,拔高了。 因为当时只有30只显像管,所以当生产出第30台“浦江101型”电视机后,浦江广播器材厂就彻底停止生产了。 所以,厂里就给这30台黑白电视,与之前购进的70台进口电视机,全都贴上了编号。 这100台黑白电视机,就是浦江最早的电视机。 从70号向后,则是更为珍贵的“浦江101型”。 江山默默回忆了刚刚两人所说的编号,一个81、一個78。 再看向二位时,就像看见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 “走了,”胡啸拍拍江山的肩膀,没有一丝留念: “我得赶紧回去改词了,等你回浦江后,就能上电影院看你那句台词了。” 再看李若诚,老人家已经坐下吃饭了,看都没多看他一眼:“还不快回去看看小白。” 江山这才想起俩孩子,赶紧小跑回屋。 当看见,江小鱼和江小白一个上铺,一个下铺,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时候,才长吁一口气。 这样的孩子,再来一打都不多。 拿起写字桌上的一摞画稿,江山轻轻把里屋的门带上。 接着,右手一只画笔,左手一只红中,很快就进入了自己的小人书世界。 【孔明说罢,命童儿取出一轴画,挂在中堂,向刘备说到:“此西川五十四州之地图……】 今天,轮到画这段文字。 江山在画《赤壁大战》时,非常注重一个细节,竹简和纸将同时出现在这本小人书中。 东汉末年,纸张已经发明,但还未逐渐推广开来。 而此时,竹简仍在普遍使用,到了三国时期也一样。 一直要到隋唐,纸张才会基本取代竹简。 所以,只要文案中提到了地图、卷轴,不是画纸、就是画皮。 其余则,不是竹简、就是木渎。 时光涓涓,整整一个下午,江山都没有停下过画笔。 江小鱼和江小白已经见惯了三叔的创作时的模样。 各自,该看书的看书,该玩玩具的玩玩具。 江小白抱着个四方铁盒,默默站在三叔面前。 江山眼都没挪一下,接过后帮孩子扣开了铁盒。 只留下一块松仁月饼,啃了起来。 …… 从今晚开始,印刷厂那一块的工作,江山暂时不用再管了。 古台长亲自写了封借调信,江海绝无二话就给盖了章。 事业单位之间的借调,很常见。 一方要人,一方放人,合情合理的默契一致。 月圆月又缺,天色逐渐转凉。 小屋里,睡在上铺的江山,够着手放下一只烟缸后,又赶紧将窗户彻底关上。 “二哥,这都几点了,还不睡。” 江山在上铺,托着脑袋看着坐在写字桌旁的江河,依然画得很投入。 “你先睡吧,明早7点,大哥会骑车送伱去火车站。” 尽管老三告诉过自己,床底的几箱画稿,也可以拿出来临摹,但江河却依然在画着老三那几副图。 说话间,江河笔尖一停,好像想到了什么。 下一秒,也赶紧熄了台灯。 此时已经是晚上11点,老江家只剩江川的外屋还亮着灯。 最近江爸发现,小女儿终于看得进书了,还是夜以继日的那一种。 听着上铺翻来覆去的动静,江河皱起了眉:“睡不着?” 江山的确睡不着:“可能是熬惯了,这两天觉一多,还真睡不着了。” “嗯,” 江河自己也睡不着,平日一到夜里,小屋里只留他一人,画到凌晨两三点也是常有的事。 “二哥,” 黑乎乎的房间里,江山的双眼一片雪亮:“听我们厂长说,你经常会去厂里看电影?” “嗯,”江河的声音一向没有情绪:“多看几部还没翻译的电影,应该对学习曰语有帮助。” “哦?”江山没想到,江河还会有这悟性:“没人为难你吧?” “放心,”江河打了个哈欠:“译制厂也不只是认识你一人。” 江山没再多问什么,在听见江河哈欠的一瞬间,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了。 …… 第二天,六点钟不到,江妈就在外屋喊上了:“老大老三,还不赶紧起床,都快7点了。” 江山猛得一吓,差点没掉下床。 连江河都乱了阵脚。 等兄弟三人迷迷瞪瞪走到外屋时,江妈把一锅面条都端上桌了。 江川挣扎着看了眼小闹钟:“妈~这才几点啊,天都没亮呢。” “你这孩子懂什么?”江妈一边捞面,一边数落:“早走一刻不慌,晚走一分白忙。” “妈,”江山也觉得太早了:“我七点走都来得及。” “听你妈的没错,”江爸也走了出来,他可比儿子还重视这趟差事:“你刚混进知识分子的队伍,要多向一线的同志学习。” 站在小院的江山,边刷牙边点头。 江爸挨近他,压着声道:“一切小心,尽量少说话。” 江山嘟囔道:“放心,我不傻。” 等江山再次走出家门时,坐在窗口看书的李若诚,立刻把眼镜摘了下来。 白色的衬衫、藏青色的长裤,头上还戴了顶藏青色的解放帽。 江山就这么清清爽爽的站在他面前,对着他家外推的窗户,伸手掸了掸斜跨在身上的军用书包。 然后一臂弓着向前,一臂伸直向后,满脸正义大声说道:“李叔,我出发了。” 李若诚眼皮抖了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小江同志,一路走好。” 白瞎了自己那件压箱底的培罗西了。 但下一秒,李若诚倒反应了过来,江山同志还是通透的。 这一幕,被江海尽收眼底,他面无表情的摁响了车铃:“走!” 一路顺风顺水,7点半不到,江海就把江山送到了火车站。 1978年,浦江火车站已经有电子显示屏了。 江山多看了好几眼,居然还高高的挂了一长溜。 忍不住暗自佩服威力无边的铁老大。 第五十五章这就是匠心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再看江山那边,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哪部电影的台词?” 胡啸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还是尼/罗/河上的惨/案。” 这部电影的译制工作,在这两天已经接近尾声了。 但胡啸却一直对结尾处波洛说的一段台词,耿耿于怀。 总觉得……不像人话! 可当自己喊出:“两块、两块,都来想句台词。”的老话时,却没有人和他谈成这笔买卖。 这个时候,胡啸又想起了江山。 此时的小院,不见平日的热闹,只偶尔能听见一些从李若诚屋里传出的广播声。 江山即没有倒水泡茶,也没有扯着孩子跟客人打招呼。 只递给了胡啸一支大前门。 胡啸很自然的点燃后,随着呼出的烟雾,说出了一句英语: “The ambition of woman is to inspire love.目前,翻译剧本上的译词是:女人最大的抱负,是激发爱情。” 听着,是不像正常人说的话。 这是影片结尾处,历经谋杀案后,立于船舷的大侦探波洛,望着各怀心事的一帮人下船离去时,说出的一句话。 就在胡啸话音刚落的档口,原本还不大上心的李若诚,立刻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 却,又总觉得原话不是这样说的。 再使劲想想,噢~ “L'ambition de la femme estd'inspirerl'amour.” 李大翻译,一句地道的法语脱口而出。 但,和他同时说出这句话的,还有江山。 之前,只以为是中/英/文互译的交流,忽然冒出了一句第三方语言。 惊得措手不及的胡啸,差点没捏住大前门:“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间,胡啸提出的一个问题,不但没有解决,还变成了两個问题。 关键,江山那小册佬怎么即可以和自己聊英语,还可以和李翻译聊…… “你俩说的是法语吧?” 江山在李若诚只笑不语的时候,开口道:“胡厂长,难怪你觉得别扭。原片中的这句英语,其实应该算是二译。” 江山的一句分毫不差的法语,不但惊到了胡啸,连李若诚也觉得有些意外。 他连这都知道?还记得那么牢,年轻真好! 李若诚仍旧不准备开口,他想听一听江山还知道多少,之后自己再补充就是。 江山继续:“波洛说的这句话,其实是引用了法/国戏剧家莫里哀的一句名言。” 李若诚笑着点点头。 胡啸继续听。 “就是刚刚我和李叔说得那句。” 小院里,四处散落着几张小凳子,江山用脚勾过一张坐了下来。 见此,李若诚和胡啸,也各自找了张凳子坐下。 “这位莫里哀同志是个妇女之友,”江山尽量说的通俗易懂: “他笔下的妇女同志,大多乐观向上,当莎士比亚说出:女人啊,你的名字叫懦弱时,莫里哀同志说得则是:女人最大的心愿,是让人爱她。” 这,就是喜剧和悲剧最显著的区别。 啪~ 胡啸一拍大腿,这才是他想要的台词嘛:“就是它了,不多不少,正好12个字。” 不得不说,江山同志连字数都替胡啸考虑上了。 胡啸之所以一直对波洛说的这句好,百般推敲。 一、他在译制工作上,就是这么个步步较真的人。 二、波洛这句话其实等于是阿婆对《尼/罗/河上的惨案》的结语。毕竟《尼/罗/河上的惨/案》是一个由“爱情”引出的故事, 所以,胡啸也想给这部译制片一个满意的结语。 这,就是匠心。 “小同志有前途啊,”胡啸对江山重重点头,然后神色一厉:“忙完电视台那堆事后,给我马上归队。” 随后,一支红中哗从他手里飞出,接着,干脆把刚开封的一包香烟一块扔给了江山。 “遵命!” 江山抬手一接,死活也不敢提两块钱的事。 他两人这边笑着,李若诚那边还没来得及收神。 江山对这句法语的解读,面面俱到,自己不但没有可补充的必要,甚至还学到了一些个…… 嗯~,下次写引言,又有新词了。 心满意足的胡啸,在吸完最后一口烟后,准备起身返回。 忽然, 【上回说到,张献忠把李自成送出城外,到了三岔路口,徐以显和张可旺突然赶了过来……】 一串广播从李若诚的屋里,传进了小院。 广播电台,每天中午12点半的“小说连播”时间到了。 这一段时间,正好播出的是曹/灿的《李自成》。 “呦,”胡啸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表:“都12点半了。” 李若诚知道,这是老伴在催他回家吃饭了。 对胡啸客气了一句:“时候不早了,不然进来一块吃了再走?” “不用不用,” 胡啸连连摆手,他哪好意思,上江山家还差不多,可那小子也不提啊! 说话间,无意望了眼李若诚家的窗户。 忽然,胡啸不言语了,目光不再挪开。 江山和李若诚见此,同时跟着看了过去。 透过李家的窗户,一台拥有木质外壳的17吋黑白电视机,四平八稳的搁在五斗橱上。 江山顿时了然,难怪胡啸会是这副表情,他当初刚见到时,也同样很惊呀。 在如今,9吋电视机一夫当关的市场下,连12吋黑白电视都很少见。 江山早就想问一问李叔:“您是上哪弄来那么大一台电视机的?” 李若诚笑了:“买的呗。” 下一秒,胡啸问出了一句,不像是用在电视机上的问题:“李老,你家这台是多少号?” 江山:“嗯?” “啧~” 李若诚本来也以为,胡啸是因为他家的电视机才一副惊讶的模样,没想到:“胡厂长见过这电视。” “58年的101嘛,”胡啸一副我能不知道它的表情,然后走近窗口仔细瞧了眼:“我家是81号,你这台呢?” 嘿,李若诚着实没想到,胡啸不但知道,自己家里还有一台。 “这可真是巧了,”李若诚也站了起来,把江山和胡啸请进了屋。 这是江山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这台黑白电视。 听了刚刚那两位的对话,江山明白,眼前这台电视机,一定不是什么寻常人家能买的物件。 果然,下一秒,李若诚上手把电视机转了个个。 电视机外壳上一块铜制的铭牌上,清清楚楚刻着“78”号的字样。 这一会,胡啸服了:“看来你这台是哥哥,我家那个是它的小弟。” 祝我的衣食父母,端午安康、万事胜意!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55章总算是放出来了,试了好久,终于在把 “尼”改 “泥”后得以通过。影响了各位看官们的阅读体验,实在抱歉,以后一定多做自我批评,紧跟 “时代”不掉链子。无论您现在何方,作者衷心祝愿我的衣食父母们,端午安康、万事胜意!《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祝我的衣食父母,端午安康、万事胜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北上的“名画篇”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家,看着儿女们纷纷走出门后,江爸和江妈又开始忙孙子孙女了。 江向南嫌弃小孙子自己吃饭慢,忍不住拿筷子绕了好几卷面条,塞进江小白的嘴里。 再一看江小白,更像包子了。 江河淡淡的看了一眼:“放心,小白饿不着的。” “那可不一定,”江妈觉得江爸做得很对:“一会送到幼儿园,一关就是一天,还指不定能吃上几口饭呢,全靠早上这顿饱顶着。” 江爸点头:“你是没看见,小白每天放出来时的吃相,我看得都掉泪。” 江河默默吃面,不再言语,他天天都能看得见。 “瞧瞧,这是谁家的小囡囡,”江妈把红发卡给孙女戴上时,还忍不住摸了摸蝴蝶结:“小鱼啊,这是谁给你买的?” 江小鱼和江小白同时:“三叔~” “对了哦,”江妈舒展的笑脸,这一会又开始想儿子了:“也不知道,小仨现在进火车站了没?” 江爸又给小白塞了卷面条:“放心吧,他这次是北上,不是下乡。” 浦江火车站。 江山接过大哥还带着温度的灰色毛线背心,穿上的那一刻才回了些暖。 “还别说,”江山不得不承认:“这两天好像比前阵子冷多了。” 他是习惯了夜生活的人,对清晨的气温还算有些概念。 怎料,一不留神就被概念错负了。 “你那是没数,”江海把满满一网兜递给江山:“妈说了,让你记着和领导一块吃。” “哎。”江山老老实实接了过去。 老大觉得自己就多余说这一嘴,对谁不放心,他也会对老三放心的。 江山知道自己来的早,进站时一路慢慢悠悠。 平日里走街上觉得还好,这一会放眼望去,一水的军绿工蓝,包括他自己。 不是扛着几大包的,就是坐着几大包的。 进进出出、走走靠靠,人员密集的程度和后世相比,只多不少。 所幸,人流是游动的,远没到比肩继踵、震撼人心的场面。 与1978年年头,小露一手就震惊华外的准“春运”相比,再过几个月,铁老大将迎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春运。 1979年,春节期间旅客的发送量,第一次超过一亿,第一次一票难求。 也是第一次铁路工人全员全车齐上,货车能停的都停,全都加入为民服务的行列。 在货箱的拐角围个草帘子,搁個粪桶就是个临时厕所。 各大主要城市,齐在站前广场搭起活动板房,增加售票窗口。 不用看守,不用隔离带,条条队伍规规矩矩、井然有序。 工作人员一边惊叹着从未见过的壮观场面,一边对你说:“同志,介绍信上是几人,就卖几张票。” 那一年,黄牛已经与时俱进的出现了。 站台内,一身深藏青中/山装的古铮铮,时不时就瞧一眼身旁的黄华。 灰色的薄布中/山装、绿军裤,灰色的解方帽、黑边眼镜。 手上提的一只网兜里,几个油纸包着的鸡蛋糕旁边,还挨着一只写有“农业/学大/寨”的白瓷缸子。 这家伙平日里的西装领呢?猎装短风衣呢? 居然连花眼大皮鞋,都换成了千层底的黑布鞋了。 “呵呵~”黄华捕捉到了古铮铮的目光,对他展开了大队会计般的微笑。 “呵!” 古铮铮皮笑了一下,实在想不出,黄华这是又要走哪条路线。 才三十出头的人,就已经不敢与时代碰撞了,还有很多石头在等着他们摸呢! 正想着,忽然,远远的看见一人在对他们使劲招手:“大家这么早就到了,我要向你们学习!” 一见来者,不仅是古台,连黄华的眼皮子都忍不住跳了一下。 人群中,斜跨着一只黄书包的江山,对着他们垫着脚、挥着手,一笑一排小白牙。 古铮铮:“……” 1978年的绿皮火车,又绿又新。 尤其是江山今天所坐的这辆,估计是给去年的春节吓住了,加班加点新上了一批列车。 怎料……后面见多了就习惯了。 江山一行四人,除了老三位,还有电视台宣/传科的一位同志。 的确良的新衬衫、黑色的灯芯绒长裤……还好有他撑着浦江的面子。 这一会的硬坐真真就是字面意思,标准的90度坐椅,无比板正,江山刚坐下就已经开始累了。 还好他们来的早,一上车居然还能找到个靠窗的空位。 这一会,他依靠在窗边,看着外面越聚越多的群众。 渐渐地,外面的人少了,车厢里又跟着乱了起来。 浦江是首发站,人那个多啊! 此时,四人组无人说话,各个贴着座椅靠背,抱着网兜。 静静的看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包裹,从窗户外递进来,又被里面的人接进去。 一位包着头巾的大姐,看了眼古铮铮的领导派头,抿了抿嘴没敢开口。 转眼对着黄华和江山喊:“大兄弟,帮忙接一把。” “唉唉,” “大姐,给。” 淳朴善良的黄华和江山,赶紧上手帮忙,一个接包,一个递孩子。 古铮铮转脸看着窗外暗笑,该! 呜~~ 北上的列车终于动了,一行四人同时松了口气。 说起来,也挺神奇的,刚刚乱成那样,这一会竟还能各就各位。 至少,江山没见着一位旅客是站着的。 宣传科的同志,移开小桌上的灰色旅行包,压在腿下。 江山和黄华的网兜,终于可以放上去了。 浦江电视台的一行人,聚拢在一块,确认着各自最后得到的消息。 江山此时才明白,泱视那边也准备了两支公益广告。 其中一支,领导们看过后评价很高。 闭上眼的江山,努力回忆着华国1978年前后的“禁烟“公益广告。 没有,别说禁烟的公益广告,就连公益广告都没有。 看着对面这位年轻人,古铮铮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20年前的国庆节纪录片,就是古台长亲自送的,现在他又带着“名画篇”的公益广告,坐上了京—护线。 “小江啊,”四十多岁的古铮铮,一副老干部的模样:“之前去过燕京吗?” “还真没有,” 就世论世,江山除了浦江,就没出过远门。 第五十八章 牛掰的摄制组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可惜了,这趟本该领你在京城多走走的,”古铮铮有些遗憾:“但我们在燕京只能待两天。” “是有点可惜,”江山笑着道:“不过,能来这趟已经很开心了。” “对滴,”黄华也在点头:“年轻人嘛,以后机会多的是。” “没错,现在的火车也快了,”古铮铮深有感触: “不像我们那个时候,南—京长/江大桥还没通车时,过江时还要上轮渡,有一次天气不好,我们那趟车,足足等了一天一夜才过的江。” 何止因为轮渡,当时的华国速度,就是给你敞着开,也只有每小时40公里的速度。 外卖小哥要是猛一点,一脚油门就能赶得上。 1978年之前,全国五万公里的铁路线,有四万公里仍还是蒸汽火车头, 京—护线还算好的,72年就换上了东—风3型内燃机的火车头,一下就把时间缩短到了20个小时左右。 渐渐地,火车的晃动,令江山越坐越踏。 随着靠站次数的增加,车厢里渐渐变成了传说中的闷罐子。 江山原本想趁靠站时,下去抽根烟的想法,一下就被摁灭了。 人越多,距离越亲,很多自来熟的油客,往往打招呼的同时,就已经挤在你旁边坐下了。 古台长的座位底下,逐渐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这一会,他再看坐在对面的江山和黄华,四平八稳的一人脸上盖个解方帽,睡得那叫一個香。 不了解的人,咋一看,都觉着有点怵。 竟没一个人,敢去惊动他俩。 某个瞬间,古台在扪心自问,怎么能不带解方帽就出门呢?教训啊! 睡睡醒醒,再吃吃睡睡,随着距离越来越近。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 江山再也睡不着了。 当网兜里最后一块鸡蛋糕吃完时,燕京站到了。 当浦江电视台的四个人,随着人流走进候车大厅时,江山才知道什么是京都,什么是魔都。 “打竹板、响连天、我们一起说安全,朋友想、家人盼、平平安安把家还……” 这会刚过五点,候车大厅已经是人来人往。 一身戎/装的女文艺工作者,在候车室里打响了快板, 一会换一个地方,紧抓人民群众的安全工作。 当江山这列车的人流,刚走进候车大厅时,快板书的声音也跟随着他们响了起来。 江山瞧着满眼新鲜,越走越慢,黄华就在后面推着他往外走。 “大家都跟紧我,”宣传科的小伙子,好像比古铮铮更熟悉燕京:“看见那个车站没,跑。” 当一辆公共汽车,缓缓靠近公交站台时。 包括古台长在内四个人,全都跑了起来。 如今这个时候,错过一辆公共汽车,还不知道要等上多久。 还好,火车站这站上车的乘客不少,没有即停即走的公共汽车,给了四个人充足的赶车时间。 江山和黄华挨在一块坐了下来。 这一会,两人喘口气,定定神。 目光一致的透过车窗看燕京。 “哥,”被江山喊了一路的黄华,已经听惯了:“你来过燕京吧?” 黄华点点头:“来过三次了。” 望着车窗外苍黄的大地,江山这才发现:“这燕京的天怎么是这个颜色?” 黄华向天看了一眼:“天还没完全亮呢。” “亮透了,也好不到哪去,这两天沙尘暴,”一位座椅上的乘客,主动回了话:“等过阵子天冷了,煤炉子一着,就更瞧不着西山喽。” “下雪天还是不错的。” “下雨天,一脚泥!” …… 江山没在管他们说些什么,反正这一会他的心情,比艳阳天还要美。 1978年的清晨,路过广场时,四大胡子的画像还没有移走。 这个点,江山居然在燕京的大道上,看见了一辆米白色的丰田皇冠。 这是目前国内进口最多的小汽车。 在浦江这么久,江山一辆都没见着,没想到一到燕京就看见了一辆。 接着,一辆军绿色的边三轮摩托车,载着三位白色制服的大/盖/帽开了过去。 几分钟后,又是一辆,突突突的,与马路边一辆辆堆着大白菜的小板车相比,威武极了。 “冬天快了哦,”车厢里的大爷,看着大白菜说道。 因为到的早,江山一行人,在找到招待所搁下行李,饱饱吃了个早饭后,才向此行的目的地,燕京电视台赶去。 当江山与黄华,笔直的坐在燕京电视台一间小型会议室里的时候。 古台长和宣传科的同志,已经离开很久了。 “小江,”黄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说古台他们怎么去那么久啊?” “我上哪知道,”江山还想问他呢:“估计是在看公益广告的样片吧。” “就那一分钟的样片?早该看完了呀。”黄华觉得没那么简单:“我估计正在开评选会呢。” “评选会?” 听了这话,江山忽然非常想知道另外两支公益广告的内容:“也不知道其它两支广告什么样。” 这一会,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通过会议室敞开的大门,很容易就看见燕京电视台里走来走去的工作人员。 在这里,无论男同志,还是女同志的穿着,明显比浦江电视台要板正的多。 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倒是一模一样。 江山总听说燕京的四联美发店外,天天排着长队。 但在这里,却没看见一个烫头发的女同志。 “这边看起来比古台哪一块忙多了,”黄华看着门外说道:“这才几点,燕京电视台的节目,也没比浦江多多少呀。” “人家这是祖国的心脏,不是咱们能比的。” 江上嘴上没说,但心里清楚。 这个时间节点,应该是燕京电视台最忙的时候。 除了紧跟组织,派出的一支出国访曰的大型拍摄团队。 最近,燕京电视台也成立了自己的译制片团队。 由他们译制的南/丝/拉/夫电视剧《巧入敌后》,将成为泱视播放的第一部译制连续剧。 不过,江山更感兴趣的倒不是这两件事。 而是,已经成立拍摄筹备组的《丝/绸之路》。 这个牛掰的摄制组,不但拍下了整条丝绸之路,还顺道挖出了一具楼兰古/尸。 第五十九章 原来艺术还能玩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78年10月1日,燕京电视台播放了第一部采用录像技术制作的电视剧《窗口》。 当年10月下旬,派出的随行访曰拍摄团队,第一次利用卫星向燕京广播电台、燕京电视台传回了专题新闻。 …… 与这些首次一样,燕京电视台在收到上级领导的指令后,立刻在第一时间组建了一支纪录片拍摄筹备组。 为自己的第一部涉外合拍纪录片《丝绸之路》,拉开了筹拍的序幕。 当时感兴趣的可不只曰本一个国家。 很多国家得知这一消息后,都在第一时间向燕视提出了合作拍摄意向。 意—大—利指出,他们的罗/马是丝绸之路的终点。 法—国提出,里/昂的是丝绸之路的中心。 英和苏也在极力争取,同样也罗列了自以为是的理由。 但,他们都没有曰本的NHK有诚意。 在当下本就是蜜月期的助攻下,不仅献上了一笔巨额拍摄经费,还提出将向双方拍摄团队,提供目前欧洲最先进的拍摄器材。 之后,所有的后期制作,也可以空运回曰本制作完成。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要钱有钱,要技术有技术。 一项项承诺,正是燕视目前的所急所需。 与那些扯大旗,画大饼都放不开手脚的国家相比。 曰本毫无悬念的中标了。 当然,华国对这场长达数年的拍摄工作,也给予了极大的支持, 沿途政府的一路相助,兰—州—军—区的空中支援。 无论是跟拍,还是航拍,在当时都算得上数一数二。 筹备时间近一年,拍摄时间近三年的《丝绸之路》纪录片,沿途的收获,件件叫得响。 但,最令全世界震惊的还要数“楼兰美女”。 1979年6月,社—科—院的考古队在燕视的邀请下,一同进入了楼兰。 考古队卯足劲的珍惜这个求之不得的机会,仅楼兰美女就一举挖出了几十具。 更在其中,发现了一具沉睡三千八百年前的千古美女。 当时,一起见证历史的燕视记者,用颤抖的手在记录本上写着: 【慢慢揭开她的面纱,取景框里清清楚楚出现了一位女人的面部特写,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用手轻轻一按,还略有弹性。】 面对如此震撼的挖掘现场,在场的所有成员无一不在激动欢呼。 此时,江山的双手,用力握了握单人沙发上的木制扶手。 如果有机会可以参与随行,还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探险经历。 下一秒,他摸出一支香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想想就得了,自己的斤两他还是有数的, 燕京电视台的另一间多功能会议室里,之所以号称多功能,是因为这里多了一组放映设备。 古铮铮与他的属下,在燕京电视台宣传科几位同志的陪同下,观看了由燕视准备的两则公益广告。 如果之前没领教过江山的《名画篇》,古台长也许会对眼前的作品赞不绝口。 但这一会,他只是礼貌性的客气了几句,夸都不肯夸一句。 走廊上,宣传科主任周也明,正大步流星向这边走来。 推开门看见古铮铮的同时,上前一步双手紧握:“等很久了吧古台长,实在对不住,刚刚一直在等曰本那边传回的采访报导,对不住了!” 在其他工作人员的提前告知下,古铮铮早已经对周也明迟到的原因有所了解。 他这会根本不在乎对方几点到,只想找个机会多了解一下,兄弟单位这段时间的技术成果。 “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 面对只见过两次面的周也明,古铮铮客气道:“都是为了工作嘛,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忙坏了吧?“ 周也明点点头:“还是兄弟单位了解啊,对了,听说你们电视台带来的广告水平非常高?” 古铮铮笑道:“就等你亲自过目了。” “一起吧。” 迟到了将近40分钟的周也明,在古铮铮的身旁坐了下来。 这位刚四十岁出头的宣传科干部,马上就快升任燕京的副台长。 过阵子的赴曰参观访问小组,就将由他亲自带队。 此行曰本的目的,不仅仅只为了“冬京广告节”,还有一個未公开的原因:引进动画片《铁臂阿童木》。 它即是动画片,也是广告片。 半年前,曰方就为此事联系了燕京电视台,当时负责接待的人,正是宣传科的周也明。 此时,公益广告《名画篇》在显示屏上已经播放完毕。 短短40秒的广告结束后,周也明却仍望着已经暗下的屏幕出神。 其实,早在浦江电视台团队到来之前,周也明已经与燕京的几家美术设计单位,敲定了一部公益广告。 当时看了当地选送的公益广告后,周也明的第一感觉就是舍它其谁。 真的可以说是构思奇妙、画面新颖。 以他了解的浦江电视台的水准,绝做不出比它更优秀的广告作品。 但,此时此刻,面对眼前已经结束的《名画篇》,周也明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公益广告?广告还能这样做? 不但没有任何宣传口号,居然连字幕都没出现一个…… 但,他就是已经清清楚楚的明白,它想对自己说什么。 印象深刻、挥之不散! 周也明觉得仅仅用震撼两字已不能形容《名画篇》对他的视觉冲击。 短短40秒的耳目一新,周也明觉得自己仿佛上了一节艺术视角拔高课。 原来艺术还能玩! “周主任,” 宣传科的同志忍不住小声提醒了一句。 他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古铮铮,又看了看同样不说话的领导。 在周也明没来之前,宣传科的几位同志已经提前观看过了《名画篇》。 当时就是他,一句“漂亮”脱口而出。 但,这一会再看周也明,心知早已经心有所属的周主任,正在无比挣扎中。 “周主任,”这一次开口的是古铮铮,他笑着问道:“怎么样?对我们台的公益广告,有什么建议?” 啪啪啪啪~ 面对如此夺目的公益广告,周也明忍不住鼓起了掌:“神奇,真是太神奇了,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构思方式。” 如果说,之前那部广告能否获奖,周也明说不准,只能报以侥幸。 但,如今面前这部《名画篇》,却给了他稳操胜券的信心。 得奖是肯定的了,而且一定不会是小奖。 第六十章 自古就被国家视为看家宝贝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此次会议的负责人,看着双方单位的领导,问道: “各位领导、各位同志,目前选送的三部公益广告,大家都已经看过了,接下来就来商量一下,究竟该选送哪一部前往冬京参赛?” 话音刚落, 宣传科主任周也明,连连摆手:“这还有没好商量的。” 下一秒,也许是觉得有外单位的领导在场,不能像平时那么随意。 于是,周也明举着手说道:“我推荐浦江电视台选送的公益广告……叫什么名的来着?” 面对周也明的询问,古铮铮轻声道:“名画篇。” 周也明:“对,就是《名画篇》。” 古铮铮:“我也同意。” 降维打击带来的远不止是震撼人心,更多的冲击将换来脑回路的重新洗牌。 这一会,浦江电视台的多功能会议室里,双方领导都是一脸轻松的表情。 今天的广告选举,不是他们兄弟单位之间的竞争。 这是一场共赴杀场、携手对外的硬仗。 只能赢不能输的死命令,一直令双方寝食不安,这一会总算可以安了。 “古台长,”周也明端起了桌上的茶杯:“你们台这部公益广告,是谁设计的?他这次应该也来了吧?” 古铮铮点点头:“《名画篇》的设计者名叫江山,他今天的确来台里了,你想见见?” “江山,”周也明觉得这名字很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周主任,”身旁一位男同志,及时递过来一份资料:“这位江山同志,就是之前浦江电视台报上来的随团翻译。” “噢,”周也明接过江山的资料,再次翻阅:“我就说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名字。” 古铮铮笑而不语,按照惯例,都得查查才放心。 更不要说是出国考察团的成员了。 十多分钟后,当江山和黄华走进这间多功能会议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被人查的底朝天了。 “小江同志,” 尽管一块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古铮铮还是喜欢这样称呼江山: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燕视宣传科的周主任。” 黄华同志暂时不提也罢。 江山上前一步,迎上正对他微笑的周也明,双手紧握:“您好周主任,我叫江山。” “欢迎欢迎,”周也明紧紧回握:“小江同志,之前看了你的履历后,对你的印象很深啊!” 江山立刻心知肚明。 现在站在周主任面前的,是插画师、是翻译、是工人、也是初中生。 但他依然笑得阳光灿烂,那又何妨。 如今站在这的,就是一位出色的广告策划师,江山。 正美着,身穿灰色中山装的黄华,优雅的走上前来。 微微弯腰,可惜没地方出手,但胜在表情真切。 温声道:“领导好,我是浦江装潢公司的黄华,能见到您非常激动。” 古铮铮绷着笑脸,对于黄华的“优点”,他早已经领教,但好在这人还有其它方面的优点。 黄华也在出访团队的名单上,而且还是古铮铮唯一选报的美术设计行业人员。 面对调查材料上一水的战绩,周也明表示:“我代表燕京电视台,欢迎各位同志的到来,一起坐下来再谈吧。” 等江山、黄华落座后。 周也明示意燕视宣传科的同志,将赴曰参赛团队的具体行程,向在座仔细介绍了一番。 过程中,周也明数次看向坐的板板正正的江山。 表情没有波动,但眼神却时而聚目、时而飘远。 他思想活动的过程,全都落入了古铮铮的眼中。 但,周也明思想活动的内容,古铮铮却怎么也瞧不出来。 半响,周也明把椅子上的屁股,向古铮铮的方向挪了挪。 古铮铮见此,也将原本离的远,以便观察的座椅,向周也明的方向挪了挪。 两位领导人,终于汇合了。 这下,除了那位正在做报告的同志,所有人的目光都时不时的看向了交头接耳的二位。 江山仔细环顾四周,燕视宣传科同志的表情,正在告诉他,领导说的事他们都能猜出一二。 当做报告的同志,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古铮铮的表情已经和周也明一个样了,皱着眉叹道:“其实都差不多,浦江第一丝绸的情况也没比燕京的东方丝绸好到哪去。” 说完,古铮铮摇摇头,下一秒看向黄华问道:“黄经理,第一丝绸的出口宣传工作,是由你们公司对外接洽的吧?” “是的古台,”黄华缓缓点了点头:“第二绢丝厂也是我们公司负责的。” “噢?” 周也明开始正视黄华:“这两家公司的广告都是伱们公司做得?” “是的领导,”黄华不清楚两位领导究竟想问什么,他只记得刚刚古台的那句话: “从今年一季度开始,这两家公司的出口额分别出现了下降的趋势。” 周也明和古铮铮相互看了眼,目光暗了下去: “出口额?出口总额也一样,何止他们两家,从去年开始,整个丝绸行业的出口总额都在下降。” 古铮铮已经明白了周也明的想法:“黄经理,你们这对外宣传的工作,可要加把劲啊!” “三套,”黄华立刻伸出三只手指: “公司今年已经出了三套广告方案,按照他们的要求,投放了不下二十个国家的主要城市,但……” 黄华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像没能控制着出口额下降的趋势。” 随后,会议室里陷入一片寂静。 这段时间,燕京电视台几乎所有的对外接洽项目,都落到了宣传科主任周也明的身上。 他这位准副台,还没授衔,心倒已经操上了。 连外宣推广的一摊子事都归到他这一块。 按理说,宣传科策划個广告,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事儿。 但,偏偏这一会的华国,拿着攥都不知道该往哪使劲。 这一会,周也明的目光转向了新认识的小同志江山。 巧的是,古铮铮前一秒已经在看江山。 此时,周也明才发现,刚刚还端正身体,认真听报告的江山。 这一会,已经卸去一身刻意,表情如常,目光深邃。 丝绸,作为换取外汇的拳头产品,自古就被国家视为看家宝贝。 十年重创后,在海内外各界的努力下,已呈上升势头。 但,自77年开始,回落的势头一直等到84年才被止住。 第六十一章 家底空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个年头,你会发现一件事。 越往上,张口闭口谈得都是产能与效益。 到了明后年,这种现象会愈发直白。 燕京副市长直接拿着财政预算表,上门堵着首刚的厂长问:你能帮我解决多少? 榕老更是亲自走出国门发行债券…… 究其原因,国家没钱了。 自今年开始,潮水般的知/情大军将陆续返城。 国家,也开闸放水般的,生活安置、就业安插、政策退赔…… 总之,经过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后,箱底亮了。 和目前的江山一样,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一个都解决不了。 痛则变,各位领导纷纷下场。 第一机械直接向通用、福特、丰田、大众、奔驰……发出来国考察投资邀请。 只留住了大众。 皮尔卡丹想买一条标价三万的挂毯,被出国参展的工作人员,以挂毯上有长城拒绝出售。 被领导得知后,大骂糊涂。 之后卷着挂毯,亲自上门对皮尔卡丹说,可以出售,但是得加钱。 最后,以五万成交。 这一会,令周也明头疼的丝绸对外宣广的工作任务,也是一样。 外汇储备余额也快见底了。 77年还有9亿多,此时却只剩1.6亿了。 而前两年仅出口丝绸一项,就能独当一面。 究其原因,除了神秘的东方不再神秘。 更多的,是因为丝绸竞争国,精彩纷呈的广告。 一时间,国外的购买群体,纷纷以为他们的丝绸才是最正宗的。 其中以曰、印最甚。 在回头看咱们国家的,除了换汤不换药的科普片式广告。 就是:质量好、品种多,欢迎各界人士前来挑选。 广告的换台率居高不下,丝绸的出口额回落的都没眼看。 但,质量却依然好的没话说。 江山的眼神越想越深。 观察了一会,周也明收回了目光。 环顾四周后,道:“今天在座的都是策划广告的行家,有什么可行性建议?大家都来说说嘛,让我们宣传科的同志也有个参考。” 古铮铮看了眼自己带的与会代表,又看了看燕京市几位美术设计公司的骨干同志。 跟着也谈了些想法:“丝绸出口创汇,一直是一条重要的经济命脉,作为媒体宣传工作这一块,我们南北双台是应该好好想想对策了。” 这阵子,据他了解,浦江市的财政预算也开始吃紧。 一时间,燕京电视台会议室里的声音,杂了起来。 江山这一会,正左耳朵站岗、右耳朵溜哨。 一边听着会议室里的动静,一边想着最近一年曰本最出色的一支丝绸广告。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 一座缀满粉白樱花瓣的日式院落中,一位身着华丽丝绸和服的曰本女人,跪在一张草席之上。 在一棵姿态优美的樱花树下,操作着纺车。 镜头渐渐拉远,越过黑檐白帘的曰式古屋,隐约可以看见一座白雪覆顶的富士山。 蓝天白云依旧,小院中的屋舍、女人身上的和服,却随着四季樱花的开落,快速更新换代。 时间停留在当下时分,一只蝴蝶轻轻落在了屋檐下,一架已经结茧的蚕匾之上。 一串字幕竖挂屏幕:曰之丝,甲天下。 脸呢? 想到这,江山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用咱们的文,还用咱们的字,居然还他娘是草书。 但,该说不说,这则曰本广告中的每一辑画面,都美到舒心活血。 观众即使看了個三四遍,也还想再看第五遍。 渐渐地,那些欧美丝绸进口大国群众的脑海里,只留下了一组画面:丝绸、樱花、富士山和……女人。 那还得了! 之后,直到走出了燕京电视台的大门,江山仍处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江同志,想什么呢?”黄华实在雅不住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江山没吭声。 “江山同志,”浦江宣传科的张路,在替自己的队友高兴:“恭喜你,《名画篇》的广告可以出国参赛了。” 江山笑着点了点头。 “大家都饿了吧,”古台长自己也饿了:“中午想吃些什么,我们要不简单凑……” “烤鸭,”江山露出一排小白牙笑道:“咱们中午去吃BJ烤鸭,成吗?” 黄华微笑点头。 张路小心的看了眼古台长,他也想吃烤鸭。 来了好几趟燕京,烤鸭的味都没闻过。 古铮铮,也不是不行,大手一挥:“那就吃烤鸭。” 前门的“BJ烤鸭店”,要到明年才能恢复“全聚德”的老字号。 但,鸭还是那个鸭。 不影响群众们的口福。 一张深红漆的四方桌,四个人正好一人一边。 大厅内,只三两桌客人。 白衣白帽的服务员,很快就把菜端了上来。 这服务已经很给面了。 不像有些国营饭店,还得自己端盘。 虽然,这一会的“全聚德”也已经公私合营。 一只烤鸭三吃,一盘木须肉,一盘松花蛋,外加一大盘花卷。 几个人吃得那叫一个香。 黄华特小心的撕了张薄饼,烤鸭的三板斧码得整整齐齐。 “哥,”江山这会仿佛活过来一样:“跟我聊聊你们单位设计的那些丝绸广告吧。” 刚想咬下一口,听到江山的问话后,黄华把卷饼搁在了盘子里。 “想听?”看来之前是饿了,这会话明显多了,黄华笑道:“那我给你讲一个。” 江山:“讲一个有丝绸之路的。” “放心,”黄华笑道:“咱们单位的丝绸广告,必提丝绸之路。” 江山从黄书包里翻出笔记本:“挑一个景点最多的讲。” 浦江装潢这两年设计的丝绸广告,究竟有多默默无名,脑子里竟一点印象都没有。 江山这一会已经有了广告的构思框架。 掰下个小曰本的丝绸广告,根本没有难度系数,毕竟是降维打击。 但,江山必须先了解清楚,如今这个年代,丝绸之路上的知名景点,究竟已经现世了多少。 毕竟,最权威的《丝绸之路》纪录片,还没开拍呢! 两年后,这部边拍边播的纪录片,才会将一些从未现世的景像,展现在世人眼前。 第六十二章一道闪电侵入了骨髓深处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他记得很认真,在黄华抒情的时候,不忘赶紧卷张饼塞进嘴里。 这一幕落在古台长眼中,立刻端起木须肉,往江山的小碟子里拨了小半盘。 刚刚,江山在会议室里愣神的模样,就和自己当初刚告诉他,“戒烟”广告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小江同志,” 黄华那边的话音刚收,古台长立刻问道:“你是不是准备设计丝绸广告了?” 江山边吃边点头:“有些想法,但还需要再收集些资料。” “说吧,”古台长的筷子一搁:“你想了解什么?” 江山:“敦煌、丝绸之路,都想知道。” 古台长重新捡起筷子:“那就赶紧吃,吃完带你上燕京图书馆。” 江山双眼一亮,对啊,怎么把燕图给忘了。 燕京图书馆 隔着木制的借书台,江山从图书管理员的手中,接过厚厚一摞书。 之后,当他坐下翻开第一页目录的时候,就彻底进入了“丝稠之路”。 …… 古铮铮抬头看了看江山,又低头看了眼手表。 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小江同志究竟在找什么? 合上手中的《单方气死名医》,站起身慢慢走到江山身后。 低头一看,只见江山在笔记本上写着: 【1961年,被列入第一批文物保护单位的麦积山石窟大佛, 交河故城塔林、克孜尔前佛洞、大雁塔……】 “你这是……?”古铮铮看着笔记本上的记录:“这不还是丝绸之路嘛。” 本以为江山会有什么别具一格的设计,没想到还是在走老路。 “对,”江山自己也在笑,合上最后一本书后,道:“行了,差不多了,多了我也画不了。” 原来是要画丝绸之路啊! 之前,浦江装潢公司画得可不算少,别说是画,前两年还特意请专家刻了一面石画。 费了那么大的劲,也没见有多少水花。 古铮铮的心里多少有点失望,本以为小江同志还能再给自己一个惊喜。 算了,他自己想想也觉得好好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走吧古台长。” 江山戴好解方帽,和古铮铮一块向招待所赶去。 等他俩推开305的房门时,黄华和宣传科的张路已经等在房里了。 “华哥,”江山对黄华问道:“材料都找到了?” 黄华抱着他的大瓷缸子:“我办事,你放心。” 张路也点点头:“浦江装潢公司在燕京设有办事处,黄经理打了个电话过去,办事处的同志很快就把你要的东西送来了。” 在电视台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江山绝对相信黄华的办事能力:“我就知道请伱帮忙准错不了。” 黄华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笑道:“小江同志,你要这些东西究竟想做什么?” 江山不言语,外面的气温似乎比他们来的时候更低了。 这一会,他得赶紧让自己动起来。 说是招待所,但广电招待所的标准可不低。 两张单人床,两张圈椅,一组矮柜,一只圆茶几。 除了没有江山想要的写字桌,几乎都齐了。 没办法,江山直接在床上操作了起来。 结实的硬纸板粘成一只长1米、宽60厘米,高约15厘米的长方形底座。 把两组8瓦的小日光灯管,接上电线固定在纸盒底部。 最后,将一块差不多长宽尺寸的白色玻璃,盖在了纸盒之上。 “这是什么,”张路第一個问道。 黄华:“这不就是灯箱嘛。” 当江山写下材料递给他后,黄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灯箱。 没想到,江山还真就做了一只灯箱。 “早知道我帮你做了,”黄华也有点失望,比这高级的灯箱他都亲手做过。 古台长陪着上北图,他和张路一块准备材料。 还以为江山能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玩意,没想到就这? 看着眼前的一切,再联想之前在图书馆情形。 古台长已经完全猜到了小江同志的想法。 画一只丝绸之路的展示灯箱! “对了,江山同志,”张路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要的这些沙子有什么用?” 此时,已经是傍晚六点,江山接过张路手里的一盒细沙。 拉上招待所厚实的平绒窗帘后,把单人床上的杂物全部推开。 “张路同志,“江山客气的说道:“帮我把灯关了。” 在头顶的日光灯管熄灭的同时,灯箱内的两根日光灯管闪了几下,亮了。 黑暗中,一块透着白光的简易沙画台,出现众人的眼前。 就在古铮铮皱眉的同时,江山把手里的细沙全部撒在了沙画台上。 下一秒,缓缓说道: “世间的繁华,不过一掬沙,一沙一世界,一路走千年。” 接着,在古铮铮越瞪越圆的目光下, 江山的十只黑暗的手指,在沙画台上忽握、忽张、忽撒、忽卷 上一秒以指为笔,在细沙中点点画画, 下一秒三指微捻,在沙盘上微撒成篇…… 也就几十秒的功夫,房间内唯一的长方形光源上。 出现了连绵沙丘,一位身着汉代官服、骑在骏马之上的官员,策马向前。 江山的指尖继续游走,几秒后,官员手持的节杖在宣告自己的身份。 很快,305房间内,除了江山以外的三人,纷纷双瞳微颤、呼吸加快。 刚刚还只是一摊散沙,只几十秒的功夫,居然变成了一副画。 可,当他们刚看清来者是谁的时候,江山已将“他”单手扶平。 三个人差点脱口而出,他们真想再仔细看一眼。 这幅沙画,可比他们用笔画的还要精妙。 却,已经重新恢复成了一摊散沙。 “蚕出东方,丝传西域……” 江山的声音再次响起。 手起沙落,翻十指、如百笔。 一盘散沙,重新聚拢铺开, 接着,一只沙漏出现在亮着白光的画台之上。 江山,单手微卷,这支沙漏居然呈现出了旋转的错觉。 众目睽睽间,沙漏中的沙粒,自上向下的孜孜滑落。 效果之震撼,令黄华不自知的落下了一颗泪花。 画面又一次拂去,诡异的双手在整块画台上,大幅度的游走, JYG、大雁塔、月牙泉、莫高窟九层塔…… “造纸术、印刷术,帆船东来,瓷器西去……” 此时,在古铮铮的脑海里,江山的声音,仿佛自悠远的历史中传来。 “驼铃古道丝绸路,胡马犹闻唐汉风……” 寒毛立了又倒,倒了又立,一道闪电侵入了骨髓深处…… 第六十三 章 江山同志的套路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渐渐地,305房间的三位看客,已经大概瞧出了江山同志的套路。 他,总是在一幅沙画刚要完成的同时,将它一把扶平。 然后,再勾着他们继续看,继续猜……继续过电。 江山的声音再次响起:“观之如画,恰似飞……” 画台之上,就在一幅莫高窟的飞天仙女,即将完成的时候。 古铮铮一把抓住了江山的手:“先别飞了,让我踏踏实实看上一眼。” 终于,江山的双手停了下来,好久不玩手工艺了,有点手生。 还好,这个时间点,沙画尚未现世。 随便一出手,必将惊起一滩鸥鹭。 更何况,他的沙画造诣还是经得起人民考验的。 看着终于没再被抹去的画面。 305房间内的三位看客,先同时舒了口气,紧接着又赶紧仔细瞧了起来。 这一会,古铮铮抓着江山的手还没舍得撒开,生怕眼前的仙女,再被这小子一把收了。 “真是不错,”古铮铮看着画台,忍不住夸了一句。 没想到,平日里视为尘土的的黄沙,在江山的一顿捣鼓后,居然能呈现出如此美轮美奂的画面。 “这叫沙画,”江山对房间里的三位同志解释道: “虽然细小,但是听话,你想让它们组合成什么画面,都成。和一颗颗针角绣出一幅鸳鸯戏水是一个道理。” 江山尽量解释的通俗易懂。 如今,无论是插画师,还是广告创作,他都是以绘画艺术的形式展现。 那么,如果再让江山选择一个广告形式,“画”依然是首选。 完全符合他,民间艺术者的身份。 和绣花一個道理? 古铮铮没再吭声,伸出一只手指在沙台角落的细沙上,略微划了几下。 暗骂,哪有他说得那么轻巧。 在新闻单位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的古铮铮,也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绘画形式。 石画、板画这些常见的不说,一些个铁画、皮画、雕核桃、雕鸡蛋…… 各个称得上玲珑剔透、巧夺天工。 但,都没有眼前这座沙台令他肝颤。 江山看着古铮铮一声不吭在绕圈,赶紧又跟进了一句: “当然,任何艺术形式,都离不开经年岁月的练习。” 这次,古铮铮点了点头,表示这还说的通。 另一边,黄华手扶眼镜弓着腰,看的那叫一个仔细。 正看得入迷时,眼角瞥见了古铮铮在拐角画得圈。 不容易啊,不容易。 别看小江同志嘴上说得那么轻松,背后还只不定吃了多少苦。 这些知识青年中走出来的牛人,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看着面前这座画台,黄华点了点头,不过江山这个苦吃得还是很值得。 浦江装潢公司在国内广告业务尚未解禁之前,做得都是对外出口宣传。 这么多年周旋于世界各国之间,对老外的那些个喜好。 黄华不说百分之百的了解,也已经掌握了7、8分了。 除了新、奇、特,就是神秘、稀有、外加得来不易。 江山这一招,正好齐活了。 巧了,江山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就曰本这辑丝绸广告来看,后世标准的日系画风已初见端倪。 国内青山秀水数不胜数,但无论是现在的燕京,还是浦江电视台,绝不可能有他们那样先进的拍摄器材。 再者,时间也不允许。 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上沙画。 没见过的事物,永远是划时代的高端局。 对赏心悦目的画面来说,视觉盛宴,就是降维打击。 本以为已经揭开了东方的神秘面纱,没想到下面还有一幅黄金面具。 就像现在305房间里三位看客一样,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沙画,就一把扶平。 然后,再勾着观众继续看,继续猜……继续过电。 没看清不要紧,等华国的丝绸广告,再次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时,继续看。 任何广告,不谈抓眼球、不谈留观率,都是耍流/氓。 自古义不行甲,在商言商。 不能帮甲方招来买家的广告,说上大天也没用。 黄华深谙此道,再次抬头看向江山时,道:“小江同志,可以教我学沙画吗?” “没问题啊,”江山爽快道:“其实很多画家画得比我好得多,只不过我使了些小聪明,给它加了个光源。” 古铮铮和黄华同时:“……呵呵。” 真是个实诚的孩子,他都不知道他这手有多牛。 其实,江山说得没错。 沙画这门手艺,说是外国人开创的,其实不然,国内的老艺术家早就玩上手了。 只不过,差了个打通任督二脉的光源。 这一会,张路喜颜悦色。 他没像古台和黄华一样藏着心事。 此刻,心里只觉得兴奋,今天可算是开眼了,回去后又有一件和哥们炫耀的事物了。 “对了江山同志,下午写清单时,”张路笑着问:“你不是说了句:先准备这几样。难道还有其它需要?” “对啊,”黄华也想起来这茬:“难道除了沙画,还有别的?” 古铮铮没说话,只在看江山。 “当然,” 江山走过去把灯打开,看着其他三人说道:“我准备的这支丝绸广告,一共需要三座沙台。” 他看了眼黄华,黄华当即点头。 江山继续:“还需要配乐和旁白,我负责沙画,旁白谁来?” 说完,他看向古铮铮。 与此同时,张路也看向他的领导。 但,黄华没看,他笑着缓缓说道:“我的声线还行,可以试一试。” 江山摇摇头:“你的声音太耐人寻味,还是古台长的声线合适。” 张路:“我同意,还是古台的声音合适。” 古铮铮当仁不让:“那就我来旁白,” 这一会,古台长仿佛找到了20年前的感觉: “同志们,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不分科级也不分单位,一定要齐心协力做出一支优秀的丝绸广告,绝不能看着这颗璀璨的明珠,就此埋没。” 哗~ 305里,掌声一片,包括古台长自己在内,都拍得震天响。 接下来,各就各位,分头行事。 江山和古台长留在房间写旁白。 张路上燕京电视台求助配乐。 一身灰色中山装的黄华,戴着一副苍青色的袖套,开始制作另外两座沙画台。 第六十四章 极盛一时,撕则更盛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也不知过了多久,305房间的四个人,在干掉一大锅葱油面后。 沙画台再次重新亮了起来。 这一次,江山已经确定了沙画的流程。 他一幅接着幅画,古台长捧着台词稿,在一旁一句接着一句念。 “古台,你不用紧张,”江山笑道:“咱们只要完成展示就成,拍完后会有译制组来配音。” “我还能不知道要翻成英语,”古台长的确有点紧张:“来吧。” 江山点点头,站在画台前,抬起了双手。 细沙再次流动。 古台长无比正式,道:“蚕出东方,丝传西……” 江山:“进早了。” 一把抹去“张骞”。 江山:“再来。” 古铮铮又继续:“……蚕出东,” 江山又一把扶去张骞:“进晚了,再来。” “早了,” “晚了,” “这次差不多了,最好等马尾巴出现时再进。” 古台长抹了把汗:“你个小册佬画那么快干嘛?” “没办法啊,”江山努力撇清责任:“一把沙握在手,松开一点间隙的同时,就要立刻走位,不赶紧走完这一笔,就堆沙了。” 黄华见此机会,插话道:“要不我来试试旁白。” “你不行,”古台拿着文案不撒手:“你没那气势。” 江山几乎和古铮铮,异口同声:“你没古台那气势。” 古铮铮顿时感觉气顺了不少:“来吧,接着画,我就不信了。” 之后又不知过了多久,在张路再次端来一锅面条后。 古台和张山的沙画,终于可以并驾齐驱了。 黄华和江山一起为古台鼓起了掌。 古铮铮苦笑着暗叹一句:幸好还正值壮年。 夜已经很深,但305房间的四个人,仍是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 沙画台再次亮起。 这一次,张路按下了一只录音机的按键。 周也明在接到古铮铮的电话后,迅速指派燕京电视台的配乐技术组,给录下了好几曲不同形式的配乐。 古筝、琵琶、扬琴……交给张路带回。 江山觉得这一会只是排练,不用太复杂的音乐,只要是古乐器伴奏即可。 等后期制作时,自有专业人士来考量。 以周也明对这支丝绸广告的重视程度,应该差不了。 说到配乐,江山下一秒就想到了上一世《丝绸之路》配乐的大神级别。 香江的TVB,在得到这部纪录片的转播权后,视为珍宝。 特邀黄霑填词、罗文主唱《丝绸之路》的主题曲《同途万里人》。 而曰本,由当时还属于新晋音乐人的喜多郎,负责完成上、下两部纪录片的配乐。 喜多郎正是因为这两部纪录片的出色配乐,在国际音乐界一炮而红,为他奠定了之后在新世纪音乐流派中的大师地位。 伴着一曲时而婉转、时而灵动,时而又似山涧击石的古筝。 江山的沙画,伴着古铮铮的旁白,一次就合拍成功。 古铮铮当即问道:“多少秒?” 负责看表的黄华,这次回到得很脆:“1分30秒。” “按这时间,大概多少钱?”江山的眼里很实惠:“要不要再短一点。” 黄华笑了:“不同时段的价格都不一样。” “小江,你不用担心这些,” 这一次的合作,彻底拉近了江山和古台长的距离:“宣传部门比我们考虑的周全。” “对,”黄华对江山科普道:“他们会剪成不同时长的广告,按照不同城市,阶梯选择投放时间段的。” 江山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估计和上一世没多大区别。 “行了,哎呦,”古台长站起身,忽感不适:“这怎么说個话,还能腰酸背痛的。” 江山也在活动筋骨,胳膊肘忒算。 “小江啊,”古铮铮支持不住了,对着江山摆了摆手:“这都后半夜了,趁着天还没亮,伱们也赶紧休息吧!” 当305的房门再次关上时,江山只想赶紧趟下。 回头一看他的那张床。 哎呦,好一个一沙一世界。 一晚上,挥得太潇洒,扬得满床都是细沙。 “你赶紧睡我这张床吧,” 黄华不紧不慢的在整理那张沙床的床单:“明天上午再和古台练两遍,下去去电视台争取一遍过。” 江山:“呼~” 等黄华归拢起床单,准备抱走时,江山那边早就睡着了。 “可惜了,” 黄华看着已经睡着的江山,摇了摇头暗道:“可惜小江只有个初中毕业生,不然定能靠个好大学。” 当黄华抱着床单离开房间时,江山的双眼又重新睁了开来。 嚓,一支烟点了起来。 高考?大学?的确是条好路。 但,错过也无妨。 江山不想错过的是这个时代,而不是这个时代的大学或大佬。 1978年,在沈扬铁路局当工人的马卫华,考入“吉木木大学”经济管理系,21年后他出任招行行/长。 华南工学院高考后的第一批学生里,有三个年纪相仿的学生。 这三个人,日后分别创办了康加、创伟和TCL三家彩电公司,极盛一时,撕则更盛! 但,同样是在今年的高考。 四—川,刘氏二兄弟都过了分数线,但是因为“成分”不好而没被录取。 之后,他们一家兄弟三人,一怒之下办起了一个小小的村办饲料场。 仅仅只过了20年,就成为了当时赫赫有名的“一国首富”。 而,就在今天,全国外派人员的录取名单已经出来了。 约一万二的参试考生,录取了三千多人。 跟今后几年比起来,今年算是录取率最高的一年,这一届的考生无疑是幸运的。 也不知他那位有远大抱负的大嫂,有没有达成心愿。 江山在心里衷心为她祈祷,真想立刻看着她远走高飞,能有多远走多远。 前阵子,大哥江海的离婚念头,越来越强烈了。 第六十五章 不同寻常的事正在发生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 蹑手蹑脚的黄华拧着门把手,进来一看:“咦?你怎么醒了?” 江山掐灭了手里的烟,道:“根本就没睡着。” 这话说的,黄华心想,先前他明明就听见了江山的呼噜声。 下一秒,黄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小江不会是在抽闷烟吧? 赶紧劝道:“小江同志,我刚刚说得那些话,你可千万别放心上。” 江山点点头:“我放心上了。” “啧,”黄华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知道今年分配到燕京电视台的大学生,能拿多少工资?” 江山上哪知道:“多少?” 黄华道:“每个月38块钱,32斤粮票。” “你可别糊弄我,”江山有点不信。 他们报社印刷厂的工人也差不多这个数,这还包括那些制版的大师傅,得更高。 “我糊弄你干嘛,” 黄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小本子,慢悠悠的说道: “隔壁的广播电台就不一样了,第一年就能拿上45块,第二年更高。” “哦,”江山点点头:“是比电视台高一点。” “高一点?”黄华笑了:“你还没看见广播电台的奖金呢!” 1978年,燕京市国有单位的人年均收入为700元,燕京电视台的同志们,显然被代表了。 如今的燕京电视台,还非常幼小。 和广播电台老大哥根本没法比,两家兄弟单位合用一间开水间。 每次一听见广播电台的同志,在茶水间里谈论奖金,电视台的同志们,连口热水都不想喝了。 而那些原先在广播电台工作,之后被组织硬划到电视台的同志们,就更有苦难言了! “所以说啊,”黄华继续安稳江山:“你们译制厂的待遇,还是很好的了。” 江山没在说什么,他这会见黄华抱着笔记本写個不停,奇道:“华哥,这么晚了,伱写什么呢?” 黄华不紧不慢道:“写日记。” 江山:“日记?” “对,一天不写就睡不着,”黄华忽然抬头看着江山笑道:“小江同志,你今晚这一手,倒是帮我解决了一个难题。” 江山心不在焉的准备睡了:“什么难题?又是广告。” “你怎么猜到的,”黄华合上了笔记本,道: “前阵子,浦江市一家国营木艺屏风厂,让我们公司帮着做一个对外宣传广告,一直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江山打了个呵欠:“现在想到了?” “当然,”黄华笑了: “托你的福,今天看到你的沙画后,我准备在一块木雕屏风上撒上厚厚一层木屑,然后拍得时候,用大风猛得一吹,现出下面雕工精美的屏风……” 江山实在太困,一直努力挣扎着。 听到这,却睁开了双眼:“你别说,我已经可以想象那个画面了。” 黄华似乎得到了鼓励,兴奋道:“当埋在一片木屑里的屏风,显出原形时,哎呀,我越想越觉得美。” 江山笑着闭上了眼睛,这黄华是个人才,马上就能举一反三了。 …… “帆船东来,瓷器西去……” 睡得迷迷瞪瞪的江山,一把抓起被子蒙上了头。 怎么感觉刚合眼,就被吵醒了。 另一张床上,黄华也没有起的意思。 咚咚咚 305的房门,被古台长一直扣着:“里面的同志听见了没有,都到楼下集合去。” 约莫10多分钟后,站在街边的古铮铮和张路,终于看见两个头戴解方帽的同志走了过来。 “古台长,”江山看了眼古铮铮,精气神十足:“您今天的心情不错嘛。” “那是,”古铮铮领着他们,一块走进了国营小吃店:“好久没有这样干劲十足了,吃过早饭,咱们再练几遍。” 江山和黄华,一起笑着点点头。 下一秒,一股子馊抹布的味道,飘了过来。 江山赶紧站起身,接过了张路手里的两碗……豆汁。 想了想,全部搁在黄华的面前。 黄华顿时感觉,不能呼吸了。 看着眼前翻着绿光的豆汁,古铮铮也皱起了眉:“点这个干嘛,” 张路有点不好意思,道:“想让大家尝一尝燕京的特色小吃。” 张路同志有心了,再看看在座几位的脸色。 显然,他们都吃过这款“著名”的小吃。 黄华把江山的那碗,推了回去:“尝尝吧,别辜负了小张同志的一片好意。” 江山笑的不敢露齿。 记得,曾有位同志说过一句:谁说燕京人爱吃这玩意的?那都是极少数。 燕京豆汁的真正支持者,多数还是来自于好奇的外来进京人员。 比如,张路。 这个年头,既然端上桌了,就不能浪费。 江山咬了一口焦圈,再端起豆汁,哎呦我去,闻都闻不了。 眼一闭抿上一小口,细细品味它的前中后调。 嘴都不敢张,生怕给吐出来。 一顿早饭,各个吃得面目狰狞,古铮铮瞥了张路好几眼,吓得张路猛灌豆汁。 最后,就他一人的碗底空了。 很明显,这顿早饭吃得都不大顺心,但好在之后的排练非常顺利。 又顺了几遍后,江山忍不住夸道:“古台长,我怎么感觉您都可以脱稿旁白了。 古铮铮点点头:“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这一会再看向江山,古铮铮反倒安慰上他了: “一会去了电视台不用紧张,你之前已经打响《名画篇》的第一枪,现在也要打响《丝绸广告》的第二枪,今后,说不定还有3456抢在等着我们。” 江山重重点头:“放心吧古台,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端着机关枪就冲出去。” 古台长大手一挥,这次他也算是豁出去了:“出发。” 除了他,身后的三个人,每人手里抱着一张沙画台。 来到招待所门口时,燕京电视台安排的上海牌小汽车,已经等在路边了。 就在江山一行人,前往燕京电视台的路上。 另一边的周也明,也正在一间录播室里指挥忙碌着。 昨晚,听着古台长的长篇介绍,周也明还是保持着一脸懵。 但从古台长激动的声音里,他仿佛已经预感到了些不同寻常的事正在发生。 第六十六章 大师级的旁白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之后,当他站在一片昏暗的演播室里,看着被投射到大屏幕上的沙画台时。 周也明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已经消失了。 古铮铮的旁白声,依然在耳畔响起。 但,大屏幕上,江山那双诡异双手创作出来的沙画。 仿佛在告诉他,自己的思想还是委婉了。 画完了一组沙画后,江山赶紧移步到下一台。 第二只画台上的细沙是蓝沙,亮着白光的沙画台上,只陆续出现了两只青花瓷。 之后,第三台更加简单,当铺开的黄沙显示出一副华国地图时。 江山抓起两把金沙,细细撒出几道金线。 顿时,犹如龙脉般的几道金线,盘踞于地图之上,一直延伸至丝绸之路的方向。 金光虽细,但在黑暗中尤为夺目。 此时的周也明,已经有了决断。 屏幕上精彩绝伦的沙画,与丝绸的结合等于什么? 等于外汇! 啪~ 啪啪啪~ 当其他工作人员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的时候,周也明才醒过了神。 古铮铮接过张路递过来的茶杯,猛灌了几口。 看着周也明问道:“周台长,怎么样?效果很不错吧!” 古铮铮一点也不想谦虚。 “效果没的说,”周也明不得不佩服,看向江山的双眼放着异彩:“真是高手在民间啊。” 江山笑得淳朴善良:“这与同志们给我的鼓励和帮助是分不开的。” 两位领导同时点了点头。 “你这一手,”周也明抬起双手在空中抓了抓,问道:“练习了多久?” 江山实话实说:“练习了很多年。” “嗯~” 周也明相信,期间的过程,一定很艰辛。 之后,两位领导和江山商量了一会,道:“那小江同志先去休息一会,20分钟后正式录制。” 先录制,再配音配乐,最后剪辑制作。 江山知道,按照这样的计划,他今天是回不去浦江了。 “古台长,”江山对古铮铮说道:“我想给家里去个电话。” 古铮铮也想到了这一层,道:“走,一起去,我也要给台里去个电话。” …… 江山拿起电话,第一个就给江爸的四车间播了过去。 “喂,”接电话的正好是江向南,他此时站在车间的值班室里,问道:“这里是四车间,你哪位?” 江爸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时间,江竟有些眼热,他原先可不是这样的人:“爸,是我。” 江爸有些意外:“小山?你这是在燕京给我打的电话?” 江向南说得很大声,如果不是的机器在转动,估计整個四车间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是的,我在燕京电视台呢,”江山的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坐在办公桌另一边的古铮铮,也跟着笑了起来。 “爸,”江山说道:“我要在燕京电视台画几幅画,得晚一天回去了。” “燕京那边的电视台也请你画画了?”江爸可没想到江山还有那本事,赶紧说道: “这是组织上给你靠拢的机会啊,你一定好好画,别担心家里。” 江山握着听筒,压低了声音:“放心吧,我一定靠拢。家里面怎么样了?那些喇叭裤卖得还顺利吧?” 一提这事,江向南就有点舍不得,但声音依然洪亮:“伱走了之后,厂里就没让再卖了。” “为什么,”其实江山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吴厂长没帮你们说话?” “没办法,浦江的几个商场都来向厂里要货,”说到这,江爸还挺开心:“吴厂长这次还真是不错,给我们四车间每人补了400块的奖金。” “那也不错了,”加上之前的二百块钱,江山觉得够爸妈开心一阵子的了,赶紧问道:“电视机买了没?” “别提了,”江爸道:“你们厂长给的票是12吋的,你妈不同意,只肯买9吋的电视机。” 江山绝不能接受那么小的尺寸:“这次您可不能由着妈,必须买12吋的电视机。” 江爸给支招道:“等你回来再买,你说的话她准听。” 江山点点头:“行,就这么说。” 这边的电话刚挂上,江山就听见身旁传来一个声音:“请问你们是哪个部门的同志?” 江山抬头一看,直接愣住了。 坐在办公桌另一边的古铮铮,也抬头看着这位陌生的男同志,总觉得在哪听过他的声音: “我是古铮铮,浦江电视台的台长。” “噢,您好古台长,”知道古铮铮的身份后,对方礼貌的笑道:“你们是在打电话吧,那我过一会再回来。” 原来这是他的办公桌。 江山在看见对方离开后,赶紧对古铮铮说道:“古台,你觉得刚刚那位的声线如何?” 古铮铮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道:“不错,比我强一些。” “强一些?”江山忍不住啧嘴:“您就没听出来他是谁?” 古铮铮问到:“我就说好像在哪听过,他是谁啊?” 江山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办公室里一位女同志笑道:“他就是主持新闻节目的播音员,赵中祥。” “噢,”古铮铮恍然大悟:“你这么一提醒,我也想起来了。” 1978年,新闻连播的主持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个时间点,新闻连播里的播音员,正是国宝级的主持人赵中翔。 江山自己也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也有一位赵中翔老师。 下一秒,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古台,咱们那部丝绸之路的广告旁白,不如……” 江山的话还没说完,古铮铮大腿一拍:“我马上去找周也明。” …… 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当屏幕上再次出现江山的沙画台时,赵老师的旁白也同时响了起来: 【驼铃古道丝绸路,胡马犹闻唐汉风……】 别提有多悦耳了! 坐在录音棚外的江山,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江,”此时,古铮铮走到了他的身边:“两部广告都已经通过了。” 江山转头看向他,道:“都过审了?” “能不过嘛,外面还等着用呢,” 古铮铮看了眼江山,笑了起来:“小江啊,这次又立功了,明晚就要回浦江了,想上哪里去转转?” “我就是组织的一块砖,哪里需要我就搬,”江山笑着道: “但如果时间来得及,我想去燕京历史博物馆看看。” 第六十七章 全员上阵的《冰海沉船》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古铮铮点点头:“还想去哪里看看?” 江山仔细想了想,多的没法说:“古台,您不用替我操心,我服从组织上的一切安排。” “成,”古铮铮就知道江山是个实诚的孩子:“等一会回了招待所后,我再好好想想。” 转过头来,两人又一起看向录音棚内。 古铮铮忍不住叹道:“这位赵同志配得的确好,比我强。” 那是,谁能和他比。 别说这小小的《丝绸广告》,就是今后的《丝绸之路》纪录片,也是由赵老师亲自上阵解说。 自17岁进了燕视后,赵老师起手就是一水的好牌。 “话可不能这么说,”江山觉得以古铮铮的身份,这次真是很给面了: “这部丝绸广告,就算我画得再好,少了您这个级别的旁白,都不能一次就通过。” 1978年,燕京电视台刚投放了第一部录拍电视剧。 想要做个广告小样,可没有后世那么简单。 所以,江山和古铮铮必须事先排练好了,然后同时现场发挥。 一台摄影机直接对着沙画台拍,其他人在投影屏上看效果,古铮铮黑暗中现场旁白。 合力呈现出广告小样的效果。 之前,江山一直担心古铮铮抹不开面。 没想到这個时代,不但有参赞,可以卷着地毯送货上门,还有电视台台长下场为广告旁白。 江山这话说到了古铮铮的心坎上了。 如今这两只对外宣广,不但都是浦江电视台的功劳,还能看见浦江电视台台长的影子。 这也是古铮铮希望看到的。 江山张口闭口说得都是向组织靠拢,他难道就不想靠拢了。 不过再仔细想想,给他靠拢机会的人又是谁? 夜里,广电招待所的走廊上,眼见这会周围都是自己带得兵。 “小江同志,”古铮铮叫住了即将进入房间的江山: “刚刚在台里时,我把你提到的《新闻连播》这个简化标题的事,无意间对周也明提了一下。” 江山听得一惊,好一个无意间:“您没说是我一人的主意吧?” 古铮铮也不能断定这件事的斤两,只私下对周也明提了一嘴。 他拍了拍江山的肩膀:“放心吧,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虽比不上你们胡厂长那么护犊子,但也会替自己人考虑周全的。” “嗯?”江山忽然就不困了:“古台,胡厂长是怎么护犊子的?给我们说说呗。” “想听?”古铮铮眼神一亮,他最爱提往事,尤其是胡啸的往事。 “想啊!” 刚刚还昏昏欲睡的黄华,优雅的拧开了305的房门:“古台长,请进!” 古铮铮迈着四方步就进去了:“成,那就和你们说一小段。” 305的房间,夜越深,灯越明,人……也越兴奋。 这一会,已经分别坐下的江山、古铮铮和张路,静静的瞧着黄华。 只见他从包里拿出一只黑色玻璃瓶,接着又拿出一只白色玻璃瓶。 一边往外舀着粉,一边笑着说道:“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咖啡,大家都喝点,提提神。” 随着搅动的铝勺叮咛哐啷,305的房间里顿时满屋飘香。 好久没闻到这味了,江山还真是有点想它了。 之后,人手端着一只“农业学大寨”的瓷缸子,等着古铮铮开口。 “我和老胡认识的早,”古铮铮不紧不慢的说道: “十年前,电视机里可看的内容很少,一个节目每天能重复放上两三遍,资金跟不上,连台里边拍边播的电视剧,都少的可怜。” 古铮铮掰着手指,数给江山他们看: “什么《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三部电影每周都要播放一轮,看的老百姓呀,各个战斗经验丰富,随时都能拉出一支响当当的队伍出来。” 还别说,这三部电影,江山都挺喜欢看得,但:“再好看,天天看也不成啊。” “就是说啊,”古铮铮继续说道: “后来实在没办法,我就去找电影厂和译制片厂,可当年电影院的影片也不够放,就只好电视台和电影院之间来回轮着放。” “那个时候,只要电视机上出现“跑片未到”的字幕,观众们就会明白,跑片师傅正从电影院往电视台赶呢!” “噢,”江山点点头,道:“这和胡厂长有什么关系?” “这不就和他接上头了,”古铮铮看着江山说道:“小江,你去晚了,早十年进去,就会知道译制片厂的班底有多猛。” 江山:“多猛?” 古铮铮现在想想都觉得夸张:“那年头,别人躲都来不及,你们译制片厂收的那帮人可都是……” 一时间,古铮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有一年,译制片厂给《冰海沉船》配音,那部影片的角色实在太多了,除了门房全厂职工都上阵了,结果还没凑齐。” 据江山了解,那个时候的译制片厂,拢共也没多少人。 古铮铮接着道: “我那天正好过去找老胡,就给他拉上去,给一个拉大提琴的配了两句话,之后大家围在一块聊天,聊着聊着就提到了演员胡蝶。” “其中一位女同志马上就说,她小时候被胡蝶抱过。” “这时,另一位男同志也跟着说,他小时候被将径国抱过。” 黄华听得,赶紧猛一口咖啡压压惊:“乖乖隆得冬!” “吓的我呀,”古铮铮的记忆,依然犹新:“走出译制片厂的时候,腿都还在抖。” 江山也觉得够刺激的:“胡厂长就不怕?” “呵,”古铮铮笑着摇摇头: “我反正是没见他怕过,只要职工没什么思想问题,就只管踏踏实实工作就行,其它的胡啸亲自去解释。” 黄华仔细想了想:“那年头,也只有他们会外语。” 古铮铮继续道: “但有一位,胡啸是真的没办法保了,就和那伙人商量,上哪劳动还不都是一样的,不如就留在厂里的木工室做木匠吧。” 黄华奇道:“那帮人能同意?” 古铮铮点点头:“居然还真同意了。” 第六十八章 福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觉得有点奇怪,道:“浦江译制片厂还有木工室,我怎么没见着?” 古铮铮笑了:“哪有什么木工室,其实就是道具室,平时做一些剧情里需要的同声道具。” 江山笑着摇摇头:“别说,胡厂长还真挺仗义的。” “那是,”古铮铮也这样认为: “他可真是虎,但也正因为如此,手底下的一帮人各个都向着他,那个去木工室的,还真给老胡做了个五斗橱。” “呵呵呵,”江山忍不住笑了出来:“又是一個被逼出来的手艺人。” 古铮铮指了他一下:“对,就和你一样。” 305房间的几位全跟着笑了起来。 “古台,”江山趁着古铮铮的心情不错,试着问了一句:“明天能去玻璃厂那条街逛逛吗?” 张路立刻好心提醒江山:“江山同志,玻璃厂那一片没什么好玩得,不如我领你去爬长城吧。” “你知道什么,”古铮铮瞥了眼张路:“人家小江同志,是想去玻璃厂看看字画。” 江山猛点头:“嗯嗯嗯。” “那可不巧,”张路似乎常来燕京:“玻璃厂前阵子就拆了,好像那一片正在整体改造。” 江山:“……”。 的确是不巧。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江山其实就是想去看一眼,当下这个年代的荣宝斋,里面的陈列究竟有多经典。 说起荣宝斋的大名,估计人人都能说上几句。 毕竟是间,齐/白石、张/大千、傅/抱石……纷纷在那设有专柜的字画店。 但,最令江山记忆犹新的倒不是荣宝斋的字画,而是他们家两位具有传奇色彩的掌柜。 都说荣宝斋当年是靠卖笔墨纸砚兴旺起来的。 其实不然,要说做笔墨纸砚的买卖,打康熙开始玻璃厂的整条街上,比它家规模大的不在少数。 真正令荣宝斋拔地而起的,其实是“五三”,也就是历代的官卷。 这一壮举,彻底将莘莘学子都吸引了过来,自然笔墨纸砚也顺带在荣宝斋一块买了。 究其原因,是因为科考用的官卷纸张,和奏折,原本就是荣宝斋供得货。 没说的,又是一出典型的官商同乐。 在这之后,荣宝斋来了一位叫庄虎臣大掌柜,他就更牛了。 卖什么文房四宝啊,直接辟出半个店面,做起了名人字画的中间商。 店里的流水,一下就拉了起来。 要说这荣宝斋的运势,可不是一般的顺。 有前任掌柜置办下丰厚的家里后,又有后任掌柜误打误撞的保全。 而令江山最感兴趣的就是后来这位掌柜。 1952年,300年的老字号“荣宝斋”转为国营,侯凯被委任为第一任经理。 这位掌柜来了之后,觉得荣宝斋没有人民的气质,立即对它做出了整改。 先是卷起了店里墙上陈列的名人字画,该入库的入库,该封箱的封箱。 然后,摆上一水的苏太宗等大胡子的半身塑像。 接着,将货架上的文房四宝,也装箱入库。 全部换成廉价亲民的文化用品、胖娃娃年画、抗战故事小人书。 最后,将橱窗里齐老的一副花卉摘下,换上了一副气宇轩昂的《满江红》。 一切就绪后,十年来了。 玻璃厂一条街店店自危,唯有“荣宝斋”高高挂起。 之前,每天必到“荣宝斋”的大家,几乎团右。 而荣宝斋在侯凯的英明领导下,不但没受任何冲击,还专心在大会堂里,创作了一幅巨型壁画《江山如此多娇》。 再次,拿到了一块免死金牌。 这才保住了“荣宝斋”库房里,价值连城的历代书画,和一批稀有的文房四宝。 要知道,那个时候,荣宝斋已经属于国家的财产,侯经理可一点都不敢大意。 原本,江山还想去看一看,当下的荣宝斋又是个什么样子,没想到正好赶上了玻璃厂整改。 另一边,古铮铮看着江山逐渐失望的眼神,安慰道:“小江同志,你不就是想看看字画嘛,明天去历史博物馆,也是一样的。” 江山惊喜道:“能看见?” 古铮铮笑着点点头:“放心吧,年轻的同志去参观学习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周台长已经帮你打好招呼了,明天我们直接过去。” 江山越听眼睛越亮。 记得这个档口,历史博物馆还没有设立外宾展厅。 之后,即使到了79年,也只有外宾可以在专门的展厅,或者“荣宝斋”店里买到近代作家的画作。 偶然的一次机会,侯凯在老/舍的点播下,明白了无论是“下里巴人”还是“阳春白雪”,都是要吃饭滴。 1978年,荣宝斋连职工的基本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侯凯回过味来后,赶紧四处奔走。 这位福将,再一次踏准了局势。 没费多大力气,有关部门不但宣布恢复了近代画家的稿费,还做出了向外宾售卖近代作家画作,创收外汇的通知。 不过,江山同志对那些近代作家的字画,倒是一点邪念都没有。 主要还是为了观摩学习。 这一会,江山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向古铮铮道:“古台,辛苦您了,赶紧去歇着吧!” 305房间里的另外两位,早有此意,他们对那些个玻璃厂和博物馆都没多大兴趣。 …… 第二日,早上八点。 当燕京电视台的小汽车,又停在广电招待所的门前时,浦江电视台的一行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此时,他们四人正站在人行道上,看着一块街边的“高考落榜生专栏”。 1978年,高考公布成绩后,燕京市设立了不少这样的专栏。 主要是留给落榜生宣泄情绪用的,有点像后世大学里的“吐槽墙”。 头一天刚来时,还没这么些文章,今天再一看,已经没多余的空地了。 江山仔细扫了几眼,几乎看不见什么吐槽的小作文。 放眼望去,全都是落榜生为自己加油的宣言。 满墙皆是正能量。 “小张,”古铮铮指着墙说道:“这都不知道赶紧拍,多好的新闻素材。” 张路赶紧拿出相机,对着专栏墙摁下了快门。 第六十九章 这些字画的价格很高吧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一辆上海牌小汽车,载着浦江电视台的四位一路前行。 一起坐在后排的江山、黄华和张路,默默听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古台长,手把手的说落张路。 张路明显有些紧张,但江山听着古台长批评的有理有据。 的确,这个年头的新闻人,对新闻敏感度的掌控,该提上日程了。 没多久,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出现在江山眼前。 国家历史博物馆到了。 这一会,批评完毕的古台长,一身轻松。 和江山肩并肩走入展馆,进一间展馆,科普一间。 在江山听来,活脱脱就是一位博物馆的编外解说员。 于是笑道:“古台长,没想到您对历史也这么有研究,您要不说,我还真瞧不明白。” “我早料到了,”古铮铮一开始就觉得,得领着江山一路看: “参观博物馆,不比逛百货大楼,可不能只瞧新鲜漂亮的,你得往那个灰头土脸的物件多瞧几眼。” 江山脸上的好奇心遮都遮不住,古铮铮讲的更加卖力了。 忽然,江山向侧面一间展厅一指,道:“古台,那边的展厅怎么瞧着不一样啊?” 听了江山的话,其余的三位也一起看了过去,只觉得那间展厅的灯光调的很暗。 在原本就古意浓郁的历史博物馆里,更透着股历久沧桑。 黄华远远的看了一眼,第一感觉就是展品摆放的不大合规范:“那是展出的文物吗?怎么看着都堆在一块了!” “走,”古铮铮眉头一皱,带头迈开步子:“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山也挺好奇,紧走了两步跟了过去。 距离展厅还剩四五步的距离时,瞧见古台长站在门口不动了。 等江山走近时,也跟着立住了。 展厅入口处,也就两只摆放在四方透明展柜里的青铜器,还有些文物的气质。 整间约两百平米的展厅内,四面墙上挂满了各式条幅的字画。 再看展厅中间,全都是用木板搭建而成的阶梯式简易展台。 上面不分材质、不分高矮、更没区分年代,一股脑的堆放的满满当当。 乍一看,还没有后世的两元店规整。 但,简易展台上物件的耀眼程度,却没有因为陈列的杂乱而有所减少。 相反,看着满屋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宝贝,江山的心都要崩出来了。 这一会,浦江电视台的四位都已经站在了展厅门口。 走近后才发现,展厅门口立了个告示牌:游客止步。 但,江山抓心挠肝的想走进去。 “古台,”他挨着古铮铮,小声问了一句:“这间,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了?” “啧,”古铮铮眯了江山一眼,道:“你小子还别说,我今天要是不跟过来,你们几個还真就看不明白了。” 他抬起手向里面指着道:“原本我也看着有点懵,但你们瞧见那座珊瑚屏风没?” 江山点点头,就数那玩意红的最扎眼,他还能瞧不到。 但,他和其余二位一样,只点头没搭话。 也不知道古铮铮是怎么看见他们表情的,道:“看见了吧,它其实是……” 说到这,古铮铮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算了,说了你们也不知道是谁,两个月前,浦江电视台来历史博物馆拍了一集纪录片,不然我也不知道这档事。” 正说着,有几个馆里的工作人员,推着几只木箱走了过来走了过来。 看见他们后,提醒了一句:“同志,这边不是展出区,你们到其它地方参观吧。” 四个人点了点头,纷纷向后退了几步,却都没有离开。 古铮铮压着声说道: “这些都是wg时被没收的文玩字画,今年上半年已经陆续完成了退还工作,华联的几位老收藏家一高兴,就答应了博物馆展出的建议,估计,现在展出已经结束了,正在造册准备送回。” 听古铮铮这么一解释,其余三个人纷纷点头。 与此同时,各个人表面都不大淡定了,内心就更加澎湃了。 堆在简易货架上的老物件,有不少瞧着比馆里的藏品还要……连城。 “走吧,”古铮铮最后又看了一眼:“瞧伱们一个个眼巴巴那样,还共和国的新青年呢。” 包括江山在内,三个人不好意思笑了笑。 跟着继续前行。 江山一路看过去,见到了不少后世没见过的藏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宝贝了,后世舍不得再摆出来给群众围观。 就在最后快要走出展馆时,古铮铮拍了拍江山,道:“小江同志,你不是想看一看现代作家的字画嘛,跟我进去吧!” 出口处,一间展厅大门紧闭,门上悬挂着一块“内宾展厅”的牌匾。 江山立刻抬脚跟了过去。 当大门向内推开后,一位工作人员立即微笑着迎上前来:“是浦江电视台的古台长吧?您好您好。” 古铮铮也笑着和对方握了握手,道:“我就是古铮铮,今天带几位浦江的绘画爱好者,过来参观学习一下。” “欢迎欢迎,”工作人员笑道:“接到周主任的电话后,我们就一直等在这了。” 古铮铮领着三位绘画爱好者,一块笑容满面的道谢,之后便跟在对方的身后参观学习。 “这间展厅展出的藏品,主要以馆内收藏的现代画家作品为主,”工作人员对江山一行介绍道: “目前尚未达到对外展出的要求,只供内部人员参观学习。” 工作人员在前面讲解,江山顺着墙一幅幅挨着看。 吴作人、李可染、刘炳森、蒋兆和…… 跟在后面的张路,看不懂这些画的精妙之处。 但,如果有价格做参考,还是可以了解个深浅的。 可惜,这些条幅上都没有标价,于是问出了江山也想知道的问题。 “同志,”张路特礼貌的问道:“这些字画的价格很高吧?” 工作人员笑着点点头:“是的,国家今年刚恢复了字画稿费制度,别看他们只是现代作家,但作品的价格已经不低了。” “像这幅吴作人同志的展品,每尺要卖到5元。还有旁边那一幅是画家李可染同志的作品,8块一尺……” 第七十章 8毛一张的书法作品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一尺就要八块?”张路显然没有想到:“现代画家的作品也这么贵,这么大一幅画,得多少钱啊?” 这一会,他与江山同时站在一幅画的面前。 入眼漫山红枫,上书“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和周围一众水墨条幅相比,这一幅的确称得上是与众不同。 尤其是在画的右下角,贴着一张“斋藏品”的标签,灼得江山满眼霞光。 说起这幅日后成交价为1.8亿的画作,江山太了解了。 《万山红遍》是当代作家李可染的大作。 当时他陆续以这个主题创作了七幅,根据后世成交年代的早晚,成交价也各不相同。 但,大都在亿元上下,落得锤。 不过,说起这幅《万山红遍》就有点意思了,这是李可染第一幅画稿超过他师傅齐/白石的作品。 当年送到荣宝斋寄卖,大掌柜给出了80元的稿筹。 开心的李可染,好几晚都没睡着,因为当年齐老的大作才卖10元一尺。 黄宾虹更惨,在这馆里只值8元一尺。 听起来,已经便宜的不像话了。 可在52年时,卖一块钱一张都无人问津,还是傅雷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买了两张。 结果给黄宾虹乐的,又送了十几张给傅雷。 走在前头的工作人员,继续走一路介绍一路:“蒋兆和8块一尺、王雪涛12块一尺、陆严少8块、刘炳森八毛一张……” 江山越听越觉得离谱,怎么有种在布料商店,扯布的感觉。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牙一咬问出了一句:“这八毛一张的书法作品,出售吗?” 不出所料,工作人员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展品有的是馆里收购的字画,有的是荣宝斋暂时存放在这的收藏品,都是不可以对外出售的。” 江山死心了,他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 这会再想想,难怪这一会罗中立、陈丹青他们组团去画小人书了,是比画画值钱。 要知道,现在江山自己画得小人书,都比这翻了倍的值钱。 但内心却在翻江倒海。 就是这些当下,死也不肯买一张给自己的字画,等到了1981年却又劝着许化迟全部拿下。 后世总说这笔买卖,是许化迟见不得它们流入国外才出的手,其实是历史博物馆自身经营不善。 1979年,博物馆专设了一间展厅,面向外宾出售近代画家的作品。 生意相当惨淡。 不但没赚到什么外汇,还得到贴每位三块钱的招待费。 实在无法维持下去了,就放出消息准备处理一批没什么价值的字画。 奈何越是贱卖,越无人问津。 只有家里开画店的许化迟,过来咨询了几次。 他原本只是想在馆库中挑几幅臻品,却被博物馆劝道,一起买、折上折。 再三考虑后,许化迟顶着家里的压力,变卖了几处房产,凑齐了20万的画款。 棺材大小的箱子,一共装了六箱。 临走时,还被馆长提着一捆书法作品追了上来,请他帮忙也买下一起带走。 没办法,许化迟只好又掏了100块钱买下。 那些,正是江山刚刚瞧上的8毛一张的书法作品。 只这一捆字,许化迟从94年的一千元一张,一直买到02年的4万一张。 其实,江山倒没有其他想法,他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 谁都知道,他有一个喜欢临摹的好习惯。 走了一圈之后,江山终于找到了黄宾虹的大作,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位大家。 浓墨重笔、气宇轩昂。 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多数人都觉得黄宾虹的画作“脏”,白送都没人要。 幸亏黄老一直在坚持自己的风格,才有了之后的辉煌。 “唉,” 江山在黄老的画作前,叹了一口气,之后落寞的离开。 这一幕,被跟在身后的古铮铮,全都收在了眼里。 当,江山、黄华和张路走出历史博物馆的时候,却发现身后没了领导的影子。 “嗯?”张路第一个发现:“你俩谁见到古台了?” 江山向后看了一眼:“刚刚他不是一直走在咱们后面嘛。” 黄华,不慌不忙的笑道:“不用担心,古台那么大個人还能丢了不成,估计是去厕所了。” 经他这么一说,其他二位也想上厕所了。 于是三人当即决定,去方便一下,顺便寻个领导。 这一会,古铮铮正坐在博物馆的一间办公室里打电话。 “经我观察,有两幅画小江同志挺喜欢的……”古铮铮正在给周也明去电话: “对了,还有一个……谁来着,名字记不清了,反正那字不贵,才8毛一张。” 电话的另一头,坐在办公室里的周也明,写得很仔细: “……李可染、黄宾虹……还有8毛一张的书法。就这么多?” 古铮铮看得很清楚:“对,就这么多。” 周也明搁下笔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古台,我刚刚得知,文化/部给宗福先的奖金批下来了,整整两千块。” “两千?这么高?”古铮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转念一想:“哪个宗福先啊?奖励这么多。” “你可真是贵人忘性大,”周也明提醒道:“于无声处的作者,这部话剧不是在你们浦江,先火起来的嘛!” “噢,”这么一说,古铮铮也想起来了:“那话剧的确很了不起,我听说作品发表后,作者已经做好了蹲号子的准备。” 周也明点点头,《于无声处》在当今这样的年代,的确犹如一道惊雷。 组织编排这部话剧的创作班底,也真的顶上了所有的压力。 也正是因为这部作品的出现,许多优秀的作者才开始重新执笔,畅所欲言。 只不过,畅着畅着就歪了。 周也明,抓着听筒继续说道: “按说小江同志这次的功劳也不小,一举为咱们解决了两项难题,也应该好好奖励奖励,但咱们的权力范围……” 他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古铮铮接过了话题: “不碍事的,小江同志是个实诚孩子,他的思想工作我来做,其实像他这样的民间美术爱好者,咱们奖给他两幅字画,比奖给他钱还管用。” 第七十一章 这次这么大动静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周也明听得安心了不少:“我这也是怕打击了小江同志的工作热情嘛!” “不用担心,我还是比较了解他的,”古铮铮看了眼手表:“你先去把两幅画的事办下来,剩下的交给我去说。” 周也明点点头:“放心吧,我亲自去办,两张奖状也已经准备好了,一会晚上咱们在民族饭庄碰头。” “成,”准备挂上电话时,古铮铮又赶紧提醒了一句:“周主任,别忘了还有那些8毛一张的字。” “放心吧,我都给它卷回来!” 当古铮铮迈着大步走出历史博物馆的时候,广场上的三个人都在笑呵呵的看向他。 其中,江山笑得最灿烂。 1981年,9000余幅字画,保守估价400个亿…… 这几组数据一直在江山的脑海里(勾引)……划掉,一直在召唤着他。 上一世,为国家献出大半个身家的许化迟同志,辛苦了。 这一世,这幅重胆就由江山来挑吧,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同样也不会让这些字画流入国外,。 “想什么好事呢?”古铮铮已经走到江山身边:“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江山的眼里清澈如星辰:“古台,特感谢您给我安排的这次参观内宾馆的机会。” 古铮铮一脸这多大事的表情:“应该的,就应该给你们这样的年轻同志,多创造一些学习的机会。” 江山由衷感慨:“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的栽培,过两年再回来看看。” 黄华的脸上,一直挂着半永久的微笑:“那我们下一站,上哪学习?” 古铮铮大手一挥:“紫禁城。” 在这,他就是一把手,一声令下,其余人赶紧跟上。 这個时间点,逛紫禁城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今天,燕京上空仍旧笼罩着一层帝王之气。 但,秋高气爽的季节,是游紫禁城最好的时候。 临进大门前,一位白胡子的老头,扛着把冰糖葫芦,在江山面前晃来晃去。 “大爷,”江山数了两毛钱出来:“给来四串糖葫芦。” 之后,继续向紫禁城迈进的四位,人手拿着一串糖葫芦。 都说燕京的秋天是打故宫开始,秋天一到,这里就成了紫禁城。 但,这一会的紫禁城,在江山眼中却没有印象中那么华丽。 大局已定后的1978年,紫禁城里处处可以看见参与修复工作的匠人。 江山和黄华一路走着瞧。 最后两人同时停在一座廊宇之下,看着工匠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描玺彩绘金龙。 两位匠人直接上手描画,每一处落笔,都恰到好处。 原本已经褪色的彩绘,在工匠们的笔下一点点恢复鲜亮。 落在江山眼中,就如一张泡在显影液中的胶片,由焦黄一点点的幻化出五彩斑斓。 更像是历史在快进。 江山仰着头看得很投入,知道他就喜欢这些的黄华,不声不响的守在一旁。 “这都不知道拍下来,”身后又传来了古铮铮的声音:“多好的新闻素材,错过了这段时间,上哪里去找……” 张路端起相机,赶紧靠了上去咔咔的拍,古铮铮在一旁继续指手画脚。 江山忍不住笑了,再转眼一看,却发现黄华的微笑消失了。 “哥,”江山疑惑的问道:“想什么呢?一本正经的。” “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黄华重新笑了起来:“刚刚只是在想,如果这么好的丝绸广告,都拉不起丝绸出口额……唉!” 这个问题,江山前两天也想过。 “哥,”他向黄华招了招手:“既然你们公司和浦江的两家丝绸厂,合作好多年了,那你应该了解他们的主要出口国吧?” “那当然知道,”黄华觉得江山这个问题,问得多余:“主销欧洲,其中以法/国为主要宣广。” “那曰本呢?”江山继续问道。 “米国,”黄华很肯定的说道:“虽然法/国也不少,但米国一直是他们最大的出口国。” “咱们的丝绸没想过出口米国?”江山直接说出了自己想法。 “小江同志,你仔细想想,”黄华不紧不慢的对江山解释道: “曰本没费多大劲,都让我们不得不让出一部分法/国的份额,又更何况是他们重要布局的米国呢。” 江山不肯退让:“我们也可以重新规划布局,把重头戏放在米国。” 黄华摇了摇头:“你以为咱们国家不想吗?但,不容易啊!” “哥,”江山拿着一根已经光秃秃的竹签,在地上写了两个字:“以前不容易,不代表现在没可能。” 黄华静静的看着江山在土地上划拉:仇曰。 自1978年开始,由于曰本价廉物美的商品、农作物……大量的涌入米国。 造成了米国本土大批的工农老大哥陆续下岗、失业。 米国人民对小曰本的厌恶程度,一天高过一天。 之后的两年时间,将达到高潮。 到了1980年,什么砸曰系卖场的,砸曰系车的,甚至追打曰本人…… “如果要伱买一个很讨厌的人手里的物品,”江山耐心引导道:“你愿意掏钱吗?” 黄华立刻摇头:“我宁愿不用。” 江山:“但如果是一件必须要用的商品呢?” 黄华还是不想掏钱,但如果非用不可的话……:“就没有其他卖家了吗?” “对喽,”江山笑了起来:“米国人如果不想买曰本的丝绸,我们国家正好顶上。” “噢~” 黄华的思路宽了:“还别说,最近这年头,曰本在米国的日子是没有前两年好过了。” “华哥看得很准啊,”江山猛点头:“我那帮国外的朋友,也都是这么说得。” 自打上次在浦江电视台,江山指出黄华的广告策划,与法/国的公益广告雷同后。 黄华就知道,江山有一帮国外的小伙伴。 他继续按照江山的思路理:“你说得这个情况的确可以利用一下,但我们公司能做得,仅仅是搜集外研和宣广,只能建议。” “其实这些本就与我无关,”江山笑了:“我主要是见不得哥你耷拉个脸。” 黄华没想到,小江同志还挺向着自己的: “昨天古台他们和商/务/部的会议上,一致决定,你那部丝绸广告将成为国内丝绸的统一对外宣传广告。 当然,所有的丝绸单位也将共同承担广告制作和投放的经费。” 江山有点意外:“这次这么大动静?” “是啊,”黄华也没料到:“看来咱们国家的丝绸出口振兴工作,已经迫在眉睫了。” 第七十二章 馊点子一个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原本,江山真就如他说得那样,开导开导黄华。 但,他说得却不是什么馊主意。 为什么咱们国家的丝绸产业,会在1984年迎来十年的辉煌期,究其原因是因为一份1983年的轻工业分析报告。 这份报告书上的主题就两个字“仇曰”。 报告书上详细分析了,米国自1979年来对曰本进行的一系列反制行为。 米国的国民,更是恨不得把小曰本从他们的国土上连根拔除。 “都说美帝和马列过不到一块,”江山继续拿着竹签往地上戳:“其实他和谁都过不到一块,他们只爱自己。” 黄华一听江山的话,赶紧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刚一抬头,就看见古铮铮和张路,不声不响的站在身后。 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小江同志是在和我说笑呢。” 古铮铮面无表情,把黄华往旁边挤了一下,也蹲在了江山身旁。 但,首先对黄华问道:“刚刚小江说得那些情况,是不是属实?” 黄华皱着眉问:“什么情况?” “啧,”古铮铮啧道:“就那什么……米国人仇日啊!” 黄华慎重的缕了缕:“仇恨……倒还谈不上,毕竟只是少数人才有的情绪,但……反正这小曰本是不怎么讨喜。” “嗯~”古铮铮点了点头,又看向江山:“小江,你刚刚的意思是不是想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啪啪啪,江山忍不住给古铮铮鼓起了掌:“还是领导您表达的准确。” “你少来,” 在江山和黄华刚开始聊天的时候,古铮铮就靠了过来。 刚看见地上的“仇日”两字时,还以为是国人的传统情怀在作祟。 却,没想到江山说的是美帝。 于是也决定,蹲下来原地加班。 “这次商务/部要求我们这些宣传部门,”古铮铮向江山介绍昨天的会议结果:“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反正就一个目的。” 古铮铮和黄华同时说道:“拉高出口额!” 国家很迫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国内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 而江山所了解的那份报告书上,最关键的一条就是。 70年代末,法/国和米国的丝绸消费量,都是3500吨左右。 但过了不到五年,米国则发展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35000吨,整整提高了十倍。 正是这份分析报告,令商务/部决定跑步入场,迎来了丝绸出口创汇的十年辉煌。 但,也错过了之前,五年恐怖的快速爬升起。 “黄经理,如果真的如你们所分析的那样,”古铮铮说道: “你最好回去后进行一次摸排调研,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必须稳扎稳打。” “我明白,”在古铮铮建议之前,黄华也有了些想法:“我们公司在米国有常驻点,回浦江就通知那边,不过这是大事,您最好……” 古铮铮点点头:“我会第一时间和有关部门联系的。” 他又看了眼江山,再此看向黄华和张路时,忍不住说落道:“瞧瞧人家,对局势的反应多敏感,你俩都应该好好学学。” 江山笑得很真诚:“我也就有些小商小贩的生意经,馊点子一个。” “我看就很好,”经江山这么一解释,古铮铮也觉得倒是这么個理:“管它是不是馊点子,自古以小见大,群众中出大智慧。” 江山点点头,只笑不语。 他心里明白,只要国家及时调整丝绸重点出口国,这条财路就彻底顺了。 黄华倒不是很乐观,总觉得有点没底,毕竟已经在法/国深耕了那么多年:“可万一要是没成呢?” “可万一要是成了呢!”江山这一会也不笑了:“多少人为了这心中的……万一,拼尽了全力。” 古铮铮、黄华和张路,一起看向了江山。 此时,江山的眼中除了坚毅,别无它色。 他们三位明白,这个看似阳光的小伙子,在那些年一定是在为自己的“万一”而拼命坚持。 江山眼中的坚毅感染了古铮铮。 他猛得站起了身,有点晕,但可以忍:“小江同志说得一点没错,老一辈那么难都能把小鬼子赶跑。” 张路紧跟着站了起来:“我们也一定会拼尽全力。” 黄华也慢慢悠悠站了起来:“把鬼子的订单,从美帝手上抢过来。” “对,”江山最后一个站起身,举起手上的竹签说道:“财路,必争!” 下一秒,江山:“不过仔细想想这种大事,和我这小市民也没多大关系。” “小江同志!” “小江,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江山同志,你忘了丝绸广告还是伱的点子嘛。” “真要说起来,”古铮铮跟着喃喃道: “他燕京电视台,才是主要负责人,但不是他解决不了嘛,咱们浦江一出手给解决了,那录播电视剧的技术不就迎刃而解了。” 江山和黄华:“噢~” “兄弟单位嘛,”古铮铮继续教三位小青年做人:“不就是你帮帮我,我再帮帮你。” 转眼再看向江山,道:“小江,涮羊肉爱吃吗?” 江山全身心:“太爱了,如果是铜炉子的就更正了。” 古铮铮一个响指:“晚上民族饭庄,给你开庆功宴。” 江山、黄华和张路赶紧跟上组织, 1978年,在年底大会还未召开之前,吃吃喝喝、顺便结交各界媒体人脉,为今后铺路才是上策。 像这等促进一下丝绸出口业的繁荣,也是顺水推舟的事。 江山记得,那份1983年的报告书上,清清楚楚写下了一行结论。 【虽然1979年是我国丝绸出口业,布局米国的最佳年份。但……】 后面就不用看了,基本属于自我安慰,外加自我鼓励。 即将到来的1979年1月,全球石油危机将彻底爆发。 曰本开始从以纺织为主的轻工业,转向钢铁、化工为主的重工业。 但,这一会除了江山,谁都还在鼓里。 已经准备好新一轮广告的曰本丝绸,也同样在紧锣密鼓中。 夜幕下的广电招待所。 305房间里的江山,眼光灼灼的抚摸着手里的绸布盒子,几次都没能成功合上嘴。 “都说我们浦江人小气,”黄华替没有见过市面的江山,愤愤道: “我看这燕京电视台也不怎么大气,就该奖励一台电视机,这要是抱回去,多有面!” 第七十三章《苦海余生》的赤果镜头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把锦盒搁进了网兜里,对黄华一本正经的说道:“哥,你这话对我说说就算了,可千万别上古台那去说。” 黄华一脸我又不傻的表情:“这话也就私底下跟咱俩说说,哪能上领导那去说,再说,说了他也不会给你发台电视机的。” 江山点点头,可千万别发。 看着黄华又把日记本拿了出来,江山也从黄书包里抽出了一个笔记本。 “哥,从今天开始,我也准备写日记了。” 江山翻开本子,第一面已经写下了两行字,是他刚得到2块、5块的台词费时,雄心万丈记下的账目。 撕掉,准备开始写日记。 黄华听得点点头,觉得江山做得很对:“每天写一点,过两年再回头看时,会有收获的。” 江山抓着笔,第一天就不知道该写啥:“就怕哪天没东西写,就断了。” 黄华是这一块的高精尖:“那你就把当天花得帐记上,实在不行写一、两句话也是好的。” 江山看了眼刚刚撕掉的那一页,吭吭哧哧的写上了一句话:打今起,正经人开始写日记了。 合上,睡觉! 第二日,燕京的天更沉了。 眼看就要变天,趁着上午还有些时间,浦江的一行人在江山的建议下,赶紧出门。 古铮铮有点意外:“没想到,小江年纪轻轻还挺顾家的。” 黄华倒觉得合情合理:“难得来燕京一趟,是该带些土特产回去。” 于是,燕京布料商店、新华国儿童用品商店…… 衣服、布料买了好几身,土特产倒没见买多少。 只买了几包燕山板栗、燕山果脯。 来时江妈给装得满满一兜吃货,回去时变两兜。 1978年的京沪线,往返都是早中晚三趟车。 当中午12点半,江山踏进卧铺车厢时,忍不住:“呦,还是软卧!” 张路也是第一次进软卧,但嘴上却要强调一下:“这可是高级领导和外宾才能进的车厢。” “咱古台不就是高级领导嘛?”江山向着古铮铮,扬了扬眉:“就该这规格。” “来的时候古台也能买到这标准的票,”张路强调道:“还不是想和咱们坐一块呗。” 古铮铮白了张路一眼:“就你话多,把相机放好喽。” 四张上下铺,都铺着洁白的床单,洁白的枕巾。 窗户上居然还挂上了白色的蕾丝窗帘。 江山没在多说什么,他早有打算。 摘下黄书包后,往小桌子上一搁,水都没去接一杯,就翻出了小人书的画稿,画了起来。 包厢里的其余三位,本以为能在回去时坐在一块,聊一路。 没想到,江山给来了这一出…… 黄华看了眼另一张下铺,识相的攀上上铺,又宽又舒服,包盖一翻也拿出本书来,捧在手上又记又划。 此情此景下的张路,稍稍撇了古铮铮一眼。 下一秒也利索的挂上了相机:“古台,我去车厢走走,看看这趟车上,有什么可以拍下的新闻新气象。” “嗯~”古铮铮的脸色柔和了不少:“去吧,注意相机安全。” 江山的《赤壁大战》还有六张就要完稿了,本以为这一趟燕京之行,哪怕一天画上三张也能完成。 没想到,一笔都没画。 打看见软卧车厢的第一眼,江山就决定,不画完不停车。 渐渐的,包厢里的三位从一上来的没事找事,到后来竟都忙得直不起腰了。 工作启划、工作总结计划、《论摄影的技巧》……一个比一个投入。 夜幕下,奔驰的包厢内。 已经工作了半天的古铮铮,拿起了江山的《赤壁大战》。 一会看看画,一会看看江山。 忽然间,想把小江同志彻底留在电视台的意愿,更加强烈了。 江山却如入定后的老僧一般,沉浸在创作的世界里。 每一页构图,每一处落笔,都已经刻在脑中,他只要专心的画、画、画…… 最后,直到江山画完最后一笔,躺下时。 包厢外的走廊上,张路仍坐在折叠凳上专研着手中的《新闻传播与角度》。 …… 浦江市。 在燕京沉了一天的雨,回浦江倒落了下来。 上午快九点时,一手提一只大网兜的江山,终于走进了安和街的51号小院。 兴冲冲的对着家门,喊了两嗓子,没人应声。 江山:“……嗯?” 这個点,江妈怎么也不在家? “别叫妈了,” 李若诚推开家门走了出来:“从燕京回来了?” 江山顺手接过老人提溜在手里的折叠躺椅,搁地上支起来。 “回来了,这不,”江山从网兜里拿出一包板栗,一包果铺:“给您和李姨带的,好好尝尝。” “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李若诚伸手接了过去,看了一眼:“这板栗不错,我挺爱这一口。” “李叔,”江山也不跟李若诚见外:“我把这东西先搁您屋里,好几天没去译制厂了,得先去看一眼。” 李若诚点点头:“赶紧去吧,要我说,你那什么印刷厂的活干脆就别干了。” “我哥也和我提了好几次,”江山边往外走,边说道:“李叔,一会看见我妈,记得让她把东西提回去。” 李若诚对着江山的背影,扬了扬手:“一会我都给你吃喽!” 二十多分钟后,江山终于出现在了浦江译制片厂里。 一想到,胡啸看见自己的笑脸,先不知不觉的笑了起来。 等江山一路走到厂长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时。 却看见导演杨白和翻译组的组长吕一,正扒着门缝听墙根。 于是,他也悄悄凑了上去。 吕一惊了一下,等看清楚来者后,立刻笑了起来:“来了。” 江山:“嗯!” “嘘,”杨白小声嘘道:“想听,就别出声!” 江山默默点头,贴在房门上。 “别就是露了两点嘛,”胡啸的声音隔着房门传了出来: “之前当内参片时放得好好地,怎么现在重新录制后就给剪了?” “……” 房间里除了他的声音,没再传出其他的,江山估计胡啸正在和对方通电话。 “伱们剪片也应该分一分轻重,”胡啸的声音继续高亢:“《苦海余生》里这个赤果的镜头,才是苦海的点题之镜。” 电话:“……” “这一船的人对余生满怀希望,在前往古巴的船上,这个女孩还常常在甲板上跳舞……” 虽然隔着一道门,但江山仍可以听出,胡啸的声音虽充满怒气,但这股子怒气却在逐渐压制,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恳求。 胡啸继续对着电话的那一头苦口婆心: “结果等一船人到了古巴后,古巴那边却死活不让这船人登岸,这就意味着这船人,回去就得进集中营。 结果,接受不了现实的女孩全身赤果的自杀了,随后她的母亲也跟着疯了,这才是一部悲剧的高/潮,你把这个镜头剪掉,观众连她妈为什么疯了都不知道。” 电话:“……” 贴在门外的三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他。 都已经明白,胡厂长的怒气源自何事,原来又是一部辛辛苦苦译制出来的电影黄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你要敢“黄”,就彻底让你黄了。 第七十四章 两位曰语翻译都说没学过这句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摇了摇头。 吕一:“唉~” 杨白:“嘘!” “《是,大臣》为什么又不让放了,”胡啸的声音明显高了八度,估计在得知恳求也不管用后,彻底豁出去了。 电话:“……” 胡啸:“讽刺的太厉害了?从首相到女王,它骂得都是它娘家人,咱们也就听个热闹,这也不能播?” 电话:“……” “唉,”胡啸终于决定收枪了: “得得得,往后啊你们干脆先看一遍,觉得可以过审,再给我们译,省的白费功夫,知道我们厂现在有多忙?” 电话:“……” “听不懂怕什么,”胡啸冷笑道:“你们只要看图就成!” 嘭——的一声。 震得江山,都想为电话机鸣不平。 听见撩电话的动静后,门外的三位立刻站直了身体。 同时集体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的好奇心也褪得不见踪影。 吱~ 门从里面打开了,看见门外的情形后,胡啸脚步一顿。 随后又继续大步向前:“咱们厂赶上了第一批工资提档,杨导以后每月103块了,省着点花。” 江山眼睛一亮,这么高。 吕一更亮:“那我呢?” 胡啸脚步不停的走:“你也是103块,包括你妹妹吕晓在内,咱们厂一共6人都是这一档。” 杨白落在最后,问了一句:“那你呢?厂长。” 走在前面的三位同时停下了,包括胡啸。 江山和吕一齐齐看向他,都想知道,但都没有杨导的魄力,果然女人能顶半边天。 胡啸只稍做停留,又继续向前:“我,文艺五级,两百不到。” 身后三位重新赶路。 “小江,”胡啸头也没回一下,大声喝道:“你还知道回来?” 江山紧走两步:“向mzx保证,早上一下火车,我连我妈都没见,就来见您了。” 胡啸调低了音量:“还算伱小子有点良心。” “那必须啊,” 能来则来,不能来创造条件也要来,毕竟三块钱一天呢! “厂长,”江山提溜起手上蓝白相织的网兜:“我还给大家专门带了燕京的高档礼品。” “高档?”胡啸忍不住弯了嘴角一下:“燕山板栗的味道,都飘出来了。” “呵呵,”江山已经给身后的二位抓了两把,问道:“领导,今天有什么指示?” 正说着,胡啸在一间录音棚外停下了脚步:“最近译制厂会很忙,你最好天天跟着我。” 看着胡厂长一本正经的表情,江山点了点头。 只要胡啸需要,他肯定义不容辞。 推开录影棚的大门后,里面是《冷酷的心》的译制剧组。 在胡啸推门进来后,玻璃后面的配音演员明显紧张了几分。 胡啸带起了耳机:“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江山和吕一都忍不住笑了。 不管哪成,瞧这一个个一本正经的表情,工作态度立刻高了一個台阶。 但,谁都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这个年代,和后世的录音制作有所不同。 做不到一人一棚,配音演员也不用配带专声道耳麦。 而是同一个桥段的配音演员,集体进棚。 集体对词,集体渲染情绪。 拟音师也同时进棚,该干杯就干杯,该亲嘴就亲手。 这一会,两位男女配音主角,一人扶着一支木架,这是在他们爆发情绪时,支撑身体的道具。 与世隔绝的录音棚内。 女主角刘广玲,看着显示器的画面,率先进入了角色:“我能不能去洗个澡!” 当刘广玲同志,温柔的对着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坐在外棚的胡啸说话了:“不行!” 棚里当即停止了录制工作。 刘广玲莫名其妙的看向胡啸,负责这部影片的配音导演,也一样不知道错在哪里。 这时,胡啸耐心又不拐弯抹角的教道: “小刘同志,你要知道,莫莉卡的身份是个修女,这一会趟在病床上的她,不得不对一个男人问出这样的话。这和你们平时拿着工会的洗澡票,去跟小组长请假去洗澡不一样。” 听到这,刘广玲同志好像明白了一些:“是不是不能说的太直接?” “对了,”胡啸:“你的声音必须表现出羞涩,不太好启齿的感觉!” 刘广玲重新酝酿了一番后,道:“厂长,我再试一遍。” 胡啸点点头。 录制灯重新亮起。 配音女演员对着麦,再次开口时,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躲闪和羞涩:“我……能不能去……洗个澡。” 台词还是刚刚那句台词,虽然停顿很短暂,但正是这稍稍的停隙,完美展现出了女主角合乎剧情的身份。 胡啸给了配音女演员一个肯定的眼神,接着向下一间录音棚走去。 走廊上,胡啸对着吕一问道:“吕组长,《华丽家族》那句台词译得怎么样了?” 吕一跟在胡啸旁边:“不行,两位曰语翻译都说没学过这句。” 胡啸脚步一顿,随后看向江山道:“小江啊,跟紧点。” 江山点点头:“这不一直跟着您嘛!” 下一间录音棚,是曰本电影《华丽家族》的译制组。 这个小组的译制工作,各个配音角色刚刚敲定。 目前,还停留在演员熟悉翻译剧本的阶段。 推开门后,几位配音演员正对着显示器,熟悉译制剧本。 看见胡啸领着一串人走进来后,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胡啸对大家点点头:“大家不用紧张,你们继续工作,我带两位翻译组的同志过来看看。” 随后,不再管其他。 真的就是你忙你的工作,我解决我的问题。 就在棚内,胡啸让吕组长播放起了《华丽家族》中的一个片段。 影片中,挂着珍珠项链,身穿白色锦缎连衣裙的女家庭教师,对着男主人说出了一句话:“欧丫丝米那撒依妈赛。” 影片暂停了。 还没等胡啸和吕一开口,杨白就急着看向江山问道:“小江同志,你能听出她在说什么?” 不用想,江山就已经明白,这部《华丽家族》一定又是杨导负责的译制片。 “吕组长,”江山有些不敢确定:“你再重新放一遍。” 吕一照办。 这一遍结束后,江山已经可以肯定了:“就一国语言来说,咱们国家是说得简单,写出来博大精深。 但曰本也不知是不是学咱们时,听岔了,说话也跟着说大发了。” 录音棚里的几位,都不知道江山究竟想表达什么。 江山继续耐心解释:“影片中的女人说的这句:欧丫丝米那撒依妈赛。其实就是晚安的意思!” “晚安?不对,”跟录的曰语翻译,立刻皱起了眉:“晚安应该是‘欧丫斯米’!” 江山笑了:“这曰本女人,说得是他们国家的皇族用语,就好比咱们国家的“进膳”,“起驾”,“侍寝”之类。这些个话要是让老外翻译,他们也听不懂。“ 第七十五章 百发百中的神枪手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众人看了眼跟录翻译,接着又转头看向江山。 “噢,明白了,”胡啸跟录了这么多年的译制片,对曰语的日常用语也略有了解: “就好比一个简单的“我”字,对应身份的不同,说法也不同,男的管自己叫‘包苦’,女的管自己叫‘挖大稀’。” “原来这就是曰本的皇家用语,”跟录的曰语翻译,立刻意识到:“看来以后还是要多看多读啊!” 胡啸一句也没责怪跟录翻译:“进了咱们译制片厂,只要肯学就少不了这样的机会。” 的确,见多才识广。 在当下这个时代,即没有影视平台,也没有小视频软件。 人民群众获取知识的来源,仅仅限于学校和没什么营养的报刊杂志。 但,对于见惯了原声电影的江山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华丽家族》这部曰本影片,没有“国际声”。 意思就是没有配套的文字对白剧本做参考,完全依赖翻译组一句句听音译制。 制作难度也同样很大,需要将原剧中的除台词以外的一切声响和音乐保留下来,再将华语对白录上去。 这,无疑给影片翻译、录音师、剪辑师增加了前所未有的工作难度。 所以,胡啸对这部译制片格外重视。 他知道,等这部电影的译制工作结束后,浦江译制片厂的译制水平将再次提高一个台阶。 《华丽一族》以70年代曰本经济崛起为背景。 描绘了一個为了炼铁,不惜赌上自己性命的儿子,和努力在风口浪尖中生存下来的父亲。 顺带夹杂了,必不可少的爱恨情仇。 总之,随着这部影片的上映,国内人民群众将第一次在电影院里,见识到现代化家族事业的运作和苟且。 其中,最令观众印象深刻的代表人物,当是《华丽家族》里的相子。 这女人即是家庭教师,又是个小三,所作所为完全符合又三又立的标准。 在影片中,相子为了显摆自己的身份之高贵,时不时就会来两句天皇的习惯用语。 她在上面说得倒是爽了,可坑苦了吕一带领的译制组。 如今,眼见这个难题被江山破解了,胡啸同样也觉得舒心。 但,下一秒,胡啸在看见杨导又拿出那只公款兜时,赶紧一把按住。 对着录音棚里喊话道:“虽然大家都知道这话的意思了,但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杨导这一会才回过味:“对啊,这么长一串‘晚安’,该怎么填台词?” 如今,只要杨白的公款兜一现世,包括录音师在内,立刻都是文科生上身。 其中一位同志:“天不早了,您先去睡吧。” 另一位同志:“哦,老爷,祝您做个好梦!” “……” 终于轮到江山开口了:“那就请您好好休息吧!” 在一众踊跃声中,胡啸和杨白同时听到了一句满意的答复。 杨白:“小江同志这句好。” 吕一也同意:“小江说得这句,很符合曰本女人说话的特点。” 胡啸点了点头:“翻译要符合人物的性格,就定江山这句。” 随后,拿开了按在公款兜上的手,杨导二话不说不抽出了4块钱给江山。 “四块?” “哎呀,怎么不是两块。” 录音棚内,几丛叽叽喳喳的当面就议论上了。 江山抿嘴笑着接了过去:“多谢杨导。” “谢什么,”杨导觉得江山得的理所应当:“一句翻译,一句好词,要不是胡厂长上次打过招呼,我定要奖给你5块。” 胡啸摸了摸鼻子看看天,这杨白真是……都没法说。 随后,胡啸对《华丽家族》译制组的全组人员喊话道: “大家这几天抓紧时间磨合磨合剧本,之后,你们组将成为厂里第一个进强吸声录音棚,配音的剧组。” “噢~” “太棒了!” 1978年,浦江译制厂大兴土木,引进了全国第一间配备冷暖空调的强吸音录音棚。 江山看着胡啸开怀的笑容,就想到了他之前常挂在嘴边骂的漏音棚。 也特替他开心,浦江译制厂最辉煌的十年,开始了。 “吕组长,” 临出门时,胡啸在《华丽家族》的台词本上点了一点:“这句‘十颗子弹打十个孔’谁译的?可笑不可笑。” 吕组长看着台词本,瞪了曰语翻译一眼,稍稍想了想,才道:“要不改成:10颗子弹全中靶心?” 胡啸已经站起了身:“改成:百发百中的神枪手。” 说完,又向下一间录音棚走去。 一直忙到中午一点,江山才终于在译制片厂新建的食堂里坐了下来。 译制片的配音工作,没个准点。 任何时候,只要饿了都可以去食堂吃饭。 “我的天,”江山实在佩服胡啸:“最近天天都这么干?您那身子骨吃得消?” 胡啸和杨白,都是一副早已经习惯的表情。 只吕一露出几分无奈:“没办法,就这样连轴转,厂里的活还堆的老高!” “小江同志,”杨导倒是挺兴奋的:“前阵子,广播电台也找到厂里来了。” 江山:“广播电台,也有片子要翻译?” “不是,”杨导道:“广播电台见《追捕》很受群众欢迎,请求我们给影片加上旁白。” “噢,”江山双眼一亮,心中有了个主意,但嘴上却说:“他们是准备播放《追捕》的广播剧了。” “对,”胡啸也点头道:“不只《追捕》,陆续会有很多,这一块以后由杨导负责。” 江山看着杨导道:“杨导,忙得过来吗?” 杨导难得一笑:“你们就瞧好吧!” 三位男同志都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对这位配音导演的战斗力,江山早有耳闻,用杨白自己的话就是:不拿工资也要待在录音棚里。 不过,下一秒。 胡啸撇了杨白一眼,道:“你怎么和他们谈的?导演10块一集、演员5块钱一集,小江想两句词都多少了。” 此时,再看江山和杨白。 一个望明月,一个思故乡。 第七十六章 民政局的真由美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胡啸忍不住又暗骂,一个眼里只有钱,一个…… 算了,都这么多年了:“下次叫上我,或者小江一块谈。” 杨白没再说什么,江山更不会多往深了想。 这一会,食堂的大师傅,已经把四菜一汤端上来了。 家常豆腐、爆炒双菇、油面筋塞肉…… 一个上午遛了半天,四個人早饿了,纷纷上手帮着端上桌,开吃。 来了这么久,江山第一次吃上油面筋塞肉,只感觉这78年的肉是真的很香。 忽然,端着碗的吕一说道:“今天江山翻译的这句话,倒让我想到了几年前的那一次。” 胡啸也同样想到了:“你说的是皮鞋厂的那位吧!” “对,”吕一点点头:“当时还是我亲自去请的人呢。” 江山听着也来了兴趣:“皮鞋厂?” 杨白忽然顿住了筷子:“我也想起来了,好像是一句墨西哥的俚语,当时找到外语学院都没人懂。” “噢,”江山明白了:“方言堪比密码,更何况是国外的。” 就在他们聊得起劲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犹如颗颗珍珠落入玉盘般的,婉转通透。 江山一听就知道,“真由美”来了。 “师傅,给我打块熏鱼,再来份香菇青菜。” 译制片厂最不缺的就是好声音,但唯独丁健华的声音,能让江山暂时搁下油面筋。 “别看了,”胡啸第一次瞧见江山为女同志回头,好心提醒了一句:“小丁同志虽然还年轻,但今天下午就要去民证局领证了。” 江山继续夹起油面筋:“您想多了,我就是想看看有这嗓子的人,平日里都吃些什么。” “要说小丁这孩子还真是不错,”杨导接话道:“那样的家庭,还能坚持艰苦朴素的生活。” 胡啸摇了摇筷子:“这厂里像她这样的出生少了?还不各个都一样。” 见江山一脸问号,吕一好心提醒道: “小江同志,你可能还不清楚,这位丁健华同志的外公是宋子纹的秘书。” “噢。” 江山点点头,继续低头吃他的饭。 之前,听古台长说了那么多胡啸的英勇事迹,早知道译制片厂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但落在另外三位眼中,尤其是胡啸,却又是另外一种想法。 聪明人,做什么都聪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下午,在江山继续留在译制片厂忙碌的时候,二哥江河却出现在了民政局内。 这一会,和他坐在一块的,还有译制片厂的一位女同志。 吕晓,虽然和江河同为26岁,却已经是浦江译制片厂的前辈了。 刚满18岁的那一年,就凭借一副好嗓子,被胡啸一眼看中。 从此,吕晓就和他的哥哥吕一一样,成了一位浦江译制片厂的在编职工。 这一会,她被好朋友丁健华给拉了过来,硬要吕晓做她的婚姻见证人。 此时,江河和吕晓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吕晓:“我还是第一次来民政局呢!” 江河:“谁没事上这来玩!” 吕晓看向坐在前面的丁健华和她的爱人:“瞧那两人笑的,多甜。” 江河却不这样认为:“他们好像遇上麻烦了。” 吕晓也发现了:“嗯?” 距离他俩六、七步远的地方。 丁健华和她的爱人彭超,正焦急的向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问道: “真的不能领证吗?我下个月就满20周岁了。” 小伙子彭超,更是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来。 这一幕,把江河看笑了:“你看彭超,一听见不能办结婚证,人都傻了。” 吕晓淡淡的看了江河一眼:“要是……换做是你,不急?” “这有什么可急的,”江山双手抱臂:“早一个月,晚一个月能有多大区别。” 吕晓嘴角弯了弯:“也是,反正都跑不掉。” 可,他俩不急,不代表别人不急。 丁健华还就非结不可了:“同志,就不能通融一下吗?今天就给我俩办了吧。” 民政局女同志的耳朵越听越软,问道:“你的声音好像电影《追捕》里的真优美啊。” 丁健华点点头:“对,我就是浦江译制片厂的配音演员。” “真的呀,” 民政局的女同志,顿时像见到了大明星一样开心。 这一会,其他办事员也都围了上来,逗着丁健华说话。 刚刚那位女同志,开玩笑的说道:“你的普通话说得真好听,伱给我们朗诵一段,我们今天就给你们登记。” 丁健华听的双眼一亮,这对她来说还叫事吗? 于是,立刻站了起来,在民政局的办公大厅里,落落大方的朗诵了一段《卜算子咏梅》。 之后,在一阵热闹的掌声后,丁健华和彭超同志终于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结婚证书。 民政局的大门外,已经走下台阶的江河和吕晓,同时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向身后的一对新人,丁健华满面飞霞的站在台阶上。 彭超蹲在那,替爱人系上了松开的鞋带。 吕晓看得眼热,喃喃的说道:“他俩真幸福!” 江河没看出来哪里幸福,问:“有人给绑鞋带,就幸福了?” “彭超是厂里的道具师,”吕晓看着小两口,说道:“手巧还勤快,今天小丁身上这件西装领的外套,就是彭超给做的。” 江河点点头:“挺好的。” 吕晓:“你会吗?” “不会,”江河摇摇头:“再说,做出来给谁穿?” 吕晓转脸笑着看向他:“我穿,只要是你做得,我都穿!” 江河缓缓转头,看向身边的姑娘。 吕晓抬头看着他,笑若灿河。 甜美的声音,沁进了江河的心肝五肺。 生平第一次,江河没有压制激动的心跳:“我不会做衣服,但会为你做更好的。” 吕晓笑着点点头,再转向前方时,默默在心中说了一句:成了! 第七十七章《三打白骨精》就要面市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傍晚,当江山拐进安和街的巷口时,一眼就看见了慢慢悠悠的二哥江河。 立刻小跑了两步,追了上去:“二哥。” 江河顿住了脚步,不回头也知道是老三:“下班了。” “嗯?”江山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去上班了。” 江河没搭话,只在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知道二哥性格的江山,也没再追问,兄弟俩就这么默默无言的迈进了51号小院。 “哥,你站在外面干嘛?” 和二哥肩并肩走在一块的江山,一进院,就看见了立在家门口的江海。 说话间,兄弟仨一块站在了屋外。 小院里的一角,还堆放着不少“真由美”和“栗原小卷”的展板。 这一会,兄弟三人一个个面色惊奇的走进了家门。 按说,早就到饭点了。 可,家里的饭桌上不但没有任何饭菜,还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品。 铁桶饼干、拉丝的玻璃套杯、牡丹花的搪瓷盖锅…… 最吸引江山的,是饭桌旁小妹江川的床上。 原本挂着的军用蚊帐,已经变成了两扇印满向日葵的棉布挡帘,边上还滚上了一圈宽宽的波浪花边。 “乖乖,”江山故意夸道:“这个门帘子好看哎,一看就是公主睡的床。” 小妹江川满脸喜色:“哥,漂亮吧,你们房里也有。” 江山和江河听得一惊:“给我们做这玩意干嘛。” 兄弟俩赶紧走进去一看,原来江川说得是屋里的窗帘。 比起原来已经薄得透光的布料,如今的的确厚实了不少。 再走出来时,江妈和江爸,正一样样的把饭桌上的礼品往里屋归置。 房子实在是小啊,三门衣柜、五斗橱这些能堆的地方,早就已经满满当当。 只能顺着边的堆了一遛在地上。 江小鱼和江小白,也乐呵呵的跟在后面来回跑。 江山在一旁热眼瞧着江爸与江妈,喜得跟什么似的。 “这些东西都哪来的,”老大江海捧起一颗南瓜,看了看:“谁家这么阔气,送这么多?” 江河拿起一只拉丝杯,迎着光看了看:“总不会是小姨吧。” “别在我面前提她,”江妈的笑脸闪了一下:“她肯送,我还不要呢。” 小妹江川紧跟江妈的步调:“就是,咱家又不缺。” 此时,一脸欣慰的江爸,终于开了口:“四车间这帮妇女同志,把我瞒的死死的,不声不响就把东西给送了过来。” “你们要是早回来一会就好了,还能当面说声谢谢,”江妈看着几個儿子笑道: “窗帘是前院的武阿姨给做得,说是在厂里买的次品料子,不值钱。” 兄妹四人一起扒着窗帘找了一会,愣是没看出来哪儿次。 “还有我身上这件元宝针的毛衣,”江爸低着头。看了又看: “四车间的朱阿姨给织得,难怪一直在我身上比划,之前我还嫌烦,没想到就是给我织得。” 换做年轻时,江妈一定又要给江爸上堂课。 可这一会,却笑眯眯的上手撑了一把:“嗯,小朱的手艺不错,瞧这毛衣织得,多紧实。” 说完,感觉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走回里屋。 再出来时,手里捧了一件米黄色的衣服。 江妈笑眯眯的对江山说道:“仨儿,穿上试试,你爸车间的同事们特意给你做得。” 江海只掸了一眼,立刻:“这个好哎,没我的份?” 江河也看得双眼一亮:“没事,我和老三可以换着穿。” 此刻再看江山,满眼喜色的接了过去,双手一抖,反手就套在了身上。 单排扣的米色风衣,穿在身上有款有型。 还别说,到底是服装厂女工的手艺,仿什么像什么,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江山把衣领一竖,得意的问道:“怎么样?像不像高仓健。” 边问边走进爸妈的房间,在一屋子老旧家具包围下。 站在三门橱的镜子前的江山,笑出了一排小白牙:“这件风衣真是深得我心啊!” 江妈看得最开心:“我看我家仨儿穿得比老高帅多了。” 这一会,江向南双手背后,看了看堆在屋里女同志们送来的礼物,又看了眼喜滋滋的老三。 此时此刻的幸福,他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下一秒,江海和江河,从江爸身边挤了过去。 还没等大衣橱的江山过完瘾,就上手把风衣给扒了下来。 之后,一个一个挨着穿上照镜子。 各个摆着一脸冷酷的表情。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李若诚的声音:“江山,江山在家吧?” “在,”江山赶紧在里屋应了一声:“在家呢!” 等他匆忙走到门口一看,双眉随之一喜:“潘主编,伱怎么过来了,快快快,进屋坐。” 浦江美术出版社的主编潘烨,这一会正笑呵呵的和李若诚站在一起。 “我就不进去打扰了,”潘主编没挪脚步,只笑着对江山说道: “出版社最近印了一批挂历,我知道你和李老住一院,下班后就给你二位一块送过来了。” 见潘主编没有进屋意思,江山估计是他不想打扰了江家的热乎劲。 于是也主随客便的走出了家门。 潘主编递给他一卷报纸包裹着的挂历,江山特开心的接了过去。 下一秒,江爸也走了出来,之前的对话他也听见了。 赶紧特热情对潘主编,说道:“是出版社的领导同志吧,快进屋喝口水。” 在安和街住了这么久,一直只见着出版社给隔壁老李家送书送册。 没想到,如今他老江家也有这份待遇了。 这一会,江山手中的那卷挂历,在江向南眼中,可比那一屋子的礼物还要耀眼。 潘主编笑着托说了好一会,江爸才肯放人家离开。 直到把潘主编送出小院,江山才转身往回走。 一想到刚刚潘主编对他说得话,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再过几天,由江山执笔的小人书《三打白骨精》就要面市了。 到那时,潘主编还会登门给他送来几本首刊本。 第七十八章 第一本明星挂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心里越想越美,江山赶紧向里院跑去。 逮着还没来得及进屋的李若诚,笑道:“谢了,李叔!” 李若诚回头看着他,一脸的莫名其妙:“好端端的谢什么?” 江山扬了扬手中的挂历,道:“要不是您,我能有今天?” “啧啧啧,”李若诚摇摇头走进了屋:“得了一副挂历,就美成这样了!” 夜已经深了,透过江山小屋的窗户,可以清楚的看见挂在屋檐上的一颗月牙。 此时,江海和江河分别站在写字桌的两端,看着江山一点点把那卷挂历推开。 渐渐的,已经铺开在桌面上的挂历,令小屋里的兄弟三人全都眼前一亮。 异口同声,道了一句:“刘晓庆!” 挂历的第一幅图,居然是笑颜如花的刘晓庆。 此刻,在江山眼前的刘晓庆,青春洋溢,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完全舒展了笑容。 大红色的高领毛衣,齐耳的卷发,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朴实中透着一股子灵气。 看到这,江山才想了起来。 1978年时,浦江美术出版社,的确出版过一本明星挂历。 由于,此时的局势尚未明朗,出版只悄悄的印制了两万册,原想着只在内部发售即可。 没想到,发行后供不应求。 但,即使是很受市场欢迎的一本挂历,美术出版社也再没有动过加印的念头。 这是一本双月刊的挂历。 这一会,江海没在等江山动手,自己主动翻到了下一页。 陈冲、张瑜、陈烨、黄梅莹、麦小英。 一次次,惊叹的眼波流转后。 江海默默翻回了第一页:“老三,你觉得刘晓庆和陈冲谁最漂亮?” 江山呵呵了一下,虽然此时看着是年轻,但…… 他还没搭话,老二江河替他开了口:“都好,反正我挑不出来。” 江山咂着嘴笑道:“好像谁等着你挑似的,还都好!” 江河第一次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脸:“让我挑,我还不乐意呢。” “得了,”江海双手卷起了挂历:“你也就是过过嘴瘾份。” 江河伸手把老大手中的挂历截了回来,江山也帮着拉了一把,顺便岔开了话题:“大哥,《浦江日报》最近怎么样了?” “你不提,我也想跟你说说这事呢,”江海拉出写字桌肚子里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见此,江山和江河也落坐在了床边。 三支谈话烟,随后点起。 江海看着江山说道:“焦点热谈、天天数理化,包括你去燕京前落实的新栏目:每日连载,目前都很受群众欢迎。” 江山问道:“每日连载,刊登的就是广播电台播报的那篇《爱情的位置》?” “对,”江海点点头:“这部小说连载刊登后,很多年轻人都给报社寄来了感谢信。 说是,他们原本只是为了‘天天数理化’才买的《浦江日报》。没想到居然在上面看见了‘爱情的位置’,全都开心的不得了啊,哈哈!” 眼见《浦江日报》能被广大群众喜爱,并成了天天必买的一份报纸。 作为副总编,哪怕是个临时的,江海也感到很高兴。 同样,江山也是,毕竟这是一份在自己撺掇下改版的报纸。 江山继续问道:“那现在每天的退报现象没有了吧?” 江海摇摇头:“哪里还有什么报纸可退,不但没有退报,天天还不够卖呢!” 江山一听,也跟着笑了。 “问题就在这,”江海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得话:“老三,昨天我还和蔡文升聊到了此事。” 江山没说话,只看着老大,意思是伱继续说。 于是,江海就继续说道:“你说我们费那么大劲图什么?上面批得新闻纸指标,最多只能印三万份左右的数量,再受欢迎,又能怎样?” “怎么可能没用,” 聊到这,江山的脸上挂起了不能含糊的表情: “同样都是卖三万份,一个是这家报社只有三万的群众基础,而《浦江日报》却不是,日后一旦放开,五万、六万,指日可待。” 老大仔细嚼了嚼这段话,再看向江山时,道:“也就是说,《浦江日报》要先在群众心中埋下一粒种子。” “对,”江山点了点头:“咱们就是要让《浦江日报》成为浦江人/民群众心中的首选报纸。” 江海明白他的意思了:“老三,前天宣传处来通知了,咱们那份《春雷》洗发水的广告,可能要提前刊登了。” 三江感言(求首订)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致尊敬的看官大人们: 书开篇至今,已有一个多月了,一路走来,有很多心里话想和我的衣食父母们好好聊一聊。 在这之前,先解释两个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 首先,作者不是什么大佬的马甲。 再者,作者也不是什么全媒体的大佬,目前的身份只是普通编剧一名。 但,十多载的工作经历,让作者遇见了很多有故事的前辈。 在他们的宝葫芦里,总有说不尽的趣事野闻。 作者之前曾为几家公众号写过文章,发现一些轻描淡写的故事,却令许多读者追着要更新。 因当时篇幅有限,我写得不痛快,读者也看得不尽兴。 于是,就来起点了。 在这本书里,作者将全身心的为广大看官大人们,奉上改开后全媒体最精彩的故事与内幕。 在这,请允许我给自己的书说个情。 本书的大纲成型稳固,不会为了几句评论就动了根基。 只要时间允许,各位读者们的评论,我都会认真阅读。 其中有几位看官是真为江山的前程着急啊! 但,还是那句话,江山有他自己的人生规划,他会按照适合自己的道路前行。 上大学的目的是什么? 求知若渴?江山上一世已经领教一二。 拓展人脉?给他一点时间,他也会有不一样的人生际遇。 再者,起点好像也不缺少穿越后参加高考升级打怪的小说。 在这,向本书唯一的一位永久禁言者道一声歉。 看着您一路的批评,只想劝一句“何必呢?” 看小说,无论从中看见雅趣也行,野趣也罢,终归是为了图一乐。 您为什么连李若诚老先生,和江小白也不放过。 作者实在是想不明白,也不想多虑。 其实,书中江小鱼和江小白的原型,就在作者身边。 由于家庭变故,在与爱人商量后,今年把大哥留下的一双儿女给接回了家。 接来之前,两個孩子的性格就如书中开篇一模一样。 如今,虽已经活泼了许多,但仍是两个挺招人心疼的孩子。 真没想到,这也能招骂。 另,作者不是上海人,但故事却偏偏要从上海说起。 因为原先的编辑部里,六位编辑中四个东北人。 几年相处下来,作者的字里行间也跟着上了道。 实在是抱歉了,在这给各位看官大人们磕一个。 本书开篇至今,在各位的支持提携下,才有了令编辑夸赞的追读成绩。 同样也是在您们的支持下,本书才可以顺利踏上三江。 7月3号0点,这本书就要正式上架了,在此,作者恳请各位看官大人们可以为本书送上一个首订。 只要各位衣食父母们肯赏脸追读,作者必将为此书灌输源源不断的心血。 在今后的日子里,我都将衷心祈祷:上天每一个最好的安排,必将属于本书的所有看官们。 心中有梦,做则必成! 第七十九章《浦江日报》的每周一星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立刻警觉道:“提前了多少天?” 江海注意到了江山表情的变化,道:“宣传处当时在电话里,说得是建议刊登在下个月22日后的《浦江日报》上。” 之前,宣传处批复的刊登广告时间,为1979年1月1日。 和上一世《天京日报》1月4日首次刊登广告的时间相比,只提前了三日。 但,正是这三天的时间差,就可以令《浦江日报》拿到改开后全国首家刊登广告的地位。 如今,如果按照12月23日算下来,将整整提前十多天。 “22日后?”江山忍不住喃喃自语:“这个日子是……?” 江海知道老三在想什么:“正好是大会召开结束的日子。” 江山看着面前的大哥,郑重问道:“老大,你怎么想?” 江海这两天一直都在琢磨这个问题:“记得你之前向我提过几件事,一个是燕京八大家的申请。” 江山点点头。 江海继续:“还有一个是国家同意了他们的申请,也就是事业单位走企业路线。” “对,”江山点点头:“就是自负盈亏。” 江海看着他:“这两件事,后来都陆续落实了。” 江山知道老大的心思了。 “之前,你说《浦江日报》一定要拿到首家刊登广告的机会,”江海的表情也很严肃:“我和老蔡也觉得伱的话很在理。” 江山继续听他说。 江海顿了一会:“但你知道,是什么令我带着整家报社支持你吗?” 听到这,江山忍不住笑了:“因为之前我说得事都成真了。” “没错,”江海已经站起了身:“你是我弟,我江海如果因为你错过了什么,那没说得,都是兄弟。但,我不会领着整个报纸陪着你拼。” 江山笑道:“我也不会。”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了。 江海干脆问道:“老三,你就直接说说看,究竟还知道多少内幕消息?” 江海不会盲从,更不会领着全报社跟着他赌。 尽管周围同行,都在笑他接了《浦江日报》这个烂摊子。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江海才决定接受江山的建议。 反正也改变不了亏损单位的事实,既然要摘牌,不如拼一把。 如果,真的就像江山说得那样,抢下这个“第一”,就能获得免死金牌的话,拼一拼又何妨? 但,归根结底,令江海如此孤注一掷的,还是江山的处处前瞻。 做新闻的都知道,内幕消息必将秒杀一切规章制度。 江山迎着老大的目光,清澈又真诚:“大哥,具体是个什么流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有两点可以先透露给你。” 江海重新坐下,老三什么都还没说,他的心已经砰砰砰跳了起来。 江山一字一句说道:“一月份,《文会报》将会刊登一篇文章,这篇文章的主题就是在为广告复兴铺路。” 江海此时才想起,老三之前也跟他提过,《文会报》会刊登《于无声处》的连载。 结果,一个星期后就真的刊登了。 阅读理解满分的江海,立刻意识到,老三在《文汇报》有内线。 “然后同样是在一月,”江山继续说道:“浦江电视台将宣布正式受理广告业务。” “真的?” 江海一拍大腿,他太知道老三和电视台的关系了,对此深信不疑:“他娘的,这才像话嘛!” 首先是《天京日报》和《解方日报》的广告,。 进下来,《仁民日报》与《文会报》接力为广告站台。 然后就是浦江电视台、浦江广播电台的广告…… 等到了三月份,燕京电视台的广告播出时,整个浦江已经竖起了四十多块的露天广告牌。 但,江山肯定不能说这么多。 之前的所有时间节点,基本都已经合拍,江山相信接下来也一样。 “浦江电视台播出的这则广告,”江山压低了声音:“可全都是盖满了所有部门的印章。” 江海听了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江山的意思。 虽然《浦江日报》没有得到所有部门的敲章盖印,仅仅只有宣传处一家通过了他们的申请。 但,既然想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担些风险,自己都说不过去。 “行了,”江海拍了拍江山的肩膀:“有你老三这几句话,我就安心了。” 此时,江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他心里其实多少也有些担忧。 之前都是蹭各个时间节点,这一次如果调动了历史时间,不知道接下来是否还会按照历史时刻继续前行。 但,如果做得是件正确的事,江山倒不介意冒上一次险。 只要政策对路,江山就可以灵活掌握。 他这边正想着,那边却看见江海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份《浦江日报》。 “这是今天的报纸,”江海递了过来:“知道你好几天没看了,特意给你带了一份。” 还别说,江山的确想看看最近的《浦江日报》。 展开,再展开。 几个新栏目的版面,设计的还挺醒目。 【一年后,我们再来看一看徐汇新村的九栋高层】 在《焦点热谈》栏目中,这篇报导的配图引起了江山的格外注意。 位于裕德路上的徐汇新村,是浦江最早的高层建筑群。 时尚大气的外立面设计,此时落在江山眼中,若说它是二十一世纪的,他也信。 “这楼是浦江的?”江河瞪大了双眼:“我怎么看着和追捕里面差不多。” “真气派!”江山还真没见过这片楼。 江海表示理解:“这片楼虽然看着高级,但它位于郊区,没咱这方便。” 江山看着眼热:“一定有抽水马桶吧?” “这还用问吗,”江海觉得这一会的江山,倒没了之前的干练劲了:“你俩今年才回浦江,这楼去年就竣工了,没看过正常。” 江山点点头:“改天一定要过去看看。” 江河也觉得应该去瞧一眼:“这房子属于哪个单位的?” 江山一秒抬头,他也很想知道。 江海想了一会:“好像是航天?文化?……反正都不是一般人。” “文化?”江山心动了,买房子哪有分房子划算:“哥,按说你都总编了,怎么还没分到房。” “副的,”江海强调的一下: “再说,我这总编纯属赶鸭子上架,蔡文升接得就是我原来的位子,他还写了三年不要房的保证书呢!” 江山:“唉!” “别唉了,”江海指着报纸说:“快看看,还有哪些可以进步的地方,在广告刊登之前,全给它执行起来,只要有群众基础,报社的底气也能足一些。” “成,”江山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就这挂历看见了吧?” 江海和江河都没搭话,因为问得就是废话。 江山指了指桌上的挂历:“咱们可以在《浦江日报》上,添一个《每周一星》的栏目。” 江海:“电影演员?” 江山:“也叫电影明星。” 说完,他拉开了写字台的抽屉,拿出了一本《仁民电影》的杂志。 这一期的封面上,刊登了陈冲的一张剧照,这一年她刚满17岁。 江山指着“陈冲”说道:“这是国内目前唯一一本刊登影视信息的杂志。” 江海点点头,对于这些行业内的事,他可比江山了解。 江山又点了点“陈冲”:“可它下个月就要停刊了。” 江海习惯性的继续点头,下一秒:“嗯?停刊,好好地怎么停了?难道它也亏。” 等它再次面世时,就变成了《大众电影》。 但,江山目前不能说:“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 “可这不是重点,”没等老大的反应,江山继续解释:“重点是,谁来填补这项空白。” 江海了然:“自然是《浦江日报》了。” 如果换做是几个月前,江海肯定会有顾虑。 可如今,不少报刊上都或多或少的刊登了一些娱乐信息与剧照。 江山追着确认了一声:“每周一星,就是每周都要采访一位明星。” “那是自然,”江海的总编派头越来越足,抬起手在挂历和杂志上面来回晃了晃,最后用力点在了杂志上: “就她了,她就是第一位《浦江日报》的每周一星。” 江山和江河同时看了一眼挂历,刘晓庆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刚开始是电影演员,”由于担心当下的明星,实在撑不了每周一位的节奏,江山友情提醒道: “接下来,还可以去采访一些译制片厂的配音演员。” “没错,”江海也想到了这点:“还有作家、劳模、积极分子……都可以宣传宣传嘛!” 江山赶紧跟着点头,却发现二哥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分析的表情。 “行了,今晚就到这吧,”江海觉得聊得很有收获: “老二老三,我已经和无线电十八厂联系过了,明天你俩直接去他们门市部提货。” 江山笑着点了点头:“成!明天我保管把电视机安全带回家。” 江河也挺开心:“别忘了把照相机带回来。” “晓得了,”江海边走边说:“明天我去报社把这些事落实一下,办完就回家。” (本章完) 第八十章 通行证?记者证!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一个晚上,一家人睡得似乎都不怎么踏实。 一想到屋里四车间送来的礼物,再想想第二天要去买的电视机。 江爸和江妈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听见儿子屋里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说话声,老两口反而觉得踏实了。 迷迷糊糊的,等再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江妈第一个感觉就是,终于熬到天亮了。 翻身起床,从提着痰盂出门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收过。 前院,已经有早起的邻居买菜回来了。 其中一位:“呦,闫大姐今天起这么早啊!” 江妈笑呵呵的提着高脚痰盂:“不早了,一会得去买电视机,早点去排队,省的买不上。” 另一位:“今儿星期天,不和老江在床上多躺会?” 江妈白了她一眼:“我一退休工人,哪天都能躺,今儿老江要领儿子们去买电视机……” 也就倒个痰盂的功夫,全院几乎都知道老江家今天要去买电视机的事了。 其实,早在前两天,前院的两户四车间的职工家庭,已经陆续抱回了两三台9吋的黑白电视机。 剩下的几户,也在四处托人想办法寻谋电视机票。 一时间,51号院子里的四车间职工,从半年没发奖金,到忽然分发了六百多块钱奖金的事。 成了人人嘴边茶余饭后的新鲜事。 无论是在厂里,还是亲戚之间,简直成了第一批富起来的人民代/表。 毕竟那个年代的普通工人奖金,也就每月10块钱左右。 在江爸江妈的共同努力下。 8点钟还没到,江家的两辆二八大杠,就已经停在了浦江无线电十八厂门市部的大门口。 一路都在开玩笑说江爸买个电视机,都要争当积极分子的江山,这一会傻眼了。 看着眼前这幕,江向南自己都觉得意外:“我的天,这么多人?” 江山懵懵的点点头:“就是,这才几点。” 几十号人的队伍,顺着边排在门市部外的人行道上。 江山大概瞧了一眼,以男同志为主力的队伍中,依然是以工蓝军绿为主。 相比之下,浦江的女同志们已经跨上了时代衣饰改革的征途。 再远远的仔细一瞧,队伍的最后:“爸,二哥已经排上队了。” 江向南已经没了来时的兴奋劲! 紧拧着眉不肯松:“听说这门市部的电视机,也是有计划的。” 江山只知道商场是先到先得:“爸,你在这守着,我绕到里面去瞧瞧。” 江爸压低了嗓音:“你怎么进去?没瞧见那门房看得有多紧,都拦下好几拨人了。” “不用担心,”江山把手伸进了衣兜:“我有通行证。” 江爸:“嗯?” 之后,眼睁睁就看着江山,大大方方就走到了门市部旁边的大铁门旁。 一本正经亮出了一本记者证:“你好同志,我是《浦江日报》的记者,昨天我们总编和伱们领导已经联系过了……” 传达室的大爷戴上眼镜,认真看了看江山递过去的记者证。 1978年的记者证上,左边印着一段语录,右边印着新闻工作单位,照片上的江海没能给大爷一丝笑脸。 在那个年代,记者证简直就是某些通行证的另一个代名词。 大爷把记者证递还给了江山:“你进去吧,往里走的小二楼。” “好嘞!”揣好记者证后,江山看都没看江爸一眼,就大步走进去了。 江爸垫着脚向厂里面张望了一会,等再次见到江山出来时。 还是没和自己打任何商量,只使了一个眼神:跟我走,别声张。 江爸立刻心领神会,推着二八大杠就跟了上去。 这一会,已经随着队伍向前移动了一尺江河,也注意到了前方的动静,当即退出了组织。 就在江河离开队伍的一瞬间,门市部的大门打开了。 轰的一声,整条队伍立刻活泛了起来。 同志们各个垫着脚向前张望,顺便相互打听。 门市部里一位位工作人员,严阵以待。 1978年,排队买黑白电视机的群众热情,一点不亚于后世的“苹果”。 江河只稍稍看了一眼,就赶紧趁着乱,向江爸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可还是晚了一步,眼见江爸拐进了一个小巷后,等江河跟着拐进去时,哪里还有江爸的身影。 又过了一会,靠在墙边抽烟的江河,终于听见了江山的声音。 “感谢感谢,”江山和浦上门市部的主任握手道别:“辛苦主任跟着跑一趟了。” 主任:“哪里的话,替我向江总编问声好,他托人带给我的内部习题,已经收到了。” 江山笑着点点头:“一定替您把话带到。” 江河见状,赶紧上前帮着扶住自行车后座上的电视机纸箱。 江爸用里晃了晃:“放心吧,困得结结实实的。” 回家的一路,怎么也不放心两小子的江爸,坚持自己瞪这辆拖着电视机的自行车。 江河载着江山在一旁护着。 “老三,”江向南感慨道:“幸亏你小子把你哥的记者证带上了,瞧瞧,拢共也就半小时的功夫,电视机就买上了。” 江山也捏了一把汗:“可不!” 由于之前看过一篇关于80年代排队买电视机的文章,很多提前打好招呼,结果没买到电视机的群众,在门市部外面炒成了一片。 江山立刻就想到,即使他们在门市部里喊出江海的名字,肯定不是没人搭理,就是引来一片民愤。 不如,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进村。 果然,还真是无声胜有声。 父子三人,两辆二八大杠,刚把车推进了51号小院。 在家里听见动静的江妈,立刻就迎出了门。 饭桌旁的小立柜,早已经擦得蹭亮。 一番小心翼翼的操作后,一台12吋的“飞跃”牌电视机终于亮了起来。 江山耳朵上夹着烟,两只手抓着电视机天线,来回鼓捣个不停:“怎么样?有画面了没?” “哎哎,”江川激动的喊道:“刚才闪了一下。” 江爸瞪着双眼,抻着头,看得那叫一个仔细:“我也看见了,好像是一个……烟灰缸?” 江河皱着眉,盯着电视机:“你右手摆回去,就刚才那个姿势。” 江山一下一下换着造型:“哪个姿势?我刚刚摆了那么多造型。” “我来,”江河把江山挤到了一边,一脸严肃的摆弄。 江山松了口气,拍打着两只胳膊:“看个电视怎么这么费劲。” 也就十几秒都功夫, 江爸一声吼:“哎有了有了。” 江川满眼惊喜:“出画面了” 江妈:“还是你二哥肉香。” 江山简直服了:“那正好,以后这活全交给我二哥。” 江河一脸骄傲的站在那,一点一点撒开了电视机的天线! 江小鱼和江小白,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机,手中的果丹皮都记不得咬上一口。 江川盯着电视机的画面:“怎么没有声音呀?” 江爸也是奇了怪了:“这怎么动都不动一下。” 此时,全家人就这么静悄悄的围在一台黑白电视机前面。 荧幕上,除了一只透明玻璃的烟灰缸,连个背景音乐都没有。 江山笑了,静静地在一旁坐下:“别着急,马上就有了。” 终于,约莫8、9分钟后,就在江妈准备关电视省电的时候。 一串叮叮当当的少儿音乐响了起来,7、8个头戴花朵的小朋友跳着舞,出现在了荧幕上。 一家人终于松了口气,原来这就是电视。 江妈今天算是豁出去了,电视机一直亮到吃午饭都没舍得关上。 终于,江山等来了心心念念的“地道战”。 这会再看,依然生动精彩,一家人的眼镜全都盯着电视。 难怪大家都要排队去买电视机,在家就能看电影的感觉,真是老高级了。 江山看了眼桌上的饭菜,依然只有一个荤菜。 立刻道:“妈,咱家这跟不上后勤,什么时候能改善一下?” “吃你的饭,”江妈白了他一眼:“现在天天都能吃上肉了,还要怎么改善?” 江爸也在点头:“差不多就得了,一台电视花了400多,你妈不得从菜里给省回来。” 江妈舒服了不少:“说的就是!” 江山不敢再多说什么。 星期一得赶紧去出版社交稿了。 另外,江山默默决定,得提高赚钱的速度了。 城市的另一边,浦江日报社。 江海已经把刘晓庆的采访任务吩咐了下去。 正准备和副刊部的主编蔡文升,聊一聊“每周一星”的具体事项。 忽然,一位女编辑领着两位男同志走了进来。 “总编,”女编辑对江海解释道:“传达室的大爷说,这两位是江宁玩具厂的同志。” 江海:“哦?” 女编辑压低了嗓音:“已经来找过你好几次了。” 江海:“噢~二位同志,快请坐。” “哎哎!” 两位男同志,满脸堆着笑。 但,他们不但没坐下,还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两只玩偶摆在了江海的办公桌上。 “这是……?” 江海奇怪的拿起其中一只:“孙悟空!” 蔡主编也拿起了另一只:“猪八戒,做得还真像!” 忽然,其中一位男同志,下一秒就要给江海跪下。 幸亏,江总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同志,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 (本章完) 拜谢各位大佬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拜谢各位大佬:琪岳、孤风绝影is、woofer、肥耳朵、MoKe-陌、、impeea、天天开心天天天开心、文之有理、南洋大叔、熬夜到秃头、西南书友、邦金、等风来n1、penny-fan、妙可书文、锦绣年华唯娇萌、猫邏、凌袖飞雪、苏老迈、金廷、海蟹王回来了、qytlethen、lk26、品报小郎君、二二三一、奶茶多放珍珠、枕着钢轨睡觉、苏毓卿、张红阳、乖乖的头关、书友1205082117157、书友9323229………… 因为您们,作者的小破碗才能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拜谢各位大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 曾经让全世界眼前一亮的作品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总编同志,我叫蒋大庆,是苏市江宁玩具厂的厂长。” 岁数大些的蒋大庆同志,抓着江海的两只胳膊不肯撒手:“他,是我们厂的陈会计。” “噢,”江海用力把蒋大庆同志,扶了起来:“还是先坐下来说吧!” 眼见两位同志坐下后,江海才擦了擦一脑门的汗。 “总编同志啊~” 蒋大庆带着哭腔的嗓音,在江海和蔡文升的听来,下一秒就要开嗓唱了。 “之前上你们报社好几趟了,可门房的同志总是不放我们进来。” 陈会计也跟着说道:“幸亏刚刚遇见了那位女同志……” “单位有规定,”蔡主编解释道:“没指定的介绍信,的确不能放进来。” “是是是,”一脸老实巴交的蒋大庆,道:“主要我们实在不知道上哪开专门的介绍信。” 看着两位同志裤腿上溅满的泥点子,江海的目光温和问道:“我们报社是新闻单位,能力有限,但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这一会,蔡文升已经为两位愁容满面的同志,倒上了两杯白开水。 “总编同志,”喝了口热水后,蒋厂长的脸色才活泛了有点:“我听说,你们这《浦江日报》是可以帮着厂里宣传产品……叫啥来着?” 蒋大庆记了一路,没曾想到了地头,还是给忘了。 “广告!”陈会计也记了一路。 江海一听就明白了,原来又是一个找上门来的厂家。 之前,为了找到广告合作单位,他和蔡文升排雷似的,把浦江市大大小小的企业单位,都走了一遍。 虽然,当时只签下了一份“春雷”洗发水的广告合同。 但之后的一个月,陆陆续续有四五家工厂,主动找上门来,希望刊登广告。 让蔡文升都以时机未到给劝了回去,但厂家的联系方式,他都给记了下来。 按照江山的说法,这些都是今后潜在的广告合作商户。 这一会,面对两位眼含期待的潜在用户,江海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亏损单位的数量,应该远比自己之前了解的还要多。 …… 星期天的下午,三点之后的电视机上,只剩下一个圆型的调色块。 【11月5日 打今天开始,江家终于过上了能看电视的日子了,12吋的依然很费眼睛。《七擒孟获》也要开始画了,忽然很想吃糖醋里脊。】 合上了日记本后,江山立刻就翻开了《七擒孟获》分页文案。 双人床的下铺上,江河正小心临摹着《赤壁大战》的最后一页画稿。 明天就是江山交稿的日子,这一册70幅组图的《赤壁大战》小人书画稿,江山可以得到每张6元的稿费。 江河在心里默默乘了一下,420块! “过两年真能涨到15块一幅图?”一想到两年后的连环画稿费,江河听着竟比做梦还美:“按你这一个月一本的速度,70幅图不就是……?” “1050块,”江山手不停笔:“过两年我肯定不只这个价,怎么也该轮到我拿印数费了!” 江河看老三美的那样:“就这还不够?能拿到这个数我就烧高香了。” 江山笑了:“伱以为那些美院的学生好吃好喝的一年,还能挣个万元户是哪来的?哥你就好好练,以后走着瞧!” “放心,我比你急,”难得激动一次的江河,好久才平复了心跳:“老三,明天拿到那么多稿费,你想买什么?” “去国营饭店吃糖醋里脊。”江山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江河今天的话明显多了:“还想买什么?” 江山摇摇头:“没了。” 江河替他想了一个:“买辆自行车吧!” 江山的笔一顿,两秒后:“成,是该买辆自行车了。” 目前,江家一共两辆二八大杠,江爸一辆,江海也一辆。 之后,兄弟俩各自画着手里的画稿,直到江海将两只玩偶放在了江山的写字台上。 看着忽然降临的孙悟空和猪八戒,江山拿起来捏了两下。 叽叽~ “嘿,”江山笑道:“做得还挺像,给小白买得?” 在外屋倒水的江海重新走了进来:“的确是给小白的,但不是我买得。” “哪来的,”江山顺口问了一句,继续埋头画画。 江海站在他身边,想了一下:“一家上门求登广告的玩具厂。” 江山的笔并没有停,之前已经听老大提过几次了。 “说是燕京童乐玩具厂,向他们厂订了四万件货,”江海摸着老三房间的新窗帘,说道: “结果前些天送过去,被拒收了。” 江山:“次品?” 江海:“不是,据说燕京这家玩具厂,自己也停工了。” “嗯?” 听到这,江山终于搁下了笔:“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一件事。” 这,又是一件从曾经的国优部优,一步步走向没落的企业。 燕京有一家儿童玩具厂,从60年代开始,专门生产塑料娃娃,吹塑、搪塑都做。 产品畅销全国,自家厂里加班加点都赶不出货,于是开始向二级玩具厂分包。 但,到了1978年,这些玩具忽然就开始滞销了。 一直负责分销的商业部门,不得不把仓库里180个品种,几十万件的玩具强制分销拍卖。 即使这样,“燕京童乐玩具厂”仍没有吸取教训,依然大肆生产已经过时的玩具。 等到了1979年,当商业部门无情的宣布不再回收分销后,这家玩具厂只能被迫停产、并于当年解体。 穷则思变,看来这燕京童乐玩具的领导,还是不够穷。 改开前后,这样的厂多如牛毛,国家捞都捞不起来。 再说,上面越是使劲捞,下面越是有持无恐。 江山摇摇头:“找到报社的是哪里的玩具厂?” 江海丢开窗帘:“苏市的一家乡办企业,整整四万件。” 江山听江海一直在说,就搁下笔问道:“老大,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也不是个碎嘴子。” “我是在同情工人老大哥,”江海实话实说:“这燕京的玩具厂,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 江山点点头,合同法大概也是从明年开始逐渐走向完善。 毕竟要留给一部分人发财的时机。 江海继续愤愤道:“大厂的积压有商业部门统一收拾,但下游的小厂怎么办?眼见就要年根了,厂长急得都要给我跪下了。” 江山:“看来是急了。” “我是真想同意他们登广告的请求啊,”江海一脸匹夫有责的表情: “老三,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广告’不但可以解救咱们报社,还可以挽救其他工厂。” 老大的广告意识越来越成熟了。 江山笑道:“所以说,群众的呼声还是管用的!” 江海深表赞同,但:“管个屁用,一个下午,我除了坐在那听,什么也做不了。 那位蒋厂长临走时还不死心,说他们一厂的工人,上个月就没发工资了,都指着这一车玩具过年呢。” 1978年,浙省很多乡办企业的年收入十分赏心悦目。 相比他们,苏省的民办厂却要落后了一大截。 江山疑道:“他们来到浦江,就是想找报社登广告的,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不是,”江海回道:“被燕京拒收后,他们拖着一大车的货,直接就找到了浦江玩具厂。” 江山:“浦江玩具厂哪会要这个。” 这几年,浦江玩具厂顺应市场、决策对路。 生产出来的铁皮青蛙、铁皮火车……等铁盒玩具,销量不要太灵。 哪可能去接别人的烂摊子。 也不知道谁给了江宁玩具厂支了招,就找到了浦江日报社的门上。 “结果,”江海叹道:“我堂堂一报总编,连几行字都不敢为人民印上。” 这一会,江山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也不是不能印。” “嗯?”江海立刻正色道:“老三,宣传处的通知是23号以后,这条杠杠绝不能碰。” 江山拿起了桌上的两支塑料娃娃,捏了捏。 ”你如果真想帮他们的话,”江山的嘴角忽然一撇:“我倒有一个办法。” 这时,江河开口说话了:“你不会想的是,帮他们画宣传展板卖玩具吧?” “这些个娃娃肯定不行,”江山摇了摇头:“它们又不是真由美。” 江海:“可它们是西游记啊,不用看电影,也都认识。” “认识没用,”江山科普道:“孙悟空毕竟不是明星,做不了代言。” 这一会,江山再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孙悟空:“不过,这个孙猴子……我好像在哪见过。” 见江山这么一说,老大老二也凑了上去。 老三手中的孙悟空,身披鹅黄色的外衣,大红色的裤子,腰束虎皮超短裙,脚蹬一双黑靴。 关键是这张猴脸,一根毛都没有,反而是一副京剧的面孔。 江山已经了然:“二位瞧出来了没?” 二位早瞧出来了:“怎么瞧,他都是孙悟空啊!” 江山摇摇头:“这个孙悟空,可不一样,它也曾经是个明星。” 华国有一部动画作品曾经让全世界眼前一亮。 它的诞生更是成为了无数后起之秀的启蒙之作。 其当年在业界的地位,至今都是一座难以超越的高山。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剥削阶级的办法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嘶,”江海这一会也看出了什么:“还别说,我前阵子好像在哪见过这张脸。” “对吧,”江山把手上的孙悟空,往窗台上一放:“明星,动画界的明星。” 看着搁在窗台上的孙悟空,江海和江河才异口同声的报出了名号。 “大闹天宫!” 江山有些遗憾,只可惜自己来晚了几个月,不然就能在电影院里一睹大圣的风采。 “这部动画电影,还是我们译制厂给配得音呢!”江山说得洋洋得意。 “还你们译制厂,”江海挪揄了他一眼: “老三,我前些日子想好了,还是要把你的关系从印刷厂转到报社,你和那什么文文天天在一起,终究要出事。” 江山抬眼看老大:“谁和她天天在一块了?再说,这不都出完事了。” 江山摸了摸脑门,前几个月不就是为了余文文才和别人打的架,脑门上的疤还留着呢。 江河这一次站老大:“大哥说得对,趁着他还能说得上话,赶紧调个岗位!” “唉,对啰,”江海点点头,下一秒:“什么叫趁着我还说得上话,我一直都能说得上话。” 江山也觉得不错。 他本来就在打这个心思,只有回归媒体,才是他的征途。 “大哥,”江山指着孙悟空问道:“伱知道他们住哪吧?” 江海点点头:“三产招待所。” 江山抓着老大的手腕,看了眼时间:“吃过饭,咱们过去看看。” 江海犹豫了一下:“真的不登广告,也能帮他们卖货?” “能,本来还得多费道功夫,这会弄明白了这猴子的江湖地位,就更简单了。” 说着,江山走到了饭桌旁,正好接过江妈递过来的一把筷子。 刚准备分,又给江小白抢了过去。 最近这小胖子迷上给人发东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幼儿园学得手艺。 一双一双的筷子顺了一圈,江家人也挤着围坐在一块。 那叫一个挤啊,每到这时,江山都在欣慰大嫂幸亏没回来。 之前,每到饭点,江妈总会以最快的速度吃完,然后赶紧省出一块空间。 六点半,黑白电视机里播放着浦江电视台的新闻。 等到七点钟时,就轮到泱视的《新闻连播》了。 《新闻连播》刚开播时那会,就给各地下发了一纸文件。 每家地方电视台必须传送新闻素材给泱视,全国的电视台每到七点也必须转播《新闻连播》。 所以,后世《新闻连播》平台的广告,才是真正的“一台知天下”,商家必争之地。 夜幕下,浦江城的万家灯火已经点亮。 一辆自行车,载着江家兄弟向三产招待所驶去。 “吃饭时,你说准备买自行车了,”江海忽然想起了这茬:“我看爸那脸色,估计是工业卷不够。” “是二哥想买。”江山供出了主谋。 原以为买辆自行车和电视机差不多,一张票即可,没想到居然要十五张工业卷。 一直以为可以适应这个年代的江山,下意识就觉得:“哥,你这辆车是怎么攒到这么多工业卷的?” 江海记忆犹新:“大家一起凑得呗,我买车时可不止15张卷,那个时候连毛线都要工业卷,妈自己买个假领子还撕了半张票。” 越听越夸张,江山感慨自己没来的太早:“真不容易啊!” 其它的江山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到了明年,很多城市的棉制品开始不收布票了,不但不收,品种花色还比原来多了不少。 那种买啥都要票的日子,也随之成了一段历史。 “就是这。” 江海一把刹住了自行车,三产招待所到了。 二楼最里间,当江宁玩具厂的陈会计打开房门的时候,直接就愣住了。 “您不是浦江日报的江总编嘛,” 看着忽然到访的江海,陈会计立马就意识到,有好事要来了:“快,快请进。” 这一会,听见动静的蒋厂长也走了过来:“哎呀,还真是江总编,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江山随意打量了一眼,这是一个三人间。 屋里设施暗旧老陈,墙上已现出黄斑,昏黄的灯光映在墙上。 较好的烘托出了,香江鬼片中的氛围。 在江海和江山落座后,蒋厂长堆着笑脸问道:“您二位这么晚过来,是为了……?” “这位是我们报社负责宣传策划的江编辑,”江海首先介绍了一下江山。 临时被提干的江编辑,微笑着点了点头。 江海继续:“蒋厂长,今天在报社听了你们厂的事后,我们报社的同志,全都在为你们着急啊!” 蒋厂长忽然有些眼热。 他们一路上找了好些部门,可没人问事,更没人帮忙。 就好像自己的厂子,一下子就成了脱离组织的孤儿了。 随后,蒋厂长重重的点点头:“感谢报社的同志们,有你们这句话,就算没帮上忙,我们也已经很感谢了。” 陈会计给两位报社同志,倒了两杯白开水。 他总觉得,今晚这二位的到来,定不只是慰问。 于是,就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江山开门见山的问道:“蒋厂长,你们厂当时接的这批货,是燕京那边给的设计图稿?” “对,但不是设计图,”蒋厂长认真回道:“而是样品,童乐玩具厂自己也在生产这几种塑料玩具。” “哦?” “这批货是直接出口到国外的,”蒋厂长记得一清二楚:“童乐厂为了这批娃娃,从设计到生产都下足的功夫,没想到在国外根本找不到收购商。” 陈会计补充了两句:“咱们厂的货送过去时,童乐厂的一批货还压在码头,二轻局的意思是根本不用再拖回来了。” 江海点点头:“还不够运费的。” “对,”蒋厂长皱着眉:“所以童乐厂更不会要我们这一车货了,他们当时的原话就是,各自想办法解决各自的困难。” 江山接着问道:“你知道你们厂生产的孙悟空是电影《大闹天宫》里面的造型吗?” “知道啊,”蒋厂长说道:“当时童乐说得就是因为这部电影会在国外播放,还得了奖,所以外国人肯定会抢着买这几种娃娃。” 陈会计:“所以他们准备了充足的货源,不但自己厂里加班加点,还向我们厂下了订单,结果……唉!” 江山摇摇头笑道:“出发点是好的,童乐玩具厂能想到这一步,还是挺有头脑的,但宣传跟不上一样没用。”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太高估自己手里的塑料玩具了。 这种一捏就叽叽叫的塑料娃娃,在当下的国内混混还成。 真要想出口到国外,还不如塑个瓷娃娃摆台有市场。 四大名著还没有开拍,即使是在国内,人民群众也只是在书本上见识过西游记里的平面造型。 听见江山的分析,蒋厂长和陈会计的眉头更拧了。 “好在《大闹天空》又能在今年重新上映了,”江山开始进入主题:“虽然已经下片,但还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的。” “就是说,”蒋厂长听见了希望:“你们报社同意帮咱们登广告了?” 这下轮到江海皱眉了,他看着江山,一句话也没说。 江山笑着摇摇头:“不是广告,是比广告更好的宣传,我和江总编替你们厂琢磨了一个办法。” 说完,江山的看了江海一眼,给了大哥一个肯定的眼神。 “具体怎么操作,我会仔细说给你们听,” 江山的椅子向蒋厂长的方向,移了一步:“我现在还得知道,你们这次带了多少玩具出来。” “四万件,”陈会计伸着四根手指头:“师徒四个一人一万,全装在大车上。” 江山:“你们准备卖多少钱一个?” 陈会计看了眼厂长,蒋厂长立刻道:“这还有啥可瞒得。” 陈会计立刻开口:“一个五分。” 江山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们这车货想拿回2000块钱?” “对,”蒋厂长一五一十道:“厂里欠了30来号工人两个月的工资,都指着这车玩具了。” “我可以帮你们厂把玩具卖到一毛钱一个,” 江山同志已经开始为甲方谋划: “但你们要付给我们报社一笔宣传费用,一天500,三天一共1500块钱。” 听见前一句话已经露出惊喜的蒋大庆,直接倒在了第二句话。 半响,才磕磕巴巴的说道:“可我们没那么多钱付啊。” “这笔钱不着急,”江山看了老大一眼:“可以等你们卖完货再付款。” 蒋厂长当场愣住了:“当真?” 同样也不知道老三的葫芦里,究竟装没装药的江海,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蒋厂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给陈会计使了个眼神。 之后,两人移步到房间的角落,盘算了起来。 另一边,江海也拍了拍江山:“说说吧,究竟是个什么计划。” “很简单,”江山解释道:“后天咱们报给《大闹天空》辟出一块专栏,就用那块准备留给广告的地方。” 江海知道江山说得是哪里:“30行高,还得贴幅图吧。” “图才是重点,“江山点点头: “明天让社里给那四个玩具拍张集体照,合在《大闹天宫》的剧照上,字不用太多,就说某某玩具厂为了庆祝《大闹天宫》在国外获奖,特意新推出了四款配套玩具。” 直到90年代,国家才逐步建立了系统的版权保护法。 在这之前,所有的书随便翻印,影视形象也一样。 大白兔奶糖之前用的图标就是米老鼠,在迪士尼的反复较真下才改成了大白兔。 杂志《读者文摘》也一样,从名字到内容一律照搬米国的《读者文摘》。 官司一直打了十多年,才同意改为《读者》。 这一会,江海在心里想象了一下画面:“看起来,是挺像一篇新闻报导的。” “本来就是,”江山指点道:“咱们国家的动画电影在国外获奖了,多有面!” 江海只点头,没吭声。 “人民群众也会跟着一块开心,江宁玩具厂推出了同款玩具,也就是这篇新闻的延展,由荧幕到周边生活,齐活!” 江海:“不是说三天嘛,后面两天登什么?” 江山全给想好了:“影片的幕后制作也的宣传宣传,从画匠到配音,都给夸上几句,日后也好再接再厉给人民出新片。” 江海总算了解江山的想法了:“行,只要看着不像是单纯的广告就成!” 对于这些擦边广告的操作,江山脑子里有一大把。 只不过,毕竟不是自家的企业,现在还不能全给使出来。 这一次,与其说是为了帮一把江宁玩具厂,江山倒更想替这部电影的幕后团队,点个赞。 没道理,国外人都奉为大神的人物,咱们自己却不当回事。 还得拖到二十一世纪,为了炒冷饭,才想起来去致敬! 在江山印象中,这部斥资上百万的《大闹天宫》却是一部多灾多难的影片。 其实,美影厂这部分别完成于1961年和1964年的《大闹天宫》,分为上下两集。 但,下集拍摄完成后,不巧遇上了wg,美影厂的“华美学派”几乎全部沦陷。 直到1978年,全本的《大闹天宫》才终于得以公映。 然后走出国门,一发不可收拾。 除了在国内多次放映外,还陆续在44个国家和地区上映。 并在1978年当年,获得了伦/敦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奖。 米国《综艺》周报发表评论说:“《大闹天宫》才是最好的动画片,迪士尼都要向它学习。” 同样在江山心中,《大闹天宫》在国内动画界的地位,一直无片可以撼动。 所以到了2012年,上美厂投入了相当的人力物力,重新制作出了《大闹天宫》的3D版电影。 并且请来了豪华的配音团队。 给玉皇大帝配音的是陈道明、王母娘娘由刘晓庆配音、太白金星是张国立、东海龙王是陈凯歌。 陈佩斯、刘烨、何炅、胡歌、姚晨…… 一时间,所有的腕都想在这部电影中亮个嗓。 特别是给孙悟空配音的李洋。 据他说,1978年《大闹天宫》中给孙悟空配音的演员邱岳峰,就是李洋给《西游记》中孙悟空配音的学习榜样。 而这位邱岳峰正是上译的一块瑰宝,也同样是木匠房的那位木工。 正是因为觉得这部电影的幕后实在太过耀眼,江山才想到利用《浦江日报》的版面给他们宣传宣传。 省的等到日后,在《铁臂阿童木》的创作者手家治虫问出:“万籁鸣先生在哪里?” 人民群众才知道,原来阿童木的灵感,源自《大闹天宫》的制作人万籁鸣。 三产招待所的一间房屋内,两队人马终于重新汇合。 蒋厂长首先紧紧握住了江海同志的手: “江总编,我这边可以凑出五百块钱,也就是本来想给你们报社的广告费,之后的钱您真的同意卖完货再付?” 蒋厂长一看就没耍过滑,又或者说那个年代的同志还非常淳朴。 一直不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在自己头上。 江海给了蒋厂长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道:“具体怎么操作,你得听江编辑给你介绍。” “嗯嗯,”蒋厂长感激的看向江山:“江编辑,您就说我们该怎么做吧?” “首先咱们说好了,”江山必须咬死一件事:“等这批货卖完后,你们厂不能再生产了,我这法子只能管用一次。” “那是那是!” “明天,我会帮你们联系一位专业画师,”江山继续道:“创作几幅玩具的宣传展板,辛苦费你们要支付一下。” 蒋厂长觉得合情合理:“那肯定得付!” 江海稍稍看了江山一眼,他好像知道这位专业画师是谁了。 “之后,我们报社刊登三天宣传新闻,你们就在最热闹的市口设一个点。然后还有派人拿着报纸上几家百货商店去推销!” 这一会,蒋厂长身旁的陈会计端着个笔记本,一步一步记得清清楚楚。 “最重要的一点,记好了,”江山点了点那个本:“一个玩具售价两毛。” “啊?” 蒋厂长和陈会计,一脸“啊”的看着江山。 江山只管接着说:“但,如果买四个就是5毛钱,听起来是不是感觉划算多了。” 此时,连江海都觉得:“买两个都4毛钱了,一套四个才5毛,那我肯定选择买四个呀!” “对,”江山道:“要的就是这种心理落差,否则等孙悟空、猪八戒都卖光了,谁买师傅?” “噢~” 蒋厂长没想到眼前这位江编辑,连“师傅”的退路都替他想好了。 陈会计赶紧一一记下:“就是说,我们尽量劝他们四个一起买。” 江山:“对!这样也卖得快!” “江编辑,”陈会计早就想提一句:“我看电影院门口《大闹天宫》的大海报还没有撤掉,你说我们在那卖怎么样?” 江山:“你们一共来了几个人?” “连司机一共三个,不过我们可以从乡里喊人过来帮忙,苏市离浦江很近的。” “嗯,”江山点点头:“那你们一会就得想办法去联系了。” 一直谈到这,江海才感觉这事稳了:“那就这样,我们报社先替你们宣传三天,等你们收到货款再付宣传费。” 江山叮嘱道:“记住了,不是广告费,是宣传费,比广告更高级!” “都记住了,那江编辑,明天那位画师能请到吗?”在蒋厂长心中,搞艺术的和搞技术的一样遥远。 江山此时已经站起了身:“放心吧,明天我亲自去请!” 见此,江海也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那今天就先到这吧,你们赶紧联系帮手,明天早上带上玩具上报社拍照。” “哎哎,都记下了。” 等江山和江海再次走出三产招待所时,浦江的街道上已经冷清了不少。 依然是江海在蹬车:“老三,你说你这些鬼点子都是在哪学得?关键我听着还觉得挺靠谱。” 江山笑得一脸灿烂:“外国书上都写着,你以后没事也学学英语,剥削阶级有些法子还是很管用的!” “成,”江海服了:“先看看这次的效果,真要是灵的话,我也学!” 江山坐在后座上悠着腿:“下个月浦江日报就要登广告了,也不知道春雷洗发水现在怎么样了?”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是叫飘好呢,还是随风飘散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他们可比我们着急多了,”江海答道:“浦江日化现在堆了一仓库的春雷,知道广告的刊登日期提前后,老开心了。” 好不容易见到了安和街的路口,江海长吁了一口气:“你说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连个自行车都骑不了?” 江山也在检讨:“不是骑不了,是不喜欢带人。” 兄弟俩一路推着自行车走进小院,静悄悄的小院里,立刻响起了一路清脆的车铃声。 “二哥,”一走进里屋,江山就迫不及待道:“想赚点钱花花吗?” 坐在写字台旁的江河,立马停住了笔:“说,干什么?” “画画呗,你还能干什么!” 江河斜眼瞧着他:“老三,皮痒痒了?” “画画,”江山老老实实:“请二哥出山!” “画什么?孙悟空?” 江山眼一亮:“人才啊,一猜一个准!” “嘁!” 第二日,阴天。 在《华丽家族》译制组待了一天的江山,刚下班就往大光明的电影院赶去。 还没走近,就看见了老二的身影。 “不错哟,”江山瞧了瞧支在地上的画板支架:“这是伱自己做的?” “木工、瓦工、农活,”江河看都不看江山一眼,画得专心致志:“刷墙画画,我知青时也没闲着。” 江山不得不服:“又怀念老村长了?” 江河嘴角一弯:“只记得老村长家的二丫!” “哈哈哈哈~” 大光明电影院前的空场子上,江山笑得那叫一个肆意! 笑了一半才发现,江河的脸……红了! “嘢?”这时江山才发现遇上熟人了:“吕晓姐,你也下班了?” 吕晓也是《华丽家族》的配音演员之一,目前正好和江山一个组。 吕晓微微一笑,鹂莺般的声线,却总夹杂着一股子慵懒。 以至于,她总不能为年轻的女主角配音。 分配的角色不是女配,就是已婚女。 “我没看过江河画画,”吕晓脸上看不出一丝波动:“下班了,就走过来看一眼。” 此时,江河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初:“感觉画得怎么样?” “挺好的,”吕晓慢慢走到画板前,与江河肩并肩站着:“比我想象的好!” 这一会,江山立在一旁,眼前的二位,虽没有一丝互动。 但,就是这份该死的平淡,在江山眼中却瞧出了天然的……般配! 他俩究竟在一起多久了?竟把我瞒得死死的,还发生在我眼鼻子底下。 吕晓是吕一的妹妹,那吕一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合着就我一人不知道? 江山就这么看着眼前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没有任何解释,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忽然, “二哥,小哥,你们怎么都在这啊?” 江山抬头一看,电影院的台阶上,小妹江川正向他们这边招着手。 如花的年龄,如花的模样,关键这一会江川笑得也像花一样。 谁见了都会舒筋活血的跟着笑,江山也一样:“过来逮你呗!” “呵呵呵~” 江川一路笑着跳下一级级台阶,手上还紧拉着一位女同学。 淡黄色的细线开衫,军绿色的长裤。 婴儿般圆润的脸蛋上,肌肤如雪,粉晕翩翩。 微微前倾的身体,被江川一路拉着向下,一双水润的眸子紧张的泛起点点呆萌。 “二哥小哥,这就是我常提起同学应如画。” 江川拖着自己的同学,径直跑到哥哥们的面前。 身后那位小姑娘略带松垮的辫子,双双垂在胸前。 这一会一听见好朋友在介绍自己,立刻眉眼儿弯弯的笑了起来。 时常暗笑自家小妹,长了张狐狸精款瓜子脸的江山。 却又不得不承认,江川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坯子。 但,这一会与小妹手拉手的小姑娘,甜美可爱的笑脸,却令江山久久挪不开双眼。 “你俩怎么有空来看电影的?”江河直击重点:“不用上课了?” 江川僵了笑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身旁的小姑娘就更紧张了,低着头仔细观察自己的鞋尖。 听见二哥的一声询问,江山一秒回魂。 笑着打起了哈哈:“没事,反正江川成绩本来就不行,也不差这一两节课。” 江川无声的对小哥犟着嘴。 江山也同样无声的回了小妹两句。 “天不早了,”这时吕晓说话了:“你们不用回家吃饭?” 江河立刻开始收笔:“走吧,都上家里吃饭去。” 吕晓:“好!” 应如画:“哦,不不不!” 这一会,江川才开始注意到了二哥身边的这位。 江河没管别人愿不愿意,他只听得见吕晓的声音。 夹起画板对吕晓说了一句:“一起走吧!” 吕晓把画板拿过来,往江山手里一塞,跟在江河身旁轻轻说道:“跟我说说老村长家的二丫吧!” 江河:“……” “呵~”江山这一会已经断定,二哥这就算是有主的人了。 夹起画板对江川说道:“你有二嫂了。” 江川撇了撇嘴:“她怎么跟二哥一个表情。” 江山呵笑了一下:“这位二嫂也在译制厂工作。” “呀,” 江川和应如画,同时眼睛一亮:“难怪说话这么好听,是吧如画?” 这一会,应如画已经放松了不少,双手背在身后,笑出了一双酒窝:“嗯,真好听!” “瞧,” 江山抬眼望着天边的夕阳:“多美!” …… 半个小时后,江家的饭桌旁,面对忽然到访的客人,江爸和江妈比吕晓还要紧张。 两个小孩子没敢上桌,只坐在小姑姑的床上抿着嘴看着。 这一会,江河倒有了些紧张:“爸、妈,这是吕晓同志,我的结婚对象。” “咳咳咳,” 江海一口水差点没收住,江山都快给二哥鼓掌了。 “好,好好,” 到底还是江爸见得多,站得稳:“好事啊!” 江妈还是没能赶上趟:“老二,你去过小……小吕同志家了?” “没有!” “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江爸严肃批评道:“你得先去拜访女方父母!” 江河可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应该先得到你们的同意!” “嗯?” 老两口同时一愣,然后都在心里开骂:真是个不知道…… 但,下一秒,却看见吕晓正一脸真诚的看着他俩。 另一边,江山也在吕晓姐的眼中,看见了不同于平日的清澈。 顿觉,这个嫂子,跑不掉了! 一直看着儿媳脸色行事的江妈,也有同样的想法,无论如何也得留住这位吕姑娘。 “同意,”江妈说得斩钉截铁:“我反正是没意见,怎么看,这小吕同志都像我们江家人。” “我也同意,”江爸紧跟江妈:“我看谁敢反对!” 吕晓笑了,她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江河,江河也在看她,难得笑了长达20秒。 “小吕同志。”江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阿姨,叫我吕晓就成。” “哎哎,吕晓同志,”江妈怎么觉得反过来倒过去的都一样: “你看我今天也没做什么准备,不如我们全家一起上外面饭馆吃饭去吧?” “对对,”江爸觉得江妈说得太对了:“走,全家都去。” 一听要去饭馆吃饭,全家人立刻起身。 临出门时,江河对大家说了一句:“今天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都行!” 说完默默看了老三一眼,江山抿着嘴点了点头。 于是,一顿饭吃得皆大欢喜! 晚上,翻开日记本后,江山开心的写下了一段话: 【今晚终于吃到糖醋里脊了,国营饭店的大师傅,手艺没得说,】 合上日记本后,从上铺向下看着正在赶工的江河。 到底是老师傅了,行云流水不打愣。 一幅幅宣传画,在江河手里就跟玩得一样。 见此,江山决定不再动手帮忙了。 “二哥,剩下的我就不画了。” ”成,也没剩多少了。” 江山由衷的说道:“我发现你还是适合画大篇幅的。” 尤其是这种具备动画风格的! “我还用你夸,”江河心想,哥当年画得可是整面墙:“快说,要写什么字?” “哎!” 躺在上铺的江山,四处寻了寻。 撕开手边一支空烟盒,摊平后按在腿上写到: 脚踏腾云,火眼金睛,带俺回家,平步青云…… 师徒四位每人都给写了一句文案,完了递给下面的江河。 马上大笔书就。 “老三,”江河忽然有点不落忍:“就我这画,收人家工人兄弟10块钱一张,是不是……?” “放心,”江山早想好了:“别多想了,你还不如工人兄弟呢!” 之前,江宁玩具厂的蒋厂长说了,每支玩偶卖5分钱。 江山帮他们至少提高到了1毛一支,四万支就等于多卖了2000块钱。 蒋厂长就用这2000块来支付广告费,和江河的画稿都绰绰有余。 默默在心里把整个宣传计划又推演了一遍后,江山才踏实了许多。 这一会,他枕着双手躺在床上,难得享受一个清闲的夜晚。 也不知道,明天就要见报的《大闹天宫》专栏,会不会有聪明人一眼就学了回去。 一夜无梦,等不到二哥熄灯,江山就已经睡着了。 而此时,三产招待所的蒋厂长,却紧张的怎么也睡不着。 陈会计从房间外走了回来:“厂长,都和同志们交代好了。” 蒋厂长立马坐起了身:“是按照江编辑教得那样说得?” “一字不差,”陈会计揭开被子躺了进去:“咱们明早什么时候上报社取画?” 蒋厂长道:“江编辑说了,不用去太早,要给群众们留点看报纸的时间。” 陈会计仔细想了想:“也对!那我先带上报纸去商场。” 蒋厂长规规矩矩提醒:“记住了,一张画10块钱,20张就是……” 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明天。 这一会,江海也没有睡着。 他心里明白,明天《浦江日报》上那条《大闹天宫》的新闻,其实就是一则名副其实的广告。 终于,《浦江日报》还是踏上了商业化运营的模式了。 屋顶上的老猫一越而过。 李若诚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实在坐不住的老人合上了桌上的一本书。 闭起双眼捏了捏鼻梁,喃喃自语道:“是叫飘好呢?还是就叫它随风飘散?” “我看都不错,”老伴李怀英递了杯茶过来:“要我说这本书你还是还回去算了,太熬人了。” 李若诚接过茶,喝了一小口:“那接什么?出版社马上要重译一千多本书,那些关于科技、医学的更难,也就这本我有点兴趣。” 李怀英可不管那么多:“你就不能休息一段时间!” “好,”李若诚笑着哄道:“等这本译完,一定休息!”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平台太重要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耀眼的阳光,驱散了早晨的雾气。 这个点,浦江市的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自行车,已经显现出了自行车王国的潜力。 偶尔,还能看见几辆颜色亮丽的女士自行车,载着时髦的女主人穿行而过。 那架势,足可以和后世的宝马3系相提并论。 浦江百货大楼的营业时间已经到了,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一会还不是上客的时间。 远远就能看见,每一处柜台上都悬挂着,售卖品种的吊牌。 营业员纷纷站在柜台里面,小声聊着各家的新鲜事和糟心事。 与前两年相比,她们的动作幅度,已经算得上很收敛了。 忽然,一位年轻的男同志,急匆匆的走到玩具柜台的前面。 停下脚步后,男同志看了看玻璃柜台里的铁皮发条青蛙、彩色小皮球…… 然后,向女营业员问道:“同志,请问有没有孙悟空的玩具卖?” 业务熟练的女营业员,马上就回道:“没有。” 男同志还不死心:“那猪八戒呢?” “也没有。” 听见营业员的果断回答后,男同志一脸失望的离开了。 还没等这位男同志的身影完全消失,又有一位数岁大一些的男同志赶了过来。 “同志,有没有大闹天宫里面的孙悟空玩具?” “没有这种玩具。” “和西游记有关的玩具都行,我家小子闹着要!” “都没有,这位同志,要不你看看这款新到店的积木吧?” …… 整整一天时间,浦江百货大楼的玩具柜台,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位顾客过来询问关于《大闹天宫》电影的玩具。 “今儿是怎么了,这都来问了7、8回了,”女营业员好奇道:“好像都是在找《大闹天宫》的玩具?” “就是那部动画电影呗,”另一位营业员也有点奇怪:“难道其它商场有卖?一会向主任反映反映。” 不仅是浦江百货大楼,整个浦江市大大小小的商场商店,都陆续有顾客询问了7、8回。 同一个问题,反复出现:“有没有大闹天空里面的孙悟空玩具?” 也就在这一天,很多市民都在《浦江日报》上,见到了动画电影《大闹天空》在国外获奖的新闻。 手拿金箍棒的孙悟空,从天空中劈下一棒,同样也身穿超短裙的哪吒三太子,吓得躲在角落死也不肯冒头。 就在这张熟悉的电影图片下方,读者们却看见了西游记四位男主角的玩偶。 他们摆着各自的看家姿势,在电影图片的承托下,忽然就有一种由荧幕走到现实的感觉。 另一边,浦江日报社的记者也同样没闲着。 江海派出了两路人马,一路前往浦江美术电影厂,挖掘《大闹天宫》的幕后故事。 另一路直奔浦江译制片厂,采访这部动画电影的配音演员。 “小江,” 一块趴在窗口的翻译组组长吕一,笑道:“你两个单位的同事汇合了。” “嘿,还真是!” 江山也趴着窗台上,看着办公楼前的记者,忙着给配音演员咔咔拍照。 “对了,”今天,江山一来就想问了:“吕组长,吕晓姐和我哥的事……你早知道了?” “哼,”吕一看了江山一眼:“刚开始我就瞧出来了,伱以为你哥天天上这来干什么?” 江山:“看电影学外语啊!” “还学外语?”吕一敲了敲办公桌的桌面:“你和我哪个是因为看电影学会的外语?” 江山好像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吕组长,听你这口气,是不是反对他俩在一起?” “不反对,”吕一赶紧摇手:“你可别瞎想,回去对你父母也不能瞎说,她都25了,早该嫁人了。” 江山立刻了然,看来这位二嫂是真的跑不掉了。 到了傍晚时分,江宁玩具厂的直销摊点,在各家电影院还没换掉的《大闹天宫》大海报前,正式开业了…… 本以为第一天不会有多少顾客的蒋厂长,还是低估了1978年的浦江市民。 在这个娱乐物资几乎没有的年代,忽然出现了一款与电影配套销售的玩具,立刻引起了市民群众的兴趣。 就好像后世肯德基的儿童餐玩具一样,哪怕知道这玩意在孩子手上没两天就会下线。 但,架不住它有个相当的来头啊! 最关键的是,便宜! 两毛钱一支孙悟空,五毛钱师徒四人全部领回家。 这种“价格冲突”式的促销模式,第一次在当今社会出现了。 从没有接触过价格攻心战的妈妈们,纷纷热血上头。 傻子都知道买四个,就是占公家便宜。 再一看,身边跟的小子眼睛都在放光。 他们当然想同时拿四个,玩个孙悟空,手上也有对手了,管他是师傅还是师弟。 没听见人家厂长说嘛,就是日后摆在家里,一排四个看着也大气。 于是,四个、四个……市民们只要一出手,基本上都是四个。 五毛钱之内的事,父母们还是舍得为孩子花的。 这一会,陈会计忙的解方帽都摘了。 时不时,还看一眼摊位旁立着的宣传海报,多亏了上面的字又大又抢眼。 从早上就跑了7、8家商场,这一会得亏有它在,不然陈会计的嗓子真的就要着了。 与此同时,燕京的童乐玩具厂。 检讨大会直到天黑也没有结束,厂长陈宣面对二轻局的领导,一直在做自我批评。 “接下来,是第八点,这次孙悟空吹塑娃娃的设计……” 但,无论他的检讨书写得有多长,仓库里的西游记还是毫无解决的办法…… 初冬的51号小院, 江家兄弟三人,饭后各披着一件中山装外套。 坐在小屋里秉烛夜谈时,乍一看还以为是民国青年正在进行秘密会议。 “老二,给,” 江海递了一叠钱给江河,当今这个年代的钱抓在手中很有感觉。 厚厚一叠的两百块,硬是散发出了两千块的光辉。 仔细想想它的含金量,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百块?” 这是回城后,江河赚到的第一笔钱。 一举填补了之前几个月没拿工资的缺憾。 “就我那印刷厂的学徒工资,”江山终于想起了他的本职工作:“赶一年才顶的上两百。” 江海也有同样的感觉:“还是艺术家好啊!” “狗屁的艺术家,”江河嘴上骂着,脸上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老三安排的好!” “我正好想和你们说说这件事,”江山回家的时候想了一路: “我感觉咱们兄弟三人,以后只要配合得当,能挣得钱海了去了。” “没错,”江河早想好了:“咱们以后可以像孙悟空一样,老大在报上宣传,我和老三负责画和卖,肯定不只这两百!” 江海立刻压低了嗓音:“你还真敢想!这报社又不是咱江家开得!” 江河没吭声,但满脸都写着:在他看来差不多的表情。 这一会,江海忽然觉得小屋里碰头会的感觉,和报社总编室的气氛完全不一样了。 江山此时开口了:“这次孙悟空玩具是借了《大闹天宫》的东风,才活过来的。” 其他二位点点头。 江山继续:“江宁玩具厂其实就是我们的甲方,在这件事上,我们要有一种意识。” 二位都在等着他。 江山:“甲方意识,只有让越来越多的甲方满意,并沉醉于此,我们这个宣传策划团队才能做大做强。” “宣传……策划团队?” “对,广告其实与广告策划是两个概念,”江山想了想: “怎么说呢,广告只要设计出来就成,不用负责产品的推广效果,但宣传策划则是帮甲方做可盈利性的宣传。” 江海洲起来眉:“不用一直管到底吧?” “怎么可能,”江山解释道:“人家厂的经营,我们不可能参与。” 江河点点头:“意思是不是既管广告,也管广告效果!” “对,”江山继续解释道:“只要多经历几次孙悟空的类似销售,咱们仨就会是整个浦江甚至国内最有经验的宣广小组。” 江河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打明开始,我不去人事局等信了,就在家里画画。” “你不去不要紧,”江山看着江海说道:“但咱们的老大哥可得稳住了,平台太重要了。” 江海拎了拎即将滑下去的中山装,举手投足提前进入了老干部级别。 就在江家兄弟仨人,定下挣钱大业的同时,忽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小江,” 是邻居李怀英的声音,听着又急又慌:“小江快开门,你李叔不对劲了!” “来了,”江山赶紧冲过去打开门,看见门外的李怀英后,跟着脸色就变了。 站在门外的李怀英,此时已经全身哆嗦了起来,好几次想张口,却紧张的一句完整的话也说清楚。 江山满脸焦急:“李姨,你先别急,我去看看李叔!” 说完,就推开门走进了李家,江河紧紧跟在后面。 “李大姐,怎么了这是?” 这一会,江妈也解下围裙从小厨房赶了过来,一把握住李怀英的双手:“呀,怎么抖成这样……”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直到今天,我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进门后,江山直接跑进了李若诚的书房,没见着人影。 却听见李若诚的声音从卧室里传了出来:“在这呢!” 江山赶紧又赶到卧室,看见老人正痛苦的躺在床上。 “怎么了李叔,”江山自己都有点慌了:“哪里不舒服?” 李若诚满脸揪成一团,尤其是双眼,双手捂也不是,不捂也不行。 “是眼睛不舒服?”江山已经看出来了:“伤着眼睛了?” “也不知怎么了,”李若诚煞白的脸上,一层细汗,微微喘着道: “白天就不对劲了,这一会实在疼得受不了,而且……右眼一点光都没有。” 李怀英被江妈扶着站在一旁: “老头子从前两天开始,就一直说眼前有小虫子飞了飞去,今天上午已经开始疼了,还非得偷摸着看书。” 江河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本书,江山偏头看了一眼:“乱世佳人?” 这一会,刚刚还疼得直哼哼的李若诚,忽然笑骂道:“你小子还知道乱世佳人。” 江山没再和老人废话:“我还知道得马上送你去医院。” “这么晚去医院?” 其实,李若诚也知道自己这次不是小事,但:“会不会太麻烦了。” “麻烦什么,”江爸果断说道:“老三你赶紧给伱李叔多披件衣服,我去前院借辆三轮车。” ”成,“江山立刻动手拿外套:“李叔,你什么都不用管,我们马上送你上医院。” ”对对对,“李怀英这一会才回了些魂:“给医生看看你的眼睛,究竟是怎么了?” 从一开始的剧痛,到赶紧上江家求助。 李家老两口,最担心的就是李若诚的眼睛可别是瞎了。 有老江家的忙前忙后,李怀英第一次感觉到了大家庭的优势。 真的比孤军奋战强多了。 江河抱着床被子在前面领路,江山背着李叔在后面跟着,江妈和李怀英一路护着。 没费多少功夫,李若诚就躺在了三轮车上。 “你俩谁会骑这玩意,”反正江爸是不会。 江河立马接过车把:“我来,老三骑个自行车都费劲。” 江山二话不说,也跳到后车斗坐着。 一群人,浩浩荡荡就向最近的浦江二院赶了过去…… “怎么样医生?” 江山着急的问着白大褂,他此时明显感觉到,靠在他身上的李叔在发抖。 医生扒着李若诚的右眼仔细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 “我只是个内科医生,急诊室夜里没有眼科大夫,你们要等到白天才行。” “还要等那么久?”李怀英没想到,送到了医院也没用:“这可怎么办呀?” 全身颤抖的李若诚摆了摆手,小声喘道:“不碍事的,我再忍忍。” 江山皱着眉看着李叔,只觉得他的脸色比之前更白了。 “二哥,你帮忙扶一会李叔,” 江山把李若诚扶到医院的过道上坐下:“我去接点热水过来。” 李怀英立刻从包里拿出一只水杯,随后自己也觉得有点眩晕,赶紧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江山一路向开水间走去,他也开始担心老人的眼睛,会不会真出什么大问题。 “小江同志,”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江山停下脚步,一抬头:“古台长!” 医院大厅里,古铮铮笑呵呵的看着江山:“还真是你。”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双鬓泛白的医生。 江山赶紧小跑了两步:“古台,这么晚怎么上医院来了?” 好久没见江山的古台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过来看一位过去的老领导,你呢?你怎么也这么晚。” “我?……我叔病了,”江山解释道:“刚把他送过来,可医生说要等到天亮。” “这是哪位医生说得?” 古台长还没开口,他身旁的医生倒先皱起了眉。 于是,古台长赶紧介绍道:“小江,这位是二院的住院处马主任。” “马主任您好,”江山笑得无比真诚:“我叔眼睛疼得不正常,但医生说没有眼科医生值班,所以就……就只能干着急了。” 马主任听见后,点了点头:“确实是的,晚上值班的都是内科和外科医生,五官科的是没有。” “马主任,”这一会,古台长忽然压着声音小声道:“麻烦你过来一下……” 眼见在他面前商量事的二位,江山忽然就觉得,李叔不用等到天亮了。 果然,没几句话的功夫。 马医生就大步向办公室走去,路过江山时还对他点头笑了一笑。 “小江,”古台长走了过来:“马主任去帮你找医生了。” “真的?”江山眼睛一亮,随后客气道:“会不会太麻烦了。” “没事的,”古台长眯眼笑了一下:“他们二院的宿舍楼,靠这近得很。” “噢~”江山立刻感觉到了组织的力量,一把握住了古铮铮的手:“古台,幸亏今晚遇上您了!” …… 清晨,躺在病床上的李若诚,睁开了单眼。 右眼上,已经糊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纱布,巨痛也跟着减退了不少。 最关键的是,老人知道自己不会瞎了。 睁着一只眼的李若诚,看了看趴在自己床边的江山,最近他总是会想起自己远在国外的儿子。 抬手摸了摸江山的脑袋。 接着,江山也醒了。 “感觉怎么样了,”江山这会浑身酸得很,站起身扭了一扭:“还疼吗,李叔?” 李若诚笑了:“疼是当然的了,但已经好很多了,你小子,昨晚跑过来说什么,我等不到明天了,差点就把你李姨给送走了。” 江山扭着腰,看了眼睡在另一张病床上的李怀英。 昨晚,他的确见识到了老人的脆弱,真是一点打击都能老上十岁。 …… 浦江电视台,胡啸正坐在古铮铮的办公室里。 看着电视屏幕上已经停止的画面,震撼的表情久久不能撤回。 古铮铮看着老朋友笑了:“没见过吧?这个叫作沙画!” 他还记得,胡啸第一次向自己展示《名画篇》广告时的情景,估计也是眼前这幅傻样。 胡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这也是江山自己做得?” “当然,”古铮铮肯定道:“都是他一人画得,本来我还说了段旁边,后来也把这机会,让给其他年轻人了。” “哎呀,”胡啸摇了摇头,感慨道:“这个小江,道士见了都得摇铃啊!” 古铮铮笑呵呵的道:“的确是鬼精鬼精的!” 胡啸不禁有些担心:“过智易折,以后可得提醒他收着点。” “可别啊,”古铮铮立刻瞪眼:“我好不容易寻到一位人才,你就急着让他收了神通。”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你不提我倒忘了,昨晚我还真在医院看见小江了。” “他怎么了?”胡啸一秒紧张。 “他好着呢,”古铮铮眼一眯:“是小江的一位邻居大爷。” “李老?”胡啸对这位老人的印象非常深刻:“我得过去看一眼。” …… 没多久,浦江第二医院干部楼的一间病房内。 江山和李若诚,双双直愣愣的看着忽然出现的胡啸。 “胡厂长,”江山特别意外:“你怎么来了?” “许你来,就不许我来。” 胡啸笑呵呵的走到李若诚的病床前,抬手将两网兜的水果罐头,都搁在了床头柜上。 江山大概扫了眼,怎么也得有十多罐。 “哎呀,”李若诚睁着一只眼,不能完全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意:“这得撕多少张糖票啊!” “不碍事的,”胡啸笑了:“都是电影票换得,您老敞开了吃。” “李叔有高血糖,”江山笑得无比灿烂:“这次就是因为这,差点搞到眼角膜脱落。” 李若诚详细解释:“表皮,眼角膜表皮。” “所以,”江山看了眼水果罐头:“只能我替李叔吃了。” 胡啸笑呵呵的没说话,在背后拧了江山一下,顿觉心情舒畅。 “吃吧吃吧,”胡啸继续关心道:“我看您这应该是用眼过度了,得多注意休息!” “没错,”江山点了点头:“医生就是这么说得,还要保持眼部湿润。” 这一会再想一想,李若诚也觉得后怕: “出版社要的急,上面忽然要推进发行力度,各种类过万本的原著书等着翻译,外文出版社光国外名著,就有一百多本的译制工作,都不容易啊。” “是啊,”胡啸也深有感触:“我们国家的图书储备种类过于单一了。” 李若诚叹道:“所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了。” 胡啸点点头,江山也跟着点点头。 “李老,” 忽然,胡啸一本正经道:“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我多年,都快成我的红舞鞋了。” 整洁明亮的病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偶尔有阵风吹进,带起窗帘的片刻涟漪。 江山和李若诚,静静地听着胡啸的述说。 “69年的时候,我们厂译制过一部曰本电影,”胡啸缓缓说道:“影片本身倒没多大意义,但它里面有一句台词,直到今天我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一听到胡啸的叙述,李若诚忽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何尝不也是为了一段译文,翻来覆去的绞尽脑汁。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一片战火中的译意风小姐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也很好奇:“什么台词?” 胡啸一只手指点着另一只掌心,说道:“阿拉打!” 江山下意识就脱口而出:“男朋友?” 但,马上他就想到,问题肯定没那么简单。 “意思很简单,就是男朋友,”胡啸继续往下说: “影片中这一段剧情,发生在一间小饭馆里,一位举止轻浮的女招待,总是喜欢喊一位男顾客:阿拉打,但这位男顾客很不高兴,就说:我又不是你丈夫,你干嘛总叫我阿打打。” “噢,”李若诚明白了:“曰语阿拉打的意思,不是一般的男朋友。” 江山点点头:“表示有暧昧关系的男朋友。” “对啊,”胡啸皱着眉道:“可咱们这没这种词啊,你总不能说:伱干嘛总喊我男朋友。” “嗯,”李若诚已经在思考:“他前面说丈夫,也就是说这个阿拉打,在曰本是有一层丈夫的含义。” “剧情就是这么个理,”胡啸就事论事:“但,你在咱们国家,就是找不到这样一语双关的词。” 江山想到一个:“亲爱的,应该可以。” 李若诚摇了摇头:“国外人得谁都是亲爱的。” ”没错,“胡啸同意:“说不定,管别人叫得比自家丈夫还亲。” 江山:“呵呵呵。” 他忘了这两位都是见多识广的大师傅。 李若诚也琢磨到一个:“掌柜的?” 胡啸摇摇头:“这女招待喊他们老板就叫掌柜的!” “也是,”江山道:“估计也就咱们国家的妇女同志,喊自家爱人叫掌柜的。” 李若诚越想越来劲,他太爱琢磨这事了:“孩他爹?” “他俩没有孩子!” “当家的!” 胡啸笑了:“当时实在没方法,我们也是用了当家的,后来翻到后面,发现这女招待管她婆婆就叫当家的!” 病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半响,见谁都没再说话,李若诚笑了:“这下好了,你的红舞鞋不但没脱下来,还给我穿上了一双!” 三个人都笑了,江山倒是没穿上红舞鞋,他丝毫不在意这些。 “我这也有一件事,”李若诚想到了自己:“你俩也帮我参考参考。” 胡啸立刻来了精神。 李若诚只说了一句话:“《Gone with the Wind》” 胡啸立刻:“乱世佳人?” 江山没说话,只看着他俩。 李若诚疑道:“你也觉得应该翻成《乱世佳人》?” “您在翻译这本书?”胡啸听得还挺羡慕:“米国就属这本卖得最好。” 李若诚点点头:“确实,几十年如一日!” 胡啸忽然想到了什么:“您是想译作《飘》?” “如果按照原文译就是《飘》,Gone with the Wind,其实就是女主人翁说得一句话,随风飘散了。” “但,”老人又看了眼江山:“小江昨晚也管叫它乱世佳人。” 胡啸立刻奇怪看向江山:“就你这个年龄,也知道乱世佳人?” 在当下的华国,还没有出现译作《乱世佳人》的书,这名字只在1940年出现过一段时间。 但不是书,而是电影。 胡啸:“1940年,浦江引进过这部电影。” “对,我当年还去看过,”对这部电影,李若诚至今难忘: “就在大光明电影院里,当时外面已经是一片战火,浦江就如同一座孤岛,那个时候的国外电影没有配音,电影院每个座椅旁有一只耳机,你带上后里面会传出一个很好听的声音。” 胡啸一直在跟着点头,然后看着江山说:“那叫译意风小姐,大多是教会学校招来的女翻译。通过耳机,把荧幕上的话翻译给观众听。” “这个活不简单,”江山马上就想到:“不就是同声翻译嘛。” 胡啸退一步瞧着他:“你小子懂得还真全。” 李若诚也在点头:“当时有个人,正是因为看了这部电影,回去后就把这本书给翻了出来。” 胡啸知道李若诚说的是谁了:“傅冬华。” 李若诚笑了:“我现在家里就有他那本《飘》。” “没看过原著之前,我还真挺喜欢傅冬华的《飘》,”胡啸摇摇头:“但等我自己能看原著后,那可真是……” 一时间,胡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看向李若诚问道:“对吧?李老。” 李若诚摆了摆手,不想评论同行,而且还是一位业内前辈。 笑道:“在那个年代,《飘》的译本还是很惊艳的。” 1939年,傅冬华在看过《飘》的原著和电影后,认为这不是一本低级趣味的时髦,能够大受欢迎还是很有道理的。 于是,他决定把这本书给翻译出来。 但,在翻译的过程中,傅冬华把书中不少人名、地名……都进行了接地气的汉化处理。 亚特兰大变成了饿狼陀,查尔斯顿变成了曹家屯。 在他的笔下,斯佳丽成了郝思嘉,瑞德成了白瑞德。 几个米国南方的大庄园主,摇身一变,成了郝家、卫家、方家、汤家。 斯佳丽一出场穿得是小碎花布袄,张口闭口都是“俺”、“娃”、“那口子”……的飘逸话风。 此外,最有争议的是,傅冬华还大量删减了中很多自然景物的描写。 但,尽管如此,由傅冬华翻译的《飘》自1943年问世后,立刻就引起了轰动, 在那种战火连天的时代,还反复再版发行了五次,受到了大量读者的热捧。 李若诚有一说一:“其实,傅冬华是为了读者考虑,才把地名、人名汉化处理。” 江山同意:“有些外国人名,是不大好记。” 胡啸觉得自己有点扯远了:“李老,这本书你决定取个什么书名?” 李若诚一直在思考:“其实《乱世佳人》的出处,就是1940年电影的片名,它原来叫《随风飘去》,上映后叫好不叫座,改成《乱世佳人》后,立刻就爆火。” 这一会,胡啸和江山一声不吭的看着李若诚。 李若诚奇怪的看着他俩,下一秒:“噢,原来历史已经在告诉我,应该叫什么书名了。” “也是,”老人忽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你俩都来猜猜看,《新包拯探案》是哪本书?” 江山看了看胡啸,胡啸看了看天花板。 李若诚得意的笑道:“猜不出吧,1915年的《福尔摩斯侦探全集》。” “卖的好吗?”江山忽然就来了兴趣。 “肯定好呀,”李若诚继续:“《贼史》知道吗?” 江山使劲想,但还是:“不知道。” 李若诚:“就是《雾都孤儿》。” 接着,《鬼诏》等于《哈姆莱特》,《肉券》就是《威尼斯商人》,《孤女飘零记》就是《简爱》。 江山笑了一会,忽然就明白了李若诚的心思:“李叔,您就应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书名,不用去在乎别人的看法。” 李若诚静静地看着江山,良久才说道:“不用替出版社考虑销量。” 江山觉得大可不必,至少这本书不必有此顾虑:“不用,咱们国家的读者也是识货的。” 听到这,李若诚缓缓点了点头:“好,那就叫《飘》,既合文也合意。” 再走出病房时,胡啸挖了江山一眼:“合着你就哄着老爷子开心呗,换我就叫《乱世佳人》,既合意也合文。” “成,”江山哄着胡啸:“等《飘》这部电影引进后,您就管它叫《乱世佳人》,我看谁敢反对。” “嘁,”胡啸被他哄笑了:“下个月你就要去曰本了,最近紧张了吧?” “紧张,”江山的确有点:“但,更多的应该是兴奋。” “别紧张,”胡啸拍了拍江山的肩膀:“管它能不能得奖,甭管在外面怎么样,回来我都接着你。” 江山有点感动了:“成,我让您接着。” 浦江第二医院内,两个大男人都是一副凌然的表情,路过他俩身边的群众,自觉的让出了一条特别通道!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要破产、干出版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是李若诚出院的大喜日子。 按照医生交待的事项,老人只需要拿上药回家静养即可。 江爸领着江河、江山兄弟俩,早早就来到了病房。 正好,遇上护士在给李若诚上眼药。 “瞧瞧,”江向南在病房里四处转了转:“这干部待遇的病房就是不一样,还有抽水马桶。” 江河也觉得这玩意确实方便:“您还不赶紧去享受一下,一会就走人了。” “那也得有啊,”江爸一时憋不出来:“也不知道,我以后有没有机会住这样的病房。” “呸呸呸,”李怀英赶紧呸:“这可是医院,千万别盼着上这。” “倒也是,”江爸也转过了弯:“有什么也不能有病。” “老江啊,”李若诚开始换衣服了:“我这次能住样的病房,还是享了你们家老三的福。” 李怀英这两天都在念叨这事:“可不,当时我都急成什么样了,没想到医院的主任,会亲自带着眼科医生过来。” 江向南最喜欢听见别人夸他儿子:“这小子真是越大越懂事,之前我还后悔继续养了老三老四,现在看来……一个都不能少。” 江山提着两兜水果罐头,笑呵呵的站在一旁。 他自己也没想到,住院部的马主任,不但把眼科医生给临时叫了过来,还特意跟过来叮嘱了一番。 看来,浦江电视台台长的威名,还真不可小觑。 李怀英催着老伴赶紧走人:“收拾好,我们就赶紧走吧,别一会耽误了孩子们的事。” 还别说,江山今天的事还挺多。 一会,他还得去出版社交画稿! …… 当江山在潘主编的陪同下走出会计室时,兜里已经揣上了《赤壁大战》的420块稿费,和下一本《七擒孟获》的70块钱预支生活费。 “潘主编,”江山今天过来还有另一件事:“前几天,您送我那挂历,可以另外多卖两本给我吗?” 潘主编笑了:“喜欢?” “呵呵,”江山实话实说:“我觉得这是个稀罕物,想买两本回单位巴结巴结领导,这阵子因为要画小人书,都不能全心全意为单位工作了。” “哦?” 潘主编心想,难怪小江同志画得这么快,原来是拿副业当主业干了:“那我可得全力支持你啊!” 江山:“感谢领导支持。” “走,跟我上办公室去,”潘主编边走边问:“小江同志,你在哪个单位工作?” 江山选择了一下:“浦江译制片厂。” “哟,”潘主编根本没想到:“好单位!” 江山笑道:“这挂历多少钱一本,我把钱给您。” “这批挂历主要在咱们行业内部销售,”潘主编说得和江山了解的一样:“出版社也留了一些,送给比较优秀的供稿人。” 江山听得美美的:“我也算?” “当然,”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办公室。 “给,拿去吧,”潘主编递给江山两卷挂历:“这是咱们编辑部对伱工作的全力支持。” 江山愣了一下,本想再推辞一下,见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就赶紧说了声“谢谢”接了过去。 离开的时候,路过了一间“浦江美术杂志”的编辑部,发现那里正在忙着拆下门牌。 江山心里清楚,肯定又是一本倒在改开之前的杂志。 1978年底,全国的出版社都在相应国家号召,加大力度出版图书画册。 年底这几个月,全国仅有的105家报社,居然加班加点印制出了5000多个种类,37亿册的图书。 这几年的出版社,根本想象不到后世竟会存在:要破产、干出版,这样的行话。 各家出版社的印刷厂,完全处于人停机不停的状态。 所以1978年底,一些不赚钱还费纸额的杂志,纷纷下线让道。 …… “小江,” 浦江译制片厂传达室的鲁师傅,一看见江山就叫住了他。 然后将一大叠信递到他手中:“今天的信,你帮忙带进去吧。” “好嘞!” 最近这段时间,随着译制片的不断上映,厂里每天都能收到许多群众来信。 在当下的社会,“书信”成了群众最理想的交流工具。 无论你是想骂两句痛快话,还是想对谁示爱…… 就连找工作的自我推荐,都可以用写信的方式传送。 浦江译制厂里,每天收到群众来信最多的刘广玲同志,当初为了能进一家文艺单位工作。 陆陆续续寄出了上千封的推荐信,无奈因为成分太高,都被拒之门外。 没想到,最后倒给译制厂捡了个宝! “胡厂长,”江山敲开了胡啸的办公室大门:“这会忙吗?” 胡啸刚刚撂下电话:“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小江。” “给,”江山把一卷挂历递了过去:“出版社秘密发行的。” “哦?”胡啸一脸严肃的接了过去。 铺开一看,赶紧又给卷了起来:“不错,下次有这好事,还得想着我。” 江山立刻点头:“必须的!” 胡啸:“我听说,你哥报社的记者,来咱们厂采访《大闹天宫》的配音演员了?” “对,”江山点头道:“浦江日报想刊登几期关于《大闹天宫》幕后制作的文章,美影厂也去记者了。” 胡啸摇了摇头:“万籁明他们每次拍片都不大顺,41年拍完《铁扇公主》后,整个创作团队,几乎全都去香江拉黄包车了。” 江山看了看胡啸:“这事能登报吗?” “可别,”胡啸立刻摇手:“万籁明要是没提这事,你就只当不知道。” 江山点点头:“我不知道。” 到了下午,浦江日报社的蔡文升一连接到了好几个电话。 都是浦江各家商场打来询问《大闹天宫》玩具的事。 挂上电话的蔡文升立刻就意识到,今天上商场询问孙悟空玩具的群众,一定远远超过了江宁玩具厂工人的数量。 这场宣传策划活动,总算是圆满了。 果然,等到第二天,江宁玩具厂的蒋厂长,就领着陈会计过来送宣传费了。 蒋厂长紧紧握着江海的手不肯松:“感谢江总编,真的是太感谢你们报社的帮助了。” 江海也替他开心:“玩具都卖光了?” “全都卖光了,”蒋厂长激动道:“那么多群众们都围着我们交钱,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呢。” “江总编,”陈会计想想就兴奋:“本来还准备拿着报纸上商场去推销玩具,没想到他们直接就找上门来了。” “跟抢一样的拿货,”蒋厂长哪见过这阵势:“剩下的玩具,全都给他们拿走了。” “厂长一开心,把宣传画也送给他们。” “好好好,”江海也没想到,玩具能卖的这么快:“哎,你们这是干什么?” 面对陈会计端上来的一箱玩具,江海赶紧问道。 蒋厂长一脸真诚:“江总编,咱们厂除了玩具也没什么可以拿出手的,这些可都是今年最流行的玩具,你这要是不收的话,我就当你是看不起我。” “哎呀,”江海笑着摇了摇头:“能帮你们解决实际问题,我已经很开心了……” 傍晚时分,江海抱着一箱玩具走进了家门。 江小鱼和江小白,直接就看傻了。 江海把玩具搁在桌上:“拿去玩吧!” 江小鱼满眼惊喜:“这……都是给我和弟弟的?” 江海笑的和蔼可亲:“当然,爸爸不给你们给谁?” “好哎~” 江海摸了摸孩子们的小脑袋,最近这俩孩子,对老三都比自己亲。 正好,借蒋厂长这箱玩具拉拢一下亲子关系。 晚饭时,小妹江川看着堆在自己小床上的玩具,转脸问道:“大哥,怎么没我的份?” 江海白了她眼:“你都多大了,不然你自己挑几件。” 江川撅着个嘴:“哼!” 这时,江河从口袋里拿出10块钱递了过去:“小妹,拿去花吧!” “真的?”江川一把就接了过去:“还是二哥最好!” 一桌人,除了江河,全都惊圆了眼。 其中以江妈最圆:“你给她那么多钱干什么,零花钱零花钱,给个零头就行了。” 江川赶紧把十块钱揣进了衣兜:“二哥疼我才给的多,这下好了,我早就想买一双小皮鞋了。” 江山这下也坐不住了。 谁都知道,这屋里就属他挣得多,于是也拿出十块钱递了过去:“小皮鞋的钱,小哥给了。” “太好了,”江川已经开始尖叫了:“谢谢小哥,小哥最好了!” “哎哎哎,”江妈到底还是慢了一步,眼见十块钱又被小女儿揣了起来,心疼道: “你们这两个,一个钱花在了刀把上,一个钱花在刀背上。” 江爸赶紧接话道:“没一个花在刀刃上。” 江川笑着向他们吐了吐舌头,这一会,全屋就属她心情最好。 江妈笑着用筷子敲了敲小女儿的脑袋:“省着点花!” 江山赶紧在一旁说道:“妈,今天的碗,全留给刀把洗。” “没错,”江河也觉得合理:“也好让刀背她妈歇一歇。” 江川满脸堆着笑:“别说是今晚,以后的洗碗这活都交给我来!” ……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张乙谋的广告电影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深夜,小屋的窗台上蹲着一只狸花猫,嚼完了鱼骨头的小东西正在忙着添猫爪。 江山撇了它一眼:“它怎么每天都来的这么晚?” 江河把空盘子拿了进来:“估计才忙完吧!” “嘁,”江山摇摇头继续写日记:“都是给你惯的,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叫。” 【11月10日,今天是刘晓庆登上《浦江日报》的日子,大哥回来说,报社门口又出现了没买到报纸的群众。】 【11月11日,自从家里买了电视机后,小妹每天都在跟着电视学英语,泱视每晚10点的英语讲座结束后,就代表全天的节目已经播放完毕了。】 【11月15日,今天二哥去把凤凰牌自行车买了回来,花了160块钱、15张工业券,我说我来付,二哥不肯,必须一人一半,我发现二哥比我舍得花钱。】 【11月16日,浦江新华书店重新恢复了开架售书。本以为会当场乱套,没想到人民群众非常珍惜这样的售书环境,书店里时不时就能听见同志们互相提醒的声音。】 【11月25日,今天是星期天,吕晓姐上家里来玩,晚饭后和二哥待在里屋对台词,全家人说话都不敢出大声,我只能在外屋的饭桌上画稿。】 【11月30日,前两天,大哥告诉我《爱情的位置》就快连载结束了,于是,今晚我决定写两集《潜伏》的连载,希望可以赚一波流量(稿费)。】 【12月1日,电视台的张路把找我的电话打到了译制厂,估计是为了月底去曰本的事。】 12月2日,江山下班后,直接找到了位于花园路的一家老年活动中心。 昨天,张路在电话里和他约好了,就在这里碰头。 越往里走,越热闹。 江山走近了一看,原来是电视台的一帮人正在拍纪录片。 “张路,”江山走到张路身边打了声招呼。 那家伙,正一本正经的盯着屋里的拍摄过程,看见江山后立刻笑了起来:“江山,你可算是来了。” 江山向屋里张望了一下:“这是在拍什么?” 张路小声道:“JA区办了间老年活动中心,古台让我们过来拍些片段。” “噢~”江山点点头:“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看见里面那位了吗?”张路向里面指了一下。 其实,他不提醒,江山已经注意到了。 因为那位男同志的长相,像极了上一世的徐峥导演。 装修一新的老年活动室内,一位摄影师正举着一台摄像机,对着三五成群的老头老太太们,缓缓走过。 一位胖乎乎的中年男同志,双手抱着两瓶酒,时不时就在摄影机面前晃一枪。 最后,当摄影师放下机器说了声:“拍好了。”的时候。 胖乎乎的男同志立刻走上前,客气的说道:“今天,可不可以多拍一个镜头,让我把酒瓶打开,然后让老人喝下去,老人喝下去后,微笑着说好喝极了。” 摄影师摆了摆手:“新闻没有这样拍得。” 男同志堆着笑,继续缠着摄影师:“那可不可以把这两瓶酒的商标,拍的清楚一点,我们厂可以再多送一箱酒给电视台的同志……” 摄影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晓得拍一个十秒钟的镜头,要花多少钞票?” “多少钞票?” “可以买二十斤五花肉了!” 男同志一听,觉得有门:“这份钱,我们厂可以出的嘛!” 摄影师开始烦了:“出钱也不可以,又不是给伱们厂拍广告!” 男同志愣了一下:“广告?什么是广告?” “电视台的师傅,”这时,一位妇女同志走了过来:“打太极拳的老人,已经排好队了。” 摄影师立刻跟她走了出去。 只留下抱着酒的男同志,皱着眉头一个人站在那里。 “看见这人没,”张路小声对江山说道: “他姓徐,是参桂养身酒厂的一位销售人员,昨天我们台过来彩排时,我就看他忙前忙后的到处摆酒,可惜后来给院长都撤走了,说是观众们看了,还以为活动中心给老人们灌酒呢!” “呵,”江山听笑了:“你还别说,这位徐同志的广告意识还挺强的。” 张路点点头:“我就是感觉到了这点,才把你叫过来看看热闹。” 这时,徐同志又注意到了站在窗外的二位。 赶紧笑着走了过来:“你们两位同志也是电视台的吧?请问,什么是广告?” 江山笑了,他知道属于浦江电视台的第一支广告就要来了。 上一世,有一部由四段剧情组合而成的单元式电影《我和我的父辈们》。 其中一个单元,聚集了徐峥、宋佳、贾冰、张雨绮……连久未露脸的张乙谋,也在里面客串了一把。 这段故事说得就是,改开后全国第一支电视广告的来历。 由徐峥扮演的这位酒厂的业务员,看着堆满了仓库和厂长办公室的“参桂养生酒”,心急如焚。 天天奔波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进行推销。 结果,一瓶都没卖出去。 当年,浦江制药厂新推出了一种“参桂养身酒”,售价高达每瓶15元钱,远超当时的国酒茅台。 之后,当“徐峥”得知还有一个叫做“广告”的短片时,豁出了全身解数哄着电视台的一位场记,帮忙拍摄了一段广告。 但,好不容易拍出来的广告,根本就上不了电视,因为上级单位不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直到,第一支广告出现在了报纸上…… 江山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听着“徐峥”千方百计哄着张路上套: “没有人拍更好呀,这么说吧,你想想看,如果这条片子要是拍好了,你就是全中国第一个拍广告的导演。第一个,开山鼻祖,祖师爷……” 江山看乐了,决定帮一帮‘徐峥’:“说得没错,年轻人要抓住机会啊!” ‘徐峥’更来劲了:“胶片我去想办法,演员就在我们厂里找……还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这一会,张路明显心动了。 现在仔细想想,江山估计这小子昨天就心动了,不然,干嘛打电话把他叫来。 人,面对机会时,往往需要一个可以帮他壮胆的声音。 【12月2日,《追捕》的广播剧终于在电台播出了,很受群众们喜爱。】 【12月5日,《潜伏》的连载今天登报了,大哥说中篇要达到三万字才能出稿费,我觉得这根本难不倒我。】 【12月8日,今天,吕晓姐收到了一封喷了香水的观众来信,当着二哥的面直接就给撕了。二哥没表情,但晚上又请全家上国营饭馆吃了一顿,我估计他那二百块钱就要见底了。】 【12月10日,李叔又开始熬夜译书了,我在里屋都能听见李姨数落他的声音。】 【12月15日,最近隔几天就会有服装二厂的女同志找上门来,她们都想调到爸的四车间上班,看把爸给美的。】 【12月20日,据今天的《仁民日报》报导,年底这两个月,国家一共签下了近40亿美元的引进外资/协/议。】 【12月21日,浦江宝钢厂,在北郊的一片海滩上,打下了第一根桩。】 【12月22日,明天是《浦江日报》刊登“春雷”洗发水广告的日子,前两天大哥紧张的整宿不睡,今天却呼得震天响,连老猫都不过来吃鱼了。】 (本章完) 第八十九张 最关键的时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最近,江山的书桌上总是堆放着几本谍战,究其原因,就是为了营造出一种编写谍战的氛围。 张路这两天都忙得很晚,进了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妈,今天的《浦江日报》买到了没?” 张妈都要睡了,这才想起来这茬:“我去菜市场的时候,还看见有厚厚一摞,回头时再一问,全卖光了。” “哎呀,”张路急着向屋外走:“下回一看见就赶紧买吧,这都多少天没买着报纸了。” “这么晚,你上哪去?” “我去二宝家问一问。” 再回来时,张路的手上捧着一份《浦江日报》,连走路都不带抬头的,好在他比较熟悉家里的地形。 同一个城市的夜幕下,应良辰仍然坐在书桌前看报纸。 今晚,他无意间看见小女儿书桌上的一份《浦江日报》。 正面朝上对着他的,正是江山的那篇连载《潜伏》。 看这名字挺不寻常,应良辰就稍稍扫了几行,于是,就彻底挪不开眼了。 之后,干脆把女儿房间里所有的《浦江日报》全都抱到自己的书桌上。 一直坐到这一会,才终于看到了最新的一篇。 【此时又传来了延-安被国军攻陷的消息,余则成和翠平十分不安,只能潜伏待命。 延安被国军占领,留下部分文件没有及时销毁。 从事情报买卖的谢若林,偶然从别人手中买到了一些关于“峨眉峰”的资料,他开始怀疑余则成和翠平的真实身份……】 应良辰看着眼前的报纸,意犹未尽:“怎么能不及时销毁呢,扔颗手榴弹也是好的呀。” 外屋传来了两个女儿说话的声音,应良辰赶紧对屋外喊了一声:“如画,这《浦江日报》明天我会买的,你就不用再买了。” “爸,我的报纸全被你拿走了?”应如画推开房门探进身笑道。 瀑布般的长发松散在肩上,笑眼弯弯的样子,谁见了都如沐春风。 “爸在报纸上发现了一个好东西,”应良辰最喜欢他的小女儿:“明天一早我就去报亭。” …… 12月23日,清晨。 一辆辆墨绿的邮递员自行车驶出了浦江日报社。 随着车铃阵阵,当天的《浦江日报》开始在各大报亭展开了布局。 依然还是和平时一样受欢迎,特别是这半个月,新上马的《潜伏》俨然成了一匹维持《浦江日报》热度的黑马。 经过几个月的改版努力,如果在浦江城随便截住一名市民采访一下。 最喜欢看哪一家的报纸?大多数都会告诉伱:《浦江日报》。 已经开始适应层层推新改版的《浦江日报》读者们,却在今天看完《潜伏》的连载后,又在报纸第四版的最下部,发现了一篇奇怪的……玩意。 【热烈庆祝,浦江日化二厂全新研制上市的“春雷”牌高级洗发水。 本品添加了多种名贵药材,集美发、润发、生发效果的三合一高级洗发水……】 短短20行高的篇幅,却让这个时代的群众,第一次在报纸上见到了媒体对一件商品的热烈推荐。 虽然只是匆匆数眼,但还是令很多市民朋友记住了几个洗发水的概念:春雷、高级、名贵、三合一。 浦江日化厂的曹厂长与业务科的何科长,肩并肩走到了堆满“春雷”洗发水的仓库。 曹厂长背在身后的手里捏着一份《浦江日报》,满脸忧心的看着仓库里的一箱箱“春雷”。 “厂长,广告终于登出来了,” 初冬的日子,这一仓库的积压,看得何科长一脑门的汗:“我觉得,多少得有点效果吧。” “真是扎手啊,”曹厂长摇了摇头:“广告倒是见报了,但它也等于是咱们最后一张牌了。如果还是……” 曹厂长不敢往下说,也不敢往下想:“往后看几天再说吧……” 此时此刻,红星日用化工厂的袁科长,也同样拿着一份《浦江日报》站在厂长室里。 “洪厂长,我今天一早就看见了,”袁科长笑了起来:“这就是广告,当时这家报社的领导还亲自到我办公室推销来着。” “哦?”洪厂长看着他:“你当时怎么没答应他?” 袁科长摇摇头:“谁知道有没有效果,我问他们能不能保证销量,他们自己都不敢保证,就是来骗钱的。” 洪厂长仔细想想:“是啊,花钱登广告的目的,不就是要保证销量嘛。” 这一会,袁科长的小算盘拨得溜溜的: “厂长,我倒有个注意,这浦江日化不是已经登广告了嘛,现在就看他们的销量如何,如果好,那咱们的红星洗发水也可以……说起来咱们厂的洗发水还比他们便宜一块钱呢。” 洪厂长一脑门的官司:“这一次,我倒真希望他们厂能成功,咱们这批产品可真是亏大发了。” …… 说道气氛最紧张的地方,还要数浦江日报社。 江海坐在总编室里,嘴上说着我不紧张,却什么工作都不进行不了,干脆又重新点上了一支烟。 和他同一个造型的还有江山,他今天也跟着老大回单位报道了。 最关键的时刻,江山觉得自己必须得一块经历。 “怎么还没有动静?”坐在一旁的蔡文升问道。 江山看了他一眼:“你想要什么动静?” 蔡文升觉得既然躲不掉,不如早点来:“上面不应该打电话过来批评教育咱们吗?” 江海点点头:“对啊,我也在等着挨骂呢,这都快中午了,怎么还没来电话?” 蔡文升越想越奇怪:“不会是他们还没看见咱们报纸上的广告?” 江山也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有可能,咱们报社家小业小的,上面领导也许都没注意到。” 江海皱着眉:“不应该啊,咱们最近的动静可不算小。” 蔡文升看着没落下来的靴子更着急:“要不,我打个电话提醒他们看一眼?” 江海和江山全都看着蔡主编,一块……愣住了。 就在这时,一串电话铃音横空出世。 把江海惊得烟灰都掉洒了,江山和蔡主编也条件反射的晃了一下。 其实,一个比一个紧张。 “喂~”江海的声音一点都不紧张:“我是浦江日报的江海。” “是江海同志吗?”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激动:“我是《解方日报》的石坚。” “噢,你好石坚同志,”江海捂着听筒对身旁的两人,无声的说了句:解方日报的总编。 石坚在电话里说道:“江海同志,我刚刚看见了你们今天刊登在《浦江日报》的……洗发水广告,” 然后,那边没了声音,江海对着电话“喂”了两声。 “实在抱歉,”石坚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看见这条广告后,我的心情真是太激动了。” 江海怎么感觉他比自己还要激动:“我也是同样的心情。” 石坚:“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我们报社也准备了两条广告,但作为总编我却没有你这样的魄力。” 江海彻底惊了:好家伙,老三只告诉自己《文会报》在准备广告,没想到《解方日报》也有后手。 石坚激动道:“《浦江日报》的这条广告太具有历史意义了,咱们国家广告的冰河就是在你江总编的决策下,开始解封了。” 江海被捧得有点高:“石总编言重了,启动商业广告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你我理当共同努力。” 扒着电话的江山对老大竖了个大拇指。 就在,江海刚挂上《解方日报》的电话后,《文会报》总编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说得都是和石坚同样的话。 接着,《浦江日报》上刊登广告的事,随着电波飘向了远方。 一时间,《羊城早报》、《工人日报》、《天京日报》……甚至《仁民日报》都来电询问。 在得知这不是什么所谓的厂家研发成果新闻,而就是一篇实打实的广告后。 纷纷对江海总编表示祝贺,并表示要向《浦江日报》学习改版和广告的经验。 “嘿~”江海挂上了《仁民日报》的电话:“事情怎么会这样发展,居然都是要来向我学习的。” “好事啊,”江山虽然也觉得意外:“也许是因为刚刚闭幕的大会?” 蔡文升觉得只能是这个原因:“难怪市宣传处让我们把刊登广告的日子订在23号,还是上级领导英明。” 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发展了,江山从口袋里拿出了蔡文升主编先前就开好的稿费支取单。 “江总编,”江山笑呵呵的递了过去:“麻烦您给签上大名,我也好去财务室领个稿费。” 江海把单子接了过去:“9万个字,900块钱?”说完他看向蔡文升。 蔡文升公事公布的汇报道:“江山同志这篇《潜伏》的中篇,很受读者欢迎,所以我给他订了千字10元的稿费标准。” 1978年,文学稿费还停留在千字5至10元的标准,名家虽然另当别论,但只要稿费过了800元,就必须要缴纳一定数额的党费。 有些胆小的名家,甚至会把超过800元之后的稿费,全数上缴。 “一次不要结这么多字,”江海拿起笔直接把9改成了8,然后:“先结算8万字的稿费,余下的以后再算。” 江山不知道里面的门道,但也没多问一句:“成,先算到8万字。” 就在江山接过稿费单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又重新响了起来。 这一次,江海不紧不慢的接起了电话:“喂,我是浦江日报的总编江……” “江海同志,”电话里的声音爆响,响到江山和蔡文升都不用把脸贴过去。 “你这个总编还能不能当?”那头说话的口气,一听就不简单:“你知道在报纸上登广告的做法,属于什么性质……” (本章完) 第九十章 七块钱一瓶的“春雷”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市文化局。 一场针对《浦江日报》违规刊登广告的临时会议刚刚结束。 满脸铁青的吴局长,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给江海打来了电话。 这通意料之中的电话终于来了。 江海这一会反倒踏实了一些:“吴局长,请您听我解释……” “你还要解释什么?”吴局长显然是气坏了: “谁同意你们这么干得,当初文化局明明就把你们的申请报告退了回去,没想到伱江海居然这样无组织无纪律。” “吴局长,”江海赶紧解释道: “我们报社刊登广告的申请,已经得到了市宣传处的同意了。” “什么?”吴局长一听更来火了: “一个小小的宣传处能做什么主?行了,其他的话我先不说了,江海同志,你就等着局里下一步的处理意见吧!” 咣当一声,那边撂电话了。 江海却仍然保持着握电话的姿势。 江山看了看蔡文升,蔡文升摇了摇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火大。” “唉,”江海缓缓挂上了电话,先前的喜悦一扫而空: “老蔡啊,我俩琢磨了那么多解释的文章,没想到人家都不给我们念的机会。” 江山上前拍了拍老大:“不要想的太多,这不还是有支持我们的人嘛。” “呵,”江海忽然笑了起来: “家家都在准备广告,可家家都不敢第一个登,这下好了,《浦江日报》倒成了各位的明灯了。” 江山也笑了:“后悔了?第一个螃蟹没那么容易吃,但如果你不咬上一口,怎么能知道它香不香?” 江海摆了摆手:“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好歹也是经过组织同意的,只是这组织好像势微了一点。” 这一会,浦江市工商局的会议室。 一场从早上八点就组织召开的会议。 直到中午也没能走出一个人来。 戴副局长正襟上坐:“看来大家对《浦江日报》的违规行为,意见很大呀!” 直接对接报社工作的同志,端坐在椅子上。 义正词严道:“之前我退回《浦江日报》刊登广告的申请时,就严肃警告过他们,这是人民群众的报纸,不是给他们用来赚钱的。” 一位女领导也是满面气愤的表情:“《浦江日报》这次的影响太不好了,他们的总编糊涂啊!” “是啊,”另一位同志痛心疾首: “还是要把之前的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活动,继续开展下去。” “这位江海同志,”说话的这位应该认识江海: “还是太年轻了,之前好好的一份报纸,到现在变得是乱七八糟,像个大杂烩。” “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想把《浦江日报》变成一张广告报……?” 之后,江海接到了一通来自工商局的电话。 局里所有批评的声音都通过这次通话传达给了他。 “唉,”江海无精打采的挂上了电话:“工商局的领导们,让我先进行自我批评。” 江山和蔡文升笑了,这一会他俩一人坐在一张单人沙发里。 还别说,这张沙发是江山穿来后,坐得最舒服的地方。 “江总编,”江山关心道:“还是先吃饭吧,最近你们的食堂伙食不错啊!” “你是该多回来看看了,”江海撇了老三一眼: “昨天我跟去印刷厂交定版,发现那姑娘现在已经不看《安娜卡列尼娜》了。” 江山一时没听明白:“哪个姑娘?” “余文文,”蔡文升居然也知道这茬事:“你不记得了?” 江山:“噢,怎么可能忘。”毕竟花了不少钱。 “人姑娘现在可出息了,”江海一聊到这,表情明显松快了不少: “这个月还评上了捡字车间的积极分子。” 江山刚想说关他屁事。 谁知还没开口,就给江海截去了话茬:“人姑娘现在天天走哪都抱着本书。” 蔡文升也发现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嚯,”江山都快给姑娘鼓掌了:“江总编,你还不赶紧吃饭,一会还得进行自我批评呢!” 江海一口豆腐咬在嘴里,咯蹦一声。 听得江山都牙酸。 第二日,《浦江日报》于六点正常发售。 “春雷”洗发水的广告仍然出现在了同样的版面。 文化局、工商局……甚至连一些莫名其妙的部门都打了电话过来,批评了一嘴。 相比昨天,今天的江海同志已经坦然了许多。 接完电话后,立刻进入到自我批评的环节: “奶奶的,怎么我去要钱时,没那么多顶头上司,这一会全都跑出来指手画脚了。” 第三日,顶住所有压力的江总编。 依然坚持在《浦江日报》上刊登了“春雷”洗发水的广告。 直到这一天,江海终于接到了,期盼已久的宣传处章处长的来电。 “江海同志,”章处长的声音依然很客气:“最近,你的工作开展的很不容易吧!” 江海点点头:“我一直在坚持自我批评,但,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章处表示可以理解: “当初是我们宣传处同意了你们的广告申请,但,我们最近的压力也不小啊!” 听到这,江海已经大概清楚。 不是宣传处不帮着他说话,而是对方现在也同样处于漩涡之中。 江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总不能让自己去安慰对方吧。 章处长的声音又重新传了过来:“江海同志,市里正在召开会议,是关于你们报社的……” 听到最后,江海都不敢相信他的“错误”,竟有如此严重。 章处长:“其实回去歇一歇也未必是坏事……很抱歉,我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 “您别这么说,”江海苦笑了一下:“您能提前把会议内容透露给我,已经很不容易了……” 之后,江海就如一尊枯雕似的,依在椅背上久久不改变姿势。 江山和蔡文升再次对看了一眼。 这几天,他俩无数次的对视都是缘于江海的一举一动。 江山对着大哥的方向噘了噘嘴,蔡文升立刻的点了点头。 “总编,”他手里拿着明天《浦江日报》的定稿:“我看这明天的广告,要不就算了。” “拿来给我,”江海一秒回神: “合同上是几天就登几天,明天就算不让它见报,上面就能恕我无罪了?” 蔡文升赶紧把定稿递了过去:“不管怎样,我蔡文升都和总编你共进退。” “可千万别,”江海赶紧制止道: “上班、拿工资,才是硬道理。赶紧先把老三剩下来的稿费给结了。” 江山觉得老大的反应还算理智:“对,说得没错。” 他记得,上一世《天京日报》的总编在刊登广告之后。 就天天带着内衣和牙刷上班了,想着如果被逮走了。 至少可以保持一下个人卫生。 这一会,和《浦江日报》同样焦虑的。 还有浦江日化厂的同志们,广告已经刊登三天了。 好奇的电话倒是接了几个,但,仓库的“春雷”却依然没少一箱。 眼见盼了很久的一张底牌,连个水花都没响一下。 这可把红星日化厂的袁科长开心坏了,至少他没让厂里损失这份冤枉钱。 第四日,《浦江日报》上的春雷广告,彻底把各位局领导惹火了。 程序都不用走了,先是文化部的同志过来对江海宣布: 经组织研究决定,从今日起,免除江海同志在《浦江日报》的一切职务。 后续的处分责任认定正在开会研究中…… 接着,工商局的同志也赶了过来。 不过他们这次并没有立刻离开,之后反倒又向财务室走了过去…… 看见他们的背影,江山和蔡文升立刻走进了总编办公室。 “怎么了这是?”江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这工商局怎么还去财务室了?” 江海这两天的眉就没松开过:“说是有同志检举揭发我们,违规收取了江宁玩具厂的宣传费,他们去财务部的目的就是想彻查一下,报社还有哪些商业行为。” “我的天,”江山没想到还有这层官司:“还别说,领导就是领导,什么都瞒不了。” “唉,”蔡文升叹了口气:“前阵子,不是通知要事改企嘛,企业不进行商业行为,进行什么?” 江海这一会已经穿好外套了:“蔡主编,在新领导班子没过来之前,报社的事就辛苦你照看一下了。” 忽然之间,蔡文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看着眼前这位,处处为报社效益日夜操持的年轻总编。 直到离开的那一刻,仍旧心系着报社。 这一会,蔡文升能做的就是:“放心吧,我定当全力以赴。” 江海紧紧握了握蔡主编的双手:“我这两盆吊兰,你先帮我照看几天,最近几天不能浇水、不能晒太阳。” 蔡文升点了点头:“不能浇水、不能晒太阳。” 当江山陪着江海走出浦江日报社的时候,江海回头望了好几眼。 每一次回望,传达室的大爷都站在那里对着他招手…… ‘老三”,江海骑上了自行车:“陪我去浦江日化一趟。” 江山坐上后座后问道:“是因为少登了他们一天的广告?” “还是你懂我。” “我也想过去看看,不知道他们七块钱一瓶的“春雷”怎么样了?” 燕京市,浦江装潢公司的五人小组,历经三个多月的努力。 终于在《仁民日报》总编的帮助下,见到了宣传/部的大领导。 这一会,领导正坐在会客厅里看着他们递上来的一份份申请资料: “同志们辛苦了,这么详细的资料收集起来很不容易吧?”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得!” 领导一份份看得很仔细。 “这份申请报告写得很有诚意嘛,”领导把手上的一份材料,递到了其他工作人员的手中: “你们也看一看。” 【作为浦江日报社的一名总编,我坚持要开展广告业务,自己养活自己,自己发展自己,不能再给组织添麻烦了……】 这一会,在各位手中传阅的这份资料,正是当初江海写给是市宣传处的申请信。 再回到领导手中时,提笔就给签上了:“可以一试”四个大字!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没有马赛克的年代,有多疯狂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之后,又一份说明材料映入了领导的眼帘:“这是……?” 这是一份报纸,其中一个版面上《大闹天宫》的电影宣传图上,还印着四只西游记的玩具。 浦江装潢公司的小组组长,赶紧上前解释道: “前不久,有一家已经两个月没发出工资的玩具厂,找到了《浦江日报》请求帮助宣传他们厂积压的玩具……” 领导越听越觉得新鲜:“那么多的玩具,短短几天全卖光了?” “是的,市宣传处的同志,觉得这是一件帮企业解决实际难题的……,于是赶紧整理了材料,寄给了我们。” “很好,”领导拿下了眼镜,指着《浦江日报》说道: “就像他们申请书上说得一样,媒体需要经济市场,经济市场也同样需要媒体……把这份报纸转给二轻局的同志看一看。” 浦江装潢公司的五位小组成员,在走出znh后各个热泪盈眶。 历时三个半月的努力终究有了回应。 接下来,他们的主要任务,重在起草两份启动广告业务的文书。 《关于恢复商品宣传服务的报告》、《拟将部分宣传牌改为商品宣传牌的报告》。 这两份起草文书,将在后世载入至国家商业广告发展的史册。 …… 浦江市日化厂街对面的一家国营小吃部里,江山和江海正坐在里面吃面条。 “哥,”江山边吃边说:“《潜伏》的连载,到明天要暂时断稿了。” “为什么?”江海终于停下了筷子,他自己都没想到会吃得如此香。 江山吃得比他还香,这个年代的鸭油面和鸭油烧饼实在是太香: “之前两次给的6万字文稿,应该差不多登完了。” 江海:“你后面没再给蔡主编稿子?” “没有,”江山皱着眉道:“写不出来,忽然就……没灵感了。” “怎么能这样?”江海有点着急了:“那明天报纸上登什么?” “我昨天就和蔡主编说了,”江山一点都不在意:“他说会想其他办法的。” 江海摇了摇头:“一时间,你让他上哪去找合适的。” 江山也同样好奇:“你都已经退居二线了,还操这份闲心?” “说的也是,”江海继续吃面:“赶紧吃,吃完去对面向人家赔礼道歉去。” 浦江日化厂,业务科的何科长一路领着江海和江山,向厂长办公室走去。 今天,何科长的步伐轻快了不少:“江总编,伱们要是不过来,我还想打电话下向你汇报呢!” “怎么?”江海一看对方的表情:“有商家向你们要春雷洗发水了?” “有了,总算是有了,”何科长不容易啊: “前两天一个订单也没有,可把厂长急坏了,今天早上上班没多久,我们科就接到了浦江百货大楼的咨询电话,一下就订下了10箱春雷。” 江山一听也跟着松了口气:“总算是有效果了。” “还不止呢,”何科长有点小激动:“之后,人民百货商场、新百商场……一个上午来了六七通电话。” 江海越听眼睛越亮:“全都是订货的?” 何科长笑着点点头:“可不!” 江山和大哥对看了一眼,既然广告已经初见成效。 过一会,即使对别人说声抱歉,相信对方也不会太计较了。 两个人想得都一样,在来到厂长办公室后,江海开门见山就向对方直接说道: “曹厂长对不住了,我们《浦江日报》要失信于你的重托了。” 曹厂长愣住了脚步:“江总编,你这是说得哪里话,我还要谢谢你们报社了,从今天上午开始,浦江各大商场都来了电话,不是咨询的就是下单订货的。” “是啊,江总编,”何科长也没想到江海会这样说:“广告已经有效果了。” 江海苦笑了一下,他心里明白,这几个商场的订单与春雷仓库的数量比起来,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从今天开始,”江海如实相告:“我已经从总编的位子上下来了。” “什么?” 曹厂长和何科长全都愣住了:“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曹厂长往深了想了想:“不会是因为我们的广告吧?” 江海笑了:“你们千万不要多想,正常的职位变动而已。” 江山跟着点点头:“正常的。” 这一会,曹厂长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能道:“都赶紧坐下来说吧!” ”曹厂长,“江海没挪动半步:“你们厂为期5天的春雷洗发水广告,于明天开始也被暂停了。” 曹厂长大腿一拍:“我就说是为了我们厂的广告吧!真是难为你了江总编。” 江海摆了摆手:“我这边你们不用操心,倒是你们的洗发水……” 何科长表示:“说起来的确是5天的广告,但我们厂一共只交了4天的钱,第5天原本就是江总编您加送的。” “没错,”曹厂长也记着这茬:“这事我们不会为难报社的,更何况广告效果谁都不能提前预料!” 江海感激的点点头:“多谢曹厂长的理解。” 曹厂长面对已经被停职江海,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唉,都不容易啊!”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何科长心里也清楚,仅靠几家商场为数不多的订货量,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 江山坐在竹椅上,看着摆放在茶几上的白色瓷盖杯,事情的走向怎么与自己预想的不一样了。 隐隐约约中,不知是哪一间的办公室电话铃,响了起来。 江山没有在意,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又有一串若近若远的铃声,响了起来。 接着,一声才罢,一声又起。 电话铃响起的频率一阵盖过一阵。 听到这,江山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了,他指了指门外:“外面这是……怎么了?” “听着不对劲,”曹厂长早感觉到了:“何科长,你赶紧出去看看。” 何科长立刻站起了身,要不是有客人在,他早冲出门了。 可,就在何科长站起身的一瞬间,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一位戴眼镜的男同志,满脸红光: “何达,你赶紧回科里看看吧,你们科的订货电话打不进去,人家南-京百货都把电话打到我们财务室了。” 何科长双眼一圆:“什么?” 曹厂长直接道:“赶紧去!” 话音刚落,又有一位女同志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何科长,原来你在这啊,杭-城人民商场的电话,打到我们门市部了,你快去接一下。” “走走走,”何科长赶紧走出了办公室。 叮铃铃~ 这一会,厂长办公室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曹厂长一把接起:“我这里是浦江日化……羊城百货?……有的有的,七块钱一瓶的高级春雷洗发水,说,你们要多少?” 江山和江海互相看了一眼,此时他俩眼中的兴奋劲一点也不输曹厂长。 咣当挂了电话后。 已经满面红光的曹厂长立刻对财务室的会计喊话道: “你马上给我通知下去,只要是接到订货电话的办公室,不用通知何科长,全员都是业务员。” “好,我马上去。” 接着,又一个电话在厂长室响了起来…… 在曹厂长连续接了4、5通电话之后,江海终于逮到了问话的机会:“曹厂长,这是怎么回事?” “江总编啊!” “我已经不是总编了。” “江总编啊,”曹厂长依然我行我素:“你还不知道吧,今天一早,很多城市的商场,都在报纸上看见了我们日化厂的“春雷”广告了。” 江山和江海同时:“什么?” 就在《浦江日报》刊登出“春雷”洗发水广告的三天后。 全国各大城市的报纸,都相继报导了这篇新闻。 这,也就意味着,在那个既没有软广告的意识,也没有马赛克的年代。 “春雷”牌高级洗发水,顶着第一支广告的皇冠,在全国各大报刊上全都露了一遍脸。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投资250亿的饭局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立刻就意识到,春雷的火热才刚刚开了个头。 果然,下一秒,已经忙得热火朝天的日化厂办公区内,张路领着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出现了。 面对熟人江山,张路先是一愣,接着又笑了起来:“怎么哪都有你?” “这话应该我来说,”江山也笑了起来:“是为了春雷洗发水广告的事吧?” 张路点点头,看了看还忙着接电话的曹厂长,轻声对江山说道:“古台说了,这可是条天大的新闻。” 江山也压着声问道:“你那条广告拍得怎么样了?” “早拍好了,”张路遮着嘴道:“你可千万别告诉古台。” 江山点头:“放心吧,要说也是伱自己说。” 当江海和江山,再次走出厂长办公室时,曹厂长桌上的电话铃音,仍在不断响起。 走在厂区内,与来时的井井有条有所不同,时不时就见到一位职工拿着单子来回跑动。 这才是江山预想的样子:“看来,何科长得忙上一段时间了。” 江海面对刚刚发生的一切,还没来得及消化: “本来还担心甲方失去了一次登广告的机会,没想到人家早就登上了全国的报纸,这今后的销量……” “啧啧啧,”江山摇摇头:“春雷这场广告的效果,估计今后谁都比不上了。“ 毕竟,将是个载入史册的广告品牌。 12月27日,距离《浦江日报》首次刊登商业广告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五天。 浦江市工商局的会议室里。 戴副局长的面前正放着一张《浦江日报》财务室开出的收据单。 看着上面的金额,戴副局怔住了:“1500块钱?” 负责对接浦江日报社的薛进,一脸气愤: “您也觉得不像话吧,他们简直就是在趁火打劫,您也许还不知道,这家江宁玩具厂的工人同志,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拿到工资了。” 戴副局长越听越拧眉:“确实不像话。” “可是,”这时,一位女同志小声插了句话:“毕竟是浦江日报社帮他们把玩具卖掉的。” “那也不能收群众一针一线,”薛进同志立刻纠正了同事的错误想法: “报社原本就应该为人民服务,不能因为一点小聪明就收群众这么多钱。” “好像是收的多了,” 同志们,开始从另一个角度看待问题:“估计这江宁玩具厂的工人兄弟们,拢共也没买多少钱。” “对啊,一个宣传费就收了人家1500块,一个月的工人工资才多少?” “都进了《浦江日报》的腰包了。” 薛进重重的点了点头:“所以,我觉得总编江海的问题很严重,如果都像他这样,这报社以后究竟是姓‘社’还是姓‘资’!” 戴副局长这一会只感觉,浦江日报社的问题还真是不小:“薛科长,浦江日报存在的问题,你还是要继续跟进调查。” 正在凝眉深想的薛科长,越来越感觉到这一次自己肩上的担子有重要。 一脸严肃的说道:“放心交给我吧,我一定会继续深挖下去的。” 散会后,戴副局长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桌上,已经放好了一份《浦江日报》。 戴副局立刻上手,翻到了第三版。 “咦?这是什么?”看着原本熟悉的栏目,奇怪道:“《张大娘家的花母鸡》?” 又赶紧翻到了其它版面,反反复复几次,一次比一次找的仔细:“《潜伏》究竟登哪去了?” 戴副局长皱着眉道:“这个浦江日报,真是该登的不登,不该登的乱登。” 这一会,宝山路上的浦江日报社。 办公室电话响起来的频率,一点不比浦江日化厂少。 副刊部的蔡文升主编,已经把话筒拿起来,搁在了一边。 “总算是消停了,”蔡主编喝了口热茶,摇摇头笑道: “都来问我们《潜伏》在哪里?我自己还想看呢!” “我也想看,”副刊部的小孟记者,已经惦记了一天:“这都几点了,报社外面还有读者来问。” 蔡文升疑道:“不是写了《潜伏》已停稿的告示,贴在告示栏里了?他们看不见?” 小孟记者摇摇头:“贴了也没用,幸亏咱们的传达室师傅,长了一张秦叔宝的脸。” …… 【今天,大哥从邮局抱了一堆信封回来糊,江小鱼和江小白很开心的上手帮忙。 一点也没觉察到,他们的爸爸已经成待业青年了。 明天是星期天,另一位待业青年说吕晓姐会来家里串门。 其实,她最近几乎天天来家里报道,这一次,吕晓姐终于配上了华丽家族电影里的女主角,全家都在为她加油。】 星期天的中午,刚刚收拾起来的饭桌上,江海又把一堆信封搁在了上面。 江海同志今天的业务,明显熟练了不少。 小毛刷在知识分子的手中,不偏不倚的在信封纸上,涮上了一道道宽窄适中的白米糊。 “行了行了,咱们要干正事了。”江爸走过来,拿起桌上的一摞信封搁到了旁边的小床上。 江海连忙阻拦道:“我这也是正事啊,2分钱糊一张,十张就是两毛。” 江河走过来,直接掏出两块钱递给江海:“你这一堆,我全买了。” 江海把钱接过去揣兜里:“一马归一马,我有两支手,不在家里吃闲饭。” 江妈也走了过来,端起饭桌上的一小盆米糊,就往厨房走。 边走还边说:“赶紧的,一会咱们家吕晓就过来了。” 二十多分钟后,转移到江山屋里,继续糊信封的江海,边刷浆糊边竖耳朵。 外屋的饭桌旁,已经坐好了一圈人。 人人手上一张台词。 二哥江河难得一见的话多:“大家都不用太紧张,照着台词直接念出来就成。” 一桌人点点头,但多少都有的紧张。 江山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华丽家族”台词。 小妹江川看了眼自己的台词后,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过了一会,江河对江妈说道:“妈,开始说吧!” 江妈戴着老花镜,双手举着一张台词纸,特别认真的念道:“今天是吃西班牙菜吗?” 坐在江河身旁的吕晓,自然的答道:“对,冷盘是西班牙名菜烩大虾。” “呵……呵,”江妈笑得尽量自然,不够普通的话说道:“看样子不错。” 里屋的江海,实在憋不住就深呼吸几下。 但,外屋的几位则各个正襟端坐,江爸甚至还穿上了江海的毛呢大衣。 这一会,江河也开始说话了:“请您原谅,因为和朋友有个约会,我想先走了。” 江爸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噢,那你去吧!” “怎么?”吕晓看着江河说道:“迎平你要出去?正有话要跟你说呢。” 江河顿了一下:“要是为了相亲的事,就拜托您好了!万表家的裙带婚姻不都是您一手导演的吗?” 吕晓假装拿着餐巾擦了擦嘴:“这么一说,我不甚荣幸,我会继续用心的。” 江河:“请便!” 江妈明显慢了一拍,在大家都看过来时,赶紧说道: “迎平啊,喝杯咖啡再走吧,到那不是喝酒就是跳舞。” 江爸接的很准:“男人的事情你不懂,迎平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江妈:“是!” 江爸:“老二噢不,迎平,喝了酒就不要开车了。” 江河:“我知道了,爸爸。” 这一会,轮到江山了:“爸爸打扰您吃饭了,对不起!” “你这个说得不行啊,一点感情也没有。” 忽然,江海从里屋走了出来,耳朵上还别着一把沾浆糊的毛笔! 他一把夺过江山手中的台词纸,道:“台词要读的自然。” 接着,他说照着台词念道:“爸爸,米国的布鲁克公司今天回信了,我们的售价没有被压低。” 江爸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如果是高炉的计划,石川经理已经打电话向我汇报过了,投资250亿是你们资金的四倍多……没有我,你们拿得出来?” “爷爷,” 这一会,江小鱼忽然从门外跑了进来:“爷爷给我5分钱吧,小白想吃五香桂皮豆。” 江向南立马问道:“小白哪能咬得动那玩意?” 江小鱼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小白嗦嗦味道就会吐出来的。” “这败家孙子,”江向南从衣兜里掏出五分钱递给小孙女:“他爸糊两个信封才四分钱!”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红星日化厂的袁科长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走了过去:“走,三叔领你们去。” 在他看来,大哥对念台词的兴趣远胜过自己。 最近一阵,吕晓姐时不时就会带着几张台词过来家里对词。 一开始只是她和二哥两人,渐渐的,参与的人数越来越壮大。 据吕晓姐回忆,她刚到浦江译制片厂的时候,连配角的台词都念不上几句。 每当别人对戏的时候,吕晓都会端个小板凳坐在一旁,边观察边琢磨。 下班后,再把剧本带回家,不断练习自己想要配音的角色。 这一次,吕晓要为《华丽家族》中的女管家相子配音。 这,可是一个很有戏份的角色。 所以,吕晓也格外重视。 她家里人口简单,除了兄嫂就是她。 幸好,在这个时候遇上了江河,老江家的人口基数,完全撑得起这部《华丽家族》。 “小白呢?”江山牵着小侄女走出了家门。 江小鱼向前院指了一下:“跟肉肉在一块玩呢。” 说话间,江山已经看见了两个蹲在地上的小胖子。 他弯腰抱起了其中一个小肉球:“小白想吃桂皮豆了?” 江小白玩得脸都花了:“想呲。” “还想吃什么?” “橘子糖、巧克力……” 正好三叔也想吃了,前两天小卖部的巧克力都给江河买空了,江山今天得过去看看上货了没有。 12月29日,《浦江日报》的《张大娘家的花母鸡》连载到了第三日。 今天一早,市工商局薛科长就带着一位同事出差前往苏市。 他决定亲自去和江宁玩具厂的厂长见上一面,也好再深挖一些《浦江日报》的资本违规行为。 浦江日化厂的厂长办公室里,何科长正兴奋的拿着一张今天的《解方日报》,走着圈的朗读: “我们要给《浦江日报》颁发一枚金牌,他们在12月23日刊登的这条商业广告,犹如冬天里的一声《春雷》,预告着……同时,也要向浦江日化厂颁发一枚金牌……” “呵呵呵呵,” 坐在办公椅上的曹厂长,在一旁呵呵呵的笑着。 越听越美:“怎么样了何科长,你那边的人手还够用不,不行我再給你添几个。” “您最好在给我加两位,”何科长收了报纸,笑道:“瞧见我的黑眼圈没,昨晚我就睡了三小时,一直在仓库盯着出货。” “黑点好,”曹厂长点点头:“早上我还和李主任商量这事呢,照这样下去,仓库的货都不够发了,得重新开机生产了。” 何科长也正想说这事呢:“我看也是,您没瞧见咱们两个门市部的销售情形?一波接着一波的人,连男同志都过来排队了。” 城市的另一边,红星日化厂。 业务科的袁科长,正站在厂长办公室里不停的擦汗。 洪厂长端坐在椅子上,满脸铁青的念着手里的《解方日报》: “犹如冬天里的一声《春雷》,同时,也要向浦江日化厂颁发一枚金牌……祝他们研究出更多像“春雷”洗发水这样受欢迎的好产品。” 啪的一声,洪厂长把手里的报纸扔的老远。 一旁的书记也跟着摇头:“袁科长,我怎么听说这《浦江日报》的总编,当初可是先找的咱们厂?” “就是先找的我们,”不提这个还好,洪厂长现在只要一想到这茬就更来火,他指着袁科长气道: “伱看你干得这事,找上门的好事都能被你给拒了。不然的话,现在在仓库里忙着发货的,不就是咱们厂了。” 书记今天一早还特意去浦江日化厂的门市部,悄悄侦查的一下。 没想到,正好遇上了同样也躲在街对面的洪厂长。 两人看得那叫一个羡慕啊! 一辆辆小货车排着队从浦江日化厂开出来,门市部里抢购的妇女同志也非常积极。 红星日化怎么也没想到,7块钱一瓶的“春雷”洗发水也会有那么多人抢着购买。 “两位领导,我当初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啊,”袁科长心里那个恨啊。 这《浦江日报》日报的总编真不是个东西,如果当初他肯保证红星洗发水的销量,自己不早就和他签合同了。 “其实这也是好事,”袁科长倒是个知错就改的: “既然他们的春雷做个广告就能买得这么好,那咱们红星也可以,当初《浦江日报》给我的广告报价单还在抽屉里,五百块钱登一天,还有优惠。” 厂长和书记对视了一眼,说得也是啊。 “这事你不早提。” “赶快抓紧时间,货不等人。” “是是是,”袁科长立刻往外退:“我吃过午饭就去找他们。” 洪厂长两眼一瞪:“马上就给我去,袁大庆我可警告你,这事你要再给耽误了,这业务科科长的活,也就甭干了。” 后天,是浦江电视台出发去曰本的日子。 这一会江山和黄华,肩并肩向台长办公室走去。 这次的赴曰参观学习团,浦江电视台方面一共五人。 除了江山和黄华,另有浦江电视台的三位。 “大家都认识一下,”古铮铮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台的记者李玉同志,她也会一些曰语,这一次将和我们一同出国访问。” 办公室里的几位相互介绍了自己。 接着,在知晓了一些出国访问的注意事项后,古台长又指了指放在一旁的几只黑色旅行箱。 “台里面给大家准备了一些出国访问用品,走出国门之后,就不仅只代表咱们自己了,还代表了国家,一定要注重仪容仪表……” 江山拎过旅行箱,他没想到这个年代的旅行箱也有滚轮了。 虽然还不能万向,但总好过让自己提着。 “还有西服?”黄华已经打开了旅行箱。 李玉记者的手更利索,惊喜道:“连公文包也准备了。” 江山低头看着塞了满满一箱的“仪容仪表”,黑色的呢大衣看着就不暖和,好在款式不孬。 抬头问道:“古台,咱们一共要去几天?” “预计是七天时间,”古台长对江山笑道: “五天的广告节,期间咱们还要去联系好的电视台参观学习,时间是充裕的,你们去了后一定要多看看多学学。” 江山点了点头,这个时期的曰本,他早就想去看一眼。 第二次石油危机时的曰本,表现的还是可圈可点的,至少比米国强。 不过眼面前这箱衣物,倒更让他惊喜。 这两年国家的各行各界,对出国访问学习的热情与支持,近乎有求必应。 等到了80年代中期,这一现象则会更加疯狂。 当江山推着旅行箱走进家门的时候,可把另外两兄弟羡慕坏了。 “西服、呢大衣,”江海一件件提溜了出来:“老三这趟可算是赚了,该有的都有了。” 江爸摸了摸衣服料子:“不错,很好。” “大哥,”江山这一会只关心:“蔡主编今天来找你了?” 江海脸上的笑容,嗖一下就没影了:“下午来了一趟,说是工商局的人又过去找了几位同志问话。” 江山皱着眉道:“还是广告的事?” “不只呢,”江海这一会也有些不踏实了:“说是局里对江宁玩具厂的事很重视……” 后天,江山即将出发去曰本了,本该高兴的一家人,这一会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12月30日,早上八点刚过,工商局的戴副局长,就接到了市领导打来的电话。 刚听了两句,戴副局长就明白了: “请领导放心,我们局里已经派出了相关人员,对《浦江日报》这次的违规行为进行了彻查。并且为了消除影响,已于前几日就暂停了总编江海的一切职务。” “什么?你再说一遍,”对方的官腔都被他打乱了: “你们把江海同志的停职了?现在上面通知要我嘉奖《浦江日报》……” 戴副局长当场愣住了:“嘉奖谁?嘉奖《浦江日报》?” “不然呢?嘉奖你?”对方在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狠: “上面委托市里嘉奖,你倒先把人的职给停了,我告诉老戴,知道这次是谁给下的嘉奖令吗?” 戴副局长有点眼晕,他此刻的眼前仿佛看见了一条扶摇直上的血压柱: “明白了,我马上就派人,不,我自己亲自去把江海同志给请回来……” 之后,工商局的一辆奶白色的上海牌小汽车,全速驶了出去。 临出大门口时,戴副局大呵了一声停车。 然后,对着窗外一位正推着自行车的男同志,喊道:“薛科长,回来了?” 薛科长弯着腰,向车内笑道:“回来了,戴副局我这次苏城之行的收获……” “行了,不用详细汇报了,”戴副局长咬着后槽牙说道:“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去外地报到,开车。” “去哪?”薛科长一时没听明白:“戴副局,副局,你要我去哪报到?” 坐在小汽车里的戴副局长,冷冷的对前排的工作人员交待道: “薛科长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一定要找一个可以锻炼人的地方。” 前排立刻点头:“好的局长,我明白了。” 开车的司机是个老油条,他说起话来可一点不避嫌:“哎呦,不知道哪个地方能摊上这一位,有日子熬喽!” 一脸严肃的戴副局长,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浦江日报》的江总编是住安和街?” “是的,我刚才已经核实过了。” “啧啧,”戴副局长摇了摇头:“那一片好像……嘶,这么好的一位同志,难道还没给分配住房。” “应该还在排队吧,他之前是副刊部的主编,目前只在报社暂代副总编一职。” “临时副总编,就已经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了?”戴副局长由衷的感慨: “人才啊,这样的人才必须好好嘉奖。” 戴副局长时刻念叨着市领导交待的任务。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两个时空的视觉撞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一会,安和街的51号小院里。 江海正枕着脑袋躺在自己的屋里,江山和江河立在床边。 【江海你好,我是丽娜, 得知你被停职的消息后,虽然很难过但也觉得是早晚的事……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向你提出离婚的事,可我一天也不想再骗自己了,为了伱,我已经付出了许多,比如那间令人窒息的房子…… 你如果是真的爱我,就该支持我,请不要折断我追求理想的翅膀……】 江河念完了手里的信,看着大哥说道:“嫂子让你不要折断她的翅膀。” 江山觉得二哥最近的话,越说越开了:“唉,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你们两个站在我屋里干嘛,”江海原本想从俩弟弟那,得到些安慰: “走走走,都给我出去,你俩站的这么齐整,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宣读遗嘱呢!” 江河觉得还不如遗嘱:“可惜你没有可以留下的财产。”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江山一向就事论事:“如果孩子也不争的话,估计十分钟就能把婚给离了。” “你小点声,”江海一下坐了起来:“别让妈听见。” 江河和江山立刻点点头,确实,江妈应该听不得这个。 “放心吧,”江海又躺了回去:“以我对她的了解,俩孩子她一个都不会要的。” 江山顿时松了口气:“那……你不想离?” 江海摆了摆手:“原来不想离,是担心孩子以后可怜,可你们现在看看……小鱼和小白一天比一天开心。” 江河转身向外屋走去:“那还有什么可商量的,早离早省心。” 江海:“你小点声。” 江山也跟上了二哥:“我看胡丽娜同志急得很,不如你俩今天就把事给办了吧!” 江河点点头:“很好,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 此时,安和街上开来了一辆小汽车。 之后,在51号的院门外缓缓停了下来。 车上走下来三位毛昵中山装,那个年代典型的官服,低调又扎眼。 当他们跨过院门向里走的时候,前院的妇女同志们都停下了手里伙计,掐指估摸着对方的品级。 “请问,”一位年轻的同志向她们打听道:“江海同志是住这里吗?” 没人搭理他,但,妇女同志们已经沸腾了。 “闫大姐,是找你家老大的。” “不会是你家老大的处分下来了吧!” “别瞎说,哪有那么快。” “瞧你们一个个兴奋的,别怕江海他妈,我陪你去!” 眼看江妈就快坐不住了,已经一脑门汗的戴副局长,赶紧靠过来几步: “你就是江海同志的母亲?感谢你为组织培养了一位好干部啊!” 江妈赶紧站起了身,条件反射道:“是领导培养的好!” “这是我们戴局长,”年轻的工商局同志,介绍的很及时:“今天特意过来慰问一下江海同志。” “噢~” 江妈噢的时候,特意回头看了眼围在一块摘菜的街坊:“领导是来慰问我家老大的呀,快快快,里面请!” 江妈立刻领着三位市工商局的同志,向家里走去。 边走边喊:“江海,江海,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当江海最后一个跨出家门时,江山和江河早已经等在了外面。 “这位就是江海同志吧,”戴副局长老眼不花:“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江海不认识眼前人,但还是:“这位首长是……?” 戴副局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称呼首长。 立刻觉得此人当真不凡:“我是市工商局的副局长,你们报社的事我刚刚才知晓,让你跟着受苦了……” 在市工商局的小汽车缓缓开走之后,江妈和江海仍站在51号的院门外摇着单手。 “是说三房一厅吧?”江妈仍处在恍恍惚惚的状态:“妈没听错吧?” “反正他是这么说得,”江海就这段听得真切:“可我的关系又不在工商局。” “管他呢,”江山跟在后面说道:“我看这套房是跑不掉了。” 江河点点头:“老大,你今天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没错,”江海笑着转身:“我换身衣服就走。” “哥,”江山跟在江海身边,扒上了他的肩膀:“我觉得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江海听了几句后,缓缓点了点头。 …… 1978年的浦江机场,由浦江电视台台长亲自带队的一行人,都在紧张的等候着。 包括江山。 “小江同志,紧张了吧?”古铮铮笑着关心道:“别担心,一会你和我坐在一起。” “位子可以随便坐?”江山不懂就问。 古台点点头:“放心吧,我坐过几次飞机,都坐不满。” “成,”看着包括自己在内一水的灰色西装,江山由衷的笑了:“那一会我和您坐一块。” 江山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机票,这个年代的机票朴实无华。 就是一张人工开具的票单,姓名、航班号、行李重量一一手写记录。 江山远远看着停机坪上,那架由最敬爱的人亲手提写的华国民航飞机。 心,止不住就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当浦江电视台的一行人,终于获准登上飞机之后,江山仔细一看。 果然就如古台长说得那样,本就不阔的机舱里,空出了一半的座位。 更好笑的是,在这些已经登机的乘客中,江山还见到了他们的老熟人。 “又见面了小江同志,” 在和古台长招呼后,燕京电视台的周也明,笑着和江山握了握手。 “周台长,”江山没想到他们会在飞机上见面:“你们也搭这班飞机?” “看来小江同志还不知道,”周也明笑道:“这班飞机的航线就是连接燕京、浦江、冬京三座城市的。” 江山点点头表示明白,这条由芭蕾外交得来的航线,简直就是为他们此行而量身打造的! 这一会,江山和古台长并排坐在一块,古台长还贴心的给江山安排了靠窗的位置。 刚落座没一会,空中服务员同志就推着小推车过来了。 在仅仅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里,小推车来来回回给乘客们送来了一件件小礼物。 江山不但见到了传说中五支装的中-华烟,还得到了一盒印着同款烟标的火柴。 这个年代的飞机,是鼓励乘客们吸烟的。 坐在前排的周也明,回头把烟和火柴都递给了后排的江山。 “小江同志,”周也明笑道:“我记得你是会抽烟的吧?” “会,”江山没觉得这是坏事:“知青时学会的。” “嗯,”周也明点点头:“到了广告节上,还是忍着些才好。” “幸亏您提醒一句,”江山觉得很有理:“毕竟咱们参加的是戒烟广告的比赛。” “呵呵呵呵~” 说说笑笑间,飞机已经来到了曰本冬京的上空。 这一会,机舱里包括江山在内,全都安静了下来。 江山通过舷窗向下看去,尽管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下的情景怔住了。 仅仅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这架飞机却给了机舱里的乘客,带来了两个时空的视觉撞击。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广告节,我们登场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当飞机从冬京上空掠过时,耸立如林的大厦高楼、交错如织的城市道路……都在向机舱里远道而来的客人述说一个事实。 这座二战之后被炸成一片废墟的城市,很有其值得借鉴和学习的价值。 终于,搭载着江山一行人的班机,在冬京羽田机场的跑道上平稳降落了。 “古台,您没事吧?” 江山看着一路都在安慰自己不要紧张的古铮铮,这一会却脸色煞白的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直到飞机终于停止滑行的那一刻,古铮铮才撒开了手,长吁出一口气:“总算是落地了。” 江山一下就想到件事,低声问道:“您害怕降落?” 古铮铮擦了把汗,点了点头:“是有点。” 江山有点不放心,一直跟在古铮铮身后走出舱门。 忽的一片阳光洒落在他身上,江山抬头看了眼刚刚还置身于此万米天空。 蓝天白云各自悠悠,在任何年代都是一副最令人心情舒畅的画面。 “冬京,我来了,”江山笑得和阳光一样灿烂,坦然! 走在旋梯上的一行人,顿时放下了紧张戒备的心情。 再次看向这个陌生的国家时,目光不再躲闪、传媒人员的职责及敏锐正在快速苏醒。 接下来,该看什么就看什么,该记什么就记什么。 这一会,古铮铮的精神也提了起来,对身旁的张路提醒道:“相机盖可以打开了。” 张路点点头:“随时准备着。” 此时,已经转化为翻译的江山,一路紧跟着古台长。 一行人走到大厅后,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十几位手持鲜花和欢迎横幅的当地的华侨组织。 竟在获知他们的行程后,自发组织前来接机了。 别说现在的江山,就算是上一世的江总,也没有摊上过这样的待遇。 虽然只离开了两小时,但他乡遇乡音的场景却意想不到的亲切。 古铮铮彻底恢复了活力,与周也明一块大步迎了过去,相互介绍,一一握手。 第一天的团队计划,就这样被打乱了。 好在原计划也是吃饭逛街、熟悉城市,这一会有乡亲们领着进城,更好! 坐在当地侨胞准备的小巴里,沿着一众和式建筑与现代高楼伴随的城市道路。 江山一行人也同时注意到了,道路两旁数不胜数的日文广告招牌。 “瞧瞧人家这广告牌的数量,”张路时不时就要“无心”的提一嘴广告。 江山深知其用意:“一点预留地都见不着了。” 这时候,坐在周也明身边的一位50开外的男侨胞笑道:“这些广告牌都是要收广告费的,当然要见缝插针的安插了。” 江山和张路纷纷点头,表示学到了。 周也明和古铮铮互相看了一眼,表示也学到了。 但,李玉记者这一会已经看花眼了:“你们快看前面那栋大楼,好大的电视屏幕。” 一车人,无论是看过还是没看过,都纷纷看向窗外。 果然,好大。 身穿银色太空服的松下小姐姐,正在屏幕上轻快的跳着舞。 江山和张路的目光,诠释着这支舞编排的有多成功。 1978年,纽-约时代广场出现了世界上第一块商用电子大屏幕。 很快,冬京也跟着竖了起来。 当华国两家电视台组成的参赛小队,在冬京城熟悉的半天后,夜幕也跟着降临了。 他们这一会才发现,夜幕下的冬京城反而更耀眼了。 当下这个时代的曰本人,相比后世要浮躁的多。 尽管一个个也彬彬有礼,但眼中的锐气,和钱包的豪气已经初现端倪。 一路大街小巷遛过去,处处都是淡妆浓抹的繁花姑娘与似精少妇。 但,还没有出现什么人手一只LV,小街小巷也都必有一家LV的现象。 估计,还要再等上两年。 “走吧,咱们还是赶紧回宾馆吧,”周也忙提醒道:“这里毕竟是资本-主义国家,别一会迷失自我了。” 江山第一个点头:“趁我还没迷失,赶紧回去吧。” 黄华也赞同的笑道:“是该回去了,明天广告节就要开幕了。” 张路举着相机摁个不停:“我还想再拍几张,太华丽了,” “走走走,”江山一把揽过正在迷失边缘的张路:“别拍了,咱们又不是来学这个的。” “就是,”古铮铮皱着眉瞪了张路一眼:“拍就拍点回去后能实现的,心里这点数没有?” 张路同志眼中的五彩霓虹瞬间消散:“对对对,古台提醒的对。” 1979年的冬京城,这一会的宾馆真是好啊! 泡在超大浴缸里的江山不得不感慨,相比经济危机后以简为尚的行事风格。 这一会的冬京人民群众,还是很会享受的。 “古台,” 江山在浴室里喊了一声,作为台长的翻译,江山此行的食住都将与古台一个标准。 “怎么了小江?”古铮铮走到浴室门外询问:“是哪件东西不会用了?” “不是,”江山有点好奇:“咱们这次出差的标准这么高,这家招待所的价格不低吧。” “你别担心这些,”古铮铮笑道:“既然出来了,就是要看别人家的优点,孬的地方有什么好学的。” 江山眯着眼笑了:“还是组织上英明啊!” 1979年1月1日,即是华国的元旦,也是曰本的新年。 全冬京,哪哪都是一片节日的气氛。 今天也是“冬京广告节”的第一天,整个参观学习团最紧张忙碌的就是今天。 从早上7点开始,团队成员就到达了广告节的指定广场。 满场彩旗飘飘,音乐声声。 手持入场券进入广告节的参观群众,早早就在各个参赛国划分的展示区溜达了起来。 从递交参赛广告作品开始,到参观广告节广场上的各种布置……兵分两路的团队成员一气呵成。 当周也明走出主办方办公区后,望着一片热闹的展馆说道:“咱们这就算是在这冬京城扎下了!” 古铮铮点点头:“初赛结果在明天才会公布,今天都先放松放松吧。” 跟在他身后的江山,手里玩着一把檀香扇。 和随行而来的丝绸制品一样,这些都是预先安排好要在广告节上展示的纪念品。 来自华国实实在在的纪念品,在广告节上的受欢迎程度,远超想象。 幸好,古铮铮提前听取了江山的建议,每日限量领取,不然这些纪念品根本就挺不到第五天。 过了一会,江山和黄华也开始在广场上四处溜达了起来,灰色的西装、黑色的公文包。 落在那些老外眼中,不知道会展开怎样的联想。 但,一圈溜达下来,两人的公文包都已经快漫出来了。 法/国的小瓶香水、马来的藤条首饰盒、米国的扑克牌和咖啡、比利时的巧克力、威尼斯的玻璃手镯…… 其中最大气的还要数瑞士,纪念品居然安排上了小型组合军刀。 唯一可惜的是,最后一顶墨西哥的草帽,被黄华抢先戴在了头上。 “华哥,”江山依旧在坚持:“按说这是我第一次出国,怎么也该照顾一下吧。” 黄华笑了,缓缓说道:“这帽子你就不用再惦记了,等有机会我请伱吃一样好东西。” 江山根本就是个不在乎吃的人:“什么好东西?” “肯德基,”黄华笑得比阳光还灿烂:“没听过吧?我告诉你,这东西可好吃了。” 江山的嘴角抖了一抖,原本他还真不大爱吃这玩意:“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想它了。” “冬京广告节”的第一天,布置在广场上的几块露天大屏幕上。 滚动播放的,都是前几年广告节的获奖作品。 到了广告节的第二日,再出现在大屏幕上的广告。 就是今年已经通过初选进入复赛的广告作品了。 整整在广告节待了一天的团队成员们,各个面露疲惫。 好不容易回到宾馆的江山,连澡都懒得泡了,只想躺在舒服的床上看电视。 没过一会,黄华居然真的提着一袋肯德基过来敲门了。 张路小跑过去开门后,赶紧又跑回了房间。 “咦,”黄华可见张路有点奇怪:“你怎么也上这屋来了?” 张路敷衍的嗯了一下,一双眼睛却怎么也舍不得离开屋里的电视机。 和他同款造型的还有古台,全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 于是,黄华也看向了电视机。 铺天盖地的外星飞船、漫天如流星般的激光炮、一脚就能踢毁一座房子的怪兽…… 【人间大炮一级准备】 此时,宾馆电视机里播放着的,正是十年后才会抵达国内的《恐龙特急克塞号》。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属于我们自己的《天气预报》来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只稍稍看了一眼,黄华立刻也被吸引住了。 江山没想到这个年代的成年人,也会被《恐龙特急克塞号》这样的连续剧吸引。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合情合理,毕竟此时他们根本就没见过任何一部引进的电视连续剧。 渐渐的,房间里四个大男人全都被电视机里“克塞号”队员吸引住了。 其中也包括江山在内,这可是他的童年。 可,就在剧情发展到最紧张的时候。 忽然,一只广告跳了出来,前一秒还想发火的几位,后一秒立刻又安静了下来。 屏幕上,身穿大红色丝缎吊带晚礼服的山口百惠,一直在对着窗外翘首盼望。 各种人物特写镜头诠释着姑娘的失落。 直到一辆红色的丰田小汽车出现在窗外,山口百惠才展开了招牌式的微笑…… 咔嚓一声,吓了几位一跳。 江山赶紧回头一看,发现张路居然对着山口百惠摁下了快门。 下一秒,他赶紧看向了古台长。 没想到紧绷着脸的古铮铮,最后还是对张路点了点头:“抓拍的不错。” 这一会,古铮铮倒没有动山口百惠的心思,他此刻满脑子想得都是:“小江,这个叫什么来着……?” 江山立刻了然:“这位女同志叫山口百惠。” 古台长立刻摆了摆手:“我说的这队人马。” 此时,屏幕上已经在继续播放《恐龙特急克塞号》了。 江山又赶紧翻译道:“《恐龙特急克塞号》。” “真好,”古台长最羡慕的,就是译制片厂的胡啸了: “咱们电视台要是能买得起这部电视剧,我睡着了都能给笑醒。” 江山明知故问道:“电视台很穷?” 古台长苦笑道:“小江啊,电视台不是效益单位,不赚钱的。” 江山看了张路一眼,张路立刻心领神会:“浦江电视台要是允许播放商业广告的话……” 他俩一起看向古铮铮,对方仿佛早已陷入了沉思。 江山没在多话,只顾着将手伸进了炸鸡盒里:“咦?炸鸡翅呢?” 看着已经空空荡荡的炸鸡盒,江山惊呼道:“华哥,我才吃了一块。” “我一共就买了四块鸡翅,”黄华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你知道这东西有多贵?” “唉,”不吃还好,这一口头的玩意还真把江山整饿了:“走,楼下有间小酒馆,我请你们去吃碗面吧。” 古台长也饿了,立刻响应:“把周台长也叫上,他那边好走帐。” 过了一会,灯光灰黄的日式小酒馆里,坐下了几位来自华国的顾客。 已经快晚上11点了,平日里早已习惯加班加点的一行人,很好的融进了冬京的夜生活。 江山很简单的为大家点了几碗面,两盘煎饺。 等面的功夫,周也明一直在和古铮铮小声商量着什么。 而江山则和张路一样,都在盯着小饭馆挂在屋顶上的电视机瞧。 终于,11点到了。 电视屏幕里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女主持。 身后一张放大的曰本地图上,分布着不同的风、雨、雪,以及太阳的动画图标。 与此同时,小酒馆里刚刚还在闲聊的客人们,瞬间就停止了交谈,全都在抬头看着电视机。 周也明和古铮铮被眼前这幕彻底怔住了,赶紧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电视屏幕。 虽然一个字也没听懂,但看着上面那些形象的图标,也大概能猜出一二了。 周也明估摸着说道:“这是个在说天气的节目?” 古铮铮点点头:“应该差不多。” “这节目叫天气预报,”江山的翻译工作一丝不苟:“把各大城市的天气预报,汇总在一块播放。” 几分钟的功夫,电视里的天气预报播放完毕了。 小酒馆又重新恢复了喧闹。 但,仅仅几分钟的全员静音,已经在告诉两位台长,《天气预报》的节目有多受欢迎。 江山记得,上一世发现这节目的,是抵达曰本参观访问的中-央气象台台长。 当时,他同样也是在一家小酒馆里被顾客们的统一反应震惊住了。 回国后就立刻在气象台里,着手创办这个节目,但过程中运到了重重困难。 之后直到1980年,《天气预报》的节目才得与全国观众正式见面。 “这节目好像很受观众喜欢,”古铮铮又看上天气预报了:“做起来难吗?” 他居然问上了外行,外行江山仔细想了想:“这节目应该和气象台联手。” “广播里也有天气预报,”周也明也开始分析上了:“等我们台提前得到通知后,就在对应的城市地图贴上预报的天气图标。” “可行性很高啊,”古铮铮连连点头:“既然他们能做这节目,那我们也一定行。” “没错,”周也明已经做好决定了:“回去后,我就联系气象台。” 古铮铮笑了:“好在浦江的气象台才是最……” 他看了一眼周也明,及时收住了话茬。 周也明可不傻:“笑吧笑吧,你知不知道浦江气象台,最先进的一套侦测系统已经送到燕京了。” 古铮铮张了张嘴,决定先吃面为上策,一场天气预报节目的较量已经悄悄播了种。 而江山此刻惦记的却是:“与天气预报相比,我还是喜欢曰本的动画片。” 这一会,打定了主意后的周也明也开始吃面了,一听见江山说这话,立刻挥挥筷子说道: “小江,明天广告节的事忙完后,伱陪我去一个地方。” 江山看了看古铮铮,古铮铮头也不抬的说道:“去吧,我也一块去。” 江山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估计没错的话,燕京电视台的周也明,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铁臂阿童木》。 改开前后,每一家电视台的经费都很紧张。 就连看似肥美的译制片厂,也只能引进一些2至3万美元一部的进口电影。 这样廉价的支出,在一定程度上把引进范围控制在了冷门或上映已久的影片之内。 比如,国内正在热映的《摩登时代》。 这已经是国内引进的第7部卓别林主演的电影了。 这位被米国驱逐出境的优秀表演艺术家,却得到了国内领导人的会见。 对于《摩登时代》这样性价比一极棒的影视作品,无疑成了文化部眼中的香馍馍。 而这一会,经费紧张的泱视和浦江电视台一样,想要引进一部叫好又叫坐的电视剧,只能另辟蹊径了。 此行,古铮铮必须从旁学习经验。 如果能够成功,他也将着手开展属于浦江电视台的引进计划。 第二日,虽然大家都没睡几个小时,但这一会全都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了广告节的广场上。 周也明和古铮铮,已经在江山和另一位翻译同志的陪同下,前往主办方查看初赛结果了。 而剩下的一队人,正紧盯着广场上的大屏幕,一个挨着一个的看广告。 原本,都觉得以《名画篇》的水准进入初赛,自当是件妥妥的事。 可这一会,当一则则广告从眼前划过后…… “怎么还没见到咱们国家的广告?”张路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变了:“不会出什么状况吧?” 黄华这一会仰得脖子都酸了:“别瞎想,再等等看。” “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记者李玉同志,一直按着胸口:“初赛一共多少只广告来着?” “三十支……噢来了!” “来了~” 华国参赛团一片欢呼! 而此时此刻的广告节广场上。 所有参赛国的成员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屏幕上精彩绝伦的《名画篇》戒烟广告。 “蒙娜丽莎,” “日出,” “梵高,” “向日葵,” …… 随着人群中爆出了一声声各国语言的呼喊,每一副世界名画的大名都在广场上空飘荡。 之前的任何一部“戒烟”公益广告,都没能引起如此超高人气的群众互动。 60秒的《名画篇》广告结束后,意犹未尽的群众,全都看向了依然沉浸在兴奋中的华国代表团。 按照,“冬京广告节”的惯例,凡是能进入初赛的广告作品,无论奖项大小,都将有三分之二的获奖机会。 这一会,江山陪着两位心情不错的领导,走了回来。 还没等他们相互道声喜,就听见张路大喊一声:“你们快看。” 大家伙随着他手指动方向,再次看向大屏幕。 一座沙画台,不偏不倚的出现在了屏幕正中央。 随着两支手的上下滑动,一辑关于戒烟的剧情故事出现在了沙画台之上。 随着场内观众的惊呼。 大家全都瞪圆了双眼,而江山却越看眼越眯。 有一点技巧,但只有一点。 几十秒的沙画戒烟广告结束后,大家伙一起看向了江山。 而江山也立刻看向了周也明:“周台,咱们的丝绸广告上映了没有?” 周也明知道江山的意思:“10多天前就已经在9个城市播放了。” 江山点点头:“您看,这些参赛国都在自己的区域安排了电视广告宣传,咱们要不要也……?” 周也明立刻了然:“我马上就去打电话安排,今天国内的班机应该还能赶得上。” 古铮铮一字一句道:“最迟明天,咱们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沙画的祖宗。” 对比两则沙画广告的手艺,江山赢得毫无压力。 不喜欢四处显摆的人,更不喜欢藏着掖着。 艺术本无注册之说,只有开创一说。 别人学习自己的手艺来参赛,规规矩矩也就罢了。 但,怕就怕赛后还编些潜台词来恶心人。 所以,老祖宗才会有“防范于未然”这句千古名言传下来。 这个时代不存在互联网的迅速传播,只在几个城市露过脸的沙画广告必须扩大一下知名度了。 这一会,周也明和古铮铮也有同样的想法。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她跳下去了,却成就了一部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大屏幕上,30支通过初赛入围复赛的公益广告,已经全部播放完毕。 与第一次播放时,都在期待自己国家的公益广告能否入围复赛相比。 这一会,广告节上的所有的人,又在抱以评判或欣赏的角度开始了第二轮的欣赏。 江山这一会扯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他刚刚一直和两位领导待在主办方办公区等通知。 现在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好好欣赏一下这个时代的公益广告了。 认认真真看了半个多小时后,江山发现,说起来是30支入围广告。 但,并不代表是30个国家入选。 日、美分别入围了三支广告,英、法、意也都入围了两支广告。 据说,仅主办国曰本,这次就一共有五家电视台选送了“戒烟”参赛广告。 发达国家的电视台资源与经费,一台就能抵得上其它国家的一国资源。 其经验和人才配比,也是如今国内望尘莫及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燕京和浦江电视台同时收到参赛邀请函后,只合力选送了一只参赛广告的原因。 “入围复赛了,”古铮铮拍了拍江山的肩膀:“估计拿个奖也是迟早的事。” 他刚刚也把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的入围公益广告,都看了一遍。 “我看也没什么问题,”周也明已经准备离开了:“留一个翻译跟在现场,小江你随我和古台回去一趟吧。” “成,”江山点点头,拿起了自己的呢大衣。 古台长也正在穿大衣:“黄经理,没事的话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当,中途离场的几个人,一同跨出温暖的广告节展厅大门时。 意外的发现,天空中竟飘起了片片雪花。 江山抬头看着天空:“下雪了!” 一片雪花落进了黄华的颈窝:“这地方比浦江冷多了。” 江山与黄华缩头缩脑的走在一块:“咱们这呢大衣可一点也不……” 忽然,走在前面的两位台长,同时回头看着他俩。 江山和黄华立刻不再啰嗦,双双把大衣的翻领立了起来。 江山瞬间就有了感觉:“难怪我妈总说,多层领子多层棉,是暖和多了。” 黄华点点头:“早知道该带条围巾过来的。” 之后,漫天雪花越飘越密,四个人果断抛弃了能省则省得,选择了时间为上。 一块钻进了一辆冬京出租车。 “听说了嘛各位,”一钻进温暖的车厢,周也明就向大家报告了一个好消息: “羊城成立了一家出租车公司。” 古铮铮也知道这个消息:“一水的红色小汽车,招手就能上车。” 江山太需要这项服务了:“好事啊!” 周也明笑着提醒道:“小江同志,越方便的东西越贵,一坐上去少说都得收你1块8。” 江山点了点头:“所以说,坐出租车也得分事,像咱们这四人一块坐就划算。” “倒也是噢,”周也明觉得很有道理:“关键还给伱送到了地头。” 但,冬京的这趟出租车,花了他们将近60块人民币。 您还别心疼,等过两年再来,没个100块哪都别想乘出租。 这一会,四个人来到了一栋三层小楼外,栅栏的里里外外都已经蒙上了一层薄雪。 “大地广告,”古铮铮看了眼,立于门旁的全中文的招牌后,问道:“就是这里?” “对,”周也明已经摁响了门铃:“大家一会都不用拘着,这里的老板是我的一位老朋友。” 果然,门铃响了没多久,就有一位60多岁的老人走了出来。 一看见是周也明后,立刻笑着走过来开门:“欢迎欢迎,欢迎远到的客人。” 周也明这一会也十分高兴:“余社长,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老人很客气的笑了起来:“我这两天一直都在等着你们啊!” 此时,一位看起来很精神的老太太,也笑着走了出来。 对江山他们向屋里伸手客气道:“外面下雪了,大家快请进。” 一一介绍认识后,按照传统惯例,江山和黄华坐在了会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而两位台长则被请进了书房,和老先生商谈正事去了。 江山捏起茶几上的一块粉色的小点心:“樱花糕,不错。” 黄华也拿了一块仔细瞧着:“太好看了,我都舍不得下嘴。” “嗯,”江山发现了意外惊喜,竟然是豆沙馅的,一咬一口沙沙糯糯:“你不吃就都留给我。” 黄华笑着点点头:“好!” 然后,小口快速吃了起来。 这一会,电视机里正重播着1978年最后一天,NHK的压轴节目《红白歌会战》。 正好,轮到了千昌夫的“北国之春”,江山差一点跟着哼了出来。 不过,他只会哼邓丽君版的:“我衷心地谢谢你,一番关怀和情义……” 此时,懂一点日语的黄华,和他一样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 但,就在山口百惠刚唱了两句Rap后,电视机闪了一下,换台了。 一则广告跳了出来。 江山的余光忽然看见,一个拄着单拐的年轻姑娘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没说话,也没和客厅里的两位客人打招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电视。 江山注意到她关注的表情后,也开始看向了电视机。 这一会的电视屏幕上,一片漆黑…… 几秒后,一行白色的字幕出现了——人生最美好的事。 江山刚看清这行字,忽然荧幕里亮了起来。 一位身穿华丽晚礼服的老妇人,扬着下巴傲慢的说道:“灰姑娘,你这个笨蛋。” 镜头一转,拿着抹布,穿着抹布的小姑娘正趴在地板上:“嗨,妈妈。” 晚礼服后妈,向下一指:“把房间的地板,擦得亮晶晶的。” 灰姑娘:“嗨!”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女孩的旁白淡淡叙述道: “可怜的灰姑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不停的为恶后妈做着家务,结束!” 啪,当旁白说完的同时,一本厚厚的童话书被一双女孩子的手合上了。 镜头向后延伸,这一会的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座平台,一座位于高层建筑楼顶的平台。 一位身穿藏青色校服裙的女学生,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 她把已经合上的《灰姑娘》放在了一旁,又从身边拿起了第二本书。 在翻开书的同时,头戴皇冠的王子和黑漆麻乌的老巫婆,同时在荧幕上摆开了架势。 结果,在王子说了一大堆威胁恐吓的正义发言后,默默无言的老巫婆,只用魔杖轻轻一指,带王冠的王子就变成了一只青蛙。 幸好,王冠依然扣在脑袋上。 这时的镜头,又切换回了楼顶平台之上。 女学生抱着书读道:“从此,可怜的王子当了几百年的青蛙,结束。” 她再一次失望的合上了童话书。 女学生向远处眺望了一眼蓝色的天空,接着又拿起了第三本书。 “下雪的寒冷之夜,在教堂的门口,一个可爱的小孩被抛弃了,结束!” 合上,下一本, “又白又美的小鸭子们中间,有一只又小又灰的小鸭子,结束。” 一本一本的童话书,被天台上的女学生合上了。 每一本书,她似乎只仅仅看了个开头。 渐渐的,屏幕上原本坐在一片蓝天白云下的女孩,逐渐被整个黑暗包裹了起来…… 看到这,江山终于想起了这册广告,没记错的话,这广告应该是由真实的故事改编而来的。 果然,下一秒。 客厅里的年轻姑娘开口说话了:“前两年,有一位女学生从楼顶跳了下去。” 江山和黄华,缓缓转头看向姑娘。 身穿呢格子背心长裙的她,单手托着下巴看着电视的方向。 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白皙靓丽的面容说起话来温声细语。 可,这一会在江山听来,却莫名其妙多了几分诡异。 “警察到达现场后,发现平台上留下了十多本童话书……”说完,坐在沙发上的姑娘,慢慢转过了身。 看向江山与黄华的时候,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江山明显感觉到,黄华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那女学生死了吗?”见姑娘说得是中文,于是,江山也直接用中文问道。 姑娘只笑不语,重新看向了电视。 这一会,原本已一片黑暗的屏幕上,再次重新出现了一片蓝天白云。 但绿色的顶楼,只剩下了一摞童话书。 而那位女学生,却已经站在了顶楼的最边缘。 忽然,一只灰色的丑小鸭出现了, 呱的一声,头戴皇冠的青蛙跳到了童话书上, 头上裹着一块抹布的灰姑娘,也惊慌失措的跑上了平台。 在它们的注视下,女学生勇敢的向边缘踏近了一步,顶楼的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和裙角。 看着比女巫还要恐怖的场景,青蛙王子对女学生大声喊道:“我最后解开魔法,重新变回了王子。” 丑小鸭也扑腾着翅膀喊道:“我最后变成了一只美丽的白天鹅!” 灰姑娘解开了头上的抹布,任满头金发随风飘扬: “你应该坚持看到最后的,我不但穿上了美丽的晚礼服,还接受了王子的求婚!” 全体都有:“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铁臂阿童木》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站在顶楼边缘的女学生闭上了双眼,依然向前踏上了一步,一只白色的运动鞋从高空缓缓坠落。 屏幕再次暗了下去,但一段悠扬轻快的背景音乐却响了起来。 【人生最美好的事,往往都发生在最后。】 忽得镜头一转,身穿一只运动鞋的女学生,费力的抱起了搁在地上的一摞童话书,一蹦一跳的走下了平台。 看到这里,客厅里的三个人,都不自知的露出了笑脸。 江山再看向托着脑袋的姑娘时,发现她的笑眼里沁着点点泪花。 其实江山知道,现实中那位女学生的结果并不美好。 警方到达现场后,发现遗留在平台上的童话书,每一本都只折在了前几页。 既然已经折页了,就代表女孩原本是要继续接着往下看得。 也许是接下来的书一个比一个开端黑,又或许是她已经在心中续写了悲剧的结尾。 无论怎样,直到最后这孩子也没能够知晓,这些童话的结局有多梦幻! 客厅里的姑娘没有说破现实,江山则更不会提。 三人中,只黄华一人发自内心的笑着:“最美好的事往往发生在最后,这广告真好。” “你们好,”沙发上的年轻姑娘,这一会仿佛才回过味来了。 她笑着对两位客人说道:“我叫余思归,是大地广告的策划师,欢迎你们。” 江山和黄华早就看了出来,这是一栋亦家亦商的三层建筑。 “这公司……人好少?”江山好像没看见其他工作人员。 “呵呵呵,”余思归笑出了声:“今天是1月2日,还在新年内,后天就恢复开工了。” 这么一提,江山和黄华才想起这茬事。 黄华笑着举起了茶杯:“祝你新年快乐。” “喔,谢谢,”姑娘笑得更开心了:“伱们能来,我爸爸很高兴,在我小的时候他就一直说要带我回国看一看。” 江山觉得现在就是回去的好时候:“有机会的话,是该回去看看了。” 余思归委婉一笑:“可惜……我的一条腿受伤了,出远门有点不方便。” 见此情景,黄华及时的弯道加速:“刚刚你说自己是广告策划师,巧了,我俩也是。” “真的?”余思归挺意外的,她看了看坐在三人沙发上两位灰西装:“原来国内也有广告策划师,这下爸爸应该放心了。” 来的路上,周也明已经向出租车里的几位,大概介绍了“大地广告社”的老板余庆涵。 江山记得上一世,也有这样一位老人。 1965年wg前的最后一则刊登在燕京大工报上的广告:奥林巴斯显微镜,就是这位老人负责牵的线。 1953年,老人在护送500多名旅日华侨乘坐“兴安丸”号回国后,被廖公委派了全新的使命。 留在曰本,创办一份全中文的报纸。 于是,原本已准备回国的老人,又再次回到了冬京。 并且在很多侨胞的帮助下,筹建了全中文的侨报《大地报》。 之后,为了以报养报又创办“大地广告”。 在得知国内的改开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了自己的一位故友,泱视副台长。 这一会,在书房里的三位,聊的正是帮助泱视购买曰本动画片的事。 余庆涵把自己的想法,分析给两位台长听: “你们电视台不是一直想购买冬京电视台的动画片嘛,我帮你们联系了卡西欧电子公司。 他们愿意出钱购买《铁臂阿童木》的播放版权,只需要你们电视台在每一集动画片的前后,播放卡西欧的广告即可。” 又是广告,周也明觉得自己这阵子都快被广告这词,包围了。 他看了看古铮铮,却看见对方也正在沉思。 周也明想了一会后,说道:“如果真的像您说得那么简单就好了,但广告在国内……” 余庆涵皱着眉问道:“我听说浦江已经有一家报纸,刊登了商业广告?” “确实有这事,”古铮铮苦笑了一下:“但据我了解,那家报社的总编为这事已经被停职了。” 这话一出,连周也明也怔住了。 但,他还是想争取一下:“余社长,我会把您这个建议带回台里,估计一个星期左右就会给您回复。” 余社长点了点头,很理解周也明的难处: “不着急慢慢来,这么多年了,我办成的每一件事都经历了漫长的时间,但你们看,最后的结果是不是都挺好的。” 周也明这一会跟着笑了起来,对身边的古铮铮介绍道: “这几年,余社长一直在帮着把国内的很多商品,牵线进入了曰本的商超。” “噢,”古铮铮由衷的觉得:“一定很不容易吧?” “确实不容易,”余社长深有体会:“但,我并不是一个人,一帮老朋友都在帮忙,不然连我自己也撑不到今天。” 周也明一听到这话,赶紧关心到:“最近你们广告社的效益,有起色了没?” 余社长向外指了一下: “最近两年曰本盛行关爱儿童健康的广告,政府的投入很大,每一家电视台都在力争,可惜的是小女的策划三番几次都落选了。” 说完,老社长无奈的摇了摇头,曰本广告公司之间的竞争,已经相当残酷了。 周也明也跟着可惜道:“要是能被其中一家电视台选中就好了,可惜我们现在还帮不了你!” “这说得是哪里话,”余社长鼓励道:“一但国内允许开播商业广告,那规模哪里是一个小小的曰本能比的?” 一听这话,周也明也跟着开玩笑道:“那您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书房里的几个人全都笑了起来,与此同时,客厅里的三位年轻人也正聚在一起。 “如果被电视台选上了,半年工资都能管上?”说了半天,黄华就只在乎这一句。 其实,江山和他的想法也差不多:“一个公益广告就有这么大收益?” 余思归眉一挑:“你们知道曰本政府每年对儿童教育的投入有多少?” 江山也一撂眉:“我们上哪知道?” 余思归撇了撇嘴,道:“在曰本,这一块的投入占比就一直没动过。” 江山好像听过一个说法:“七岁前的孩子都是神,你们国家是这样说得吧?” “别你们国家你们国家的,”余思归一本正经解释道:“咱们才是一伙的。” “嚯~”江山立刻表扬道:“这个‘咱’用得地道!” “对嘛,”黄华也加重了语气:“咱们才是一伙的,话说我们要是帮你拿下这广告,能有什么好处?” “荣誉,”江山立刻咬着牙瞪了黄华一眼,然后赶紧看了看书房的方向,道了声:“我们都会感到光荣的。” 余思归抿着嘴笑了笑:“你们帮我拿下广告合约?就凭你俩?” “华哥,”一般情况下,江山是不会被激到的:“余姑娘小瞧咱们。” 黄华言归正传:“那是她没瞧见咱们策划的广告。” 前段时间,黄华为浦江木雕厂设计的木雕屏风广告,在米国一举获胜,一周就签下了过去一年的订单量。 正春风得意时,又得知了浦江装潢公司从燕京全胜而归的消息。 他这会比谁都清楚,国内商业广告的号角已经吹响了。 余思归眨了眨双眼:“在哪里可以看见你们设计的广告?” “思思,愿意出门走走吗?” 书房里的余社长已经走了出来,他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今年的冬京广告节,你也应该去看看了。”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改开后,重新办一份报纸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告别了“大地广告”的父女俩后,江山一行四人坐进了余社长安排的丰田小面包。 又土又方的小面包车,在风雪交加中格外可爱。 “《铁臂阿童木》是什么样的动画片?”古铮铮一直想问周也明这件事:“干嘛不直接引进一部电视剧?” “你当我不想?可这卡西欧指定要送动画片,”周也明跟他掏心窝了: “前几个月余社长知道我们台想引进一部曰本电视剧,但打听了一下价格后,我立刻把引进计划一笔杠掉。” “你们台也买不起,”古铮铮心里立刻平衡了许多。 “今年台里添置了不少新设备,”周也明开始掰手指了:“上面拨得那些经费全花了都不够。” 古铮铮非常理解,他们台也差不多:“那这赠送的动画片……能好看?” 刚刚,两位在书房只看见了一份《铁臂阿童木》的内容概要,和几组分镜头介绍。 “应该不错,”周也明刚刚把几组数据看得很仔细: “余老说,这部动画片在曰本比《追捕》受欢迎。” “噢?”古铮铮瞬间就羡慕个不行:“那你可算是接到宝了。” 周也明想想也觉得是:“等回去后,我就争取把这事磨下来,不就是放两遍广告嘛。” “周台,”江山还是想多句嘴:“咱们这边是不是该再收点广告费?” “还收什么广告费?”周也明笑着提醒道:“人家送咱们这部动画片,不就等于是广告费了。” 古铮铮点了点头:“52集,能放不少日子呢。” 见此,江山也不再说什么,周也明这会想得很简单,江山也觉得不是多复杂的事。 可,就是这么一件没多复杂的事,泱视却走了将近两年的程序。 直到1980年12月,《铁臂阿童木》才得以和观众们见面。 而那个时候,曰本的电视台,已经在播放彩色版本的《铁臂阿童木》。 这一会,江山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坐在后排的周也明和古铮铮。 在当下这样的年代,他们这些开创者一件事努力两年的坚持,值得后来者惦记一辈子。 回宾馆的路上,江山跑去报亭,买了两份《冬京时报》。 赶进电梯后,塞了一份在周也明手里。 周也明觉得挺好笑的:“伱这个小江,我又看不懂,还给我干嘛?” “一会让曹翻译给您念念,”江山只顾着低头看报:“好不容易来一趟,留个纪念也是好的。” 古铮铮立刻脑门一闪,指着江山手里的报纸说道:“一会你再去买一份,把这个先给我。” 江山跟着他们走出了电梯:“这份报原本就是给您的。” 古铮铮抿着嘴笑了,对周也明隔空挑了挑眉,周也明苦笑着摇了摇头,一会得好好教教自己那帮手下。 回到房间后,江山坐在古铮铮身旁,指着报纸开始旁白。 意料之中的事已经如期而至,伊浪宣布停止石油输出至三月份…… 意料之外的发现是,今天的《冬京时报》竟然出现了几条有关国内的新闻。 除了建-交,还刊登了一篇关于曰本记者前往“山城炼钢厂”的参观访问。 “说是发现厂里,竟然还有一台140年前英制的蒸汽式扎钢机…… 浦江MH区机电厂的墙上,贴着一幅标语:对超额完成指标的工人,每月增加奖金5至7元。 经这位记者调查访问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如今华国工人送还奖金的现象,已经很少见了。” …… 古台长呵笑了一声:“瞧瞧,都给人家查了个底朝天了。” “这帮人,”江山就佩服他们的“敬业”精神:“成天只会盯着人家那些糟心事,来回提。” 古铮铮一想就来气:“可不,都是穷给闹的。” 这一会,他又想到了泱视的《铁臂阿童木》。 对江山抱怨道:“小江啊,什么时候也有人给咱们电视台,免费送电视剧就好了。” 江山提醒道:“送了,你敢给他们播广告?” 古台长立马正色道:“他敢送,我就敢播!” 江山点了点头:“那您就踏踏实实等着吧。” 等到明年,曰剧《姿三四郎》就要来考验古台长和胡啸的友谊了。 再往后,陆陆续续的带广告影视剧,会逼着浦江电视台推出一个经典栏目《海外影视》。 …… 这一会,浦江城的东海咖啡馆里。 奶白色的护墙板、古铜色的留声机…… 江海同志抬头看了眼双层荷花吊灯后,又看向了坐在餐桌对面的胡丽娜。 “姐夫,不介意我在场吧。”胡丽娜的弟弟胡青云,缓缓脱下烟灰色的长大衣,挂在了椅背上。 江海同志无所谓谁在场:“没事,咱俩也有很久没见了,你父母的身体都还好吧。” 胡青云知道自己有个很好说话的姐夫:“他们都挺好的,就是有点想两个孩子了。” 江海的手指,明显抖动了一下:“孩子太闹,会影响老人清静。” 说完,他看了眼胡丽娜,这可是她常挂在嘴边的话。 胡丽娜的双眼转向了玻璃窗外,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还是那么幼稚。 于是,她看着窗外,喃喃的说道:“江海,我累了,不想再折腾了。” 江海张了张口,来时想了一肚子的话,这一会再见爱人时,却又好像已经忘掉了他们曾经的不愉快。 只记得: 带着红花笑得合不拢嘴的良辰,把她送进产房时的牵挂,以及抱着小鱼拍全家福时的幸福时光…… 最后一次,江海想再顺着她最后一次:“都依你,咱们不折腾了。” 胡丽娜依然望着窗外,但泪水已经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她不是二傻子,当然知道江海对她有多好,但千好万好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都是白好。 再次下定决心后,胡丽娜看向了江海一点没瘦的脸:“那……咱俩今天就去民政局办了吧。” “介绍信开好了?” “当然。” 江海也仿佛下了决心:“那就走吧!” “嗯?这就走了,不再商量商量了。” 胡青云没想到,江海不但答应了姐姐提出的离婚,怎么好像……比他们家还急。 已经站起身的江海,又坐了回去:“还要商量什么?” 胡丽娜把弟弟带来,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帮她提:“两个孩子……怎么说?” 如果江海非要以孩子相逼的话,胡丽娜勉强只能接受一个。 江海最担心提这事,瞬间收了好脸:“这又什么好商量的,两个孩子绝对不能分开。” “不是,”胡青云也变脸了,他姐姐如今连个工作都没有: “所以我总说,咱们和人国外就是没法比,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孩子必须跟着有固定收入的一方。” 江海立马点点头,这次他也站人老外:“这说法规矩,你姐没工作,俩孩子正好都归我,我来养。” 胡丽娜紧抿着双唇没说话,虽然这也是她的目的,但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他倒是有工作,但不也被停职了! 可这一会,胡丽娜是怎么也不敢提这事的。 “这下可以走了吧?”江海虽然可以安心了,但对方不要孩子的行为也让他很恼火: “别一会又说我没给你安翅膀。” 腾的一下,胡丽娜站起身就走出了咖啡馆…… 等,再从民政局走出来时,还是她第一个冲出了大门。 胡丽娜站在一片蓝天白云下,张开双手拥抱着自己26岁的青春。 江海跟在后面走着,看了眼一块钱的离婚收据单,夹在一张离婚奖状中一起折了起来。 看着正在为能离开自己,而欢天喜地的胡丽娜,问道:“就不想再见见孩子?” 胡丽娜当场定住,但,她不会再回头了:“怎么不想?” “呵呵,” 江海摇摇头,对这个如此迫切想离开他的女人,已经不再留念: “想见时提前招呼我一声,你不一直喜欢礼物嘛,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离婚礼物,给~” 一瓶“春雷”牌高级洗发水,留在了胡丽娜的手中。 之后,江海率先大步迈了出去,这一次,他也不愿再回头了。 因为,江海是真的耽误不起了。 下午五点之前,江海的二八大杠终于停在了市宣传处的大门前。 上午,宣传处的同志就给他去了电话,这一会江海终于赶在5点下班前,走进了处长的办公室。 章处长一直在等着,一见是来者是江海,立刻展开了亲切的笑容:“江海同志,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 江海有点过意不去,他觉得最好的解释就是让对方也过意不去: “章处长,实在抱歉,刚刚才和爱人……同志办完离婚,一出民政局大门,我就赶紧奔您这来了。” 章处长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他正在考虑该不该继续笑下去:“啊呀,这个……那个,江海同志你要坚强呀。” 江海点了点头:“感谢领导关心,我不会影响工作的。” “这个……那个,”今天,章处把江海叫过来,就是想和他谈工作的: “江海同志,你们《浦江日报》原来的魏远行同志,要回报社复职了。” “魏总编?”江海这一会吃惊不小:“他不是已经调到其它单位去了?那……他要是回来的话?” 章处长叹了口气,道:“依然是原来的职位,任《浦江日报》总编一职。” 江海一直张着的嘴,慢慢合了起来。 此时,他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愠怒的红晕:“呵~” 章处长这一会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眼前人。 原本就不大好开口提这事,没想到自己还选了个对方离婚的日子。 “江海同志,我是这样想的,”章处长正色道: “你……愿意出来重新办一份报纸吗?” 正强压着一腔恼火的江海,忽然听见了一个从没想过的问题:“办一份……报纸?” (本章完) 第一百章 还有这样的好事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对,” 章处长想来想去,觉得江海是最合适的人选: “大会已经召开结束了,很多城市的报纸都在忙着复刊,我们市宣传部决定办一份全新的报纸。如果,你愿意离开浦江日报社的话,这家新报社的总编就将由你来担任。” 此时的江海,已经陷入一片焦灼的状态。 说实话,他不愿意离开浦江日报,毕竟这段时间的改版,非常成功。 “天天数理化”、“焦点热谈”、“每日连载”…… 包括最近刚上线的“每周一星”栏目,都已经成了市民心中的明星栏目。 更何况,创办一家没有任何根基的报纸有多难,江海再清楚不过了。 思前想后,江海无奈的说道:“我还是舍不得浦江日报!” 章处长深知江海的想法,《浦江日报》的成功改版,早已经成了业内时刻关注的对象。 最关键的是,前不久还刊登全国首例商业广告。 一时间,《浦江日报》的风头,无报能比。 也正因此,他才有了把新报的创刊任务,交给江海的想法。 “但……江海同志,你要清楚,”章处长提醒道: “如果伱继续留在浦江日报的话,也许就不能向之前那样,放开手脚开展工作了。” 魏远行的调令是文化部的决定,在新闻出版/署还没有全面恢复职能时,对于报社的工作运营,依然是由文化部说了算。 对此,章处长也很无奈:“《新民晚报》也快复刊了,原本文化部想把你调到那去,被我劝下了,你清楚是什么原因吧?” 江海苦笑着点点头,那边的大佛只会更多,条条框框就跟不用提了。 “我跟您说句掏心窝的话吧,”江海决定和向着自己的领导,有一说一: “当初接下《浦江日报》副总编的位子时,都说我接了个烂摊子,但我还是想方设法想让它好……” 江海忽然有点说不下去了,说气不过的确是如此,说喜欢《浦江日报》也是真的喜欢。 说舍不得把现成的蛋糕让出去,那也是肯定的…… 最关键的是:“章处长,我没有把握办好一家全新的报社。” 章处长点了点头,他倒觉得对方可以:“你不用着急回复我,可以先回去考虑几天。” 缓兵之计为上策,江海无奈的点点头:“确实,我这会有点乱。” “咱们这更乱,”章处长揉了揉脑门: “一系列的政策规章都在等着细化,克服克服吧江海同志,新旧更替的时刻,咱们要一起面对!” “成,”江海不再多做停留:“章处,我会尽快跟您回复的。” 章处笑着点点头:“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的能力。” 当江海落寞的走出宣传处时,他依然没有理顺一件事,这位章处可一直是站在他这头的。 而,远在他乡的江山,却躺在了东京的宾馆里。 江山把盖在脸上的冷毛巾拿了下来:“古台,不带这么考验小同志的。” 广告节的第四天结束后,古台长这一晚正在恶补电视。 最近两天,古铮铮和张路都围着电视换着台的收看、记录和拍照。 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精神。 江山这一会头都要看炸了:“我实在是不行了,您先批准我睡一会得了。” 古铮铮盯着电视,挥了挥手:“睡吧睡吧,年纪轻轻的怎么还没我能熬。” 张路:“古台,我也……” “你过去,”古铮铮对张路说道:“去吧黄华请过来,帮咱们泡杯咖啡,顺便帮着翻译两句。” 没一会,黄华真的过来了。 他拍了拍躺在床上的江山:“今天我一直在关注投票,小江啊,咱们的广告估计不止拿个小奖。” “它这广告节如果真能本着公平、公……”迷迷糊糊的江山,认为前提很重要:“那咱们拿个一等奖都是稳稳当当的。” 呵呵呵呵~大家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也正是东京广告节的最后一天。 此时,华国的参赛团队代表,已经坐进了广告节的颁奖典礼现场。 音乐、表演……以及一遍遍滚动播放的参赛广告。 令原本紧张的团队代表,也放松了下来。 周也明坐在江山身边:“才开始都是小打小闹的奖,别太紧张。” 江山觉得他比自己紧张多了:“唉,我不紧张。” 又过了一会, “上面说三等奖今年几个?”古铮铮压着声问道。 江山伸出五只手指的同时,大屏幕上已经跳出了五只获奖公益广告。 没有《名画篇》! “这……”曹翻译看了看周也明:“是好事坏事?” 一直以来,他们都相信《名画篇》应该可以拿一个三等奖。 再往上?就根本不敢想了。 当,三等奖的名单公布后,江山也开始紧张了。 不应该这么黑吧?他对当下蜜月期的环境,还是很有信心的。 下一秒,又有六支公益广告出现在了屏幕上。 “有了,”周也明咬着牙哼道:“总算是出现了。” 江山也吁出了一口气,他正视前方,不想错过一分一秒。 这一会,大屏幕上每一支广告播放结束后,如果没能获奖,就会当场在屏幕上撕碎。 轮到《名画篇》时,已经有熟悉他们的其他国家成员看了过来。 叮叮当当……一串美妙的音乐,在《名画篇》的广告播放结束后响了起来。 “赢了,” 江山握着拳站了起来。 接着,两位领导也腾的一下站起了身。 满场掌声随着追光灯,送给了他们。 江山依然笑若灿阳,这一会,他真的非常开心。 然而,使劲鼓着掌的周也明和古铮铮,显然比他还要兴奋。 “干杯~” 宾馆楼下的小酒馆里,整个团队的成员们都在互相庆祝着。 江山一直和大家开心到了11点,天气预报又出现时,才起身离去。 “老古,” 只喝了一小杯清酒的周也明,亦然自醉:“这天气预报的节目,我是肯定要做的了。” 古铮铮也做了同样的决定:“那正好,你报你的,我报我的。” 周也明点点头:“行,就这么说定了。” “老周啊,”古铮铮提醒道:“小江的《名画篇》拿了个二等奖,你不准备奖励一下。” 周也明立刻看向江山:“小江同志,你想要什么奖励尽管开口,想进燕京电视台工作吗?” “啧啧啧,”古铮铮啧道:“还是说点别的吧。” 江山这一会很清醒:“能为组织立功,我已经很开心了。” 周也明大手一挥:“两码事,直接说,没关系的。” “当初设计广告时,真的从没想过什么奖励,”江山以退为进:“要不这样吧两位领导,等我以后想到了再和你们提。” “好,”周也明一言为定道:“那就算我欠你一个奖励,等你需要时,尽管来找我。” 古铮铮笑了,这江山可真是无欲无求啊,都不知道该提什么要求:“行,也算我欠你一个奖励。” 这一晚,江山睡得很踏实。 同样,整个团队的人,都睡了一个踏实觉。 临行前的一天,余社长和他的女儿余思归,过来宾馆给大家带来了很多曰本土特产。 江山悄悄递给余思归几页纸:“拿着!” 黄华跟在一旁温和的笑着,这两天他又跟江山学到了一手。 余思归一秒即懂,自从在广告节上看了江山的两部作品后,还真的挺期待他能帮自己一把。 “这么几天就赶出稿了?”余思归翻开了第一页。 黄华咂着嘴道:“怎么叫赶出来的,人江山策划的很辛苦。” 江山也点点头:“就是!” 黄华亲眼所见,江山两个小时就整合出了一部广告策划。 自此,他对智商一说,深信不疑! 但,面前的姑娘没在搭理他俩。 这一会,连拐杖倒在了地上都没注意,只自己一个人独自站在那里。 江山和黄华惊讶的互相看了一眼,又赶紧看向了余社长。 余社长立刻对他俩,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自己的女儿自从腿部受伤后,一直就觉得自己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这一会,她自己却已经忘记了这茬,稳稳当当的站了起来。 余思归一行一行的看着江山的文案。 【小男孩就这样不停的、不停的……用黑色的蜡笔把一张白纸全部涂满,然后在去涂下一张…… 女教师把这一情况通知了孩子的父母,没想到小男孩在家的时候,也是在不同的涂黑…… 接着,在心理诊所画,在精神科住院部画……】 终于,余思归翻到了最后一页:“我的天,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她看着江山,期待着答案。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江山怎么可能告诉她答案:“怎么样?还行吧。” “嗯,”余思归认真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它做出来的。” …… 冬京羽田机场,江山一行人正焦急的等待着登机的通知。 外面风雨交加,距离他们登机的时间,已经过去五个多小时了。 “古台,”江山看着脸色苍白的古铮铮,问道:“您没事吧?” 古铮铮摆了摆手:“没关系,老毛病了,一会就好。” 周也明笑着摇摇头:“他呀,去年和我一块去哈尔滨开会,也是像今天这样一直不让登机。 最后终于起飞后,到哈尔滨一看,原来是他们的机场没有水泥跑道。 飞机得在草地上咕噜咕噜的滑行,之前一直不起飞,就是在等哈尔滨的雨停呢。” 古铮铮到现在依然记忆犹新:“那次可把我吓得不轻!” 之后,整个团队一路祈祷。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终于安全降落在了浦江机场。 “回家的感觉真好,”江山感慨了一句。 古铮铮比他还要热爱这片土地:“可不是嘛!” 夜幕下的,江山一人推着行李箱,跨进了51号小院。 刚翻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二哥,”江山一脸惊喜:“这么晚,还没睡?” 江河看见他也很开心,但下一秒:“老三,大哥他……出事了。” 小屋里,江山抱着一缸子热水,惊声道:“办一家新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海看着老三惊讶的表情,虽然不忍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下一秒,江山笑得两眼放光:“还有这样的好事!”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这玩意绝对抵一座青山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一直无精打采靠在椅子上的江海,没想到老三会这么说:“好事?”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江海:“……” 江河怎么也觉得不像是好事:“自己做好了一桌菜,别人坐上去吃了,这……也能叫好事?” “首先,咱们只能在自己可以努力的地方争取,”江山早就看开了: “改变不了的地方,就别费劲钻牛角尖。” 江海当然知道老三指的是什么:“你年纪轻轻的,倒比我想的通透。” “原本也是粗石一块,”江山抱着热水,喝了一大口: “磨着磨着就滑了,别忘了我可是在最锻炼人的地方待了6年。” 江海和江河点点头,纷纷表示比不了。 江山这一会冷的不行,但还是坚持着打开行李箱,抱出一摞报纸杂志搁在了写字台上。 “都看看吧,这是我给你俩从曰本带回来的礼物。” 说完,江山扯过床上的被窝把自己裹了起来。 吹了几天暖气后,刚回来的江山还得多适应几天:“最近浦江都这么冷?” 另外两位没顾得上搭理他,都在翻看着桌上的一堆书报。 江山在国外待的这几天里,尽可能的收集了一些有代表性的刊物。 这一会,他看着江海问道:“大哥,你就说这些报纸给伱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图片的占比很大,”江海不断翻看着:“我的天,居然还有整版的广告?曰本的群众能答应?” 此时,在江海眼前的报纸,入眼皆是广告。 他所说的整版广告,正是松下去年刚推出的双屏电视机广告。 江山站在人民的角度解释道:“不乐意看,群众可以选择不买。” “可……”江海现在也开始运转经济头脑了:“卖不掉,报社靠什么赚钱?” 江山笑了:“这份报纸叫《东京时报》,它的发行量算得上是全冬京数一数二的了。” “哦?”江海立刻开始重视手中的榜样:“这么说,广告的占比一点不影响报纸的销售量!” “据我了解,”江山指着那面整版广告说道:“在冬京,这一整版的广告收费得五十万。” “多少?”江海和江河同时惊呼。 江山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湾湾的《耳关合报》更狠,头版的半版广告就得这个价。 不然,也养不起张爱玲和梁秋实,这些个长期供稿人。 “报社只管保证发行量就成,”江山实在太羡慕80年代的纸媒体:“广告费自有市场来决定。” 江海根本不敢相信:“你知道吗老三,去年《浦江日报》一年就亏了20万。” 江山点头表示:“知道啊,咱俩不是一个单位的嘛,其实你再仔细想想,何止损耗了20万。” 江海很肯定这一点:“账本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 江山摆了摆手:“之前上面拨得钱和报销的款项呢,今年可没人给报社托底了。” 最近一两个月有多少刊物停刊,就知道原本国家财务的担子有多重。 江海忽然就觉得喘不上气了:“呼~那你还说报份新报是好事?” 一说这个,江山就来劲了:“大会召开后,人心就稳了,既然上面发话要搞活经济,那咱们就按照上面的路线走就成。” 江海看着他:“办份新报也能和搞活经济挂上钩?” “太能了,”江山指着“松下”说道:“因为可以刊登广告了。” 江海何尝不明白江山的意思,他现在唯一能想到为报社带来经济效益的项目,也只有广告。 不然,他也不会豁出去的赶在《天京日报》之前刊登广告了。 但,没想到辛辛苦苦争来的第一,却转手成了别人的嫁衣。 “老三,”江海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以《浦江日报》如今的人气,一但开展广告业务,那肯定是不用愁客户的。” 最近,自己求上报社门,要求做广告的厂家商户,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江海一想到这就没劲:“如果是一份全新的报纸,别说开展广告业务了,估计连买都没人买。” 江山开始说重点了:“所以我刚刚说了,只要先保证发行量,广告自然就会来。” 江海看了看老三,他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那这样好了,”江山直入主题:“你既然也同意《浦江日报》现在受欢迎,那咱们就和它先比!” 江海也捡关键的说:“如今《浦江日报》最受群众欢迎的几个栏目《天天数理化》、《焦点热谈》《每日连载》。” 江山一点都不心疼自己当初留给《浦江日报》的精品栏目。 “直接换个更响亮的栏目名称接着办,《天天数理化》咱们改成《高考密卷》,那些收集来的题目不就锁在你抽屉里嘛,全部带走!” 《高考密卷》?江海双眼一亮,对江河笑道:“这名字好!” 江河点点头:“我听了都想买了。” 江山继续说:“除了向之前那样天天上题上解析,咱们还可以每天再加一题没答案的,勾着读者隔天继续买报纸。” 江山刚说了几句,江海的精神头也开始恢复了:“对对对,这就叫且听下回分解!” 江河只笑不语! “至于每日连载就更简单了,”江山打开抽屉拿出一本笔记本:“咱们接着登《潜伏》就成。” 江海翻开一看:“原来你小子一直在写啊。” 还是江河清醒:“得亏之前没拿出去。” “那是,”江山可不傻:“怎么也得给自己留点青山。” “青山青山,”江海相当明白《潜伏》的厉害:“这玩意绝对抵一座青山,到时候咱们在首版版眼印上这么一句,” 说到这,江海腾的站起了身,大手一挥说道:“本报将为读者朋友们献上精品《潜伏》的全部剧情。” “哎,对了,”江海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接受办报的任务,这份全新的报纸……该叫什么报名?” 江山看着老大:“老大,你想叫它什么?” 江海边想边嘀咕:“日报就别想了,也肯定不能叫晚报,章处说文化局正在启动《新民晚报》的复刊……” “叫都市报怎么样?”根据日后晚报、都市报一分天下的局面,江山决定先叫为上。 江海:“浦江都市报?” 江山摇摇头:“带上浦江格局就小了,咱得往大了想。” 介于五年后南-京的《扬子晚报》都敢在浦江设印刷点,江山觉得他们的报名也得叫响点。 江海看着江山:“老三,你不会是已经想好叫什么了吧?” 江山点点头:“就叫《东方都市报》。” 想想日后覆盖整个珠江三角洲的《南方都市报》,还是得先夸夸人家取名时就怀揣的雄心大志。 江海反反复复念了几遍:“倒还挺顺口的。”就是不知道宣传处能不能同意。” “甭管取了个什么报名,”江山觉得:“内容才是重点,这阵子准备复刊的报纸可不再少数。” 江海也听说了:“乱的很,才倒下一批,又有一批要站起来了,今天蔡主编告诉我《南昌晚报》已经决定复刊了。” 接下来,《燕京晚报》、《羊城晚报》,算上浦江的《新民晚报》,四大晚报复活了仨。 这些晚报的字号,虽然必须要比日报小一号,却是之后日报最强劲的对手。 自1979年开始,《工人日报》、《青年报》、《科技报》等老字号,一个接着一个复刊。 就这,还不包括全新创办的报刊,各种意想不到的机构,各种眼花缭乱的报名, 究其原因,报纸太能赚了。 所以,江山认为在这个时间点没到来之际,江海能够接到“创办新报”的任务,真的算得上可喜可贺。 “如果确定报新报,”江山敲黑板了: “就一定要以人民群众的看点为重,人民喜欢看《潜伏》,等《潜伏》的连载结束后,咱们就立刻接上《黎明之前》的连载。” 江海皱着眉:“这《黎明之前》是什么?没听过啊。” 江山:“我听说今年有一部大制作电影要上映了,叫《保密局的枪声》,原著就是这部,和《潜伏》一个类型。” 江海点了点头,此时已经决定接下办报的任务了。 之前,还觉得留给《浦江日报》的改版栏目亏了,这一会,再听江山的一番指点。 总感觉,新办的这份报纸也同样精彩。 不仅如此……看着眼前老三的兴奋劲,自己好像也热血了起来。 是啊,章处说得没错,还是得换一个自己能说得上话的地方。 “人民喜欢看电视。咱们就登电视节目预报,人民喜欢唱歌,咱们就给他登歌词。” 一想到今年五月份即将上映的电影《啊,摇篮》,江山就立刻想起了《爷爷为我打月饼》的经典插曲。 “老大,总之咱们得记住一句话,”江山清澈的双眼,代表着自己无比清醒的心: “只管努力去做自己能控制的事,你只要有能力,自有人出来保你,不然更没戏。”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给报社派了一辆小汽车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江海已经从一片泥泞中坦然走了出来。 “老三同志,”他指着江山说道:“你,就是我那家新报社的第一位编辑。” 江山笑了:“一切服从组织安排,不过到时候先记得把我这稿费结一下。” “这还用你提醒?”江海通透起来,也了不得:“老三啊,我可是为了你们才接下这份苦差事的!” 小屋里的兄弟三人,一起笑出了声。 其中,江山笑得最美,别人会算计,他们难道就不会? “咱们报社那位老领导哪天到岗?”江山还没忘了这茬。 江海也没忘:“伱说的是魏远行吧?他明天就来正式上班了。” 江山没想到这么快:“老大,明天你去报社时,得表现出一副捡到金元宝的表情!” 江海没想明白:“为什么?” 江山的角色转化的很快:“这样才能骗到人才跟你走。” 江海这才意识到,自己即将从《浦江日报》的领导,变成竞争对手: “老蔡今天就在力劝我办新报,还表示会跟着一块走。” 江山操不了这份心:“笼络人心这事,你比我强。” 江海也觉得是:“明天一早,我得先去宣传处见章处长一面,把办报的事给落实了。” 江山不忘提醒:“那到时,你得表现出一副丢了金元宝的表情。” 江海这回倒不用提醒了:“好向上面提要求对吧?” 兄弟俩相视一笑,结果一旁的江河翻到了一个好东西:“这……这穿得也太不像话了。” 江海稍稍撇了一眼:“的确是不像话。” 两人继续向后翻:“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一会,躺在床上的江山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围在饭桌旁的几个人,一个比一个笑得美。 江小鱼的可换装洋娃娃,江小白的有线遥控挖土机…… 江妈一张团脸笑眯眯的握着一支信封:“这孩子,让他自己攒着偏不肯。” 江向南看了眼手中的两盒中华烟:“出国一天就15块?应该多待几天再回来的。” 这一会,江川都舍不得出门上学了:“小哥最好了,瞧,我的礼物最好。” 江河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还真是不错。” 此时,江川面前放着一台儿童玩具,虽说是玩具,却是一台真正的唱片机。 活泼可爱的塑料外壳,黄黄绿绿的大小按钮,还加送了一支插线话筒。 虽然只搭配了五张唱片,但这在国内,已绝对算的上是先进的家用电器了。 当时在曰本的商场里,当团队的所有人都围在家电专柜长吁短叹时。 江山同志头也不回就走向了玩具柜台,他早就对这个时期的曰本玩具垂涎三尺。 一眼就相中了这台唱片机,虽然换算下来也花了快80块的人民币。 之后,连一直提醒江山,可以帮他买到走私录音机的黄华,也忍不住买下了一台。 …… 江山今天很早就出门了,古铮铮头一天通知说今天台里要为他开个庆功会。 提着一对暖水瓶的江山,跟在古台长身后走进了办公室。 “怎么样?”古铮铮笑道:“张路同志准备的奖品还不错吧!” 江山也在笑:“挺好的,实用!” “呵呵,喜欢就好,”古台长在办公椅上坐了下来: “你给大地广告的余思归,设计了一个儿童广告吧?这段时间我也发现了,曰本好像有不少关于孩子的公益广告。” 江山觉得古台该了解这点:“曰本这个国家非常注重孩子七岁之前的成长发育,他们认为应该保护这个年龄段孩子的想象力。” “噢,”古台长点点头:“孩子是未来的花朵,这点咱们国家也应该重视起来!” 江山提醒道:“咱们国家也没忽视,您还记得《神笔马良》的木偶动画片吗?” 古台长怎么会忘了它:“这电影比咱们电视台的年龄都大,浦江美术电影厂当时还在国外拿了好几个金奖回来!” 江山很喜欢这部木偶剧电影:“我觉得它比曰本那些个儿童公益广告好的多,敢想敢画、天马行空。” “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古台长对江山说道: “今年的六一节咱们国家决定大办,正好,我去把这部电影借过来放几天,再办一台儿童晚会,应该就差不多了。” “古台长,”江山大大方方的对古铮铮,说道:“我大哥现在被宣传处委托办一份新报。” 古台长立刻问道:“原来的《浦江日报》不干了?” 江山面露难色:“之前的总编要回来了。” “噢,”古台长立马了然:“那你呢?” 江山:“我当然得跟着我哥走!” 古台长点点头:“小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江山还真想请他帮个忙:“你们和广电办的那张电视报,上面的节目预告可以转载吗?” 古台长还当是什么事呢:“就这你还用问?我让张路每周给你一份,一会我再打个电话给周也明,一块都给你办了。” 江山越听越开心:“谢谢古台。” 古台长摆摆手:“谢什么,你帮我们宣传电视节目,我还得谢谢你才对。” 江山暗道一句:人间清醒! 古台长的话还没说完:“这两天有时间的话,帮我想想天气预报的事,张路已经在写节目策划了,你方便的话也帮我写一份。” 江山有经验,但是没理论:“我哪会干这活。” 古铮铮知道他不是科班出生,但还是准备压榨一下: “试试看嘛,用不着太复杂,有什么想法就写什么,好歹在曰本看了那么多天的电视!” 江山倒觉得,后世国内的天气预报比曰本的顺眼多了:“成,我试试看。” “听说了吗,市里为了门面,换下了一批小汽车,”古铮铮笑了起来:“成色相当不错。” 江山双眼一亮:“分给您一辆了?” 一提这个,古铮铮就开心:“分给电视台的。” …… 1979年1月8日的浦江市宣传处。 江海同志正式接受了宣传处委托给他的办报任务。 “东方都市报?”章处长这几天也在琢磨报名:“我觉得相当不错,很有咱们浦江的气势。” 江海一听,觉得有门:“我一定会尽全力办好《东方都市报》的。” 章处长这一会很心慰:“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江海还是摆不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只能实话实说: “之前我心里的确有点……但回去后仔细一想,还是应该按照组织的路线方针走。” “人之常情,我理解你的想法,”章处长点了点头,眼前的江总编还是很率直的: “新报社的地址就在安福路上,之前是所小学,去年空出来了,一共三层你们用正好。” 江海没想到:“报社的地址已经选好了?”自己幸亏接下了这活,不然可真得罪宣传处了。 “就等你江总编上位了,”章处长接着道: “隔条街有间印刷厂,以前是《儿童周报》的印刷厂,设备和之前浦江日报社的一样,但工人你们可能还要再招几个……” 这一会,江海已不再说话,拿出一个笔记本边听边记。 一个细节都没放过:“对于这份报纸的内容,组织上有什么要求?” 章处长正想和他说这个:“这份报,即要有政治性、思想性,也要有知识性、趣味性。” 江海点点头,一一记录下来,就是什么都想要。 章处长着重提醒道:“具体内容你们自己拿主意,但,这份报一定要办出自己的特色。” 江海重复了一句:“记住了,一定要办出自己的特色!” 章处长还有最关键的一句话:“江海同志,还记得你递上来的那份广告业务申请,是怎么说的吗?” 江海抬头看着他,快速回忆着申请书上内容,直到想到了那一句: “作为一名总编,我坚持要开展广告业务,自己养活自己,自己发展自己,不能再给组织添麻烦。” 听到这,章处长很欣慰的点了点头。 同样,江海也希望如此。 与此同时,红星日化厂的袁科长,无可奈何的穿上仓库保管员的蓝色工作服。 半个多月跑下来,居然没有一家报社愿意刊登广告,其中也包括之前的《浦江日报》。 看着满满一仓库的红星高级洗发水,日化厂的洪厂长一气之下,把袁抗美从业务科的科长下放到了仓库。 就让他天天守着这几万瓶的红星洗发水。 江海一路哼着歌,骑着一辆二八大杠驶进了浦江日报社。 刚进大门,看见报社的院子里停了一辆黑色的小汽车。 江海特意回头多看了两眼。 忽然, “江海,怎么来的这么晚?” 今年刚满五十岁的魏远行,笑呵呵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虽说你已经是副总编了,但也要遵守报社里的规章制度啊。” 江海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这位老领导,怎么感觉对方比自己还自然。 居然没有丝毫的…… “魏总编,”江海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厚脸皮:“您终于回来了!” 魏远行走过来,紧紧握着江海的手,之前真是小瞧他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位副刊部的主编,居然可以让《浦江日报》起死回生。 “来来来,”魏远行把江海拉到小汽车的旁边: “这是市里刚刚给我们报社派的一辆小汽车,要不要坐进去试试?”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东方都市报》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一听到这话,原本还准备多绷两天的江海,彻底惊了。 “这车是给报社的?”江海诧异道:“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魏远行笑着摇了摇头:“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也是收到调令的时候才知道这事的。” 江海抿着嘴站在小汽车前,良久才苦笑了一下:“真是双喜临门啊!” 魏远行顿时觉得江海形容的很是恰当:“还真是双喜临门。” 江海努力憋着骂,幸亏出门之前江山的一再提醒。 在办公桌里的资料没顺利带出门前,可一定要展现自己的牺牲精神。 “要我说早该给您配车里,”江海决定拼了:“再奋斗个两年,您那三居室也该提提了。” 这一会,魏远行越发觉得自己之前错看江海了: “小江的,一直以为你就是个书生,没想到还很有当领导的天分,以后好好干,我忙得这一摊事以后还不都是你的!” 江海呵呵了:“老领导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之后,在魏远行爽朗的笑声里,江海主动把办公桌搬到了副刊部的办公室。 连魏远行早已经安排好的小办公室都推辞掉了。 江海一再强调:“一切从简,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当中!” 魏远行也不强求,立刻在江海推辞掉的办公室门上,悬挂起了“广告业务征订处”的招牌。 因为这间房,正好对着办公楼的大门。 “江总编,伱过来的正好。”蔡文升悄悄把副刊编辑部的大门关上了。 江海瞧了眼合上的门,点点头道:“我来之前,他没为难你吧?” 蔡文升抿嘴一笑:“怎么可能……不为难。” 江海也笑了,这样的话他就安心了:“没事,我刚从宣传部回来。” “怎么说?”蔡文升赶紧拖了张椅子过来:“你答应他们了?” 江海看了眼对面桌的编辑丁铃铃。 丁铃铃也正在看他:“您看我干嘛,我可是和您一伙的。” 江海现在可不好糊弄:“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我还没答应那边,但非常动心,宣传部这次开得条件可不孬!” “我不管啊,”丁铃铃继续低头看稿:“反正您上哪都得带着我,新闻编辑部的蒋壮壮也说要跟着您。” 江海对着蔡文升无声的骂了一句:真是个大嘴巴。 蔡文升不好意思的笑了:“没事!”他还是挺相信这几位仁兄的。 同样,江海也在暗中寻摸自己人。 …… 红星日化厂,中午打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业务员小林还没有看见自己的师傅。 不放心的他,一路找去了仓库。 走近一看,果然还是如此。 小林赶紧埋怨道:“师傅,你怎么又没去食堂吃饭?” 正啃着一只冷馒头的袁抗美,抬头一看:“你说你,不待在业务科,老往我这跑干什么?” 小林把手里端的一盒白粥搁在了袁抗美的面前:“胃不好的人还吃什么冷馒头。” 说完,他看了眼嗖冷的仓库:“这可真冷。” 袁抗美端起热粥喝了一口:“下回别送了!” 小林没同意:“那您去食堂吃去。” “我哪有脸见那帮工人,”袁抗美是真的臊得慌。 小林看着他:“所以你就让厂长把你调这来了?” “没有,”袁抗美道:“我要去运输队踩三轮,老洪不让。” 小林笑着和师傅开玩笑:“洪厂长把你调到这,就是想恶心您!” 袁抗美能不清楚:“恶心我有什么用,洗发水该在还是在!” “谁要您当时不同意打广告的?” “老顽固呗,”袁抗美摇了摇头:“我是真服那位江总编了,当初对我说的话,居然没一句是虚的!” 那天,小林也在一旁:“还真是,可惜现在没一家报纸肯登广告了,都说再等等,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 1979年1月14日,距离《浦江日报》刊登广告的20天后。 浦江市的《文会报》上,刊出了“为广告正名”的千字文。 同时,《仁民日报》上发表了“浦江市恢复商品广告业务”、“漫谈外国广告”、“一条广告的启示”、“一张广告救活一个厂”。 一天四连文章,篇篇都在宣告商业广告的序幕,已经正式拉开了。 这一天,也是浦江日报社最开心的日子,终于可以正式受理广告业务了。 “小江你看见没,《仁民日报》又在夸我们报社了。” 魏远行满面春风的坐在自己的总编室里。 至此,他都在叫报社的副总编为小江。 江海坐在一旁的沙发里,看着手里的报纸,摇摇头笑了起来。 这一会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羡慕《浦江日报》的这段红利期。 魏远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一张笑脸立马冷了下去。 他觉得必须要给江海一个警告了:“对了,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一下。” 看着对方忽然严肃的表情,江海问道:“什么事?” 魏远行用手指用力点着桌面,准备敲清江海:“你有个弟弟叫江山吧?这都多久没回来上班了,太不像话了。” 江海没想到会是这事:“江山同志被电视台借调一段时间,借调手续可一样没少。” “我当时要在的话,绝对不会同意的,”魏远行双眉一揪:“他一个小小的发货员,上电视台能干什么?” 江海诧异的看着对方,谁让你当时不在的:“这您要问电视台的台长啊,是他亲自打的调令。” 魏远行撇了撇嘴角,微微一笑:“我不管之前是什么原因,但现在……这位江山同志必须尽快回归岗位了。” 江海也撇了撇嘴角笑了起来。 就在两人都在撇嘴的时候,总编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好巧不巧,一位市宣传部的工作人员,在一位报社编辑的陪同下走进了总编室。 一切手续交接结束后,魏远行冷着脸靠在自己的办公椅上。 手里还拿着一份人员调动通知单:“小江啊,你说你这是得罪谁了,咱们这么好的单位,宣传部竟然把你调出去了。” 江海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组织上的事我也不清楚,反正服从调令就是。” 此时的魏远行,一点也不在乎这份调令。 从今天开始,报社已经可以正式受理广告业务了。 根据平时接到的咨询电话来看,《浦江日报》最近的广告业务量,都可以排满三个月了。 但,对于江海的“背叛”,才是令他最不爽的地方:“你啊,还是太年轻了,不出去碰个头破血流是不会知道后悔的。” 这一会,江海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打紧的,好在我还年轻。” 说完,江海转身准备离开,临出门时多看了一眼灰色的布艺沙发。 可惜了,这是老三最喜欢坐的位置,今后,一定得买个更好的。 “呵,”哼笑之后的魏远行,转向窗外看去。 这么多年了,他见得孤勇青年还少吗:“嗯?那两盆吊兰哪去了?” 直到这时,魏总编才发现,窗台上只剩下了两饼薄土。 浦江城的同一片天空下,虽然已是寒冬。 但,安福街小学空置许久的三层楼里却热闹了起来。 江海带着十多位开创者站在一楼的一间教室里:“同志们最近几天辛苦了。” 蔡文升点点头笑道:“白天在那边上班,晚上还要到这边打扫卫生,的确辛苦。” 一块过来的几位工作人员都笑了起来,这里以后就是他们要扎根的地方了。 江海走到门房鲁师傅的身边,感谢道:“鲁师傅您真是神了,在哪找的装修工人,活干的又快又好。” 鲁师傅觉得这些都难不倒他:“不就是刷个墙、按个灯嘛,我要再年轻几岁都不用麻烦他们!” “呵呵,”说得倒轻巧,江海知道他一定操了不少心:“您能跟过来我最开心了。” 鲁师傅也很开心,反正工资都是一样的:“咱可早就说好了,报社今后得给传达室配电视。” 新闻编辑蒋壮壮,在一旁笑着喊了一句:“放心吧,我作证。” 东方都市报三层办公楼里,拢共也没多少工作人员,加上之前《儿童周报》社的十多位,也不到原先《浦江日报》的三分之一。 但,江海已经觉得可以运转了,只需要再招些印刷工人就齐活了。 他看了眼站在人群中江山。 如今,老三也是《东方都市报》的一位正式编辑了。 “接下来这一个月,”江海开始争分夺秒道:“就是我们《东方都市报》最关键的一个月。 最近几天大家也都熟悉了,希望各位可以克服眼前的困难,相互配合……共同打造出一份满意的《东方都市报》创刊!” 一片掌声过后,东方都市报的创刊成员们,就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到了下午,宣传部安排给报社的职工也将陆续到岗,这个时期有大批的待业青年等着安排工作。 编辑丁铃铃除了负责自己的工作,还得抽出时间来培训新人。 很多时候,总编兼社长的江海同志,也会过来讲上一段。 一切都在井井有条的继续着,除了账面上正在逐渐减少的启动资金。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来自两千四百年前的电影配乐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79年1月20日,在商业广告正式解禁后,《解方日报》率先刊登了两条广告。 当天,浦江电视台前一天刚递上去的广告申请,这一会也摆在了古台长的办公桌上。 “批了?”张路没想到会这么快:“昨天刚交的,今天就批了?” 古台长也没想到:“看来上面比咱们急。” 与此同时,一份《浦江电视台国内外广告收费标准》也摆在了古台长的桌面上。 与报纸和广播电台相比,浦江电视台的广告收费标准最低。 《解方日报》刊登的第一条广告收费700元,浦江电视台即将播出的第一条商业广告收费300元。 没办法,此时电视台的宣传力度,还抵不上一份有实力的报纸。 毕竟直到1979年底,全国的电视机拥有量才达到485万台。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后,江山同志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江山,”张路忍不住说道:“我拍得那条广告就要播出了。” 江山觉得大家伙的春天都要来了:“太好了!” 张路笑眼盈盈的看着对方,要不是当初江山的几句话,自己也许还真下不了决心。 这一会,古台长看着江山说道:“终于舍得过来了,我交待你的事呢?早忘了吧!” “怎么可能,”江山还真给忘了:“最近我茶饭不思,一直都在为您冥思苦想。” 看着江山递过来的几页文案,古台长扬了一扬:“这就是你的冥思苦想。” 江山点点头:“外加茶饭不思。” 张路立刻得意了起来:“你这准备的也太少了,我可给古台交了厚厚一叠的分析材料。” 江山不想为难自己:“伱是正规军,我可比不了。” “小江……”古铮铮仔细看着手里的文案:“如果按你这套方案来做天气预报的话,这栏目下个月就能推出了。” 图文并进,一目了然,连时间都已经标注的一清二楚。 一看就是江山特有的行事风格。 江山觉得确实如此:“论专业性咱们肯定比不了燕京那边,不如就像广播电台那样直接播报天气。” 古台长觉得此话有理:“关键那些个专业词汇,连我都看得头疼!” 张路也深有感触:“倒也是。” 江山却认为不能小瞧了观众:“最重要的是,咱们不能和燕京那边重了,得有自己的特色。” “嗯,”愁了几天的古台长,点头道:“之前是我想复杂了,你这个虽说简单,但可看性很高嘛!” 江山也觉得如此:“关键日后还可以在上面加广告。” 江山的天气预报文案设计的很简单,以浦江为圆心的相邻省份。 挑几个最具代表性的城市预报天气,配上所选城市的标志性建筑或景点的图片即可。 面对一脸蒙圈表情的古台长,江山敲了敲他刚好看见的这份广告价目单说道: “即方便,又省心,还能吸引来其它省市的广告。” 古台长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与此同时,张路也正张着嘴瞧着江山。 当他们还在为第一步抓肝挠肺时,江山已经想到了第三四五步。 当他们在西边琢磨大风该用什么图标时,这小子已经在东边开始扒算盘了。 古台长这一会再看向手里这份策划时,不经意的把它和“广告报价单”搁在了一块。 “天气预报是为老百姓做的一件大实事,不能处处都考虑经济效益。”古台长终于知道事业单位该如何走企业路线了。 说完,他看着江山点了点头:“但江山同志处处为台里考虑的做法,很值得表扬。” 江山就知道古铮铮是个识货的。 一般人他还真不敢冒这个险:“还是古台您说的对,咱人民的电视台就得为人民多着想。” 古台长笑着指了指他:“干得不错,我又欠你一个奖励。” “别啊,”江山这一次想提现:“我还真有件事,想求您帮忙。”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求?”古台长两眼一瞪:“说,想要什么?” 江山就不客气了:“我现在大小也是《东方都市报》的一名编辑,您可以帮我牵线去美术电影厂参观访问一下吗?” 江山记得古台长对他提过,今年的“六一”国家要大办。 “就这事?”古台长立马就站起来拨电话:“走,我亲自陪你去一趟,正好把《神笔马良》给拿回来。” 江山有点意外:“也不用那么隆重。” 古台长挥了挥手:“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张路也带着相机一块去。” 没一会的功夫,三个人就乘着一辆小轿车向浦江美术电影厂出发了。 江山这一会也明白了古台长的好意:“古台,你这车真气派。” “台里的车,”古铮铮笑呵呵的拍了拍座椅:“也就……还行吧。” 一想到那天把车开进译制厂后,胡啸那张脸,古铮铮恨不得再去绕个路。 在门前几棵依然青绿的松树衬托下,浦江美术电影厂此时在江山眼中看起来,和动画片一点都扯不上关系。 直到他走进了电影厂。 满墙的剧照和展柜里的玩偶,都在向来访者述说它的辉煌。 这一会,张路正一张张咔咔摁着快门,江山在一旁小声说道:“照片出来后,给我留一套。” 张路又摁下了一张:“没问题。” 来之前,古台长给美影厂拨了个电话。 此刻,他的老朋友导演王往,已经和古铮铮接上头了。 在江山看来,两个人的关系应该非常铁。 古台长向门外指了一下:“要不要看一眼,今天我把车开来了。” 王往一点机会都不肯给对方:“不看,穷人乍富。” 古台长啧啧了两声,转身对江山招招手:“小江同志,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集导演、编辑、画师为一身的王……导演!” 王往很正式的和赶过来的江山握了握手:“我看过你设计的广告,非常精彩!” 江山特意低了一头,指向门口的展柜,感叹道:“您这的原创才叫精彩,我那只能算是艺术加工。” 王往觉得这也是条思路:“艺术加工?” 江山觉得他的那些玩意:“只勉强算个二创!” 古铮铮肯定道:“那也已经很出色了。” 几个人边说边聊,气氛比江山想象的还要轻松。 很感谢这一次古台可以陪他同行,这一会江山真的可以轻松提问了。 “王导,请问美影厂最近正在创作什么题材的影片?” 导演王往正好就负责此项目:“有兴趣看看吗?” 太有兴趣了。 江山一行,随着王导一路走着。 王导边走边介绍道:“咱们厂最近在忙一部大制作《哪吒闹海》。” 江山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之后走得更起劲了。 当一行人随着王往踏进制作现场时,江山惊讶的发现,这间工作室的屋顶居然被揭开了一半。 古台长也在诧异中,他压声问着身旁的王往:“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穷职工不穷制作吗?” 王往避轻就重,解释道:“这部动画片我准备采用宽银幕,改装后摄影架升到最高后,摄影师又爬不上去了。” 古台长这一会也看明白了:“所以你就把房顶揭了,从上面来?” 王导点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真拼,江山早听说这个年代,无论哪家电影厂的制作成本都会由国家实报实销。 美影厂里的职工除了等级工资,没有丰厚的奖金,分红更是听都没听过。 但,却凭借一腔热爱,一块抱着十年磨一剑的态度在创作。 成就了一部部精品佳作。 所以,这段时期也被称为美影厂的黄金年代。 即使没有丰厚的奖金,但实报实销的电影制作方式,在文艺工作者眼里,仍旧是梦幻般的工作方式。 但,这种操作方式,国家是不可能长久支持下去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拍一部亏一部! 只有进口电影尚有盈余。 这种现象直到1984年才彻底改变,电影厂也加入了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的行列。 正好,被张艺谋和陈凯歌赶了个巧。 江山这一会没在注意古台与王导的谈话内容,只和张路站在一旁细听工作人员讨论的创作细节。 “咱们台大年初一要播广告了,” 古台长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老友:“后面还有一个大的正在谈,一年就这个数?” 看着古铮铮很简单的手指造型,王导就是猜不着:“我的天,十万?” 古铮铮就知道对方的上限:“一百万?” “……”王导显然不相信,但:“我们厂要能做广告,首先就给职工们发笔奖金犒赏一下,最近真的是太辛苦了。” 这一会,江山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王导,我怎么发现你们所有的画稿,都已经绘制完成了?” 王导还没回答,古台长先笑着问道:“小江,你知道美影厂这部《哪吒闹海》准备多久了?” 江山摇摇头,知道也不说。 王导笑着解释道:“咱们厂早在20年前就开始制作这部动画了,当时苏-联还说要投资来着,后来翻脸不认账了,我们只好自己想办法……” 办法还没想到,十年就来了。 直到1978年底,原先准备拍摄的《三打白骨精》被紧急叫停后,王往才赶紧拿出了他们珍藏多年的《哪吒闹海》。 一切画稿都是现成的,直接投入拍摄就成。 江山在心中庆幸,幸亏当年老大哥撤资了。 不然,还成就不了《哪吒闹海》今日的完美。 虽然不可描述的历史,让《哪吒闹海》的创作者们足足多等了20年。 却,也在冥冥之中给了他们参与辉煌历史时刻的机会。 1978年,湖北随县曾侯乙墓,出土了战国早期的一套大型礼乐重器一一曾侯乙编钟。 这是目前世界范围内出土规模最大、保存最完好、音调最齐备的编钟。 曾侯乙编钟的发现,打破了我国的七声音阶“是从欧洲传来”的说法。 而这套新鲜出土的编钟,正好被1979年的《哪吒闹海》赶上了。 于是,这部动画片的开篇,以及龙宫部分的配乐,直接动用了刚出士的曾侯乙编钟。 不是复制品,更不是什么致敬,完全就是大师金复载带着录音师一个一个敲出来的。 要知道,这可是来自两千四百多年前的音乐。 穿越历史的声声青铜,成就了这部动画片不可复制的辉煌!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五万张画稿变现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此时,江山再看向搁在工作室里的一箱箱画稿,每一只画箱上还贴上了一张张目录标签。 《灵珠子投胎转世》、《寻海夜叉和三龙子》…… 仅一只包裹肉身的开合莲荷,画师们就足足画了厚厚一摞。 这些凝聚着艺术家们的匠心画稿,日后却只能汇聚成一部叫好不挣钱的《哪吒闹海》。 类似现象,将直接导致90年代的美影厂人才流失,走下神台, 毕竟,这是个连菩萨都在招揽香火的人世间。 “王导,”江山轻轻拿起一张画稿:“您这有多少张画稿?” 王往笑着走了过来:“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我们一共为这部电影设计了五万多张画稿。一般拍到哪部分的剧情,就拿出哪部分。” 江山继续说道:“电影拍好之后,这些画稿会如何处理?” 这一会,江山倒真有些记者上身的感觉。 王导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拍摄工作结束后,厂里有专门的档案室,统一收藏保管。” “也就是说,”江山一脸心疼的表情:“准备了这么多年的画稿,就此封存了。” 江山这话一出,工作室里的其他工作人员,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一直都觉得理所应当的事,此时再从这位小伙子的口中说出来后,怎么忽然就觉得…… “虽然很不容易,”王导的确有些不舍:“但,当我们看见电影成品的时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一会,其他工作人员也露出了同样欣慰的微笑。 “成品也可以有很多种形式,”江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电影尚未完成之前,这么多的画稿,完全可以出一套连环画了。” 王导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连环画?” “对,彩色连环画,” 江山两支手,分别拿着纸箱里的一叠画稿: “这箱叫《哪吒出世》,那箱就叫《结怨东海》,然后《大战石矶》、《智退龙王》……” 随着,江山的几句话。 此刻,王导再看向他手里的一叠叠画稿,仿佛还真成了一本本精彩的连环画。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越听眼越亮。 “小同志,这些真的可以出版?” “我觉得这小伙子说的没错,如今市面上的连环画可没咱们这画稿精美。” “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 “这些画稿要是真能出套书,我一定要买一套回去。” 看着气氛差不多了,江山又及时补充着最关键的知识点: “我就在为美术出版社画小人书,如今的连环画市场有多受欢迎,出版社就有多缺书。” “哦?”王导没想到眼前这位小记者,竟和自己是同行:“你还在为出版社画稿?” 江山点点头:“对,我的美术编辑常常抱怨,书源跟不上人民的购买力。” 书市有多火,王导也略知一二:“连环画老少皆宜嘛!” “你们这一切都是现成的,”江山一直认为艺术虽说是无价的,但不代表它就不能产生价值: “编辑上文字,立刻就可以进行印刷了。” “这位小同志,”王导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抓住了一个关键点:“你刚刚说得是在电影完成之前……先出书?” 江山很肯定这一点:“没错。” 王导迟疑道:“但……如果大家都已经看过书了,到时候谁还去看电影呢?” “看电影的群众只会更多,”江山如实相告:“而且,等电影上映后,《哪吒闹海》的连环画也会卖得更好。” 听上去倒是不错,但王导没经验:“这又是为什么?” 江山开始举例说明:“在曰本,有一部收视率非常高的动画片叫《铁臂阿童木》,这部动画片在播放之前,它的连环画就已经出版了整整十年。” 王导双眼一亮:“出版了十年。” “这个我可以作证,”古铮铮最近对曰本的骚操作,也在不断了解中:“曰本有很多动画片在播出之前,都是先从连环画连载开始的。” “对,”江山觉得国内也可以如此: “像《哪吒闹海》这个级别的连环画,伱们厂还可以拿印数,再版印数,年年不断,滚滚……” 随着江山的深入介绍,王导的眼前仿佛看见,绘制精美的《哪吒闹海》已经出现在了书店的货架之上。 江山没在继续说下去了,但大家伙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后世都说,美影厂是家坐在金矿上讨饭吃的单位。 但,其实过不了几年,就会有一位“眼光卓越”的画师,打着美影厂的名号搞出版了。 “请问这位江同志该怎么称呼?”王导记得古台长只叫他作小江同志。 江山刚准备开口,古台长抢着介绍道:“他叫江山,是为出色的……文艺工作者。” 然后,神秘兮兮的对王往说道:“一位非常出色的同志,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借调到了电视台。” “嗯,”王往已经感觉到了,市场的方向正在改变: “小江同志,你这个建议提的很及时,咱们厂最近……呵呵,反正真的很及时。” 工作室里的同志们都笑了起来,这一会的艺术家们谈起经济效益,多少有些放不开。 江山在一旁微笑着,他们还没有看见后浪们的精彩操作。 但,美影厂却等不了了。 “如果美影厂决定出版《哪吒闹海》的连环画,”江山开始敲重点了:“我们《东方都市报》可以替你们免费宣传。” “免费宣传?”王导还没想得那么远。 “今年国家准备大办六一,”江山坚持道:“作为一家宣传部门,我们报社有责任向小朋友们推荐……咱们还可以这样……” 在王导的频频点头后,江山的双眼也越来越清澈了。 既然第一支广告可以成就《浦江日报》,那他就再组织另一个“第一”。 江山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成全你我的“第一”。 傍晚时分,浦江城安和街。 瑟瑟寒风加快了路上行人的脚步。 走一路,盘算一路的江山,丝毫没察觉已经路过了51号的门牌。 直到,他闻见了路边烤红薯的香味。 “给我来十……五个烤红薯!” 大冬天的,江山最爱这一口。 当他抱着两纸兜烤红薯,走进小院的时候。 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前的李若诚。 江山笑呵呵的走了过去,刚准备把烤红薯递进去,却发现房里好像还有另一位客人。 “老李同志,你怎么还像从前那么顽固。” 坐在李若诚身后的客人,好像根本没发现老人越来越冷的脸: “我早打听过了,就你现在翻的这些书,一年下来也赚不到什么稿费。” 李若诚此时已经看见了江山,他俩就这么一个里一个外的,默默无言相互看着。 后面的客人仍然在苦口婆心:“就说你这本《飘》吧,得全部译完了出版社才付你稿费,如今的翻译稿费才千字1到5块,就算你能拿个五块又怎样,你得等上一年,也不想想现在你都多大岁数了……” 听到这,江山大概已经知道这位的目的了,他对着李若诚举了举手里的烤红薯。 李若诚点了点头。 于是,江山把一袋红薯搁在了窗台上,老人伸手就给抱了进去。 “如果你过来参加我们的翻译小队,一人译十分之一,一个星期就能分钱。” 老人咬了一口烤红薯,喃喃道:“还是像当年在干校里那样搞?” “那样搞有什么不好,”里面那位撇了江山一眼,咽了口唾沫后劝道:“那帮读者晓得什么,你译成什么样,他们就看什么……” 1980年前后,潮水般涌入国内的各种书籍,也引来了各种层次的翻译人员。 到了明年,国家出版局将把翻译稿费提高到5至8元,接着就是8至15元。 很多人得知了这块蛋糕后,加班加点的学习上半年外语,就敢急着入行。 背对着喋喋不休的劝说,老人狠狠的啃了口红薯。 江山赶紧开口问道:“味道怎么样?” 李若诚看了他一眼:“香!” 终于,被凉了半天的不速之客准备起身走人:“老李,我可是好心来提醒过你了,别以后看见我们都赚钱了才后悔。” 说完,也不等李若诚回话,直接就跨出了大门,临走时还不忘瞪了江山一眼。 “这人谁啊?”江山看着老人问道。 李若诚望着去者的方向:“不就是当年那位干校的小组长。” “噢,”江山挺意外的:“他怎么一点没受影响?” “所以你李叔才死活不肯回原单位,”李怀英走进屋里,苦笑了起来:“老话说得还真对,坏人快活千年,老好人……” 李若诚回头瞪了老伴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别带坏了孩子。” 李怀英满眼存笑:“放心吧,孩子都比你强!” “李叔,你等我一会。” 江山说完,向自己家走去。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一直没有正式单位的李叔,如今,连份退休工资都没有。 以至于,李若诚始终不敢停下手中的译笔。 但即使如此,在面对自己喜爱的工作时,老人却又一点也舍不得马虎!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今后的主战场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李若诚望着江山离开的背影,疑惑道:“这个江老三,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快到年根了,天色早早就暗了下去。 小屋里,江河眼见老三从外面赶了进来,又抱了本书跑了出去:“不吃饭了?” 江山差不多已经饱了:“我买了烤红薯,你们尝尝!” 声音渐渐飘散,江山已经重新迈进了李若诚的家门。 “李叔,你看看这个,”江山接过李姨的一杯水:“我特意从曰本给你带得。” “哦?”李若诚接过书,戴上了眼镜:“狮子、女巫与……魔衣柜?这不是《纳尼亚传奇》嘛。” 江山赶紧问道:“您看过这书?” 看此刻李若诚的表情,好像还挺喜欢这本原著的:“以前看过朋友的手抄本,没看全就给搜上去了。” 江山觉得正好:“您能翻译这本吗?” 直到1992年,国家才加入了世界版权组织。 在这之前,江山准备尽情的薅资本主义洋毛。 李若诚没听明白江山的意思:“出版社要的?” “不是出版社,”江山把椅子挪近了些:“您忘了我哥的《东方都市报》了?” “噢,”李若诚重新看向了手里的书:“我翻书很慢的。” “用不着快,”江山解释道: “每天300字就成,我们准备在报纸上安排一个英语角栏目,每天中英文一块登,300字足够了。” 李若诚就事论事:“这个想法很不错,如今想学英语的同志可不少。” “对吧,”江山笑了起来:“别说是学英语的,就算是只看懂中文的,这故事也绝对能吸引读者。” “有道理,”对这书的内容,李若诚还是略知一二的:“每天300字没问题,我帮伱翻了。” 江山点点头:“就知道李叔一定会帮我,您的稿费到时一周一结,报刊的稿费和出版社不一样,您吃点亏,就按千字10元成吗?” 这一会,也坐在书房的李怀英听的两眼一亮。 但下一秒,她知道老伴一定不会答应的。 “千字10元?”果然,李若诚听见后摘下了眼镜:“那怎么行,出版社才给我千字5元,怎么能赚你们小辈的钱!” “您可不是在拿我们的钱,”江山纠正道: “我也拿着报社的稿费,咱们写得好,报纸自然就卖得好,我哥说了交给旁人译他不放心,这可是英语角!” 听见江山的一再强调后,李若诚也觉得此话有理,指着刚刚那人离开的方向说道: “你哥能这样想很对,就刚才那位现在都开始翻译了。” 江山趁热打铁:“那我可就先替大哥谢谢您了。” 看着老伴认真的点了点头后,李怀英终于舒了一口气。 “老三,” 忽然,院子里传来了江海兴奋的声音:“知道吗,我的房子分下来了!” “真的?”江山和李叔同时站起来,看向窗外。 话音刚落,江家的房门也被推开了。 率先登场的江妈,急道:“老大,你房子分下来了?” 江海抿着嘴,嗯的倍开心。 一屋的江家人,全都挤了出来。 “多大?” “几间屋?” “房子在哪里?” 江小白,糯糯的:“爸爸。” 江海抱起了小儿子,使劲亲上一大口,又把女儿揽到身边,用力揉了揉小脑袋。 “快快,快进屋,”江爸赶紧招呼道:“先趁热吃饭!” 看着笑呵呵走进屋的一家人,李家二老也跟着开心的笑了起来。 “老大,” 江妈刚端起饭碗,就忍不住问道:“分了多大的房子?” “说是大套,”江海想想就美:“我想怎么也得60多个平方,明天就去取钥匙。” “工商局分得?”江山忍不住问道。 江海摇摇头:“不清楚是哪边的功劳,临下班时,宣传部忽然来电话通知说,轮到我去选房了。” 江爸很肯定的说道:“那就和工商局没关系。” “但这个电话挂掉后,”江海也在奇怪这事:“工商局的戴副局长给我打来了电话,开口就问我对房子满不满意。” 江山挺意外的:“这么说,很可能是工商那边的功劳了?” 江海点了点头。 这一会,江河最开心:“管它谁的功劳,反正你赶紧搬家走人。” 等他和老三搬进大房间后,就可以买一张两头沉的写字台了。 “我拿着房子也会经常回来住的,”江海可舍不得离开。 小妹江川也在笑眯眯的盘算着,一听大哥说这话,赶紧指着饭桌旁的小床说:“大哥,你以后睡这。” 江妈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自从知道江海离了婚后,就没见过他笑得这么开心……好像也见过。 此时,江妈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有时候孩子没心没肺的也不是什么坏事。 看来她日后也得看开一点,就像仨儿说的那样。 反正她在乎的家人一个也没离开,留不住的又干嘛要强留。 “来,”江妈赶紧招呼着俩孩子:“今天奶奶刚学的新菜!” “妈,”江山代表家人发言道:“您就保持以前的风格,挺好!” “对对!” “以前的还能吃些!” “……”江妈:“今天不许剩菜,不然明天继续创新!” 第二日下午,江山站在安福街上,打量着眼前的东方都市报社。 安福街小学之所以会被弃用,一是因为每层楼只四间教室的教学楼太小了。 二是因为,这间小学没有像样的操场。 但,却有一段二十来米长的迎街院墙。 这,也是江山最满意的地方。 “二哥,”江山笑着对身旁的江河说道:“钱都花的差不多了吧?” 江河不想正面回答他:“赶紧的,把我叫来干什么?” “看见这段围墙了吧?”江山抬手一指:“还记得你的老本行吗?” “呵,”江河撇嘴笑了一下:“手艺还在!” 江山大手一挥:“这一个月,它就是属于我俩的了!” 今天上午,在得到美影厂的委托后,江山决定在一片墙上大作文章。 与此同时,站在报社会议室里的江海,环顾了四周一眼:“咱们这报社就这点好,房间多,桌椅也多。” 由小课桌合拼而成的大会议桌旁,围坐成一圈的报社成员纷纷笑了起来。 下一秒,总编江海转身在黑板上,刷刷写下了四个大字:知乎,时代! “新闻招客、副刊留客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说完,江海敲了敲黑板继续说道: “知乎和时代,这两个《东方都市报》的副刊,就是我们今后的主战场……” 新闻为攻,副刊为守。 江山仔细分析过最有卖像的几份报纸,发现它们都有一个相同的卖点——副刊! 《羊城晚报》的“花地”和“晚会”,《扬子晚报》的“繁星”,《新民晚报》的“夜光杯”……都是名家争相登场的胜地。 江山当然不愿错过! 就在东方都市报还忙着创刊的时候,浦江市的各大报纸,正以每天至少刊登一则广告的速度,向全国的报社展现着魔都的改开信号。 《山城日报》跟进了,《广-州日报》跟进了,《南-京日报》也跟进了…… 但,刊登广告后的效果却各有千秋,有的商家一飞冲天,有的商家却没见到几滴水花。 比如:红星日化厂。 此时,天天都跑到厂长办公室报到的袁解放又来了。 进门第一句就是:“这广告都已经在报纸上登几天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洪厂长一见他就来气:“你还好意思来问我?浦江的几家报纸我是挨着打广告,结果呢?没有用了老袁。” 袁解放已经被噎习惯了:“我再去找找浦江日报的江总编,他一定有办法。” 说完,转身就走出了厂长室。 洪厂长看着对方圆滚滚的身体,摇了摇头:“早干嘛去了!” 半个小时后,踩着一辆二八大杆的袁解放,真的来到了《浦江日报》社的“广告业务征订科”。 “同志,”袁解放陪着笑脸问道:“请问你们总编在吗?” 说来也巧,这一会,魏远行正好过来视察工作了。 “我就是,”魏远行看向对方,笑着问道:“你是哪个单位的同志,准备登几天的广告?” 老毛病依旧的袁解放,不客气的瞪着对方:“你是哪冒出来的总编,我要见江总编。” 一屋子的人,无论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全都看向了同一个焦点。 魏远行的脸,立刻就阴了下去。 业务科的科长,赶紧对袁解放说道:“这里只有魏总编,江总编已经被掉走了!” “什么?”袁解放不可置信的说道:“那么有能力的一位同志也能被调走?他被调去哪里了?” 业务科长不耐烦的问道:“你是不是想来咱们报登广告?如果是就赶紧交钱登记。” 袁解放也不耐烦了:“我只相信江总编,他不在我可不敢相信你们报纸的能力。” 这十来天,红星日化厂在几家报纸上都刊登过广告。 可相比同等类型的高级洗发水,各大商家宁愿在浦江日化厂排队等“春雷”,也不愿意选择便宜一块钱的“红星”。 终于,在坚持不懈的胡搅蛮缠下,袁解放得到了《东方都市报》的地址。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钓胃口的揭秘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耳朵上夹着一支烟,嘴里还含着一支烟。 手里抡着一支扫帚,在报社外的水泥围墙上,使劲掸着灰。 离他不远的地方,江河也举着一把大扫帚,来回抡着。 “你好小同志,” 推着自行车的袁解放,用衣袖抹了把脑门上的汗:“请问这里就是东方都市报吧?” 江山向大门的方向一指:“前面就是。” 袁解放顺着张望了一下:“谢谢啊!” “这人是谁?”江河看了一眼。 江山继续眯着眼掸灰:“管他呢,二哥你饿不饿?” “本来不饿的,”江河仔细品了品空气中的香味:“这是什么味道?” 江山早受不了这味了:“香吧?这院子里除了咱们报社,还有一家面包厂。” 江河想起来了:“就是那排小平房?” “对,说是原来居委会办得一家里弄面条厂,现在给区里收过来改面包厂了。” “这邻居不错,去买两个尝尝去。” 江河扯下护袖,开始抽打衣裤,江山的头发顿时更白了。 兄弟俩一路抽着自己,来到大门前一看。 袁解放正好和门房的鲁师傅挥了挥手,开开心心走了进去。 “鲁师傅,这人来干什么的?”江山递了支烟过去。 鲁师傅神秘兮兮的:“说是来找报社登广告的。” 江山:“哦?” 鲁师傅笑了起来:“所以,没介绍信我也让他进去了。” 江山朝那位胖乎乎的背影张望了一下:“没问是哪个单位的?” 鲁师傅是什么人:“当然问了,红星日化厂的同志。” “噢~”江山略有耳闻:“鲁师傅饿了吧,你等着啊!” 之后,当江山站在面包加工厂门外,热情的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被裹着一身白的大姐同志请了出去。 “同志,”大姐一脸嫌弃:“咱们这的卫生要求很高,伱有什么事就站外面说吧?” 江山看了眼,靠在墙边一脸坏笑的江河,继续热情道: “我们是隔壁报社的记者,今天轮到我俩大扫除,本想着帮你们也顺便打扫一下得了,但看您这干净的……看来是我俩想多了。” 原来如此,大姐笑了:“原来你们是报社的呀,那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 “可不,”江山特满意这邻居:“等下个月,我天天给您这免费送报纸。” 大姐赶紧摇手:“那怎么可以!” 江山觉得没问题:“到时您看了后,还得麻烦您多提提建议呢!” “哈哈哈,” 大姐笑了,转身走了进去,再出来时怀里抱着一堆面包: “小同志,这是我们厂今天刚出炉的面包,你拿回去和同志们一起尝尝。” 江山当即满脸正色:“不行不行。” 大姐故意冷下脸道:“又不白给你们吃,吃完后也给我们提提建议!” 江山不好意思的接了回去:“成,我一定细品!” 大姐姓白,是这间面包加工厂的厂长。 今天厂里出炉了好几种口味的面包,骨干们正在研究以后具体的生产品种。 没多久的功夫,在总编江海的一再解释下,袁解放满脸堆笑的走出了总编室。 “多久我都等,”没想到江总编,一句过头话都没对他说:“江总编,我袁解放就认准你了!” 当乐呵呵的袁解放再次路过传达室时,发现里面的三位正坐在一块啃面包。 这一次,他仔细多瞧了几眼,没看走眼的话,那两位清洁工应该是江总编家的兄弟。 江山撕开了第三只面包的包装纸:“嗯?这个奶香足。”狠狠咬上了一大口。 鲁师傅越吃心越慌:“真的不给别的同志留点?” 说完,伸手拿起了第三个。 江河摇了摇头。 江山也摇了摇头:“数量有限,我们仨代为品尝就得了。” “也是,”鲁师傅:“就这些也不够他们分得。” 江山立刻笑着划了出三份:“但够咱们分得。” “老三,”江河忽然严肃。 江山回头看他:“干嘛?” 江河下巴一扬:“外面。” 顺着他的目光,江山看向了窗外。 远远的看见一位胖乎乎的男同志,正一手一个扫把挥得热火朝天。 江山赶紧追了出去:“这位叔,忙什么呢?” 鲁师傅和江河紧跟在后面。 江河狠声道:“把扫帚给我放下!” “两位清洁工同志,”袁解放笑着解释道:“你们继续吃,这点活交给我来就行。” 江山:“嗯?” …… 最近这阵子,浦江日化仓库里的“春雷”早给搬空了,厂长立刻组织了人手加班加点赶生产。 而“红星”日化厂里堆的存货,却依然坚挺。 仓库保管员袁解放每天一到下班时间,就上东方都市报社帮忙。 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一天没来,江山居然还有点想他了。 最近,浦江的天气,一天冷过一天。 但,城市的街道上,却愈发热闹了。 后天就是除夕,下班后的江海,领着两个弟弟一起去看新房。 一进门,在三居室的传统大套里,江山居然看见了一位老熟人:“解放叔,你怎么在这?” 身穿一件蓝大褂的袁解放,头上戴了顶报纸:“瞧瞧,白不白?” “我请鲁师傅帮着找位师傅刷墙,”江海满脸别扭:“被他听见了,非要揽下这活。” 袁解放刷的特细:“花那冤枉钱,我刷墙,老鲁刷地,齐活了!” 江山瞧着已经被刷成红色的水泥地面,啧啧嘴道:“真时髦!” 再抬眼时,江河已经拿起了粉刷。 “一起加把劲的话,我看今晚就差不多了,”江山一边卷袖子一边找工具。 江海也是这么想的。 “解放叔,”江山边刷边问:“当初干嘛不听我哥的劝?” “唉,”袁解放实话实说:“没文化呗,总觉得我多辛苦跑几家,就能把产品推销出去。没想到馅饼没接着,还把厂里给坑了。” “不碍事的,”江山笑着点起了一根烟。 袁解放可不这么想:“怎么可能不碍事?如果当初听了你哥的劝,6万多瓶洗发水早就买光了。” “我说不碍事就不碍事。”江山没再说什么,拿着粉刷在墙上画了一个长方形。 之后,又在长方形里画了两条横杆,分成了三小格。 当他停下笔时,新房里的另外三位已经围了上来。 江海第一个问道:“这画的是什么?” 江河:“长方形?” 袁解放:“……” 等他们都不出声后,江山用毛刷在最下面一格中,写下了几个字。 身边三人集体朗读道:“集12种名贵药材。” 江山问道:“知道我画的是什么了?” 大家一致的摇了摇头。 “想知道我画的是什么吗?”江山笑着问道。 “是什么?” “赶紧的。” “……” 接着,江山又在中间一格中刷上了几个字:饱含乳液精华。 “看出来了吗?”江山继续问道。 “吃的?” “麦乳精?” 袁解放:“我好像在哪见过?” 江山还是没搭腔,在最后一个空格中写下了:纯天然金盏花香料。 袁解放一拍大腿,江山立马阻止道:“你别说话,让他俩猜。” 江海一看此情此景,顺势就猜道:“不会是洗发水吧?” 江河也在考虑:“红星洗发水?” “要是没看见叔的大腿,”江山假设道:“你俩能猜出来?” 江河有一说一:“猜不出来。” 袁解放自己都摇了摇头:“没看到最后,我还当是什么吃的呢!” 这一会,江海凑到了墙面前:“这倒有点意思,老三,你这不会又是什么广告?” 江山点点头:“正常情况下,同样的事物出现三次,就会被人记在脑子里,当出现第四次时,就不容易忘掉。” 另外三位,点点头。 江山继续科普道:“但,却做不到难以忘怀,除非是他曾经苦苦追寻的事物。” 还没等三位有所反应,江山用刷子戳着墙说道:“就像今晚这图,虽然只是一遍,但你们过阵子会忘掉吗?” 三位一致摇了摇头,哪那么容易忘。 不过,袁解放还是抓住了重点:“小江,这墙上就是我们厂洗发水的广告?” “对,”江山在墙上加了几笔,把长方形变成了一瓶洗发水的轮廓: “分四天刊登,一天填写一格,就让群众们猜,到第四天再刊登洗发水的照片,揭开谜底。” 对于刚刚才接受广告的袁解放,这种形式的广告无疑等于是再一次的挑战。 江海倒是一眼中标:“广告的前三天,简直就是在钓读者胃口。” 江河点点头:“故事开始了,想知道结局是什么,就一定要看到最后。” “这种广告叫揭秘广告,”江山缓缓说道:“比起简单重复的形式,它的效果要好的多。” “噢,”袁解放豁然开朗:“原来广告里面也有学问。” 学问大了去了,江山只能挑简单的讲:“咱们每一天的谜面,就是红星洗发水的优点!” 袁解放已经看出来了:“没错,我们的洗发水都是真材实料的。” “解放叔,”江山笑着看向对方:“这一次,我可以保证洗发水的销量,但,广告的价格嘛,得一千一天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感谢国内的江先生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一千一天?”袁解放睁大双眼问道: “你们确定?我们厂前阵子登在《解方日报》上的广告,已经是1200一天了。” 江海看了江山后,笑了。 果然,和他们预想的一样。 “你先别管人家报社,”江海提醒道:“四天就是四千块,你能做的了主?” 这一会的袁解放,已经开始忙着把墙上的广告刷白了: “我就是磨,也得把这事办成了!伱们仨都给我把嘴管住了,谁都不能把这秘密说出去。” “对,就让读者们自己猜去!”江山原本还想提醒袁解放,没想到老同志的警惕性一点也不弱。 “叔,先别刷了,”江山交待道:“到第四天时,我会在广告上标一行字:凭此广告购买,优惠……” 夜幕下,江山的三兄弟还在讨论这事。 江海这会就想知道:“老三,你说这广告要是刊出后,效果会怎样?” 他可没忘了江山的那句话:会把包销包量写在合同里。 “放心吧哥,”江山轻易不做出保证:“既然说出口了,就一定能做到。” 如今,顶着首例广告桂冠的《浦江日报》,风头一时无人能敌。 在江山看来,与它掰手腕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风骚再次独领即可。 1979年1月26日,除夕前一日。 所有单位都来信让江山过去领福利。 看完手里的几封来信,江山笑呵呵的带着一摞《赤壁大战》的画稿,走出了大门。 很可惜,上次在出版社领取《煮酒论英雄》的委托任务时。 潘烨主编就已经告诉了江山,《三国演义》的48本小人书任务,已经全都分发出去了。 这一次,江山还不知道自己将接到哪本书的委托任务。 如今,除了交“公”的,江山兜里的两千多块钱,除了两本小人书,就是《潜伏》的稿费。 按照一本小人书70页算,江山即使画得再慢,也能做到一个月一本,那就是420元钱。 改开已开,江山的钱途也该到了铺开的时候。 浦江美术出版社里,刚把《赤壁大战》的420元稿费装进衣兜。 潘主编就递来了一本全英文,江山接过来一看:“悲惨世界?” 潘主编拍了拍江山手中的书:“我们琢磨了很久,这任务只有你江山同志可以办到,以图为主,译文简洁明了即可。” 如果,按照江山的本意,他并不想接如此繁重的连环画任务,特别是《悲惨世界》。 “您知道这书得画多少页?”江山志不在此,将书向外推了推。 潘主编两手暗中发力:“先画出第一册试试看,连画带译文20元一页。” “20元?和封面一个价?”江山惊呼,800副图就是一万多块。 但,战线拉的太长了,江山摇摇头:“我还是……” 潘主编坚决不给江山拒绝的机会:“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咱们编辑部实在找不出第二个连画带译的画师了。” 看着潘主编期待的目光,江山终究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连画带译的人的确不好找。 上一世,这部连环画也是由一对夫妇合作完成的。 “成,”既然推脱不了,江山当即仗义道:“这活我接了!“ 潘主编舒出了一口气,上面交代的任务终于有着落了:“小江啊,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江山先肝为上,但:“您可千万别催我。” “这书我绝不催你,”潘烨生怕江山后悔:“它页数太多,每画个十来张,你就可以过来结算稿费……” 仔细听了后,江山渐渐觉得,刚刚幸亏没推了这书。 “但有一点你一定要切记,”潘主编叮嘱道:“画得时候,法-国的著名地点可千万要照实还原。” 这点不用提醒,江山也会照办:“放心吧!” 潘主编点点头:“不行就去图书馆借本书看看,《米国地理杂志》。” 江山笑了:“好!” 浦江电视台的五百元天气预报的策划费,浦江译制厂的两箱过年福利。 江山一路都在庆幸,今天幸亏把自行车骑了出来。 当他喜滋滋骑着车往家赶的时候。 远在曰本的余思归,正坐在冬京电视台的小型演播室里。 最前方的大屏幕上,一则又一则的广告一闪而过。 直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默默无言的小男孩。 当教师里每一个孩子都在绘写彩色蜡笔画时。 一个小男孩手里的黑色蜡笔,却在一张接着一张的涂满画纸。 演播室里原本小声交流的话语声,渐渐消失了。 这一会,无论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还是同样来参加竞选的广告公司同行,全都在盯着大屏幕。 一边看,一边各自还揣测着结果。 此种类型的公益广告,他们早就见识了不少,播到最后无非就是反转的结局。 但……这全部涂黑的画纸,又能带了多大的反转。 随后,想当然的各位,纷纷露出了不屑的嘴角。 余思归的手,不自知的紧紧揪起了自己的衣角。 当,广告中的护士小姐,终于发现了小男孩其中两副黑乎乎的画可以拼接后。 很快,演播室里的所有成员,随着大屏幕里站在医院二楼医生们的视角。 广告里小男孩的所有画纸,在医院一楼的空地上,合拼而成了一只胖嘟嘟的黑色大鲸鱼。 无需太多夸赞的言语,在坐的都是行家。 满场热烈的掌声,就是给“大地广告”的余思归,最好的肯定。 在余思归接过电视台放送科长手中的广告合约后,她立刻微笑着迈开双腿,稳稳走出了演播厅。 “成了!”实在等不到回家的余思归,在电视台里找了部电话通知了父亲:“爸,一年的广告合约我们拿到了。” 余庆涵一直在等女儿的电话,这一会终于可以放心了:“这得感谢国内的江先生啊,你答应他的事……?” “放心吧,爸爸,”余思归开心的说道:“我早约好真优美小姐了,就算这广告没能获选,我也会帮江山去采访她的。” “很好,就应该这样,”余庆涵点了点头:“过些日子,我要回国办几件事,到时把采访的影音资料一块带回去。” 余思归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爸,这一次我跟你一块回去。” …… “三叔,我想吃花生。” 江山抱着小白,牵着小鱼站在了小卖部的玻璃柜台前。 售货员用一张张裁剪四方的报纸,手脚麻利的把花生裹在里面,卷成了一只只三角包。 “给来5包花生米,”江山也爱这口:“瓜子也来上五包。” 江小鱼没吭声,她在等三叔发话。 果然,下一秒,江山道:“我们家小鱼想吃什么?” 江小鱼抿着嘴笑了:“三叔,我要巧克力、牛肉干、果丹皮……” 江山听着很安心:“还是我们家小鱼会吃。” 提着两大兜吃食的江山,最喜欢干得事,就是领孩子逛安和街。 他看了眼小卖部墙上的挂钟:“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为了保险起见,江山又牵着俩孩子上街角买了几块奶油蛋糕。 之后,才慢慢悠悠的走回了51号小院。 看着正在接水搓手的江海和江河,江山赶紧举起了手里的慰问品:“哥哥们辛苦了。” “一到搬煤球的时候,你就没影,”江海隔空踹了他一脚。 江山顺势就遛进了屋,身后的俩孩子嘻嘻哈哈紧随其后,就好像有人会捉他们两个小东西去搬煤球似的。 江河早习惯了:“老三打小就是这样。” “嘁,”江海笑着摇摇头,他也习惯了,包括每次都要骂上两句解解气。 今年,江家的两个儿子终于可以回家过年了。 手头相当宽裕的江妈,准备操办一个幸福年。 坐在灯下的饭桌边,江妈居然写下了一页菜单,一个一个念给江爸听。 江向南压着性子听一个,点个头。 每到年根,谁都不敢惹江妈。 平日里一团和气的江妈,越累脾气越大。 不让她忙,还不行。 忙狠了,也不行。 小屋里的江山与江河,正一块研究着报社院墙的画稿。 江山挑出了桌上的几张照片:“主要还是以哪吒闹海为主。” “嗯,”江河点点头,忽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照片:“这不是大闹天宫吗?” “对,”江山也把它挑了出来:“大闹天宫也画一张。” 接着,《神笔马良》、《没头脑和不高兴》、《小蝌蚪找妈妈》…… “这个我怕画不好,”江河看见了小蝌蚪找妈妈的图片。 这是一张原画稿,江山决定自己上手试一试:“我也不一定能画好。” 毕竟是大师级的画作,能有个大概意思就成。 “还是你画吧,”江河知难而退:“脚手架联系了好没?” 江山点了点头:“浦江装潢有现成的材料和工人,那边的黄经理跟我很熟,他们公司最近也很忙,正在为市里的20多块广告牌赶工期呢。” “广告牌?”江河估摸着:“就像我们画的这些?” “就是之前的语--录”江山此时最担心的是:“二哥,这么高你真敢上?” “没问题,我最高画过两层楼的高度,那可没有什么脚手架,直接搭个跳板就上了。” “嗯,”江山有点崇拜二哥了:“到时候不用勉强,不行就让广告公司的人上。” 按照他们的计划,办公楼迎着马路的侧面,将挥毫上《东方都市报》的巨型广告。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纸媒改版的序幕,正式拉开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自《浦江日报》的首例广告开始。 整个浦江城但凡能搭个“媒”字的单位,此时都在加班加点的加入“商业广告”的大家庭。 浦江包装装潢公司,前些天递交给工商局的新公司名称还没被批下来,就已经开始夜以继日的绘制大型广告牌了。 明日就是除夕。 《解-放日报》的总编,不但拒绝了编辑们申请发行单页报纸的申请,还对他们说道: “老百姓放假的时候,就是最需要看报纸的时候,不但不能休息,还必须加班研究咱们报社的版面改革。”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江海。 都这么晚的时辰了,他仍然和蔡文升等主创团队留在安福街的报社里。 会议桌上堆着的大量资料,正等着他们分批处理。 下个月是《东方都市报》首刊的关键时刻,很多事情都要等着江总编去一一敲定。 而此时的江山,坐在小屋的窗前,面对桌面上美影厂提供的图片,仔细琢磨着准备上墙的壁画画稿。 已经上映播放过动画片的画一副即可。 江山准备把笔墨着重留在今年即将上映的动画电影上。 毕竟当下的年代,还没到怀旧的时刻。 新事物、新气象,才是当今群众最关心的焦点。 凌晨,江爸与老大的呼噜声,在房间里交替迂回。 悬在写字台上方的细麻绳上,已经夹上了五六张画稿。 《哪吒闹海》《聪明的阿凡提》…… 这一会的江山,正在绘制一副《熊猫百货商店》的海报画稿。 这些都是今年即将上映的电影,也是江山印象比较深刻的几部。 画完了最后一张后,伸了个大懒腰的江山,双手托着后脑勺仰坐在椅子上。 望着挂了一绳的动漫画稿,原先的困意在五彩缤纷的世界里,一扫而空。 恍惚间,他好像非常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雾蒙蒙的玻璃窗,这一会愈发白了。 若隐若现间,江山仿佛听见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听着不对劲的声响,江山伸手推开了玻璃窗,立刻惊喜道:“二哥,下雪了!” 为了躲光睡在上铺的江河,翻身向里:“再嚷嚷,我揍你了。” “你等着,”江山对着二哥的方向,留了缝窗:“我出去搓团雪,塞你被窝。” “呵,”江河闭着眼哼道:“借伱个胆!” 当,江山披着棉衣走出家门的时候,江爸刚好把第二个煤炉燃着。 今天注定是江妈大操大办的日子。 “爸,下雪了,” 一夜没睡的江山,这一会双眼倍亮。 江向南白了他一眼:“你在苏北待了六年,没见够雪?” “你懂什么,”江妈从小厨房里走了出来:“这叫瑞雪,来年衣食不缺!” 江山笑着给江妈捏肩:“还是我妈有文化。” 江妈笑得脸更团了:“仨儿,你今晚瞧好了,妈给你做几个新菜,保管你见都没见过。” 江山挂在嘴角的笑,抖了一抖:“不是所有的事都要追求新的,妈你现在怎么三天两头推出新菜啊?” 江妈神秘的笑道:“最近,你苏姨常给我看一份报纸,上面天天都会介绍一种新菜式。” “在哪?”江山赶紧问道。 江妈笑着一指:“锅里。” 江山说的不是菜:“我问你报纸在哪里?” “在我屋里!” 江山赶紧进屋翻找,终于看见了那份罪魁祸首《解-放日报》。 第四版一条戏曲刀剑的广告上方,多出了一个新栏目《每日菜谱》。 “嘿,”江山笑了,他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感觉:“人民群众的觉悟很高嘛!” 纸媒改版的序幕,正式拉开了。 虽然今儿是除夕,但江家的三兄弟依然没一个歇在家里。 江海还要去报社交待几件事,另一边的江山和江河却要蹬着三轮车,替老大搬家。 “搬个两趟应该差不多了吧,”江爸看着堆了满满一车的家私。 “我看差不多,”江山把小白搁进小座椅上:“大哥说其它家俱,以后慢慢添!” 江河松了车刹:“那就出发吧!” 迎着微风细雪,江妈在邻居们羡慕的目送下,跳上了江爸的后车座:“咱们的老大,终于要搬进楼房喽!” 江爸晃了两把车龙头,也乐了起来:“可不,还给咱俩留了一间屋呢!” …… 到了午后,雪下得更密了。 抬头上看,飘飘忽忽的满天都是。 江川的同学应如画,上家里来串门了:“嗯?你家里怎么没人啊!” “我不是人啊!”江川笑呵呵端出两盘瓜子花生:“家里人给我大哥搬家去了。” “呵呵,”应如画憨憨的笑了起来,齿白唇红、明艳动人:“快给我看看你的唱片机!” 江川对她挑了挑眉:“等着!” 揭开上面的红色平绒盖头,一台玩具唱片机出现在了应如画的眼前:“这颜色真好看!” 小姑娘做梦都没见过如此卡通的配色。 如今这台唱片机,早已成了江川最心爱的宝贝。 江川拿出一张唱片轻轻放进去:“声音更好听!” 没一会,江家的小饭厅里,就传出了略带电子感的音乐。 两个小姑娘,一个靠在小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 这一会都不再说话,只跟着节拍有模有样的点着头。 小饭厅里的音乐依旧,应如画随着音乐走进了江山的小屋。 刚进门时的无意一瞥,小姑娘的心思就已经被屋里的画稿牵绊住了。 此时,站在写字台前的应如画,忽闪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惊道:“这么多画,是你哪个哥哥画得?” 躺在床上的江川,想都不用想:“是窗台上的画吧?我小哥画得。” 今天一早,她也是如此惊喜的模样。 “画得真好,”应如画一张一张挨着看:“这只小熊猫好可爱!” “你喜欢?”江川在外面问道:“改天让我小哥送你一张!” “你说真的?”应如画赶紧扒着门框看着床上的江川:“你小哥会答应?” “没问题的,”江川得意道:“小哥最疼我了。” 应如画笑了,粉嘟嘟的双颊一对酒窝若隐若现:“说话算话哦!” 江川没再说话,只对着自己的好朋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这些小哥教给她动作,江川早已经运用熟练。 应如画这一会也没再说话,满屋子的动画看得她心情美美的。 忽然十指灵动,拿起了桌上的一支画笔。 …… 一切安排妥当,搬来了两三轮车的江家一行,准备撤退了。 “还是空空荡荡的,”江妈又在琢磨还能搬些啥过来:“房子太大也不好。” “房子就该越大越好,”江山掰着手指算给她听:“餐桌还没进来,过阵子再买张沙发……” 一路创想着,江妈仿佛已经看见老大搬进了一个现代化的家庭,但仔细一想: “要我说小鱼他妈还真没福气,这么好的房子……唉!” 江山觉得江妈说得没错:“您就甭操人家的心了,人家可是要住国外大别墅的人。” “倒也是,”一句话警醒江妈:“自己家还有三个打光棍的儿子呢!” 江山一点都不担心,呼呼呼踩着自行车。 过完年他才23岁,轮也轮不到他先娶媳妇。 江河同志同样也不担心:“妈,大年初一,吕晓过来给您拜年!” “那我明天可得多做几道菜。”江妈很满意这位准儿媳。 江山也很喜欢这位二嫂同志,关键是话少,说台词时除外!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潜伏的结局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一会的浦江城已经相当热闹了,沿街的路人烧纸的烧纸,点炮仗的点炮仗! 江家一家人,不由也加快了速度。 好在,江海的新房距离安和街只有三站路远。 1979年的1月27日,国泰民安,万家灯火。 51号院里,老江家的一顿团圆饭,吃得一家人百感交集! 饭厅里新买的黑白电视机,陪着一家人过了第一个有画面的除夕夜。 遗憾的是,电视节目的结束时间,依然保持在了十点半。 这一会,屋外的炮竹声早已经盖过了屋里的动静。 江山此刻玩得比孩子还贪,噼里啪啦炸得李若诚都准备卷袖子揍他。 到了夜里,时不时响起的炮竹声,又令江山怀念起了上辈子禁燃禁放的日子。 大年初一的早晨,飘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 微微的金光,洒在江家大门红彤彤的春联上。 笑呵呵走出家门的江妈,终于舍得系上了新的围裙。 人越多,年味越足。 老大江海,把报社的照相机带了回来。 吃过早饭后,一家人轮流站在新买的电视机旁,拍了一张照。 江妈和江川还特意将花瓶里的塑料花,扯出来捧在了手里。 轮到江海自己时,举着照相机的江山忽然把手放了下来:“老大,扶着点电视天线。” “好,” 江海一手叉腰,一手抓线,慈祥的像个局级干部:“快一点,我脸都僵了!” 咔嚓一声! 江山将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参桂养荣酒”的广告,和老大一块拍了下来。 当照相机快门摁下的瞬间,江海也听见了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 1979年1月28日,浦江电视台这条只花了300元广告费的“参桂养荣酒”,被香江的媒体惊呼一声:浦江改革-开放了。 在江山和江海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这条一分多钟的广告结束后。 黑白电视机的画面里,跳出了一行字幕:浦江电视台即日起,受理广告业务。 哒的一声,江山打了一个响指。 他知道,古台长的好日子要来了。 1979年之前,电视台是各个媒体中最穷的单位。 即没进帐,还得添置的各种贼贵的器材。 这种倒挂的现象,直到广告时代的来临才得以结束。 “张路以后不要烦了,”江山喃喃自语的笑了起来。 江海知道老三说得是谁:“你以后也不用烦了。” “老大,”江山本来就没什么可烦的:“同喜同喜!” …… 大年初一,在李若诚家拜年的江山,扫了眼桌上的三菜一汤:“李叔这是开始节衣缩食了?” 李若诚寻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笑骂道:“懂什么叫备战备荒吗,再说我们老两口能吃多少?” 李怀英倒是一点也不跟江山见外:“老底子吃空了,当初就不该跟退休金怄气的。” “就是,”江山知道这老两口一直在贴补国外的儿子:“不过没关系,知识就是最好的生产力。” 李若诚指着江山,笑了起来:“这话我爱听。” 昨儿一晚的阴霾,这一会全都消散。 最近,老人一直想把院子里空着的两间屋子出手卖掉,原本还想问问江山。 可,一听说江家老大分了间大套房,一时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遛了一天的江山,这一会才注意到挂绳上多出一张画。 “嗯?”站在写字台前的江山,仔细打量着:“有点意思!” 一张白纸上,寥寥数笔勾勒出一位身穿旗袍的女人背影。 纤细的腰身,波卷的长发。 让江山觉得有意思的,是这个女人身上的旗袍。 居然画上了几枚麻将牌,东南西北风、外加条饼万中发白。 在加上三只围在女人脚边啄食的大母鸡…… 江山忍不住笑了起来:“翠萍同志。” 他将画纸从挂绳上取了下来,拿在手里继续看。 画纸上的翠萍,背对着江山看着前方的一张床。 床上空空如也,却直白的写上了一行话:他最后牺牲了吗? “呵呵,” 看到这,江山忍不住笑出了声。 很明显,这幅画的主人,一定特想知道余则成的结局。 《潜伏》的后半部,就躺在写字台的抽屉里。 前一秒还在笑的江山,后一秒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已经写好的结局,好像不怎么适应当下的社会。 越想越不敢想的江山,这一会实在庆幸没把这样的《潜伏》结局发表出去。 又看了眼手里的画后,江山拿起笔在上面加上了一位身穿中山装眼镜男。 之后,又在“余则成”同志脑袋边的一只气泡对话框里,写上了一行小字:活着! 重新把画纸夹在挂绳上后,江山开始着手修改《潜伏》的大结局! 【翠萍抱着刚出生的女儿站在山崖边,遥望着山下的土路。 冬去春来,日复一日,终于有一天,在开满迎春花的山道上,一辆军用吉普车向着她的方向,缓缓开来。终!】 还是开放式的结尾好啊! 江山暗暗感叹大文豪们的狡诈,谁都不得罪,才是最好的结局! “啧啧啧,”头顶传来了江河的啧啧声:“知道是谁画的?还夹回去。” 江山管她是谁:“你知道?” 江河瞥了外面一眼:“昨天刀把的同学过来玩了会,我猜应该是她。” “刀把,”江山立刻对外面喊了一声:“这是你同学画的?” 自从上次给江川巨额零花钱的事件后,漂亮的小姑娘就得了一个霸气的外号。 江川探进半个身子一看,就笑了:“如画就喜欢画这些,我俩上课时传的纸条上全都是她的画。” “她怎么知道潜伏是我写的?”江山挖了小妹一眼。 江川吐了吐舌头:“她又不是外人。” 【1月31日,蛇-口开放工业区正式成立了,我和二哥已经开始创作第二幅壁画。】 【2月5日,大批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相继返回浦江。】 【2月7日,报社办公楼侧面的脚手架已经搭建完成,在吕晓姐和江妈的强烈要求下, 二哥终于同意和浦江装潢的画师,共同完成《东方都市报》的外墙广告字。】 江河说得没错,看上去很胆颤的工作,在他们几个外墙艺术家的手上,就跟玩得一样简单。 《东方都市报》五个恢宏的大字,挥毫在了报社的外立面墙上。 很壮观,也很抢眼。 《浦江日报》的魏远行,这阵子时常要坐着小轿车过来看几眼。 面对眼前几个飘逸的大字,魏远行摇了摇头:“形式主义。” 再看向报社院墙上一幅幅壁画,更瞧不上了:“花里胡哨,他们就不能把工作的重心放在报纸上?” 之前,《浦江日报》几个成功的改版,已经成了各个城市报社争相学习的榜样。 在所有报社才意识到改版势在必行的时候,魏远行亦然成了他们的辅导员。 “今天的会议上,我要宣布一个决定,”坐在轿车里的魏远行,对下属说道:“咱们报社的广告价格,该提一提了。” 戴眼镜的下属点了点头:“您准备提到多少标准?” 魏远行闭上眼睛想了想:“就和《解-放日报》一个价。” “二十行高的1200元?” “如今,咱们《浦江日报》的影响力也不可小觑了,”魏远行当即决定:“就和《解-放日报》一个标准走。” 还有十天的时间,《东方都市报》的首刊就要送审了。 这些天,江山和江河哪里都没去,天天待在报社外刷墙。 一幅接着一幅的彩绘,已经形成了相当的规模。 人来人往的市民,常常会放慢脚步注视一会。 咔嚓卡嚓…… 身后传来的一阵摁快门的声音。 当江山停下粉刷回头看的时候,余思归正举着相机疯狂的摁快门。 江山一见是她,乐了起来:“怎么是伱?” 余思归终于舍得放下了相机:“我给你送真由美来了。” 当天,和父亲走下飞机的余思归,在见到古铮铮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江山在哪里?”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满墙华彩、妙不可言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于是,在机场接到了余庆涵父女后,古铮铮干脆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向了《东方都市报》。 正好,他也顺道过来看一眼自己的老部下。 没想到的是,小车刚拐进安福街,古铮铮就仿佛进入了另一座城市。 “这还是我熟悉的浦江城?” 古铮铮没再顾着远到而来的客人,只盯着一幅幅壁画顺着走。 大闹天空、哪吒闹海…… 水彩、水墨、木偶、泥塑、剪纸…… 各种题材的作品,各种绘画的方式,都被江家俩兄弟犹如照片一般“复制”在墙面之上。 古铮铮不得不感慨:“哎呀,浦江竟还有如此令人抹不开眼的街道。” 江山身上系着一件大围裙,头上顶着一只报纸帽,笑呵呵的跟在古铮铮身后走着。 同款批挂的江河,嘴里含着一支烟,旁若无人的继续画画。 这一会,他负责的这面墙,已经进入了精描的阶段,手中的画笔紧随目光游走。 一笔勾出一道混天绫的虚影,站在后面拍照的余思归,快门摁的差点飞起。 已经走到尽头的古铮铮,看着最后两面还没有作画的水泥墙,意犹未尽。 下一秒,转身看向江山,笃定道:“这墙,一定又是你小子的主意吧!” “怎么样古台,”江山虚心求夸:“看了后有什么感觉?” 古铮铮看着对方满脸真诚:“嗯……怎么说呢?” “眼前一亮、耳目一新、满墙华彩、妙不可言……” “打住啊,”古铮铮就差上手捂他嘴了,不过仔细一想:“反正吧,这排墙让人看了后,心情的确很好!” 余庆涵老先生在一旁笑而不语,这一会忍不住问道: “这都是哪来的动画题材,非常精彩,和日-本的动漫相比,更值得细看。” “对啊,”拍过瘾的余思归,兴奋的走了过来:“江先生,这些画不会都是你设计的吧?” “你还真敢想,我哪有那本事,”江山赶紧解释:“这些都是浦江美影厂的动画电影,还有,以后叫我江山就好!” “江山,”余思归叫的很顺口:“咱们的鲸鱼广告……中了。” 江山双拳一握:“漂亮!” “呵呵呵,”余思归笑得比他灿烂,拍了拍背在身上的小皮包:“一会找个机会给伱啊!” 此时,身边的两位一个看墙,一个也看墙。 江山略显尴尬:“别别,谈钱就……俗了!” 余思归抿嘴点头:“够意思!” 江山:“……” “那个江山啊,”古铮铮往报社大门里一指:“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江山赶紧前面引路:“您想走,我也不能让啊!” 一行人,笑呵呵的跟着他走进了报社。 半路,古铮铮压着声对江山指点道:“该怎么收就怎么收,别顾及我们。” 江山点点头:“不顾及。” “你知道他们这趟回国的重点是什么?”古铮铮继续开导道。 江山问道:“重点是什么?” 古铮铮知道江山是个实诚孩子:“你忘了?国内广告解禁了,他们大地广告可以继续做广告代理商了。” “噢,”江山其实比他清楚,但此情可鉴:“古台长,您的意思是……他们要发了?” “你说呢,”古铮铮摇了摇头,平日里的聪明劲呢?这些搞艺术的,怎么对钱这么没感觉? 古铮铮强调道:“所以,该拿的时候别手软。” 江山忍不住感慨,难怪我国改开的速度无国可比,当真是执行改开的这帮人,进步太快! “我明白了,”江山真的明白了:“一定不会给组织丢脸的。” 从今年年底开始,很多部局级纷纷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到那时,政策与时俱变。 怎么适应市场,怎么变。 “江总编,” 江山敲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后,一本正经的对江海介绍道: “这位是浦江电视台的古台长,这两位是日-本大地广告的……同志。” 江海笑着一一握手:“欢迎欢迎,大家快里面坐!” 会议室里的编辑们,纷纷站起身表示欢迎! 余思归对同志的称呼,非常满意。 这一会,已经在会议室就坐的她,对江山小声说道:“江山同志,给。” 江山身正眼不斜,单手在桌下接过了一支文件袋。 缓缓打开后,低头看了一眼,除了真由美的采访照片和资料。 剩下的,就是一水的大黑拾:“这么多?” 余思归摇摇头:“也就看着多,其实就五千。” 江山盘算了一下:“你这样,太见外了。” “你一个广告策划,缓解了我们公司半年的工人流水,”余思归实话实说:“这都已经算少的了。” 江山笑笑没说话。 “但我爸怕给多了,反而会给你带来麻烦。”余思归不得不考虑周全。 江山忽然觉得对方的父亲,相当稳健:“大地广告,还是很适应国内发展的。” 余思归在步步为营:“你是位广告人才,绝对的人才,这话是我爸说得。” 江山点了点头,在海外侨胞这里就不用谦虚了。 余思归紧紧揪着衣角,这一会她有点紧张:“江山同志,你……愿意做我们大地广告的特聘策划师吗?” “特聘策划师?”江山小声重复:“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余思归双眼眨了眨:“你愿意?” 江山点点头:“我愿意!” 余思归惊喜道:“以后可不准反悔。” “我怎么有种嫁给你的感觉,”江山这才意识到,左一个愿意,又一个愿意。 “哈哈哈,”余思归捂着嘴咯咯笑:“江山同志,我应该比你大!” “比我小,我也不愿意啊,”江山特别强调了一下。 咚的一声,余思归在桌子下踢了江山一腿。 好在此刻的总编江海,正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没人关注他们那个角落的官司。 “新闻板块一定要保证的热、新、杂,” 站在黑板前的江总编,越来越会使PPT了,他最近也迷上了看图发话: “其中这个杂,一定要与群众的身边事息息相关。 再有就是,我们之前一直强调的两个副刊板块:除了必不可少的《连载》、《英语角》、《高考密卷》。 还有《走近科学》、《医用小窍门》、《每周一星》,《电视节目预报》…… 特别注意的是,我们《东方都市报》将在首版添加《导读与索引》,可以让读者以最快的方式知道今日份报纸的精彩内容。 注意,标题即要做到简短、更要做到抢眼……” 江总编在台上的一席话,包含了《东方都市报》试刊的全部注意事项。 在坐的各位编辑,已经在各司其职,今天这场会不过就是一个总结会议。 但,客坐古台长却听得大为触动。 他在第一时间就决定:“小江,我要订你们报社的报纸,给每一个办公室都来一份。” 江山岂能不乐意:“我替总编谢谢您!” “另外,”古台长低声通知江山:“明天我会安排张路过来采访,就采访你们报社外的动画墙。” 江山双眼一亮:“会拍照吗?” “干嘛拍照?”古铮铮可是电视台的台长:“当然得录像了,我让他从头到尾都给拍清楚了,这要是往本地新闻里一播,多漂亮。” 可惜不是彩色的,两个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但,也好过普通的新闻。 江山实话实说:“我替我哥谢谢您,” 他这次不说总编了,直接提哥,代表自己是知道好歹的。 古铮铮也的确有帮他的意思,可不得不否认:“别多想,这的确是一条好新闻。” 余庆涵老先生也有同样的感觉:“等我们回去后,要把国内的新气象在《大地报纸》上宣传一下,你们报社这墙,算一个。” 江山笑出一排小白牙:“到时您一定要寄一份回来,让我们报社的同志也开心开心。” 当,江山把客人们送出报社大门时,江河已经完成了他的最后一副壁画。 这一会,吕晓站在江河的身边,默默无言的微笑着:“你天生就是位艺术家,老三和你根本没法比。” 江河点了点头:“他一画大的就遛。” “吕晓姐来了,”江山小跑了两步,挨着江河说道: “二哥,咱们今晚要加班加点了,明天电视台过来拍新闻,咱们得把最后两面墙给赶出来!” 一番明示,听得江河连连点头:“加班有什么,最近不都在加班,但,得让老大加钱!” “必须啊,”江山觉得合情合理:“这事你不用操心,一会自然有人送钱过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彩绘墙前的风光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东方都市报》加班加点办创刊。 《浦江日报》也在加班加点搞创收。 魏远行坐在报社的会议桌上首,抿了口白茶,缓缓说道: “我……今天收到了一个消息,大批的外商要来咱们浦江投放广告了。” 魏总编双手一展:“大批的……外汇,电视台那边连广告价目表都出来了,想知道内情吗?” 魏远行笑了笑,继续道:“幸亏你们的总编是我,国内商家黑白广告的每10秒100元,彩色的每10秒300元。 国外以及港澳台,30秒1700元,60秒2500元,最关键的是……另加5000元的广告制作费。” 最后一句话,魏远行说得一字一句。 广告制作费这个概念,开始出现了! 他这边话音刚落,下面一片絮絮叨叨…… “5000元?” “还是广告来钱快!” “电视台的影响,还不及咱们报社呢。” “也不能这么说,知道大年初一的参桂养身酒卖得有多好?” “听说初一当晚,就有群众上商场寻去了。” “我也买了两瓶,15块一瓶太贵了。” “……” 魏远行敲了敲桌面:“知道我对你们说这些信息是为了什么?” 大家没说话,都在看着他。 过了一会,一位编辑认为:“我们报社是不是也该多准备一份,外商的广告价目表了。” 魏远行点了点头。 另一位编辑也想到了:“既然外商广告收费高,那咱们也应该去争取一下。” 魏远行看着对方:“你这个想法,非常好!” “那广告制作费呢?”广告业务科的科长一直在琢磨这事:“如果要设立这项业务,就需要招些设计人才了。” 魏远行的总编不是白当的:“伱不会去搞一些国外的报纸学学?我最近大概研究了一下,字体不能太古板了、还有配图也是重点。” 业务科科长点了点头:“好的总编,一会我就去找些资料。” 城市的另一边,红星日化厂的厂长室里。 一边听袁解放汇报工作的洪厂长,一边盯着手里的广告牌报价表,使劲琢磨。 袁解放眉一皱:“半年三万一块?疯了?” 洪厂长一时也拿不准:“刚刚业务科才送过来的,说是南-京路上的11个站点广告牌已经全部租出去了。” 袁解放不相信这些:“这阵子登广告的可不在少数,但大多和我们厂一样,没多大水花。” 洪厂长想到了一个:“参桂酒在电视台那个效果好。” 袁解放也知道:“它是电视台的第一个广告,当然效果好。” 说完,不好意思的看了洪厂长一眼,果然对方正在瞪着他。 “所以啊,”袁解放牙一咬:“这东方都市报的第一支广告,可不能再错过了。” 洪厂长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第一不能和《浦江日报》那个第一相提并论。” 要不是对方承诺无效退款,他是不会签下这四千块广告费的合约。 但,袁解放却深信不疑:“您就瞧好吧,我太了解江总编的能力了,还有他那位弟弟,你都不知道人家的脑子有多好使。” 洪厂长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的脑子有多好使?” 忽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已经快下班的洪厂长拿起了听筒:“喂,我红星日化。” “您好洪厂长,”里面传来了江山的声音:“我东方都市报啊。” “哦,”洪厂长对袁解放使了个眼色:“是东方都市报的同志,你好你好。” 江山不想拐弯抹角:“有一种广告,即可以在电视台播出,还可以上广告牌,你们红星要不要。” “你再说一遍,”洪厂长听懵了。 于是,江山又问了一遍。 洪厂长更懵:“究竟是什么广告?” 江山的语速很快:“我们报社门口有一组广告墙,之前,美影厂想全包了。 看在解放叔的面子上,我们硬留了一块给你们。刚刚电视台来看过了, 说是明天要过来拍一条新闻,您仔细想想,明天的广告墙上如果有你们红星的……“ 一直挨着电话的袁解放,听到这,使劲拍起了洪厂长的肩膀。 连他都想明白的事,管着一座日化厂的洪厂长会想不通:“这块广告牌多少钱?” 江山早想好了:“一个月五千块。” 和外面广告公司一个报价,但,那边却不能上电视。 洪厂长快速盘算了一下:“都市报的同志,我们马上过去签合约。” 江山点了点头:“合约一签好,我们马上替你们加班。” 东方都市报社。 挂上电话的江山,迎上了大哥疑惑的目光。 江海不解的问道:“咱们那院墙也成广告牌了?” 在江山眼中,它们一开始就是广告牌:“还是最好的一组广告牌。” 江海仔细想了想:“就先由着你吧,但这一块的收费算什么?” 公私分明的江山,:“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把《东方都市报》的名字打响, 包括我们设计这组墙在内,就是一种宣传手法,你看,电视台不是来了,市民群众不是也来了!” 江海想听得不是这个:“说重点!” 江山开始明算账:“这些艺术墙的设计费,绘制费,加班加点费……我们都不用报社出一分钱,都由赞助商来付!” 江海停下了手中的笔:“赞助商?红星厂就是赞助商?” 江山点了点头,广告费可以有很多种收法。 江海继续低头工作:“你是编辑,知道怎么走流程吧!” 江山:“当然。” 江海:“让老二省着点花。” 江山笑了:“那我可管不着。” 江海也笑了:“你俩的大哥乔迁之喜,你们是不是该送张沙发、电视、电风扇……” “沙发吧,”江山及时制止:“就沙发!” 总编室里的江海呵呵一笑,继续忙着敲定资料。 此时,站在一旁的江山,拿起了其中一篇文稿《生男生女早知道》。 江海瞄了一眼:“那个不行。” 说完,也放下了自己手里的《九点一三的秘密》,疑惑道:“这个……?” 江山果断帮他拿走,低声说道:“记住涉-政-亡,这么多利国利民的好新闻,接着挑。” 江海点点头,继续利国利民。 黄昏已近,天边如水般流淌的霞光,将一排动画墙映衬得更加绚丽夺目。 报社办公楼的外立面,《东方都市报》几个大字也跟着生动了起来。 最近几天,每近傍晚。 来东方都市报门前溜弯的市民,越来越多了。 远一些的群众,还特意回家驮着孩子,赶过来凑热闹。 这一会,无论是孩子,还是大人,各个眼中透着惊喜,过而又是欢笑。 此时的江山忍不住叹息,后世被迪士尼登陆的浦江,本可以成就自己的一片动漫天地。 坐在街对面国营面馆里的江河与吕晓同志。 一边看、一边吃,非常舒心。 …… 签好广告合约的洪厂长和袁解放,在回家的路上,又不知不觉来到了浦江日化厂的门口。 “唉,”来一次,唉一次的洪厂长,再次祈祷: “我也不求像他们厂这样加班开机生产,只求把仓库里的货卖出去……一半也是好的。” 每只售价6元的红星高级洗发水,仓库里一共积压了六万多支。 即使卖出去一半,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看着浦江日化热火朝天的景象,原本豪情万丈的袁解放,这一会也忍不住紧张了。 要知道,在“春雷”刊登广告的时候,市场上可没有同等级的竞争对手。 远比“红星”此时的商业环境强的多。 一想到之前在其它报纸,刊登的几次没有水花的广告。 袁解放此时的心……开始揪了。 同样和他一样揪心的还有洪厂长:“广告费花了也就花了,谁想要他退回来!” 四天的报纸四千,广告墙的广告五千。 和一仓库的“红星”相比,洪厂长此时衷心祝愿《东方都市报》可以赚到这份广告费。 但,眼看“春雷”这么好的销量,他们“红星”真的可以分到一杯羹? 此时,洪厂长心心念念的东方都市报社。 里里外外都忙得热火朝天。 明天一早,《东方都市报》的试刊报稿,必须要交到宣传部审批。 而报社外的江山与江河,也必须要赶在天亮前,完成最后两面墙的彩绘。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奸商”的商标意识课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值得庆幸的是,自大年初一的雪停了后,浦江城的天气日日都在放晴。 这一会天已经黑透了,随着气温的逐渐下降,路上的行人也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安福街的路灯,昏黄的洒下一片。 在两位街头艺人的身后,吕晓和袁解放一人举着一盏绑在木头上的灯,为二位手艺人打光。 “解放叔,”江山重新点上了一支烟:“最近瘦了吧?” 袁解放拍了拍自己的大肚皮:“一点没瘦,越忙吃的越香。” 江山嘴里夹着烟:“等忙过这阵就好了!” “怎么着?嫌我碍手碍脚了,”袁解放不乐意了。 他还想着把洪厂长办公室的水仙,搬一盆搁在江海的总编室里。 江山笑着吐了口烟:“您只要不累,天天过来都成!” 袁解放笑眯眯站在那,左手叉腰,右手扛灯。 在江山眼里,对方就是一位猪八戒的身材,猪八戒的脑子,但又喜欢挑一副担子的沙僧。 吕晓双手抓着木棍,脑袋依在木棍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问着江河:“累吗?” 江河:“你累的吧?” 吕晓确实累了:“不冷。” 江河的思想更集中了。 “二哥,小哥,” 画得最起劲的时候,江川来了,后面还跟着笑眯眯的应如画。 江河继续画画。 江山负责搭腔:“刀……川川来了。” “哈哈哈,”江川笑着看了应如画一眼:“他想叫我刀把来着。” 应如画很喜欢江川这个外号,笑得两眼弯弯:“我也听出来了。” 江山觉得自己就不该给小妹脸:“又上同学家抄作业去了?” 江川难得骄傲:“怎么可能,如画比我的成绩还差呢!” 红着脸的应如画,仍在保持微笑,小声解释了一句:“也……也没差多少。” 觉得自己说不过小妹的江山,只有继续挥毫。 又过了一会,在江川走了之后,江河默默回头看了眼,依然留在壁画前的小姑娘。 “是叫如画对吧,”江河使劲回忆:“过来帮着举会儿灯吧。” 江山和袁解放,同时向右看,只见吕晓立刻把手里的照明灯递了出去。 “好,”应如画赶紧接了过去:“只要举着不动就行了?” 吕晓已经开始揉肩膀了:“尽量少动。” 袁解放看了看江山,江山回头看了看他,继续各干各的。 天空,又开始飘雪花了。 最近几天一到晚上,就会飘几片意思一下。 下又下不大,倒给这排墙增加了些天真灵动的气氛。 “你们终于画白骨精了,” 忽然,一位骑着自行车的男同志,停在了动画墙的街边。 四十多岁的男同志,看起来对今晚的最后一面动画墙,很感兴趣。 他停好车,走到了江河身边。 也不管对方的手上是否占满了颜料,只一个劲的和江河紧紧握起了手。 “感谢你们选择了这幅作品,”男同志似乎非常激动:“我每晚都会过来看伱们画画,天天都在盼着这幅画的出现。” 江河向旁边一指:“我只负责画,那一位负责设计。” “哦?”男同志赶紧向后一看:“这位小同志,我记得你,你画得非常好。” 吕晓呵了一下,然后笑着看向江河。 江山疑惑着走了过来:“您是……美影厂的同志?” “对,”男同志笑了:“我叫严定先,在美影厂工作。” “严……,”江山立刻靠近了几步,伸出手握住对方:“严导演,您既然天天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给我们提提建议多好!” 严定先,美影厂的美术设计与导演,很多经典的动画作品,都由他组织参与。 这一会也就四十多岁的严导,平日里见到谁都很客气。 “我从王往那知道这事后,就一直在观察你们的画,”刚开始,严定先的确怕江山他们糟践了厂里的作品: “没想到你们的画工,还是很经得住考验的。” “呵呵,”江山开始冒汗了:“只能说我们已经尽全力了。” 这话说得一点不参假,他和江河都不敢马虎,严定先自然看得出来。 此时,他走到了还没有完工的《三打白骨精》面前,看了眼旁边的《没头脑和不高兴》。 然后点点头说道:“每幅作品都画出了它们的特色,三打白骨精里的戏曲元素非常明显了。” 江山站在他的身边:“这部作品如果可以拍出来,一定非常成功。” 原本,江山也不想选这部作品上墙。 因为《三打白骨精》被《哪吒闹海》替换下来后,直到1985年才以《金猴降妖》的名字,进入观众们的视线。 作为祖国30周年生日的献礼,白骨精只因也是三工青的象征,被有关部门紧急叫停。 当时,江山在美影厂挑图稿时,《三打白骨精》只有寥寥数张。 直到最后,江山才决定将它画在最后一面墙上。 没想到,这一举动,却令一位艺术工作者如此欣喜。 严定先指着壁画笑道:“我爱人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这些画稿是我们俩共同完成的,如今虽然拍不了电影,但能以这种形式与群众们见面,也是很值得高兴的。” 江山知道其中的酸楚:“你们画得如此用心,我和我哥当初最看好的,就是这幅融入传统戏曲元素的白骨精,所以我俩把它放在压轴的位置。” “哦?”严定先的双眼闪起了星光:“原来这面墙是压轴壁画,真的……太感谢你们的安排了。” 严导感激的看向江河,江河依然面无表情。 但一番话听下来后,他转身默默向严导演微微鞠了一下。 江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了。 严定先很欣慰,在他看来,这就是后辈们对他艺术创作的肯定。 壁画的工作,仍在继续。 “快回家去吧,”江山催着应如画回去。 这一会,雪花飘的乱了一些,应如画举着的灯杆之上,尤为清晰。 “我家就住对面,回去很快的,”扶着灯杆的应如画,坚决的像个战士。 这一会,“红星”厂的广告已经完成了。 很简单的一圈彩色动画人物,中间立着一支白色洗发水形状的空瓶。 什么也没标,什么也没画。 对于围了一圈的各色动画人物,江山一点也不担心“侵权”的嫌疑。 当下的年代,正缺少他这样的“奸商”来上一堂“商标”意识课。 总好过之后,栽在旁人的手里。 “小姑娘,” 此时,江河早就送吕晓回去了,袁解放在一旁劝道:“有我这盏灯就够亮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应如画没有说话,但也没移动一步。 “走,”江山搁下了手中的画笔:“我送你回家,别到了明天上课睡觉,还怪到我们的头上。” “呵呵,不会的了,” 这一会,应如画也知道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她没有拒绝江山,毕竟对方也是好朋友的哥哥。 两个人飞快的跑过空空荡荡的马路。 这一会,应如画的双脚才恢复了些感觉。 “刚才冻坏了吧,”从来不会怜香惜玉的江山,点上了一支烟。 “呵呵,还……还好。” 吞吞吐吐的应如画,白皙的小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落在江山眼里,只觉得对方像个孩子般的可爱。 “你得向刚才那位大姐多学学,能走就走。“ 江山挺佩服吕晓,自己准备撤退时,还不忘把江河顺便捎上。 “哦,”应如画当真在听他指点:“我下次试一试。” “嘁,”江山忍不住笑了,还下次:“看来,你的成绩的确比江川差!” 应如画不想提这个:“江川说,成绩不好是你们家的遗传。” “……”江山一时无法反驳:“你家究竟在哪?” 应如画脚步一停:“走过了。” 转身向回走,江山忍不住摸脑门:“难怪你和刀把能玩到一块。” 就在江山陪着应如画回家的时候,东方都市报已经到了最紧张的时刻。 在只有四个版面的薄报时代,副刊一直有着报屁股的美称。 在江山的建议下,《东方都市报》的屁股将格外肥美。 与后世的美食、汽车、旅游一样,当今最流行的则是、诗歌与杂文。 再往后几年就是三星,明星、血腥、和姓,也是文化环境最百无禁忌的几年。 之前的定版编辑,没跟来东方都市报。 于是,总编江海决定亲自上阵。 这活他和蔡文升都能胜任,拨算盘的老师傅,此时倒是坚定的站在了江总编的身旁。 只见这一会的江海,拿着一把红木尺子,直接上手划版面。 一个量长宽,一个报字数,配合的井井有条。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东方都市报》的试刊定稿,终于摆上了总编的办公桌。 看着江海和记者蒋壮壮离开的背影,编辑部所有的职工,没一个愿意下班回家。 一定要等前去宣传部送稿的总编,带回通过审核的消息。 江山觉得大可不必,在他的印象里,就没见过有哪家报社的试刊被打回的记录。 顶多,也就是个别文稿被摘下替换。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发行量的战争,打响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一会,所有的同志,不是挤在三楼的值班宿舍,就是趴在办公桌上睡觉。 江山也一样,靠在江总编特意为他挑选的单人沙发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也不知迷瞪了多久,就听见办公室外一片欢呼。 清醒过来的江山,立刻就意识到:“老大回来了。” 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 《东方都市报》的试刊版,在2月19日中午之前通过了审核。 这一刻,全体报社编辑的表情,比大年初一还要喜庆。 一古脑全都骑上自行车,奔向了隔一条街的印刷厂。 这一会的江海同志,即使想去也撑不住了。 回到总编室后,第一时间就躺在了另一张沙发上。 江山懒洋洋的问道:“印刷厂不去跟着没事?” “没事,”江海闭上了眼:“有老蔡跟着,再说费墨已经给我挖过来了。” 江山觉得老大的本事还真不小:“就是那位拿92块钱的8级工?” “现在105了,”一想到这事,江海闭上眼都能笑醒了:“印刷厂有他坐阵,什么事都能解决!” 江山忍不住夸道:“哥,看来你过去的人缘真不错。” “人缘、财缘,缺一不可,”江海正在努力适应市场经济:“知道今天宣传部的章处长,怎么评价我们这份报纸的?” 江山估摸着:“集文学性、知识性、趣味性为一体。” 江海呵呵笑了:“人家就一句话,可看性很高。” 江山也闭上了眼,还不都是一个意思:“一切就看明天了!” 下午,张路真的领着电视台的摄影师,过来拍新闻了。 睡了一个上午的江山,神清气爽的站在一旁啃面包。 古台长果然够意思,摄影师顺着一排动画墙挨着拍。 张路捧个小本子,在江山身旁记录着重点:“嗯?还别说,这面包真挺好吃的。” “一会多带些回去,”反正都是实报实销,江山强烈建议:“让古台长也尝尝。” “古台最近的心情美极了,”张路自己也挺美:“昨天刚和瑞士的雷……雷达牌手表,签下了广告合约,精工表的广告也正在谈。” “你们可算是熬出头了,”江山是真羡慕:“张路同志,可别忘了曾在一个战壕里的兄弟。” “哪能啊,我张路可不是那样的人,” 张路立刻挺身而出:“杨师傅,再多给报社办公楼上的几个字一个镜头。” 啧啧啧,表面笑得灿烂的江山,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才多久的功夫,张路就已经明白出镜即宣传的广告意识了。 1979年,虽然《仁民日报》在2月中旬刊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文章。 但,国内几个为改开打前阵的城市,仿佛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一切仍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同月,《文会报》,《解-放日报》分别刊登了“精工表”和“美达相机”的外商广告。 之后,《光明-日报》也刊登了“奥林巴斯”的外商广告。 一时间,大批的外商都在急急忙忙赶来的路上。 尤其是瑞士的“雷达”,他们从1974年就开始派人前往燕京、浦江等城市调研。 一直关注了四年多,终于得以如愿。 这一会,已经改名的浦江广告公司,业务科经理黄华。 正在南-京路上,忙着为“雷达”挨家挨户商谈橱窗租赁的事项。 同样是在二月,浦江城竖起了全国第一块外商广告牌:日-本航空公司的异形机翼广告牌。 从这些外商选择刊登广告的报纸,就能看出他们把发行量和名气放在了第一位。 现在,《浦江日报》的魏总编,最期待的就是可以和外商签订广告协议。 比如:刚走下飞机的松下电器。 《东方都市报》目前还顾不上这些,他们的试刊号将于明日面市。 江山和江海,这一会最在乎的是报纸的发行量。 事改企方针的执行后,目前《浦江日报》已由原先每日三万的发行量提高到了每日五万。 而《东方都市报》的三日试刊,就已经把发行量定在了每日五万份。 这一会,都市报的一部分编辑和“红星”日化厂的袁解放。 正挨着报亭,赠送“红星”牌高级洗发水。 在他们转身离开的时候,各家报亭的柜台外,已经贴上了一张报纸面积大小的宣传广告。 【《东方都市报》将于明日登陆浦江,届时将为广大市民朋友献上《潜伏》……】 1979年2月20日晨,当最后一辆邮政局的自行车驶离都市报印刷厂时。 背着双手站在大门外的江海,默默的注视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按你说的那样,”江海对身旁的老三说道:“无论早报晚报还是都市报,都要赶在市民上班的时候发出。” 江山这一会倒不强求了:“这只是我们的愿望,伱看这都已经过7点了。” 江海一点都不奇怪:“咱们是家新报,邮局肯定还是得紧着之前的老报社先送。” “所以啊,”江山解释道:“你要是向后推一点,他们就会来得更晚。” 江海点了点头:“和邮局打交道,不容易啊。” 江山岂会不知:“慢慢来吧,都会解决的。” 说完,转身就跳上了袁解放的三轮车:“走吧,解放叔!” 袁解放一松手刹:“走喽!” 在这之后,源源不断的报社编辑、记者、会计,甚至自发加入的印刷厂工人。 全都领了厚厚一摞《东方都市报》上街叫卖去了。 当袁解放的三轮车刚在浦江火车站的路边停稳时,江山和江河就一人抱着一摞报纸窜进了人群。 当年《读者文摘》《重-庆晚报》编辑沿街叫卖报纸的感觉,江山此时终于品尝到了。 “东方都市报,东方都市报……” 江山在前面喊,江河在后面走。 和传说中的一样顺利,只要有一个群众走过来,立刻就会有大批的群众不断跟进。 到下午两点时,第二批《东方都市报》也顺利运出了印刷厂。 这一次,根本不用再吆喝了。 当,一部分市民最先在《东方都市报》上见到《潜伏》连载的时候,幸福就开始蔓延了。 更不要说那些早就在报亭宣传海报上,见到剧透的市民了。 其实,《东方都市报》的试刊,又何止一篇吸睛的《潜伏》。 虽然,江山拿下了《九点一三的秘密》,却安排上了按9点13改编而成的《无名牌手表》。 这篇完成于1978年的,曾让1981年的《贵-阳晚报》连续增刊了惊人的720万份,在这之前,却一直无人问津。 此外,《天天英语角》纳尼亚传奇的中英文连载。 《电影天地》栏目中,关于《哪吒闹海》的拍摄花絮:1978年有这样一群画师,他们冒着酷暑来到青-岛、蓬莱,坐在礁石上勾勒出了大海的辽阔篇章…… 《每周一星》上,笑靥如花的真由美,手拿红底“福”字的靓照。 …… 在第三版的时代专栏下,江山还特意安排转载了一篇1978年《泰晤士报》动用六个版面,对我国画家黄永玉的采访介绍。 这位当时被国外视为顶级画家,在国内却默默无闻的黄永玉,将在今年设计出一枚生肖邮票:庚申年猴。 他,也是江山即将远行的采访对象。 当,一直在报社坐阵的江海与蔡文升,瞧见了不断前来报社追问《东方都市报》的时候。 两位大元,赶紧把留在传达室的最后三百份报纸给搬了出来。 借着动画墙的背景,江海这三百份报纸,当之无愧的成了今天出货最快的销售点。 “我宣布,《东方都市报》的五万份试刊报,已经全部销售一空了。” 江总编满面春风的站在报社办公楼前的空地上,大声报喜。 在场的所有报社职工,全都激动的鼓起了掌。 连隔壁面包厂的职工,也跟着一块笑了起来。 三分钱一份的《东方都市报》,的确做到了江山口中那样集新闻、知识、趣味为一体的报纸。 只要是已经拿在手的市民们,都能看上好久,再不是从前那种扫两眼就知道全貌的报纸了。 除了正在连载的,令他们谈论最多的,还是《东方都市报》上唯一的一条广告。 “这是广告吗?” “看着倒像,可……它究竟是卖什么的?” “就是说啊,我也看不明白。” “卖药的?” “也没说在哪买呀!” “究竟是什么?” “我知道还用问你。” “……” 位于报纸第四版的下方,一块清清爽爽的广告框里。 醒目的空瓶图案上,除了三只方框没有任何标注。 只在最下方的方框里,标注了一行字:本品添加了12种名贵中草药。 当浦江城几万户购买了《东方都市报》家庭,都在为这则无名广告嘀嘀咕咕时。 当晚,浦江电视台的第八频道本地新闻节目里,观众们在东方都市报的几个大字下,欣喜的看见了一排耳目一新的动画墙。 之后,随着屏幕里镜头的移动,都市报里那只空瓶居然也出现在了动漫墙上。 一模一样的设计,一模一样的文案,除了那一圈缤纷可爱的动画人物。 《东方都市报》的这则神秘广告,不但引起了读者们的注意,也同样引来了各家报刊媒体的关注。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谁敢上整版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到了第二日,凡是购买了《东方都市报》报的市民,又在同样的板块见到了相似的广告。 只不过,在那只空瓶的图案中间,又出现了一行字:添加优质乳液精华。 结合报纸之前显示的信息“12种名贵中草药”,广大读者纷纷确定,这应该就是一则食品广告。 “嘿,这小江,” 坐在译制厂办公室里的胡啸,指着《东方都市报》对吕一笑道:“整个广告还和别人不一样。” 吕组长笑着摇摇头:“你也在看这份报纸?” 胡啸一向沉得住气,下一秒:“要不……你去把吕晓叫过来问问,小江这葫芦卖得是什么广告?” “我早问过了,”吕组长用不着提醒:“她理都不理我。” “你这哥是怎么当的,”没办法,胡啸翻到了另一版:“这还没嫁人呢,心就过去了?” 吕组长一点都不在乎:“人也赶紧过去得了!” “快看看这篇,”忽然,胡啸的声音扬了起来。 吕组长赶紧把报纸接了过去。 很快,他就在《东方都市报》上看见了一篇文章: “译声言心,守正创新,译制厂的全体工作人员,在胡啸厂长的带领下,把工作当作艺术创作,为广大群众带来了……” 在吕组长的朗读声中,靠在办公椅上的胡啸,欣慰的点了点头,还是江山懂我啊:“再念一遍!” 与此同时,坐在电视台里的古铮铮,也满面春风的捧着报纸: “浦江电视台在大年初一播出的这则广告,得到了国外媒体的一致盛赞:这艘承载了十亿人梦想的巨轮,从迷雾中起航,驶向了充满光辉的新时代。” 安和街51号小院里,李若诚面无表情的合上了报纸。 下一秒,赶紧拉开抽屉拿出剪刀。 将《东方都市报》上“天天英语角”的豆腐块,完整的剪了下来。 《纳尼亚传奇》中英文连载的左上角,清清楚楚的印上了一行小字【本报首席翻译家:李若诚】 如今,江山已经是《东方都市报》的一名正式编辑。 这一会,他坐在悬挂着广告策划科门牌的办公室里,画小人书。 仔细翻看了《悲惨世界》的原版书后,江山果断把它搁在一旁。 “还是先画我的《煮酒论英雄》吧。”与图书连环画相比,江山更喜欢小人书。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除了一组木柜,只两张办公桌。 这样的环境,令江山的笔尖更加流畅。 屋子里生了煤炉,铝制的开水壶在上面扑腾了起来,江山端着茶缸走了过去。 “江山……同志,”忽然,门从外面推开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差点把江山再次送走。 他抬头一看来者,抿着嘴一脸嫌弃:“打开国门的时候,您能带点资本主义的文明回来吗?” 余思归咯咯咯笑了起来:“伱指什么?” “进来前,先敲门。” “敲门可是咱们国家的传统美德!” 江山抬头看着对方:“一点都不像在国外长大的孩子。” “你才孩子呢,”余思归反复强调:“家父从小就对我中文日文两手抓,看见真由美手里的福字了?那可是我亲手写的毛笔字。” 啪啪啪,江山为她鼓掌:“替我向令尊问声好。” 余思归拖了张椅子,坐在了江山旁边:“你在干嘛?” 江山头也不抬:“你过来找我有事?” 余思归差点忘了正事,拿出包里的报纸放在桌上:“你这报纸上登的是广告吧?” 江山瞥了一眼:“没错。” 余思归:“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山:“商业秘密。” “呵呵,”余思归能不知道:“我保证不说出去。” 江山稳如泰山:“想知道商业秘密?得换。” 其实,江山很想知道对方这一次究竟带回了哪些广告! 但,余思归觉得没有可以交换的秘密:“秘密没有,麻烦倒有一个,想听吗?” 江山最怕麻烦:“不想!” 余思归这一会才想起,自己正坐在报社里:“对了啊,我怎么把你给忘了,江山,你们报社敢登外商广告吗?” 江山停下了手里的笔:“你说得就是这麻烦?我记得已经有报纸刊登过外商的广告了。” 余思归手里的不一样:“整版的,你们敢登吗?” 余庆涵成立的大地报社,在改开后的一段时间,代理了不少家日企广告。 这一会,虽然已经有不少报纸刊登了广告,但对于整块版面的广告,还没一个敢尝试涉足! 江山是清楚这一点的:“哪个企业的整版广告?” 余思归双眼一亮:“松下电器,一版10万。” 江山对这个数字一点没兴趣:“瞧不起国内的市场,还是瞧不起东方都市报,给你个友情价也得20万。” 即使这样,也抵不上港、湾的一半。 但,江山知道,《东方都市报》还不是狮子。 “20万?”余思归盘算了一下:“行,我去谈谈看。” 江山暗示道:“赶紧吧,趁着现在收费标准还没有明确。否则,我也得按章办事。” 余思归眨了眨眼:“松下电器只想要整版广告,你们能同意,我觉得价格都好商量。” 江山这一会再看余思归,竟发现对方有一丝财神奶奶的气质。 于是,指着报纸上的广告道:“其实这个吧,叫揭秘广告……” “噢~”余思归终于舒服了:“这个点子也是你想的?” 江山当仁不让:“不然呢?” “真棒,”余思归不吝赞美:“还是你诡计多端。” 江山:“呵呵。” “国外最近正在闹油荒,”相比之下,余思归感觉:“不过咱们国内好像没什么影响。” 江山知道,最近的日-本人心不稳:“现在剥削阶级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欧美的石油危机比日-本厉害的多,当地政府开始呼吁节约能源。 香江的大刘抓住了这个时机,“爱美高”生产的古典吊扇,在当地大受欢迎。 “风水轮流转,”这阵子,余思归对这句话感慨良多:“也该轮到咱们国家享享福了。” 江山很喜欢余思归这一观:“有没有兴趣一起……” 余思归双眼清澈:“一起什么?” 江山捋了捋政策空间,觉得还得再等等:“下午美影厂有场大戏,绝对精彩,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现场看看?” “好啊,”余思归求之不得:“再好不过了,正好我带了相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过了一会,又有人不敲门就闯了进来:“江山,你看谁来了!” 江山寻声看去,只见江总编笑呵呵的领着一位男同志走进了屋。 朴实善良的蒋厂长,一手提着一只大袋子,笑得还是那么憨! “江宁玩具厂,”江山看着来客笑道:“蒋厂长!” 蒋厂长笑得更憨了:“江编辑,你们怎么换部门了,让我好一通找啊!” 江山赶紧泡茶:“咱们江总编升官了,自然就要换地方。” 总编江海让蒋厂长在水壶上暖暖手,问道:“你们那玩具厂,现在都挺好的吧?” “唉,别提了,”蒋厂长接过了江山递过来的茶水:“自打你们帮我们把货卖掉后,就再也不敢开机了。” 江海点点头:“不干也好,省的又出现产品积压。” 蒋厂长也是这样想的:“我们那的政府就担心这个,干脆先把厂停了,至于以后转什么行当,连我这个厂长也不知道……” 余思归眨巴眼问道:“那厂里的工人们呢?” “……”蒋厂长:“那什么,我老丈人自己家的养得老母鸡,特意给你们挑了几只最肥的……” 于是,江山带头聊起了鸡,还是这个话题轻松些。 下午,编辑江山领着摄像蒋壮壮,身后跟着蹭拍的余思归一块走进了浦江美术电影厂。 前脚刚到的江山,后脚就看见电视台的一帮人走了过来。 “还是你够意思,”张路悄悄对江山说道:“一有好事,就通知我。” “那必须啊,”江山的手比划了一下:“咱们可是兄弟单位。” 张路觉得的确如此:“你以后等我的好消息。” 这一会,美影厂的大型录制现场,已经摆开了阵式。 著名古琴演奏家龚一端坐在场地中央,美影厂六位画师呈扇形围着他席地而坐。 而设置在周围的摄像机,也早已经从不同方位对准了他们。 一切就绪,龚一开始演奏大师金复载的曲谱。 六位动画师从各自负责的角度,速写下龚一弹奏时的每一个细节、神态、指法…… 一旁的摄影机,一一录制下了大师手中的快慢节奏。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给日—本的回马枪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如此大操大办,只为了《哪吒闹海》中李靖抚琴这场戏。 成片后的“李靖抚琴”,姿态优雅、琴音袅袅。 无论是拨动琴弦的位置,还是指法的曲伸,全都和真人演奏严丝合缝,毫无差别。 和这场戏相比,日后影视剧中的乱弹琴,简直就是在假马日鬼。 江山哪里见过这阵仗,此时他连大气都舍不得喘,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余思归就更不用提了,江山没有骗她,眼前果然是场大戏。 最开心的还要数张路,此刻站在摄像机前的他,仿佛已经看见了古台长夸他时的笑脸。 美影厂的王往导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江山身旁。 这一会,大家都不方便说话。 但从对方的笑脸上,江山可以明显看出,王导对他这一阵的推广工作还是相当满意的。 一席琴音结束,袅袅余音尚在。 王往忍不住对江山笑道:“小江同志,你那组墙我看见了,比你当初描述的还要有排场!” 这些日子,美影厂的领导和职工,真没少去东方都市报外看墙。 与厂里的陈列厅相比,城市道路边忽然出现的一排动画墙,让这些天天面对动画的专业人士都为之眼前一亮! 能得到这样的肯定,江山笑得龙凤呈祥:“孩子们现在特别喜欢上那去!” 王往最愿意听见这样的消息:“连环画就快投入印刷了!” 江山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事。 前两天,潘编辑还给他送来了新上市的《三打白骨精》小人书。 给江爸江妈欢喜的,上院里放了5毛钱的炮仗! “王导,向您打听个事,”江山一直有个想法: “您上次说咱们国家今年要大办六一,到时候究竟会有多少动画电影上映?” 其实这一会,王往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个大概,在6月份的儿童电影展上,将上映20多部儿童故事片,动画片更多,将近40部。” 其实数量远不止这些,1979年的六一儿童节,国家的确付出了很多。 江山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王导您有没有想过,既然日-本可以来咱们国家举办中日桥梁电影展,我们何不也过去回敬一场?” 余思归越听越近,自从国内宣布改开后,她父亲余庆涵在两边的人气与日俱增。 “小江同志,你的意思是,”王往试着放开思路:“把我们的电影传播过去?” 江山笑着点点头:“对!” 王往果然没猜错:“放心吧,我们厂的每一部电影都会走出国门的。” “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江山耳边响起。 江山和王往这才注意到,美影厂的另一位领导,严定先已经站在了他俩的身后。 “严导,您来了!”江山对这位天天去看动画墙的导演,印象深刻。 严定先也很喜欢这位,既务实也务需的小伙子:“江编辑,伱刚刚想说的,是不是让咱们也去日-本办场电影展?” “如果是今年六一就最好了,”江山不想错过蜜月期: “既然我们可以加班加点配音,那也不能小瞧了人家的实力,再说也不用出口那么多电影。” 电影展?动画电影展? 对这些日日耕作于动画事业的艺术家来说,只听一听,就非常向往! 严定先已经在实地考量了:“咱们厂的动画片大多是十几分钟的短篇,也就《大闹天宫》和《哪吒闹海》是正片。” 此时,王往也开始动心:“要办影展,就挑几个具有代表性的影片!” 现在才二月底,选几个最有代表性的,完全来得及。 江山觉得配音不是问题:“译制厂给三部日-本电影的配音,都没超过两个月。” 严定先摆了摆手,苦笑道:“放心吧,人家肯定比胡厂长配得块!” 美影厂动画片的配音工作都是由译制厂来完成。 这边的导演,都了解胡啸近乎完美的行事风格。 如果这事要真能成,参考喇叭裤的火红销量。 江山提醒到:“美影厂那些连环画,也可以出翻译版!” 严定先:“嗯?” 在出口电影的同时,也出口配套图书。 他们怎么没想到这个环节? 两位领导一想到各个动画片的图书发行,果断下了决定! 王往:“这边录制一结束,厂里立刻开会!” 此时,严定先第一个想到的是:“我得先上文化局去一趟,友好的桥梁不能只依靠别人。” 王往已经在挑选参展影片:“对,咱们也得出把力。” 江山非常喜欢两位美影厂领导的行事风格:“六一是国际儿童节,必须普天同庆!” 余思归觉得自己也是其中一员:“我先把今天这场大戏,寄回去提前报导宣传一下,太精彩了。” 此话怎讲? 严定先和王往同时看向了眼前这位,穿戴不俗的女同志。 江山赶紧介绍道:“这位是大地报社的……驻日记者,余思归!” “噢,欢迎欢迎!” “一会可以进我们厂展厅,参观参观!” “可以吗,”余思归觉得今天来的太值了:“谢谢各位领导同志!” 又过了两日,令洪厂长日夜煎熬的“红星”洗发水广告,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猜了几天的读者们,纷纷盯着报纸上的“红星”洗发水。 【添加12种名贵中草药,优质乳液精华,富含纯天然金盏花香料…… 红星高级洗发水将给您带来焕然一新的秀发……为答谢各位市民朋友,本品即日起一律八折销售。】 要问这阵子,广大市民茶余饭后聊的最多的是什么闲话? 不是南-京路上的四十块广告牌,也不是国营钟表店里,“永不磨损雷达手表”旁的钢锉刀。 说来说去,到最后都会聊到《东方都市报》这条故弄玄虚的广告。 这一会再看,原来是一个叫“红星”的洗发水广告! 正像江山预想的一样,“红星”的这条广告足以令人印象深刻、经久不忘。 其实这一会关注这条广告的又何止人民群众,各大报刊也在彻夜关注。 好在今天,他们终于看清了真面目。 还没来得及舒展眉目,却又在下一刻看见了《东方都市报》第三版上的整版松下电器广告:以卓越技术,搭建友好桥梁! 《浦江日报》的魏总编第一时间,跳了起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天为得到一条外商广告,费了多大劲,叙了多少旧。 没想到,自己没得到的东西,居然被一家新成立的报社夺了过去。 这一会,魏远行看着《东方都市报》上一整版的“松下”。 只觉得这本该出现在自己领地的果子,一不留神竟被一下属摘了去。 “居然还是整版,”魏远行看着眼前的肉中钉:“太不像话了。” 下一秒,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给了文化局: “局长,我是浦江日报的魏远行……” “您看是不是这个理……没有哪家报社像他们这样大胆……” “咱们自己国家的报纸,没道理刊登外国商品的广告……关键还是整版!” “作为一位新闻单位的领导,我觉得必须向这种行为提出……” …… 第二日,刚放下袁解放的销售报喜电话,总编江海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到了来自文化局的电话。 “唉,”挂上听筒后,江海对着江山摇了摇头:“又向我提出严肃的批评了,一会还要为我们报社的事召开会议。” 江山没想到上面的反映这么大:“不应该呀,现在很多报纸都在刊登外商广告,难道就因为咱们报的大?” 江海看着老三:“说是接到了不少群众电话,问他们为什么不宣传自己国家的商品。” “宣传了呀,”江山指了指桌上的洗发水:“这还不够明显?” 江海综合考虑:“也没有国内的商家来找咱们报社呀!” “咱们还是太嫩了,”江山觉得:“毕竟才上市四天。” 江海拿起了听筒:“我先联系一下浦江日化,看看他们除了春雷,还有什么需要广告的商品。” 几分钟后,江海默默扣上了电话。 江山站在窗边,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他们怎么说?” 江海苦笑道:“说是暂时不需要广告,等有需要时再联系我们。” 江山转身对老大说道:“江总编,今晚在首版标题下加上一行话,热烈庆祝《东方都市报》的发行量超过五万份。” 江海点了点头:“以今天的销售速度来看,可以增加发行量了,最近咱们的两篇连载都相当受欢迎。” 江山同意老大的观点:“这事你拿主意,等《潜伏》和《无名牌手表》结束后,赶紧把《黎明之前》续上。” “就是你说的《保密局的枪声》,”江海已经把搞到手了:“你哪天去做这部电影的现场采访。” 江山拿出了自己的小本子,汇报工作道:“下个月先去广-州采访画家黄永玉,求一副报名提字,然后就去采访《保密局的枪声》。” 江海刚想再问些话,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喂,我是东方都市报的江海。” “江海同志,我是……” 电话的那一头,传出了宣传部章处长的声音:“外商广告这件事还是先缓一缓吧,作为一家新闻单位,要注意影响……” 再次放下电话的江海总编,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听江山汇报工作了:“还是先缓缓再说吧!” 眼见大哥一脸的官司,江山觉得缓缓再说也无妨。 可歌可泣,一般都是分开执行。 在江海同志可泣的时候,魏远行总编正在放声歌唱。 第二日,《浦江日报》刊登了总编魏远行与浦江日化厂厂长,握手欢笑的照片。 照片的一旁,配文曰【热烈庆祝“春雷”牌洗发水,自刊登广告后,销售量直线突破十万瓶大关的好消息!】 江海看着江山递过来的报纸,头更痛了:“我好像被冻着了。” 江山笑了:“应该是被气着了!” 话音刚落,蔡文升也抓着一份报纸小跑了进来:“江海,江总编,你快看!” 江山第一时间把报纸接了过去,刚看清是份《工人日报》,就给大哥夺了过去。 蔡主编快人快语:“快看第四版。” 此时,江海和江山已经看见了,《工人日报》的第四版,整整一版的日-本“东芝”广告。 托西巴的英文标志,又大又清晰。 江海一脸惊讶,抬头看向二位:“这可是国字头刊号的报纸啊!” 到了第二天,《仁民日报》刊登了宣-传-部的一则通知【调动各方面积极因素,更好的开展外商广告积极业务。】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国内第一则名人代言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市工商局,戴副局长放下了手中的《仁民日报》。 也许,他并不是一位敢于在改开的浪潮中冲锋陷阵的人。 但,却是一位善于辨风,然后使舵的优秀干部。 自从上一次彻查江海收取江宁玩具厂宣传费一事,挨了批评后。 戴副局明显体会到了两个字的重要性:经济。 此时,在他的办公桌上,还躺着另一份报纸《浦江日报》。 昨天的《浦江日报》刊登了魏远行与浦江日化厂长的合影,意在体现广告促进生产力的作用。 戴副局也深觉此举值得推行。 但,今天的《浦江日报》第二版,却留下了这样一篇文章:……报纸不是生意,不能出现崇洋媚外…… 啪的一声,拍下报纸后,戴副局长抓起了桌上的电话。 浦江日报社,刚放下文化局电话的魏远行,正坐在办公椅上擦汗。 真是该死,原本他谋算的井井有条。 先刊登功绩,在挟功提出批判,以彰显《浦江日报》维护新闻单位光荣形象重要性。 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仁民日报》会和自己在同一天刊登出了意见相反的文章,《仁民日报》是什么地位? 啪的一下,魏远行也把自己手中的报纸扔了出去:“你这条新闻,就不能早一天登出来。” 话音刚落,桌上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喂!”魏远行特不耐烦的口气,为自己一肚的气找到了一个出气孔:“什么事?” “什么事?”电话那头的戴副局长,原本还只想提醒对方一下:“魏总编,你这个事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魏远行的眉头一皱:“你是……哪一位?” 戴副局长看着手里的一份文件,缓缓说道:“我这边是市工商局,现在正式通知伱们,《浦江日报》不在浦江市第一批外商广告试行单位之列……” 没通知你之前,可以闷着头乱闯。 但,一但明确你没有此业务的经营范围,你再动一个试试? “什……什么?”魏远行怎么也没想到:“戴丰年,我们认识多少年了?这试行单位为什么没有我们报社?” 戴副局长呵笑了一下:“试行单位名额有限,你们还是等下一批吧。” 说完,戴副局长掐着点挂上了电话。 改开初期,试点单位、试点城市、试点航线……任何一项政策的出台,都是在摸着石头前行。 同一片城市的天空下,《东方都市报》江总编脸上的阴云,散了。 一项项政策的相继出台,将江海培养的越加胆大皮厚。 这一会,他再看向总编室里的江山时,不由感慨:“老三啊,你比我适应这个市场。” 江山觉得能有江海这魄力,已经很不容易:“不当官当然没有压力,我哪能和你比!” “不谈这个了,”江海摆了摆手:“咱们还是谈点正事吧!” 说完,他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了两支巨厚的信封:“这是你和江河绘制动画墙的工钱。” “那叫文化墙,”江山把信封接了过去:“你都已经办妥了?” 江海点点头:“我让蔡主编亲自办的,这阵子报社的同志们辛苦了,奖金全算成了加班费,今天一起发下去了。” “我说怎么一个个都笑开了花的样子,”江山还没好意思问:“原来是见着钱了。” 能给报社创造效益,是江海最开心的事:“还是接外商的广告过瘾啊,要说,还是你江编辑的功劳大。” 江山笑了,这一会他也见到钱了:“我和二哥这钱,究竟是怎么算的?” 江海掰着手指算给他听:“12面壁画,一面100块钱,你的设计费500块,江河同志的楼面绘制费500快,单子上清清楚楚写着呢!” 江山点了点头:“浦江广告公司,黄经理那边的钱结过了?” “人家比你们积极,” 说完,江海想到了一件事:“李叔那钱怎么说,你不是跟我说想一周一结嘛。” “我马上去找副刊部开结算单,” 江山正在琢磨这事,他要是不主动提,李叔是肯定不会问一句的。 太阳落山之前,回到小院中的江山,先扒在了李若诚的窗前。 “今天回来的早嘛,”听见脚步声后,老先生早早就打开了窗:“什么时候领我去瞧一眼你们那排墙?” 最近,总在耳边听见这墙的传说,李若诚有些心痒。 活了这把岁数,还从没有见过一条街的动画呢! 江山觉的,老人家没事是该多出去走走:“李叔,我让二哥骑自行车驮您去。” “用不着那么麻烦,”李若诚白了江山一眼:“还有你李姨呢,我们自己坐公共汽车就成。” 江山笑着从解放包里拿出了信封:“您爱怎么去都成,先把稿费给收了,不然一会我哥又该问了。” “你就这么怕你哥,”李若诚接过去看了一眼,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还真给这么多。” 千字才10元,江山都在替李叔不值,但目前市场的翻译稿酬最高才不过千字8元。 “您帮我们译出了三千字,就是30块,”江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少是少了点,以后慢慢来吧!” 李若诚拿着信封晃了晃:“哪里少了,这都快赶上别人一个月工资了。” “不一样的,”完成任务后的江山,转身往家走去:“你给读者带去的是知识。” 李若诚笑了。 此刻的老人安心了不少:倒也是,还是个中英文知识。 江家小屋里的江河与江山,一个上铺一个下铺的躺着。 “二哥,你现在可是千元户了,”江山盘算了一下,自己距离万元户也不远了。 加班加点画了好些天,这一会看着信封里厚厚的一摞。 江河想不笑也不成了:“一千一百块,还是不上班好啊,刀把进来。” 躺在上铺的江山一听,主动先抽出了一张大黑拾。 等小妹从他手里接过钱时,已经笑的比花还要美了。 当天晚上的电视节目非常精彩。 西铁城手表、米国的威斯丁豪斯。 泱视在一连播放了两条外商广告之后,开始进入了《城市新貌》的播放环节。 很快,节目里出现了来自浦江选送的城市新鲜事。 一家人看了后差点跳了起来,东方都市报的动画墙,在电视机里缓缓滑过。 此时,再出现在镜头里的“红星”洗发水,已经被江山画成了完整的广告图案。 “古台真够意思,”今天一早,古铮铮就把这个消息提前告诉了江山。 虽然泱视的节目里,并没有出现《东方都市报》的任何字样。 但只看着那组墙,江山已经非常意足了。 又过了一会,江爸把电视换到了第八频道,浦江电视台正好在播放一场精彩的女子篮球比赛。 正在看《悲惨世界》的江山,放下了手里的书。 电视机里的女子篮球赛,在上半场刚结束的时候。 忽然屏幕一闪,赛场休息区却出现了一水的男同志。 身穿篮球服的运动员张大维,正举着一瓶“幸福可乐”咕嘟咕嘟对嘴吹。 “嗯,”江爸才反应过来:“刚刚不是女子篮球比赛嘛,怎么又变成男的了。” 转眼再看老三,江山笑得像个老巫婆一样:“爸,这其实是段广告。” “广告?”江爸现在对这词很敏感:“这广的是个什么玩意?” “可乐呗!” “可乐,我还当是放错节目了呢,” 江爸摇了摇头:“你说这电视台也是能折腾,你播可乐就播可乐呗,还搞这么多幺蛾子。” 当晚,与江爸有着同样感觉的观众不在少数。 到了第二天,很多市民打电话上浦江电视台询问是否放错了节目。 更要命的是,浦江汽水厂对电视台的这则广告策划,也相当的不满意。 接了一整天电话的古台长,头已经快裂了。 幸福可乐的这出广告,是国内第一则名人代言广告。 但其效果,似乎不是很近人意。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扭转幸福可乐的声誉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就在古台长焦头烂额的时候,红星日化的洪厂长早已经笑得合不上嘴了。 “江总编,你听我说,”袁解放百忙之中给江海打来了电话: “打今早起,单位就接到了不少外地长途,全是来打听红星洗发水的。” 听了半天,都不是江海最关心的:“那他们订货了没?” 袁解放大笑道:“问清楚后,当然就下单了。” 原来,很多城市的商场领导,都在电视上看见了红星洗发水的广告墙。 虽没有看清具体的广告内容,但清清楚楚的“红星”二字,令他们马上就想到了浦江的红星日化。 毕竟也是一家老国营单位了。 这阵子的红星洗发水,在商场里的销售量与日俱增。 原价7.2元一瓶的价格,比“春雷”洗发水只高不低。 这个年代的市民眼中,价格即代表了品质的高低。 仔细想想也是,毕竟又是乳液精华、又是名贵中草药。 添加了那么多,价格一定低不了。 但,人家广告上反而在说:为感谢广大市民朋友们的支持,一率八折销售。 这样再一看,比“春雷”还高级的“红星”洗发水,却便宜了一块钱。 这么划算的事哪找? 原本只能带一瓶洗发水回家的女同志们,选择了“红星”之后,还能多提着一斤猪肉回家。 于是,袁解放看管的仓库,立刻就成了“红星”日化最繁忙的地方。 浦江电视台外的街道上,黄华一边走,一边忙着擦汗。 每走几步,还不忘回头催一下江山:“小江啊,你怎么走得比我还慢呀。” 江山大呼冤枉:“哥,我都已经快跑起来了。” 黄华有点不好意思:“唉,辛苦你跟我跑这趟了。” “究竟出什么事了?” 江山被黄华从报社叫出来之后,一个劲的催他快走,眼见已经走进浦江电视台了。 黄华才舍得停下了脚步,但下一秒,他只能说:“一会见到古台,伱就明白了。” 这么一说,江山更好奇了。 当他俩一前一后走进古铮铮的办公室时,古台长的脑袋都快炸了。 “古台,”江山上前一步,关切道:“您这是怎么了?” 古铮铮抬头一看是江山,伸手指了指办公室里的其他二位。 但似乎也有点不忍心,于是叹了口气后说道:“台里给浦江汽水厂做的广告,砸了。” 张路涨红了脸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这则名人代言广告,是他和黄华一块出的点子。 然后,再交给浦江广告装潢公司制作完成。 播出后,外界一片差评。 大多数的观众,都以为是电视台的播出事故。 可乐没大受关注,只关注女变男了。 古台长觉得自己的这张老脸,丢了个一干二净。 “噢,是幸福可乐吧,” 昨晚,江山正好瞧见了这条广告:“要我说这广告的构思还是挺好的。” 在广告刚进入大众视野的初期,就能想到利用名人效应。 江山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见多识广的黄华策划了这则广告。 “还挺好的,”古台长一听江山说得话,马上就判断道:“你就别替他俩说好话了。” 江山站在原地,呵呵的笑。 他看向了办公室里的张路和黄华,那俩位也正在瞧他。 左思右想后的黄华,缓缓说道:“其实这不能怪小张同志,怨我想得简单了。” 一直都觉得黄经理是位行事稳重的同志,古台长也对他比较放心。 看来改开后,人心也跟着浮躁了不少。 “唉,”古台长叹道:“你哪里是想简单了,是想的太美了。现在这事怎么弄,客户一直在责怪我们。” “浦江汽水事前没有看广告策划书?”江山问道。 “当然要看,”古台上回道:“但他俩一唱一和的说得老美了。” 黄华不好意思的笑了,张路仍愣在一旁。 江山觉得古台长今天把自己叫来,应该就是为了这事:“古台长,您想怎么解决这事?” 如今江山这么一问,古铮铮也犯难了: “我就是在想,如果幸福可乐真的因为这次的广告,受到了市民的抵触,那以后谁还敢到我们电视台来做广告?”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站在台长的立场上,江山完全可以理解对方的所思所想。 自打去年年底,可口可乐落户燕京之后。 虽然,国家规定了它只能出现在特定的友谊商场或涉外宾馆销售。 但,只要是星期日,可口可乐马上就组织一大波人,跑上街头发气球。 只为了,先混个脸熟。 “那……” 江山想起了古台为报社做的努力,觉得应当回报一二:“咱们只要让幸福可乐大卖,不就得了。” 古台长双眼一亮,他就在等江山的这句话:“你的意思是把幸福可乐画上动画墙?” 江山并不想把报社的那片墙,折腾的太通俗。 “有些创意可以重复使用,”江山笑着解释道:“但揭秘广告用多了,市民们就不买帐了。” 黄华也很想圆满解决此事:“小江你就直接说有没有办法解决此事,费用什么的我去谈。” 江山不想买关子,但该明确的就必须要明确。 “古台,您不用太着急,广告是广告,推广是推广,” 江山首先要让古台长把架子拿住了:“出什么价办什么事,有哪媒体敢保证广告效果?” 古台长此刻才意识到这一点:说得就是啊,电视台里的广告合同上,并没有承诺这项条款。 “如果是商品推广就另当别论了,”江山继续普及广告知识:“但收费也是不一样的。” 黄华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在国外有些广告策划的费用,远远高于广告制作播出的费用。” “高多了去了,”江山再次强调:“所以说,电视台的广告收费标准,必须加上细则。” 古台长微微点头,觉得此事必须上纲上线。 但眼下,古台长更想知道的是: “小江,咱们先解决了这事,浦江汽水可说了,只要能让市民们像喜欢咸汽水那样,喜欢上幸福可乐就成。” “明白了古台,先帮您解决这事。”江山向另外两位招了招手。 于是,大家都聚在了古台长的办公桌旁。 江山在一张空白纸上边写边说:“咱们就这么干……” 空白的纸上,渐渐出现了三只汽水瓶盖。 接着,每一只瓶盖上又出现了不同的文字:再接再厉、再来一瓶、以及再来一箱。 “这是?”古铮铮越看越糊涂:“这是广告?”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竟如此不懂广告。 而一旁的张路,就更瞧不明白了。 在他看来,广告就应该像参归养身酒那样,抱着商品好好夸就成。 但,接二连三出现的广告,已经令市民们失去了一开始时的新鲜劲。 这一会,一向觉得自己见多识广的黄华,却瞧明白了:“小江同志,你这是在鼓励市民多买多赠吧?” 在国外,黄华见过这样的促销活动,买的越多就送得越多。 令他意外的是,江山摇了摇头表示否定:“你们没发现我是画在瓶盖上的吗?” “发现了,”古铮铮一上来就看见了:“但小江,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这汽水的瓶盖可都是扣着的。” 黄华点点头:“买回去打开之后,顾客才会看见瓶盖里面的字。” 江山笑着点点头:“如果你买了一瓶幸福可乐,打开瓶盖后一看:再来一瓶……” 黄华:“这就是奖品?” “对!拿着瓶盖就能去商店免费换一瓶汽水。” “那?如果打开后是再来一箱呢?” “那就免费拿一箱。” “不亏?” “奖品数量,由厂家说了算!权当是另一种推广费。” 黄华明白了:“也就是说,更多的瓶盖是再接再厉?” 江山点了点头:“但广告上却要体现出,开一瓶就能换一瓶汽水,再开一瓶就能换一箱汽水的效果……” 古铮铮越听越觉得有门:“噢~是这么个意思。” 张路在脑子里按江山说的广告,酝酿了一遍:“我要是看见这样的好事,估计马上就会出门买一瓶汽水。” 黄华这一会终于重新笑了起来:“关键好像还挺好玩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广告的主角,就定潘红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接着,江山又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明星代言。 古铮铮现在就见不了这,一见纸上的四个字,立刻就皱起了眉。 他敲着白纸,反对道:“还来明星,黄经理拍得张大维,可是篮球三连冠,结果呢?” “说句实话,”江山实在是不想把话说穿:“之前那条广告,喝个十多秒的可乐,只能算出插曲。” 而且,当下的观众对广告的操作,还没到一眼就看穿的火候。 正使劲琢磨,好好的一场女篮怎么变成了男篮? 谁还能注意到对方正在喝的是什么! 在后世,这就是一场失败的广告植入。 黄华微微一笑,也不得不承认:“的确设计的有点仓促了!” 才开始都没经验,慢慢就学坏了。 “谁还不是个学生,”江山觉得就该老老实实拍条广告: “我们在日-本时,瞧的广告也不算少了,你们觉得什么样的明星出现的最多?” 张路双眼炯炯:“女人!” 黄华觉得每个国家的广告都差不多:“还是女明星出镜的多。” 古铮铮对此印象深刻:“早知道,直接让女篮喝可乐了!” 江山开始划重点:“小日-本是学习的高手,它总结了所有国家广告的经验,我们直接拿过来用就成。” 这样说的目的很明显,我江山就是这么学来的。 “就用女明星,”江山继续道:“你们觉得谁最合适?” 张路和黄华两位只笑不语,还各顶各的抿着个嘴。 “又不是让你俩挑对象,怎么还这副表情?”在古台长的眼里,她们就是一位位的女演员:“我看就潘红同志吧。” 目前的潘红的确红过刘小庆。 古铮铮说出了理由:“她目前主演的电影正在上映,又是上影的演员,我可以直接去找他们领导商量。” 江山心里清楚这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如果古台长可以出面,那就再好不过了。 确定好广告主角之后,古台长压着江山直接在办公室里写策划。 他自己却坐着小轿车,就直奔上影厂去了。 两个小时后,当古台长大步走回办公室时,江山同志居然半个字都没落笔。 “嗯?”古台长边脱外套,边看桌面:“怎么还是我走之前那样?策划呢?” 留在办公室的三位,此时最关心的是:“潘红同志答应了吗?” 江山的声音最大,古台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算幸福可乐走运,潘红同志……反正她一定会听从厂里的安排。” 这一阶段,一步错的潘红,如果没有上影厂的力保,只怕就没有日后的…… 江山不想管这些女演员的条条道道,这一会,他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写广告策划了。 台长办公室里,似乎又回到了在燕京招待所,创作丝绸沙画广告的时光。 张路边看边问:“这个天穿短袖连衣裙?” 黄华也看见了这段:“还得擦去额头的汗。” 古铮铮从二十多岁就在台里拍电视剧,而且还是直播:“好办,直接喷水就成。” 除了把初春扮成盛夏,这广告简直就不存在难度。 古台长分秒必争:“黄经理伱可以去准备了,张路你赶紧抄一份广告剧本送给潘红同志……” 黄华点了点头,他已经想好用哪一条街道了,再找些群众演员应该就差不多了……? 但,首先最重要的是,黄华认真道:“幸福可乐的厂领导已经到电视台了,张路同志……?” “也带上我吧,”江山快速检查了一遍,手中刚刚完成的推演数据。 浦江电视台的台长室里,古台长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另一边,会议室里,原本只是想来吐槽一番的浦江汽水厂领导。 这一会,却抓着江山同志的数据,一遍遍问个不停。 在得到一一解答后,对方的几位领导就地开起了小会。 最后,江山这份犹如传销宝典的金字塔推演数据表,彻底征服了对方。 浦江汽水的领导当场表示:“江编辑,你刚刚那句做大做强,真的说到我们心里去了,现在厂里一致决定不但要在浦江市推广瓶盖有奖销售工作,还要在周边省市同时开展……” 双方握手的那一刻,江山打心里希望对方真的可以做大做强。 而不是,成为了日后可口可乐的大型代加工企业。 各项细则签订的非常仔细。 在双方敲章盖印的时刻,《东方都市报》的蒋壮壮与丁铃铃同志,及时把报社的广告合同书送了进来。 就这样,《东方都市报》拿到了浦江汽水厂幸福可乐的广告代理权。 一切都在井井有条的进行中。 准备瓶盖的赶紧准备瓶盖,准备夏天的赶紧先煮杯姜汤。 “小江啊,等拍摄结束后,你跟我去签个字,那一千块钱的广告策划费已经批下来了。” 黄华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的确良衬衫,对着身穿高领毛衣的江山,哆哆嗦嗦的说道。 去年还在为《于无声处》的编剧得了两千块的奖金,大惊小怪的古台长。 到了这一会,已经很适应“千”这个人民币的后缀了。 这完全得归功于“广告”业务的迅猛发展。 到了1983年,浦江装潢广告公司一位普通职工的年终奖,就已经高达三万块了。 这个数字在当时是个什么概念? 可想而知,广告这块的利润有多肥美! 江山看着黄华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华哥,你怎么还亲自上阵了,找不到人了?” “五块钱拍一场戏,怎么会找不到人,”黄华不好意思的笑着,腼腆的像一名高中留级生:“我演那个打电话的人。” “噢~”江山点了点头:“差不多要开始了。” 说完,他拿起喷水壶,对着黄华的脑门喷了两下。 集一台之力,三台不同方位的摄影机全部运转了起来: 24岁的潘红,身穿一条鹅黄色的短袖连衣裙,迈着轻快的步伐出现在了弄堂巷口。 摄影机随着她的白色高跟鞋,一路穿行在摆着新鲜绿植,堆着各色蔬果的弄堂里…… 无论是潘红身上的色彩,还是沿街各处安排的翠绿嫩黄……在黑白调调的弄堂衬托下, 摄像机里的每一辑菲林,都在努力呈现出夏日里的缤纷清新。 穿巷而过的潘红,走进了一间国营小商店。 面带微笑说了一句:“给我一瓶幸福可乐。” 帮她打开汽水瓶盖的女营业员,比潘红笑得还要甜:“哎呀同志,你中奖了。” 顿时,小商店里其他顾客纷纷围了过来。 七嘴八舌的羡慕后,纷纷表示:“也给我一瓶幸福可乐。” 其中,也包括刚刚正在拨打公共电话的黄华同志。 潘红莞尔一笑,身穿黄色连衣裙的她,举起幸福可乐美美的喝上了一口:“再给我来一瓶。” 镜头一转,已经换了一身白色西装套裙的潘红,又出现在了浦江百货大楼里…… 7、80年代的女星美则美矣,但大多脱不了一个“土”气,可潘红同志却是个例外。 一张略带欧式的脸庞,给本就青春靓丽的容貌增添了一丝洋气。 可咸可甜的她,非常适合这部即亲民、也亲商的宣传路线。 广告的拍摄进行的很顺利,在导演宣布关机之后。 东方都市报的丁玲铃,及时给刚换好衣服的潘红,送上了一杯红糖水。 “你好潘红,”江山保持着日光微笑:“我是东方都市报每周一星栏目的编辑,江山。” 按照提前归纳好的流程,这一会的潘红同志开始接受东方都市报的采访。 江山准备的问题,似乎都是潘红喜闻乐谈的话题。 在愉快的采访环节结束后,潘红乐呵呵的在江山准备照片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双方握手拍照之后,潘红已经记下了这位很会聊天的江编辑。 “办成了?”黄华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接过签名照后,微微笑了起来。 江山就纳闷了:“按说你和她的接触也不少,自己找她签个名不行?” “这不是脸皮没你厚嘛,”黄华一直恨自己没这优点:“还是你要方便些。” “别着急,都会厚的,”江山对黄华寄予了厚望:“哥,我那猫头鹰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说这事,黄华就奇怪,但江山的事他一定会办妥:“已经全都说好了,一到广-州就会有人接你,猫头鹰就在那人手里。” “不能太大,”江山有点怵:“这玩意可是猛禽。” 黄华仔细回忆了一下:“猛禽?我朋友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江山点点头:“反正,我到时多注意就是了。” 签了字后,江山的兜里又多了一千块钱。 这下真成万元户了。 …… 回到报社的第一时间,江山听到了一个春雷般的消息:“怎么哪都有你?” 坐在编辑部里的余思归,笑得像个老巫婆: “大地广告要在国内设点,我爸明天去燕京,我去广-州。原本还担心来着,现在好了,正好与你一路。” 江山默默看了她一眼:“也好,正巧我也有些话要对你说。” 1979年的三月,刚走下飞机的江山,明显感觉到了广-州城的暖暖春意。 浦江广告装潢在这里设立的分公司,正处于市场调研阶段。 此时的江山和余思归,已经坐上了黄华安排好的车辆。 江山小心翼翼接过了,前排同志递过来的一只鸟笼。 “居然是一对,”江山看着鸟笼里毛绒绒的两团小东西。 身穿驼色风衣裙的余思归,看得两眼都在放光:“这是什么鸟,好可爱!” “这是鹰,”虽然江山也觉得笼子里,站都站不稳的小东西很可爱:“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 前排的男同志笑了:“不用担心,猫头鹰也分大小的,这一对还是很适合自己家溜着玩的。” “太麻烦您了,同志,”江山赶紧道声谢:“一会到了广-州画院把我们丢下就成。”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1800万设计费的酒鬼酒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广-州城的街道上,时不时就能见到一辆旅游中巴开过。 据前排的男同志介绍,这些车上装的都是外国人。 这帮人先飞抵香江,然后由当地的翻译和导游带队,经罗湖口岸来内陆考察商机。 这帮老外,一路在车上咔咔拍个不停。 见到江山乘坐的小轿车后,赶紧举起了相机。 说来也巧,正好与坐在后排的江山来了一张对对拍。 原来,这一会江山也没闲着,看见友谊商场拍一张,看见友谊商场旁的登峰大队菜地,也拍上一张…… 路过火车站前广场上的吊带裙广告牌,也赶紧咔咔拍下了两张。 拍完后还不忘感慨两句,到底是沿海城市,穿得就是省! 关键,还是在这样的年代。 这个年代还有一样东西也得省着用,那就是胶卷。 正在换胶卷的江山,忍不住开始怀念他的数码宝贝们了。 1979年刚落成的广-州画院,坐落于流花湖畔。 占地颇具规模,即使搁在后世也丝毫不落下风。 毕竟,是位列国内四大画院之一。 80年代前后,美协与作协一样。 都会组织邀请一些名家新秀聚在一块,鼓励创作或润色作品。 例如今年已经55岁的黄永钰。 他这时住在广-州画院,主要是画院希望他在这里办一场个人画展。 当江山和余思归一路打听,找到黄永钰的工作室时。 主人正忙着给另一位远到而来的朋友添茶。 “你俩是?” 面对黄永钰的询问,站在工作室外的江山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大意。 毕竟,当年的周润/发也被曾眼前这位大师拒之在门外。 这一会,他和余思归笑得像一对春晚的节目主持人。 江山:“我是东方都市报的记者,专程过来拜访您!” 余思归及时屈尊降贵:“您好黄大师,我是江记者的助手。” 抓着一只黑色烟斗的黄永钰,头发微乱。 清瘦的脸上,看起来多少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 这一会,他并不准备把眼前二位陌生人,让进门。 可下一秒,他又瞧见了江山提溜在手里的鸟笼。 “算命的才叫大师,”黄永钰虽已经把不耐烦写在了脸上,但还是接过了江山递来的一张名片。 最近在广-州,这玩意已经开始流行了。 黄永钰瞥了一眼,本以为自己又会在上面瞧见一长串的封官晋爵。 却没想到会是: 【免费享有国家人行道使用权,绿化带观赏权……江山】 “嗯?”黄永钰用烟斗指了指名片,又指了指江山,笑了起来:“你就是江山?” 江山笑着点头:“我就是江山!” “哈哈哈,”黄永钰笑得愈发爽朗:“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友,快进来坐吧!” 江山此举,实则在抄黄永钰老年时的作业,到那个时候,老先生逢人就会递出一张名片: 【免费享有国家公共厕所使用权……黄永钰】 明显松了口气的江山,提着鸟笼走进了画室。 跟在后面的余思归,已经忍不住开始打量画室了。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 黄永钰指着江山,对屋里的好友介绍道:“这小伙子是浦江的一位记者,你快看看他的名片!” 另一位笑着看了一眼,然后摇摇头道:“他这性格倒有点像伱。” “哈,”黄永钰正有此想法: “小江记者,我这位老友,你倒是该好好采访一下,咱们国家唯一的邮票设计大师,邵伯林。” 刚进门那一会,江山就已经认出来了。 这一会,他正在心里感慨,来得早不如来的刚刚好。 “您好邵大师,我是东方都市报的记者江山。” “你好小江同志,”邵伯林客气的笑道:“这里没有大师,老黄也不喜欢别人叫他大师。” “好的,邵老师,”江山并不矫情,能叫老师更好。 “叫什么都无所谓了,”黄永钰招呼两位年轻人坐下喝茶:“你提的这是?” 这一会,他的眼里只有江山手里的鸟笼。 巧了,江山正愁往哪搁:“黄老师,我特意给您带了一对猫头鹰过来,也不知道您爱不爱养!” 趁着还没到90年代,想养就养个痛快! “他就喜欢这些活物,”但邵伯林倒还没见过有人养猫头鹰:“这鸟真是猫头鹰?” 黄永钰一听是给自己的礼物,立刻主动提了起来:“这对不错,什么动物还是打小养起来最好,你是怎么捉到的?” 江山也只是听说:“猫头鹰白天爱睡觉,日头最高的时候去林子里一逮一个准。” “是吗?”黄永钰听的来劲了,打开笼门就提溜出一只。 往桌子上一搁,小猫头鹰端端正正的立在那,像个二傻子。 屋里的几位这一会都没开口,只盯着鸟看。 兴许是太安静了。 小猫头鹰渐渐嗑上了双眼,然后越蹲越圆,一不留神差点倒了过去。 “嘿,”黄永钰拍着腿的笑:“这小东西太有意思了。” 这一会给江山看的,也有些心痒痒的。 早知道这么好玩,就自己留一只了。 来之前,江山就一直在琢磨该给黄永钰带些什么见面礼。 凭着记忆,他只知道老先生一生养了许多小动物。 庚申年猴票上的那只小猴子,就是老人自己养的一只宠物猴。 再联想到,老人一生爱画猫头鹰,不如干脆就送他一只猫头鹰得了。 “你这位小同志,”黄永钰似乎也看出了江山的心思:“看来很了解我嘛!” 江山老实交待:“不瞒您说,我们都市报刚转载了泰晤士报对您的那篇报导。” “哦?原来就是你们报社。” 前阵子,黄永钰就听说国内有家报社刊登了对他的报导,现在终于知道是哪家了。 刚从风雨中走出来的黄永钰,还从没被国内媒体提及过。 整个黑暗时期,也只有眼前这位邵伯林会经常关心看望他。 所以,黄永钰对邵伯林的一些提议,也必定会全力支持。 在今年一月份的时候,他已经应邵伯林的邀请,设计出了一张红底黑猴的庚申年生肖邮票。 黄永钰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江山:“你们报社怎么想起来刊登介绍我的文章?” 江山一脸诚实可信:“您的作品本就非常优秀,我们报社当然要多做报导,而且……” 黄永钰就知道会有而且:“而且什么?” “而且我个人非常喜欢您的画作,常常在我们总编面前提起您……” “我就说嘛,”黄永钰看着邵伯林笑道:“一般人哪里会晓得我!” 下一秒,他看着江山疑惑道:“那江记者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是怎么知道您的?” 真的说起来,江山刚开始留意黄永钰,倒并不是因为庚申猴票。 他对猴票没什么兴趣,但对商品推广很有研究。 再过个十年,黄永钰会与湘泉酒的王锡斌结为好友。 之后,仗义出手为湘泉酒精心设计了一款酒瓶,并赠名“酒鬼”! 这一套牛逼的动作,令改名为“酒鬼酒”的湘泉酒厂,名声大作。 风光大卖的那十年,想拿货还得找机关求批条。 但也正因为生意太好了,不知哪里派了40多位副级干部上酒鬼厂去协同管理。 虽然是副的,但40个小王也能把大王干翻。 于是,被赶走的王锡斌就变成了原厂长。 黄永钰在画坛一向有黄老邪的雅号。 替好友鸣不平的他,立刻就起诉拿回自己的“酒鬼”赠名。 这怎么舍得还,最后在各方协调下,才赔偿了黄永钰1800万得以了事。 想到这,江山决定说出第二个喜欢老人的缘由。 只见他拿出了自己日夜精心绘制的一副水墨横幅。 缓缓打开后,黄永钰和邵伯林一起笑了起来,一旁的余思归更是捂着嘴满眼透喜。 一支横丫之上,胖胖圆圆的蹲着八只憨态可掬的猫头鹰。 枝丫的最末端,还有一只傻乎乎的歪悬在半空中。 就仿佛站得太靠边,一不小心就滚落了枝头。 但,在黄永钰看来,最有趣的还是这些猫头鹰的眼睛。 它们有的双目圆瞪,有的双眼微嗑。 有的睁一只闭一只眼,落在半空中的那只竟还是只斗鸡眼。 “哈哈哈哈哈,”黄永钰越来越喜欢眼前这位年轻人了:“你要是早画个几年,一定比我还要黑。” 邵伯林也觉得有趣的很,他从中还看出了江山的不浅画功。 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小江记者,你知道黄老师的……猫头鹰曾经被污作黑画吗?” 江山怎会不知,他还知道这些猫头鹰日后的力量: “当然知道,但我没看出什么黑画,就是单纯的喜欢。” “好一个单纯的喜欢,”黄永钰就喜欢这种不添加任何目的的创作: “江山,我非常喜欢你这幅画,可以送给我嘛,我也可以送一副猫头鹰给你,就不知道你敢不敢收!” 说完,黄永钰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远的不说,即使是在去年,也没人敢收他画的猫头鹰。 但,江山则大大方方的表示:“如果可以,江山求之不得!” 此刻的黄永钰,笑的已不似之前那么不羁。 风轻云淡的微笑中,仿佛不堪已过尽千帆。 稍等片刻后,黄永钰拿出了两轴画卷,递到了江山手中:“这两幅猫头鹰,都是我最喜欢的。” 邵伯林明显知道是哪两幅。 他笑着替好友解释道:“一幅睁着双眼,一幅只睁一眼,各有各的故事。” 江山如获至宝的双手接过,已经激动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从上辈子到现如今,他真的非常喜欢黄老的猫头鹰。 由于老人喜欢在水墨中融入漫画的元素,所以常常会得到不够精纯的评价。 但江山却不以为然,谁规定了国画该有的样子。 艺术原本就该百花齐放、各有缤纷。 他就是喜欢看水墨猫头鹰俏皮可爱的模样。 “这位小友看来是找到自己的心爱物了,” 邵伯林明显捕捉到了江山如获至宝的眼神。 再想想自己:“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寻到齐老的大作!” 一旁的余思归,正忙着逗弄桌上的小猫头鹰。 黄永钰一分钟瞧了好几眼,总觉得不放心,于是走了过去。 “齐老?”江山好像想到了什么:“您说的是齐白石老先生?” “除了他,还有那个姓齐的会画画。”已经走到桌边的黄永钰,一边收鸟一边接话。 邵伯林看着江山笑道:“今年我有两个心愿,一个是和老黄合作的生肖邮票,另一个就是想创作一套齐老画作的纪念邮票。” “但是都不太顺。”黄永钰替他说白了。 江山微微点头,试着问邵伯林:“为什么都不太顺?” 邵伯林简单介绍道:“我要找的画,是齐老的竖款条屏。” 说完,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江山点了点头。 “但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却没见到什么合适的。” 唯一在北大寻着的一副,还被盖上了wg的大差印。 “没想过去燕京画院找找?”江山真诚建议。 邵伯林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没去,但一无所获。” 江山也摇摇头笑了:“那是您去的不是时候,现在再去瞧瞧就不一样了。” “哦?” “为什么不一样了?” 因为东西刚刚才挖出来。 (本章完) 拜谢我的衣食父母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拜谢:huangduyanli、worfer、yjypmypm、y豪圣凋枯、貓邏、挖矿的小矿工、 yu2003、penny--fan、Moke-陌、书友尾号054746、拖延症重度患者0615、 进击的小闲人、Sonamtsring、烟火x星辰、插二根葱的猪……………… 键盘在这感谢我所有的衣食父母,谢谢您们一路的支持与迁就! 愿您们百岁无忧,愿您们乘风破浪,愿您们身体健康,愿您们幸福美满。 愿您们未来道路一帆风顺,愿所有的美好与幸运如约向您们走来!《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拜谢我的衣食父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 齐老把画藏哪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79年,《齐白石作品集》被纳入了1980年邮票发行计划。 很快,邮票发行局就把这项计划,委托给了邮票设计大师邵伯林。 于是,接到委托后的邵伯林,第一时间就开始收集素材。 虽然齐老一生创作颇丰,但邵伯林设计的作品框架,却定下了两个原则。 一为齐白石的得意花鸟,二为竖屏窄幅,因为条幅作品最具中华特色。 但,想在上万幅已经四散开来的作品中,找到16幅意中画,实属难上加难。 江山端起小茶壶给两位大师斟上一杯:“知道燕京书院原本是谁的居所吗?” 含着烟斗的黄永钰,立刻呵笑了一声:“我还能不知道这?齐老在世时,我可他家的常客。” 江山知道黄永钰的脾气,于是半开玩笑的说:“那您说说看,齐老把画藏哪了?” 听到这,黄永钰和邵伯林相互对看了一眼。 疑惑道:“他还藏画了?不是连房子都捐了嘛!” “说的没错,”江山继续神神叨叨:“的确是捐了房子,但房子里面还有画。” 他们口中齐老的房子,就是后来的燕京画院。 邵伯林这一会才意识到:“小江同志,听你这意思,齐老还有些画藏在燕京画院?” “没藏在那,”江山盘算了一下时间:“但应该快挖出来了。” “挖出来?” “嗯,”江山点了点头:“那里面全都是齐大家舍不得拿出来的臻品……” 广-州书院的夜晚,静到了极致。 在黄永钰“不住白不住”的热情挽留下,江山与余思归便省下了一笔盘缠。 画院里四落着大小展厅,够江山参观拍照了一下午。 这一会,他只后悔没把二哥带出来,一块涨涨见识也是好的。 黄永钰的画室位于画院的最西角,白天透过窗户望出去,可以看见一片池塘。 不过这一会,已经是一片漆黑。 画室里,灰色的水泥地面,光滑到可以映出屋顶的灯光。 墙上悬挂着画卷,有的已经完成,也有的只画了一半。 黄永钰时不时还会过去添上几笔。 这一会,画桌旁坐着江山,在余思归的软磨硬泡下,他正在为姑娘画猫头鹰。 “大的还是小的,”江山执笔询问:“不然,画个蛋得了。” “我自己会画蛋,”和江山在一块的余思归,越发开朗:“就画两只小的吧!” “成,小的省事。”江山看了眼鸟笼,开始画鸟。 此时,鸟笼旁边的竹椅上,黄永钰正拿着一叠剪报,瞧得入神。 半响,才意犹未尽的放下剪报。 之后,对着正拿着放大镜看猴的邵伯林说道:“那猴你究竟要看多久?” 邵伯林自己也在笑:“我得把你这猴的纹理瞧明白了,日后也好去制板!” “还不知道能不能出版呢,”黄永钰倒不担心这个,这一会他只关心: “伱带来的这连载,后面呢?” 邵伯林指了指剪报:“都在这了,就这,还是浦江的朋友帮我收集的。” “浦江的报纸?”黄永钰转脸对着江山问道:“江山,你在浦江听说过潜伏吗?” 正在画鸟的江山,头都没抬一下:“潜伏?吗?” 邵伯林点点头:“对,你们市《浦江日报》上的连载。” “这个我知道,就是我写的。” 江山的笔下,一只鸟睁着左眼,一只鸟闭着左眼,看得一旁的余思归,咯咯咯直笑。 “他刚刚说什么?”黄永钰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邵伯林问道。 邵伯林愣了一下,指着江山对黄永钰道:“他说这是他写的。” “嗯?”黄永钰赶紧低头看去。 报纸上《潜伏》的作者一栏,清清楚楚印着两个字:江山。 原名原姓,生怕别人不知道是谁。 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快步走到江山面前,指着剪报问道:“这个江山就是你?” 这一会,江山的两只鸟已经差不多完成了。 “《浦江日报》上的潜伏早就停刊了,”江山笑着问二位:“怎么样?我写得好看吧。” 黄永钰惊了:“还真是你写得?” “《浦江日报》之前的总编是我大哥,”江山刨析其中缘由: “现在他调到《东方都市报》了,我也跟着转投了,目前都快连载结束了。” 黄永钰抓住了重点:“这潜伏都快连载结束了?” 邵伯林也问道:“余则成之后怎么样了?” 江山为难道:“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 “那就写,” 话音刚落,黄永钰把江山手里的画笔收了,邵伯林双手将桌上的“猫头鹰”拿开。 江山懵了:“马上就写?” 黄永钰双眼一瞪:“赶紧的。” 邵伯林也想看:“如果不麻烦的话,就写出来吧,我那帮老友也挺喜欢看这的。” 一听见这话,江山的积极性也提了起来:“行,老师们喜欢,再苦再累我也写。” 夜渐渐深了,鸟笼里猫头鹰活泼了不少。 多才多艺的黄永钰上厨房顺了些肉条回来喂鸟。 这一会,站在江山身后的邵伯林,一脸感慨的摘下了老花镜。 “老黄啊,小江编辑,让我想起了你当年做编辑的时候。” “他们现在哪有我们那时候好玩。”黄永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笑道。 邵伯林点点头:“是啊,那时候真好!” 一听到黄永钰提当年,江山立刻就激动了。 他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黄老师,您当年在哪里做编辑?” “想听?” “跟我们说说呗。” “好,”黄永钰看在江山连夜赶的功劳上:“解放前我在香江的《大工报》谋了份美术编辑的差使。” 江山悄悄放下了手中的钢笔。 黄永钰缓缓回忆:“当时除了我,编辑部还有另外两人,国际电讯翻译查良庸,和文字编辑陈文统。” 这二位,就是后来的金庸和梁羽生。 “外界都说小查有两支笔,”黄永钰抿了口烟斗。 江山接话道:“一支写武侠,一支写影评。” “不愧是在报社工作的,”在黄永钰做编辑的时代,报社获取的消息能抵半个保密局: “其实刚开始时都是陈文统帮他写得,至于影评嘛,那都是我写得。” 邵伯林帮老朋友撑腰道: “小江你可能不知道,黄老师在香江时不但是《大工报》和《新晚报》的编辑,还在长城电影担任编剧。” 江山当然知道,直到金庸70岁时,黄永钰见到他还是会叫一声:小查。 但,一旁的余思归不知道,于是发自肺腑的道一声:“好厉害!” “咱们那个时候办报就是玩儿,”那是黄永钰最怀念的一段时光: “我们三人上饭店吃饭忘带钱都不要紧,快吃完时,我要么画幅画,要么写一篇影评,然后小查打电话叫来人收稿付账……” 江山越听越有感触,香江的高光时期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余思归:“后来呢?” “后来我就回国了,”黄永钰丝毫不想隐瞒:“我有一位很牛的表叔叫沈丛文,他写信让我回国帮他。” 说到这,江山注意到了邵伯林越来越暗的眼神。 “回来后也很好,”黄永钰继续:“他搞他的文学创作,我继续画我的画。” 但,十年很快就来了。 黄永钰狠狠的吸了一口烟。 一点不避讳江山只是他刚认识的一位小友:“之前死乞白赖非要拜我叔叔为师的一位学生,叫范憎……” 邵伯林在一旁:“咳咳……” “你咳你的,”黄永钰:“我说我的,这范憎可是我叔一手扶持上来的,却一连给他写了十多张大字报,罗列了上百条罪状……” 既然已经说到这了,邵伯林也摇摇头说道:“在那个年代,有十条就足够致人于死地了。” 更何况,事后经过调查发现无一条可成立。 不但没有罪,还查出了沈丛文连续十多年,自己掏钱购买了无数文物赠予了国家历史博物馆。 去的多了,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连收条都懒得写了,老人家也根本不在意。 幸好,人家还记得为老人说话,这才免了老人的牢狱之灾。 只将他安排在自己捐献过文物的历史博物馆里,打扫厕所。 “范憎?”江山喃喃重复道:“就是那位大画家范憎?” “对啰,”黄永钰蔑笑道:“苦禅大师的得意弟子,也被苦禅赐号:子系中山狼。” “看来这一位喜欢得罪老师啊,”江山奇道。 黄永钰深有感触:“但人家也很会转拜山头,他要是画一张邮票,保准早通过审批了。” 后世名扬天下的猴票,在现如今却连个准生证都拿不到。 一直拖到今年11月时,方才得到上市发行的批复。 如果再晚些时日,庚申年一过,还发行个屁。 谁敢想象,当时这二位创作者的心情! “两位老师是在操心这猴吧?”江山试探道。 邵伯林到此时为止,仍时不时就拿出放大镜看一眼手上的画作。 这幅红底黑猴,在放大镜下观看时,会呈现出一只毛茸茸的3D小猴。 江山继续说道:“我倒有一个办法。”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战备库的宝藏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黄永钰含着烟斗笑道:“怎么?邮票发行局有你表叔?” 江山笑了:“我倒是想!” 黄永钰:“我还想呢!” 江山摆了摆手:“有叔也没用,这事还得走官道。” 听到这,邵伯林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小江,老黄这幅邮票设计的很精妙,如果有办法得到批复,就再好不过了。” 江山点了点头,然后胆比天大的问道:“如果办成了,二位老师能给份鼓励嘛?” “嘿,”黄永钰来劲了,他就喜欢有趣的话题:“还鼓励,你是想要奖励吧?” 江山明人不做暗事:“对,我想要的还是您给的奖励。” “这个好,”黄永钰就害怕阴招。 和坦坦荡荡的江山相处,反倒不伤脑子:“直接说出来多好,不过我能给你什么呢?” 今年,刚刚从泥泞中走出来的黄永钰,不觉得能帮到江山什么。 此刻的江山,笑得反而腼腆了起来: “不瞒伱说黄老师,我大哥原先的报社总编干得好好的,忽然被调到了一家全新的报社,别说发行量了,能维持下去都不容易。” 最稳固的盟友,就是和你有相同的经历。 感同身受的黄永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大哥是给人挤出来了吧?” 江山闭嘴不语,但对方已从他眼里看得清清楚楚。 但,黄永钰虽然仗义:“可我也不能帮你们报社提高发行量呀,老邵,你能不能帮忙?” 邵伯林苦笑着摆摆手:“我哪有这本事。” 江山也没指望过这二位:“您刚刚不是说认识查先生嘛?” “认识啊,”黄永钰疑惑道:“他又能帮你什么?” 江山拿起笔在纸上边写边说:“我的潜伏就快连载结束了,报社急需下一本。” 说完,白纸上呈现出了一行字:射雕英雄传。 “噢~”黄永钰一下就明白了:“就这事?” 江山一脸诚意:“这事对我们报社非常重要。” 目前,国内已经有金庸古龙的武侠在私下传阅。 它们大多是偷偷从香江带过来的。 今年一月份,国家体委下发了一份《关于挖掘、整理武术遗产的通知》。 这宣告着已经停滞发展了20多年的中国武术,在官万的推动下,正式开启了重振之路。 这条政策的颁布,也为日后的“江湖”埋下了伏笔。 但,自打一月份推出政策至今,社会上似乎并没有任何相应。 其中,也包括江山所在的《东方都市报》。 再过些时日,体委就会自己亲自挂帅。 一番招兵买马后,在体委一间十多平方的办公室里,《武林》的创刊班底凑齐了。 说来也巧,《武林》和当时的《读者文摘》一样。 全都是由课题被下马的几位理科生,转型组成。 理科生虽然不会办文科生的事。 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办法:组装。 于是,《武林》的创刊方式,几乎就是在走《读者文摘》的老路。 只不过《读者文摘》是盯着一只羊薅毛,而《武林》则是把所有受欢迎的羊全牵来。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金庸和梁羽生的武侠。 弯弯绕绕找了一大堆关系,最后问到金庸身边时,人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于是,《武林》的首刊就上了《射雕英雄传》的连载。 首刊30万册,第二期就增加到了70万,三、四期不费劲就突破了百万大关。 就这,还不包括,回头加印的几十万册首刊。 目前,体委的推广政策已经宣布了。 在《武林》尚未问世之前,江山不想辜负了老一辈人的期望。 “小事一桩,”江山一说这事对他们报社非常重要,黄永钰当即决定帮他一把: “猴的事先不论,你这事我肯定帮你办了。” 这一会的江山笑得老美了。 他心里明白,以黄永钰和查良镛的关系,根本不会像《武林》当初那么费劲。 于是,他接着说事:“下个月也就是4月份,香江会有一场邮票展览会。” 邵伯林也听说了:“这事和我们的邮票有关系?” 江山继续点拨道:“您不会过去把其它国家的生肖邮票拍一些回来? 到时候,我们都市报也会发表一篇跟踪采访报导:何时我国也有自己的生肖邮票?” 黄永钰:“噢~” 邵伯林一拍桌面:“我早说过,生肖传统本就是咱们的,却连一枚生肖邮票都没有,你再看看国外,他们早就……” “所以要抓住这个机会,”江山道:“不然,上面也不能了解到外面的事。” 邵伯林觉得此话有理:“我来申请一下,组织一个参观团去香江,就不知道能不能批。” 江山觉得一定可以成团。 第二日,江山起的很晚。 当他被余思归拉进画院食堂时,正好赶上了午饭。 此时的黄永钰,正在接受燕京电影厂的采访。 面对两位编辑的热切期盼,黄永钰却皱起了眉头: “跟你们说多少遍了,我的那些事根本不值一提,更不用说拍什么纪录片了。” 原来,目前尚处于“伤痕文学”涌动期,两位编剧想拍一部类似题材的纪录片。 面对三番四次找上门来的劝说,好不容易上岸的黄永钰,已经烦不胜烦。 这一会,他一见江山坐了下来。 赶紧对两位编剧说道:“他也是报社的编辑,却从不向我询问往事,知道为什么吗?” 燕影厂的两位看向了江山。 江山知道对他们解释的再多也没用,投身艺术创作的人可都是一腔热血。 于是干脆硬着头皮说道:“黄老师对你们可真客气,我要是敢提这事,他指定会揍我。” 两位编剧全笑了,他们哪里会相信这样的鬼话。 多少人都盼着将自己的一生,纪录成片。 他们也明白黄永钰心里的顾虑。 但,更觉得对方应该勇敢站出来,向人民大声说出自己的经历。 下一秒,大画家范憎笑呵呵的走进了画院食堂。 刚在一张酒桌旁坐下,江山就看见身旁的黄永钰蹿了起来。 大声对范憎的方向喊道:“今天我要揍一个人。” 同桌的两位编剧一惊,差点没坐稳。 而另一桌的范憎,也发现了黄永钰。 都说大家都在骂范憎,但范憎却只会骂一人。 这人就是黄永钰,因为这位爷喜欢当面开骂。 江山此刻即紧张又兴奋,就仿佛要鉴证一场传说中的知名事件。 下一秒,黄永钰拎着个酒瓶就冲了出去。 一旁的邵伯林拦都没拦住,倒是手脚麻利的江山跟了上去。 广-州画院的食堂,谁不认识这二位。 虽然平日里枯燥的艺术创作,也需要调剂一会。 但,这个时候如果不拉一把,日后也不好见面。 于是,一人拉一下,一触即发的战事,触一下就了结了。 两位主角隔空招呼了好几下,嘴里面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再看两位燕影厂的编剧,倒真的闭嘴了。 “咱别和这种小人置气,”江山给气呼呼的黄永钰夹了一筷菜:“先吃饭,回头画幅画接着骂。” 黄永钰听了这话后,立刻涌起了灵感:“赶紧吃,吃完咱们回去画画。” 对面两位编剧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目前看来,隔壁桌那位可比这边牛,怎么就成小人了? 北上的列车,轰隆轰隆。 软卧车厢里的江山,笑呵呵的打开了黄老赠给他的新作:鸟是好鸟,就是话多。 忍不住笑出了声。 同行的邵伯林笑着摇了摇头:“之前范憎说自己是四百年一出的才子,老黄就立刻画了一副……呵呵!” 邵老师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江山心里清楚是哪一幅:你他妈又吹。 其实真正说起来,范憎的艺术造诣是真的没话说,但人品也同样没话说。 “小江啊,”邵伯林有点过意不去:“谢谢你陪我跑这一趟!” 江山其实非常乐意:“能亲眼去看看齐老的大作,是我的福气。” 邵伯林点点头,他觉得面前这位小编辑倒是个痛快人。 有话不掖着,有忙也想着方的帮。 但,他还是没想通:“小江同志,你是怎么知道齐老这件事的。” 江山作努力回忆状:“之前采访时听人说过一嘴,采访的是谁来着……想不起来了。” 原来如此,邵伯林点点头,到底是新闻单位,接触的人就是多。 只看看江山那篇《潜伏》就知道,没一定的采访积累,哪能写出这样的。 燕京的春天和广-州明显是两季。 下了火车就进商场的江山和余思归,再出来时已经把冬装重新裹上了身。 和这二位年轻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后,邵伯林说起话也随意了许多。 三个人有说有笑间,DC区的雨儿胡同到了。 余思归睁大了双眼努力看:“这就是燕京画院?” 江山点了点她的相机:“也是齐老的故居。” “哦,”余思归赶紧端起了相机。 咔咔两张的功夫,江山已经和邵伯林走了进去。 对这里并不陌生的邵伯林,悄悄对江山介绍道:“看见那位年轻人没有?” 江山点点头:“看见了。” “他就是溥仪的外甥。” 江山再次点了点头。 “同志你好,”邵伯林对年轻人问道:“我是邮电部的一位设计师,想打听一下画院最近有没有……齐老新到的藏品? 虽然,江山一再向他保证,但邵伯林心里总是没底。 小伙子名叫王昭,对于邵伯林的再次出现,他已经不陌生了。 “你们今天来巧了,”王昭介绍道:“昨天正好新送来了一批画……” 1969年,国家号召:深挖洞、广积粮。 为了战备,一批珍贵的文物字画全被装箱保护了起来。 说是收藏进了战备库,其实就是埋进了一个大山洞。 其中,仅齐老的画作,就有三百多幅。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轰炸冬京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王昭从抽屉里拿出一大串钥匙,前面领路,邵伯林与江山一行紧跟其后。 燕京画院是一套清代中期的四合院,东南西北各有三间房,灰砖青地规整的很。 一行人来到其中一间耳房门口,在王昭哗啦哗啦开锁的时候。 邵伯林已经开始按耐不住了,他看了眼身旁的江山,两人眼中有着同样的欣喜。 门被从外向里推开,清清爽爽的屋子,并没有任何想象中的异味。 王昭把窗户一把推开,裹挟着浮尘的阳光立刻穿窗而过。 一个个木箱搁在木架上,在江山看来也就比装三八大盖的木头箱子宽一些。 木箱接二连三被一一打开,每只箱子里画,大概放着2、30幅画作。 全都被撤去了画轴。 “哎呀!”邵伯林一看到这些作品,惊得目瞪口呆! “小心,小心,”半蹲下来的他,一直在提醒动作专业的王昭:“再小心一点。” 此时,江山已经屏住了呼吸。 他心里清楚,此生与大师整箱名作如此亲密的接触,也许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箱子里齐老的作品有花乌、虫鱼、山水、人物,规格大多是条幅。 每一件都堪称巅峰之作,绝世珍品。 原来,燕京画院收藏的都是齐大家在世时,自己最为满意的作品。 这些被保留下来的画作,很多都是第一次现世。 “都在这了,你们慢慢看,”八旗子弟王昭,缓缓说道。 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相比屋里的其他三位,还是他最淡定。 见对方没动手,王昭笑道:“快看看有没有你们想要的。” 这话说的,就好像他们看中就能拿走似的。 江山一听这话笑着蹲了下来,这一刻余思归也举起了相机。 “邵老师,”江山指着其中一箱:“花鸟来了。” 原本两只眼都不够使的邵伯林,赶紧往他这挪了几步:“这么多。” 满满的一箱,都是花鸟! 江山帮着邵伯林把一张张画拿出来,轮着感叹一遍后,赶紧拍照记录。 邵老师的拍照工作细致到苛刻,一直忙到日落西山,才在一声声感谢中告别了燕京画院的王昭。 “这人真够意思,” 江山没见过什么满清余戚,只觉得这位王同志为人民服务的意识很高。 “是啊,”邵伯林也有同感,下一秒才想到了江山: “忙了半天都饿了吧,干脆我请你们吃火锅去。” 江山双眼雪亮:“好呀!吃哪家?” 余思归怕吃辣:“我……我想吃轰炸冬京。” “想吃什么?”江山想再听一遍。 余思归迎上他的双眼,歪着脑袋一字一句道:“轰炸冬京。” “噢,”邵伯林笑了:“伱也知道这菜?” “嗯!”余思归笑着拢了拢浅蓝色的长大衣,刚刚在百货大楼花了快二百。 江山没听过,他这一会只想吃火锅。 可,没人关心他爱吃什么。 地主邵伯林带着两位客人,一路来到了位于长安街与王府井交界处的燕京饭店。 饭店门前的穿着藏青色长大衣的服务员,马上就伸手拦住了他们。 停下脚步后的江山和邵伯林,同时看向余思归。 在余思归拿出了护照之后,藏青色大衣才给他们拉开了玻璃门。 燕京饭店无论是当今还是后世,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走在浅黄色的羊毛地毯上,邵伯林指着宴会大厅的方向对江山介绍: “你的黄老师当年就负责这座楼的美术设计,还和吴冠中在那里完成了一副《新长江万里图》。” 江山张望了一眼,可惜饭店里有些地方不对外开放。 有护照也不管用。 三人在餐厅坐下,像字典一样厚的菜谱被余思归兴致勃勃的捧在手上, 江山早饿了:“先给我来碗炸酱面吧!” 服务员点点头,记下了。 再看余思归,越看越晕:“请问,你们这是不是有道菜叫轰炸冬京?” 服务员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现在不叫轰炸冬京了。” “那叫什么?” “平地一声雷!” “还是轰炸冬京好!” 这位服务员显然是见过世面的:“成,我帮您记上了。” 江山的炸酱面上的最快,套盘的餐具看着就讲究。 不过最讲究的还要属酱! 第一口面最地道,江山埋头干面。 同桌的邵伯林和余思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关注点却全在江山的方向。 就在他俩受不住煎熬的时候,菜一盘接着一盘端上来了。 最后一道锅巴摆上桌后,服务员手里端着一只碗,嘴里朗诵道:“轰炸冬京!” 然后将碗中的海参烩三鲜一股脑淋在锅巴上, 呲啦~ 余思归向后一仰:“哇哦!” 江山忍不住笑了:“你没见过这?” 余思归摇摇头:“没见过,看着还挺好玩的。” 抓着筷子的邵伯林,在香气扑到鼻子前时,赶紧说道:“这菜不仅好玩还很好吃,快尝尝吧!” 这顿饭不比火锅差,江山估摸着邵伯林得花掉两个月的工资。 却没曾想,账让余思归给提起结了。 这事闹的,两个大男人在走出饭店的路上,反复做着检讨。 “这些菜都是我点的,”余思归觉得合情合理:“而且真的非常好吃。” 于是,江山赶紧借梯子下房:“下次我请你吃更好的。” 余思归点了点头:“就明天吧!” 一旁的邵伯林,微笑着握住了江山的手:“小江同志,你们报社真的可以为我们呼吁生肖邮票的事?” 此时在邵伯林看来,登纸还是一件非常官方的事。 “没问题,”江山就差向MZX保证了:“到下个月我亲自写稿,到时候给您和黄老师各寄一份。” “太感谢你了江编辑,”邵伯林的心还系在猴票上:“我这边也会积极努力的。” 双方分开的时候,燕京的天已经黑透了。 “余大小姐,”江山当街伸了个懒腰:“咱们俩今晚在哪落脚?” 余思过开始怀念在广-州画院的日子:“咱们今晚能不能住在燕-京画院?” “呵呵,”江山轻轻摇头:“我没那本事,要不你去试试。” 一阵寒风吹过,余思归紧紧裹着大衣:“小江同志,我跟你走。” “走,”江山早想好了:“我领你去个好地方。” 燕京电视台招待所,江山临出门前开了好几张介绍信。 “一人一间房,”江山把钥匙递了过去:“谁也别惦记谁。” “你给我等着。”余思归一路哼着小曲就踏上了楼梯,看都没看江山一眼。 江山呵笑了一下,转脸发现女服务员正站在服务台里面瞧他。 立刻解释了一嘴:“我姐,刚从海外回来。” “噢~”服务员同志赶紧笑着点点头:“你姐真漂亮。” “还行吧!” “同志,你有什么需要?” 江山指了指服务台上的公用电话:“我要打个电话。” 也不知道周也明这一会还在不在电视台,江山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喂,我周也明,”电话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江山心里一喜:“周台长,我是江山,我来燕京了。” “江山,”周也明的声音明显透着惊喜:“你已经到了?我昨天就接到老古的电话了。” “白天去燕京画院,参加了齐老藏画的开箱仪式,”江山越说越喘:“刚从燕京饭店出来,就想着赶紧给您去个电话。” “呵呵,还是你小子行,” 这一会,周也明在暗自嘀咕,齐老藏画?开箱仪式?他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江山在电话里继续道:“我这都是沾一位老艺术家的光,这不,遇上事还得来托您帮忙。” 周也明就知道他是个藏不住深浅的小同志,但这小江的人缘可真是牛: “小江你不用跟我客气,那什么皮尔卡丹的票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真的,”江山还挺意外:“我还担心自己说得太迟了。” 毕竟,原本并没有燕京此行。 “这票的确不好搞,” 江山不提,周也明还不知道这事:“这是轻工部办得一场时装表演,不对外……”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必须了解模特身上的细节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自从去年家里挂上了一张巨型长城挂毯,皮尔卡丹就开始对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家念念不忘。 拜托了一圈有关人士之后,卡丹先生终于可以在今年带着他的模特团队,来我国开展演出了。 他是第一位看好大中华市场的品牌设计师。 当时在业内喊出的口号是:十亿人的国家,我就算去卖扣子,也可以富贵一辈子的了。 江山挂上了周台长的电话,令他没想到的是周也明也将一块同行。 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二楼的江山,被余思归逮住了:“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嘛?” 江山也没忘:“咱们在哪聊?” “就上你屋吧,” 江山点点头,利索的打开了房门。 一人一杯热水抱在手里。 江山看着余思归的双眼,难得露出了一副挺正式的表情,道: “咱俩隔那么远都能认识,也算是一种缘份。” 余思归被他盯得有点紧张,明知道江山比自己还小三岁,却总觉得处处都很在意对方的想法。 “你想说什么就说,”余思归看似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别整的像个算命先生。” 这是姑娘刚从黄永钰那学来的话术,每当她紧张时,就可以强压对方一头。 江山继续很真诚的看着她:“现在看来,咱俩可以相遇,一定是上天的安排!” “嗯?”余姑娘一秒破功:“安……安排什么?” 江山说完,从包里拿出了纸笔:“中外合作办厂。” 话毕,纸上也已经落笔。 1979年,从旅游合资饭店,外商技术入股国企……一直到沿海地区大大小小的外商注资办厂。 各地纷纷冒头的中外合资经营,推动着国家在当年7月1日紧急颁布了第一条《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 余思归没想到江山要和谈得竟是公事:“中外合作?谁和谁合作?” “我和伱啊,”江山来回指了指:“这都想不到?” 余思归眨了眨眼:“我是外?” 江山点点头:“我主内,你主外。” 余思归笑了:“我们两个能合作什么?” 江山喜欢纸上谈兵,他边写边说道:“广告、品牌推广,商品、商品代理……” 余思归看了看白纸上的字,又抬头看了看对方。 忽然有种感觉,眼前的江山并不像他笑得那么单纯,狭着眼笑道:“原来你也有野心!” “废话,”这个世道多美,怎么可以辜负: “按说我也是劳动人民出身,本不该学习资本主义的糟粕,但,谁让我们穷呢,你想想江宁玩具厂的工人们……” 余思归想起了那天在报社的情形,勤劳朴实但也穷的蒋厂长,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说的也是,”余思归抱着水杯咕嘟了一口:“我还吃了他一只鸡。” 江山开始一本正经:“你去把那厂拿下来,办好了正好给他们发工资。” 余思归没有野心,但她一向有好胜心。 可仅仅只为了吃人一只鸡,就去扶贫的事,她绝对不想参与。 “我不干,”余思归眯着眼瞧向江山:“要干你自己干,我只喜欢开广告公司。” 要能自己干,还找你干嘛。 最近几年的政策对外商有多倾斜,老天爷都不敢睁眼! 这股东风江山借定了。 更何况,他有的是耐心:“我也喜欢作广告,办这间玩具厂属于广告的周边生意!” “广告周边?”余思归第一次听说这概念:“什么意思?” 江山在纸上写下广告两字,然后开始发展枝丫:“那天你和我一块去美影厂看得动画电影,还记得吗?” 一说到这,余思归开始精神了,长长的黑发向后一扎,从口袋里摸出一副眼镜戴了起来。 江山继续道:“到今年六月份这些电影一上映,那么电影上的这些动画玩偶……” 余思归本就圆润的双眼,这一会睁得溜圆:“那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压模塑料玩具是最省时快捷的产品,”江山科普道:“只要模具一铸好,日夜开机就是数钱。” 但下一秒,余思归很理性的想到了一件事:“政府会把这好事交给我们?” “不是我,”江山强调道:“是你这位外商。”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是:“咱们得赶紧去苏市把那间玩具厂拿下。” 余思归没有立刻点头,她正在脑海里畅想。 “你可以设计广告,也可以设计玩具,”江山帮姑娘畅想:“设计出玩具后,再用你的广告把它们推销出去,十亿人民三亿儿童……” 余姑娘本就越听越亮的双眼,这一会已经泛起了银河。 反过来一想,却又有点害怕:“江山,生产出来的玩具万一卖不掉怎么办?” “所以我主内,”江山即是硬件,也是软件:“但说归说,你还真以为咱们那小厂能做出什么大动作。” 余思归眼中的银河瞬间暗了一些。 在日-本被其它广告公司挤压的时候,她就一心想着反超,哪怕一次也行。 结果,江山真的帮她反超了一次,可也就是那次的胜利,让她一直怀念到如今。 “江山,”余思归也开始一本正经1:“你再说的仔细一些……” “来来来,我们来捋一捋!” 在还不能成立自己的公司之前,江山不介意互帮互助。 前提是,先要谈妥合作细节。 第二日,兴奋了一晚的江山与余思归,顶着两对熊猫眼找到了燕京民族文化宫。 经过一晚的职业辅导,此刻余思归的办厂迫切值,已经远远超过了江山。 “周台长,我们在这。” 戴了顶贝雷帽的周也明,被江山一眼锁定。 周也明笑着对江山招了招手,然后疑惑道:“这位是?” 今天的余思归,穿了件方格呢大衣,头发束在脑后,站在人群中相当扎眼。 “周叔叔,”余思归看着周也明,笑了起来:“我是思思啊!” “思思?”周也明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余思归的双腿:“你的腿……好了?” 一说到这,姑娘看了江山一眼:“之前医生说是心理障碍,我还不信,没想到……还真给医生说对了。” 相比大地广告目前代理的国内业务,余思归根本不在乎什么小小的玩具厂。 之所以答应江山的要求,也是为了自己这双腿。 毕竟,令自己扔掉拐杖的人是江山。 这一会的周也明,看着姑娘的腿,笑得很欣慰:“这下你爸爸该彻底放心了。” 三个人顺着人流,一块向里走。 今天的民族文化宫格外热闹,由外贸部、纺织部、轻工部联合主办的第一场内部时装表演,即将在这里秘密上演。 展厅布置得非常简单,一道浅黄色的木制T台周围,放置了几百张折叠椅。 这一会模特们还在后台做准备,手持记者证的江山和余思归什么也舍不得错过。 钻进后台的两位,正好看见了身穿灰色衬衫的卡丹先生。 这一会,他正在对一位中方工作人员提出抗议。 原来,工作人员在模特准备区挂上了一块挡帘,不让卡丹先生进去。 解释了半天的皮尔卡丹一把扯下挡帘:“作为设计师,我必须要了解每一位模特身上的细节。” 布帘褪去的时候,一片春光乍现。 几位半裸着的金发模特,表情依然如常。 面对江山同志举在半空的相机,还不忘职业性的妩媚一笑。 慎重考虑后的江山,领着余思归老老实实坐回了观众席。 也不知等了多久,演出终于开始了。 12位身着绚丽时装的法-国和日-本模特迈着猫步走上了T台。 耀眼绮丽的服饰,令台下的同志们屏住了呼吸。 其中—位金发女模特,缓缓走到T台中间停下。 转身的瞬间撩起了长裙,一条窄窄的三角裤,立刻若隐若现。 台下措手不及的观众,竟不约而同的向后仰身。 就像是在躲避一种近在咫尺的冲击波……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保密局的枪声》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咔喳、咔嚓两声,江山和余思归同时摁下了快门。 坐在一旁的周也明,惊讶的看着自己领进门的两货:“拍这个干嘛?” “多好的新闻,您不觉得?”江山打音乐响起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我不觉得,”周也明压声对江山说道:“我要是有你这胆,早调到传达室看大门了。” “我又不傻,”江山知道周也明的意思:“肯定得挑一些不用看大门的照片。” 周也明当然知道他不傻:“听老古说,你现在干上编辑了?干嘛不上我这来。” “您这容易看大门呀,”江山还是知道深浅的。 周也明笑了:“倒也是,燕京电视台现在都走到地方台的后面了,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一想到,台里申请一条广告都得经过多部门的审批。 而浦江电视台呢,头一天打报告,第二天就批了。 到了第三天,直接就变成了全国第一家播放广告的电视台。 “级别在那摆着呢,”江山实话实说:“毕竟是祖国的心脏……” 两个人正忙着嘀嘀咕咕,忽然台上的法/国女同志又一个大转身,满臀春色藏不住。 她也根本没想藏。 不过这一次,观众席的反应明显弱了不少。 群众们大都只是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毕竟,在座的都不是小人物。 这场被称为“内部服装观摩会”的模特表演,在当时被严格控制了入场券。 到场的观众大多是外贸部门和纺织局的干部骨干。 当时表演结束后,并没有新闻单位进行报导。 直到几个月后,才有报纸刊登出一篇《原来彩虹可以穿在身上》的文章。 “是要慎重挑选新闻啊,”周也明向江山介绍道:“去年我们台开办了一个新栏目,叫祖国各地……” 在《祖国各地》的栏目里,向全国观众介绍来自各省份的新面貌。 “距离大会结束才几个月,”周也明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多新面貌。” 也有动作大的,但燕京台也不能播啊! “您不提我倒忘了,”江山从包里拿出了一叠照片:“这是刚落成的广-州画院,气派吧?” 周也明这一会也顾不上看法-国妞了,低头瞧着照片。 “真不错,”一张接着一张,周也明就纳闷了:“你说这广-州怎么不送些这样的新闻,拍那么多老外干嘛……” “呵,”江山也不得不承认:“那边的老外是挺多的。” 这是江山住在广-州画院时拍的照片,里里外外近景远景。 “这是画院里面的画展?”周也明指着黄永钰的展厅问道。 “对,”江山把照片拿回去,在反面写下了一行标注。 这时,身旁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他是著名画家黄永钰。” 江山抬头一看,原来是一直坐在皮尔卡丹身边的宋怀桂女士。 这一会,她看着周也明欣喜道:“周台长,没想到伱也过来看演出了。” 眼中藏不住的惊喜。 周也明一看是她,笑道:“我这是不请自来,你不会不欢迎吧?” “我还担心请不来呢,”宋怀桂看了眼四周,轻声细语道:“怎么样,准备的还行吧?” 周也明挺佩服对方的魄力:“也只有你了,换作别人肯定办不成这事。” 接着,双方进入了相互介绍的环节,江山同志很意外的结识了这位号称时尚教母的宋怀桂。 “江编辑,”身穿一件玫红色大衣的宋怀桂,好奇的问江山:“黄永钰在广-州?” “对,”江山点了点头:“我前两天一直在他那。” “是吗?”宋怀桂还挺惦记对方的:“我原来和他住一个胡同,也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特别好,”江山一想到黄老师,就忍不住笑道:“画画、遛鸟、打……太极。” 宋怀桂一听就想到了过去:“没错,他就是爱玩。” 寒暄了几句后,宋怀桂坐了回去。 周也明拍了拍江山问道:“知道她是谁吗?” 江山只听说过一二:“她谁啊?这场演出是她办得?” “她可不是一般人,”周也明压着声道:“小时候经常被抱去和老总们坐在一块看球赛。” 一般人都很向往的生活。 周也明接着道:“74年被总-理亲自邀请回国发展……” 她所居住的胡同全是人物,还开了燕京首家合资餐厅“马克西姆”。 就连在法-国名不见经传的皮尔卡丹,也是在她的推动下才得以成就。 “这照片我拿去用了,”周也明毫不客气的揣进了包里:“以后做我们台的特约撰稿人,怎么样?” 江山对余思归挑了挑眉:“荣幸之至。” “嘁,”余思归白了他一眼,这些高质量的照片可都是出自她的相机:“再请我吃一次轰炸冬京!” 江山摆了摆手:“小菜一碟。” 刚把照片拿到手的周也明,就听见江山对他说道:“周台,您能帮我联系一个人吗?” 看完秀的第二天,江山真的领着余思归上燕京饭店了。 这一次同桌的,还有另外两位客人,长春制片厂的常彦和摄像高洪宝。 江山对周也明的人脉相当佩服:“您好常导,高工,感谢你们二位可以接受我们报社的采访。” 高工笑得很腼腆,常彦倒是一副挺健谈的样子:“你们是两家报社的记者?” “对,”江山之前就介绍过:“我们两家报社,都对你们刚刚拍摄完成的电影很感兴趣。” “是吗,”常导很意外:“我拍的这部电影可没什么人看好呀。” 此时江山点的菜已经端上了桌,公款吃喝的路线才刚刚开始。 “我倒不这么认为,”江山替二位客人布菜:“首先电影的题材就很好。” 常导还是第一次来燕京饭店,如此盛情款待的报社,他还是第一节遇上。 更让他欣慰的是,在外界一片不看好的情况下,终于有媒体持相反意见了。 “恰恰就是这个题材,”常导对江山说道:“厂里打一上来就没把它放在眼里,连胶片也只能用最差的那种……” 高工点了点头:“全是宝定的代代红胶卷。” 江山顺着话题问道:“你们就答应了?” “怎么可能,”常导赶紧摆手:“那种胶卷拍出来的颗粒粗到可以连成片,我宁愿选进口的黑白胶卷……” 虽然这一会,影片制作已接近尾声,常导这次来燕京,就是在等待最后的审批。 但之前的种种艰辛,仍历历在目。 常导继续说道:“当时拍《保密局的枪声》时,厂里正在忙一部重头戏,对我们这个拍摄组是不闻不问,影片刚开始就不顺利,都快开机了女主角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之后,常导在去上影厂办事的时候,偶然的一瞥,顿时惊鸿。 但,再赶出去时,惊鸿已经不见踪影。 “我和常导赶紧请上影厂帮忙找,”高工接着道:“结果把上影厂的女演员全找了个遍,也没见着常导想找的人。” 余思归估摸着:“难到常导演当时看见的不是上影厂的人?” “的确是上影厂的演员,”常导自己说道:“但她因为不会演戏,被调到上影服装厂当工人去了。” “啊!” “她叫向梅,”常导坚持要用她:“费了不少功夫,才将她以演员的身份借调到我们剧组。” 之后,向梅因为《保密局的枪声》名声大作,再回上影时被直接任命为话剧团的团长。 在当年创下了六亿的观影人次,近两亿票房,之后只有《少林寺》可以媲美的《保密局的枪声》。 上映之前,的确是一部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影片。 1979年是建国第三十周年的好日子。 各大电影厂都把精力放在了国庆献礼片上。 当时,长影的献礼片是一部大制作《蝶恋花》。 厂里把数量有限的进口彩色胶卷,全给了《蝶恋花》。 于是,《保密局的枪声》主创们,只能倒退性的选择黑白胶卷。 长影提出反对,常导就说自己追求的是一种解放战争的年代感。 结果,进口的柯达,果然没有令主创们失望。 在这部谍战影片之前,国内塑造反派角色的方式,统一以矮小猥琐的奸诈外形为主。 人民群众只要稍稍瞥一眼,立刻就能把敌人给揪出来。 但,常彦不准备怎么干。 在他的设定里,地下党既能一笔好字、两口二黄,也能三步舞池、四圈麻将。 而反派,必须内有丝绸睡衣,外有毛呢军装。 老字号的裁缝,直接上厂里量身剪裁。 常导细说拍片过程,江山和余思归一一仔细记录。 “这样的影片能不好看?”江山感慨道:“常导,我敢保证您这电影只要一上映,一定能超过《追捕》。” “哈哈哈,”虽然听着很悦耳,但常导却不敢想:“能有追捕的十分之一,我就很开心了。” 正说着,轰炸冬京端上了桌。 呲啦一声,余思归笑了。 透过丝丝余烟,江山远远看见了二位熟悉的身影。 年轻的张铁林与方舒,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个年代,都说是重文轻娱。 几个月的办报经验告诉江山,但凡有一丁点跟电影搭边的新闻。 读者们都会连夜写信表示:太短,一口饭的功夫就没了。 这一点,从停刊的《人民电影》引发读者集体上书联名信就能明显看出,娱乐圈的那些事,在哪个年代都是最下饭的。 从《保密局的枪声》里走出来的老戏骨可不在少数。 电影里那句:“站着进去,躺着出来,”的金句,出自大反派倪正华。 他有一儿子,叫倪大红。 被常导挖掘出来的女主角向梅,日后一直活跃在演艺界。 《西游记》里乌鸡国的皇后一角,也成了她演艺生涯的靓丽一瞥。 所以,江山必须要提前做足采访准备。 以便在两个月后电影上映时期,《东方都市报》可以同时刊登这部电影导演、演员的一系列报导。 “常导,”江山介绍道:“我们《东方都市报》准备在下周刊登《黎明之前》这本的连载。” “哦?知道这部的人并不多,你们报社很有眼光嘛!” 常彦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了这本,之后便有了《保密局的枪声》。 江山之所以有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提前蹭蹭娱乐圈的热度。 话题越聊越宽,长影厂的趣事满桌飞。 渐渐的,隔壁桌的张铁林和方舒,开始频频看向江山这边。 与此同时,江山也在注意他们。 昨天还坐在民族文化宫的宋怀桂,这一会正坐在张铁林和方舒面前好言相劝。 嘀嘀咕咕了半顿饭,江山只隐约听见“模特”两字。 考虑到日后的宋怀桂,会组建国内第一支模特队的光荣事迹。 江山几乎可以断定,张铁林和方舒这是被教母瞧上了。 但,从方舒与张铁林的神情来看,他们似乎对江山这桌的导演更感兴趣。 这一会的张铁林和方舒,正忙着拍摄总投入仅三百块的电视剧《有一个青年》。 怎么可能转行去做模特。 宋怀佳虽然有点小失望,但她也清楚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在当今国内,敢露三角裤的同志确实不大好找。 一趟由南转北的大型采访工作,终于圆满完成。 这一会,江山坐在回浦江的飞机上,忙着整理采访编辑。 余思归靠在一旁的座椅上,喃喃道:“咱俩这就是合伙人了,你可不能只顾一头。” “放心吧,”一想到即将进行的跨国投机倒把,江山笑了:“我肯定先顾着你这头。” 毕竟自己参了干股。 余思归笑眯眯的合上了眼:“不怕我剥削伱?” 江山嘴角一扬:“我让你剥削!” “呵呵呵呵,”余思归笑得美美的:“那好,我先替你杀出一条血路。” 两个人早已约定,走有特色的帝国主义路线,先去撸日-本的全羊毛。 今天的班机很顺,江山走进小院时天还没黑。 “李叔,” 江山扒在李若诚的窗户上喊:“我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李若诚一副嫌弃的样子:“嚷嚷什么?” 江山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梳子递了进去:“给您带了件小礼物。” 看着手里飞机形状的小梳子,李若诚更嫌弃了:“越来越敷衍我了,广-州那么大,就没点好玩意?” “有,”江山故作神秘道:“齐白/石邮票的首日封。” “这可是好东西,哪呢?”李若诚日渐稀疏的银发,被细齿梳又带落了几根。 江山战术后退:“还没印出来,等我收到就马上给您送来。” “你小子,”李若诚挥了下梳子:“还学会打白条了。” 江山笑着跑回了家,一进门竟发现江川的小床已经换成了一张三人沙发。 “真不错,”江山坐上去压了压:“妈,多少钱买的?” “贵着呢,”江妈正忙着收拾饭桌:“仨儿,饭不够了,妈给你做碗面条去。” “再放两个荷包蛋,”江山已经躺了下去。 江妈笑呵呵的往外走:“这还用你提醒。” “这几天你倒是舒服了,”江海端着茶杯坐在饭桌旁:“把我和老二累够呛,幸好还有袁解放帮忙。” “又不是我搬家,”江山躺在沙发上,上一秒差点就眯着了:“解放叔还来?” 江海也没想到:“说得就是,看不出来他还挺够意思的。” 在江山出差的时日里,江海已经搬去了新房。 由于小鱼和小白平时没人照看,所以两个小家伙仍留在了安和街。 毕竟每天都得跟着江爸去厂里的幼儿园。 “哥,沙发是你买的?”江山问道:“感觉质量还蛮好的。” “我哪有这钱,”江海摇摇头:“一百二一张。” 江山笑着闭上了眼,应该是二哥。 “二哥人呢?” “看电影去了。” 没一会,江妈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进来:“快趁热吃!” 当江山端着面条走进自己的新屋时,身后的江海仍是一副不舍的样子。 “墙也给你们刷白了,床也换了新的,还添了张两头沉的写字台。” 江海站在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里:“干脆,再给我买张小床,我们仨住一块得了。” “你那新房要是不住就给我,” 江山趴在二哥崭新的两头沉上吃面,看了眼屋里的两张小床,整的跟标间一模一样。 但不管怎样,不用自己出力终究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三月末的浦江,晴一日雨一日。 《东方都市报》的内容,在编辑们的共同努力下一天比一天丰富。 发行量也渐渐逼近10万大关。 虽然相比30万发行量的《解-放日报》还很娇小,但广告的业务已经相当稳定了。 江山按照电视剧《潜伏》编写的三十多章,已经全部连载完毕。 这一会《东方都市报》的连载,已经换成了《黎明之前》和《无名牌手表》。 准备前往苏市的前一日,江山被古铮铮叫来了电视台。 “古台,我来了。” 当江山笑着走进台长办公室时,竟发现胡啸也坐在里面。 “胡厂长,”江山笑得更开了:“我终于见着您了。” “少跟我来这套,”胡啸才不会上他当:“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厂长。” 江山已经上手给厂长捏肩:“我可是一直惦记着您。” “行了小江,”胡啸忍不住笑道:“我还能不知道你,现在出息了,都成报社编辑了。” 古台长也在一旁笑了起来:“小江啊,今天把你叫过来,要给你看件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古台长没接话,下一秒他打开了办公室里的电视机。 屏幕瞬间亮了起来,一阵喜庆的音乐声后,《羊城贺岁万家欢》的字幕跳上了屏幕。 江山见此,立刻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屏幕里,肥肥沈殿霞在湖面上泛起了小舟,歌声随后响起:“欢迎大地回春,枝头朵朵花如锦……” 接着,汪明荃、郑少秋、罗文……一个接着一个登场。 都说83年的春晚是国内第一届春晚,其实早在1979年1月广洲电视台就已经和TVB共同举办了一场贺岁晚会。 TVB当时派出了《欢乐今宵》的全套班底。 大到一部电视演播车,小到一个插头…… 主持人、艺人到幕后的导演、摄影师、化妆师、服装师……浩浩荡荡的分海陆空三路赶赴广洲。 “小江你仔细瞧好了,这节目绝对精彩。” 古台长刚得到一个宝贝,就把最交好的二位都叫了过来。 “古台,” 江山目不转睛的盯屏幕,喃喃说道:“您知道现在广洲电视台的台长,在忙什么吗?”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节目,你们敢播?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古台长站在窗前,深紫色的平绒窗帘被他缓缓合上。 办公桌旁一盏老干部落地灯,成了这间屋里唯一的光源。 “他们台长具体在干嘛,我不清楚。”古台长散出了两只烟:“但他们电视台最近好像在拍一部电视剧,叫什么……金佛?” 江山划亮了一根火柴,帮身旁的胡啸点上。 看着在玻璃烟缸里,渐渐熄灭的柴火,告诉了古台长一个事实: “广-东电视台的领导班子,这一会正在东-莞的一家招待所里看电视!” 1979年改开时代,在商业广告解禁之后,收视率立刻就成了各地电视台的生命线。 打今年开始,原本以播放新闻与纪录片为主的电视台,开始走上了关注国民娱乐生活的大众媒体。 “看电视?” 古台长还没来得及提出质疑,胡啸已经抢先了一步:“他一办电视台的,还用上外面看电视?” “对啊,”古台长也觉得离谱,忍不住笑道:“怎么?这东-莞的电视不是广-州台办的?” 说完,自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看向正在播放的《羊城贺岁万家欢》。 关于广-东电视台的传闻,古台长也听过一、二。 但现实,远比他了解的还要离谱。 看看这场广-东台与香江无线合办的《羊城贺岁万家欢》有多轰动,就知道广-东电视台平日里被对方挤兑的有多憋屈。 1985年,全国的电视台都因为《四世同堂》,掀起了一个个广告播放高潮。 但,唯独广-东电视台的《四世同堂》,从头到尾28集干放,真正的纯净无广告。 如此知名的电视剧,居然没招来一家投放广告的企业。 与内陆其它电视台不同,广-东台的压力来自邻居香江。 上个世纪80年代前后,国家有政策,海外华侨、港澳同胞回国探亲,可以免税带一件家用电器回来。 那个时候,估计70%的广-东家庭都有‘南风窗’,所以一下子涌进了好多电视机。 香江电波强,在广-东以南,只要竖一条鱼骨天线,就可以把香江四个频道给收齐了。 对面的电视台,日日夜夜就琢磨一件事:观众的喜好,以终为始的战果就是全胜。 可怜那段时间的广-东台,仅有的一些收视率高的连续剧。 还都是从外面引进的《霍元甲》《陈真》《血疑》《加里森敢死队》…… 古台长此刻的眼神,已经暗了下去:“他们不会是上东-莞看香江的节目去了?” “不然呢,”江山指着电视机,道:“瞧瞧,多好看。” 胡啸这一会都不舍得参与他俩的话题,但仍感慨了一句:“的确好看,不比电影差。” “我也觉得,”江山继续看电视:“这个唱歌的叫郑少秋,他以后会和那位胖胖的主持人,成为两口子。” “不可能吧,”胡啸准备摇铃了:“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江山眉目一扬:“我刚从广-州回来没两天啊!” “噢,”胡啸想起来了:“难怪!” 原来如此,古台长也转过了弯:“所以你知道他们在东莞看电视?” 其实何止是电视台台长,广-东广播事业局的骨干也跟着一起去了。 盯着无线台的《欢乐今宵》,边看边琢磨,最后制定出了一套方案。 创办一个属于自己的《欢乐今宵》,于是令广-东台引以为傲的《万紫千红》诞生了。 台长刘志不但因为取了万紫千红的名字,得了7块钱奖金。 还因为这一成功的节目,被请到各地电视台传授经验。 江山点了点头:“我听说他们在东莞的招待所住了一个多星期,天天看电视学习。” “学到什么了?”古台长特想知道结果。 江山指了指电视机里的晚会:“估计是想学香江电视台的晚会吧。” 古台长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电视机。 前不久,他知道广-东电视台和香江办了一台晚会。 结果收到了几万封的观众来信,要求电视台重播。 于是,他也找对方要来了一盘录像带,来看看究竟有多精彩。 万万没想到,这一盘录像带的水平,就够浦江电视台追二十年的了。 “老胡,”古台长又问胡啸:“你觉得广-东能学出个什么?” 胡啸重新点上了一支烟,替老朋友仔细想了想:“最关键的问题是伱们学了,也不敢播啊!” 古台长深有感触:“这话不假。” 此刻,电视机的伴舞正光着大腿踢正步。 三个人停止交谈了一会。 等杂技上来时,刚想进入交流,又发现杂技助理小姐姐穿的更少。 黑色的比基尼外,只套了一件猪八戒的珍珠坎肩。 于是,继续暂停。 终于,合作方广-东台的节目上场了。 古台长开始继续散烟。 胡啸抓紧时间出门上厕所。 “您看,”江山指着胡啸的背影说道:“为什么人家的节目咱们连句话都舍不得讲,而现在……” “嗯,”古台长当然知道区别在哪:“但他们那套我们也学不来。” “改革了,开放了,”江山凭良心说话:“咱们不能只盯着飞进来的苍蝇看,也得看得见别人的好。” “你的意思是……?” “香江的电视之所以好看,无非也就是精彩的连续剧,流行歌曲,和表演这两样的明星。” “连续剧我们目前没精彩的,”古台很有自知之明:“流行歌曲也不多……” 江山顺着他的话,道:“但明星多少还是有的。” 而且随着近期电影的大量拍摄,以后的明星会越来越多。 “我看你们报社也办了一个每周一星的栏目,”古台长笑道:“之前的浦江日报上也有。” 名字都不带改的,江山坚持就用“每周一星”的栏目名,他就是要让人民群众有个对比。 究竟谁才是娱乐板块的祖宗。 “最近还有一个叫影视天地的新栏目要上马,”江山笑眼一双:“专门用来报导影视节目的新鲜事。” 前一句古铮铮倒有些兴趣,听到了后面就皱起了眉:“哪有那么多新鲜事?” “多了去了,” 江山将前两天在燕京采访《保密局的枪声》和皮尔卡丹的模特,仔细对古台说了一些。 “包括,咱们前不久拍的可乐广告,潘红连喷了几脸冷水,多敬业。” 也非常有看点。 “观众能喜欢看这些?” “一般人干得事观众没兴趣,但,明星哪怕喝口水,观众都得关心一下是什么水。” 和后世比起来,这才哪到哪。 古铮铮往深了想想:“你再把你那些采访仔细说说。” 江山立刻挑了些干货说与他听。 这一会,连胡啸都不大注意电视了,毕竟从江山嘴里说出来的,才是他们所熟悉的明星。 “老古,”胡啸立刻敏锐的感到:“就小江说的这些乌七八糟,老百姓一定爱看。” 江山正有此意,见古台长仍在犹豫。 立刻指着电视机说道:“知道香江的电视节目为什么这么好看?因为电视台之间的竞争。” 古台长立刻也意识到了,随着技术的不断成熟,内陆各电视台之间的竞争,也是早晚的事。 “他们的晚会我肯定学不了,”古台长琢磨了一会: “浦江电视台马上会推出一个体育栏目,再推出一个影视节目也应该很受欢迎。” “肯定受欢迎,”江山说出了古铮铮最想听的一句话:“赶在广-东台前面,就是第一个,赶紧上马。” “小江,”古台长这一会最想要的是:“你们报社的采访内容,可以和我们电视台相互交换吗?” “呵,”胡啸呵笑了一声:“你倒不傻,江山这小子简直就是顺风耳,怎么哪都有他!” 江山也在问自己,他这一会正在拨算盘:“只要您需要,我以后的采访都给电视台送一份,一个台下一个台上,一起播更好。” “说的好,” 古铮铮越想越是这么个理:“你们报社的新栏目叫……什么来着?” 江山:“影视天地。” 古铮铮大腿一拍:“那我们也叫影视天地。” 胡啸和江山差点没坐稳。 江山本来想鼓励对方叫“星光大道”,仔细一琢磨,这个年代取名字还是越直白越好。 毕竟,人民群众还没有那么丰富的娱乐联想。 “古台,”想叫就叫吧,先给这棵大树沾些光: “你们台的《影视天地》,能让我们报社做冠名权广告吗?” “什么叫冠名权广告?” “就比如,”江山比划到:“在节目播放之前,电视台会提前播放一句画外音:本节目由《东方都市报》冠名播出。” 这一会国内电视台的广告,15秒才300块钱,还不到报纸的一半。 这便宜要是不占,天理难容。 “噢~”古铮铮暗道,原来广告还能这样做:“成啊,这事我现在就能答应你。” 江山的小白牙笑的又亮又白,胡啸笑着对他使了个眼神。 这浦江电视台的覆盖率,可比那小小的《东方都市报》阔多了。 从浦江电视台出来的时候,正赶上午饭的饭点。 胡啸呼吸了几口春天的气息:“江山你饿不饿。” 江山一听,立刻向后一指:“要不咱俩回电视台吃点再走?” “不了,”胡啸忽然想起个人:“走,上你家看看李翻译去。” “成,都听您的。” 浦江城的角角落落,也能称得上一街一景。 江山边走边瞧,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春天。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撑起香江半个文坛的黄霑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都说,有梧桐树的地方才是浦江,安和街上也立了不少梧桐树。 远远的一瞧,亦小有绿意。 一开始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胡啸,赶了半小时的路后,已经把皮鞋的后帮踩了下去。 一路提溜着当拖鞋使。 “您那二八大杠呢,”江山自己也没骑车:“怎么没骑出来?” 胡啸停下了脚步,靠在一棵梧桐树旁掏香烟:“别跟我提自行车,他古铮铮现在出门可是小轿车。” 江山笑了:“古台那车我坐过几回,的确不一样啊!” “嘁,”胡啸挖了他一眼:“早知道老子不替他操心广告的事了。” 江山撇了撇嘴,想起了自己的几幅字画。 “江山~” “有什么指示?” “我不想走了,”胡啸靠在大树上:“你去把老爷子请出来,我们就在街角的小饭馆随便吃点。” “成,”江山转身就走:“您先过去占个桌。” 走了这么久,他这会真饿了,也不知道李叔吃了没。 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小院后。 正好和小厨房的江妈瞧了个正脸:“怎么这个时候回家?我没做你的饭。” “您不会连自己的饭都没做吧?” “一个人随便对付点就得了,不然还得自己收拾。” 江山仔细一想,自己好像也是一样:“译制厂的胡厂长,让我叫上李叔一块上外面吃饭。” “你李叔好像正在吃……” “李叔,”站在小厨房外面的江山,叫了一声:“胡厂长在前面的小饭馆等伱呢。” 已经端起饭碗的李若诚看了老伴一眼,李怀英抓着筷子向外面挥挥手:“别吃甜的。” “有老三在,我想吃也吃不成。” 一边扣着中山装的衣扣,一边踏出家门的李若诚,心情莫名的愉快。 “你还别说,偶尔出门走走是不错。”肩并肩和江山走在一块,李若诚精神了不少。 “对嘛,就该出门多走走。” 正聊着,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了正坐在小人书摊上的胡啸。 “江山还说你在小饭馆等我呢,” 李若诚笑着上前打了声招呼,然后猫着腰在靠墙的木板架上看了起来。 几根细麻绳拦着一排排小人书,随地搁了5、6张小木凳。 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同志,正捧着一本简爱靠在椅子上,俨然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 这一会已经没有空余的小板凳了,胡啸坐在两块红砖垒起的加座上。 “好久不见了,李翻译,”听见声音后,胡啸笑着站了起来:“在这歇歇脚,顺便看看有没有小江的三打白骨精。” “没有,”李若诚早来看过了:“掌柜的,你得去上点新货了。” 老板抬头看了看他们,笑道:“还是叫同志的好。” 三个人边走边聊,等江山将国营小饭馆的特色小吃都端上桌的时候。 只觉得,太平盛世也不过如此。 “叫这么多,能吃得完吗?”李若诚看了眼江山碗里的赤豆元宵。 “没事,”胡啸早饿了,端起面汤先喝了一口:“吃不完,咱们兜着走。” 江山也是这样想的:“李叔,今天的书译好了没?” 李若诚吃着碗里的小馄饨:“你指什么?报社的纳尼亚已经翻译好了。” 江山觉得问的时机刚刚好:“从今天起,您能不能在译文后面,加一条语法知识?” “针对当天译文的语法知识?” “对,不用多,一天一条就好。” 李若诚放下小勺想了想:“这个不难,但要是以后没有呢,总不能重复吧。” 江山:“那就写今日没有。” 胡啸听笑了:“过两天再写:明天一块教。” 江山也笑了:“后天总复习。” 李若诚笑得胃口大开,在江山的碗里舀了一勺甜羹:“再不行,我干脆让读者们写信告诉我想学什么。” 江山将碗移的远些:“这个点子好,能提高栏目热度。” 李若诚尝了一勺甜羹,再一听江山的夸奖,倍儿甜! “Waterloo Bridge,”胡啸忽然说了一句英文:“如果是你们,会怎么翻译?” 李若诚知道这部电影:“断桥残梦?这是部老片子了。” “1940年的老片子,目前正在我们厂里修复……” 但胡啸对这部电影的名字,很不满意:“我觉得还不如就叫《滑铁卢桥》,毕竟就是在这座桥上发生的故事。” “也不是不行,”江山当然知道该叫什么名最好:“但猛的一听,还以为是拿破仑时代的战争片呢。” “啀~”李若诚点点头:“老三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像吗?”胡啸倒没往这方面想:“那就还叫断桥残梦?总觉得有点……” 江山明白胡啸的意思,就是有点俗。 李若诚依稀回忆道:“我记得当年上映时,电影院门口的海报上还配上了两句诗。” 译制厂的影片资料上,介绍的很完整。 胡啸记得很清楚:“山盟海誓玉人憔悴,月缺花残终天长恨!” 李若诚立刻笑了:“对对,就是这两句,那时候的人就爱听这些。” 江山赶紧放下筷子:“厂长,你现在可不能来这套。” “这还用你提醒?”胡啸摆摆手,示意江山不用担心:“我连这什么断桥残梦都不想用。” “小江,”李若诚想听听某人的想法:“看过这本吗?” 江山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看过。” 果然,这小子就没让他失望过,李若诚继续道:“要是你,怎么翻译?” 江山也不想故弄玄虚:“《乱世佳人》取窈窕淑女之意,按照它的理念,Waterloo Bridge也可以译作《魂断蓝桥》。” “魂断蓝桥?好,太好了!” 在江山说出这四个字的第一时间,隔壁一张桌的男同志立刻拍案站起。 不请自来的挪到了江山这桌。 三个人一起看向对方,灰蓝布的中山装,黑边的大方眼镜,瘦削苍白的脸颊…… 怎么看都是一位标准的70年代知识分子。 “请问你是……谁?”老同志都沉得住气,于是江山直接开了口。 “三位同志,我叫范之文,”范之文看起来挺激动的:“是浦江外文出版社的一位编辑。” “噢~”李若诚点了点头,没想到对方还是自己的同行:“你刚刚为什么忽然叫好?” 范之文,坐的很端正:“其实我一直在听你们聊天。” 胡啸双眉一扬,范之文立刻摆手:“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你们说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 胡啸没搭理他,继续吃他的面条,他才不在乎什么外文出版社。 独自冷场的范之文,只好实话实说:“其实,我正好在翻译这本《滑铁卢桥》。” “这么巧?”李若诚挺意外的。 范之文点点头:“编辑部原本委托给了外面的翻译,没想到对方半个月不到,就把译文送了回来。 主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叫我复核了几段,哎呀,看得我头都大了……” 李若诚福至心灵,马上就想到那位找他一起“打天下”的小组长:“你们找的翻译是不是叫栾添?” “您怎么知道的?”范之文一脸惊呀的扶了扶眼镜。 “呵呵,”李若诚看了江山一眼:“他当年可做过我们翻译组的小组长。” “啊,就栾添那水平?”范之文摇了摇头。 江山关心的是:“翻译稿费给他了吗?” “这怎么可能给,现在由我负责重译!” 江山和老人相互看了一眼,胃口更好了。 “不过我也一直对书名不满意,”范之文看着江山,重新激动:“刚刚听你这么一说,简直再妙不过了,魂断蓝桥……” 他在喃喃自语。 这一会,胡啸倒停下了筷子:“这可真是巧了,电影书籍全上阵,看来这《Waterloo Bridge》不火都不成了。” 江山跟着点头:“人民群众有福了。” “对了江山,”胡啸想仔细问问:“你是怎么想到魂断蓝桥这名的?说来听听,日后我也好照着学。” “对,”范之文也特想知道:“这位小同志也教教我。” “成啊,”江山从不矫情:“那可先说好了,我只管讲自己的想法,说大了也不能笑。” “没人笑你。” “快说!” “先说个远的,”江山戏说道:“知道徐志摩怎么念佛罗伦萨吗?” 胡啸当然知道:“这个我晓得,翡冷翠。” 李若诚点点头:“音译也合调调。” 翡冷翠的翻译的确合音。同时又保留了这座城市的特色风景。 城内官邸和教堂专门使用一种绿色纹路的大理石,远远望去,整座城市中如同镶嵌了一枚枚青透幽绿的翡翠。 无愧“翡冷翠”,也不愧是徐志摩。 “在香江有一种化妆品的牌子叫Revlon,如果是你们怎么译?”江山得说些他们不知道的玩意。 “这是什么单词?” “哪几个字母?” 江山一字一母分开念:“Revlon,就是个名字。” “如果直接音译的话……”范之文念叨了几遍:“好像还很绕口。” 最喜欢盘这些英文字眼的胡啸,也想不出什么好词:“江山,你还是直接说得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在江山缓缓说完之后。 对面的三位同时说道:“露华浓?” “对啰,妙不妙!” “化妆品的名字?” “那就再妙不过了!” 号称撑起香江半个文坛的黄霑,果然才色兼修。 他为Revlon赐名的露华浓,直到退出市场的那一刻,仍因为这个名字被女同志们捞了一把。 《魂断蓝桥》的译名出自苏轼的:蓝桥何处觅云英?只有多情流水,伴人行。 它在述说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和影片中的男女主人翁有着同样凄美的经历。 巧取古诗词为名著译名,是许多翻译家们的心头好。 发展到后来,也成了国外知名品牌的首选。 比如宜家,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宜家宜室,再没有更恰如其分的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令潘红得以翻身的可乐广告(二合一)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前年,黄霑与林燕妮合开了一家广告公司“黄与林”。 两位文案大神相互约定,只做十年就退出。 结果还真的说到做到。 但,仅仅就是这十年,黄霑不但替富士施乐,写出了“施乐打字机,不大不相识”的广告语, 还以一句“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谱尽了香江最纸醉金迷的十年。 “蓝桥何处觅云英?”胡啸喃喃自语,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眼江山:“我早说过,谁要是说你没文化,我第一个不答应。” “还是您懂我,”江山端起面碗和胡啸碰了一下:“走一个。” 胡啸干了口面汤:“魂断蓝桥,就这么定了。” 范之文坐在一旁笑:“我也一样,江编辑,今天这顿饭我来请!” 说完他低头看了看一桌的碗碗碟碟,一秒后就开始后悔。 “咱们才头一回见面,哪能让你请客,”况且这都是先买票后提货,江山客气道:“以后大家就算是认识了,有的是机会。” 范之文赶紧点头:“对对对,下回我来。” “老三,”李若诚关心道:“你那篇悲惨世界画得怎么样了。” “一笔都没碰,”江山一向对悲剧没兴趣:“说实话,我对这书一点头绪都没有。” 李若诚皱起了眉:“要说翻译我还能帮帮伱,画画就差点了。” “您那是差一点?”胡啸差点没呛着。 “翻译我倒不拍,”江山点了点头:“就是懒得画!” 前世《悲惨世界》连环画的工作量,可称得上一部巨作。 范之文这一会才意识到自己遇上了一桌同行:“这位同志,你也是在翻译《悲惨世界》?” 一听这话,江山疑惑道:“怎么?这书还有人在翻译?” 根据江山的了解,目前这个世界的《悲惨世界》只出版了前两册。 范之文摇摇头,苦笑道:“我可没那本事,不过这部书的译制工作,已经由翻译巨匠完成了。” “李丹已经完成翻译了?”李若诚忽然激动道:“不容易啊,可真要恭喜他了。” “您也认识李老?”仔细想想也不对,范之文问道:“您不知道李丹老先生已经过世了吗?” 李若诚一个踉跄,手里的小勺咣当扣在了碗里。 “过……过世?”老人的双唇抑制不住的颤抖。 江山两边都看了看:“你俩说得是一人吗?” 范之文也想确认:“我说的李丹老先生,就是目前市面上《悲惨世界》的译作者。” “唉,”李若诚叹了一口气:“他的爱人也是位翻译家,名叫方于。” 范之文的目光渐渐暗了下去:“就是……他们,李丹老先生恢复自由后没多久,就……去了。” 听到这,李若诚的双眼已忍不住泛起了泪光: “小江啊,你一定不会想到,《悲惨世界》这本书的背后,也同样有一个悲惨世界……” 任谁都不会想到,《悲惨世界》这部中文译本的诞生,前前后后居然经历了50年的时间。 翻译这本书的人,是一对夫妻。 他们从结婚那年,就开始着手翻译。 新娘方于是一位法文教师。 她所教授的班级里,有一位之后写出了《黄河大合唱》的学生,冼星海。 也正因为力保了这位先锋派的学生,方于失去了法文教师的工作。 婚后一年,这对夫妇终于完成了《悲惨世界》前两册的译制工作。 前脚刚送进闸北商务印书馆,后脚就遇上了1932年的“一、二八事变”。 一枚炸弹将商务印书馆炸了个粉碎,译稿也跟着化为灰烬。 于丹夫妇心痛无比,但世道越是如此,这二位就越想把《悲惨世界》译出来。 没过半年,又一份译稿被寄去了香江商务印书馆。 一直没收到回信的于丹夫妇,一等就是五年。 紧接着,抗日战争全面爆发。 1954年,就在他们即将放弃的时候,李丹和方于接到了一封来自文化部的来信,原来译稿交到了他们手里。 文化部不但要发行这两册书,还邀请他们把之后的三册全都译制出来。 夫妇二人当即表示,一定会完成组织交给他们的任务。 就这样,在1958年时《悲惨世界》的前两册书才得已发行面市。 又过了几年,已经完成印刷的《悲惨世界》第三册,即将问世。 可,WG也来了。 作为反面教材的《悲惨世界》全数丢进了大火,李丹与方于夫妇随后被捕。 这一关就是12年。 被释放后的于丹,已经是年近70古稀老人。 但,他在获得自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已成灰烬的老宅,刨出了深埋在土里的译稿。 看着已经被老鼠咬的支离破碎的手稿,老人一声不吭的重新拿起了译笔。 就这样,在老伴方于的默默陪伴下,《悲惨世界》的第四册译稿于半年后完成了。 据说,从头到尾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这本译稿也成了翻译家李丹名不虚传的沥血之作。 一天清晨,睡醒后的方于,轻手轻脚走到老伴的书桌旁。 和往日一样,她准备劝老伴去床上休息一会,却发现李丹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一觉,老人睡得特别安详…… “之后,方于老师整整九个月没说过一句话,” 说到这,范之文已经泪流满面:“她接过了李丹老师的译笔,完成了《悲惨世界》最后一册的翻译……” “唉!” 江山跟着李叔一块叹气,对面的胡啸已经点上了第三支烟。 小饭馆外的马路上,来来去去的自行车,时不时就会发出一串清脆的铃声。 “李丹的墓在浦江吗?”李若诚幽幽问道:“我想去看看他。” 范之文没有说话,走过去向窗口里的服务员借了纸笔。 之后,一张写着路名的字条交到了老人的手里…… 回小院的路上,江山不放心的劝道:“李叔,你去的时候叫我一声。” “叫你干嘛?”老人背着双手,目视前方:“我一人快去快回,什么也不耽误。” “我跟您一块快去快回!” “也好,现在老了,”李若诚看了眼天空:“一个人上那儿,还真有点怵。”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一块笑了。 这个时候,江山想起了在广-州和黄永玉聊天时的对话。 “去了农场后我主要负责看牲口,牛非常老实一赶就走,猪太狡猾,来来回回和它斗智斗勇,我最喜欢赶鸡,每次都能捡到热乎乎的鸡蛋……” 听了他的描述后,余思归都开始向往住在牛棚里的生活了。 人啊! 浦江电视台的台长办公室里。 送采访资料的江山,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潘红。 一双大眼哭得通红,看见江山后赶紧低头擦起了眼泪。 “我……”江山忽然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我待会再进来?” “来都来了,”古台长正愁没第三者在场:“赶紧进来坐。” 江山对着古台长扬了下手里的文件袋,古台长立刻点了点头:“这个……潘红同志在工作上遇上点麻烦……” 此时的江山,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1978年,潘红主演了一部电影《苦恼人的笑》。 拍摄工作结束后,这部令她获奖无数的电影,真的让潘红又哭又笑。 无论什么年代,导演和女主角都有聊不完的花前月下。 更何况这部戏的导演,还是7、80年代才色横溢的杨延茎。 这位杨导有一个特色,每拍一部戏,就会爱上一位女同志。 而这些女同志,也都心甘情愿让他爱。 杨导出产的佳片无数,《少女与小偷》《女市长的私人生活》…… 其中,最具特色的是一部叫作《三个少女》的电影。 这部电影被他执导了一半后,其中一位少女变成了少妇。 上影厂的领导,立刻出手开除了这位少妇。 但杨延茎却没受什么影响,继续拍摄影片。 只不过,片名从《三个少女》变成了《两个少女》。 这样一位人物,潘红自然也不能幸免。 即使事情已经到了瞒不住的时候,上影厂仍在坚持力保潘红。 但,杨延茎的爱人洪容,却在办公室的抽屉里翻出了潘红的一封情书。 气得她,不顾后果把情书贴在了上影厂的报刊栏里。 这下,潘红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上影厂想保也保不了了。 今晚,幸福可乐的广告即将在浦江台播出,潘红怕自己的事会给广告带来负面影响。 于是,主动上电视台来“坦白交代”。 “我辜负了组织对我的信任……”抓着一只白手绢的潘红,泪水止不住的流。 女人的哭声和呻吟一样,都令男人难以招架。 江山默不作声的坐在沙发里,尽量呈透明状。 “小江啊,”古台长揉了揉脑门:“你说她这个事,会对广告造成影响吗?” 江山一懵,肯定有影响啊:“处理得当的话,应该……还好吧!” “怎么才能处理得当?” “江编辑,我应该怎么做?” “潘红同志,”江山就事论事:“你觉得这事发生后,最该向谁道歉?” 潘红当然心知肚明,但:“……她不会原谅我的。” 面对洪容凄狠的眼神,潘红觉得对方只想把自己就地掩埋。 江山尽量口气温和:“你试过了?既然知道错了,就诚心诚意去请求对方的原谅。” 古台长也想赶紧解决这事:“潘红同志,我们这边都好说,关键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态度。” 半响,潘红点了点头。 “好,”她的双眼掠过一抹决意,泪水渐渐在双颊挂住:“我一会就去,不取得她的原谅绝不离开。” 江山呵笑了一下:“注意态度,还是要以……泪催情。” 潘红忽然眨着一双大眼看向江山。 直到这时,江山才看清这双眼,真的好大! 当,江山提着一兜幸福可乐走在人行道上时,身旁的潘红忽然苦笑了一下: “江编辑,你说……我的演艺生涯是不是就要结束了?” 以后好着呢。 此事过后,与洪容一直保持联系的潘红,还将自己一位好友介绍给对方结为了夫妇。 洪容也算义气,在得知潘红可怜的家事后,不但原谅了对方,还一直守住了这个秘密。 演艺圈的那些事儿,来来往往皆是戏。 江山叹了口气:“既然这么喜欢演戏,以后便一心一意演就好了。” 乱七八糟的事,最好少沾! 潘红忽然快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一个转身停了下来。 此时的江山,同样站稳了脚步。 西斜的日头,染红了天际! 双手在背后使劲拧吧的潘红,又红了双眼:“江编辑,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江山点了点头,大概也能猜得出。 潘红的声音已经在发颤:“我的这些事,你……千万不要登出去。” “你把我江山当什么人了,”江山可不想搅黄“幸福可乐”的广告: “别人我管不了,但你的事绝对不会出现在《东方都市报》上。” “嗯,”潘红咬着双唇,感激道:“江编辑,你这个朋友我潘红交定了。” 只要她能创过这一关。 70年代末,媒体还没学会报导明星的那些糟心事。 但即使如此,来自潘红周边的攻击力度也能把她给吃了。 特别是有些演员,在发现了上影不再力保潘红的苗头后。 风言风语没一刻消停。 一但上影决定放弃,即使能得到洪容的原谅,潘红的演艺生涯也将是一个悲催的结局。 此时,原本就对“幸福可乐”广告绷着神经的古台长,给潘红这出闹得。 更头痛了。 安和街的小院里,江山坐在饭厅的沙发上看报纸。 今天的《东方都市报》,已经刊登了“幸福可乐”花式有奖促销的广告。 【喝幸福可乐,带幸福回家! 即日起,为答谢广大市民群众,幸福可乐全面推出了开瓶见喜的活动……】 今日,同样的广告也出现在周边各大城市的报纸上。 正看的起劲时,身旁的江河敲了敲桌面:“来了!” 江山立刻看向电视。 随着一阵轻快的音乐,身穿浅黄色连衣裙的潘红,满面春风的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 镜头一转,当幸福可乐的汽水瓶盖,被撬开的那一刻,一个特写镜头放大了“再来一瓶”的字样。 紧接着,“再来一毛”,“再来一箱”……的字样,接二连三撞击着电视屏幕。 笑容满面的潘红,举着汽水瓶对屏幕说道:“喝幸福可乐,带幸福回家。” “潘红真漂亮,”小妹江川,对着电视机看入了迷:“身上的连衣裙也漂亮。” “三叔,”江小白爬到了江山腿上:“我想喝幸福可乐。” “瞧瞧,”江山一把抱起大侄子:“连这样的人民,都感受到了广告的力量。”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谁让这时候只有你最火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你还真别说,”江妈明显感觉到:“这广告里的潘红,比电影里还要漂亮。” “那是,这一打扮多时尚,”江山站了起来。 小白紧紧搂着三叔的脖子,江山拍了拍小家伙的肉屁股:“三叔给你少倒点可乐尝尝,这玩意喝多了会长牙虫。” 这一会,江河已经把老三带回来的幸福可乐,全数搁在了饭桌上。 江川和江小鱼笑呵呵的围在桌边盯着。 “三叔,牙虫是什么?”小白眼巴巴的看着可乐瓶。 “这么大一虫,”江山用指尖比划了一下,尽量突出形象:“钻进牙齿里凿洞。” 再过两年,“小白兔”儿童牙膏该上市了。 江小白的双手立刻捂着两鼓腮帮子,但目光还是没舍得离开可乐一眼。 咔的一声,江河利用桌边,起开了汽水瓶盖。 江川和江小鱼,立刻弯腰满地找。 结果,还是小姑娘的眼睛尖:“在这呢!”江小鱼捡起瓶盖,开心的举起小手。 “快给小姑看看。”江川迫不及待拿了过去。 饭桌旁的几个脑袋全都凑了过去。 “是什么?”两位老花眼最着急。 江川一字一句念道:“再来一毛!” “仨儿,这瓶盖就等于是一毛钱了?”江妈还是第一次接触市场经济。 “对,就是一毛钱,”江山点点头:“你一会拿去安和街小百货店,立马就可以换一毛钱。” 在今天之前,浦江汽水厂已经加班加点将“幸福可乐”的新包装,全面推向本地和周边城市市场。 之前的老包装汽水,一部分发往了没有参与活动的城市。 另一部分留在市面上,用于奖品的兑换。 毕竟,浦江汽水厂的境界,还是承受不住后世冰红茶的来一瓶,再来一瓶,再再再…… “小鱼,”江川把瓶盖递给江小鱼:“收好了,明天咱们一块上小卖部去。” “嗯!”江小鱼笑得眼的眯了。 这一会,江爸也拿起了一瓶可乐。 咔~江河已经起开了第二瓶。 咔、咔~ 江爸和江山手里的汽水瓶盖,也飞了出去。 小姑姑和俩孩子,立刻哈哈哈的满地乱找。 “再来一毛。” “再来一毛,怎么又是再来一毛。” “感谢惠顾,”江河看着手里的瓶盖:“还不如再来一毛。” 咔咔咔, 只一会的功夫,江山辛辛苦苦从电视台提回家的10瓶可乐全给起开了。 “奸商,又是感谢惠顾!” “再来一瓶。” “再来5毛,乖乖,”已经戴上老花镜的江妈,使劲揉着小鱼的脑袋:“还是我孙女有福气。” “再来一……箱,”江河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发财了!” 看着一瓶瓶蹦得老高的瓶盖,江山大致盘算了一下,中奖率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与华侨商店五毛钱一瓶的可口可乐相比,一毛五一瓶的幸福可乐,真不能算是奸商。 “他李叔,”站在李家窗子外的江爸,手里拿着两瓶没瓶盖的汽水:“老三带回来的可乐,伱们也尝一尝。”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若诚接过了可乐:“替我谢谢老三。” “两瓶汽水有什么好谢的,”江爸边往回走,边摆手:“你要是喜欢,明天还有,整整一箱呢!” “呵呵呵,”李若诚笑着关上了窗,刚刚老江家传出的笑声他也听见了。 再来一毛、再来五毛…… 听上去还挺有意思的,他看了眼手里的汽水:“明天我也去买两瓶。” “倒这里面喝。” 身后传来了老伴的声音,李若诚回头一看,李怀英已经拿出了两支玻璃高脚杯。 “行,”老人缓缓倒着可乐:“都依你。” “今天怎么什么都依我?” “还记得李丹吗?” “哪个李丹?” “李丹都不记得了,翻译悲惨世界的那位……” 李若诚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口:“还是当年那味,麻嘴!” “李丹怎么了?”李怀英把老伴杯里的可乐,倒过来一半:“这水太甜,你少喝点。” “李丹走了。” “……”李怀英愣了一下,下一秒把老伴手里的可乐夺了过去,一口闷下:“一滴都不准喝!” 这个年代的夜是真的黑,江山抬头看向窗外的夜空。 星星点点的,真是在一眨一眨的泛着星光。 之前只要9点一过,51号小院就不怎么听见动静了。 到了今年,明显不一样了。 收音机、电视机、七嘴八舌……包括时不时推进小院的自行车轱辘声。 总之,是越来越有生活了。 欣赏完星空的江山,继续绘着手里的图。 今天,他还给二哥派了任务:“临摹的时日也不短了,可以试着自己画两幅看看效果。” 于是,这一会江河按照老三的建议,开始勾画米国地理杂志上的城市街景。 这是江山从日-本特意给二哥带回来的礼物,每一张图片的地名都已经用中文标好了。 “二哥,”江山边画边问:“你现在日语学的怎么样了?” 江河一点不怵:“要不咱俩对两句?” “成啊,”江山觉得这个是不错的建议:“干脆咱俩以后就用日语说话得了。” “也不是不行,”江河试想了一下:“我和小晓试过几次,中日语夹一块一点都不耽误。” “看来你已经有实践经验了。” 就这样,在开展了几次中日对话后,中方的优势越来越明显。 直到狸花猫又落在了窗台上。 “太子,”江山撇了老猫一眼:“又跟到这边来了?” 江河笑了:“看来它和我有缘。” “要是没搁这盘猫鱼,你俩的缘份早尽了。” 江河没搭理他,走到窗前撸了把猫脑袋,低头一看桌面:“这就是你说得那些动画人物版权?” 桌面上,平铺了一张稿纸。 《熊猫百货商店》里的个体户熊猫,前后左右四个方位的立体图像,分毫不差。 在著作权法出台之前,国内相关人士丝毫没有著作版权的意识。 就拿美影厂来说,无论创作的过程有多艰辛,竟没一位作者想到呵护自己得来不易的创作结果。 个人没有意识,组织也没有意识。 市面上利用美影厂动画形象的图书、海报……满天飞。 美影厂竟熟视无睹,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利益已被侵犯。 直到2000年后自己单位的职工“阿凡提”的父亲曲老,授权给电子出版社出版了两册“阿凡提”系列的漫画书后。 方才意识到了版权的重要性。 他们认为,所有职工在美影厂期间创作的动画作品版权,都应该属于公家。 但曲老认为,自己辛辛苦苦泡在新J几个月,绘制出来的“阿凡提”。 毫无疑问应该属于自己。 一番对簿公堂后,法院做出了判决:因被告起诉的侵权对象诞生于1991年之前,所以双方均享有“阿凡提”版权的持有权。 判了,又好像没判。 但,促进人类的一次次进步,几乎都是从吃亏开始。 于是这场官司后,美影厂学精了,著作者也知道护犊子了。 1979年虽然已经可以上工商局注册商标,但直到1982年,国家才颁布了第一部《共和国商标法》。 接着,1984年的《共和国专利法》…… 之后到了1990年,国家终于颁布的《共和国著作权法》。 其中,明确规定了文字、音乐、戏曲、舞蹈、美术、建筑……一系列作品的著作人持有权力。 虽然从1991年1月开始,国内的知识产权已经有法可依。 可就连央视这样的权威机构,仍没在第一时间引起重视。 94年时,央视的动画片导演委托美影厂的刘泽,为即将拍摄的动画片设计三个动画人物形象。 于是,刘泽当场就绘制了:大头儿子、小头爸爸、和围裙妈妈,并将底稿给央视带回。 除此之外,双方均未签下任何约定。 但就在央视156集《新大头与小头》上映播出后没多久,刘泽与杭州一家公司签下了动画人物形象转让权的合同。 然后,一场长达10年的维权官司就此开始。 而此刻江山绘制的美影厂动画人物,倒不是为了在国内注册。 毕竟,相关法律法规均没有出台。 不过国内没有不要紧,日-本有就行了。 写字桌上的这叠画稿,将全数带往日-本进行版权注册。 注册方,正是这两天刚刚在浦江工商局登记存档的:春风度广告制作公司。 在“有限”与“传媒”均为出现在我国时,江山和余思归一致决定暂缓上马。 江河翻看着江山与余思归签下的一份份备注合约,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样写,她不生气?” “他们那都这样,”江山一想到那天余思归跳脚的样子,也觉得好笑:“再说,这里面有好多都是她的提议。” 丑话在前面说得越多,日后越舒坦。 浦江电视台幸福可乐的播放时间是晚上8点。 当晚,广告刚播完,就有市民出门满大街找可乐了。 到了第二天,《东方都市报》上幸福可乐的广告,又出现在了同样位置。 各大商场和小百货店里,不同程度出现了购买幸福可乐的人流。 几天后,浦江汽水厂的小货车,给东方都市报社拉来了整整一车可乐。 销售科的叶经理握着江山的手,死都不肯撒开: “江编辑,说句心里话,当时在电视台你给我们展示那什么金字塔销售图时,我还真有些不信,可你再看看现在,外市商场的提货单都排到三个月后了……” “三个月后?”江山真心羡慕:“三个月后夏天一到,你们厂的幸福可乐还不抢上天。” “说得就是,哈哈哈,”最近几天,叶经理的嘴就没合上:“不过江编辑你放心,你们办公室的可乐一定管够。” 这一会,报社办公楼的职工们,纷纷趴着围栏看楼下正在卸货的“幸福可乐”。 一个个欢喜的跟过年一样。 多好,既不用花钱,还可以开奖。 在送走了叶经理之后,江山和蒋壮壮一人抬着一箱可乐,送去了对面的面包加工厂。 等他提着面包走进自己办公室时,丁铃铃正把一瓶可乐递给坐在沙发上潘红。 “江编辑,”看见他进来后,潘红赶紧站了起来。 粉色的羊毛开衫,浅灰色的喇叭裤。 双眸如水,笑靥如花。 江山眼前一亮,果然还是年轻的好:“潘红同志,你怎么来了?” “我是特意过来感谢你的,”说完,她看了眼办公室的丁铃铃。 目光似有躲闪,但躲闪的又相当明显。 下一秒,丁铃铃立刻抱起一摞文稿走出了办公室。 之后,江山开门见山:“那事解决了?” “嗯,”潘红点点头,嘴边的笑一直没收过: “多亏了幸福可乐的广告,听古台长说,当初是江编辑你提议由我来担任广告女主角的?” 谁让这时候只有你最火呢。 江山笑了:“的确是我的建议,不过你也没令我们失望啊!” 一听这话,潘红笑得更开了。 稍稍顿了一会后:“其实我的事在外单位早传开了,知道厂里要把我下放到区文化馆的消息后,我赶紧托关系找接收单位,谁知……” 不但,没一家文艺单位愿意接收,还受了不少冷眼。 但,在幸福可乐的广告播出之后,潘红眼瞧着世道跟着就变。 浦江电影厂的领导,不断接到各级文艺单位的电话。 目的都一样,就是想把潘红挖走。 于是,浦江电影厂不但不准备放人,还亲自找潘红谈了几次话,承诺重用到底。 “太好了,”江山满眼真诚:“这下你就留在厂里踏踏实实拍戏得了。” “我还是决定要离开浦江,”潘红去意已决:“我和爱人一直两地分居,峨眉厂想调我过去,我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嗯,那也不错,反正都是好消息。” “你说的一点没错,我现在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办公室里,不断传出了潘红爽朗的笑声:“江编辑,这是我以后的联系方式,有用得着的时候你就联系我……” 这个好,江山笑呵呵的接过了一张纸条:“明天我们东方都市报要刊登你的一篇采访稿,关于广告拍摄的内幕,就是喷冷水那些。” “哈哈哈,没问题,”潘红自己想想也乐个不停:“尽管登!” 潘红正聊的相见恨晚时,余思归轻轻盈盈的走了进来。 一副浅灰色的墨镜,一身白色的风衣裙,齐肩的波浪卷被两只玻璃球的皮筋束在脑后。 潘红的笑容当即停在了嘴边,悄悄挨近江山,道:“这人你认识?帮我问问她这身衣服在哪买的。” 而,余思归只淡淡的看了一眼潘红,然后对江山说道:“车已经到门口了,太仓还去不去?” (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一位登上燕京电视台的画家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肯定去啊,”江山张口就来:“那边我早联系好了,咱俩的才是正事。” 余思归抿嘴一笑:“这还差不多。” 接着,江山轻声对潘红嘀咕道:“这妞打日-本来,她这一身行头多半也是在那边买的。” 潘红噢得点点头,忽然之间冒出个念头,这位年轻的江编辑也许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于是下一秒准备告辞时,不忘问一声:“江编辑,你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1979年,浦江市两家汽车服务公司合并,成立了浦江首家出租汽车公司。 除了一千多辆机动三轮,还有几百辆浦江牌小轿车。 车太少街上不容易看见,最好的方式就是提前给租车公司打电话。 也可以像余思归这样,直接上公司租一辆。 六国码头太仓,这个时候的后缀名还是“县”。 郑和七下西洋都是从这里扬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作为浦江市后花园的太仓,也是与浦江合作最多的代加工基地。 1979年初,国家颁布了《开展对外加工装备业务试行办法》。 允许先办厂,后承接外商来料加工、来件装配、来样加工等业务。 这就是号称救活乡镇企业的“三来一补”政策。 其实,早在国家出台这项政策之前,沿海城市早已经热火朝天的干上了。 80年代前后,很多政策的出台都是在为已经形成的气候,补票。 除了时不时扬起的阵阵灰沙,去太仓的一路还算顺利。 停车打听了几次后,江山终于看见了一家挂着“江宁玩具厂”招牌的……小工厂。 厂虽然不大,但厂门口站得人却不少。 “江编辑,你们总算是来了,” 打这辆淡蓝色的上海牌小轿车刚出现在路口时,蒋厂长就开始伸长脖子张望了。 “哎呀哎呀,蒋厂长,”江山摇下车窗,使劲招手:“你们怎么都站在这啊?” “大家伙听说外商要来咱们厂办合作了,”蒋厂长替江山拉开了车门:“都激动的睡不着觉。” 江山走下车,准备和厂门口等候的同志们一一握手。 一转脸看见了站在车旁的余思归。 于是,赶紧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是日-本侨胞余思归女士,春风度公司的总经理,余总是国家开放后第一批回国投资的商人。” “哎呀,余总经理可真年轻。” “年轻有为。” “心系祖国。” “总经理真漂亮。” “……” “余总经理,江编辑,”蒋厂长向江山介绍道:“这是我们太仓县工商局的领导,白局长。” “您好,白局长。” “白局长,您好!” 江山早就注意到这位四十多岁的男同志。 浓眉大眼、身材高大,深蓝色的中山装外套,几乎就是这个年代的干部服。 “伱好,江编辑,”白局长的手掌宽厚有力:“前两天在蒋厂长那,听说了你们要过来办合作的事。我们县里的干部都很支持……” 余思归、江山与白局长肩并肩,走进了工厂。 一番交谈后,江山得知,原来这位工商局的白桦局长,是从沈-阳装甲部专业回家乡的军人。 上任后,就喜欢待在基层,了解民情。 自打年前江宁玩具厂停工后,他一直在替厂里想办法。 但,无计可施。 “现在国家对乡镇企业的发展很重视,”白局长边走边说:“也出台的政策支持。” “是的,”余思归点点头:“我们一直在关注这一块。” “厂里这两天都已经整理妥当了,”蒋厂长引着两位贵客向里走:“该上的机油一个不落。” 注塑机、压铸机……连植发机都有一台。 江山和余思归边走边听介绍,时不时还会拍几张照片。 “机器很全啊,”到底是县里出资办的企业,家伙什儿比江山预计的还要齐整。 “咱们厂虽然小,但该有的都有了,”蒋厂长指向了旁边一间厂房:“那边还有一组缝纫机器……” 38名熟练工,9名装卸工人,随时就可以开机上工。 两人参观了一圈,大致情况都已经基本了解。 蒋厂长和白局长相互看了一眼。 “余总经理,请问你们是准备来料加工呢,还是来样加工。” 余思归看了看江山。 江山笑着对蒋厂长道:“来样加工,我是余总在中方的合作代表,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吗?” 一番磋商在所难免,余思归本以为一个下午就能解决的问题。 没想到,却在太仓整整待了三天。 最开心的还要属出租车司机,在县招待所躺了三天还把钱给挣了。 难怪80年代,女同志们最想嫁的人是出租车司机。 “余总,” 刚回到县招待所,江山就敲开了余思归的房门:“我们今晚就能回浦江了。” “成功了,”余思归两眼一亮,下一秒一只哪吒飞进了她怀里。 “像,”余思归把哪吒翻着个的看:“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江山这两天忙得就是这个。 第一次合作,不盯着工人出模出样,他是怎么也不会放心。 “包装厂的小样也出来了……” 江山大口喝着水,定金果然是最好的生产力。 “总算可以回去了,”余思归立刻收拾:“看看我这几天买了多少东西……” 余姑娘一天都不能将就,坐着出租车满县城的找。 自打1974年,各家电视台相继转换为彩色播放信号后。 只要你能买得起彩电,就能从里面看见彩色的电视画面。 广-州画院的资料室里,有一台17寸的彩色电视机。 这一会,范憎正领着几位画友,蹲守在电视机前。 前阵子广-东电视台对他进行了采访。 之后,范大家便经常守在资料室里搞创作了。 几杯香茗,几斗老烟。 正感觉灵感快要上头时,忽然,大门被人推开了。 黄永钰三步并作三步走到电视机前,嗒嗒嗒一拧开关。 央视的《祖国各地》节目出现在了电视机里。 范憎一愣,接着大声嚷道:“老黄你想干什么?” “这还用问,看电视呗。”黄永钰瞧都没瞧对方一眼,找了张椅子坐在了电视机前。 “切,”范憎嘁笑了一下:“电视台没采访你,不服气了是吧?” 范憎呵笑着,对房间里的几位画友摇了摇头,满眼的瞧不上。 【观众朋友们,下面播放一组来自广-州的报导, 与山岭交融,与白云成趣,新落成的广-州画院,长期以来一直担负着为国家…… 现在呈现在大家眼前的这座展厅,正在展出我国著名画家黄永钰的……】 随着电视机里不断出现的画面, 虽然只是一幕幕如幻灯片式的图片介绍。 但,仅黄永钰画展的图片,就介绍了不下5、6幅。 满屋大家,均为之震撼。 改开后,第一位登上燕京电视台的画家,竟然是黄永钰。 著名、知名、优秀、杰出贡献……不断播放的画外音。 令范憎坐如针毡。 没想到自己等了很久的电视报导,竟是这! “老黄,听听,燕京都在夸你了。” “没想到,老黄现在的影响力这么大。” “看来上面很看重你啊。” “黄老师,我有一副新作想请您给把把关。” “黄老师……” 黄永钰和大家招呼了几句后,笑眯眯的走出了资料室。 “这个小江啊,”在接到江山的电话通知后,黄永钰将信将疑的掐着点去看电视。 “原来上电视就是这感觉,”他边走边笑,忽然:“坏了,答应小江的事还没办呢,这小子别以为我是在吹牛吧。” 下一秒,黄永钰赶紧冲向了电话机,也不知道有没有耽误小江报社的连载。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价值百万的花王卫生巾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临近清明的时候,浦江的风也跟着乱了起来。 这个时候走在马路上,时不时就会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沙迷了眼。 江山骑着一辆自行车,顺着人流拐向了东方都市报社。 报社外墙上“红星”洗发水的广告,已经被幸福可乐的广告覆盖住了, 与十一面动画墙相映成趣的广告墙,反倒成了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江山曾和大哥商量过,不想让报社的外墙体现出更多的商业气息。 到底还挂着文化单位的招牌,即使以后被重金收买。 也定是一排别具风格的商业广告墙。 但,正因为只留了这一面广告墙,谁要是想上,就必须5000元起步。 “早,鲁师傅。”江山路过传达室时,对正在擦电视机的门房大爷招呼了一声。 “早,江编辑,”鲁师傅的心情相当不错。 “呦,”江山大脚撑地,刹住了车:“电视机买回来了?” “可不,”鲁师傅端着搪瓷盆走了出来:“报社一共就买了四台,江总编还分了一台给我。” 江山赶紧脚一蹬往里赶:“我也得赶紧去看一眼。” “还能少的了你,”鲁师傅把水向空地上一泼:“也不想想这些广告费都是谁拉来了。” 刚走进办公室,还真看见了一台12寸的黑白电视。 【第三节,扩胸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江编辑,你快看,”蒋壮壮一看见江山就汇报:“分给咱们办公室的电视机。” 二十来岁的蒋壮壮目前在报社负责摄影,之前是浦江日报社的一名记者。 江山凑过去比划了几下广播操:“听门房鲁师傅讲,社里一共买了四台电视?” “咱们一台,鲁师傅一台,”丁铃铃主动介绍道:“新闻部一台,副刊部一台。” 丁铃铃同样也二十出头,原先是副刊部的记者,一直跟在蔡文升手底下工作。 在报社创立广告策划科之初,就向江山递交了申请。 本来只想图个新鲜,没想到调过来后编辑、记者、甚至打听小道消息。 学会得手艺,与日俱增。 一段时间磨合下来,广告策划科的三人组……其它先不谈,反正这个月的奖金已经是全社最高的了。 东方都市报有专门的广告业务征订科,目前也是报社人气最旺的部门。 “总编室也没分着?”江山挺意外。 “江总编说了,这次就四张电视机票,”丁铃铃也开始跟着电视比划:“先紧着一线的部门使。” “合着咱们和门房都成一线部门了?”江山正在努力下腰。 “可不是嘛!” 说话间,办公室里的三位,整齐划一的做起了第五套广播体操。 大有日后,理发店开门操之势。 这一会,江山正在教两元大将草拟合同: “理是这么个理,看上去也不难,但……关键就在于它太不难了,下面我们来看几份来自国外的广告合同……” 赚钱之前,先得保证不被人套头。 “明天我就要出发去广-州了,”江山想给自己培养两位得力干将:“我走了之后,你两把这些材料都学学透……” “嗳!” “伱就放心吧,江编辑。” 这边刚说完,那边电话铃就响了。 江山抓起了听筒:“东方都市报,请问你找哪一位?” 下一秒捂上话筒,对着丁铃铃压着声:“以后电话都你先接。” 丁铃铃倒是想接:“你手太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呢。” “是江山吧,”听筒里的声音可不是一般大:“我都听见你声了。” 江山一听就知道是谁:“早啊黄老师。” “早早早,”黄永钰连声音都带着笑:“那事,我已经帮你办好了。” “我什么事?”话一问出口,江山也反应了过来:“不会是《射雕英雄传》的事吧?” 黄永钰得意道:“我一个电话就办成了……” 查良镛对于大陆转载自己的事一向支持。 别说报刊转载,就连日后授权给张纪中的影视版权,也等于是白送。 按金大家自己的话就:要让更多的人看见我的。 1979年的香江,是古龙武侠影视剧霸屏的年份。 也正是在这年,湾湾同意对金庸的部分开禁。 原本首发的也是《射雕英雄传》,只因为有“弯弓射大雕”这句话,就被《连城诀》替换了下来。 “太好了,我就知道什么都难不到您。” 这事对于《东方都市报》来说,的确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正好我明天飞广-州,”江山已经迫不及待:“具体的,咱们见了面再聊。” “你明天要来广-州?”黄永钰搁下了烟斗:“专门为这事?” “香江邮展的事您忘了?”江山提醒道:“邵老师和我约好了,先在广-州汇合,然后和参观团一块过去。” “这么说伯林也要过来?”黄永钰的玩心一向重:“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看能不能把我捎上。” “估计不成,早半个月就决定的事了,”江山想想就悬。 1979年,公办去港最容易,当年一家国营沪企在三个月内飞了香江十一趟,广-州的更勤。 可,对个人却越来越严了,香江还在当年为偷渡者专门立下了几项惩治法令。 但这些对于余思归父女来说,根本不算事。 此行,他们也将同往。 毕竟余庆涵在那边也有自己多年未见的老友。 四月四日的香江,同样也是一年中人间烟火最旺的日子。 由当地相关部门,牵头主办的“世界邮票博览会”如期开幕。 国家邮政发行局组建的大陆参观团,一行二十余人本着学习经验的目的,走进了展厅。 江山一直跟在邵伯林的身旁,一路不停的拍照。 虽然,这次国内并没有给主办方送来展品。 但江山一路看过去,发现具有中方特色的展品含金量还真不低。 时间线打清代开始,然后民国、解放区、解放后…… 邮票原图、雕刻原版。 吴作人的“熊猫’、陈之佛的“丹顶鹤”……都是些只能在档案室里见到的珍品。 “江编辑,快看这。” “来了。” 邵伯林发现了几套国外的生肖邮票,都搁在了一台展柜里。 江山赶紧举起相机一一拍下,连文字说明也没放过。 “你先在这拍,”邵伯林向四处张望了一下:“我去把其他同志叫过来看看。” “行,我就在这等。” 说起来邮政发行局没在第一时间批准发行猴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已经给另外一只猴发了通行证。 它,就是动画电影《大闹天宫》的纪念邮票。 在当下,黄永钰那只猴的名气,的确不能和齐天大圣相比。 一场邮票展览在江山看来,半天就足以。 但,对于专业人士来说,必须再看二、三、四次。 毕竟邵伯林一节展柜,都能研究一个多小时。 自叹不如的江山,只能笑呵呵的去逛香江城了。 和平日的习惯一样,在回宾馆的路上,江山收集了一大堆报刊。 “你这次准备在香江待几天?”同行的余思归,打扮得丝毫不输港风。 江山苦笑了一下:“这事能由我?一切得听组织的。” 天色暗下来的同时,香江城一片灯红酒绿。 江山和余思归走一路瞧一路,时不时还会相互笑着聊几句。 专业的人聊专业的事。 他们最关注的还是香江满大街的广告招牌。 “嗯……其实,……其实,” 眼看就要走回宾馆了,双手藏在半身裙口袋里的余思归,吞吞吐吐的不知所云。 “其实什么?”江山笑了:“你们父女俩也是,非选择和我们住一个宾馆,你们又没有经费限制。“ 江山对组织选的驻地不大满意,前后都是马路,嘈嘈的直到后半夜才能消停。 “其实,我有件事要对你说。”余思归向宾馆大门里指了指:“先回房间吧,我的脚都快没知觉了。” 江山低头看了眼余思归的黑色细高跟:“大姐,你可真成!” 即使没穿高跟鞋,但江山半天逛下来,脚都觉得够呛。 回了房间就泡脚撒丫子。 过了没多久,拖拉着一双拖鞋的余思归,过来敲门了。 “究竟什么事?还能让你吞吞吐吐。” 江山打开窗户,马路上的嘈杂声一股脑涌了进来。 依在窗边的江山点燃了一支烟,抬头看向了街对面的大楼。 希尔顿香烟的霓虹灯广告,正一圈一圈闪个不停。 “那个……”仍在挣扎的余思归,一咬牙递了张报纸给江山:“你看看这个。” “这报纸上有事?”江山赶紧打开报纸,大概扫几眼:“没发现什么新闻啊!” 余思归:“你看仔细点!” 她话还没说完,江山已经看见了亮点。 【花王株式会社,百万日元征集广告 本公司全新推出的一款“乐而雅”卫生巾,添加了新研制出的高分子吸水材料…… 如果你的创意足够出色,如果你的文案足够精彩……诚邀各界广告公司……】 看着广告上,花王新品卫生巾的配图。 江山终于明白余思归为何欲说还休了。 “卫生巾广告?”他脱口而出,然后翻看了一下报纸:“这不是香江的报纸吗?连这边的广告公司都能参与。” 一提这个,余思归就火:“何止,据我爸了解,香江有三四家广告公司,收到邀请函了。” 江山喵了眼余姑娘气鼓鼓的腮帮子:“你们大地广告在日-本都没收到邀请函吧。” “他们一直都小瞧我们大地。”余思归脚上的拖鞋,开始钻地。 “你想参加?” “当然,”余思归反瞄江山:“那可是一百万日元!” “倒也是!” “但正因为有百万大奖在,所有参选广告一律当场开标。” 江山双眼一亮:“就应该这样,多痛快!” “据说麦肯、黄与林、和精英广告已经确认会参选。” “4月8号……时间有点紧,”江山估算了一下:“你有什么想法?” 余思归本不大好意思拿出自己的文案,毕竟对方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最主要的是,她在浦江市待了这么些天,除了华侨商场,就没见过哪家商场有卖卫生巾这玩意的。 “你……也懂卫生巾。” 江山听后愣了一下,他的确应该不知道,但:“你知道我喜欢研究广告吧?” 余思归点了点头,江山曾和她说过许多关于国外广告的故事。 “我知道,你托朋友收集了不少广告资料,”余思归最近也在加强研究:“一出来,就会满大街买报纸杂志。” “但卫生巾这事,不用托朋友我也知道。” “卫生巾什么事?” “其实咱们国家早在民-国时期,就出现过卫生巾的广告。” 余思归越听眼越大:“民-国时就有了?” “当然是舶来品。” 不但出现了进口卫生巾,大姨夫胡适还专门编稿一篇,呼吁国内开建生产卫生巾的工厂。 不用想也知道,大姨夫这次要失望了。 但日-本的妇女之友花王,却一直在死磕卫生巾。 一想到当今妇女同志的半边天数量,再按年算、月算、片算…… 仔细想想,江山都相当大姨夫了。 “我准备了两篇文案,”这一会,余思归不再犹豫:“你帮我看看。” 她自己想想都好笑。 大晚上的,居然和一男人研究卫生巾。 好在江山的目光中只透着专业:“不错,挺好。” “真的?”余思归自己瞧的都没底气:“你确定?” “是挺好的,”江山翻阅到了最后一页,就一卫生巾文案,这妞居然当论文写:“但是肯定拿不到一百万。” “嘁,”余思归白了对方一眼:“我就知道会有但是。” “笔呢?” “怎么?难道你?” 余思归赶紧把笔递了过去:“这么快,你就有想法了?” “凡事要以终为始,”江山最近总说这句话:“花王办这场广告竞标,即是在招广告,也是在打广告,你觉得他们想要宣传的产品优点是什么?” “吸水高分子?” 从报纸上宣布的消息来看,花王这是在向东南亚各国宣布一件事。 它家的卫生巾加了个新科技,这新科技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吸水性超强。 余思归文案的最后一页,这一会已经被江山的画稿逐渐占满。 当最后一笔收尾时,余思归已经笑得不成样了。 “看懂了没?”江山笑问。 坐在沙发上的姑娘抖着肩呵呵呵:“这谁看不懂?你这设计也太意外了!” 她死都不会想出这样的鬼主意! “咱们可先说好了,”江山表面淡定,内心澎湃:“奖金要是拿到了,一人一半。” 虽然是日元,但换成人民币也是巨资。 “你就这么有信心?”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只生一个好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怎么也不会想到,穿越后的第一个清明节居然是在香江过得。 不仅如此,还和一姑娘聊了半宿的“卫生巾”。 越说越起劲的江山,差点没把护翼给提前发明出来。 两人把“花王”卫生巾的文案重新顺了一遍。 余思归又把江山叮嘱的重点,牢记在本,回去后也好重新绘制参赛稿。 双方都很用心,毕竟这是一场“百万”奖金的竞标广告。 在这个年代,换算成人民币可是小八万…… 返程的时候,余思归已经和父亲踏上了返日的飞机。 而江山,自然是与组织同行。 各就各位、分兵而动。 此刻的邵伯林,一直坐在江山身旁。 一番交谈后,受益匪浅的江山当场起草了一篇《给邮票发行局的一封信:我国的生肖邮票在哪里?》。 “您帮忙给把把关,”江山将初稿递给了邵伯林:“我抓紧时间修改,回去后也好尽快安排见报。” 邵伯林一行行看得很仔细:“小江啊,如果这张猴票真能成为首张生肖邮票的话,得给你记头功。” 江山知道他这份头功记定了:“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会有胜利的那天。” “哈哈哈,”邵伯林年轻时也经常说这话:“年轻就是好呀,有冲劲。” 但,他自己可不敢拖。 毕竟现在已经是四月,这可是庚申年猴票,讲究的就是个首发。 不过,江山也不会耽误,回报社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丁铃铃把稿子送到副刊部。 一杯清茶,一张沙发,正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的江山,忍不住感慨:“如果能一辈子这样上班也不错。” 蒋壮壮整理着江山带回来的油展照片:“这有什么难的,这班你可以一直上到退休。” “倒也是,咱们好歹也是有编制的,” 江山盯着手里的《东方都市报》,十多分钟过去了,头版还没看完。 这就证明,新闻的可看性已经不弱了。 再翻到其它板块,标题一眼扫过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先看哪篇,因为篇篇都想看。 “蔡主编起标题的水平是越来越高了,”没想到,当时的一番建议,竟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江山忍不住摇头:“算了,就从上往下顺着看吧。” “你看个报纸还这么多牢骚话,”大哥江海走了进来。 “江总编,”江山赶紧给倒杯茶:“我那哪是发牢骚,是在夸伱们这些编辑呢。” “就这些个标题,”江海指着报纸说道:“还有头版的内容简介,每天都要琢磨上一小时。” “都是为了报社销量嘛,”江山觉得苦点也值:“广大人民看得也一目了然。” 论报刊标题党的祖师爷,国外的江山不清楚,但新中国后的标题党课代表,非《读者文摘》莫属。 什么《下个月出现UFO的几率最高》《呼叫飞碟的那群人》《植物也会哭和笑》…… 可以说自打出现了有关科幻的内容之后,《报刊文摘》的总编就再也不用亲自上大马路上卖杂志了。 “你一提这销量我就头疼,《东方都市报》想破十万大关……不容易。” 最近,《东方都市报》的增势明显减弱。 《解-放日报》已经逼近40万发行量,《浦江日报》的势头也不弱。 《张大娘家的老母鸡》连载结束后,魏远行学习了《东方都市报》的办法,也开始刊登两篇连载。 江山看了一下,都很有吸引力。 其中一篇1978年出版的《小灵通漫游未来》,居然还是个科幻。 这一举动,明显已经走到《读者文摘》前面去了。 “江总编,”江山仔细想了想:“咱们报的副刊,已经没空地增加连载了吧。” “还上连载?”江海摆摆手:“肯定不行,其它都还好说,连载可是固定版面固定位置,而且还是天天如此。” 薄报时代,版面太制约。 随着广告业务和副刊内容的不断增加,扩刊的时间就要临近了。 大家都在看主报,主报也很霸气。 到了今年九月份,《仁民日报》将推出一款《市场报》。 对开16版,除了首版略微有些新闻外,其余十五版全是商业广告。 据说,当时《仁民日报》社的广告排单,已经排到了第二年下半年。 面对仍源源不断涌进报社的广告商,总编一个灵光推出了一张名副其实的广告报。 老话说得一向好,旱的旱死、涝得涝死。 过了年头的广告热之后,各家小报社的广告征订单明显减少。 究其原因,一是目前国家多是光喊不练,高悬的政策一直没落地。 导致,很多企业仍过着计划经济的日子。 再亏也有上面托底。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并不是所有的广告,都能达到厂商预期的效果。 但,发行量较高的报纸,就另当别论了。 为了快速增加发行量,《浦江日报》也在不断改版中。 就连一向高傲的《解-放日报》,也史无前例的刊登出了一篇流行歌曲歌词《人说山西好风光》。 由《羊城晚报》起头的,“副刊为重”报纸金律,比上一世整整提前了一年。 “江科长,”江海公事公办道:“昨天宣传处给咱们报社下了个任务。” 江山立刻正色道:“什么任务?” 江海看着自己23岁的弟弟,忍不住笑了:“计划生育的宣传工作。” “计划生育?” “对,为了给计划生育政策出台打下良好的群众基础,国家宣传部下令让每个城市配合做好计划生育的宣传工作, 上面会派人去各市检查,并评选出计划生育积极宣传城市。” 到了明年,不但城市之间要参加评选,各家单位各种集体之间均要加入。 1973年,国家开始意识到了计划生育的重要性,并在当年提出了“晚、稀、少”的生育政策。 到了今年,开始征求各界意见,为计划生育列入国策做试水。 真正的法令颁布,还要等到明年9月。 “只交给了咱们一家报社?”江山还挺意外的。 “怎么可能,”江海摇摇头:“全市的新闻单位都收到通知了,宣传处特意打电话过来只不过是因为……” 说到这,江海向窗外指了一下。 江山和蒋壮壮同时看了出去:“动画墙?” “对,就是动画墙。” 江山瞬间就皱起了眉头,这十一幅动画墙,可是为了六月份儿童电影周准备的。 这一会电影还没上映,热度就已经在日渐壮大。 等到时候“电影周”50多部儿童电影全数上阵,保不准全市人民都会跑过来围观。 “你……就没替咱们这组墙说句话?”江山哪里舍得。 “你想多了,”江海拍拍老三:“人家宣传处就是想借咱们这组墙的人气,来宣传计划生育。” “怎么讲?” “幸福可乐的五天广告期限,已经到日子了……” “只画一面墙?” “你以为多少?” “那好说呀,”只要不碰江山的宝贝墙,一切都好说:“这活保在二哥身上。” 画一面广告墙,就是50块的酬劳。 每个月要能画上4、5幅,不比上班强? “你们科给商量出几句计划生育的宣传口号,”江海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广告策划科: “到了后天,报纸上也要开始宣传了。” 在江海走出策划科的时候,丁铃铃正好哼着歌往里进。 “江总编好!” “嗯!” 丁铃铃吐了吐舌头:“总编怎么来了?” “丁铃铃同志,”江山已经把一张信签纸铺开:“说说看,你能想到哪些计划生育的口号!” 大家都在新闻单位工作,对国家推行计划生育的工作多少有些了解。 但,还是有些尴尬。 江山握着笔,目光落在白纸上。 也不知道老大是出于什么考虑。 还是已经忘了,这广告宣传科的三位,可都是没成家的同志。 此时,办公室里的三位未婚青年,都在盯着眼前的白纸发愣。 “我先写一个,”江山开始逼供:“然后就是你俩。” 提着笔的江山,正在脑海里选词,真是太胶着了。 一胎上环二胎扎,计外怀孕坚决刮;该扎不扎、房屋倒塌;宁添一座坟,不添一个人…… 江山猛的摇摇头,一个都不能用,不然非给人民突突了不可。 慎重考虑后,他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计划生育对,只生一个好。 丁铃铃一看,急了:“你这个不算,谁都知道只生一个好!” “不能算吗?那我再写一个,”说完,他又添了一行字:计划生育,人人有责:“这该算了吧。” 可,蒋壮壮又急了:“这本来是我想的词。” 说完他幽怨的看了丁铃铃一眼。 丁铃铃才不管那么多,接过笔就写:家家只生一个好,生男生女都一样! “这个不错,”江山特意夸了一句。 接下来轮到蒋壮壮了,大小伙子憋了半天,然后:计划生育、匹夫有责! 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江山和丁铃铃同时抬头看向他。 丁铃铃:“可以嘛小蒋。” 江山:“同志们越写越有才了啊!” 你一句,他两句…… 江总编传达的任务,就算是可以定稿了。 夜晚,当一弯牙月爬上屋顶的时候,江山从包里拿出了计划生育的文案。 “二哥,你看看这个。” 正在画巴黎铁塔的江河,接过去一看:匹夫有责,生男生女都一样…… “这都是些什么?”江河给看愣了:“只生一个好?” “计划生育真的要来了,”江山还挺替二哥可惜的:“早知道,你和小晓姐动作快点了,兴许还能赶的上生老二。” “无所谓了,”江河现在只想知道:“你给我看这些,就是为了告诉我,该结婚了。” 江山可没有这意思,但往深了想想,便说:“二哥,想娶媳妇了吧?” 见江河没有说话,江山义气道:“没关系的二哥,只要你开口,我立马给你腾地方。” “其实不是房子的事,小晓一直说婚后可以住她家。” “那怎么成!” “我也是这么说的,”江河一直想对江山说件事:“不过,你能腾哪去。” 江山想说自己可以买套房子:“哪里都成,大哥那不是三间房嘛。” “老三,”江河看着他,一向不多话的人今天有些话多:“前两天隔壁李阿姨过来找妈聊天,听那意思好像想卖房……” “卖房?”江山立刻问道:“卖什么房?” “还能卖什么房,不就是一直空着的那两间。” “噢,”江山向窗外看去,那两间房比老江家的规整多了:“找个时间去问问李叔。” 此时的江河,开始琢磨眼面前的信签:“你还没说,给我看这个到底干嘛?” “又来活了,”江山指着信签道:“市里要宣传计划生育,想在咱们报社的墙上……” “画什么内容呢?” “这次由你亲自设计,设计稿酬也归你。” “我设计?” “你应该很有经验了。” 江山知道,二哥当年可是大字报的高手。 “行,那我就试一试,”江河说画就画:“画好后,你帮我掌掌眼!” “就这么说定了。” 一想到日后三兄弟可以齐上阵,江山立刻点上了一支舒坦烟。 日-本,冬京。 “花王”株式会社的环形商务会议厅里,各界广告公司齐聚一堂。 余思归和助手坐在第三排的位置上,她刚刚一直在打量周围。 果然和父亲预想的一样,虽然“花王”是广发邀请,但真正来参加竞标的仍是以日方本国的广告公司为主。 但,她仍在里面发现了少数新、韩、香、台的广告公司。 想想也能理解,毕竟是当场竞标,没点实力还不如在一旁看个热闹。 就在她收回视线的时候,“黄与林”广告公司的两位当家人走进了会议室。 一向有“广告文曲星”之称黄霑与林燕妮,自然不会错过如此盛宴。 这一会,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就绪。 当一长串零零碎碎的开场白结束后,会议厅里的灯光稍稍暗了下去。 随后,最前方的大屏幕上跳出了一张画面。 只几秒的时间,整座会议厅已经骚动了起来。 第一幅参赛文案,来自日-本的四通广告。 一座光和日丽的繁华都市上空,一张巨大的卫生巾承托住了高空中所有的暴雨。 上阴下晴的对比画面,强有力的刺激着视觉神经。 余思归双眼圆瞪,原以为江山的策划已经够异想天开的了。 没想到这还有个更开天的。 【有花王在,一滴都别想漏】 林燕妮把屏幕上的广告语,翻译给黄霑听了后,对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余思归轻轻收回目光,这二位的厉害她是晓得的。 看看那位的笑意就明白,分明是没看上四通广告公司的文案。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妙不可言的平面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但无论黄霑是否瞧得上,日-本四通广告公司设计的这款卫生巾广告,无疑给在场的各位广告精英打了个样。 到底是日-本本土的老字号广告公司,江山口中的“吸”字重点,诠释的淋漓尽致。 在场的“花王”高管们纷纷露出了赞赏的目光,小声交流后在各自的评分表上填写各自的意见。 首发广告太精彩,导致之后的文案都不能盖过其风头。 直到大屏幕上再次出现天空的画面。 这是来自湾湾“狮山广告”公司的作品,一朵朵乌云飘浮在空中。 天空的颜色也被染成一幕乌灰。 但,在一小片绿地公园的上空,却飘着一朵可可爱爱的白云。 白云周围的天空颜色,也跟着瓦蓝透亮。 仔细一看,原来这朵白云正被一片卫生巾包裹着…… 上中下蓝白绿的广告构图,非常养眼。 湾湾小确幸的广告风格,已开始展露头脚。 比起四通广告在冬京上空架起的特大号卫生巾,余思归更喜欢狮山广告的这则文案。 寓意也很好理解,乌云被卫生巾吸去水分后,自然就成了白云。 多好,就不知道“花王”的评委们,作何感想! 接下来,大多数的广告都大同小异。 直到“黄与林”的广告文案出现时,余思归的双眼才为之一亮。 终于等到了。 根据屏幕上方的广告文字提要,“黄与林”特意注明了这是专门为整个大中华地区设计的广告。 余思归越看越有意思,忍不住在笔记本上勾画了下来,等有机会时一定要带给江山瞧一瞧。 屏幕上照旧有一只白色的卫生巾。 在它的上方,出现了许多文字:汹涌、流泪、海啸、汗渍、淘汰…… 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些字的三点水偏旁全都已经消失。 再看看那片白色的卫生巾表面,星星点点遍布“三点”。 原来这就是令黄霑信心满满的广告文案。 在场识字的广告同行大有人在,包括余思归在类,都是一眼就瞧出了“黄与林”的绝妙之处。 “氵”被卫生巾吸走了。 眼见一张张平面广告跳出画面,余思归也开始紧张了。 双手习惯性的揪起衣摆,就好像这样可以抓住了一片安慰。 家家公司都很出色,得亏没用自己的广告策划,不然以后在日-本广告界更没落脚地了。 终于,大地广告的平面广告图被投放在了大屏幕上。 随着满场四起的窃窃私语。 余思归的衣角绷得更紧,双手也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是哪家广告公司?” “大地广告,上面写得很清楚。” “大地也会有这么出色的广告创意?” “太精彩了!” “没想到一滴水都不用出现,也能体现吸水性……” “而且看着还很有意思。” 台上台下一片嘀嘀咕咕。 随着动静越来越清晰,余思归渐渐放开了衣角。 一直端坐着的姑娘,优雅的叠起双腿。 白色的半身长裙盖在脚面上,尽量笑出自信且谦虚的表情。 随着会议厅里交流声的渐渐减小,大家这才发现这只广告居然还是一则压轴广告。 虽然对外说的都是现场开标,现场宣布竞标获胜者。 但提前递交上去的平面广告策划,主办方肯定都已经过了眼。 这一会随着出场顺序的揭幕,主办方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 打头阵的和压轴出场的,全都是主办方最中意的广告策划。 台下的林燕妮,托着下巴瞧着大屏幕上的最后一则广告。 忍不住摇头笑道:“你知道这广告妙在哪里?” 黄霑也在看:“哪里?” “一个是葡萄,一个是葡萄……干啦!” 黄霑:“呵呵,它是今天所有静态广告中,最让我服气的作品。” 大屏幕上,一大片绿莹莹的葡萄中间,出现了一小片暗绿色的葡萄干。 而这些葡萄干,却拼出了一片卫生巾的形状。 如此巧妙的对比放置,无需再添加任何文字。 看似与卫生巾毫不相干的葡萄与葡萄干,倒成了这支广告最绝妙的地方。 此时,四通广告的主创们,开始频频看向大地广告的余思归。 余思归目视前方,不言不语。 静静的看着屏幕上方的右下角:春风度设计。 不用多想,她也明白,江山设计的这则广告已经被主办方狠狠关注了。 当所有广告一一播放完毕后,主办方宣布休息二十分钟后宣布竞标结果。 到这个时候,其它广告公司反倒轻松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这场竞标已经成了四通和大地广告之间的竞争。 这二十分钟对于余思归来说,如坐针毡。 这一会,她开始想念与江山在一起的轻松相处时光。 余思归一直有种感觉,这位江山同志好像就从来没有紧张的时候。 和他在一起,不但见到了知名画家,还见识到了知名画家干架。 不但参加了齐老珍藏作品的开箱仪式,还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轰炸冬京”。 最关键的是,这家伙让她见识到了广告世界的另一片天空…… 自打他出现后,余姑娘也变得越发开朗了。 按余父的原话就是:“接受他的提议,和江山一起去祖国创业,赚不赚钱无所谓,关键你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余思归慢慢放松了起来。 江山的话时不时就会在她耳边响起:“管它赢不赢呢,就当是去见识见识其它公司的参赛作品。” 想到这,余姑娘忍不住小声的哼起了歌。 她来了,也涨见识了。 管它有没有…… 就在此时,五位西装笔挺的“花王”主管,顺序进入会场。 先对着全场广告同仁们,鞠躬致谢。 随后:“我们宣布,此次‘花王卫生巾’百万大奖平面广告征集赛的获奖者为——大地广告的‘葡萄与葡萄干’。” “Yes!”好不掩饰欣喜的余思归,满脸笑意和助理击掌庆贺。 主办方获奖结果,宣布的干净利落。 之后,他们微笑着看向大地广告的主创团队。 余思归和助理在满场掌声的包围下,走上前接过了“花王”株式会社诚意满满的奖品。 浦江市,东方都市报社。 江山和蔡文升一块坐在总编室里。 一起就坐的,还有新闻编辑部的主编石毅。 刚刚从宣传部开会回来的总编江海,开始给属下布置任务: “咱们报社虽然一向以民生新闻为主,但主流新闻该传达的还是要传达,石毅同志你把仁民日报那篇计划生育的文章,直接转载一下。” 石主编点点头:“我也觉得国家大事直接转载就好,省的去阅读理解了。” “嗯!” 办公室里几位纷纷点头,东方都市报的编辑们从来不去揣测圣意。 前两年还在要求配合宣传:“一个不少、两个正好。”的优生优育政策。 各地新闻单位纷纷罗列出“两个正好”的妙处。 没想到从今年开始,变成了“只生一个好!” 也不知道,今后还会要求宣传什么样的生育政策。 大家都是在走一步,看一步。 谁能想象,就连日-本那样的国家,也在1974年提出了“少生少死、良养良育”的计划生育政策。 这一国策,导致了日-本在十年后,紧急推出了令我国子民羡慕不已的高出生补贴政策。 “我这倒有一条新闻值得大力宣传,”蔡文升接着汇报道: “去年新棉花品种《鲁棉一号》的试验田大获丰收,今年已经大面积播种。如果成功,将结束我国对进口棉花的依赖……” 坐在一旁的江山,忍不住多听了几句。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布票终结者——鲁棉一号。 它的出现一举让我国从棉花进口国,逆袭为棉花出口国。 江山立刻表示:“这可是件关乎民生的大事,咱们报社得继续跟踪报导才是。” 总编江海也有同样的想法:“咱们国家的棉花产量一直满足不了人民的需要,到了秋季收棉时,伱们派两个人去实地采访一下。” 蔡主编点点头:“行,我记下来了。” “江科长,”江总编看着江山道:“根据咱们报社的群众来信来看,讨论话题最多的还是影视新闻栏目。” 在座的包括江山在内,纷纷表示同意,影视新闻的优势是毫无疑问的。 特别是在如今市面上仅有一本《大众电影》的前提下。 《东方都市报》前两日刊登出了“幸福可乐”广告中,潘红的几张拍摄花絮。 从没有见识过这样新闻报导的群众,纷纷给报社写信表达各自的惊喜, “所以后续的内容,江编辑还要继续跟进。”江海问道:“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说起来,报社的几位主编也对江山的这些影视采访工作很感兴趣,偏偏自己总是找不准路数。 江山一本正经的汇报道:“过两天计划去黄山采访刘小庆、陈冲和唐掴强。” “去黄山?” “对,麻烦总编一会帮我们编辑部开张介绍信。” “几个人?” “因为要采访两位女演员,带上小丁更合适些。” 江海点了点头,拉开抽屉拿出了介绍信。 1979年,一部捧出两位百花奖女演员的电影《小花》剧组,也正在赶往黄山的路上。 各位看官大人实在对不住,前两天因为小侄子高烧,更新字数锐减,从今日开始恢复正常更新。 好久没经历小小孩生病发烧,真是吓得不轻,最头疼的就是高烧反复。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半部《潜伏》的房子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从总编室里刚走回自己办公室的江山。 看见蒋壮壮指着电话机说道:“江科长,刚刚有电话找你。” “哪位找我?” “一位姓余的女同志,我让她过个5分钟再打。” “姓余?” “对!” 江山马上就知道是谁了,他看了眼日历,心里多少有点数。 下一秒,还没等他屁股坐热,电话铃就响了。 “余总,”江山笑着接起了电话:“广告的事有结果了?” “唉,”电话里传来了余思归的叹气声:“奖金给香江的‘黄与林’夺去了。” “黄与林?”江山愣了一下,果然还是他们厉害:“他们的广告长什么样?” 余思归忍着笑,在电话里把‘黄与林’的广告描述了一遍。 江山越听越疑糊:“他们这广告《花王》只能在中文区播放吧?” “哈哈哈哈,”余思归实在忍不住了:“江山,我们赢了,你的葡萄赢了。” “成了!”江山腾的一下站起身,下一秒:“你不会又是逗我的吧?” 余思归赶紧道:“这次是真的,广告奖金当场就领了……” 呵呵呵,放下电话的时候,江山仍是一副傻乐。 这下可真是发了,该怎么花才好呢? 直到下班回家的路上,他仍在琢磨这问题。 刚走进小院,就直接小跑进了小厨房:“妈,我回来了。” 正在炖鱼头的江妈吓了一跳:“今天下班早嘛!” “没什么事,就走呗。”江山提醒道:“伱儿子现在可是科长,自己管自己。” “你大哥还管不了你?”江妈白了他一眼:“帮妈尝尝咸淡。” “哎,”江山尝了口勺里的鱼汤:“好像淡了点。” “淡点没事。” “那你让我尝个什么劲?” “咸鱼淡汤,什么都不懂。” “……”江山不准备再聊这汤:“听二哥说,李叔家要卖房?” “是有这事,”江妈看了眼窗外:“要我看,这两间房真不错,能买下来最好。” “他们没说为什么要卖房。” “说是空着也空着,卖给旁人又舍不得,还不如卖给熟人。” “倒也是,”江山点点头:“咱们这小院,就两户人家挺好。” “你想买?” “我问问李叔去。” 晚上,饭桌上的一家人都在抱怨鱼汤咸了。 江妈淡定道:“我本来做的刚刚好,老三非说淡了。” “老三,你那是什么嘴?” “三哥,你会尝味吗?” 江山仰头望了眼天花板:“你们不吃拉倒,都归我。” “……” “爸,有件事跟您商量一下,”江山看了眼二哥,然后:“我准备把李叔那两间屋买下来。” 一家人一起看向江山,惊讶、欣喜一股脑全表现在了脸上。 江妈最关心的是:“那两间房多少钱?” “没多少钱,”江山都不好意思说,但李若诚非说这就是行情:“两间屋才800块钱。” “半部《潜伏》的稿费都不到,”江河替老三盘算了一下:“值了!” 江爸和江妈相互看了一眼,满脸掩饰不住的欣慰。 先是老大的三居室分下来了,现在老三也要买房了。 眼见老江家的疆土是越来越阔了。 小妹江川满脸喜气:“哥,留一间给我和小鱼住呗。” “好说,”江山已经在脑海里布置房间了:“有哥的就有你们的。” “好哦,”江川搂着江小鱼亲了一嘴:“小鱼,以后我俩再也不用睡高低床了。” 江川一直羡慕哥哥们房间的两张小床。 江小鱼倒无所谓,她觉得只要能和小姑姑在一起就很好。 “三叔,”江小白忽然放下了饭碗:“我也想和你们在一起。” 江小白现在,天天睡在爷爷奶奶中间。 偶尔,他也挺羡慕姐姐的小床。 “没问题,”江山把小胖子抱过来,搁在腿上:“等你二叔结婚了,你就和三叔住,好不好?” 小白笑得眉眼弯弯:“好!” 一桌人默不作声的开始喝鱼汤。 半响,江河才说了两字:“快了!” 第二天,东方都市报的各个编辑部,照旧忙着各自的一滩事。 坐在办公室里的蒋壮壮,却眼神幽怨的看着面前二位:“就不能让我一块去?” “不是说了吗?”江山放下报纸:“总要有人看家吧。” “咱们这科室,”蒋壮壮实话实说:“平日也没人来啊!” “所以才要赶紧增加发行量,发行量上来了,各种需求的广告业务也将跟着出现。” 到了明年,将迎来纸媒的爆发期。 到时候不仅是本市,外市的征订单会贴满整个邮局的告示栏。 “江科长,”丁铃铃不好意思的问道:“你兴奋吗?” “兴奋什么?”江山没听懂对方的话。 “咱们就要见到刘小庆本人了,”丁铃铃最近想想就美滋滋的。 “噢,”江山笑了:“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小的……听说这电影叫小花。” “小花?听着不像战争片啊。” “本来就不是战争片。” “可我怎么听说战争片,打听错了?” “……” “聊什么呢?说得这么这么开心,”忽然门外走进来两个人影。 江山寻声一看,原来是江海,他身边的这位瞧着有点眼熟。 “我来介绍一下,”江海看着还挺正式:“咱们市工商局的戴副局长,特意过来视察报社的工作。” “噢,”屋里的三位立刻起身:“欢迎欢迎。” 戴副局长笑得眉眼慈祥:“同志们辛苦了。” 这么一说,江山也想起来了。 眼前这位,还特意上安和街通知过江海同志的分房消息。 丁铃铃赶紧给泡了一杯茶:“您快请坐。” 两张单人沙发上,戴副局与江海分别就坐。 例行公事问了两句后,脸上的表情愈发难以琢磨。 “戴局长,”江山瞧出了端倪:“您这次来咱们报社,是有什么吩咐吗?” “其实……我哪里是来视察工作的呀,” 戴副局也不想打太极了,为了解决这些事,他已经愁得几宿没睡踏实了。 “这是我们局办的《浦江工商报》,你们先看看上面的广告。” 江海把报纸接了过去。 对于这《浦江工商报》,他一直羡慕的紧。 毕竟是大多数单位,都必须订阅的报纸。 办公室里的几位全都围在了报纸周围。 入眼皆是广告。 什么搪瓷锅搪瓷杯、菜板铝盆铝饭盒、脸盆架、方手帕,甚至木梳、算盘这些…… 江山瞧得眼都花了:“这么多广告!到底是工商局办的报纸,业务就是好。” 江海早就想说了,不过他疑惑道:“这搪瓷杯不是要工业券才能买到的吗?它也用打广告。” “新款还要,老款不要券都卖不掉,”戴副局长皱着眉说道:“从去年开始,这些厂都在扩大生产……” 随着知识青年的大量返沪,各单位的工人是越来越多。 生产量的一再调整,产品的挤压与日俱增。 本以为向上通报后,会像从前一样得一张嘉奖的奖状回来。 没曾想奖状没拿着,大量生产的产品却与人民的需要倒挂了。 “这些都是工商局免费为他们打的广告,”戴副局摇摇头道:“还一连登了一个星期。” “有效果没?” 问出这话的江海,也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然,戴副局也不会上他们这来了。 “没多大效果,我实在是想不出其它招了,江总编你们家的广告一向灵得很……” 话还没说完,戴副局发现办公室里的人全都看向了一位年轻的小伙子。 他赶紧也看了过去:“这位是?”瞧着有点眼熟。 “戴局长,”江海笑了:“我今天领你来这地,叫广告策划科,这位就是科长江山。” “噢,年轻有为啊!” 江山笑着和局领导握了握手:“领导好。” “江科长……对这些产品你有什么好建议?” 江山也在琢磨:“这些都是积压商品?” “就算不大压货,也是销售困难户。” “这么多商品怎么打广告?”江山可没见过集体打广告的先例。 戴副局一听这话,更着急了:“这些可都是浦江的大集体单位,一但生产的产品卖不出去……” 他想都不敢往下想。 80年代中期,国家力保国有制企业,大集体单位如多米诺骨牌般一个个倒下。 浦江市的大集体单位同样出现普遍亏损。 后世总结原因时给了四个字:一哄而上,一哄而散。 改革开放初期,正好遇上知青返城大潮。 很多单位为了消化工人数量的日渐壮大,只能以扩大生产为主。 其生产结构远不如一些乡镇企业灵活。 “这些单位里还有很多双职工,” 戴副局可是真急了,这一会倒很有些父母官的样子。 最近,二轻局一直在找他们工商讨论这事。 双方都很重视,当时戴副局还夸下海口:“没有什么产品销量,是一条广告不能解决的。” 结果别说一条广告,工商局旗下的报纸一连给这些产品吆喝了7天。 结果…… 此时的江山也在皱眉:“这么多商品想一块解决的话,除非……” “除非什么?” 他抬头看向了戴副局:“除非得到你们工商的全力支持。” “我们不一直都在支持嘛!”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注定干不了偷拍的勾当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当今年代,几乎每个城市都出现了企业积压货品的情况。 问题一旦严重,各厂家立刻会上报求助市里各职能部门。 到了80年代,甚至会出现市领导直接下基层办公的情况。 再接下来,就是大量促成中外合资。 直到,下岗潮的涌现! 大集体、大锅饭的时代才最终得以落幕。 “您坐下来,我慢慢说给您听,”江山得先让戴副局稳住心神:“首先您放心,这么多单位的货品盘销是可以同时解决的。” 江科长这话一出口,半坐在沙发上的戴局长,的确稍稍松了口气。 可,一旁的江海倒开始皱眉了,虽然知道老三颇有些鬼点子。 但,这可是十几家不同类型的企业单位,商品种类即杂乱又普通。 可不是之前喇叭裤、幸福可乐和洗发水,可以相提并论的。 江山却没发现老大复杂的表情。 只继续分析道:“戴局长,去年秋天时燕京办了一场农展会,您听说过没?” 戴副局点点头,他不但知道这事,还特别关注了一阵:“这事我再清楚不过了,这场农展会的牵头人就是燕京的工商局。” “那您知道这场农展会的具体情况吗?” 戴副局看着江山,到底是新闻单位的同志,知道了就是多:“根据我了解的情况,很多厂家都收到了不少销售订单。” 其实,这场由燕京工商局举办的农展会,前期并没有做太多的宣传。 选择的展会地点也尽量避开了闹市区,但即使如此悄咪咪的行事,最后还是被人捅到了上面。 虽然促销情况远超预期,但该罚该批的一样没少。 江山听了戴副局的话后,一直静静地看着他。 戴副局忽然心领神会:“你说得办法不会就是展销会吧?” 江山点点头:“您自己也说了,销售情况非常好。” “但是,”戴副局虽然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你可知道,这场农展会有多少工商干部写了检查?” “往日不同今时,”江山的目光愈发清澈:“当时大会还没召开呢!” “嘶,”戴副局忽然凝神:“这位是……?” “局长,我姓江,江山!” “江科长,听你这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们工商局在这个时候办一场展销会就不会挨批了?” “对这些您比我了解。” “嗯,”戴副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再说,除此之外您还能想出其它办法?” 江山的一番话,也让江海的眉目渐渐苏展。 原来老三想得是展销会。 这一会,他也开口道:“前些日子,广-州是也办了场展销会,卖得都是些新鲜玩意,什么可以调速的自行车,扎出二十多样花式的缝纫机,据说因为人太多了,还得分批入场。” 江海说得越多,戴副局的目光就越亮。 但下一秒:“他们的商品那么高级?咱们这些可都是老掉牙的物件。” “价格也不一样啊,”江山最擅长的就是:“既然要销库存,那就让那些厂家拿出些诚意,您工商局的报纸也可以对外宣传……就说厂家清仓,一律亏本促销。” 戴副局哪听过这些口号:“厂家……清仓?亏本促销?” “就是个对外宣传口号,不一定非得亏,但价格肯定要比市面上低。” 江山说了这么多,戴副局也已经消化了7、8分。 办场展销会,然后降价处理库存。 想来想去,要想一次性把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商品推销出去,也只有这办法了。 至于所要承担的风险嘛? 戴副局低头看向125度方向。 退一万步想,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些积压商品的话…… 估计不但要挨批,到头来还是要解决这块烫山芋。 孰轻孰重,前后一捋。 只要他们工商和二轻能把库存给大幅度降下来,估计上面也会不看僧面看佛面。 所以,目前最紧要的关键还是:“江科长,伱给预估一下,咱们要办的这场展销会有多大胜算?” 胜算大了去了,1979年下半年,仅燕京一市就举办了五场展销会。 一场火过一场。 许多单位处理产品积压的方式,都是从打破“凭票供应制”开始。 “清仓”一词也正是从今年开始出现的。 江山对此很有信心:“燕京卖个农具都能销售一空,还接了好些订单,您这可都是日用品,再在工商报上一宣传……” “不只是工商报,”戴局长笑着看向江山,再转向江海:“这事还需要你们报社的大力支持,毕竟《东方都市报》的读者可都是广大人民群众……” 江海一直在听,倒没急着表态。 戴副局又看向江山道:“江科长,这可是你给出的主意,二轻的工作我来做,但展销会一旦办起来了,就只能成功,不能……” 绝不能失败,要不没法向上面交待。 这也是江海一直没表态的原因。 “我们报社的确可以帮展销会打些广告,大不了把其它广告全部压后,全力配合局领导。” 戴副局立马正色:“该打广告就打,该给付的费用,局里一分不会少,但一定得保证宣传到位。” 江山笑了:“戴局长,您是在担心展销会的销售情况吧?” “肯定的呀!” “那我们就来具体说说这事……” 四月的浦江城,夜静风和。 因为第二日要早起,江山早早就躺下了。 窗台上的老猫,头搁在窗框上眯着眼。 江河坐在老三的写字台上,一张计划生育的画稿已经被修改了好久。 如果这一会有人在一旁打量画稿,就会发现图里年轻的爸爸与妈妈,越改越像江河与吕晓。 女生寝室里,同样也坐在书桌前的江川,咬着钢笔发愣。 小哥今天在饭桌上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今年想考哪所大学?”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能不能考上大学。 坐在上铺的江小鱼,正在给她的日本洋娃娃梳头发,手里拿的梳子正是李若诚的那把飞机梳。 静坐了半响后,江川的目光开始涣散。 然后:“小鱼,下去玩,小姑要睡觉了。” “小姑姑,我也想睡一次上铺。” 上铺,一直是江小鱼和江小白的乐园。 “不行,”江川寸步不让:“你忘了上回奶奶是怎么揍小姑的了!快下来。” 江小鱼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好!” 两间房的过户手续,已经在房管所办得了。 粉刷的任务,交给了二哥。 这一会坐在汽车上的江山,像遭了霜的茄子般哈气连天! 盖了件高仓健的风衣,晕晕乎乎瞌上了双眼。 “江科长,”丁铃铃的手里,有一包话梅:“要不要来一颗,吃了就不晕。” “我这不是晕车,”江山在纸包了捏起一颗:“就是犯困。” “昨晚没早睡?” “睡了,但我一坐车就困。” “你说,万一刘小庆她们不在黄山怎么办?” “他们剧组现在就剩两个地方的戏了,一个是荆州,一个就是黄山。” 眯着眼的江山,这一会像个算命先生:“准错不了!” 错不了就好。 距离黄山越近,就越兴奋的丁铃铃,挑了颗大的话梅仍进嘴里。 终于, “到了到了,”丁铃铃拍醒了江河:“江科长,快醒醒。” 1979年的黄山,还不是日后交通便利的旅游胜地。 戴副局一听他们要去黄山采访,专门帮在当地联系了一辆公车。 看着漫漫来路,江山这会再想想。 还真多亏了戴局帮把手,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上山。 黄山上的招待所房间,设施非常简陋。 仅一套桌椅,两张床、一盏吊灯、两只茶杯。 刚刚路过208房间时,江山请服务员打开让他看了一眼。 居然和他这件房是同样简单的布局。 三个月后,总设计师不但会入住这里,香江《白发魔女传》的剧组,还将有幸与老人留念合影。 一想到这,江山立刻就不困了,拿出相机把房间里的一桌一椅都仔细拍了下来。 “江科长,”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端着相机的江山,一把拉开了房门。 满面红晕的丁铃铃,吓了江山一哆嗦:“你这是……怎么了?” “你跟我过来,”丁铃铃鬼鬼祟祟的压低了嗓音:“小点声。” 江山眼一亮:“发现什么情况了?” 丁铃铃白牙一亮,笑得难以形容:“跟我来。” 姑娘小手一招,江山立刻紧跟其后。 一前一后的两位,顺着走廊一溜走。 快到楼梯口时,前面的丁铃铃忽然停了下来。 江山也赶紧跟着收脚。 “你看那边,”两只手扒着墙的丁铃铃,鬼鬼祟祟的指了指楼梯的方向。 江山立刻皱眉,向前迈了一小步,稍稍探头一看。 这一看不得了,搁后世绝对算得上一款爆料。 他回头看了眼小丁,悄咪咪的说:“没想到你还有当狗仔队的潜质。” 丁铃铃没听懂对方说了个啥,只知道赶紧虚指让他闭嘴。 江山笑了一下,继续看向楼梯。 楼梯之上,一位年轻的女同志正在艰难的攀着台阶。 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 齐颈的短发,此时因为浸透了汗水,而贴在了饱满的额头上。 白底小圆点的衬衫,瞧着要多朴素就多朴素。 “是刘小庆吧?”丁铃铃悄悄问道。 江山点点头:“就是她。” “她这是在干嘛?” 丁铃铃表示自己没看懂。 江山没说话,只默默瞧着。 台阶上的刘晓庆,此时已明显体力不足。 但,她仍跪着一级一级攀着台阶。 手腿齐上,毫无形象可言。 原来在招待所就练上了。 之前江山只知道,刘小庆为了拍好《小花》中一段跪抬担架的戏。 人一到黄山,就开始在百步云梯上练习跪着爬台阶。 年轻时的刘小庆可是真的虎。 影片里磨破的单裤和血糊糊的双膝,就是她平日里练习的实景。 先是一片青肿,再是一片血糊。 江山扪心自问,只要没拿枪指着自己,他是一天都干不了。 “回去吧,”江山后退了两步:“她这是在练戏呢!” “这是什么戏?”丁铃铃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这一会的刘小庆,正坐在台阶上大喘气。 “你不看见了嘛,跪着爬台阶。” “江科长,你不拍一张?” “你以为我不想。” 江山手里这台佳能,一转一咔嚓的声音非常带感。 可也正是因为这,注定干不了偷拍的勾当。 第二天,赶在剧组还没动身前,《小花》的导演张铮接受了《东方都市报》的采访。 刚开始时,张导还挺奇怪:“你们是浦江的报社记者?怎么会来采访我们这部电影?” “我们报社一直很看好您指导的这部电影,”捧着小本的江山,笑得诚意满满。 曾经指导过《铁道游击队》的导演张铮,有着丰富的战争片经验。 一开始她也准备按照剧本,拍一部《桐柏英雄》。 但,当时有不少战争片都在同期拍摄制作中。 本就经费不足的张铮,就想另寻新路。 “我当时就想,拍的再好也好不过《南征北战》,何苦呢?” 招待所房间里,张导与江山面对面坐着:“还不如换个角度走感情戏路线……” 江山笑问:“于是,您就干脆把剧本给改了?” “对,”60多岁张导,笑声依然爽朗:“说改就改,也就一晚上的时间,大框架就定下了。” “您这部戏的女演员都是群众们较熟悉的,”江山继续问道:“这也是您安排的?” 张导点点头:“如果按厂里的意思,小花的角色就是刘小庆同志的,但我觉得18岁的陈冲更合适,就把刘小庆骗来演翠姑。” 江山在本子上记下了两个字:“骗来的?” “对,哈哈,”张导自己想想都好笑: “其实翠姑的剧本只有一场戏,就是跪着抬担架,当初我一直不把剧本寄给小庆,等她来到黄山后,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小庆同志没生气?” “怎么会不生气,她当时把剧本都扔了。” “然后怎么又留下了?” “她就这脾气,扔过剧本就跑去跪石阶了,”说到这,张导的双眼流露出了赞赏的目光:“我都没想到她会真跪……” “我们报社的同志昨天也看见了,”江山也跟着赞赏:“真是位敬业的好演员。” “就因为这样,我正琢磨给她加两场戏呢。” 其实,一场百步云梯上跪抬担架的剧情拍摄完成后。 刘小庆出色的演绎,令张铮一连给翠姑加了3、4、5场戏。 到最后,还把《妹妹找哥泪花流》的主题歌也安排给了她。 “我们这部戏还有一个特色,”张导苦笑道:“厂里对这部小制作,一直不大重视,当初分给剧组的也全是黑白胶片。 组里的摄影师不甘心,就跑到片库找。 没想到还真给他找到了3大盒比利时彩色胶片,和14盒富士彩色胶片……” 将三个品牌的胶片,凑在一块拍摄出一部电影的摄影师,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位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文化部保驾护航的电影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三个品牌的胶片搁在一块拍?”江山听到这,颇有些意外。 之前,只知道《小花》是一部彩色黑白穿插显示的电影。 还以为是哪位导演脑洞大开的艺术表现手法,没想到这艺术是给现实生活逼出来的。 张铮导演苦笑道:“没听过吧?到现在我们都想象不出拍出来的影片,会是怎么一种效果。” 当时,几位主创看着摄影师搜刮来的各种胶片,琢磨出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当影片进入回忆和悲壮的战争剧情时,全部使用黑白胶片。 其余的剧情,就安排宝贵的彩色胶片上。 尤其是在进入黄山风景区后,基本上每段剧情都要消耗掉大量的彩色胶片。 电影《小花》改编自《桐柏英雄》。 讲述了1930年,桐柏山区一户穷苦人家被迫卖掉了亲生女儿小花。 之后又收养了一名红军留下的女婴,给她也取名叫作小花。 十几年后,在解放战争的硝烟中。 为了救小花陈冲而身受重伤的刘小庆,临终前不断叫着“哥哥、哥哥”时。 唐国强这才明白,原来亲妹妹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您还别说,”江山看了眼自己的采访笔记:“光听听都觉得很有画面感,这样的拍摄手法,日后说不定会成为这部电影最大的特色。” “真的?”张导立刻喜道:“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当然,”江山十分肯定自己的观点:“这样的安排很有新意,可以让人民群众见识到我国电影的进步!” “我国电影的……进步,”张导的双眼渐渐泛出星光:“说的太好了。” 忽然,一直虚掩着的房门被推开了,副导演黄建中带着三位主角走了进来。 “你们来的正好,”张导站起身,招呼道:“这位是浦江《东方都市报》的江记者……” 江山笑着上前,与诸位一一握手。 三位男女主角,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这一会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三位看上去还有些羞涩的年轻人。 将成为日后扮演唐明皇、武则天及末代皇后帝后组合。 年轻时候唐国强看上去比屏幕里的还要帅。 不过这位奶油小生的鼻祖,此时刚从部队减肥回来。 虽然晒黑了,但奶还剩点。 与江山一样,一笑一排小白牙。 十八岁的陈冲,饱鼻子饱脸,大眼睛。 嫩得像根水葱。 这一会,紧张的揉着自己的大辫子,。 与20时多岁的刘小庆站在一块时,都是一样的清清纯纯、土里土气。 但,这二位最动人的地方,就是都有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看一眼就能陷进去的那种。 与他们比起来,身旁的副导演黄建中就老练的多了。 江山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 原来,这就是小黄叔年轻时的模样。 很普通,但胜在精明勤快。 剧组里的各个环节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小花》这部电影的成功,不但成就了三位主演,也让这位黄导从此走上了扬名立万的道路。 这一会,他笑着对张铮说道:“张导,我刚刚已经看过了,小庆居然真的可以跪着抬担架了。” 张铮赶紧看向刘小庆:“真的?真的可以了?” 原来,之前跪了好几天的刘晓庆,一直对张导说:根本不可能跪着抬担架。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刘小庆的双眼又大了一圈:“今天早上我又练习了一遍!” “趁着今天天气好,”张铮果断决定:“咱们就先把这段戏给拍了。” 《东方都市报》的二人组紧跟组织不掉队。 江山如愿以偿跟拍到了,刘小庆抬着担架跪爬百步云梯的壮举。 “真跪呀!”丁铃铃偏着眼,不忍心正视。 “可不,”江山看着坑洼不平的石阶,顿时觉得倒牙。 可,下一秒,张导叫了声:“停,再来一遍。” “刚刚摄影师是不是忘摁机器了?” 一直在关注拍摄的江山,忍不住自言自语。 以为这才是导演叫停的原因。 “是故意不摁开关的,”旁边一个人影小声解释了一句:“刘小庆基本都是二条才能入戏,所以导演为了节约胶片,第一条往往不会开机。” “原来是有门道的呀,”江山立刻悄声感谢了多嘴的这位。 这时他才发现,身旁这位居然是葛优的老爸葛存壮。 “是您啊葛老师,”江山立刻招呼小丁给他们拍了张合影:“今天,我一定得和您合张照。” 葛存壮在《小花》中分饰两个反派角色。 在这之前,他早已凭借《小兵张嘎》中的反派,坏出了段位。 “这样都被你认出来了,”粘着小胡须、卡着瓜皮帽的葛大爷,拿出一只红苹果对着江山晃了晃:“伱们送的苹果真不错,倍甜。” 江山忍不住笑了,这些苹果果然没白买。 这不,立刻就有人给捎消息来了。 回去的路上,江山又看见了那位卖苹果的老农,赶紧过去给称了几斤。 他这会哪里会想到,自己刚下山,山上的《小花》剧组就接到了北影厂的电报。 【战争片?风景片?全部重拍!】 原来,在厂里接到了《小花》剧组寄回的样片后,对一会黑白一会彩色的画面很反感。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否定了全组人的努力。 后来,实在没办法的剧组,直接将样品寄给了文化部的陈荒煤,这才逃过了被枪毙的危险。 他当时看完《小花》后,当场就说了一段话:“电影很好,但不用再给别人审核了,目前的棍子还是很多……” 由黄山回浦江的一路,可真叫累。 到家倒头就睡的江山,等再醒过来时,都分不清今夕是何时了。 “小白,去,”闭着眼的江山,对正在他腿上开小汽车的大侄子说道:“帮三叔问问,现在几点?” 江小白立刻爬下床,边跑边问:“现在几点了?……” 没一会,江海抱着儿子走进了屋:“老三,醒了。” “大哥,你怎么又来了?” “这是我家。” “二哥呢?” “宣传计划生育去了。” “已经开始画了?” “昨天就开始了,饿不饿?”江海搂着儿子,舍不得撒手:“妈给你留的饭还热呢。” “早饿了,”江山终于舍得睁眼了:“我就是给饿醒的。” 饭桌上,江山拿下倒扣在盘子上的碗,两菜一汤看着就香。 “老三,”江海替弟弟夹了块黄瓜:“见着刘小庆了?” “还见到陈冲了,”江山裹着饭嘟囔着。 “漂亮吧?” “漂亮,”江山不得不承认,年轻就是好:“关键是,嫩啊!” “啧啧啧!” “十八无丑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江爸,经验比较丰富。 “要我说,还是咱们家小川漂亮。”江妈也开始发表意见。 “我?”江川在里屋哈哈大笑:“刘小庆没我漂亮?哈哈哈哈。” 听着妹妹的笑声,江海与老三决定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但也不得不承认,老四的确长得美。 江海起开了一瓶幸福可乐,江爸和江妈习惯性的同时看了过去。 “再来一瓶,”江海亮着瓶盖,给二位都过过目,然后丢到了窗台上。 “怎么又是这玩意?”看着窗台上7、8只瓶盖,江妈忍不住念叨:“还是隔壁手气好,你李叔只买了5瓶,瓶瓶都是再来5毛。” “真的?”江山没想到李若诚也会凑这热闹。 “可不。” “一会我也开一瓶试试!” 下一秒,门被人敲响了:“请问,江山同志是住这吗?” 站在门口的老大一把拉开了房门,眼见是位陌生人,便问道:“你是……?” “小李同志,”江山一眼认出了来人:“快快,快请进来。” 站在门口的年轻小伙,身穿一件海魂衫,外面套着件蓝色外套,正是江宁玩具厂的工作服。 进门时,手里还提了只红蓝条纹编制袋。 “爸、妈,大哥,”江山赶紧介绍道:“这是苏市玩具厂的技术员李谨之同志。” “噢,小李同志还没吃饭吧?我这去给你炒碗饭。” “不用忙了阿姨,我不饿。” “不吃饭哪行,等着啊。” “李工你先坐,”江山给李谨之拉开椅子:“我妈做饭是一绝,一会你多吃些。” “江经理,我把玩具成品给您带过来了。”不苟言笑的李谨之,刚坐下就开始说事。 拉开编织袋的拉链后,李谨之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只四方的包装纸盒。 长宽高都不过15厘米,纸盒的质感自然不能与后世并论。 既不挺括,也无防水层。 但好在外包装的画面,完全复制了江山的设计图。 齐天大圣、三太子、阿凡提…… 江山打开其中一只纸盒,个体户老板小熊猫,憨态可掬的模样与外包装的图画一模一样。 “不错啊,”江山翻来覆去的看:“厂里都开始包装了。” “还没开始,”李谨之一脸正色:“第一批包装盒送来后,我和蒋厂长商量了一下,决定先送给您过过目。” 江山重重的点点头,这一会他看向对方的目光带着赞许。 之前,在江宁玩具厂时,江山就是与技术员李谨之,从设计制模、倒膜……发现不符合要求后,再重新制模倒膜…… 当时江山就觉得,李谨之不但有技术还有耐心,手上功夫也相当了得。 不用磨具师傅上手,设计图出来后,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气呵成。 而且悟性不错,基本上江山所表达的要求,他马上就可以领会。 “江经理,您全打开看看,”李谨之主动配合打开包装盒:“没问题的话,回去厂里就开始生产包装同时进行了。” “行,” 他即使不说,江山也会一一开包检查,虽然当初都是定过模的。 但多检查一遍,能有什么坏处? 江山向江宁玩具厂订的这批货,说是玩具,其实更像是日后的手办。 江小鱼和江小白,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三叔旁边。 三叔每打开一只动画造型玩具,仔细打量后,就会交到俩孩子手里。 这一会,笑眼弯弯的俩孩子,两只小手都已经忙不过来了。 “可以,产品全部合格,”江山接着叮嘱道:“记住了,一定要严格按照订货数量生产。” “您放心,每一道工序我都亲自盯着,”李谨之汇报道:“就连包装盒送到厂里时,也让人按照包装图过数记录了。” “有李工盯着,我可就省心了,”江山越听越满意,真不妄自己当初与对方坦诚相处了好几天。 “小李同志,蛋炒饭吃得惯吧?”说话间,江妈端了满满一大盘炒饭上桌。 连说了好几声“谢谢”后,李谨之舀起一大勺蛋炒饭。 只嚼了两三下,立刻两眼放亮,大口大口吃得那叫一个香。 瞧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江山能想到的就是。 应该是真饿了! “来,喝瓶可乐,”江海递过去一瓶幸福可乐。 “唉,谢谢!” “李工,晚上想好住哪了?” “还没开始想,”李谨之还真没来得及想这事,这一会倒有点懵。 “一会跟我走吧,”江海看了眼手表,他准备把对方安排在文化局的招待所里。 第二天,刚到报社的江山,先站在外面的广告墙看了看。 虽然还没完工,但“计划生育、人人有责,”几个大字,已经清晰可见了。 之后,他自己钻进了总编室。 “江总编,”大清早的江山,满面春风:“你昨晚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江海单手搭在办公桌上:“你出门采访的时候,戴副局天天都过来绕一圈。” “你不提我倒忘了,”江山才想起这茬事:“怎么样,他们商量出结果了?” “展销会地点定在浦江展览馆的西一厅,”江海直接说结果:“大约三千平米。” “这么大?”江山着实没想到。 “你自己那天说得话忘了?商品越丰富越好……” 这是肯定的,十多个厂家的商品,哪里能称得上展销会? 菜市场的级别都不够! “这么说,局里同意由我们报社牵头主办了?” 江海点点头:“但他们对我们是要求的,只许成功……” “不能失败!”江山也不想失败。 “老大,”江山第一时间进入工作状态:“咱俩赶紧整理出一套展销会招商计划,之后该看现场看现场……” 江海想想都觉得多此一举:“你说说你,干嘛要答应戴局这事?操这份闲心。” “戴局的忙不帮,帮谁?这次去黄山采访,还多亏了人家的一通电话。” “我没说不帮,但得分事。” 江海就怕忙没帮成,倒惹出一堆麻烦。 毕竟在他看来,越是新物件越好推销。 那么些积压在库房里的老物件,想想就悬! “我的江总编,”江山倒觉得这是份美差: “这事,我们要是帮局里办成了,先不说局里会给记一大功,有了经验后,咱们报社也可以自己组织展销会了!” “自己组织展销会?” “对!” 之后两年,江总编很快就会发现,浦江城将出现各式各样的展销会…… 不过到了那时,谁还能保证只赚不赔?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给高考生的一份大礼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东方都市报社,身穿小方格衬衫浅灰色长裤的黄华,面带微笑的找到了广告策划科。 咚咚咚~ 看着埋头苦干的一屋子,哪怕此刻的紫红漆木门一直敞着。 站在门口的黄华,还是先敲了三下:“江科长。” 江山抬头一看,立刻笑了:“黄哥?……我还当是那位港商来报社投资了呢!” 蒋壮壮和丁铃铃一起:“黄总经理!” 黄华扶了一下金丝边的眼镜,不好意思的笑着:“你们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快进来坐,”江山向沙发方向使个眼色,然后站起身:“喝茶还是可乐。” “哎呦,快别跟我提可乐!” “呵呵呵。”办公室里的几位都笑出了声。 接过一杯清茶后,“给,”黄华把手上的纸拎袋,递给了江山: “知道你喜欢这些,就拜托去日-本的同事,专门给你收集了一些。” 江山低头一看,喜道:“还真是好东西。” 说完,从袋里抽出了厚厚一摞日-本报纸。 “伱还别说,”黄华深有体会:“我现在也在学你这招,没事就跟国外的报刊取经,每次都有收获。” “对吧,开卷有益嘛!”此刻,江山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手里的报纸上。 大山版的《哆啦A梦》从今年4月2日起,在日-本的朝日电视台正式开播了。 此时,连朝日电视台自己都不会想到,这一播就是十多年。 直到2005年,整部《哆啦A梦》的动画片才全部制作完毕。 如果十多年只干这么一件事,也不知道究竟是幸福,还是悲哀? “你们这是在忙什么?”这一会,黄华端着茶杯站在了蒋壮壮身后。 他拿起一张白纸看了看:“轻工局、工商局携东方都市报,诚邀贵单位……嘶,浦江也要开展销会了?” “你来的正好,”江山给黄华端了张椅子:“赶紧帮同志们一把,能写多少是多少。” 蒋壮壮递笔:“黄总,您受累了。” 丁铃铃递了张单位地址:“黄总,就顺着纸上的地址填。” 黄华笑着摇摇头:“我这可真成了送来门的劳工了。” “内容都是打印好的,您只要填写一下对方的单位抬头……” 四个人相视一笑,话都懒得说。 毕竟时间短,任务重。 同一座城市,轻工、工商、以及东方都市报的一小撮同志。 都在伏案填写工商局提供的厂商单位地址。 与此同时,《东方都市报》和《浦江工商》也会连续三天刊登展销会邀请函。 两天后,当黄华再次从东方都市报门口路过时。 只见江山他们,正煞有其事的坐在两张办公桌之后。 桌前是前来咨询参展的厂家单位。 桌后的围墙上,张贴着展厅的分布图。 “不同的展区价格当然不一样,”江山秉承着这个年代的服务态度,公事公办道:“最高五百元一天……” “怎么这么贵,我们可是从郊区赶过来的,”瓷器厂的领导,瞬间皱起了眉:“不是说专门为解决我们的困难,组织了这场展销会嘛……” 另一个的厂家立刻声援道:“就是啊,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为了赚我们的钱!” 江山这时倒笑了,他翻了翻手上的记录册给二位掌掌眼:“看清楚了没?一共就80块展区,交钱登记的已经多少了?” “这……可我们是困难单位啊!” “现在谁家没困难,工商局给大家租了那么大一展厅,宣传费、人工费……哪哪都是钱,你们每家就交几百块,这样的展销会在广-州五天得上万……” “但五百一天太贵了。” “您干嘛只盯着最好的瞧,顾客走进去都得转着圈的买……谁一进门就掏钱?” “倒也是,”几位厂家领导,又开始将目光投向展板上的偏远商区:“100一天最划算。” 江山自己都想替他们鼓掌:“赶紧选吧,再晚点哪还能有这好事。” 浦江城的第一场展销会,直接打出了“清仓销售”的口号。 江山完全追寻轻工、工商的指导方针:降库存、降库存、还是降库存。 所以,江山估计这将是场租费最魔幻的一届。 三千个平方,大小80多个展区,半天全部租罄。 毕竟,目前的浦江市正在受WG时的政策牵连。 当时给浦江工业定下了生产指标翻两番的任务。 一度导致市里出现了“大楼工厂、马路仓库,”的罕见现象。 直到1980年,浦江的市领导才开始研究全新的城市规划。 披着夜幕的报社总编室里。 江海、江山以及蔡文升,开始商量自己这口小家的经济发展。 “周末特别版?”江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办报方式。 蔡文升比他也好不到哪去:“怎么个特别法?” “扩版,”江山早就想这么干了,但是广告的征订量一直没跟上:“咱们报社的发行量一直就围着八万打转,得找机会突破一下。” 蔡文升先不管发行量,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如果扩版,哪怕是个单张,一时间上哪去找那么多文稿。” 江海也想到这一点:“周末扩版?也就是说以后每逢周末都的扩,稿件的确是个问题,关键还得是有质量的文稿。” “这个再好办不过了,”江山从来不觉得这算啥问题: “中长篇连载、其它报刊转载、国外的国内的都上,既然是周末版,只为人民服务……” 想想那几家即将问世的传奇杂志,都是靠什么火起来的? “再说第一期咱们都不用费那劲!”江山早想好了对策。 蔡文升惊讶道:“难道你已经收集好文稿了?” 江山指了指自己:“我不就是现成的嘛,那么多读者来信要求重新刊登《潜伏》, 咱们干脆就利用周末版给他来个《潜伏》增刊,还有之前那些高考题,也可以搁一块凑一张综合性试卷。” “对啊,”江海忽然想到:“过几个月又要高考了,咱们得为今年的高考生送上一份大礼。” 江山点了点桌上的报纸:“内容提要就叫《给高考生的一份大礼》。” 蔡文升笑了:“这样一搞,到了下个周末,发行量还了得!” “破十万!” “必须的!” “同志们,”江山敲重点了:“广告征订量一上来,周末版就更有内容了。” 一旦资金到位,还愁没有好新闻? 过两年,可是国内文学创作的天堂。 江山很愿意看见,自家的周末增刊上遍布名家名篇! 《中国青年报》是国内最早发行周末增刊的报纸,1981年首推了“星期刊”。 接着就是1982年南-京的《周末》报。 之后,全国的报纸跑步加入…… 下班回家的一路,江海与老三聊着聊着就又骑回了安和街。 “大哥,明天见。”江山摆摆手,提着自行车过门槛。 “着什么急,”江海紧随其后:“一会吃饭时继续聊。” “妈说你再回家吃饭,就得交伙食费了。” “这话也就你会说。” “……” 刚进小院,就看见一众人围着李若诚。 时不时还喊出一声:“哦,”“乖乖,”…… 江山兄弟俩凑过去一看。 正好看见李若诚起开了最后一瓶幸福可乐。 江爸迫不及待接了过去:“我的天,可真邪了门了,还是再来5毛。” 江妈赶紧点头,她就羡慕这:“这都多少天了,买三瓶三瓶全是再来5毛。” 一旁的应如画,眨巴眨巴眼看的满脸新奇:“真好玩。” 江川早就想建议了:“李叔,你怎么不多买几瓶可乐?” 李若诚抿嘴笑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就图个乐,还能靠它发财不成!” “呵呵呵,”李怀英收起了瓶盖:“如画又来写作业了,正好你们把可乐拿回去喝吧。” 两个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拿起可乐,往里屋走。 跟着进屋的几位都在忍着笑。 这段时间家里的可乐早没人喝了。 李家的、报社的……关键都还没有瓶盖,即使江川想带到学校都不成。 现在已经是四月,距离高考时日无多。 但,两个小姑娘依然是一副高高挂起的学习态度。 “如画,”江妈忍不住给小姑娘夹了块鱼:“想好考哪所大学了?” “妈,我们俩是不会想这个问题的。” 江川和应如画的脾气,截然相反。 一个吞吞吐吐、一个有问抢答。 江妈白了小女儿一眼:“你当人如画跟你一样?” 江川和如画,抿着嘴对瞄了一眼,脖子一缩相视一笑,幸好还有好友相陪。 “我……我应该考不上大学的。”应如画的声音越说越小。 江川倒承认的爽快:“我也一样。” 满桌家属,鸦雀无声。 江河这时倒说话了:“你不是天天晚上都在学英语吗?” “也就英语和语文还行,”江川实不相瞒:“但英语只作参考,不记分。” 江山早料到了:“考不上不要紧,明年接着考。” 应如画双眼一闪:“我爸也是这么说得。” 江山立刻点头:“你爸比你有脑子。” 小姑娘也不恼,只笑着和好朋友吐了吐舌头。 “你可真会说话,”江爸啧嘴看着老三,然后:“小川,明年你也接着考,爸支持你。” “好!”江川笑得阳光灿烂,小哥早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所以,目前浦江第三中学的毕业班,就她俩最没压力。 如今浦江的高中只设立了两个学年,两个小姑娘也才满十七周岁。 考呗,管她考几年! 饭后,桌上刚腾空,江爸就拿出了几样东西:“老三,看看是不是你说得那样。” 江山接过去抖开一看,红色的粗布马甲,前面四个口袋,后面五个黄色的大字《东方都市报》。 “不错啊,”江山立刻套上身,低头打量了几眼:“真不错!” 江海也拿过一件穿上:“这口袋还挺实用!” 之后又逼着江河套上一件,仨兄弟挤在大衣柜前照镜子:“瞧瞧,咱们报社的工作服,多红!” 江河点点头:“不要钱吧,给我拿两件!” “……” 这个周末,浦江市第一届“清仓促销”展销会就要开幕了。 为了能吸引广大人民群众源源不断的捧场。 《东方都市报》联合《浦江工商报》提前三天在报纸、电视台以及广播电台,发布了三天宣传广告。 尤其是两家报纸,四分之一版面的广告上,有一半都是“展销会代金券”。 代抵金额从1毛到1块,按商品种类依次分布。 头一天还未见多大动静。 到了第二天,《东方都市报》和《浦江工商报》早早就销售一空。 就这样,还有些群众找到报社求购,为的就是报纸广告上的代金券。 现如今的人民群众,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销售模式。 在他们眼中,这些就跟钱没两样。 这张撕下来可当一毛钱用,那张一块的更了不得…… 这些诸如肯德基券的新鲜玩意,江山都得给它物尽其用。 四月的一个周末,春风拂面,艳阳高照。 随着一场热热闹闹的舞狮表演结束后,“浦江市第一届清仓促销大型展览会”正式开幕了! “头一天就这么多群众?” 看着乌央乌央往里涌的市民,戴副局总算是吁出了一口气:“江科长,还是你想的周到!” “完全按照您的指示,”江山不敢贪这功:“安全促销并列第一!” 瞧着满场身穿红马甲的工作人员,戴副局赶紧跟身旁的轻工局领导介绍了几句。 这一会,江山正好看见了身穿红马甲的袁解放,膀大腰圆的非常醒目。 “你应该把鲁师傅给叫来维持秩序。”江山在江海耳边说道。 “早叫来了,今天副刊部的人看大门。” 江海踮起脚向展厅里张望了一下,才一会的功夫,人流量已经颇具规模。 无论是工商局派的,还是报社组织的,只要是来维持展销会秩序的职工,一天10块钱加班费。 江河此时也在满场溜达,虽然自己穿了件红马甲,但一点不妨碍他扫货的速度。 只一会的功夫,就已经给老三递回了好几样。 人越来越多,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不断。 锅碗瓢盆、瓷器绣品…… 江河已经在工艺品的展区站了许久。 眼前的工艺大师,正在一只圆盘上现场作画。 只一会的功夫,两只毛绒绒的小黄猫就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了白色的圆盘上。 之后拿一木头支架一撑,立在桌面上。 来来往往的群众,都要驻足围观一会才肯罢休。 “这个5块钱?”江河瞧上它了。 “对,大盘5块,小盘3块。” “这只猫盘我要了。” 80多家展区,家家都忙的热火朝天。 展厅最中间,也是VIP位置的“燕”牌公司领导,正在接受浦江电视台的记者采访。 戴副局一直羡慕的变速自行车和高档缝纫机,就是出自这家公司。 “我们浦江市不但要为广大市民群众带来最实惠的商品,” 此时的戴副局长也在接受记者的采访:“更要把高科技的产品……” 这时,另一个最佳贵宾展位上,丁铃铃和蒋壮壮正满头大汗的忙着卖报纸: 《东方都市报》周末特别版;三分了三分,加量不加价;《潜伏》集,高考模拟卷…… 一条条标语在展位上空高悬。 除了这里,江山还在展厅的三个入口都安排的售报摊位。 誓要将《东方都市报》的发行量,一举拿下10万的记录。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简爱》里的罗切斯特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晚上八点半,天色早已经黑透了。 浦江展览馆西一厅里,依然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大喇叭已经无数次的在提醒:顾客朋友,今晚展销会的营业时间,已经结束…… 可无论是顾客,还是厂商都没有想了结手头交易的趋势。 已经去而复返的戴副局,不停的看着手表。 站在他身旁的江海,也低头看了眼时间:“别担心戴局,刚刚已经吩咐下去了,应该很快就能清场。” “是啊,交易量太大,银行的同志配合我们,我们也应该守时守信!” 江海点点头:“幸亏您想得周全!” “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戴副局笑道:“上午一看那架势,我就知道该联系银行了。” 他俩说话的档口,展厅里的各位红马甲,正挨家挨户通知厂商。 如果再不停止售货,一律按合同协议上的违规条令处理。 直到这时,一块块盖布才出现在了货架上。 “嗯,”戴副局松了口气:“一会我还要给局里的同志开个简短的总结会。” 江海笑了:“我们报社也一样。” 不但是他们,清场后的西一展厅里。 家家铺铺都在开总结会议,大家都是第一次。 一天销售结束后,各家都要总结经验,为明天做准备。 一直拖到夜里11点,江山与江河两兄弟才回到安和街。 “怎么搞到这么晚?”批着件外套的江妈,眯着眼问道:“饿不饿,我给你们热饭去!” “不用了,妈,”江山赶紧摆手:“在那吃了不少鸡蛋糕,您赶紧去睡。”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里屋已经传出老二震天响的呼噜声。 江妈向里面眈了眼:“你也赶紧睡吧!” 第二天周日,展销会里里外外人流涌动。 今天,戴副局把公安都请了过来。 远远瞧着,江山顿时踏实了不少。 “一开始你说给他们10块钱一天加班费,我还心疼,”江海站在老三身边:“现在想想,幸亏这么干了。” “那是,”江山一直觉得,重金之下才有勇夫:“瞧瞧,他们比我们都积极。” 满场的红马甲,都在盯着各自的片区。 江海时不时就会垫起脚看两眼:“照这速度,五天下来应该清不少库存。” 江山知道,大哥一直在担心完不成局里的任务。 但,他却从没有怀疑过这点。 目前这市面上,再没有比展销会更具带货能力的商业模式。 这一会,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东方都市报》的摊位上。 今天来展厅的群众里,有不少都是冲着它来的。 五天时间,市面上的《东方都市报》天天都会搭载同样版本的周末增刊。 加量不加价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带动发行量。 而对于人民群众来讲,这简直不要太划算。 三分钱,又是,又是试卷,上哪找这好事去? 这一会,报摊上全是三份五份的在买报纸。 蒋壮壮和丁铃铃话都不想多说一句,聚精会神的一手交钱一手交报。 “江总编,江科长,伱们二位都在呀,” 二位回头一看,原来是“幸福可乐”销售部的叶经理。 “叶经理,你怎么上这来了?”江山再仔细一想:“噢,上展销会淘货来了。” “我哪有这闲工夫,”叶经理苦笑道:“今天一早才知道这事,赶紧给都市报的同志送些可乐过来,你们太辛苦了。” 听到这,江山笑了:“叶经理,大家都不是外人,有事尽管照直说。” “那我可说了……” 叶经理凑上前来,嘀嘀咕咕一番后。 江山和江海相互看了一眼。 果然如此,在看见展销会的盛况后,不少厂商都想临时加入。 特别是之前那些不肯掏钱付摊位费的厂商,从昨天到今早,都在找寻加入展销会的门路。 “看见没有,”江山带着叶经理向里走了两步:“那里昨天还是花盆,今天已经是凤凰牌自行车了,还有那……” “这么说我们来晚了?”叶经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双眼仍不死心的满场找。 “别看了,能用的地都占了,”江山换了个方向:“但你既然找到我们了,挤也得给你挤一块。” 叶经理的表情当即由阴换晴。 江山向报摊上一指:“就放在我们报社旁边吧。” 叶经理一看,乐了:“这地势没说得,该多少摊位费您尽管说话!” 第二天的顾客虽然更多,但因为大家已经有了头一天的经验。 各厂商该堵漏洞的堵,该补充人手的补。 再加上公安的相助,江山倒比第一天还轻松。 到了中午,在一辆送货车帮助下,江山将四箱幸福可乐送到浦江译制片厂。 “吕组长,带同志们出来喝可乐了,” 江山一声喊,脚旁的可乐瞬间就地解散。 抬着最后一箱可乐的江山,跟在吕一身旁走着:“今儿不是星期天吗?怎么这么多人加班。” “现在越来越忙了,”吕一诉苦道:“既要配外语片,国内的电影也多了起来,还有广播剧,反正是天天忙不完的事。” “忙点也是好事,就怕没得忙。” 到了明年,各家电视台都将建立自己的译制组。 虽然,译制片厂在这一块是权威,但利益被逐渐瓜分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胡厂长,”吕组长一路陪到厂长办公室:“快看看谁来了。” 话刚说完,门就被打开了。 一位长相偏欧的瘦高男同志,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江山和吕一后,挤出笑脸打了声招呼。 之后便一个人默默的离开了。 江山多望了眼对方的背影,踏着肩豁着腰,一点没有平时在录音棚里意气风发的模样。 才五十多岁的人,老得像七十! “老秋这是怎么了?”吕一已经走了进去。 胡啸对他摇摇头:“看见大家的事都被平反,着急啊!” “倒也是,现在咱们单位就剩他的事没了吧?” “上哪了?没完没了,”胡啸揉了揉脑门,不愿再想。 下一秒看向门外:“你捧着那玩意不累啊?” 江山这才回过了神。 “给,”整箱可乐被搁在办公桌上:“厂长,我特意给您挑的可乐。” “这有什么可挑的,”胡啸晾了他一眼:“不都一样。” “哎,说不定这一箱中奖率高呢!”吕一帮着说了一句。 “是吗?” “呵呵,”江山上哪知道去。 但他却知道,刚刚出去的那位同志将于明年春天结束生命。 后世只要了解译制厂的同志,都知道译制厂有一块瑰宝,他就是国宝级的配音演员秋岳峰。 《简爱》里的罗切斯特,《大闹天空》的孙悟空,《佐罗》里的上校…… 这一会,连一直在力挺他的胡厂长,都没有发觉秋岳峰的变化。 “总算还有点良心,知道給老同志送点喝的。” 江山自己拖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从没有忘,也忘不了。” “说得倒好听。” “我听说秋叔现在一大家子,还挤在一间十几平方的屋子里。” “哪个秋叔,”胡啸皱着眉问道。 江山向门口指了指:“就是秋岳峰同志啊。” “你怎么管谁都叫叔,”胡啸呵笑了一下:“我也没见你叫我声叔。” “胡叔。” “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胡厂长。” “算了算了,你爱怎么叫都成,”胡啸开始解答上一个问题:“他这事啊,啧……但,咱们这单位没分房的更多。” 吕一倒是赶早了,所以他不参与这个话题。 浦江的住房分配工作,一直是个大难题。 《解-放日报》曾经也开过分析专栏,但分析出来的问题根本解决不了。 真由美丁健华,双职工家庭,直到2000年都没有分到住房。 按照胡啸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咱们厂一直就靠中影下达译制片任务,哪里能吃的饱,国产片的配音业务倒是能增加些收入,可也就从今年才多了一些。” 过两年国内的电影将越来越多,可大家对译制设备的要求也会越来越有要求。 经费开销在所难免。 译制片厂不比电视台,它不是创收窗口单位。 所以设备更替必须上报申请,越往后越艰难。 和美影厂注定是同样的结局。 “我听吕组长说,厂里最近正在忙广播剧的配音工作?”江山一直对这一块很好奇:“广播电台会给你们多少酬劳?” “那才几个钱,”胡啸摇摇头:“再说那活也简单,旁白10块钱播一集,主要靠剪辑师,但也是十块钱一集。” “然后广播电台就可以一直播放下去了?” “不然呢,我还能控制得了他们?” “接这任务,您还不如自己做广播剧。” “自己做广播剧?”胡啸疑惑道:“什么意思?” 江山将椅子向胡啸的方向拖了拖:“不用中影的片源,自己买剧本或者回来按角色配音,然后征招广告赞助商……” “噢……”胡啸也是聪明人:“就像电视台那样,免费送给广播电台播放?” “对,免费送,”江山提醒道:“他们也可以用这部剧吸引广告,但得和他提前写好协议,只能给他一家电台用,而且也只能播放一遍,想继续播放的话……” “我明白了,”胡啸沉吟了片刻,双眼一亮:“这样的话我不但可以继续招广告商,还可以在其它城市的电台播放!” “就是这样!”江山肯定了胡啸的想法。 “但……,”下一秒胡啸又想到了什么:“如果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一般的可办不到。” 说到这,江山忍不住笑了。 “你小子笑什么?”胡啸奇怪道。 江山还是只笑不语。 他也想直接点破,可惜脸皮不够厚。 这时候,吕组长也跟着笑了:“厂长,你忘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胡啸一啪大腿:“我知道了,潜伏!” “对喽!”吕组长这一会,忍不住越想越远:“里面有个角色可以让老秋来配。” 此时,胡啸想得倒不一样:“小江啊,这事如果能成,那可了不得。” 江山当然清楚:“广播电台那边您有把握?” “当然,我对他们的请求可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那就好,”江山点点头。 目前,国内的广播电台内容并不丰富,还是需要来回复播才能凑满时段。 “这么说,你已经同意将《潜伏》的,给我们厂里用了?”胡啸开始逗江山。 江山多义气一人:“肯定啊,给您用有什么舍不得的,但您也得保证把版权握在手里,不能给第三方使用。” “这还用你提醒,”对江山,胡啸从来就没有失望过:“放心吧,该给的稿费咱们厂一分都不会少,怎么也不能亏了自己人。” “那敢情好,”江山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你们可以先试一部,等有经验了再撒开手大干一场。” 至于广告赞助商,他们报社以后也可以做代理。 “好,我就喜欢你说得这个大干一场!” 本以为江山这小子,只是给自己送来一箱幸福可乐,没想到后面还随了一份大礼。 “小江啊,”胡啸送江山一路走出办公楼:“听古铮铮说,你现在在忙广告这块?” “主要负责报社的广告,”江山如实汇报:“也不一定是广告,顺便也打探打探小道消息。” “哈哈哈,”胡啸就喜欢江山的实诚:“以后听我信,这些都不叫事。” 江山笑的一片灿烂:“那您得把这事放心上,我可当真了。” 胡啸摆摆手:“小事情,别把我卖了就成。” 两人正聊得开心呢,忽然看见秋岳峰急匆匆的推了部自行车过来:“厂长,家里有点急事,我得先回去看看。” “那赶紧的,”胡啸立刻关心道:“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秋岳峰骑上车就走:“我回去就行了。” 看着对方渐渐离开的身影,胡啸忍不住叹了口气:“唉,都瘦成什么样了。” “先前您说单位就他一人没平反?” “可不,旁人还劝他算了,”胡啸已经尽力了:“爱人和儿女都在受牵连,小女儿到现在还没调上来,他怎么可能放弃。” 直到去年,才给两个一直都在打地铺的儿子,买了两张钢丝折叠床。 “就没其他办法了?” “反正我是没办法了,”胡厂长在自己还是“牛鬼蛇神”的时候,都没有放弃对方:“全厂就剩他一个了。” 江山也摇了摇头,虽然近在咫尺。 但,你让他帮忙想一广告倒还行。 这事,他想都不敢想。 “冤的太多,”胡啸自己也清楚:“上面哪顾得过来,除非……” “除非什么?” “我记得有人比他还怨,结果只因为上面无意间的一句话,下面立刻特事特办……”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同喜同喜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那可就悬了,上面哪能认识他? 也只有在事情发生后,该来的才会姗姗来迟。 一封莫名其妙的检举信,就能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幸好他在译制片领域的卓越成就,可以永远活在大屏幕上。 当时,他的好友陈丹青坚持只在墓碑上留下“邱岳峰”三个字。 无需多作介绍,他的名字足以代表一生的成就。 “您不认识上面的人?” “我?”胡啸呵笑了一下:“我要认识,当年还能成牛鬼蛇神?” “您当年也吃了不少苦吧?” 江山看着眼前乐观的胡厂长,忍不住想起了老顽童黄永钰。 也不知道《射雕英雄传》的书稿寄出来没有? “和老秋比,我那真不算吃苦,” 眼见已经走出了译制厂的大门,可胡啸仍没有停下脚步。 于是,江山就陪着他继续走。 “当时也是我命好,”胡啸继续说道:“正好需要翻译内参片,老领导就趁机把我调回来组队。” “于是,您就组织了一队牛鬼蛇神。” “哈哈哈,”胡啸踢了江山一脚:“当心给他们听见揍你。” “秋叔的个性要有您一半开朗就好了。”江山一直挺喜欢胡厂长的性格。 该骂就骂,该笑就笑。 “谁不想开朗啊,”背着双手的胡啸,摇了摇头:“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都体会不了,老秋这是在我们单位,要是换一个单位早给人挤兑死了。” “也是,您这的人当时都差不多,”江山顺着话聊道:“我听说秋叔之前自杀过一次?” “是两次,幸亏她爱人盯得紧,每天都抱着小儿子来接他,”胡啸忽然停下了脚步:“我说你小子今天怎么对老秋的事那么上心?” “刚才不是在办公室门口遇上了嘛,”江山赶紧解释:“乍一看又老了。” “是啊,”胡啸点了点头,向路边一栋楼指了一下:“走,上我家认认门去。” “现在?” “其实今天你要不来,我还得辛苦跑伱家一趟。”胡啸不由分说的拉着江山就走。 江山跟在一旁:“为什么?” “你二哥不是要结婚了嘛!”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吕晓亲口说得还能假!”胡啸瞪了江山一眼。 江山抓抓脑袋:“但,这跟我俩有什么关系,您这房可真不小……” 已经立在胡啸家门口的江山,忍不住夸了一句,关键地势也不错。 “小江你随便坐,”胡啸把他一人丢在客厅:“这房子啊……我最喜欢它三间朝南。” 大白天的家里没人,江山就一直站在客厅门口没挪窝。 没一会的功夫,胡啸从里屋拎着几样东西走了出来:“噎,不是让你随便坐嘛!” 江山怕麻烦:“不了,我不想换鞋了。” “换什么鞋,我家没那么讲究。” 但它在江山眼里可不是这样。 就这客厅的一房摆设,看着就不便宜:“没事,我站着就成。” “那行,”胡啸不再勉强了,一会他也要回单位去:“我这有两瓶茅台两条中华,还有十几张工业券,你拿回去给家里办事用。” “您给我这些干嘛?”江山此刻已经感动的不成样了。 “又不是给你的,”胡啸再次强调:“是给你父母的,知道结个婚要花多少工业券吗?什么都不懂。” 江山笑了:“我又没结过婚。” “你放心,”胡啸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等你结婚的时候,我都给你置办了!” “好嘞,”江山一点也想见外:“我要得可不少!” “赶紧给我走人,”胡啸笑着向外赶人:“没事多回来坐坐。” “您别嫌我烦就成。” 江山的声音消失在了楼道上。 当天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 江川在给小鱼梳小辨,江山也在给小白梳小辫。 他发现,只有这样时才能忍住烟瘾。 “10月1日国庆节怎么样?”江爸不用忍,边吸烟边琢磨。 大家一起看向江河。 江河笑呵呵的点点头:“行啊,我觉得都行。” “10月份来得及吗?”江妈开始盘算。 “还有半年呢?”江山插话道:“肯定来得及。” “你这孩子懂什么,”江妈算给他听:“这三十八条腿的家具是好凑的?” “很难买吗?” 江爸瞄了老三一眼:“得拿着结婚证去家具店排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排上呢。” 说完,大家又一块看向了江河。 江山一看二哥那表情,就知道他和自己一样都不懂。 “二哥,”江山提到了关键点:“看来你首先得把证给领了。” 一家人纷纷点头,紧接着纷纷露出了笑脸。 “妈,”江川像才睡醒似的,乐滋滋的道:“我二哥要结婚了。” 江山也跟着眉开眼笑:“爸、妈、恭喜了。” “呵呵呵,同喜同喜!” 江河默默低头笑了一下:“那到底什么时候结?” “这两天你们先把证给领了,”江妈果断道:“然后赶紧想办法买家具。” “可我和小晓都不想要外面的家俱。” “嗯?你俩都商量到这了?” 这时,江河走进里屋拿出了几本杂志。 看着日-本杂志上的家俱,屋里的家属瞬间就明白了。 江爸指了指杂志:“你们喜欢这样的?” “小晓喜欢。” “噢,”江爸和江妈互相看了看:“这可不好买吧。” “要不干脆请木工回来打一套?” “也只能这样了。” “这都多少条腿?”江山伸着脖子数,五斗橱、书桌倒还好:“那个梳妆台我看够呛。” “没关系,”江河早想好了:“我可以画个简单点的。” “……”江山觉得自己就多余问:“二哥,既然你们都想好了,就照着你们的心意办吧!” 江爸和江妈,也纷纷点头:“对,你们自己的想法最重要。” “爸妈,”江山把早已准备好的钱,拿了出来:“这里是两千块。” 江妈咂了下嘴,还是那句老话:“你的钱自己攒起来。” “妈,”江山坚持道:“这是《潜伏》的稿费。” “不是拿过了吗?” “译制厂要买这篇的广播剧版权,”江山提前找了个借口。 一听到这话,全家人笑得更欢了。 江山赶紧说道:“趁着二哥结婚,咱们把这几间房都给粉刷一下吧!” “好啊,”江河也有同样的想法:“要住就一起住新的。” “那,”江爸看了眼桌上的钱,又看了看江妈:“要说,咱家这房子也是该修修了。” 江妈抿着嘴点了点头。 “好哦,”江川开心的拍起手来,就差原地起跳了。 这一会,坐在小板凳上的江小白也在眯眯笑,头顶的冲天辨别提有多可爱了。 为期五天的展销会,圆满落幕。 皆大欢喜的结局,令戴副局和江海都能睡上了一个安稳觉。 安和街51号小院里,江家人正忙着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进新买的两间房里。 “这一搬多久才能回来,”李怀英拉着江妈的手,特别舍不得。 江妈同样也是:“我们的屋快,修一修刷刷白就成。” 李怀英点点头:“那是不用太久。” “你瞎操什么心,”李若诚在一旁劝道:“人家是搬去自己大儿子家住,幸福的很呢。” 就这样,因为新房的原因。 江爸和江妈领着两个小家伙,暂时搬去了江海的住处。 而剩下的兄妹三人,这一会正分别住在江山新买的两间房里。 夜幕降临时,双手托着脑袋的江河,躺在小床上观顶。 江山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继续画画:“二哥,想什么呢?笑成那样。” 江河笑得更开了:“我给小晓买了不少好东西,在想她看见后开心的模样。” 江山立刻回头:“不会就是你在展览会上买的那些东西吧?” “就是那些,”最近的江河,嘴边总是挂着笑:“不错吧?” “呵呵,”江山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你买什么小晓姐都觉得好。” 四月末的浦江城,暖和的不成样子。 好不容易赶到浦江文艺出版社的江山,立刻感觉到了一阵凉意:“这日头,都快赶上夏天了。” 推开美术编辑部的门后,江山立刻招呼道:“你好,潘主编。” “小江,”潘主编一脸惊喜,赶紧请他进来坐,但江山却一直站在门口不挪步。 觉察到什么的潘主编,陪他一块走了出去:“小江同志,你是在创作上遇到困难了吧?” “……”江山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还是《悲惨世界》连环画那事。” “哦,”与潘主编估计的差不多,当初江山答应的就很勉强:“没关系,实在画不了也不用太为难自己。” “潘主编,”江山真正不想创作这书的原因是:“据我了解,这本书的画稿已经有人完成了。” 当今这年代,一本书好几个版本的事一点也不稀奇。 每家出版社都在联系不同的画作者。 但,潘主编奇怪道:“《悲惨世界》已经出连环画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这位作者的画稿,去年被出版社编辑退回了。” “画得不好?” “相当好,”江山强调道:“就是画风有些与众不同。” 他不等潘主编多想,赶紧劝道:“您可以先去看一眼,全都是现成的,拿到手立刻就能出版。” 说完,将大哥辛苦打听来的联系地址交给了潘主编。 “小江啊小江,”潘主编看着手里的地址,忍不住笑了:“我以后记住了,如果碰上你不愿接受的创作任务,一定不会再勉强了。” 的确像他想得这样,江山对创作《悲惨世界》一丁点兴趣也没有。 相反,有一位画作者,正在为自己辛苦创作出来的作品,得不到编辑的认可而烦恼。 根据江山的了解,《悲惨世界》的画作者无论是在70年代末,还是在90年代初的改版,都没被看好过。 但他却是我国第一位打破上画下书体制的,连环画创作者。 这一历史性的创作,在当时却收到了层层制约。 直到之后发行上市,才让那些批评家看到了社会强大的包容性。 走出出版社的江山,全身轻松。 与其相反的是,刚开心了没几天的轻工局局长杨立,却又是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此时拿着电话的他,正不停的用手帕擦着汗。 听筒里不断传出非常严肃的声音:“目前燕京、天京等城市都出现了这种情况,你们浦江有没有发现?” 杨局长闭了闭双眼:“您说得这情况,我还真没听说过,应该……没有吧。” “我建议你赶紧去调查一下……” “是是是,”杨局长继续擦汗:“我一会、马上就去打电话核实。” “如果发现了问题,”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赶紧给我想办法解决!” 随后,就像他说得那样。 杨局长一个接着一个给两家日化厂,播去了电话。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黄金女主角:宫雪花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按照之前的惯例,每隔一段时间副刊部,就会将一些具有代表性的读者来信给江山送来。 “你们这办公室倒快活的很,” 今天,蔡文升亲自提来了一大包,却发现广告策划科的三位同事,正在看电视。 丁铃铃一看是自己的老领导,赶紧起身把信接了过去:“您是没瞧见,我们前阵子吃苦的模样。” 蒋壮壮不好意思的把电视声拧小了一点:“这不是快下班了,大家都放松放松。” 江山掂量了一下装信的口袋:“可真够沉的,你们副刊部不是有专门看信的同志嘛。” 蔡文升指了指口袋:“这些已经是挑出来的了,里面还有一些是寄给李翻译的。” “行,交给我正好。” “江山,”蔡文升今天过来的真正目的是:“我有个老朋友前阵子从外地过来,他特别想和你见一面。” 正准备下班走人的江山,听着还奇怪:“伱的朋友要见我?为什么?” 蔡文升笑了:“他也是位文学爱好者,看了你写得的《潜伏》后,有好多地方想向你请教……” “请教可不敢当,但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就陪着去见一面。” “我就知道你够意思。” 傍晚,下班的车流中,江山与蔡文升并排骑着自行车。 “远吗?”江山在某些方面特懒。 “不远,他就住在电影厂的招待所里。”蔡文升还记着给老朋友带去了两瓶幸福可乐。 “哦?”江山忍不住问道:“怎么会住电影厂的招待所?” “说是浦江电影厂对他寄过来了剧本挺感兴趣的,”蔡文升边骑车边说话:“但剧情不够刺激,让他住过来一块改改。” “原来是不够刺激啊,”江山使劲想了想过两年的电影。 还没想明白,就听见了蔡文升的刹车声。 吱—— “到了,二楼第一间就是。” 停好车的二位,直接上了二楼。 三声敲门声后,门开了。 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同志,戴着一副和蔡文升一模一样的黑框眼镜。 “老蔡!” “老毕!” 二位抱在一块,又拍又打,就像是失散了多年的兄弟。 “对了老毕,”蔡文升终于想起了还站在门口的江山:“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常提起的江山同志。” “哎呀,原来江作家这么年轻,”老毕自我介绍道:“我叫毕必成,来自九江,平时就爱写点东西。” “巧了不是,”江山忍不住笑了:“这屋里的三人平日里都喜欢写字。” “哈哈哈哈!” 三个人坐下后,聊的最多的还是《潜伏》。 但,江山更有兴趣的却是对方的《刺激》,于是找了机会问道:“毕老师这次带来了什么作品?” 毕必成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就是一篇描写……爱情的。” “哦?爱情?” 在当今,一说到“爱情”两字,大家多少都有些腼腆。 但,江山却还嫌不够:“电影厂想让你把爱情写得再刺激些?” 他记得,这应该是过两年才会发生的剧情。 “不是爱情不够刺激,”毕必成赶紧解释:“是想添加一些海外关系……嘿,一会我把改好的剧本给你们看看,就明白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房间的门又被敲响了。 毕必成拉开房门后,立刻客气道:“黄导演,您来了。” 这时,一位五十开外的男导演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清清爽爽的一身白衣蓝裤,与江山竟然不谋而合。 “呦,你这有客人啊。”黄导演笑着对屋里的陌生人点点头。 “这二位是东方都市报的编辑,”毕必成介绍了一番:“蔡编剧和江编辑,都是我朋友。” “噢,你们好!”黄导演客气了一句,然后:“毕编剧,今天我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给咱们这部电影,找到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女演员!” “这么快就找到符合要求的女主角了?”毕必成还挺意外。 他这部剧的女主角设定,可不好找。 “三十岁左右,漂亮、洋气,”黄导一一说出了要求:“最好看起来还得带些混血。” 经他这么一形容,江山和蔡文升也开始感兴趣了。 于是,在黄导演从衣兜里拿出女演员的照片时,他俩也把头凑了过去。 “怎么样?”黄导得意道:“漂亮吧!” “漂亮。” “可真漂亮。” 照片上的女人,眼泛桃花,唇若紫瑰,挺直的鼻梁将整张俏脸带上了国际路线。 “是挺洋气的,”江山不得不承认,这美人长得极具攻击性:“这女演员是谁?” “她名叫江迅,”黄导千方百计寻来的美人:“就是浦江本地人。” 江迅?江山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可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 于是,他拿起照片仔细看了起来。 在另外三位眼中,就好像眼前这位是个对美色极具探索精神的年轻人。 大家默默笑了笑,都没打断他。 毕必成则关心道:“那男主角的人选呢?” 黄导笑道:“一会徐厂长会过来,你到时亲自问他吧。” “徐厂长也会上我这来?”毕必成听得有些激动了。 “厂领导现在很重视咱们这部剧,”黄导自己也挺开心的:“一会过来和大家把演员商定后,就要开始走流程了。” 看着越聊越起劲的两位,蔡文升忍不住看了江山好几眼。 以他的意思,是不是就可以给别人腾地方了。 但,江山哪里舍得。 这可是新闻! 最关键的是,江山已经瞧出照片上的这位美人是谁了。 他将照片放回了原位。 如果自己没认错的话,毕必成所编剧的电影应该是一部不怎么出名的小电影。 虽然,女主角的确姿色过人,但真没什么像样的作品。 终于,在焦急的等待中,门再次被敲响。 江山与蔡文升同时站起了身,看着眼前这位头发已经花白的浦江电影厂厂长。 全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江山?”在听到江山的介绍后,徐厂长忽然凝眉想了想:“难道就是写《潜伏》的那位江山?” “他就是《潜伏》的作者,”毕必成笑道:“您也没想到吧?” “哎呀,”徐厂长确实挺意外的:“后生可畏啊!” 江山笑的挺实在:“您过奖了。” “好就是好,”老厂长很相信自己的眼光:“我前阵子还反复研究过,还想把《潜伏》改编成一部电影呢。” “就像《保密局的枪声》那样?”江山笑的一脸灿烂。 “怎么?你也知道这部电影?”徐厂长的确有这想法,老同志一坐下来,立刻散了一圈烟。 江山如实相告:“前阵子,我在燕京专门采访过常彦导演!” “噢~”老厂长点了点头,忍不住对这位年轻的同志高看了几眼:“找时间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 江山立刻递出了一张名片:“我可就等着您的电话了。” 寒暄过后,一切言归正传。 江山和蔡文升默默坐在一旁看着。 原来,一部电影的主演,就是这样商量出来的。 与后世的轰轰烈烈相比,简直就是个小清新。 “这是男主角的照片,”徐厂长亲自选的人。 毕必成将照片接过去一看,立刻愣住了。 与他同样表情的还有黄导。 “另外,”徐厂长根本没注意他俩的表情:“电影的名字不用改了,就叫《庐山恋》。” 听到这,连江山都愣住了。 在他的记忆里,《庐山恋》的女主角不应该是…… “厂长,”黄导实在忍不住了:“男女主角的年龄相差也太大了。” 徐厂长看了他眼,然后叹了口说道:“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那位江迅同志不适合,就她那模样,演演交际花还行。” 黄导却不这么想:“可我认为她的形象最符合。” “我这,倒有个合适的人选,”徐厂长缓缓摆了摆手。 “谁?” “张瑜。” “……” 眼见屋里的气氛不对劲了,江山与蔡文升起身告辞。 毕必成一路将二位送到了招待所大门外。 江山瞧着毕必成一脸失望的模样,笑问:“毕老师也想让那位江迅同志当女主角?” 对方不好意思的笑了:“如果有这么漂亮的一位女主角,我这部电影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未必吧,”江山持不同意见:“我建议你多听听老厂长的建议。” “为什么?” “毕竟是老同志嘛,见得……”他想说:见得鸟多:“眼界肯定不一样。” 蔡文升也在点头:“人家拍了一辈子电影,你才哪到哪。” “倒也是。” 当毕必成回到房间的时候,黄导仍在坚持自己的观点。 徐厂长摇了摇头:“如果你坚持用江迅的话,那男主角的人选也得换了……” “反正女主角不能变。” “……” 到了第二天,就在黄导以为自己这位伯乐当定的时候。 却被公安局的同志叫了过去。 “江山,你快看这条新闻,” 蔡主编忽然抓着一张新闻稿,冲进了广告策划科。 吓得江山赶紧接了过去:“出什么事了?” “这是昨晚记者在公安局蹲守到了新闻。” “我市的黄山宾馆发生了一起特大黄金诈骗案,当场抓获主犯于建、江迅……” 读到这,江山慢慢抬头看向蔡文升:“什么意思,这个江迅……难道?” “就是昨天那位漂亮的女同志,”蔡文升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 “我问过咱们的记者了,说是这女的被捕后,非说自己的领导是黄导。” 江山忍不住笑了:“那后来呢?” “后来公安就把黄导找过去了……” “哈哈哈,” 之后这位女同志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出狱后立刻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宫雪花。 这一会的江山,已经默默的将这条新闻记录在案,以待后用。 《庐山恋》这部电影,将于明年狂揽一切票房,关于它的新闻《东方都市报》当然不可以放过。 正想得美呢! 忽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东方都市报广告策划科,”江山飞快的说道:“请问您找谁?” “你好,我找江山同志。” “我就是,”江山使劲回忆听筒里的声音:“请问您是?” “小江同志,我是美影厂的王往。” “王导,您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有个好消息通知你,”导演王往的声音,透着抑制不住的喜悦:“我们厂的连环画在昨天全部发行上市了。” “真的?”江山立刻喜道:“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今天给你寄去了一套,”王导一再提醒:“你这几天要注意查收。” “好的王导,”江山赶紧谢道:“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这事要说起来,还是你给出的注意,”王导可没忘了江山:“日后要是卖的好,第一个感谢的人也得是你。” “放心吧,等美影厂的电影上映之后……”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是期盼已久的“六一”电影节了。 江山笑眯眯的挂上电话后,忍不住想起了他的那些玩偶。 改革的春风正在努力吹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即使有没吹到的地方,也不用太着急。 因为,着急也没用。 当红星日化厂的高级洗发水,全部销售一空时。 仓库最深处,一箱箱高高垒起的纸箱,完全暴露在了轻工局杨局长的眼前。 与此同时,工商局的戴副局长,也露出了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这……这么多?” 杨局向他身边靠近了几步:“我怎么瞧着也不比浦江日化少啊!” “就是说啊,”戴副局立刻对洪厂长问道:“我说洪厂长,你说你们厂就老老实实生产雪花膏不行吗?干嘛要凑这热闹。” 洪厂长无奈的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上面鼓励干这个,还组织了比赛……” 哎! 这也是杨局长最无奈的地方:“当初的确是有这事,但你们日化厂怎么也会来凑这份热闹。” 戴副局同样也接到了上面的电话:“现在上面都在过问这事,你们得赶紧消库存啊!” “这么多,一时半会怎么消,我们也搞过活动,但群众还是更喜欢平时用惯的肥皂。” 杨局长也觉得够呛:“是啊,毕竟全市有27家肥皂厂,家家的库房都堆着这玩意。”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会我就替你骂回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洪厂长看了看二位局长,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听你们这意思……最近大家都会抢着出货了?” “的确如此,”戴副局点点头:“各家单位要想继续获批充足的工业原料,就必须先把库存降到合理的位置,特别是一些积压了几年的……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样?”洪厂长赶紧问道。 “我们能拿你们怎么办?”轻工局的杨局长苦笑了一下:“不过,到时上面卡住不批你们的原料供应,我们照样也没有办法干预。” 毕竟现在,还未脱落计划经济的掌控之中。 洪厂长一听这话,着急了:“原料跟不上怎么行?厂里那些销量好的产品怎么办?” “所以才让伱赶紧想办法啊。” “……” 在送二位局长出门的时候,洪厂长的脚步明显慢了半拍。 “去,把业务科的袁解放给我找过来,”他对身边的属下说道:“让他先把其它事放一放。” 就在红星日化的洪厂长,开始排兵布阵的时候。浦江日化的曹厂长,已经快他一步走进了浦江日报社。 此时报社的总编室里,魏远行与急匆匆赶来的曹厂长分坐在两张单人沙发里。 二位似乎聊了好久,这一会总编室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沉吟了片刻后,魏远行悠悠的吐出了一串烟:“这事不能用一般的广告。” 曹厂长点了点头,他也有同样的想法:“我们浦江日化可是你们报社的老客户了,你这次可得多费点心。” “放心吧,”魏远行早想好了:“明早一上班,我就亲自组织广告科的人过来开会,一定帮你好好琢磨出一条广告来。” “速度要快,”曹厂长提醒道:“我估计,全市的肥皂最近都要倾销了。” “放心吧,”魏远行还是很老练的:“我有分寸。” …… “江总编,江编辑,江海、江山……” 小院里传来了敲门的动静,下了班的袁解放直接就冲过来了。 “这呢,解放叔,”江山打开了房门:“你回头看。” 胖乎乎的袁解放,转脸一瞧:“噎,怎么搬那去了?” “家里面在刷墙呢,爸妈领着孩子搬去大哥那了。” “我还当你们都出去了呢。” 说话间,袁解放已经走进了屋:“这房子面积看着不小,得有20平方吧?” “18平,”江山给对方递了杯水:“您怎么又来了,上次送了那么一大桶珍珠霜,我妈差点没抱到街上去卖。” “江山啊,今天我找你办正事来了。” 看着袁解放一本正经的表情,江山也端起了水杯:“怎么了?洗发水不是销的挺好的嘛!” “跟它没关系,你再好好瞧瞧这,”说完,袁解放打开了一个小纸箱。 江山伸过头看了看:“肥皂。” 和平日见的普通肥皂不同,小箱子里全是彩色的半透明肥皂。 红的、橙的、紫的、奶白色的四种颜色。 江山拿起一块闻了闻:“药皂?” “对,”袁解放也拿起一块,介绍道:“都是药皂。” “有什么功效?” “它和一般的药皂不一样。”袁解放解释道:“含量低,所以价格也便宜。” “多少钱?” “两毛五,”袁解放想了想,赶紧又加了一句:“两毛也行,亏本也无所谓。” 江山算是看出来了:“着急卖是吧?” 袁解放用力点了点头:“特着急的那种,这样的肥皂,厂里一共有20多万块。” “这么多,”江山吃惊不小。 “压很多年了,”袁解放叹了口气:“市工商局来人说了,全市27家肥皂厂都得赶紧出货,估计我们想亏本卖都不容易。” 6、70年代,很多领导最喜欢见到的场面,就是农村工厂里热火朝天的“大比武”、“大比拼”。 技术大比武、产量大比武……反正什么都得比。 这样的结果,创造出了一项项漂亮的虚拟经济数据。 “亏本的买卖坚决不能做,”一听到全市有这么多肥皂要出货,江山当即说道:“解放叔,你不用着急了,我来想办法。” “还想什么办法,”袁解放现在只相信一个办法:“我来找你,不就是请你们报社做广告来了。” “解放叔有长进了,”江山还没有忘了当初:“你原来可不是这样想的。” “不是长进了,而是长记性了。” “呵呵,”江山笑着给自己续了杯水:“做广告是肯定的,但你也说了,市里有这么多家肥皂厂,我估计啊……” “听你这意思?”袁解放忽得变了脸色:“他们都会去打广告。” “即使不打广告,你自己刚刚也说了,”江山帮助分析道:“他一旦亏本销售,你们厂也够呛。” 毕竟,目前还没到流行烂帐的年月。 “反正叔就把这事交给你了,”袁解放将肥皂往地上一搁:“我们洪厂长也说,主意你们报社出,我们厂只负责出钱。” 江山双眼一亮,他已经很久没听过这话了。 当即就表示:“交给我,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在袁解放起身出门的时候,正好江河推着一辆自行车回来了。 江河话少,双方主动招呼了一声就分开了。 之后淡淡问了一句:“又送雪花膏来了?” 江山弯腰拿起一块橙色的肥皂,看了看:“送肥皂来了。” 接着,兄弟俩一块去小厨房里洗手。 “感觉怎么样?”江山采访道。 江河努力擦着肥皂:“好像没什么怪味。” ”还真是,”江山也感觉到了:“虽然不是香皂,但也没有一般肥皂的怪味。” “袁解放他们日化厂的?” “嗯,说是有20多万块。” “这么多?要洗到哪一天?” “又没让你一人洗。” 看着泡在搪瓷盆里的肥皂,渐渐显露出的透亮。 江山忽然灵光一闪:“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江河第一个反应就是,老三今晚又要熬夜了! “走,”江山迅速收拾了起来:“叫上江川,咱们先出去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夜越黑风越大,快到凌点时,屋外飘起了丝丝细雨。 直到这一会,江山才站起身扭了扭腰。 左手边一户人家的窗户忽然被推开了,李若诚对他招了招手,说了一句:“还不赶紧睡去!” 江山笑呵呵的双手搭作喇叭道:“您还说我。” “我这就睡了。” “一样一样。” 几分钟后,两边的窗户都黑了下去。 一夜雨势不减,快到天亮时,风雨反倒更大了。 恍恍惚惚间,江山忽然听见小妹江川在屋外喊了一声:“如画,你怎么坐在这呀?什么时候来的……” 江山与江河同时睁开了双眼。 房间里堆放了不少家具,兄弟俩的两张小床只好拼在了一块。 “二哥,”江山的手搭在脑门上,迷迷糊糊问道:“外面是刀把的声音吗?” “我出去看看。”江河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 此时,依然不想睁眼的江山,翻了身准备继续睡。 没一会的功夫,就感觉到有人在拍他背。 “老三,快醒醒。” “怎么了?”江山搓了搓脸,努力睁开了双眼。 “昨天小川的同学父亲去世了,”江河快速说了一句。 “什么?怎么说走就走了?” 这下,江山是完全清醒了。 他记得小丫头有一个非常疼爱她的爸爸。 “说是和她妈吵了一架,犯了心脏病!” “我去,她家那位好像是后妈吧?”之前,江川对家人提过一嘴。 虽然当时没细说,但嘟嘟囔囔的应该就是这意思。 “具体的我也没多问,”江河一边说一边换衣服:“小川要陪她回去一趟,我不放心。” “我也去,”江山的速度更快。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兄弟俩都走进了江川的房间。 这一会的如画,已经换上了江川的干衣服。 但乌黑的长发,仍湿答答的贴在肩上。 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腿,缩坐在一只小凳子上。 眼尾泛红一片,时不时就有两行泪水,默默滑过苍白的脸颊。 此刻在江山眼中的小姑娘,就像一只淋湿了的小猫咪。 还是惨兮兮没人要的那种! “如画你别怕,”江川气势汹汹的叉腰站在屋中央:“一会我就替你骂回去,如今是什么世道,还能饶的了她不成。” 应如画一点反应也没有,小姑娘将自己缩得更团了。 胖嘟嘟的小脸明显瘦了一圈。 下巴磕在膝盖上,小脑袋渐渐耷拉了下去。 啪,一滴泪水落在了地面。 “如画,你一定要坚强,你……呜呜呜,”江川说着说着,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 江河一把搂过了小妹:“刀把别哭,想骂谁二哥陪你一块去。” 这一会,江山也蹲了下来,他轻轻叫了一声:“如画,” 半响,小姑娘缓缓抬起了头,一颗泪珠要掉不掉的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嗯?” 望着应如画那双水润的大眼睛。 江山的心,跟着揪了一下。 “有江川在,”江山缓缓说道:“你什么都不用怕!” “嗯,”小姑娘轻轻应了一声:“我不怕,就是……想爸爸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现如今的小姑娘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起来吧,” 没有半分犹豫,江山轻轻对如画说道:“我们陪着你,一起去见你父亲最后一面。” 听到这,如画的双眼瞬间盛满了泪花。 还没等泪水滑落,小姑娘伸手抹了两把,然后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谢谢你们。” “没错,小哥说得对,”江川走过来,弯腰搂住了如画:“以后去哪,我都陪着伱。” “现在再想想,”江山站起了身:“幸亏你俩成绩都差,怎么着也不会耽误高考。” “老三。”江河给了老三一个冷冷的眼神。 “小哥,”江川更着急:“都什么时候了,还提高考。” “你小哥说得没错,”应如画慢慢站了起来,她看向江川的目光有感激、也有歉意:“幸亏你成绩不好,不然我也不好意思让你陪我了。”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 江川不愿再多想,撑起一把雨伞搂着如画出了门。 “这孩子,”江山四处看了看:“也不知道给哥哥们找把伞。” 一夜大风大雨,街道上到处布满了碎枝落叶。 江家三兄妹,一路陪着应如画回到家里。 如画的父亲生前是一家南北货商店的负责人。 单位效益不错,很早就分了一套三居室的楼房。 “几楼啊?” “一直向上爬,”江川回头看了小哥一眼:“如画的家住在顶层。” 站在单元门外的江山,抬头上看。 幸亏现在的楼房都不高,一共就五层楼。 没上几层楼,楼道里就飘来了淅淅沥沥的哭泣声。 江山和江河相互看了一眼,继续默默上行。 应家房门大敞,四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和他们想象中的一样,此时应如画的家里到处都站着人。 “如画,” 忽然,一个四十多岁的胖硕妇女,冲着小姑娘走了过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家里都乱成这样了,还往外跑。” 江山冷眼瞧着,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后妈了。 “她小姑,”又有一位女同志走了过来,瘦弱扶柳,双鬓见白:“你别吓着如画,她哪经历过这些,可怜她小小年纪就没了妈妈,到如今,爸爸也去了……呜,” 看着红肿的双眼,应该是没少哭。 “你就惯着她吧,”胖胖的小姑也抹了吧泪:“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知道好歹……” 应如画什么也没说,默默向里屋走去。 “请问你们二位是?”瘦瘦的妇女看向了站在门口的江家兄弟。 “他们是我的哥哥,”跟在如画后面走到一半的江川,回头说了一句。 兄弟俩从妹妹白来白去的目光中,大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原来是小川的哥哥们啊,我是如画的妈妈,谢谢你们辛苦送她回来……” 感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兄弟二人。 和江川招呼了一声后,准备先回街对面的东方都市报社待着。 “应如画的后妈怎么……” 路上,江河总觉得想象与现实背道而驰:“看上去,不像是个坏人。” “谁也没说她是坏人,但她这样的,如果坏起来……你都不是她的对手。” 雨越大,江山走得越快。 江河在雨中顿了几秒,也跟着加快了脚步:“我听小川说,那女人嫁过来时带了一儿一女。” “你不会是想揍她儿子吧?” “那是她的七寸。” “行,咱俩一起。” 到了中午,雨势依然未减弱半分。 但浦江日报社的早会,却终于有了些眉目。 坐在会议室里的魏远行,比较着同志们研究了一上午的成果。 “我看还是……三天的解密广告靠谱些,” 魏远行没有忘记,当初就是东方都市报连续四天的解密广告,一举将红星洗发水的名气推上了最高点。 不但高级,而且打折的促销手法,直接盖过了“春雷”的势头。 总编没有忘记,办公室里的其他同志也没有忘记。 “我也觉得它最好。” “要不就选它吧,登出来也好让读者们见识见识我们报社的水平。” “这三天的解密广告,说不定还能带动《浦江日报》的销量。” “还真有这可能。” “魏总编,就按您决定的走。” 魏远行很喜欢这种踊跃发言的会议气氛。 “既然大家的想法这么一致,那浦化厂的肥皂广告,就这么敲定了。” 中午一过,江山冒着大雨走进了市工商局。 “江科长,”之前接到传达室的电话时,戴副局长还挺意外的:“今天怎么有空上我这来了?” “这是展销会结束后的经验总结报告,”江山端坐在椅子上:“我特意给您送来一份。” “这可是个好东西,”戴副局接过了资料:“等下次再召开展销会时,咱们就有经验了。” 互相寒暄了几句后。 江山开门见山道:“戴局长,昨晚红星化工的领导,连夜找到了我们报社。” “哦?”戴副局当然清楚其中缘由:“他们这么晚找你们报社干什么?” 江山汇报道:“想请我们帮忙给仓库里的肥皂打广告。” “红星厂那的肥皂,早该处理了。” “听说全市有二十多家肥皂厂,与红星有着同样的情况!” 聊到这了,戴副局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小江啊,最近几天,轻工局的同志和我都在为这个事操心呢!” 江山一直在等着对方的反应:“今天已经有两家肥皂厂打出了广告。” “我和轻工局的杨局长,昨天挨家打了招呼,”戴副局解释道:“估计昨天我们刚走,他们就开始联系报社了。” 江山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也不知道广告效果如何?” “有没有效果,过两天就知道了,”戴副局自己也在等消息:“对了,红星日化的广告是你们报社负责吧?” “是的,由我们全权负责,” “全权负责?”戴副局摇了摇头:“不容易啊,江编辑这次可有把握?” 江山低头笑了笑:“别说是红星化工一家,就算是全浦江市的肥皂,我们报社也……” 话说了一半,在戴副局越来越亮的目光中,江山却打住不言语了。 “嗯?怎么不继续说了?” “瞧我这嘴,”江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越说越远了,今天过来就是给您送经验报告来了。” 说完,江山起身准备告辞:“戴局长,我就先不打扰您工作了。” “哪里有打扰,” 见江山要走,戴副局难得准备送一送:“小江啊,你和你哥都是难得的人才,以后没事就多上我这来坐坐。” “好嘞,”江山赶紧笑着点头:“我记着了。” 几天后,雨过天晴。 江家兄妹三人站在江川的房间里。 目光聚拢在了同一个方向。 身穿白衬衣,绿军裤的应如画,左手一只旅行包,右手一只布口袋,站在他们面前。 “我……我可以在你们家住一阵子吗?” “被后妈赶出门了?”江山刚问出第一句,就被小妹挤到了一边。 “太好了如画,”她走过去挽起了如画的胳膊:“你早应该搬出那个家了,说实话,我一看见你后妈笑,就渗得慌。” 应如画睁着双大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昨晚,当家里的客人全部走完后,应如画的后妈蓝淑华,开始找女儿谈心了。 摆事实,说道理,一直是她的强项。 在应如画听来,对方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 “我在你们这个家辛苦了这么多年,也看了你这么多年的脸色,想让我继续过这样的日子,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她过去的爱人也已经平反了,是时候该给俩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了。 直到那时应如画才明白,原来道理也是可以反着说的。 “我也想过去南-京的姑姑家,但就是怕……”应如画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什么家务都会做……只用一年,考上大学就搬走。” “你哪都不用去,”江川立刻打断了对方:“就在我家住下,住多久都没事,对吧小哥。” “干嘛问我?”江山还停留在如画说要考大学的地方:“你怎么不问你二哥。” “二哥肯定会同意的,”江川看向江河:“对吧二哥。” “想住多久都行。” 说完,江河转身走了出去。 “会做家务就好。” 江山对两个小姑娘笑了一下:“既然决定了,就踏踏实实住下吧。” “谢谢你们。” 应如画眉清目亮站在原地,没有表现出任何可怜兮兮的模样。 虽然仍是轻声细语,但脸上却挂着几分之前从没有过的坚忍。 回到房间后,江山直接就躺在了床上:“哥,你说现在的小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大,拎个包就离家出走了。” “她那叫什么胆大,”江河冷着一张脸:“当年的知青才叫胆大,谁不是小小年龄就背井离乡。” 这么一说,江山仔细一想:“说得也是!” “再说,她那是离家出走吗?”江河摇了摇头:“是被赶出来了。” “这小姑娘,幸亏还有咱们家小川。” “浦江日报上的广告,你看了没?”江河忽然转移了话题。 江山早看过了:“你说得是肥皂广告吧?” 《浦江日报》上的肥皂广告分三天完结。 第一天:红色、橙色、白色、紫色,一串文字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二天:干干净净、透明透亮,后面依然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到了第三天:浦江日化的彩色肥皂,是您的最佳选择。 “你那广告怎么说了?”江河继续关心道。 “我上午就通知过解放叔了,”江山躺在床上笑道:“趁着浦江日化的广告,赶紧把肥皂搬出来卖。” 反正这些肥皂都没有包装,搁柜台上一堆。 “对方卖多少钱,他们就卖多少钱……” “嘁,”江河呵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小纸箱里的肥皂:“还真是什么标记都没有。”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包销全市肥皂的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膀大腰圆的袁解放,在接到江山的电话后,当即就拉开了架势。 不但在红心日化的门市部,高悬了广告横幅。 而且标语的内容,也特实在。 【干干净净、透明透亮,红星日化的彩色肥皂,是您的最好选择。】 就这样,没几天的功夫,浦江市的各大报纸一连刊登了好几家不同品牌的彩色肥皂。 其中,也包含了《浦江日报》的解密广告。 了解了一圈情况后,轻工局的杨局长,缓缓挂上了电话。 紧接着,他赶紧给工商局拨去了一个电话:“是老戴吧,肥皂的销量很不乐观啊。” “我刚刚也了解了一下,”戴副局长无奈的摇摇头:“也许是大家都在打广告,没有吸引力了。” “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上报损耗了!”杨局两眼一闭:“主动交代总好过隐瞒不报。” “这么多损耗?”戴副局都替对方捏了把汗:“而且还关系到那么多家单位。” “还能怎么办?” “老杨,你先不要着急,”戴副局和他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关系了:“问题总能解决的,咱们不一直配合的很好嘛……” 两位老同志正相互安慰着。 忽然,戴副局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了。 “戴局长,”浦江日化的曹厂长,怒气冲冲走了进来:“这事你们到底管不管?” 戴副局一脸莫名其妙,然后沉下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国营单位的厂长,要真和他刚起来,自己还真没辙! “你看看这叫什么事,”曹厂长把一份报纸拍在桌上:“明明是我花钱打的广告,他红星厂倒好,直接拿过去用了。” 眼瞧的对方越说越激动,但戴副局却还是没听明白:“什么叫他拿过去直接用了,他怎么用伱们广告了。” “我耐着性子等了三天,广告才结束,他红星就把横幅挂起来了……” 唠唠叨叨的半天,戴副局总算是听清了曹厂长的冤情。 仔细一琢磨:“干干净净、透明透亮……彩色肥皂,嘶~” 下一秒,他摊开了桌上的所有报纸:“我说老曹啊,你仔细看看这些。” 曹厂长一脸怒气:“看什么,看什么我这次都不会轻饶了他们。” 紧接着,当他看清报纸上的各条肥皂广告后,也不说话了。 桌上一共打开了五份报纸,包括他们浦江日化在内。 所有的肥皂广告上,都能见到干净、透亮、彩色……的广告宣传语。 清清楚楚、整齐划一。 “这,”曹厂长傻眼了,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是怎么回事。” “就这些肥皂,”戴副局点了点报纸:“你还能憋出什么样优点,就许你们能用,人家红星就不能用了?” “还真是见了鬼了,”曹厂长气得把报纸用力砸了一下:“反正我认为,他们厂就是在学我们,连字数都一模一样。” 这一会,戴副局长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还从没有哪位厂领导敢在他的办公室,叫板拍桌子。 “行了,”以大局为重的戴副局,继续说道:“对于你提出的问题,我一会和红星厂打个招呼。” “你怎么说?” “我让他们换个宣传标语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我问你老曹,你这三天的广告也打出去了,效果怎么样?” “哪有一天就有效果的广告,”曹厂长坚持认为:“只要打广告了,就一定会有效果的,你忘了原先我们厂积压的春雷了?” 戴副局当然没忘,他点了点头:“那样最好,把肥皂赶紧卖出去才叫本事!” “你就放心等我的好消息吧,别忘了给红星那边打电话。” “行了,你们以后啊,谁都别学谁。” “我们厂怎么可能学他们!” 曹厂长离开了没多久,红星队洪厂长就接到了工商局的来电。 很快,红星肥皂的宣传标语就变成了:干净、透亮,红星日化的彩色肥皂,是您的最好选择。 但无论怎样变化,除了一些路过的市民会捎带买上一些。 就再没有更大的动静了。 安和街的小院里,送走了两位工人师傅后,江家的屋顶与外墙整修工作,总算是完工了。 “从明天开始屋里屋外都要忙起来了,”江河对老三汇报进度。 江山将毛巾担在了脸盆架上:“屋外还有什么可忙的?” “打家具啊,”江河提醒道:“木工师傅明天也到。” “那二哥你可得辛苦了。” 最近几天的晚饭,都是江川和如画一块做得。 多数以面条为主,炒饭为辅。 如今几个人的嘴边都挂上了火,江山已经在怀念老妈的手艺了。 此时,他靠在椅子上看着桌上即将完成的画稿。 忍不住蹙起了眉:“按说也该联系我了,难道是我那天表达的不够细腻?” 唉,再等等看吧。 另一间屋里,两个小姑娘正在围观一张贴在书桌墙上的字条。 【你努力的样子可爱极了,像一颗甜甜的大白兔奶糖。】 应如画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了又看:“这是你小哥写给我的?” “嗯,”江川十分抱歉的看着自己的好友:“他说这样可以鼓励你努力考上大学,然后就……” “就什么?” “就可以早点搬出去了。” “呵呵呵,”很多天都没有笑容的如画,这一会倒笑了出来。 “你还笑?”江川实在是不能理解:“不生气吗?” “干嘛要生气,”应如画拍了拍自己的小圆脸:“我今晚不早睡了,是该好好学习了。” 江川努了努嘴,她心里清楚的很。 这些天的应如画,哪里是在睡觉,明明就是躲在被窝里哭。 第二天一早,踏着点走进办公室的江山,却在门口愣住了。 “戴局,杨局,”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两位局长,江山吃惊不小:“您二位怎么上报社来了。” “江科长,”戴副局招招手示意他坐下:“别紧张,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嘿,我紧张什么,”江山坐下来一想,这原本就是自己的地盘。 戴副局和杨局互相看了一眼,连寒暄的话都省了。 “小江啊,”戴局一脸正色:“我记得你那天在办公室里提过一句,就算是全市的肥皂,你都能想出销路。” “我可没说过这话。”江山记得清清楚楚。 江山这话一出,杨立轻轻叹了口气。 他就说嘛,哪个敢夸下如此海口。 应该是老戴听岔了。 “那我换个方式问你,”戴局知道他没说过,但意思已经是明摆着的了:“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彩色肥皂?” 吁,江山缓缓呼出一口气。 该来的,终于来了! “两位领导,实不相瞒,”江山站起身给二位续满了水:“这几天我一直在替红星厂的肥皂想办法。” 杨局双眼一亮,忍不住问道:“琢磨出办法了?” “办法的确有一个,但……”其实,江山也不想买关子。 可如果对面的二位不点头,他这一招想了也是白搭。 “怎么又不继续说了?”杨局咂了下嘴,给戴局递了个眼神。 戴副局微微点头:“小江啊,在你上次组织展销会后,我和杨局就非常看好你,还说要找时间研究一下该怎么嘉奖你……” “戴局、杨局,你们千万别误会,”端坐在椅子上的江山,一脸诚恳:“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我还不清楚你和你哥的为人,”戴副局强调道:“但论功行赏,本就是我们领导该做的事。” “对,不能让功臣寒了心。” 江山越听越感觉良好。 但,他还真不是为了这事:“二位局长先听我说,我的确有办法解决肥皂的销路,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哦?那太好了。”这么多天了,杨立总算是听见了一个好消息。 “但这事需要您二位的顶力相助。”江山说出了重点:“我策划的这条广告,需要美影厂的配合。” “美影厂?”二位局长异口同声。 “它既是一部广告,也是一部动画片,”江山试问:“您二位想想,一般的广告能解决那么多肥皂吗?” 两位局长点了点头,江山同志说得没错,这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多少天了,肥皂的广告可没少打,可销量与库存比起来,还是遥不可及。 “小江啊,”戴局语重心长的说道:“先不说这本就是我们的工作,只要是我们能力范围的都不在话下,但,你说得广告究竟是什么样的?” “对啊,也让我们先过过目,”杨局好奇道:“然后一块去找美影厂帮忙。” 江山点了点头,随后从黑色的皮包里抽出里一叠画稿。 两位局长默不作声的看着。 一张接着一张的画稿,在他俩手中传送着。 说实话,二位都是第一次见到动画片的画稿。 “你还真别说,”已经看到了最后一页的杨立,不知不觉笑了出来:“这动画还挺有意思的。” “嗯,”戴局点点头,他已经很久没看动画片了:“彩色肥皂,之前如果不提醒,我都不知道它是个广告。” “这条动画片,如果拍出来要5分钟左右,和之前的短篇动画一样,我们可以将它安排在即将上映的动画电影前后。”江山向二位领导介绍道: “下个月20号开始,全国将举办为期一个月的《六一电影展》,到那时……你们说说将有多少人看见这条广告片?” 听到这,戴局和杨局缓缓转向对方。 他们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与自己心里同样的震撼。 在电视机尚未普及的年代,美影厂的短篇动画片以10分钟左右为多。 通常情况,会将它们贴在正片的前后播放。 即便如此,它的收视率也一点不输电视。 “我明白了,” 戴副局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一件自己曾经为难过江总编的事:“就像之前的《大闹天宫》一样,里面看完电影,出来就买玩具。” “对对对,”江山夸到:“您说得太对了。” 杨立也知道这件事:“那我们这次就在里面放动画片,在外面卖肥皂。” 哈哈哈哈,办公室里的几位全都笑了起来。 这一会,一直在旁边装透明的蒋壮壮和丁铃铃,偷偷将画稿拿了过去。 看着看着,两人纷纷抬头。 “这动画片太有意思了,”丁铃铃抢着说道:“老大,没想到你把哪吒和太白金星,也安排进去排队买肥皂了。” “还有孙悟空和猪八戒。”蒋壮壮此时也睁大了双眼。 戴局刚刚也注意到了:“何止啊,你仔细看看排在最后的是谁?” “白骨精?”丁铃铃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在一片笑声中,江山及时提醒二位领导: “戴局、杨局,此广告制作不比一般,在整个动画片里,除了出现彩色肥皂四个字,其它的广告语都不会出现,但它的影响绝对超过一切广告词。” 杨局点点头:“那是,明白人一眼就看出它在说什么了。” 江山继续强调:“从策划、制作,然后拍摄上映,每一步都会产生费用。” “全市那么多肥皂厂,加一块还拿不出这笔钱。”戴局对此一清二楚。:“那可是电影院,效果能差的了?” “谁要是不愿掏这钱,”杨局当即拍板道:“就别参加这次活动了。” “没错,”戴局更狠:“在电影播放期间,没参加的厂家严禁出售肥皂。” 江山默默点头。 他最后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铁臂阿童木》的经商之道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主意一敲定,领导忙领导的,江山忙江山的。 当初,江山决定接下这档买卖时,还没想得太多。 直到偶然想起了一部动画片,立刻就觉得心痒手也痒。 上辈子倒是制作过动画广告。 可那是什么年代,现在又是什么光景。 电脑在哪还不知道,就更别提电脑作画了。 如今,可都是实打实的画,五毛钱的特效估计还真能顶上大用。 想想几年后的《封神榜》和《西游记》,照样把人民群众看得眼直心跳。 去往美影厂的一路,江山越想越起劲,自行车蹬到差点飞起。 直到抵达了目的地,才清醒过来。 自己这部动画广告屁得特效都不用,直接连图成剧,就得了。 人刚跨进美影厂的大院,江山就见到了两位熟人。 “胡厂长,”他赶紧追了两步:“您怎么上这来了?” 胡啸转脸一看,江山一张喜滋滋的脸戳在眼前:“嘶,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怎么哪都有你?” 江山嗳了一声:“什么叫哪都有我,不也就是电视台、报社、美影厂,还有您那嘛!” “哈哈哈,反正我这是欢迎小江同志的。” 一直站在胡啸身旁的王往导演,看见江山后还挺开心的:“原本还想给你打电话来着,连环画收到了?” “收到了,您怎么给我寄了那么多!” “每部动画都给伱寄去看看,我们这种单位,除了这也没有其他的感谢方式了。” “您太客气了。” “老王,既然这样也寄些给我看看呗,”胡啸也不想落后:“反正都是公家掏钱。” “我办公室就有,”王往领着二位向里走:“一会随便你挑。” 三人边走边聊,江山这时才知道,原来胡啸和王往早就是十多年的老朋友了。 当年,在两家单位分别叫做译制组和美影组的时候,还在同一个大院里共过事。 发展到1979年,已经是两家处在上升期的艺术机构了。 王导的办公室,杂而不……还是挺乱的。 江山在沙发上刨出一块地,先把胡厂长安顿好。 他自己倒没兴趣坐下,这可是美影厂导演的屋,太有看头了。 一时间,江山的双眼都不够用。 墙上顶上到处贴着动画设计图,只要是平面都给堆的满满当当。 江山就喜欢这种工作环境:“这地方,太棒!我能在这待一辈子。” 王往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是真爱:“这话可不止你一人说过。” “江编辑,你今天上我这来是有什么事吗?”王导当真给胡啸抱去了一大摞连环画。 坐在沙发上的胡厂长,一本本慢悠悠的翻了起来。 “王导演,”江山老老实实拿出自己的画稿: “我给客户设计了一部动画广告,想请您给先过过目……如果能帮着提些建议就再好不过了。” 他这边嘿嘿的把话刚说完,王往倒收起了笑容:“动画广告?什么是动画广告?” “和动画片差不多,”江山用两只手指比划了一下:“就是短了一点。” “你快给我看看,”王导立刻就来兴趣了,从衣兜里掏出眼镜戴上。 胡啸移开搁在腿上的连环画,也悄悄凑了过去。 “原来这就是动画广告,”王导一张张翻阅着。 江山说得没错,的确就是一部小小的动画片。 不过这一会,他的注意力全在画稿里排队的动画人物身上。 孙悟空、哪吒、老板熊猫、包括没头脑和不高兴在内,全都是下个月即将在电影展出现的动画人物。 虽没有画得一模一样,但明眼人只要一看都知道画得是谁? 此时,江山一直在注意王导的表情。 下一秒,王往直接就笑了出来:“江编辑啊,你倒是会活学活用,竟然把买肥皂的群众,全都换成了动画片里的角色,不错,安排的非常巧妙。” 果然,与江山预想的一样,美影厂的领导还没有任何版权概念。 此刻的江山,心情复杂到难以描述。 算了,他原本就不是外人,江山安慰自己道,总好过外人明抢的强。 江山设计的这部广告片,取材于后世的动画片《超级肥皂》。 它原本只是一部讽刺小短片。 剧中的“超级肥皂”讽刺了,80年代末人民喜欢跟风买东西的乱象。 被江山拿来利用后,去掉了讽刺,增加了知名动画人物。 极好的展现了一名广告人过硬的宣传天性。 “您看我这画得还成吗?” “没问题,很简单的一部动画片,” 分镜、切换……连帧数编码都已经设计好了。 “等等,”当王导再仔细翻开编稿时发现:“你这动画片每秒多少帧?” “8张。” “这么少?” “我这是小成本的广告片,比不了您这的大制作,最主要的也是为了节约时间。” 在江山的设计中,不但减少了每秒的用稿,还重复利用了一些画稿。 例如天空、道路,老板将钱扔进钱箱的动作画面。 全都是简单的重复利用。 “这样的安排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王往从没有见过如此不精益求精的画师。 江山很肯定的点点头:“很多时候,生活中的一些事本就是一种重复,用不着帧帧求精。” 与美影厂的艺术动画比起来,日-本的商业动漫的确只能算是小商小贩。 但,可悲的是,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 说起来,减少帧数和重复利用这招,江山其实是在致敬《铁臂阿童木》的作者手冢治虫。 这两招全是他老人家的创造发明。 当初,手冢治虫为了说服电视台播出自己的《铁臂阿童木》,决定大幅度降低每集动画的制作预算。 先从每秒24帧精简成了12帧,再后来干脆就变成了8帧。 制作经费直接降成了迪士尼工厂的五十分一。 为了填充空出来的时间,就大量的重复利用:变身、天空、白云……或直接一个裂开的黑屏。 没想到《铁臂阿童木》播出时,不但没收一点影响,还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收视记录。 不仅如此,手冢治虫首创了先收赞助费,后赐予“独家代理”的广告合作机制。 一个仅仅五人的动画工作组,就完成了每周一集的高频产量。 直接把日-本动漫带到起飞。 真是又吃粽子又沾糖,艺术家企业家哪一样也没落下。 正当王导还在消化江山全新的表现手法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只稍稍说了两句,王导就震惊的看向了江山。 见此,胡啸看了一眼江山,江山耸耸肩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王导挂上电话后,才怔怔的表示:“小江同志,你这动画广告是替市里做得?” “是啊,”江山挠了挠后脑:“我之前没说过吗?” 胡啸用力拍了拍江山的肩膀:“越来越出息了。” “哎呀,”王导立刻从聊天模式切换到了工作状态:“要不是刚刚老严打电话过来,我还不知道你们要的这么急呢。” 江山赶紧跟着皱眉:“的确是有些赶。” “算了,”王往原本还想替江山再精加工一下:“就按你的设计稿直接做吧。” “唉,您受累了。” “这有什么,我们都习惯了。” 直到此时,江山的心才总算是安了下来。 刚刚那通来电,应该就表明双方领导已经谈妥了。 接下来的事,就用不着自己太操心了。 有专业的动画制作团队在,江山只管站在一旁看就得了。 至于费用,他更不想多问。 就像杨局说得那样,那么多厂家还付不了一部广告费。 只要别少了他和报社的那份就成。 当江山跟在美影厂的动画摄影棚里,乐颠颠的学习时。 轻工局的会议上里,正上演着一场史无前例的讨论。 “三千元的广告费?” 当这个数字从杨局长口中说出时,会议室里近三十位厂家负责人随机展开了缤纷的表情。 “我同意,”其中一位肥皂厂的厂长,正在做刊登广告的准备: “前两天刚打听过,《解-放日报》三天的广告费就得3600块,关键还不能保证效果。” “《解-放日报》最贵,我们厂就是在他那登的广告,屁用没有。” 另一位跟着摇了摇头:“我们厂选的是《文会报》,也不怎么样。” 红星日化的洪厂长,立刻举手道:“我们厂举双手同意,电影院给打广告,上哪找这好事去。” “就是,我们也同意,正愁没销路呢!” “三千……嗯,仓库里还有十几万块肥皂,如果这办法灵的话,能换回一大笔资金呢。” 大家都在各自心中扒拉着小算盘, “杨局,你们怎么不早说,”这一会说话的是浦江日化的曹厂长: “我广告费都已经打出去了,左一个三千,右一个三千谁受得了。” “就是说啊,”一位女厂长,言辞激动:“这个活动我们厂是不会参加的,万一还是没用,钱不又白花了。” 坐在上首的戴副局长,伸头看了一眼:“老曹,话可不能乱说,你之前的三千是你自己花出去的,现在的三千块广告费,也没人逼着你交。” 轻工局的会议室里,讨论声越来越大。 杨局长看了眼身旁的工作人员。 很快,一份份提起打印好的广告合同书,被放在了各位厂长面前。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蹭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大家都静一静,”杨局长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先仔细看看桌上的这份广告合同。” 合同的内容虽有些复杂,但胜在一目了然。 这部史无前例的电影广告,由谁策划、谁拍板、再由谁来组织运作,都已经一一标注。 一行行字,凝聚了很多部门的努力。 几页纸看下来,不少厂领导的心里已经非常清楚,市局这次是动真格,干实事了。 真要换做他们自己,估计怎么努力也成不了如此规模的广告。 “各位同志,”杨局长环视一周:“你们看好了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当场把合同签了,如果还需要时间考虑,也可以先把合同带回去。” “因为时间的原因,”戴副局继续补充道:“明天就是最后的签约期限,之后没签合同的,我们就默认你不参加这次集体广告活动了。” 红星日化的洪厂长,当即就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我们厂肯定参加。” 杨局长大声提醒道:“老洪,你把合同先看清楚,一旦签字了就得服从组织安排管理。” “早看清楚了,”洪厂长指着合同道:“反正伱们怎么安排,我们厂就怎么干,把仓库里的肥皂早点处理掉,我也好腾出手干其它事了。” 会议室里在座的厂长,和他有同样想法的大有人在。 都想着赶紧把手里的山芋赶紧扔了,管它是热的还是烫的。 但,更多数的人还是选择将合同带回去多考虑一天。 浦江日报社的总编室。 浦江日化的曹厂长,出了轻工局就直接奔这来了。 魏远行架起老花眼,仔细瞧了半天。 但着重点一直停留在“东方都市报”这几个字上面。 “嗯?”魏远行怎么也想不通:“这轻工局怎么会和东方都市报搞在了一块,也太小家子了。” “如今的都市报可不比从前了,他们还专门创立了一个广告策划科。”想当初,曹厂长也认为对方是根嫩苗。 “我还能不知道这事?”魏远行摆了摆手:“实话告诉你老曹,那什么广告策划科,天天除了做广播操,就没干过什么正事。” “广播操?”曹厂长直接就听愣了:“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们那有一半的人,就是从我们报社过去的。” “噢,”曹厂长点了点头:“那你说我这份合同,究竟要不要签?” “签什么呀?这可又是三千块钱,”魏远行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一支烟:“其实,你就算不花这份钱,也可以享受这条广告。” “什么意思?” “啧,他红星日化当初可以利用你的广告,你这次难道不能……是不是这个理?” 面对魏远行不断示意的眼神,曹厂长如梦方醒: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反正都他娘是一样彩色肥皂,除了各家的厂标纹路,简直毫无区别。” “所以说啊,等那什么电影广告播出后,你立刻把肥皂拿出来卖,他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哈哈,姜还是老的辣,幸亏我今天过来跑一趟,红星日化的老洪,当场就签字了。” 魏远行一脸笑意:“签吧签吧,他们不掏钱,那什么电影广告怎么做得起来!” “其实,我倒不是舍不得这三千块钱,关键它就不该花。” “的确花得多余,你就回去安安心心等他们给你抬轿子吧。” 下班回家的路上,江山买了些生煎、锅贴和臭豆腐,提了回去。 刚踏进小院,靠在躺椅上李若诚就嗅了嗅鼻子:“买臭豆腐了?” “给,”江山早就准备好了:“还热着呢!” “算你小子有心,”李若诚笑眯眯的接了过去:“我挨这听了一天的乒乒乓乓,也该给些补偿了。” “瞧你说的什么话,”李怀英把臭豆腐接了过去:“人家难得装潢一回,想怎么敲就怎么敲。” “还是我李姨觉悟高。” 李若诚隔空踢了江山一脚,一个没站稳赶紧扶了把藤椅。 吓了江山一跳:“您老还是更适合脑力劳动。” 江山家请的木工和粉刷工人,都住在附近。 白天过来干活,晚上回去休息,一点也不耽误。 忙了一天,只想好好吃一顿晚饭。 江山前脚刚回来,江河后脚也拎着几瓶啤酒回来了。 电视机永远对着饭桌,两兄弟边吃边看,好不痛快。 看了几个月的12吋,江山早已经服了。 这一会刚六点,央视一套正在播放电子技术讲座《电工原理》。 “哥,你信不信,”江山干下了半杯啤:“我讲得都比他好。” 江河瞧都没瞧老三一眼:“那你还坐这干嘛?” “我这不是为了陪你喝酒嘛!” 眼见生煎包一个都没剩了,门外才传来了两个小姑娘的动静。 “进来吃饭,”江山在里面喊了一句:“记得去拿碗。” “如画,我哥他们还真做饭了,”江川早饿了,没想到昨晚的一句戏言也可以换顿饭。 眨眼的功夫,江川就和如画,一人抱着一只空碗冲了进来。 俩姑娘皆是一副笑眼弯弯的样子,坐下来直接就吃上了。 “真香,”江川边吃边感慨:“是吧如画?” “嗯,”如画用力点点头,话都顾不上说了。 小嘴塞得满满的,沾上油的唇,红润欲滴。 “二哥,我跟你说,”江川忽然指着电视机道:“这电工原理,我说得也不比他差。” 咳咳咳~ 江山差点没被一口酒送走。 “呵,”江河难得一见的笑出了声:“看来这屋里,人才济济啊。” 夜晚的台灯下,两个小姑娘挤在一张写字台旁。 只穿了一间粉色小圆点衬衣的应如画,时不时就拍拍自己的脸蛋。 一双大眼逐渐迷茫:“我今天好像吃得太饱了,”她喃喃自语道。 “往这看,”江川敲了敲墙面:“敢情这玩意天天是写给我看得?” 最近一段时间,江山天天都要在墙上贴张字条: 最好的选择就是:知道自己要什么,然后全力以赴。 现在偷的每个懒,都在给未来挖坑。 永远不离不弃的,只有知识…… 咣当一声,应如画冲了出去。 等她再跑进来时,一双眼睛明显清亮的许多。 小姑娘握了握双拳,嗓音朗朗:“我要努力!我要学习!” “你干什么去了?”江川莫名其妙看着她。 “也……也没什么,就把脸搁在冷水里冲了冲,” 此时的应如画,全神贯注的看着第一道数学家庭作业。 几分钟后,她开始咬起了铅笔:“这个……这个题怎么做?” “……”另一边的江川,也在盯着这道题:“要不,我们先做语文吧。” “嗯!”对于江川的这个提议,如画开心的点了点头。 浦江市轻工局这次组织的肥皂广告,共有25家单位参加。 另外几家企业不参与的理由非常简单。 有的认为动画片里一句宣传语也没有,肯定会影响广告的效果。 还有一些,打得是和浦江日化一样的算盘。 蹭广告! 看了眼办公桌上的日历,江山决定明天去苏市的江宁玩具厂一趟。 有些事,得赶紧布置下去了。 【1979年5月,中断了30年的穗港直达火车再度通车,撒切耳夫人成为英-国的第一位女首相。】 看着合上的日记本,江山笑了。 写日记的习惯还真不赖,哪怕每天只写那么一两句。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前世没有,后世更不可能再见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科长,我刚在外面听说了一件事,” 刚走进办公室的丁铃铃,神秘兮兮的把门给关上了。 正在报纸的江山笑了笑,没坑声。 反正就算你不问,她也会娓娓道来。 一直低头摆弄照相机的蒋壮壮,倒抢先抬起了头:“又听说什么了?” “蔡主编被一家出版社给瞧上了,”丁铃铃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嘟咕嘟灌下几口。 “给哪家出版社看上了?” 听到这,江山倒有兴趣了,蔡主编可算得上是报社的一员大将:“你这消息靠谱吗?” 丁铃铃双眉一扬:“副刊部早传遍了,说是老蔡过去的好友,官复原职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老蔡。” “看来人才到哪都有人惦记。”江山很肯定的点点头,没在多问。 “那蔡主编会过去吗?” “肯定不会啊,他在咱们报社干得多顺,”丁铃铃好奇的看着江山:“科长,如果蔡主编想调走的话,总编会放人不?” “这还用问,自然是不会了。”换作是江山,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人才嘛,就得抢。” 距离签订广告合同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两天。 浦江市的几家日化、肥皂厂,陆续收到了一份来自轻工局的通知。 通知的字不多,内容也很简单。 【为了保护广大肥皂广告客户的利益,在电影广告播出的时间内,严禁任何没有参与彩色肥皂广告的客户,公开出售彩色肥皂。 届时,将有专职人员负责检察与纠正,如有异议,可以上书至相关职能部门……】 浦江日化的曹厂长,在收到这封通知书的第一时间,静静的在办公室里坐了好久。 按照自己以往的脾气,肯定会层层上报。 但,那样做的结果又能如何? 先不说会不会被卡在市局,就算上面见了又能怎样? 用屁股想也知道会以大局为重。 别事没办成,倒把人给得罪光了。 “唉,何苦呢?” 曹厂长这一会再仔细想想,不就是三千块钱的事嘛! 当初究竟是着了什么道? 难道就为了和红星争一口气? “算了,”曹厂长摇了摇头,缓缓拿起了电话:“我还是先把这事给解决了吧。” 快下班的时候,轻工局的杨局长一连接到了好几通电话。 电话的风格非常统一,都是为了同一件事,强烈要求参加此次电影广告的活动。 “这可就难办了,”面对每一通电话,杨局长都是一个调调:“合同早交给东方都市报了,我就是想给你们加上,也不成啊!” 很快,正在开编前会的总编江海,也陆续接到了同样的电话…… 早就规划好说辞的江总编,来一个剥削一个。 “怎么样?”一旁的江山,双眼雪亮:“都答应了?” “江科长啊,”扣上电话的江海,看着老三直咂嘴:“我怎么总觉得……咱们这是在趁火打劫啊!” “明明就是锦上添花,”江山死都不会承认:“与咱们报社成为广告合作商,其实是他们的福气。” “这话倒不假,”蔡文升表示赞同,对自家副刊的内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咱们都市报的发行量,可早已经破十万了。” 江海同志摇了摇头,决定继续定稿。 “最近连载《黎明之前》的读者来信越来越多了,等下个月连载结束时,咱们是不是也可以像《潜伏》那样给它来个合订集?” “这个提议很好,可以分两到三周刊登在周末版上。” “7月份《保密局的枪声》就要上映了,”江山提醒道:“到那时再刊登合集,效果应该更好。” “我倒把这事给忘了,”江海翻开台历,添加了一笔:“那就先这么定了。” 如水的月光,倾泻在51号小院里。 这一会,趴在屋檐上的老猫,正怒力的舔着自己的毛爪子。 小院里,三扇亮着灯的窗户里面,都有一位正在持笔的同志。 “小哥,伱这画得是什么?”已经放弃作业的江川,挨在哥哥身边好奇的问道:“是大头娃娃吗?” “差不多吧,”江山拿起其中一张画稿:“你说咱爸他们单位能有这样毛茸茸的面料吗?” 对于当今的面料市场,江山还真是一点数都没有。 “毛茸茸的?应该有吧,”江川仔细想了想:“要不你明天去问问。” 江山原本就有这个打算:“成,明天下班我直接上妈那,吃过晚饭再回来。” “小哥,我和如画也过去。” “一块去。”一旁的江河,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回去拿个户口本,后天和小晓把证给领了。” 江山和小妹,立刻激动的转头看向二哥。 对方却仍是一副无波无澜的状态。 半响,才微微笑了起来:“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啧啧啧,”江山咂着嘴,摇摇头:“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江川满眼喜色:“二哥,小晓姐的数学好吗?以后能不能辅导我们学习?” 下一秒,江河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不准备回答这个学术性的问题。 5月20日,为期一个月的“六一儿童电影展”终于开幕了。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各家电影院的拍片相当密集。 前世没有,后世更不可能再见。 29部50年代至今的儿童故事片,47部美术动画片,另外还有全新上映的5部美术、故事片。 说是为期一个月,实际上大多数电影院,都将影片的播出期限延长到了暑假结束。 这一会,一些主流电影院的门口、人行道上,张灯结彩分布着统一规划的肥皂展销摊位。 无论是展台,还是展台的背后,都统一张贴了彩色肥皂动画片的海报。 不仅如此,各家肥皂厂,还专门组织职工穿上了动画片里的人偶服装。 当今年代,谁见过这场面。 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在第一时间童心大发。 于是,一拨拨走出电影院的大人小孩,又再次涌向场外的商业展区。 不来还好,一来就得赶紧掏钱。 “快看,那不是刚刚动画片里的彩色肥皂吗?” “还真是,旁边还贴着一模一样的画呢。” “看上去还挺漂亮的。” “怎么这么多人买?” “把孩子牵好了。” “孩子呢?” “在摸孙悟空尾巴呢。” “前面也有,我们向前走两步。” “妈妈,我想要块红色的。” “多买一点,才两毛钱一块。” “……” 几只大型玩偶,早就给小朋友们包围了。 这一会,如果有明眼人仔细一瞧,就能立刻发现端倪。 好几只人型玩偶,都在把小朋友向两家玩具展位的周围引去。 此时的江山与江河,正站在远处静静瞧着。 前段时间,他俩特意回了一趟苏市。 江山专程找到蒋厂长商量了一件事。 关于动画玩偶的委托销售。 既然都已经委托厂家来样加工了,干脆再委托厂家代为销售。 每销售一只玩偶,对方可以得到1分钱的销售提成。 蒋厂长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代销合作方式。 他仔细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外资一共委托厂里生产了50万只玩偶。 如果全部由自己代销的话,可就是整整5000块钱的销售提成。 全厂26名职工就是…… 这好事上哪找去。 最让他可以迅速下定决心的原因,蒋厂长领导的职工不但有理论知识,还有销售经验。 年前几万只的西游记团队,不就是由他们销售出去的,那才花了几天功夫。 江编辑当时教的方法早已经烂俗于心。 一边派人在电影院门口组织销售,另一边再派人一拨拨上各大商场询问有没有此商品卖。 当时连业务员都还没来得及出动,各商场就主动上门要货了。 所以,头脑灵活的蒋厂长当即决定不但要在浦江展开销售活动,还要在苏市、南-京、杭城同时铺开市场。 江山很欣赏蒋厂长一点就通的思维方式,他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50万只玩偶,1毛1只的利润,如果销售顺利的话,这一次将给他们带来5万块钱的进帐。 关键还没费什么力气。 双方想得都挺美!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这种代产与代销相结合的经营模式,直接带动了乡镇企业的产值。 很多年后,多位经济学家都在感慨。 80年代初期,他们都在担忧大量增发货币,将引发一系列的通胀危机。 但非常意外的是,这些潜在的危机,到最后竟然被乡镇企业的迅速崛起对冲掉了。 放任不管的野生经济,竟强过自己苦心扶持的国企。 其中的玄妙,上哪说得清。 就像现在的浦江,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电影院门前的空地,竟成了影视周边商业区。 仔细想想,应该归功于喇叭裤的带货电影《追捕》与《望乡》。 周日遇上大晴天,浦江城随处可见喜气洋洋的少年儿童。 国家第一次举办如此隆重的“六一”活动。 从学校到家长都非常配合的,领上自家的宝贝前往离家最近的电影院。 午饭后,江爸和江妈也领着江小鱼和江小白上电影院了。 “怎么样?”江爸笑呵呵的问着老三:“你爸车间的手艺没话说吧?” 一上午的销售情况,令江山久久不能合嘴:“爸,多亏了这几十套玩偶服装,您瞧瞧,这场上最受欢迎的就属他们了。” “早知道,做出来卖得了,”江爸无心的一句话,倒让江山愣在了原地:“卖给老百姓估计不行,但要是卖给资本家……倒也未尝不可。” “小江啊,原来你一直在这站着呀,” 戴副局和杨局长笑呵呵的并肩走了过来:“我们刚从其它电影院过来,销售情况都十分乐观。” 一早就开始坐车巡视的二位局长,此时此刻才敢将一颗心咽到肚子里。 “戴局杨局,”哪都没去的江山,赶紧迎了上去:“我也一直在观察各家电影院,可惜没碰上你们。” “这不是遇上了嘛,”戴副局一脸慈祥:“辛苦你了。” 杨局长也上前拍了拍江山的肩膀:“干得不错。” “两位领导,”江山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爸,服装二厂的车间主任,那些玩偶的服装就是由他们车间给连夜赶制出来的。” “哎呀,”二位领导赶紧和江爸握了握手:“辛苦你了老江同志,还把你给请出来帮忙……” 江爸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出个门还能得到市局领导的感谢。 心里别提有多骄傲了:“他是我最小的儿子,打小就聪明,但我一直在提醒,一定要多听各位领导的教导。” “哈哈哈,还是你培养的好啊。” 整个儿童电影展期间,浦江以及周边城市都在上演相同的销售模式。 没有任何悬念,无论是肥皂,还是动画玩偶均被销售一空。 六月底,就在戴副局与杨局相互商量,一定要给江山一份合适的嘉奖时。 正在办公室里做广播操的江山,忽然接到了一通来自燕京的电话。 “喂,是江山吗?” 邮票设计大师邵福林,按照江山留下的电话给拨了过去。 “我是江山,请问您哪位?” “小江,”邵福林立刻上扬了声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庚申猴票获准发行了。” “您是邵老师?”江山估摸着问道。 “噢对了,都忘了说自己是谁了。”邵福林微微摇头,原来他也有如此激动的时候。 “恭喜你了邵老师,”江山也在等这个时刻:“我早说没问题了。” “齐老的作品集邮票也通过了,”自打遇见江山后,邵福林就一直过着顺风顺水的日子:“小江啊,最近你有时间上燕京来一趟吗?” “去燕京?您是有什么事吗?” 江山原本就有个采访计划,陈佩思与刘小庆这段时间在拍摄电影《瞧这一家人》。 这一会,影片已进入了拍摄后期,正好可以去凑个热闹。 “我这边倒没什么事,”电话里的邵福林笑道:“不过,老黄给你把查良镛的带来了。” “射雕英雄传?”江山激动得手都在抖。 “对喽,”邵福林趁热问道:“那你到底来不来?” “明天就出发,”江山斩钉截铁道:“您和黄老师等着我。” 刚放下电话没多久,铃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还没从兴奋中缓过劲来的江山,赶紧接起:“您好,东方都市报江山。” “小江,”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了听筒:“燕京机场的壁画,老有意思了,要不要过来看看?” “黄老师?” 江山双眼一亮,下一秒直接乐出了声:“我那两只猫头鹰还活着吗?” “废话,长得比我还可爱呢,”接着,黄永钰压着声说道:“燕京机场这边出了点小问题,你赶紧过来看看吧。”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都市报的高考猜题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一连接到两通来自燕京的电话,江山立刻请报社帮忙买一张明天北上的火车票。 自打进入了六月,《东方都市报》的每周影视板块,一连报导了大量同期影视作品的内幕。 《哪吒闹海》的曾侯乙编钟、古琴大师龚一为“托塔李天王”弹奏的古曲,以及长达十年之久的五万张画稿…… 另外《两个小八路》《摇篮》等儿童电影的篇幅也不少。 在介绍《摇篮》电影的幕后花絮时,江山不但提到了即将在《庐山恋》中出演女主角的张瑜,还特意在文末安上了一段《爷爷为我打月饼》的插曲歌词。 他可没有忘记,群众们哭红了眼走出《摇篮》影院的情形。 大量的影视报导篇幅,立刻将《东方都市报》的发行量拉升到了新的高度。 “已经破13万了。” 这一会,坐在总编室的江海,笑得愈发慈祥:“看来你当初说得没错,人民群众还是更喜欢与影视搭边的新闻。” “这是肯定的,”江山一向喜欢换位思考:“你我不也是如此。” “可这个……”江总编点了点桌上的报纸:“都快一个月了,你还坚持这么搞?” 同样也是在6月,《东方都市报》的“天天数理化”专栏,已基本上成了化学的世界。 面对读者们纷纷要求广撒网、多见题的来信,总编江海终于提出了疑问。 江山却依然坚持自己的立场:“再坚持坚持吧,没剩几天就要高考了。” 老三之前从不参与数理化专栏的题型讨论,忽然横插一脚,倒让江海特奇怪: “老三,现在也没外人,伱跟我说实话,干嘛突然要大量刊登化学实验题的解析。” 江山看着老大微微一笑:“真想知道?” 1979年,位列史上三大最难高考年之一。 很多院校尚未恢复挂牌,全国大、中专加一块,录取率仅为6%。 这也是打一上来,江山就鼓励小妹好好学习、来年再战的原因。 与前两届相比,难度本就大幅度提高的1979年高考,还有一门难上加难的学科,就是化学。 由于上一年的化学考卷过于简单,导致试后很多考生嘲笑起了高考出卷人的水平。 于是,被激发斗志的命题老师,决定让这一届的考生见识一下什么叫炼狱级的考卷。 大量的化学实验题,一举将1979年的化学高考合格率,从去年的50%扯下至2%。 上辈子高考前化学老师的一句戏言,令江山一直记到现在。 “去年高考结束后,很多考生嘲笑了化学出卷人的水平,”江山合情合理的述说缘由:“如果你是出题人,今年会怎么做?” “那还用问?肯定得加大难度啊,”江总编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这样想得。” “可不,”江山此时也有想问得:“我说江总编,最近高考专栏上这些话都是上哪找来的?” 近段时间,数理化专栏的最上端,天天都会出现一句冲刺语录: 【你不能预知明天,却可以掌控今天。】 【凡事尽力就好,但先要做到尽力。】 【与恒心为良友,与细心为兄弟。】 “这还用问?”江海笑了:“小川书桌上抄来的呗。” “老大,你怎么能上女寝室溜达。” “你都能去贴得满墙都是,”江海理直气壮的笑道:“还不许我进去参观一下,再说,这还是小川硬拉我进去看得呢。” “我不管啊,”江山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些得算成我的稿费。” “你可拉倒吧,人考生多不容易,鼓励人家两句还好意思收钱?” “成吧,”江山原本就没这打算:“咱也全心全意一回。” 1979年,在没有心灵鸡汤的年代,碗碗纯正香浓。 很多考生在看了这些鸡汤语录后,纷纷摘抄在了自己的课桌或书本上。 每天看上两眼之后,都跟吃了仙丹一样干劲十足。 “这次去燕京准备采访谁?”江海的确对这些很感兴趣。 “还是刘小庆,好像是一部喜剧电影。”江山犹豫了一会:“哥,我这次走了之后,小妹高考期间你得多费些心了。” “放心吧,”江海起身拍了拍老三:“她又不止你一个哥哥。” 两人这边正聊着起劲,窗外忽然飘进一阵汽车的喇叭声。 不用猜,他们也知道,幸福可乐的小货车又来了。 要说这幸福可乐和红星洗发水,对《东方都市报》可是真爱。 每周必登一条广告,试用品更是没断过。 直到现在,报社里的职工们才彻底感受到了开展广告业务的春风。 趴在走廊栏杆上的江山,向楼下招了招手。 没多久,幸福可乐的业务经理就跑了上来。 “江科长,我正准备找你说件事呢。”这段时间的叶经理,越来越干练了。 江山将对方请进了总编室坐下。 江海首先开口道:“叶经理,今天你算是来巧了,江科长明天就要上燕京去了。” “上燕京?”叶经理水都顾不上喝一口:“还真是巧,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事的。” “怎么?”江山开玩笑道:“你们幸福可乐,准备开辟燕京的市场了?” 啪,叶经理大腿一拍:“还真给你说着了,厂里商量了一下,准备把有奖开盖的活动发展到燕京去。” “战线越拉越长了,恭喜恭喜。” 江山非常赞同幸福可乐的决定:“今年去最好,不然等明年可口可乐一被放出来,你们可就算是有对手了。” “你也听说这事了,” 显然,幸福可乐已经收到了风声。 叶经理皱着眉说道:“但愿燕京的活动,开展起来也能像浦江这样顺利。” “放心吧,”江山宽慰道:“你们难道还没看见有奖开瓶的魅力?” “就是因为效果太好了,”叶经理很肯定的说道: “所以厂里才决定进一步扩大活动范围,江科长,如果你这边有更好的推广活动,记得先考虑我们幸福可乐。” 此时的叶经理,目光坚定、笑容诚恳。 江山听后点了点头:“放心吧,像幸福可乐这样有广告意识的企业,我们广告科一定支持到底。” 目前,燕京的可口可乐,虽然只被允许在涉外宾馆或饭店出售。 但这货,每到星期日就会组织职工上街发放印着可口可乐字样的彩色气球。 同样,未见其影已见其声的事,浦江也时有发生。 雷达全钢表早在今年3月就开始在南-京路上竖起广告牌了,但直到1982年才开始正式进入国内市场。 外商在品牌宣传上的投入历来不手软,幸福可乐的确应该早做准备。 和叶经理离开总编室后,两人一块聊了很久。 按照此时幸福可乐的战斗力指数,江山在心里默默祝愿对方,不要再沦为对方的代加工企业。 出了燕京站的江山,顶着细雨直接奔去了邮局招待所。 邵福林提前在这安排了午饭。 “这呢小江,” 刚跨进招待所的饭厅,就被黄永钰一眼认了出来:“怎么好像瘦了?” 落了一肩泥点子的江山,也仔细瞧了瞧对方:“黄老师,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哈哈哈,”邵福林拍了拍老友:“谁能瘦得过你。” 瘦归瘦,黄老师的精神倒还不错。 “你小子说说看,”黄永钰一见面,就想考验江山:“这次燕京,究竟是为了小查的,还是为了见我?” “当然是为了呀,”江山多实诚一人。 “你瞧瞧,”黄永钰转向邵福林笑道:“我怎么说来着,这小子就和我一个德性,从来也不会假模假式的装一下。” 邵福林不得不承认:“还真是,上次来燕京不但帮我找到了齐老的压箱货,还非请我上燕京饭店吃饭,什么都不图的跑前跑后。” “你干嘛不敲他一笔,”黄永钰在桌子下踢了江山一脚:“今儿中午敞开了吃。” 江山正有此意:“好嘞,我敞开了吃。” “那小姑娘怎么没跟着你了?”黄永钰从不相信余思归是江山的助手。 “她回日-本了,再说她叫什么小姑娘,比我还大三岁呢,” 江山早些天还联系的余思归,只可惜此时的日-本,已经敲响了高速发展的前奏。 余姑娘正忙着应付呢! 黄永钰和邵福林互望了一眼:“那妞是日-本人?” “华侨,”江山稍稍顿了一会:“她父亲在那边办了一份中文报纸。” “噢,”黄永钰笑道:“原来你俩还真是同行。” “难怪有共同话题。”邵福林也恍然大悟。 “黄老师,”江山及时拉回了话题:“您在电话里说燕京机场出了点小问题,究竟是什么?” “小江,你出门带相机了吧,”邵福里先提醒一句:“一会到那可别拿出来。” “对,那里可不能随便拍照。”黄永钰也补充了一句。 “放心吧,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哪吒闹海》的画师里面有位叫张丁的著名画家,他跟我住一个院,”黄永钰缓缓说道: “燕京机场的所有壁画,就是由他来全权负责的。” 江山赶紧点头,早听说黄老的院里,住得全是牛人。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凑不齐服装的导演王扶林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但他把心思全放在了《哪吒闹海》的壁画上,”黄永钰嘴角挂着浓浓的笑意:“一不留神,另外一副倒出事了。” “画砸了?” “画没了,”黄永钰双手一摊,呵呵一笑。 “嗯?” “是这样的,”邵福林替他解释道: “这些画中有一副名叫《生命赞歌》的壁画,描写的是傣族泼水节时的盛况,原先都画差不多了。” 但画家袁运生又带着学生从窗户翻了进去,将壁画上三位傣族姑娘的衣服给“脱”掉了。 江山双眼一亮:“这都行?” “肯定不行啊,”黄永钰继续道:“这袁运生啊,在交设计图时就使了心眼,他在那三位的胸上面画了一条线,老张还以为是条裙子。” 之后接近完工时,袁运生就立刻把线给收了,再添上些他最想表达的艺术。 于是,建国后第一幅公共建筑人体艺术诞生了。 江山越听越乐:“那怎么办,还能画回去吗?” “画回去?”黄永钰抿着嘴直摇头:“无论上面怎么劝,这个袁运生连条短裤都不肯给人穿上。” 听到这,江山严含笑意的看着黄永钰:“如果换做是您,会这么干吗?” 这话倒把对方给问住了,黄永钰转脸看向了邵福林:“你会吗?” 邵福林摇摇头:“我和他不是一个系的。” “对啊,”黄永钰当即找到了方向:“他和我也不是一个风格,换你你会吗?” 话题又给抛了回来。 “我可没那胆。”江山果断摇了摇手。 关键自己也不爱画这个。 在招待所里吃完饭后没多久,黄永钰联系的小吉普就开来了。 三个人一路说说笑笑,直到走到那副《生命赞歌》的前方…… “画得真他娘好啊!”黄永钰感慨的眯起了眼。 “的确不错,可……想发行邮票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伱别把什么都变成小方啊。” “呵呵,没办法,可能是职业习惯吧。” 两位老友围着壁画研究了好一会,才发现江山的人影不见了。 “咦,江山那小子呢?”黄永钰转脸问道。 “不知道啊,”邵福林也回头找了起来:“难道他不好意思看了?” “玩画的谁没见过这!” “找着了,在那呢,”邵福林向远处一指。 此刻的江山,正站在《哪吒闹海》的巨型壁画前。 与《生命赞歌》的进口丙烯颜料不同,《哪吒闹海》全部采用了传统国画颜料。 曾为雍和宫画过壁画的老艺术家申毓诚,这一会正在给壁画所用的高丽纸上色。 印染、厚涂、干擦、喷绘……手法丰富到眼花缭乱。 已经绘制完成的部分,色质厚重、如漆如瓷。 总设计张丁一开始就下了死令,所有调色的工作全部由申毓诚一人完成,不允许第二人插手。 “总算是开眼了,”这一会的江山特激动:“黄老师,幸亏您带我进来看一眼。” “别说是你,”黄永钰也在一旁研究中:“我都是第一次见到。” “小江,”邵福林提醒道:“那一线……还要不要看了?” “当然要看,”江山默默转身前往目的地。 这三位泼水节中的傣家妇女,出世既成焦点。 改开大领导还曾开过玩笑,要属下多印一些卖到国外赚外汇。 再之后,还成了霍英东关注国内政策动态的风向标。 很长一段时间,每次抵达燕京机场,他都要先去确认一下这幅画还在不在。 如果依然敞着,那就表示依然可以敞开来投资。 “您那两只猫头鹰带回来了?”江山还挺想见见的。 黄永钰摆出了一副衙门师爷的架势:“你是想见《射雕英雄传》了吧?” “都想、都想。” “走,”黄永钰特干脆的说道:“上我家玩会去。” 此刻,燕京电视台的副台长周也明,终于联系上了古铮铮:“忙什么呢老古,找你大半天了。” “还能忙什么,”古台长一听声,就知道对方是谁:“最近不都是天气预报那点事嘛,你们台也快了吧?” “天气预报的准备事项,都已经交给气象台了,”周也明可操不了这份心。 央视的天气预报,难度系数较高,必须由专业人士搞定。 “我问你件事,”看起来,周也明还挺着急的:“电影《哪吒闹海》里,一圈画家围着龚老弹琴的录像带,能寄给我一盘吗?” “没问题啊,一会就给你寄。” “老古,没想到你现在的都开始关注影视新闻了?” 在看见浦江台这条新闻播报的第一时间,周也明立刻就被里面的采访画面怔住了。 这是目前国内第一部被搬上屏幕的电影幕后制作花絮。 没想到看起来竟特别有趣。 就连身为业内人士的周也明,都瞧的有滋有味。 “不错吧,”最近,古铮铮一直在为这条新闻而得意: “这事说起来还得多谢小江,他去美影厂采访前,顺便跟我提了一嘴,我赶紧让摄影师扛着机器就过去了。” “小江?江山。” “对啊,他今天刚到你们燕京,”古铮铮继续道:“好像又去采访什么正在拍摄的电影了。” 一听这话,周也明赶紧问道:“哪部电影?你干脆直接告诉我江山在哪里得了!” “我上哪知道去?”古铮铮苦笑了一下。 最近,想把江山调进浦江电视台了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 搁下电话后,端起一只白瓷杯的周也明,缓缓踱步到了办公室的窗前: 这个小江,怎么每次来燕京也不知道上电视台来坐一会。 正想着怎么打听到对方的联系方式,忽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 “周台长,大门口有位姓江的小伙子要见您,他说是从浦江来的。” “呵,”周也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让他进来吧。” 几分钟后,一位剔着寸头的青年小伙走进了副台长的办公室。 “周台长,”江山的笑容依然阳光:“我又来打扰您了。” 此时,坐在沙发上的周也明,冲着他招了招手:“茶都给你泡好了。” “您太客气了。”江山笑呵呵的坐了下来。 “小伙子越来越精神了,”周也明笑着打量了一下江山:“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还是报社那些事,这次上燕京见了两位老师,其中一位您应该认识,广-州画院的那位。” “噢,想起来了,他也来燕京了?” “黄老师就住在燕京。” “原来如此。” “周台长,”江山不准备再绕圈了:“我这次来还有件事想拜托您。” 周也明就在这等着他呢:“你说。” “能帮我联系一下燕京电影厂的王好为导演吗?” “你想采访她?”周也明也在时刻关注燕影厂的动态:“据我了解,她那部电影不怎么样啊。” 上映之前,的确不怎么被看好。 电影立项后,《瞧这一家子》的剧组,居然连一部固定的摄影机都没分着。 每次都得等其它剧组闲下来的时候,才能拿来用一会。 江山没想到周台长还了解这些事:“王导这次拍摄的是一部喜剧电影,我们报社还挺感兴趣的。” “噢,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周也明缓缓点头:“可以,我就帮你联系一下。” “那就最好了,”江山感谢道:“其实我也可以自己去采访他们,但就怕别人不搭理我。” “哈哈哈,”周也明笑着指了指他:“放心吧,有记者上门采访,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反正我就赖上您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一声“请进”之后,一位身穿深灰色衬衣的男同志走了进来。 “周台,咱们剧组这事,什么时候能解决啊?” 江山一看来者直接愣住了,第一时间就站起了身。 此时的周也明,已经笑呵呵的走到了两人的中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台戏剧组的导演王扶林。” “您好王导,”江山自我介绍道:“我是东方都市报的记者,江山。” “你好,江记者,”王扶林客气的说了句:“欢迎来咱们燕京电视台做客。” “谢谢您。” 简短的寒暄之后,王扶林的眉头重新蹙起。 他看着周也明毫不客气的说道:“周台,趁着你这会有空,跟我过去看一眼。” 说完,不由分说拉起周也明就往外走。 江山二话不说,赶紧跟了出去。 下了两层楼后,三人来到了一件约10平方的小房间内。 “这间屋目前就是咱们剧组的道具间了,” 说是道具间,其实就是两张桌椅上搁了几件酸不溜丢的黄色旧军服。 墙边堆着几条道具枪,江山拿起其中一杆,还煞有其事的比划了几下。 一旁的王扶林,苦笑了一下:“瞧见了没,这就是我发动全部关系借来的军服。” 此时,周也明拎起了桌上的一件,左右看了看:“唉,给你们剧组的经费实在不能再加了,你也知道,《有一个青年》拢共才花了几百块钱。” “他那是现代剧,”王扶林强调道:“电影学院免费提供的演员,拍摄地点就设在自己家里,最关键的是,它一个单本怎么和我的《敌营十八年》连续剧相比。” “那你让我怎么办?”周也明现在一听见“钱”,就头大。 “怎么也得,”王扶林退而求其次的说道:“也得帮我再借几套像样的国民-党-军服吧。” 随后的道具间里,安静的就差丢针了。 1979年的燕京电视台,刚建立起来的戏剧组条件十分拮据。 台里既没有专业的制作部门,也没有专业的制作班底。 唯一的美工团队只知道如何做新闻。 就更不要提什么道具、服装、摄像、灯光的相关人员了。 《敌营十八年》初建剧组,包括王扶林在内一共只有五个人。 他们四处招兵买马,没有服装部门,就到处去拼凑。 但,很多借来的戏服其实并不合身。 八个匪兵,只有两条军裤。 有裤子穿的站在前排,用身体挡住没有裤子的演员。 男主角张连文是个身材魁梧的大块头,借来的军装太小,裤子还没能借到。 整部戏都把帽子夹在胳膊里,因为太小了根本戴不上。 最后没办法,王扶林只能将主角的全身镜头都改成了半身。 和后世电视剧动辄就几个亿的制作费用相比,当今的剧组经费估计连他们都零花钱都不如。 看着桌上的几件散装军服,江山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王导,服装的问题,也许我能帮着想想办法。”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全国最早的影视赞助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你?”王扶林疑惑的看着江山。 起初,他并没有太注意眼前这位年轻的记者同志,只是出于礼貌和他招呼了一声。 直到此时听他说出了这句话,才开始认真打量了一眼。 清爽干练,笑容可掬,这一会看向自己的目光清澈透亮。 还没等自己有任何反应,小同志又缓缓说道:“最近上映的电影《保密局的枪声》,您一定看过了吧。” “这是自然,不但看过,还连续看了好几遍。”一提到《保密局的枪声》,王扶林立刻就来精神了。 周也明随即介绍道:“台里为此还开了一个小型研讨会,专门把这部电影拿出来分析探讨了一番。” “剧本好,演员也好,”王扶林忍不住夸赞:“虽然是黑白电影,但画质一点不输其它彩色电影。” 王导口中的这些优点,江山当然心知肚明。 但,他最想表达的是:“王导,您注意到电影里的服装了吗?” “你要是不提,我也正想说呢,”王扶林一脸羡慕的说道: “看了那么多战争系统电影,就这部电影里的戏服最符合历史原貌,无论是敌军、还是我方地下党,里里外外无一不讲究。” 看着尚不了解实际情况的江山,周也明似乎已猜到了他口中的解决方法。 之前,他替江山牵线采访过《保密局的枪声》的导演常彦。 对这部电影里的戏服来历,相信江山应该也一清二楚。 周也明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小江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是不是瞧上《保密局的枪声》电影里的戏服了?” 唉,这小子能想到的,他们这些老干部能想不到? 经周台这么一提醒,王导才恍然大悟。 下一秒,他也叹了口气:“小江同志,伱有所不知,在我们刚敲定剧本的时候,周台第一个联系的就是常彦导演。” 虽然江山想得并不是这办法,但这的确是个最佳方案:“常导怎么说?” “他倒是想借,可他们单位在电影还没拍摄结束,就已经提前将戏服安排给了另一部电影。” “可惜了,”江山都在替他们咂嘴。 目前国内的电影类型,也就《保密局的枪声》最贴近《敌营十八年》。 两部剧都是敌后谍战片,也同样会出现大量国军将官的戏服。 这几年,国内各大电影厂拍摄了大量反映抗日及解放战争的电影。 但在这些电影之中,敌军的戏服就没怎么像样过。 既然是敌军,怎么可以穿戴整齐? 从演员到服装,只要是反派必须是一副弱不禁风、松散颓废的样子。 军服也必须破衣烂衫,怎么没有精神样就怎么捯饬。 不然,长影厂的《保密局的枪声》,也不会把大量的拍摄经费花在制作戏服上了。 1979年,建国30周年期间,上映了20多部抗战题材的电影。 但,大多没见到多少水花。 倒是符合历史穿戴的《保密局的枪声》,在7月1日上映后,就立刻掀起了观影大潮。 等到明后天,电影的热度再上一个台阶的时,《东方都市报》上也将趁热刊登出关于《保密局的枪声》的拍摄内幕报导。 “其实,我想说得办法不是它,” 江山边说,边给老同志们递烟:“周台长,《铁臂阿童木》的动画片谈的怎么样了?” 忽然岔远的话题,让周也明愣了一下。 就着江山手里的火柴点完烟后,他缓缓了吐出了一串烟雾: “谈得差不多了,其实也挺简单的,每周播放一集动画片,前后放一遍卡西欧的广告,主要是咱们这边的程序还没走完,年底应该差不多了。” 一部60年代的日-本黑白动画片,都已经快淘汰了,居然还能来咱们国家迎来第二春。 卡西欧的便宜,占大发了。 “您二位知道吗?”江山开始说正事了:“其实《铁臂阿童木》早在上映播出之前,就开始收广告费了。” “播出之前?” “还没上映,谁会付给它广告费?” “日-本有一家明治食品厂,生产的糖果一直打不开市场,”江山给二位领导,科普资本主义的经商之道: “《铁臂阿童木》的制作方就找了过去,只要食品厂愿意提前支付广告费,等日后动画片播出时,就在片尾加上固定的广告字幕。” 手冢治虫还允许明治将《铁臂阿童木》的动画形象,印制在糖果盒的外包装上。 此举一经面世,直接将明治送上了日-本糖果销冠的宝座,并绵延十年之久。 原来广告还可以这样做,王扶林当即就听懂了江山的建议。 先将广告费收上来,补充进拍摄经费。 等电视剧播出时,再给对方打广告。 不就是在片尾多打几行字幕嘛,既然国内已经允许开展广告业务了,想必此举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并没有抢先开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周也明。 周也明太了解江山了,他俩就是因为广告才结下的缘分:“你说得意思是?” “既然《保密局的枪声》可以定制高质量的戏服,那咱们电视台也可以这么干,”江山就是这个意思: “经费紧张没关系,找一家愿意提前赞助广告费的企业,不就得了。” “还能提前收广告费?”周也明第一次听闻这样的操作。 “的确是个办法,”王扶林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企业愿意。” 周也明也有同样的担忧:“上哪找这样的单位,毕竟还要提前支付广告费。” 一直在等这句话的江山,缓缓说道:“我这倒有个合适的企业,一会打个电话问问去。” “真有这样的企业?”周也明再次确认:“你可要和对方讲清楚了。” 越听越精神的王扶林,此刻有些迫不及待了:“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 江山举起了手里的半截香烟:“这根烟抽完,我就去打电话。” “别麻烦了,”王扶林直接搭着江山的肩膀,将烟拿过来一把摁灭: “小同志干事应该雷厉风行,像我,说拍连续剧就拍连续剧,一个月也不带等的……” 看着老王着急的模样,跟在后面的周也明,无声的笑了笑,都不容易啊! 1979年的央视,用捉襟见肘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去年,刚组建的戏剧组,拍摄了第一部单集电视剧《有一个青年》。 剧组直接在刚入学的表演系里,找来了张铁林和方舒担任男女主角。 从演员到拍摄地没花一分钱,三百块钱的制作费拍的跟玩一样。 到了今年,时任戏剧组导演的王扶林,跟着广电前往英-国BBC参观学习。 在此期间,发现了一件让他感觉很新鲜的事情。 那就是英-国的电视台,竟然把本国著名作家莎士比亚的一些作品,统统搬上了电视荧屏。 而且,还都改编成了电视连续剧的形式。 更不可思议的是,BBC还将其它国家一些流传于世的名著,如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琳娜》、莫里哀的《伪君子》……都改拍成了电视连续剧。 不仅在本国电视台播放,还在全世界发行。 这样的输出模式,无疑让BBC取得了丰厚的经济效益。 于是,拍摄一部电视连续剧,就成了王扶林回国后的首要任务。 接近下班时分的台长办公室里,周也明和王扶林一声不响的坐在沙发上。 在他们眼前,江山同志正在与浦江汽水厂的业务经理通电话。 “五百块一天的广告费,你现在上哪找去?” “《解-放日报》早过1200了吧。” “这可是央视,面对的可是全国。” “我们报社的推广策划你还不放心?全国第一部电视连续剧,首家赞助企业,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们幸福可乐……” 其实,幸福可乐的叶经理,早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同意了江山的提议。 9集电视连续剧,500元一集的广告费,想想也就几千块钱的事! 江山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让双方都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影视广告合作。 也可以从侧面告诉周也明,不是电视台得了《铁臂阿童木》的便宜,而是对方占了他们的光。 1979年,包括央视在内的电视台,广告费还不到主报和广播电台的一半。 当然,外企另当别论。 改开初期,内外的收费差距,十倍都不止。 直到1981年开始,全国激增的电视机拥有量,才扭转这一玄幻的局面。 电话刚放下,王扶林立刻开口问道:“是幸福可乐?” “对,”江山笑呵呵的点点头:“他们本就想来燕京开展活动,赞助您的《敌营十八年》正好合适。” “对方应该同意了吧,”周也明笑道:“听你这么一解释,换我也会答应的。” “推销嘛,还不得把这事夸得像朵花一样。” 戏服的问题一解决,王扶林顿时轻松了不少。 这一会,他再看向江山,只觉得越看越靠谱:“还别说,年轻人的脑子就是好使,不过,你是怎么想到这办法的。” 三个人此时纷纷落座,正在点烟的江山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听见周也明替他说道:“老王,你知道这小子是谁的朋友吗?” 他这话一说完,江山也疑惑的看向了他。 这和他朋友有什么关系?再说,他究竟是谁的朋友? 周台满眼笑意的看了看二位:“大地广告的余庆涵,还记得吗?” 王扶林当然记得:“《铁臂阿童木》的介绍人呗。” “小江和余老的女儿,是好朋友!” “噢!” 江山也跟着:“噢~” 原来周台是这个思路,不过能这样想也不错。 “小江同志,”夹着一支烟的王扶林,此时满脸慈祥:“你也是浦江人?” 一听这话,江山试着问道:“王导也是?” “这还真是巧了,我当年离开浦江的时候,还没你大呢。” “知道吗小江,”周也明赶紧笑道:“王导当年毕业分配到燕京广播局时,是陈老总亲自去车站送行的。” “这么牛?”江山着实没想到。 “又不是送我一人。”王扶林当即摆了摆手:“不过要说起来,陈老总可一直都在为咱们国家的影视发展出策出力。” 周也明点了点头:“《南征北战》之所以能这么成功,除了有担任历史顾问的粟大将,还离不开参与编剧工作的陈老总。” 拍摄于1952年的《南征北战》,剧本由陈老总在火车上亲自改编而来。 志愿军群演,真枪实弹的上阵,让影片成了日后不可复制的经典。 “最值得一说的是,”王扶林特意提了一嘴:“这部剧的戏服,也都是真家伙。” “那数量可不少,”江山稍微一想,都觉得了不得:“这么多制服都上哪去了?” “你说呢,”王扶林的眼皮一耷拉:“我军的自然都在,可敌方制服可就惨了。” “也是,整整十年啊!“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首长督办的晚会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窗外,眼见夕阳西沉。 台长办公室的三位同志,却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么说您很早就当上导演了?” 江山很难想象,自己竟有机会和日后呼风唤雨的王扶林坐在一块聊天。 不仅如此,还捎带手帮人解决了一笔拍摄资金。 “最早应该在61年,”王扶林的目光,随着思绪渐渐飘远: “电视台按照上级的指示办了一场《笑的晚会》,那场晚会就是由我来担任导演的。” “就叫笑的晚会?” “呵呵,没错。” 随着王导的回忆,江山才了解到,原来新中国的第一次春晚早在1961年就出现了。 当时,已经接近三年困难的尾声,总理亲自颁下指令,要让全国人民好好乐一乐。 于是,《笑的晚会》就定于春节期间,现场播出了。 “一把巨型折扇用来充当舞台背景,”王扶林夸张的比划了一下:“开场节目就是马季的相声《笑一笑》,当时给赵忠祥乐得,差点没滑进桌肚里。” 一提起当年的事,王扶林和周也明仍会一阵一阵的笑出声来。 “侯宝林、马三立一个个的按照节目单轮着上台表演,台下搁几张大圆桌,演员们就在下面坐着,站起来就能表演,坐下来就是观众……” “噢,” 江山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日后春晚的圆桌式观众席,就是打这场晚会延续而来的。 “当时有个名叫《吃鸡》的小品最有意思,演员王景愚在台上做出被鸡骨头卡住喉咙的滑稽表情, 侯宝林急匆匆的上台解救他,捣鼓了半天,最后从他脖子里扯出了一把鸡毛掸子。” “当时台上台下都笑疯了,”周也明接着说道:“事后观众来信也纷纷表示,希望我们电视台多举办些同类型的晚会。” 江山咕嘟了一口茶,那个年代的观众可不是一般人。 “唉,”王扶林幽幽叹出一口气。 “这么喜庆的事,干嘛又叹气啊。” “说得就是啊,”王扶林摇了摇头:“没过几年,居然有人把这个小品翻了出来,说这是在宣传杀鸡拔‘毛’,王景愚为这事可给整的不轻。” 说到这,周也明指着王导对江山说道:“他当时和侯宝林还是陪斗呢,都够呛。” 王扶林摇摇手:“不能提,不能提啊!” 江山一直挺佩服这些老前辈,怎么也打不倒的信念:“王导,资金如此紧张,您为什么还要坚持拍一部电视连续剧。” 据说,当时给他的任务是拍摄一部单集电视剧,可豪情万丈的王扶林甩手就撂了挑子。 正巧遇上《敌营十八年》的剧本被珠影厂雪藏,王导就联系作者将其改编成了一部长达十集的电视连续剧。 可惜审核时,被减去了最精彩的“美男计”与“戏水鸳鸯”。 所以,最后播出时就由原先的10集变成了9集。 “在英-国时我就发誓,”王扶林炯炯的目光,如炙如燃:“一定要将我国的名著全都搬上银幕。” “万事开头难,”周也明赶紧给对方降温:“一步一步慢慢来。” “就这点钱,不慢慢来也不成啊,”王扶林还是知道深浅的:“但,周台啊,你我都是快50的人了,有些事也不能等太久了。” “放心吧,王导,”江山及时安慰道:“您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行了,都得到祝福了,”周也明起身抻了抻腰:“咱们还是先去食堂,填饱肚子再说吧。” “对对对,”江山早有此意:“我还没吃过首都电视台的食堂呢。” “敞开了吃,”王扶林前面引路:“明天可得把广告费的事给落实好了。” “您放心,都在电话里说好了,他们不来我就不回去了。” 浦江汽水厂在燕京设有门市部,等明早落实好条款,自然就可以操持起来了。 电视台食堂的这顿饭,江山当真是敞开了吃了。 披星戴月回到招待所后,迫不及待就从随身的黑色皮包里,捧出了一本厚厚的书稿《射雕英雄传》。 【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尽的从临安牛家村边绕过……】 我去,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江山搂着书倒在了床上,满脸兴奋:“我倒要看看还有谁?” 与上一世一样,金庸果然让黄永钰带话:《东方都市报》一分钱的稿费都不用给,他的初衷是要让更多的读者见到自己的武侠。 先不论查良镛同志,放长线钓大鱼的布局。 反正《东方都市报》这次的便宜是占大发了,连载、合刊、合订集,必须一轮一轮挨着上。 过了好一会,已经趴在桌子上起草“幸福可乐广告代理策划案”的江山,仍是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这份策划案的诞生,意味着浦江汽水厂不但要支付《敌营十八年》的广告费,还要按照比例支付给“春风度”广告公司一笔策划费。 虽然,仅仅是个小小的开局,但对于“春风度”而言,万丈大厦的第一根桩就算是打下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第二批动画玩偶已经在加班加点生产中了。 和第一次一样,江山仍下了50万只的订单。 与余思归签订的协议上,双方已经作好了约定。 她出外资的身份和10万元的初始资金,江山则需要出谋出力。 利润不吵不闹对半分。 双方均本着互惠互利的初衷,将“春风度”发扬光大。 到现在为止,江山共得到了“花王卫生巾”广告的三万多元奖金、动画玩偶分得了两万五千元利润,再加上自己本身就积攒的一万多块钱。 目前已经积累到的资金,已经超过7万块人民币了。 这些钱均被他分批存进了人民银行,还没有出现身份证的年代就这点好。 只要你分多次上多家银行存款,他们就不会知道你的资金总额。 一本手写的存折,或一张定期的手写存单。 简简单单、轻轻薄薄,仿制难度超低,容易激发不法分子的蠢蠢匠心。 就在江山定期盘点的时刻,远在浦江的《东方都市报》总编江海,却仍没有离开自己的办公室。 “瞧瞧,这么多封读者来信,都是在批评咱们的高考专栏。”坐在他对面的蔡文升,其实早已经表达过不满: “这段时间的专栏里,全都是化学的实验题,的确是太偏科了。” 看着铺在办公桌上的一堆读者来信。 少说也得5、60封。 “这还仅是今天一天的。”蔡文升特意强调了一嘴。 江总编微微叹了口气:“这问题我也想到了,江山临走那天还专门聊了一下,但他的意思嘛……” 江海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脸上的表情已经代表了一切。 蔡文升当即就皱起了眉头:“我说江总编啊,咱俩在一起可不是一两天的交情了,我承认伱弟弟江山在某些方面的确颇有灵气,可这高考复习讲究的就是广撒网,多见题。” 江海点点头,笑得有些尴尬。 “你再看看《浦江日报》上的天天数理化栏目,”蔡文升继续苦口婆心:“每天雷打不动数理化语政地历各一题,多省心!” 的确就如蔡主编说得那样,在读者群喷《东方都市报》的化学实验题专栏时,《浦江日化》的每科一题,就显得尤为顺眼了。 虽然此举并未影响《东方都市报》的发行量,但连续收了半个多月投诉信的副刊部,早就抱怨连连了。 “江总编,我这准备了一些全科复习题,”蔡文社拿出了一张习题稿:“要不从今天开始,咱们也开始恢复全科题型吧。” “还有四天就要高考了,” 沉吟了半响,江海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刊登化学实验题。” 蔡文升愣了一下:“那这些读者来信怎么办?” “读者们的意见自然很重要,”江海目光坚定的表示:“但我们也需要有自己的坚持,总有一部分学生会需要这些化学题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多轻省的赚钱办法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蔡文升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顿了几息后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江海作为自己的顶头上司,虽然年龄比自己小了几岁。 但,东方都市报社在他的组织工作下,不但可以顺利创刊,而且还运转的有声有色。 蔡文升心里清楚,江总编原先也是一名副刊部的主编,却从没有因此来干预过自己的主编工作。 不仅如此,在自己提出一些新的建议,或对某些新闻需要追击经费的时候。 江海也从来都是允以支持的态度。 这些信任,在蔡文升之前任职过的文化单位,属于从没有过的特权。 不可否认,能待在东方都市报的蔡文升,还真就是如鱼得水。 报社能有一位年轻有为的总编,所以才敢于实行诸多创新。 但,也正因为他的年轻,蔡文升觉得自己应该在适当的时刻,提醒一下对方。 不过,很多时候,你劝他一万句,倒不如他自己经历一次。 “行吧,”决定不再坚持的蔡文升,生硬的说道:“既然总编已经拍板了,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江海点了点头,伸手将桌上的读者来信归拢起来:“再坚持四天,之后的内容都由你来定。” 蔡文升苦笑着摇摇头:“反正这几天,只要还有类似的信件,我都给送到总编室来。” “都拿来,”江海太了解这些了:“无论咱们刊登什么样的习题,都不可能令每一位读者满意。” “所以说浦江日报会讨巧呢,一科一题不偏不倚。” “伱看,从这就能瞧得出来,咱们报社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安静了几秒后,两人都笑了出来。 窗外,已经飘起了丝丝小雨。 点点滴滴的雨声,令他俩同时望了过去。 “日子过得好快啊,”蔡文升站在窗前感慨:“不知不觉,咱们都市报都已经创刊5个月了。” “的确如此啊,”江海伸出手,接住了几点雨滴: “同志们辛苦了,咱们报社从这个月开始终于尚有盈余了。” “口子补上了?” “补上了,到下个月,”江海转脸看着蔡文升笑道:“应该可以给同志们多发些奖金了。” 自1979年下半年开始,“新闻事业单位走企业化路线”的改革方法,初见成效。 接下来的几年,全国将进入纸媒快速发展的阶段。 快得有多夸张? 据统计,在1980年至1985年这段时间里。 全国将出现每天一份的创刊速度,大到各省市文化宣传单位、工厂、学校。 小到各乡镇、村委大队……反正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办不成的。 这几天的浦江城,每到夜里都会飘落阵阵细雨。 如此这般,也可以为燥热的空气,平添几丝清凉。 李若诚伸手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看向窗外。 两扇透着光的窗后,依然有和他一样挑灯夜读的青年。 “用过量的铁和稀硝酸作用,反应完毕后,溶液显……”躺在床上的江川,捧着一叠剪报念念有词。 “酸性?” “对了,”江川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铁离子的化合价呢” 坐在书桌旁的应如画,看着天花板使劲想:“……嗯?” “这么简单怎么又忘了,”江川严肃批评道:“小哥之前可交待了,让我们把这些化学题,通通记熟了。” “太多了,我都记混了,”应如画转身赶紧捧起笔记本:“你别着急,今晚不背下来我就不睡了。” “好,我陪着你,”江川立刻坐正了些,眼里透着狠劲:“不背完坚决不睡觉。” 两位姑娘的说话声,飘出了窗外。 李若诚和江河,同时在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临近高考的日子屈指可数,这两个小姑娘终于有了些高考生的模样。 夜越深,雨渐急。 整座浦江城,每一户亮着灯的家庭,都有一位不同年龄的考生,正在为三天后的高考拼尽全力。 7月5日,远在燕京的江山,早早就背着包出门了。 与一夜风雨的浦江相比,燕京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水汽。 这个点,太阳还没来得及多使劲。 西单路口的交通已经出现了上班早高峰拥堵现象,一声声此起彼伏的车铃,听得江山心烦意燥。 远远的一打量,明显人比车多。 江山所乘坐的公共汽车,被十多辆自行车堵在路口。 女售票员把头探出窗外,拿个小木块啪啪啪的一边敲一边嚷。 当公交车再次路过天安门时,江山发现此时的游客,相比去年明显多了不少。 好不容易挤下车,后背已经湿透的江山,大步在人行道上走着。 物理作用下的空气,立刻在肥大的裤管里流动起来,单薄的内裤顿时飘逸了不少。 街边的宣传栏前,围了几位驻足的群众,江山凑过去看了一会, 基本上都是自卫反击战的报导和图片。 他毫不犹豫的举起相机,拍下几张。 再往前努力几步,前门楼子终于映入了眼帘。 西南角处,一片新搭的凉棚下。 白底黑字的“青年茶社”四字招牌,分外醒目。 两张拼在一块的四方木桌上,摆满了蓝边大瓷碗。 三位身穿小翻领白衬衫的小伙子,各个手拿一把大铝勺。 一边舀茶兑水,一边大声吆喝: “大碗茶、大碗茶,两分一碗的大碗茶。” “既解渴,又爽口……” “嘿,那位拍照的哥们,要不要来一碗尝尝?” 咔的一声,江山对着卖茶的小伙,再次摁下了快门:“成,给来一碗尝尝。” 接着,他在方桌上排出了两分钱。 端起其中一只大瓷碗,咕嘟咕嘟就干掉了半碗。 微微清苦的凉茶,穿过咽喉直达脏庙。 顿时,心都跟着平静了几分。 “看来是真渴了,”卖大碗茶的小伙子,笑得欢的很。 端着瓷碗的江山,也没打算闲着:“你还别说,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设一茶摊,生意指定差不了。” “那是,”小伙子又给江山添了半勺茶水:“开业头几天,每天都能进账60多块。” “60多块钱?”江山怎么听怎么没感觉。 “厉害吧,”小伙子一脸得意:“足足3000多碗,水都烧不过来。” 这么一换算,江山顿时有感觉了:“厉害!” 1979年6月,面对不断壮大的待业青年队伍,燕京各街道开始兴办集体或个体生产服务事业。 那时的天安门周边,除了有几处照相摊外,连个商业服务网点都没有。 广场上一拨拨来来往往的国内外游客,渴了累了连个喝水的地方都找不着。 一位姓尹的待业青年发现这个情况后,灵光一现:要是在这儿能摆个茶水摊,准能火! 于是,6把茶壶,100只蓝边大瓷碗、再添上两张桌子几张凳子……“青年茶社”就这么开张了。 不但茶卖的勤,过来拍照的人更勤! 国内国外,有一个算一个。 打这时起,个体户这个词终于悄咪咪的诞生了。 “我爷爷小的时候,常在这里玩耍,高高的前门……” 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时间,江山一路哼着小曲,走进了浦江汽水厂的驻京门市部。 没多久,浦江的电话就来了。 将近一个小时的通话,叶经理在电话里与江山一一校对了两份合同条款。 “江科长,你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叶经理在电话里问道:“没问题的话,我就带着这份合同出发了。” “没问题了,”江山再次提醒道:“别忘了把该盖的章带上。” “放心吧,”叶经理笑道:“我们许厂长这次一块去燕京。” “哦?那就再好不过了,许厂长来了后也可以和央视的领导好好聊一聊……” 事情进行的比想象中的顺利。 据说,因为有奖瓶盖的销售方法,浦江汽水厂的许丰田厂长还被专程邀请到外地,做了几场汇报演讲。 现如今,他俨然成了一位走在改革浪潮前峰的先进企业领导。 走出浦江汽水厂门市部的江山,被街对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吸引住了。 眯眼瞧了瞧,铆足力气发光发热的太阳。 江山咬着牙走到了马路对面。 嘿,幸好过来瞧了一眼,原来这也是一家电影院。 但正真令江山笑出声的,却是电影院场外的一个个服务摊点。 彩色肥皂、彩色肥皂,还是彩色肥皂。 看着眼前熟悉的画面,江山立刻将目光投向了电影院的售票窗口。 这个点,即将播放的正是美影厂的《哪吒闹海》。 燕京的暑假,相比浦江要晚上几日。 今天是7月5日,燕京的中小学生们,终于盼来了喜气洋洋的暑假。 电影院里的孩子明显比大人要多,叽叽喳喳如蛙鸣般的一片,没完没了。 哪怕此时的灯光已经暗了下去,也没见收敛多少。 慢慢地,随着大屏幕的亮起,嘈杂声也跟着逐渐退去。 此刻,一动不动盯着前方的江山,渐渐笑了起来。 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正是自己为彩色肥皂设计的动画广告 随着一串时而低沉、时而轻快的音乐。 荧幕里卖肥皂的老板,变着花样的在推销自己的彩色肥皂。 经过他手中彩色肥皂的涂抹,原先一片白色的世界立刻变得五彩缤纷起来。 排队的人鬼神妖,正在不断壮大中。 唐僧拿着肥皂一抹,白色的袈裟立刻变得鲜红。 哪吒拿着肥皂一抹,超短裙当即恢复了翠绿。 …… 随着屏幕里不断变幻的剧情,台下的大人小孩都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 5分钟的《彩色肥皂》小短片结束后,《哪吒闹海》的正片才开始正式上演。 但,此刻的江山仍是一脸陶醉的微笑。 再一次在大屏幕里看见自己设计的动画片,感觉依然澎湃。 与之前在电视机里出现可乐广告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毕竟源自自己一笔一画的创作,这份成就感,着实可以记上一辈子。 恍惚间,江山仿佛迷上了这种感觉。 直到,大银幕里的李靖,拨动了琴弦:“嗯,这家影院的音响效果真不赖。” 随着人群跨出了电影院的大门,此刻的服务摊点上,虽然没有身穿卡通服饰的玩偶。 但一幅幅广告宣传画,还是将人群吸引了过去。 “两毛了两毛,” “透亮的彩色肥皂……” 耳边充斥着与浦江几乎一样的吆喝,江山缓缓在摊位前路过。 就和他挪用美影厂的动画形象生产玩偶一样,燕京的各大肥皂厂也大大方方借用了他设计的《彩色肥皂》广告。 没有版权保护的时代,简直太玄幻。 忽然间,江山皱起了眉头。 照这样看得话,动画玩偶的生意肯定是做不长了。 “嗯,做完这一批,立刻收手。” 江山在心里默默掂量了一下,估计此时此刻,其它玩具厂的生产线上,已经开始生产同样的动画玩偶了。 毕竟这都是些毫无技术含量的压模塑料玩具,机器一开,刷刷刷的一个接着一个。 工人们需要做得,不过就是分装入盒。 一想到这,江山立刻加快脚步钻进了一间邮局里。 他这会必须给苏市的江宁玩具厂去一个电话。 “蒋厂长,我再重复一遍,”抓着电话的江山,再次叮嘱道: “用不着等到50万只玩具全部生产完毕,现在生产出来多少,你们就去推销多少。” “放心吧江编辑,”蒋厂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正好之前有合作的商场,都在打电话向我们要货呢。” “那就再好不过了,”江山稍稍安心了些:“你们的销售提成,仍按之前的约定走,有什么情况我们随时联系。” 结束通话后,蒋厂长盯着电话机看了许久。 “厂长,”一旁的陈会计忍不住问道:“是浦江的电话不?” “嗯,”蒋厂长点了点头:“他让我们一边生产一边销售。” “太好了,”陈会计巴不得赶紧结束这笔买卖:“尽快把他们那摊事了了,咱们也好干自己的活,你可瞧见了,他们这份钱赚得有多轻巧。” “成,”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蒋厂长的目光忽然凛冽了起来:“幸亏当初他们只愿意和我们签订代加工合同,不然还真没法子拒了他们。” “这样最好,只要咱们不继续接单,他们也拿厂里没办法。” “行了,等把他们这50万只货结束后,咱们立刻就开干。” “这就对了,要我说这第二次代加工都是多余的……” 直到看见那些交接出去的巨额人民币,蒋厂长和陈会计才幡然醒悟。 这些钱,本就该由他们来赚才对。 现成的机器、现成的工人,以后电影里播什么他们就生产什么。 多轻省的赚钱办法! 越往深处想,越觉得富贵生活指日可待……两人相视一笑。 下定决心后的蒋厂长,立刻官威十足:“通知下去,除了生产线上的工人,其他人手立刻给我撒开网推销去……” 7月6日,《浦江日报》的发行量正式突破了十万大关。 下午,报社的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总编魏远行,高度表扬了全报社为突破发行量所做的努力。 “通过这段时间的读者来信,我们可以看出,”魏远行微笑着说道:“相比《东方都市报》的高考习题板块,我们《浦江日报》还是很受群众们欢迎的。” 话音刚落,一片掌声随即响起。 之后,魏远行又看向了新闻部的主编: “所谓新闻,就必须以群众最关心的事为主,明天就是全国高考的重要日子,你给我把记者都派出去,必须给我好好盯住几个考场……”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瞧这一家子》的剧组更绝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上了岁数的木质高低床,发出了一阵吱吱嘎嘎的动静。 隔个几分钟,躺在下铺的江川就会翻来覆去折腾几下。 然后,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每当这时,睡在上铺的应如画,只能在黑暗中睁着一双大眼静悄悄等着。 “睡不着吗?”如画的声音从上面飘下来。 “嗯,”江川叹着气,应了一声:“心里面好慌!” “我也有点。” “我感觉你比我好多了。” “也紧张呢,”如画轻轻翻了个身:“不知道你小哥,还能让我在你家住多久。” “我小哥瞎话张口就来,伱别把他的话放心上。” 江川心里清楚的很,如画原本对学习一点兴趣都没有。 如今,却有事没事就捧着书本啃个不停,一定是被小哥的话吓住了。 “我……”如画侧着软糯的身体,双手合十枕着肉肉的脸蛋:“我倒没觉着你小哥说得是瞎话。” 江川这一会倒有点困了,迷迷糊糊耷拉着眼皮。 看了眼书桌的方向:“呵,你是在说他给你写得那些小纸条吧?” “他那又不是写给我一人看的。” “就是写给你的,你搬来之前,我可一个字都没见着,” 吱吱嘎嘎,江川又翻了个身。 嘻,歪在枕头上的应如画,抿着嘴笑出了声。 “嗯~的确是写给我看的,”几秒后,姑娘及时恢复了理智:“他想让我考上大学后,赶紧搬走呗。” 同一座城市的夜空下,惠民教师宿舍楼里的谢平安同学,仍在做最后的努力。 “赶紧休息吧,明天上考场时必须保持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谢同学的妈妈是一位中学教师。 “妈,你先睡,我还有最后两题了。” 谢平安捧着一份《东方都市报》。 今天“天天数理化”栏目里的化学实验题,是他从没见过的题型。 “你怎么还在看这些化学题,我们学校的老师都说了,《东方都市报》上的很多化学题,都是超纲的内容。” “没事,我已经看习惯了……” 与后世相比,很多常见的题型在此时足以被称为密卷。 刚恢复高考第三年,很多高中连化学仪器都备不齐。 乡镇中学的老师,与学生一块参加高考的比比皆是。 所以,面对《东方都市报》上好不容易搜刮来的实验题,很多对化学感兴趣的学生都将其视若珍宝。 连习题带解析,多研究个几遍,一个月下来竟比在学校两年里见的还多。 这最后一个月抱得佛脚,无比香浓。 自1979年开始,国家将高考时间基本固定在了每年的7月7、8、9三天。 天刚蒙蒙亮,江妈骑着江爸的二八大杠就出门了。 与此同时,二哥江河也拎着一只小铝锅出了门。 街角小吃部的馄炖、油条、茶叶蛋…… 二哥一向阔气,放眼望去什么都想买。 等江川和应如画迷迷糊糊走出房门时,正好遇上了推着自行车的江妈。 “刚起床啊,”江妈笑呵呵的道:“你俩别着急,一会早饭就做好了。” “谢谢阿姨。”笑眼弯弯的应如画,赶紧上去接下了挂在车把上的竹篮子。 “妈,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江川的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 江妈疼爱的看着小女儿:“瞧瞧,这些天都瘦成什么样了,等过阵子搬回来,妈好好给你补补。” 双手提着一只竹篮的应如画,站在一旁呵呵笑着。 肉乎乎的脸蛋倒没见瘦几分。 江妈看着一脸孩子气的如画,欢喜的很:“也给咱们如画好好补补。” “好,”如画晃了晃手里的竹篮:“阿姨最好了。” “行了行了,赶紧收拾去吧。”江妈对两个小姑娘摆了摆手:“我去给你俩煮面条。” “妈,” 正说着,江河端着一只锅走进小院:“别忙了。” 淡淡的一句,多余的话一点没有。 但,小院里的三人一瞧见他满手提溜着的东西,直接都愣住了。 “老二,你还知道给妹妹们准备早饭?” “这……这也太多了吧。” “二哥,有赤豆小元宵吗?” “有。” 饭桌上,满满当当摆着各色早点小吃。 “快吃吧,”江河自己先坐了下来:“一会我送你们去考场。” 话音刚落,两个小姑娘才彻底清醒,赶紧跑回去收拾了起来。 “慢点,别落下东西了。” “上了考场可千万别紧张啊。” 在江妈唠唠叨叨的叮嘱声里,江川和应如画就这样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高考。 嗯,只是第一次! 此刻远在燕京的江山,正站在招待所的窗前,鼓着满嘴的牙膏沫。 越刷越起劲。 烟瘾不小的他,正在尽全力保住自己的两排大白牙。 7月的燕京陶然亭公园,处处鸟啼蝉鸣、郁郁葱葱。 江山今天赶了个大早,凭着记者证顺利走进公园时,时间刚刚才过七点。 按照之前约好的时间,江山脚步匆匆的向陶然亭湖畔赶了过去。 一阵清风飘过,湖岸边几棵绿柳随风甩个不停。 远远就能看见,岸边上几位身穿短袖衣衫的同志,正指着湖水商量着什么。 错不了了,江山一眼就瞧了出来,那应该就是《瞧这一家子》的剧组。 其中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同志,齐耳的短发,一只黑色的发卡拦住了所有刘海,暴露出光洁的大脑门。 “您好,是王好为导演吧?”。 穿戴朴素的王好为导演,回头看了眼的江山,清清爽爽一小伙,手里还提着一只大袋子: “你是……?” “我是浦江东方都市报的记者,昨天和您刚通过电话。” “噢,想起来了,周台长介绍的?” “哎,对了。” “瞧我这记性,你要不提我都忘了。” “您贵人事多,”江山再次介绍道:“我叫江山,您以后叫我小江就成。” “小江记者,你也蛮有意思的,” 昨天一接到对方的电话,王导演就觉得奇怪:“我们这部电影还没有上映,你就来采访了?” “我们报社一直都是这样的,《哪吒闹海》《保密局的枪声》《小花》这些,也都是拍摄期间做得采访。” “哦?这些电影都是很优秀的呀。” “那是,不优秀的作品,咱们报社干嘛去采访。” “哎呀江记者,我们这部电影和他们可比不了。” “那是您谦虚了,我们《东方都市报》的眼光,一向准得很。” “是吗?” 一听这话,再想想江记者之前提到的那些电影。 原本对自己这部首秀毫无底气的王好为导演,第一次有了些信心。 王好为之前干得都是导演助理的活,《瞧这一家子》的剧本又是厂里一位电工写的。 于是,打挑选剧本开始,就一直没被燕影厂看好过。 看上的演员,没两天就跳到了其它剧组。 《保密局的枪声》和《小花》只是在胶片上受到了组织的区别对待。 《瞧这一家子》的剧组更绝,连台专用的摄像机都没有。 每次排期拍片,都得等到其它剧组休息的时候,才能借过来拍上一段。 想想,都觉得堵的慌。 但,就是在这种条件下拍摄完成的电影,不但一上映就广获好评,还帮助刘小庆拿下了第二年的百花最佳女配奖。 这些,都与王好为决不肯将就的行事作风有关。 每走一个演员,她就憋着劲再去找更好的。 陈强、方舒、刘小庆、连马季都被她请到了剧组。 男主角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就坚决不开机。 最后,陈强来剧组打听为什么还不开机。 一听男主角还没找到合适的,赶紧领着儿子就来了。 当陈佩思出现在王好为眼前时,“哎呦,这不就是我一直要找的主角嘛!” 于是两边都皆大欢喜。 陈佩思打这部戏开始,总算是踏上了梦寐以求的演员道路。 这一会,江山见王好为导演,一直不停的用手扇着风。 几位剧组的同志,也都是一脑门的汗。 他赶紧将自己提来的幸福可口拿出来几瓶。 瓶盖乒乒乓乓一顿起:“天太热了,大家都过来喝口汽水凉快凉快。” “呦,这里面怎么还有冰块呀!”几位同志也不客气,纷纷接了过去。 “哈哈,这才叫正真的冰可乐啊,比国营饭店的冰啤酒还过瘾!” “那可不,”毕竟在招待所的冰柜里冻了一宿:“幸亏我早上走了一路,不然到现在估计都化不开。” 1978年开始,燕京城的人民开始用上了冰箱,但数量极为有限。 熬到1980年也不过才一万多台。 但饭店倒是早早就用上了。 王导演喝了一口,然后抿了抿:“冰得都扎牙,不过解暑得很。” “呵呵,”江山在一旁点点头:“这个天就得喝这个才过瘾。” “你说你,”王好为不好意思的笑道:“来就来吧,还大老远给我们带汽水!” “应该的,”江山一脸真挚:“咱们浦江汽水厂说了,一想到你们冒着酷暑为人民拍片,他们就过意不去,厂长说了只要你们愿意,冰可乐他们管够。” “啊?”王导演直接听愣了,半张着嘴看着江山。 跟过那么多剧组,还从没见过有商家给剧组送过东西。 一旁的剧组成员也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 随后互相看了看,目光中难掩窃喜。 剧组的条件有多差,他们心里太有数了。 别说冰可乐,茶水都得自己从家带。 7月份的燕京,谁待过谁知道。 那热乎劲,跟蹲在煤炉子旁边没两样。 更别提,还得天天扛着机器设备四处奔了。 “谁要给我们剧组送可乐啊?”忽然,一串爽脆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还天天送?” “小庆,我们没听错吧。” 江山寻声回头一看,陈佩思领着刘小庆和方舒,走了过来。 青春逼人的三个人,笑得如初升的太阳。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明星的感染力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当刘小庆与江山四目相对时,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忽的就亮了起来。 满脸惊喜的指着江山:“苹果?” “哈哈,”江山没想到对方还记着自己:“甜吗?” “太甜了,”刘小庆向前快走了几步:“我们剧组下了黄山后,到处买苹果,可没一个能赶上你的甜。” “你们俩……认识?” 王导演来回看了看,一脸说不出的惊讶。 “王导,您忘了?”江山看着她笑道:“我采访过《小花》的剧组。” “噢,瞧我这记性,转脸就忘。” 这一会,刘小庆搭着方舒的肩膀,脸挨着脸笑个不停。 “你们好,我叫江山,浦江《东方都市报》的记者。” 双方一一客气了几句。 说话间,满头大汗的陈佩思,时不时就会望向岸边正在做准备的工作人员。 他们手中的冰可乐,实在瞧的太诱人了。 可身边的江记者,却像是什么也没瞧见一样,仍和刘小庆东拉西扯。 “小庆同志,《小花》确定好上映时间了?” “定了,9月份就能上映。” “那可太好了,我特意写了一篇关于伱跪着攀登百里云梯的文章,” 江山的双眼透着敬佩的目光:“刘小庆同志,你真是太敬业了,从宾馆跪到石阶,双膝一片血肉模糊还咬着牙上。” 看似不经意的一段对话,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刘小庆。 都知道她拼,可这也太拼了吧! 这一会,大家伙再看向刘小庆的眼神,倒多了几丝倾佩的目光。 当今的时代,人民是很容易被一件事感动,也很容易就会信任一个人。 前一刻还笑得大大咧咧的刘小庆,这一会虽然仍面带微笑,但双眼已经情不自禁噙满了泪花。 江山的几句话,令她想起了前一个剧组的拍摄时光:“瞧你,还提这些做什么?” 虽说是一副嗔怪的口气,但满心欢喜的目光,已经在告诉江山,她特愿意和人民群众一起分享这段幕后新闻。 “小庆,你太厉害了。”方舒摇了摇刘小庆的胳膊,说话的声音婉转动听。 北电78届的系花,还是和小时候扮演小萝卜头一样安静温柔。 “记者同志,”陈佩思说话的声音一点没变:“我们刚刚过来时,好像听见你在说……” 他在等对方接话,江山也不准备难为他。 早就听说过,陈佩思插队时被饿出了心理阴影。 无论之后有多荣耀,吃饭的速度永远都是在冲刺。 稍微饿一点,连猫粮都不肯放过。 “喜欢喝可乐吗?”江山直接开瓶。 “再喜欢不过了,”刚接完话刘小庆,竟然没抢到第一瓶,她笑着拍了一下陈佩思。 很快,又有两瓶递了过来。 “喜欢的话,我可以让幸福可乐厂,天天给你们送过来。” “天天?”陈佩思嗝了一嗓子:“还有这好事。” 两姑娘哈哈笑得欢,王导演也跟着笑了起来。 “人厂长说了,只要你们可以在电影里喝上几口幸福可乐,他们还可以补贴给剧组1000元钱的高温费。” “啊?1000元?” 刘小庆和陈佩思,赶紧找着王好为的身影:“王导您听见没有?” “多好的事,”刘小庆直接奔了过去:“人家可是给咱们剧组谋福利来了!” 高温补贴这事,王导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怎么听着这么顺耳呢。 电影《瞧这一家子》的剧组,从来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别说什么从没听过的高温补贴,就算是传说中的服装补贴,他们也从没有捞着过。 刘小庆和方舒在影片里穿得服装,都是演员自己掏的腰包。 “幸福可乐真愿意?”朴实的王好为导演,还是不敢相信:“他们厂长亲口说的?” “那必须啊,这事我哪能乱说,就等您点头了。” “点头,” 陈佩思赶紧向组织靠拢,然后悄咪咪的对王好为道:“赶紧点头啊王导,同志们的福利可就在你一念之间了。” “可,”王好为凭空想了想:“在电影里喝?这该怎么喝?” “你们平时怎么拍,现在还是怎么拍,”江山做了个喝水的手势:“把剧情里需要喝的汽水,都换成幸福可乐就成。” “就这么简单?” “对,方便的话再往家里的饭桌上搁几瓶。” “噢,”刘小庆对着江山挑了挑眉:“这个简单,一会我就拿着汽水,上船上喝去。” “我也是,”陈佩思主动把江山手中的袋子接了过去:“这么热的天,边划船边喝汽水,多好!” 原来,只要在电影里喝几口汽水就行。 对广告植入毫无概念的王导,终于点了点头:“来来来,演员们准备一下,十分钟后上船开拍。” 一听这话,站在一旁的江山也赶紧拿出了相机。 这趟总算是没白来。 按照之前签订的协议,“春风度”每成功促成一项推广任务,幸福可乐都将支付500元钱的策划案。 相比外商每则广告5000元的策划费,连人家十分之一都不到的江山,并不觉得委屈。 相反,他还要尽心尽力的扶持甲方走得更远。 只有这样,“春风度”的口碑才能叫得响。 如今的广告也能叫广告? 再过个两三年瞧瞧,那才叫疯狂。 “准备,开始!” 随着王导的一声令下,湖面上的两艘小船已经翻出了浪花。 身穿一条小碎花连衣裙的刘小庆,撑着把花伞歪在一艘小木船里。 看见清凉的湖水后,拖着腮的刘小庆将双脚轻轻搁在水里晃悠了起来。 和坐在同一艘船上的陈佩思,一边聊着天一边喝起了幸福可乐。 炎炎夏日,三位青年在湖上泛舟,刘小庆光着一双小腿,时不时就拍打出一串浪花。 “太好了,”江山握了握拳头,幸福可乐赚大发了。 “可不,”王导显然是会错意了:“小庆演得太自然了。” “呵呵,的确不错。” “江记者,你知道吗?” “什么?” “原本,我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是给小庆准备的。” “哦?” “后来啊,”王导一直压着声:“她看完剧本后,居然主动提出要出演女配角。” “我看也演得相当好啊。” “谁说不是呢,”王导欣慰的点点头:“换第二个人,都演不出来。” 多聪明的姑娘,百花奖“最佳女配角”就这样到手了。 没多久,站在岸边看热闹的群众,全都过去租小船了。 瞧瞧,这就是明星的感染力。 哪个年代都一样。 交待好各种注意事项后,顶着一轮烈日正准备离开的江山,忽然被一声呼唤叫住了。 “江记者,” 他回头一看,撑着一把太阳伞的刘小庆追了上来:“给,拿好了。” “是什么?” “你打这个电话就能找到我。” “哦?” “哦什么哦,”刘小庆笑眼一泛:“快把你的联系方式也给我写一个。” 江山猛得抬起了头,一点都没耽误:“好!” 就在江记者刷刷写着电话号码的时候,刘小庆悄声说了一句:“幸福可乐广告的女主角……是你选得潘虹吧?” “嗯,嗯?”这下,江山可是真懵了:“你知道的不少嘛?” “嘁,”刘小庆一把拿过纸条在空中扬了扬:“记得联系我。” 呵, 在原地足足站了几分钟后,江山才笑着离开了陶然亭公园。 时间来到了下午。 浦江城的气温,愈发了得。 和上午一样,学生、教师、工人、农民……各种身份的考生,怀着同一个志向踏入了考场。 没有后世排山倒海的车接车送,也没有交警保安维持秩序。 有的,只是二哥江河的二八大杠。 “去吧,” 顿了半响,眼见两个小姑娘都快走进校门时,江河高声吼了一句:“记得要写满。” 江川和应如画脚步一顿。 之后,头也不回就钻进了考场。 下午两点半,在一串考试铃声响起后,第一门化学考试正式开始了。 第一项大题填空题,头两题似曾相识,江川和应如画做得都很顺。 到了第三题:用过量的铁和稀硝酸作用,反应完毕后,溶液显___性,铁离子的化合价是___。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难得一次料事如神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呀!” 当江川看到眼前这道化学题时,差点没呀出声。 小姑娘双眼瞪得溜圆,这不是前天《东方都市报》上那道化学题嘛? 没错,就是它! 记得自己还帮如画复习过呢! 悄悄的,江川看向了分在同一个考场的应如画。 那丫头的动作明显比自己慢了一拍。 江川眼睁睁看着如画的表情从紧张到惊讶。 然后,面对考卷伸手捂上了自己的小嘴。 憋嘴偷偷笑了一下的江川,赶紧瞄了一眼监考老师。 还好,两位老师都没有注意到她们。 酸性,+2。 稳稳当当填上答案后,开始看向下一题。 与此同时,应如画也咬着唇答完了这道记忆犹新的化学题。 第四题不会,过。 哦不能过,二哥说了得填满。 那就填上些我觉得、我以为的答案。 应如画揪着眉头,感觉好像没什么自以为是的答案。 化学好难啊! 还是文科好,不用复习也可以写得满满当当。 小姑娘缓缓看向窗外。 既然如此,不如……应如画仿佛找到了自己可以努力的方向。 哦对了,还在考试中呢。 就在她开小差的功夫,考场内的同学都在一题接着一题填写答案。 一个个聚精会神,小心翼翼。 与另外重在参与的两位姑娘,明显不在同一条赛道。 十多分钟后,考场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从装置A滴加纯乙醇,通过红热的铜催化剂…… 怎么又是实验题? 一连好几道实验题下来,很多考生已经开始做深呼吸了。 这一题好像听过。 那一题……见都没见过。 不会、 空着、 还是不会。 随着时间的推进,很多考生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无从下笔。 怎么都和平日里复习的考题,完全不一样。 整体就一个感觉,陌生! 相比“难”,学生们还有可以思考的机会。 可这张化学考卷,却是大多数考生从没有接触过的题型。 其中一位男生在看见自己大半面化学考卷,一片空白的时候。 忍不住当场哭了出来。 淅淅沥沥的声音,明显带动了其他考生的情绪。 原本就焦虑不安的学生,这一会更崩溃了。 相比77、78届,今年的高考生不巧遇上了载入史册的79届化学卷。 全国及格率一下子由头一年的50%降至区区2%,平均成绩仅为19分。 很多前两年的化学卷,不费劲就能做到90+的考生,今年连及格线都达不到。 能不崩溃吗? 这一会,江川和应如画所在的考场也一样。 深呼吸、抓头发,擦眼泪…… 挫败、恐惧、无奈……源源不断的袭来。 闷热的天气,外加化学的作用,大家此时都已经满头大汗。 此刻的江川和应如画,双双睁大眼睛盯着考卷。 如猎人般的四处搜索似曾相识的知识。 一边用小手绢擦着汗,一边刷刷刷的写着题, 这一题复习过,答。 那一题好像见过相似的,写。 嘿,这实验过程也见过呢,但化学反应方程式……不会。 此情此景,令其他考生看得满心羡慕。 唉,尖子生就是不一样啊。 同样和她俩在一个学校的考生,看得头直摇。 最后一个月,这俩姑娘在化学上下得功夫,可真没白花。 第一中学的考场内,谢平安同学一直在压制自己砰砰砰的小心脏。 前两年化学考卷的难度,与桌面上的这张相比,简直就是送分题。 哦,不能这么说,眼前这张好像也是送分题。 很多题型都在《东方都市报》的“天天数理化”栏目里出现过。 整整刊登了一个月的化学实验题,还能有什么涉及不到的地方。 根本不存在猜题,就他娘的通通送到你眼前。 同学们,睁开你的双眼看看吧! 都在报上,干掉就行! 可喜可贺的是,像谢平安这样的考生并不少见。 很多人都在和《东方都市报》一块坚持,。 就在广大考生情绪崩溃的时候,这一群考生为自己能够成为《东方都市报》的读者,而感到欣慰。 尤其是哀鸿遍野的时候,就……更爽了。 一门学科能拉开多少分的差距?整个人生! “总算是开考了,” “这下好了,可以正常刊登数理化习题了。” “我再也不想拆投诉信了。” 东方都市报的副刊部里,编辑们一身轻松。 按照江总编之前的要求,从7号开始“天天数理化”栏目的控制权,又交回了副刊部。 枯燥单一的化学实验题统治时代,就此结束。 下午四点半,考生们纷纷走出考场。 一直在考场外耐心等待的老师们,远远就瞧出不对劲了。 大多数的考生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表情。 汗渍混着油墨,有些还多少挂了些泪迹。 “怎么了这是?” “化学……化学简直不是人能做得。” “很难吗?” “见都没见过,啊~” “你呢,谢平安?” “还是很简单。” “……” 没用多少时间,本届化学考卷的光荣事迹,就传遍了整个考界。 《浦江日报》布控在一些考场外的记者,也在第一时间将这一消息传送到了报社的总编室里。 “伱再说一遍,”拿着电话的魏远行,疑惑道:“化学考试特别难?” “有好几位考生都是一路哭着出来的,但,也有一些考生挺高兴的,他们说……”记者吞吞吐吐中。 ”他们说什么?“ “……说是考卷上的很多化学题,都在《东方都市报》上学过。” “什么,”魏远行死活也不能接受这样的消息:“《东方都市报》?我看这帮孩子是考糊涂了。” 《东方都市报》上怎么会有化学考卷上的……等等。 魏总编一个哆嗦,好像还真有这可能。 江海那小册佬,最后一个月跟疯了似的上化学题,说不定还真能让他蒙上不少。 接着,同样的报告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再次等电话响起的时候,魏远行已不准备再接听了。 之前就听说《东方都市报》社,收了不少读者的投诉信,这下可好。 魏总编苦笑着摇摇头,没想到还真给他压对宝了。 估计这一会的江海,正得意着呢! 魏总编难得一次料事如神。 东方都市报的副刊部、新闻部、美术编辑部……包括广告科和传达室在内,只要能打进电话的科室。 都在忙着接听人民群众的表扬。 大多数致电的家长和考生,千言万语汇合成一个中心思想:《东方都市报》的天天数理化栏目,无愧于高考生们真正的福音。 一直等在燕京一座考场外的江山,此刻正站在人群中听取来自四面八方的讯息。 嗯,历史的轨迹并没有改变多少。 化学高卷的命题老师,终于让全国的考生认清了自己的真面目。 随着各种情绪的交织,江山默默走出了人群。 打今年开始,估计没有人敢小瞧出卷老师了。 某些中考和高考卷的命题老师,也将成为人民开始关注的对象。 当晚,和大多数考生一样,江山也待在招待所里埋头苦卷。 第二天,紧张的高考仍在继续。 江山带着他一夜的成果,如约来到了浦江汽水厂的驻京办事处。 厂长许丰田和业务科的叶经理,早早就等在了那里。 “江科长,”许丰田紧紧握住江山的手:“这些天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江山赶紧客气道:“你们坐了这么久的车,休息得还好吧?” “还好还好,也就睡一觉的事。” “那我就放心了。” “江科长,咱们要不先去电视台把合同给签了?”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两位汇报一下。” “还有什么事?” “您二位先坐下听我说。” 接着,在幸福可乐两位领导落座后,江山将自己带来的画卷展了开来。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目前咱们幸福可乐在燕京最大的对手,其实有两个,第一个就是本地的明星产品,北冰洋汽水。” 三个人围着一张办公桌坐着。 桌上展开的画稿里,黄色的汽水瓶上站着一只大白熊。 “这只熊在燕京人民心目中的地位可不低。”江山指着熊缓缓说道。 1936年,北平制冰厂被日军征用为仓库。 解放后又被归为了国有制,继续制冰。 之后,厂里招聘了10多名工人,开始生产北冰洋冰棍。 打那时,用得就是白熊的商标了。 到了56年,总理得知浦江的屈臣氏公司,在离开时留下了几条汽水罐装生产线。 这在当时可属于先进技术。 于是下令,全部拉回燕京。 “也就在那一年,燕京的人民才喝上了北冰洋汽水。” 随着江山的叙述,许厂长和叶经理点了点头,原来这北冰洋还颇有些官方背景。 “50年代末时,北冰洋汽水的地位无人能比,”江山可不是在吓唬他们: “什么授衔仪式、授勋酒会,西哈怒克和他爱人在城门楼子上吃的那顿饭,用得都是它北冰洋。” “那可都是国宴,”许丰田厂长立刻道:“我们之前也了解过一些。” “没错,国宴专用汽水。”江山双眉一挑,提醒道:“出镜率很高哦!” 官方代言,这广告谁能比得了。 噢! 这一会许丰田和叶科长,才反应过来。 出镜率,才是北冰洋最狠的地方。 一直以为果汁型汽水的北冰洋,对自己厂的幸福可乐够不成多大威胁。 但,经过江山的一通分析,自己这个外来户还是轻敌了。 “江科长,听你这话的意思,我们幸福可乐肯定是敌不过北冰洋了?” “也不能这么说,市场嘛,有竞争才有进步。” 不然,还要他们“春风度”干嘛:“许厂长,其实咱们幸福可乐最大的竞争对手,应该是来自米国可口可乐。” “可口可乐,这个我们太熟了,”叶经理疑惑道:“但……它不是只能对外宾出售嘛。” “之前,可口可乐还不能进咱们国门呢,”江山敲着桌面上可口可乐的图文: “现在不也进来了,每一个可能咱们都要考虑到,可不能轻敌啊!” 不然以后,幸福可乐又成可口可乐的劳工了。 “你的意思是,可口可乐以后也会对人民销售。”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江山严肃的表情,在告诉对方必须得重视起来:“他们从来都没放弃过咱们国家这块广阔的市场。” 清末年间,可口可乐就成了官场社交、皇亲贵族的炫富饮料。 那个时候还叫荷兰水。 1884年,屈臣氏开始向我国直供汽水。 “当时叫蝌蝌啃蜡,这破名子哪可能有什么销量,到了1927年,悬赏了350块英镑,才得来了可口可乐的好名字。” “然后就好卖了?” “哪能这么快,得打广告啊,”江山终于说到了重点: “当时,他们请来了阮玲玉做可乐的代言人,一下就火起来了。” 许丰田厂长顿时双眼一亮。 江山假装没看见:“多条生产线同时开机,北冰洋汽水现在用得不就是当年可口可乐的生产线嘛。” “可我还是觉得,国家不大可能对米国可乐放开。” “呵呵,”江山保持微笑:“去年年底在燕京饭店,华米两国举行的谈判都知道吧?” “嗯!” 许丰田当然晓得。 “当时在另外一间会议室还有一场谈判,知道是谁吗?” “谁?” “中粮与可口可乐!” “啊?” “相比另一场,这可是一场非常愉快的谈判!” 到了明年,中粮想为可口可乐在浦江选址建厂,遭到了浦江市领导的全力抵制。 骂得可真叫难听。 没办法,中粮只好将自己位于燕京的下属公司让了出来。 到了1982年,中粮允许可口可乐出售生产“过剩”的饮料。 那时的可口可乐已然势不可挡。 在1986年时,还获得了《新闻联播》的黄金广告时间。 “唉,谁能知道他们当时商定了什么?”原先还一副轻松状态的许丰田,这一会开始沉默不语。 “可口可乐肯定是有想法的,”驻京办事处的一位同志,也同意江山的想法:“不然,他们也不会在节假日满大街送免费气球了。” “一旦被解禁,”江山敲着桌面,道:“可口可乐必将以最快的速度在全国铺开销售。” “嘶,” 原先只在担忧燕京市场的许厂长,这一会终于紧张了: “江科长,你分析得没错,可口可乐才是我们厂最大的竞争对手。” “他们的野心,全世界都知道,不然也不会有如今的市场地位。” 此时的“势必利”还没出香江,销量也不咋的。 等改名为“雪碧”进入内地市场后,国内汽水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江科长,” 大家都是聪明人,许丰田当然明白江山说这番话的目的:“既然你分析的如此透彻,那应该也想到对策了吧?”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多请几位女演员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江山,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我的一些情况叶经理是了解的,之前由于在广告宣传方面取得了一些成绩,被春风度广告公司聘为了广告策划师,所以,专门为幸福可乐草拟了一份为期一年的广告策划服务……” “江科长,你说这些情况,叶经理已经向我汇报过了。” 许丰田厂长同样也在公事公办。 1978年,浦江汽水厂新投放市场的幸福可乐,正好赶上了改革的春风。 新上任的领导班子,敢想敢干。 79年广告刚解禁,立刻就联系浦江装潢公司拍摄了首条名人广告。 由于没有多少经验,广告片安插的过于生硬。 观众们不但没注意到幸福可乐,反而投诉浦江电视台在女排比赛当中乱入了男排的运动员。 幸运的是,同样处于风头浪尖的古台长,找来了江山为幸福可乐消减燃眉之急。 没想到,江山出手便是一招对对胡。 不但设计了一部由潘红主演的可乐广告。 更为浦江汽水厂,策划了可以无限循环的开盖有奖推广活动。 一举将全新上市的幸福可乐,变成了浦江乃至周边市场最炙手可热的饮料。 一系列的成功,也给足了以许丰田为首的领导班子,继续开疆扩土的信心。 所以,当他们准备把业务拓展至燕京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江山。 “江科长,这份合约是按照咱俩在电话里商量好的条款起草的。” 叶经理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合同。 他们心里都清楚,如果不事先签好委托合同,对方是不会让他们见到广告策划案的。 “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 表面瞧着稳稳当当的许厂长,这会抓心挠肝的想见识一下江山口中的整体策划书。 再看对面的江山,一手夹烟,一手不紧不慢的翻页。 条条框框看得有滋有味。 还不错,该注明的都注明了。 “合同没问题,叶经理费心了,” 全部确认后,江山笑着伸出了手:“许厂长,那就预祝幸福可乐和春风度的合作,顺风顺水、所向披靡。” “好,这个所向披靡说得好!” 落笔、敲章,改开后第一例企业品牌推广合约,就这样诞生了。 随后,许厂长终于见到了幸福可乐的广告策划书。 第一条,提前预支广告费,成为国内首部电视连续剧《敌营十八年》的特约播放厂家。 嗯,这事他已经知道了。 第二条,嗯? 许厂长直接笑了出来:“电影广告植入?” “电影植入广告可了不得。”江山都在替幸福可乐鼓掌:“如今的群众有多爱看电影,您不会不清楚吧?” “太清楚了,”许丰田自己就是一影迷:“刚上映的《保密局枪声》我都看两回了。” “这电影的票,可不好买啊。”叶经理深有感触。 今年,长影、北影、八一、上影、珠影、峨嵋和西安国内七家主流电影制片厂,共上映了50来部新电影。 每周一部新片子,在后世想都不敢想。 可搁在当今,还是不够看。 没办法,在电视机尚未普及的年代,老百姓几乎没有其它可以选择的娱乐生活。 电影怎么可以只看一遍?必须再看亿遍! 再看亿遍的结果,直接令1979年的观影人次达到了293亿次。 成为了空前绝后的历史之最。 换算下来,就是1979年的每一天,都有8000万人在同时看电影。 江山随便列出头一个季度的观影人次统计表,立刻让许厂长和叶经理知晓了自己捡了个多大的便宜。 “咱们俩公司合约一签,您就是我们公司的甲方,”江山敲着数据说道:“我不向着您向着谁?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1000块的高温费到了明年,估计连一个广告零头都抵不上。 “非常好,”许厂长瞧着就欢喜:“可?人家刘小庆能答应吗?” 刷刷两张照片拍在了桌面上。 “这照片是我昨天在现场拍下的剧照,” 上图片、摆数据。 此时的办公桌,就是江山的PPT:“你们看,小庆同志笑得多开心。” “嘶,” 绿树、湖水、小船,还有一位手拿幸福可乐的刘小庆。 “你都已经让她喝上了?” “那必须啊,这一段最美!” “的确是漂亮!” 许厂长点点头,与江山相视一笑。 一旁的叶经理,随即说道:“江科长,之前伱在电话里说得广告代言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挑选一位知名人士为幸福可乐的专用广告人,30年代时,阮玲玉就是可口可乐的广告代言人。” “那么早就有广告代言人了?” “比这早得都有,而且代言产品的销售业绩都非常好。” 那个年代的广告比后世都拼。 什么地方都敢露、什么人都敢请。 胡蝶代言力士、王人美代言欧米茄、陈燕燕代言劳力士…… 连孙文都出任了安住蚊香的代言人,广告上还配上了“博爱”二字。 “那……我们该请谁来担任幸福可乐的代言人?”仔细琢磨后,许厂长已经开始挣扎了 “我建议直接请女演员来代言。” “这点我也同意,可请谁好呢?” 江山一直觉得可口与百事的广告,有很多可取之处: “用不着固定在一位演员身上,谁红就用谁!” “听你这意思?”许厂长觉得此计甚好:“还准备多请几位女演员了?” “对,”江山点了点头:“具体的代言费你们厂需要和电影厂去谈。” 但肯定低得可怜,今年的刘小庆一共拍了三部电影,仍是按每月50块的工资走。 《敌营十八年》的男主角,每个月固定工资105元。 央视给了三倍的演出费,他自己却没拿多少,大部分都被厂里入了账。 “你们准备请谁来当代言人,”问出这话后,江山又赶紧建议:“我觉得潘红和刘小庆就挺好的。” “巧了,”许厂长立刻笑了:“我们也有同样的打算。” “那咱们先把广告植入的事给办了,《瞧这一家子》下午在新华书店还有一段戏,咱们速度要是快点,还能赶得上。” “刘小庆也在吗?” “还有方舒同志。” “那是得抓紧时间了。” 许厂长与叶经理相视一笑。 三人方桌会议的气氛,越来越好! 策划书一页一页都翻过。 每一则策划,就意味着500元的策划费。 看之前,许丰田还准备剔除一些可有可无、毫无价值的滥竽。 可细看之后却发现,竟是厚厚的一叠精华。 幸福可乐送货车的广告包装,国庆节免费发送小红旗。 当许厂长看见这条“给高考生的清凉福利”时,二话不说就拿起了电话。 “按我的话立刻吩咐下去,务必在明后两天下午高考结束之前,将幸福可乐和咸汽水送到各个考点门口。” “让他们记着把横幅挂上。”江山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一番通话后,浦江城的高考生有福了。 下午一点,随便吃了顿午饭的江山,领着幸福可乐厂的几位,来到了位于西单的新华书店。 此时,燕京的新华书店,还没有像浦江那样执行开架售书。 由多圈玻璃柜台,按种类分隔开来的售书专柜,就是此刻书店的整体布局。 7月份的书店,天花板上吊扇的转速,都快赶上直升机了。 可闷热仍然在四周迂回。 一只售卖冰棍的木箱,里面放了满满一箱的冰可乐。 “王导演,”江山笑道:“给你们送清凉来了!” “呀,江记者?” “嘿,你还真来了!” 当江山和叶经理,同时将这箱幸福可乐推到《瞧这一家人》剧组面前时。 整个剧组差点没鼓起掌来。 在江山的一番介绍后,王好为导演与许厂长笑着握了握手,特感谢幸福可乐为剧组送来的清凉补助。 说话间,一份漂亮的可乐植入剧情就诞生了。 “一会就你来,”刘小庆用胳膊肘怼了下江山:“不就是过去买本书嘛。” “就是,”满头秀发的陈佩思,也鼓励道:“别紧张,一会我带你先走一遍。” “成,”江山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就按你们说的办。” 《瞧这一家人》是当年屈指可数的喜剧电影。 非常简单的剧情,却给群众带来了不少欢声笑语。 老艺术家陈强扮演的毛纺厂车间主任,在得知儿子的对象是新华书店的售货员时,决定实地考察一番。 却,阴差阳错的将刘小庆认成了自己未来的儿媳。 这一会,新华书店即将上演的,就是这段实地考察的剧情。 王导一声:开始。 各演员,迅速就位。 前一刻还和江山嘻嘻哈哈的刘小庆,立刻板着脸走进了书店柜台。 紧接着,身穿白衬衫的陈强,一脸严肃的背着双手走了过来。 刚靠近柜台,里面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谁啊,”刘小庆特不客气的接起了电话。 下一秒,仿佛听清了来电的声音,立刻扭着身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的声音真是那么美吗?哈哈哈,别恶心我了……” 站在柜台外的陈强,见此皱起了眉。 等了几分钟后,见刘小庆仍不过来接待顾客,于是就主动道:“同志。” 抱着电话的刘小庆,理都不理。 陈强:“同志。” “烦死了,”白了他一眼的刘小庆,背过了身继续嘻嘻哈哈接电话。 “同志,”这一会,江山悠哉哉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瓶幸福可乐:“麻烦给拿一本会计学。” 啪, 刘小庆看都没看仔细,就给随便扔去一本书。 江山拿起来一看,急了:“嘿,怎么是计划生育啊?” “烦人。” 刘小庆再次背过身去,手里的电话一直都没舍得搁下。 “唉,”喝着幸福可乐的江山,摇了摇头走开了。 见此,陈强更不满意了:“同志,你怎么是这个服务态度?” 剧情按照原先的走向,两位演员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这一会,江山的任务倒是完成了。 “没瞧出来,你演的还真不错啊,” 叶经理在一旁悄悄说了一句,感觉还挺羡慕的。 “特简单一活,”江山瞧出来了:“下次有机会你也去试试。” “我就算了,”叶经理笑着摆了摆手:“我一看见刘小庆就紧张。” “紧张什么,多上几次就习惯了。” “是吗?”叶经理越听越喜,但仔细一想:“算了吧,下次还是你上。” 在前往燕京电视台的路上,坐在车上的江山与许丰田盘算了一下。 “这部电影至少会出现两次幸福可乐。” “嗯,”许丰田也想到了:“陶然亭湖一次,新华书店一次。” “等电影一上映,幸福可乐准火。” “真的会有那么大效果?”许厂长实在想象不出:“毕竟不是正规广告啊。” “什么都不用想了,”江山拍了拍许厂长:“赶紧回去加班加点生产可乐去吧。” 江山这一会的笑容就没收过,真想快点领着家人去瞧瞧电影中的自己啊! 相比《瞧这一家子》,燕京电视台的赞助费合约签的要复杂了一些。 当许厂长领着叶经理提前离开后,坐在办公室里的王扶林久久翻阅着合同不肯挪眼。 周也明向江山使了个眼神,道:“扶林啊,这下可以安心了吧?” “嘿,”王扶林用手指弹了弹合同:“没想到这服装费解决起来,居然如此简单。” “只要肯想,办法都是会有的,”一旁的江山,笑道:“等明儿,您也可以像《保密局的枪声》那样去定制戏服了。” “小江,我跟你说,”王扶林掏心窝了:“当初一看见《保密局的枪声》里地道的军服,再回台里瞧瞧那几身破衣服,那心情我……我都没法形容了。” “破衣服还凑不齐个整身。” “谁说不是呢。” 军帽小、衣服也小。 主角张连文一个带军帽的镜头都没有,从头演到尾连个大幅度的动作都不敢做。 生怕军服裂开没得穿! 这就是当年国内首席电视台的财力! “王老师,” 一想到这,江山赶紧叮嘱了一句:“您把我的联系电话留好了,拍摄时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我。” “啊?” 王扶林怔了一下,看着一脸诚意的江山,随后微微点了点头:“江记者,明天我要去燕京电影学院选两位导演助理,有兴趣去看看吗?” “太有兴趣了。” 王扶林笑着点了点头。 现如今,他能给江记者的,也只能是这些了。 “咱们还是先别聊明天的事了,” 周也明起身走到了录像机的面前:“帮我看看这部电视剧!” 说话间,电视机的跳出了一部国外连续剧。 只一眼,王扶林就激动了起来:“香江的样品送来了?” “做好了两集配音,先让咱们瞧瞧效果如何。” 周也明走到江山身边坐了下来:“小江,听说你也在译制片厂待过。” 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的江山,点点头:“做过几天翻译。” “那正好,也帮我们掌掌眼。” 掌眼倒是不敢说,不过,这电视剧里的声音怎么都是这个味啊? 看了几分钟后,江山忍不住皱起了眉!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曲线救国的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下午四点半的浦江城。 各大考点的高考生,陆陆续续走出了考场。 人群中的女同学,清一色的短袖衫、连衣裙。 男同学更简单,热的架不住了,就干脆就套一件运动汗背心。 相比第一天的紧张与陌生,这一会再走出考场的各位,明显松弛了不少。 三五成群的走一路、聊一路。 “还有一天就要考完了,后天咱们一块出去放松放松吧。” “天太热了,我哪都不想去。” “我可等不到后天,明天一考完就出门。” “要不,咱们上公园溜冰去?” “你最轻松了谢平安,我可没精神出门。” “就是,他化学考得那么好。” “哎哎,聊什么都行,就是别提化学。” “我最冤了,最后一阵子都没买《东方都市报》。” “这算什么,我家里天天买,可我就是没研究上面的化学题。” “别说了,越听越烦。” “就是,我都快热中暑了。” “嘿,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一群同学,忽然停下了脚步。 校门口旁,梧桐树下。 红底黄字的横幅直逼眼帘:幸福可乐预祝各位考生,学业有成、前途似锦。 一群学生看得一喜。 高考到现在,除了家长和老师的叮咛与祝福,还真没收到过如此正式的祝福! 再顺着往下一看:“怎么这么多人围着呀?” “哎呦,他们在送汽水呢!” “快!” 5、6位浦江汽水厂的职工,正忙着将一瓶瓶冰镇幸福可乐,送到路过的高考生手中。 大家立刻都挤了过去,纷纷垫着脚尖伸长了胳膊。 酷暑难耐之时,接过一瓶瓶清凉爽口的幸福可乐。 这感觉,估计一辈子都能记着。 喝过可乐的孩子大口咕嘟咕嘟。 没喝过的孩子,先尝一口、再看一眼,然后笑着咕嘟咕嘟。 包括先前无精打采的几位同学在内,这一会全都展开了笑脸。 改开后的这批高考生,无论曾经经历过什么,都不能否认他们赶上了知识最有可能改变命运的黄金年代。 蒋壮壮与丁铃铃,抢在同学们笑得最灿烂的时候,摁下了快门。 “已经拍了二十多张了,”蒋壮壮看了眼照相机上的数字:“差不多该撤了吧。” “再等一会吧,”丁铃铃向学校里面张望了一下:“等这一批走完,咱们就撤。” “也不知道老大什么时候回浦江。” “他才不着急呢,没回来也不耽误使唤咱俩。” 燕京城的电视台大楼。 一场瓢泼大雨,一阵一阵的泼在台长办公室的玻璃窗上。 屋里的三人隔着窗使劲往外看了看。 一片模糊的水帘,挡住了他们观赏狼狈路人的视线。 “这雨大的,”王扶林摇摇头:“什么伞都挡不住!” “一会就得漫过马路牙子了!”双手背后的周也明,咂着嘴说道。 “故宫会淹吗?”江山及时加入了讨论。 “那不可能,”王扶林特自信:“再过一百年都不可能!” 办公桌的一旁,站着一台湖蓝色的长城牌落地电扇。 哼哼嗯嗯的来回摇着脑袋。 刚进屋那会,江山的目光就没离开这台高档家用电器。 也不知道这一会的二哥,有没有把电风扇抬回家。 “小江,往哪看呢?”周也明注意到了江山的目光:“喜欢这?一会拿走。” “千万别,”江山都让他逗笑了:“我可扛不了那么远。” “那就老老实实的看电视,你感觉配得怎么样?” “您这是把它送去香江配了?干嘛费那么大劲。” “本来就是香江那边提供的片源,”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的王扶林,帮着解释了一嘴: “他们主动提出来要帮着配音,咱们也不好拒绝。” “噢,”江山点点头:“我说怎么听起来一股子TVB味呢。” “TVB味?” “哦,就是香江无线的口音。” “噢,嘶~”周也明随后皱起了眉:“听着很怪吗?” 对二位燕京的常驻民来讲,这口音的确是不习惯。 毕竟这一会,《霍元甲》和《射雕英雄传》还没过来落户。 “不过听着听着,”江山之前还真没看过这部剧:“倒比刚开始习惯了一些。” “不习惯也没得选啊,”王扶林看着他笑道:“浦江译制厂连伱们本地电视台的连续剧都不译了,还能接燕京的?” “他们太忙了,”江山胳膊肘一向知道该往哪拐:“我二嫂就是那的配音演员,天天忙得人影都见不着。” “是嘛?”周也明感觉舒坦了不少:“这就难怪了。” 王扶林点点头:“想想也不奇怪,他们总不能丢下中影的任务来接咱们的活。” “还是您的电视台面子大,”江山一脸羡慕:“能有单位主动提出来配音,古台长就没这份福气了。” “呵呵,自己组织配音小组,”周也明笑道:“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锻炼啊。” “咱们台的译制组怎么说了?” “已经在培训了,等《铁臂阿童木》的母带一到,就让他们上。” 又过了一会,办公室里没人再言语了。 此刻的江山,瞧的津津有味。 电视机里的内容,渐渐吸引了他。 渐入佳境时,嚓得一声点上了一支逍遥烟。 忽明忽暗的烟丝,在三位手指间绽放。 “不错,我看很好。” “是相当好吧。” “岂止是好,”江山断定道:“这部剧绝对可以称王称霸了。” 对于1979年来说,人民群众哪里见过这样的电视连续剧。 原片名为《来自亚特兰蒂斯的男人》,被香江译作了《大西洋底来的人》。 搁后世肯定会选择原名。 但,在当今还是大西洋好,毕竟一说这个老百姓都知道。 《大西洋底来的人》,剧情如其名。 说得是亚特兰蒂斯最后一男人,被海啸冲上了沙滩。 女主角伊丽莎白博士,为他取名为麦克。 之后,麦克运用他的水下超能力,帮助伊丽莎白对抗妄图利用海洋资源控制世界的狂人舒拨。 与之前引进的老旧译制剧不同,《大西洋底来的人》是米国NBC1978年刚刚播放的全新科幻片。 此剧在开播之时是照着大IP的方向打造。 同一时期,不但发行了四本电视剧,漫威还一口气出版了七本同名漫画。 包括餐盒、玩偶、潜望镜和绘画板等在内的一系列衍生产品。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男主角麦克将成为与超人、蝙蝠侠同级别的超级英雄。 可惜的是,由于拍摄期间制作经费不断超支,原定四季的计划,还没过半就被腰斩。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国内观众对它的喜爱,人民群众将在这部剧中看见许多闻所未闻的新事物。 最令江山兴奋的是,《大西洋底来的人》又将掀起一股带货热潮。 麦克时时刻刻佩戴的蛤蟆镜、电子表、喇叭裤、电子琴……以及将在明年成为全民运动的飞盘。 都是给这位亚特兰蒂斯的幸存者带上岸的。 “小江,”周也明瞧着奇怪:“你笑什么?” “呵呵,”想得正美的江山,胡诌道:“香江的配音还挺好听的。” “好听什么,”王扶林摇摇头:“软绵绵的,没劲。” 这还叫没劲?您还见识过湾湾的好脾气呢! 不过,每次听见湾湾姑娘说话的时候,江山都会在琢磨。 如果娶了这款的姑娘回家,估计一辈子都不容易吵起来了。 “小江,给你看看咱们电视台的内部文件,” 办公室里气氛最轻松的时候,周也明递了份文件给江山。 “内部文件?”江山还没看,就开始慎重了:“央视关于全额预算改……差额补助的试行通知?” 江山越念越小的声音,是为了配合通知内容的沉重。 “这……?”该来的一个也不会迟到:“你们电视台也要改革了?” 周也明点了点头:“下个月就会正式通知。” “电视节目的数量、内容,”一旁的王扶林补充道:“让我们都要搞起来。” “但拨款却少了,”江山说到了他们的痛处。 “好消息是如今可以敞开来接广告了,不像之前每天不能超过3分钟的广告播放量。” “3分钟也不少了,”江山笑道:“毕竟你这电视台,也没多少可以播广告的内容啊。” “小江啊,”周也明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我们电视台和浦江、广-东可不一样,我担心广告的播放量猛增的话……人民群众的力量可不是闹着玩的。” “倒也是。” “都说你鬼点子不少,怎么一到我这就没了?” 周也明与浦江电视台的古台长,一直私交甚好。 对于江山那些个骚操作,周也明一直羡慕的很。 再加上他一连两条《名画篇》与《丝绸之路》的出色广告策划。 周也明相信,这小子一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广告人才。 一听这话,江山赶紧往椅背上一靠:“您可不能乱给我扣帽子。” “本来就是。” 一直瞧在眼里的王扶林,耸着肩忍着笑。 “得得,”其实江山的脑子,这一会也没歇着:“您还别说,我这还真有一招。” “哦?赶紧说来听听。” 周也明和王扶林二位,同时直了直腰身。 “说归说啊,你可别对外说是我的意思。” “你倒是先说啊。” 刚接到这份改革通知书时,周也明足足愣住了好一会。 这,可比他之前预料的要早得多。 但仔细想想后,又觉得兴许也是个机会。 上面一直不放手,导致他们也一直畏手畏脚。 如今,趁着商业广告放开的势头,左手引进片源,右手招揽广告。 循环利往间,必定会有一笔可支配的制作经费。 运作顺利的话,今后再遇上类似《敌营十八年》的拍摄计划时,何愁没有拍摄经费呢? 想来想去,都不是坏事。 但,如果观众们不买帐的话……那就等于想也白想。 广告不能顺利播放,还谈什么引进片源? 那这份改革通知书,就反而是个烫手山芋了。 “如果您怕观众们不买帐的话,其实是可以曲线救国的。” 嗯? 江山此刻的话,令周也明双眼一亮,这小子怎么仿佛知道我的心思一般。 这小子的话还没完:“广告广告,无非就是要让人民群众知道有这么一件商品,或者有这么一个品牌,也就达到目的了。” 周也明点了点头,王扶林也觉得就是这么个理。 “如果担心观众们抵触广告,那咱们对外宣传时就换一种播放形式。” “换一种播放形式?” “对,您可以为此开辟一些全新的栏目,比如……《榜上有名》或《名不虚传》。” “噢~” “听着有点意思了,” 在坐的都是聪明人,当江山一说出节目名称时,他俩瞬间就领会了其中的妙处。 “然后,再把那些需要打广告的商品搁在这两栏目里,”江山指出了最关键的: “您这可是面向全国的电视台,不妨在业务部贴出十个大字。” “在办公室贴上字?做什么?”周也明没反应过来。 “是啊,”王扶林也在琢磨:“要贴上什么字?” “瞧瞧,”江山假意皱眉:“一点广告意识都没有,还想把台里的广告业务搞起来?” “有话直说。” “先要让那些商家知道央视的地位”江山强调道: “一个面向全国的电视台,广告费是不是收的太寒碜了。” 如今,央视30秒时间的广告费,才几百块人民币。 到了明年,有个叫西施兰的化妆品,包了央视半年的黄金广告时间,才花了十多万。 “直接贴上‘一台知天下,登台天下知’十个大字,” 江山的话掷地有声:“让来来往往的客户都瞧得清清楚楚。” “一台知天下,” 周也明与王扶林同时念念有词:“登台天下知……” ”这话,我听着都有些热血沸腾了,“ 王扶林忍不住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登台天下知,嗯!”沉吟了一会,周也明默默拿起了电话:“给我通知下去……” 江山不声不响点起了一支烟,颇有些懊恼。 唉,本想着给自己留些占便宜的空间,没想到这点后门竟是让自己亲手堵上了。 “小江,”放下电话后,周也明一身轻松: “你这主意出得不错,把需要宣传的产品通通拍成纪录片形式的广告,然后全放进《榜上有名》的栏目播放。” “这样一来,就成了一表彰商品新闻了。”王扶林也跟着凑起了热闹:“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 江山干脆豁出去了:“一旦广告的数量和费用起来了,那咱们电视台就可以为人民拍摄出更优秀的影视作品。” 王扶林一拍大腿:“说得好!” “江山同志,” 周也明走到了江山的身旁,目光中饱含满满诚意:“上次我欠你的情还没还,这一会倒又添了一个。” 他记得很清楚,江山也当然没有忘记:“您说得什么见外的话,我早就忘了这档事了。” “啀,”周也明正色道:“咱们之间的事怎么能忘?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凡事都在心里。” “凡事都在心里。”江山跟着一脸正色。 窗外的雨点,拍打的渐渐缓了些。 江山顶着丝丝清凉走出了电视台。 “江记者,江山。” 黄昏下,一阵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停下脚步后的江山,转头一看:“嘿,怎么是你们?” 人行道上的一辆自行车旁,陈佩思与刘小庆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不能被雪藏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撑着一把花伞的刘晓庆,笑颜如花的白了江山一眼:“江大忙人,你要是再晚点出来,就见不着我们了。” 江山瞧着是挺惊喜的,但架不住嘴硬:“我要见你俩干嘛?” “嘿,”一直依在自行车后座上的陈佩思,跳了起来:“一会我们上国营饭店吃饭,你可千万别跟着。” “闹了半天,原来是请我吃饭来了。” “谁请伱吃饭了,美得你。” “走走走,再晚会就没坐了。” 打江山一回头,瞧见笑得像朵花似的刘小庆时。 就已经料到,浦江汽水厂的那档事,成了! 午后,厂长许丰田在电视台签完合同离开的时候,跟江山多提了一嘴。 出了门,他和叶经理马上就会去联系刘小庆的单位领导。 争取把事情给早点落实。 现在看来,刘小庆已经是知晓这事了, 人行道上的三个人,走一路聊一路。 两个爷们的头发,给丝丝小雨生生逼出了些造型。 “江记者,你可真够意思,” 当刘小庆获知这一情况的时候,整个人差点没激动的跳起来。 之前,在电视里看见了一身时髦打扮的潘红,款款走过弄堂、走进商场时。 她就开始馋这口了。 真得是好洋气啊! 四处打听后才知道,原来潘红出演得这玩意叫作广告。 自打她拍了这部幸福可乐的广告后,不但将自己那堆狗屁倒灶的事轻松摆平。 还转脸就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馍馍。 好几家文艺单位争着抢着要。 不过,这些都不是刘晓庆羡慕的。 争强好胜的她,只想让自己什么都走在其他女演员的前面。 所以,当她获知幸福可乐的广告编剧,是一位名叫江山的记者时。 立刻就锁定了这位四处蹦哒的小伙子。 这一会,撑着一把花伞走在人行道上的刘小庆,时不时就会笑着看一眼江山。 “小庆同志,”江山实在无法忽视她的目光:“你老瞧我做什么?” “别紧张啊,”陈佩思打着哈哈:“我们又不是坏人。” “就是,”刘小庆一双眼继续白他:“我正在想是在这谢你呢,还是一会上饭店谢你。” “你想谢我什么?” “还装,小姑可以去拍摄幸福可乐的宣传画,难道不是你推荐的?” “小姑?”江山乐了:“小庆同志是你小姑?” “江记者,你有所不知,”刘小庆老得意了:“我可是八一厂的老同志了,和佩斯他爸算是一个辈分,他不得叫我一声小姑啊!” “噢,你这么一说,倒也合适。” 如今的单位,讲究的就是个按资排辈。 当年,老艺术家陈强与田华一块拍摄《白毛女》时,一声声小田华叫的老脆了。 可之后,陈强因为扮演了剧中黄世仁的角色,而大受牵连。 但,田华却转眼当上了八一厂的副厂长。 陈老师有两个儿子,一个布达、一个佩斯。 为了能将被下放的二子调回城,一辈子没求过人的陈强只好去恳求当年的小田华。 也就从那时起,田华前面那个“小”字,就再没从他口中出现过了。 就这样,陈佩思同志,顺利拿到了八一制片厂的正式编制。 已经在国营饭店落座的刘小庆,为了不引人注意,故意寻了张角落的餐桌,还只能背向着群众坐着。 “江记者,谢谢你,”她开心的举起啤酒杯,道了一句:“来,我敬你一杯” “那也得是你有成绩,我才推荐得了,” 从不矫情的江山,爽快的干了这杯酒:“对了,你俩就一直在电视台门口等我来着?” “感动吧,” 陈佩思上一个菜,吃一个,有速度有质量:“小庆她……” “叫小姑。” 气氛越好,辈分越小。 陈佩思这会没搭理她,继续说道:“小庆向幸福可乐的人,打听到你在电视台后,就拉着我上那找你去了。” “瞧我这脑子,”刘小庆咧着嘴直笑:“到了电视台大门口,又不知道你具体在哪?” “于是,你俩就在门口等我了?”江山客气道:“那这顿该我来请。” “你别添乱啊,好好吃你的。”刘小庆一贯的大方。 “就是,人家这次可发了。“ “哦?”江山感兴趣了:“幸福可乐不是和你们单位谈的?” “当然要和单位谈,”这都是惯例,再红都逃不掉: “但许厂长另外奖给我个人三百块钱高温费。” 一想到这,刘小庆笑得更开了。 拍几张照片就能得300块钱,这可抵得上她半年的工资呢! 嘿,江山听了后笑得直摇头,看来这许厂长是领悟到了高温费的精髓了。 下一秒,他赶紧提醒道:“小庆同志……” “以后叫姐,”刘小庆大眼睛一瞪:“一看你就比我小。” 今年27岁的刘小庆,的确是比江山同志大。 “小庆姐,”江山叫得特顺口:“这300块钱的事,你没对外人说吧。” “就他和他爸知道,”刘小庆指了指陈佩斯,然后紧张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没事,”江山果断道:“陈老师还是挺靠谱的。” “那我呢?”陈佩思终于停下了筷子,一脸正气。 “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毕竟自己人嘛。” “这话说得还差不多。” 继续吃,继续喝。 这一会,国营饭店的生意似乎已经到了高潮。 身穿白色工作服的服务员,每人都端着几大盘菜来来回回穿梭着。 嘴里不停的嚷嚷:“让一让,让一让,这谁的脚往里挪挪。” 收银台那就更热闹了。 天气太热,很多老百姓提着暖水瓶上外面排着长队买冰啤。 国营饭店里排队的人最少,但需要点一个菜打三升啤酒。 单买啤酒的怎么办? 没事,总能遇上点菜多的那几位,比如刚刚江山那一桌。 “佩思同志,我今年23岁,您呢?” “我比你大两岁。” “那我得叫您声哥,咱俩走一个。” 相比刘小庆,江山倒更愿意和陈佩思深交。 “好啊,走一个。” “陈哥,觉得拍广告有意思吗?” “就刘小庆那样的?抓瓶可乐,往那一站,傻不傻!” 刘小庆什么话也没说,笑眯眯的把他的碗碟一块拿开。 “不过嘛,这也得分人,”陈佩思又悄咪咪挪了回去:“向小庆这么漂亮的同志,还是相当可以的。” “平面广告嘛,”江山解释道:“目前只能这么拍。” “换我就不这么干。” “那你倒说说,换你该怎么拍?” “你就说在这国营饭店啊,”手拿一双筷子的陈佩思,向周围比划了一下: “比如,我说比如啊,一会你和小庆喝高了干起来了,两人一手拿一酒瓶,照着对方的脑袋就扑, 这个时候,我却悠悠哉哉的坐在一边,笑眯眯的拿着瓶幸福可乐,能想像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了?” 刘小庆一颗一颗嚼着花生米:“还什么画面?一会公安全给咱们逮起来。” “我和小庆姐干仗……”江山盯着右上角的天花板,使劲想像:“你在一旁喝可乐?” “知道关键点在哪吗?” “在哪?” “想想那个定格镜头,你俩拿着啤酒瓶干仗,那啤酒不得从瓶子里淌出来?而我不参与的原因,是舍不得手里的幸福可乐……那画面,好好想想?” “明白了,画面中面红耳赤的我俩,酒瓶向外泼着,你笑眯眯的抱着可乐……” “对喽!” “对什么对,打架斗殴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刘小庆一针见血。 “那不管,”陈佩思急了:“反正比你傻乎乎站那有意思。” 江山这会也在笑。 不过,他很快拿起酒杯和陈佩思碰了一下:“我也觉得有意思,但的确是不适合广告宣传画。” “哈,我也就是跟你俩瞎白活两句,”陈佩思一口闷下了酒。 “不过,听着倒挺有意思,你这套设计能让整个画面动起来,不错……” “是吗?” 江山越想越觉得:“陈哥,你这想法很独特啊,倒给了我一些灵感了。” “真的假的,小江你不用哄他。” 江山这一会已经不再说话了,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拿出了纸笔。 刚往桌上一搁,同桌的二位立刻帮着移菜、挪盘子。 手中的画笔,飞快的在白纸上刷刷作响。 这一会的江山,仿佛已经和周边的嘈杂隔绝。 落笔声声,勾画不息。 他要赶在灵感尚未消失的片刻,将脑海中的构图跃然纸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陈佩思已经瞧出了些门道。 哎呀,这好玩嘿! 左一丛、又一簇围坐着的,可比他说得有意思的多。 最关键的,小江同志的设计,不会被逮起来。 越看,心情还越好,陈佩思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不愧是专业的广告设计师。 刚想开口夸几句,却被身旁的刘小庆抢了先。 “你画得这是?孙猴子、还有哪吒,哈哈!” “何止啊,你再仔细瞧瞧,”趴在桌子上的陈佩思,撅着个大屁股:“还有猪八戒、唐僧、太白金星……” “我喜欢那熊猫,胖墩墩的抱着瓶可乐。” “观音菩萨才叫好呢,白玉净瓶都变成幸福可乐了。” “哈哈……还真是。”刘小庆笑着拍了下江山:“小江,你可真逗。” “人家这才叫真功夫。” “得了二位,”江山终于歇了笔:“可别再夸了,我还得多谢你呢陈哥。” “谢我?” “是啊,如果没有你刚刚一顿提示,我也想不到这。” 此刻,国营饭店的方桌上。 一副全新出炉的画稿,静悄悄的搁在上面。 画面上,有树有石、有溪有草。 或坐或躺、或站或飘,悠悠哉哉的聚满了人鬼宠神。 无论是西游记里的角色,还是动画片里的阿凡提与大熊猫…… 各个手拿一瓶幸福可乐,乐呵呵的搁在大树下、小溪边,甚至白云之上…… 这是江山第一次,将动画片里的角色与商品互动的设计。 没想到,呈现出来的效果令他格外满意。 “不错,真不错。” “啧啧啧,”刘小庆忍不住撇嘴:“还叫咱们别夸,自己倒先夸上了。” 陈佩思帮着腔:“人家的确是画得好,我瞧着都觉着逗。” “是挺可乐的吧?”江山特满意:“正好,这幅画的寓意还挺符合商品的名称。” “这就算成了?” 此时的刘小庆,才意识到:“一副广告宣传画就这样诞生了?” “这只是个大框架,回去后还得二改、三改。” “我就说嘛,哪那么容易。” “小江,给我留个你的联系方式,以后咱哥俩有机会多交流交流。” 一见到江山的手艺,陈佩思愈发觉得该跟这样的朋友捆紧喽。 “江山,提到可口我倒想起件事,” “什么事?” 这一会的刘小庆,总觉得该将一件事告诉江山: “那天你离开陶然亭公园后,有一位男同志走过来向我们要了一瓶幸福可乐。” “噢,”江山点点头:“估计是天太热了,向你们讨口冰水消消暑。” “不是那样的,”刘小庆歪着下巴,凝着眉,一份思考的模样:“他和剧组的同志聊了很多。” “没错,”这一会,陈佩思也想起了这事: “那人说自己是重-庆汽水厂的领导,过来燕京的出差,咱们手里的汽水他从来没见过,就想买一瓶尝尝看。” “重-庆汽水厂?” 喃喃自语的江山,随后目光一明。 原来是他啊! 看来这个世界的进程,还是出现了一些偏差。 如果没估计错的话,陈佩思口中说得这人,应该就是重-庆“天府可乐”的创始人李培全了。 1979年,从部队转业到重-庆汽水厂的李培全,四处寻找可以令厂子扭亏为盈的新品种汽水。 直到他在燕京的华侨商店,买到了一瓶可口可乐时。 他终于意识到,这,就是自己要找的新品种。 国人都说可乐有一股子中药味,其实天府可乐还真就是一款含有中药的可乐。 当时,李培全在决定研究可乐配方时,听说国家压在中药库里的白勺,每年报损高达4亿元之巨。 于是,就开始尝试在可乐配方中添加中药白勺。 这一无意之举,立刻将天府可乐推上了保健饮料的宝座。 只可惜如此出色的产品,最后也难逃被百事可乐雪藏的结局。 “小江、江山,”陈佩思伸手在江山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你喜欢的糖醋排骨上来了。” 瞬间回过神的江山,看了看日后同样也将被冷藏的国宝级笑星。 随后微笑着先给对方夹了一块排骨:“陈哥,什么时候上浦江来,我领你好好转转。” “好啊!” “我也要!” “全都来才叫好呢,我等着你们!” 江山嘟囔着嘴,忙个不停。 还真别说,当今这年代的排骨可真叫人着迷! 浦江城,东方都市报社的总编室里。 这一会,正在召开编前会。 “昨天,高考一开考,咱们当天就把报纸的印刷量提高到了15万份,” 新闻部的主编荣斌,正在作汇报:“截止今天下午,15万份的《东方都市报》已经全部售罄。”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给下一届高考生的一份大礼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总编室里,一台落地电扇呼呼的吹着。 满桌的文稿,不得不码上各式物件镇压。 等到过一会定稿排版的时候,就得遗憾的将风速调到最小了。 不然,满屋子的领导,必将四处不停的扑腾。 这一会坐在办公室里的几位,全是报社各部门的主编。 听了这个消息后,大家相视一笑,其实心里都早已有数了。 特别是端只白瓷杯的总编江海,瞧着没丝毫表情变化。 尽管他早就在等这一刻了。 扩大发行量,是江山临出发前与他商量好的计划。 如果这次的高考题,真如老三之前预测的那样:头年不难、次年难,次年还不难、当年必定难上加难。 那么在考试的当天晚上,就必须把能印的纸,全梭了。 于是,备足人手、备足新闻纸的江海,一直在巴巴等着今年的考题:难上加难! 当,第一条开考后的动向传回报社的时候。 一切准备就绪的江总编立刻下令,在每天固定12万发行量的基础上,再加三万份。 昨晚,参加编前会的各位,此刻一个不少的在总编室里坐着。 对于江海当时的决定,所有人都没有异议。 昨天上午,他们也同样在关心考场的一切动向。 没想到传回报社最多的消息,毫无例外都是在说考卷太难。 其中最为夸张的,居然还就是令读者吐槽了半个多月的化学。 对于《东方都市报》来说,可真是个难以欢呼的好消息。 紧接着,陆陆续续打进报社的电话里,纷纷传出了感谢声、表扬声……以及满足好奇心的声音。 这些意想不到的情况,令副刊部的全体成员,从之前的压抑中一跃而起。 带着同志们对江总编的声声夸赞,满脸喜气的蔡文升飞快的冲进了江海的总编室。 双手按在桌子上巴拉巴拉说了半天,中心思想就一个: “我今天必须要知道,这江山是怎么猜到,今年化学考卷上会有大量实验题的?” 当,江海笑着将江山“难易轮换”以及“上届考生嘲笑出题人”的说辞,一五一十告诉蔡文升后。 眼越瞪越明的蔡主编,仿佛打开了一条全新的思路:“难怪平时江山总说什么细节决定成败,还真给他说着了。” 江海点头笑了笑。 接着,反手就递给他一份初稿:“拿回去帮我雕琢一番,登在明天的报纸上。” 这一会,这份经潘文升修饰过的新闻稿,正好端端的躺在总编的办公桌上《给下一届高考生的一份大礼》。 新闻部的主编荣越,看着新闻目录继续介绍道: “幸福可乐冒着高温给高考生们送汽水的新闻,我准备把它安在《焦点热谈》的栏目里……” 江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轮到了副刊部的蔡文升:“从今天开始,《天天数理化》栏目,将连续刊登高考各科试卷的试题与答案分析……” “嗯,这个好,”江海特喜欢这一提议: “那么多试卷,那么些分析,你们组的习题收集工作,算是可以暂时休息一阵了。” “可不是嘛,”潘文升深有感触:“这些题目可真不好找啊!” “实在不行就联系那几位固定的供题人,让他们把之前的习题再变变型,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江海的一番提示,令办公室里的几位,微微一笑。 相比之前的一年,他们眼中的江总编确实豁达变通了许多。 “今年的高考难度不小啊,咱们《东方都市报》之前刊登的那些化学题,一下就成了高考生试后谈论的焦点,很多学校的老师也打来了询问电话……” “那你们是怎么回答的?” “就按总编你说得那样呗,什么难易转化啊,什么要重视化学实验设备啊……” “只在电话里个别回答显然是不够的,”江海拿起了桌上的文稿:“我这有一篇蔡主编起草的文章《给下一届高考生的一份大礼》, 在这篇文章里,咱们报社借着这次化学考题的机会,替全体高中生发出呼吁, 希望国家教育机构,能主意到学校严重缺少化学实验器材的问题……” “还真是一份大礼,”新闻部的荣斌,越听越有理:“解决化学实验难题的根本,还是先得让同学们多参与化学实验。” “没错,”江海点点头: “另外,这篇文章的最后,也有我们报社的一番表态,来年无论是中考还是高考,咱们的《天天数理化》栏目,将继续为广大读者提供最靠谱的考前习题。” “哎呦喂,那可不得了。” “现在外面都快把咱们报社的《天天数理化》传神了。” “那是,还压中了三道高考题呢。“ “哈哈哈,毕竟登了一个月的高密度化学集中训练。” “就是,来来回回就这么多实验题,压中了也不稀奇。” “可考生们不这么想,现在很多外市的中学,全都在订咱们《东方都市报》。” “我今天还接到一个学校的电话,一订就是三十份……” 同志们的心情都不错,江海也不例外:“老蔡啊,伱的调动手续总算是走完了。” 打年头成立东方都市报社开始,所有人的调动手续早已经走完。 可浦江日报社,偏偏就卡着蔡文升的手续不肯落实。 最后,当人事部的同志报到总编室后,江海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挂车尾的破事。 当即一个电话打到了市委宣传部。 蔡文升同志是从外地调入浦江市的。 和很多调至大城市的同志一样,当初一门心思只为留在浦江的蔡文升,签下了许多特殊条款。 其中最“致命”的一条,就是三年内不参与住房分配。 这样的情况,在当时的天-津与燕京都不足为奇。 “我也估计到了,”蔡文升苦笑着摇摇头:“关系一直被扣着不撒手,昨天忽然来个电话让我赶紧搬出浦江日报的招待所。” 办公室里的几位互相看了看,除了表示同情,都没怎么吭声。 这就是浦江与燕京的事业单位最大的区别。 在燕京,只要符合标准的事业单位,连续申请个几年,都能获得一块封地,用来建设各单位自己的宿舍楼。 这种在燕京很普遍的现象,搁浦江就不大常见。 当然,自己个掏钱的另当别论。 江海对蔡文升的情况,自然一清二楚:“搬出来正好,咱们报社虽然没有自己的招待所,可也不会少了你的住处。” “哪啊?”蔡文升这两天都快愁死了:“您……准备把我安排在哪里?” “啧,这还用问,”江海向上面指了指:“咱们报社三楼不是一直空着嘛。” “有一间教室被用作值班休息室了。” “对,再整理出一间教室给蔡主编。” “一间教室……都给我?”蔡主编显然没料到,江海能有这样的安排。 “60多平方的教室,”江海早就替自己的骨干想得妥妥的: “你想隔成两室就两室,想隔成三室就三室,总之老蔡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真的可以这样?” “哎呀老蔡,以后你可是咱们报社上下班最方便的人了。” “可不,”荣斌拍了拍蔡文升的胳膊:“三楼阳光最好,可以把嫂子接过来了。” “只是单位暂时借住的,”蔡文升赶紧打哈哈:“哪比得了你们,能分到房子谁还愿意住单位啊!” 这是他迄今为止听过最好的消息。 比起浦江日报招待所的小单间,东方都市报三楼的整间教室,就等于是豪华套间了。 说实话,蔡文升还没住过这么大的房子呢。 “明天让传达室的鲁师傅找两个工人过来看看,该怎么改造你看着办,”江海同志一向重视人才: “费用都从会计室走,等以后你分房了,也可以继续留给有需要的同志嘛。” “那是那是,”已经在琢磨该隔几间房的蔡文升,越听越喜:“感谢领导对我们这些困难职工的关心。“ 这多好,水电全免,还能在单位食堂代伙。 以后,可更要尽心尽力为报社加班加点了。 “好好干,在座的都一样,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都可以向单位提出来,大家一块商量着解决。” 江总编的最后一席话,令办公室里的几个人,拍出了震天响的掌声。 压中高考题、发行量创新高……还有一位注重经济效益的一把手。 这样的单位,能不前途无量? 原本丢了老单位,跟着江海重建新报社后,多少还有些忐忑的骨干们。 这一会全都干劲十足,少了之前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一个个的反而更能把心思扑在工作上了。 夜幕下的东方都市报社,当几位领导的自行车陆陆续续骑出大门时。 只剩下了最后一间值班编辑室,还亮着灯光。 江海沿着昏黄的路灯一路前行。 盛夏的人行道上,时不时就能看见携家带口出门纳凉的老百姓。 条件好一些的,抬张竹凉床搁在外面。 更多的人家,干脆就是一张草席沿街一铺,三两个扑了一头痱子粉的孩子,嘻嘻哈哈跑个没完。 家长们一边打着蒲扇,一边骂着澡全白洗了。 江海忍不住笑了一下,蹬车的腿叨得更快了。 没费多少功夫,安和街的51号小院里,就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嗯?”江川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个点,大哥怎么回来了?” 江河没说什么,直接看向门外。 还真就给小妹说中了。 “呦,”已经站在门口的江海,好奇的拉了拉新装上的纱门:“不错,这木工的手艺还真不赖。” “哥,”有些日子没见到老大的江河,这一会也挺开心的:“才下班?” “嗯,一下班就往你这赶。” “大哥,”江川扑过来,勾着老大的脖子:“你快看,那是什么?” “什么?” 江海疼爱的扯了扯江川的小辫:“这么大了,还扎什么蝴蝶结。” “我乐意、我乐意。”江川晃着脑袋,老得意了。 “大哥,”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应如画,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 “如画啊,小川没欺负你吧?” “呵呵呵,怎么会呢!” “那就好,在这还住的惯……嘿,你们买电风扇了?” “你家也有,”江河淡淡回了一句:“昨天,袁解放听说我们家要买电风扇,今晚就给送来了。” “我家也有?” 江海走到电风扇面前,哒哒按了两下。 “他们单位给我们买了两台,”江河抱着双臂站在一旁:“这一会应该已经给你送过去了。” “真不错,居然还是落地的,”江海摇摇头:“最近百货大楼里,电风扇柜台前拍的队比电视机还长。” “我去过,排了几分钟就回头了,” 天一热,老三那个懒货就和自己商量过这事:“路上正好遇上了袁解放,他一听就叫我别再管这事了。” “你们啊你们,”江海堵着风扇吹:“下次可不能这样啊。” “不能哪样?” “收礼呗!” “没事,老三说了,有来有往的就不怕。” “老三还小,你可得多管着他。” 江河仔细想了想:“行。” “二哥倒是想给钱来着,”江川赶紧帮腔:“可解放叔都快翻脸了。” “嗯,”如画也跟着点头。 憨憨的模样,看得江海只想笑:“行了,你小哥打电话回来了,让我问问你俩穿多大的鞋。” “小哥问这个干嘛?”江川一双大眼,睁得雪亮:“是想给我俩买鞋吗?” “不然呢?” “如画你听见没有,”江川开心的直晃悠如画。 “我不用的,浦江也能买到的。” 应如画一双大眼紧张的溜圆,天天在这白吃白住的,本来就够不安心的了。 哪里还敢再收东西。 小姑娘心里清楚的很,其实这江山只是想给自己妹妹带礼物,自己这份只是顺水人情。 “他当然知道浦江什么都能买到了,”江海笑了:“可你们小哥说了,出差买的和平时买的不一样。” “说得没错,”江川太了解这种感觉了:“我告诉你如画,每次小哥出差回家,我和小白最喜欢翻他的包了。” “好……好吧,”应如画的小账本上,又多了一笔欠账:“江海哥,我穿35码的就可以了。” 17岁的余姑娘,个头不高,看着也就刚到一米六的样子。 “我穿36码,”江川说完就皱起了眉:“我怎么记得和小哥说起过好几回了!” “我穿42码。”江河冷冷的说了一句。 “没人问你,”江海的话更凉:“行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电风扇了。” 匆匆回家看过一眼弟妹的江海,转身就准备离开。 “那你怎么通知小哥啊?” “他明天会打电话来报社的。” “快把纱门关上……” 燕京城的国营饭店里。 三位同志的一顿晚饭,吃到服务员乒乒乓乓敲桌子架板凳才舍得离开。 夜幕下,陈佩思同志的二八大杠上,前有刘小庆,后有江山。 “妹妹找哥泪花流,不见哥哥心忧愁,心忧愁……” 送江山同志回招待所的路上,刘小庆反复哼着这首《小花》的主题歌。 距离招待所还有不到200米的时候,江山与陈佩思也加入了刘小庆的歌声里。 原本悲伤的曲调,在这俩货的加持下,立刻变的格外喜庆。 三个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这一会的江山,笑得最痛快。 鎏金岁月的青春啊,真他娘的好!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78届的导演系,该选谁?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雨一直下,给第三天参加高考的同志们带来了多多少少的清凉。 男同学各个裤管卷的老高,穿裙子的女同学则干脆将裙摆扎成一团。 淌着雨水一路走进了考场。 这一会,燕京电视台的会议室里,与会同志正在低头记录着一串串的会议重点。 “一台知天下,登台天下知,”坐在首席的周也明,用钢笔敲击着桌面: “你们广告部不但要将这十个大字高高挂起,还要让来台里做广告的厂商,意识到咱们电视台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地位……是无台能比的。” 在座的各位,打一进科室大门就在反反复复听着这句话。 搁心里来回一琢磨,也通透了。 没错,哪家新闻机构能和央视相比? 《人-民日报》的发行量再恐怖,老百姓也得天天去买啊! 电视机的全国拥有量的确是少,但架不住它方便啊。 只要家里有,拧开都得瞧央视。 没有电视机的家庭也不怕,都是谁家邻居有,就上谁家瞧去。 所以说,电视机的群众基础是不能拿拥有量去权衡的。 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广播电台算老大的话,它央视也能拿个第二了。 一位同志反应快,想到就立刻在会议上作出了发言。 周也明听了直点头,下一秒就想起了昨天江山的一番话,指着刚刚发言的同志,道: “会后,你立刻把刚才的思路拟成书面材料,以后来一个客户就发一份,一个广告部门,首先得学会推销自己。” “开辟《榜上有名》节目,将广告拍成宣传产品的纪录短片,”又一位同志看着材料说道: “这倒不难,咱们台本身就经常宣传各省市的名优企业,但是……? 下个月的米国威斯汀豪斯电器和燕京出租车的广告怎么安排?这俩好像都不能搁在省优部优那一类吧?”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响起了嘀嘀咕咕的议论声。 “这个嘛……?”之前还胸有成竹的周也明,此刻也犯了难: “米国威斯汀豪斯……仍按原计划进行,就把他们送过来的广告直接配上字幕就得了,安排在每天3分钟的广告时间里, 至于燕京出租车的广告……这样吧,大家散会后都去想想办法,过两天再议。” “唉,可真麻烦啊,做个广告还得遮遮掩掩的,西单的民主墙都变成广告墙了,咱们台播个广告都不利索。” “刚刚不是说了嘛,得给人民群众一个适应的过程。” “关键就是咱们台的播出内容还是得尽快丰富起来,这样台里才能安插更多的广告。” “广告和节目质量,本身就是一对相辅相成的伙伴……” 一场班前会,开得周也明五味杂陈。 即想……又想……,是每位领导都在追求的目标。 回到办公室的他,当即就拿起了电话:“老王,你和江山不是约着一块去燕京电影学院嘛,什么时候动身?” “怎么,找我有事?”正准备出门的王扶林,皱起了眉头:“我要没接伱这档电话,都已经出发了。” “那正好,”一听这话,周也明单手收拾起了物件:“就坐我车去吧。” “你也要去?” “你不是要选副导演嘛,我帮着一块掌掌眼去。” “哈,”一听这话,王扶林乐了:“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这些事了,不过能坐顺风车去,也挺好。” 1979年的燕京电影学院,坐落在五环外郊区的朱辛庄,交通极不便利。 幸好,学校安排有班车,来回一趟得花上三四个小时。 就这,还都得紧着老师们先上。 同学们贪玩回来晚了,吃不上食堂怎么办? 没关系,学院隔壁就是燕农大,上他们的试验田里拔上几颗大白菜和萝卜,也能填饱肚子。 这一会,雨势不减。 坐在小轿车上的江山,好奇的瞧着路边大片大片的庄稼地。 “小江啊,”王扶林看着窗外说道:“要说还是你命好,头一回来,就能坐上小汽车。” “嘿,我这不也是沾您的光嘛。” “你还真别说,今天要是没周台这车,咱俩可真要遭大罪了。” “还有多远?” “看见前面那片红砖房了嘛?” “噢,”江山点了点头:“就是它呀。” 透过一幕的雨帘,一排排红砖房在庄稼地的映衬下格外普通。 要不是大门口竖着“燕京电影学院”的木头招牌,江山还以为来到了哪家农用机械生产厂呢。 前阵子为了给《敌营十八年》挑演员,王扶林导演可没少上这来。 下了车,就直奔一间教师办公室去了。 江山与周也明站在廊檐下等着,一根火柴擦亮后,两缕薄烟袅袅升起。 “《大西洋底来的人》,已经通知香江那边的电视台接着配音了。”周也明仿佛搁下了一件心事: “第一次合作,希望是个好的开始。” 邵氏影音,很早就组建了国语译制组。 配音组的成员,大多来自内地赴港人士。 为《大西洋底来的人》男女主角配音的演员,就是建组初期的骨干毛威和王玫。 这夫妇俩之后还为《火烧圆明园》中的梁家辉和刘晓庆配过音。 毛威在内地有个外甥叫姜小亮,之后也去香江投奔了他们。 原本还担心自己,一没学历二没阅历混不开。 没想到去了香江后,舅舅毛威只问了他一句话:“会普通话吧?” 这谁不会! 于是,《英雄本色》里的周润发、《满汉全席》里的张国荣、《倚天屠龙记》里的李连杰……包括《双龙记》里的成龙,全都离不开姜小亮的出色演绎。 “放心吧,”江山可是知道那边的实力:“香江的无线电视台,可比咱们有经验。” “这倒也是,”知己知彼的周也明,不否认这点: “小江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让你来拍一部出租车的广告,最好还别让老百姓一眼就瞧出它是广告,该怎么做?” “台里准备拍出租车的广告了?”江山笑着挑明:“刚上马的企业,还不能进入省优部优是吧?” “哈哈,”周也明爽快的点点头:“你有招吗?” “先容我想想!” 就在江山使劲琢磨的同时,王扶林领着一位学院的老师走了过来。 正聊得起劲的周台和江山,谁都没注意到他俩。 片刻后,江山指着停在雨中的小汽车说道: “您可以这么干,先给燕京火车站的大招牌一个特写镜头,完了后镜头下移, 专捡那些大包小包的旅客拍,就在他们满头大汗没有方向的时候,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了他们身旁。 这一会,热情的司机师傅走下车,不但打开车门接上了其中几位旅客, 还将他们的旅行包也一一安置妥当,在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缓缓离去。” “噢,”周也明仿佛看见了画面:“这么一来,就成了为人民服务了。” “对,您不提钱,老百姓心里也有数,但我们要让他们看见的,是出租车为人民提供的便利。” “嗯,有道理。” 周也明这边刚说完,那边的江山一个转身又面向教室: “然后镜头一转,在一栋居民楼前,一位男同志扶着他即将临盆的爱人,来回张望不知所措时,一辆出租车缓缓开了过来。 燕京机场,刚走出候机室的外宾,不知该往哪里去时,一辆出租车稳稳当当停在了他身前。 公交站台上,没赶上公共汽车的高考生,急的快哭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 司机摇下车窗大喊一声:快上车,我送你去考场……” “我的天,”一旁的王扶林,忍不住开了口:“照这样拍下去,这出租车该给咱们电视台送锦旗了。” 江山笑了:“中心思想就一个,除了价格也得让老百姓看见出租车的优点, 反之,出租车公司也一样,别只盯着外宾服务,老百姓才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说得没错,”周也明这一会特有精神:“这广告让你这么一编排,光听听都觉得感人肺腑,这下燕京出租车公司有福了。” 王扶林点头赞同:“小江啊,广告设计的不错,瞧着也不像商业广告了。” 江山说回了重点:“把商业广告转换成公益广告来做,燕京出租车的确是有福了。” “公益广告?” “对,比如一些劝说节约用水,遵守交通规则的广告。” “想起来了,还有你之前策划过的戒烟广告。” “哈哈,没错。” 廊檐下的几位一起跟着笑。 在周也明散烟的时候,王扶林向他们介绍起了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同志: “介绍一下,这位是导演系的老师谢非。” “欢迎你们。” 四十岁左右的谢老师,笑着与大家一一握手。 轮到江山的时候,还特意多看了几眼:“后辈人才倍出啊。” “谢老师您过奖了,”面对这位第四代导演中的佼佼者,江山可不敢造次:“我和周台他们熟了,信口开河您别当真。” “啀,怎么是信口开河呢,”周也明立马就护上了,他看着谢老师说道:“别看江记者人年轻,在广告方面,还是蛮有想法的……” 几个人顺着教室,边走边聊。 没一会,在谢老师带领下走进了一间放映室。 说是放映室,其实就是几十张椅子前面搁一台彩色电视机。 这一会,电视机里播放的正是央视今年拍摄的电视剧《有一个青年》。 面对屏幕里的剧情,十多个围坐在电视机前的导演系学生,正讨论的你死我活。 一个比一个嗓门大,也一个比一个有气势。 陆陆续续走进门的几位,丝毫没引起他们的注意。 谢老师刚想开口提醒一句,就被王扶林伸手制止了:“咱们先别打扰他们,正好也让我听听他们的见解。” 周也明沉着脸瞧在眼里,无意间看了江山一眼,发现那小子正看得两眼放光。 这倒让他颇有些意外,于是,也开始认真听了起来。 此刻,在这间教室里坐着的,就是号称第五代导演的摇篮:燕电78届导演系。 张乙谋、陈恺歌、李少红、顾长卫、田壮壮、张黎…… 依然能看出记忆中熟悉的模样,气势瞧着也一点不弱。 一个比一个能说,也一个瞧不上一个。 其中,以陈恺歌与田壮壮尤甚。 “这组运镜就有问题。” “如果让我拍得话,肯定不会这么干。” “瞧瞧,这一组镜头转得多生硬。” “男女主角转圈的剧情是谁设计的?忒傻了吧。” “央视的导演呗。” “……” 1978届的这批导演系学生,学院宠得不行。 为了把培养精力全数放在他们身上,还特意停招了几届。 一系列操作下来,本就得天独厚的骄子们,自信心爆穿棚顶。 张口闭口间,路人皆醉,他们独醒。 刚出道那会,什么片子人民群众瞧不懂,他们就拍什么。 直到在拍摄《黄土地》时。 饿得差点没死过去的陈恺歌和张乙谋,碰巧得到了正在拍摄《人生》的导演吴天明相助的三千元人民币。 之后方才意识到,空有一腔文青是活不久的。 从那时起,各位骄子终于开始在迎合群众或迎合国际奖项之间来回游走。 总之,是暂时不能迎合自己了。 江山依在教室的墙边,乐呵呵的瞧着热闹。 《有一个青年》正是央视今年拍摄的第一部电视剧。 选的演员也是燕影的在校生,张铁林与方舒。 这一会,陈恺哥的发言仍在继续,话里话外尽显对《有一个青年》的批评。 江山悄悄撇了眼身旁的周也明。 嘴角的一抹微笑仍保持不变,暂时还瞧不出任何变化。 再看向站的稍远的王扶林,一脸平静的表情,同样没有丝毫波动。 今天,王扶林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位副导演。 电视剧《敌营十八年》的剧情,主要描写的是地下-党员江波,不顾个人安危深入虎穴。 与敌人巧妙周旋十八年,避过重重监视,一次次将情报安全送出,直到迎来解放的故事。 剧组建立初期,只有王扶林等五位同志。 什么剧务、美工、剪辑啊一概不细分,反正有活就上、能者多劳。 看了一会后,谢老师转脸对身旁的王扶林问道:“怎么样?你看哪位合适,最好多挑两位学生,也好让他们获得一些历练。”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战斗力强悍的导演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面对谢非老师的寻问,王扶林笑而不语。 不偏不倚的目光,仍状似慈祥的看着正在说话的男同学。 “尽管立意不够深刻、制作也略显粗糙,”陈恺哥的发言终于接近尾声了: “但《有一个青年》这部电视剧,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至少是我们国家小银幕的一大进步。” 完事后,表情严肃的他看似无意的瞥了眼李少红。 发现对方似乎正与身旁的胡玫,小声讨论着自己刚刚的言论。 下一秒,陈恺歌全身都散发出了自信的光芒。 要知道这一会的李少红同学,可是整个导演系男同学的暗恋对象。 心满意足的陈恺歌,四处看了看。 无意间与站在教室后方的一位年轻人打了个照面。 也不知怎的,这位年轻人面带微笑的表情,却令他为之一怔。 那是怎样的一双笑眼,温润中透着一丝戏谑。 再往深处望去,看似慵懒的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自己的五脏四骸。 稍稍稳了稳阵脚,他凝神仔细瞧了瞧眼前这位。 双手揣兜歪在墙边,身旁还站了一位貌似领导的人物。 不认识,他敢肯定,自己肯定不认识这位同志。 但,这人给了他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不过也就十几息的功夫,先前还为之一怔的陈恺歌,又换上了一副“我更瞧不上你”的表情。 也是,他岂能受得了别人戏虐的眼神。 在整个导演系,连张乙谋都在看他给列下的书单。 歪在墙边的江山,根本就没在意过对方。 他这会正笑眼瞧教室里的每一位。 这帮人真是遇上了好时候啊! 无论日后怎么折腾,怎么胡闹,他娘的还都能活的人五人六。 特别是这位恺哥,居然还被人逼着拍了部《霸王别姬》,令自己一团遭的影视作品,凭空添了部佳作。 哈哈哈, 忽然间,一串爽朗的笑声,在教室里回荡。 江山寻声看了过去,坐在李少红身边的胡玫也不知听见了什么,笑得前附后仰。 此时芳龄刚满20的胡玫,正用手遮着嘴忍着笑。 回头偷偷瞧一眼谢老师的小模样,还真有种邻家女孩般的意境, 谁能想到,就是这幅小身板,日后居然拍出了气势恢宏的《雍正王朝》与《汉武大帝》。 几分钟后,站在教室后方的四位,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谢老师与王扶林并排走在前面。 江山与周也明故意落后了几步。 “小江啊,这就是咱们燕京电影学院的学习氛围,”周也明边走边说:“感觉怎么样?” 江山扭头看向四周:“我瞧着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他们似乎对大银幕更有兴趣。” “唉,”周也明摇了摇头:“连你都瞧出来了!” “您有什么可愁的,”江山同志还是很会安慰人的:“日立的彩色电视机的生产线已经在浦江落户了, 川省的黑白电视生产线也即将投入了生产,三洋电视还在燕京设立了办事处,燕京电视台的节目,很快就会走入千家万户……” “呵呵,哪那么容易啊!” “您就瞧好了吧!” 周也明脚步一顿,随后与江山会心一笑。 1979年,与日-本的技术深入合作,令国内的电视机出厂数量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 其实,咱们国家早在六年前,本就可以成功引进一条彩色显像管生产线。 1973年,获准从米国引进一条彩色显像管生产线。 但由于考察团带回了米国康宁公司赠送的一只象征长寿的玻璃蜗牛,令江清勃然大怒。 跑到四机部一顿臭骂,非说这只蜗牛是对国家的一种侮辱。 于是,整个团队努力了近一年的引进合作计划,就这样告吹了。 “贵班战斗力之强悍,”走在前面的王扶林,缓缓笑道:“我们电视台实在是……要不起啊!” 王扶林同志的想法非常透彻。 他想要的,是一位身兼数职的副导演,而不是一位只会指手画脚的大爷! “哈哈哈~”谢老师笑着摇了摇头:“一帮年轻人,说话也没个轻重,王导千万别往心里去!” “其实也没什么,谁都有年轻气盛的时候……” 一行人一道走着,闭口不再提副导演的事。 这一会的央视还不比日后,想挑个著名演员都费劲。 但,王扶林偏偏还不肯像《有一个青年》那样,只用电影学院的免费学生。 幸亏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就给他找来了几位在此时也算有些名气的演员, 其中有一位名叫马加奇的男演员,忙前忙后的帮着剧组解决了一系列的难题。 被王扶林一双慧眼发现后,当即就扶上了导演助理的位置。 之后,顺理成章在《红楼梦》的剧组,继续担任副导演一职,还顺便出演了贾宝玉的父亲贾政。 回城之后,周也明的车在新华书店的路口,停了下来。 告别两位领导后的江山,兴冲冲的走进了新华书店。 抬头看了看高高挂起的分类牌,很快就找到了连环画的地盘。 要想看看如今的群众对知识的急切渴望,就来新华书店吧。 其中最热闹的地方,还要数小人书的柜台。 一大群孩子,在这围了个水泄不通。 虽然有头顶的吊扇呼呼转着,但依然满头大汗的江山,一直在使劲用手扇着风。 站在最外围的他向里张望了几眼,柜台前正有无数双小手挥舞着沾着汗水的钱币。 大多数孩子的目标,都是美影厂出版的动画电影连环画。 两位同样也满头汗的女营业员,利索的拿这递那。 “没了,”没一会的功夫,营业员向后面传话道:“后面要买动画电影连环画的同志,不用再排队了,已经全部卖完了……” “怎么又没了。” “我都连着来了好几天了。” “……” 这一幕,被江山惊讶的看在眼里,早知道这书会受欢迎,但也没想到还竟成了紧俏书。 又排队等了十多分钟后,终于轮到了江山:“同志,给我来一本《三打白骨精》的小人书,还有《赤壁大战》和《七擒孟获》。” 啪啪啪,面无表情的营业员,很快拍下了三本书:“还要什么?” “有《煮酒论英雄》的小人书吗?” “有。” “有其它版本吗?” “就这一种。” “那我不要了。” 一番折腾后,江山抱着几本小人书退了出来。 长吁出一口气后,乐呵呵的找到了服务台。 此时的新华书店,帮顾客邮寄图书早已成了基本业务。 打开通讯录的小本,江山依次写下了黄永钰和邵福林的地址。 之前,这二位就一直嚷着要看他的作品。 这回上燕京,江山才终于将这件事给放在了心上。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 坐在回程列车上的江山,默默翻开了一份当天的《人-民日报》。 忽然,报纸上一篇文章引起了他的兴趣。 【去年,《哪吒闹海》制作班底一行十余人冒着暑热来到山-东青-岛、崂山等地收集素材。 张仃老先生与年轻人一同登山临水,现场写生。 老先生摊开大张宣纸放在石头上,用焦墨当场勾画海浪拍击礁石的速写。 他的夫人陈老师跟在一旁,在海风吹来的时候,全力将纸压住 创作团队还去了青-岛水族馆和海洋研究所,画下了海洋生物们的一举一动…… 以上新闻转载于《东方都市报》】 “嘿,”江山越看越喜, 没想到《人-民日报》居然也会转载他们报社的文章。 关键这篇文章还是来自他的采访报导。 二十多个小时后,大包小包的江山终于坐上了二哥的自行车。 “这次怎么没坐软卧?”江河的声音,依然平淡如水。 疲惫不堪的江山,第一次靠上了二哥厚实的后背:“不想麻烦他们呗。” “这有什么,出门就得靠朋友。”二哥难得一次话多。 “啊,”江山打了个哈欠,两眼无神的瞧着过来过往的车辆:“怎么样,我不在的这几天,家里都还好吧!” “嗯,没区别。” 终于,温暖过头的家到了。 进门后直接扑在床上的江山,多一句话也不想说。 “小哥,”一直等在屋里的江川,甜甜的叫了一嗓子:“累够呛吧小哥,快,喝口水。” 闭着眼的江山,慢悠悠的摆摆手。 “江山哥,喝口水吧。” 听着动静不对,江山赶紧睁开双眼:“如画,怎么是你?” 端着水杯站在床边的应如画,一束清爽的马尾露出了饱满的额头。 “几天不见好像长高了嘛,”江山笑着接过水杯,顺便和小姑娘开了句玩笑。 果然,前一秒紧张不行的应如画,这一会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哪有,还是一米六。” 自打住过来后,江山有事没事就会拿如画姑娘的个头说事。 小短腿长、小短腿短。 原本不觉得自己个矮的应如画,也开始关注自己的身高了。 可惜的是,个头没见长,饭量倒跟着长进了不少。 “哇,如画快看,” 一直在翻包的江川,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居然是双高跟鞋。” “真的哎,”从没有穿过高跟鞋的应如画,看得满眼欢喜。 下一秒,又不好意思的抿上了嘴。 心里忍不住琢磨,应该是因为她个矮才给挑了双高跟鞋。 28块钱的奶白色半高跟女式凉鞋,江山一出手就是两双:“试试看,合不合适。” “好嘞,”不用他说,江川就已经准备好了:“快呀如画,还愣着干嘛。” “哦,好,” 应如画赶紧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没有丝毫扭捏就伸出了一只白嫩的小脚。 这一会,江山和江河倒瞧的不好意思了。 二位仁兄,动作整齐的拿起了身边的一本书。 干瞪了一会后,才听见江川喜滋滋的声音:“我穿得正正好,一点都不小,伱呢如画?” “我也是,”应如画笑眯眯的看向自己的双脚:“真好看,我还没穿过高跟鞋呢。” “谁不是呢。” “我来瞧瞧,”这一会,江山倒大大方方看了起来:“嗯,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太不错了。” “这鞋可是广-州货,”江山指着鞋说道:“在浦江也不一定能买的到。” 这一边的两位姑娘,喜滋滋的盯着自己的脚看得没够。 那一边的江河,却在替老三收拾着行李:“嗯?怎么还有男士的凉鞋。” “这次出门给咱们全家老少都买鞋了,” 只要江山往百货大楼的柜台前一站:“我是什么都想往家买啊。” “小哥,你这习惯真好,”江川穿着新鞋在屋里来回走个不停:“一定要保持下去。” 看着手里巧克力色的塑料凉鞋,江河也笑了:“他这习惯随我!” 江山这一会没接他俩的话:“小川,你和如画考得怎么样啊?” “就……就那样呗!” “我考得不好,”应如画不敢欺瞒:“也就语文和化学还行。” “化学还行?”江山笑着点点头:“也不错了。” “小哥,你能不能别提考试的事,多扫兴。” “多少得问两句嘛,”江山扔了两包燕京果脯,到她俩怀里:“哪家高考,像咱家这么不当回事。” 江河目光冰冷:“太不像话。” “江山哥,你放心,”双手抱着一袋果脯的应如画,立刻站起身表决心: “我已经决定转学文科了,明年一定会考上大学搬出你家的。” 姑娘眨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最后一句话说得一字一句。 仿佛在向江山念着一篇保证书:江山同志请放心,我是不会一直赖在这的。 “呵呵,”真是傻的有点可爱了。 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模样,江山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反正……反正你尽力就好,也不用太辛苦的。” “放心吧小哥,如画想辛苦也辛苦不起来。”江川把果脯、茯苓饼归置出自己那一份,抱起来准备回屋了。 “嗯?”江山显然没听懂小妹的话。 “就是……那个,”应如画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那个……其实我一看书就想睡觉。” “噢,”江山点点头:“我来教你一招怎么样?” “什么?” “站着看。” “嗯?嗯。”小姑娘认真的点点头:“我一会就去试试。” “老三,” 看着姑娘们离开的背影,江河将一张字条递给了江山:“美影厂好像有急事在找你。”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1979年的超级IP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盛夏的早晨。 小院里最后一丝清凉尚未散尽的时候,李怀英左手端着盆,右手不停的把水泼撒向地面。 哗啦、哗啦…… 一番物理操作后,小院里的气温更舒爽了。 坐在竹躺椅上的李若诚,悬着双脚躲着:“够了够了,这都多少回了,你还准备泼一天呢!” 站起身揉着腰的李怀英,懒得搭理老伴:“自己天天像个菩萨一样,一坐就是半天,也不知道帮帮我。” “我上次倒想帮来着,”李若诚手里的蒲扇,一直给老伴打着风:“不是你说让我别添乱的嘛。” “我说过的话多呢,你怎么尽挑着听……” 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李怀英,忽然向小院的过道看了过去。 下一刻,立马换上了一份笑脸:“哎呀,我看看是谁来了?” 说完,将手里空盆向老伴的方向挥了一下。 吓了一跳的李若诚,赶紧伸手去挡。 还好,只甩过来一串水滴。 “李爷爷好、李奶奶好。” 江小鱼和江小白,笑呵呵的跑进了小院。 对邻居爷爷奶奶叫声好后,赶紧就扑向了一扇纱门。 “二叔、三叔,” “三叔、二叔……” 都说过去的气温没后世热,江山原先还不大信。 直到实地体验之后,才不得不承认,还是空调好啊! 江家的男寝室可以敞着大门睡觉,所以把家里唯一的电风扇留给了女寝室。 “妈,”顶着一头乱发的江河,拉开了纱门的插销。 “瞧瞧,这屋乱的,” 进门后的江妈,立马就忙活上了:“说它是猪窝,猪都不乐意。” “妈,”躺在床上的江山,迷迷瞪瞪喊了一声:“您可千万别给收拾乱了,不然又该找不着东西了。” 啪的一声, 江妈照着江山的大腿甩了一巴掌:“收拾还能给收乱了?” “我这不是怕您累着嘛!” 一旁的江河,如实说道:“我有本书就找不到了。” 啪, 同样的一巴掌,甩了过去。 “三叔,我来了,”江小白扑腾着两条小短腿,努力爬上了三叔的小床。 “哪来的一只小团子啊,”江山闭着眼一把搂过小白:“有没有想三叔啊?” “咯咯咯,” 肉呼呼的江小白,被三叔紧紧盘在怀里,咯咯笑个不停。 很多时候,江山都拿这个小胖子当猫撸,手感那叫一个好。 “买这么多凉鞋干嘛,”江妈看着饭桌上的一堆鞋。 “穿呗。”江河道。 “现在的鞋,做得可真好看,” 虽然心里特舍不得,但目光还是停留在了一双糖果粉的塑料小凉鞋上。 “这一定是给我们小鱼买的吧,”江妈笑着摸了摸身边的小孙女。 笑眼弯弯的小姑娘,用力点了点头。 “坐好了,奶奶给伱穿上试试。” 没一会,江河伸头看了一眼:“刚好合适。” 说完,他拿起小侄女的旧凉鞋,三下五除二就把几根塑料带给剪了。 “给,这是二叔送你的拖鞋。” “啧啧,就你手快。” 很快,江妈准确的找出了属于自己的那双。 “瞎花钱,”在脚上比划的一下,道:“我脚上这双还好好的呢。” 一旁的江山,正在给小白试鞋:“好什么呀,你和我爸那双都裂的差不多了。” “你妹她们怎么还没醒?” “这才几点,”江山抬头看了眼小闹钟:“您可真是我亲妈,八点不到就来了。” “八点还嫌早?” 别说这一会才八点,就是到了中午,隔壁那俩姑娘也不一定起得了。 昨晚,江川只稍稍瞄了几眼,江山带回家的《射雕英雄传》,当即就挪不开眼了。 死活央着小哥,让她抱回了房里。 之后与应如画,活活看了一宿的《射雕英雄传》。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舍得撒手。 老江家的装修工作,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这一会,粉刷一新的房里,四处摆放着江河设计的几件家具。 “二哥你可以啊,搞得真不错。”江山四处看了看:“准备刷什么颜色?” 江妈一边仔细打量着,一边叮嘱俩孩子别摔着:“肯定得刷荸荠色啊,多鲜亮。” “奶白色。” “你们可是结婚用的家具,干嘛刷白色?” “奶白色,”江河已经买好了油漆:“小晓喜欢。” “……” 江妈抿着嘴不吭声了。 江山赶紧走过来替老妈捏起了肩膀: “妈,我以后结婚都给刷成荸荠色,至于二哥他们嘛……多放几束塑料花就行。” 江妈笑着瞥了老三一眼:“行吧,只要他们两口子喜欢就成。” “这不就对了。” 江河仿佛没听见那两位的对话,这一会正挨个拉开五斗橱的抽屉。 不知不觉间,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江妈摇摇头:“啧啧啧。” 江山跟着摇头:“啧啧啧。” 没曾想身旁的俩孩子也笑着摇摇头:“啧啧……” “啧个屁,”老二大步走过来,一手一个给捞了起来:“走,二叔带你们吃生煎馒头去。” “哦~” 穿上新凉鞋的小两只,立刻哦着跑出了小院。 小跑两步跟在后面的江妈,一路眯眯笑着。 路过前院时,两位坐在院里摘菜的大妈,赶紧拦着问了句:“这是干嘛去啊,瞧把孩子给乐的。” 江妈边走边笑:“我说在家随便吃两口得了,他二叔非得领着我和孩子下馆子。” “哎呦,又下馆子了。” “什么下馆子,不就是街口的小吃部嘛。” 江妈喜滋滋的听着,才不去管对方的表情。 “江大姐啊,你听我句劝,可不能有一个花两个,万一日后……” 大妈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冷着脸的江河走了过来。 “……”顿时也不想多劝了。 这顿不早不晚的生煎馒头,自然也少不了江山的那一份。 下午两点刚到,江山就走进了浦江美术电影厂。 三步两步踏上台阶后,余光正好扫到一熟悉的影子,从身旁超了过去。 “王导,”江山赶紧喊了一句。 “嘿,”王往导演回头一看,乐了:“江山,听说你上燕京了?” “昨晚刚回来,”江山笑道:“一收到你们的留言就赶紧过来了,没什么大事吧?” 江山怎么也琢磨不出,美影厂究竟为何事找他。 “这事吧,说大也不大,”王导走过来,拍着江山的肩膀向里走: “不过我这一会还真有件急事,要不……你先跟我一块去看看?” “走。”江山特干脆的抬脚就走。 说话间,俩人走进了一间约莫20来平方的摄影棚。 码在中间的一张大长桌旁,正有4、5位同志聚在一块商量着什么。 其中一位江山还认识,正是《哪吒闹海》的导演严定先。 “老严,”王往笑道:“瞧瞧谁来了。” “严导演好。” “呦,小江回来了。” “昨晚刚到的。” “来的好,你先坐一会,等我忙完手里的活,就来说你的事。” “成,”江山笑着点点头:“您先忙。” 经过严导的一番介绍,摄影棚里的几位与江记者招呼了一番后,又重新投入了工作。 “海上的激光影像,处理的还是很不错的。” “非常逼真吧?” “的确,这已经超过我们之前的预期了。” “那就好,这段影像我们研究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在胶片上一格一格画出来。” 这一会的工作台上,严定先和王往正与浦江电影厂的三位同志,相互交流着。 越听越感兴趣的江山,慢慢靠了过去。 工作台上显示器里,正反复播放着一段影像。 蓝天下,一艘造型颇具科幻色彩的舰艇,正高速行驶在海面上。 忽然,一束橙色的光束从空中投下…… 嚯!这不是……? 江山立刻瞪大了双眼,没想到这部电影的拍摄工作,美影厂也有参与。 随着电视机里不断播放的片段,江山几乎可以肯定,这应该就是1979年的超级IP《珊瑚岛上的死光》。 这部电影的同名,与内容本身一样充满科幻色彩。 1963年,28岁的作者童恩正,已经是一位标准的斜杠青年了。 他不但是川省大学考古系的助教,还是电影厂的一名编剧。 但,要说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科幻作家的身份。 这一年,他把《珊瑚岛上的死光》投给了《少年文艺》。 由于那时全国正团结一致打倒“苏修美帝”,有位华侨身份主角的,自然不可能被得到发行出版。 直到等来了1978年,拨乱反正后,国家提出了“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的口号,郭末若也跟着喊出了“科学的春天来了”。 终于,在全国科普创作座谈会之后,童恩正将自己珍藏了15年的《珊瑚岛上的死光》发表在了当年的《人-民文学》上。 同年就被评为了“1978年度优秀短篇”。 主流期刊《人-民文学》发表《珊瑚岛上的死光》意义非常重大,当即就唤醒了一大批科普作家的创作热情。 到了1980年,全国至少有三四十种科幻刊物,两百多种文学期刊,以及一千多种报纸竞相发表科幻。 之后,每年都有多达数百篇上千篇原创作品问世。 而《珊瑚岛上的死光》更是被改编成了话剧、广播剧,电影。 其中,仅连环画就有12个版本。 简直就是—个名副其实的超级IP。 一时间,荣耀无比。 后世都说《珊瑚岛上的死光》是我国科幻片的开山鼻祖,其实也不完全正确。 早在1958年时,燕京电影厂就为庆祝建国九周年,拍摄了一部献礼科幻片,叫《十三陵水库畅想曲》。 这部电影可了不得,里面描述的1978年极为玄幻。 人民生活安居乐业,科学技术高速发展,平时上班坐飞机,出门旅游上月球,人手一部视频电话。 此片一度被刘慈欣奉为国产科幻片的神作。 江山眼前的这部电影《珊瑚岛上的死光》,剧情与故事基本一致。 讲述的是科学家赵谦为了国家的利益,拒绝把高效原子电池的专利权,出售给国外一家公司。 不幸被该公司的经理迫害至飞机坠毁。 万幸的是赵谦的学生陈天虹带着电池成功逃了出来,被常年旅居大洋荒岛上的华裔科学家马太博士救了下来。 影片最后,陈天虹在马博士的帮助下,研发出“死光”一举干掉了迫害自己老师的仇家。 由于,去年《珊瑚岛上的死光》的广播剧,特别受听众们喜爱。 所以,浦江电影厂在拍摄这部电影时,不但给足了拍摄经费,还发动了不少官方人脉。 从本市的美影厂,到武-汉701研究所的船模车间。 连海上某舰队的舰长,都被电影厂请来参与了拍摄指导工作。 为了真实还原四海茫茫的现代化的科学基地,剧组还在福-建东山的一座无人小岛上搭建了整座内景棚。 其装修设计完全参照国外的期刊和杂志。 701的船模车间制作的航天飞艇,红旗轿车厂设计的特制发动机。 所有外景由摄影师飞往香江拍摄完成…… 主要演员更是邀请了之前为《珊瑚岛的死光》配制广播剧的部分配音演员。 其中,外国佬的反派,更由一副混血面孔的译制厂瑰宝邱岳峰来出演。 “核潜艇的片段也很棒,”电影厂的工作人员,盯着屏幕笑道:“一点都看不出来是玩具。” “它可不是一般的玩具,” 说完,严定先将手里的玩具递给了江山:“完全是按照真实核潜艇制造的模型。” 江山把完着手里的模型,笑道:“它就是电影里的那艘?” “当然,搁在水里一晃荡,可不就成了货真价实的了。” “哈哈哈。” 这边几位乐得呵呵的,可对面电影厂的三位却拧起了眉头。 很快,摄影棚里的几位都严肃了起来。 顺着对方的目光,江山看向了电视机里的画面。 一段播完后,继续再来一遍。 反反复复观看后,全跟着皱起了眉。 “像吗?” “你说呢。” “我觉得不太像。” “是有点假。” “只是有点假?” “小江,你觉得怎么样?” 已经凝神观看一会的江山,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不像!”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真实的核爆炸镜头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严定先抬手扶着眼镜框,盯着屏幕仔细看了一会。 “唉,这一段镜头最不好解决了,” 说完,他皱着眉考虑了一会,然后看向了王往:“老王,要不把咱们之前拍得那几段都找出来,给电影厂的同志们挑一挑。” “好,”王往点点头,转身去准备其它录制片段。 很快,显示器又重新亮了起来。 一组组十多秒的片段,在屏幕里不断切换。 无一例外,全都是描述爆炸的镜头。 有一股烟雾上窜的,也有一片浓烟漫开的,还有一些只看见点点炸光…… 接近尾声的时候,还有两小幕如同动画的特效片段。 江山一看就知道,最后这两段应该是美影厂的专业技师,直接在胶片上作得画。 相比第一次在显示器中播放的爆炸场面,这些无疑更拿不出手。 “不行啊,”一位电影厂的同志看完后,忍不住开口道:“没一个逼真。” 另一位同志,也摇摇头苦笑道:“这段剧情我们厂也想了不少办法,但,都没琢磨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案。” “你说得太对了,”王往深有体会:“不容易啊。” 严定先道:“要想拍出核爆炸的效果,我觉得是不可能的了。” “实在不行的话,”王往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得话:“你们不如干脆就用真实的核爆炸镜头替代?” 听到这,江山和严定先互相看了看,都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解决方法。 再没有比真实影像更逼真的画面了。 当年,在拍摄《南征北战》这部电影时,导演就插入了一些战场上的真实镜头。 不仅如此,为了营造浩大恢宏的战争气氛。 由陈老总亲自参与的剧组,不但狠心炸掉了弥河大坝,电影中敌军的坦克、我军的轻重火力……也全部都上了真家伙。 以至于在拍摄期间,总导演的小腿都给挨了两枪子。 “真实的核爆炸镜头?”电影厂的同志一脸苦笑:“你这想法,我们之前也提出过。” “厂领导没同意?” “他们给出的结论就是,不但国内的影像不允许,就连美苏的核爆炸场景也不作考虑。” 仔细想想也能理解,毕竟都是大家熟悉的画面。 搁在新拍的电影里,想不出戏都难。 “那就没办法了。”” “唉,这可如何是好?” “《珊瑚岛上的死光》是咱们厂今年最下功夫的一部电影,一路走来不容易啊。” “可不是嘛,没想到还是卡在这最后的一组镜头里。” 一阵唉声叹气后,摄影棚里这一会的气氛可不大妙。 “大家先不用太着急,” 制作了多年的美术片,严定先遇到的难题也不比电影厂少。 每到这时,他都会笑着让大家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咱们人多力量大,总会想出解决办法的。” “严导伱可知道,咱们几个为了拍摄这部电影瘦了多少斤?” “都一样,都一样。” 《珊瑚岛上的死光》是浦江电影厂拍摄的第一部科幻片。 在科幻情节的处理上,毫无经验的剧组可以说是卯足了功夫。 “不过,现在想想也挺有意思的,剧本里什么激光枪、视频电话、掌纹识别,机器人、海路两用的飞艇,我们都给它像模像样的做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书的作者,是怎么想出这么多高科技玩意的?” 其实,大多数精彩的,都来源于真实的生活。 《庐山恋》的作者,能在那个年代把庐山描写的人人向往,归功于他本就是位土生土长的庐山人。 《保密局的枪声》里的谍战故事,之所以动人心魄,靠的是原著作者身为地下党工作者的亲身经历。 而《珊瑚岛的死光》的作者童恩正,也是如此。 里描写的主角原型,就是他的姨夫欧阳藻。 这位先生的经历可了不得,毕业于民国时期的金陵大学。 由于成绩特别优异,在1945年时被国-民党政府派往米国学习雷达技术。 后被选为国家工程师学会米国分会会长,还在现在的南-京大学设立了“欧阳藻奖学金”。 正是源于姨夫的科研经历,作者才能在自己的中,加入了晶体物理学、高效原子电池、激光武器、全息电视……这些在现世好比梦一样存在的高科技名词。 但,这些名词读起来很过瘾,想将它们搬上大银幕就是另一回事了。 “要我说,这作者的想法也太异想天开了。” 这一会的摄影棚里,各个一脸苦恼,也不知道是在夸赞还是在埋怨原著作者。 王往看向了江山:“小江啊,你是报社的编辑,对这些科幻有什么想法没?” “想法嘛……”江山当然有想法:“我每次都在想,今后的世界是不是真能有这些玩意。” “哈哈哈,其它我不敢说,反正视频电话是不可能的。” “就是,”江山笑道:“别说视频电话,如今家里能装台普通电话,我就满足了。” “可不是嘛!” 果真就如严导想得那样,两三句话后,摄影棚里的气氛当真轻松了许多。 但,没一会的功夫,话题又绕了过来。 “唉,也不知道这核爆炸的镜头该怎么处理,还能再烧点什么呢?” 大家伙的目光在摄影棚中来回晃悠,纷纷在琢磨还有什么可烧的玩意。 看得江山心里都开始发毛了。 王往很遗憾的表示:“反正我们是能想的都想了,什么爆的,燃的,包括化学反应剂,能烧的都给它拍了一遍。” 一片静默后。 “其实吧,”面对显示器里一眼看穿的定格画面,江山缓缓说道: “这种核爆炸的画面,也不一定非得燃爆些什么?” “不爆?”对面的同志摇摇头笑道:“不爆起来,还能叫核爆炸?” 大多数时候,电影厂的专业人员很不愿意与外人展开技术上的话题。 毕竟,行内行外差大了去了。 但面前这位小同志的话,也太……简直连最基本的常识都谈不上了。 “爆炸爆炸,”严定先拍了拍江山的肩膀:“肯定是要炸起来才能达到效果的。” “您瞧,”江山指着显示器笑道:“为什么那么多的爆炸场面,都不能符合影片的需要?” 电影厂的同志们全都懒的搭腔,虽然不赞同这位小同志的话。 但因为要顾及美影厂的关系,他们也不好说太多批评的话。 “小江啊,“严定先笑着解释:“影片中需要的不是一般的爆炸情节,而是核爆炸,核爆炸的特点,你也清楚吧?” 江山点了点头:“蘑菇云。” “对喽,咱们这组镜头,还得是在海面上的蘑菇云。” 江山:“这些片段之所以不符合标准,其实就是它们没炸出蘑菇云!” “的确是这个原因。” 江山笑道:“你们觉得怎么炸才能炸出朵蘑菇云?” “这……” “……?我们要是晓得,不早拍出来了。” “就算你们晓得也不敢炸啊,”严定先开玩笑的说道。 下一秒,江山不再言语。 走过去拿起了隔壁桌上的一管土黄色的颜料,对着手上的水杯挤了些。 搅拌均匀后,朝着屋里的一只玻璃鱼缸走了过去。 “你想干嘛,”王往紧张道,这可是他养在工作间里的宝贝。 平时累了、困了,走过去逗一逗。 心情立刻就会松快一些。 “委屈它俩一会,”江山说完,用兜网捞起两条小金鱼搁进了一旁的水杯里。 “各位瞧好了,” 话音刚落,江山就将手里的颜料水一股脑倒进了玻璃鱼缸。 哗的一声。 一束土黄色的水流被投进了透明的水缸。 浓厚且渐渐散开的液体,在清澈的水中就如一团烟雾在绽放。 慢慢的,绽开的土黄色液体,真如一朵倒置的蘑菇云。 “如果将这幅画面倒过来看,”江山指着还没有完全散开的颜料水,问道:“像什么?” 在场的各位,双眼瞪得雪亮。 “这……?这不就是一朵蘑菇云嘛!”电影厂的同志,几乎将眼睛贴在了玻璃缸上。 “还真是蘑菇云。” “居然真的不用炸。” “比咱们炸得像多了。” “这多好,轻轻松松还干干净净。”一想到之前费得那些功夫,电影厂的同志忍不住道: “没看出来啊,你这位小同志的办法还真管用。” “呵呵,”严定先看着鱼缸喜道:“小江啊小江,今天幸好你过来了。”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江山笑了。 和他在上一世拍得那些精彩纷呈的食品广告相比,眼前这朵蘑菇云还真不能算什么难题: “您也知道我平常喜欢画画,对这些颜料晕染后的奇妙画面,再熟悉不过了。” “啀,”江山越谦虚,严定先越喜欢:“聪明就是聪明,我和老王平日里谁不作画,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出呢。” “就是,”端着水杯的王往,越看越觉得像:“干脆,咱们来拍一次看看效果。” “对啊,拍一次试试看。” 电影厂的同志,这一会纷纷对江山展开了笑脸:“小伙子,如果能成功的话,你可算是帮了我们剧组一个大忙了。” 经过全体人员几次三番的努力。 最后,他们不但成功调配了最近似的颜料,为了达到更强烈的厚重感,还在水中加入了些许细土。 当,浓厚的颜料在水中缓缓绽放下沉的时候。 工作室的显示器里,终于出现了一朵徐徐上升、并不断翻滚的蘑菇云。 “漂亮。” “太美了。” “这是我见过最美的一朵蘑菇。” 看着显示器里成功录制的画面,江山也忍不住笑出了一排小白牙。 多好,没想到在这一世的电影里,还能留下自己参与的影像。 《瞧这一家人》里的书店顾客客串,《珊瑚岛上的死光》里的蘑菇云。 再看电影厂的三位同志,明显比他激动多了,一个个争着走过来与江山握手表示感谢。 “小江同志,你可不知道啊,这部电影里的科幻镜头是一个比一个费钱。” “还一个比一个费劲。” “没想到难度最大的一组镜头,在你这居然可以解决的如此轻松。” “知道这叫什么吗?”听了电影厂的同志对江山的夸赞后,在一旁逗着小金鱼的王导总结道: “四两拨千斤,省钱办大事。” 哎呦喂,江山都给他夸得不好意思了:“王导,您那鱼没事吧?” “幸亏没事,”王导可一直惦记着呢:“瞧瞧,游得多好,之前老严还不给我养来着,这下立功了吧。” “你要不提立功,我倒把正事给忘了。” 直到这一会,严定先方才想起叫江山来的原因。 美影厂的会议室里。 当满脸微笑的江山,面对各位厂领导举起手里的奖状时,还不忘在众人的掌声里,立正站好来回转体展示自己的荣耀。 “小江同志啊,感谢你给咱们厂支的招,” 送江山走出厂门的时候,严定先将一摞用红稠带扎好的图书交到了他的手中:“如今啊,你手里的这些图书已经加印三次了。” “您和出版社谈得是版税分成吧?” “当然,你当初一再提醒的事,我还能忘。” “这就好,版税的分成可比出版社的印数稿费,强多了。” “说得一点没错。”严定先重重点头道:“为了感谢你的出谋划策,经厂里研究决定,颁发一张获奖证书给你。” “呵呵,”江山晃了晃手里的奖状:“感谢严导演。” “你可不要小看这张奖状,”严定先特别提醒道:“以后凭这张证书,你随时都可以得到咱们厂的一个正式编制。” “真的假的,”江山脚步一顿,赶紧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奖状。 “我说出去的话,肯定算数,” 严导如今已经是美影厂的副厂长了:“你没瞧见上面写了啥?特殊贡献奖!” “瞧见了呀,但……”江山此时才搞清楚:“这特殊贡献奖,就代表了美影厂的编制?” “对,”严定先点点头:“只要你想,明天就可以来厂里上班。” “那……如果是我推荐的人呢。” “那样的话嘛,”严定先考虑了一会:“我想,能得到你江山的推荐,也定有些过人之处吧!”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祸闯不了、小祸闯不断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从美影厂离开时,天色眼瞧着就暗了下来。 江山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觉得灰蓝色的云朵里闪着几个大字:我就要憋不住了。 “奶奶的,”骂了一声后,又忘拿伞的江山,向公交车站小跑了起来。 其实,倒也不是江山健忘,主要家里拢共就两把雨伞,还都是个长把。 所以,只要是出门时没下雨,他都懒得扛。 漫天的雨还挺能撑,直到三站路后,江山挤下公交车的那一刻,才开始淅淅沥沥的飘下。 “奶奶的,”又是一阵碎碎念,暗叹命运多舛的江山同志,小跑了起来。 “二哥,” 浦江百货大楼里,越靠近钟表柜台,江河的背影就越壮大。 “事办完了?”江河回头看了眼急匆匆走过来的老三。 这一会,江山的眼里只搁得进手表:“没多大事,也就过去做了个小实验。” 去美影厂做实验如此离奇的事件,落在江河耳朵里,竟可以一切如常:“成功了?” “什么?” “实验呗。” “非常成功。” “那就好,”江河指着玻璃柜台里的一款女式手表,道:“我想给小晓买这块手表。” 顺着二哥手指的方向,江山一遛看过去。 他着实没想到,这个年代的手表款式居然也可以令自己看花眼。 什么全钢的,半钢的,带钻的、不带钻的,黑表盘、白表盘…… 就连腕带的颜色和宽窄都能让你纠结半天。 现在老二指得这一款女表,的确算得上是小巧精致。 椭圆形的白色表盘,深红色的小牛皮表带,江山又看了看手表旁的标价签:228元。 “嚯,我来之前,你已经琢磨好了?” “嗯,我连咱俩的都看好了。” 说完,江河又指了指旁边两块钻石牌手表:“全钢的,都是150左右。” “行,”江山对这些根本不在乎:“再给爸妈挑两块,一起买完得了。” “券够吗?” “别担心,”江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二哥:“前阵子,译制厂的胡厂长给的。” “这么多?”江河打开看了眼,宽心了不少:“要不要给刀把买一块?” 江山斩钉截铁:“一小姑娘戴什么手表,最近外面可不安生。” “行,都听你的。” 于是,在两位营业员的注目礼下,江家俩兄弟以最快的速度,买下了三块男表和两块女表。 “给,”江山把手表正式移交:“新婚快乐!” 江河看了眼手中的拎带,忍不住笑了:“谢了。” 今天,老三给自己随的这份礼,可不便宜。 很早之前,江河就一直想要一块属于自己的手表。 在这个年代,戴手表不仅是为了图方便,更多的是年轻人对物质文明的一种向往。 “都是兄弟,有什么好谢的,”见二哥难得笑得如此持久,江山也跟着开心: “马上干什么?去买缝纫机?可我怎么听说小晓姐根本不会踩那玩意啊。” “她会不会踩,我也得买,” “成,那咱们去瞧瞧。” 这年头结婚流行凑个三转一响。 但自行车和收音机吕晓早已经用上了,再不把另外两样备齐,江河说什么也过不了自己这关。 其实,自确定恋爱关系到民政局领证,无论是吕晓同志,还是她的家人,都没有向江河提过任何要求。 可越是这样,江河就越想给吕晓置办齐一切。 家里的两只大红色的皮箱,早就给他装的满满当当。 兄弟二人在商场里一路逛过去,路过电风扇柜台时,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目前,家里只有一台落地电扇,时不时还得给隔壁女寝室搬过去。 兄弟俩早就在琢磨再买一台,可每次都被浩瀚的群众队伍打消了念头。 “我的天,”江山扯着脖子向队伍后面张望了一眼:“这队排的,都看不见尾巴了。” “尾巴在楼道那呢。”江河深有感触:“我那天就是在那开始排的。” 关键很多时候还没排到一半,售货员就通知没货了。 盛夏的季节,最紧俏的商品就是电风扇。 “缝纫机那排队吗?” “不排,早看过了。” 又折腾了一会后,江家的两兄弟终于将一只死沉的纸箱,抬上了一辆三轮车。 老规矩,江山依然踏踏实实坐在车斗里。 “二哥,”点上一支烟后,江山看了看三轮车上堆得物件:“最近花了不少钱吧?” “没事,都是些该花的,”瞪着三轮的江河,接过了老三点着的一支烟:“再说,最贵的手表还是你给付得钱。” “哥,”江山干脆直接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去正规单位上个班。” 他之前好像听二哥说过,只愿意自由自待在家里赚钱。 但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江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家二哥。 “上哪?”江河随口一问:“上哪也没有在家自在。” “美影厂那样的单位呢?” “美影厂?”江河的车镫子一顿,十多秒后:“还是算了吧,我自在惯了,再说,我也想帮帮你和老大。” “成,先听你的,”江山并不想勉强二哥:“反正什么时候想去了,你再跟我说。” “瞧你这口气,”江河笑着喷出一口烟:“说得像你自己开得厂一样。” “再过些日子,开厂也不是什么难事,”江山抖着腿笑道:“你就等着瞧好了。” “好啊,到时我肯定帮你。” 浦江城的大马路上,三轮车上的两兄弟,一前一后聊着各自的打算。 聊得越深,就笑得越欢畅。 临近黄昏的时候,天空居然彻底放晴了。 江川和应如画一路嬉笑着走在人行道上。 映红了天际的霞光泼洒在小姑娘们的身上,给雪白的脖颈凭添了一抹柔润的丝光。 两个瞧着不过二十来岁的街溜子,打她俩走出电影院开始,就一路盯上梢了。 满脸掩饰不住的猥琐表情,令擦身而过的几位群众,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但这二位,根本就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只顾着寻思该在哪个路口,把前面那两个看上去又嫩又天真的姑娘,堵下来耍会流-氓。 渐渐的,前后两对的距离越来越近。 两个小姑娘时不时对视一笑的侧颜,令身后的二位愈加心痒。 “小妹妹,”其中一位只穿了件蓝背心的男人,眯着笑靠了上去:“这是要上哪去玩啊?” 仿佛阴沟里蹦出来的调调,惊得江川和应如画脚步一顿。 后脖颈没来由的炸起一片鸡皮疙瘩。 僵在原地、动弹不了的应如画,紧紧攥着江川的手,头都不敢回一个。 平日里,一直觉着自己胆大的江川,这一会也哆嗦了起来。 壮着胆,微微偏头瞥了一眼。 没看之前尚于的一丝战斗力,在瞥了一眼之后……连喊的力气都消失了。 最近,都在传盲流多,没曾想还真就给自己遇上了。 再说这哪里是什么盲流,妥妥的两流-氓好嘛。 1979年,是知青返城的洪峰年。 仿佛眨眼的功夫,浦江城如钱塘江大潮般的冒出了很多年轻人。 再加上本市初高中毕业,已经不需要去农村插队落户的青年学生。 无一例外,都被统统称为“待业青年”。 “待业”这个词其实早在几周前还没有出现过。 直到各家媒体接到了宣传部的统一通知,为了安抚无业青年们躁动不安的心。 今后一律将“失业青年”改称为“待业青年”。 必须要让每一位青年明白:安心等待,就会有希望。 做了多年的庄稼汉,一朝返城、啥也不适应的年轻人,当真就能安心等待? 哪有那么容易。 滚滚人流、怨气难平。 于是,市面上出现了不少所谓“大祸闯不了、小祸闯不断”的待业青年。 这一会,江川紧紧牵着应如画不断颤抖的手。 “别……别怕。” “……”应如画努力应了一声,可惜根本发不出任何声响。 “怎么不说话了?”身后传来了桀桀的笑声:“一会七点还有场《佐罗》,要不要一块去电影院看看?” “放心吧,我俩请客……” 话音还没落地,就在这二货准备一边一个靠上前去的时候。 “你们两个找死啊!” 咚咚两声,在二货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只铁拳凭空袭来。 接着,又是两拳,直照着面门捶了上去。 “啊!” 这一会,见到救星的俩姑娘终于叫出声了,手牵手迅速闪到了一旁。 她俩这一嗓子嚎的嘣脆,十字路口的群众纷纷看了过来,其中也包括马路对面的一辆三轮车。 “那是不是刀把?” “我草。” 兄弟俩,噌的一下弹离了三轮车,奔向街对面的小妹。 “刀把,别怕。” “哥来了。” 正扭打成一团的三位,令飞速而来的兄弟俩一时找不到下手的对象。 “哥,是那两个穿汗背心的?”江川在一旁嚷嚷。 “那个,还有那个。”差点就要哭出声的应如画,也跟着指指点点。 还没等俩妹妹说明白,江山也瞧出了其中一位。 “李瑾之?怎么是你?” 就在那二货终于扭转劣势的时候,江家兄弟及时加入了战斗。 刹那间,人行道上扑腾起了层层迷雾。 嘣嘣嘣、咚咚咚……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江山和李瑾之开始转为死命的拖拽老二。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们什么也没干啊。” 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两货,肿着双眼摆着手,哼哼唧唧的还带着哭腔:“快把他拖走啊……” 刚刚江河的一顿猛捶,吓得他俩都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了。 “以后不许出现在这附近,”江山一边摁着狂怒的二哥,一边警告道:“再让我们看见,打断你俩的狗腿。” 冲不出包围圈的江河,不断喘着粗气。 在老三的悄声提醒下,也开始默默平复自己的呼吸。 “还不快滚。” 在江山最后的吼声下,相互扶持的二货快速跑离了视线。 “小哥,”江川忍不住跑过来抱住了小哥的胳膊。 江山揽住了小妹的肩膀,安慰道:“走,跟哥先回家!” 说完转身就走,路过哆哆嗦嗦的应如画时,很自然就一把揽了过来:“回家。” 家,不同以往的安静。 抹了一膀子一脸紫药水的李瑾之,抱着个瓷缸子什么声也不敢吭。 “得亏是遇上了人家李瑾之同志,” 着实惊的不轻的江山,一脸严肃的看着坐在两小板凳上的姑娘:“不然还得了。” “我……那什么,”江川委屈巴巴的攥着一瓶紫药水:“好不容易考完了,我们……我们就想去看场电影。” “大哥前两天说什么来着?” “晚上没事别出门。” “你们呢?” “这天不还没黑呢。” “天没黑都能遇上鬼了,要是黑透了还得了?” “可……” “可什么可,”从不发脾气的江山,瞪着小妹怒道:“俩学生,天天不好好待家里看书,乱跑什么?最近傍晚前后也不许出门了。” 江川撅着嘴,敢怒不敢言。 应如画是真的不敢言。 一脸冰冷的江河,不言! 半响,面冷心软的二哥才道出一句:“以后想看电影,就叫上二哥。” “哎。” “那个……江经理,”眼瞧着气氛松快了一些,李瑾之赶紧说道:“蒋厂长让我来通知你一声,货已经全卖出去了。” “哦?” 听着对方带来的好消息,之前还一脸严肃的江山,一秒切换成了笑脸:“真是辛苦江宁玩具厂的同志们了。” “呵呵,都是我们应该做得。” “李瑾之同志,以后这种事直接打个电话就好了,让你辛苦跑这一趟,还……负了伤。” 江山满眼歉意的瞧着挂了彩的李瑾之。 幸亏这家伙今天来得及时,不然那俩货肯定是要被敲断腿了。 “我今天过来还有件重要的事,”说完,李瑾之从背包里抽出了一本杂志,然后双手恭恭敬敬递了过去:“感谢您上次借我的这本书。” “一本书而已,”看着对方的架势,江山明显一怔:“你留着看就是了,不用专程跑一趟。” “不,这书已经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李瑾之目光恳切:“我必须将它完好的交到你手上。” “那……呵,” 此时,在江山眼中的李瑾之,跟个书呆子没什么区别。 他笑着接过了对方手里的书:“行,对你有帮助就行。” 另一边的江河,默默瞥了眼老三手里的书。 眉目抖动了一下,原来自己始终找不着的杂志,是被这小子送给了外人。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现如今连潘红都来巴结你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打1979年下半年开始,各大城市的街头巷尾或广场公园,时常能听见邓丽君的歌声。 一帮年轻人提着手里的录音机,得意洋洋的招摇过市。 越是引来好奇的目光,越是能走出二五八万的步伐。 地球是圆的,历史也是要还的。 就像当初贸然打乱这帮年轻人的人生轨迹一样。 如今,这帮人的各种神操作,也同样令这座城市格外膈应。 但,甭管怎样,内地的“邓丽君热”也是由今年开始冒头了。 她的出现并非偶然,打去年起,录音机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商,源源不断流入市场。 各大学校用于教学的录音机,也不再实行专项报批手续。 1979年初,商业部组建的赴香江考察小组,以每台90港元的价格,购买了1万台盒式收录机。 运回燕京后,定价每台200元人民币出售。 开卖的第一天,燕京百货商场里的柜台直接被挤得稀碎。 下班的时间早已经过去,浦江电视台的台长古铮铮仍坐在办公室里聊电话。 “块头不大,和年初的款式一样,”远在燕京电视台的周也明,在电话那头说道:“我一共就搞到5台,给你寄两台过去。” “这么大方?”古铮铮抓着电话线笑道:“家里其实也有一台录音机,就想再添一台小点的,给孩子用的嘛,大了不方便。” “你先别误会啊,一台是给你的,另一台是给江山的。” “小江?” “对,”一说道江山,周也明不知不觉就笑了出来: “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小子了,上次他上台里来时,好像挺喜欢办公室的电风扇,这次我也给他寄去一台。” “哦?” “到时候连那台录音机,你一块帮我交给他……” 缓缓扣上电话后,双手交叉搁在办公桌上的古铮铮,陷入了沉思。 电话里的周也明把江山夸的像朵花一样,也不知道这小子又帮他解决了什么难题? 这又是录音机,又是电风扇的。 嘶,不对啊。 他们浦江电视台,好像还从未对小江同志有过任何表示呢! 古铮铮当即觉得不妥,难怪他周也明能当上央视的领导,是比自己考虑的周全。 一想到这,古铮铮重新拿起了电话:“是张路吧?上我办公室来一趟……” 炎炎夏夜,安和街51号的小院里,几只萤火虫晃晃悠悠的来回窜着。 李谨之告辞离开后,江川与应如画一声不吭的猫在房里。 《射雕英雄传》里的几路英雄与各大侠女,给两个小姑娘打开了通往江湖的大门。 “如画,”趴在床上的江川,忽然坐起了身:“看掌。” “呵呵呵,”被人偷袭还咯咯笑的如画,反手就是一掌:“九阴白骨爪。” 咚的一声,来不及反应的江川,脆生生的滚下了床。 “哎呀小川,你没事吧!” “……还是九阴白骨爪厉害。” 隔壁不断传来的打闹声、尖叫声。 令江河时不时就看一眼窗外:“她俩这是在干嘛?” “看书呢!” “有这样看书的?” “过两天你看了就明白了。” 一想到《射雕英雄传》居然能给自己请了回来,江山就忍不住笑了。 转头的一瞬间,正好瞄到了饭桌上的那本杂志。 这一会的江河,已经默默翻开了书页。 “嚯,” 当一张大黑十,平平整整出现在书页里的时。 江山立刻就嚯了起来:“这是什么情况?李瑾之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嘁,” 江河没搭理老三,看似平静的双眼,微微泛起了几丝波澜。 “呀,” “嗯?” “我去,” 随着书页飞快的反动,十元、十元……还是十元。 一张张十元大钞被江河抽了出来。 平日里看见个“再来一毛”的瓶盖,都能抿嘴傻乐的江河,这一会倒波澜不惊了。 江山果断问道:“二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当时给他这书时,就没提前翻一翻?” “我当时?”江山这才回过味来:“难道这本书里本来就有钱?” “你以为呢?” “我还以为是李瑾之……嘿,你早说呀!” 老二床头的这些杂志,都是当初江山从日-本背回来的。 几个月前,当扛了一袋玩具小样的李瑾之,走进江家大门时。 不但认识了江山的小妹江川,还接过了江妈的一碗热面条。 临走时,知道他喜欢看书的江山,特意给拿了一本杂志。 没曾想,回家后的李瑾之翻开这本杂志时,意外的发现,这本资本主义国家的书里,居然还藏着钱! 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他忍不住快速向后翻页。 一张、两张……李瑾之的双眼逐渐失去了焦距。 江山同志是如何得知他家里的老父亲,急等着用钱瞧病的? 难道……是自己说漏嘴了? “李瑾之这人能处,”瞧着一张不少的钞票,江河直接下了定义。 “嗯,”江山点了点头:“我说二哥,你以后能不能别像个老娘们一样到处藏钱!” “谁知道你会借给外人啊!” “以后不敢了,”江山摆了摆手:“得亏是没借错人,不然你这一百块肯定是回不来了。” 江河重新恢复了沉默,虽然嘴角依然挂着一抹微笑。 第二天的小厨房里,应如画特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大铁锅。 热油下豆腐,煎至两面金黄捞出。 接着再把蒜瓣、辣椒、肉片一一下锅翻炒。 没一会的功夫,小厨房里飘出的肉香,勾得江家俩兄弟纷纷搁下了手里的粉刷。 “如画现在是越来越长进了,”江山迫不及待捻起一块:“香,好久没吃这么香的肉片了。” 江川道:“我和如画说好了,以后她做饭我刷碗。” “嗯,是个好主意。” 应如画也笑眯眯的:“我除了刷碗,什么都愿意干。” “巧了,我也不喜欢刷碗。”两辈子都不爱刷碗的江山,表示:“也不爱做饭。” “小晓也一样,”江河跟着道:“还好有刀把同志在。” 江川无声的张张嘴,下一秒乐了:“没关系,反正明年我就不在这个家了。” “你上哪去?” “上大学去!” “……” 一片沉默中,只听见些扒饭的声音。 当江海推着一辆自行车走进小院的时候,正在小厨房洗碗的江川,特开心的喊了一嗓子:“大哥来了!” 可惜除了笑眼弯弯的应如画,没第二人出来迎接。 “其他人呢?” “在屋里刷油漆呢!” 听了小妹的话后,江海没着急往里走。 这一会,倒被小院里的景象怔住了:“这难道是……秋千?” “对,”背着两只小手的如画,点了点头:“二哥特意给小鱼和小白做的。” “他还会做这玩意?” 小院的中央,立着一只落地式的秋千架,小巧结实、构造简单。 但,给江山五颜六色粉刷的特有童趣。 江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要是给小白见了,还不得乐疯喽。” 连他自己个看了都眼热,更别提孩子们了。 “老二、老三,”江海大步迈进家门:“我来了。” “来就来呗,嚷什么。” “来的正好,”江山随手扔给老大一顶帽子:“帮着一块刷。” “呦,你们这是……?” 本以为外面的秋千架就够可以的了,没想到里面更惊艳。 如今,粉刷一新的江家,稍加改变了房屋的布局。 堂屋两边的大房间,一间仍住着江爸江妈,另一间则成了江河的新房。 而与堂屋一墙之隔的小屋,就顺理成章留给了两个小家伙。 这一会,令江海倍感惊艳的,正是小房间里的布局。 红蓝白相间的高低床,同色系的小衣橱。 最让人挪不开眼的,则是江山与江河正合力绘制的壁画。 这幅壁画,江山选择了《熊猫百货商店》的组图,各色小动物活灵活现、妙趣横生。 “真没想到,家里的墙也能这样画?” 一阵莫名的感动后,江海撑开报纸帽戴在了头上:“说吧,我能帮你们干点啥?” 离婚后的老大,的确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但,每当在外面看见一家几口,和和美美的时候,就总在担心孩子们见到类似场景后的想法。 心疼、内疚……越想越觉得委屈了两只小可怜。 唯一令自己安心些的,莫过于身后的一大家亲人。 尤其是老三,简直比自己想得还要周全。 就比如现在,谁能想到他竟把自己家,整成了一座幼儿园。 “呵呵呵呵,”越想越觉得踏实的江海,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哥,”一旁的应如画,一直抿嘴憋着笑:“你那只帽子好像有点小,要不要我再给你重折一个?” “不用了,”说话间,江海头顶的纸帽更歪了:“新闻纸批的不容易,就这么着吧!” “呵呵,好!” 兄妹几个,一块在新房里忙活着。 嘻嘻哈哈的没一点干活的正经样! 幸亏有老匠江河坐镇,一样样家具也逐渐被刷得像模像样了。 哒、哒、哒…… 随着一串高跟鞋的声响,安和街的51号小院里走进了一位戴着墨镜的女同志。 四散在小院里的左右邻居,不约而同停下了手里的家务活。 目光不由自主跟着忽然冒出来的这位移动。 翠绿色的连衣裙,奶白色的高跟鞋,穿戴时髦的女人,面无表情的穿院而过。 噔噔噔的脚步,明显不是在走常规路数。 “这人是谁啊?” “没见过啊,隔壁院的?” “不可能,这附近的女人,我谁没见过!” “瞧把你给能的。” “这位女同志,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啊!” “我也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瞧着就不是一般人。” “不会是哪位明星吧?” “明星会上咱们院?” “她不就是……” “……还真是位明星啊!” 当这位女同志再次低头核对手里小纸条上的门牌号码时:“请问,江记者是住这吗?” 又问了一遍后,头上顶着报纸帽的一家人,纷纷向小院里张望了起来。 “是谁找我小哥?”江川第一个冒了头:“请问你是……” 话音还没落地,站在小院里的女同志,微笑着摘下了墨镜:“江山。” “潘红,” 嘴里正叼着一只香烟的江山,一张口差点没让烟给烫着:“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只给潘虹留了个单位的电话。 “打听的呗,”潘红笑着将手里的纸箱,向前一递:“快帮我接一下,太沉了。” “哦,好。” 江山赶紧接了过去:“这是什么玩意,这么大一箱?” “电风扇。”潘虹回头看了眼聚在巷口的邻居,然后小声说道:“过两天,我就要离开浦江了。” “走,进屋再说,”眼见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江山果断道:“你身后那屋也是我家。” 经过一段时间的复杂手续,潘虹的关系终于转进了峨眉电影制片厂。 一切就绪准备离开时,她想到了萍水相逢,却有恩于自己的江山同志。 谢过江川送过来的幸福可乐,潘红忍不住笑了起来:“还记得咱们那天是怎么拍得这广告吗?” “当然记得,”江山也笑了:“大冬天的,你穿条短袖连衣裙,还得在脸上喷水……” “当天回家,我就感冒了。” “呦,你早说呀,”江山一拍大腿:“早说得话,我指定让幸福可乐补你二百工伤费。” “哈哈,什么工伤费,”潘红信个鬼。 但下一秒,又看着江山问道:“前阵子,幸福可乐来找我拍宣传画,又是你的注意吧?” “的确是我建议的,”江山道:“除了你,还有刘小庆。” “哦?还有她?” “对!” “以后还会有其他人吗?” “暂时只定了你们二位,这叫品牌代言人,你们既然收了幸福可乐的广告费,以后只要有机会就记得替他们说说好话。” 潘红同志怎么也不会忘了,当初在自己四处碰壁、无处可去的时候。 一条幸福可乐的广告,迅速将自己转变成了一位炙手可热的香馍馍。 “放心吧,”潘红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用不着太紧张,”江山拿着手里的瓷缸子,与潘红的可乐碰了个杯:“保持青春美丽就成。” “嘁,”潘红抿嘴笑了起来:“我给你的电话没扔吧?” “怎么可能。” “以后记着常给姐打电话!” “成,怎么?这要走了?” “走了,还有几个朋友要去见见呢。” “嗨嗨,纸箱别忘了呀。” “送你了。” “我要那玩意干嘛?” “不拿我当朋友是吧?” “留下了,以后你拿什么,我都留下。” “这还差不多。” 当潘红同志的高跟鞋声,渐渐飘远的时候。 纸箱里的台式电风扇,已经被好端端的摆在了饭桌上。 “真好看,”江川轮着按着一排按钮:“小哥你看,这电扇还有彩灯呢!” “灵啊灵啊,”江海忍不住摇摇头:“我说老三啊,现如今连潘红都来巴结你了。” “呵,”江山重新点烟:“没你说得那么夸张。” 黄山路的花园新村里,推着一辆自行车的吕晓和大嫂一路走着。 越靠近自家的单元楼,熟人越多。 身后嘻嘻嗦嗦的议论声,令大嫂忍不住眉头紧皱。 “别管她们,”吕晓声音和表情一样淡:“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可……”大嫂哪里能忍心: “小晓,都怪嫂子这张嘴,我本想着让她们知道你和小江已经领了结婚证,就不会在背后说什么老姑娘那些个难听的话,没想到……” “没想到,她们又说我什么也没得,就把自己随便送出去了。” “都怨我,想简单了。” (本章完) 请假一天!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天的更新不能及时送上,赶紧上来向各位衣食父母们请个假! 明日补更,之后也准备将更新时间调整至白天。 字少心诚,说得再多,不如以观后效! 祝各位看官大人们,吉祥又如意,万事乐悠悠!《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六 章 看一眼就去存钱的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年刚满25周岁的吕晓,与江河同岁。 由于父母离开的早,打她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和哥哥吕一相依为命了。 吕晓的个性偏冷,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多大兴趣。 唯有译制厂这份配音演员的工作,可以见着她的少许热情。 随着岁数的增长,周围很多热心群众开始为吕家保媒拉纤。 但无论对方或功利、或积极、又或热情……吕晓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 渐渐的,论身材样貌都不逊色的吕晓同志,自然也就成了位闺中钉子户。 幸运的是,家里的大哥大嫂对此毫不介意。 甚至还常常反过来安慰吕晓,只要她愿意,爱在家里住多久都成。 对此,吕晓总是淡淡一笑,连感动都懒得动。 直到后来遇上了江河,这位可以和她待一下午,都说不上两句话的男人。 双冰一触,必粘! 每每一想到这,吕晓的嘴角就会隐隐露出一丝微笑。 “小吕,下班回来了,” 两位牵着小外孙的邻居大妈,在看见吕晓的第一时间,立刻了结了之前的对话:“呦,她大嫂也一块呢?” 大嫂笑着回应:“刚刚在路口碰巧遇上了。” 吕晓稍稍点了点头,直接推着自行车走了过去。 “瞧瞧,”其中一位大妈啧嘴皱起了眉:“这都快结婚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另一位大妈,拍了对方一样:“小吕她就那样,这么多年的街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啊,别看平时不说话,心肠好着呢!” 见有人在帮着自家小姑子说话,大嫂连忙感激道:“您说得一点没错,我们家小晓心软着呢。” “她大嫂,你可别怪大妈多嘴,”刚刚帮腔的那位,这一会沉下了脸色: “我怎么听说小吕连证都和对象扯了?一女孩子可不能嫁得太容易。” 一直挂着笑的大嫂,直接愣住了:“谁说她嫁得容易了?” 自打和江家定下结婚的日子,她和爱人吕一可一直都在用心准备着。 “我也听说了,”另一位大妈,同样也是满脸愁容:“就算是咱闺女年龄再大,这男方该准备的还是得准备啊。” 大嫂直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二位,怎么感觉她俩比自己还要疼惜小晓。 “说得就是啊,小吕虽然年龄大了些、脾气坏了些,但男方好歹也得随些彩礼。” “虽然三转一响是不可能的了,但一转也……哎,她大嫂,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 一言不发的吕家大嫂,硬生生的从二位大妈中间挤了过去。 一路沉着脸,走进了自家的楼道。 “咦,”刚踏进去,就瞧见了站在楼道里的吕晓:“你在这干嘛,怎么不回家呀?” “呵,”吕晓呵笑了一下:“怎么不再多聊会?” “有什么好聊的,你以后也别搭理她们。” “我原本就没搭理过她们,” 面对打小就宠着自己的大嫂,吕晓难得抒情了一把:“放心吧,以后我会过得幸福的。” 炎炎夏日,刷了一整天家俱的江山,哪哪都觉得酸! “这才多大岁数,”在书桌前坐下后,江山喃喃自语道:“看来平时还是不能太闲。” “说得没错,”江河深有体会:“咱俩什么时候去太仓收钱?” “过两天吧,等我把手头这活干完。” 此时,写字台上的细绳上,已经夹了三幅差不多布局的画稿。 或坐或站,或躺的一群动画角色,各个还拿着一瓶幸福可乐。 这一会令江山埋头苦干的,正是第四改的画稿。 潘红送来的电扇,在房间里呼呼的摇着头。 坐在风扇前的江河,半天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夜越来越深,当老猫跳上窗台的时候,江山回头看了二哥一眼:“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没。” “这书好看吧!” “呵,” 何止是好看,江河还还从没对着一本书能超过半小时的时间。 不过这一会的他,注意力全在《射雕英雄传》上,根本顾不上和老三搭话。 【这段时间政-府急了,一连出台了好几条禁令,说来说去都是差不多的内容,为了缓解城市的就业压力,严格限制农民工进城务工。】 【第一辆民用摩托车,由嘉陵机械厂制造出产。】 【国家首次提出:要把银行办成真正的银行。二哥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也没看懂,只知道这句话的出现,意味着国内金-融改-革的第一枪,打响了。】 已经习惯在睡前写几句的江山,终于在小床上躺了下来。 1979年,改革春风吹满地。 神州大地有、且仅有一家银行可以办理个人储蓄业务,它就是人—民银行。 后世财大气粗的五大行,这一会只出现了三大。 但,建-行、农-行尚未开通个人业务,交-行、工-行连个影子都没有。 至于招商银行,还只是家蛇口工业区的结算中心。 自领导发出“要把银行办成真正的银行”的口令,响彻大地后。 国家金-融系-统的心,砰砰跳起来了。 当下的社会,闲散人员不少,闲散资金更多。 人民银行为了吸纳这些闲散资金,决定增加储蓄种类和档次。 于是,“零存整取”和“定期储蓄”出现了。 他们不但增设了三年、五年期的利息档次,还增加了积零成整的定期储蓄。 更多的吸储方案,还在来的路上。 但,“忽如一夜春风”般诞生的储蓄花样,在人民群众中却没有激起太大水花。 这些即官方、又复杂的数字文字,在他们看来如同高数。 于是这一会,浦江人民银行的两位领导,来到了市宣-传部的会客室里。 双手背后的几位领导,在一张长桌旁来回走着。 时不时还手扶眼镜、弯下腰仔细瞧瞧桌上的两幅宣传画。 “这是我们单位的宣传骨干精心设计的作品。” 跟在他俩身后的章处长,同样也背着双手:“怎么样?看起来很有气势吧!” 长方形的宣传画上,背景是烟囱高耸入云的工厂,以及绿油油的庄稼地。 前景是一位背着解放包的短发妇女,一手拿着存折、一手指着新政策。 最下面一排醒目的大字:积极参加储蓄,支持国家建设。 面对章处长的微笑,银行的两位领导也只能挤出一丝笑容。 再看向另一幅。 啀,这幅好像还有些东西。 同样是之前那位短发妇女同志,这一次手上拿得不是存折,而是一张一元纸币。 左手一挥:每人储蓄一元,全国可以累积十亿元。 大红色的“十亿元”三字下,更有具体的文字说明: 或建铁路1204公里, 或建年产十万纱锭的纺织厂32座, 或建五万吨化肥厂12座, 或建年产百万吨的钢铁厂12座。 洋洋洒洒、气势恢宏! 面对自家宣传骨干们的作品,章处长露出了自豪的微笑:“怎么样,看着很有力度吧?” 人民银行的两位领导,互相看了一眼。 在全新的储蓄政策颁布之前,他们可已经出国考察过二回了。 资本家银行的花样,虽然暂时不能照搬,但他们心里清楚的很,这样的宣传画一贴出去,落在人民群众眼中将作何感想? 原来这储蓄新政策,就是把咱们老百姓的钱都集中起来建设国家啊! 根虽然就是这个根,但也……不能……是吧! 在银行张贴宣传画的目的,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掀起人民群众储蓄的积极性。 而不是暴露真相。 被包装美化后的真相,往往比真相本身更加耐看。 “章处,你我也认识不少年了,”浦江人民银行的武科长,决定直奔主题:“有些话我可直说了。” “嗯?”章处的笑容及时打住,道:“你不直说还准备怎么说?说。” “你我都是国家的干部。” “那是当然。” “凡事就得站在国家的立场上考虑。” 章处长浓眉一挑,指着图上的钢铁厂道:“我这还不叫为国家考虑?” 自打接到这项配合工作后,章处就一再对属下交待,无论如何得把国家利益摆在第一位。 要让每一位人民群众深切体会道,自己的每一元,就是国家建设的每一跃。 “你再仔细想想国家为什么要推进金融改革?” “还不是国家……”章处长摸了摸鼻子:“没钱了呗!” “实话跟你说吧,老章,”武科长决定先掏心窝: “这四化要怎么建设,不是你我该考虑的问题,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让群众赶紧把钱存进来!” 最后这一句,武科长的脸已经苦得不能在苦了。 如今银库里的斤两,简直都不忍直视。 其实,就算眼前的宣传画没出现在银行里,银行现在处处也都能看见类似的宣传标语,最常见的当属: 一元也是钱,聚少可成多,我为国家做贡献。 1978年,全国人均储蓄余额仅为21元,到了今年,人均余额上升到了27元。 但反而更缺钱了。 究其原因,今年用钱的地方太多太多…… 另一位银行领导直接说道:“我们行想要的宣传画,是那种老百姓一看,就赶紧过来存钱的那种。” 武科长赶紧跟着点头:“没错,最好还是排着队来存钱的那种。” “我的天,”章处长,苦笑连连:“你们还真敢想,这是存钱,不是上百货大楼买电扇。” 身后的宣传骨干们,同样也是一副内行看外行的表情。 在他们的认知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让老百姓一看,就赶紧上银行存钱的宣传画。 更别提什么排队存钱了。 真是想钱想……还是赶紧打住吧。 无独,章处长也是这么想的:“武科长啊,你们的想法有点美,但……” “这可不是我们的想法,”及时打断章处的武科长,指了指天: “是上面想得……反正任务就摆在这,它就是再那什么,我们还不是必须要……那什么嘛!” “嗯,”章处长点了点头,咽下了这口气: “那我再想想办法,但,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口中那种让人一看见,就跑去存钱的宣传画,估计是不可能找到了。” “你先别着急打退堂鼓,再帮我们多想想办法。” “成吧,能帮的一定帮。” “感谢宣传单位同志们的支持,”武科长满腹草稿: “相信你我共同的努力,定能为国家四化的建设,添上最华丽的一笔。” “一会就在我们单位食堂吃点吧!” “行啊,随便吃点就行,不用太华丽。” 太仓县的江宁玩具厂里,江山与江河并肩坐在财务室里。 随身带着的黑皮包,敞开放在出纳员的办公桌上。 50万只塑料玩偶销售一空,除去一切销售、及生产成本后,净赚一毛一只。 大门紧闭的办公室里,已经过好数的50沓大黑拾,被江河迅速搁进黑包里。 这一回,蒋厂长和陈会计脸上的表情,明显比上一次放开了不少。 早些时候,当一沓沓钱堆在会计室的办公桌上时,这二位脸上的纠结、挣扎……可毫不掩饰的摆在脸上。 当时都快把江山看毛了,那感觉就好像自己拿的是他们的血汗钱。 莫名其妙体验了一把剥削阶级的快感。 如今再看对方一脸如常的表情,江山仔细想想倒也觉得正常。 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 这钱见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当然,自己的另当别论。 比如这一会的江山,就依然心潮澎湃。 “要说还是江经理有脑子,”蒋厂长忽然冒出了一句:“轻轻松松就赚到了这么多钱。” “这些钱都是公家的,”江山客气了一句:“我们也就挣个辛苦钱。” “那肯定也不少了,”陈会计坚信:“我听说这些外商可大方了。” “怎么?”江山直接提高了嗓门:“陈会计有兴趣替外商管帐?” “啊?”陈会计的眼底掠过一道光,但随后又淡了下去。 现如今还有哪家单位,能抵得过他们玩具厂接下来的效益? “呵呵,我可没这意思,”陈会计笑着看了看蒋厂长:“我可是这玩具厂的老人了。” 此时的蒋厂长,四平八稳的靠在办公椅上。 时不时上扬的嘴角,哪里还有之前憨厚的模样。 这一会的他,在江山眼里,颇有些成功乡镇企业家的姿色。 “哎,怎么这次没见到李技工啊?”看着好笑的江山,赶紧问了一句。 “江经理说得是李谨之吧,”陈会计笑道:“他父亲身体不好,上南-京看病还没回来呢。” 看来还是没缘份,本来还想着见上一面好好聊聊呢。 “怎么,”蒋厂长疑道:“你找小李有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说完,江山提着黑皮包起身准备离开,一直沉着脸的江河紧跟其后。 满身似有又无的寒霜,冻得旁人自动走出了一米线的素质距离。 路过车间时,吱吱嘎嘎的动静,令江山随意又故意的盯了一眼。 嗯? 车间里的生产线上,排队等待工人验收的玩具,不就是他之前设计的动画玩偶嘛? “这,呵……蒋厂长,我最近好像没跟贵厂下什么订单吧?” 江山,大大方方向前走了几步,看着车间里的红红火火:“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同样也站在窗边的蒋厂长,微微一笑: “你们的确没下过任何订单,不过以后即使想跟我们厂合作,呵,也得先看看我们能不能忙过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仁不带兵,义不行贾(双手奉上大章,向各位看官们赔罪)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蒋厂长面对工厂车间说得几句话,令车间里的每一位职工干得更带劲了。 在他们看来,站在窗外的小伙子,已经实实在在将他们培养成了即会生产、又会销售的全能型人才。 厂长说了,既然如此还要外人来插一脚干什么? 不如大家自己干! 所有利润,自己全拿不更快活! 以后想下多少生产任务,就生产多少。 生产的越多,厂里的效益也就越多。 靠着这些动画片里的塑料玩具,他们江宁玩具厂必将走上一条快速崛起之路。 江山与江河,同时看了蒋厂长一眼。 这小气势拿捏的,自己从前还真是小瞧对方了。 “领导的脑筋就是不一样啊,”江山对二哥使了个眼色:“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耽误大伙赚钱了。” 蒋厂长微微一笑,看都不看江山一眼。 他这会必须保持微笑,绝不能让对方看出他仅存的那一点点心虚。 那一沓沓大黑拾的魅力,早超过了之前江山对厂里的那点恩情。 见厂长没有回应,陈会计笑着说道:“江经理,我送二位出去吧。” “不用麻烦了,”江山拎紧了手里的提包:“我们知道大门在哪。” “哎,送……还是要送的。” 再次走出江宁玩具厂大门时,江山同志忍不住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 那朴实热情的欢迎场面,依然历历在目。 快步走向银行的路上,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难怪乡镇企业发展的快。” “什么意思?”一旁的江河转脸问道。 “你看,蒋厂长一个想法,立刻就能实施,要是换做城里的工厂,光开会走程序就得耗上个小半年。” “听你这意思,蒋厂长他们还就做对了?” “仁不带兵,义不行贾,”江山瞧了眼不远处的银行:“其中的对错谁也说不清楚。” “反正,我不喜欢这人。” “我现在也不喜欢。” “不想看着他赚钱。” “哈哈,”江山看着二哥,忽然觉得他有点可爱: “他想赚这钱也没那么容易,就这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压膜塑料玩具?呵,还难说!” 当初,在燕京的电影院外,看见同样积压的彩色肥皂时,江山就立刻想到要赶紧了结塑料玩具的买卖。 抄作业谁不会? 在蒋厂长自以为聪明的时候,估计聪明人都已经在路上排队了。 “走,”江山加快了步伐:“先把钱存了再说。” “行。” 这个年头的人-民银行,即没有电脑,也没有自动提款机。 墙壁上贴着几大张注意事项和标语,群众们一股脑趴在高高的柜台上。 几位带着护袖的女职员,在柜台里一脸严肃的扒拉着算盘珠子。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女职员,居然有职业话术了: “你好同志,现在有三年定期和五年定期可以选择,你如果选择三年定期存款,三年后可以……” 巴拉巴拉,如此这番。 在之后走出银行大门的时候,江山与江河的耳边依然幻有回响。 “我那天说什么来着,”江山想起了之前和二哥的对话:“银行也开始动起来了。” “还真是,”同样,江河也记得:“听着还挺好。” 此时的江山,想到了之后的国库券:“过两年更不得了。” “你怎么知道?” “……这只是我的希望。” 这个年代的时间,大多都花在了路上! 还好太仓距离浦江不远,当兄弟俩赶回安和街的时候,日头还没舍得完全落下。 灰头土脸的江山同志,粘了一身的汗。 身上那件浅蓝色的确良衬衫,简直跟透明的一样。 一眼就能瞧见里头的海魂衫汗背心。 穿着贼难受,不穿还不行,不然指定得露点。 他这会只想赶紧冲进小院照头泼盆凉水,只可惜那里还住着两位女学生。 “江山,”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51号大门口。 “张路,”瞧清了来者后,江山抹了把脑门上的汗:“你怎么找到我家来了?” 这一会的张路,也是一样的汗如雨下:“这天太热了,古台让我给你捎几样好东西。” “快快,”江山赶紧向里面招呼:“快请进。” “都进去过好几回了,”张路靠近江山笑道:“刚刚已经和司机师傅把东西给你抬进屋了。” “我说路边那车看着眼熟来着,原来是电视台的呀!” “你回去后可看好了,”张路特别提醒道:“箱子外都注的好好的,咱们电视台四样,燕京电视台两样。” 来之前古台一再交待,一定要让小江同志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还有燕京电视台的?”江山着实没想到。 “都有,都有,”张路拍了拍江山的肩膀,满眼羡慕:“赶紧回家看看吧,我先回去了……” 看着张路神秘兮兮的表情,江山与江河甩开膀子就往家冲。 此时的小院里,围观的群众还没舍得散去。 转脸一见着冷了张脸的江河,才识趣的慢慢散开。 临走时,还不忘好奇几句。 “老三啊,这些东西都是哪送来的?” “就是啊,一水的家用电器,得多少钱?” “这电风扇你家用得完吗?让一台给我怎么样?” 抓着一把大蒲扇的李若诚,挂着脸说道:“说多少回了,这些都是老江家四处托人才凑齐的。” “仨孩子一块挣钱,”李怀英也跟了一句:“买几台家电有什么好问的,都赶紧回家忙饭去吧。” 随着陆续散去的街坊,江山才看清楚堆在小院中间的几只大纸箱。 “嚯,” “我的天,”连一向没啥情绪波动的江河,都吃了一惊。 “别天啊地啊的,”李若诚大扇一挥:“先赶紧搬回屋去吧。” “哎!” 一旁傻愣着的江川和应如画,也赶紧上前忙活了起来。 等一切尘埃落定,看得已经搬进在老江家的几只大纸箱。 站在周围的几位,满眼皆是惊喜。 江山上前仔细瞧了瞧:“燕京电视台是一台电扇、一台录音机,浦江电视台是……两台电扇,两台录音机。” 越往后,嗓音越破。 李若诚看着好笑:“都说咱们浦江小气,我看也不一定嘛!” 李怀英当即点头:“说得就是。” “哥,”江川早笑得合不拢嘴了:“能给我一台录音机吗?” “你喜欢?” “当然喜欢了。” “喜欢就挑一台!” “谢谢小哥,小哥最好了。” 江川和应如画对看了一眼,双双皆是笑眼。 李若诚拍了拍江山的肩膀,他今天可算是开眼了。 老人家都多少年没见到如此丰厚的物质奖励了:“江老三,真够可以的。” 李怀英也抿着嘴笑:“老三,越来越出息了。” 眼瞧着别人家的孩子在瓜分战利品,二位老人识趣的退了出去。 “李叔,”江山抬手一指:“喜欢什么?您老挑一件!” “这孩子,”李怀英赶紧把江山的手一把拍下:“自己个好容易攒下的家当,也不知道护着一点。” “嗳!”江山听得心头一暖。 “听你姨的话,”李若诚瞪了江山一眼:“这话可不能当着外人说,今后日子还长着呢!” “我这不是跟您嘛……” “啧,”李叔双眉一挑。 “都听你们的,以后我指定护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在小院里两户人家轮番泼水的哗哗声后,这暑气还真给她们浇灭了不少。 坐在书桌前的应如画,一边啃着西瓜,一边盯着墙上的字条。 一段时间下来,字条铺开的面积越来越大。 无论这间屋里人是在看电影、还是在…… 写有一两句鼓励文字的字条,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这面墙上。 “人间一趟,积极向上。” “你还年轻,别凑合。” “是不是正在发呆,该醒醒了。” “我小哥好像知道我俩在干嘛,” 照着墙念了几句后,江川笑着撇撇嘴:“如画,明天就要知道考试结果了,你紧张吗?” 应如画双手托着脑袋,持续发呆中:“字真好看。” “什么字啊,”江川的双手按在如画的肩膀上:“问你紧不紧张呢?” “紧张什么,”应如画眨巴眨巴眼:“我本来就考不上。” “倒也是。” “你看这句,”如画指着其中一张字条:“为什么能承受生活的苦,却承受不了学习的苦。” “……” “我在你家过得太舒服了,”如画仰头看着身后的江川:“都快忘了爸爸临走时说过得话。” “如画……”江川抱紧了如画的肩膀。 “小画啊,”应如画学着爸爸的口气:“好好学习,以后你只能靠自己了。” “学得还挺像。” “嘻嘻,”如画也这样觉得,憨憨的笑道:“幸好还没有忘。” 站在门外的江山,悬着一只本想敲门的手。 总觉得这丫头每次都是用最欢快的语气,说着最伤心的话。 半响,他终究还是转身退了回去。 这一会,屋里的应如画,正对着满墙的字条,一笔一画的学着。 “你还真准备照着练了?” 江川看了看小哥的字,又低头看了看如画认真的小模样:“我小哥这笔字,可不是那么容易学的。” “没关系的,能学成一半,我就满足了。” 在她们之前,江海早发现了这点。 在他第一次看见墙上的杰作时,就觉得老三这笔工工整整的钢笔字,相比平日里的潦草不知要漂亮上多少。 渐渐的,每次过来抄写时,也开始一笔一画学了起来。 东方都市报社这栋大楼,原先就是由一所小学改建而成。 所以,这报社的办公室有个不同寻常的特点。 一间教室分隔而成的两间办公室,一定都会见着一大面墙的黑板。 这一会的江山,正站黑板前挥舞着手里的粉笔。 “提高品牌知名度、快速开拓新市场、迅速消化库存、快速回笼资金。” 蒋壮壮照着几个大字念了一遍后,道:“头,这就是咱们科室今后的主要任务?” “没错,‘江山边写边说:“这几个字即是给咱们自己看的,更是给客户看的。” 早在燕京时,江山就有此打算。 正所谓先替自己吆喝,再给别人打广告。 “我不在家这几天,那些广告字体都有在练吧?” “那是自然,”丁铃铃扬了扬手中的稿纸:“你看看我,现在连写正常的文稿都开始有广告字体了。” “那多好,”江山觉得不是坏事:“以后一出手,别人就知道你们是广告人了。” “哈哈,还真是。” “头,再多教我们一些呗。” “行啊,”江山仔细琢磨了一下:“过阵子再教一些广告宣传画的构图。” “还有呢?” “还有……”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里面聊得正欢的时候,总编江海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三位寻声一看,市宣传部的章处长在江海同志的陪同下,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章处长,”江山赶紧迎了上去:“今天怎么有空上咱们报社了?” 无论是报社启动资金的审批,还是之后新闻指标的一再加码。 这位章处对《东方都市报》的支持,一直都是肉眼可见。 “江科长,”章处长笑道:“自从生产计划生育的宣传工作后,咱们俩有阵子没见了吧!” “可不是嘛?”江山亲自给领导泡了杯清茶:“上次计划生育的标语,您还满意吗?” “原本我看着还真挺满意的,”一说道这,章处依然难忘: “后来在看见其它省市的宣传标语后,那言辞简直不要太……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了解一下。” “哦?”江山明知自己的落后:“看来上次没给您长脸啊,主要的问题吧……” 他回头扫了眼其他二位:“咱们这科室都是年轻人,婚还没结一个,在生育方便就更没什么经验了。” “倒也是啊,”章处点点头,看来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那……我现在这事不知道你有没有经验?” 江山一脸真诚:“您有事尽管吩咐。” 江海也跟着帮腔:“放心吧章处,咱们江科长除了在生育方面没什么经验,其他地方还是很在行的。”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见就动心”的银行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章处您听,”江山笑道:“咱们的江总编多了解我。” 章处长笑着摇了摇头:“小江啊,计划生育的宣传标语,咱们市只要有两句就成,那事不用太讲究,但这次的事不一样。” “哦?您慢慢说,我仔细听着。” 坐在沙发上的章处长,目光中隐隐透着焦虑。 那天送走了人-民银行的两位客人后,他就一直在琢磨,究竟该上哪去搞一副能叫人看上一眼,就揣着钱包上银行的宣传画。 思来想去,仍觉得是件不可能的事。 直到时间来到了第二天,当章处长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一份新到的《东方都市报》上时,他的心,动了! 江山这个名字砰一下跳上了眼帘! 无论是之前两家日化厂的洗发水广告,还是之后的彩色肥皂广告……要说最令章处满意的还是那一整排的动画墙。 也许,该去找这位屡屡建功的江山同志,好好聊聊了。 哪怕做不出什么让人看一眼,就赶紧去存钱的宣传画。 也应该可以提供一、二点有效建议吧! “来,先看看我今天带来的两幅画,” 说完,章处长站起身,将一直握在手上的画卷展了开来。 在这之前,办公室里的几位,早已经瞄上了章处手中的这一画卷。 当,两幅画卷完全展开,铺在桌面上的时候,好奇的几位全都围了上来。 江总编只一眼,就了然:“这……这是银行的广告画?” “没错,就是银行的广告。”章处接过江山递上来的一杯茶。 “看着还挺带劲的。”江山如实说道。 “带劲?”原先章处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如今……“你从哪里看出带劲了?” “这幅画想要宣传什么?”江山直接转换了话题:“银行吸储的目的?” “小江同志,”章处双眉一皱:“这就是这幅画给你的印象?” “目前它们给我的感觉,的确就是这样的。” 无论是图上建筑物,还是图上的文字,都已经表示得清清楚楚。 周围的几位虽然没有发言,但都同意江山的观点。 “我也不瞒你们,如今国家要大力发展金-融事业,人-民银行一连出台了几项全新的吸储政策。 我们宣-传部最新接到的任务,就是配合银行更好的实施这几项新政策的推进工作。” 江山与江海互相看了一眼,怎么就忽然上升到了国家层面了。 章处长继续介绍道:“这两幅画是我们单位的同志给出的画样,但……前两天浦江人-民银行的同志过来看了之后,都不太满意。” 这一会的江山,再次瞧了眼两幅画稿。 之后双眼一亮,指着画稿上妇女同志手中的一张告示:“这上面写得就是全新推出的政策?” 章处长点点头:“对,就是这些。” 江海弯腰仔细一看:“零存整取、三年、五年整存整取……花样的确不少,银行的同志有说为什么不满意吗?” 章处点点头:“两幅宣传画的内容,不符合他们的要求。” “那他们的要求是什么?” “这个嘛……”章处抬头迎上了江山的目光,嘴角边却挂着一丝苦笑: “他们想要的是让群众们一看……就准备上银行存款的那种。” 原本以为小江同志会做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没曾想江山竟一本正经的问道: “也就是说,他们想要一副能直接展示利好政策的广告。” “利好?”章处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利好政策。” 与此同时,屋里的另外几位也没听懂这话。 “确切的说,应该是利好群众的政策,” 江山随手拿起一支笔,指着宣传画上的几行新条款说明: “您瞧这里,这一串利率及年限数字的介绍,看起来太书面化了,我们可以将它们换成……我先算算啊。” 很快,一张白纸之上,江山刷刷刷的写下了几行文字: 【同志:您若每月存储6元钱,三年到期将得本利236元,可购买一台缝纫机。 五年到期将得本利425元,可够买一台电视机。】 “嗯?”还没等章处长反应过来,蒋壮壮就抢先双眼一亮: “那我要是每个月存十二元,这些电器岂不是很快就能搬回家了。” “章处您瞧,”江山抬手指着正想着美事的蒋壮壮: “这位小同志不但动了存款的念头,还已经在考虑主动加码了。” “还真是啊,”章处长刚刚就想说:“你别说他了,我这会都在考虑是不是该按月存些钱了。” “对,”江海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之前都是按月留些钱搁在家里,想着攒够了再上银行里去存,每次攒的还挺熬人的。” “这项业务推出后,”这一会的江山,仿佛已经让银行的柜员上了身: “你们就可以将平时的闲钱及时放进银行吃利息,急用钱时随时可以取出,如果可以放上一年或更长时间,还可以按照整存的利息支取。” “好的,”丁铃铃跟着点头道:“这种零存整取的业务,最适合我这种刚工作没几年的年轻人了。” 一时间,两人仿佛上演了一出“零存整取”的银行广告。 看得章处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别说,给小江这么一鼓捣,还真有点看了就动心的意思。” “其实您仔细想想也简单,”江山继续开导道: “只要让老百姓明白,把闲钱存进银行后可以得到具体实惠,相信人民都会动心的。” 之前的日子过得有多紧吧,之后就越爱存进银行吃利息。 这样的景象将延续整个8、90年代。 “小江同志,” 此时的章处长总算是看见了些希望:“就照你刚才说的那样,帮我设计两幅宣传画怎么样?” “两幅宣传画?” 江山当即愣了一下,你要说一副的话,他马上都能给你编出来。 但……这第二幅该怎么弄呢? 总不能两幅宣传画都走算账的路线吧! 那也忒掉价了,不是他江山的风格。 “怎么?”章处长紧张道:“有问题?” “成,没问题,”江山答应的噶嘣脆:“我来想办法。” “其实也不用太勉强,”章处不想给年轻人太大的压力:“能帮我们完成其中一副,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来东方都市报之前,章处长本就是抱着打枣的态度。 没想到,还真给自己见识到了“一见就动心”的银行广告。 这一会,已经落实一半任务的章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嗯,每个月存上个12块的话,三年就是……” 一旁的江海:“两台缝纫机。” “我要那么多缝纫机干嘛,再说家里已经有一台了。” “那你就买录音机呗,这个价差不多能买个这么大的。”江海双手比划了一下。 “我爱人倒是一直想换个大衣柜。” “大衣柜就更容易了,都要不了三年……” 当江山的目光还锁定在桌上的两幅画稿上时。 一旁的江海与章处,已经在商量存钱之后该买的商品目录了。 7月30日,全国高考成绩放榜的日子。 城镇的大多数高考生,当天就能得知自己的高考成绩。 偏僻一些的地方,还得再等上几日。 江川和应如画,静悄悄的走在安和街的人行道上。 一步、两步……越走越没力气。 虽然早知道自己的斤两,但……还是,特别是在看见同班同学抓着成绩单,一蹦老高的时候, 唉,江川羡慕的都快落下眼泪了。 “刀把,” 忽然,俩姑娘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呼唤。 “二哥,”江川低声回了一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身后。 “吃不吃?”江河多问了一句。 江川与如画脚步一顿,依然没有回头:“吃什么?” “自己看。” 说完,提着一只绿色保温桶的江河,大步流星的越过了她俩。 江川定睛一看,赶紧用胳膊肘碰了碰如画:“快走,我二哥买冰棍了。” 一人两只冰棍下肚后,俩个17岁的小姑娘,终于可以和人生中的第一次高考挥手道别了。 这几天的《东方都市报》上,《天天数理化》栏目里的鸡汤话,已经转变了话风。 【一次的失败代表不了什么,今后你我依然可以在大学相见。】 【心中常怀阳光,日后必有晴暖。】 【今年不行就明年,明年更比今年强。】 【今年二百又如何,明年必上三百五。】 “那个,副刊部的同志注意了,” 报社的编前会上,总编江海再次提醒道:“一定要谨记我们之前的双轨道方针。” “明白,”蔡文升点点头:“这几天我们都是按照这两个方向在选稿。” 《天天数理化》负责鼓励高考落榜生来年再战。 《焦点热谈》则重在介绍由学生转向其它团体的经验和门路。 作为一家合格的新闻单位,《东方都市报》必须想所有读者之想,操所有读者之心。 “7月份《保密局的枪声》电影上映后,”负责连载的编辑介绍道: “我们刊登的原著《黎明之前》非常受欢迎,读者们纷纷来信要求重新连载,所以这个周末想专门出个《黎明之前》的特刊。” “可以考虑,”江海点了点头:“《黎明之前》的作者是江山同志联系的,会后你找他商量就行。” “另外,《黎明之前》的连载还有一周就要结束了,”连载编辑继续说道:“我这里已经挑选了几部感觉还算可以的。” “嗯,”江海微微一笑:“一会可以交个大家先看一看,再决定刊登那部。” “好的,总编。” “距离高考成绩的公布时间已经有些时日了,”江总编笑道:“最近,咱们报社的读者来信是越来越多,内容也越来越杂。” 蔡文升点点头:“前阵子总编提议,要新辟出一个板块创办《读者来信》的栏目,我这边正好有几封信,大家看看先登哪篇好。” 随后几封读者来信,开始在会议室里传阅了起来。 【东方都市报的同志您好,我叫李超群,今年27岁,插队时遇见了同为浦江人的裴燕同志。 我在电影组当放映员,她在后勤养猪。 很快,我俩就在一起恋爱了。 本已决定在当地的知青所里结婚,没想到今年的一纸通知彻底打乱了我们的所有计划。 她的父亲是浦江仪表厂的一名工人,于是顶了父亲的职位后,裴燕成了一位国营企业的工人。 而我,目前只能顶替了父亲在街道施工队工作。 学徒工工资按天算,室内9毛一天,室外1快2一天。 每天回家累的快散架不说,还要和对象为彩礼的事情讨价还价…… 很可惜,尽管我已经非常努力,但对象最后还是和我吹了。 你们也许想象不到我当时的心情,总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已经变了。 周围人张口闭口谈得都是工作和工资,真的非常怀念当初在北大荒的日子。 写这封信给你们的时候,我已经办理好了返回北大荒的手续。 当派-出所的同志劝我再考虑一下时,我只说了一句话:“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返回北大荒了。” 于是,啪的一声,一只红艳艳的图章落在了我的户口本上。 写这封信给你们,就是想请你们把我的经历告诉城里的广大知青同志,如果在这个城市待的不痛快,我们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江山一声不吭的看完了手里的信。 坐在身旁的新闻部主编荣斌,悄悄挨了过来:“那信你看完了?” “嗯。” “感觉怎么样?” “感觉?”江山呵笑了一下:“感觉不怎么样,一会你可别选这封。” “为什么?”荣斌疑惑道: “我们编辑部目前收集到了不少知青闹事的新闻,既然某些同志选择了返乡这条路,也可以对外宣传一下嘛!” “用这方法来缓解知青的就业压力?”江山立刻劝道: “你可赶紧打住吧,别让人家父母上我们报社来闹事……” “会有这么严重?”经江山这么一提醒,荣斌赶紧设想了一下: “算了,咱们报社还是别惹这种是非了!” “本来就是,”江山严肃道:“只要是关系到别人一辈子的事,外人都该闭嘴。” 劝人向善、或劝人向上倒是没问题。 正说着,又一封读者来信摆在了江山的眼前。 【编辑同志您好,我的名字叫俞敏洪,是一位高考落榜生。 最近才在老师的帮助下,借到了几张《东方都市报》,真是相见恨晚啊。 怀着激动的心情给你们写下了这封信,现在我急需你们的帮助……】 嗯? 两行字轻轻一扫,江山直接愣住了,赶紧又重新看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东方大佬的求助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我的名字叫俞敏洪,是一位高考落榜生……啧,” 默念完第一句后,江山几乎可以肯定,这位名叫余敏洪的读者,应该就是之后的东方校长了。 有意思,弹了弹了差点散落的烟灰,江山继续往后看: 【我是一名高考落榜生,但又不是什么普通的落榜生,因为今年已经是我第二次参加高考了。 我的理想是当一名人民教师,1978年第一次参加高考后,英语成绩只得了33分,而我报考的常-熟师专英语录取分数线是38分。 今年,虽然我的英语成绩提高到了55分,但常-熟师专的英语分数线却提高到了60分…… 一想到怎么努力也赶不上的英语,我甚至已经打消了继续参加高考的念头。 直到我看见了《东方都市报》上的“天天英语角”栏目后,发现里面的中英文、和语法解析,简直就是为我们高考生专门写得。 可惜的是,我手里只有几份《东方都市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报社把之前的题目全抄下来…… 期盼您的回信!】 “蔡主编,我手上这封读者来信,”江山看完后,扬起了手里的信纸:“就由我来回复吧。” 不但要写这份回信,江山还想亲自接待这位未来的大佬。 印象中,余敏洪之所以能在第三次高考后,拿下北大。 是因为他将在今年前往一所新成立的英语培训班学习。 也正因为这,才让余校长过早的感受到了培训机构的魅力。 8、90年代的英语培训机构?大杀四方的好项目啊! 蔡文升眯眼一看,还是看不清:“哪一封信啊?” “就是写信来要英语题的那封。” “可以啊,”蔡主编点点头:“交给你正好,回完信后再把这封信带给李老先生瞧瞧,让他老人家也开心开心。” “我就是这意思。”江山的确有这念头: “另外,和这位读者有同样想法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咱们也可以在周末版给《纳尼亚传奇》的中英文来个合刊。” “可以啊,”江海点点头:“这本身就很吸引人,我们可以分个三四周刊登在《东方都市报》的周末扩版。” “对,这样也可以长期吊着读者胃口,”蔡主编转念一想:“啀,大家先别扯其他事,赶紧看看该选那封信合适啊。” 不用他说,江山已经在看第三封读者来信了: 【1977年我在公社担任林业助理员,没有任何准备就报名参加了高考,名落孙山是理所应当的事。 接着到了1978年,我又随着几个朋友抱着凑热闹的态度参加了高考,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但也正在这年,我在公社里暗恋的一位女同志考上了中专。 在她即将回城上学的时候,我鼓起勇气说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话。 没想到姑娘听了后,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还有心思谈什么情情爱爱? 我当时就怒了,立刻不服气的回了一句:难道在乡下,就没有谈恋爱的资格吗? 你们猜,那位姑娘是怎么回我的:当然有,但,没有和我谈恋爱的资格。 到了今年三月份,各公社精简了“八大员”的人数,也彻底打消了我转为正式职工的念想。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没有退路的我决定放手一搏。 于是,在最后的几个月里,我像疯了一样的扑在了学习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句话,我听了足足十九年。 今年,才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千古名言。 我以内蒙第二的成绩考进了南开大学。 当我得知这个消息时,抱着我的老父亲大哭了一场。 谁也不会知道这几个月我学得有多苦。 之后,我去拜访了内蒙第一的郜良同学,他已经被BJ大学的哲学系录取了。 在他的书桌上,我见到了一本《东方都市报》的合订集。 那上面的习题令我大开眼界,如果可以早点见到它,我想我的化学成绩一定不会只有区区30分了…… 来信的目的是想替内蒙的学生问一问,为什么我们当地的邮局没有《东方都市报》的征订单?】 “这封信不错,”江山当即激动的夸道:“特别是最后的两小段,不选它选谁?” 学习非常刻苦的孩子,在高考后获得了亚军。 虽然可喜可贺,但怎比的上得到《东方都市报》相助后勇夺冠军的孩子。 在江山看来,这份读者来信简直就是一标准的《东方都市报》宣传广告。 最绝的是,读者还在最后一小段询问了外省的征订方式。 这等于给了一个《东方都市报》进军外省市场的强烈信号! 身旁的荣主编把信一把拿了过去,两眼三行过目后也点了点头:“不错,我也觉得它最合适。” 蔡文升都不知道他俩在说谁:“这又是哪一封啊?” “内蒙的那封信。” “噢,”蔡文升一听,也没意见:“那这期先上它,其它的信等以后……” “蔡主编,”江山还想多句嘴:“我觉得那位重返北大荒的同志……就让他安安静静的去吧。” “嗯?” “我也觉得,”荣主编附议:“大家都在千方百计往回调,他这应该属于唱反调的做法。” 总编江海的目光瞬的一沉,果断道:“老蔡,那封信的事就此打住。” “行,”这份信原本就是个备选,蔡主编扬了扬手里的文稿:“反正我手里的优秀作品还登不过来呢。” 当大家陆续走出会议室时,报社下班的时间也刚好到了。 江山同志直接向大门外走了过去。 这一会,二哥江河正站在广告墙前挥洒的汗水。 “二哥,我来了,”笑呵呵的江山,手里拿着一把从传达室顺出来的大蒲扇。 “下班了?” “刚到点。”江山使劲给老二扇着风:“用不用我去给你买瓶冰汽水?” “用不着,”江河正给墙上的长颈鹿织着红围巾:“你哥没那么娇贵。” “注意,”江山停下了手里的蒲扇:“注意描出毛线围巾的纹路,壁画越大、细节也会跟着放大。” “嗯,”江河立刻瞪大了双眼:“它这条围巾,我都画了两小时了,比咱妈织得还费劲。” “就凭这手上功夫,一会得让江总编给你加钱。” “一会记得提啊。” 老三重新摇起了蒲扇:“放心,一会看我的!” “呦,这不是那谁嘛?” 身后忽然蹿出一句尖锐的声音,惊得江山赶紧回头。 “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三楼吕晓的对象嘛!” 这话一出,不仅是江山,连江河也停下了手中的画笔。 转身一看,原来是两位大妈。 大妈们狭着眼,大大方方的上下打量满身油彩的江河同志。 眼里,掩饰不住的瞧不上。 江河同志就这么冷眼瞧着对方。 十多秒的功夫后,几次三番鼓起勇气想问个底朝天的大妈,终究还是决定先走为妙。 “平日里瞧小吕那样,我还以为能挑到什么了不起的对象呢,原来就是个粉刷匠。” “这也不奇怪,她就算条件再好,毕竟年龄在那摆着呢。” “我跟你讲啊……” 随着渐渐拉远的距离,始终竖着耳朵的俩兄弟终于恢复了不断前倾的身姿。 江河紧皱着眉头:“那老娘们最后说什么了?” 江山放下了招在耳朵边的蒲扇,继续摇了起来:“太远了,我也没听清。” 话还没说完,慢慢悠悠的江海,从报社的大门里走来出来。 与两位大妈擦身而过时,原本轻快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随后转头看了大妈两眼,又快步向广告墙这走了过来。 “刚刚那两位老太太是谁啊?” 江海看着老二问道:“她们嘴里的吕晓是弟媳吗?” “你听见她俩说啥了?”江河赶紧问道。 “说是吕晓什么彩礼都不要,才把自己给嫁了出去。” 老大的话音刚落,江河的目光就沉了下去。 心里对小晓那个疼啊,连呼吸都明显加重了几拍。 很快,他又继续拿起了画笔。 这一次,落笔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停顿。 没一会的功夫,长颈鹿的脖子上,就已经被围巾裹的密不透风了。 嚯,一旁的江山吭都不敢吭一声。 但,这一会才回过味来的他,却又不得不开口: “那个……二哥啊,我刚刚才想起来,咱们这幅画是给幸福可乐画得广告,好像这毛线围巾有点不合适啊!” “嗯?”江河的画笔一顿:“嗯,等干了后我来改!” 和之前一样,二哥对江山的要求从没有半分犹豫。 “那个……大哥,”江山吞吞吐吐的偏过头。 “我明白,”江海果断点头:“加钱,大热天的搞创作,必须付双倍工资。” “哎,”江山的蒲扇立刻转换了方向:“要不说这总编的位子只能由你来坐嘛!” 第二日,黄道吉日! 江家的兄妹四人,各个穿戴的齐齐整整。 小院里,李若诚与老伴李怀英,捯饬的比他们还要正式。 刚出门的江山看得双眼一亮:“乖乖,李姨今天穿裙子了。” “我本来还想穿旗袍来着,”李怀英瞟了眼身旁的老伴:“你李叔死活拦着不让。” “旗袍好啊!” 李若诚白了眼江山:“你别跟着瞎起哄,不然,她真敢穿。” “呵呵,”江山笑了:“其实李姨这身已经够灵的了。” “是吗?” “那是,都可以直接去接见西哈努可了。” “嘁!” “车已经来了,”老大江海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咱们赶紧搬东西上车!” 在电视台和工商局的共同帮助下,这一会的51号小院外,已经停上了两辆小汽车。 当江山抱着一只大纸箱跨出院门时,红星日化厂的小货车也赶到了。 “来来来,”袁解放立刻接了过去:“交给我就行。” “辛苦了解放叔,”江山招呼道:“大热天还让你跟着跑一趟。” “我乐意啊,”袁解放笑道:“多喜庆的事,别人想凑还凑不上呢!” 说话间,江河与江海也抬着一只缝纫机的纸箱走了出来。 “师傅们辛苦了,” 按照后世带来的习惯,江山同志正给司机师傅们挨着个的送去两包红中-华。 随后,三位司机师傅主动承担起了搬送物品的任务。 二十分钟后,三辆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距离花园小区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坐在后排的江河同志,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老二,”与他同乘一辆车的江海,提醒道:“一会你千万别太紧张。” 小妹江川也赶紧关心道:“二哥,你没事吧?” 又一个深呼吸后,江河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后面一台小轿车上,坐在副驾驶上的江山,与后排的李若诚夫妇聊了一路。 “那位姓余的读者,就是看了您老编写的语法注解后,才决定再次参加高考的。” “是吗?”李若诚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哎呀,看来这栏目我得继续写下去了。” 李怀英目光一明:“就跟你说群众们喜欢,还偏偏不信。” “干嘛不信啊,”江山回过头问:“不早告诉过您,读者们喜欢嘛!” “你李叔以为你哄着他玩呢。” “嗨,那么多读者来信还能有假?” “嗯,”这一会的李若诚,听着心里甜蜜蜜的:“等老二这事办完后,晚上李叔请你们吃饭。” “有好事?” “没好事就不能请你们几个孩子吃顿饭了?” “呵呵,”李怀英忍不住笑道:“小江啊,我们家老李翻译的《飘》,已经出版上市了。” “这么快?”江山听得一喜:“怎么没见着潘主编上门送书啊!” “你又不是天天都在家待着。” “有我的份吗?” “当然,”李若诚笑眯眯的道:“一会回家就给你拿一本。” 说话间,三辆车缓缓开到了一栋单元楼前。 车还没停稳当,周围的群众已经开始向这边纷纷移动。 “怎么来了这么多车啊。” “这是谁家的客人。” “快看,小货车上的东西都贴着喜字呢!” “哎呦,这不会是给哪家姑娘的嫁妆吧?” “不可能吧,谁家能送这么多嫁妆。” 忽然,停在最前面的小汽车推开了车门。 身穿白色衬衫、灰色西裤的江河同志,大长腿一迈首先下了车。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人见人爱的鸡屁股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随后,小轿车的车门一扇接着一扇的被推开。 江家的兄妹四人,喜气洋洋走了下来。 接着,作为长一辈的代表,李若诚带着老伴也笑呵呵的跟了下来。 按照老江家的习俗,跟来送彩礼的长辈,最好是男方家的姑姑,或男方妈妈家的姐妹。 很可惜,江爸家的亲戚都不在浦江,而江妈家的妹妹……有还不如没有。 于是,近邻李怀英就自告奋勇接下了这活。 其实,如今的浦江四海八荒欢聚一市,各家早已经淡化了家乡的规矩。 但,既然江河同志,想轰轰烈烈给吕晓同志送上一份丰厚的彩礼。 老江家的一群兄弟,当然二话不说就表示全力支持。 于是,一家人都跟着过来凑热闹了。 这个年代,但凡在小区里出现一辆小轿车,都惹眼的要命。 更别说江家这一排三辆车了。 这一会,一排车往楼下这么一停,周围的围观群众,眼看着就多了起来。 袁解放根本不用江家兄弟动手,车刚停稳就攀上了小货车。 接着,在三位司机师傅的帮助下,一样样贴着大红喜字的纸箱被卸了下来。 “呦,快看,”一位牵着孩子的大妈,双眼一圆:“箱子上写了,蝴蝶牌缝纫机!”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三转之一嘛。” “还有两只红皮箱,”一位大爷就站在小货车旁边:“瞧着还挺沉。” “嗯,东西指定不会少。” “你们快瞧,” “嚯,” “这可是个好东西哎。” 这一会,四邻街坊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小货车的物什上。 随着箱箱件件的落地,激起了一大片的淅淅沥沥、外带嘀嘀咕咕。 今天是星期天,此时楼下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楼上住户的注意。 一户户人家纷纷从窗户里露了头,其中也包括三楼的吕家。 “吕一,你快过来。”吕家大嫂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后,依旧不敢肯定。 “怎么了?”只穿着一件汗背心的吕一同志,赶紧跑了过来:“外面出什么事了?”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把头伸出了窗外:“嘶,这是……?” “楼下站着的是不是江河?”大嫂试着问道:“我没瞧错吧?” “好像是的,”吕一的眼神不大好,尽管只隔了三层楼,还不是看得很真切: “不过我可以肯定,动静最大的这位应该是小江的弟弟……江山。” “他弟弟也来了?”吕一媳妇听得心一拎:“瞧他们这大箱小箱的,不会是……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 忽然,身后传来了吕晓的声音:“你们在看什么?” “小晓,你快过来看看,小江的家人好像都来了。” “不可能吧,” 平日里无波无澜的吕晓,赶紧挤开了兄嫂,扒着窗沿往楼下一瞧:“呀,还真给你们说着了。” “旁边那二老是谁啊?” “是他们家的邻居,”吕晓微微瞧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了:“哥,你赶紧去换身衣服。” “你不换?” “噢,对对。” 看着匆匆跑回房间的吕晓,吕一和媳妇相视一笑,没想到自家妹妹还能有紧张的时候。 这一会的楼下,气氛明显比一上来喜庆的多。 江川、李怀英……正一人拿着一个兜,笑呵呵的散着大白兔和水果糖。 原本还只是嘀嘀咕咕的大妈大嫂们,立刻围上去边抓糖边打听。 “恭喜恭喜!” “多谢多谢!” 双方友好的你来我往。 “大妈,你们这是给谁家的姑娘送彩礼啊?” 李怀英满脸堆着笑:“还能有谁,不就是住在三楼的吕晓嘛!” “吕……吕家的姑娘?” “对滴,”江川笑呵呵的点点头:“就是给小晓姐送滴。” “还有电风扇哎!” “还真是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感叹:“你们都不知道这电扇有多难买。” “我怎么不知道,百货大楼里的队排得老长了!” “没看出来啊,这小吕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能这么吃香。” “你懂什么,好女都晚嫁,小晓那么讲究一人,能随便就把自己给打发了?” “就是,肯定是挑了一位好女婿,瞧瞧这送的彩礼就晓得了。” “哈哈哈,吕家有福了!” “吕家囡囡有福气啊……” 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阵笑声。 江河一直绷着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 拿过小妹手里的水果糖后,他顺势就向人群中撒了出去。 轰的一下,一圈小朋友嘻嘻哈哈就径直围了过去。 直到这时,江山同志才将小轿车后备箱的双卡录音机给提了出来。 红艳艳的双喜,别提有多美了。 刹那间,人群中又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要是按照江山之前的建议,所有的物件干脆全部拆箱,直接粘上喜字就扛来。 多显摆! 奈何大哥江海死活不同意,非说那样太村。 结果,只留了台浦江电视台送的录音机,随了江山的意。 直接提着个录音机的手把,江山大大咧咧的向楼道里走去。 村就村吧,一直低调的二哥与二嫂,结个婚难得村一把,也格外喜庆不是。 再看江河,这一会身穿一条笔体西裤的他,正仰头看着楼上的吕晓。 嘴角边逐渐上扬的微笑,倒有几分江山平日里的灿烂。 这一幕,被站在三楼窗口的吕晓全数瞧在眼里。 渐渐的,吕姑娘也完全展开了笑颜。 天空中湛蓝一片,棉花糖似的朵朵白云,将吕晓的这抹微笑衬得如童话般一样甜美。 江河忽得大喊一声:“小晓,我来了!” “二嫂,我来了。” “嫂子,我也来了。” “嫂……弟,弟妹同志,大哥来了……” “嘁,一群活宝怎么会夹一只闷葫芦在里面。”吕晓笑着啧着牙。 满脸红晕的她,终究还是没能喊出一句合适的话。 就这样,在江河同志亲手为吕晓同志,带上那块钻石牌全钢手表后。 站在江山身旁的吕一,开心的都快哭出来了! 站在江山身旁的吕一,开心的都快哭出来了! 星期一,浦江市宣传部的会议室里。 会议桌上,依然平平整整的放着两幅宣传画。 很快,浦江人-民银行的两位领导,再次走了进来。 “章处,”进门就握手的几位,互相客气了几句:“急着把我们找来,是宣传画的事有眉目了。” 章处长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二位请过来看看吧!” 嘶, 武科长的牙一冷:“这才多长时间?都已经出图了?” 如此快的创作速度,不会是在应付差事吧! “呵呵,”章处长跟着笑了笑:“这次我给你们找了位高手,不但效率惊人,效果也……大家还是先过来欣赏一下吧。” 正所谓慢工出细活,在接到小江同志的电话时。 章处长首先冒出来的想法也和武科长一样:这么快,不会是在敷衍他吧! “这位名叫江山的同志,是位非常优秀的广告设计师。” 一迈开步子,就习惯双手背后的章处长,将二位银行的领导领到了会议桌前。 抱着他敷衍我也敷衍的态度,二位领导慢慢悠悠的跟着走来。 武科长极不情愿的侧脸瞥了眼。 只那么微微一瞥,第二眼都舍不得给的他,抬脚就准备离开。 但,也就只需要这微微一瞥,已经抬起脚的他,居然顿住了: “嗯?” 嗯出声的武科长,悄咪咪的后退了一步。 目光再次落向桌面上的宣传画时,不声不响的开始摸向了上衣口袋。 很快,一副老花眼镜戴在了他的脑袋上。 而走在他身后的同事,这一会早已经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看见没老武,章处长没忽悠我俩,他还真给我们找了位优秀的设计师。” 竖屏的宣传画上,描绘着一个现代化家庭的客厅。 客厅的四面分布着沙发、组合柜……外加电视、缝纫机、电风扇、录音机。 透过安放着花台的窗沿,还可以看见两辆自行车。 乍一看只是一户理想中的小康家庭。 但只需稍加留意,就可以发现这幅宣传画上的每一件物品或家电,都会在最恰当的地方标出零存整取后的换算。 例如电视机的屏幕、或沙发的靠背…… 简单明了的说明,标注得即清晰、又抢眼。 “若每月存储6元钱,三年到期将得本利236元,可购买一台缝纫机……” 武科长照着宣传画的文案,喃喃自语后,赶紧默默盘算起来:“还真是啊!” “这几句话,才是此图的关键,”一旁的章处长,依照江山的原话介绍道: “太枯燥的书面话文字,人民群众甚至看都懒得看。但,如果将它换算成家家户户的……那话怎么说来着?” 忽然忘词的章处,看向了身后的科员。 “愿望清单。”幸亏科员的记性不差。 “对,把枯燥的文字换成老百姓的愿望清单,”章处长又重新找回了节奏:“那么,他们不但会看,还会一遍一遍的反复看。” “不但会反复看,”科员补充道:“还会展开丰富的联想。” “说的没错,”章处长点点头: “你们也许想象不到,在这两幅广告送到宣传处后,我们宣传处当天就有好几位同志,上你们银行去存钱了。” 宣传处的科员笑得特腼腆:“其中就有我,办得是零存整取的业务,我对象一直想要一对沙发。” “我也存了十块钱,”当章处长注意到对方强烈的好奇心时,果断道:“纯属支持国家建设。” “感谢你们,” 武科长当即和两位宣传部的同志,握了握手:“感谢大家支持我行全新推出的业务。” 这一会,再次将目光投向宣传画时,人-民银行的二位领导,双双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章处长啊,这广告的设计终于是站在人民的角度上了,我们想要的就是这效果。” “那肯定啊,”章处长还记着第一次失败的原因:“这次可完全按照了你们的要求,老百姓看一眼……” 武科长接过话题:“就想上我们银行来存钱。” “哈哈哈……” “不错,没想到这么快交出的任务,也能如此优秀。” “先别着急夸了,”章处长撇了撇头:“这可还有一幅呢。” “瞧我这乐得,”武科长重新戴上了眼镜:“倒把正事给忘了。” 第二幅宣传画,很快映入了眼帘。 武科长很快就发现,这幅画与第一幅走实现现代化的路数,明显不同。 这一会瞧在他眼里,越看越喜庆。 “嘿,这幅有点意思。” “我喜欢这幅画,”另一位同事,看得直乐呵:“它应该算是漫画吧?” “没瞧出来啊,”章处向后退了一步:“老李还有点艺术细胞嘛。” “我要连个漫画都看不出来,”老李同志挑眉道:“干脆把我调到前台去数钱得了。” 此时,躺在桌面上的这幅漫画,正是江山给人-民银行设计的第二幅宣传广告。 相比第一幅的利率换算主题,江山干脆给第二幅设定了人见人爱的主题。 最后的定稿出图后,不但做出了人见人爱的效果,还达到了人见人懂的目的。 横屏的宣传画上,一只又肥又大的老母鸡稳居C位。 羽翼丰硕的鸡翅膀上,清清楚楚的印有“零存整取”四字。 以老母鸡为中心点的左方。 高矮胖瘦、男女老少皆有的人民群众,正排着队将手里的零钞送进大张着的鸡嘴里。 右边,依然是这群人民。 一个个喜气洋洋的从老母鸡的屁股里,拔出了电视机、录音机、缝纫机……还有大衣柜。 大有母鸡下金蛋之意。 “这个好,”武科长的反射弧明显过长,直到这时才惊喜道: “这幅广告将给咱们银行,拉来文……不识字的人民群众。” “章处啊,你这位设计师的经验很丰富嘛,”老李同志断定道:“他的岁数应该不小了吧,不然绝不可能考虑的如此周全。” “呵呵,”章处笑而不答:“怎么样,先说说你们满不满意吧?” 武科长双眉一挑:“这还用问,你看我这表情不明显吗?” “已经不能用满意来盖论了,”老李连连点头:“你这位同志的设计,简直超过了我们的预期。” “那就好,能达到你们的预期,我这边也算可以圆满交差了。” “感谢感谢,”几位领导再次相互握手:“感谢宣传处的同志给我们人行的支持。” “俩位其实搞错了,” 章处的目光落在了两幅作品上,前两天当江山把这两幅画放在他眼前时。 当即说不出的一阵感慨万千:“帮你们设计这两幅广告作品的同志,其实并不是我们宣传部的人。” “哦?那他是那个单位的同志?” “东方都市报,”章处微微一笑:“广告策划科的科长,江山!” “报社广告科的?”武科长一副了然的表情:“难怪如此优秀!” “唉。” “怎么又叹上气了?” “到如今,我还没想到,该怎样嘉奖这位替我解忧的江山同志呢!”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燕京风景不现市,建国三十年年涨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时间已经临近中午时分,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浦江城上空的天色,眼看着就暗了下来。 这一会,仍留在会议室里的几位,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敞亮。 “章处,这事你可一定得考虑妥当了,”人行的老李,关心道: “东方都市报的这位同志给我们行的帮助,可不是一般的大。” “东方……都市报?”一旁的武科长,喃喃自语:“我想起来了,是不是报社的外墙上,画着动画片的那家?” “对,”章处长点点头:“就是他们,《东方都市报》是我们市今年新推出的一份新报。” “我晓得的,”老李点了点头:“前阵子的连载《潜伏》,还有最近的《黎明之前》不都是它家的嘛!” “噢,”武科长点点头:“你这么一提,我还真有点印象了。” “哎哎,”章处长敲了敲桌子上的宣传画:“扯远了啊,让你们帮我想想,该给江山同志什么奖励呢?” “江山?就是这广告画的设计师吧?” “嗯,正是他。” “你们宣传部能奖给人家什么?”武科长直接问道:“奖章还是奖杯?” 章处长瞪眼:“就这还用问你?” 一阵短暂的静音后, 仍在看画的武科长,低头笑道:“放心吧,就算你不提,我们人行也不会让设计师白忙一气的。” “其实,”章处的目光,也落在了宣传画上:“小江同志无论是在接这任务之前,还是将作品交给我之后,都没有提过任何要求。” “嗯,”老李感慨道:“真是位能干实事的好同志啊!” “是吧,”章处长接着道:“越是这样没有要求的同志,我们做领导的反而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说得没错,”刚刚一直在沉思的武科长,道:“放心吧章处,你也别为这事愁了,它原本就是咱们两家单位的合作。” “老武,你什么意思?” “不瞒你说,我已经想到了一件挺合适的奖励!” “可别又是什么奖状之类的,”章处长赶紧多解释一句:“我倒不是说奖状没有意义,只是吧……” “老章你放心,”武科长和老李同志互相看了一眼:“我们人行的奖励,可从来不玩虚得,你忘了之前的景泰蓝茶杯了?” “怎么,难道这次又是景泰蓝?” “怎么可能?今年不是建国30周年嘛……” 武科长的声音越说越小。 到最后,章处不得不往他身边靠了又靠。 浦江人行的效率,的确不一般。 只一周不到的功夫,市里以及周边城市的人行。 全都在门里门外贴出了两幅新推出的广告宣传画。 与此同时,南-京路上的一块大型户外广告牌上,也换上了“喂鸡下蛋”的零存整取宣传画。 这一会,江河骑车带着老三,路过广告牌下的时候,特意停下来观看了片刻。 “二哥,”坐在后座的江山,拍了拍老二的肩膀:“明天你也要动手了。” “放心吧,”江河知道老三说得是银行广告墙的事:“我画得不比这差。” “那是。” “你别操心这事,把酱鸭看好了,可别再飞了!” “放心吧,这么多我想吃也吃不完。” 今天,是江家搬回新房的日子。 江爸和江妈打头两天开始,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按照江山之前的意思,干脆上国营饭店吃一顿得了。 但,江妈坚决不同意。 非说搬家就必须得让家里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于是,今天一早就把江山与江河拎了起来。 这一会,提着满满两大袋酱鸭和三黄鸡的兄弟俩,紧赶慢赶的跑回了小院。 此时的51号小院里,已经站满了各路好友。 有江爸、江妈的同事、朋友,也有周围的街坊四邻…… “江主任,恭喜恭喜啊,新家装得不错嘛。” “来来来,先抽只烟。” “江大嫂,我来帮你忙一会。” “不用不用,都是现成的,可别把你这身新衣给碰脏了。” “那有什么,不值钱的。” “老江,我没来晚吧?” “怎么就你一人,不是让你把爱人带来的嘛!” “……” 陆陆续续、川流不息。 别提有多热闹了。 大家伙也都没空着手来。 按照如今的习惯,各个过来时不是提着一对热水瓶、就是拎着一床被单。 什么毛巾、挂匾、绣花的枕头套……更是堆的满满当当。 江海和江川这一会,正忙里忙外的给客人们端茶倒水。 堂屋里一张粉刷一新的饭桌上,摆满了花生、瓜子、水果……奶糖。 客人们人手捧着一把,正挨着屋轮流参观。 一直忙着散烟的江山,稍稍转了一圈。 发现还是属江河的房间,最热闹。 啧啧啧的夸赞声,不绝于耳。 面对一水的新潮家具,好几位年轻人,正拉着老二问这问那。 这一会,一向禁不起折腾的江河,满脑门是汗,眼见就要招架不住了。 “二哥,”江山及时走了过来:“外面有人找你。” “哦?”江河还真信,哦了一声后,头也不回就赶了出去。 “大家想都知道什么?”江山笑呵呵对几位客人说道:“问我也是一样的。” 于是,新一轮的提问又展开了。 “你就是老三吧?” “听说你现在也是报社编辑了。” “有对象没,没有的话我帮你介绍一个。” “对了,你们单位分房了没有?” 江山始终挂着笑脸,你问我答好不配合。 十多分钟之后,已经在和客人争论孩子今后该在哪里上托儿所了。 “老三,”江河忽然出现在了窗外:“门口有人找你。” 老二这话一出,当即就把江山逗笑了。 没想到,二哥也有现学现卖的本事。 正咧嘴乐的时候,窗外又出现了一个身影:“你好啊,小江同志。” “章处长,” 面对忽然出现的客人,江山惊大了双眼:“您怎么上这来了?” “呵呵,我怎么就不能上这来,”章处长笑道:“看来,今天我还真来对了。” “二哥快,”江山赶紧向老二递了个眼神:“先让章处进我那屋,我去看看大哥在哪。” 没一会的功夫,江山领着江海急匆匆的走进了房间。 “章处,您可真是稀客啊,”江海提前一步走过去握手:“家里今天太忙,招待不周了。” 身后的江山,抓着三只茶杯:“章处来,先喝口凉茶消消暑。” “哎呀,你这间房子看着很不错嘛,” 笑呵呵的章处接过了茶杯,他刚刚就在打量。 发现江山这屋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各式画稿。 其中的两张,正是前不久给人行设计的广告画。 “到底是搞艺术的,”章处始终看不够:“就是不一样啊。” “呵,”江山笑了:“平时也没其它爱好,就是喜欢写写画画。” “这爱好很好,”章处点头:“你可得继续保持下去。” “成!我记着了。” “江总编,”章处继续说道:“我今天过来其实是为了一件公事。” “哦?”江海立刻收敛的笑容:“您先说说,我来看怎么解决。” “你瞧瞧,”章处长欣慰的笑道:“每次无论我提出什么问题,就属你们《东方都市报》答应的最干脆。” “嗨,这不是应该的嘛。”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说话间,章处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支文件袋。 然后,特正式的说道:“我们市宣传处和市人行,为了感谢江山同志的杰出贡献,特奖励一份纪念品。” “感谢领导的信任……”江山怎么也想不到,章处长今天来这一趟,居然是给自己送奖品来了。 “小江同志,”章处长没有忘了武科长的一再叮嘱:“这份纪念品的事,你就先不要外传了。” “嗯?” “记住了?” “哎,记在心里了。” 一番感谢外加表决心的对话后,江山和老大终于送走了这位意外出现的客人。 “老三,你估计是什么?” 返回小院的路上,江海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我刚刚捏了一下……说不清楚。” 三步并作两步赶回小屋后。 兄弟俩一个快速关门、另一个双手合上了窗帘。 很快,文件袋被江山打开了。 “这是……?” 看着老三手里的玩意,江海忍不住眨了眨双眼:“这难道是……?”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江海仍不敢乱下结论。 “金子,”江山也被眼前的玩意灼了双眼:“老大,是黄金。” “我的天,我还从没有摸过黄金呢。” “这下你可以摸个够了,”江山自己先摸上了:“到底是咱人-民的银行,出手就是不一样啊!” “给我摸摸,” “舒服吧?” “太舒服了,哎呀老三啊,要说我能摸上这玩意,还真是沾了你的光。”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里正好有四枚……” “行了你别说了,这么贵的东西,我们都不会收的”江海只是好奇道: “你说这上面的四百,是什么意思?可以当四百块钱用吗?” “可千万别,这玩意绝不只四百块钱。” 一直盯着金子的江山,这一会正仔细瞧着小盒子里的文字说明:“建国三十周年……纪念金币?嘶?” “怎么,你看出什么了?” “唉,可惜了。” “连黄金都得了,怎么还叹上气了?” 江山摇了摇头,略显失望:“要是年头的那一套,该多美!” 这一会,江山几乎可以断定,手里捧着的这套金币,应该就是改开后人-民银行发行的第二套纪念金币。 虽然,这一套的收藏价值已经非常可观,但与第一套相比,还是逊色了不少。 1978年,为了达到盘活国内黄金换取外汇的目的。 人行制印局和香江宝生银行分别在燕京、香江两地,商谈人行在港发行“燕京风景名胜纪念金章”、“建国三十周年纪念金币”和“熊猫纪念币”的合作事项。 香江的保生银行,一直有黄金银行的美称。 无论在香江还是国际上,都还算有些名气。 经过双方的努力,一套四枚的“燕京风景名胜纪念金章”,于1979年1月首先在香江发行上市了。 正面统一为华表,背面发布为颐和园、北海、八达岭、天坛祈年殿的设计,华丽亮眼、工艺精美。 但如此大费周章的磋商与设计,却只发行了区区2000套。 因此,出售当天早上,宝生银行还末开门营业,门外就已站满了大量排队等候购买纪念金章的市民。 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在凌晨二点就已经过来排队等候了。 上午九点,大门一开,顾客蜂拥而进,瞬息之间把营业大堂挤得水泄不通。 于是,仅仅2000套的纪念金章,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被抢购一空。 因数量太少,在结束销售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前来宝生银行询问的顾客仍然络绎不绝。 短短几周时间,“燕京风景名胜纪念金章”的价格,就已经翻了三、四倍。 关键还只有出价人,没有出货人。 于是,经人行与宝生银行商量后,定于79年国庆节上市的“建国三十周年金币”的发行数量,一下就增加到了7万套。 金币设计图案,正面统一为国徽,背面分别为天安门、纪念碑、大会堂与纪念堂。 按说,第二次发行的数量比第一次多的多,升值空间必定会大打折扣。 却没曾想,它的影响力反而远远超过了第一次。 或许是名头起的大,又或许是因为之后第三次发行的“熊猫金币”,采取了不限量发行的原因。 导致当时的收藏界,一直盛传着一种说法: 燕京风景不现市。 建国三十年年涨。 熊猫金币999,香江奥门遍地有。 此刻,江山反复翻看着手里金币的图案。 正面国徽,背面大会堂……与记忆中描述的分毫不差。 “现在才8月份,”他忍不住暗暗乍舌:“人行这就已经……” 刹那间,江山不敢在深想:“大哥,记住刚刚章处的话,这事千万别对外说。” 江海深深看了江山一眼,半响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呵呵,”江山一时笑了出来:“就这么说定了。” 提前获得纪念金币的事居然在自己身上发生了,这倒让江山想起了另一件有趣的事……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全世界唯一的黄金部队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从1979年下半年开始,国际经济局面愈发紧张。 400美元/盎司、500美元/盎司、600美元/盎司, 夺目的金价,以市场不敢想象的价格,不断刷新了一个个百元整数。 要知道,早在70年代初期,这玩意才仅仅为35美元一盎司。 相比1978年金价一举突破200美元大关时的大呼小叫,这一会,整个业界反倒已经叫不出声了。 唯一能做得,只有睁大双眼看世界。 虽然这一会的世界石油危机,在国内还看不出明显的影响。 但金价的波动,却一点没少见。 到了1979年,国家直接就宣布将之前262元/两的收购价,提高到了390元/两。 近半跨度的增幅,令国人直呼开眼。 连连上升的金价,也引起了国家高-层的重视。 王将军一句“让部队找金子去”,直接令军-委在今年迅速成立了全世界唯一的黄金部队。 长期用来负责为国家探测金矿、及矿区警戒的任务。 自黄金部队正式组建以来,官兵们的足迹踏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 无论是荆棘密布的秦岭山脉、还是人迹罕至的藏北高原……都留下过黄金部队艰苦寻金的身影。 著名的中华一号狗头金:版图金块,也正是出自于这支黄金部队的金属探测仪下。 抿了一口凉茶后,江山仔细琢磨了一下。 接下来,国外还会出哪些影响金价的幺蛾子? 嗯,8月底,道琼斯指数将全面崩盘。 10月份,韩方的朴总-统,会迎来生命中的最后一顿饭餐…… 噢对了,最直接的黄金拉升器,还得等到年底时苏联去干啊富汗。 虽然不能参与这场黄金盛宴,但此刻的江山忍不住想起了另一套更有趣的纪念币:国际儿童浇花币。 1979年,被联合国宣布为“国际儿童年”。 国内不但组织开办了“儿童电影展”,还响应国际号召加入了发行“儿童纪念金币”的行列。 和江山手中的金币一样,接下来的这套“儿童纪念金币”,也将由浦江造币厂铸造。 其中一枚“儿童浇花”的加厚金币,重量为1盎司,面值为450元。 币面由著名艺术家陈坚设计,外包装盒的承包商,则罕见的交给了卡地亚珠宝商。 如此兴师动众的安排,到头来却只铸造了仅仅500枚。 但,虽同样是发行量稀少的纪念金币,它的命运却远不能和之前在香江的“燕京风景”纪念币相提并论。 由于售价高达4000美元,因此,对外说是发行了500枚的“浇花厚币”,真实的销售量却连一半都没有到达。 到最后,部分没被售出的金币,只能重新回炉熔掉。 一系列操作下来,导致“浇花厚币”一路水涨船高,成为收藏界不可多得的明星藏品。 几十年间,“浇花厚币”拢共只在拍卖行出现过两次,成交价皆在百万上下。 江山暗自盘算了一下,按他如今十万元的身价,买上两套收藏起来也不为过。 要知道如今美元与人民币的汇率,还不到1.5的区间。 所以,在明年三月份“浇花厚币”上市之前,他可得找个机会与浦江人行的同志见上一面。 “这是……金子?” 忽然,推门进来的二哥一声低呼,打断了江山的黄金梦。 江山把手里的那枚金币,重新放回小木盒中,然后一起递到了江河的手里:“这就是刚刚宣传部送来的纪念金币。”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木头匣子,江河根本挪不开双眼,小心翼翼的捏起一枚:“金币?真家伙?” “那当然,纪念国家进入了而立之年。” “呵,”一旁的江海笑了一下:“算起来的话,我如今也是而立之年了。” “那必须得大办啊,”江山根本就不知道老大的生日:“那个……时间还来得及吧?” “根本用不着,”江海同志手一挥:“再说,男不过三,女不过四。” 江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这是哪的规定?” 江山拍了拍他:“听说过不三不四吧?就是打这来的。” 江河根本不屑:“迷信!” “就是,”江山看着老大笑道:“江总编,你一文化单位的同志,可不能带头搞封建迷信活动。” 江海瞪了老三一眼,没准备再搭理他。 这一会,他正与江河仔细打量“而立之年”的纪念币呢。 小院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了,临近中午饭点时,家里家外一共摆上了四桌酒席。 这个年代在家里摆酒席,座椅板凳不够不要紧,上左右邻居家直接借来就成。 这一会,江家的兄妹几个全都加入了传菜的行列。 肉菜管够,果蔬不断。 一顿酒席吃下来,所有客人都露出了惊喜的笑脸。 热热闹闹了一天,终于达到了老妈要的搬家效果。 夜幕降临时分,忙活了一整天的江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倒在了床上。 成片的呼噜声,令隔壁的李若诚老夫妇伸头望了好几眼。 “何必呢,”李若诚忍不住摇了摇头:“安安静静搬个家多好,瞧把这一家人给累的。” “你懂什么?”李怀英用力扇了扇歇在纱窗上的蚊子:“搬家就得办得风生水起。” “我看着都累的慌。” “那你别看,又没人求你。” 直到晚上八点,江家的屋里才透出了灯光。 这一会,小屋里的高低床上,两个小家伙一上一下的睡得昏天暗地,根本没有醒的意思。 “让他俩继续睡吧,”江海轻轻说了一句:“玩了一整天,肯定累了。” 江妈还在犹豫:“晚饭还没吃呢。” “饿不着他俩的,都吃了一天的零食了。” “行吧,我也管不动了。”江妈自己拍打着酸痛的肩膀,静悄悄的退出了小屋。 “阿姨,我来给你揉揉。” 应如画见了后,赶紧走过来给江妈揉起了肩膀。 “哎呦,还是我们如画最乖了,今天累坏了吧,”江妈拍了拍小姑娘搭在肩膀上的手: “如画啊,你以后可得学会摆脸色,本来就长得白白胖胖的,再成天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别人可不得使劲欺负你。” 最近的应如画,的确圆润了不少:“呵呵,没关系的。” 今天,要数被客人使唤最多的人,肯定就是应·白白胖胖·笑呵呵·好欺负·如画了。 不是喊她加水,就是喊她盛饭,忙的小姑娘就没坐稳过三分钟。 “如画你别多想,踏踏实实在家里住着,”江爸一直想对这个小姑娘说: “在外面要是有人欺负你,回家一定要告诉我们,那么多哥哥可不是白叫的。” “就是,我小哥原来可能打了,不过现在好像不行了,现在我二哥最厉害。” 一旁的江河,微微呵笑了一下没搭腔。 江山倒不乐意了:“什么叫我现在不行了?” “反正看着没以前能打了。” “你懂个屁,”不等江山开口,江妈就扑了女儿一扇子: “你小哥那叫有数了,要是他还像从前那样横冲直撞的,还让不让我和你爸活了?” “小丫头什么都不懂,”江山对着老妈使劲点头:“还是我妈明事理。” 屋里正聊着,小院里传来了一阵声响。 江山仔细一听,原来是浦江美术出版社的潘烨主编。 当江山与李若诚同时走出家门时,潘主编已经自来熟的在小院里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 “李老,”潘主编笑呵呵的将一支信封交到了李若诚的手中: “您翻译的《飘》很受读者们喜欢,首版发行的10万册已经销售一空了。” “这么快?” 李若诚感觉还挺意外的,虽然知道《飘》一直是米国销售榜的头牌。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国内也能如此受欢迎。 老人家看了看手里的信封:“不过这又是什么?” “根据我们编辑部陆续收到的征订申请,出版社决定再加印二十万册,这是给您送来的印数钱。” “噢,”李若诚笑着点点头:“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应该的。” 印数钱虽然很有限,但也不是谁想拿就能拿得。 一般的作者或译作者,只能拿到出版社一次性给付的稿费。 只有到了李若诚这个级别,才可以享受到印数稿费的待遇。 但译作者的印数稿费,自然不能和作者相提并论。 江山曾经听李叔提过一嘴,如《飘》这样的作品,十万册的印数费也不过两百元左右。 “小江,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交付了《飘》的稿费后,潘主编神秘兮兮的从包里抽出了一本书。 江山赶紧接了过去:“嘿,您还记着呢!” “那当然了,”潘主编指着江山手里的书,道:“当初你说的时候,我还没当回事,没想到这书还真难搞。” “可真是难为你了,” 江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意说出的一句话,对方却记到现在。 虽然这本书,大哥前一阵子已经帮他买了回来,但此刻的江山依然非常感谢潘主编的帮助。 “许国璋英语?”李若诚抬眼一看:“这书又允许发行了?” “没想到吧李老,”潘主编笑道:“不但允许发行了,比您这书还受欢迎呢。” “那肯定啊,这书在以前就是紧俏货,更别说现在了,如今市面上哪有什么像样的英语教材。” 1963年的秋天,风靡中国英语教学领域几十年的《许国璋英语》正式出版发行。 其实这套书原本就叫《英语》。 只因为前四册由许国璋同志负责编写,所以,大家就只记住了他的大名。 这一会在江山看来,这本教材还真蛮有特色的。 比如什么“上个月我们到大兴县的村庄去劳动”, 或“在我们国家,学生不仅要从书本上学习,也要向劳动人民学习”。 尽管这书带着浓重的时代印记。 但,却一点没妨碍它在全国英语爱好者中的欢迎程度。 由于太受欢迎,这套教材索性被人民称作了《许国璋英语》。 可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在“十年”来临时,许国璋同志被列入了燕京外国语学院的重点批判对象之一。 《许国璋英语》连带它的几位编著者,全都被贴上了“封-资-修”的标签。 就这样,风靡一时的《许国璋英语》就此全面消失。 直到时间来到了1978年,《燕京日报》刊登了一篇《以革命导师为榜样,努力掌握外国语》的文章。 与此同时,伴着高考的恢复,被列入考试科目的英语,代表了国家对外国语的全面接纳。 面对国内高涨的英语学习热度,《许国璋英语》终于得以重新面世。 在海外教材还没有加入国内市场前,这本书几乎就是英语教材的代名词。 只要哪里通知将售卖《许国璋英语》,就一定会见到连夜排队等候的群众。 每当见到如此壮观的队伍,江山就直接冒出了曲线买书的想法。 于是,只要和出版社能搭上边的关系户,他都跑过去提了一嘴。 “你要这书做什么?”李若诚奇怪道。 在他的印象里,江山的英语水平都可以去当教书先生了。 “替江川要的,”江山解释道:“这丫头理科不行,我想着是不是给她换条跑道。” 潘主编第一次听到这说法:“换条跑道?” “换条跑道的意思,就是给她换一个努力的方向。” “你这说法倒听着新鲜,” 再次见到江山,潘主编还是想多问一句:“小江啊,最近在忙什么,有时间帮我们画本书吗?” “其实吧……”江山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其实,我最近一直在忙件事,本来还想过阵子去找您,既然您今天问了……” 江山想了一下,决定先把完成了一半的作品,拿给潘烨过过目。 几分钟后,当江山打开房间的电灯后。 潘主编和李若诚终于见到了江山口中的作品。 “这是你写得?” 只几眼的功夫,潘烨赶紧抬头问道。 “怎么样?”江山头一回如此紧张:“您看着感觉如何?” “说实话,”潘烨重新看向江山的作品:“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作品,就算是整个出版社也没发行过此类作品。” “哦?是嘛?” 其实,江山早心知肚明,他就是冲着这点来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最值钱的电影彩蛋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一会八点刚过,晒了一天小院里,家家户户都在使劲回忆着白天在老江家看过的电扇模样。 可真能显摆啊,一买就是三台。 关键还敢一块扇,也不知道老江家的电表会转成啥样? 江山的房间里,尽管屋里的电风扇一直嘶嘶嘶的摇着头。 但李若诚手里的大蒲扇,却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了意思。 潘主编一页一页翻着手里的稿纸,时不时还要停下来念上几句: “真是个好东西,连我看了都想要一本,只是……不知道我们总编看了后会有什么想法。” 过来之前,潘主编原本只是想顺便问问江山有没有兴趣接着画本小人书。 但这一会他才明白,原来对方一直没接活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在家搞创作呢。 到底是热爱艺术的同志,怎么都闲不住。 不但闲不住,就算他……刚刚江山那话怎么说得来着,噢对了,就算他换了条跑道,也依然十分出色。 只可惜是,尽管自己非常喜欢江山的这部作品。 但,在没有先例的情况下,他还真不敢贸贸然就给对方提出承诺。 “小江,”潘主编掂量了一下:“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先将你的作品拿去出版社给总编瞧瞧,等他回复我后,再来回复你。” “还真难为您替我想那么多,”江山招呼二位先喝口凉茶,解解渴。 自从入伏以来,江河在展销会上买得几只大瓷壶,就一直没断过水。 “小哥,” 纱门外的江川,高举着手里的绿色保温桶,满脸得意道:“再晚去一分钟,小卖部就关门了。” 江山呵呵一笑,把桶接了进来。 “来潘主编,吃根冰棍凉快一下。” “刚刚那个小姑娘就是你妹妹?”潘主编张望了一眼背影:“准备换跑道的那位?” “对,《许国璋英语》就是给她准备的。” “要我说,你早该让她学英语了,有李老和你坐镇,还有什么拿不下的。” 一旁的李若诚转念一想,忍不住点了点头:“说得还真挺在理的。” 面对弥漫着寒气的保温桶,潘主编伸手挑了一只橘子味的冰棍:“您老来什么口味?” 江山直接替李若诚回答:“李叔不用,他看我们吃就行。” 潘主编:“嗯?” “嘁,”李若诚啧了江山一眼,然后端起凉茶抿了一口: “老三啊,你这次可真是动脑筋了,可我也在替你琢磨,这玩意究竟该怎么算稿费呢?” 潘主编嘴里的冰棍一顿:“对啊,这该怎么算?” 现如今还没到80年代,文化部还没来得及给文学爱好者们添砖加瓦。 按照目前的稿费制度,文学作者5至10元/千字,译作者3至8元/千字。 所以说整个出版界,还得属插画师的日子最好过。 当然,其它地区另当别论! 香江的稿费论字计算,不用凑千,有一个算一个。 所以,之前的查良镛总是在不断重复:剑好快,好快的剑。 湾湾最大气,按行结算稿费。 于是,古龙大大经常一字一行: 十八个大汉跳下墙, 咚, 咚, 咚, …… 一连18行咚,就如叮当作响的银两。 “这些都是后话,但肯定是不能按寻常的稿费算法了。” 江山一边搭话,一边嘣嘣咬着赤豆冰棍,干净利落的像在啃萝卜。 李若诚不得不羡慕:“还是年轻好啊,冷的硬的都不怕。” 夜色越沉,小院里的虫儿吵吵的越欢。 这一会的江妈,正打开自己的花手绢,一分一毛盘算着一天的花销。 毛票钢镚堆在手绢的中央,看上去很有些份量。 江河默默看了一眼,端起桌上剩下的一盘炸虾片:“这个我拿走了。” “够吃吗?”江妈头也没抬一下:“要不,我再去炸几片。” “不用,够了。” 新房得留着和新娘一块住,这一会的江河仍留在江山的屋里。 一盘炸虾片,一本《射雕英雄传》,外加半颗西瓜。 “啧啧啧,”看着老二的自在样,江山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好好享受吧二哥,也许,这就是你人生中最自在的一个夏天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河对自己的爱人很有信心:“咱们走着瞧。” “那就走着瞧呗。” “还在忙你的新玩意?” “嗯,这几天我得加班加点了。” “出版社的同志看了后,说什么没有?” “他说……”江山看了眼趴在窗台上的老猫,感觉到被锁定的老猫,懵懵的与他对上了眼: “仔细想想,好像说了也白说,老潘根本就不能做主。” “你别担心,”江河挺看好老三的作品:“我说没问题就一定没问题。” “那是,我二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江山本就不操心这些,他只是在和时间赛跑。 第二天上午,按照之前的约定,江山和张路一块背着机器来到了老艺术家钱家骏的家里。 门一被敲开,就看见美影厂的王往导演,正笑呵呵的站在里面。 “钱老,”王导向主人介绍道:“这两位是报社和电视台的同志,特意赶过来,就想一块听听您的那些故事。” “那有什么可听得,” “钱老,我们没打扰您吧?”江山微笑着看向钱家骏。 刚六十有三的老人,却已经连眉须都透着花白。 “欢迎还来不及呢。”老人家看着瘦小,实则干练的很。 说话时的眉眼间总是泛着温和的目光:“两位小同志快里面坐吧。” 落座后的一番相互寒暄,已经让钱老知道了各位来这的目的。 在来这之前,王往导演就已经向江山介绍过。 钱家骏,美影厂的一位老艺术家。 多才多艺外加灵活好学,不满足自身美术设计师身份的他,还主动学习承担了动画导演,以及动画特效师的工作。 打1940年开始,就在美影厂自创自导动画作品了。 其中,比较著名的有国内第一部彩色动画片《乌鸦为什么是黑的》、和世界第二部水墨动画片《牧笛》。 所以在老人即将退休之前,副厂长严定先和导演王往,专程上门询问这位美影厂的老前辈,还有哪些需要厂里配合的要求。 谁知道,一没有要奖金,二没有要待遇的钱家骏,直接提出了一个让严厂长犯难的要求。 继续完成动画片《九色鹿》的拍摄工作。 虽然严定先也非常想满足对方的要求。 但,他心里十分清楚,第二年的拍摄计划早已经安排的满满当当。 实在是挤不出多余的经费来实现老人家的梦想。 要知道,虽然《九色鹿》的制作足足耽误了20年,但像这样类似的情况在美影厂并不是少数。 浩劫十年,多少佳作被蒙尘。 美影厂不可能让部部作品都像《哪吒闹海》一样重见天日。 所以,严厂长和王导商量了一番后。 想着,既然不能完成《九色鹿》的影片制作,但也许可以让人民群众知道《九色鹿》背后的故事。 于是,他们俩同时想到了一个人,江山。 要不说江山这小子是个办事的主呢。 他不但一口就答应了严厂长的要求,还拍着胸脯保证会把浦江电视台也一块拉来宣传。 这不,这位电视台的同志,还真扛着机器来了。 面对已经摆好机位的摄影师,在座的几位都不见一丝紧张。 毕竟都是平日里见怪不怪的电影人,这一会就仿佛没见到机器一般的自然。 看着眼前美影厂的老前辈,江山拉家常式的问道:“听王导说,您有个一直没实现的心愿?” 钱家骏笑着看了王往一眼,然后对江山道:“没错,我还是想将九色鹿的故事,拍成动画片。” “这故事对您很重要?” “也不仅仅是对我一人重要,”钱家骏稍稍顿了一会:“这么跟你说吧,它就像是我们团队的一个孩子。” “您还记得,你们是从哪一年开始设计制作《九色鹿》的?” “那当然,” 一说到这,钱老立刻来了精神,坐姿都比之前生动了几分: “早在58年初的时候,我们厂就成立了《九色鹿》的拍摄团队,那时候我就拉着队伍上燕京、敦煌去收集资料了。 北方的冬天太冷,相机都按不下快门,我们就把它捂在怀里,等解冻了再拿出来拍…… 对了,你们想看看我们当时设计的画稿吗?” “您家里有?” “当然,”钱老眉目一挑:“只要是设计动图的,谁家还没个三、四稿!” 江山立刻和张路看了一眼:“那敢情好,我们今天算是有眼福了。” “呵呵,稍等一会啊。” 在老人进屋取画稿的功夫,王导赶紧提醒了一句:“小江,一会记得多拍些九色鹿的画稿,这是给画师们最好的宣传。” “您放心,”江山也是这么想得:“写这些我最拿手。” 虽然,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将《九色鹿》的故事,搬上报纸。 “来,你们先看看这些照片,”钱老拿着一摞资料,兴冲冲的走了回来:“都是我们当年拍得。” 江山二话不说,当即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这可真是难得,前辈们千辛万苦寻来的资料,就如此轻易的被自己拿在了手里。 “这……?”江山盯着其中一张照片:“这莫不就是敦煌的壁画?” 看着围在一块的两位年轻人,钱家骏微笑着点点头: “《九色鹿》的故事,本就取自莫高窟的第257窟北魏时期的《鹿王本生图》。” 《九色鹿》动画片中叙述的故事,多以敦煌壁画的风格讲述了九色鹿经常帮助遇险的人类,却遭遇人类背叛出卖的故事。 “这些壁画还有名称。”张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叫法。 也许他还不知道,整个莫高窟其实也可以看作是几部巨型连环画。 “都是有说法的,”钱老继续指着照片介绍道: “你手里这张是莫高窟的第85窟,晚唐时期的《鹿母夫人故事》。 还有这个,第61窟五代时期的《女供养人像》, 我们团队在影片中设计的大量造型,都是以壁画上的造型为创作蓝本。” 江山赶紧抬头道:“那你们在敦煌也待了不少时日吧?” “那是自然,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再去待上一段时间,”说完老人的目光不由暗淡了一些:“唉,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眼见钱老略显遗憾的表情,王导只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而另一边的江山,也只能当作没听见,继续看着手里一张张精美的画稿: “要我说,您这部影片要是能完成拍摄工作的话,简直就等于是让敦煌壁画活过来了。” 钱家骏听得双眼一亮:“小伙子很有见解嘛,让敦煌文物活过来,原本就是我们团队的创作目的。” 江山笑着忽略掉了王导使劲递得眼神:“你们团队的创作目的?” “你看这张,”钱家骏直接翻起了画稿:“还有这里……” 在《九色鹿》这部动画片里,为了体现厚重的历史视觉效果,制作团队在片中安排了很多“文物彩蛋”。 例如,片头的长信宫灯,就是1968年出土于中山靖王之妻窦绾墓中的西汉青铜器。 片中王后宫殿里摆放的一尊装饰品,就是大家都熟悉的东汉文物“马踏飞燕”。 “有意思,” 听了钱家骏的介绍后,江山越发对这部动画片的制作背景感兴趣了。 这一会的江山,正一张张仔细寻找着画稿上的彩蛋:“您要是不提,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些。” “这些,就是我们整个《九色鹿》的团队,努力了二十年的成果。” 此时,熟悉的画稿在眼前一张张飘过。 这位即将结束动画影片制作生涯的老人,忍不住湿润了双目。 钱老的脸上仍挂着如常的微笑,但江山从他不断抖动的嘴角依然可以看出。 此刻老人家的情绪,肯定不是一般的激动。 他和身旁的张路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走出钱老的家门时,江山仍然在考虑一个问题。 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令美影厂同意了《九色鹿》的继续拍摄计划。 不过,此刻的江山必须得尽快赶回报社。 一切顺利的话,愈敏洪这一会应该已经在报社等着他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落了三寸灰的密室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怎么样?这次采访可以编辑成片吗?” 嚓的一声,江山与张路一碰头,两支烟随后燃起。 “难说,”张路一脸纠结: “如果像之前的《大闹天宫》和《哪吒闹海》还好办些,但这《九色鹿》的电影毕竟没拍成啊,估计台里不会安排。” “也是,”江山表示理解:“等回去后,我来琢磨琢磨该怎么下笔。” “江山,过几天有时间吗?”张路这一会最关心的是:“和我一块去燕京一趟,怎么样?” “去燕京?有事?” “早上刚刚收到的消息,”张路一脸的神秘:“过阵子,真由美和栗原小卷要来了。” “真的假的,” 听了这消息后,江山呛出了一口浓烟:“就因为《追捕》和《望乡》?” “肯定是啊,古台特意让我通知你一声,。” 说到这,张路赶紧看了看四周,地下党接头的模样学到了7、8成:“据内部人士透露,邓妈妈都会亲自接见。” “规格这么高?” “所以你究竟去不去?” “就这你还用问?”这事能少的了江山:“必须去啊。” “那正好,咱俩约个出发的日期,到时候一块走。”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王往导演从单元门里走了出来。 “小江,今天这事真是麻烦你和这位电视台的同志了。” 江山笑着拍了拍张路的肩膀:“没事的王导,小张是我朋友,能帮得上的地方一定帮。” 张路一听这话,笑得满脸真诚:“王导您忘了,龚老演奏古琴的那场戏,就是我录得。” “噢,原来还是咱们美影厂的老熟人了,” 一阵笑声之后,王导拉着江山的胳膊问道:“小江,老钱和《九色鹿》的事,能给发表一篇文章嘛?” “没问题,钱老这事交给我,”江山让王导只管放心:“不过,《九色鹿》的题材这么好,不能成片还挺可惜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中影每年给厂里的经费就这么多,”王导也头疼着呢: “当年和他一块下马的题材都不算差,没有合适的理由,还真不好开这个头。” “明白,”江山点头表示理解:“好片子等等也不怕。” 三个人三个方向。 其中,就属江山闪得最快。 望着小江同志消失的背影,王往反复在琢磨他说得最后那句话: 好片子……等等也不怕? 嘶? 随着街道上的阵阵车铃,专心骑车的王导,很快就忘了该等哪茬事了。 紧赶慢赶冲回报社的江山,路过传达室的第一句话就是:“鲁师傅,有人找我吗?” “不就在那嘛,”鲁师傅抬手一指:“这么明显都看不到?” 江山赶紧转头一看:“嗨,没说我二哥,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反正我这登记本上是没有。” 根据早几天江山收到的回信,俞敏洪按说也该到了! 江山有点犯愁了,这眼看着就快到下班的点了,他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鲁师傅,”只好在叮嘱门房一句:“一会要是有个学生模样的人来找我,就直接让他上人行道。” “记下了,放心忙你的去吧。” 提着一只黑皮包的江山同志,晃晃悠悠来到了二哥的地盘。 这一会,紧挨着“幸福可乐”广告旁的墙上,一只肥美的老母鸡已经活灵活现的蹲在了上面。 见到老三的人影后,江河同志立刻将笔递了过去:“你来的正好,该写字了。” “交给我。” 一笔一画皆是功夫,“零存整取”四个广告体,被江山绘笔书就。 之后,还意犹未尽的后退两步欣赏起来:“完美!” “嗯,”江河特认真的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我还得再练一段时间!” “今天准备画到几点?” “太阳落山就撤。” “几点的电影?” “八点!” “哥,要不要来一支?” “点上。” 很快,江山点着了两支烟,塞了一支给老二:“今天,我去采访了一位老先生,也是位画师。” 江河心不在焉的:“嗯。” “他曾经去敦煌抄绘了几十天的莫高窟壁画。” “哦?”江河的画笔顿了一下,平日里时常听江山提起敦煌壁画的传说,倒也有几分向往。 “留在窟里的这段时间,”江山弹了弹手里的烟灰。 也不知怎的,今天听了这事后心里就一直堵得慌: “老先生和他的同事无意间发现了一间密室,也就两平方的面积吧。” 终于,江河完全停下了画笔:“发现宝贝了?” “呵,”江山苦笑了一下,那儿还能有比壁画更宝贝的东西? “据当地人介绍,那一小块地方就是当年画师睡觉的地方!” “就住在窟里?” “不但住在窟里,而且一住就是几十年,呕心沥血忙了一辈子,临了,还便宜了一帮强盗!” “唉!” “美影厂的这位老先生,也在这间落了三寸灰的密室里躺了一会,”江山自问做不到这点: “之后,他便发誓要尽可能的将壁画中的风格,融入到自己的作品中。” 这一会,二哥终于转身看向了江山:“他的作品叫什么?” “九色鹿?很漂亮的一只鹿,回头等我把照片洗出来后,你就知道了。” “给我来张大的。” “好,我也喜欢大的。” 一阵沉默后,江河忽然冒出了一句:“狗娘养,土匪!” 江山跟着一脚踩灭了烟头:“说他妈是狗,狗都得抗议。” “请问,”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句抖抖抖嚯嚯的声音:“请问……哪位是江编辑?” “来了,”江山一秒变回了小清新的表情:“是俞敏洪同学吧,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我,那个,实在对不起啊江大哥,”一副老实巴交模样的俞敏洪,更紧张了: “浦江实在太大了,我不认识路,一急就找错了方向。” 一听对方叫自己大哥,江山顿时就乐了:“不是让你先给报社打电话的嘛!” “嘿嘿,”略显木纳的俞敏洪,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给忘了。” 这一会,他茂密的怒发早已经被汗水湿透,没有眼镜加成的一双小眼睛,倒也有几分灵动。 “饿了吧?”江山还真有几分邻家大哥的模样:“走,我先领你上食堂吃饭去。” “这……不会麻烦您吧!” “麻烦什么,”江山特自然的道:“俞同学,以后有什么学习上的困难尽管过来报社找我,在我这用不着拘着,记住了?” “哎,我记着了,谢谢江大哥!” 东方都市报的食堂看着不大,也就一间教室的面积。 但,准备的伙食还是挺丰富的。 这一会,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多数来食堂吃饭的都是加班的夜间编辑。 三三两两的同志零零散散的坐着。 没一会的功夫,江山就打来了三份饭菜。 有荤有蔬堆了满满一铝盒,紧张得愈敏洪同学始终不敢动筷子。 “吃啊,”看着未来大佬紧张的小模样,江山乐了:“今年多大了?” “17了。” “我有个妹妹和你一样大?” “哦?她今年也参加高考了?” “不但参加了,”江山已经动起了筷子:“还和你一样落榜了。” “真可惜,” 听了这话后的俞敏洪,倒是放松了不少,也跟着江山拿起了筷子:“会再考吗?” “当然,”江山看了眼埋头吃饭的二哥:“不考上大学绝不罢休。” “你妹妹也有这想法?” “她想转攻文科,”江山似答非答,满眼透着慈爱: “我托人给她买了套《许国璋英语》,希望能帮到这孩子。” “《许国璋英语》?”瞄准饭盒里的大排,刚准备出击的愈敏洪,忽然住了手: “我听老师说过这书,非常难得的英语教材,你妹妹可真有福气。” “你也有福气,”江河冷不丁冒出了一句:“他也给你准备了一套。” “啊,”俞同学直接听愣住了:“也给我准备了……一套?” 之前,从没在任何报纸上见过英语专栏的愈敏洪,直接就被《东方都市报》上的“天天英语角”惊着了。 尽管自己还当过一学期的英语代课老师。 但,一点都不妨碍他的高考英语继续取得了不及格的成绩。 原本还找不着方向的愈敏洪,在见到“天天英语角”上的语法分析后才明白,原来是自己见的英语教材太少了。 抱着打枣的心里,他给东方都市报写了一份信,想试着再多要一些过去刊登过的英语题型。 原本就不报希望的他,却没想到还真收到了一封编辑回信。 这可把他乐坏了,当即就按照信上的地址找了过来。 面对俞敏洪一双又小又亮的眼睛,江山用筷子敲了敲饭盒:“先吃饭,吃完饭跟我去办公室。” “哎,” 对方洪亮的应了一声:“谢谢你,编辑大哥。” 之后,每吃几口饭,就要抬头对江山笑一眼的俞同学。 几乎已经认定,眼前这位江编辑,一定就是自己的贵人。 今后,如果能和浦江报社的编辑成为笔友,那该是多幸运的一件事。 “江大哥,” 肩并肩走向办公室的路上,愈敏洪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我以后可以常常给你写信吗?” “可以啊,”江山双手插兜,走得步步精心:“无论是现在,还是你考上大学之后,都可以给我写信。” “你也觉得我能考上大学?” “当然,只要肯吃苦,别说考大学了,”江山伸手打开了办公室的灯:“就算是当大学的教师,也一定不在话下。” 这一会的俞敏洪,可不敢往那想:“只要能考上师专,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给,这是之前我们报社刊登过的所有习题和解析,” 对于他能不能考上师专,江山比他还清楚:“还有这个,《许国璋英语》。” 此时的愈敏洪,激动的满脸通红,迫不及待就翻开了手里的习题册。 映如眼帘的习题,泛着珠宝般的光辉:“还有数学和物理……” “也不知道你要考哪几门,”这个江山是真不知道:“所以每一科都给你准备了。” 俞敏洪看看手里的习题册,又看看连学校老师都买不着的《许国璋英语》。 满腔的感谢词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倒不出来。 半响才:“江……江大哥,我……我一辈子都会记着你的好!” “以后见外的话就别说了,”江山拍了拍眼前17岁的小伙子:“你这个年龄就和我妹一样,能帮的哥一定帮。” “我……” 瞧这话递得,原本就憨厚的俞敏洪,一双小眼里已开始泛出泪光了:“我……” “行了,不是让你别说见外的话了嘛,” 江山低头看了眼手表:“平时喜欢看电影吗?” “嗯?” “走,哥带你上浦江最好的电影院看电影去!” “不会太麻烦吧?”俞敏洪一秒破功,刚刚还满眼热泪的他,又抖抖嚯嚯起来: “要不,我就在电影院外等着你。” “说什么傻话呢,” 像愈敏洪这样知进知退的大佬,江山还真是喜欢的很:“今晚你就在报社的值班室住一宿……” 说完,他揽起俞老弟的肩膀就往外走:“带快点,别误了电影开场,我二哥二嫂还在那等着我们呢。” “哎,好,” 说话间,俞敏洪已经自觉的跳上了江山同志的自行车。 左右摇晃了好几下,江山总算是把住了车龙头,然后故作轻松的问了一句:“佐罗看过没?” 差一秒就跳下车的俞敏洪,抹了把脑门上的汗:“什么罗?” “别只顾着学习,也得适当放松放松。” “这次回去后,”俞敏洪觉得自己不需要放松:“我就要进江-阴英语培训班封闭学习了。” “这种学习机构现在倒不多见啊。” “什么……机构?” “呵呵,就是专门的补习班。” “他们那也是今年刚办的,只招收40位同学,我差点就没去成。” “不错,这学校的老师还蛮有超前意识的……” 前往电影院的一路,一开始还骑得挺顺当。 很快他们就发现,越接近目的地人就越多。 到最后,江山干脆把主驾的位置让给了俞敏洪。 “这么晚了,居然还有这么多人,”俞敏洪哪见过这阵仗:“在我们那,八点一过路上就看不见什么人了。” “平时也不像这样,还不是因为刚刚上映的《佐罗》嘛,” 这一会的江山,望着人行道上一眼看不到头的自行车,头都大了。 刚想着只能硬塞了,就忽然听见了哗~的一声。 很快,眼前排列的满满当当自行车,多米诺式的趟倒了一片。 “老三,”江河在远处喊了一嗓子:“把车推过来。” “来了!” 江山万万没想到,即使是在现在,也有找不着停车位的时候。 “小哥,他就是你说过的那位学生?” 今天二嫂请客看电影,江川和应如画早早就出门等着了。 “别嘀嘀咕咕的,”江山照例扯了把小妹的马尾:“不是让你俩改天再来看《佐罗》嘛!” “不要,哪有你说得那么吓人。” “呵,那就等着瞧吧。” 江山不再言语,安排俞敏洪在身边坐下。 按照二嫂发得电影票顺序,今晚的第二场电影才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一众人纷纷落座后,俞敏洪悄悄向四周看了看。 这会才发现,这家本就看起来很大的电影院,居然还有二楼。 默不作声的一番打量后,俞同学开始暗自思考人生。 也不知道浦江市的师专分数线,究竟有多高? 正想得出奇时,忽然,头顶的灯光齐刷刷的暗了下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集风花雪月于一身的大美女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直到这时,俞敏洪才开始注视电影院前方的大屏幕。 啦啦啦啦啦…… 随着一串啦啦啦的歌曲。 骑着一匹白马、背着一顶牛仔帽的阿兰德龙,由远及近的奔驰在一片灰蒙蒙荒漠里…… 很快,跟随着剧情的延伸,这部由意法合拍的电影《佐罗》,一下就唤起了在场观众们西部英雄梦。 这一会的江山,使劲盯着大屏幕里的场景。 每当分辨出电影里译制厂熟悉的配音声,他都会忍不住笑一笑。 相比江山的这一特殊看点,电影院里的观众则更在乎黑衣黑马的佐罗,挥舞着皮鞭出现时的场景。 特别是刷刷刷的几下,字母“Z”在佐罗的剑下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阵当蒙面大侠的痛快。 “如画,这人可真帅。”身旁的江川,已经彻底迷上了银幕里的佐罗。 “嗯,”如画特认真的点了点头:“特别是骑马的时候。” “你们知道他多大了?”江山偏过头加入了姑娘们的对话。 “多大?” “40了。” “啊。” “真的假的?” “你们仔细瞧瞧他那张脸,”江山悄咪咪的道:“一脸的褶子还不明显?”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黑暗中的应如画,一双大眼睁得雪亮。 “都40了还能这么帅,”江川也压着声音:“年轻时肯定更帅。” 江山没再说什么。 不可否认,阿兰德龙的确是百年一遇的大帅哥。 特别是《佐罗》这部电影,更是将他的形象衬托的神乎其神。 当,时长近两个小时的影片结束后,包括江山在内的几位仍旧意犹未尽。 “大家先休息一会,” 这一会,江河主动发了话:“20分钟后再进来。” “哥,”江山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向外走:“伱应该说,大家先活动一会,一会再接着坐。” “哈,小哥说得没错,” 江川推着如画的肩膀向外走:“咱们已经坐了两个多小时了。” 潮水般的人流,乌央乌央的涌出了电影院。 站在场外候场的群众,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依然兴奋的表情。 “从现在起,我们不打无辜的人了。” “让你们看看公正的判决。” “……” 边走边聊的人流中,时不时就有人在空中伸手击剑。 这一会,江家的一群人正围在影院广场上的一个冰棍摊旁。 一孔武有力的大妈,用一辆二八大杠驮着一只大木箱。 大夏天的,像这模样的移动摊位至少还有三、四家。 看见顾客主动上门后,大妈把小木板一揭,再将木箱里的被窝翻开,立刻就有阵阵凉气扑面而来。 瞧着木箱里,码得齐齐整整的冰棍。 江川带头挑了一支赤豆口味,跟在后面的几位也喜滋滋的伸出了手。 按照之前的老习惯,谁都没跟二哥抢着付钱。 看着弯弯的月儿当头挂,此刻连江山都觉得,再没有比看电影更美的仲夏夜了。 一伙人一边吃着冰棍,一边瞧着熙熙攘攘的人流。 “看吧,”江山有种预感:“估计过不了几天,人民群众就会玩上剑了。” 一旁的江川嘬着手里的冰棒:“上哪找剑去?还嫌不够乱啊。” “啧,什么树枝啊,木棍啊……”江山仿佛已经看见似的:“反正你等着瞧好吧。” 很快,也就两根冰棍的功夫。 默不作声的俞敏洪又跟着江山一家,走进了电影院。 这一次,他的脚步明显比头一回从容了不少。 “江大哥,接下来这部电影就是你之前说得鬼片?” “嗯,”江山点了点头:“其实也没什么,一会你看看就知道了。” 和《午夜凶铃》一样,接下来的这部电影,就是为数不多吓死过观众的香江影片《画皮》。 若论华语鬼片届的第一大IP,当属《聊斋志异》。 蒲松龄笔下的鬼狐精怪与书生,为后世的影视创作者提供了源源不绝的创作灵感。 《聊斋》中的经典故事被改编成影视剧的案例数不胜数。 其中,像《倩女幽魂》更是被多次翻拍。 而在《聊斋》中能与《倩女幽魂》在影响力上齐名的,莫过于第一卷第四十回的《画皮》。 无论是在哪一世,江山都没有看过这一版本的《画皮》。 但,却早已耳闻这部影片的厉害之处。 据说在燕京工人文化宫播放时,当场就吓死了一位老太太。 之后,就被“束之高阁”雪藏进了国家电影资料馆。 直到后来,央视将96分钟的影片直接删减至74分钟,才被允许在“六公主”播出。 当时的中影局还大呼冤枉,毕竟心脏病这种事,谁都不能提前预知。 不过要说厉害,还有比这更绝的事。 1961年,国内第一次举办第26界世乒赛。 当进行到中日冠军争夺战时,据说仅燕京就有五位守在收音机前的听众,因为心脏病发作而告别人世。 想到这,江山又忍不住提醒了小妹一句:“一会要是太害怕就跟小哥说,我领你们回家去。” “没事的小哥,我……” 忽然,影院的灯光刷的暗了下去。 江川明显紧张了一下,随后倒兴奋了起来。 左右两只手,分别抓着江山与如画:“开始了开始了。” 来看这部电影的观众,要么带着对香江电影的好奇心,要么就直接是来寻刺激的。 原因很简单,这一会的人民还没见识过真正的鬼片。 要知道,二十年前就连《九色鹿》、《寻仙记》这样的动画电影都被摘了牌。 更别说什么舞神弄鬼的真人电影了。 这部拍摄于1966年的电影,不但画质粗糙、颗粒丰富,就连配乐也没什么可圈可点。 在江山的眼里,还真没看出一丁点香江味道。 直到香艳的女鬼,也就是女主角朱虹出现后,才瞧出几分标志性的港式妆容。 这部《画皮》的剧情,还是很蒲松龄的。 就是一英俊书生遇美艳女鬼,然后背叛家妻后被女鬼开胸取心的思想教育片。 比不了后世陈坤、周迅版哪些弯弯绕绕的四角恋。 但,女主角朱虹的盛世美颜,却绝不是周公子和小燕子可以比拟的。 当大屏幕上出现朱虹的特写镜头时,影院里立刻响起了一片唏唏嗦嗦的声音。 男的、女的都有。 就连在后世阅美无数的江山,此刻也被银幕上美人不断流动的烟波,定在了座椅上。 这一会,剧情正处于俏野鬼勾搭俊书生的阶段。 媚眼婆娑的朱虹,一颦一笑已经不仅仅是在勾动书生的心弦。 朴实的群众哪见过这阵仗,一时间都快忘了自己正在看得是一部鬼片了。 直到正在画皮的姑娘,猛的一回头。 “啊~” “我的妈呀!” “阿弥陀佛……” 全场当即就啊啊呀呀了一片。 “鬼走了吗,如画?” “我也不知道呀!” 前一秒,还被吓了一跳的江山,这一会倒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侧头看了看坐在身旁的两位小姑娘,还好她俩机灵。 在大屏幕里响起鬼魅的音乐,和阴森画面同时,就已经捂起了双眼。 渐渐地,依照着影片中人物对话的剧情分析。 两个小姑娘试着分开了紧闭的十指,壮着胆子透过指缝继续看起了电影。 每当感觉不对劲时,又赶紧合拢了手指。 “得,”江山在一旁笑道: “就你俩这胆子还来看什么鬼片,每一个精彩都被你俩完美的避开了。” “小哥你继续说,”江川一点也不嫌对方啰嗦:“你每次说话时,我好像就不怎么怕了。” “啧啧,有什么好怕的,都是假的。” 江山这边刚说完,满场又啊响了一片。 大银幕上,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正活生生被剜出了胸腔。 没用错位镜头,更没有马赛克。 “嘶,”连江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什么,” 坐在江山右手边的俞敏洪,忽然结结巴巴的指着他旁边道: “刚刚你二嫂说,这部电影的导演为了拍这场戏,特意找了一具尸体来挖心……” 之后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前排的观众已经惊讶的回了好几次头。 江山越过俞敏洪看了眼隔壁的二哥与二嫂。 发现一脸淡定的二位,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屏幕。 时不时,两人还凑近聊上几句。 但,一点小两口的感觉也没瞧出,就好像两位正在审片的评委。 就这样,当大银幕里的朱虹变成一张人皮,滑落至地面时。 随着最后一片“啊”的惊呼声,今晚江家的电影团建活动终于圆满结束了。 “我的妈呀,” 走下电影院台阶的时候,江川的腿还有点软:“吓死我了。” “我也是,”应如画的脸,这一会才恢复些血色:“我都多少年没喊过妈了,今晚真是喊了个够。” 同行的几位,忍不住看了看小姑娘。 发现如画的表情如常,瞧不出一丝悲伤。 江山早就发现,这姑娘从不避讳提及自己已经去世的父母,每每提起还都是些开心的往事。 倒也能让身边的朋友,相处的更轻松些。 “你俩有什么好怕的?”江山就奇怪了:“一直捂着个眼睛,也能给吓到?” “就是好怕嘛,”两个小姑娘互相做了个鬼脸:“可那女鬼是真漂亮。” “对,我觉得比刘小庆漂亮多了。” “潘红也比不了,小哥,你觉得呢?” “问你二哥去,我先送俞同学回报社。” 递出这句话后,江山也终于在茫茫车海中,看见了自己的自行车。 这一会,老二的脚步明显一顿。 “女鬼漂亮吧?”吕晓的声音,仿佛响自空灵深处。 “漂亮什么,一副鬼样子。” 江河说完后,幽幽看了眼老三的背影。 忽然感觉脖子一凉的江山,死活也不肯回头看一眼。 影片中的女鬼当然漂亮了,也不看是什么人演的。 被誉为集风花雪月于一身的大美女朱虹,可以称得上是含着超级金汤匙长大的豪门贵女。 家里在昆-明不但开有金铺、银行,光租出去的铺面就足足有十几条街。 其父是大名鼎鼎“云南王”龙云的心腹。 在龙云被老蒋软禁时,就是他的父亲和陈钠德一块冒险给解救出来的。 这件事十年后还被八一厂拍成了一部故事片《龙云与将介石》。 就是这样一位身世显赫的大家闺秀,居然也可以将一个女鬼演绎的惟妙惟肖。 还真是块做演员的料子。 没想到第一部引起人民注意的香江电影,就让大家伙领略到了港片女演员的惊人美貌。 想到这,正在骑车的江山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大哥,你笑什么?” 坐在车后的俞敏洪赶紧问道,从下午一直麻烦到现在,早就感觉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忽然想起了电影院里大家一起惊叫的模样。” “我那会也吓了一跳,”17岁的俞同学哪看过这样的电影:“回去后,可要把这事好好跟我妈说一说。” “估计你们那也快上映了。” “她哪舍得上电影院看电影啊。” “认识去车站的路吗?”江山关心了一句:“用不用我明天送你一程?” “不用麻烦了,江大哥,”俞敏洪赶紧道:“我自己能找到的。” “行,” 说话间,东方都市报已经到了。 江山指了指三楼亮着灯的房间:“看见那间屋了吧,那是报社的夜编值班室,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直接上去就行。” “哎,好,” 俞敏洪摸了摸背在身上解放包,满眼感激的看得江山:“江大哥……回去以后我就把这些题都背下来,明年,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那还用问,考不上就怪了。 “行,那就祝你我都心想事成吧。”江山挥了挥手:“赶紧进去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果然,当第二天江山同志再次迈进报社时,已经看不见俞敏洪同学的身影了。 路过三楼的几间空教室时,江山忍不住停下来看了好久。 “外资企业开外语补习班……” 正喃喃自语时,忽然听见楼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江科长,江科长在哪里,江山!” 一听就是总编江海的声音,江山赶紧在楼上应了一声。 他这会还不清楚,此时整个浦江市的新闻单位已经乱作一团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首发灾难事故类新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 “嗯?蔡编,” 刚跑下二楼,就看见蔡文升也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还没等江山开口,对方就一把抓住他问道:“这时候把咱们一块叫到办公室……出什么事了?” “没听说啊,”江山也是一脸懵:“我还想问你呢。” 二人脚步一停,互相看了一眼。 然后,不约而同的加快了步伐。 三步并两,来到总编室门口时,发现新闻采编部的荣斌已经坐在了里面。 这一会,总编江海和他全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这表情?” 江山在自己的老地方坐了下来,如今只要是有他参加的会议,必定会给他留一只沙发。 眼见人已经到齐,江海微微看了荣主编一眼。 原本与江海面对面坐着的荣斌,立刻转身看向刚落座的二位。 “刚刚收到的消息,”荣斌站起身,将手里的新闻稿递给了江山:“本市一辆26路无轨电车,开翻了。” “翻车了?”江山快速阅稿中:“有人受伤吗?” “有,但不清楚具体人数,我们的记者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 “有说什么原因翻车吗?”蔡文升紧张道。 “电话里只说了个大概,”荣斌皱着眉说道:“好像是为了避让几个骑车的。” 如今的道路交通还没后世规矩。 红绿灯的变化,还得依靠坐在交通岗亭里的交警手动完成。 “哎呀,啧啧啧。” “也不知道这车有多满。” “坐26路的人,一直都不在少数。” “当时的过程,一定有不少群众看见了,”江山提醒了一句:“得让咱们的记者多采访几位。” 荣主编听得一愣,刚刚电话两头的人都很紧张,好像还真忘了这茬事了。 江山一见对方的表情,就已经明白了7、8分:“照片呢?拍照片了吧?” “当然,人都去现场了还能不拍照,不过,”荣斌扭头看了江海一眼: “现在不是有没有图片的问题,而是这条新闻能不能登出去的问题。” “嗯?这么爆炸的新闻怎么……”江山的话刚说了一半,自己个也醒了过来: “啧,你说得没错,还真该好好想想,能不能登出去。” 直至现在,国内还从没有一家新闻单位敢刊登任何灾难、事故性新闻。 一时间,江山倒把这茬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这一会的总编室里,一片静悄悄。 只听得见窗外梧桐树上知了知了的吵吵声。 其实,这一会不只是《东方都市报》、《浦江日报》这些市字头刊号的报社。 就连《文会报》、《解-放日报》这样的大家,也都在会议室里讨论这个问题。 半响,一直处在沉默中的江总编,才喃喃说出了一句:“这会也没外人,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荣斌是新闻采编部的头把交椅,面对此刻的新闻环境,他最有发言权: “反正我是想把这篇稿子给登出去。这么长时间了,副刊板块和广告板块早就办的有声有色了。 就我们这新闻版面,除了些民生快讯,其余的依然和大多数报纸上的大同小异。”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江海能不清楚这些: “新闻能翻出什么花样,每天发生的事就这么多,各家报纸可不就刊登的差不多嘛。” 江山点了点头:“照目前来看,还真是如此。除非在各市建立通信站,但以咱们报社目前的财力来看,还是有些吃力的。” 不过据江山了解,浦江电视台自打听了他的建议后,已经在着手筹备通信站的事了。 江海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你二位的意见呢?都来说几句。” “怎么说呢,我觉的这事得分开论,”蔡文升还真走心了:“关键现在还不知道乘客的受伤情况。” 荣斌眼一抬:“有区别吗?” “当然,” 身为在座最年长的一位,蔡文升觉得可以分两步走: “如果26路公交车上的乘客只是受伤,咱们就可以把这条事故新闻刊登出来,可……一旦发生了涉及人命的事,那就不一样了。” 此一时、彼一时。 相比后世那些恨不得天下大乱的媒体。 这一会的新闻单位,却丝毫不敢碰一些激烈的事故新闻。 蔡主编这番言论一出,江山的嘴角当即露出了一丝微笑。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同志,别看办副刊时敢拼敢撞。 一旦涉及到政-治层面,立马就规规矩矩立正站好。 “大家可别忘了,咱们是一家新闻单位,”江山同志可是位合格的媒体代言人: “只要它是条有价值的新闻,《东方都市报》就不能错过。” “这条新闻可相当有价值,”江海敲了敲桌面,依照他目前的想法,直接就能敲章过稿了。 “这么说的话……咱们就不用考虑事故的轻重了?”听了蔡文升的话后,荣斌也开始慎重了。 毕竟他才是《东方都市报》新闻采编部的直接编稿人。 在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敢率先刊登灾难事故性新闻的前提下。 如果贸然行动的话,还真不知道宣传部会做出哪些反应。 蔡文升坚持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还是该考虑的,在一些重大问题上,还是该跟着党报走。” “当然得考虑事故的轻重,”江山继续道:“但,仅仅是作为该把这新闻放在头版的榜眼,还是偏下的位置。” “头版?还榜眼?”这倒是江海没考虑过的问题。 江山强调道:“论新闻价值,今天谁能比得上它。” 办公室重新恢复了静音状态,只听得见江总编一下一下敲击桌面的声响。 “说是这么说,”江海缓缓说道:“但也不一定非得登在榜眼吧,如果真出现人命事故的话……” 上面的脸还是得顾着的,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峰。 “这个不用担心,”江山对此老有经验了: “咱们可以这样描述:事故发生至今,目前具体伤亡人数未知,我方记者正在不断发回报导。” “嗯?” “还能这么写?” “怎么不能这么写,”江山继续解释道:“这样一来,之后的几天,人民群众还会继续关注咱们报纸。” 在座人精的双眼,齐刷刷的一亮。 “这写法不错,”蔡文升笑道:“很安全。” “没错,即不违背事实,也不违背良心。” “就这么写,我也觉得特别合适。” 1979年8月12号,《解-放日报》上一条爆炸性的新闻,突破了国内灾难事故新闻不能公开见报的禁区。 这条新闻就是目前东方都市报社,正在讨论的《浦江市出现26路无轨电车翻车事故》。 自此之后,全国所有媒体方才放开了手脚。 从之前表彰汇报性的新闻,走上了挖掘各方糟心事的漫漫长路。 大家正说着,总编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江总编稳稳的抓起了听筒:“喂……我就是江海,你直接说就行……” 一番我问你答后,江海同志在放下听筒的同时,也舒出了一口气。 “荣编,刚刚就是记者在医院打来的电话。” “他怎么说?” “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有没有伤亡?” 面对各位的提问,江总编统一回复道:“这数字说来还有点蹊跷,26路车翻了后,一共伤了26位乘客。” “没闹出人命?” “问好几遍了,肯定没有。” 荣斌的一颗心终于安了:“那就直接登在榜眼?” “可以,”江海点点头:“这篇稿就这么定了,一会你亲自去写。” “好,肯定不会耽误编前会的。” “呵,这事总算是有着落了,”江海同志撑了撑腰:“接下来,就该等着瞧各方领导们的反应了。” “你还真别说,我现在就开始紧张了,”荣斌笑了笑:“也不知道宣传部会是个什么反应。” “没事的,”江山安慰道: “说起来,也不过是条新闻,你一会编稿时别忘了提醒人民群众注意交通安全,笔峰一转也就转移群众视线了。” “群众视线?”江海用笔指了指老三:“听你这意思,咱们的新闻稿还能引导人民群众的关注方向?” “那当然!” 在新闻讯息缓慢、单一的年代。 人民群众对新闻单位的信任度,还真就能做到:说什么全都听,写什么全都信。 这一会,《东方都市报》的总编室里,气氛终于轻松了下来。 城市另一边的《浦江日报》社,却陷入了一场激烈的讨论中。 “行了,都不要再说了,” 面对各位主编的口舌之争,总编魏远行用力顿了顿手里的白瓷杯: “又不是什么非登不可的新闻,有什么可吵得。” “魏总编,一旦错过,咱们报社就没了先机了。” “不过就是一场事故而已,不登也罢,”魏总编摆了摆手,皱着眉道: “我可不想让它成为咱们浦江日报社的新闻事故。” “总编说得没错,这事可跟登广告不一样。” “可就怕别家报社会……” “行了,这事就不用再议了,”此时,魏远行更在乎的: “既然说到了其它报社,我这倒有件更重要的事,吴主编你先说。” “好的,” 副刊部的吴主编,看着几位同事说道:“咱们副刊版上的连载,还有三天就要结束了。” “《张大娘家的老母鸡》?”会议桌对面的编辑,苦笑道:“我的天,总算是登完了。” “接下来该连载哪篇?”魏远行沉着脸问道:“我想先听听大家的建议。” 吴主编其实早已经有了些想法:“说句实话,《东方都市报》上的连载,还真是挺精彩的。” “那没办法,《潜伏》本就是江海弟弟写的书,想拉也拉不过来。” 大多数的同志,对两家报社的渊源全都知根知底。 就现在,两边的同事还时常有联系。 吴主编继续:“但我们可以学习他们的思路啊。” 魏远行果断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仔细想想,”吴主编故作神秘道:“在《潜伏》之后的那篇《黎明之前》是托了谁的福才火起来的?” “这个我知道。” “这事谁不知道,《保密局的枪声》呗,《黎明之前》就是这部电影的原著。” “没错,”吴主编笑了起来: “我仔细研究过《东方都市报》的副刊版面,发现上面越是吸引读者的文章,就越是与最近播放的电影有关。” “你说得这些我也发现了,”其中一位编辑点了点头: “不瞒大家,我现在天天都会买一份《东方都市报》,它上面的一些文章还是挺吸引我的。” “要这么分析话……”其实,魏远行也在看对方的报纸:“咱们之后的连载,也可以走这条路。” “还是总编英明,”吴主编感叹道:“我还没说,您就已经想到了。” “嗯,”魏远行微笑着点点头:“你接着说。” “他们之所以能成功,总结下来就一句话,无非就是乘了电影的东风。” “你不会也想去乘电影的东风吧?这可不容易。” “其它的东风咱们打听不来,”吴主编的嘴角早已经合不拢了:“但,浦江电影厂的东风还是乘得上去的。” “怎么说?”魏远行的双眉一挑,赶紧追问。 “据我了解,浦江电影厂今年拍摄了一部科幻电影《珊瑚岛上的死光》。” “科幻电影?你想找这部电影的原著。” “我倒是想,”吴主编还真找来了:“可惜它只是一部中篇,估计都撑不了一周的时间。” “撑不了一周?”魏远行当即变了脸色:“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 “但我们还是可以按照这个方向走的呀。” “怎么走?” “大家请看,” 说到这,吴主编从手里的文件袋里取出了一本书:“这是刚刚获得全国科学文艺作品一等奖的。” 众人纷纷伸头一看:“《小灵通漫游未来》。” “噢,”魏远行顿时就明白了:“听你这意思,是准备连载一部科幻题材的了?” “对,”吴主编重重点了点头:“据我了解,国内目前还没有哪家媒体刊登过科幻呢。” “这个决定很好,”魏远行越听眼越亮:“相比其它,我更喜欢这种首发。”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战衣和战鞋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日报社的其他几位编辑,却不这样认为。 “走科幻的方向也不是不行,但《小灵通漫游未来》是本儿童科普书,我感觉选它不合适。” “说得就是,毕竟咱们报不是什么青少年读物。” “各位可别忘了,”吴主编提醒道:“早在上半年时,咱们报就刊登过《小灵通漫游未来》的几篇节选,反响还是很不错的。” 眼见吴主编言之凿凿,其他编辑自然也不再坚持了。 毕竟人家才是副刊部的当家人。 “儿童科普?”直到这时,魏远行才回过味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另一篇就要慎重了……” 80年代左右,纸媒的辉煌才刚刚起步。 这一会,各大报刊都已经意识到了“副刊留客”的重要性。 而表彰、汇报性刊登新闻的老习惯,却仍没有一丝变化。 下班的时间早到了,但东方都市报的总编室里。 除了江山,其余的三位全都围在了一块。 “快翻页啊。” “我还没看完呢?” “江海同志,你一总编怎么看书这么慢?” “我又不像你们天天看那么多稿件,”江海辩解道:“再说,我看得多仔细。” “老蔡你别扯了。”荣斌急道:“丘道长究竟说了什么,我还没看清呢。” “都别扯了,” 坐在最中间的江海,啪的一下把桌上的书死死按住,瞪着眼说道: “你俩都不用干活了?26路翻车的稿子呢?还不赶紧回去编?” “啊呀,差点把正事耽误了,”荣主编赶紧起身准备离开。 转身看见江山后,又忍不住问道:“小江,你这射雕……” “射雕英雄传!” “对,《射雕英雄传》是上哪搞来的?也太好看了吧。” “好看吧?” “的确很吸引人,”还没舍得挪屁股的蔡文升,也是奇了怪了:“我就没见过几本像这样出色的。” 江山得意洋洋的坐在沙发上:“这书可真不容易到手,还搭进去了两只猫头鹰。” 他也不想想自己用两只猫头鹰,换回了一副猫头鹰、和一副鸟的事。 “猫头鹰,”江海猛得想了起来:“就是去广-州的那次?” “对,就是那次,不过书却是最近才到手的。” 主要给家里人截留了几日,不然早拿来报社了。 “你们怎么看?”这一会,江海直奔主题: “我感觉,下一期的连载如果用《射雕英雄传》的话,咱们《东方都市报》的发行量,肯定还能拔高不少。”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荣斌举双手赞成:“就老蔡之前推荐的那几本,加一块也比不上。” “呵呵,”蔡文升自己也在笑:“就按咱们总编说得办,那……这《射雕英雄传》我就先拿回办公室了。” 江海连忙阻止:“明天再拿也不迟。” “那可不行,我得先好好研究研究。” 说完,蔡文升抱起桌上的书稿,转身就向外撤。 路过江山时,还不忘递了个眼色:“干得漂亮!” “哈,”江山乐了,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这招有多绝。 当二位大主编都离开后,江海才走过来坐在了江山的身边。 “难怪前几天老二跟着了魔一样,换做是我估计也一样。” “大哥我明确跟你讲,”江山侧着个身子,依在沙发扶手上:“就这书的作者,知道在香江有多火吗?” “金……庸?” 仰靠在沙发上的江海,喃喃自语。 这名字,他也听别人提起过几次,只可惜没见过对方的大作。 “这作者写了不少类似《射雕英雄传》的武侠,为了肥水不留外人田,自己还专门办了份报纸,独家刊登自己的。” “在香江个人也能办报?”这事江海听着倒是新鲜。 “个人办报没什么大不了的,”江山觉得能不能卖掉才是关键:“估计过两年内地也能办得到。” “那就不是你我能操心的事了,”江海同志的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26路翻车的新闻登出去之后,上面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事你不用太担心,”江山倒是觉得:“依我的建议,江总编你明天也该跟着记者上医院一趟。” “我跟去干嘛?” “让荣斌的人买些罐头水果一块送去,毕竟有群众受伤了嘛。” 话已至此,江海也明白了几分:“听你这意思,是让我瞧瞧受伤群众去。” “难道不该去慰问慰问?” “行~”江海拍了拍沙发两边对扶手:“是该去慰问一下。” “那我就先去忙了,”江山起身道别:“别忘了多拍些照片。” “知道了。” “别忘了让他们穿上报社的马甲。” “好!” “别忘了……” “还有完没完?什么时候你也这么婆婆妈妈了?” “别忘了我那事。” “……”江海一愣,赶紧冲向了电话:“放心吧,周末一准能见报。” “你可真是我亲哥。” 咕嘟咕嘟把茶水喝干后,江山才悠哉悠哉的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嗯?怎么还没下班。” 进门一见蒋壮壮好端端的坐在工位上,江山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有事?” “的确是有事,”蒋壮壮故作神秘的笑了笑:“猜猜看,刚刚谁给你打电话了?” “谁?” 一见对方那个死样子,江山的心跟着一拎:“不会是日-本的长途吧?” 这都多久了,江宁玩具厂的帐早结清了。 算下来,余思归大小姐还有5万块钱存在他那呢。 最近几天江山一直在挣扎,是不是该主动给日-本去个电话,关心一下。 “那倒不是,”蒋壮壮没想到江山能想的那么远:“是燕京的长途,她说她姓刘。” “姓刘?” “这是我记下的回电号码,对方好像还挺着急,让你赶紧给回个电话。” “哦?” 接过蒋壮壮手里的字条,江山在电话的转盘上一圈圈扒了起来。 在最后一圈播盘转回原位的同时,江山对仍盯着他的蒋壮壮使了一个“赶紧下班,不要听我讲电话”的眼色。 于是,办公室里很快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喂,” “是江山吧,我一听就是你,哈哈!” 听筒的另一头,传出了一串熟悉的声音:“刘小庆同志?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叫什么同志啊,多见外,”对方顿时不乐意了:“不是让你叫我姐嘛!” “姐,小庆姐,”江山立马就从了她。 “这还差不多,”刘小庆独特的声线,在电话里听着还挺悦耳:“江山,能帮我个忙吗?” “先说说是什么事。” “下个星期有几位日-本的女演员要来燕京访问,我被选为了国内的演员代表。” “真由美和栗原小卷?” “你已经知道了?” “也不想想我是干哪行的。” “哈哈,对对对你还是名报社记者呢!”刘小庆咯咯笑道。 之前,江山倒没想到这里面还会有刘小庆的事:“不过,我能帮你什么呢?” “我现在接到的通知,就是陪着她们在燕京逛公园。” “多好的事!” “没说不是好事,不过你仔细想想……”刘小庆可一点都不见外: “那《追捕》的电影你也看过吧?她们穿得多时髦,我就不行了…… 大家都是演员,到时候肯定会站在一块拍照吧。” 唠唠叨叨说了半天,江山早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刘小庆同志正为自己的战衣和战鞋,苦恼呢!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是吧,到时我可不仅只代表我个人。” “那是,你是代表咱们国家出征……噢不,出镜的嘛,” 但,江山还是不明白:“可这事你找我有什么用?” 江爸的服装二厂,自打喇叭裤的销量打开后,又赶制了一批高仓健的米色系风衣。 之后,依然回归到了接国家订单,为人民服务的生产工作中。 “这几天我把燕京都逛遍了,”刘小庆在电话里诉者苦:“就没买着一件……就是……你还记得潘红在幸福可乐广告里,穿得那条连衣裙嘛?” “噢,”江山猛的醒悟过来:“你想要她那样的裙子。” “也不非的是一模一样的,时髦的就成。” “这个好办,明天我上百货大楼去看看。” “太好了,我就是想让你替我去找一找,不会太麻烦吧?” 无论哪个年代,魔都给人民群众的印象,依然停留在潮流时尚的前沿。 “不麻烦,”江山问道:“只买几条连衣裙吗?还要什么?” “凉鞋、帽子,反正时髦就成,别替我省钱,这次我豁出去了。” “呵呵,放心吧我有数。” “买好了以后你给我打电话,我们导演有熟人在火车站工作,到时候……” “不用麻烦了,”江山笑着道:“到时候,我亲自给你送燕京去。” “啊,”另一头的刘小庆,心头一暖:“不用不用,我……” “别跟我客气了,姐,”江山不想再逗她:“下个星期,正好我也要去燕京。” “这么巧,没骗我吧。” “说起来还真是巧了,我们报社接到了浦江电视台的邀请,下周一块去燕京采访,并且采访的对象还就是真由美……和你。” “真的假的,”满脸喜色的刘小庆,一双大眼惊得更圆了。 “等着我小庆姐!” 江山一口一个姐,叫得别提有多脆了。 采访嘉宾里居然有老熟人,这还真是江山同志没想到的好事。 挂上电话后的他,一路哼着杜邱之歌走向了街边。 “二哥,”隔着老远就喊了一句:“我那事估计下周就差不多了。” 这一会,正在绘制壁画的江河,也被江山的好心情给感染了。 “找到门路了?” “一直都有门,只不过原本还不想麻烦他们,不过现在再想想,该走得捷径还得走。” “本来就是,”江河提醒道:“老三,你现在还年轻,出门还是得多靠朋友。” “好嘞,我听你的,” 看着外墙上已经快完工的银行广告,江山笑道:“哥,你现在这速度也算是练上来了,比南-京路上的广告牌快多了。” “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他们那操作哪有我这省心。” 80年代前后,即没有电脑设计,也没有电子打印。 所有的户外广告全部靠人工绘制。 一副广告牌从起稿到绘制完成,少说也得让两位工人师傅在脚手架上忙活一礼拜。 就这,还不能算上刮风下雨的日子。 最关键的是工钱,只能按广告单位的工资奖金结算。 怎可能享受到百元一副稿费结算的高薪待遇。 对于这些,江河心里清楚的很。 他当然明白这都是兄弟们给他的关照。 同时,江山也觉得这是二哥在支持自己的工作 到了第二日,江海一早就迎着一轮红彤彤大太阳,哼哧哼哧的骑车出门了。 路过街边的报亭时,赶紧停下车观察了一会。 发现报亭货架上的正当中,厚厚的摆着一大摞报纸。 正是自家的《东方都市报》。 此时此刻,一条紧贴着“东方都市报”五个大字下方的新闻:《行驶中的26路无轨电车出现翻车事故》。 正不断吸引着过来过往的看客。 “呦,今天这是什么情况?公交车还能开翻了?” “真的、假的。” “师傅,给我拿一份东方都市报。” “也给我拿一份看看。” “不得了了,20多号人都受伤了。” “给我一份东方都市报。” 江海撑着腿立在报亭旁,看着群众们见了头版的事故新闻后,先大惊失色、然后就人手一份报纸。 很快,厚厚的一大摞《东方都市报》,肉眼可见就没了。 与此同时,出门买早饭的江山同志也溜达到了家门口的一间报亭。 眼前的种种,几乎和江海看见的没区别。 “同志,”江山递出了三分钱:“给来一份《解-放日报》。” 在一众《东方都市报》的叫买声中,却有人花钱买下了一份《解-放日报》。 和记忆中的一样,江山很快就在《解-放日报》上找到了一篇《26路无轨电车翻车事故》。 标题、内容,全都与《东方都市报》十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就是,《解-放日报》上的这篇新闻被安排在了第二版的一处角落位置。 早上七点刚过,市宣传部的各个办公室里,此起彼伏响起了电话铃音。 传达室的大爷伸头望了又望,工作经验相当丰富的他,已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51号小院的风水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虽说已经立秋,但仍没见着一丝凉意。 大清早的51号小院里,进进出出的一片嘈杂。 街坊四邻一边点头问着好、一边转脸各忙各的。 推着自行车上班的、迈着小碎步奔向公厕的、挎着菜篮子拦路聊天的。 期间,还能听见阵阵收音机里飘出的早间新闻…… 江山提着满满两兜早点,迈进了小院。 迎面就遇上了正在院子里梳头发的江川和应如画。 “今天起这么早?正好,油条还热着呢。” “小哥,”江川把一头乌油油的黑发向后拢起:“我俩决定从今天开始认真学英语了。” 应如画一边缠着皮筋,一边认真点头:“嗯嗯!” “好事啊,以后遇上不懂的地方就问李叔。” 江山将手里的一兜油条递到了李若诚的面前。 坐在躺椅上的老人,很自然的拿出一根,然后一扯两半又分给了老伴:“有不清楚的,随时来问。” “谢谢李叔!”俩姑娘开心的点了点头,然后相互看着笑出了声。 守着一位翻译家做邻居,不学好英语还真对不起这小院里的风水。 这一会,堂屋的饭桌上已经满满当当摆了好几样早点。 “三叔早,”江小鱼脆生生的唤了一声,就着急忙慌跑出了屋。 自打应如画住进来后,江家大大小小的女孩子,天天热闹的跟过年一样。 “三叔早,”江小白穿着一件盖过小屁股的白色汗背心,一只小胖手揉着眼睛走出了小屋。 “小白啊,”江山一把抱起小侄子,狠狠亲了二口才舍得放下来:“去,赶紧刷牙去。” “好!” 已经完全清醒的江小白,乐呵呵的应了一声。 还印着草席痕迹的小肉脸上,立刻笑出了一对酒窝。 此时此刻,市委办公楼的气氛比51号小院还要热闹。 “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 “已经和宣传部那边确认过了,目前全市只有《解-放日报》和《东方都市报》两家报纸刊登了26路公交车的事故新闻。” 这一会的市委领导,一刻也不敢松开眉头:“目前群众们是个什么反应?” “……从早上到现在,咱们这还没有接到任何来自群众的询问电话。” “行,让同志们继续观察,我们先去医院看看!” “好的,李局长。” “王主任还在医院吧?” “他昨晚就没回过家。” …… 市宣-传部的局长办公室里,章局长一脸严肃的放下了手里的电话。 身边的两位科员,默不作声站在一旁。 半响,章局长才收回了自己飘远的思绪:“帮我通知下去,让市里各家报刊派个代表来宣传部开个早会。” “今天?” 章局长点了点头:“今天!马上!立刻!” “好的,我马上去打电话。” 约一个小时后,端坐在会议桌上首的章局长,双手交叠着放在桌上。 会议室里,此刻在坐的基本都是各个报社杂志社的总编或社长。 面对一个个老熟人的招呼和询问,章局长只是简单的回以点头微笑。 当,最后一位报社负责人走进会议室后,宣传部的紧急早会终于开始了。 “各位同志辛苦了,”章局长的脸上挂起了一丝微笑: “一大早就让大家放下手里的工作赶来宣传部开会,实在是因为一件比较重要的新闻事件。” 说到这,章局忽然伸头望了望:“江海呢?东方都市报的同志来了没有?” “来了,”坐在下面的蔡文升,赶紧举起了右手:“我是东方都市报的副刊部主编。” “你们总编江海呢?” “他……他没接到电话,一大早就出门办事去了。” “哦?”章局长忽的拧起了眉,随即喃喃道:“这么早就有事?那行吧,我们接着往下说……” 随着章局表情的逐渐严肃,各位与会代表们的心理也开始了迅速琢磨了起来。 要说昨天有什么大事?那总逃不过26路公交车的翻车事故。 可如果说今天也有什么大事的话,仔细一琢磨也都能猜出个大概。 其实,刚刚章局自己也已经说了:比较重要的新闻事件。 今天能有什么新闻事件? 大清早一进办公室就已经有人向他们汇报过了:《解-放日报》和《东方都市报》,居然把昨天26路公交车的翻车事故登上了报纸。 特别是《东方都市报》,不但发表了文章,还刊登在了报眼。 真是个不知道怕的初生牛犊!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坐在会议室里的魏远行,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想法。 “昨天,我市26公交车出现的交通事故,想必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章局长继续说道: “今天,本市有两家报纸刊登了这条新闻……” 随着会议室里话题的深入,魏远行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得亏他昨天没同意刊登“翻车事故”的新闻,不然今天就得跟着一块遭殃了。 在坐的几位报刊负责人中,有类似想法的不在少数。 按目前宣传部重视的程度来推测,那两家刊登事故新闻的报社领导想轻描淡写的就此揭过,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众所周知,咱们新闻单位一直都有很多不成文的禁区,” 章局长的话还在继续:“无论是哪家报刊杂志,在发表社会新闻时,必须本着……” 听到这,魏远行的双眼明显迸发出了丝丝光亮。 也不知道江海,还记不记得自己曾经提醒过的话。 一家报社的总编可不是谁都可以胜任的。 如果他当初听自己的劝,踏踏实实留在浦江日报当个副总编,该有多好! 有自己这员老将把着关,对方哪里会落到被组织单独拎出来批评的地步? 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走多少条弯路呢! 话说两边,当市委领导们的小轿车,急匆匆驶进浦江人民医院的时候。 江海和荣斌,已经带着几位东方都市报的同志,挨着病房送水果了。 “您这脸色比昨天看起来好多了,”江海双手递出了两瓶水果罐头:“再多吃些水果,好的更快。” 躺在病床上的大叔,哼哼唧唧的摸了摸额头上的方片纱布:“请问你们是?” “大叔,我们是东方都市报的记者,” 荣斌特意挺了挺身体,红背心上“东方都市报”几个大字,醒目又清晰: “这是我们的总编江海同志。” “噢,”坐在床边的大妈立刻将水果和罐头接了过去:“知道知道,我们家一直都喜欢看东方都市报。” “感谢群众们的支持!” 随后,江海同志又向下一张病床去走:“小朋友,今天感觉怎么样……” 每走过一张病床,除了送上的水果和罐头,还会留下一份当天的《东方都市报》。 陆续为这间病房的伤者送上慰问品后,走廊上的江海和荣斌悄悄商量了起来: “还不错,大家好像只是些皮外伤。” “嗯,”江海点了点头: “之前,我也向值班医生了解了一下,大多数的同志都是轻伤,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只有两位胳膊骨折的老人,还得多观察几天。”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两人正低声聊着,忽然看见几位身穿白衬衫的男同志,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在这干什么?” “我们是报社的,”江海直接亮出了身份:“请问你们是……?” “这位是市里的李局长……” 随着对方工作人员的介绍,江海赶紧笑容满面的上前握住了两位领导的手: “领导们百忙之中还能来医院慰问群众,真是辛苦了,我代表地方报社感谢各位领导。” “这,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得嘛!” 王主任都在这待了一夜了,刚刚只不过出门迎接了一下李局长,哪里就冒出来个地方报社了? “你们是哪家报社的同志?” “东方都市报。” “你们就是东方都市报的?” 边走边聊间,江海已经推开了一间病房的大门: “各位同志早上好,市里的领导过来看大家了,还特意给大家送来了慰问品。” 他的话音刚落,荣斌和两位记者立刻将手里的水果、罐头、麦乳精分发给了病房里的几位受伤群众 江海自己都在佩服自己,和一副笑脸的老三待久了之后,自己好像越来越适应官场生活了。 直到此时,市委的李局长和王主任才意识到,他们怎么晃着两个膀子就来了。 居然连慰问品都没给准备一份。 王主任冷不丁回头瞧了一眼手下的科员,后者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哎呀,连市里都来人了。” “怎么好惊动市里的领导啊。” “还给我们送来了这么些慰问品。” 当今年代的人民群众,可没有后世的经验丰富。 这一会,躺在病床的几位受伤乘客,一听见市领导亲临,一个个激动的跟什么似的。 纷纷起身抢着和领导们握手。 李局长和王主任,关切的上前询问受伤情况。 双方的谈话,维持着亲切友好的气氛。 直到此时,两位领导方才舒出了一口大气。 走出病房的时候,李局长稍稍走慢了一步,正好与故意落在后面的江海同志肩并肩走在了一块。 “这位同志,你是东方都市报的领导吧?”他刚刚一直在观察江海。 “李局长您好,”江海已经恢复了自然的微笑:“我是东方都市报的总编,江海!” “还真是你啊!” “您应该没见过我吧,”江海听着有些奇怪。 “哈哈,”双手背后的李局想想就好笑:“就因为你们报纸的一篇新闻,我一大早就把电话打到了市宣传部!” 听到这,江海的脚步忍不住一顿:“这么说……?您不同意我们报社的做法?” “你啊你,”李局长笑着摇了摇头。 说话间,一众人已经走到了下一间病房的门口。 当市委领导再次去送温暖的时候,跟在身后的记者已经悄无声息的举起了相机。 幸亏荣斌今天做足了准备,才能在两位领导不断的转身中,及时递上慰问品。 不知不觉中,当江海走出医院大门时,才发现居然已经慰问了两个多小时。 “江总编年轻有为啊,” 一路走来,李局长的脸上就没断过笑容:“准备工作做得十分优秀,一会记得把发票送去市委给报了。” “您这说得哪里话?”江海赶紧笑道:“都是为人民服务,我们报社本来就是市报,也该出一份力的。” 再说,刚刚拍下得那些照片,聚焦最多的都是东方都市报的大红色背心。 还别说,老三想出的这些花招还是很管用的。 不声不响,就让人民群众记住了报社的大名。 “还是年轻人想得周到啊,”李局边下台阶边笑道:“早上和宣传部的电话里,我就已经明确表示了, 向《解-放日报》和《东方都市报》这样反应迅速,并实事求是的新闻报导,应该多加鼓励提倡, 市里前不久刚接到上面的指示,必须要坚持走实事求是的道路……” 一番话听下来,江海同志已经明白了几分,原来自己做得这一切正好给领导们提供了最好的述职材料。 “东方都市报?” 直到对方与自己道别后转身离开,李局长仍忍不住喃喃自语:“年头刚办的报纸?” “可不,”已经坐进车里的王主任,也在看着窗外:“别看他们报社的条件不行,但报纸的发行量还是很不错的。” “报社的条件不行?”李主任只听进了前半句:“这话怎么说?” “您看,”王主任指了指窗外,正好看见了推着一辆自行车的江海同志: “目前全市的新闻单位,就只有他们报社没有配车了。” “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您忘了,我本来就是分管这一块的。” “……那,我可要批评你了。” 浦江市宣-传部的会议,已经接近了尾声。 “我再强调一下今天的会议内容,” 章局长环顾四周:“作为国家的新闻单位,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都能担起客观正确、实事求是报导社会新闻、展示社会风貌的责任。 今后,希望大家向《解-放日报》和《东方都市报》的同志们多加学习, 敢于发表一些警示、教育类型的新闻报导……最后,让我们再次为他们鼓掌。” 随后,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一片。 魏远行僵硬的拍着手掌,拧成一团的眉头经久不散。 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市委宣-传部大清早就把自己着急忙慌的叫来,难道,就为了让自己给江海那小子鼓掌? 就在魏远行百思不解的时候,刚刚回到办公室的李主任已经再次拿起了电话。 窗外,一辆黑的发亮的浦江牌小轿车,正静悄悄的停放在他的眼前。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既然要请,就必须是最顶尖的那几位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翌日,魔都大大小小的报纸,无一例外全都刊登了26路无轨电车翻车事故的新闻。 而浦江市大大小小的报亭货架上,最中间的位置仍旧摆放着一大摞《东方都市报》。 没办法,就属这家报纸的头版最抢眼。 这一会的宣传部局长办公室里,章局长也捧了一份《东方都市报》。 二分之一的头版版面,刊登着26路无轨电车事故的长篇跟踪报导。 大量的配图展示,一下就抓住了章局长的目光。 “我市领导向26路车上的受伤群众,表示了最诚挚的慰问,并亲自去医院给他们送上了……呵呵,” 轻轻念了一两句后,章局长忍不住笑了出来:“江海啊江海,还真有你的。” 配图上的市领导笑容可掬、关切备至。 而,跟在左右的工作人员,各个身穿一件马甲,那上面“东方都市报”的几个大字,也拍摄的清清楚楚。 80年代前后,国内大多数的工厂企业只知道注重经济效益,却忽视了对自身品牌的宣传与维护。 与之相比,国外的某些企业对于自家品牌的知名度宣传,却已经做到了近乎疯狂的程度。 可口可乐早在1978年,就开始研究可以进入我国的渠道。 最后,终于被这货如愿以偿。 虽然一直被告之只能在涉外商店摆摊,并只能销售给外宾。 却,丝毫没影响这货的野心。 一到星期天就出门发带字气球的宣传行为,一直坚持到可以在国内公开销售。 雷达手表更绝。 作为一家世界著名的手表厂商,它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绝不仅仅是依靠自身过硬的质量。 雷达打一开始就梦想进入中国市场,并且一直坚信中国是个巨大的高档手表潜在市场。 而且,想要打开这个市场,就必须用广告来敲门。 早在1974年时,瑞士工业在燕京办了场博览会,当时雷达也来了。 虽然之后的四年间,没有产生一个订单,却丝毫没令它产生退意。 到了1979年,广告的春风终于吹起。 雷达手表不但迅速在《文会报》上刊登了大幅广告,还租下了南-京路上所有的国营种表店橱窗。 奇怪的是,尽管广告的阵仗摆的轰轰烈烈,却没有在国内摆放过任何一节手表展柜。 只打广告,不卖商品的饥饿销售行为一干就是四年。 你说你不卖就不卖吧,它偏偏还不满足只打广告。 在这四年期间,雷达公司陆续在燕京、魔都、广-州、福-州设立了雷达手表特约客户服务中心。 说是要为海外华人从国外带回的雷达表,提供完善的客户服务。 这一骚操作,又吸引了一大把渴望奔赴国外的群众。 这样的长线一直放到了1982年,国人才终于在百货大楼看见了传说已久的瑞士名表——雷达。 那么贵的手表,第一天就在魔都卖出了700多块。 四年光打雷不下雨的广告费,没多久就给连本带利收了回去。 要不说还得是资本主义狡猾呢! 此时,江山同志的到来,也令马甲广告的出现时间,足足提前了20年。 这一会,《东方都市报》上的照片,可不仅仅只有章局长在注意。 “章局,”宣传部的一位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两台复印机已经在送去报社的路上了。” “很好,”章局长点了点头: “据我了解,东方都市报还没舍得买复印机呢,宣传部的这份奖励应该算是送到他们的心尖上了!” “那个……听说市里刚刚给东方都市报下派了一辆……小轿车!” “嗯?”章局长的嘴角抖动了一下:“小轿车?” “我也是听来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章局稍稍一想:“也不是没这可能。” “这下江海同志做梦都要笑醒了。” “这些本就是人家该得的。” “是是。” “要说,东方都市报也该有辆小汽车了,以后要是有什么紧急采访也不至于落在别人后面。” 章局长笑了笑,看了眼桌上的电话机。 也不知道江海同志看见宣传部送去的奖励时,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这两台产自国内的静电复印机,还在送去东方都市报的路上。 市委的浦江牌小轿车,却已经早一步开进了报社的大门。 王主任,不但给报社拨了辆小轿车,还给江海同志派了位带编制的司机。 要说这位姓金的司机师傅,还真是个自来熟。 刚来到自己的新单位,就赶紧提出要让各位领导坐上去试车。 “江总编,”金师傅一把拉开了车门:“这辆车的性能我可清楚的很,您坐上去试试,保管稳稳当当的。” “是嘛?” 这一上午的,原本还在总编室询问报社销售情况的江海,忽然就接到了市委王主任的电话。 没多久,还处在懵懵噔噔状态的江总编,就在自家报社的场子上看见了电话里提到的“大型奖励”了。 “嗯,” 双手背后的江海,围着小轿车慢慢踱着步,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减半分。 跟在后面的荣斌和蔡文升,看上去比他还要兴奋。 再看江山,他这会已经把半个身子探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江海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位,缓缓笑道:“要不……我们一块坐上去逛一圈?” “上,”江山第一个钻进了副驾驶:“老大,你官大,得坐后排。” “你少来,”江海根本没想跟他抢前排:“谁不知道那位子最舒坦。” 蔡文升跟着笑:“就是!” “算了算了,谁让他最小呢。”荣斌此时清楚的很,如果不是江山提出的“慰问品”建议,报社这会能不能拿到这辆车,还真是两说。 小轿车很快驶出了报社大门,行驶在快车道上的感觉果然不一样。 车上的每一位这会都在看着窗外。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盘算着单位用公车的便利。 江山紧盯着金师傅的一举一动:“金师傅,你这驾龄看着不短了吧?” “驾龄?噢,”金师傅目光冲前笑道:“五年前单位送我去学得车,之后就一直在驾驶班待着了。” “这么说得话,你还蛮幸运的呢!” “呵呵,也是赶巧了,”一提这茬,金师傅的心情就格外好:“怎么?你也想学?” “倒是想,就是不知道难不难?”江山深知自驾有多自由。 “简单,我包你能学会。” “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我跟你说,”金师傅仔细想了想:“就报社里面那块场地,正好学车。” “就这么说定了,江总编你学不学?” “学啊,干嘛不学,有时间咱们一块学。” 单位有车了学起来多方便,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驾驶证。 如今这年代可没有驾校一说,个人想考驾驶证需要挂靠单位,没有单位证明不能参加考试。 就在东方都市报各位编辑同志,坐着小轿车逛大街的时候。 市委办公室的李局长,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当天的《东方都市报》。 “老王,一会你去把他们这些照片多要几张过来,”李局指着报纸说道: “然后挑一些放进汇报材料中,也好让上面了解一下事故的真实情况。” 王主任正有此意:“好,我这就去办。” 看着登在头版上的新闻报道,李局长终于舒出了一口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一场棘手的事故,居然可以如此圆满解决。 打今天起,李局长决定给自己的办公室也添上一份《东方都市报》。 一面面看下来,还真挺有意思的。 这一会,他的目光落在了副刊版的页面上。 一篇《准备了二十年的电影》,立刻引起了李局长的注意。 趁着这两天的热度,江山赶紧将九色鹿制作团队的文章,发表了出来。 一行行看下来后,李局长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说国内电影票房最辉煌的时刻,谁能比得过80年代前后? 就拿今年来说,中影共得了9亿多的票房收入。 可仍有不少优秀题材的作品,不能制作成片。 给各大电影厂的经费,也是一压再压。 相比之下,中影更偏向去国外进口年代久远的译制片。 因为,收上去的票房收入,远不够要花出去的费用。 这几年,中影发行电影的收入,除了留下部分来年的拍摄经费。 大部分都上交给了文化部门。 因为,文化部需要拿这些钱去修缮剧院、图书馆、博物馆,以及各大文化景点。 百废待兴,行行缺钱。 “以电影养文化”,就成了最近几年的常态。 为了让大量的历史文化景点,早日恢复生机,政府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下拨回电影行业。 李局长心里清楚的很,文化部不可能因为一篇登在报纸上的文章,就给《九色鹿》的电影立项。 江山当然也清楚这点,他怎么会把事情想的如此简单。 饭,得一口一口吃。 事,当然也得一步一步办。 “金师傅,”江山指着前方的百货商场说道:“麻烦靠边停下车,我去办点事。” “不回报社了,”江海看着老三问道。 “你们先回去,”江山推门下车:“我去买几样东西。” 刘小庆同志的行头,还没置办呢! 出发之前,江山得先把这事办好。 “那你自己小心点,”江海想了想,又道:“需要用车就给我办公室打电话。” “好嘞。” 车上的几位,全都是一副笑脸,跟新得了意大利炮似的欢快。 “日”的一阵发动机的声音,黑色的小轿车又再次上路了。 “瞧这没出息的样,还是文化单位的骨干呢,”江山望着尾气笑了:“嗯,有车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比起他们这边的喜气洋洋。 此刻,坐在兰-州黄河剧场里的国家-宣-传部领导吴坚,却是一脸的阴云密布。 舞台上,刚刚完成首场表演的《丝路花雨》剧组成员们,你看看我,我瞧瞧她…… 全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坐在台下的甘-肃歌舞团胡团长,悄悄看了眼身边领导的失望表情,紧张的直咽唾沫。 “吴部-长,”胡团长硬着头皮问道:“您对我们团的这场表演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满脸严肃的吴坚,没有立刻说话。 此刻,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几个月前。 记得当初看见甘-肃歌舞团报来的节目单是《骄阳颂》时,还是他提出的反对意见: “28个省都在排练这台戏,是不是又将上演全国一台戏的局面?你们甘-肃本身就有很多题材可以表现,敦煌壁画就很好嘛……” 现如今,人家明明已经照做了,可怎么就没有当初想的那种效果呢? “大家辛苦了,” 吴坚看着舞台上的演员们笑道:“总体来说,你们表现的还是不错的,但这场歌舞剧仍有许多可以改进的地方……” 说到这,他与身旁省宣-传部的部-长陈舜小声交流了起来: “对于敦煌壁画,你了解多少?” 陈舜摇摇头:“估计比您多不了多少!” “这么说,你也是外行?” “怎么?”陈舜苦笑道:“难道您以为我是内行?” “看来你我都插不上话了。” “那……这部歌舞剧怎么办?总不能算了吧。” “当然不能,”吴坚想了想:“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先回趟燕京,给你们找些专家过来指导一下。” 陈舜听得一愣,当即回头看向歌舞团的胡团长。 这二位着实没想到,国家宣-传部会如此重视他们省的这场歌舞剧。 “请燕京的专家亲临指导?”陈舜试着问了一句:“您想请谁过来?” “既然要请,”吴坚沉着眼看向舞台:“就请最顶尖的那几位。” 陈舜和胡团长互相看了一眼:“最顶尖的?” “对,我亲自去拜托他们,”吴坚部-长,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敦煌是我国第一批对外开放的旅游景点,你们这场歌舞剧如果可以一炮而红,就必将成为敦煌最好的宣传。” 要说还真是巧了! 此时远在魔都的江山,也有同样的想法。 必须给自己即将面世的作品,找一位推荐人。 既然要找,就必须是最顶尖的那一位。 (本章完) 请假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日不用抢盐,但还是要向各位看官大人们请一天假!(不敢欺瞒衣食父母,就是想单纯的去尝尝酱香咖啡是个啥味!)《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章 这惊喜就交给我吧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日报社里,一份当日的《东方都市报》静静地躺在办公桌上。 占据着半个版面的专栏报导,紧紧抓住了魏远行的目光。 文稿的行文简单流畅,无非就是市领导在得知事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采取了哪些把人民安全放在第一位的举措。 虽然没有直接指出自己的功劳,但安插在文章旁边的三幅配图,却张张都在述说《东方都市报》与组织心系群众的故事。 看着魏远行阴气冲天的表情,一旁的编辑们差点以为他会将手里的报纸揉成一团。 可意想不到的是,魏总编不但没把报纸灭掉,还微笑着将《东方都市报》平放在了桌面上。 “诸位都是和江海同志共过事的吧?”魏远行指着报纸说道: “估计你们心里也清楚,这江海虽没多少管理报社的水平,但你们仔细瞧瞧他玩得这些小花招,还真有些值得学习的地方。” “《东方都市报》这篇文章,我一早就看过了,”新闻部的主编还真研究了一番: “他们去医院这招,还是很讨群众们欢心的。” “没错,其实我今天去也不晚,多送些东西多拍些照片,赶在明天在咱们报的头版一登,市里的领导也能注意到。” “嗯~”魏远行正有此意,第二虽然比不上第一,但也好过没有: “那你们还在这干什么?赶紧去准备啊。” “总编,您不去?江海可都已经上报纸了。” 这还用他提醒? 魏远行肯定会勇挑重担:“我当然得去,这不是让你们先去准备慰问品嘛!” 经过一番精心准备,当浦江日报社的几位同志大包小包赶进人民医院的病房时,却发现自己又晚了一步。 此时的病房里,已经站满了浦江各大报刊杂志社的慰问团队。 其中,魏远行还在里面看见了《解-放日报》的身影。 这一会,各式各样的礼品早已经摆满了病房。 非常有意思的是,在每一份礼品上,还都摆放了一份各家的报纸。 面对如此热烈的场面,很多受伤群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在当天办理出院手续了。 要不,再多在医院待上一日看看? 魏远行的微笑僵了一脸,却还不得不僵到底:“大家好,我们是浦江日……” “这里是医院,请大家保持安静,” 这时候,几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急匆匆走了进来:“市里的领导一再交待过,必须让受伤群众们好好休息……” 听了此话后的魏远行,目光跟着就暗了下去。 尽管受伤群众一再表示自己愿意被打扰。 但,在院方的极力劝阻下,几间病房里的新闻单位还是遗憾的退了出去。 最后一个退出病房的是浦江日报的同志们,他们只能在一片慌乱中送出了礼品。 “照片拍好了没有?”魏远行最关心的就是这事。 “拍了,不过……人太多了,估计效果不怎么理想。” “……”正在下台阶的魏远行,脚步一停:“算了,你们在文章上多下些功夫吧。” “好的总编,我知道该怎么做。” “另外,”魏远行的目光一炯:“赶紧去联系《飘》这部的译作者,得早点把连载的事给确认下来。” “好的,我一会亲自去出版社一趟。” 当,魏远行一行奔向各自的工作岗位时。 浦江百货商场里的江山同志,已经帮刘小庆挑好了几身战衣和战鞋。 他还真没想着替对方省钱,区区两双女鞋和三条连衣裙,就花掉了近二百块钱。 这一会,江山正站在儿童玩具的专柜前,一辆辆崭新的儿童三轮车看得他根本挪不开步子。 “同志,”江山指着其中一辆问道:“请问这小车多少钱一辆?” “26元一辆,” 见他还有些犹豫,售货员赶紧好心提醒一句:“这些都是今天一早刚到的货,想买得抓点紧,不然很快就没了。” 红色、蓝色和绿色的童车看着就讨喜。 一辆挨着一辆摆的整整齐齐,很多顾客都在围着看。 “江山?还真是你啊。” 忽然飘来的一串招呼声,令江山赶紧转头看去:“叶经理,我当是谁呢!” 幸福可乐的叶经理,笑呵呵的走了过来:“老远看着就像你,怎么?今天不用上班了。” “怎么不用?”江山提了提手上的拎带: “这不,昨天刚接到你们公司代言人的委托,想让我在浦江给她买几件时髦的衣服。” “谁?潘红还是刘小庆?” “下周日-本的真由美和栗原小卷要去燕京访问,刘小庆同志被选进了接待团队。” 叶经理听得一惊:“真由美?《追捕》里的那位?” “就是她,”江山点了点头: “这么大型的活动肯定会吸引全国各大报刊报导,到时一定会拍不少照片,刘小庆不想和她们站在一块时落了下风。” 此时的叶经理,已经听得很明白了:“于是,就托你在浦江买衣服了?” “可不是嘛,”江山笑道: “我仔细一想,她这次可不仅仅代表自己,还代表着咱们国家的女演员,就赶紧跑来商场给好好挑了几件。” “你这挑得行不行啊,” 嘴上还说着话的叶经理,已经拿过了江山手里的拎袋:“我先过过眼。” “嘿,你还不放心我的眼光。” “就这几件?”叶经理很快就扒拉完了:“这也不够看啊,走,我俩再去买几件。” “还买?”江山根本没准备挪步: “我可已经贴进去两百块了,虽然小庆同志让我别替她省钱,但怎么也得有个度吧。” “放心吧江科长,这钱我们公司来出。” “哦?” 没想到叶经理还挺上道的,江山故意笑着问道:“这是为何呀?” “你可别忘了,刘小庆现在可是幸福可乐的代言人,她的形象也代表了咱们公司。” “叶经理啊叶经理,”江山的胳膊搭上了对方的肩膀:“贵公司有你这样的人才,想不成功都难。” “那是,”叶经理跟随着江山的脚步,向女装区域迈进:“这话可不只你一人说过。” “哈哈,夸你两句还喘上了。” “说正经的江科长,你得告诉刘小庆,以后只要有此类型的活动都可以向我们厂申请服装费。” “大气,”江山也趁机说道: “放心吧,人家不会白穿你们衣服的,我这次已经和她商量好了,一有机会就让真由美端上幸福可乐,然后被等在一旁的我拍下来。” “你这次也跟去?” “你忘了,我还是东方都市报的记者呢,这事能少的了我。” “辛苦江科长了,”叶经理脚步一停:“对了,刚刚你是不是想买儿童三轮车?” “想给家里的俩孩子一个惊喜。” “这惊喜就交给我吧!” “那怎么行?” “又没多少钱?就算是我们厂送给孩子们的小礼物。” “就是再没多少钱,我也不能收。”江山才不想为了这点小钱,坏了规矩。 “江科长你放心,一码归一码,”叶经理到底是聪明人: “等你拍到照片后,那500元的策划费一定少不了。” 这还差不多,江山使了个嗔怪的眼神:“我还能信不过你们。” 一个多小时后,当一辆幸福可乐的送货车再次驶离安和街时,提着两辆儿童三轮车的江山,乐呵呵的走进了51号小院。 刚跨进大门就瞧见了满头大汗的江小白。 “三叔,” 小东西眼尖,一下就脱离了一群小伙伴。 “小胖子,”江山揉了揉小白的脑袋:“瞧瞧,三叔给你买什么了。” 这一会的江小白,使劲瞧着已经落地的天蓝色童车。 一双大眼睛睁得溜圆,搓着两只小胖手即紧张又兴奋:“三叔,这是什么呀?” “三轮车呗,”江山一只手夹起了小白,塞进了车座:“来,让三叔看看你会不会骑。” 暑假里的小院格外吵吵,7、8个差不了几岁的小孩子全都围了上来。 叽叽喳喳的,瞧着比小白还要兴奋。 “这是三轮车,我表哥家早就买了。”其中一个6、7岁的小男孩,看见小白的三轮车后眼都直了。 一双手前前后后摸个不停:“江小白你下来,我来教你骑。” “上一边玩去,瞧把你给能的。”三叔赶紧按住了准备下车的小侄子。 江山同志在这方面一点都不大方,家里这俩老实孩子怎么教都教不滑。 原先从日-本带给小白的遥控挖土车,没几天功夫就被眼前这孩子给诓走了。 直到江妈问上门时,对方家长才满脸不乐意的退回了一堆零部件。 “江叔叔,”小男孩又看上了江山手里的红色三轮车:“我不要小白的三轮车了,你把手上这辆放下来吧。” “呵呵,江叔叔教你啊,赶紧回家让你妈领你上百货商场,那儿什么颜色的三轮车都有。” 小男孩一听,顿时不说话了。 也就几秒的功夫,转身就跑得没影了。 “小白会骑,” “欧,小白骑快点。” 随着一阵呼声,江山低头一看,小胖子正笑眯眯的踩着新买的三轮车满院子转。 “喔喔~” 肉乎乎的小屁股,左右扭个不停。 嘴里时不时还担心的叫几声,实在可爱的不行。 “不错嘛,我们小白骑得真好,”江山看得直乐:“去,骑回家给小鱼看看去。” “好,”江小白立刻开心的骑了过去:“姐姐,你快出来看看我……” 当明晃晃的月亮重新爬上屋顶的时候,江海才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出了小院: “老三,这回又让你破费了。” “给孩子买的,”江山弹了弹手里的烟灰:“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 虽然知道自己弟弟底子厚,但江海还是觉得对方的花费太多了: “老三,以后别在孩子身上花太多钱了,你那不是还有大用处嘛!” “放心吧哥,我有数。” 陪着老大一路走出小院,两支烟在黑夜里忽明忽暗的闪着。 “明天就是周末,”江海缓缓说道:“你的作品就要见报了,紧张吗?” “呵呵,”江山正琢磨这事呢:“说不紧张是假话,但紧张了也没用。” “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老蔡他们也觉得不错。” “先看看市场的反应吧。” “明天几点走?”江海看着手表问道:“我提前过来送你。” “不用了,二哥会送我去火车站的!” “那也好,”江海点点头:“出门小心点,有事给报社打电话。” 在江海看来,将《东方都市报》办得越来越好,即是自己的工作成绩,也是俩弟弟的腰杆子。 老大对钱看的一向不太重,他这点和老二同志恰恰相反。 “大哥回去了?” “嗯。” 这一会,江河看着还在书桌前忙碌的江山:“你那玩意还没忙好?明天不都要送去燕京了嘛!” “我再检查一遍,”江山整理着桌上的文稿:“别落下什么。” “也对,还是仔细点好,” 江河稍稍沉吟了一会,又道:“老三,你有没有注意在浦江卖玩具的那帮人?” “在电影院门口看过几次,”江山抬头想了想:“但……好像不是江宁玩具厂那帮人。” “绝对不是,”江河可一直都在关注这事:“我跟你说,如今在浦江有好几拨卖动画玩偶的厂家。” “是吗?” 江山转过身子看向老二:“卖得都是动画电影里的玩具?” “和你之前订做的一模一样,”盘着腿坐在床上的江河,一脸兴奋:“你当时是卖两毛钱一只吧?” “没错,刨去成本净赚一毛。” “他们一开始也卖两毛,后来见卖得人太多就降到了一毛五,如今都有厂家叫出一毛二的价格了。” “都围在电影院门口卖?” “怎么可能,公园里,菜场门口,到处都能见到。” “呵呵,”江山早就料到了:“压模塑料玩具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他们想,随便哪家玩具厂都能大量生产。” “估计他们和江宁玩具厂的那帮人差不多,见这玩意卖得好,就赶紧生产了一拨。” “应该是了,不然市场上也不会忽然冒出这么多动画玩具……也不知道江宁玩具厂的同志们现在怎么样了?” “嘁,”江河呵笑了一下:“你还有空惦记他们?就一点不担心明天登在报纸上的作品?”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整个80年代最长销的书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现如今出个远门,都得凭单位的介绍信买票。 两份介绍信搁一块,张路同志顺手就把火车票都给办了。 “呦,还是张下铺嘛!” 江山将手里的一只大旅行包,搁在了床铺上。 “就我俩这单位,”张路挨着江山道:“出门买张卧铺票,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说,还是得向组织靠拢啊。” 双手托着脑袋往床铺上一趟,江山仿佛又想起了头一次坐硬座上燕京的那一回。 “张路,还记得咱俩上一次坐着硬座去燕京吗?” “怎么不记得,”虽然张路已经不是以前的张路了,但在江山面前却还是以往的样子: “那次都快到年底了,能买到一张火车票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照我看现在的人也不少,”江山伸头看了眼窗外凶猛的人流。 “嚯,”张路也起身扒着窗户:“怎么感觉这人越来越多了。” ‘管他呢,反正我俩能躺下就成。” “江山,”张路第一次见出远门的江山,带个那么大的旅行包:“你那挎包里都是什么啊,” “衣服呗。” “之前大冬天的,也没见你带那么些衣服。” “不是我自己的,是给燕京的女同志带的。” “呦,”张路来劲了:“你在燕京还认识女同志?” “这人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谁?” “来,”江山招招手,等张路靠近后小声说了句:“认识刘小庆不?” “她谁不认识!不是,”张路的反应,慢了一拍: “你说的女同志就是她?这包里的东西都是给她带的?” “小点声,”江山看了眼空荡荡的上铺:“我这纯属工作需要,这里面的事烦着呢!” “你就吹吧,”张路笑着摆摆手,然后开玩笑道:“我不怕麻烦,以后有这事尽管叫上我。” “这可是你说得,先帮我看会包,这两天晚上都没睡好,我得先补补觉。” “行,踏踏实实睡吧,我帮你盯着!” 张路同志一点头,江山立刻翻身向里呼了起来。 之后的几次停车靠站,上面几张床铺的乘客也陆陆续续上了车。 天色渐晚的时候,江山才终于醒了过来。 “你可算是醒了,” 一见他那边有动静,张路赶紧望了过去:“我还以为你睡晕过去了呢!” “几点了?”挣扎着坐起身后,江山看了眼窗外:“都这么晚了。” “你以为呢,”张路就奇了怪了:“这车厢来来往往的这么吵,你也能睡得着。” “平日里太辛苦,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还不赶紧睡个够。” “你们报社平时工作有那么辛苦?” “别提了,”江山看了眼手表:“走,我请你吃饭去。” 上燕京的一路,江山除了睡就是吃,要不就是静静地听别人高声谈论身边的变化。 每当听见什么稀罕事时,他都会和张路互相看一眼。 甭管真的假的,一趟车坐下来,还真长了不少见识。 走出火车站广场的时候,刚好是早上八点。 和之前一样,江山和张路向着广场前的公交车站走了过去。 “那个是江山吧,快,快叫住他!” 路边的一辆出租车里,一直守着窗户的刘小庆赶紧推了推身旁的陈佩思。 “江山,”陈佩思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大声喊道:“看这边。” 听见招呼声的江山一回头:“嘿,佩思,你这是来接我的?” 还真别说,老熟人再次见面,都笑得特开心。 “可不就是来接你的嘛,”陈佩思上前几步,接下了江山的旅行挎包: “赶紧上车,要不是看车上坐着小庆,估计司机师傅早急了。” “小庆也来了?”江山向车上张望了一眼:“我那天就随口一提,没想到她还真的来接了。” “这位是?” “差点忘了,”江山赶紧介绍起了还懵在原地的张路:“我朋友张路,浦江电视台的同志。” “原来是电视台的同志啊,” “江山,快上车呀。” 出租车的车窗里,笑容满面的刘小庆使劲挥着手。 前排的司机师傅,看得都快痴了。 《瞧这一家人》的电影还未上映,这当会的陈佩思根本就没人瞧。 也就江山同志拿他当回事。 “佩思,这几天要是有时间,咱们好好聚聚?” “不用等,马上就聚,”按下后备箱后,陈佩思立刻挥手:“走,跟哥吃早饭去。” “好嘞,”江山迅速钻进了车厢:“我这朋友爱喝豆汁,一会别忘了给他来一碗。” 陈佩思实在是想不到:“这位同志喜欢喝豆汁?” “噎,还有人爱喝那玩意,”刘小庆一脸的涩苦,仿佛已经喝下了一口。 “我哪有,”张路立刻解释:“江山和你们开玩笑呢。” 说完,偷偷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刘小庆。 怎么也没想到,江山和刘小庆居然相处的如此随意,一丁点明星的架子也看不到。 之前,那小子说是给刘小庆带得衣服,张路听了后只当是吹牛。 现在再想想,还真有他的。 一顿早饭吃下来,刘小庆已经将日-本访问团的日程安排全数供给了江山。 一旁的张路越听眼越大,比之前古台长打听的还要详细。 “这些衣服一共花了多少钱,” 说完,刘小庆打开了背在身上的小皮包:“赶紧说啊,不然以后可不敢让你买衣服了。” “一分钱都用不着给。” “你看,就知道你会这样,”刘小庆故意沉下了脸:“要是还当我是朋友,就赶紧说出来。” “就是,”陈佩思一边剔牙,一边帮腔:“赶紧说江山,哪能让你贴钱呀。” “我贴她?她贴我还要考虑一会呢,”江山实话实说。 刘小庆条件反射的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别急啊,”及时翘起腿的江山,对着她笑道:“咱俩谁都不用花钱,我一个电话,幸福可乐的叶经理全都给报销了。” “真的?”刘小庆双眼一亮。 “当然,你可是幸福可乐的代言人,”江山笑道:“叶经理让我带话给你,只要以后出席类似的活动,都可以找他们报销服装费。” “真的?”这一次,刘小庆的声音直接扬了起来。 “我还能诓你不成,到时候可别忘了做好代言人的身份。” “现在只要是公共场合,我基本上都会拿一瓶幸福可乐。” “聪明,”江山继续栽培:“过两天见到了真由美,你记住得这样……” 坐在一旁的陈佩思,这一会听得老羡慕了:“江山,以后再有这好事,记得想着点你哥。” 这一世的江山,一直有一个计划。 那就是成立一家属于自己的全媒体公司。 如果能把陈佩思揽入旗下,可真是件求之不得的事。 “这话可是你说得,之后你出名了可不许耍懒,”江山端起面前的豆浆,道:“来,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陈佩思当即端起豆浆和江山碰了一下: “跟你说江山,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你看好我,就连我自己的老爸,都没觉得我能走好这条路。” “我也看好你,”刘小庆也端起了豆浆:“到时候,咱们一块拍广告。” 陈佩思:“就这么定了!” “还要一块去花服装费,”江山替他们展望未来:“然后再一块买车、买房……” “哈哈哈,一碗豆浆都能把你喝醉了。” “就是,江山你行不行啊?” 这边的三位越说越美,刘小庆直笑得花枝乱颤。 可怜坐在对面的张路,好容易才忍住从包里拿出相机的冲动。 把张路一人丢在招待所后,江山按着约定好的时间赶去了城西一家邮局的食堂。 这一会正遇上饭点,进门后入眼就是一片油绿。 “江山,往这看,” 正瞧着眼花时,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黄老师、邵老师,” 终于,好容易在一片绿制服中看见了两位朴素的身影。 江山一路招呼着走了过去。 “快坐这,”黄永钰指着身旁的椅子道:“什么时候到的?” “今早刚到的,”江山坐下后,直接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看把孩子渴的,”邵伯林又给江山续了一杯水:“你们浦江有我们这热吗?” “差不多,不过燕京好像更干些。” “多新鲜啊,”黄永钰咂吧嘴道:“燕京不干就奇了怪了。” “这次来准备待几天?”邵伯林笑道:“我领你好好逛逛燕京城。” “这次来可不是为了玩,”江山说实在的:“一是为了采访真由美,二是为了请二位老师帮个忙。” “真由美是谁?”邵伯林直接忽略了第二条:“哪个单位的同志?” “你不会没看过《追捕》吧?里面那日-本妞就是真由美,”黄永钰捏着嗓子学道:“我是你的同伙,想起来没?” “噢,”邵伯林想起来了:“就那姑娘啊,她要来燕京了?” “嘿嘿,二位老师,”江山敲了敲手里的筷子:“先别操心姑娘了,能不能问问我的事?” “你的事还用问?”黄永钰指着桌上的四冷四热,外加大碴子粥道:“说吧,只要我能帮,就肯定没二话。” “来来,小江啊,”邵伯林举起水杯笑道: “单位的食堂不能喝酒,我以水代酒先敬你一杯,感谢你之前出的主意,才令咱们的猴票可以顺利通过发行。” “您这说得是哪里话,”江山赶紧站起了身:“该我敬您二位才对,就那猴票的水准,通过发行还不是迟早的事。” “一码归一码,”黄永钰拿出一支文件袋,递给了江山:“留个纪念吧,也算是咱们仨通力合作完成了一件心愿。” “这是什么?”江山只知道肯定是件好东西:“不会是猴票吧?” “这才几月份?”邵伯林用筷子指着对方笑道:“那叫庚申年猴票。” “所以得在1980年才能发行,”黄永钰补充道:“你这袋里装的,是我当时画得一张草图。” 江山手里的水杯微微洒出了几点:“猴票的草图?” “对,就是猴票的草图,”黄永钰就是依照这张草图,画就了猴票的制版图:“拿回去留个纪念吧!” “那我可就留下了,”江山一点也不想客气。 他记得清清楚楚,就这一张草图,早在90年代初就有人追着拿一辆桑塔纳去换。 黄永钰见江山喜滋滋的样,忍不住笑道:“你小子这么喜欢我的画,是不是还惦记着它日后能卖个大价钱?” “能卖个大价钱最好,”江山也不藏着掖着:“就算卖不出多少钱,我没事看看也开心。” 黄永钰乐了:“嘿,你小子还真不跟我见外。” “小江啊,你得有耐心,”邵伯林规规矩矩道:“对于一般人来说,他的作品能不能卖大价钱,完全取决于他什么时候归西。” “哈哈,”江山直接笑了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黄老师可不是一般人。” “江山这话我爱听,”黄永钰举杯:“不过为了预防万一,你们还是得先祝我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万寿无疆!” 一顿设在邮局食堂的接风宴,硬是吃出了寿宴的气势。 “说吧小江,”幸亏黄永钰有个好记性:“究竟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 终于说到正事上了,江山赶紧丢下筷子,从包里拿出了一叠稿纸。 “您二位先帮我掌掌眼!” 一叠稿纸分作两边。 邵伯林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抬头瞧了瞧江山。 接着,又赶紧低头继续翻页。 “嗯?怎么是这?我还以为你新写了篇呢。”边吃边看的黄永钰,愈加仔细的看着手里的稿纸:“这些都是你写得?” “好?还是不好?”江山只想听他们一句话。 “这还用问,”黄永钰放下筷子,一页页翻看着:“你小子是想出版字帖?” “漂亮,” 看着满页以楷书为主的钢笔书法,邵伯林忍不住连连称赞: “字体稳重大气、笔画严谨统一,完全符合临贴习字的标准。” “楷中藏行,正而不板,”黄永钰拍板道:“反正我写不出这风格。” “就你这字还用找关系出版?”邵伯林奇道。 “我给出版社的熟人看过,”江山如实道: “按他的原话就是,目前咱们国家还没有出版过钢笔字帖,所以……他们总编也吃不准。” “哦?”邵伯林仔细想了想:“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那?”黄永钰其实已经有了几分想法:“我们又能帮的上什么忙?” “呵呵,”江山笑了:“您肯定能帮的上忙。” 要说整个80年代出版社最长销的书是什么? 就一定绕不过:汪国真的诗歌、许国璋的英语,和庞中华的字帖。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要不说你小子命好呢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听了江山的话后,黄永钰也笑了:“还真别说,我刚刚琢磨了一下,你这事估计还真有门。” 邵伯林听得皱起了眉:“老黄,你还认识出版社的人?” 黄永钰苦笑了一下:“我要是在出版社有熟人,不早让表叔那书出版了,还用的着天天听他念叨。” “怎么?”江山的筷子一顿:“您表叔也有作品要发表?” 他倒是没想到,到沈从文这级别,也会有作品出版不了的烦恼。 “都写了很多年了,”邵伯林也知道这事:“但沈老师现在的情况有点尴尬,所以就……” “你操心他干嘛,”黄永钰拦着不让邵伯林说:“先说说伱这事。” 江山求之不得:“行,我听您说。” “你这事吧……直接找出版社屁用没有,” 黄永钰看着手里俊逸的硬笔书法,再看向江山的目光中平添了几分赏识: “得找些在这方面能说得上话的人。” 和江山想一块去了:“您认识?” 他此行的目的,并不仅是为了拍摄真由美一行。 而是为了他这本精心准备的钢笔字帖。 “要不说你小子命好呢,”黄永钰笑道:“听说过美院的书记江丰同志吗?” “您还认识他?” 这倒有点出乎江山的意料。 按照之前的预想,江山以为黄永钰嘴里的熟人是文怀沙。 却没曾想,他竟然还认识江丰。 这位可不是一般人。 当年,庞中华捧着自己的硬笔书法上门求助文怀沙时,文老帮他联系的关键人物就是美院的江丰。 80年代初期,百废待兴。 恢复高考之后,国人对于知识的渴望空前高涨。 在如今这个年代,学习时要写字,生活中更离不开写字。 各种推荐信、介绍信、书稿、家书、情书……一笔漂亮的钢笔字,也就代表着你给对方的第一印象。 而,写好钢笔字的最快途径,当然非钢笔字帖莫属。 说到80年代的钢笔字帖,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庞中华同志。 这位在硬笔书坛,绝对是神一样的存在。 作为一位业余书法爱好者,能够红遍全国并延续多年绝非偶然。 8岁那年,自打父亲送给他一支7毛钱的钢笔后,这孩子就彻底爱上写钢笔字了。 庞中华对钢笔字的痴迷,贯穿了他的整个生命。 他将笔记、日记、书信往来……全都作为认真练字的机会。 当旁人喝酒、聊天、玩牌、百般无聊之时,庞中华都在千遍万遍的练习临摹着钢笔字。 后来的庞中华,成为了地质勘探队的一员。 就因为他的一笔好字,外出勘探时所有的地图标记,也都被他包了圆。 在太行山找矿的时候,还经常帮当地的老师写字样。 有一次,一位老师看着他的字不无感慨的说了一句:“这要是能用铅字印刷出来就好了。” 就是这样一句话,当即点燃了庞中华的字帖梦。 在1979年之前的11年间,庞中华乐此不疲的从深山老林里给各家出版社寄字稿。 可惜,毫无例外都给退了过来。 大多数出版社还附带了一封回信:庞中华同志,来稿已收到,经研究决定不予采用。 历经11年的失败,换旁人早就撤旗收摊了。 但,愈战愈勇的庞中华,却开始反省起了连败十一年的原因。 一番反省之后,他立刻收拾包裹进了京。 1979年底,庞中华直接将自己的作品,递到了国学大师文怀沙的面前。 这位不但和黄永钰有些交情,还和黄永钰一样是位文坛老顽童! 最喜结交有些才气的后辈! 在看见庞中华的字稿后,沙老立刻将他这本薄薄的字稿送到了中-央美院书记江丰的面前。 之后,在江丰的推荐下,庞中华推销了11年的钢笔字帖,才总算走进了天-津美术出版社的大门。 1980年初,天-津美术出版社发行了庞中华的第一本字帖《谈谈学写钢笔字》。 第一版20万册,庞中华得了420元的稿费。 字帖上市仅一个月就销售一空。 之后便是一版接着一版的字帖神话。 这本《谈谈学写钢笔字》的累计印数量,达到了惊人的一千八百万册。 到后来被央视请上荧幕开办钢笔字讲座后,一时间全国人民都知晓了庞中华的大名。 打1980年算起,庞中华有多达100多种字帖和专著在海内外出版社发行。 总印数早已突破1.5亿册,算上盗版的更了不得。 就算是当时最火爆的文学作品,也比不上他的发行量。 虽然,江山也临摹过庞中华的字帖。 但他的钢笔字体,却更偏向于司马彦。 80年代的钢笔字帖,江山几乎都临摹过。 集百长于一家,之后自成一体的江山字体中,仍隐约透着几分司马彦的刚毅。 相比在80年代就已经收入过亿的庞中华,司马彦的版税收入也同样耀眼。 在钢笔字帖最火爆的80年代中期,司马彦曾创下两天一本字帖的记录。 就是这本两天时间完成的字帖,给作者带来了7000元的版税。 然后,司马彦利用这笔稿费在他居住的城市武汉,买下了第一套房。 隔了两周后,他又花了同样的时间创作了另一本钢笔字帖,并继续买下了同样大小的一套房屋。 最绝的事还在后面。 司马彦自己创建的字帖公司被“视觉中国”瞧上了。 一番商议后,决定以3亿元的价格买下了其40%的公司股份。 凭借一笔好字走上财务巅峰的能人,又何止庞中华和司马彦。 同时代的田英章、一场官司就获得了高达千万的赔偿。 再看看顾仲安、卢中南……又有哪一位是省油的灯。 这种既不费脑子,又高版税收入的书法创作,江山同志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必须插上一脚。 他原本只知道黄永钰和文怀沙有些交情。 本想着走庞中华的老路,经文怀沙引见江丰。 却没想到,黄永钰竟直接提起了江丰的大名。 “您真认识江丰?” “多新鲜啊,”黄永钰笑着和邵伯林对视了一眼: “我和他都认识二十多年了,当年他怕荣宝斋的水墨套印失传,亲自上门拜托我去学习研究,之后美院才有了这门课……” 忆当年的黄永钰,越说越喘:“小江,你还没见识过我的板画水平吧?” “见过啊,”江山怎么可能没见过:“猴票不就是嘛。” “那不算什么,改天有机会让你见识一下我画的阿诗玛,那是我最满意的板画作品。” 江山点了点头,他早已经见识过了。 等到1982年,全国人民都将在玉溪卷烟厂生产的阿诗玛香烟上,见到黄老师的阿诗玛。 “所以,您不但认识江丰,还和他很熟了?” “那当然,”黄永钰指了指手里的字稿: “这些我先带回去,过两天找时间给他看看,然后再听听他的建议,你看怎么样?” “都听您的,”江山还能说什么,感谢还来不及:“不会太麻烦您吧?” “甭跟我假客气,”黄永钰摆了摆手:“你揣着作品来找我和老邵,不就是想请我们替你规划规划嘛!” “呵呵,您这么直不愣登的说出来,”江山笑了笑:“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这平日里总替别人琢磨事,一轮到自己还真有些放不开。 “没事,”黄永钰给江山夹了一筷鱼:“你不跟我们见外最好。” “就样最好,代表你没拿我们当外人。”邵伯林也跟了夹了块鸡。 “到底是燕京的邮局,”江山感慨道:“伙食果然不一样。” “肥着呢,”收到邵伯林的眼神后,黄永钰又改话道:“我在说这鸡。” “知道,”江山咬了口鸡肉:“真肥!” “这事估计要多等几天,”黄永钰提醒道:“看来,你得在燕京多住上几日了。” “不着急,就算您这事办的快,我也不能马上就回去。” “为什么?” “您忘了?还得去拍真由美和刘小庆啊!” “瞧我这记性,”黄永钰苦笑道:“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总是不能集中思想。” “也别太操心你表叔的事,”邵伯林觉得:“反正你也没那本事解决。” “呵,他哪用得着我操心?”黄永钰笑道:“前两天宣传部亲自登门给他发出了邀请。” 邵伯林与江山:“哦?” “说是在兰州有场歌舞剧出了点状况,燕京宣传部将派出一支专家团去敦煌考察指导!” 一听这话,江山立刻问道:“这里面有您吗?” “我?”黄永钰反问道:“我去干什么?我又不会跳舞。” “你表叔会跳舞?” “嗯?他哪会那玩意。” 邵伯林也奇怪:“那为什么邀请他去?” “据说是这支歌舞团的舞蹈,是照着敦煌的壁画编的舞,”黄永钰了解的也不多: “表叔他不是古代服饰的专家嘛,估计和这事有关系。” “敦煌壁画,”江山一字一顿道:“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敦煌壁画呢。” 邵伯林眉一扬:“我见过?你才多大。” “小家伙,”黄永钰也道:“我这岁数还没见过呢。” “那咱们一块去怎么样?”江山早想这么干了:“所有费用算我的。” 报社如果报不了,江山自己出这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关键自己去和宣-传部……您,懂我说什么吧。” “别急,容我先好好想想,你说得我都动心了。”黄永钰摸出了烟斗,一声不吭。 之前没有深想,这会听江山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此行可以见到敦煌的宝贝壁画。 “我这有几张照片,估计你们会感兴趣,”说着,江山从背包里拿出了几张九色鹿的画稿照片: “这是美影厂的画师照着敦煌的壁画,描绘的作品。” 邵伯林一张接着一张的看,绝无仅有的画风冲击着他的视线:“这是他们在实地画得作品?” 江山点点头:“美影厂的团队,一共在敦煌待了20多天。” “老黄,你看看,”原本就有些动心的邵伯林,这会开始动真格的了。 “我也想去看一看,”邵伯林看着江山道:“小江,我俩来商量商量。” “嘿嘿,你俩这当我面干嘛呢,”黄永钰分开两人:“既然决定要去,最好还是跟着组织一道去。” “嗯嗯,”江山和邵伯林同时点点头。 “那可是专家团队,”黄永钰想得还挺深:“小江你仔细想想,到时候你把那字稿往外这么一拿,整个团队都会看见你的作品。” “那……”江山倒没想到这一层:“江丰书记那边不去了?” “去啊,我这两天就去,”黄永钰道:“得到更多专家的赏识,难道还能是坏事?” “就是说,”江山欢喜道:“您同意去敦煌了?” “去,咱们一块去,我来想想办法。” 回招待所的一路,江山的嘴角就没合拢过。 回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摇醒张路:“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刚准备眯一会的张路,看了眼兴奋的江山:“干嘛呢,捡到钱包了?” “捡到钱包,我告诉你干嘛!” 躺在另一张床上的江山,抖着腿道:“明后天搞定真由美后,你就先回浦江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回去?” “哥接下来有大事。” “嘁,你能有什么大事?就真由美这事还是我告诉你的。” “就算你不说,之后小庆也会告诉我的。” “还小庆,”张路听着就羡慕:“叫这么亲。” “我们可是纯工作关系。” “她不会又对你说了些什么吧?” “不是,过两天估计会去敦煌一趟。” “敦煌?”张路双眼一暗:“上个月底那边刚遭了场灾啊!” “什么?”江山顿时直起了身子:“遭什么灾?” “洪水!” “不会吧?就敦煌那地方也能遭洪水?” “要不怎么说百年一遇呢。” 江山奇怪道:“你们台有人在那?” “是燕京台的周也明告诉古台的。” “为什么没见到新闻报导?” “你说呢,”张路给了对方一个秒懂的眼神:“还没有得到播出许可呗。” “听你这么一说,”江山幽幽道:“我更想去敦煌了。” “要去也算我一个,”张路翻身起床:“我马上去给古台打个电话,他一定会支持的。” “走,”江山也起身穿鞋:“我也要给报社去个电话。” 今天,江山发表在周末版上的作品已经面市。 这一会,他还真有点紧张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享受不到的待遇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高考结束快一个多月了,如今已经不需要再刷题的谢平安,依然会在每天上午买回一份《东方都市报》。 谢平安想将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下去。 毕竟,当初就因为做了《东方都市报》上的化学高考集训题,才让自己与同年级的考生拉开了30多分的差距。 也正有了这年级总分第二的好成绩,给了自己填报燕京大学的资格。 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最难熬,如果真的能如愿,估计得有些日子看不了《东方都市报》了。 今天是周末,《东方都市报》集中刊登了《黎明之前》和《纳尼亚传奇》的中英文连载合集。 因为每天都有买报纸,所以谢平安没在这上面多做停留。 倒是被今天的“世界真奇妙”栏目给吸引住了。 【古人寻找金矿的土办法:山上有葱,下有银,山上有薤(xie),下有金……】 这是江山给黄金部队准备的礼物,据说这支部队在成立多年后,才总结出了这条规律。 如今,江山先一步将这条信息刊登出来,也不知道对方何时才能接收到。 “上有丹砂,下有黄金……这个倒有些意思,” 默念了几句后,正处在好奇心爆棚年龄段的谢平安,赶紧又记了几遍。 生怕日后错过了在野外捡黄金的机会。 继续翻面,继续看。 “这是什么……” 四分之一版面的文字,工工整整的映入了谢平安的眼帘。 【你不能预知明天,却可以掌控今天。凡事尽力就好,但先要做到尽力……】 谢平安一眼就看出,这些都是“天天数理化”板块上经常出现的励志短语。 但,今天再次出现时,却发现它们的布局和之前不一样了。 行行楷书、骨架坚实、俊逸有力。 虽说仍是铅字,但任谁都能看出这字体完全是钢笔字的风范。 不仅如此,在每一行文字下,还印刷着相对的田字格。 明白人,一眼就能瞧出如此安排的良苦用心。 “好漂亮的钢笔字,”谢平安脱口而出:“这个好!” 正愁暑假在家没事干的他,立刻拧开了钢笔帽。 早就对《东方都市报》上这些励志短语情有独钟的谢平安,这一会照着上面的字体写起了钢笔字。 此一时,彼一时。 在当下没有心灵鸡汤的年代,江山随便端上一碗都会被夸赞味道香浓。 没多长时间,四分之一版面的字帖试用版,就已经被谢平安写完了。 意犹未尽怎么办?只能再拿出自家的纸照着练。 一番描练之后,谢平安同学已经开始渴望见到更多的优秀钢笔字体。 “江山字帖?……也不知道书店有没有的卖? 看着作者栏内的备注,谢平安忍不住走出了家门。 类似的情况在浦江城不断上演。 一时间,各大书店涌入了不少询问“江山字帖”的群众。 “同志,请问有江山字帖吗?” “同志,给我也来一本江山字帖。” “……” “江山字帖?”柜台里的售货员听得一脸懵:“没有,我们这没这书。” “没有?”群众们也是一脸懵:“那有什么钢笔字帖?” “对,只要是钢笔字帖就行,我不挑。” “……” “你想挑也没有啊,”售货员笑道:“我们这就没有钢笔字帖卖。” “一本都没有?” “对,”售货员同志斩钉截铁:“从来都没有,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跑来问字帖呀?” 送走了一波,没多久又跑来一波。 同样的情况,也正在东方都市报社上演着。 这一会,副刊部的两门电话机都快响得冒烟了。 “这位同志,我不是说了很多次了嘛,” 蔡文升对着听筒再三解释:“关于江山钢笔字帖,我们报社会择日再行安排的,目前还做不到天天刊登。” “目前还没有发行出版,”另一位编辑也成了接线员:“好的,我们一定将你的话带给江山同志。” “老蔡,江编辑这手也太灵了吧,瞧瞧读者们的反应,多热烈!” “我说什么来着,就江山那笔字,肯定招人喜欢!” “他倒是在燕京痛快了,可怜咱们这尽忙着给他接电话了,不行,我得先喝口水。” “读者们越是喜欢,”蔡文升笑道:“咱们报的发行量就越大,伱们的奖金还能少得了?” “说得也是,我听说浦江日报上个月的奖金还没有咱们的……” 正说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蔡文升接了起来:“东方都市报。” “我这也是东方都市报。” “江山?”蔡文升一听就知道是谁:“真由美的活干完了。” “人影还没见着呢,”江山在另一头答道:“明早的飞机。” “那你打电话回来干嘛?” “嘿,”江山就奇了怪了:“要是没那真由美,我还不能打电话给你了?” 知道对方所为何事的蔡文升,憋着笑严肃道:“有事说事。” “行行行,”江山服了: “知道你们副刊部惹不起,那请问蔡大主编,我那已经见报的字帖,有什么……啊……你懂我说什么吧?” “到目前为止,还没听到什么动静,”蔡文升逗道:“市场反应很平淡啊,江山同志。” “噢,” 江山噢的很失望,幸亏自己还有B计划。 一向双保险行事的江山同志,从不喜欢把鸡蛋搁在一个篮子里。 “怎么?”电话里传出了蔡文升的声音:“不开心了?” “这有什么不开心的,”江山的确乐不起来:“我还能逼着群众喜欢不成!” “逗你呢,”蔡文升笑出了声: “我告诉你江山,从今天上午开始,副刊版的电话就没歇过,全是来打听江山字帖的事,很多读者都在强烈要求多加字帖的版面。” “真话假话?”江山顿时做不出任何反应:“你可别哄我!” “不信问你哥去,”蔡文升哪有时间哄他: “很多读者还在电话里提到,他们已经上书店逛过了,可惜没买到任何字帖……” “好,好好好,”江山等得就是这句话: “代我向副刊部的同事说声谢谢,这次的燕京土特产肯定少不了。” 投石问路,效果不错。 两手揣兜的江山,一路吹着口哨跑上了楼。 “怎么样?”进门就问:“古台那边怎么说?” “和我想得差不多,”张路笑道:“一听说我要去敦煌,咱们台长就一句话。” “什么?” “钱得事找江山解决,器材的事找周台长解决。” 江山赶紧叫停:“什么叫钱的事找我解决?我还想乘你们电视台的东风呢。” “又不是不还,”张路啧道:“还不是因为你在燕京熟人多嘛!” “好说,”有的还就成:“咱俩谁跟谁啊!” “就知道你最讲义气,”张路继续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事,我必须跟你好好说说,”江山决定先说说里面的弯弯绕: “这次去敦煌的可不止咱俩,宣传部组织了一队……” 日落又日出。 燕京的早晨,遛弯的遛弯,上班的上班。 既瞧得见皇城下的悠闲,更看得出大都市的繁忙。 刘小庆同志双手叉腰站在床前。 裹了一头的彩色塑料卷,还没到卸下的时辰。 “穿哪件好呢?” 刘小庆将一件件新衣铺在床上,左瞧瞧右看看,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也不知道那真由美身高多少?看电影里的应该没我高,” “按计划上说的,今天要逛颐和园?” 刘小庆想得还挺全面: “嗯,可以穿高跟鞋,等明天爬长城时再穿那双平跟的。” 一番总结研究后,刘小庆终于拎起了一件蓝色的连衣裙: “就它吧,配那双白色的高跟凉鞋,正合适,啦啦啦~” 1979年8月中旬,首次访华的中野良子微笑着走出了机舱。 同行的还有《望乡》的女主角栗原小卷,以及昭和四大美人之一的吉永小百合。 从走下飞机的那一刻,中野良子一行就始终被“真由美”的呼声包围着。 “他们在说什么?” 面对欢呼的人群,中野良子特好奇。 当翻译告诉她这三个字的意思后,中野良子才知道,《追捕》这部电影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受华人喜爱。 她对着锣鼓喧啸的群众挥着手,激动的说道:“我明白了,只有中国人才会叫我真由美。” 原本以为机场的欢迎仪式,已经够热烈的了。 但,中野良子一行显然还是低估了她们在国内的火红程度。 被安排在记者队列里的江山与张路,不停的摁着快门。 “嚯,”江山也没料到会是这情景:“估计日-本首相来了,也享受不到这待遇。” “那是,”身边一同行笑道:“人民哪会搭理他呀!” “走走,赶紧去下一站!” “还有下一站?” “下一站哪啊?” 江山和张路谁都没吭声,一路小跑上了早等在机场大门外的出租车。 跟在后面追一路的同行,眼瞅着他们一溜烟跑没了。 张路回头看了一眼:“幸亏听你的找了辆车,不然腿跑断了也没用。” “这才哪到哪,”江山忆往昔:“在市区跑新闻舒服多了,只要有辆车就行,要是进了偏远山区,就全凭两条腿了。” 就这,他还没提上战区是如何拍新闻的呢。 “偏远山区?”张路好奇道:“你去过哪里的偏远山区?” “目前还没有,”江山当即封了嘴:“都是听一些老前辈说得。” “以后有空多说说,”张路也想闯出一条路:“我也好多做些准备!” “放心,”江山点头道:“找时间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够意思,”一想到两人的多次合作,张路干脆道:“以后只要台里有采访任务,我就招呼你一声。” “也行,只要我有空就一块去。” “好嘞!”张路就等他这句话。 还没聊一会,目的地就到了。 燕京饭店门前,又是一片欢迎的海洋。 这一回,连江山都看傻了。 “真由美、真由美……” 人们聚集在饭店两旁,激动的喊着真由美的名字。 连两边的人行道上,都站满的欢呼的人群。 日-本的电影访问团,正在中方人员的陪同下,向饭店走去。 笑容满面的中野良子,一路招着小手。 眼里的惊喜,始终没断过。 日后共访华近百次的中野良子,在她的回忆录里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当时的我,还不清楚这是一个刚刚开始改革的国家,人们的眼睛闪闪发光,社会透出一股巨大的活力。 我从酒店的高层向下看去,燕京笔直的大街上,成千上万的自行车川流不息……让我非常震撼!” 和古台长提前告知的一样,邓妈妈真的在燕京饭店接见了几位日方女演员。 随行陪同的还有“北影三花”中的刘小庆和张金铃。 不过这些,就不是江山他们能拍到的内幕了。 好在也就等了一顿饭的功夫,被高层接见后的日-本访问团,再次走出了饭店大门。 刚举起相机一通猛拍的江山,又笑着放了下来。 不远处的人群里,身穿一条蓝色连衣裙的刘小庆,正冲着他明媚一笑。 还真别说,这个时期的刘小庆,一副阳光笑颜还是很具杀伤力的。 身旁的张路伸胳膊顶了下江山:“她在冲你笑呢!” “我又不瞎!”江山再次举起了相机,对着小百合和真由美一顿猛拍: “小百合?这名字究竟谁给她起的,还真是白!” 看着她们从自己身边走过,江山趁机做了个喝水的动作。 刘小庆当即对他挤了挤眼。 她可不傻,一眼就看得明白,这是江山在提醒自己“喝可乐”的任务呢。 跟在小巴后面的出租车,一块向颐和园驶去。 这一会,燕京城的另一个角落。 黄永钰已经敲响了江丰的家门。 刚刚在今年恢复工作的江丰同志,同时被委任为美院院长、美协主席,以及文化-部顾问的职位。 但,同时而来的也是他每况日下的健康。 “老书记,”黄永钰习惯这样叫江丰:“最近的气色,看着比前阵子好多了。” “我也觉得好多了,” 江丰和黄永钰相对而坐:“过几天应该可以去院里看看了。” “别着急,慢慢来。” “放心,我心里有数。”江丰笑着端起了茶: “我还真羡慕你这副身子骨,成天瞎跑个不停,最近外面有什么新鲜事啊,都跟我说说。” “还真有点新鲜事,” 黄永钰今天也背了个小包出门:“我最近看上个好东西,特意拿给你过过目。” “哦?”江丰看着他宝贝似的拿出一叠文稿,笑道:“我还当是一幅画呢!” “这玩意虽然不是画,”为了江山那小子,黄永钰豁出去了:“但也美得很!”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浦江不敢发,就在燕京发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横竖撇捺组成华丽篇章,一字一句书就精彩人生……”江丰看一眼就明白:“这是字帖?” 黄永钰点一头:“对,钢笔字帖!” 浅灰色的窗帘,微微飘在窗户的两边。 一页又一页,坐在布艺沙发上的江丰看得很慢。 黄永钰见对方没再吭声,于是也默不作声的端起了茶几上的瓷杯。 “乾坤未定,你我皆有可能……嗯?”江老指着手上的文稿笑道: “刚开始看得时候,只觉得这笔字赏心悦目,这会再仔细一瞧……哈,” “内容也挺有看头的吧?”黄永钰知道他想说什么。 江老笑着道:“这作者是谁?我可曾见过?” “作者名叫江山,是浦江一家报社的编辑。” “编辑?难怪,”江丰微微点头:“到底是有些墨水的,书就一本硬笔书法,还讲究个行文用词。” “你接着往下看,后面更有意思。” “哦?” 能让黄永钰瞧得上的人,应该也是和他差不多的一类。 相处多年,江院长太了解对方的老底。 当年的黄永钰,可是痛痛快快就承认了自己喜欢“封资修”的那一套。 回去写说明材料时,别人都是边写边叹气。 他倒好,一写就停不下来了。 到最后交上去时,连审阅材料的人都看入了迷。 最困难的时候,黄永钰全家被发配在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子里。 他不但没有唉声叹气,还在墙上画了一扇开阔的大窗户。 “窗外”繁花似锦、虫鸟嬉戏。 由于家人总是埋怨小屋像个闷罐,他就干脆给它取了个名子为“罐斋”。 “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生活如初恋……哈,”江院长越看越乐:“倒和你年轻时有几分相像。” “他才哪到哪,”黄永钰摇摇头:“哪有我们那时候过得刺激!” “刺激?”江老苦笑了一下:“的确是刺激,不过看了他写得这些话,这作者好像也有些经历。” “他一知识青年,”黄永钰解释道:“在乡下待了那么多年,该见的不该见的,肯定都没少见。” 黄永钰在江院长面前什么话都敢说。 毕竟,这一位也是个妙人,曾经毫不给面! “知识青年?”江丰倒没想到:“这作者多大年纪?” “也就二十出头吧,但字画的基本功还是不弱的。” “这何止是不弱,”再次看向手里的文稿时,江丰才意识到:“看来这孩子在乡下,一刻也没闲着啊。” “到现在也没闲一天,”黄永钰亲眼见过:“只要一拿起笔,就舍不得放下了。” “不错,很好,”江丰拍板道:“难怪可以写出如此漂亮的一笔字。” “这本作品他给出版社的编辑看过,”黄永钰趁热打铁: “可人家说从没有出版过这玩意,不敢做主。” “从没出版过就不敢出版了?”江院长立刻沉下了声音: “如今大家都在写钢笔字,这时候出现一本指导群众写好钢笔字的字帖,该是件多幸福的事。” “说得就是啊,”黄永钰赞同道:“那帮人哪里懂这些。” “伱让那孩子放心,”江院长已然决定:“既然是好事,就应该提倡,浦江不敢发那就在燕京发。” “这么说,你愿意帮他一把?” “我不但要帮他一把,还会送他一篇序。” “序?”黄永钰怎么没想到这点:“好,你先写,之后我也给他写一篇。” 正在颐和园忙着跟拍女同志的江山,还没有料到自己的字帖已经入了江大家的眼。 绿植掩映中的真由美一行,正沉浸在皇家园林的世界里。 刘小庆同志通过翻译,一路给她们做着向导。 走一路聊一路,哪哪都看不够。 此时,刘小庆才发现,今天的颐和园里,好像到处都能见到幸福可乐的身影。 虽说幸福可乐,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在燕京铺开货了。 但,她倒没发现这饮料竟已到了随处可见的地步。 正奇怪的时候,忽然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江山。 刘小庆抿嘴笑了一下。 也不知怎的,总觉得这事应该和江山脱不了干系。 终于,逮着一个停留的机会,刘小庆上前给远到的客人们递上了几瓶幸福可乐。 “大热天的,都过来喝瓶可乐休息一会吧。” 顶着满树的知了声,女同志们开心的接过了冰镇可乐。 咕嘟一口灌下去,一张笑脸看上去更生动了。 “跟了二半年,” 已经举起相机的江山,都快热中暑了:“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姑娘们敞开了喝吧!” 一旁的张路跟着笑:“真有你的,这几张照片拍得可真不容易。” “你总算说了句公道话,”江山不停的摁着快门: “为了让这帮妇女同志喝口汽水,我和小庆费老大劲了!” “得了吧,要是我有和刘小庆合作的机会,再苦再累都愿意。” “关键得看人家愿不愿意。” “啧啧啧!还喘上了。” “走,”在与刘小庆使了个眼神后,江山立刻道:“收工!” “收工?” “就是打道回府的意思。” “后面不拍了?” “你想拍我也不拦着,”江山扶着腰道:“但我肯定要回去了。” 先好好冲个澡,然后再来一碗地道的炸酱面……不比在这蹲着香! “那我也回去算了,”一想到明天还要爬长城,张路及时放下了相机:“好好修整一下,明天再战。” 江丰院长一连几个电话,不但搞定了江山字帖的事,还将黄永钰一伙安插进了敦煌专家团。 当黄永钰走出江家大门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远在招待所的江山打电话。 “成了?” 身穿白汗衫大裤衩的江山,抓着电话大声道:“您再说一遍!” “说个屁,”黄永钰笑道:“我都亲自出马了,老江肯定给面儿啊!” “您了不起!” “还有件事,敦煌那事也成了,你准备准备吧!” “也成了?”江山都快乐疯了:“也是江院长点得头?” “的确是他给牵得线,但如果没我这身份,也进不去!” “那是那是,我们都在沾您的光。” “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黄老师,” “叫叔。” “黄叔,”怎么叫着这么别扭,江山接着叫:“叔,我这还有位电视台的朋友,他也想跟着,费用自己出。” “电视台的?”黄永钰想了想:“没事,正好我名单还没递上去。放心吧,人家宣传-部不在乎这两钱……” “好嘞!”江山提醒道:“叔,记得走时带双雨靴,那边刚发过洪水。” “洪水?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不就听到了嘛,就是我那位电视台的朋友说得。” 一切的事情,仿佛进行的都很顺利。 等日-本参观团结束了五天访问时间返回后。 距离去敦煌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了。 这一会的江山,正领着张路满燕京的买东西。 国营副食品商店的柜台前,江山一连让营业员拿来了好几样点心。 “那铁罐的奶油饼干、曲奇饼干、还有鸡蛋糕、蛋卷……大白兔奶糖,巧克力有吗?” 江山不停的指,营业员不停的拿,时不时还回头瞧他一眼。 “你这是要干嘛?”张路一时没想通,仔细寻思一下:“难道是要去赈灾?” “那水都走了多久了,”江山白了他一眼:“国家早安排妥了,用得着咱俩去赈灾?” “那你买这么些吃的干嘛?总不会是给咱们路上得吧!” “跟你讲也讲不明白,只管帮我提着就行,”江山又加了两桶麦乳精: “到了地头,就明白了。” 见他不肯细说,张路也没再多问什么。 直到出发那日,依然帮着把大包小包的吃食拎上了车。 同一个软卧车厢的黄永钰和邵伯林,看得特奇怪。 “你这是?”黄永钰能想到的就是:“给我们路上准备的?” “呵呵,还真不是,”江山笑道:“这些都是给一孩子准备的。” “孩子?你在那还有熟人?”邵伯林倒没想到。 “也不能说是熟人,我知道她,但她不认识我,虽然她不认识我,但我……” “行了行了,”黄永钰赶紧摆手:“放心吧,我们不吃就是,这些你爱给谁就给谁。” 1979年8月,为了帮助改进甘-肃歌舞团的大型歌舞剧《丝路花雨》。 宣-传部的吴部-长,亲自邀请了十多位顶尖专家共赴兰-州。 这是一支高端豪华的专家团队。 不仅邀请了著名的舞蹈大师吴晓邦、敦煌学家常书鸿,还邀请了古服饰专家沈从文、戏剧大师曹禺…… 到如今,连著名画家黄永钰,邮票设计大师邵伯林也加入了团队。 就这,还没算上两位死乞白赖混进来的随行记者。 《丝路花雨》是一场以丝绸之路和敦煌壁画为背景素材的民族歌舞剧。 为了让专家团更好的了解敦煌文化,首站的参观地点自然就选在了敦煌。 直到这会躺在软卧车箱里,张路才明白江山为什么要坚持与团队同行。 团队中的不少同志都是携家带口,比如沈从文和他的夫人张兆和。 唯独这间软卧里的四位,全都是单枪匹马独自一人。 “可惜了,”黄永钰握着烟斗:“要是有张麻将桌,这一路就不无聊了。” “你可小点声,”邵伯林看了眼门外:“这些封资修的东西,就不能消停一会。” “实在不行有两副扑克也成啊,”托着脑袋躺在上铺的江山,也无聊的很: “张路同志,你一向足智多谋,两副牌应该难不倒你吧。” “等着,”张路一骨碌就翻下了床:“我去找找看。”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黄永钰好奇道:“两副扑克怎么玩?” “好玩的很,一会我教你们。” 很遗憾,当看见两手空空走回来的张路同志后,包厢里的三位又全躺了回去。 【我们在车上躺了两夜一天,第二夜沿渭河而上,几乎整夜都在钻山洞。】 【路过三千米海拔的秦岭高处乌梢岭时,邵老师感觉有点头晕。一时间不想说话,耳鸣也加重了一些。】 【一路上,黄叔不停的教我画猫头鹰。 路过乌梢岭时,我问他有什么感觉,他只不停的说无聊。 低头看了眼画满猫头鹰的速写本,我决定帮他解解闷。 于是,说了几段《射雕英雄传》。】 “然后呢?”张路紧张道:“他们打得过梅超风吗?” “上哪打得过,”黄永钰也看过一些:“七个加一块也没用。” “哪怎么办?”这一会,邵伯林的头也不疼了:“就没人打得过那位姓梅的妇女?” “各位老师,”江山指了指窗外:“都这个点了,咱们是不是该休息了!” “早该睡了,”黄永钰赶紧拍拍邵伯林:“你头不疼了,还不赶紧闭眼。” “江山,” 已经熄灯的包厢里,张路依然不甘心:“等回浦江后,你得把那什么《射雕英雄传》借给我看看。” “放心吧,”已经困得不行的江山,迷迷糊糊说道:“过几天这就要见报了。” “说得是你们都市报?” “那还能是谁!” 第二天,接连下了两场雨的浦江城,明显凉快了不少。 浦江日报的吴编辑,失望的走出了浦江美术出版社。 “我就奇了怪了,”吴编辑怎么也没想到:“出版社都同意的事,倒卡在译作者那了。” “刚刚听潘主编那意思,”另一位编辑估计道:“《飘》这部的译作者,好像还挺有些名气的。” “应该是,”吴编辑也猜到了:“不然,出版社也不会在乎他的意见。” “那怎么办?再换一部?” “不行,”吴编辑皱着眉道:“两篇连载,一篇定了科幻,另一篇必须得是《飘》。” 至于为什么,他早已和总编魏远行研究了一番。 这阵子市场上最畅销的,就属这本《飘》。 刚刚出版没两月,再版都已经在印刷厂了。 “《飘》如今卖得最火,新华书店都已经断货快一周了,如果我们报在这时候刊登,肯定会拉起一波发行量。” “可译作者不同意怎么办?” “家庭住址不都问来了嘛,” 吴编辑目光坚定的说:“走,我们先去买点水果,然后就去登门拜访。” 他就不信了,明明可以多赚一份稿费的好事,还能有人拒绝了不成。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还想让他画多少?一百单八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灰蓝色的天空下,由燕京开出的列车,一路奔向西北。 邵伯林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 低头看了眼坐在窗前的黄永钰:“你怎么还有心思画画?也不知道他们把小江叫出去干嘛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黄永钰头都懒得抬一下: “肯定是让他们老实一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提前警告几句罢了。” “你倒是门清!” “我都这岁数了,”黄永钰抓着笔道:“要是连这都摸不明白,早被赶出组织的队伍了。” “可这去得也太久了!” “不行你就去打听打听,别在我眼面前晃悠了!” “我是得去看一看!” 看着邵伯林推门出去的身影,黄永钰摇摇头叹了口气。 随后,在刚完成的小画旁,写下了一行配文: 李师师的朋友,不是皇帝就是名人,谁敢惹? 邵伯林径直走向了吴部长的包厢。 之后,就停在了距离还有5、6米的地方。 从吴部长的包厢出来后,江山和张路相视一笑。 “看这边,”见他俩笑得那个美,邵伯林的心踏实了不少:“先过来说话。” “邵老师,”江山和邵伯林一样,都放低了嗓音:“你怎么过来了?” “担心你俩呗。” “呵呵,没事,”江山揽着对方笑道:“没进去之前我也慌,谁知道部长大人还挺照顾我们这些小辈的。” “怎么照顾的?说来听听!” “原先啊,”江山实话实说:“我和张路只准备拍些敦煌的壁画和歌舞团的情况!” “刚刚部长发话了,”张路走在了邵伯林的另一边:“允许我们拍些专家团的工作照。” “工作照?” “对,日常起居不能拍,”江山继续道:“但希望我们多拍些,专家团为了这场歌舞剧出谋划策的照片。” “噢,” 邵伯林顿时就想明白了,他转脸看向江山。 江山没再说什么,只冲他点了点头。 俩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 宣传部这是想让外界知晓,《丝路花雨》是由一队知名专家精心打造的大型歌舞剧。 “那就从现在开始吧,先回去拿相机,就从我们那屋开始拍起,之后我领你们去各屋走走。” 邵伯林准备发光发热,总得对的起这半个月的专家待遇。 “那敢情好,有您在我俩也不怕被人轰出来了。” 狭窄的火车过道上,邵伯林被江山和张路夹在中间。 一路硬挤着前进,脚都快踩在一块的时候,就看见前方的包厢里伸出了一脑袋。 含着一只烟斗的黄永钰,道:“可算回来了,还以为你们被人丢下车了呢!” 仨人鱼贯而入,各干各的。 “老黄,”邵伯林指挥道:“你在那再坐一会。” “干嘛?” “随便干什么都行,只要看着像在伏案研究就成。” “研究?研究什么?” “您只管坐着,”江山调试着相机:“给我和张路当回模特!” “模特?就我这样的?”黄永钰边说边坐,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哪样姿势。 单手托着脑袋道:“这样行不?” “你得趴着写点什么,”邵伯林比划了一下:“吴部长让小江他们拍些专家团的工作照。” “早说啊,”黄永钰拿起了笔:“拍吧。” 小小的包厢里,江山端着相机,和张路撅着屁股前后来回挪了好几次:“成了!” “完了?”黄永钰确认了一下。 “完了!” 话刚说完,江山就被邵伯林拍了一下:“走,去其它屋看看。” 厢门很快又关上了。 这一会谁都没注意到,仍坐在窗前的黄永钰,又写下了一行字: 西门庆:整整一部四卷就为了你一人,你说你了不了得? 各屋见个景,十多位专家同志大多没躺在床铺上。 不是坐一起聊天,就是搁一块谈情。 在沈从文的包厢里,举着相机的江山终于有机会打量一眼传说中的黑牡丹张兆和。 上了年岁的张兆和,瞧着普通且朴素。 历尽半生坎坷,但看向江山的一双眼里,仍透出了几分知性。 再看沈从文,时不时就瞧一眼老伴的脸上,始终没停过笑。 “打扰您二位休息了,”江山赶紧表示:“您看我是把照片给您寄学校呢,还是家里?” “就寄家里吧,”沈从文又看了夫人一眼:“三姐,你看呢?” “行!” “沈老师,”站在一旁的邵伯林,拍了拍江山的肩膀:“他就是江山。” “哦?”沈从文看向江山:“那字帖就是你写得?” “您也瞧见了?”江山规规矩矩的站着,他可知道沈从文的书法道行:“那可真是献丑了。” “哪里就丑了,”沈从文一向关照小辈:“我看还是可圈可点的嘛!” “您这是给我留着面呢!” “以后找机会我点点你,”沈从文始终一副笑眼。 “当真?”江山差点没乐蹦起来:“我还有这福气?” “这孩子,”沈从文笑道:“先回去吧,一会我上你们那屋玩会!” “哎,我这就回去等着您。” 回去的一路,邵伯林又被他俩夹在中间。 “马屁拍的不错,”在一块待得越久,邵伯林的话也说得越开:“和老黄当年有一拼!” “我说得都是实话。” “那倒是,”邵伯林点点头:“当年上沈家做客的人,临走时没少翻他家的纸篓,拿出去都动抢!” “您早说啊,”江山频频回望:“一会得找个机会再回去一趟。” 被邵伯林摁回车包厢后,正好见着黄永钰在塞烟丝:“这么快就拍好了?” “又不是采访,”邵伯林拿起水杯就喝:“拍几张照片能用多久!” 火车轰隆轰隆颠簸向前,车厢里飘起了一阵香醇。 自打夸过几回黄华冲泡的咖啡,江山家的咖啡就一直没断过档。 “你这是在香江买的?”黄永钰看着手里的咖啡瓶,然后拧开瓶盖闻了闻:“真香!” “我一朋友给买得,他那公司经常往外面跑!” “这咖啡我倒能喝得惯,”邵伯林小抿了一口:“和之前尝过的不太一样。” “这是速溶的,”江山指了指两只小玻璃瓶:“没你们当年的正宗。” “好喝就成,”邵伯林看了眼黄永钰:“我反正不懂这些。” “看我干嘛?我也不懂。” “黄叔,您这画得是什么?”江山眼尖,一下就瞄上了还没合上的速写本。 “打发时间的玩意,想看随便看。” 他话刚说完,江山的手就伸了出去。 “阎婆惜:爱情和政治,两个沉重的话题压在一个小女子身上……” 一位抱膝而坐的古代女子,撩起大红裙摆光着两条大白腿。 江山看看画,又看看配文,顿时乐个不行。 原来黄叔这么早就开始画水浒了! 一页页翻过去,只见着了几页:“怎么就这么点?其他人呢?” “你还想让他画多少?一百单八将?”邵伯林第一个不答应:“就这几张,给外人见了都够呛!” “那是那是,”江山赶紧合上本,然后对张路使了个颜色。 张路顿时冤枉道:“我可一眼都没看。” “没那么夸张,”黄永钰自己都不在意:“我也是随便画着玩的。” 就这本随便玩的画册,在将来可了不得。 “黄叔,”江山越喊越顺:“你这次出门带了几只烟斗?” “就两只,”见江山注意到了他的烟斗,黄永钰立刻放桌上给大家看个清楚: “这是石楠根的,另一个和它差不多。” “漂亮,”江山瞧得最细:“每次看您拿得都不一样,喜欢这玩意?” “的确收了不少。” “等以后遇上稀罕的,”江山当即说道:“我就给您送来。” “对我那么好?”黄永钰笑着端起了咖啡。 “这不是想巴结你嘛!” 80岁上时尚杂志,90岁开个展,93岁还和别人飙法拉利的黄永钰,倒活得挺让江山羡慕的。 等将来,他还想和黄老一块盖一片占地20亩的“万荷堂”。 “哈哈哈,”黄永钰笑着对邵伯林道:“我早说过,江山就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实在忍不住笑的张路,埋头喝了口咖啡。 一屋四人,人手一杯咖啡。 还没进屋的沈从文在外面就问上了:“哪来的咖啡?都飘走道上了。” 没一会的功夫,他也端上了一杯。 看着对方此刻的平静,黄永钰欣慰道:“表叔,这几天你这气色好很多了。” 经历了二十多年的逆境,最近这一年的沈从文才算恢复了些精神。 “我跟你说,”沈从文笑了笑:“敦煌一直是我最想去的地方,这一场远行我已经盼了很久了。” 早在十多年前,沈从文编写《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一书时,就已经有多位好友给他送去了临摹的敦煌壁画。 “当年我参考了他们给我的画稿,才写出了《北朝甲骑和部卒》、《唐贞观帝王和从臣》,这几个专题。” “就是说,虽然没去敦煌看过一眼,但已经见过不少敦煌壁画了。” “仅敦煌研究所的范文藻一人,就给我送来了三百多张画稿。” “这么多?”江山开始对这书好奇了:“沈老,您这书方便给我看看吗?” “怎么会不方便?”沈从文反问道:“我把它们写出来,不就是想让更多的人见到嘛,可惜……” “可惜出版不了,”黄永钰替他说。 沈从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小江啊,等一会上我那拿去。” “您随身带着了?” “你忘了?我这次来就是给他们做外型指导的。” “明白了,”江山还有一问道:“沈老,您最早是在哪见到敦煌壁画的?” “那可就早了,”沈从文笑了笑:“永钰,你呢?” “大千先生?”黄永钰回忆了一下。 “呵呵,我也是。” “还真亏了他,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敦煌壁画的风采。” “在他之前也有人临摹过,”沈从文想起了当年:“但无论是数量还是技巧,都胜不了他。” 除了张路,屋里的几位都知道大千先生是靠临摹起步、然后以假乱真,赚了个盆满钵满。 “在临摹这方面,”黄永钰就事论事:“谁能赢得了张先生!” “呵呵,他当年在重庆举办敦煌画展时,排队买票的队伍排到了一里开外。” 说完,沈从文看着江山笑道:“50元一张票!” “嚯,”江山撇撇嘴:“看来他当年花掉的5000两黄金,也赚回了不少了。” “他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 “永钰!” “知道了。” “不过,”邵伯林一直有个疑问:“我前些年看过一篇文章,说是张大千在敦煌临摹时,毁掉了几十幅壁画?” “有这事?” 确实有这回事! 在1942年前后,家里丰厚的张大千分两次,带着自己的三夫人、四夫人奔赴敦煌。 连学生、带厨师、工匠……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马,在敦煌足足待了两年多。 临摹下了几百幅的敦煌壁画。 其实,经历漫长岁月的敦化壁画,多层壁画组合在其中占据着相当的数量。 毕竟敦煌的洞窟就这么多,每个朝代都想在上面作画。 时间一长,自然就后浪盖前浪了。 在清理洞窟的时候,工匠们发现很多破损的壁画里面显露出了更鲜艳的颜料。 张大千得知后,当即向当地的喇嘛打听情况。 被告知的确画下有画后,就决定剥落了损毁严重的表层。 果然,露出了一副色彩、画面都保存完好的壁画。 “他这事吧,”沈从文想了想:“得两说。” 黄永钰也觉得:“我听说他当时铲得那几幅,都已经毁得不成样了。” “但……”邵伯林犹豫道:“我看得那篇文章是历史学家向达写得,他在文章中点名道姓的骂张大千为了己欲,毁掉了国宝。” “我虽说不喜欢张大千,”黄永钰道:“但却能理解他在这上面的做法,已经知道下面有更好的壁画,干嘛不揭开?” 最关键的是,明明外敌对敦煌的破画更大,为什么紧揪着自己人不放。 “在他去敦煌之前,很多壁画早已经面目全非,”江山也有同样的想法: “白俄的匪军直接在洞窟里架锅烧火,还拿着烧火棍在墙上乱画。” 黄永钰笑了:“你这段历史倒没白学。” 如果没有张大千长达两年的临摹、和之后声势浩大的敦煌画展。 那国人对敦煌壁画的了解,将继续向后推迟。 不过批评的声音,也从来就没断过。 沈从文皱着眉道:“他为什么不出来替自己辩解两句?” “家务事太多,”江山表示理解:“已经顾不上外面了。” “哈,”黄永钰嘬了口烟:“钱都揣兜里了,旁人批评两句就听着呗!”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能给外人瞧见的画册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永钰啊!” “知道了。” 看着永钰嘴上说着知道,脸上一副下次还敢的表情。 七十多岁的沈从文苦笑着摇摇头,决定岔开这个话题:“最近在忙什么?” 小桌板上的几小盏颜料,早引起了他的注意。 “您最好还是别看了。”邵伯林友情提醒。 但,显然还是晚了一步。 桌上的一本画册,已经被沈从文拿在了手里。 再看江山和黄永钰,二人同时端起了咖啡杯。 雀巢的速溶,还剩一点杯底。 “永钰啊!” 噗~ 江山和黄永钰同时笑出了声。 “你就不能给这位女同志添点笔墨?”沈从文偏过头狭了狭眼。 黄永钰不干:“她可不是我的同志。” 江山笑得直抖肩,和一旁的张路静静的瞧着。 “你这水浒都画了多少年了?”沈从文一语道破:“怎么还越画越……” 不行,改天找个没外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跟永钰说道说道。 听到这江山才明白,原来黄永钰画水浒的年月还得往前推。 只不过随着年代和岁数的增长,艺术表现也跟着不断突破了。 “金莲窄窄,香裙微露不胜情,”江山就差晃着脑袋: “玉笋纤纤,酥腿真似截肪……按说,黄老师这一幅也算是写实了!” “听听,”黄永钰指着江山,道:“还是群众的眼睛亮。” 这当会,邵伯林已经往厢门口巡视了三、四趟了,生怕门外有埋伏。 “人施耐庵说得是酥凶,”沈从文摆摆手:“不是酥腿。” “您还想让我画酥凶?”黄永钰也摆了摆手:“艺术虽说可以夸张,但也得先保护艺术家的安全。” “永钰啊!” 沈从文决定岔开话题,于是也拿起了桌上的画笔。 就在老人家落笔的一瞬间,整个包厢都安静了下来。 库驰库驰,列车行进的动静愈发明显。 沈老起起落落的画笔,由画纸的一端向另一端缓缓延伸。 江山的目光紧随画笔的起落。 渐渐的,双瞳微颤、心跳咚咚。 在黄永钰露出笑脸,继续嘬烟的时候。 江山激动的道出了一句:“凤凰?” 画纸上的小镇,依山傍水间的两岸排楼坐落有致。 别说,和《边城》里的描写,还真有不少相似之处。 虽说,后世的电影《边城》,是在凤凰取得景。 但江山知道,沈从文笔下的边城指的的却是茶峒。 不过凤凰古城,也的的确确是沈从文和黄永钰的故乡。 “你去过湘西?”沈从文蘸了蘸墨。 “见过,”江山没正面回答:“是我见过最美的小镇。” “这小子是个识货的,”黄永钰夸了一句:“找机会我领伱回去看看,保管比你在照片上见的还美。” 沈从文画就了最后一笔:“好久没画了,也好久没回去了。” “您不写段款?”江山提醒了一句。 “随便画着玩的,不用太讲究。” “我来,”黄永钰把短袖往上撸了撸。 沈老人随和,立刻递上了笔:“给。” “江山的咖啡,表叔的画,” 黄永钰边写边念:“伯林的担心,永钰的话!” 一见到大侄子的这笔字,沈从文顿时就没话了。 看见了自己大名的邵伯林,也跟着摇了摇头:“得,这下好了,这本画册更不能给外人瞧见了。” 只有江山觉得此举甚好:这样组合的一本画册上哪找去? 简直千金难觅! 黄永钰一向口无遮拦。 即使过了八十,他也能说出:我最后一次进入的女人身体,是老美的自由女神! 听听,真是活得越久,玩得越大! “那咱们就不给外人瞧,”黄永钰本来就是画着消遣的:“小江,拿去接着往后画。” “您舍得?”江山当即就把画册抱在了怀里。 心口不一的模样,给黄永钰看笑了:“有什么舍不得的,就这水浒,我家里都已经好几本了!” 这里面何止是水浒? 江山不露声色的平复着心跳,这趟真没白来。 看来回去后,还真得找机会给黄叔寻一烟斗了。 从衣食住行的安排上,能明显看出宣传部给专家们配置了高官的标准。 江山和张路总是时不时就对视一眼,都明白自己这次的便宜占大了。 白天的一番走动,让沈从文睡了个好觉。 同样,黄永钰和邵伯林也是如此。 车厢里已大亮的时候,二位才坐起了身。 “几点了?”黄永钰边问边拉开了墨绿色的窗帘。 之后,就愣住了。 “七点了。” 邵伯林说完,也不吭声了。 躺在下铺的两人对望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窗外。 车窗外,一排小动物扒在玻璃窗的下方。 龇着牙的兔子、笑眯眯的狐狸、憨憨的熊猫、翻白眼的猪…… 头挨着头,脸贴着脸,各个伸出前爪扒在窗户框上。 最边上,还趴着一只驯鹿。 虽说只露出了半张脸,但夸张的鹿角上还停了一只小麻雀。 这一会,歪着脑袋的小麻雀,正和里面的二位看对眼呢。 “嘿,”黄永钰顿时就乐了:“这个好玩嗨!” “不用猜,肯定是江山干得!” 玻璃窗上的玩意,顿时令邵伯林想起了初次见面时,江山的那幅猫头鹰。 停在横丫上的一排胖墩墩的猫头鹰,和眼前这排扒窗户根的动物,还真有些异曲同工。 “除了他,还有谁能干出这事。” 黄永钰立马踏在床上,给了上铺的江山一屁股:“该吃早饭了。” “车窗上那玩意是你干得吧?” “我也是画着玩的。” 黄永钰顿时来了精神:“走走走,外面还有不少窗户,咱们今天痛痛快快画一次。” 江山两眼一亮:“您想画什么?” “无所谓,”黄永钰摆开了一桌的墨盏:“也不知道这趟列车有没有一百扇窗,如果有就画水浒。” “永钰啊!”邵伯林赶紧抓了只笔,实在栏不住,他就画衣服。 “黄叔,”江山也怂:“咱们还是换个画题吧。” “行。” 只半天的功夫,专家团所住的这些车厢窗户上,一扇都没幸免。 也正因此,临近终点的最后几小时,倒还成了专家们在列车上最轻松的时刻。 直到他们陆陆续续走下车前,还不忘回头多看几眼。 落了地的专家团,刚出站就又乘上了几辆面包车。 大约又颠簸了三个钟头,面包车们才开进了目的地。 这一会,天已经完全黑了。 走下车的江山,扶了把刚睡醒的黄永钰。 两人的目光,穿过黑夜向四周打量。 只隐约看清这家招待所,好像是由十来座小楼组合而成。 大多只有两层,顺着边分布。 中间围了个花园,种得花木多为果树。 走在身后的张路,闷闷的说了一句:“看门外!” 几位立刻齐齐转头。 夜色中,大门两边站着的解放军,仍然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地方?”江山轻声问了一句。 黄永钰也不清楚:“先进去再说!” 最后,进去一打听,原来这是家名叫“宁卧庄”的招待所。 两人住一屋,江山自然和张路分在了一块。 “我去,”江山进门就上床:“坐了两天的火车,都没刚才三小时的面包车累。” “一个能睡能跑,一个蜷在车上,能比吗?” “刚刚路上你看见了没?”江山靠在床上:“都有背枪的了。” 歪在沙发上的张路,点点头:“你也看见了,看来的确是发过大水了,街角还堆着厚厚的泥呢!” 二人正说着话,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张路走过去打开一看,一位女服务员拿着两只暖水瓶走了进来:“领导们好,这是给你们准备的热水。” 江山和张路相视一笑,还真当上领导了。 “同志,”江山逮着机会就问:“你们这刚走过洪水?” “是的,”服务员站的笔直:“上个月的事,不过现在城里还有些地方的水没完全退掉。” 1979年7月末,古城敦煌遭遇了一场特大水灾。 据当地的县志记载,这样的水灾在敦煌的历史上从没有发生过。 几个月后,终于有新闻报导了这场水灾。 【凌晨一点,山洪漫过了党河水库,再往后就是水库决堤。 如脱缰野马般的洪水,立刻涌向了城区。】 “到处都能听见水来了,赶紧跑的呼喊声,”服务员越说越开: “当天正好轮到我在这值夜班,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所也淹了?” “鞋都飘起来了,”服务员的普通话逐渐消失: “大半夜的街上到处是驴车和骆驼,我们这院里也是巧了,油田勘探所刚买了几十辆福特小汽车,停在我们这好几辆,就靠它拉着我们逃了。” “那还真是巧了,”江山特想见见这个年代的福特车:“车呢?还在你们院吗?” “早开走了。” “来的路上,怎么还见到有人背枪了?” “据说房屋倒了上千间,商场也倒了半边,缝纫机、自行车就堆在空地上,可不就要人来站岗了。” “原来是这样,”江干部点点头:“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没事的,谢谢领导关心,”女服务员笑道:“幸亏有油田的同志,第二天他们就带着物资过来了。” “很好,”江山看向张路:“张路同志,把这些都记下来,过阵子登报表扬一下。” “好的,”张路一本正经:“电视台那边需要安排一下吗?” “可以,”张路同志果然是个好搭档,江山点头道:“也把这位同志的名字记上。” “我叫令狐梅,”女服务员站得更直了:“两位领导,赶了一天路累了吧?我再去给你们准备些点心。” “不用麻烦了,令狐同志。” “不麻烦,”服务员笑着往门外走:“厨房都是现成的。” 门轻轻合上了。 二位领导全身心的躺了下去。 “还是当领导好呀,”张路发自肺腑:“不然,你那些铁罐饼干今晚肯定保不住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江山最护食:“一路都在打它们的注意吧?” “吃一罐又能怎样?” “你懂个屁,我江山是那小气的人吗?等回浦江后,我请你吃个够。” “都回去了,还用你请?”张路看了门口一眼:“关键就是在这吃不上啊!” “你知道就好,”江山细说:“知道这些都是给谁带得吗?” “谁?” “敦煌研究所的副所长。” “嘶,”张路着实没想到:“你当真在这有熟人?” “不熟,只知道她现在挺不容易的……” 后世,为了帮助宣传“数字敦煌全景漫游”的工作,江山与敦煌研究所的所长樊锦诗有过几面之缘。 没曾想,穿来之后也能续上前缘。 从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到一位垂暮老人,樊锦诗的一生几乎都献给了敦煌。 江山还记得上辈子樊所长对自己提过的一段往事: “1979年,所里的空缺一直没人补上。 放心不下的我带着5岁的小儿子,再次回到了这片土地。 我即是一位研究人员,也是一位妈妈,不能再让孩子哭着跑出门了……” 在这之前,居住在亲戚家的小儿子,已经跑丢了两回。 “所里的条件一直不咋地,”江山继续道: “她和孩子的营养都跟不上,全靠他爱人每半年挑着担子送些过来。” “他爱人是农民?” “正牌大学教师!” “看来敦煌研究所的经费没给足啊。” “关键在她们那,上哪买去?” “我明白了,”张路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包里还有包防晕车的山楂片,到时候一起交给孩子。” “啧啧啧,这么些天也没看你拿出来一片!” “呵呵,幸亏没拿出来。” 两人正商量着山楂片,令狐梅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当房门再次合上后,茶几上多了一盘大漠风沙鸡和一盘点心。 “这个是……月饼?”张路没见过这么大个的。 “人令狐同志不是说了嘛,”江山看着没比盘子小多少的月饼:“这是当地的特色枣泥月饼,尝尝吧。” “咱们别吃了,”张路同志是个有心的:“一块带给所长的儿子吧。” “这是当地的土特产,”江山已经掰下了一块:“她们肯定不差这口。” 江山话音刚落,张路掰了块更大个的。 第二日上午,顶着一路星星点点的小雨,专家团的车队终于向莫高窟迈进了。 快要见到鸣沙山的时候,雨渐渐停了。 “快看那边,” 车上的江山忽然指着窗外喊了一句。 原本已经迷迷糊糊的黄永钰,赶紧睁开了眼睛:“那是什么……金山?” 远处的鸣沙山上,披着一层闪闪发亮的金光,隐隐约约间还有一道彩虹架在山上。 “神了,”黄永钰感叹了一句:“赶紧拍下来。” “正拍着呢。” 江山手里的莱卡相机,别提有多好使了。 据说,早在公元336年,乐尊和尚就是被鸣沙山上的金光异像所震撼。 之后,便遵照佛祖的提示,留下来开始凿洞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2000万港币的“吕志和奖”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一直坐在前排的常书鸿老先生,看着窗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目前,七十多岁的常老,仍兼任敦煌艺术研究所的所长一职。 望着远处神奇的景象,老先生开玩笑的说道: “敦煌的僧人把它叫作佛光,自古以来想见它一面的人不计其数。 但,大多都没能如愿,很多信徒为此宁愿忍受艰苦在敦煌待上三、四个月。” 沈从文和常所长是老熟人,一听这话连忙笑道:“这么说,我们还是有点运气的了!” “确实,刚来第一天就见到了奇观,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一行人久久望着窗外,都在为眼前的自然景象所震撼。 江山也不例外,上辈子可没少来敦煌,别说金光,连彩虹都没见到一架。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乐尊为什么一见此光就决定在敦煌扎下了。 自然界里,就是有某种景象令看见它的人,在震撼的同时又能格外的宁静。 然后开始升华,直到献出一生。 但,这一类的情况实属少数。 比如,这几辆车里的同志,看过叹过就了了。 肯定是不会在这扎下凿洞的。 除了……刚刚那位常书鸿先生。 自打见到了属于他的人生“金光”,便义无反顾的从法国奔回了祖国的大西北。 坐在后排的江山,静静看着前面和沈从文有说有笑的常书鸿。 “知道什么叫惺惺相惜吗?”身旁的黄永钰,注意到了小江的目光:“他俩就是。” “你不惜?” “我没他们惨。” “呵呵,”江山笑了:“他很惨吗?看着还行。” “你知道个屁,”黄永钰低声道:“不过啊,千金难买我乐意,你瞧他俩笑得多欢。” 1935年的秋天,正在巴黎留学的常书鸿,像往常一样沿着塞纳河边散步。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然而这次的情况却和以往不太一样。 当他走进一家旧书摊时,命运之神将一本相册送到了他眼前。 常书鸿翻开这本《敦煌石窟图录》时,彻底看呆了。 里里外外没有一个汉字的图册,却布满了来自东方的照片。 看见敦煌千佛洞壁画的瞬间,常书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敦煌石窟图录》总共刊登了三百多幅壁画的照片。 巧夺天工的笔触,气魄雄伟的构图。 虽说只是黑白照片,但仍令眼前人久久抽不回魂。 远赴国外求学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国家竟有如此高水平的艺术基地。 然而,他又不得不信。 伯希和在相册的序言中清清楚楚的标明:相册中的作品,拍摄于1907年的中国敦煌石窟。 书摊老板一见常书鸿的模样,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哪里人?” “中国人。” “中国人?这本画册不就是在你们国家拍得嘛?你还看得这么惊讶?” “不瞒你说,我也是第一次见。” 书摊老板显然不了解自己国家的狗屁倒灶。 见常书鸿如此喜欢,就好心提醒了一句:“在不远处的吉美博物馆里,还可以看见很多彩色的敦煌绢画。” 巴黎的吉美博物馆,收藏着大量伯希和盗走的敦煌绢画。 历史年代之久远,艺术表现手法之高超,远胜于常书鸿之前崇拜的文艺复兴时期的西洋画。 站在七世纪的敦煌绢画《父母恩重经》的前方。 半响后,常书鸿做出了一个决定,回家! 之后,从提议创建敦煌艺术研究所开始,常书鸿在石窟一待就是50年。 抵达敦煌的时候,张大千还没有携二位夫人离开。 当得知常书鸿有心保护敦煌的长远计划后,深知敦煌艰辛的大千同志,忍不住劝了一句: 你这可是一场无期徒刑啊! 面包车们在荒凉的西北大漠上行进。 被车轮掀起的沙尘,一波接着一波。 越靠近目的地,车上的专家们就越是激动。 从鸣沙山一路望去,层层密密尽是洞窟。 江山与同坐的黄永钰越坐越直,尽管已经听过不少传闻。 但真正亲临其境时,仍看得心跳加速。 常书鸿回头看了眼直腰伸脖子的专家们,想起了他刚抵达此地的表情: “同志们,莫高窟到了!” 沈从文第一个走下车,身后的几位也同样迫不及待。 “这就是莫高窟?” 心心念念了近三十年,这一会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了。 有“敦煌保护神”之称的常书鸿,笑着问了句:“大家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这一会,哪里会有人响应他的号召。 全都做好了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准备。 “我说老常啊,”沈从文直接道:“还是赶紧领着我们进洞吧。” 江山站在夯实的土路上,仰着脑袋环视一周。 除了比后世荒凉些、人少些、破败些、杂乱些,门洞大敞着些…… 好像也没有多大区别。 “各位小心点脚下,都跟好了,别独自离开队伍,危险还是有的……” “小江,”黄永钰紧挨着江山:“一会进去后,给我使劲拍。” “这还用您提醒,” 看着专家队伍里已有人拿出了速写本,江山和张路手里的相机也进入了战备状态。 众人鱼贯而入,与其它洞窟相比,莫高窟这里还是方便攀爬的。 相比外部的尘土飞扬,常老领着老干部们参观的几座洞窟,倒没见到多少沙土。 一窟接着一窟。 老干部们越走越慢。 渐渐的,掉队的、驻足的……着急往前走的。 反正已经是爱咋咋地了。 黄永钰和邵伯林,始终跟在江山与张路身后。 这二位拍得仔细,落在了队伍的最后。 当一尊睡佛出现在眼前时,四位的脚步同时迈不动了。 站在洞窟中央的江山,仿佛听见了梵音四起,只感觉整座石窟都活了过来。 各方磅礴喷涌的壁画,竟令他感觉目眩神迷。 “太不可思议了,” 半响,黄永钰才冒出了一句:“老邵,咱们这次幸亏听了小江的建议。” “我都找不着形容词了,”邵伯林试着轻轻碰了碰墙壁:“千年壁画!” “何止千年!” 一见他这动作,洞窟里的几位全部伸出了胳膊。 相比后世处处紧闭的洞窟大门,江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亲手触碰壁画的时候。 这要是搁后世,里面的四位不早给逮起来了。 指尖触感冰凉,神经跳动。 “刚刚老常说了什么?”黄永钰一时忘了听。 “他让我们别大声吆喝,有些壁画太脆,容易掉粉。” “谁上这吆喝?” “你这话的声音,差不多快了。” 黄永钰顿时哑口,看了看江山的相机,像是在问拍好了没? 江山点点头,于是四位悄声退了出去。 生怕惊动了千年的卧佛。 “今年的条件好多了,” 慢慢的,常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直到去年我们所的同志还只能一天吃两顿饭,蔬菜也是老三片,土豆片、萝卜片和白菜片。 没办法,过去进城一趟不容易,牛车得走12个小时,戈壁滩的太阳太毒,肉还没拉回来就臭了。 到后来所里抓获了一帮盗贼,没收了马匹,才改善了交通工具……” 寻着常老的声音,江山一行人终于跟上了组织的脚步。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常书鸿笑着看向身旁的女同志: “这是我们所的研究员樊锦诗同志,毕业于北大的高材生,为咱们敦煌做了很大的牺牲……” “欢迎各位领导……” 齐耳的短发、消瘦的身体。 眼前的樊锦诗除了青丝与华发,和江山记忆中的模样还真没多大区别。 原来刚刚40的她,就已经如此显老了。 樊锦诗的出现,令常老可以稍稍喘口气。 “莫高窟于五胡十六国时期开始兴建,之后经历隋唐、五代十国、西夏等历代的发展扩建…… 直到北宋时期,才因为战乱而导致掩埋。” 樊锦诗的讲解声不断:“历经千年的风沙,到常所长接手时早已经满目疮痍。 简单来说就是三句话:过去损坏多、当前维护难、未来终将消失……” 一席话,令在场的老干部唏嘘不已,纷纷摇头。 站在不远处的江山,始终凝望着二十年后也将升任所长的樊锦诗。 现在的她和后世一样,一直在为更好的保护敦煌壁画奔波劳碌。 是她率先寻求国际化技术保护,也是她提出要限制每日入窟参观的人数。 到最后,还是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女所长,阻止了当地政府推行敦煌上市的荒唐计划。 正因此,在年近80时,樊锦诗一路爆冷获得了高达2000万港币的“吕志和奖”。 “吕志和奖”旨在嘉奖一些对世界文明作出杰出贡献的个人和团体。 此前,获得此殊荣的还有“水稻之父”袁隆平,和米国前总-统卡特。 没曾想,在去年还只一日两餐的樊锦诗。 晚年时,转手就将全部奖金,捐献给了她为之奋斗60年的敦煌研究所。 “你说得就是她吧,”身旁的张路捣了捣江山。 “嗯,”江山举起相机拍了起来:“就是她,她还是我们浦江人呢。” “原来是老乡?”张路吃惊道:“浦江的女同志也这么能吃苦?” “说得就是,”江山自叹不如:“反正我肯定吃不了这苦。” “咱俩都别谦虚了,”张路也一样:“你瞧瞧我的嘴。” “怎么了?”江山瞧了一眼:“这才来多久,都开始起皮了。” “太干了,”张路咽了口唾沫:“就这沙漠地带也能发大水,还真是见鬼了。” “很久之前的敦煌郡是沙漠里的一片绿洲,地下水丰富,地上河平缓,” 樊锦诗仿佛听见了张路的话,江山看着张路呵呵直笑。 “敦煌石窟中最有名的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莫高窟,它是敦煌最大也是保存最完整的一座石窟群。 共有492个洞窟,其中30多个开辟成了寺庙。” 江山抬头上看,洞窟中的佛身还有残留的金箔,星星点点的依然闪烁着光亮。 “应该早点来看看的,”沈从文抬头看着穹顶:“比想象中的还要玄妙。” “这些数字就是壁画的编号?”邵伯林的目光落在了墙壁的角落。 “这是之前张大千修复洞窟时留下的记号,”常所长走了过来:“不过我们现在用的仍是这套编码。” 另一位专家好奇道:“我听说他在敦煌毁坏了不少壁画。” “也不能说是毁坏,”常所长笑着道: “张大千先是剥掉了第一层西夏壁画,然后是第二层的晚唐壁画,最后才露出了他觉得最完美的盛唐壁画。” “孰是孰非,交给后人去评说吧!”沈从文说了句公道话:“你说得那副盛唐的壁画在哪里?” 他这会只对画感兴趣! “我领大家过去看看,”常书鸿向前一指:“的确非常华丽。” 窟檐处的风铃飘飘,摇曳中发出了美妙的铃音。 按照计划,专家组将在敦煌参观学习三天。 第一天的老干部们,表现的都很亢奋。 一个接着一个洞的钻,歇都不带歇一会的。 到了临走时,倒纷纷表示吃不消了。 主要大夏天里的敦煌,的确很熬人。 于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赶紧安排他们进所休息片刻。 “樊同志,不介意我们进来坐一会吧。” 直到这会,好不容易逮着空的江山,才和张路返回车上取出了大包小包。 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土窖。 站在里面的樊锦诗,刚坐下又站起了身,笑着问道:“你们有什么需要吗?” 樊锦诗一眼就认出了两位,毕竟团队里最年轻的就属他俩。 “樊同志,我们是你的老乡。”张路赶紧套近乎。 “老乡?” 江山低头看了眼抱着樊锦诗大腿的小男孩,笑道:“这是你的小儿子吧?” “你怎么知道的?”樊锦诗更疑乎了。 “我之前见过彭老师,”江山明白,他不这样说得话,樊锦诗是坚决不会收下这些礼物的。 “你也认识老彭?”只稍稍提一下爱人的名字,樊锦诗的眼里已经泛起了泪光。 “忘了介绍我自己了,”江山特自然的说道:“我是浦江报社的记者。” 张路:“我是浦江电视台的记者。” “你们还真是浦江人?” 听到乡音,樊锦诗顿时微笑了起来:“快,快进来坐。” 江山和张路,顺势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樊锦诗当即阻拦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像个老娘们一样摁住礼物不撒手。 “樊同志,”他笑道:“能不能先坐下来听我说两句?” “有话你尽管说,”樊锦诗急了:“但这些东西必须拿回去。” “行,”江山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也先听听我的意思,好吗?” “那……”樊锦诗软和了一下:“那好吧,伱们坐下来说。” 刚刚那一幕,令屋里的小男孩惊恐的一直抓着妈妈的裤腿。 樊锦诗抱起小男孩搁在了腿上。 黄瘦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清澈明亮。 “小民啊,问两位叔叔好。” “叔叔好。”小民眨巴眨巴眼睛,清清楚楚打了声招呼。 “你好。” 江山和张路,赶紧露出了自以为慈祥的笑容。 张路同志,还傻不拉几说了一句:“这小朋友多有礼貌啊!” 得到了樊锦诗一个客气的微笑。 “樊同志,”江山开始说正事: “我们的职业是记者,按照单位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都得给采访对象准备一份礼物。” “不不不,”樊锦诗摇了摇手,她可没那么好糊弄:“说什么我也不能收下这些。” 说完,她看了眼摆在桌上蔚为壮观的礼品。 高铁桶、矮铁罐……罐头、点心、麦乳精。 吃的、喝的什么都有,实在太多,多看一眼都怕把持不住。 都是些平时想买,却舍不得买的东西。 樊锦诗稍稍一看就清楚,这些点心别说是敦煌,就算是在武汉也不一定能置办齐整。 想到这些,她忍不住皱起了眉。 再艰苦的环境与她来说,都可以忍受。 但,孩子呢? 小小的一只,也来陪着妈妈保护敦煌壁画? 五岁的小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也不知怎的,在樊锦诗看来,这位记者准备的物品竟都是孩子最需要的! 下一秒,她又在饼干罐下发现了一摞书。 一本本的看着不厚,也不知是些什么书。 “这不是您能不能收的问题,”江山继续:“而是行规,就好比稿费一样。” 樊锦诗刚想开口,又给江山的话盖了过去:“知道潘红吧?” 樊锦诗点点头:“知道啊!” “我们采访她的时候,送了一条黄色的连衣裙。” 樊锦诗:“……” “还有刘小庆,”江山比划了一下:“她喜欢喝汽水,我们就送了一大箱幸福可乐给她。” 一旁的张路,用力点了点头。 “哦?”樊锦诗笑了起来:“她怎么跟个小孩一样。” “这次的专家团里,有一位非常著名的画家叫黄永钰,”江山眉飞色舞: “我特喜欢他的画,知道我采访他的时候送了什么?” 这一会,樊锦诗早已经忘了起头的话端。 倒对眼前这位记者口中的提问,感起了兴趣:“你送他什么了?” “一对猫头鹰!” “活的?”樊锦诗惊道。 与此同时,张路和小男孩也都直愣愣的看向江山。 “当然是活的,”江山双手一团:“才这么点大。” “一定很可爱吧?” “老可爱了,我都后悔没留下一只。” 小窗外,听墙根的黄永钰和邵伯林对看了一眼。 然后相互撇了撇嘴,笑了。 “所以说,”江山绕回到了主题:“希望您也可以接受报社准备的采访礼物。” “原来是这么回事,”樊锦诗还真没接受过采访,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 “那……好吧,你们想了解些什么?” “您还记得浦江美影厂上你们这抄绘壁画的事吗?” “我想一下啊……”樊锦诗回忆了一下:“他们好像一共来了两次,最近的一次待了二十多天。” “我现在负责美影厂《九色鹿》的宣传工作,这里有几张照片,”江山翻起了包: “你看看能不能认出画得是哪个石窟的壁画。” “好,”樊锦诗点了点头,然后一张张看了起来: “这张应该是……对,应该是第257窟的壁画。” “这张呢?” “这是285窟的。” “您记得这么清楚?” “呵呵,”樊锦诗笑了:“你们要是在这待上十年,肯定记得比我还清楚。” “可以带我们去实地看一眼吗?” “无功不受禄,如果你们不着急走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领你们去石窟。” “马上?”江山当然乐意:“可……只是吧,” “可什么只什么,”门外的黄永钰,赶紧走进了屋:“走走,把我们也一块带上。” “对,”邵伯林也跟着点头:“大不了,我们几个晚上就住这了。” “那敢情好,”江山求之不得:“麻烦樊同志前面领路了。” “你们先等等,”樊锦诗搂着儿子的肩膀:“我嘱咐孩子几句。” “对不起了小朋友,”江山从桌上的网兜里抽出一摞连环画: “这是叔叔给你选的几本书,看看喜不喜欢?” 全都是美影厂新出的动画电影连环画。 “还有这个,”张路拿起了山楂片:“一边看书一边吃,时间过得最快。” “嗯~” 屋里的几位同时点头,都深有感触。 “听见了吗?”樊锦诗觉得是个好主意:“妈妈一会就回来。” “好!” 小民小朋友脆脆的答应了一句,笑得格外开心。 前往石窟的路上,张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平时上班的时候,孩子谁带?” “小时候绑在床上,现在孩子大一点,也不会乱跑了。” 不然,又会被妈妈送去亲戚家待着。 “就不能把他带在身边?” “我们去的很多地方太危险了,”樊锦诗远远的向上一指:“知道它是什么吗?” 众人纷纷抬头。 张路摇摇头,他上哪知道去。 江山回了一句:“蜈蚣梯。” “你见过?”黄永钰没见过。 “见过,但没爬过。” 蜈蚣梯,顾名思义就是一根粗木的两旁,伸出了几根短木的独木梯。 “很多洞窟都要靠它上去,”樊锦诗解释道:“我是最害怕爬蜈蚣梯的,怎么还可能带孩子上去。” “看着是不大稳固。”黄永钰想象的一下,然后直接摇头。 “很多年前,老常带人爬进了一个高窟,准备撤回的时候才发现空窟口的蜈蚣梯倒了下去。 洞窟距离地面实在太高,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就被困在了洞里。” “那怎么办?”张路着急道:“外面没人?” “你看看鸣沙山这一片有多少石窟,我们外出作业一走就是老远,谁知道会留在哪个石窟里。” “那赶紧喊人啊。” “除了我们,很少有人路过这里。” “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没办法,等的越久心越慌,之后实在逼急了,其中一位同事就冒险沿着80度的陡崖爬上了崖顶……” “还好有惊无险。”邵伯林唏嘘道。 在敦煌上个班,还练出了十八般武艺! “后来我们也有经验了,就把梯子拴在了洞口。” “所以说,人民的智慧都是给逼出来的。” “说得没错。”樊锦诗笑着点点头: “不过,你们要看的几座石窟都有台阶,大家小心一点。” 就在一行人走上台阶的时候,远处的几位老干部们正好走出了休息室。 这一会,一轮烈日渐渐偏西。 顺着石阶向上,斜坡的一路密布着大小不一的石窟, 灰暗的石窟里,透着诡异的诱惑。 又踏上了几级台阶之后,樊锦诗忽然打开了手里的电筒: “到了,里面就是第85窟《鹿母夫人故事》。” 随着手电筒灯光的指引,江山一行顺着看了过去。 再低头看了下手里的照片:“原来就是这样啊!” 当手里的图片变成实物展现在自己眼前时,江山忽然感觉一阵莫名的激动:“唐代的壁画?” “这一窟接近晚唐的画风,再往前就是这张,”樊锦诗指着另一只手里的照片: “61窟的《女供养人像》,它保存的更好些。” 没几步的功夫,61窟到了。 江山举起手里的照片:“还真是这!” 一排头戴冠帽、身着红衣的女信徒,拱手站立。 由于岁月风沙的侵蚀,眼框周围的颜料已经氧化成了黑色。 在石窟灰暗幽静的氛围下,很有些冥-婚的排场。 江山看得撇了撇嘴:“你平时一个人敢进窟?” “嗯?”樊锦诗没反应过来,然后笑了:“噢,这一窟其实还好。” “嗯,”黄永钰相信:“肯定还有比这更难看的。” “刚来时我也害怕,看惯就好了。” 张路忍不住叹道:“每一窟壁画的内容,你都能记得?记性真好!” “其实没什么的,”樊锦诗的手电光束在壁画上缓缓移动:“待久了,闭着眼睛也能摸着。” 继续向前继续走,这次的路长了一些。 “到了,”手电筒的光束先一步入内:“莫高窟第257窟的《鹿王本生》,也就是你们说的九色鹿。” 敦,大也;煌,盛也。 而这第257窟中的壁画,却给了江山一种“密”的感觉。 《鹿王本生》图,号称最早的国风连环画。 也许是这段故事太长太久的缘故,石窟四壁,从顶向下密布着一行行红色打底的壁画。 每一行,就是一个章节。 “这就是最早的连环画。”江山猫着腰仔细瞧着。 黄永钰:“哦?” 邵伯林赶紧扶着眼镜,凑了上去。 与壁画相比,还是美影厂设计的九色鹿造型更亲民一些。 黄永钰和邵伯林看得入了迷:“还真是在讲故事。” “敦煌壁画的四大瑞兽,”樊锦诗的声音实时响起: “莫高窟第257窟的九色鹿,第249窟的青鸟和翼马,和第25窟的守宝龙……” “可以领我们过去看看吗?”黄永钰心痒痒的:“没想到这敦煌的壁画,还有这么多讲究。” 樊锦诗笑道:“其它壁画一会都能看见,唯独守宝龙有些困难。” “25窟离的很远?” “它不是莫高窟的壁画,而是榆林窟的。” “哦,” 一行人纷纷点头,进窟之前老常就说过。 敦煌太大,唯莫高窟保存的最好,也是台阶分布最人性化的石窟。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要致富,先修路。 “守宝龙,”江山倒是见过:“听名字就有意思。” “的确是的,守宝龙很可爱,是一只抱着宝箱的小龙。” “有机会的话,”黄永钰顿时来了兴致:“我还是想去看一眼。” “明天的时间应该可以,”樊锦诗向旁边指了一下: “不过旁边的285窟更精彩,你们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请,”江山让开一条道:“樊同志辛苦了。” “呵呵,相信我,你们一定会喜欢它的。” 当,江山走进莫高窟第285窟时。 有几息的瞬间,他感觉周围的时间已经停止了转动。 布满方型穹顶的飞天,仿佛活过来一样飘在空中。 四处乱窜,随意扑腾。 一时间,视觉、嗅觉、感觉……完全沉浸在被壁画包裹的小世界里。 那种古与今对话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一众人犹如朝圣般的仰视着。 邵伯林由衷感叹:“这里真是艺术的宝库啊!” “啊,”黄永钰被迎面袭来的壁画击中:“感觉它们都在围着我打转。” “我也有这感觉。” “我也是,”作为穿越者的江山,忽然一阵后怕:“站在这里,感觉自己就是一粒沙。” “还是风一吹就找不着的那种,”黄永钰补充道。 “这些人是不是被挖去了眼珠?” 只顾着拍照的张路同志,没他们这么多事儿! 一秒回神后的江山,也赶紧端起了相机。 相比后世严禁拍照的莫高窟景区,这一会的樊锦诗还拿着手电给他打着光。 “对,”边打光边解说道:“这一窟很大,最精彩的是中段的故事《五百强盗因缘》。” “他们就是强盗?” 邵伯林指着壁画上一群面色痛苦、姿势扭曲的小人。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江山断定道:“画得也太明显了。” “壁画上的故事在《大般涅盘经》和《报恩经》中都有记录。 传说在古印度有五百个强盗,烧杀掠夺、无恶不作。 于是,国王派大军将他们擒住,挖去双眼后放逐山林。 之后,强盗们在山林间痛苦的声音传入了佛祖的耳中。 于是,佛祖心生怜悯,撒下雪山香药医好了他们的双眼。 并且日日为强盗们讲经说法。 五百强盗受到感化后,皈依佛门,隐居山林、参禅入定…… 直到修成正果,成为了五百罗汉。” 樊锦诗的解说已经结束,见没人说话,便向四周看去。 只见身后的几位,全都如入定一般沉浸在壁画的世界里。 “原来五百罗汉是这么来的,” 当沈从文的声音传来后,江山一行才回过了神。 “你们怎么来了?” 看着表叔身后的一帮老干部,黄永钰竟一点没觉察到。 “只许你们开小灶,”舞蹈理论家吴小邦,背着手走了进来:“还不许我们旁听了。” “幸亏我眼睛尖,老远就发现了敌情。” “小黄啊,”曹禺点了点黄永钰:“还是你贼。”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敦煌壁画的天使投资人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好不容易逮着个进步的机会,” 始终抓着烟斗的黄永钰,也不知道该不该点着:“肯定要抓住啊。” 沈从文一直挂着微笑:“老常啊,你手下这位女同志可比你说得有意思多了。” “呵呵,”常所长笑道:“小樊可是我们所重点培养的高材生,这都被你们拉来当解说员了。” “沈老师当年还是大学教授呢,”黄永钰道:“不也在国博做过解说员?” “还扫过厕所呢,”沈从文笑道:“不过,我很喜欢在博物馆当解说员的日子。” 樊锦诗也笑道:“我也很喜欢。” 沈从文几乎将半辈子的积蓄都用来收集文物,然后捐给国博。 唯一只留下了他最珍爱的《阿房宫》长卷。 到了最后,连这幅长卷也被有关人士收回了国博。 理由很有时代特色:你都已经捐赠了这么多文物了,为什么唯独留下这一卷,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即便如此,沈老还是被下放到了国博扫厕所,而且还是女厕所。 在给黄永钰的信中,他反过来安慰道:我每天都把厕所打扫的干干净净,领导曾夸过我好多次。 之后因为当时国博的工作人员知识面偏科,又不得不把他调回馆内当讲解员。 还时常命他去库房帮忙。 这可把沈从文乐坏了! 能天天和自己喜欢的东西待在一块,老人家之后直接在日记里写道: 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老领导过奖了,”樊锦诗有些不好意思了:“接下来,大家还想看什么?” 说完,她看向了江山。 正在忙着拍照的江山,放下了手里的相机。 他倒是什么都想看,却一个名字也报不出来。 抬头望向窟顶的飞天,这一窟的飞天是他一路走来数量最多的一窟。 更关键的是穹顶的色彩布局,青、蓝、白,红,叠织错落,光影浮动。 同样,也一直抬头上看的张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怎么总觉得,黑暗中的壁画时不时就闪烁一下。” 难道又是自己看花眼了? “你没看错,”樊锦诗的手电筒照了上去:“敦煌壁画所用的颜料,大多含有矿石成分。” “这也是它可以保存千年不褪的原因,”常所长跟着道: “285窟算是莫高窟保存很好的一座窟,其它的壁画就没它这么幸运了。” “老常,”沈从文忽然想起了什么:“方便的话,领我去看一眼都督夫人吧。” “我刚才正想说她呢,”常所长会心一笑:“巧了,她正好就在莫高窟。” “是第130窟吗?”樊锦诗试问道:“都督夫人礼佛图?” “嗯!” 看着两位老人同时点头的样子,令在场的各位也产生了见一面都督夫人的想法。 一行人不再关心离开的具体时间,赶紧奔向“都督夫人”。 当,江山最后一个走出《五百强盗因缘》的洞窟时,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 趁能看的时候再看一眼吧,第285窟将成为后世大门紧闭的石窟之一。 常所长领着众人一路向莫高窟的九层塔下走去。 60年代前后,敦煌研究所先后进行了四次窟前殿堂建筑清理发掘工作。 共清理出二十多处窟前建筑,其中以第130窟的规模最大,共计352平方。 但这一会,一众人却没有进入窟内,而是在130窟前的甬道上停了下来。 还没等常所长解释些什么,几只手电筒的光束就提前落在了一面墙壁上。 乍一看,什么也没有。 灰蒙蒙的一片,和普通的石墙没两样。 原本满心欢喜,以为会看见什么创世之作的老干部们,全都愣住了。 江山也不例外。 之前,瞧着常老和沈老神秘兮兮的模样,想着怎么也该能见到一幅颇具特色的壁画。 但,眼前这是个什么玩意,灰白一片、啥也没有? 可,手电筒的光束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于是,江山跟着老干部们,集体前倾身体凑了上去。 挨近后才发现,灰头土脸的墙面上倒还有几抹残留的色彩。 再仔细看一会,竟发现了模模糊糊的轮廓线条。 “这……?”沈从文自己都没想到,他指着墙壁惊讶的问道:“这就是都督夫人?” 常书鸿和樊锦诗点了点头,脸上挂着同样沉重的表情: “还记得你们之前看得那份盛唐壁画吗?这幅其实也一样,都是被张大千剥掉墙皮后的作品。只不过……” 同样是被张大千铲去墙皮的壁画。 这一幅却因为操作手法粗劣,惨遭毁坏。 之后江山仔细琢磨了一下,大千同志应该是在拿这些壁画练手艺。 一面失败再来一面,毕竟有数不清的洞窟摆在那! 直到自己攒够了墙面出新的经验与技术。 “张大千一共铲掉了三十多幅壁画,”樊锦诗显然没他们所长的好脾气: “但,这仅仅是我们了解到的,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只有他自己清楚。” “她都已经是这幅模样了,”看着眼前心心念念的壁画,沈从文实在想不通: “那之前我看到的那幅临摹图,是怎么来的?” “这幅壁画实际上叫作《都督夫人礼佛图》,”常书鸿解释道: “张大千在这临摹的后半年,也是我来到敦煌的那一年。” 刚铲去表层的宋代壁画时,墙面上残余的壁画颜色还很鲜亮。 但由于最表层的颜料跟随墙皮一起剥落,导致里面的盛唐壁画迅速老化。 到了1979年,经历了三十年的都督夫人也就灰飞烟灭了。 “在张大千离开几年后,段文杰来到了敦煌,” 常书鸿接着道:“当他在看见这幅壁画时,都督夫人已经开始模糊了。 文杰迅速进入工作状态,赶在这些壁画模糊不清之前,将其一一临摹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幸亏文杰来的早,” 沈从文感慨道:“不然,我们谁都别想看见都督夫人。” 相比张大千加入个性化创作的临摹,段文杰的临摹无论从构图还是色彩,都力求还原壁画原作。 他一生临摹敦煌壁画无数,至今无人能及。 在沈从文应周总理要求撰写《中国古代服饰》的时候,就是段文杰给他送来了上百幅的敦煌人物图录。 “这幅临摹图在敦煌吗?” 面对满墙灰蒙,黄永钰问出了大家都想问得话:“我也看看这位都督夫人究竟就多美。” “就在所里,”常书鸿当即表示:“想看马上就能看见。” “这里面不进去了?” 隐隐约约间,张路和江山发现130窟里好像立着一尊大佛。 在一片灰暗静寂中,显得格外有号召力。 “这是今年刚打开的石窟,”樊锦诗为难道:“目前清理工作还没结束,暂时还不能入内参观。” “那……”江山忍了忍:“那咱们就不给组织添麻烦了。” “对对,”张路伸着脖子又望了一眼:“安全第一。” “唉,” 黄永钰轻声一叹,收回了鼓励的目光。 “唉,” “啧,” “……” 与此同时,人群中又传出了几声失望的叹息。 看来想见见世面的老干部,大有人在。 第130窟内的这尊大佛,佛高26米。 与96窟的北大佛相互对应,所以也被称为敦煌南大佛。 充斥着浮灰的手电光束,毅然决然的投向了来时的小道。 一行人只能追着光束前进,没人敢在黑暗中稍作停留。 一旦失去光源,华丽的壁画就仿佛混进了某些元素。 走出石窟的那一刻,一片豁然开朗。 日头仿佛更偏了,但专家团仍兴冲冲的跟在常所长身后。 敦煌之行不虚! 原本只以为过来排练一段歌舞剧,没想到主办方还给自己安排了一场贵宾游。 “小江啊,”黄永钰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以后你要是再有类似消息,可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还有我,”邵伯林赶紧追了一句:“你怎么能只提自己呢?” “你不用上班了?”黄永钰在为对方操心:“成天乱跑什么。” “我这叫采风,对吧江山。” “这其实也是在工作,”江山觉得自己就是:“也是为今后的邮票创作积累素材嘛!” “说得在理,”邵伯林连连点头:“这就是在工作。” “那就走吧,”黄永钰巴不得老友一同前行:“积累素材去。” “还真别说,”张路挨近江山说道: “幸亏这次你叫上我了,不然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这走一遭。” “那是,咱俩什么关系。” 落在队伍后方的二位正聊得起劲,忽然脚步一顿走不动了。 两人赶紧看向前方,发现一众人站在一座窟前观望着什么。 赶紧端起相机凑了过去。 靠近窟口的壁画前,一位身穿灰色短袖衫的男同志,正拿着一支针管往墙里戳。 慢慢的,针管内的不明溶液被一点点推进了壁画的缝隙之间。 一行人看得很安静,眼睁睁看着男同志拔出针头后,又赶紧用纱布将缝隙按住压平。 “这位同志是在修复壁画吗?”江山第一个发问。 接着,老干部们踊跃发问。 “注入缝隙的是什么材料?” “管用吗?” “能保存多久?” “小胡是我们这的壁画医生,” 常所长一一解答道: “粘合剂是捷克的文物保护专家调配的,但直到他离开敦煌也不肯透露具体成分,目前所里正在组织专家研究……” “什么狗屁文物保护专家,”黄永钰觉得对方配不上文物保护四字:“最多只能算个管家。” “就应该把他扣下来,”江山跟着说道:“然后在……” 黄永钰兴奋道:“然后怎么样?” “永钰啊,” 沈从文的声音适时响起,本还想和江山讨论几句的黄永钰,顿时失了兴致。 “虽然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沈从文的话还没说完:“但……” 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这还当着外人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常书鸿摇摇头叹道: “送他回去时,我还特意安排了一辆驴车。” “还给他安排什么车?” “太给他脸了。” “要是我在场的话……” 江山这一会倒不敢哼哼了,和张路悄悄对视了一眼,这帮老干部果然是惹不起的! 等诸位过完嘴瘾后,简陋的敦煌研究所也到了。 资料室里,樊锦诗在木柜里捧出一副色彩鲜亮的画作。 画面中一共分布着12位唐人,领头的是位身着绫罗绸缎,头上钗光鬓影、华贵缤纷。 头顶华盖,仪态端容。 一看就该是都督夫人。 身后跟着的女儿和婢女,也全都头束高髻、粉面绮丽。 无论是发髻还是周身的钗环,皆透着几分讲究。 众人纷纷暗自惊叹: “这就是刚才那面墙上的壁画?” “原来就是这幅模样?” “太美了,”邵伯林一遍一遍的看:“这幅图的画风,与唐代画家周昉和张萱有几分相似。” “你也有同样感觉?”沈从文立刻看向了邵伯林:“我初见这幅画时,就有此想法。” “就是着色更鲜亮了一些。” 《都督夫人礼佛图》描述的是洞窟供养人前来礼佛的画面。 供养人也可以称作敦煌壁画的天使投资人。 敦煌每绘就一幅壁画,都将消耗大量的宝石原料。 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今,都是一笔庞大的费用。 不过也不必太担心,看着敦煌延绵不断的石窟就知道,这里根本就没缺过供养人。 “永钰你仔细看这里,” “都督夫人?” “注意看她的发饰,”沈从文指着礼佛图说道:“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簪花仕女图》嘛?” 这时旁边的一位专家,脱口而出:“是周昉的那幅《簪花仕女图》?” 沈从文笑了笑:“我倒并不认为那幅画是周昉的作品。” “你这说法不对,自古都是这么传下来的嘛!” “自古?”黄永钰呵笑了一笑:“也就是打清代才冒出来的说法。” “那人家也是有据可循的。” 另一位也说道:“既然你说它不是周昉所画,那它是谁的作品?” “《簪花仕女图》,”这一会,江山看着桌上的都督夫人说道: “无论是绘画技巧、还是人物的塑造,都和周昉的风格很像。” 话音刚落,沈从文忍不住皱起了眉。 黄永钰:“嘶~” “但是,”江山话风一转: “从图上人物的服饰与钗环的造型和特征上来看,《簪花仕女图》应该属于晚唐的作品。” 先前还眉头直蹙的沈从文,立刻双眼一亮:“小江,你也对古代服饰有研究?” 江山如实交待:“我不是有研究,只是纯粹的喜欢。” “你们说得这幅画究竟在哪里?” 原本对画作不感兴趣的曹禺,也开始好奇了。 “辽宁博物馆,” 江山与沈从文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笑。 被列入“老九门”之一的辽博,势力可不是吹出来的。 究其原因,还得感谢溥仪的贡献。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顶级流量的妇女之友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邵伯林一直对《簪花仕女图》很感兴趣。 曾经几次三番想以它为主题设计一套纪念邮票。 这一会也忍不住加入了讨论:“我记得它可是辽博的镇馆之宝啊!” “的确如此,”沈从文点点头: “无论这幅画的作者是否是周昉,都不能否认它在古代画坛的地位。” “可……?您又是从哪里判断《簪花仕女图》不是周昉的作品?” 邵伯林从没在这方面有所怀疑。 因为辽博自始至终都对外宣称,镇馆之宝为唐代著名画家周昉的《簪花仕女图》。 平日里,沈从文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一看就是位非常好说话的老头。 这会一聊到自己最喜爱的话题,举手投足间反倒有了几分老学究的模样。 舞蹈理论大师吴小邦,一见对方这幅表情,立刻就近找了张凳子。 和他同一个举动的还有曹禺。 他俩都清楚,以沈从文的性格,定是要说上好几个回合。 这是他在博物馆当讲解员时,养成的习惯。 只要有专业人士前来求问,沈老不但会不厌其烦的细细讲解。 临了,还会给对方写下十几页的详尽资料寄去。 生怕耽误了对方的学术研究。 这一会,西斜的日头正迸发出最后的辉煌。 “其实,要想判断《簪花仕女图》是否为周昉所画,看这幅《都督夫人礼佛图》就能明白一二。” 沈从文说完的同时,大家的目光全都转移到了桌上的这幅画。 无论屋里的几位是哪个领域的专家,此刻都只对眼前的画作感兴趣。 辽博的镇馆之宝,竟然不是如雷贯耳的唐代著名画家周昉? 这瓜可不小,得赶紧来尝尝。 江山这一会就站在《都督夫人礼佛图》的旁边。 由远及近拍下几张照片后,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速写本。 《簪花仕女图》是全世界唯一公认的唐代仕女图传世孤本。 艺术价值之高,远超周昉的任何一件作品。 在清代之前,《簪花仕女图》跟周昉根本没有丝毫瓜葛。 直到这幅画被清朝著名收藏家安岐纳入囊中后,才忽然冒出了《簪花仕女图》是周昉的作品一说。 之后,《簪花仕女图》的声望便一路看涨,直到巅峰。 在江山看来,不无升值炒作的嫌疑。 反正《簪花仕女图》上即无作者的落款,也无名家的题跋。 画技与画风又的确和周昉很像,把他两连在一块的确能让人信服。 一想到周昉,江山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微笑。 此人出生贵族,好文善丹青。 宋代的《宣和画谱》曾这样形容他:传写妇女,则为古今之冠。 未成名前,他笔下多为袒凶路乳的唐代皇家贵族美人。 不仅形似,而且神态到位。 代入感极强。 这位比唐伯虎更早的春攻图大师,最具传奇色彩的一幅画为《春晓秘戏图》。 男女主角分别为当时的顶级流量:唐玄宗与杨贵妃。 这幅十八禁的写实小黄—图,描绘了男女主角在四位女配的帮助下,毫不费力的二二三四。 忽略动作专注细节,你会发现这幅图上的每一位妇女,都被周昉刻画的惟妙惟肖。 无论是妆容还是衣饰,又或是朱唇和皓齿……哪怕就是一根头发丝,都看得令人心醉。 晚明的大画家张丑,重金求得此画后,还洋洋洒洒为其题了篇黄跋。 足见其对此图的珍爱。 无论盛唐晚唐,都无四零四之忧。 民风开放,官风更开放。 像周昉之妙笔,必定如鱼得水。 一时间,效仿周昉之流数不胜数。 所以江山认为,要想确认一幅没有落款的画作是否为周昉所作。 最聪明的办法,就得从它的年代入手! “如果说《簪花仕女图》真是周昉作画,”沈从文缓缓说道:“那它就应该是盛唐时期的作品。 但,那幅画上的许多细节却显示出了截然相反的年代特色。 我们先来看眼前这幅《都督夫人礼佛》,这幅壁画毫无疑问出自盛唐时期。” 樊锦诗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常书鸿也肯定道:“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我也同意这点,”沈从文指着都督夫人的脑袋: “盛唐时期的妇女,发髻上簪的花都是小朵,常以数朵并入发髻。 而《簪花仕女图》上的妇女,却都是夸张的硕大花朵,放在一块看起来极其不……协调。” 一幅速写轻轻放在了都督夫人的旁边,沈从文目光落下的同时,话音也稍稍停顿了一会。 黄永钰定眼一看,乐了:“小江同志画得就是《簪花仕女图》中的六美之一,没见过那画的同志可以先将就着瞧一眼。” “我来瞧一眼,”曹禺没见过,赶紧站起了身。 吴小邦倒是见过一回,但当初根本就没留意什么大花小花。 于是,也跟着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不少位老干部都望向了桌面上的一张速写纸。 其中,也包括了沈从文。 他看得格外仔细,发现图上虽只画了一位美人,但大体线条却十分符合原画。 于是点点头笑了起来:“小江啊,你之前临摹过《簪花仕女图》?” “我是按照图册临摹的,”江山一五一十道:“真迹倒从没有见过。” 后世放大的细节,更能体现画作者的极致画工。 《簪花仕女图》表现了唐代贵族妇女们的业余生活。 拈花、拍蝶、戏犬、赏鹤、慢走,以及懒坐。 江山画得这位,就是其中的“戏犬”。 “已经很不错了,”沈从文指着美人发髻上的大花,说道: “各位请看,如此大朵簪花的习俗,直到晚唐才会出现。” “但我之前听辽博的专家分析过,”邵伯林疑道: “《簪花仕女图》图上的发饰细节,也很符合盛唐的特色。” 沈从文微微一笑,他也知道邵伯林说得是哪一位。 “邵老师,”在江山看来:“如果后朝画前朝的习俗特色,很正常。” 邵伯林点头同意。 “但如果前朝的人画了后朝的习俗,那肯定就说不过去了。” “你也是……?”邵伯林决定追问到底:“从大小簪花上得出的结论?那未免也太片面了。”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 江山的话在继续,沈从文渐渐向他的方向侧过了身。 “宽衣大袖,”江山指着速写纸上的美人: “袖长平地……从服饰上来看,都属于晚唐至五代的着装习惯。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周昉的佳作都有记载, 而这幅画无论是著名的《宣和画谱》、还是南宋的《画继》, 都没有提到过《簪花仕女图》的作者是周昉。” 书画界的鉴赏泰斗谢稚柳,也提出了与沈从文同样的看法。 一切细节都在证明,《簪花仕女图》应出自晚唐,甚至是五代的不知名画匠之手。 到后世,随着出土文献的不断壮大,连宋代画家的说法都冒了出来。 江山同志的一席话,令在场的老干部们听入了迷。 虽然这画那画的不大了解,但眼前这位小同志的话听上去倒有几分官方解说的意思。 “小江,”沈从文实在忍不住了:“看来你真的非常了解古代妇女的衣饰。” “他不只是了解妇女,”黄永钰早知道那小子的底细: “江山是个小人书的画师,对于古代百姓、官场、战场的那些个衣饰器械,他都很了解。” “画个小人书要了解那么多知识?”沈从文还是第一次听说: “原来看上去很简单的行业,也藏了不少乾坤啊。” “关键是热爱,”江山套用了沈从文数载之后的话:“因为喜欢,所以可以做到极致。” “嗯!” “说得没错。” “他这点倒很像我。” 在场的大家们,无一不是把自己的所爱发挥到了极致。 这一会,樊锦诗再看向江山,更觉得亲切了。 “看来这辽博的镇馆之宝也是存在争议的,” 常书鸿这才说出了自己看法:“之前,鉴赏大师谢稚柳也提出了同样的异议,但……没人敢赞同啊!” “这画说来的确神秘,”沈从文摇了摇头: “在1972年时,此画因为画芯开裂,被送到我们博物馆重新装裱。 拆开画芯后,居然发现这幅画是拼接而成的。” “什么?” “我的天。” “还能有这事?” 专家们纷纷感慨,还真是活的越久见的越多。 “我当时也很惊讶,但事实就是如此,”沈从文也没想到: “此画卷由三段画拼接而成,不仅如此,连画里的白鹤和小狗都是后期嵌入画中的。 根据馆里的专家仔细辨认,此画应该是从一组屏风移接而来。” “之前就没人发现?”常书鸿惊大了双眼。 “老师傅的看家本事,”黄永钰在荣宝斋见识过:“真假画的拼接,最考验手艺,连原作者都不一定能瞧得出来。” 沈从文无奈的点点头:“馆里将此事告诉了辽博,他们的董馆长直接就说道,这画不能细究,不然越研究谜越多。” 一席话说完,众人唏嘘一片。 “但是吧,”沈从文不得不承认:“《簪花仕女图》的画工确实没得挑,绝对担得起盛名。” “你去过辽博没?”黄永钰低声问江山。 江山摇头:“没有,很想去看一眼。” 邵伯林也一样:“它家的镇馆之宝可不止仕女图一样。” “嗯,”黄永钰也了解一二:“听说,多是东北货。” “找机会去看看?” 邵伯林早有打算:“除了《簪花仕女图》,我更想见一见他们那的《清明上河图》。” “清明上河图?”吴小邦友情提醒了一句:“它就在咱们燕京待着呢,你没见过?” “不是同一幅,” 黄永钰抿了口没点着的烟斗:“燕京的是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画得是北宋都城东京汴梁。” “怎么?”吴小邦奇道:“除了他,难道还有其它的《清明上河图》?” “有啊,”黄永钰难得有耐心: “明代的大家仇英,也比着张择端的画了幅《清明上河图》,描绘的是苏州城的面貌。” “仇英的《清明上河图》画得不比张择端差,”沈从文肯定道: “他笔下的苏州城,清丽明艳、布局考究,江南水乡的富足秀美跃然纸上、令人神往!” 在江山看来,两幅《清明上河图》最大的区别就是色彩。 一幅为淡墨,另一幅为轻彩。 而两版作品,皆是后人高仿最多的画作。 “仇英?”吴小邦听过此人:“明四家里的那位?” “对,”沈从文笑道:“也是位爱画美人的大家。” 最出名的一副长卷,被列为国家十大创世名画之一。 也是我国重彩仕女第一长卷。 得亏宫里的小主们太多,仇英才越画越长。 以至于后世鲜少有仿版出现。 “仇英的这幅《清明上河图》为什么不交到燕京来?” “连燕京张择端的那幅,都是人辽博送来的,”黄永钰说了句公道话:“还不许人留些看家宝贝?” “你还真别这么说,”也有人为燕博站台:“他辽博的宝贝,本就是咱燕京带出去的……” “这要打头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黄永钰的嘴,永远不肯吃亏: “溥仪那些个玩意是哪来的?都不能细究,但《清明上河图》却是人辽博实实在在送回来的。” 辽博,也就是之前的东北博物馆。 新中国第一所国立博物馆,再往前论就是伪满政府的奉天博物馆,本就收藏了大量文物。 再给溥仪一通瞎忙活,辽博的馆藏就更加辉煌了。 1935年,溥仪带着提前“赏赐”给溥杰等大臣的七十多箱宝贝,奔向了东北伪满皇宫。 等到1945年小日本投降后,溥仪从70箱宝贝里挑出了10箱宝中宝。 准备乘飞机到沈阳时,因为限重不得不留下了八箱。 沈阳机场不但没给溥仪留面照顾一下,还将他的八箱宝贝哄抢一空。 一时间,“东北货”成了紫禁城宝贝的另一个代名词。 可即使如此,溥仪仍没能跑掉。 连人带货,全都被苏联红军押走了。 关在远东伯力监狱的时候,苏联人问了他很多问题。 其中多次提到的一个,就是:“《清明上河图》的真迹,究竟在哪里?” 根据溥仪随从的交待,溥仪此行一共带出了六幅《清明上河图》。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包祖传的碎纸片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我怎么听说真正的《清明上河图》是从废纸篓里捡回来的!” 曹禺刚想喝一口好容易凉下来的茶,一听旁人起了这话茬,就赶紧多问了一句。 远处,落日的余晖撒满了大半个鸣沙山。 江山望向窗外,背西的洞窟隐没在黑暗中,透着深不见底的黑。 尚存些余光的石窟,远远瞧在眼里倒更显得神秘莫测了。 省宣传部的工作人员,同样也在看窗外。 低头看了眼时间后,还没来得及皱眉就又被屋里的聊天声绊住了。 回城的路不过20来公里,但由于路况、光线等挑战。 面包车们不得不跑出翻倍的时间。 “你要问这个,估计在场只有我能告诉你真像,”黄永钰看向了曹禺: “51年的时候,刚被表叔叫回燕京的我,给美院的江丰派去了荣宝斋学失传手艺。 前几年,正是东北货最紧俏的时候,到我去的那会都已经消停不少了。 经常上荣宝斋串门的杨仁恺,忽然接到了辽博的通知,说是让他帮忙去验几幅画。” “杨仁恺?”邵伯林知道这位:“辽博的副院长?” “那时候还没当上呢,”黄永钰继续道:“等他过阵子回来燕京后,就带回了一幅《清明上河图》。” 曹禺听得一惊:“就是如今博物馆里的那一幅?” “就是那幅,”黄永钰点了点头:“不过,你之前说这画是从废纸篓里接回来的,其实也没说错……” 1924年,被冯玉祥赶出紫禁城之前,溥仪共计从宫里运出了7、80箱宝贝。 其中,仅历代名人字画就有1285件。 这数字之所以能有零有整,记得清清楚楚。 还得归功于溥仪的一个好习惯,亲兄弟明算账。 凡事让溥杰等亲信带出去的宝贝,全部记载造册。 被捕时,小包里竟然搜出了一本宝贝目录。 这本小册子里,就记载了这样一句话:《清明上河图》六幅。 这还了得,一时间古董商们都疯了般的奔向东北。 要知道在这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清宫里的《清明上河图》已经葬身火海了。 1923年的紫禁城,建福宫的一场大火足足烧毁了400多间房屋。 大量的珍贵收藏,化为灰烬。 据说,是大太监为了掩盖监守自盗的杀头罪证,才故意纵了把火。 大火熄灭的二十天后,怒气难平的溥仪,一道旨意遣散了所有太监。 至此,《清明上河图》等传世之宝在大火中消亡的事,便在民间传播开了。 之后,时间很快来到了1945年,随着溥仪被苏联红军逮起来之后,大量的传世巨作也跟着活了过来。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清明上河图》。 原来,早在那场大火之前,溥仪就已经转移出了一千多幅字画。 间接的,倒为保护历史文明立了把功。 在溥仪被苏联红军送回来的同时,政府开始号召大家上缴散落在民间的宫廷文物。 没想到,还真有文物回流到了东北人民银行。 直到1949年东北博物馆成立后,才一并接收了保存在东北人民银行的文物。 但这批文物没人敢动,一直被封存在博物馆的仓库里。 直到两年后,接到命令的博物馆才正式展开了清点工作。 一只不起眼的小皮箱,被工作人员打开了。 在这只被标注着“溥仪遗留机场行李箱一只”的小皮箱里,工作人员竟惊讶的发现了三幅《清明上河图》。 真是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三跳。 尽管从清点文物开始就惊喜不断,但这次却有点不一样了。 其它的譬如《簪花仕女图》、《虢国夫人游春图》这些都只此一幅。 偏偏这《清明上河图》竟一下冒出了三幅。 这里面究竟谁真谁假呢? 经几位镇馆专家仔细辨认后,在里面排除了一幅赝品。 剩下的就必须请国字头的鉴宝专家来辨认了。 于是,杨仁恺就被请去了辽博。 “在去的路上,杨仁恺根本没抱什么希望,”黄永钰回忆道: “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帮别人看过了十来幅《清明上河图》,无一例外全是假的,所以他已经做好了三幅皆是赝品的心理准备。” “但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沈从文笑了起来:“这次去的地方可是东北。” “没错,”黄永钰也笑了: “很快,他便见到了其中两幅《清明上河图》,打开第一幅后,就是什么一股浓浓的古韵迎面袭来啊…… 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老杨屁股还没坐热,就见到了传说中的《清明上河图》。” “真迹?”常书鸿惊道:“第一幅就是真迹?” 江山感叹了一句:“这手气,无敌了!” “仇本的《清明上河图》,”黄永钰补充了一句:“就是明代四大才子仇英画得那一幅。” “仇本的也不得了了。” “那当然,给老杨激动的不行,”黄永钰仿佛看见了一样: “手都快抓不稳了,原先还是随意的展开,等合上时立刻按规矩办事。” 也就是博物馆里的专业手法,展卷与合卷。 “这么说,后面两幅都不用看了。” “怎么能不看,”黄永钰含着烟嘴继续: “开了个大的,老杨顿时就来劲了,东北货果然不一般,更何况本来就是人博物馆的专家掌过眼的。” 不过可惜的是,专家们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而且,走眼的情况还不在少数。 当,杨仁恺打开第二幅《清明上河图》时,没一会便判断是幅赝品。 但他仍然很开心,此行能见到失传已久的仇本《清明上河图》。 杨仁恺已经激动的不行了。 就在他准备笑着离开时,不经意瞥见了办公室的角落里,堆放了一只纸箱。 里面杂乱的扔了几幅字画,其中一只老卷轴立刻引着杨仁恺径直走了过去。 一般如此描述后,必将有大事发生。 老有经验的曹禺,立刻配合道:“那是什么?” 黄永钰双臂一展:“当他拿起那幅画慢慢打开后,我的老天……” 一幅残破的画绢慢慢展开,历代名人的题跋、印章跟着一块展现在了杨仁恺的眼前。 丰富详实、流传有序。 虽然双眸已颤抖,但他仍没有急着下结论。 黄永钰越说越像戏,屋里的几位也越听越上瘾。 谁都没有注意到,资料室的窗户外已经站了几位研究所的实习生。 这些来自各大院校历史系、美术系的学生。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能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听到如此神奇的国家宝藏传说。 “长528厘米、宽25厘米的画绢缓缓展开,”黄永钰的双手不断比划着: “先观察编年,没有问题,再细看它的内容……没错,和《东京梦华录》里记载的一致。” 很多品相绝佳的仿作,都败在了《清明上河图》中著名的虹桥上。 人家明明是一座木质拱廊桥,许多赝品上却显示了一座石拱桥。 杨仁恺一一合过细节后,立刻拍案。 “打靖康之难算起,《清明上河图》终于在八百年后,再现人间了!” 黄永钰激动的大手一挥,仿佛真迹是他发现的一样。 屋里的人,听得各个眼冒金光,陪着黄永钰一块高兴。 “老师,” 这时,窗外的学生提出了一个疑问:“为什么辽宁博物馆里的专家,没看出这幅画是真迹呢?” “是啊,”另一个声音也质疑道:“他们的看法为什么和杨老不一样?52年的时候,杨老也不过三十来岁吧!” “伱们都忙完了,”常书鸿赶紧打圆场:“别乱打听了,还不赶紧歇着去。” “不碍事的,”黄永钰喜欢和年轻人在一块:“你们这帮孩子还不太了解杨教授吧。” “您和我们说说呗。” “是啊,您多说一点?” 每年都会有一批实习生前来敦煌,帮助完成枯燥、艰苦的修复壁画工作。 这帮学生好容易等来一个有趣的一天,全都想劝着老专家们给自己多说两段。 “其实吧,当时的老杨虽然已经瞧出真假了,但也没有当即拍板。 毕竟这幅和之前那幅仇本的不一样,因为存在专家分歧啊! 于是,就提出运回燕京,邀请当时最著名的五位鉴赏大师一块鉴赏。” 之后,燕京的故宫博物馆里,便传出了发现《清明上河图》的好消息。 在这之前,湾湾的故宫博物馆,已经抢先宣布了馆内藏有的《清明上河图》是世间唯一的真迹。 在湾湾宣布之后,日-本和米国也对外宣称《清明上河图》的真迹,在他们手里。 一时间,满世界都在为自己的《清明上河图》张贴防伪标签。 其它先不论,据江山了解,湾湾的那幅《清明上河图》上,已经被乾隆盖章落印。 清清楚楚标注了五位画师的大名。 那一幅画,是当时清宫内五大高手合力完成的仿作。 “后来呢?”窗外飘进一句经典问题:“专家们的鉴定结果怎样?” “当然是真的,不然,燕京的《清明上河图》是上哪来的?” “最后还是老杨赢了!”黄永钰笑着反问道: “别看当时老杨才三十多岁,你们知道他在那些年干了件多牛的事嘛?” 黄永钰这句话,不仅让窗外的学生好奇。 就连屋里的几位老干部,都冒出了好奇心。 吴小邦忍不住问道:“他干了件什么事?” “杨仁恺每次来燕京办事,不爱住招待所,就爱上荣宝斋借宿,”黄永钰太了解这些了: “有一天,一个小伙子背了一大麻袋碎纸片走进了荣宝斋,开口就要卖1000块钱。” 要知道,那时候齐-白石的画才卖5块钱一尺。 荣保斋的伙计立刻觉得小伙子的麻袋里,一定大有乾坤。 “于是赶紧打开看看,没曾想竟是一口袋碎纸片。” “碎纸?”曹禺再三确认:“满满一口袋,全是碎纸?” “怪就怪在这呀,”黄永钰也奇怪: “琉璃厂什么稀奇事没发生过,买走眼的,卖走眼的……唯独没见过背一口袋碎纸片过来换钱的。” “后来呢?” “荣宝斋的营业员,全都是过去的大伙计,他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正好那天杨仁恺正躺在后屋睡午觉。” 于是,营业员便跑过去把他叫醒了。 一听说,铺子里有人背了一麻袋碎纸片过来要换一千块钱。 杨仁恺也听得一头雾水。 没办法,只能先帮着营业员过去看一看。 “小伙子打哪来啊?” 看了眼台面上的麻袋,杨仁恺笑着问了一句。 “哈尔滨。”小伙子老老实实的回道:“这包纸低于1000块钱不卖。” “我还没看呢!”一听说对方来自哈尔滨,杨仁恺又追问了一句:“这包东西是哪来的?” “家里祖传的,低于1000块不卖。” 见对方一遍一遍重复要卖1000块钱,店里的营业员忍不住了:“你见有谁家的祖传是这个模样?” “反正低于1000块钱不卖。”小伙子仿佛只会说这话。 见对方如此坚持,杨仁恺不但没有责备他,反倒对这只麻袋更感兴趣了。 “那就先让我瞧瞧看,”他缓缓打开口袋:“究竟是什么好东西,碎了也能卖出一千块的价钱。” 小伙子愣了一下,看着杨仁恺抓起一片碎纸后皱起的眉头,心里跟着就紧张了起来。 在找到荣宝斋之前,他已经去过了很多家古董店。 不是嘲笑他想钱想疯了,就是看过后只肯给个几十块随便打发一下的。 如果不是母亲的一再坚持,小伙子早就把这包碎纸处理掉了。 因为,即使是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家里这包碎纸片,可以值得了一千块。 就在他以为会听见同样讽刺挖苦的话语时,柜台里的杨仁恺也愣住了。 眼前的麻袋看起来很脏,搭配着袋里的碎纸。 真就是一口袋名副其实的垃圾。 再往里面瞧。 麻袋里的碎纸片,比他预想的还要零碎,最小的还没有指甲盖大。 但,也正因为如此,杨仁恺一眼就看出了这些纸张明显不是近代的产物。 他立刻意识到,眼前这堆碎纸有些来头。 “这真是你家祖传的东西?” “千真万确,”小伙子肯定道:“我父亲为了它们,连性命都丢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遭难遇高人,迷途拾宝物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个杨仁恺啊,尽能遇上些离奇的事,”黄永钰拍了拍江山的胳膊: “我们下乡那就是纯粹的下乡,他却和你一个样,下个乡还能遇上高人。” “我那……也不能算吧!”江山只得呵呵笑了一下。 “怎么不算?”黄永钰觉得:“都说遭难遇高人,迷途拾宝物,反正我遭难时没遇上。” “呵、哼~” 江山和邵伯林同时哼哼了一声。 “你遇上的是高人,”黄永钰跟没听见一样:“老杨遇上的是宝贝。” “老杨真捡着宝贝了?” “是什么宝贝?” “《聊斋志异》都知道吧?”黄永钰自问自答:“当年杨仁恺下乡时,居然发现了两卷《聊斋志异》的手稿,你们说奇不奇?” “蒲松龄自己个的?” “肯定啊,不然还算什么宝贝。” “那是不容易。” “在哪?” “辽博呗,就在他们那发现的。” “难怪了……” “老师,”窗外的同学提醒他道:“您还没说,那包碎纸片究竟是什么呢?” “噢,对了,”黄永钰才想起了这茬: “当时老杨伸手在麻袋里拿出了一片碎纸,仔细一辨认竟是一枚清宫玺印的边角料,赶紧又抓出了一把……这一次,他直接就报出了一人名。” “谁?” “米芾(fu),”黄永钰怕学生们不了解,还补充了一句:“北宋的行书大家,宋徽宗都在学他的字。” “可惜了,”吴小邦听的摇了摇头:‘碎成这模样。” “碎了也很难得啊,”黄永钰道:“又翻了几张后,一旁的小伙子等不急了,于是老杨就让大伙计先把钱给他。” “一千?” “可不,不然人家也不肯啊。钱货两清后,老杨问那小子的家庭住址,人也不说,只能让他再有这些东西还可以给他送来。” “肯定是不敢说。”曹禺断定道。 “之后,老杨一片片仔仔细细拼了一下午,越拼越兴奋,还把老朋友张珩叫过来帮忙。 张珩可是最痴迷米芾的一位。 两个人激动的拼了好几天,终于从这包碎纸片里拼出了37副国宝级字画。” 其中不凡苏轼、陈珀的珍品,米芾的那幅《苕溪诗》仅仅缺了八个字。 “那不是赚大发了。”江山羡慕的不行。 “那得看是谁赚了,”黄永钰给了江山一个表情: “知道吗?直到现在博物馆还没把那1000块钱,付给荣宝斋呢!” “东西都给博物馆拿走了?荣宝斋就一点没留?” “连麻袋都给拿走了!” 一屋子的老干部,没人再有疑问。 江山又还了黄永钰一个眼神:“仔细想想也正常。” “可不,”黄永钰老聪明了:“解放后,荣宝斋早就属于国营单位了,它不巴家谁巴家?咱们都应该向它学习。” 在夕阳完全落下的那一刻,几辆面包车依次开出了敦煌研究所。 “呼~” 樊锦诗吐出了一口气,听得一旁的常书鸿笑了起来。 “累了吧?小樊。” “不累,不过是领着专家们参观了一会莫高窟壁画。” 樊锦诗还真没觉着累,只是忽然要面对这么多燕京来的老干部,一时间还真有些紧张。 常书鸿点了点头:“也是,和咱们平日里的工作量,根本没法比。” “呵呵。” “这会谁帮伱看孩子呢?”常书鸿转身问道:“赶紧回去看看吧。” “嗳,那我先回去了。” 昏暗的小屋里,彭小民左等不见妈妈、右等也不见妈妈。 熟练的爬上了靠背椅后,伸出小手拉了下灯绳。 昏黄的灯光立刻投了下来,照亮了方桌上的一堆糖纸。 小民拿起其中一张透明糖纸,对着灯泡看了又看。 很快便开心的笑出了声音。 三步并两步一路跑回宿舍后,樊锦诗才露出了微笑:“小民。”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五岁的彭小民,一见是妈妈回来了,赶紧张开小手迎了上去。 刚开始时,还会有同事帮她看会孩子。 等日子一长,也就那么回事了。 毕竟,大家都不容易。 “不可以吃这么多水果糖,”樊锦诗看了眼桌上的糖纸: “不然牙要是疼起来了,莫高窟可找不着牙医。” “噢~”小民歪着脑袋趴在桌上,一直盯着妈妈问:“这个里面是什么好吃的?”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樊锦诗一直在对着孩子不停的笑,看上去心情也很不错。 烧上一壶开水,打开一罐麦乳精盖子,再敲开一只水果罐头。 今晚,她决定让孩子好好享享口福。 舀上两勺麦乳精搁进搪瓷杯里,咣当咣当搅和了起来。 看着奶香扑鼻的粉末,在妈妈的瓷缸子里一圈圈融化。 彭小民乐得眼都弯了。 “小民啊,”樊锦诗看着儿子的笑脸:“今天不去吃馒头了,咱们也开回洋荤怎么样?” “好。”彭小民热烈鼓掌。 一只曲奇饼干罐被樊锦诗用力掰开,看着铁盒里各色形状的饼干。 樊锦诗自己都咽了咽唾沫。 “妈妈,你看,” 小民指了指樊锦诗的床头,枕头的旁边也放着一只一模一样的曲奇饼干罐。 除了旧一点,没有任何区别。 那是樊锦诗用来存放家人照片的铁盒。 这一会再一看,忍不住鼻子一酸。 噙着眼泪转过头来时,儿子正对着自己乐呵呵的笑着。 “来,小民,” 樊锦诗拿起瓷缸子,往儿子的小杯子里倒了一些麦乳精:“和妈妈干杯!” “干杯~” 孤寂广阔的莫高窟,黑黢黢的一片荒凉。 几间透着暖黄色灯光的小屋,与漫天的星辰相互做着伴。 其中一间,时不时传出了阵阵欢笑。 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见些铁勺和玻璃罐头的撞击声。 …… “还是住招待所好啊,”张路用毛巾使劲擦着头发:“天天都能冲个热水澡。” “没想到敦煌的招待所,还能带洗澡间。”江山最满意这点:“菜上的也够分量,今天可把我饿坏了。” “谁不是呢,”张路靠在沙发上拍肚皮:“车越颠,我饿得就越厉害。” “这边吃得不错,“江山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的一本文稿:“还挺合我口味的,看来省宣传部额外打招呼了。” “刚刚吃饭时,你没听沈老说嘛?” “说什么?” “他老人家说,这里的伙食比燕京的西郊宾馆都强。” “噢,这话我也听见了,”江山想起了当时黄叔羡慕的表情: “也不知道咱俩,什么时候能吃上一顿西郊的干部餐。” “都说了没这好吃,还去什么。” “你懂个屁,”江山回头看着张路:“上那是为了吃饭吗?那是格局,不一样!” “行行,”张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找个机会咱俩也进去玩一次。” 江山笑了一下,慢慢转回了身。 印象中,自己也住过两次西郊。 其中一次印象格外深刻。 大半夜的被电话铃吵醒,说是宾馆马上要清场,两小时后将有大人物入住。 请客人们立刻打包上前台退房。 之后,他便再没有下榻过西郊了。 “你在那看什么呢?” 刚进门时,张路就想问了:“从我进去洗澡开始,就没见你挪过窝。” “沈老的手稿,”江山头也没回一下:“专门研究古代服饰的。” “先前见你在莫高窟就说得头头是道,那玩意有意思?” “可有意思了,你在电视台工作,也应该了解一些。” “我才懒得看呢。” “这会没事吧,”江山想起件事:“去借只手电筒,令狐梅一定有办法。” “好嘞!” 随着关门声的响起,江山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沈从文的书稿上。 这部书直到后年,才由香江的一家出版社出版发行。 内地的文化局,早已经忘了沈老其实是按照总理的指示才编写了此书。 2019年,江山的团队接下了电视剧《清平乐》的推广业务。 在看了几集样片后,立刻决定以此剧服化道入手,拍摄几部宫廷高端定制品的小视频。 一经面世,果然大受关注。 全面开启了电视剧未播先火的神奇战绩。 “宋太祖赵匡胤像,天子常服赤黄……有意思。 按照宣传部这次组织的专家名单来看,不就是对《丝路花语》歌舞剧的服化道不满意嘛!” 这一会,江山看入了迷。 直到张路揣着手电筒走回屋,都没回头看一眼。 一夜至清晨,初升的晨光正好洒在窗前的书桌上。 一阵轻风吹过,卷起了桌上的两张画纸。 正在楼下花园里散歩的沈从文,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了一下。 “刚刚那是什么?” 同一条小道上的黄永钰脚步一顿,弯腰接起了其中一张。 不看还好,一看立刻惊道:“表叔,这是你画得?”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亮一亮看家手艺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昨晚,沈从文吃得香、睡得更香。 别说画了,笔都没摸一下。 “怎么了,”沈从文奇怪道:“那纸上有什么?” 贸然问出一句后,黄永钰也仔细瞧了起来:“这字……我好像见过。” 最普通的钢笔,勾勒出了考究、规整的线条。 细节清晰、配文规整,图文并现,层层推进。 繁琐中见精细,平凡中现画功。 新颖易懂的对话框式解读,一看就是后世标准的PPT展示模版。 此画稿入眼便是一顶镶珠砌金、贵气冲天的凤冠。 除了凤冠上的细节分解图,一旁还特意配了几行文字解析。 沈从文只大概看了一眼,便把画稿从黄永钰的手里拿了过去。 “其龙凤花冠钗,大小花二十四株、红、蓝、黄宝石各16颗……冠饰同皇太后、皇后服之。” 轻声读了两句后,便立刻入了迷。 “实在是太精美了,画得几乎是分毫不差,”沈从文指着画稿不停的夸赞: “这应该是宋朝的九龙四凤冠,难道在咱们团队里,也有和我一样喜欢古代服饰的人?” 刚开始时没留心,后来仔细辨认稿纸上的配文,黄永钰就已经猜到了此画的作者。 这一会,沈从文也想起了一人。 此人昨日在敦煌研究所的资料室里,就已经展现出了对古代服饰的喜爱。 “难道是小江?”沈从文不可置信的看着图稿: “他昨晚倒是把我的书借去看了,可我的书里也没这样的图啊。” “那小子本来就是个画师,”黄永钰看着图说道: “画些个说明拆解图,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你不懂,”沈从文指着画纸细说: “你看这里,如此繁琐的后冠饰物,他竟可以一个不漏的画出来,我都没这把握。” “这还用想嘛,看旁边的细节说明,”黄永钰断定:“这小子肯定经常画这玩意。” “难怪他昨天说热爱这行,”沈从文感慨:“没想到是真的啊。” 黄永钰没搭话,向前快走了两步,又在花坛里接起了一张画纸。 “这还有一张,也是个女冠。” “快,快拿给我看看。” “嚯~”黄永钰先过过眼福:“这是要把整个王母娘娘蟠桃会,都镶在冠上啊。” 虽然还没有上色,但宋代凤冠的华贵已经跃然纸上。 “所以说,”沈从文笑道:“凤冠不能久戴,不然脖子肯定受不了。” 说完,他已经将黄永钰手里的画稿拿了过去。 “王母娘娘仪仗队?”沈从文惊道:“这应该是钦宗皇后的凤冠,看来小江对宋代的后冠很有研究。” 正说着,又一张画纸从空中飘下。 花园里的两位同时抬头上看,二楼一扇大敞的窗户里,正轻轻悠悠的飘动着两片窗帘。 “那是江山的屋吗?” “应该是的。” “走,”沈从文迫不及待的转身回撤:“上去看看。” 叔侄俩一前一后走进了小二楼,迎面正好碰上刚准备和他俩汇合的邵伯林。 “不是说在小花园里等我嘛,”邵伯林问道:“这一会你们就逛完了?” “边走边说。”黄永钰没多解释,只是向里面挥了挥手。 “开饭了?” “上小江那屋去。”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惊得江山一哆嗦:“谁啊?” 张口问出一句话后,又翻个身接着睡。 咚咚咚 又是一阵。 门外的三位,才看见眼前的房门被一把拉开。 “黄老师?”张路抓了抓脑袋:“你们怎么上这来了?” “江山起了没?” “还在床上躺着呢,” 黄永钰没再多问,直接走进了房间。 “江山,”抡起胳膊就拍了江山一下:“再不起来,你那些皇后娘娘可都要飞走了。” “嗯,”江山继续迷迷糊糊中:“嗯?” 撑起脑袋向窗前看了一眼,也许实在是太困了,便又躺了回去。 这一会,站在书桌前的沈从文,又拿起了桌上仅存的一页纸。 仔细一辨认,画得虽然仍是女冠,却是顶绝不寻常的女冠。 “九龙、十六株花,”邵伯林缓缓读到:“前后垂珠翠十二旒……” 沈从文微微点头:“小江啊,你这顶冠画得是仪天冠吧?” “历史上独一无二的礼冠,”躺在床上的江山,闭着眼睛道: “仅为宋朝刘太后祭祀宗庙所制,当时还搭配了一件天子才能穿的减章衮服。” “当时,这刘太后已将不久于人世,”沈从文科普道:“于是便提出要在祭祀当日身着衮服。” “仁宗感恩她的尽心辅佐,”江山眯着眼,慢慢坐起了身:“边命人稍加改动后,依了她。” “醒了?”黄永钰看了他一眼:“这些都是你画得吧,昨晚几点睡得?” “呵呵,”江山天亮才合眼:“越画越起劲,直到躺下还满脑子都是皇后娘娘。” 布满整张速写纸的宋代凤冠,细节精美、线条流畅。 珠翠、博鬓、仙雀、珠穗、九龙四凤、王母娘娘仙女仪仗队……层层叠叠镶满了整顶后冠。 这哪里还是帽子,简直就是一座行走的艺术品。 四页稿纸分别画了宋朝三位皇后的后冠,和一顶公主出嫁时配戴的霞冠。 连邵伯林和黄永钰都不舍得挪开眼,更别说就好这口的沈从文了。 “小江啊,”沈从文紧紧攥着稿纸:“你这画……嗯,你这画……” “沈老师,我画得还行吧?” “画得太专业了,”沈从文特别看中这点:“我那书稿里,还没这样的分解图呢。” “小江,”黄永钰奇怪道:“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是照着《宋代帝后画像》画得吧?” “您没猜错,”这的确是江山的操作。 “可这画册在湾湾的博物馆呀,你是怎么看见的?” “燕图就有,”沈从文还去查过资料:“只不过是照片而已。” “哦?燕图还有这个?”黄永钰真没关心过这一块。 “香江出版的画册,”江山还真去查看过:“照片拍得特棒,可惜书店没的卖,不然我肯定得买上一本。” “这可真是好东西,”沈从文还没舍得撒手:“在我的书里,也可以安些这样的分解图。” “这主意不错,”邵伯林也觉得可行:“这样的图文对照,读者就更容易理解了。” “沈老,您要不嫌弃这画,就拿去瞧着玩吧,”江山原本就是为他画得。 “当真?”沈从林喜道:“你舍得?” “嘿,能给您瞧上,我高兴还来不急呢。” 再说,就这几幅图,他江山想画多少就能画多少。 “宣传部的领导把您请来,”江山继续说道:“应该是对《丝路花语》的服化道不满意。” “服化道?”沈从林一时没听明白:“服化道是什么?” “服装、化妆,和道具,”江山认为: “如果说舞姿和舞艺是一场歌舞剧的硬功夫,那服化道就是这场歌舞剧的软功。” “有道理,”沈从文点点头:“就和拍电影一样,服装也很重要。” “您可以先画些唐代飞天的头饰和衣饰,这样道具师和服装师就会一目了然了。” “小江这主意好,”沈从文当即就想回屋:“我马上就照着你这图的式样,给她们画几套。” “先吃饭,”邵伯林早饿了:“吃饱了再画也不迟。” 屋里的几位都惦记着这里的伙食,于是步调一致的向餐厅走去。 “可以啊小江,” 落在后面的黄永钰对江山道:“你的记性就这么好,可以信手拈来。” “都不知道练多少遍了,”江山一向坦白:“从去年画到今年,早刻脑子里了。” “我明白了,”身旁的张路,恍然大悟: “去年咱们为了了解丝绸之路上了趟燕图,你不会是从那时候开始画得吧?” “不就是那一天嘛,”江山将计就计:“不然,我那天能待那么久。” “丝绸之路?”黄永钰听得云里雾里。 “这一年我们经历的事可多了。”张路一脸骄傲的揽起了江山的肩膀,笑得特得意。 “嘁,”黄永钰嘁了一下,也揽上了邵伯林的肩膀。 “一会多吃饭,少说话。” 江山拍了拍张路,赶紧上前一步搭上了黄永钰。 按照后世电视剧的快节奏拍摄惯例,道具组的任务进度总是被一催再催。 但,由王凯和江疏影主演的《清平乐》剧组,倒是个例外。 要钱给钱、要时间给时间。 提前近一年就进组的道具师们,也为《清平乐》交上了一套出色的答卷。 当年为了选取宣传角度,江山几乎在道具组拍摄了两个多月。 将耗资巨大的朝服和冠饰,完美的体现在了前期宣传剧照中。 前景为载入史册的帝后画像与定妆照对比,背景为传承至今的宋代名家书画。 一组组精美的剧照提前问世后,立刻引起了一众网民的热议和关注。 一时间,《清平乐》的播出版权费用,如坐了火箭般蹭蹭直上。 直到最后,被芒果台以单集640万元,全剧4.5亿人民币的惊天价格一举拿下。 从而使江山的新媒体公司,也跟着收入了一笔可观的宣传服务费。 不过据说这部电视剧的收视率,没能配得上它的单集收购价。 但,这就不是江山该操的心了,他的任务只是为了抬高版权的售价。 至于收视率的高低,一概与他毫无瓜葛。 毕竟,芒果台又没请他去做宣广。 江山现在画得几页后冠图样,就是当年宣传画的最后定稿图。 直到现在,仍对它记忆犹新。 时不时亮一亮看家手艺,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虽然靠着大树好乘凉,但自己若没些本事,出局也是迟早的事。 很快,面包车们又向着莫高窟的方向驶去了。 城市的路边,停了不少运送救灾物资的大卡车。 和昨天一样,江山一行所乘坐的面包车上,也载了不少蔬菜和日用品。 前阵子生活物资跟不上,有钱都买不着东西。 敦煌研究所那地界,就更不用提了。 现在虽说依然不济,但宣传部也不是吃干饭的。 不然,也不敢张罗老干部们前来敦煌参观了。 车一路行驶的很顺利,到了莫高窟后,各位专家们立刻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四散而去。 “看来昨天回去后都做功课了,”黄永钰微微一笑:“走吧江山,咱们也该出发了。” 再过几日,就该去剧团观摩《丝路花语》的歌舞剧了。 这两日,专家们必须把各自的工作准备起来。 舞蹈大师吴小邦,拿着速写本就奔向了石窟。 戏剧大师曹禺也差不多,由常所长领着去研究各窟的连环画。 为日后的剧情需要,搜集资料。 江山看了张路一眼,对方立刻从包里拿出了三只手电筒。 黄永钰接过去一只:“这个准备的不错,自己想看哪就照哪。” “黄叔,”江山问道:“今天咱们打哪看起?” “沈老师说了算,”黄永钰看了眼表叔:“您今儿想看什么?” 站在莫高窟下的沈从文,抬头环视:“我想看看飞天,听说那张歌舞剧,就是按照飞天的姿势排的舞。” “出发,”黄永钰大手一挥:“咱们一起向着飞天前进。” “可是,”张路没挪窝:“这里好像到处都是飞天,我们应该先看哪一窟?” “我记得昨天的五百罗汉那有不少飞天,”邵伯林的脖子都仰晕了:“可那一窟究竟在哪啊?” “还真是,密密麻麻这么多洞,一点印象都没了。” 几个人纷纷抬头上看,都是一副迷糊的模样。 “江山同志,”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樊锦诗拿着一只手电筒,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你们今天想看些什么?” 一见来者是她,大家都乐呵呵的笑了出来。 “樊同志,”江山笑道:“能领我们去看看飞天吗?” “可以啊,”樊锦诗点点头:“不过,莫高窟现存飞天4500多幅,几乎是窟窟有飞天,你们想从哪里看起?” “这么多?” 江山转头看向沈从文,对方也是一脸懵。 “要不就从最多的石窟看起,”江山贪多:“最好还得是保存尚好的。” “我明白了,”樊锦诗立刻抬脚向前: “就北朝的428窟吧,那里的飞天最多,姿势也不少,也是咱们这果体飞天最多的一窟。” 说话间,樊锦诗已经向前迈出了好几步。 “那咱们……”江山和张路同时拿出了相机:“就去瞧瞧吧。” “小江,”沈从林赶紧嘱咐道: “我肯定是来不及画了,一会你多拍些照片,重点是穿衣服的那些,我主要看衣饰。” “好的,沈老。” “没穿衣服的也拍几张,”黄永钰想得比较全面:“老吴爱看,他是专门研究舞蹈姿势的。” “好的,黄叔!”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遇上了强劲的对手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果然,和樊锦诗介绍的一样,莫高窟的确是窟窟有飞天。 相比头一天的青涩,今天的参观明显丝滑了很多。 推测壁画朝代、解读壁画故事,完了再全力配合壁画的拍摄工作。 黄永钰、邵伯林和沈从文,人手一只手电筒,再加上樊锦诗手里的那只。 四束光源同时投向了窟顶,为江山和张路撑起一片雪亮。 “再往左来一点,”江山边拍边说。 四人灯光组同时向左,起步走。 “过了过了,再回去一些。” 黄永钰和邵伯林……又往回走了两步。 “差不多得了啊,”黄永钰隔空踢了江山一脚:“不就是拍几张照片嘛,还来劲了!” “永钰啊,”沈从文捶了捶微微发酸的肩膀:“照片还是要拍清楚一点的。” “是啊,”邵伯林点头道:“小江不是说了嘛,要给那《九色鹿》做对比宣传照。” “小江,”黄永钰早就想说了:“你先别替外人操心了,有那功夫不如替沈老师的书想想办法。” “唉,不能这么说,”沈从文摆摆手:“小江也是受人之托。” 十年浩劫前,沈老已经按照总理的指示,编撰了三十万字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 可惜没赶上好时候。 在浩劫降临后,不但书稿被没收,连参考资料也被一块卷走了。 之后,沈从文凭借记忆又重新写出了一本。 但,由于去年才恢复了他的组织关系,今年才将他的名字重新加入专家的名单。 至于出书嘛,按有关人士的原话就是:不能太着急,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江山没吭声,只是看着黄永钰笑了一笑。 “你小子还笑,”黄永钰又隔空蹬了蹬腿。 之后,自己也笑了起来。 初唐开凿的第329窟,窟顶飞天环绕,飘逸灵动。 在祥云和花瓣的点缀下,层层叠叠、富丽堂皇。 “这窟和昨天五百罗汉看得差不多,” 张路如痴如醉的抬着头:“就像镶了珠宝一样闪闪发光。” “整个莫高窟,实际上就是一座千年矿石颜料宝库,” 樊锦诗的手电筒在窟顶上晃了晃,顿时天衣飞扬、满壁生辉。 “绿色的是孔雀石,蓝色的是青金石。” “这也是它千年不褪色的原因,”黄永钰也跟着补充了一句:“知道丹青两字的意思吗?” 江山一边端着相机,一边回答: “丹指朱砂,青指金石。古人采彩石研磨成粉,加入胶水如画,可保千年不褪。” “嗯,”黄永钰特满意的点点头,就好像江山是他教出来的三好学生: “壁上丹青,全得靠善男信女们的支持!” 即费财力,又费功夫,能延绵千年之久,着实不容易。 北宋有一幅画,和《清明上河图》的名气不相上下,却鲜少有人山寨。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实在仿不起。 《千里江山图》为北宋宫廷画师王希孟的唯一传世孤品。 这位被宋徽宗亲授笔墨技巧的画师,在十八岁那年,用时半年完成了名垂千古的《千里江山图》。 所耗整绢一匹,上好彩色宝石与千年贝壳不计无数。 整幅画如蓝绿宝石般晶莹闪亮,尽显皇家气势。 以至于后世的故宫博物馆轻易不敢展卷,因为每次打开都会有颜料掉落。 不过这位以孤篇压倒两宋的王希孟,只活到了20岁就被曾经的伯乐宋徽宗给赐死了。 原因就是年少轻狂的王希孟在《千里江山图》之后,又画了一副《千里饿殍图》。 给宋徽宗气的,不但一把火烧了画,还顺便把他给灭了。 不过在江山看来,应该是其在作画时接触了过多的有害矿物质。 咔咔咔…… 江山的相机一刻都没停过。 包里的胶卷,肉眼可见的在消耗。 两天后,敦煌的参观访问就此打住。 江山与张路,提前告别了老干部访问团。 至于之后的《丝路花语》歌舞剧改编工作,就没他俩什么事了。 回浦江的火车上,江山打开了临行前黄永钰给他的一只信封。 “那里面是什么?”张路好奇道:“黄老师又送你画了?” “画哪能装这里面,”江山从信封里抽出了两页纸:“这是……?” 仔细一瞧,立刻美美的笑出了声。 两页信纸上分别写下了两篇推荐序文,一封为沈从文所写,另一封来自黄永钰。 全都是为江山字帖所题。 “这下好了,”看着纸上的一行行序言,江山笑道:“顺也不带这么顺的。” “江山,我跟你说,”张路知道江山准备出版钢笔字帖的事: “你就把这两篇序,拿给浦江美术出版社看,保准会同意发行。” “不着急,”江山等得起:“再等几天,看看燕京那边怎么说。” 1979年9月,人民教育出版社近万平方的办公大楼全新落成。 美院的江丰院长,应邀来参加了落成仪式。 这次过来,江院长顺便将出版社拜托美院设计的“中小学课本书封和插图”的画稿带了过来。 “怎么样?”江院长笑问:“这些设计图还满意吧?” “每一张都非常好,”出版社的社长朱玲翻阅后,做出了肯定:“很符合课文内容,孩子们一定会喜欢的。” “那就好,本来还担心会延误新课本的出版发行呢。” “一点没耽误,”朱社长笑道:“等明年春天开学,学生们就可以用上新编中小学课本了。” “朱社长,”江丰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本字稿: “前段时间,一位朋友向我推荐了一本很有意思的书,今天我把它带过来了。” “哦?”朱社长还挺意外的,江院长也会向她推荐书稿?“说得我倒很想见识一下了。” 整本书稿看起来很薄,拿在手里毫无分量。 但,当她翻开一页后直接愣住了:“这是什么……字帖吗?” “看出来了?”江丰笑道:“很意外吧?我刚开始看时,也和你一个表情。” “还以为是谁写得呢,”朱社长的确挺意外:“不过……这笔字真漂亮!” 翻了一页又一页。 忽然,朱社长的双眼一亮:“半山腰太挤,我们顶峰见,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她赶紧和身旁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 很快,工作人员拿着一份报纸重新走了进来。 “江院长,”朱社长递了份报纸给他: “这是浦江的一份报纸,他们半个月前在周末版上刊登了一篇……叫什么励志语录。” 江丰已经看在了眼里:“我们顶峰见……嗯?……作者江山?报纸上刊登的钢笔字,不就是这本字帖上的嘛,看来还是有人识货的。” “我们出版社也是识货的,”朱社长开心的笑道: “原本还觉得报纸上的字样太少,准备联系作者约稿,没想到您把整本书都送来了。” “哈哈哈,”江丰笑了起来: “浦江的出版社不敢出版这本书,说是好久没发行过字帖了,我觉得太可惜了,就送来给你看一眼。” “37年后,全国的出版社就没在发行过字帖了,”朱社长了解同行们的担心: “但现在使用钢笔的同志越来越多,这本字帖不但字型大气,内容也非常优秀,应该会受市场欢迎的。” “这么说,你们出版社同意出版此书了。” “是的,”朱社长笑着点点头:“您让作者本人和我们联系,商量一下具体的出版事项。” …… 与此同时,已经到达燕京数日的庞中华,正坐在文怀沙的家里。 “字是好字,”合上书稿后,文老仔细想了想:“既然你找到我这来了,我就帮你一把吧。” 他这话,可把庞中华激动坏了。 忙站起身谢道:“文老,我这书如果可以发行,您就是我一辈子的大恩人。” “先不着急谢我,”文怀沙摆了摆手:“我也只是帮你推荐一下,至于能不能成还两说。” “有您这话,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据后世的出版商回忆,庞中华之所以能成为国内字帖市场的头把交椅,离不开他的聪明头脑。 这人很会来事,除了交上了文怀沙的关系,还喜欢结交各家新闻单位。 自打自己的钢笔字帖火了后,就开始上各大院校讲授练字技巧。 每到一个地方演讲,还都会提前联系当地的报社和电视台。 时不时,还要在演讲中拉上一段手风琴,美其名曰为劳逸结合。 之后,边拉手风琴边学钢笔字,就成了庞中华的一大教学特色。 很快便给央视看中,并把他的课堂搬上了电视屏幕。 “这样吧,”文怀沙捋了捋关系图:“我先把你的字帖带去给江院长看看,听听他怎么说。” “江院长?”庞中华问道:“哪位江院长?” “当然是美院的江院长,他和出版社那边比较熟,”文怀沙缓缓道: “只要他能看得上,你这本字帖的发行,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开往浦江的列车上,坐在卧铺车厢里的江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字帖已经遇上了一位强劲的对手。 这一会,他正拿着一张张在敦煌拍摄的照片。 “张路,你看这里,”江山挨着张路说道:“这张照片与《九色鹿》剧组的画稿非常相近。” “嗯,”张路来回比较了一下:“连颜色都很像。” 自那天想起了《清平乐》的宣传照,江山就有了一个主意。 “我准备连续刊登几组对比图,”看着手里的照片,江山继续道: “下个月《丝路花语》的歌舞剧就要火了,正好让《九色鹿》乘一乘它们的东风。” “你怎么知道《丝路花语》能火?” “用脚丫子想也能猜得出呀,”江山瞥了对方一眼:“那么多专家一起上,想不火都难!”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他《东方都市报》是干什么吃的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市的火车站。 刚出站的江山,直接提着行李就找到了南京路上的百花照相馆。 论全市的冲印技术,谁都比不上这一家。 “我听懂你的意思了,” 照相馆的师傅,反复看着手里的照片和底片: “原则上应该可以操作,我们橱窗里就有这样的艺术照。” 江山早已经看过:“我就是看见你们的橱窗展示才找来的,这些照片什么时候能做好?” “后天吧,”师傅把江山的要求记了下来:“后天上午准能做好。” “好的,那我到时候来取。” 落实好《九色鹿》的宣传照后,江山才提着行李向家里赶去。 刚走进51号的院门,就看见了三、四辆相互追逐的儿童三轮车。 “小包子,”江山冲着最小的一个喊了一句。 正骑在一辆天蓝色小车上的江小白,立刻停下了小胖腿。 “三叔,” 回头看见三叔的江小白,马上丢下三轮车跑了过来。 隐隐约约间,江山竟在孩子的呼唤中听出些委屈。 “让三叔好好抱抱小白,” 江山抱着小白,结结实实亲了好几口:“有没有想三叔啊?” “想了好几下,”江小白用力点头:“我天天都在写字,可你还是不回来。” “写字?”江山没听懂:“写什么字?” “小姑说,我和小鱼只要好好写字,伱就能早点回来了。” “刀把?”江山感觉错过了什么:“我们家小胖子还会写字?” “嗯,”一说到这个,江小白开心的点了点头。 “你能认识几个字啊?” 小白伸出了小胖手,一个一个掰着数:“上、下,还有一、二、三,多吧?” 江山揉了揉包子脸:“乖乖,认识这么多字了,都快赶上你如画阿姨了。” 忽然, “如画阿姨好。” 江小白把脑袋搁在三叔的肩膀上,对着院门糯糯的喊了一句。 “小白乖。” 应如画的声音,在江山身后响起。 “三叔,”还有江小鱼的声音:“你回来了三叔。” 江山抱着小白,一点一点转过身。 刚走进小院的应如画,正牵着江小鱼,笑眼弯弯的看着自己。 “小哥,”如画随着江川的叫法:“你刚回来啊?” “可不是嘛,”江山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尴尬:“这不,行李还在地上搁着呢。” “我帮你提回去吧!” “不用,”江山赶紧摆手:“重的很,放着我自己来。” 应如画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好吧。” 说完,看了眼自己停在半空的手,唆的一下收回去背在了身后。 江山走上前摸了摸小鱼的脑袋,顺便提了提大侄女背在肩上的小书包。 很好,轻飘飘的,根本没什么分量。 “小鱼,跟三叔好好说说,学校里好玩吗?” 江山提起地上的行李包,牵着江小鱼的小手向后院走去! 直到进了家门,江山才知道小白口中的写字,指的是什么! 原来在9月份开学后。 已经上小学的江小鱼,只要放学一进门,就必须领着小白一块识字练字。 内容倒也不难,就是小姐姐当天学校里学的生字。 不过对于四岁的江小白来说,还是有些超纲的。 但江川不管这些,拿着本田字格叽叽喳喳吩咐了半天。 “去吧,姐姐多领着弟弟读几遍。” 小鱼和小白:“噢!” 委屈巴巴的点点头后,磨磨唧唧走进了小屋。 “这都是为了你们好,”江川不忘补充两句:“小鱼,练完字再写作业!” 屋里的两个小家伙一块答应了一声。 弟弟的声音明显高过姐姐。 “刀把,你是不是担心他俩赴了你和如画的后尘啊?” 坐在堂屋的江山,点上了一支烟。 江川没说话,白了小哥一眼。 “还真给你猜着了,”江妈替老三收拾行李:“小鱼儿上个学,看把她小姑给紧张的。天天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 江川,的确不想让两个小侄子成为落后分子:“刚开始他们可高兴了,这才几天功夫,就委屈上了。” “别逼得太紧了,”江山看着小妹:“这俩是老实孩子,得活泼一点。” “噢,”江川仔细想了想:“我晓得了。” “我就奇怪了,”江山看了看屋里的两个大姑娘:“你俩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复读班不应该抓的更紧吗?” “今天是星期三,”如画笑得老开心了:“老师们要开会学习,全校都放的早。” 江山点了点头,这点倒是和后世没区别。 星期三依然是学生们的最爱。 到了晚上,二哥江河推着一辆自行车回来了。 进门一见江山,什么话都没说就拍了一支信封在桌上。 “这是什么?”江山看了一眼:“二哥,这么些天没见,连个招呼都不跟你弟打一下?” 啪,江河拍了老三一下:“行了吧?” “我……”江山呵笑了一下:“算了算了,这信封是给我的?” 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封口。 “幸福可乐厂送上门来的,”老二给自己倒了杯水:“说是和你说好的。” 在江山出发去敦煌之前,就已经把“真由美喝可乐”的照片寄回了报社。 很快,《东方都市报》上就刊登出了颐和园里真由美等四位日-本女演员,人手一瓶幸福可乐的照片。 不仅如此,与这四美站在一块的,还有笑得贼灿烂的刘小庆同志。 此条新闻配图两张,文字的篇幅倒不长。 但,在文章末尾却显示出了一行小字:此新闻为独家连续采访,详情请见明日后续报导。 江山将拍摄的照片,分别编辑为三篇报导,分上、中、下三天刊登! 越往后,照片里的演员人数越多。 这种连续配图的明星报导,看得老百姓都兴奋起来了。 一时间,全魔都的人民也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原来,日-本的女演员也爱喝咱们国家的汽水。 而紧挨在新闻旁边的“幸福可乐”广告,也同样被广大人民看在了眼里。 “前些天,你们报社的发行量大涨,”江河现在也挺关心这些事: “老大说除了真由美,很大程度都和《射雕英雄传》有关。” “那是肯定的,明星虽然重要,但更香,特别是武侠。” 信封里装着厚厚一大叠钱。 江山面无表情的数了数:“正好5百块。” “可乐厂的广告费吧?”江河早猜到了。 “之前说好的,我帮他们拍下真由美的照片,算其中一个广告策划。” “这么说的话,幸福可乐算是占了大便宜了!” “呦,”江山笑了:“二哥现在也晓得广告的价值了。” 江河看了看老三:“天天和你待在一起,能不明白吗?” “倒也是。” “还有件事,”江河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和老三说说。 “什么事?”看着二哥脸上纠结的表情,江山感觉特奇怪。 “前阵子……浦江日报的编辑来找过李叔,”江河回忆道:“之后又来了一次。” “浦江日报?他们来找李叔干嘛,翻译稿件?” 这是江山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没问,但前两天李叔莫名其妙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 “告诉老三,”江河学着李若诚的嗓音:“我是不会和其它报社有合作的。” “就这句?” “嗯!” 江山掐灭了手里的烟,站了起来。 拿上桌上的一盒敦煌大月饼后,指着剩下的对老二说道:“尝尝吧,敦煌的特产。” 快走几步来到了李若诚的窗前:“李叔,我江老三回来了。” 李若诚和老伴同时走进了书房。 一见到窗外的江山,全都展开了笑脸。 李怀英仔细看了看:“老三瘦了,还黑了!” “哪瘦了?”李若诚没瞧出来:“我怎么看着还胖了不少呢!” “瞎说!”李怀英白了眼老伴。 江山也没管自己胖了还是瘦了,直接将月饼从窗户递了进去: “李姨,这是我给您带的枣泥大月饼,可千万收好了!” “这么大呀,”李怀英打开盒子看了一眼:“一块抵得上咱们浦江四快了。” “所以让您收好喽!” “放心,我保管你李叔连块渣都见不着。” “好嘞!” “好个屁,”李若诚走到窗前坐下:“我说老三,你是不是只会遛窗不会走门啊!” 江山甩了甩手里的火柴:“外面空气好,烟散得快些。” “啧啧,”李若诚知道老三是为了他好:“你说你这带的是什么土特产,还不许我吃,就没其它好玩意了?” “我是真想给您带点别的,”江山依在窗边: “您猜怎么着,敦煌那地方闹水灾了,要什么没什么,当地老百姓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老人听了叹了口气,但转念一想:“你去敦煌了?” “我二哥没告诉你?” “他一闷葫芦能告诉我什么!” 江山笑了:“不过,刚刚我倒听他说了件事。” “什么事?” “浦江日报的人,来找你了?” “老三啊,你放心,李叔我绝不会和其它报社合作的,尤其是这个,” 李若诚拍了拍桌子:“浦江日报!” “嘿,我还不知道什么事呢,就让我放心。” “其实也没什么事,”屋里的李怀英笑了笑:“浦江日报想刊登《飘》的连载,给你李叔拒绝了!” 一说起这事,李怀英就想起了那天提着大包小包上门的编辑。 其它先不论,那浦江日报社的诚意还是肉眼可见的。 可惜没缘分! 别说李若诚,就是她李怀英这道关都别想过。 译作者的稿费不同于原创作家,交稿就能数字数算稿费。 翻译的,必须要等到图书出版上市发行,才能收到出版社支付的稿费。 在《飘》没有交稿发行前,是江山给了自家老伴一个每周都能结算稿费的机会。 表面上看,是老三央着李若诚替《东方都市报》翻译《纳尼亚传奇》。 其实,二老心里都清楚,这是人江山送上门的快捷稿费。 不然,他江老三自己个翻译难道不香? 最关键的是,自打李若诚被聘为《天天英语角》的专栏翻译家后。 心情跟着就越来越好了。 天天不是琢磨翻译段落里的语法,就是乐滋滋的看着江山挑回来的读者来信。 一想到广大读者们对《天天英语角》的喜爱,李若诚每天都精气神十足的! “就为了这事?”江山确认道。 “就这事啊,之后又找过来一次,我直接就告诉他们,”李怀英继续道: “来多少趟都没用,我们家老头是不会答应的。” 看着眼前的两位老人,江山心里一阵莫名的感动。 他知道,两位老人宁愿不要稿费,也不同意对方刊登《飘》的请求。 完全是因为向着他们的《东方都市报》。 “李叔,他们有没有提稿费的事?”江山快速问道。 “稿费?”李若诚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好像提了吧!” 说完,他看了看身旁的老伴。 当时的李若诚,只顾着皱眉摆手,连对方究竟说了些什么,都懒得听。 “提了,第二次来的时候还加了,”李怀英回忆了一下:“说是会和作家一个档位。” 1980年之前,稿费仍维持之前的算法。 作家每千字8至15元,译作家每千字5至10元。 这个标准从1958年之后就没动过。 58年之前倒高得很,但组织上觉得稿费太高,会影响文学界的不良风气。 听着好像有点道理。 只可惜,最终受伤害的还是那些挣扎在中低层的文学工作者。 “按原创作家的稿费算?”江山直接道:“那干嘛不答应他们。” “嗯?”李若诚直接愣住了:“答应他们?老三,他们可是《浦江日报》的人。” “那又怎样?”江山认为: “如果说《东方都市报》要刊登《飘》的,您自然不用答应他们,可是我们现在没要啊,这笔稿费干嘛不赚?” “这……?” 李若诚和老伴互看了一眼:“这不会影响《东方都市报》的销量?” “怎么会呢,”江山对自家报社的连载,还是很有信心的: “再说,这《飘》的确是部好作品,应该让更多的群众看见。” “这点倒不假。” 李若诚缓缓点了点头。 对于自己花费心血翻译出来的,他当然希望有更多的读者看见。 第二天,浦江日报社。 副刊部的吴主播将一份当天的《东方都市报》放在了魏远行的办公桌上。 “怎么样?”魏远行当即翻开了报纸:“杨铁心和郭孝天冲出去了吗?” “唉,”吴主播摇了摇头:“郭大哥去了。” “死了?” 看上去洋洋洒洒的一方豆腐块,很快就被魏远行看到了最后一个字: “又没了,他东方都市报是干什么吃的,就不能痛快点,天天搞得像挤牙膏一样!” “总编,”吴主编提醒道: “咱们报的《小灵通漫游未来》虽然也挺受欢迎的,但比起这《射雕英雄传》可差的远了。” “嗯,”魏远行沉下了脸色。 几息后,忽然高声说道:“走,今天我亲自去那老头家一趟。” “还去?” “既然《飘》现在是卖得最好的,就值得我三顾茅庐。” 就在魏远行领着吴编辑赶向茅庐的时候。 浦江市所有的报亭都在上演着争抢《东方都市报》的疯狂剧情。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移花接木的女演员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天,已经是《东方都市报》连续第五天刊登《射雕英雄传》的了。 熟悉《射雕英雄传》的人都清楚,这开篇慢热。 当今社会的人民群众,大都习惯了谍战的紧张剧情。 头两天咋一看还没啥感觉,随着故事的逐步推进。 跑去报亭指名道姓嚷着要买《东方都市报》的人民群众,便越来越多了。 “师傅,给我一份《东方都市报》。” “也给我一份,”另一位也递了三分钱进去。 “你们有没有看这报上的连载?” “当然看了,不然我大清早跑过来干嘛,不就是想弄明白郭孝天怎么样了?” “死了,”报亭的师傅忙里抽空,回了一句:“被段天德干掉了。” “那完了!” “完不了,我估计邱道长要杀回来了。” “也不知道那两孩子是男是女?” 支着腿撑着自行车的江海,在一旁看了会热闹后忍不住笑了。 之后,又重新蹬起了自行车。 这才哪到哪,《射雕英雄传》的主角还没生出来呢! 要说这老三,还真有两把刷子! 只要是他推荐的,都特受人民喜欢。 不仅如此,他自己个写得《潜伏》也大受欢迎。 应广大读者的要求,都已经在周末特刊上刊登过两次合集了。 朝着报社的方向,江海越蹬越起劲。 老三今天终于要回来上班了。 路过报社外的院墙时,江总编自豪的扫了一眼。 除了之前美影厂的动画墙,剩下的不是利益就是利益链。 什么彩色肥皂的广告、人民银行的“鸡生蛋”广告、宣传部的计划生育广告。 以及江山最喜欢的:“动画角色喝幸福可乐”的广告。 “哥,看什么好东西呢!” 不远处的传达室,江山正隔着窗户和鲁师傅抽烟。 传达室的桌上,正搁着一块又大又圆的枣泥月饼。 江海对着老三招了招手,忽然觉得有点傻,又赶紧放了下来。 然后,官模官样的走到过去。 “你还知道回来上班?” 江山微微一笑,立刻在墙上掐了烟:“江总编,我这趟差可都是为了咱报社,更何况……” 他挨近了大哥:“所有费用,宣传部全给包了。” “你有本事,”江海眼含笑意的瞥了他一眼:“说说吧,都挖到什么好新闻了?” “还没整理出来呢,到时候第一个向你汇报。” “自打真由美和刘小庆的照片登出来后,我们报社的广告也开始排队了。” “也不仅仅是因为她俩,《东方都市报》15万份的发行量,才是最关键的原因。” “都有都有,”但江海还是觉得:“女演员的新闻……还是不能断!” “明白!” 如今,正逐步解决温饱问题的人民群众,对明星的概念还处于萌芽状态。 直到过几年香江电视剧的登陆,才开始逐渐爆发。 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昨天,电影《小花》已经上映了,”江海和江山推着自行车进了车棚: “你那份《小花》电影的采访稿,准备好了没有?” “今天就可以给你,”江山早准备好了。 之前,还和刘小庆提过这事,估计那位现在正盼着呢。 “前阵子你那篇“真由美喝可乐”的采访稿,被其他报社请求转载了。” “和他们提稿费了吗?” “想要的,一律50块拿走。” 在楼梯口分开前,江山塞给了大哥一块月饼。 江海又叮嘱了一句:“目前一共6家报社转载,一会你上会计那取稿费去。” “我马上就去,顺便把月饼送过去。” “江山,你来的正好,”蔡文升从二楼探出脑袋,喊道: “先上副刊部来一趟,燕京的出版社来电话找你。” 江山与江海同时: “嗯?” “老三,”江海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成了!” “等我先去确认一下。” 江山回拍了大哥一下,然后向副刊部跑去。 这次老三去燕京的主要目的,江海心里一清二楚。 这一会听见是燕京出版社来的电话,估计着那事已经办得八九不离十了。 望着江山离开的背影,江海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字写得漂亮也能挣钱,早知道我也去练了。” 往办公室走的路上,原本还对俩孩子从小练字,持反对态度的江海,当即决定要全力支持小妹的拔苗计划! “您好,”江山拿起搁在桌上的电话,坐在了蔡文升的位子上。 “您好,是江山同志吗?我这里是人民教育出版社。” 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听着应该是位上岁数的女同志。 江山心中一喜,没想到江院长居然帮自己联系上了人民教育出版社。 按照之前的轨迹,在文怀沙找上门后,江丰帮庞中华联系的应该是一家天津的出版社。 “原来是人民教育出版社的同志呀,”江山赶紧回道:“我就是江山,请问有什么事?” “我们出版社已经收到了你的钢笔字贴稿件……经过排版,你的字帖一共为32张、64页,再加上江院长为你写得一篇序……” “编辑同志,”江山忍不住打断了一下:“实在抱歉,我这本字帖需要再加上两篇序言……” “江同志,”电话里的声音明显冷了几分:“一本书的序章可不是随便就能加的,你这本如果不是江丰院长的序,总编肯定是不会考虑的。” “了解了解,”江山话风回转:“可这两篇序,一篇是沈从文老先生写得,另一篇是黄永玉……” “谁?”电话那头明显一惊:“您说得这二位是……” 如果单报出了其中一位,对方还能往同名同姓的方向想想。 可当江山同时报出了两位的姓名后,在出版社工作了那么些年的编辑当即就明白了。 “我知道了江同志,”这一会,电话里面的声音明显更热情了: “你……您的字帖不但字型俊逸有力、文字的内容也非常有趣,经我们出版社决定,将付给您每页10元的稿费,您看看还有什么要求?” “你们准备发行多少册字帖?” “首版暂定20万册。” “可以,……”江山点点头,听上去还是比较满意的。 首版印数和庞中华差不多,稿费倒比对方略高了一些。 江山估计,应该和字贴的内容多少有些关系。 第一次合作,特别是名声还没有抬起来前,江山同志是没有底气和对方谈版税合作的。 毕竟,现在还是一不见经传的小透明。 与美影厂那种实力雄厚的大佬,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要谈,也得等到自己的书起势后,才能获得讨价还价的筹码! 50年代末,图书发行再无版税分成之说。 一直得等到80年代童话大王郑渊洁的出现,版税一说才得以重现江湖。 从副刊部接完电话后,江山径直走向了江海的办公室。 还没进门就对屋里的大哥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已经相当了解老三这一套的江海,随即就笑了:“那边怎么说?” “初步决定,”江山在沙发上坐下后,笑眯眯的说道:“每页10块钱。” 江海吹了吹茶水的浮沫:“一共多少张纸?” “32张64页。” “不错,”江海面不改色:“快赶上我一年的工资了。” “江大总编,”江山提醒道:“您如今的奖金可不算少!” “你就算不提,我也会夸你几句的。” 江山跟大哥从来不客气:“夸两句来听听!” 江总编看着全报社最会赚钱的江科长笑道:“如果不是你搞来了……” 江山提醒:“千辛万苦!” 看着老三那死样子,江海挖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咱们江科长千辛万苦收集来了最精彩的新闻报道,我们《东方都市报》哪能引来如此可观的广告费……” “江科长,”楼下传来了丁铃铃尖锐的声音:“幸福可乐来人了。” 江山一听,立刻看向大哥。 江海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中午食堂接着夸。”江山丢下一句后,起身准备离开。 “夸个屁,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三步并作两步,江山一路跑下楼。 刚踏进办公室,就看见蒋壮壮和丁铃铃正围在一张办公桌旁指指点点。 “说实话,”蒋壮壮有一说一:“这二位放在一块,还是人真由美漂亮点。” “反正我喜欢刘小庆,”丁铃铃非常坚持:“瞧,笑起来多甜!” “叶经理,”蒋壮壮看向了身旁:“你来说说看,她俩谁究竟漂亮?” 幸福可乐的叶经理,笑眯眯的双手背后:“要我说都差不多。” “所以咱们就把她俩给包圆了,”江山缓缓走了进来:“一个都别放过。” “对对,”叶经理兴奋的点着头:“都给包圆了。” 办公桌上,平铺着一张幸福可乐即将面世的宣传海报。 海报里,分别站着笑颜如花的真由美和刘小庆。 两位站在一块的女同志,每人手里都抓着一瓶幸福可乐。 冲着镜头甜甜一笑的时候,刘小庆同志还特意将幸福可乐,高高举过了头顶! “这照片做得不错,”江山忍不住夸了一句:“一点拼接痕迹都看不出来!” “做了好几张,就这张最靠谱。” “做照片的人也靠谱吧?” “那必须啊!” 之前在电话里,江山就向叶经理交待过。 将照片放大,裁去多余的妇女,将两位主角合并后再行拍照。 如果照相馆的师傅够厉害,也可以直接在底片上做文章。 甭管什么方法,反正得将两位女同志合在一块,成为幸福可乐的全新宣传海报。 当今这年代,江山最怀念的当属后世的PS技术。 不过,世上从不缺牛人,离了PS也照样玩得转。 和江山的移花接木“嫁接”代言人相比,金嗓子喉片的当家人江佩珍也不弱。 这位女同志在江山看来,绝对能算上一位营销天才。 不但以一场苦情戏,赢得了王耀发教授的同情。 还免费获得了对方研发的润喉片配方。 也就是之后赫赫有名的金嗓子喉宝。 拿到配方的江佩珍,当即展开了对金嗓子的运营。 而运营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做广告。 为此江佩珍不惜筹集了500万元的经费,将金嗓子送上了央视。 广告播出没多久,金嗓子的销售额就突破一亿元大关。 但,蛋糕大了难免惹人眼红。 一夜之间,江钟草珊瑚含片、三精西瓜霜含片等纷纷冒了出来。 感受到危机的江佩珍,为了将自己与其他品牌区分开! 别出心裁的想了一个歪点子。 2002年国足第一次闯进世界杯,虽然战绩惨淡,但却在国内实实在在掀起了一阵足球热潮。 彼时的罗纳尔多跟随皇马来到中国,参加与建力宝龙队的一场商业表演赛。 江佩珍也在此时看到了机会。 她通过人脉,委托中间人找到大罗。 以30万美金为报酬,邀请大罗赴宴,只求拍摄几张合照留念。 刚开始大罗还有些犹豫,但听到绝不商用的保证后还是答应了。 谁知竟被对方狠狠套路了一把。 金嗓子以30万的跳楼价,就骗来了大罗担当代言人。 直到四年后,大罗才发现了真相。 但,那时的江佩珍早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没过多久,财大气粗的江佩珍,就通过“钞能力”与大罗的团队迅速私了。 很快,前脚刚和大罗了结官司的金嗓子,后脚就找了他的队友卡卡来做代言。 营销的套路,算是被江佩珍给玩得明明白白! 1979年,根本没什么版权意识的内陆市场,同样也是随便玩! 别说四年,就算是一年也够幸福可乐赚得了! 可怜江山同志,在将加倍的策划费揣进口袋的同时,还不忘羡慕的看向眼前的幸福可乐广告。 要不是看在浦江汽水厂是“春风度”的第一家签约推广服务商,他才不会让对方占了这大便宜! 太仓县的江宁玩具厂里,县工商局的白局长,在玩具厂陈会计的陪同下走进了仓库。 “我的老天呀,” 看着眼前高耸至顶的货箱,白局长差点没能站稳: “你们厂究竟压了多少货?” “十……”陈会计抖抖霍霍的交待道:“十万只。” “唉,”白局长叹了口气:“难怪你们蒋厂长要犯高血压了,换作是我,估计也差不多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们非常需要您的创意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尽管这些动画玩具的销售情况一直不理想。 但,江宁玩具厂仍然坚持到了八月底,才关掉了生产机器。 “当初说得好好的,”白局长的嗓音越来越重: “你们厂只负责生产,不用操心利润,怎么现在还让你们来负责销售了?” “那个……,之前吧……” 陈会计支支吾吾,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张嘴了。 “什么春风度公司,”身旁的工商局同志,愤愤不平道:“白纸黑字写下来的事,还想赖掉不成。” “没错,”白局长点点头:“小陈,你们厂当初和春风度签订的合同呢?拿过来给我看看。” “对,拿出来看看,让白局长替你们做主去。” “现在看合同也没什么意义了,毕竟人家是外资,”当初可是他给蒋厂长出的馊主意,陈会计可不想把事情闹大: “白局长,如今厂里这情况您也看见了,还是得请您给我们想想办法呀!” 一直蹙着眉头的白局长,看着满满当当的仓库摇了摇头: “去年是五万只库存,今年又来十万,你们厂怎么一到年底就给冒出这些破事。” “可去年的库存玩具,到最后是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的,” 这个时候不表功什么时候表,陈会计步步紧逼:“至于今年的积压,政府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去年的库存积压,是你们想办法解决的?”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及时赶过来的李谨之,厉声道:“没有人江同志帮你们出主意,估计那批货现在还在仓库躺着呢!” “瞎说什么呢小李,”陈会计压着火道:“这没你的事,赶紧回去。” “江同志?”白局长猛的一转头:“哪个江同志?帮你们出什么主意了。” “您好白局长,江同志就是江山,也就是春风度公司的江经理。” “哦?” “我是厂里的技术员,”李谨之不慌不忙道:“去年厂里积压的玩具,就是江山同志帮咱们卖掉的。” “难怪春风度会找你们厂合作,”白局长点了点头:“原来是因为合作过一次啊。” “的确是合作过一次,可我们也付了宣传费了,”陈会计赶紧解释:“但……” 他看了看面前满脸怒意的李瑾之:“但,咱们现在的积压……总是要解决的吧。” “早提醒你们别做这事,”李谨之冷着脸道:“还生产了这么多,之前就已经越卖越贱,如今亏本都没人要了。” 白局长的脸越听越阴。 除了现在堆在仓库里的,江宁玩具厂之前也卖了不少货。 但真的就和李谨之说得一样,价格越卖越低。 因为,不光是他们一家玩具厂在卖,一模一样的玩具如今在全国到处可见。 “就算那位江同志曾经帮过你们厂,”白局长就事论事: “但也得按合同办事啊,如今生产出来的玩具,他说不要就不要,这不是在坑你们吗。” 李谨之:“白局长,实际上……” “白局长,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陈会计明显拔高了一个调,瞪了眼李谨之后: “您看看,能不能让县里的国营百货店给包销一些。” “这怎么包?”白局长当即摆了摆手:“你们厂的货可不是小数目,这事还是要和浦江工商局……” “白局长,”李谨之高呵一句:“之前和春风度的合同……” 陈会计赶紧打断:“小李……” “那份合同早就钱货两清了,”李谨之上前两步,抵在白局长面前: “陈会计见不得别人赚钱,就撺掇蒋厂长自己进原料生产玩具……” 当李谨之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四周的声音仿佛完全消失了。 半响后,白局长才冷笑了一下。 “我就说嘛,白纸黑字写下来的东西哪有那么好赖的,原来问题出在我们这边啊。” “白局长,您先听我解释,”陈会计顶着一张煞白的脸:“我和蒋厂长其实也是为了……” “行了,具体什么事我们会调查清楚的,”白局长转身向厂门外走去: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先回家等通知吧。” “白局长,您一定得听我解释。”陈会计着急的迈着小碎步。 “奶奶的,幸亏没给浦江工商局打电话,”白局嘟囔了一句,然后脚步一停。 瞥了眼一脸苦相的陈会计:“回头告诉你们老蒋一声,让他安心在家养病,会有人过去找他的。” 陈会计:“……” 终于没能再说出一个字。 这一会,四周的职工纷纷走出了厂房。 “陈会计,上面怎么说啊?” “我们什么时候能复工?” “大家这个月的工资,不会再拖了吧?” “陈会计?你倒是说句话呀?” “怎么这脸色?平时不是很能说的嘛!” “就是。” …… 日-本冬京市,大地广告公司。 站在窗前的余思归,懒懒的看着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 忽然,啪、啪啪…… 硕大的雨点击打在地面上,原本慢慢悠悠的行人立刻小跑了起来。 其中一位,看着还挺眼熟。 “思思,”刚跑进院门的余庆涵,正好看见站在窗前的女儿:“你要的东西寄来了。” “爸,”余思归赶紧跑去开门:“是香江寄来的?” “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老朋友,”余庆涵看着女儿笑道:“刚拍好的广告,还没定下播出时间呢。” 早等不急的余思归,赶紧将父亲手里的录像带接了过去: “您这位朋友一定不简单,肯定是在电视台工作的吧?” “你爸的朋友,哪个简单了?” 余庆涵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卡西欧要不是找到我,能把广告登上国内的电视台,还是最高级别的那家!” “那是,我爸是什么人,”余思归将录像带插进了录像机:“我倒要看看,这广告究竟有多牛。” 1979年之前,最早推行自动存款机的日-本银行,却一连遭受了多次ATM机不良事件。 如今,日-本各大银行储蓄量饱和,为增加资金的流动性,存取的灵活性。 各家银行都在猛推储蓄卡业务,而推动这项业务最重要的关键点,当属自动存款机。 可,恨就恨在,日-本的广大民众已经对这台机器不大信任了。 多年前,日-本银行的服务时间非常短,柜面下午三点就会打烊。 为了向下班时间较晚的客户提供便民服务,各家银行陆续推出了夜间银行的储蓄服务。 说白了,就是将ATM机的时间延长了。 但那个时候,银行卡的技术还没有跟上要求。 如果民众在机器里存上一笔钱,只能吐出一张普通的塑料卡片为依据。 这个漏洞很快被一位能人巧匠发现了。 于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银行自己的ATM机上,贴上了一张:此机器已坏,请移步隔壁移动柜员机存款。 不明真相的群众移步隔壁后,果然看见了一台可移动的ATM机。 将钱塞进去后,还同样吐出了一张卡片。 就这样,也不知这位能人哪来的福气,几个晚上跑下来,竟没被一家银行发现。 据说,这部可移动的ATM机,专拣饭店酒吧扎堆的地方搁。 第一个晚上,就被各位小老板们塞进了2500万元的现金。 有时候,还经常会出现排队存钱的现象。 直到一天晚上,移动ATM机的生意实在太好。 导致一位顾客的存款都塞不进去了,才跑去外面拨打了银行的投诉电话。 但,离奇的是,这位幕后黑手的身份一直成谜。 因为直到现在,警局都没有一丝有用的线索。 前几晚的那些存款,自然也就跟着消失了。 一连几件相似的ATM机事件发生后,日-本民众虽然很喜欢这种便捷的存取业务。 但,他们更不想给犯罪分子提供便捷的业务。 70年代末,储蓄卡技术逐渐发展完善,日-本各大银行又开始猛推自家的自动柜员机业务。 这当然,就需要大量的ATM机广告了。 前不久,“冬京银行”为了在一众眼花缭乱的ATM机广告中脱颖而出,特意向各大广告公司寄去了策划邀请涵。 靠花王卫生巾和”黑鲸鱼“公益广告,在冬京广告界小露尖角的大地广告公司,自然也收到了一封。 但,余思归心里清楚的很,这冬京银行可不是块小肉,多少人都在惦记呢! 当然,她也不例外。 “说来也是巧了,”余庆涵靠在沙发上道: “香江的汇风银行,正好在今年新推出了自动柜员机业务,所以策划了一款全新的广告。” “我也听说了,”余思归按下了遥控器:“听说这广告和正在播放的一部电视剧有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话刚说完,电视机里泛出了点点光亮。 余思归和她父亲仔细一瞧,屏幕里出现了一座夜晚关门打烊后的银行。 大门外一对张口、闭口的深棕色铜狮,一看就知道是香江德辅道的汇风银行总部。 刚看清这一切后,一个白色的身影忽然从空中落了下来。 头束白冠,身着白衣。 右手持一把折扇,左手举一张储蓄卡。 “郑少秋?”余思归惊大双眼瞪着电视。 在郑少秋暴露了银行卡的行踪后,四位蒙面黑衣人也翻着跟斗出现了。 一手持扇迎战,一手在ATM机上敲着键盘的郑少秋,很快便从机器里捣鼓出了一叠钞票。 “单手都搞得定,请!” 郑大侠扬了扬手里的钞票后,转眼就消失在了电视屏幕里。 随后,屏幕里跳出了两行字幕:汇风易通财,有如袋中钱。 “现代银行的广告里,居然还能出现穿着古装的武侠人物?” 这句话刚说完,余思归自己先愣住了。 对啊,这一点才是此广告的独到之处。 1979年,由香江无线电视出品的大制作《楚留香传奇》,一经播出立刻引起轰动。 郑少秋、汪明全、赵雅之等几位主角也跟着大火了一把。 巧的是汇风银行也在这一年推出了取款卡业务,也就是广告里郑少秋拿的那张银行卡。 为了迎合华人的口味,汇风银行将这张首发银行卡定名为“易通财”。 这部广告未播先火,不但改变了香江市民对汇风银行的古板印象。 之后,还被米国著名的脱口秀节目,选为“最有趣的广告”之一。 而它的策划人,正是香江广告界赫赫有名的创意大师朱家鼎。 这位仁兄,之后还娶了一位人见人爱的太太,钟楚红。 “思思,”余庆涵半响才问道:“你看这广告怎么样?有可取之处吗?” 正低头看向邀请函的余思归,摇了摇头:“取不了。” 无论是《楚留香传奇》还是香帅,都是香江有名的土特产。 日-本上哪找去,连个差不多的都找不到。 “忙了半天,”余庆涵失望道:“还是没帮上忙。” “也不能这么说,”余思归笑道: “汇风银行的新广告倒是蛮有意思的,至少让我见到了不一样的广告创意。” 这一点,余庆涵很同意:“香江这地方,人才济济。相比内陆的广告,香江还是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也不完全都是,”余思归挑着眉道:“我在浦江的朋友,也不是泛泛之辈。” “你才想起他啊,”余老早想提了:“之前我就奇怪了,既然你这么在意冬京银行的广告,为什么不去找他帮忙。” “我……”余思归一紧张就开始抖腿: “我总不能一遇上事就去找他帮忙,之后离不开了怎么办?” “离不开就不离开呗,”余老根本没听出女儿的话中有话: “你俩本就在国内办了间广告公司,一起合作再正常不过了。” “是吗?”余思归一双大眼满是笑意:“这么说,如果我经常去找他,也不会太奇怪了?” “合伙人在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啊,我可是江山的合伙人啊!” 再次低头看向手里的冬京银行邀请函:来设计一则令人难忘的广告吧,我们非常需要您的创意! 浦江市的东方都市报社。 江山同志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正在看稿件的江海,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是怎么了?感冒了?” “估计是谁想我了吧。” “江科长,”新闻部的主编荣斌,笑道:“一连三个喷嚏,应该是有人在骂你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助文化部门一臂之力的新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递了个“滚一边去”的表情:“骂我?疼我还来不及呢。” 总编室里,立刻扬起了一片稀稀拉拉的笑声。 笑过之后的蔡文升,最先进入了主题: “自打《射雕英雄传》的刊登后,我们报社陆续收到了很多读者来信,内容大多一样,都是在追问后续的内容,很多读者也很在意包惜弱同志的……” 和历史的情况差不多,在这些读者来信中,很大一部分群众组织了各种语言形式大骂包惜弱。 “正常,”江总编笑道:“咱们报社之前连载《潜伏》和《保密局的枪声》时,不也有很多读者来信追问后续内容嘛。” “那哪里是追问,简直就是在逼问,”江山依稀记得: “都快把传达室包围了,幸亏咱们有鲁师傅坐镇,不然还真挡不住他们。” “我刚开始也不喜欢这个包惜弱,”荣斌一脸嫌弃: “总觉得所有事都是这娘们招来的,可越往后看,才发现他儿子才是最可恨的。” “嘿嘿嘿,”总编江海扣了扣桌面:“没让你们发表对包惜弱同志的意见,赶紧给我回归会议主题!” 蔡文升立刻继续之前的话题: “和《射雕英雄传》的情况一样,“天天英语角”的双语连载《纳尼亚传奇》也同样被读者呼吁不够看……” “看来,”江山看了看大哥:“扩版的事要提上日程了。” “根据这几期《周末》版的扩版情况来看,咱们《东方都市报》的扩版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一扩可就是天天扩了,”荣斌提醒道:“四版变八版,稿件能够用吗?广告量能跟的上吗?。”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蔡文升也一直在琢磨:“扩版之后的报价该怎么定,难道还是三分钱?” 一个个的都是问题。 江山缓缓点头:“在我看来,最先要解决的还是派送的问题。” 邮局的收发形式还停留在老时代。 如果想要大幅度提高《东方都市报》的发行量,就必须先解决报纸派送的问题。 “现如今这一块的确是个问题,”江总编摇了摇头: “虽说咱们《东方都市报》不是早报,但都在坚持早上5点就出仓的习惯,可邮局那边偏偏要等其他报纸都收发结束了,才上咱这来取报。” “所以,想买咱们《东方都市报》的群众,都得等到早上7点之后。” “按说,咱们15万份报纸的邮递费,可没比其它报社少给一分,”荣斌特不服气这点: “凭什么总是把咱们往后排,他浦江日报也不是早报呀,怎么就能排在6点之前到亭。” “谁要咱们报社年轻呢,”蔡文升拍了拍对方:“荣主编稍安勿躁,现在不是早晚的问题,而是郊县和邻市的派送问题。” “没错,”江山点点头:“两三天甚至一周一送太耽误事了,如果不是咱们《东方都市报》的铁粉,谁能等得了?” “什么叫铁粉?”荣斌不懂就问。 “就是死磕咱们报纸的读者,”江山一不小心就带出了新词:“特喜欢《东方都市报》,等多久都愿意。” “据我所知,”江海说道: “周边城市有不少学校,都订了《东方都市报》,学习板块和连载,包括影视板块在内,都能给咱们报社吸引大量的读者。” “说到连载,”荣斌看了看四周:“你们注意到《浦江日报》上的连载了?” “知道呀,”江山喝了口茶:“不就是《小灵通漫游未来》嘛。” 没想到,科幻题材的被《浦江日报》抢了先机,这原来可是《读者文摘》的功绩。 “那玩意早就刊登了,”荣斌摇摇头:“我说得是他们新连载的《飘》。” 《飘》?江山倒没想到,《浦江日报》的速度竟然如此快。 他立刻搁下了茶杯:“哪一天的事?” “就昨天的事,”蔡文升也正想说这事来着:“虽然今天才刊登第二期,但……在坐的都看过《飘》吧?” 在坐的一起摇头,除了江山。 蔡文升一惊:“你们没看过?” 总编江海虽然有些尴尬,但也不觉得丢人: “我没看过很奇怪吗?这书前两个月才上市,中间还经常断货。” “就是,”荣斌也挺起了胸膛:“稍小一些城市的书店,都不一定能有过这书。” “你买到《飘》了?”江海一听这话,赶紧问道。 “昨天下班后,我一共跑了三家书店,”荣斌一脸悲切:“一家都没见着,不过今天老蔡带了一本给我。” “还有没?”江海迫切道。 “我又不是书贩子,就这么一本还是上个月买的。” 江海叹了口气:“我昨天还给教育出版社打了电话,那边说这书,不是他们出版社发行的,应该找浦江美术出版社。” 说完,他看向了老三。 “你才知道看我啊?”江山也是不能急了:“这《飘》就是李叔给翻译的,刚出版就送给我两本,等明天给你送来。” “你早说呀,我哪知道这书是他老人家给翻得。” “哪个李叔?”蔡文升捕捉到了翻译两字:“不会就是《天天英语角》的李若诚老先生吧。” “不是他,还能是谁?” “早知道把这书拿来,放咱报社连载了,”蔡文升就差捶胸了:“正好,咱们报还有一篇连载没定下来呢?” “看来这《飘》的的确很招人气啊,”江海不得不承认: “连竞争对手的报社,都在想方设法买它,可见这《飘》有多抢手吧!” 江山点头默认,《飘》的实力毋庸置疑,毕竟是米国排行榜的十年销冠。 但,他也已经选好了一本百年畅销书。 在江山看来,此书更适合当今市场。 而《飘》……毕竟还没到最好的时候。 “可惜被人家抢了先手了,”江山毫不在意:“《飘》的再版已经在机器上了,倒的确给《浦江日报》逮住了一个空窗期。” “现在想也没用了,”江海清醒的很:“好在我们的《射雕英雄传》也很出色。” 办公室里的几位立刻又笑了起来。 蔡主编目前更关心的是:“那我们就来商量一下另一篇连载……” 在《东方都市报》的副刊,开创双连载之后,很多家报刊都在陆续效仿中。 “蔡主编,”江山举手打断了他:“那一篇连载能不能暂时放一放,先把板块留给我。” 蔡文升刚想开口询问,就被江海抢了先:“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江山没着急回答,从桌上的文件夹里拿出了两张文稿和照片。 “这是我前阵子整理的采访报告,”江山介绍道: “后面还有几篇,题材都有相似的地方,所以我准备出几期专栏,名字就叫《奇妙文物在哪里》?” “奇妙文物在哪里?”蔡主编听出了重点:“怎么?准备介绍博物馆了。” “也不完全是为了博物馆。” 虽然,这正是文化局这两年的重中之重,江山此举无疑是在助对方一臂之力。 “还有一些名胜古迹,例如敦煌,”江山指着照片道: “美影厂有一部动画片,就是采用了敦煌壁画上的故事。” 这一会,一张张照片正在各位主编手里传阅。 每一张照片,其实都是由两张合并而成。 或为文物实物,与《九色鹿》里的画稿。 或为敦煌壁画,与《九色鹿》里的对比图。 “就是这壁画上的故事?”蔡文升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问道。 江山伸头看了一眼:“没错,莫高窟第257窟的壁画,也可以说它就是咱们国家最早的连环画。” “长信宫灯,也称中华第一灯,”江海看着文稿读道: “出土于河北满城汉墓,点燃后,烟会自动收入宫女体内……目前藏于河北博物馆。” “应该就是这盏灯了,”当江海念完的瞬间,荣斌也找出了一张照片:“旁边这图就是剧照?” “只是画稿而已,”江山解释道:“还没有连图成片呢。” 荣斌笑道:“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江山放下了马踏飞燕的照片: “但愿如此,这些都是《九色鹿》里的文物,和部分敦煌壁画的对比图,日后还有几期。” 估计《丝路花雨》的改进工作也快完成了,到时就该轮到它们上场了。 《丝路花雨》这部歌舞剧的火爆程度,可不比《于无声处》弱。 在两年后,还会被搬上大银幕。 从下个月开始,任何能与这部歌舞剧搭上边的话题,都会得到人民群众格外的关注。 之后,在商量完细节后,今晚的版面安排也确定了下来。 电影《小花》已经上映三四天了,涌向电影院的人越来越多。 江山早已为《小花》准备好的两篇采访稿,也将在明后两天陆续刊登。 其中一篇,描写的正是刘小庆跪抬担架,攀爬黄山百步云梯的幕后花絮。 配图中,江山狠狠抓住了刘小庆咬紧牙关、目光坚毅看向上方的表情。 而与此同时的LZ市歌舞团里,燕京的专家团队正坐在台上发表各自对《丝路花语》的改进建议。 “演员们的服装和舞姿已经很美了,” 沈从文看着改进后的服饰点了点头:“如果发饰太繁琐,反而显得累赘,失了贵气。” 台上的编导立刻指着一位女演员的头发,问道:“沈教授,需要再拿掉一些花吗?” “是的,”沈从文微笑着点点头: “多拿去一些也无妨,女人最美的地方就是她本身,与唐代而言,妇女的盘发本就是一件艺术品。” “好的,沈教授。” 接着,沈从文又指出了几点错误:“节度使夫人头上的九根玉叶金钗实在太长了。” 编导解释道:“我们看文献上说要一尺长。” “古代的一尺与现在不一样,”沈从文耐心解释: “而且要连插在头发里的那一截算在一起,艺术虽然可以夸张,但太夸张看起来就非常怪异了。” 另一边,歌舞大师吴小邦正在演示几个古印度舞的动作。 “离那么远能拍清楚吗?” 黄永钰一边拿个小本本记录着沈从文说的话,一边还不忘指导邵伯林的拍照技术。 自打江山提前离队后,黄永钰就主动承包了接下来的采访任务。 只要是他觉得有趣的事,全给一股脑拍下来。 “你得再靠近一点,”黄永钰皱着眉提醒:“你没看那小子都是怎么拍照的吗?得前前后后来回走。” 正举着相机瞄准印度舞的邵伯林,悄声说道:“不敢离的太近啊,怕被老吴发现后打我。” “怕什么?”黄永钰把小本子塞给了邵伯林:“我去拍,你来记。” “行。”邵伯林擦了擦花镜:“记到哪了?” 一旁的沈从文主动说道:“刚才我在教她们把玉叶金钗改短一些。” “什么钗?” “玉叶金钗……” 沈从文说得一字一句,邵伯林记得一笔一划。 几位老同志对江山的事业都非常支持,其中以黄永钰最为积极。 现如今团队的日程表,就属他最关心。 正扭着一个高难度动作的吴小邦,忽然间不动了。 “干嘛呢,小黄?” 撅着屁股摆着专业摄影动作的黄永钰,挥了挥手:“您跳您的,别在意我。” 老练的吴小邦,嘁笑着换到下一个动作:“怎么?你也想学跳舞了。” 周围的几位女演员,纷纷努力抿嘴憋着笑。 黄永钰拍下了眼前的动作:“您这个太高级,我估计来不了,兴许伯林可以。” “哈哈,拍吧拍吧,也没什么不能拍的。” 吴小邦没再管他,认真指点起了几位女演员的舞蹈动作。 就这样,几位顶级专家手把手雕琢起了《丝路花雨》的歌舞剧。 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的老老少少,非常珍惜相处的每一分时间。 相反, 八一电影厂的书记室里。 面对马书记的一脸严肃,刘小庆同志也渐渐收起了笑脸。 “刘小庆同志,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样的行为吗?” 双手拧着衣角的刘小庆,紧张道:“马书记,我这事可是经过组织允许的,何厂长都是知道的。”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是福不是祸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啪~的一声, 马书记一个巴掌拍在了办公桌上。 瓷杯里的水,跟着就晃出了几滴。 “刘小庆同志,”马书记厉声问道:“你现在可是厂里重点培养的对象,厂里对你的期望还是很高的。” 刘小庆咬着嘴唇,她心里明白的很。 当初,这位书记就一直没同意她接拍广告的申请,后来还是厂长特许点的头。 见刘小庆一声不坑,马书记继续批评道:“原本厂里还在考虑把你留下来,你这么乱来,谁还敢留你?” 一听见这话,刘小庆顿时就慌了。 如今,她的关系还在成都战区话剧团,调入八一制片厂是她这两年一直努力的目标。 走出书记办公室后,刘小庆无精打采的向宿舍走去。 “怎么了这是?” 同样也在八一厂的陈佩丝,老远就瞧见了一脸丧气的刘小庆:“又挨批了?” “去,”刘小庆白了对方一眼,随后又抒情了起来:“小陈啊,当初我要是没接下幸福可乐的广告,该有多好。” 正推着自行车的陈佩丝,脚步一停:“又为这事找你了?” ‘可不!” “我就奇了怪了,”陈佩丝不解道:“你又不是我们厂的人,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行就回去呗。” “我可不想回去,”刘小庆果断的摇头:“既然都已经出来了,就没想过再回去。” “你越是这样,他们就越容易拿捏你,”陈佩丝提醒道: “你看人潘红,她不但拍了宣传照,还拍了幸福可乐的电视广告,不也啥事没有嘛。” “你小点声,”刘小庆向四周看了看:“还想不想我留下来了。” “不容易啊,”陈佩丝叹了口气。 想当初,要不是自己老爸拉下脸去求田华,他能在这和刘小庆聊天? 刘小庆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也跟着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谁能帮的上我?” “别想那么多了,”陈佩丝只能劝道:“这边要是不行,你还有燕影厂呢。” “要是八一都不要我,”刘小庆苦笑道:“燕影厂就更不要指望了。” 看着刘小庆一脸落寞的表情,陈佩丝赶紧换了个话题:“走,我请你看电影去。” “看电影?”刘小庆不解道:“看什么电影?” “小花呀,”陈佩丝笑道:“听人说,这电影可好看了。” “去你的,”一提到这,刘小庆的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 “对了,咱俩去看《画皮》吧,这电影上映后我还没去瞧过呢。” “我也没瞧过,上车吧小花,”陈佩丝当即就骑上了自行车:“见鬼去吧。” “哈哈哈哈,”刘小庆跳上了后座:“一起去。” 浦江市的夜晚,也是电影院最热闹的时候。 刚踏出电影院的江山,正领着两位高中女生往回走。 “说好来看《小花》的,偏偏还要看《画皮》,”江山边走边骂: “瞧瞧都几点了,明天还要不要上学了?” “上次我俩都是闭着眼看的,”江川嘟囔道:“都没见到鬼长啥样。” “还不如不见呢,”应如画可后悔了,她这会看谁都像鬼:“早知道看完《小花》就回去了。” “小花牺牲的时候,你哭得那样伤心,”江川提醒道:“我主要就是想让你看点其它电影,换换心情。” “看鬼片换心情?”江山啧啧摇头道:“亏你想得出来。” “就是,”应如画跟着道:“亏你想得出来。” “嘿,”江川指着如画气道:“你究竟哪头的?怎么和我小哥穿一条裤子了?” “别乱说话,”江山白了小妹一眼:“叫旁人听见,还以为我耍流-氓呢。” “噗~” 江川没再说什么,一把拉过了满脸红脸蛋的应如画。 渐渐的,路上的行人开始越走越少。 两位高中女生的脚步,立马加快了不少。 忽然,“喵”的一声,两只大花猫从路边一前一后蹿了出来。 “啊~” “呀~” 江山刚看清是怎么回事,身边又传来两声尖叫。 “怎么了?”他赶紧问道:“看见鬼了?” “哥,” 眼一晃的功夫,江川就扑了过来:“那……那边,躺……躺着一个……人。” 江山搂着小妹拍了拍,看着如画安慰道:“别怕,我过去看一眼就回来。” 俩姑娘相互挽着胳膊在路旁站着,紧张的看着走向街角处的江山。 很快,江山就走了回来,一边走一边还扇了扇鼻子。 “别自己吓自己了,不过是一个喝多了的醉鬼,赶紧跟哥回家去。” 说完便一手一个,拉着俩姑娘就往家走。 江川越想越后悔:“我以后再也不看鬼片了。” “我也不看了,”应如画使劲往刘小庆和陈冲那边回忆:“还是《小花》好看。” 江山忍不住笑了起来,自打《画皮》上映以来,到处都在传有人被吓死在电影院的消息。 可实际上,没一条传闻是真的。 本以为会等来这部电影下架禁播的消息,但如今都过了快仨月了,还没收到这样的消息。 这几日,是美影厂一些老职工最兴奋的日子。 看着《东方都市报》上不断刊登《九色鹿》的新闻报导,不少人都想起了当年的那些画稿。 与此同时,市文化局的同志也注意到了这几篇报导。 “没想到,我们浦江的美影厂还有这样一部电影?”李副局长看着报纸笑道。 “敦煌壁画?二位局长,”另一位同志仿佛想起了什么:“敦煌好像是今年第一批对外开放的旅游城市吧?” 李副局长点点头:“的确是第一批,但据说只招来了两百多名外宾,其中大多数还是日-本人。” 放下报纸后的程局长,摇了摇头:“想靠旅游赚外汇,不容易啊。”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事向上面汇报一下?”李副局长提醒道: “听说电视台正在筹划拍摄一部关于敦煌的纪录片,就是为了给敦煌旅游助力,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做些什么?” “哦?”程局长摸着下巴想了想: “敦煌?美影厂?老李,要不你给美影厂去个电话,关心一下他们厂的《九色鹿》……” 李副局长正有此意:“好的,我马上就去安排。” 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它各省市的报刊,也同样注意到了《东方都市报》的这几篇报导。 来电请求转载的报社越来越多。 不光是为了美影厂《九色鹿》的文章,更多的则是为了电影《小花》的幕后花絮。 【为了拍摄这部电影,刘小庆同志的母亲,特意为女儿赶制了一副护膝。 可刘小庆为了影片拍摄的更加真实,一直坚持用自己的双膝跪着爬石阶。 以至于她的膝盖被石阶生生磨破,一滴滴鲜血留在她爬过的石阶上……】 一时间,全国多家城市的报纸上,都能见到这一篇《你不知道的电影小花》。 原本已经为影片中牺牲的“小花”,哭得稀里哗啦的群众。 在看了这篇新闻报导后,更加感动了。 而那些还没有看过电影的群众,在看见这篇报导后,也赶紧奔向了电影院。 原本并不火爆的电影《小花》,一时间竟变得场场爆满。 来电向燕影厂订购《小花》电影的拷贝,也快速增加了起来。 燕京电影制片厂的厂长汪洋,这两天的心情格外的好。 憋了快一年了,燕影终于出现了一部可以叫得响的影片了。 令他完全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是之前并没被厂里看好的《小花》。 “我感觉《小花》之所以能火,”汪洋对身旁的田副厂长说道:“和其中的演员刘小庆有很大的关系。” “是嘛?”田副厂长问道:“刘小庆同志的演技是还可以,但也不能说这部电影的成功是她的功劳吧。” “虽然不完全是她的功劳,”汪厂长将一份《燕京日报》递给了对方:“但,这电影现在能如此受欢迎,却一定与她有关系。” “哦?” 田副厂长接过报纸,迎面就是江山的那片文章。 在文章旁边,还有一张刘小庆抬着担架攀爬石阶的配图。 “一滴滴鲜血……嘶,”只不过看了两行文字,田副厂长就已经觉得牙酸了:“怎么没听黄建中提过这事呀?” “就是说呀,”汪洋摇了摇头:“自己厂拍得电影,还得从报上见到内情。” 和之前《东方都市报》上的影视报导不同,江山这两篇关于演员的幕后拍摄花絮。 令全国观众首次在报纸上,见识到了演员究竟是怎样完成电影里的拍摄工作。 就连刘小庆自己也没想到,当初一番躲在楼梯间的练习能给江山全抖落出来。 “老田,你瞧瞧,”汪洋指着办公室里堆成小山的读者来信:“这些信都是写给刘小庆同志的。” “可真不少啊,”田副厂长感慨了一句:“这才上映多久,之后还不知道来收到多少呢?” “老田啊,我有个想法,”汪洋看着自己的老搭档说道:“像刘小庆这么优秀的同志,我们厂必须得想办法留下啊。” “嗯,我觉得可以考虑,”田副厂长点了点头,但转念就皱起了眉:“她现在的关系是不是在八一厂?” “不在八一,”汪洋了解一些:“好像是在成都的一家话剧团。” “那就好办多了,”田副厂长当即道:“叫下面人去打听一下具体情况,如果可以就尽快安排起来。” “要不要先听听刘小庆同志的意见?” “她还能不同意?” “万一呢,”汪洋最怕万一:“还是先叫人问一下吧。” 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宿舍楼里,刘小庆端着个搪瓷碗慢吞吞的走在走廊上。 一想到自己即将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双眼就忍不住红了起来。 担心被旁人见到自己这副模样的她,赶紧快走两步跑回了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刘小庆猛然看见了挂在衣架上的几条连衣裙。 颜色鲜亮款式时髦,都是江山给她在浦江买来的衣服。 一时间,强忍在眼眶的泪水,止不住流了出来。 “如果真的回话剧团了,江山肯定不会再找我拍广告了…… 不对,就是因为拍了广告,才会被退回话剧团的……不过,我真的非常喜欢拍广告的感觉。” 反反复复的琢磨,令刘小庆的脑子一团乱。 就在她捂起耳朵什么都不敢想的时候,房门被人扣响了。 “小庆、小姑……小,” “乱喊什么?” 一听就是陈佩丝的声音,刘小庆一把拉开了屋门:“你怎么来了?” “我来自然是有好事了,”看着刘小庆刚哭过的脸,陈佩丝直接递过去一份报纸: “今天的《燕京日报》,你好好看看吧。” 强打起精神的刘小庆,给对方拿了瓶可乐。 然后,直接将报纸推了回去:“喝吧,趁着还能喝到免费的。” “你先看看报纸。” “不想看。” “不看可别后悔,”陈佩丝居高临下的瞧着趴在桌上的刘小庆。 那小眼神,一下就给刘小庆看懵了:“怎么?这报上登什么了?” 陈佩丝没搭腔,自顾自的喝起了可乐。 别的先不论,就看在对方不断给自己送可乐的份上,陈佩丝也得在第一时间给她把报纸送来。 “她一直坚持用自己的双膝……” 看着报纸上的一行行铅字,刘小庆渐渐念不下去了。 “作者……江山?这篇新闻是江山写得?” “他不是早说过会有一篇描写你的文章嘛!” “可,可怎么会发表在《燕京日报》上呢?” “你看清楚一点,”陈佩丝指着报纸道:“这上面写得明明白白,转载自《东方都市报》。” “喔~”刘小庆也看见了:“还真是的。” 随后,赶紧从头又看了一遍:“佩丝,这上面写得都是夸我的话呢!” “多新鲜呀,”陈佩丝笑道:“这篇文可是江山写的,他不夸你难道还骂你不成。” 这两天都没见什么笑脸的刘小庆,终于笑了:“还是江山最好,每次和他在一块都有好事。” “我呢?” “你也好呀,咱们可都是一伙的。” “那是,江山这朋友我交定了。” 这一会的陈佩丝,一直在庆幸自己能结识江山这样的新闻工作者。 这时,一个声音飘了进来:“刘小庆,办公室有你的电话。” 刘小庆赶紧冲着窗外喊了一嗓子:“我马上就来!” 之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又收了回去。 “佩丝,”她紧张道:“那不会是让我回话剧团的电话通知吧?” 话音刚落,一只灰喜鹊扑腾着落在了窗框上。 从没有过的情景,看得屋里的两人直接就愣住了。 “赶紧去接电话,”陈佩丝有种预感:“是祸躲不过,但我估计是福不是祸。” (本章完) 第二百章 《东方都市报》上的黄金藏宝图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是福不是祸?” 刘小庆笑得很勉强,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把心一横就拉门走了出去。 前往宿舍管理处的路上,刘小庆的心一直止不住的砰砰乱跳。 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她还是很担心会在电话里听到些不能接受的通知。 比如,立刻返回成-都话剧团的命令。 “这不刘小庆嘛,慌慌张张的去干嘛呀?” 正越想越乱的时候,忽然从路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马书记,”刘小庆头一抬,脚步当即停了下来:“我去前楼接个电话。” “那你赶紧去吧,”正和同事聊天的马书记,一脸严肃:“明天别忘了把检查交给我。” “哎~” 刘小庆满脸尴尬,赶紧低着头走了过去。 没一会的功夫,她就看见了搁在管理处桌上的一只电话听筒。 “赶紧接起来啊,”屋里的当班人见她迟迟没伸手,好心提醒了一句:“别让对方等着急了。” “好,” 刘小庆点了点头,像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猛得抓起了电话:“你好,我是刘小庆。” “你好,是刘小庆同志吧,我是燕京电影制片厂的……” 几分钟后,恍恍惚惚扣上听筒的刘小庆,仍是一副蒙圈的模样。 “怎么了小庆?”窗口里的同志,见她表情不对:“没出什么事吧?” “没,”回过神来的刘小庆,笑着摇摇头:“我能出什么事,谢谢啊。” “客气什么!” 之前一脸忐忑,这一会满脸灿烂的刘小庆,刚准备离开又转身退了回来。 没多久,远在浦江市的江山,就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喂,东方都市……” “是江山吧?” 对方一张口,刘小庆就听出来了:“是我,刘小庆。” “小庆姐?”江山叫得特顺口:“你一大忙人,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忙什么呀,”刘小庆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差点没让人赶回去。” “怎么回事?” 江山掐指一算,感觉还没到对方遇上麻烦的时候:“有谁找你麻烦了?用不用我帮忙?” “你已经帮过我了,”刘小庆爽朗的笑声在电话里响起。 “是吗?”江山用脖子夹着听筒,手上的活一点没停:“帮你什么了?我自己个都不知道。” “你不是写了篇关于我的文章嘛,被《燕京日报》给转载了,你猜怎么着?刚刚燕京电影……” 原本正愁没办法留在八一厂的刘小庆,居然接到了燕京制片厂的邀请电话。 不但问她是否愿意将关系转到燕京制片厂,还问她有什么额外的要求。 这一会的刘小庆,乐得就差载歌载舞了。 “真的?”江山停下了手里的笔:“就因为我的文章,燕京制片厂就把你要去了?” “当然,”刘小庆特认真的强调:“人燕影厂的同志都说了,他们厂长看了报上的文章后……” “呵呵!” “你呵什么呀?” “没什么,就是有点意外。” “最近有时间来燕京玩吗?”此时此刻的刘小庆,恨不得立刻见到江山:“我必须得好好请你吃一顿。” “最近不行,”江山果断回绝:“国庆节我二哥结婚,肯定走不开。” “你二哥要结婚了?国庆节?” “对。”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说这干嘛,又不是我结婚。” 和江山通完电话后,刘小庆一路蹦哒着往回走。 刚推开宿舍的房门,就迫不及待喊了起来:“佩丝,还真给你说着了。” “是好事吧?”看着满脸堆笑的刘小庆,陈佩丝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猜怎么着?居然是燕影厂给我打来的电话。” “燕影厂,”陈佩丝顿时瞪大了双眼:“他们又找你去拍电影了?” “比这还好呢,”刘小庆得意的挑了挑眉:“他们竟然问我愿不愿意上他们厂工作。” “真的?”陈佩丝直接站了起来:“有正式编制吗?” “有,正式编制、单人宿舍,”刘小庆越说越兴奋:“全都有,还问我有没有其它要求呢。” “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什么天上掉馅饼,”刘小庆多精明的人:“我觉得一定和江山的这篇报导有关系。” “没错,我也有这感觉。” “所以,我刚才又给江山打去了一个电话,本来想请他上燕京来玩的,可惜他二哥快结婚了走不开。” “他走不开,我们可以过去呀!”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刘小庆双眼一亮,随后又白了对方一眼:“我们?你跟去凑什么热闹?” “最近没事,正好过去会会老朋友,”陈佩丝心里琢磨着: “再说,《瞧这一家子》就快上映了,我寻思江山是不是……也可以采访采访我呀!” “哈哈哈哈,”刘小庆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也是,咱俩一块去,路上也好有个伴。” 毕竟,多一篇类似的报导,也能给自己添了一分底气。 “走,”刘小庆一个眼神递过去:“陪我上街买礼物去,江山的二哥要结婚了,我可不能空着手过去。” “算我一份,结婚是大事,礼物可不能小气了。” 笑颜如花的刘小庆同志,临出门前又看了眼桌上的报纸。 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江山,等我! 与此同时,远在成-都峨眉电影厂的潘红同志,也正在看着同样的文章。 “一滴滴鲜血,留在了百步云梯的石阶上……写得真好呀!” 潘红还是第一次在报纸上见到如此类型的文章。 忽然,她的目光一聚:“作者……江山?这篇文章居然是江山写得?” 从一大早开始,单位里的同事就在议论《成-都日报》上这篇文章了。 在大家的交流声里,可以听出明显的嫉妒与羡慕。 就和她这会的心情没两样。 “要是江山能给我写一篇采访稿该有多好!” 坐在会议室里的潘红同志,早没了开会的心情。 一想到再过不久即将上映的电影《苦恼人的笑》,她顿时就坐不住了。 这可是她主演的影片,如果也能发表一篇采访新闻,那不就……不就…… 正想得美呢,忽然会议室里传来一声询问。 “小潘,你没事吧?脸怎么红成这样?” “我,”潘红干脆解释道:“王导,我有点不舒服,好像是发烧了。” “发烧了,那你赶紧上医务室看看去。” “哎,那我就先回去了。” 刚走出会议室的大门,潘红便加快了脚步,渐渐地干脆就跑了起来。 没多久,安安静静坐在办公室里画图的江山,又拿起了电话。 “喂,东方都市报。” “喂,”和江山一样,潘红的声音也很有识别度:“是江山吗?” “对,我就是江山。”说完,江山眼皮一抬:“请问你是……?” “我是潘红呀!” “潘红,我说声音这么耳熟呢。” 广告策划科里,蒋壮壮和丁铃铃相互对视了一眼。 然后又同时撇了撇嘴,自己的老大就是不一样。 来找他的不是刘小庆,就是潘红。 “你说,我们都多久没联系了,也不知道给姐来个电话,” 潘红依在办公桌旁,手里不停的绕着电话绳:“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最近哪都没去,”江山在电话里说道:“我哥国庆节要结婚了,得留下了帮忙。” “你哥要结婚了?”潘红的大眼睛跟着就闪了一下:“你一大男人能帮什么忙,我去还差不多!” “嗯?”江山直接就愣住了:“这事家里人忙忙就得了,哪用得着你的大驾。” “千万别和我客气,”潘红伸头看向桌上的台历:“等着我,姐很快就到。” “真的不用……” 江山的话还没说完,听筒里只剩下了嘟嘟嘟的声音。 “老大,”丁铃铃不可思议的看着江山:“该不会是潘红也要来参加你二哥的婚礼吧?” “这也太夸张了,”蒋壮壮的双眼睁得老大:“前有刘小庆,后有潘红!” 丁铃铃的脑子转的飞快:“老大,江河哥的婚礼在哪办?可别忘了给我留个位子。” “对对对,我也要去,”蒋壮壮这会也反应了过来: “江河大哥的婚礼,肯定能见到不少译制片厂的配音演员。” “人家就一玩笑话,”江山压根就没当真:“也就你们这号纯情少男少女会相信。” 不过,对于二哥这场婚礼,他倒是真蛮期待的。 日-本冬京市,今天是余思归前去冬京银行递交应标确认书的日子。 前前后后大概留意了一下,估计得有十多家广告公司参与这场广告竞标。 倍感压力的余思归,脚步匆匆的离开了银行。 刚刚,在递交确认书的同时,各家广告公司都收到了一份竞标说明书。 余思归大概扫了几眼,发现冬京银行这一次将住友银行的广告,设成了对标案例。 “在准备好的录像带里,”余思归问向身边的助手:“有没有住友银行的广告?” “有的,”助手点点头:“已经录进去了。” “很好。” 如今她最担心的,就是江山同志根本不了解什么是银行自动柜员机。 虽然住在冬-京的那段时间,江山曾陪自己上银行接触过自动柜员机。 但在她看来,那点见识跟没有也差不多。 所以,这次不但准备了很多银行的广告,还特意带上了一段ATM机的使用视频。 但愿这小子脑子够用,哪怕能给她提供些灵感也是好的。 也不知道,当自己再次踏进冬京银行的时候,能不能递上一份满意的广告创意。 直到坐上回国航班的那一刻,余思归反倒轻松起来了。 管它能不能成,一想到即将能见到江山,余思归的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 基建黄金指挥部的第二支队,一身军装的张军峰在出任务之前,偷偷拿出了一份旧报纸。 “山上有葱,下有银,”他悄声念道: “山上有薤,下有金。因为野葱野蒜在富含硫酸盐的地区常常生长茂盛……听着倒有些道理,不过这薤究竟长啥样啊?” 抓了抓脑袋后,张军峰又打开了另一份报纸。 和之前一样,这也是一份《东方都市报》。 这两份报纸,都是远在浦江的家人给他邮来的。 刚开始还挺纳闷,直到他读过一同寄来的家信后才明白。 原来,这两份报纸上居然刊登着如何寻找金矿的科普文章。 可张军峰却没在第一时间,将这两份《东方都市报》交给支队长。 在他看来,这事有点不科学,干脆自己留下来看看得了。 第二份报纸上的文章,看着更详细些。 “石竹,也叫金矿的伴生草,花期在四到十月之间,生存能力差……” 张军峰看着一旁的配图,认真记下了石竹花的模样。 “在野外,很难见到大片野生的石竹花,除非它的地下藏有金矿。 如果在野外见到每平方米的土地,聚集的石竹花超过10株,其地下十有八九藏有金矿……” 出发执行任务之前,张军峰又把文章中的细节认认真真记了两遍。 “军峰,快点,”一个屋的战友,大声提醒道:“队长已经在叫集合了。” “来了。” 张军峰迅速将报纸收了起来,背上工具包就跑了出去。 正在安-徽执行探宝任务的第二支队,如果再没有收获,就要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都已经换了好几个地了,” 同车的战友,这些天总提不起精神:“听说第一支队在山-东又探到金矿了。” “我也听说了,就咱们支队的运气最差。” 一旁的张军峰忽然就没了刚上车时的兴奋劲。 那么难找的金矿,难道仅凭报纸几行文字就能发现? 领导们难道就不知道这些寻宝经验? 他还真不用怀疑,过去的知识哪能像后世那么容易提纯汇总。 哪怕早在古书上记着,这黄金部队却还是得等到1983年,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被高人告知。 随着卡车的颠簸逐渐加剧,今天的探测目的地终于到了。 第二支队的战士们,纷纷跳下了卡车,其中,也包括了张军峰同志。 祝各位看官大人们,中秋假节团团圆圆,健健康康, 财源旺盛,姻缘美满!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黄金滚滚来(祝各位衣食父母,中秋佳节大团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在我国东北部地区,矿产资源极为丰富,部分地区甚至蕴藏着大量黄金资源。 所以,当地自古就有“千里江山,黄金镶边”的美誉。 相比一铲子见金的东北,安-徽地区的矿产却总是被地质勘探员戏称为“到处是星星,唯独没月亮”。 原因就在于,土层虽然可以探出金属,但其含金量的占比,根本就毫无开采价值。 但,这仅是前人得出的结论。 按照1979年黄金部队成立后的计划,必须将现存的铜矿脉带周围再次勘探一遍。 根据以往的经验,存在铜矿的地区,藏有金矿的可能性会大一倍。 因为铜矿和金矿大多都是硫化矿,两者常相伴出现,而安-徽自古就是产铜大户。 于是,二支队的任务就是顺着已知铜矿的脉带,查找值得开采的金矿。 战士们来到半山腰处,向四周打量起来。 和东北矿区的满目荒土相比。 此刻展现在张军峰眼前的地貌,却到处都是野草绿树、郁郁葱葱。 或背或扛,队员们分组行动,抬着勘探设备就分散开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忙活了大半天毫无收获的张军峰,抬头向更远的地方打量。 今日与往日不同,自打进山后,他就一直在找寻石竹花的影子。 可别说十株,就连一株也没见着。 “真美呀,” 夕阳的余辉洒满了西山。 和张军峰搭档的战友许小田站在崖边抒了把情: “军峰,以后有机会上我老家玩两天去。” “怎么,你老家有金子?”张军峰笑着走了过去。 “金子倒没有,”许小田看向天边:“但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到时候我教你骑马,你肯定会喜欢那种感觉的。” “听你这么一说,”张军峰也在看夕阳:“我都已经动心了,夕阳真美,像黄金一样。” “你瞧瞧下面,”许小田指着崖壁说道:“夕阳落在上面,像不像撒了一片黄金。” “呵,”张军峰呵笑了一下:“到底是黄金部队的同志啊,看什么都像金……” 话还没说完,张军峰直接就呆住了。 脚边的侧崖上,几朵外白内紫的小花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锯齿边的花瓣,五瓣张开。 韭菜叶状的茎叶,稀稀拉拉分布在四周。 “这是……”张军峰伸着脖子向下瞧:“这花好眼熟啊!” “是吗?”许小田也跟着瞧了一眼:“眼熟吗?反正我没见过。” 顺着峭壁向下看,张军峰越看越吃惊:“2、5、7、10,11……” “你在数什么?” “27?”张军峰粗略一数,立刻激动了起来:“这一小片地方,居然有27朵石竹花。” 【如果在野外见到每平方米的土地,聚集的石竹花超过10株,其地下十有八九藏有金矿。】 这一会,报纸上的那段文字,反复在脑子里跳跃。 “这花叫石竹花,”张军峰努力按耐住激动的心情: “据说在小范围内如果能见到十朵以上,下面很可能就埋有金矿。“ 一听这话,同样也在向下看的许小田,猛的看向张军峰:“这花下面有金矿?你听谁说得?” “老家的人。” “是嘛,”许小田赶紧看向石竹花,随后便皱起了眉:“可是,咱们之前探测到金矿的地方,怎么没见过这样的花?” “没见过吗?‘张军峰努力回忆了一下:”小田,你再好好想想,确定之前没在矿区见过这花。” “这花长像特别,我要是见过肯定有印象。” 如果不是峭壁的角度刁钻,张军峰早就准备开挖了。 “要不,凿一下看看?” 许小田的话音未落,张军峰已经趴在了地上。 探出半个身体后,对着岩壁就是一凿子。 哗啦啦…… 几块土石顺着峭壁滚了下去。 “看这土层不大像啊,”许小田也趴在岩口。 抡起工具铲了一下,哐当一声,手上的工具像是碰到了硬茬。 趴在岩口的二人都听见了这声响。 不约而同,对着刚刚那个落脚点一顿猛凿。 这一会,战友们纷纷扛着家伙事儿往集合点靠拢。 “你俩趴在那干什么呢?” 远远的,支队长就瞧见了俩绿军装趴在地上。 “报告队长,”许小田边凿边汇报:“我们在找金矿。” “找金矿?”已经走到崖边的支队长,探出身子体向下看去:“有你们这模样找金矿的?” “张军峰老家的人有经验,说只要能找到大量的石竹花,就能找到金矿。” “哦?”支队长也挨着他俩趴了下来:“还有这说法?” 就在队长刚趴下去的那一刻,忽然“哗”的一声,大片的壁岩连着土块一起向山谷滚了下去。 惊得山谷里的鸟雀,飞起了一大片。 再看崖沿,原本还有问有答的仨人全都说不出话了。 随着飞扬的尘土渐渐恢复平静,夕阳笼罩下的陡壁,忽然闪起了星星点点的金光。 趴在岩口的三位全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土层塌落的地方。 “那是,金子?”许小田直愣愣的看着闪闪发光岩壁。 “表层见金,”支队长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种含金量的矿石,我只在辽东金矿见过。” “我们……这是找着金矿了?” 趴在地上的张军峰,拍着地面大声喊了起来。 一听见动静,身后的战友,全都聚了过来。 “快把金属探测仪拿来。” 张军峰对着身后的战士喊到。 “还拿什么探测仪,这不都已经看见了嘛!” “你们仔细看下面,”张军峰指着山谷激动道:“那下面的石竹花更多!” 战友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越往下,紫白色的花朵越是茂密。 远远望去,山谷间遍野都是紫色在晃动。 这片紫白落在张军峰眼里,直接就成了一片灿烂的金光。 “那是什么?” “石竹花!” “石竹花和黄金有什么关系?” “它们是黄金的伴生花,”张军峰缓缓说道:“看见它,就等于见到了金矿!” 听到这里,崖顶上的战士们,看了眼脚下的金矿石,又看了看谷里的石竹花。 接着,全都发出了胜利的欢呼。 “全体都有,向着谷底全速前进” “是!” 前往谷底的路上! 支队长好奇的问道:“张军峰,我记得你老家是浦江的吧?那儿也有采矿的经验?” “报告李队,” 此时此刻,张军峰终于可以踏踏实实说出真相了: “其实,我是在一张家乡的报纸上见到的新闻,那上面说了,石竹花其实就是金矿的伴生花。” “那报纸上还说了什么?” 当,张军峰从包里翻出一张《东方都市报》的时候,支队长如获至宝般的接了过去…… 几天后,远在浦江的东方都市报社,收到了一封来自黄金部队的感谢信。 当江山看完信放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屋里的几位全都在盯着他看。 “看什么呀,”江山抿着笑道:“有什么好看的?” 蔡文升眯着眼道:“江科长,那两篇稿子都是你写得吧?” “可真是神了!”荣斌真心佩服:“我要是黄金部队的领导,一定要得把你给收编了。” “想笑就笑吧,”江海看着老三那模样:“可别憋坏了。” “说来也巧,”江山笑得老灿烂了: “我这人一向贪财,平时就爱收集些探宝寻金的小窍门,没想到还给组织瞧见了。” “可惜啊,”荣斌笑着摇摇头:“只可惜你自己一粒黄金也没捡着。” “谁说不是呢!” 说完,江山重新拿起了桌上那封信。 第二日,《东方都市报》的首版版眼处,清清楚楚刊登了一条新闻《安-徽某县发现特大金矿,可开采20年之久》。 燕京人-民教育出版社,《如何写好钢笔字》这本书已经拿到了批准发行的通知书。 “稿费寄出去了?” 确认了书封后,社长朱玲随口叮嘱了一句:“等字帖印出来后,别忘了给作者寄几本。” “放心吧朱社长,稿费和书一样都不会耽误的。” “嗯,” 朱社长点了点头,看了眼书封上作者江山的名字:“对了,也给序文的三位作者送几本过去。” “好的,朱社长。” 就在江山的字帖被送往印刷厂的路上,文怀沙领着庞中华来到了江丰院长的家中。 这些日子燕京的气候太燥,江院长的身体明显不如前一阵了。 伴着一窜咳嗽声,庞中华终于见到了期盼已久的美院江院长。 “江院长您好,” 在文怀沙一番引荐后,庞中华赶紧向江丰毕恭毕敬的问了声好。 “坐下说话,”江丰点了点头,随后翻开了手里的文稿。 如果没见过江山的钢笔字稿,这一会的江院长肯定会逮着眼前的男同志一顿猛夸。 可惜,江山深知先入为主的道理。 抢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字稿递到了关键人物的眼前。 “写得不错,”江院长翻看了几页,然后就合了起来:“你也想出版钢笔字帖?” 庞中华不知道江院长为什么要加个“也”字: “我练习钢笔字已经很多年了,大家都夸我的字漂亮,所以……我就寻思是不是该出本钢笔字帖。” “嗯,”江院长点点头:“这想法很好,现在全社会都在写钢笔字,多出几本字帖也是很有必要的。” 文怀沙摸了摸胡子,看着江丰笑道:“可惜啊,出版社的同志没你这觉悟。” “具体情况我也了解一些,”江丰咳嗽了两声后,沉吟了一会:“燕京的出版社肯定是不要想了……” “哦?”文怀沙愣了一下:“这是为何?” 江院长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多问: “这样吧,过两天我给天-津的出版社去个电话,至于能不能成……就要看小庞同志的运气了。” 有些事似乎和文怀沙预想得不太一样。 在他看来,江丰应该和燕京出版社的关系最好。 怎么这会却把事支去了天-津? 也不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弯弯绕。 算了,就像江院刚刚说得那样,一切还是要看庞中华自己的运气。 …… 出了机场后的余思归,深深吸了口浦江的空气。 “咦,”她一脸嫌弃的笑了起来:“怎么全是江山的味道!” 说话间,低头看了眼身旁的两只行李箱。 其中一只,就是余思归特意为江山准备的。 “江山同志,”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余思归同志来了!” 几十分钟后,一辆破小的出租车缓缓停在了东方都市报社的门前。 拖着两只行李箱的余思归,迫不及待跑到了动画墙的面前。 “哇,” 连哇了几声后,余思归顿觉双眼都不够用了。 几番仔细打量后,余姑娘重新走到了“幸福可乐”的广告墙前。 纯纯蓝天、悠悠白云。 青草、绿树,小溪边…… 一群知名动画角色,舒舒服服的坐在大自然的怀抱里。 各个爪子上的一瓶幸福可乐,看得余思归不知不觉就笑出了声。 “这幅画好有意思,”姑娘看着广告墙,喃喃自语: “哪怕是心情再差的人,看见后也会笑起来的。” 治愈一词,就是江山给这幅广告画的定义。 可惜,现在的余姑娘还不知道这两个字也可以用在画上。 此时此刻,坐在办公室里的江山,正趴在桌上给一幅卡通画上色。 几个月以来,《东方都市报》的派送时间一直被邮局排在最末的时间段。 至于偏远地区的投递情况,就更不能瞧了。 最可气的是,根据报社记者回馈的消息,其它报社的情况都要好过《东方都市报》。 不但能保证清早六点送至市区报亭,偏远地区的投递也不会超过两天。 与《东方都市报》二至一周的情况,根本不是一回事。 尽管总编江海专程为这事与邮局沟通过,但得到的回复仍然一样: 邮政局的运送队伍人手有限,只能按照之前的时间安排走。 面对此事,江山也无从对策。 毕竟对方是宣传-部都得让三分的邮政老大哥。 只能寄希望于曲线救国、远程突围了。 也不知道这办法能不能有效,反正他这会画得倒是很带劲! “你这画的是什么?” 忽然,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直接给江山听愣住了。 猛得抬起头后,恍惚间看见了一道靓丽的身影:“余……思归同志?” “噗,”余思归噗的笑出了声,她早料到江山会这样称呼自己。 随后,便伸出一只手特正式的说道:“你好,江山同志。” 江山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眼前人浅浅微笑,然后:“这么长时间没见,有没有想我?” 刷的一下,余思归的脸瞬间就红了。 好在一张巧嘴仍然伶俐:“你猜!” (本章完) 请假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日不用抢盐,但还是要向各位看官大人们请一天假!(不敢欺瞒衣食父母,就是想单纯的去尝尝酱香咖啡是个啥味!)《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二章 见招拆招(国庆快乐,健康为上,财富紧随!)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面对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余思归,江山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无言相视了几秒后,两人的心情全都如阳光般的灿烂起来了。 “你这是?”江山扫了眼余思归身旁的行李箱:“刚下的飞机?” “刚出机场就奔你这来了,”大大咧咧的余思归,直接说道: “我在浦江可没亲人,除了你这就没其它地可去了。” 此时坐在办公室里的蒋壮壮和丁铃铃,这一会一声不吭的坐在一旁看戏。 自打身穿一条天蓝色连衣裙的余思归,缓缓走进办公室开始,他俩就自动进入了静音状态。 眼瞧着一心扑在绘图工作上的江山,转为看向姑娘,便越看越激动了。 特别这会余姑娘说出没地去支后,二位默默看向了自己的领导,都在等着听对方如何回话呢! “来找我就对了,” 江山大大方方的站起身,先将余思归按在了沙发里: “坐下休息一会,待会我领你上食堂吃饭,之后在宣传部的招待所里给你安排间干部房,知道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 “有什么好处?”被江山按进沙发里的余思归,懵懵的看着他。 “当然是不用花钱了。” 在江山心中,7、80年代事业单位的一系列福利,才是最人性化的福利。 尤其是分房这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 “啧啧啧,”蒋壮壮看不下去了:“江科长,该花的时候还得花,不然会后悔的。” 丁铃铃:“就是!” “你俩懂什么,”江山摆摆手:“我这可不是给自己省钱。” “你们科长说得没错,”余思归白了江山一眼:“他哪舍得在我身上花钱。” 之前和江山在一块时,可都是她抢着花钱的。 原本是觉得自己比对方富裕,多花点是应该的。 日子久了,江山给自己带来了经济效益也多了起来,多花点就更应该了。 “我怎么就不舍得在你身上花钱了,” 听见这话后,江山当即决定:“走,哥现在就领你上外面吃饭去。” “我可比你岁数大。” “都一样,我是你哥,你是我姐。” “怎么听着这么乱呀?” “都是小事,别太在意了。” 说完,江山将桌面上的几张画纸,全收进了抽屉里。 起身就准备离开。 “马上就去?”余思归还挺意外的。 “街对面有家国营饭店,做菜的手艺还不错,咱们这就过去尝尝。” “那我们呢?”蒋壮壮和丁铃铃还没上那吃过呢:“方便的话,把我俩也带上吧。” “不方便,等以后方便时再说吧,”江山指了指桌面:“这都快中午了,那篇《八月十五月儿圆》的歌词还没整出来?” “早写好了,”丁铃铃赶紧道:“我这会正在修改你那篇介绍女演员张瑜的文章。” “抓点紧,一会赶紧给蔡主编送去,别耽误下午的编前会,还有那个小蒋……” 没蹭到饭的蒋壮壮和丁铃铃,就这样被安排了好几样活。 临走时,余思归看着两人甜甜的笑了一下: “别担心,一会如果有什么好吃的,我一定会……多吃一点的。” “嘿,”蒋壮壮直接愣住了:“这资本主义国家出生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 “别多想了,”丁铃铃看着二位离开的方向:“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俩人都不是善茬。” “嗯,俩人精。” 四菜一汤的通用标准,是江山接待外宾的最高礼仪。 “怎么样?”回报社的路上,江山看了眼走在身旁的余思归:“菜的味道不错吧?” “好吃,”余思归还在回味呢:“尤其是那道三鲜锅吧,明天我还要去吃。” “有我在,你尽管敞开了吃,”江山自问,几盘锅吧还是请得起的: “但你先告诉我回来的原因是什么?” 余思归抬手绕着系在胸前的连衣裙飘带,呵呵笑了一下。 一提起这,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该怎么说呢? 总不能见面就说:帮我出个主意,我想去竞标东京银行的广告策划。 那江山会怎么想她? 半年不见人影,一遇上事人倒出现了。 可不这么说能怎么办?毕竟事实就是这样。 总不能告诉对方,我们的公司在日-本总是被人挤兑。 原本以为国内经济开放后,作为中日之前一直努力的桥梁,可以顺理成章成为日-本广告商的代理公司。 没曾想除了年头的几个大单,之后大多数的日方公司全部与香江的广告公司签订了代理合约。 眼见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部被别人截了胡,余庆涵老先生跟着就倒了下去。 “你父亲身体好些了?”江山目视前方,边走边问。 “你知道这事?”余思归脚步一顿,满脸惊讶:“谁告诉你的?” “还能是谁?”江山看着她笑道:“你爸的老朋友周也明呗!” “原来是周叔叔,”恍然大悟的余思归,默默低下了头。 “放心吧,”江山安慰道:“周台说了,其它人怎么样他管不着,但央视的日-本动画片广告,他只认你父亲说话。” “嗯,《铁臂阿童木》的母带已经寄过去了,”眼含星泪的余思归,微微一笑: “我爸现在没事了,其实也早该习惯了,毕竟‘大地’只是家没多少名气的广告公司。” 说到底,还是因为“大地广告”与《大地报社》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说到《大地报社》的背景,就一定会想到内地的有关人士。 “小日-本一向狡猾,”江山总结道:“对付他们这号人,你得比他们更狡……更有智慧。” “呵呵呵,”余思归抬胳膊怼了下江山:“你有他们狡猾吗?” “那肯定比不上,毕竟人家是老资本家了,但见招拆招还行。” “其实我这次回来,”余思归坦白交待道:“就是想请你给我出个主意。” 老父亲的身体一见康复,余思归的双眼立刻看向了市场的前沿。 毕竟谁都知道,一家广告公司只要能签下几个大单,那么这家公司的基本效益也就差不多稳了。 不仅如此,随着广告合作公司势力的越来越大,自家广告公司的知名度也将越来越高。 那么,公司的广告策划费,势必会跟着水涨船高。 “想什么招?”江山估计了一下:“和广告有关?” “嗯,就是广告。” 动画墙边的人行道上,余思归快走两步后,一个转身拦下了江山:“江山,你愿意帮我吗?” 面对忽然站在自己眼前的余思归,江山笑了。 “你忘了,我俩在国内还办了家广告公司呢,”江山一本正经道:“所以于公于私,我都会帮你的。” “嘁,”余思归笑着白了眼对方:“你放心,这次只要能把对方拿下,策划费一定不会少的。” “说到费用,”江山开始履行合伙人的义务:“你还有5万块分红在我这存着呢。” “什么?”余思归惊讶道:“5万?就那什么塑料玩具,能赚这么多?” “这才哪到哪,”等过两年加两个零都不止,江山就差揽着姑娘的肩了: “和我搭伙,你以后就偷着乐吧。” “你先别乐了,”余思归一双愁眉看着江山:“都不知道能不能帮我解决这次的广告策划。” “嗯,”江山点点头,他的确不会给任何人打包票:“甲方究竟是谁?” “东京银行,”余思归注视着对方的表情:“江山,你知道什么是自动柜员机吗?” 余姑娘最担心的就是这点。 一位广告策划师,如果连所要宣传的产品都不了解,将如何构思产品的宣传广告? “知道呀,”江山依稀记得:“在日-本时,不是陪你去过几次嘛。” “对对,”余思归点点头:“你当时还问了我很多问题呢。” 要是知道日后会做ATM机的广告策划,当初自己就该领着江山实地操作一遍了。 “怎么?”江山大概猜到了什么:“东京银行想要一则自动柜员机的广告?” “嗯,”余思归用力点点头:“他们家一直有个长期合作的广告公司,叫四通广告。” “四通广告没达到老东家的要求?” “嗯,”余思归乖乖的点点头: “据说,四通在两个月内递上去好几个广告策划,可都被打回去了。之后,东京银行便开始向全社会招标广告策划案。” “原来是这样啊,”江山若有所思的说道:“听说四通的势力可不算小了。” “四通和电通,”余思归一字一句道:“已经先后在燕京设立了广告公司分部。” 江山点了点头,最早吃到广告改革红利期的外资公司,都来自于日-本的广告公司。 而英、美,则要等到80年代中期,才如梦初醒的赶过来。 到那时,国内已经遍布日-本与香江的广告势力了。 “现在,”江山看着余思归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余思归抿了下嘴唇:“我需要……” 也不知怎的?明明眼前这人比自己还要小三岁。 生活的城市也没有自己的所在地发达。 学历什么的,就更不用提了。 但余思归总有种感觉,江山的见识就是在自己之上。 只要是他的主意,一定会有意外之喜。 这,也许就是父亲口中常提到的那种人:有些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当然是需要你帮我拿下甲方,” 原本只希望江山给自己出些点子,但这会余思归干脆道: “我带来了一些自动柜员机的详细介绍,也准备了不少关于它的广告。” “很好,”低头看了眼手表后,江山重新迈开了步子: “我先去开个会,一会在解决我俩的问题。” “开会,”余思归双眼一弯,特感兴趣的问道:“开什么会,报社的?” “编前会。” 江山大步流星在前,余思归跟着一路小跑:“我能去吗?我保证不说话。” “你去干嘛?” “带我去一个嘛,”余思归哼哼唧唧了一句:“我也想听听。” “倒也不是不行,”江山嘱咐了一句:“但一会千万别插嘴。” “嗯!” 余姑娘用力点点头,为表诚意,她这会就不准备说话了。 见对方一副可爱的模样,江山只抿嘴笑了笑,便领着她走进了总编室。 “我来介绍一下,”江山大大方方的看向四周: “这位是《大地报社》的余思归同志,来咱们报社参观学习。” “那个,”江海心里有点数:“大家欢迎。” 啪啪啪…… 几位主编立刻表示了欢迎。 “谢谢大家,”余思归端庄有礼:“你们只管开会,不用在意我。” 说完,她找了张凳子坐在了办公室的角落里。 “呵,”江山笑了一下,随后便真的不再管她了。 “关于咱们《东方都市报》早间邮递的问题,积来已久,”江海看着大家说道: “诸位这些天想出什么好办法了?” “这事不大好办,”荣斌皱起了眉:“之前为这事跑过好几趟了。” 蔡文升仔细想了想:“估计靠咱们自己是甭想解决了,要不去和市宣传部说一说。” “你觉得宣传部能做的了邮政局的主?”江山一针见血:“我觉得这事得先攻心。” “攻心为上,”蔡文升笑了:“怎么攻?全上他那说好话去?” “俗,”江海第一个不答应:“太掉价的事,咱们报社可绝对不能做。” “放心,” 江山从文件夹里,拿出了忙了几天的画作:“咱们好歹也是文化单位,得讲究策略。” 当一张活泼可爱的画稿铺上办公桌后,四周的几位全都围了上去。 其中,也包括余思归同志。 “诸位,”江山指着自己的画说道: “按说咱们邮递员叔叔也是相当辛苦的,却也没见谁好好表彰过他们,不如……” 看着老三的新作品,江海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不如,咱们报社先当这个老好人。” “这个有意思哎,”荣斌瞧得直乐:“江科长的确有两子。” “看着的确不错,”蔡文升瞧得最仔细:“可就这一张,也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放心吧,”江山早有安排: “你把副刊的漫画板块让给我三天,我给他来套邮政系列漫画,保管把他们夸得妥妥帖帖的。”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不能说得秘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办公室里的几位主编相互看了一眼,又低头看向江山的画稿。 之后,便一块笑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江山所说的“攻心”。 江海盯着老三画稿的反复思索了一番: 既然公对公的交流商量,不见任何效果,倒不如试试老三这招。 就算这“隔空马屁”拍了后没见效果,也不丢人, 反正夸的是邮递员,他们平日里的工作的确很辛苦,夸一夸也实属正常。 “那就这么定吧,”江海看向蔡文升:“把漫画栏目交给江科长三天,之后该干嘛干嘛。” “好的,”蔡文升立刻点头:“明天的漫画就先登这一幅。” “幸福可乐这阵子赚翻了,”江山汇报着战果:“前两天就预定的广告版面,留出来了吧?” 江海头一点:“明天四版的五分之一条幅,都是他们的。” “好嘞,”江山拿出了广告设计图:“这是我们科给设计的广告展示图,除了明天,下周还得给他们安排三天。” “频率这么高,”荣斌吃惊道:“看来幸福可乐是赚了不少啊。” 江总编拿起了设计图:“他们厂这一个夏天的利润,够别人忙活一年的了。” 话刚说完,就看见了设计图里的照片。 一行行醒目的宣传标语旁,刘小庆和中野良子的合照格外抢眼。 “终于要刊登了,”江海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它幸福可乐还要在火一把。” 蔡文升早看过这张照片:“这下好了,不但有刘小庆,还把真由美也拉上了。” 江山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那是,谁火就上谁,历来是广告宣传的快速通道。” 荣斌将设计图接了过去:“最近的刘小庆很火呀,又是《小花》又是广告的。” “江山,”蔡文升好奇道:“我听说刘小庆还有一部电影要上映,是有这么回事嘛?” “有,”江山点点头:“还是燕影厂的电影,下个月就能看见了,叫《瞧这一家子》。” “这么说的话,”江海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刘小庆同志应该是今年最吃香的女演员了。” 之后的定版会议,一如既往的顺利。 全报就一个目标,势必在明日的《东方都市报》上体现出欢乐的中秋佳节大团圆气氛。 散会后,一直当个透明人的余思归,立刻起身走向了江山。 却眼睁睁看着他追去了蔡文升的身边。 “蔡编,”江山挨着对方问道:“前些天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有回话了没?” “你不问,待会我也会去找你的,”蔡文升神神秘秘的笑道: “老毕一直在帮你瞧着,今早刚接到的电话,从香江买来的衣服已经全部进组了。” “真的?”江山双眼一亮。 “这还能有假,”蔡文升随后眉头一皱:“但是吧,你托他的那事……估计办不了。” “有难度?” “他就一编剧,平时胆就小,”蔡文升摇了摇头:“我让他帮忙去拍些服装照片,他光听听就吓得够呛。” “是我没考虑周全,”江山自我检讨道:“不该给你的编剧朋友添负担。” “那怎么办?”蔡文升似乎格外关心这事:“要不,让他把你带进组?” “《庐山恋》的剧组什么时候出发?” “听说下周就走,”蔡文升好心提醒了一句:“我朋友说了,你要想去的话,明后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行,”江山点了点头:“只要知道服装到位就行,接下来的事我自己看着办!” “那你自己小心点!” 临走时,蔡文升拍了拍江山的肩膀。 “嘿,”身后的余思归追了上来:“你们聊什么呢?什么服装到位了?” “我瞧上了一个发财的好机会,” 江山领着余思归在走廊上快速走着:“明年有部电影将上映,估计会很火。”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部电影的女主角将在影片中更换43套服装。” “这么多,”余思归吃惊道:“日-本也没这样的。” 当年的电影《庐山恋》,之所以会引起轰动,与女主角每两分钟一套戏服的频率,有着相当大的关系。 这一点,完全超越了《花样年华》中张曼玉的23套旗袍,至今仍没有任何影视作品可以相比。 “关键这些衣服都是导演和服装师亲自上香江买来的,” 说到这,江山瞥了眼余思归身上的天蓝色连衣裙:“估计比你这件还带劲。” “我不信,”余思归将胸一挺:“我的衣服就算是在日-本,也是很抢眼的。” “那得看跟谁比了,你可不能小瞧了如今的香江。” “江山,”这一会的余思归,两眼骨碌一转:“你不会是在打这些衣服的主意吧?” “换你会怎么做?” “如果这部电影真能火起来的话,”余思归深知明星服装的魅力:“那这些衣服必将是明年的抢手货。” “嘘,”江山看了看四周:“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以后什么事都不能告诉你。” “那我小点声,”余思归赶紧小声哼哼:“这笔买卖能不能算我一个?” “我有病啊?” 江山果断拒绝,其实在这个年头干私活还真离不了余思归的身份。 “分多分少你说了算,”余思归着急了。 在这之前,她只听说过电影播出后,市场开始流行明星的穿搭。 没想到,自己竟还有提前预知的时候。 也不知怎的,余姑娘这一会非常享受这种对市场提前预判的感觉:“带我玩一回嘛。” “这些消息的来源可不容易,” 江山还没准备松口,他把余思归拉到了一旁:“向我们提供消息的人就是这部电影的编剧。” 余思归默默的点了点头。 江山继续小声道:“首先,咱们先得拍到这43件衣服的照片,选出合适的款式后,再去找服装厂加工。但,绝不能让服装厂知道这些款式的来历。” “明白,”余思归可不傻:“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对喽,” 江山点了点头,在他看来,余思归将是自己的最佳合伙人:“所以,这事一但泄露出去,就是和钱过不去了。” “我这边你尽管放心,”余思归拍着凶脯说道:“在国内没亲没顾的,想说也没地说。” 江山最满意她这点:“别拍胸了,我还能不信你?” “呵呵,”余思归乐呵呵的兴奋道:“那接下来我俩该怎么做?” “先去做月饼。” “嗯?”余思归的脑子直接卡住了。 “我的侄子侄女来了,”江山指着大门口笑道:“我先领他俩上对面的面包厂玩会,然后再去办我俩的事。” “噢,差点忘了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余思归看向了门口:“把我带上吧,我还没做过月饼呢!” “走,我也没做过。” “三叔!” 远远的,江小白就瞧见了江山的身影。 撒开二叔的手就跑了过去。 江小鱼也想跟着跑,但看了眼三叔身边的陌生人后,还是乖乖的走了过来。 “交给你了老三。” 在见到江山之后,江河及时松开了双手。 这是他俩昨晚就说好的事。 虽然不清楚老三为什么要带俩孩子上面包厂玩,也不了解面包厂有什么好玩的。 但,他还是按时将两个孩子送到了江山的身边。 “我二哥,江河,”江山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位是余思归,日-本的那位。” “哦,” 江河立刻明了,点头示意了一下。 余思归也大大方方打了声招呼。 随后,俩孩子便跟着三叔走进了香喷喷的面包厂。 “好香呀,三叔。”江小白不断重复道。 走来的一路,连空气都是香香甜甜的。 这一会站在面包厂里,江小鱼也忍不住说出了一句:“在面包厂上班真好。” “你们平时吃的那些面包,就是在这儿生产的,”江山看着林厂长笑道:“还不赶紧谢谢林厂长。” “谢谢林厂长。” 俩孩子跟着三叔一块叫厂长,林厂长听得直想笑:“真乖,平时喜欢吃月饼吗?” “喜欢!” “那就好,”林厂长笑道:“今天,厂长婶婶就来教你们做月饼好不好?” 俩孩子早知道今天要来玩什么,一听见这话立刻笑呵呵的回答道:“好!” 接下来,洗过手穿上白色工作服的几位,便被林厂长领进了食品操作间里。 “今天真要谢谢你了,”跟在林厂长身边的江山,小声说道:“给大家添麻烦了。” “小事一桩,”林厂长给孩子们带上了一顶白色的帽子,江小白的包子脸立刻变得更圆了。 一时间,余思归只觉得手痒,琢磨着等会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捏上几下。 见孩子们还在原地站着,林厂长立刻发布命令:“小张小王,教孩子们做月饼去。” “来了!” 很快,就有两位女同志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接着,同样换上工作服的余思归,也跟在她们身后去了。 江山没跟过去,只和林厂长站在一旁默默瞧着。 一方长案上,各种制作月饼的家伙事儿摆的井井有条。 没一会的功夫,俩孩子就从刚开始的不敢上手,变成了抢着向模具中塞面团了…… “那个小胖子是江总编的儿子?”林厂长好奇道。 “他俩都是我大哥的孩子。” “两个都是?” “对。” ”真好,“瞧把林厂长给羡慕的:“有儿有女,你大哥是个有福的。” 江山笑笑没说什么,悄悄举起相机对着俩孩子一张糊了面粉的小脸,按下了快门。 如今,人民群众怎么也不会想到,拔萝卜做面点这些活将成为后世孩子们的娱乐项目。 所以,当江山提出要带孩子上面包厂玩得时候,全家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向他。 可这会再看看孩子们开心的笑脸,江山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明智了。 揉面团、塞豆沙,然后就是敲月饼模具。 当,一只只印着嫦娥奔月的月饼从模具中落下来时,俩孩子乐得就差跳起来鼓掌了。 “八月十五月儿明……呀” 从不在外人面前唱歌的江小鱼,这一会不知不觉就唱了起来。 江小白跟着就唱:“爷爷为我打月饼呀……” 紧接着,整个操作间都响起了欢快的歌声。 就连一旁的余思归,也跟着哼哼了起来。 倒是很有过节的气氛。 “江科长,”林厂长借着机会说道:“这次的事,真得好好谢谢你啊。” “谢什么,”江山赶紧摆摆手:“都是小事情,千万别和我客气。” “可不是小事,”林厂长一本正经道: “人家进货单位都说了,要不是我们家的月饼盒上有‘花好月圆人团圆’这句话,他们才不会在我们这样的新厂进货呢!” “是吗?”江山笑了:“那好,以后只要是你们厂的包装盒,我肯定再给想两句好词。”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心上了。” 林厂长就等着江山这句话了。 直到下班铃敲响的时候,俩孩子才心满意足的走出面包厂。 大大小小的几位手里,都提上了一盒月饼。 “把这些带回家吧,”江山将月饼盒递给了来接孩子的大哥。 当推着自行车的江海,见到那么多月饼的时候,直接就瞪大了双眼:“这些都是他俩做得?” “就这还嫌不过瘾呢,”江山揉了揉俩孩子的脑袋。 “做个月饼也能玩这么久?”江海实在是没想到:“这些月饼花了多少钱?” 说罢,就准备掏钱。 “没花钱,”江山的确没花钱:“都是林厂长送的。” 就这几位做得月饼,林厂长可不敢拿出去做买卖。 “那怎么行?” “没什么不行的,”江山解释道:“就当是之前的包装盒设计费吧。” “门道在这等着呀,”江海笑着摇了摇头:“那就辛苦三叔了!” “辛苦三叔了!”俩孩子开心的喊了一句。 “赶紧回家去吧,别忘了给三叔留几块月饼!” 已经骑上自行车的江海,摆了摆手:“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嘁!”江山笑着嘁了一声。 随后,领着余思归向公交车站走去。 “别担心,”余思归笑着举起了手里的月饼盒:“我这还留了一盒呢!” “你可别动那盒月饼的心思。” “为什么?” “古台长正在电视台等着我俩呢,”江山看了眼时间:“这盒月饼就是带给他的。”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强压地头蛇的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半个小时后,当古铮铮笑呵呵的打开月饼盒后,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你俩大老远提过来的这……这是什么东西?” 江山强调道:“月饼啊!” 咋一看,还是很像月饼的。 但,再仔细一瞧。 张路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像。” “它看起来虽然不大传统,”江山笑嘻嘻的说道:“但,胜在一个实惠,谁是豆沙、谁是五仁,在面上就能瞧得清清楚楚。” “那倒是,”古铮铮指着盒子苦笑:“都溢出来了,可不在外面就看见了。” “味道还是不错的,”余思归看了眼自己领衔制作的月饼,笑道: “古叔叔,要不咱们还是先看录像吧!” 古台长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张路,准备好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台长室里的17吋的彩色电视机,就亮了起来。 白天,当江山得知余思归带来了一些录像资料的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身在电视台工作的张路同志。 没曾想这小子居然会把这事告诉古台,这才出现了台长室里集体看片的一幕。 这一会的古台和张路,比江山看得还要仔细。 “这机器我见过,”古铮铮看着电视说道:“非常优秀,可以自动吐钱。” “我也记得,”张路回忆道:“它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待在日-本的那段时间,团队里所有人都很在意当地的一些高科技产品。 此刻的彩色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段银行自动柜员机的使用说明。 坐在一旁的余思归,自然就变成了与画面同步的讲解员。 很快,在一小段科普视频结束后,又一盘录像带被塞进了机器。 “这人看着好眼熟啊,” 这一会,电视里出现了汇丰银行新出的广告。 面对画面里左右开弓的郑少秋,古台长总觉得在哪见过。 “还记得广-东电视台和香江无线合办的那场晚会嘛?”江山在一旁提醒道:“这位在里面唱了两首歌。” “想起来了,”古台长对那场晚会的印象深刻:“羊城贺岁万家欢,就在我这间办公室里,咱们一块看得。” “没错,”江山盯着电视说道:“古台您瞧,这就是香江的明星广告。” 言罢,几个人全都认真看向了电视机。 感觉不过瘾的古台长,还重新看了一遍。 余思归偷偷看了江山一眼,发现这位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轻松。 倒并未流露出多少发现新大陆的感觉。 看来这明星代言广告的类型,对他而言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仔细想想也对,这位江科长自己也策划过明星广告。 前几段广告,江山看得并没有多大感觉。 直到余思归举起了最后一盘录像带:“江山,接下来这则广告你得看仔细点。” “哦?很重要吗?” “冬京银行再三交待,”余思归强调道:“他们这次的对标广告,就是住友银行。” “原来如此,” 这原本就是一场银行之间的较量,江山点上了一支烟:“那是得认真瞧瞧了。” 一听这话,古铮铮反倒一把掐灭了手里的香烟。 在他们看来,接下来的这部广告一定是最优秀的。 住友银行的广告开篇,非常普通。 入眼,就出现在一家银行的大厅里。 一位身背双肩包的男青年,推开银行大门后,径直走向了放在墙边的自动柜员机。 一直注视着电视画面的江山,微微苦笑了一下。 扪心自问,电视里这间银行的基本设施,看上去已经相当自动化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怎么也不敢想象的。 就在江山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视机里出现了一个很亲切的声音: 【欢迎光临!咦?阿拓,怎么又是你?】 面对忽然出现的声音,站在ATM机前的男青年无奈的回道:【这个月又有朋友生小孩了,我需要取点钱去买些礼物。】 说完,他熟练的拿出一张银行卡,面无表情的插进了ATM机。 【其实阿拓也到这个年纪了啊!】 直到这时,电视机前的几位才听出来,原来那好似拉家常的声音是ATM机发出来的。 “拟人化了!”听了余思归的解说后,古台长喃喃自语的一声。 江山目不斜视的点点头:“这人看来没少来银行,都和机器处成朋友了。” 【不光是我,朋友也都到了这个年龄,贺礼多到我的存款都快见底了。】 【这个我比你清楚,】ATM机发出了笑声 【阿拓的爸爸妈妈帮你开户的时候,刚开始只存了500元钱,小时候的你就在一旁开心的盯着看。】 听到这,阿拓也想起了第一次在存折上看见自己名字时的兴奋模样。 但,嘴里却冷冷的说道:【吵死了。】 毫不在意的ATM,仍像个八婆一样【拿到第一笔薪水时,给父母买礼物了吗?】 【嗯,算有买吧!】 【别担心,阿拓的妈妈一直在为你加油哦,虽然她已经去了天国!】 阿拓默默低下了头,半响后才轻轻说出一句话【等我有了孩子后,也要来你这开户,就从500元开始存起。】 机器咯咯笑出了声【醒醒吧阿拓,明明连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 【吵死了,】直到这会,一直闷闷不乐的男青年,终于笑了出来。 【走了,下次再见!】 【欢迎再来,请带好随身物品哦!】 和来时木纳的步伐相比,这一会,阿拓的脚步明显轻快了很多。 就仿佛刚刚不是在取钱,而是和好友畅快淋漓的喝了顿小酒。 就在他推开玻璃门的一瞬间,江山注意到了门上醒目的“住友银行”标志。 之后,一位与阿拓擦身而过的女青年,也直奔着自动柜员机而去。 【咦,阿妹,你换发型了……】同样的机器声又再次响起。 这就是住友银行新上市的广告。 住友银行在日-本的市场占比本不算小,但在冬京却始终被冬京银行强压一头。 心有不甘的住友银行,便在新推出的广告里打起了亲情牌。 【虽然我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银行,但仍很关心你的一切。 尤其是我家的自动柜员机,既方便又快捷,提示的声音也非常动听。】 这种和客户拉家常式的广告,一下就拉近了银行和客户间的关系。 让准备上银行存钱的客户,一看见住友银行就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亲切感。 直到电视机里飘起一片雪花的时候,余思归才忍不住说道: “江山,你今晚见到的,就是最近几年最优秀的自动柜员机广告了。” “数量还真不少,”江山揉了揉双眼。 “今年这部住友银行的广告,不但抢了冬京银行的风头,还抢了他的不少老客户。” “哦?” “怎么样?”余思归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想法?”江山拍了拍脑门:“暂时还没有,你把住友的广告再放一遍,我要仔细看看。” 随着住友广告的再次播放,江山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动柜员机。 【朝-阳区公安局郑重提升您:请务必做到不听、不信、不给陌生人转账汇款……】 感觉紧随ATM机出现次数最多的,也就是这些警示标语了。 走出浦江电视台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 但,街道上的行人仍不在少数。 随着时间的推移,电影《小花》的播放量也逐渐多了起来。 “先回办公室拿上行李箱,” 走下公交车后,江山的脚步越走越快:“然后再送你去招待所。” 这一会的余思归,估计是累了。 回去的一路,基本就没说上两句话。 “招待所离的近吗?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一会你先换双鞋,”江山瞧了眼余思归的高跟鞋:“拖鞋带了吗?” “怎么?你还想让我穿着拖鞋去招待所。” “有什么关系,舒服就行!” “……好吧!”余思归缓缓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放心吧,咱们报社距离招待所很近的,用不了十分钟就能走到。” 随着办公室里日光灯的点亮,余思归直接将一只行李箱推到了江山的面前:“给,都是给你带的。” “这么多?”江山吃惊道:“都是给我的?” “那当然,这几个月里,我只要看见好东西就必须给你留一份,” 瞧这话说得,江山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这一会的余思归,似乎暂时忘记了疲惫。 她兴奋的拉开了行李箱的拉索:“这么小的录音机,你见过吗?” 江山满眼惊喜的接过一台随身听,然后配合道:“没见过,这也太高级了吧!” “这叫Walkman,是索尼今年刚推出的小型录音机,”余思归详细介绍道:“这是耳机,你戴上试试。” 江山依着她说得来,很快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 “是邓丽君的歌?”江山越听越喜欢:“除了她,你还给我带了哪些磁带?” “就知道你会喜欢,”余思归在箱子里翻了起来:“给你,还有这个也给你……” 很快,一盘盘磁带落在了江山的手里。 《橄榄树》、《外婆的澎湖湾》……不过还是要属邓丽君的歌最多。 这些磁带,江山早就让黄华给他找去了,没曾想到最后却是余思归给自己带来了。 “还真别说,”江山看着手里的磁带:“我俩的品味还挺像!” ”得了吧,“余思归笑着瞥了他一眼:“现如今谁不在听他们的歌!” “我听说,今年邓丽君在日-本办演唱会时,被抓起来了?” “这事你都知道?”余思归吃惊不小:“你还真是个合格的记者。” “你就说有没有这事吧?” “那是二月份的事了,原因就是邓丽君入境时拿了本假护照,”余思归回忆道:“要说这事也不能怪日-本的警察,是他们湾湾自己人给举报的。” “啧啧啧,”江山摇了摇头:“往往事情就坏在自己人身上。” “我的嘴你尽管放心,”也不知怎的,余思归忽然就冒出了这句话。 “嗯,”江山一时没想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忘了?43件戏服的秘密!” “噢,”江山点点头:“你这脑回路,还真不是常人能跟的上的。” “嘁,”余思归又开始不行了:“剩下的你自己看吧,赶紧先送我回宾馆。” “走,” 江山不再停留,立刻拉上箱子走了出去。 这一夜,不止是累极了的余思归,连江山都睡得格外香甜。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脑子里仍在回响着一串旋律: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蹬上自行车前往报社的路上,别在腰上的随身听立刻为江山赚足了人民群众的注目礼。 …… 这一会,浦江市邮政局的会议室里,一场早会刚刚结束。 梁为民局长率先端着一只白瓷杯走了出来。 一边走,还不忘提醒身边的李科长:“先别管那些新冒出来的,只要保证之前的报纸杂志能按时投递就行。” “我也是这么交待下去的。” “还有,你得盯着点新上岗的这批邮递员,市里的报刊数量猛增,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放心吧局长,“李科长紧跟在一旁:“我一直在盯着呢!” “嗯,”梁局一步一个思想:“让他们多向老同志学习,既然干了这一行,就不能怕辛苦。” “他们这批新来的可是赶上好时候了,局里正好新换了一批永久牌加重自行车,”李科长双手一抬: “结实的很,比之前的好骑多了。” “之前的同志的确是太辛苦了,”梁局长深有感触:“只可惜人民群众体会不到呀!” “呵呵,”李科长陪笑道:“幸亏单位的福利还行,不然还真怕没人肯干。” 边走边说的两位,很快走进了各自的办公室。 一杯清茶,几份报纸的办公室生活就此拉开序幕。 梁局长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找出了《东方都市报》。 只有看完《射雕英雄传》的连载后,他才会去瞧一眼其它栏目。 不过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就在他看完《射雕英雄传》的时候,紧跟在旁边的一副漫画,一下就抓住了他的目光。 “这漫画有点意思,”梁局长很快看出了端倪:“前面赶车的这位,不就是咱们的邮递员嘛!“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来自银行的超级奖励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正当梁局长被眼前的漫画吸引住的时候,邮政局的调度科里,也正在热议这幅漫画。 其中一位胖乎乎的男同志,戳着报纸笑道:“大早晨的,我刚瞧见这漫画,就莫名其妙笑了出来。” “我还觉着奇怪呢,”坐在他对桌的老乔笑道:“结果把报纸夺过来一看,嘿,这画得不就是我当年嘛!” “您可真敢往身上揽好事,”刚走进门的李科长,把报纸接了过去:“哪家报纸会把你画上去?” “你自己先好好看看?”老乔不服气了:“十多年前,我还在淮北的时候,为了送信什么车没坐过。” “你还真别这么说,”李科长正在看同事们聊得那幅漫画:“这画得还真是咱们邮递员呢!” “才看出来呀!” “帽子、衣服,还有那邮包,”老乔表现的最激动:“堆在马车上的包裹不也贴着个‘邮’字嘛!” “前面的马肚上也有个邮字,”李科长感觉自己像个查找线索的侦探:“还有路边立的邮桶……” 越瞧,越有惊喜! “关键吧,”胖同志端了只绿油油的瓷缸子:“他这画瞧着心情很好。” “没错,有种欢天喜地过大年的感觉。” 江山同志给这次邮政的系列漫画,定下的就是“治愈”风格。 “我看着感觉也不错,”李科长抱着双臂笑道:“看这画,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老家赶集的情景。” 老乔笑着点点头:“一遇上赶集,数小孩子最开心了。” 调度科的几位,正聊着起劲的时候,李科长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很快,梁局长就等来了笑呵呵的李科长。 “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一见对方的笑脸,梁局长好奇的问道:“刚才也没见伱乐成这样。” “没什么梁局,”李科长的兜里揣着一份报纸:“您找我有什么事?” 当李科长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顺手就稍上了那份《东方都市报》。 这一会,他上前一步,刚准备拿出来,就看见了桌上的一份报纸。 “您也在看《东方都市报》?” “多新鲜啊,”梁局长呵笑了一下:“不然,我拿什么和你们聊《射雕英雄传》。” “也是啊,”李科长自己想想都好笑:“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这会把你叫来,不是谈《射雕英雄传》的。” “那是,毕竟现在是工作时间。” 工作时间聊聊也无妨,但此时的梁为民只想和李科长谈正事。 “今天的《东方都市报》上登了一幅漫画,”梁局长扣着桌上的报纸:“我觉得有点东西。” 李科长将裤兜里的报纸死命按了按,已经不准备拿出来了。 “漫画?”他向桌上的报纸探出半个脑袋:“就是这幅?” “对,你仔细看看!” 整幅漫画呈长方横幅,拳头大小。 笑脸盈盈的大太阳旁,飘着几朵眉眼弯弯的云朵。 一条乡间小道旁,隐约可见远处的高山与稻田。 近处,一架满满当当的马车上,穿着衣服的鸡鸭猪羊,挤坐在一块。 每只家畜的头脸,都集体走向可爱风。 织毛衣的肥母鸡、嗑瓜子的大胖猪、抽烟袋的花奶牛……以及把脖子搁在邮递员肩膀上的大白鹅。 乍一看,没一点年货的气质,倒仿佛是一车唠家常的乘客。 除了它们,马车上还堆满了各种水果、蔬菜……以及一筐筐粮食。 同样,也给画得的圆圆饱饱,可可爱爱。 要说最有趣的,还得是前面挥着皮鞭的赶马人。 胖乎乎身材,裹了件皱巴巴的邮递员制服。 漫画风格的可爱造型下,一脸笑呵呵的模样。 从脑袋上飞出的几滴汗水,十分明显的飘在空中。 任谁都能瞧出,这是一位慈祥的邮递员叔叔,正满头大汗的驾着满车年货,奔向期盼中的人民群众。 “这漫画里的赶车人,不就是咱们的邮递员嘛!”李科长又看出了·一次。 “之前,咱俩还抱怨没人了解邮递工作的辛苦,”梁局长摇头感慨道: “没想到,马上就有人告诉我们,我们的辛劳是有目共睹的。” 李科长点头笑道:“要不怎么说,人民的双眼是雪亮的。” “你看清楚了,”梁局长扣了扣报纸:“雪亮的是《东方都市报》的双眼。” “是是,”李科长赶紧点头,转念一想:“定是这报社平时与我们接触的多了,才能看见邮递员的辛苦。” “它才办报多久,”梁局长摇了摇头: “其它报社难道见不到?平时一见面不是羡慕咱们的福利,就是托我们的关系,你在瞧瞧人家《东方都市报》的同志。” “您是觉得……”李科长试探道:“这幅漫画很有意义?” “那还用问嘛,” 混到梁局长这份上,在乎的是什么?是成绩! “在你眼里,它仅仅是一幅漫画?”梁局长可不这么看:“在我看来,它就是一张奖状,就是合作单位对我们工作的肯定。” “听您这么一说,还的确是这么回事!” “最重要的是,东方都市报不但意识到了这点,还把它刊登在了报纸上,你仔细想想,人民群众见了会是怎么个感觉?” “当然也会想起,是谁冒着风雨在为他们递送信件和报纸……” “对喽!” ”梁局,“ 这一会的李科长,很自然就想到了一件事:“前段时间,东方都市报的总编还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哦?”梁局长当即问道:“他有什么事吗?” …… “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 刚把自行车停进车棚的江山,一路哼着歌走进了总编室:“想起了过去,又喝了第二杯……” “那玩意就这么好喝?” 端着杯白开水的江海,目光紧随老三:“还唱上了!” 下一秒,就注意到了江山别在腰间的随身听:“你挂在皮带上的是什么玩意?” 此时此刻的江山,一点都不觉着老土。 拍了拍自己的屁股,笑道:“录音机呀,余思归送的。” 江海顺着耳机线向上看:“用耳机听的录音机?” “给你听听。” 江山拿下耳机,戴在大哥的脑袋上:“怎么样?好听吧。” 虽然被批评为靡靡之音,但这一会的内陆,还是有不少人在听邓丽君的歌。 “好听个屁,”江海一把拿下耳机:“都跑调了。” “嗯?怎么可能,”江山赶紧听了一下,然后恍然:“估计是电池没电了。” 这玩意太费电,所以余思归才给他准备了整整一盒电池。 “等明天吧,”江山将随身听卸了下来:“明天让你听个够。” “我说老三,”听不听歌,江海倒不在意:“这玩意很贵吧?看来那位姓余的女同志,对你很不错呀!” “别瞎猜了,”江山的心跟明镜一样:“知道我替她赚了多少钱吗?” “多少?” “反正够买好多台录音机的了。” 江山没多做解释,将包里的一幅画递给了大哥:“江总编,这是第二幅漫画,别忘了跟蔡主编说一声。” “人民邮政爱人民,” 江海看着手里的画稿:“不错,今天这幅点题了。” 画稿中,还是之前赶车的那位邮递员。 不过这一次的交通工具变成了一辆自行车。 漫天风雨雷电中的他,正弓着身体努力向前踩着自行车。 被风吹起的雨衣下,露出了圆滚滚的邮包。 没一会的功夫,蔡文升也看见了这幅画稿。 “江总编,这会没外人,”他看着江海笑道:“你说小江这漫画能有用吗?” 邮政局高高在上的工作态度,他们可都是领教过的。 仅凭几幅漫画,就想让对方为报社调整工作计划? 蔡文升始终觉得江山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 “我之前也想过这问题,”江海的确考虑过:“就算这几幅漫画没起作用,咱们报社也掉不了一块肉,可……万一要是成了呢?” “我懂了,”蔡文升一点就透:“成了就是赚了,不成也没损失。” “对喽,” 之前在报社待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现在这份感觉。 江海由衷感叹了一句:“这改革的窗口一但打开,我现在是越来越能感觉到新闻单位的力量了。” “我也有这感觉,”蔡文升的双眼忽的一亮: “以前做编辑,每天的稿件都差不多,各家报纸的内容相差无几,现如今可不一样了,真是有大批群众在跟着咱们的报社转……” “现如今,我是越来越相信江山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了。” 总编室里的两位,默默对视了一眼。 谁都没说出江山的那句名言:媒介的传播力量,将大到你无法想象。 …… 此刻坐在办公桌前的江山,完全不知道楼上的二位正在聊什么。 这一会的他,正忙着给面前的第三幅漫画收尾。 下一刻,市宣传部的章处长领着一位男同志走进了办公室。 “一大早就忙上了?” 虽来的次数不多,但章处和江山也算是老熟人了。 在他的招呼声后,办公室里的三位同时抬起了头,又同时站了起来。 “章处长,” 江山伸出手就走了过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章处笑着和他握了握手,随后向两边介绍道: “小江,这位是市人行的武科长。” “武科长您好!” “他就是江山,你们行的两幅宣传画都是他给设计的。” “真是年轻有为啊!” 几句寒暄后,武科长递出了一只小木盒: “江山同志,我受上级部门委托,为表彰你为国家金属勘探事业做出的特殊贡献,现奖励你一份珍贵的奖品。” 扑面而来的传统局面,令江山不由自主就当场立正。 双手接过木盒的时候,脑袋里还在努力整理刚刚武科长的一番说词。 国家金属?……勘探? 珍贵的奖品! 嘶! 江山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感谢各位领导,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一直捧着小木盒的江山,直到把宣传部的小汽车送出报社大门,仍不忘对着小车离开的方向挥手道别。 什么样奖品能委托人行的干部跑一趟? 江山走到报社大楼前的空地处,小心翼翼的打开一半盒盖。 一道金光立刻闪现在木盒里。 把金光收在眼里的江山,当即就关上了盒盖。 这一会,趴在窗台上的蒋壮壮和丁铃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丁铃铃好奇的问道:“小蒋,你说这银行干嘛要给我们老大送奖品?” “说你笨,你还当场表演起来了。”蒋壮壮笑着摇了摇头:“你忘了前不久的感谢信了?黄金部队的那一封?” 砰的一声,蒋壮壮挨了姑娘一脚:“我还能不知道这,我问的是银行干嘛要送老大奖品?” 蒋壮壮向旁边移了一步:“笨呀,肯定是上级委托人行送的呗!” “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就难说了,”蒋壮壮也特想知道:“钞票?” “不像,”丁铃铃想着刚刚江山的模样:“会不会是存折?” “不会吧?谁会拿存折当奖品。” “你可别忘了,那小盒可是银行给的。” 就在他俩眼巴巴商量的时候,江山的一颗红心已经快跳到嗓子眼了。 后世值老鼻子钱的1979“浇花厚币”,这一会正被他捧在手心里。 江山琢磨着,这一会的人行正在为那套“国际儿童纪念金币”的克数太重、售价过高,难以出手而大伤脑筋。 于是便借花献佛,将其中一枚面值为450元的“浇花厚币”选作奖品,奖励给了江山同志。 更有可能,这原本就是上级的安排。 反正甭管什么样的原因,此时的江山终于得到了那枚心心念念的“浇花金币”。 “真不错,”满面春风的江山,忍不住喃喃自语:“看来以后得多琢磨些利国利己的文章了。” “江山,” 刚走进报社大门的余思归,老远就对着江山挥起了小手:“我没迟到吧?” 下一秒,江山才想起了今天的日程:“你来的刚刚好,等我去拿个包。” 昨晚分手时,两人就已经商量好了。 今天,得前往浦江电影厂偷拍那43套戏服去。 就在他俩共赴电影厂的时候,陈佩丝也领着刘小庆走出了浦江火车站。 (本章完) 请假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日不用抢盐,但还是要向各位看官大人们请一天假!(不敢欺瞒衣食父母,就是想单纯的去尝尝酱香咖啡是个啥味!)《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六章 干得漂亮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不过此刻的刘小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和中野良子那张“幸福可乐”的宣传照,已经随着《东方都市报》遍布浦江了。 这一会的她,正和陈佩丝一脸茫然的站在浦江火车站的站前广场上。 四周熙熙攘攘的人流,瞧的他俩有些眼晕。 提着一只军绿色帆布包的陈佩丝,左右来回张望:“浦江的人也这么多?” “废话,”这两年的刘小庆,可没少来这地界:“一会你跟紧点,丢了我可没本事找。” “你就说我们下面该上哪吧?” “我有江山家的地址,”刘小庆从自己的黑色风衣里掏出一张字条,递给对方:“你找个人打听一下。” “干嘛非得我去问?” 尽量保持着优雅站姿的刘小庆,悄悄向两边看了一眼:“伱没瞧见周围已经有群众开始注意我了。” “你把你那墨镜拿下来,就没人瞧你了,”陈佩丝其实也想要一副,但嘴上却死不承认:“连我看着都觉得怪。” “去,”刘小庆隔着墨镜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日-本的女演员都戴这玩意。” “所以,才要把她们全部送走!” 最近这段时间,刘小庆的确被群众们围堵过几次。 只可惜陈佩丝没享受到这待遇,毕竟首秀的电影还没上映。 没费什么功夫,这二位就坐上了前往安和街的公交车。 …… 和他俩正好相反,这一会的江山和余思归正走下一辆公交车。 “真的?” 余思归的手里拿着一只小木盒,看得两眼放光:“也就是说你的两篇科普文章,帮部队找到了一座金矿?” 江山笑着点点头,眼里存了些小得意。 余思归不可思议的看着身边的男人,小嘴喔成一圈:“我的天了!” “其实也没什么,”江山边走边说:“靠看报纸发家致富的人比比皆是。” “是吗?我怎么没见说过。” “没听说吗?”江山琢磨了会时间点:“我这不就算一个嘛!” “那是别人发财,你呢?”余思归啧啧摇头:“忙了半天就得了一块几百元钱的金币!” “什么都不懂就少说话,要不是刚才被你看见了,我都懒得给你瞧。” “本来就是嘛,450元的奖励也太小气了吧。”余思归忍不住为江山鸣不平。 “能有就不错了,”江山关上小盒,揣进了包里:“换做早两年,顶多给一奖状也就打发了,再说……” “再说什么?” “关键这玩意国内跟本买不着,你回去后好好打听一下,有机会也买两块搁在家里。” “不要!” 说来这“浇花”厚币,因为数量稀少,在后世只出现过两枚。 每一次的成交价,还都超过了百万。 不过这一会的江山没再多说什么,好心提醒一次就得了。 浦江电影厂的大门口,《庐山念》的编剧早早就站在了那儿。 对于江编辑的一些事,平日可没少听老朋友蔡文升唠叨。 “毕编剧,”江山老远就开始对他招手:“等很久了吧,实在抱歉。” 毕编剧也笑着挥挥手:“我也刚到没多久。” 他和江山曾经见过一次,那个时候《庐山念》的剧本还没有改编完成。 为了女主角的人选,电影厂的吴厂长和剧组的导演还红过脸。 直到宫雪花被抓进了局子,黄导才不得不听从厂长的建议,同意让张瑜进组。 “这位是驻日记者余思归,”江山郑重介绍:“余记者目前对国内的影视发展也非常关心!” “欢迎欢迎,”毕编剧倒没想到,江山会和驻外记者一同到访:“正好今天男女主角都在,你们有什么想了解的尽管问。” 余思归笑着点点头,心里特好奇,一会的江山该如何拍下女主角的43套戏服。 “我听说《庐山念》的剧本大改过了?”江山想确认一下这条传闻。 走在他身旁的毕编剧,点了点头:“我这段时间就在忙这事。” “哦?” “原先的剧本,只是一段发生在庐山的爱情故事,”毕编剧边走边解释: “但导演和厂长都觉得剧情太单薄,于是便建议加了一条暗线。” “什么暗线?” “他们建议将女主角的背景设置成归国华侨,”说到这,毕编剧笑了起来:“所以,刚开始时黄导坚持要用一位长相洋气的女演员来担任主角。” 江山点点头:“难怪导演要亲自去香江买戏服了。” “说来也挺好笑的,”毕编剧知道江山挺关心这批戏服:“衣服倒是买回来了,可很多都不知道该如何穿了。” “嗯?”身旁的江山好奇道:“难道买回来的服装……很特别?” 毕编剧苦笑着摇摇头:“我们这的女同志哪见过那些衣服,就连导演也忘了衣服之前的模样了。” “应该是忘了怎么搭配了,”余思归轻声说道。 “对啊!”江山双眼一亮:“一会让余记者帮着看看,她在国外待的时间长。” 毕编剧特实诚,直接对江山点头:“这是个很好的借口,一会就这么说。” 一句话把江山说笑了,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等过阵子找个时间,咱俩和老蔡好好聚一聚。” 说话的功夫,三个人已经走进了《庐山念》的剧组。 面对眼前穿梭往来的工作人员,江山和余思归明显感觉到这是一支随时都会出发的剧组。 “一会机灵点,”江山将一台莱卡握在了手里。 “放心吧,” 余思归嘻笑着对江山眨眨眼:“这事太好玩了,我都有点兴奋了。” “这就兴奋上了,瞧你那份出息!” 刚说完,江山就发现了目标。 最角落的位置,围着好几位女同志。 这一会,正热热闹闹的商量着什么。 江山和余思归对视了一眼,同时抬脚走了过去。 此时已经找到导演的毕编剧,也向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怎么会系不上呢?” 一位烫着卷发的女同志,拿着一根衣带在女演员的腰间比划着。 女演员张瑜和她一个表情,都在皱着眉低头看:“太短了,根本系不起来。” “它不是这么系的,” 走近后的余思归,一下就瞧出了名堂:“我来帮你。” 话一说完,便笑呵呵的走了过去。 眼瞧着身旁冒出来一位穿戴时髦的女同志,周围的几位顿时都愣住了。 “请问你是?”卷发女同志疑惑的看着余思归。 余思归笑得特亲切:“你看看我的衣服,这根飘带其实应该系在衣领上。” 说来也是巧了,余思归今天也穿了一条款式相像的连衣裙。 “还真是哎,你的领带好漂亮。” 卷发女满眼惊喜,作为剧组的服装师,她已经被这些洋装折磨了一个上午。 余思归的双手在张瑜的胸前上下翻腾:“好了,瞧瞧多好看!” 张瑜低头看着系在胸上的蝴蝶结,笑出了一对小酒窝:“原来是戴在这的呀,我们之前一直当它是腰带呢!” 服装师擦了擦一脑门的汗:“这下总算是搞明白了。” 此刻站在不远处的黄导,也松了一口气:“女人的衣服真不简单,买得时候也没见有多复杂。” “女同志的服装款式多,搭配也多,”江山主动开口道: “如果卖得时候能在商店拍下展示的照片,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 “对呀,”黄导看向了江山:“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你……?” “黄导,”毕编剧赶紧笑道:“他们就是我刚刚说的两位记者同志。” “噢,”黄导立刻看向了江山和余思归:“欢迎欢迎。” 然后,将目光停在了余思归的身上:“幸亏老毕把你请来了,不然咱们连这些衣服都搞不明白。” “您太客气了,”余思归展现出了从没有过的热情:“这些服装都是您挑的?眼光可真不错!” “呵呵。” 和江山待得越久,余思归就深受其“害”。 这一会,她很自然的在衣架上翻看了起来:“在国外,导演对于演员的服装要求都很高……” “我也有同感,”黄导抱着双臂在一旁笑着:“所以才会坚持去香江采买服装。” “不过这些衣服太时髦了,”服装师嘟着嘴苦笑道:“有不少都不知道穿的对不对。” 说到这,黄导和张瑜也同样皱起了眉。 “这怕什么,”江山笑得满眼灿烂: “余记者长期旅居国外,让她把衣服都给你们穿一遍,然后我帮你们拍下来……” “对啊,”服装师双眼一亮:“你把照片交给我,想不起来的时候赶紧拿出了看看。” “会不会太麻烦余记者了。” “没关系的,”余思归已经搁下了小提包:“我和这位女演员一块穿,顺便帮她多搭配几身。” 一听见这话,黄导仿佛想起了什么: “余记者,麻烦你帮她尽量穿戴的洋气些,得让观众一看就觉得咱们的女主角是从国外回来的……” “放心吧,”余思归看着比张瑜还大方:“我知道该怎么做。” 临进更衣间的时候,余思归得意的瞥了眼江山。 目光紧随她的江山,立刻无声的说了一句:“干得漂亮!” …… “右边再上去一点,多了多了……” 安和街的51号小院里,早已经和江家人混熟的陈佩丝,正忙着帮江河贴喜字: “好,别动了,现在刚刚好!” “哈哈哈,” 坐在小板凳上的刘小庆,乐呵呵的理着韭菜:“阿姨,你们家真喝了那么多幸福可乐?” “可不是嘛,”江妈正在往大盆里的两只母鸡身上浇开水:“你们要是早来几天,还能看见窗台上存的瓶盖呢。” “都是有奖的吧?”刘小庆很有经验的样子:“我之前也存了不少,都给二子顺走了。” 说完,白了眼窗户旁的陈佩丝。 正在贴喜字的江河,看了眼对面的陈佩斯:“你在家也排行老二?” “和你一样,”陈佩丝的嘴角,一直挂着笑:“都是老二。” 两人顿时更默契了。 “快上一边坐着喝茶去,” 见刘小庆卷起袖子准备拔鸡毛,江妈赶紧拦在她身前。 “这些活我都会,”刘小庆还不忘卷起了裤脚:“我就是个闲不下来的人。” “江阿姨您别拦着她,” 陈佩丝随着江姓喊道:“她的劲比我都大。” “哪能让你们跟着忙呀!” “您瞧,”一把鸡毛已经被刘小庆攥在了手里:“快吧?” 江妈见拦不住,只能坐下来一块拔鸡毛。 时不时的,还忍不住抬头看一眼盆对面的刘小庆。 这一会的李若诚也顾不上译文了,端了张椅子就走出了家门。 老俩口在一旁静悄悄的看着。 想想前不久刚在电影院里看得电影《小花》,这会再瞧瞧撸起袖子欢天喜地拔鸡毛的刘小庆。 双双默视了一眼,之后都撇着嘴摇了摇头。 他俩都听见了刘小庆刚踏进小院时说得话:“我们是江山的朋友。” 老俩口这边刚想到曹操,曹操就从外面回来了。 “嘿,” 忽然出现在小院里的二位,直接把江山给看愣住了:“你俩怎么来了?” 此时正站在窗户前的陈佩丝,和抓了把鸡毛的刘小庆,全都特开心的看着江山。 “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不是说要等到五点才下班嘛!” 话刚问完,他俩就看见了跟在江山身后的余思归同志。 “哦~” “噢!” “我说今天怎么一路都瞧见喜鹊呢,”江山笑呵呵的看着他俩:“原来是有朋自远方来了!” “别打岔,”刘小庆笑着瞥了他一眼:“还不赶紧给我们介绍介绍?” 这一会,所有人都在看着忽然出现在小院里的余思归。 江妈和刘小庆更是上下打量了好几个回合。 白皙的瓜子脸,水汪汪的笑眼。 淡黄色的长袖连衣裙,露出一双纤细的小腿。 再加上一头乌油油的齐肩卷发,连李若诚和老伴都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在他俩眼里,站在江山身后的这位姑娘,倒比蹲在盆前的刘小庆更像明星了。 “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 江山本来也不想把余思归领回家来,但架不住对方死乞白赖的非得跟来: “这位是我的同事,余思归同志。”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销售冠军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哎呦,这个仨儿,怎么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江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看着眼前俏生生的姑娘,江妈脸上的笑意愈发慈祥了。 在江妈眼里,小儿子和这位姑娘的关系,怎么看怎么不简单。 什么同事,她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仨儿,”江妈热情的招呼道:“快带你的……同事到里屋去坐。” “妈,”江山一眼就瞧出了老妈的心思:“你忙你的,她坐一会就走。” “怎么能坐一会就走呢,”江妈直接忽略儿子,看着余思归笑道:“一会留下来吃晚饭,尝尝我的手艺。” “她不会留下……” 江山的话才说半截,余思归的俏手已经在他的后背拧上了。 “好的阿姨,”余思归尽量让自己笑得别太腻:“要我帮忙吗?” 说完,看了眼搁在地上的大盆。 之前还在打量她一身穿戴的刘小庆,正巧迎上了余思归的目光。 “我们这都快忙完了,”刘小庆笑道:“你一会就负责吃吧!” “那多不好意思!” 咔的一声。 两位女同志齐齐转过了头。 端着个相机的江山,笑得像一颗大向日葵。 “啧啧啧,”一边笑,一边对着刘小庆又摁下了快门。 “哎哎,”刘小庆立刻抬起胳膊挡住了脸:“要是敢把我这张照片登在报上,仔细你的腿。” “放心吧,”江山可舍不得,得留着以后有大用处:“我自己留着。” “嘁!” 这话听着还行,刘小庆笑着白了他一眼。 “她不愿意,我愿意。” 刚忙活好的陈佩丝,在一旁丢了根烟过来:“江山,一会你也采访采访我呗。” 虽然即将上映的电影是部小制作,但好歹也是自己主演的影片。 在电影《瞧着一家子》没有上映之前,上到燕影厂领导,下到剧组导演,甚至连几位演员,都觉得自己这部戏起不了多少水花。 于是,整场戏拍下来,没有一丝压力。 每个人的表演都很自然,当真就像在一块拉家常一样。 这一会,江河、江山和陈佩丝站在一块,一边抽烟一起看着玻璃上红艳艳的喜字。 “江山……”陈佩丝幽幽吐出了一缕薄烟:“过几天我和小庆的电影就要上映了,你说……会有人去花钱去看吗?” 现如今的市场,要么是战争片的大制作,要么你就走扑朔迷离的谍战路线。 像《瞧着一家子》这样家长里短式的电影,还真是很少见。 江山笑了:“这就开始担心了?” 用不了多久,陈佩丝就会明白,自己的第一部电影能有多火! 这部久未现世的喜剧电影,让男主角陈佩丝一下就跃入了人们群众的视线里。 一想到自己在这部戏里还有些镜头,江山就拍了拍对方:“反正在我看来,这部电影还是很有意思的。” “当真?“陈佩丝的双眼一亮,随即又熄了火:“你可别安慰我,连我爸都不敢打包票。” “我敢打包票,如果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先存着!” “没问题,”陈佩丝乐了:“甭管赢不赢,只要是你江山的事,我肯定上!” “够意思,” 江山丢掉烟头,一脚踩灭:“走,咱们先来满足一下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是什么?” “采访呀!” “真要采访我了?” 陈佩丝伸着脖子咧着嘴,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落在江山眼里,还真有几分“警察与小偷”的影子。 两人面对面坐在江山家的小院子里,看着一副特正式的模样。 周围看热闹的几位,摘菜的摘菜、嗑瓜子的嗑瓜子……基本上还算保持安静。 在江山看来,倒有些像《艺术人生》访谈节目的录制现场。 “别紧张啊,”江山捧着个小本:“就和平时聊天一样。” “哎,我一定好好配合!” 陈佩丝点点头,双手平放在大腿上,连笑容都瞧着不大自然了。 为了不让自己笑出声,江山尽量避开了他的视线:“我听说你之前在建设兵团待过?” “待过好几年呢,”陈佩丝的双手仍按在双膝上:“15岁那年和我爸一块上内蒙待了四年。” “嗯,”江山边写边问:“喜欢那吗?” “上那是去干活的,哪会喜欢!” “换一种说法,”江山友情提示道:“你这么说,我可不敢给你登出去。” “我们是去建设祖国的,“陈佩丝一点就透:“只要能把活干好,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那里的条件一定很艰苦吧?” “别提了,”陈佩丝拧着眉毛摇头:“基本上就没吃过几顿饱饭,我记得有一次回家探亲,进了门就一把抱住了我爸:爸,我快饿死了!” 见他这么一说,坐在一旁的江妈瞬间就红了眼眶。 心疼的看了江山一眼后,轻手轻脚的向小厨房走去。 “你爸听了后怎么办?”江山继续问道。 “能怎么办,”陈佩丝苦笑了一下:“从哪来再回哪去呗,他自己当时都够呛。” “嗯!” “不过……”陈佩丝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周围:“你可不能这么写啊!” 江山点了点头,在小本子上写下了一行字:虽然条件很艰苦,但陈佩丝同志仍然在努力坚持着。 “听你们单位的领导说,你很有表演的天赋?” “这可不是我跟你吹,我从小就爱演,”一说到这,陈佩丝明显放松了不少:“在兵团的时候,我就报考过当地的文工团和话剧团。” “考上了?” “那个时候怎么可能,有我爸那层关系在,哪里都不会录取我的。” “不过也算是坏事变好事了,”江山笑了一下:“不然,你之后也进不了八一制片厂。” “这倒是实话。” “你在拍摄《瞧这一家子》的时候,有没有紧张过?” “刚开始的确有点紧张,毕竟没当过男主角,”陈佩丝越说越认真了: “当时为了拍好这部戏,我自己研究了大量的人物分析和心理逻辑,然后把它们全贴在床头,每天临睡前都要看上一遍才能睡得着……” 坐在一旁的刘小庆,手上抓了把瓜子。 在听到陈佩丝的一番话后,原本笑呵呵的脸上渐渐跟着陷入了沉思。 如果没有江山的这次采访,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平时嘻嘻哈哈的陈佩丝也能有如此执着的时候。 “可以了,”江山在记下最后一行字的时候,对着陈佩丝点了点头。 “这就完了?” “你就安心等着吧,在《瞧这一家子》上映后,你就会收到一份《东方都市报》。” “上面会有介绍我的新闻?”陈佩丝一双期待的小眼睛,睁得蹭亮。 “没错,”江山已经举起了相机:“还会配上一张你的美照。” 一见对方手里的相机,陈佩丝立刻端端正正的坐直了身体:“早说呀,早说我就换一身衣服了。” “没事,”江山连摁了两下:“就你这张帅气的大脸,穿什么衣服……都压不住。” 周围的几位,全都抿嘴笑了起来。 余思归主动把头偏向了刘小庆:“你和他拍得那部电影是喜剧片?” 刘小庆愣了一下,然后也笑着轻声道:“嗯,过两天就能看见了。” 余思归看着陈佩丝,点了点头:“我觉得他的形象,还真适合演喜剧。” “我们都这样觉得,”刘小庆捂着嘴笑了起来:“你身上这条裙子真好看,在哪里买的?” “你喜欢?”余思归双眼一亮,想起了《庐山恋》里的服装:“等明年的时候,你找江山去买。” “找江山买?”刘小庆当即就想起了江山替自己买衣服那档事:“你身上这件也是他帮你买的?” “嗯……算是吧。” “明白了,”刘小庆深深看了眼对方:“江山的眼光,的确是没话说。” 傍晚时分,51号小院明显热闹了起来。 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 今天碰巧是中秋佳节,于是江山便把自家的饭桌和李叔家的合在了一块。 两家人一起坐在小院里吃饭,腿脚顿时放开了不少。 比起往年的中秋节,这顿饭明显添了不少喜气。 俩孩子非得挨着三叔坐,江山也乐呵呵的坐在他俩中间。 “孩子们,” 江山一手一个,揉了揉俩孩子的脑袋:“今天,你俩必须要好好感谢一个人。” 围着饭桌的一圈人,这会都安静了下来,特好奇江山嘴里说得是谁。 “那一位是三叔的好朋友,”江山指着陈佩丝说道: “他千里迢迢从燕京给你俩带回了一套书,一套非常有趣的书……” 一听这话,陈佩丝得意的向刘小庆递了个眼色。 比起刘小庆带来的一对压力水瓶,江山似乎更喜欢陈佩丝的那套书。 “三叔,”江小鱼脆生生的问道:“是什么书呀?” 江山和陈佩丝一块说道:“十万个为什么!” “是它呀,”江海听得一喜:“这书现在可是枪手货,浦江早卖空了!” 江山也在留意这套书,按说这书还是出自浦江的少儿出版社。 可惜书还没印出来,就被首都订去了一大半。 再加上全国各地都得匀上一些,才导致《十万个为什么》在浦江上演了一面市就卖空的辉煌纪录。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十万个为什么》几乎总是处在不断再版中,其彪悍的销售量始终无书可敌。 “老三,” 正准备夹鱼的李若诚,看着江山问道:“你想买《十万个为什么》?怎么不跟我说呀?” “怎么李叔?你家有这书?” 在江小白眼巴巴的目光下,江山给小鱼的碗里搁进了一只肉圆。 “这书我家很早就有了,”李若诚啧了啧嘴,一副替江山可惜的模样。 “别啧嘴了,”老伴李怀英,指着俩孩子说道:“咱家那套《十万个为什么》,他俩根本看不了。” “为什么?” 同一张饭桌上,好几个人都在问这话。 “噢,”这一会,李若诚也仿佛想起了什么:“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到底为什么?”江山特好奇的问:“难道不是叶永烈的那一版?” “不是,”李怀英记得最清楚:“是1970年的那一版。” 李若诚也笑了起来:“很有特色的一版。” “你们家居然有70版本的《十万个为什么》,”江山忽的就双眼放光:“一会吃完饭,一定得借给我瞧瞧。” “你想看?”李若诚奇怪的看着江山:“那……一会我就帮你找出来。” 这一会,除了李若诚老俩口,饭桌上的几位全都互相好奇的看了看。 都没搞清楚,江山为什么会对1970年出版的《十万个为什么》如此好奇。 此刻,只有应如画在忙着给江小白夹菜。 饭桌对面的刘小庆和余思归,时不时就看一眼江川和应如画。 包括陈佩丝在内,谁都没想到江山的家里居然有这么一对如花似玉的妹妹。 “这1970年出版的《十万个为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江海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记得这书的作者就是叶永烈呀!” 因为《小灵通漫游未来》正在被《浦江日报》连载,所以江海同志才顺带了解了一下作者叶永烈的过往。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晓得这位居然还是《十万个为什么》的作者。 “这书的作者的确是叶永烈,”江山舀了一勺花生米搁进碗里: “但他只是其中一位,应该这么说,叶永烈是《十万个为什么》的主要作者。” “这事搁从前,可不是什么好事,”李若诚苦笑了一下: “他这点倒和许国璋英语有点相似,就因为他俩都是主要作者,所以在wg时都被抄了家。” “那还真不能算是好事!” “江山,你还没说70版的《十万个为什么》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十万个为什么》自打在61年问世后,年年都是销售冠军。” 天色刚暗的时候,一轮满月圆饱饱的高高挂起。 清粼粼的月光,泼洒在小院里,立刻将中秋节的气氛拉的满满当当。 “但销售的太好,有时候也未必是好事,”江山的声音仍在继续: “1970年,就因为《十万个为什么》的销量超过了《毛-选》,被当即划进了毒草的行列……” (本章完) 请假条(讨打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个月第二次请假,不提任何借口(无论怎样,请假都该打)。 实在太不像话。 一天天的更新不过四千字,居然还敢请假,必须做出深刻检讨!《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请假条(讨打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八章 暴风雨降临之前的《东方都市报》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枪打出头鸟,” 江海的表情非常微妙:“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个时候什么都在讲究一个大跃进,”李若诚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 “图书发行也没落下,但质量就不能看了,好容易出现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销售能不好?” “那书不仅是孩子们爱看,”李怀英跟着老伴一块回忆道: “当时,中央直接给每位领导发了一套《十万个为什么》,交待他们每人都必须在书里学一些科学知识。” “其实和第一版相比,64年的第二版就已经开始受拘谨了,”江山接过了话茬: “现如今浦江图书馆里备得就是64年的那一版,行文基本上都在结合生活生产。” 什么西瓜能当炮弹吗?炸弹里为什么要放食盐? 有意思是,第二版的审稿人基本上还都是当时的大能,李四光、竺可桢、华罗庚……各个如雷贯耳。 “那70版是什么样?”饭桌旁的刘小庆越坐越放松,时不时还给身边的余思归夹筷菜。 “编撰70版的人就更牛了,”江山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李若诚:“听说他们解答的每一个为什么,都能引用语录和马恩的著作,是这样吗?” 李若诚的表情似笑非笑:“一会你见着书就明白了。” “当时看还不觉得,”李怀英看着江山笑道:“这会听老三这么一形容,还真觉得不简单了。” 在坐的几位,也忽然对这套书冒出了好奇心。 他们实在想象不出,如果每个问题都能引用语录和马恩,那将是怎样一套百科全书。 “你别管它是用什么方式回答问题的,”李若诚看着眼前的一帮年轻人: “在那几年里仍然是很抢手的一套书,因为《十万个为什么》是当时不多见的一套科普书籍。” “要不说这位叶永烈厉害呢,”江山的确佩服的很:“在那样的年代,不但参与了《十万个为什么》的编撰,还自己个写出了一本《小灵通漫游未来》。” 虽然这书的发行迟到了近二十年,却更能体现叶永烈当年的超前意识。 “老三,”江海看着江山摇了摇头:“这次还真给《浦江日报》捡到宝了。” 江山一时没听明白:“捡到什么宝了?” “就你刚刚说的《小灵通漫游未来》呀,自打在《浦江日报》上连载后,他们家的发行量也在蹭蹭的往上涨。” “噢,我还当什么事呢,”江山笑了:“要说这事的话,应该不仅仅是小灵通的功劳,李叔的《飘》才是头功。” “啧,”李若诚抿了下嘴:“这事我当时就没松口,还是你做的老好人呢。” “怨我,”江山一副舍不得的模样:“当初就该把《飘》拉到咱们《东方都市报》这来。” “老三,”江海最近都在琢磨一件事: “最近的《浦江日报》老露脸了,自打他当了科幻的先锋后,不少报刊都已经跟进了,我最近准备让老蔡也去找一部科幻回来……” 桌对面的江山,当即就摇了摇筷子:“大哥,科幻这事不着急,先等一等再说。” 最近,他也在盘算一件事,按说时间也该到了。 1979年底,一场针对科幻的风云,即将拉开序幕。 那天在浦江电视台看广告录像带时,古台长就跟江山提了件事。 说是译制厂打年头开始,就向中影打报告准备引进《星球大战》的影片,但直到现在也没被批准。 气的胡啸上他办公室里骂了半天街。 最后,两人得出一结论,应该是中影贪图便宜只想买过季产品。 可在江山看来,也不仅仅是为了价格。 里面的弯弯绕,可不是一两句就能讲明白的。 现在的中影发行,就是后世中影集团的前身。 每年计划引进的影片,都必须得到顶头上司的允许。 1977年,大洋彼岸的《星球大战》上映后,一时间天下大卖。 为此,《人-民日报》在1978年时还特意发表了一篇评论文: 【这部耗资千万美元的影片,仅仅播映五个月就获得了近两亿美元的票房收入。 这样一部影片如此叫好,反映了米国广大人民对现实的不满。 他们需要从虚无缥缈的幻境中寻求慰藉……】 之前的评论,胡啸并没在意,想着改开后一切都将转变。 没曾想到了1979年,还是没被允许引进。 那天,在听了古台长的一番言语之后,江山这才想起了一个时间点。 用不了多久,刚过上几天好日子的科幻,就要被上面迎头泼凉水了。 而且,第一个被泼凉水的,就是现在大火的《小灵通漫游未来》。 这一会的江山,夹了块豆腐放进碗里。 见大哥还没死心,便干脆提醒道: “哥,你就踏踏实实的等上一段时间,反正咱们的《射雕英雄传》还得连载一段时间,到时候再看风向。” 看风向? 原本还没当回事的江海,在听到这三个字后立刻就重视了起来。 强烈的职业敏感,止不住的向外冒。 “怎么?”江海直接问道:“你又听见了什么风声?” 这一会不光是他,李若诚也向江山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这不明摆着的事嘛,”江山没有明着解释,只引用了之后《中国青年报》对叶永烈的一句评论: “现如今是什么年月?人民买块豆腐都得搭张票,居然还张口闭口说什么中微子、转基因……有些人连太空移民都考虑上了。” “可它原本就是呀,”余思归怎么也想不通,疑惑的问道:“不写这些谁看呀?” “余思归同志,”江山笑着道:“今天是中秋节,咱们还是聊月亮更合适!” 一直保持沉默的江爸,猛的看向了江山。 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的老三居然比老大还要省心。 “说得没错,”江爸带头举起了酒杯:“今天咱们家老三带了不少朋友回来,大家都别客气啊,赶紧吃菜……” 一顿团圆饭,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 又坐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后,刘小庆和陈佩丝才意犹未尽的起身离开。 对他俩的安排,和余思归一个样,统统被江山领去了文化局的招待所。 去时的路上,余思归逮着个机会挨近了江山。 “广告的事,最近你有考虑吗?”见江山不语,干脆上手拧了下对方的胳膊:“我问你话呢!” “嘶,”江山立刻满脸狰狞,揉了揉胳膊:“敢情还真下死手啊。” “弄疼你了?”余思归也准备上手揉两把:“我也没使劲啊!” “注意影响,余思归同志,” 走在大马路上的江山,可不敢造次。 无论在哪个年代,谈钱都要比谈情更靠谱些。 “你先跟我说一说价格,”江山问出了一句能让双方都冷静下来的问题:“如果能拿下这支广告,冬京银行会给你们公司多少酬金?” 果然,当余思归听见这句话后,当即就冷静了不少。 “你就算不问,我也正想和你聊这事呢!” 江山只笑不语,眯着笑眼瞧着对方。 余思归毫不示弱的迎上了对方的目光,挺起胸膛挡住了江山的去路: “我这人做事一向规矩,你若不信,回去后我便把招标书寄给你瞧瞧。” “我不过只问了一句话,你就吧吧说得没完没了了。” 江山说完,瞥了眼前方和江海走在一块的刘小庆和陈佩丝。 “今天太晚了,咱们明天再说具体的。” “不行啊,”余思归急忙说道:“你既然问到这了,我就必须和你说清楚。” “多少?” “20万,”余思归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说得是人民币,到时候给你百分之十。” “两万?人民币?” 江山再次确认了一下,心想还是脑力劳动来钱快。 “没错,”余思归认真的点了点头:“如果你的广告创意可以被冬京银行看上,就可以得到两万块人民币的酬劳。” “OK!” 大晚上的人行道上,江山笑得比天上的满月还璀璨。 “什么就OK了,这事你究竟有没有把握?” 余思归焦急的看向江山,来之前她一连否决了大地广告主创们的几个广告创意。 深知这活的难处。 “你知道有多少广告公司都在盯着这趟标吗?”余思归希望江山能够重视此事:“它可没你想得那么容易。” “我也没把它想得多容易,你不用太紧张,耐心等着就好!” “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当满眼焦虑的余思归,对上江山清澈见底的目光后,整个人也跟着松弛了不少。 下一秒,背着双手蹦蹦跳跳的余思归,乐呵呵的畅想起来:“我跟你说江山,这单咱俩要是能拿下,以后你就等着数钱吧!” “怎么说?” “今年的大地广告已经引起了业内的注意,如果再拿下冬京银行这票大的,那我们大地广告的威名就算是彻底叫响了,你知道全日-本每年有多少广告等着要策划嘛?” “我上哪知道去。” “不光是日-本,到时候我还打算上香江开分公司,你就等着好好数钱吧,反正是你从没听说过的数字。” “哦?”江山忍不住笑了一下:“那你就让我好好见识一下吧!” 对于自动柜员机广告的创意,江山已经有了些想法。 这一会再得知酬金数目后,想法便更加丰富了。 中秋节的夜晚,51号小院里,真就如同披星戴月一般的亮堂。 忽的一阵习习凉风,吹的窗前的李若诚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套。 抬起头的一瞬间,正好看见了双手揣兜的江山走进了小院。 “都送回招待所了?” 一看清来者,李若诚关心的问了一句。 江山抬手看了眼时间,满脸正色的走到了窗前:“李叔,你天天这样熬可不行,得注意保护心脏的健康。” “我除了血压有点高、血糖有点高,”李若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其它零件都好着呢!” “没出事时,都这么说,”江山一副老有经验的模样:“等出了事可就晚了。” 现如今这年月,可没支架那玩意续命。 “呸呸呸,”李若诚赶紧呸了几声:“越说越玄乎了,你还不是天天熬的很晚!” “我才多大岁数?” “在这等着我呢,”被江山这么一说,李若诚的心里当即就暖和和的:“行,听你的,我这就去睡!” 江山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赶紧的,我以后会跟踪检查的。” 今晚的小院,少了一扇亮着灯的窗户。 这一会,除了两位高中复读生的房间,江山的书桌也处在一片灯火通明中。 “阿拓……小时候开户……从500元开始存起……” 一想到那个令“冬京银行”眼馋的“住友银行”广告,江山忍不住的喃喃自语。 “这广告究竟好在哪里?居然会盖过当地老牌银行的风头……?” 一番思量后,江山在几个广告创意间做出了选择。 接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幅幅定格漫画,搭配着一段段文字说明,出现在了桌上的画纸上。 距离书桌不远的地方,江河在床上忙着翻来又覆去。 10月2日是一难得的良辰吉日,他终于可以在那一天搬进自己的新房了。 …… 浦江市邮政局里, 连续在报上见了两天的温馨漫画后,第三天的早上,刚走进办公室的梁局长立刻在一堆报纸中抽出了一份《东方都市报》。 这一次的他,没再急着寻找《射雕英雄传》的连载,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漫画版块。 很快,他就被眼前的漫画吸引住了。 “了不得了,”梁局长惊喜的看着眼前的报纸: “居然又是一幅描写我们邮政局的漫画,看来这东方都市报的同志,绝对是咱们邮政局的知己了!” 漫画上的主角,仍然是那位胖乎乎的邮递员。 今天的漫画里,在一架印有人民邮政爱人民的飞机上,胖子邮递员正一本正经的坐在飞机的驾驶仓里。 飞机之下,辽阔的大地被画上了无数只可爱的邮桶。 这些圆滚滚的邮筒,一个个笑呵呵的抬头上看,仿佛都在等着邮政飞机的投喂。 “李科长,” 激动的梁局长,第一时间拿起了桌上的电话:“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记得带上调度本……”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明知他这招,还是乐意接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市邮政局的调度科里,李科长的办公桌上也同样放着一份《东方都市报》。 围在他身边的几位同事,都在看着报上的那幅漫画。 “嘿,这是把咱们都画上天了?” “连这幅算在内,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作者江山?嗯,画得还挺讨喜的。” “你们都听说的吗?最近咱们单位的邮递员走街窜巷的时候,已经开始有群众对他们道一声辛苦了。” “我听说的是,咱们的邮递员对人民群众的态度开始热情了,生怕耽误了在报上的美好形象。” “这可是个好现象啊,”李科长暗自琢磨了一会:“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了!” “估计啊,多少都和这报上的漫画有关系。” “那是……” 话还没说完,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很快,李科长就夹着调度本走进了局长办公室。 “梁局,今儿心情不错嘛!” 看着笑呵呵的梁局长,李科长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是您要的调度本。” “拿来我瞧瞧,” 从日期到时间,梁局一页页翻看了起来:“今天的东方都市报看了没?” “不但看了,”李科长的脑子转的很快:“来之前,还专门为它开了个小会。” “哦?”梁局长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开出个什么结果了?” “据同事们反映,最近几天人民群众会跟咱们的邮递员师傅道一声辛苦了,而且待在一线的同志似乎也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行了。” “这可是好事啊,”梁局倒没料到这些,他指着门外说道: “单位一直在强调,标语也贴了不少,可柜面的那帮人就是对群众爱答不理的。为这事,咱们的意见箱就从没消停过。” “谁说不是呢,可惜东方都市报上的漫画没画他们……” “……”梁局长看着面前的调度本:“上次你说得那件事,我觉得可以试试。” “给东方都市报社加派人手的事?” “你仔细瞧瞧,”梁局长指着调度本说道: “《东方都市报》的取报时间为早上6点半,这么一来即使是最近的报亭,能早上7点见到就算不错的了,那更远的地方呢?” “如果把《东方都市报》放进一级报刊,就可以进入早上5点取报的范围。” “有困难吗?” “要说也是巧了,前段时间咱们邮局新入职一批邮递员,按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有问题就从其他地方挪人,”梁局长敲着桌面交代道:“什么浦江日报、浦江工商报……只要不是早报都可以动一动。” “明白了,”李科长立刻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安排好后,记得和东方都市报那边打声招呼。”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科长接着说道:“梁局,浦江日报的魏总编昨天给我们科打了个电话。” “浦江日报?他有什么事吗?” “他们希望我们把《浦江日报》的征订单贴在邮局征订栏的最上面。” “原来是为这事呀,”梁局长微微一笑,随后沉吟了一会: “伱再去安排一下,市里各家邮局的征订栏,必须将《东方都市报》的征订通知贴在最显眼的地方……” “嗯?”李科长以为自己听岔了:“贴谁的?《东方都市报》?” “没错,”梁局很肯定的点点头:“就是《东方都市报》。” “好的领导!” 望着李科长离去的背影,梁局再一次看向了桌上的《东方都市报》。 一连三天刊登三幅漫画,东方都市报的举动的确令他很意外。 但,老干部的心里跟明镜一样透亮,岂能不明白对方的目的。 但他就是十分欢喜这招,三幅漫画就能给自己领导的单位树立良好形象,这好事上哪去找? 与此同时,江海同志也感受到了三幅漫画的威力。 缓缓放下邮政局调度科打来的电话后,他也满眼震惊的看向了眼前的漫画。 “老三的点子……居然还真成了!” 这一会,正巧坐在总编室的蔡文升,一脸好奇的问道:“什么事成了?” “还能是什么,当然的邮局那边同意提前来取报了。” “真的?” “从十月一日开始,他们将按新时间上印刷厂取报。”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蔡文升低头看了眼桌上的漫画:“之前咱们那么多次的协调,居然还抵不上这三幅漫画管用?” “我也想不通,”江海苦笑着摇摇头:“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是邮政局调度科的李科长,你猜他还说什么了?” “什么?” “说是会把咱们《东方都市报》的征订单,贴在邮局征订栏最显眼的地方……还说是他们局长亲自交待的。” “……” 蔡文升抬手扶了扶眼镜,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剩下一幅不可置信的表情。 …… 1979年的国庆节,全国人民只放假一天。 一大清早,江山就把住在招待所里的三位全都叫了起来。 热油起锅,根根面片翻滚在热油之上。 随着两只竹筷不断的拨动,一只只金黄松脆的油条,渐渐现出了原形。 隔着阵阵热气,服务员手里的大漏勺将一颗颗馄饨分装在了蓝边大碗里。 等在一旁的余思归,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看。 扑鼻的香味,竟让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等在一旁的江山,双眼紧盯着服务员的大漏勺,盘算着哪一碗装得馄饨最多。 很快,等在桌边的刘小庆和陈佩丝,就看着一碗碗小馄饨、油条、茶叶蛋被端上了桌。 “不错嘛江山,”刘小庆满脸喜滋滋的:“你点的这几样都是我平时爱吃的。” “你天天都能吃到这些?”余思归羡慕的看向对方:“真好!” “这有什么,只要想吃都能吃到呀!” “日-本吃不到吧,”陈佩丝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快尝尝吧!” 江山也看向了余思归:“快尝尝吧,喜欢吃到话,以后我都请你吃。” “这可是你说的。” 余思归学着江山一口油条一口馄饨的吃法,顿时连话都舍不得说了。 “那个广告策划,我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江山边吃边聊:“一会看完电影后,再拿给你看。” “看电影?” 为了今天的这场电影,陈佩丝打昨晚开始就没睡好:“我们一起看吗?” “那当然,”江山扬了扬眉:“看得就是你俩的电影啊!” 刘小庆和陈佩丝对望了一眼:“其实,原本我俩也准备在今天上电影院看看去,就是吧……还真有点紧张呢。” 尤其是陈佩丝,他是既期待又紧张。 既想知道老百姓对《瞧这一家子》的看法,又害怕听到群众们的批评。 “有什么好紧张的,“江山提醒他俩道:“你们可别忘了,这里面还有我的一场戏呢!” “对呀,”陈佩丝这才想起来:“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里面还有江山呢!” 余思归悄悄的舀走了最后一只茶叶蛋:“你也拍电影了?” “说起来应该叫广告,”江山暗自骄傲道:“放在电影里的广告。” “国内都已经有植入广告了,”余思归特惊讶的看着江山:“植入的是什么商品?” “幸福可乐!” 除了她,其余的三位几乎异口同声。 当吃饱喝足的三位,来到大光明电影院的时候,江家的一大家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票都买好了!” 大哥江海,难得一次参加家里的集体活动,这一会最兴奋的就要属他。 “咦?”江山看着面前的一大家人,问道:“怎么没见到二嫂呀?” “你不懂,”身旁的江妈解释道:“结婚前的头一天,他俩是不能见面的!” “还有这说法?” “忍着点吧,”江海笑着拍了下江河:“之后天天粘一块都没人管的了!” “二哥,”江山也跟着笑道:“等过了今天,你要是还想一个人待着,就没那么容易了!” 江妈瞥了眼老大和老三,啧着嘴摇了摇头。 这俩光棍,居然还在操新郎官的心。 真是俩二百五! 今天,江河的笑容难得一次的持久不散。 这一会听了自家弟兄的话后,竟笑得比江山还要灿烂了! 10月1日是《瞧这一家子》的首映日! 与后世的隆重相比,如今连两位演员还得持票入场。 “瞧见了吧,”江山挨着陈佩丝坐着:“广大人民还是愿意买票来看你的!” “得了吧,”这一会的陈佩丝紧张的满头大汗:“应该是国庆放假的原因,估计到了明天就没人了!” “咱俩打的赌还算数吧?”江山可没忘了这事:“实话告诉你,我有种预感,我俩这电影能火过小庆的《小花》。” “你就做梦吧,”陈佩丝自己都不信:“《小花》里面不但有小庆,还有陈冲和唐国强。” “那又怎样?” 眼见电影院里的灯光已经暗了下去,江山还是小声说了一句:“《瞧这一家子》不但有小庆,还有咱俩呢!” “你俩可拉倒吧,”刘小庆实在忍不住了:“干脆笑死我得了!” 随着大银幕的点亮,紧张到极点的陈佩丝,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 渐渐的,剧场里时不时响起的笑声,才令他逐渐放松了下来。 当大银幕里的陈强,板着脸走进新华书店的时候,江山也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腰身。 “如画,马上就要轮到我小哥出场了,” 江川记得小哥对她提过这段戏,这一会居然比江山还要激动:“妈,你快注意看呀!” “同志,麻烦帮我拿一本笑话大全。” 大银幕的江山终于出现了。 只见身穿一件短袖衬衫的他,手里还抓着一瓶幸福可乐。 “他爸,”江妈激动的不行:“咱家仨真上电影了!” “我正看着呢!” 满眼堆笑的江爸,始终盯着银幕里的小儿子,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当银幕里的刘小庆,翻着白眼扔过去一本《计划生育从你我做起》后,全场的观众又一次笑出了声。 很明显,笑得最大声的还要数姓江的一大家人子! 直到电影散场后回去的路上,一家人仍不断在议论电影里的搞笑场面。 直到这一会,陈佩丝的一颗红心才总算落了地! …… 10月2日,良辰吉日。 从一大清早,天蒙蒙亮开始,一直忙到傍晚时分,天蒙蒙亮。 到这会,两腿已开始打颤的江山,才赶紧钻进了一家国营饭馆里。 浦江的百年老字号《老正兴》饭馆,江家在三楼摆下了十桌酒席。 除了江爸江妈的同事和朋友,占桌最多的还得属女方的单位同事了。 这一会,忙着在楼下迎客的江妈,忽然被饭馆里张贴的一张告示吸引住了。 “本店从11月1日开始,”一直陪着江妈的李怀英,看着告示读到: “油条从4分调整至8分,牡丹牌香烟从4毛9调整至9毛8……” “呦,”江妈越听越摇头:“我说好端端的怎么会发放副食品补贴呢,原来这些东西都要涨价了呀!” “江山他妈,”李怀英赶紧凑近江妈:“既然知道要涨价了,明天干脆我们上街多买些回家放着。” “对呀,”江妈一拍大腿:“我家这么多人口,多买点放着肯定划算。” “你在那看什么呢?” 被两个老娘们拽着的江爸,朝着江妈喊了一嗓子。 江妈这才丢下柴米油盐,转过脸来招呼客人! 快六点时,参加喜宴的客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打扮的喜气洋洋的江河和吕晓,牵着手开开心心的走进了大厅。 随着男方代表江海,女方领导胡啸的一段贺词结束。 江河与吕晓的婚宴,终于得以开席了。 《老正兴》的三楼大厅里,来来往往的服务员端着一盘盘菜穿梭在酒桌之间。 和参加喜宴的宾客一样,他们时不时就向男方的阵营里伸头打量一下。 实在是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普普通通的江爸和江妈,居然能和演员刘小庆沾亲带故。 “胡厂长,” 佐罗的配音演员童自荣,远远的瞧着江山的方向:“坐在江山身边的那位是谁?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译制厂的同事听他这么一说,一块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还真像童自荣说得那样,那位圆头圆脑的男同志,的确瞧着非常眼熟! “这个江山,真够可以的……”胡啸一眼就瞧出了门道,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本想着多带些同事过来给他二哥撑撑门面,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需要。 “您看出来他是谁了?” “今天的电影《瞧这一家人》,大家都看了没,”胡啸提醒了一句:“他不就是里面的男主角嘛!” “是吗?” “嘿,还真是呀!” 就在刘小庆和陈佩丝挨着江山窃窃私语的时候,刚下火车的潘红,正着急忙慌的走出浦江火车站。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 帮他干完这票,我也该被撵回家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东方都市报的传达室里,鲁师傅满眼喜色的打开了桌上的饭盒。 今天,单位的一把手家有喜事。 江总编自掏腰包给国庆节还坚守在单位的同事加了份大餐。 本以为顶了天也不过是红烧肉之类的主流食品。 没想到这一会盒盖一开,鲁师傅居然看见了两只黄橙橙的大闸蟹。 现如今的大闸蟹,其实和猪肉是一个价,普通个头不过八毛钱一斤。 但这玩意没什么油水,哪有猪肉嚼起来划算。 所以,即使价钱不贵,也没什么人民舍得出手。 可谁都不傻,大闸蟹的鲜美岂是猪肉可以相比的,更别说是出自这个年代的了。 “这个班加的值,” 开吃前,鲁师傅先笑眯眯的打开了黑白电视机。 一小碟醋,一小杯喜酒,今天在报社值班的同事都是这个标配。 正当他哼着电视里的戏曲,掰下一只蟹腿的时候。 “师傅,请问江山是在这上班吗?” 还没喘匀气的潘红,拨了拨卷曲的刘海:“我给他办公室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多新鲜呀,”鲁师傅看了眼窗外的外来人员:“这会有人接才是怪事呢!” “师傅,您知道他这会在哪吗?” 要说潘红这点就没人刘小庆机灵,只想着给对方一个惊喜,却不知道对方这会在哪里! “就算我知道,也不能……” 一脸正气的鲁师傅,刚想拒绝对方,忽然就停下了灵活的双手:“嘶,你不是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潘红,” 顾不了许多的潘红,直截了当的提醒着群众:“你看的没错,我就是潘红。” 啪的一声,鲁师傅一啪大腿:“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潘红同志我告诉你,伱真人可比电影里漂亮多了。” “是吗?”潘红正了正脖子上的丝巾:“不光是您,很多人都这么说我。” “绝对的啦,你别看我岁数大,我看人很准的!” “呵呵,”潘红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一秒:“对了师傅,你还没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江山呢?” “你今天来巧了,”鲁师傅伸手指向前方的公交车站:“上那去坐7路车,两站后下车,就看见一家名叫老正兴的饭馆了。” “老正兴,”潘红点了点头:“我晓得。” 本来还想拿起电话,招呼同事们出来看热闹的鲁师傅,又多说了一嘴:“他二哥今天结婚,在那喝喜酒呢!” “今天?” 潘红实在是没想到,一双大眼睁得溜圆:“江山的二哥就在今天结婚?” “对啊,”鲁师傅懵懵的看着潘红,总觉得对方要去抢婚:“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了,”潘红转身就准备跑:“我从成都那么老远赶过来,就为了参加这场婚礼……” 随着声音的渐渐飘远,潘红已经一路小跑到了公交车站。 看着远处苗条的身影,手拿大闸蟹的鲁师傅一时还没转过弯来。 从成都千里迢迢的赶来,居然是为了参加江河的婚礼? 刚刚那人……究竟是不是潘红呀? 与此同时,“老正兴”三楼的席面上,一盘盘镇馆之菜一一端上了桌。 “油爆河虾、八宝全鸭,” “佐罗”的声音,清晰无比:“响油鳝丝、松鼠桂鱼……” 《追捕》里杜丘的配音演员毕克,看着胡啸笑道:“江河这是豁出去了,《老正兴》的几样看家菜,他全给点啰。” 胡啸咪了口茅台:“他这点比江山那小子强多了。” “不会吧,”真由美丁建华不大相信:“我听吕晓说过,他这位小叔子很会挣钱的。” “你若不信,咱们就等着瞧,”胡啸向江山那边张望了一眼:“等那小子结婚的时候,再看看都给咱们预备了什么菜。” 两三杯小酒,四五口佳肴……这一会的佐罗,忽然玩性大发。 对着江山的方向,高声说道: “哦,亲爱的同志,帮我拿一本《笑话全集》吧!” 四周懵一圈,连刚端上桌的大闸蟹都没人发现,全在抬头看着童自荣。 “这人说话,怎么跟佐罗一个味呢?” “佐罗?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 “杜丘”毕克此刻也开始上头了:“哦,我的老伙计,江山那家伙怎么可能听见你的呼唤。” 周围的家属都懵了。 “这又是哪位?” “这不是《追捕》里面高仓健的声音嘛!“ 眼见手下的一帮人开始表演了,一旁的胡啸乐呵呵的挑了一只母螃蟹。 这一会,但凡是女方家的亲友,大都是一幅老神在在的样子。 男方亲友团的表情越是好奇,他们就越得表现的自然。 毕竟作为女方的代表,谁都知道动静最大的那桌人,全是新娘子在译制片厂的同事。 可下一秒,已经喝的两颊微红的刘小庆,忽然笑着站了起来: “看在上帝的份上,”她当即表演起了译制腔的调调:“我就给你拿一本《计划生育》吧!” 身旁的江山和陈佩丝,一起惊讶的看向刘小庆。 下一秒,江山也站起了身:“哦不,女士,你简直把我看呆了!”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陈佩丝甩了甩秀发:“她怎么越来越像隔壁庄的苏珊大婶了!” 刘小庆叉着腰怒视着陈佩丝:“哦~我的天了……” “哦你个头,”江山一把拉她坐了下来:“注意形象!” 一秒就清醒的刘小庆,立马抓起了桌上的幸福可乐。 作为这场婚礼的唯一赞助商,浦江汽水厂早早就运来了几十箱幸福可乐。 眼见已经和刘小庆对上话的童自荣,特开心的对江山招了招手:“敢不敢过来喝两杯?” “我嚼着是谁腻,”江山看着对方笑道:“原来是二大爷佐罗啊!” 一片笑声后,江山端着酒杯向那桌走去。 看着越走越近的江山,胡啸顺手就抓起了桌上的茅台:“满上?” 江山点了点头:“您说了算!” 一饮而尽后,咂着嘴的江山坐在了刚腾出来的一张空位上:“感谢各位的大驾,今天都得敞开了吃啊!” “你二哥今天这酒席,安排的体面,”胡啸拍了拍江山的肩膀:“要是你,肯定舍不得吧?” “我?”江山端起杯和胡啸又碰了一下:“要是我的话,干脆在单位食堂办了得了。” “就知道你小子抠门,”胡啸回头看了一眼:“可以啊江山,都和刘小庆处上了?” “噗~”江山差点儿喷出一口茅台:“咳咳,什么叫处上了,就一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旁边那位也是普通朋友?” “谁?”江山回头看了一眼陈佩丝:“你知道他是谁吗?” “原本是不知道的,”胡啸笑道:“今天上午看了一场电影后,就认识了。” “你也去看《瞧这一家子》了?” 江山有些意外,没想到胡啸会在《瞧这一家子》上映的第一天,就跑去了电影院。 “单位发的电影票就是今天,”童自荣解释了一嘴:“想看的今天都去了。” “小江,”坐在对面的导演杨白,笑着说道:“没想到还能在电影里看见你!” “还有江山?” “没开玩笑吧?” “他和刘小庆有一场对手戏,”童自荣自然是看过了:“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两句。” “难怪刘小庆会站起来说话,”毕克这才明白那两句话的门道:“敢情是在对台词啊!” “江山,”童自荣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不帮我们介绍介绍!” “一句话的事!” 江山朝远处使了个眼色,那二位立刻心领神会。 在那二位向这边走来的时候,江山扒在胡啸的肩上小声说道:“胡厂长,马上过来的这位是陈强的儿子,知道我说的是哪个陈强吧?” 胡啸双眼一亮:“黄世仁?” “没错,就是他!” “我说怎么长得这么像呢!” 话刚说完,“黄世仁”的儿子就笑呵呵的走来了。 这一会的江山,一本正经的说道:“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二位是我国知名演员刘小庆和陈佩丝同志。” 胡啸当即表态:“大家欢迎!” 哗~ 原本以为只过来喝两杯小酒的陈佩丝和刘小庆,却没想到获得了一片掌声。 掌声里的陈佩丝,赶紧挺了挺胸。 “坐在我旁边的这位,”江山隆重介绍道:“是全国著名的浦江译制片厂厂长胡啸!” 不用提醒,刘小庆和陈佩丝当即就把手拍的呱呱作响。 “以及著名的表演艺术家,童自荣、毕克、丁建华、苏绣……二嫂,” 江山向隔壁桌的吕晓招招手,吕晓也淡定的对这边点了点头。 “还有我最喜爱的‘罗切斯特’邱岳峰老师!” 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邱岳峰,挺意外的愣了一下。 江山笑着向他端起了酒杯:“邱老师,咱俩走一个!” 邱岳峰立刻拉起了独特的洋范:“干!” 两边一但交上了火,就双双撇下了江山。 这一会的江山,和胡啸静静地的坐在一旁。 “小江,本来还以为你会在咱们厂掀起些风浪,没想到倒让你二哥抢了先!” 江山笑着给厂长夹了筷桂鱼:“您可真敢想,厂里岁数最小的建华姐都比我大两岁,人还早早就结婚了,您让我找谁去?” “嘿,”大权在握的胡啸,立刻正色道:“别找借口啊,只要你小江愿意,我立马就去招人。” “胡厂长,” 这一会的江山,也开始正经了:“这两年,上面有给过你们单位正式编制吗?” 下一秒,胡啸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这事你都知道?是吕晓对你说得?” “您看我那位二嫂,像是说这话的人吗?” 沉默了几息后,胡啸夹起了碗里的桂鱼:“打丁建华来了之后,咱们厂就再没下发过编制了。” “听说了吗?”江山先饶过了这个话题:“燕京电视台,已经成立了自己的译制组。” “你怎么不说浦江电视台,”胡啸白了他一眼:“老古那不但成立了译制组,还想向我借人呢!” “您借了?” “不借,”胡啸嘴硬道:“谁来都不借。” “呵呵,‘江山又给他拿了只大闸蟹:“放心吧,纯母。” “嘁,”胡啸笑了一下,然后沉吟了一会:“小江,现在再想想你之前说得那些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什么话?” “你自己说的都忘了?” “我说过的话多呢,谁晓得您说得是哪句?” “啧,”胡啸也给他夹了一块萝卜丝:“还能是哪句,《潜伏》的广播剧呗,想起来没?” “噢,”江山点了点头:“怎么?您现在有兴趣了?” “小江,最近我常上老古的办公室待着,” 胡啸伸出一只手指,在另一只掌心里划到:“参照其它国家电视机的发展数据来看,再过几年可就是电视台的天下了。” 江山听得一惊:“这话是古台长亲口对您说得?” 胡啸点了点头,他一向对江山有话直说:“他见我不肯帮他译制电视剧,于是就摆出数据来威胁我,还说这些数据都是你告诉他的。” 江山一愣,然后直接承认道:“的确是这个情况,而且按照咱们国家的数据来看,那发展速度可能更猛。” “不会吧,”胡啸保持怀疑态度:“如今买一台电视机还得揣着票去排队呢,你家的票不就是我给的。” “您等两年再瞧瞧,知道今年有多少条生产线上马吗?” 胡啸也一愣,他最近都在打听这是,还真听到了不少风声。 可,江山又是如何知晓的? “胡厂长,”江山笑呵呵的打听道:“古台长是怎么威胁你的?跟我说说呗。” “去去去,哪壶不开提哪壶,” 胡啸摆了摆手,一脑门的官司,但仔细想想还是对江山说道: “他们台最近在和一家日-本企业商谈广告合作的事,对方提出得边播电视剧边放广告,你让古铮铮上哪找电视剧去!” 江山很自然的接过了话茬:“他们没有,小日-本有啊!” 胡啸点了点头:“小日-本提供的电视剧叫《姿三四郎》,让我们厂帮着译制,他古铮铮也不想想那玩意有多少集!” “多少集?” “整整26集,”胡啸撇了撇嘴:“帮他干完这票,我自己也该被撵回家了。” 说完,他看了眼对面的毕克。 可这一会的江山,却看向了旁边的邱岳峰! (本章完) 新章节被关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战斗,再一次的拉开序幕,只是稍微有些不太一样的是,这一次千石王者,动用了真力。 这一段记忆,是他们第一次相认的场景,到她被紫凌天送到这边来的记忆。 这几年来,刘王后一直在战宫进行渗透,必定有所图谋,考虑到江日的天赋,以及赤阳圣地的关系,战宫并没有采取行动。 他打了一个哈欠,爱睡觉,睡懒觉,这个习惯,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改不了。 还走后门?老子都不稀罕!想到此,司徒星鄙夷的看了罗强一眼,眼神中带着轻蔑。 陈帆反倒一脸正经起来,蔷薇气得嘴嘟嘟的,好人坏人她都做了。 木屋内,毛毯上,陈帆酒精的劲道还没有完全散去,哈喇子顺着嘴角躺出来,晨曦最是适合赖床的时间点,滋阴补阳的麂子肉终于发挥它的功效,一柱擎天比往常早一些,更持久,更坚挺,而陈帆,却依旧还在睡梦当中。 可这并不意味着,韩越这个导游就可以接受自己莫名其妙的死去,毫无价值的死去。 他愣了一下,双手捧住火苗,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屋里瞬间烟气袅袅。 陈帆见两人面色涨红,下巴鼓胀,有些像电视里火云邪神修炼的蛤蟆功,不由有些惊奇,很显然,两人修炼过特殊的体术和合击术,他改拍为戳,对着两人的腋下而去。 代定逗养格摇摇许代定逗养格摇摇许白鹰一个眼神,直接将四名侍从吓退,一个天阶之上的大妖,白鹰身上的煞气浓郁,平日里掩盖气息,此刻见到犹荣恩冒犯少延,自然发出了它的威力。 “对了,我也经常往那边打高尔夫,练习我对力量的控制力。”李强继续道。 三十几场比赛下来,常规赛进入尾声。而李强的目标似乎也差不多实现了。这几场比赛李强场均上场时间仅为24分钟,得分仅为18分,助攻数量倒也有12个。 “当然要,我们真圣母教的指责就是拯救你们这样需要帮助的人。而且你如果来了我们教,你会见到真正的神迹!”王姐认真的说到。 其实,索伦在影片中表现出来的实力也就是筑基期罢了,这已经属于魔戒世界的最高端战力之一。但这个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魔君索伦,在元婴期修士的面前也就是蝼蚁般的存在。 二人听罢楞了一下,他们很明白古兰话里的意思。翔龙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告辞了。”说着,带着露丝走了。 等他们走出包厢,司机和保镖都已经用完饭了,尽忠职守地立在外面。 自从凤息回了天宫,天后便把凤息安置在她的寝殿,只因为天后说凤息在她才能睡的踏实。 “再说一遍,把枪放下!不然就开枪了!”那个警察没有听林晓蕾的警告,而是举着手枪对着林晓蕾慢慢的朝她移动着。 众人听罢静静地看着翔龙,谁都没有说话,但她们的脸上都写着她们想要说的话。 第五万剑时,双魂已经是没有多少力量来痛苦了,他们已经到了生死的边缘。 慕唯伤心的离开了,离开了阿枫的世界,同样离开了凌梓歆的世界,一个以权力为重的男人,居然不惜利用我,搭上我的感情,我的第一次恋爱,居然是那么痛苦吗? 这一座半龙兽驱动的车辆,直直冲了过来,将附近的一些象车马车,震飞了起来,漂移到一边去,半龙兽车就此占据了最好的停车区域。 至于铁拐他本身攻击力绝对底的可怜,可这家伙的防御力却很强悍。而且这家伙一手拿着根类似法师的长棍,一手不停从荷包里拿出粉墨,不停往那些雾妖身上洒去,凡事被粉墨洒到的雾妖都冒出黑烟来。 这几天艾伦的异变其他人都看在眼里,其中布莱恩就最为紧张。以前是艾丽西亚对艾伦有意思,现在看来艾伦对艾丽西亚也有意思了,那么自己就十分危险了。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 “是是是,我这就过去。”兰斯知道这是约翰在故意给自己台阶下,赶忙就顺着台阶溜走了,头也没敢回。 “如果我成为了傀儡,你觉得所有人都看不来吗?早晚你都会暴露的。”多莉丝继续挣扎。 上午在萧杰办公室,商量一下珠海之滩另一座传送阵租借给血战会的事情,萧杰考虑一下后打算亲自找方战谈谈。 杨明凭空消失在眼前,钟环宇震惊当场,一时间都忘记了身体已经重获自由,拿着枪的手抬在空中不自觉地颤抖着,副驾上的蓝彦廷也同样惊呆当场,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也只是电视剧而已,如果不穿越的话,他一直当那个是电视剧。  第二百一十一章 给你找最好的配音班子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虽然嘴上坚决否认,但江山知道胡啸肯定会帮一把古铮铮的。 “您准备怎么帮他?”江山很自然的问道。 “我准备先帮他安排一位……” 一不小心说顺嘴的胡啸,赶忙收住了话茬:“谁说我要帮他了?” 江山呵呵笑了起来:“您不帮谁帮?” “谁爱帮谁帮去,”胡啸两眼一瞪:“反正跟我没关系。” “何必呢,明明已经在帮他想招了,还不肯承认。” 胡啸沉默了一会:“燕京电视台那边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我了解的也不多,”江山如实说道: “他们今年引进了一部连续剧叫《来自大西洋底的人》,是香江的邵氏影音帮忙译制配音的。 等《铁臂阿童木》的母带到了后,估计就要成立配音组了。” “嗯,”胡啸抿了口茅台:“《铁臂阿童木》不少集吧?还是挺锻炼人的。” “那边向你们借人了?” “那倒没有,”胡啸摇了摇头:“不过之前打过电话,想让我们帮着译制连续剧。” “被你给拒了?” “这不明摆着的事嘛,我自己还想找俩帮手呢,哪还能往外借!” “那古台的《姿三四郎》总得帮吧!” “唉,”胡啸苦笑了一下:“古铮铮那个老滑头,不但要我帮他配音,还想让我帮他成立译制组。” “其实也是好事,”江山安慰道:“等他们都有了自己的译制组,就不会来麻烦伱了。” 胡啸白了江山一眼:“可不是嘛,到那时我们厂也不吃香了。” “这是趋势,”江山一针见血的指出: “电视台的时代终将到来,谁都拦不住的。一但到了那时,引进的电视剧根本就不是一个译制组能忙得过来的。” “就是说,他们还得来找我。” “那是,您坐的可是头把交椅啊!” 至少在接下来的十年里,浦江译制厂的活是干不完的。 聊到这时,胡啸又看了眼喝得满脸通红的毕克。 此时的江山,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您老往那看什么呢?” 胡啸凑近了江山道:“我准备把毕克借给浦江电视台一段时间,《姿三四郎》那活就让他去干。” “他可是大将啊,您舍得?” “不然怎么办,”胡啸掰起了手指头:“从翻译,到编写翻译剧本……然后对口型、配音导演,我们厂能独立完成这套程序的没几个。” 除了导演杨白、剩下的也只有苏秀和毕克了。 其实,毕克在后期也撇下了《姿三四郎》,后几集的翻译剧本换成了苏秀去完成。 江山看了眼不远处的邱岳峰,小声问道:“邱老师呢,怎么不派他去,说起来咱们厂里最能吃苦的还要数他呀!” 听了江山的话后,胡啸也看了眼邱岳峰,压底嗓音轻轻说道: “老邱这段时间总是不在状态,今年评了几次先进工作者,我都给他报了上去,但上面……唯独把他的名字划掉了。” 江山听得一愣,想起了二嫂吕晓的话:“我听说译制厂大多数同志都得到平反了……” 胡啸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点点头道:“就剩他一个了,估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反正是越往后越难了。” 现在是79年的十月份。 年头时,邱岳峰因为混血的外型特征,在电影《珊瑚岛上的丝光》中扮演了一位外籍反派角色。 到现在,电影的拍摄工作已基本结束,只剩下后期的制作阶段。 等到明年开春时,邱岳峰会去问导演张红梅一句话:属于他的拍摄工作是不是已经完全结束了?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于第二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外人总觉得邱岳峰的死是因为与妻子的一场争吵。 但在江山看来,是他已经看不见任何活下去的希望了。 江山默默看着眼前的邱岳峰,然后喃喃自语了起来:“还是得找点事给他做做。” “嗯?”胡啸一时没听清楚:“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还得找些他喜欢的事才行,”江山扣着桌面沉吟道:“邱老师好像也做过配音导演吧?” “当然做过,他还挺喜欢琢磨这一行的,所以厂里就没他干不了的活。” 江山抿嘴笑了一下:“包括做道具。” 胡啸哈哈一笑:“你不提这茬,我都忘了。” “您说,能不能让他来导演《潜伏》的广播剧?” “怎么不能?简直不要太灵啊,”胡啸拍了拍江山:“和译制片比起来,中文有个屁难度。” “是吗?”江山大声问向邱雪峰:“邱老师,胡厂长说中文的配音很简单,您怎么看?” 一直没和旁人搭话的邱雪峰,先是一愣,然后亮出了他独特的嗓音:“在我看来的确很简单,即不要翻译,也不用考虑对口型。” 只要是说到和译制工作有关的话题,邱岳峰立马就有了精神。 一旁的童自荣也点点头道:“直接拿着剧本表演就行了。” “那还得把改编成剧本才行。” 一想起这事,江山就直皱眉,却发现身边的胡啸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怎么?”江山问道:“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得没错,”胡啸笑道:“但《潜伏》的剧本,已经改编完成了。” “当真?” “我亲自编写得还能有假?” 江山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老领导,没想到对方真的在着手准备《潜伏》的广播剧。 当时向胡啸建议制作《潜伏》的广播剧,江山是存着私心的。 毕竟自己的《潜伏》处于连载状态的时候,《东方都市报》才只有5万左右的发行量。 这个发行量,连不出名的文学杂志都比不上,就更别提出版发行了。 即使之后加印了周末特刊,也只能在浦江当地听个响。 要想掀起更高的热度,除了找出版社出书,就是搬上电台或电视了。 虽然与出书相比,广播剧更有难度,但好在江山有熟人! “胡厂长,”满脸兴奋的江山,悄声说道:“要按我俩这关系,您可得给我安排最好的配音班子。” “在你心里。什么样的配音班子才是最好的?” “就比如说是童老师和邱老师,他俩一开口,听众马上就晓得是谁了。” 换句话说,江山得给自己的《潜伏》找一批大腕级的配音演员。 凑巧的是,胡啸和他想到一块去了:“《魂断蓝桥》的男主角罗依的声音怎么样?” 江山双眼一亮:“乔榛?” 正在吃烧麦的乔榛,包着嘴说道:“叫我干嘛?” 胡啸笑着指着他:“他来为余则成配音怎么样?压一调刚刚好!” 根据剧情,稍加变换自己的嗓音,对这些配音高手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江山响指一扣:“就这么定了!” “还有他,”胡啸又指向了童自荣:“他来配李涯怎么样?” 童自荣似乎知道这事,这一会听胡啸说起后,直接掰下了两只螃蟹腿。 “相比李涯,我更想配谢若林。” 说完,他将两只金黄的蟹腿并排一放。 酒桌上的一圈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就算刘小庆和陈佩丝根本不清楚他们在说啥,也跟着一块看向桌上的两只蟹腿。 “现……现在两根金条放在这,” 童自荣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告诉我,累一根是高尚的,累一根是龌龊的。” “啀呀~”江山拍了拍身上的鸡皮疙瘩:“绝了,哪还有一点佐罗的味呀!” 胡啸没多做表态,只招了招手:“再来段李涯的。” 于是,童自荣转脸看向了身旁的乔榛:“则成,来给搭把手吧。” 乔榛当即就举起筷子,指着桌上的烧麦说道:“这个,这个录音,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啊?” 童自荣的嘴角笑了一下:“不可否认的事实。” 就在他俩对话的档口,几双筷子同时伸向了笼屉里的烧麦。 乔榛瞥了眼四周的同事,又指着桌上的小笼包道:“它不会是假的吗?” 童自荣也看向了小笼包:“当然不会,这种假谁也做不了,布尔什维克也做不了,米国情报局也做不了。” 看着一双双筷子再次伸向小笼包,乔榛摇摇头做了个掏口袋的动作。 童自荣立刻“掏枪”道:“别动!” 桌上的筷子,当即停在了半空。 乔榛迅速出筷,夹起了一只小笼包,嘴里却还念念有词:“我的钥匙没有板机。” 童自荣比他的速度更快,一只包子已经放在了嘴边,换了个场景:“同志这个词,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这一会,无论他俩再说什么,桌上的筷子都不会再停下来了。 再看江山,直接就听傻了:“他们这是……已经把剧本背下来了?” 胡啸笑着点点头:“只是背了些比较有趣的片段,怎么样,不错吧?” “岂止是不错,简直是太棒了!” 胡啸摆了摆手,示意江山先别说话:“自荣,你还是先配李涯吧。” “那谢若林谁来配?” “再说吧!” 一直在埋头吃菜的陈佩丝,听见这话后忽然就站了起来。 “现……现在两根金条放在这,” 他也指着桌上的蟹腿,模仿起了童自荣说话的语气:“你告诉我,累……累一根是高尚的,累一根是龌龊的。”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江山当场就愣住了。 然后, 啪……啪啪啪 身旁的胡啸也抬起了双手,和江山一块,啪…… 为眼前的陈佩丝鼓起了掌。 “佩丝,”江山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有兴趣来译制厂玩玩吗?” 陈佩丝痛快的点点头:“我就来配这姓谢的。” “就这么着!” “那我呢?”刘小庆看着江山,急道:“我还没配过音呢!” 对于刘小庆自告奋勇提出的要求,江山看向胡啸笑了一下:“我一定给你找个好角色。” 有这二位的加入,他的《潜伏》广播剧还怕招不来知名广告商? “老正兴”饭馆的大师傅手艺了得,几样特色菜式的口味好的没话说。 这一会的婚宴,进入了最热闹的时候。 已经和译制厂的同志坐在同一桌的陈佩丝和刘小庆,聊得越来越起劲了。 他们互相打听着对方的工作方式,都特好奇对方是怎样参与影视创作的。 胡啸和江山,人手一支香烟,静静地的坐在一旁瞧热闹。 忽然,胡啸指了指桌上的幸福可乐:“你去拍电影是为了这个吧?” “您注意到了,”江山赶紧打听道:“很明显吗?” “呵,”胡啸心想,他果然没猜错:“我就没见有哪部电影,能把一瓶汽水拍得如此清楚!” 从坐在游船上的刘小庆,到公园里游客手上的可乐……就连男主角家的饭桌上,都能见到幸福可乐的影子。 起先,胡啸还没往深处想。 直到镜头里出现了在新华书店买书的顾客江山,他才意识到出现在《瞧这一家子》里的幸福可乐,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要不说姜还老的辣,”江山极力夸道:“不是我夸您,能一眼瞧出广告的人绝对没几个。” “那是!” “您瞧着不生硬吧?” “特别自然,”胡啸笑着看了眼对方:“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你是干这行的,我也看不出来。” 对于来到这个年代后,第一次在电影里植入广告,江山的心里还是挺没底的。 那真是既怕观众没看见,又怕观众看得太深。 这一会的胡啸,不知为何忽然笑了起来: “小江,跟你说件有意思的事,前段时间毕克去美影厂配了一部动画片叫《奇怪的球赛》。” “《奇怪的球赛》?也是动画片?” 在江山的印象里,对这部动画片好像没什么印象。 “很快你就能看见了。”胡啸继续说道:“知道为什么说它有意思吗?” 江山眼瞧着胡啸乐得那样,特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毕克和美影厂的编剧聊了一会,得知这部动画片其实是有现实背景的。” “哦?” “69年的珍-宝岛冲突期间,苏-联和捷-克-斯洛伐克之间展开了一场冰球赛。 捷-克-斯洛伐克当时对苏-联的怨气很大,比赛期间直接喊出了支持我国的口号。 甚至与苏-联运动员爆发了冲突。” “还有这事?” “这可不是我说的,”胡啸一再强调:“是美影厂的编剧说的。” 江山笑了:“然后呢?” “然后就有这部动画片了呗,讽刺动画片!” “明白了,”江山还是没明白:“您说的有意思,指的就是这个?” “你接着听我说呀,”胡啸继续说道:“我当时去看配音效果时,发现这部动画片里出现了日-本的商品广告?” “什么?”江山明显吃了一惊:“您没看错?” “我是谁呀,”胡啸就地取材道:“《瞧这一家子》里的广告,不也是让我给看出来的!”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 令人着迷的宣传手段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国内最早的影视植入广告居然出现在1979年,这明显和江山记忆中的时间点出现了偏差。 在江山的印象里,国内最早是在1992年才出现广告植入的影视作品。 一部大型室内情景喜剧《编辑部的故事》,不仅捧红了葛优、吕丽萍、侯耀华等明星。 还令剧中每集必见的“百龙矿泉壶”名声大振。 随着电视剧的一度热播,百龙矿泉壶的订单滚滚而来。 那时候,国内影视界尚无植入式广告这一概念,是《编辑部的故事》点燃了广告植入的导火索。 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作为一部成功的商业片,《功夫》告诉了大家,广告和影片是可以和谐共处的。 说到这,不得不佩服周星驰的艺术敛财手段。 该影片中,先后出现了十多处广告,如此频繁的广告植入却不会让观众感到反感。 可口可乐、大龙凤酒店、哥伦比亚娱乐中心、京都念慈庵、奇华饼家、兴白花油……每一个广告都与影片合理相结合。 不但没觉得多余,反而让电影院里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 “哦,那个年代的广告牌原来是这样的。” “当年的念慈庵是这模样的外包装呀!” 与周星驰相比,冯小刚的手法就比较直率了。 影片《一声叹息》中,傅彪把张国立和刘蓓送到了三亚的总统套房。临走时还悄声说了句:“打电话用吉通卡。” 早在贺岁档三部曲开始时,冯小刚就已经开始尝试在电影中植入广告。 第一次与华谊合作的《没完没了》中,中银就为该片投入大量的资金赞助。 到了《手机》,仅一个摩托罗拉就赞助了700万元,《天下无贼》的植入广告更是高达4000万元。 之后,为了弥补《一九四二》的票房失利,冯导赶紧拍摄了贺岁片《私人订制》,在其中植入了多达19个广告,平均每5分钟就会出现一次。 仅这份收入,就超过了8000万元。 以冯岛向来的观点来看,能将广告天衣无缝地融入影片,就是对导演最大的考验: “你们不应该问影片中有多少植入广告,而应该问哪些植入广告融合得好。” 说归说,做归做。 谁都晓得出现在《私人订制》中的广告还是比较生硬的。 广告植入,变成了广告直入。 但,甭管口碑怎么样?人家过7亿的票房,还是非常实在的。 发展到最后,只要一见到冯导的作品,很多观众居然开始以瞧出植入广告为一乐了。 特别是《私人订制》里面的几段经典对白: 我想挑战一下我的软肋。 我可以不收,但他们不能不送。 再熬上几年,荷尔蒙彻底不分泌了,也就踏实了。 十亿你都捐了,为什么不舍得捐一部车?因为我真的有一部车。 年轻的时候有贼心没贼胆,等到老了贼心贼胆都有了,贼又没了。 …… 随着时间的沉淀,竟越看越觉得丝滑。 更有些出现在好莱坞大制作里的植入广告,甚至可以作为公司的实力与盈利预期的参考。 搞得好了,能带着其相关股票都跟着大涨特涨。 由此可见,广告植入的确是一个非常令人着迷的宣传手段。 更别提在当今这个还没有出现的年代。 原本想的挺美的江山,这一会却听见了超出掌握的消息。 “胡厂长,”他决定问个清楚:“您跟我仔细说说,它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这动画片的其它地方都非常正常,”胡啸用手比划了一下: “但当动画片里出现赛场时,我发现在赛场的四周出现了很多广告牌,但大多数都看不清楚,唯有两家公司画得一清二楚。” 江山越听越觉得像那么回事:“哪两家公司?” “两家都是日-本的企业,”胡啸的嗓音越来越低:“一家是明治,另一家是上岛咖啡。” 听到这里后,江山什么话都没了。 两人都是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您没多嘴打听一下是不是广告?”江山给胡啸的杯中添了份酒。 胡啸果断摇了摇头:“怎么问?换做是老古还差不多,至于美影厂嘛……各自心里有数就行了。”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江山心里盘算了一下:“这美影厂还真走到咱们前面去了。” 如今天天听古铮铮念叨广告的事,胡啸现在也开始对广告有兴趣了:“小江,你刚刚说这叫什么来着?” “广告植入。” 江山用筷子蘸了点茅台,在桌上写下了“植入”两字。 “如果这两真是广告植入的话,”胡啸稍稍顿了一下:“美影厂能得到多少广告费?” “这我可说不准,主要现在国内没什么可参考的标准。” “国外呢?” “国外的价格,我知道的也不多,”江山稍稍回忆了一下: “国外最早的植入广告,出现在1929年,巧的是它也是一部动画片,名叫《大力水手》……具体花了多少钱不清楚。” “我很强壮,我爱吃菠菜,我是大力水手波比。” 在这部由生产菠菜罐头的厂家赞助拍摄的影片中,大力水手波比卖力地为吃菠菜的好处做广告。 “在这3年后,”江山继续说道:“米国的鹰牌雪茄以25万美元的高价,在电影《刀疤脸》中植入雪茄广告。” “多少?”胡啸听得一惊:“25万……美元?” “而且是在1932年,厉害吧?” “厉害,”胡啸都想给它竖个大拇指了:“广播剧这事我之前和上面提了一下,也算是大会后咱们厂的一次改革了。” 江山觉得这是个好由头:“上面怎么说?” “上面的意思很模糊,”胡啸皱起了眉:“说是在不影响工作进度的情况下,可以考虑,但不能违反原则。” “能这么说,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江山有一点不大清楚:“他说得是什么原则?” “这个原则嘛……”胡啸深深叹了口气,道: “他也没说具体的,但按照我的经验来看,问也白搭,因为它会随着风向的转变而转变。” “您,的确很有经验!”江山不得不佩服胡啸这点。 以他了解的情况来看,8、90年代本就是一个多项政策,甚至律法不断调整完善的特殊年代。 “所以,我分析这事能干,咱们厂原本就把不少电影改编成了广播剧,”胡啸和江山商量道: “那收听率都是一等一的,要是把《潜伏》搬上广播电台,就等于给近代广播剧开了先河了。” “所以说,这第一炮必须打响,”江山瞧着桌面当黑板:“只要这第一部叫响了,咱们译制厂就又多了一个创收项目了。” 胡啸点了点头:“而且是一项自营创收项目。” “和上面谈好了?” “那当然!” 不方便打听细节的江山,只想管好自己的二亩地:“到时候不但可以在浦江广播电台播出,还可以卖给其它地区的广播电台。” 胡啸微微点头和江山碰了一杯。 果然,他能想到的,江山这小子也想到了。 四周的喧闹似乎没咋影响他俩。 两人继续你一句、我一句商量起了具体细节。 最后,江山把邱岳峰也拉了进来。 两杯酒下肚后,邱岳峰很有兴趣的接下了《潜伏》配音导演的任务。 随着举酒发言的同志越来越多,很快,三个人的小会,就变成了一桌人的扩大会议。 酒席吃到一半时,一直因为没坐上主桌而板着脸的江妈妹妹闫梅,忽然带着女儿走向了江妈那桌。 “大姐,”闫梅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家里还有点事,我和孩子要先走一步了。” 江妈抬头看向了自家小妹,先前敬酒时没注意,这一会再仔细一瞧,妹妹家的宝贝女儿正穿着一条,她妈先前没瞧上的喇叭裤。 一看到这,江妈站起身笑呵呵的说道:“既然家里有事,那我就不多留你了,路上记得小心点。” 听了这话后,闫梅当即就怔住了。 本以为大姐一定会像从前那样拽着自己的手,不停的挽留,然后自己再表现出一副特别勉强的表情。 可是现在…… 眼见妹妹愣着没挪步,江妈稍稍寻思了一下,然后对着另一桌的小女儿喊道:“小川,你小姨和表妹要走了,你来送一送。” 转过头来的江川,抿着嘴看了看这边,虽然心里不大愿意,但还是走了过来:“小姨、佳佳……” “大姐,我们俩姐妹好久没见了,你不来送送我?” “送,当然要送,”江妈赶紧拉起了妹妹的手:“我不是怕你觉得……算了,过去的事咱们都不提了。” 一向心软的江妈,这一会正在强烈自责中。 其实,她本不想邀请自家妹妹闫梅来参加二儿子的婚礼。 因为,这位妹妹每次上她家时,总是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模样。 但,考虑再三,觉得不妥的江妈还是给自家妹妹打去了电话。 在电话里,江妈特意嘱咐了一句:如果没时间过来也没关系,改日她也会把喜糖送过去的。 “谁稀罕你家的几块糖。” 放下电话嘟囔了一句后,当时的闫梅根本就没想过去参加江河的婚礼。 但,当她看见自己那位高考落榜的宝贝女儿后,还是决定硬着头皮来喝一杯大姐家的喜酒。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门穷亲戚家出了位当总编的儿子。 俩姐妹挽着手一块往外走,嘴里聊着些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 在她俩身后,是俩位同样年岁的高考落榜生。 今晚的周佳佳,打扮的特别时髦。 不但穿上白色的喇叭裤,还穿了一件小碎花的的确良衬衫。 本以为会在整个婚宴上露把脸,却没想到在自己那位知青返乡的二表哥婚宴上,竟然见到了好几位打扮时尚的女同志。 稍加打听后才知道,她们居然是浦江译制厂的配音演员。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那位不大着调的小表哥,竟然和刘小庆坐到了一块! “大姐,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些话我也不瞒你了,” 站在三楼大厅的门口,闫梅看着江妈说道:“佳佳今年没考上大学。” “唉,”江妈叹了口气:“怎么和我家小川一样呀,我记得佳佳的成绩不是挺好的嘛。” “今年的题目太难了,”闫梅一提到这个就来气:“尤其是化学,我家佳佳主要就栽在化学上。” 一旁的江川撇了撇嘴,什么话也没说。 周佳佳这会倒健谈了起来:“江川,你也考砸了?” “嗯,”江川这一次点了点头:“除了化学,我其它几门都没考好。” 周佳佳:“……” “大姐,”闫梅表情严肃的看向江妈,带着些命令的口气说道:“你可就佳佳这么一个外甥女,这一次你必须要帮帮她!” “我当然会帮佳佳了,”江妈的心里怎么想便怎么说了出来:“但,你究竟要我帮她什么呀?” “啧,”闫梅狭着眼看着江妈:“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帮她找个好工作了。” “啊,”江妈一听,赶紧摇手:“我哪有那本事,要是能有那本事,小川就不用复读了。” “小川怎么能和佳佳相比呢?”闫梅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姐: “我家佳佳从小就优秀,老师都夸她作文写得好,上报社随便当个编辑什么的,对她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报社?编辑?”江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是想让佳佳上老大的报社去工作呀?” “不然呢?”闫梅奇怪的看着大姐:“难道你家还有别的门路?” 听到这,江妈算是彻底明白了:“佳佳若是真愿意的话,倒可以让她大表哥去想想办法,但正式编制可不能保证呀。” “没编制?没编制谁去,”闫梅立刻办起了脸:“他江海好歹是一家报社的总编,连个小小的正式编制都拿不到?” “小小的正式编制?现在可不比从前了,”眼见小妹咄咄逼人的架势,江妈忍不住说道: “现如今有多少人在家待业,如果没个中专以上的文凭,文化单位的编制也是很难搞到的。” “反正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正式编制,我家佳佳是绝对不会去的。” “那……那就没办法了,你还是赶紧去托其他关系吧,别把佳佳的工作给耽误了。” “……”闫梅忽然冷笑了一下:“罢了罢了,我今天也是一时糊涂,怎么会指望你那几个没出息的儿子。” “你……” 江妈本想着数落妹妹几句,转念又想到今天是儿子的大喜之日:“我的孩子有没有出息,我自己心里有数!” “怎么?你不会以为你家的老三和几个演员待在一块,就算是有出息了吧!”闫梅冷笑了一下: “我刚刚就看出来了,人家不过是因为译制厂的关系才给你家老三一点面子,等婚宴散了后,你看看他们还会不会搭理你家江山。” “您好阿姨,恭喜恭喜啊,” 忽然,一个非常具有识别度的声音,在她们身边响了起来。 几位回头一看,一个熟悉又漂亮的身影出现在了三楼的楼道上。 “潘红!”周佳佳双眼一亮,立刻笑着迎了过去。 穿戴时髦的潘红,跟没瞧见她一样。 刚刚等在楼梯间里她,早把这边的对话听了个遍。 这一会的潘红直接快走两步,越过周佳佳来到了江川的身前: “你是江山的小妹妹吧,上次去你家送电扇时,我们见过一面,还记得吗?” 江川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记得记得,潘红姐,你怎么上来这了?” “我听江山说他的二哥在这办婚礼,”潘红笑着看向了江妈:“当然要赶过来祝贺一下了!再次恭喜了阿姨!” “谢谢你了,小潘同志,” 笑呵呵的江妈,上前一步用肩膀抵开了挡在前面的闫梅:“小川,还不快领着小潘去找你哥去。” “好嘞!” 这一会,笑得像朵花一样的江川,挽着潘红的胳膊就向婚宴大厅里走去。 “我上次看见你时就想说了,”潘红的声音依然清晰可听: “你长得这么漂亮,身段也好,如果想报考浦江电影学院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到时候我还可以帮你找几位指导老师……”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江川惊喜的问道。 听着前方传来的对话声,满脸向往的周佳佳,不知不觉向里跟了几小步。 浦江电影学院? 如果连江川都可以的话,那她周佳佳就更没问题了! “佳佳,”江妈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 “你妈刚刚不是说家里有事嘛,赶紧跟着回去看看吧,别给耽误了。” 说完,转身就朝着喜气洋洋的婚礼大厅走了进去。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江山,我真是低估你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一会,如果站在江川的视角看向婚宴大厅。 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当晚的新郎官江河同志,正四平八稳的坐在主桌上,就着茅台嚼螃蟹。 和江河一个模样的,还有他的父亲与大哥、以及大舅哥吕一, 再往旁边看过去,原本还坐在江河身旁的新娘子吕晓,此时已经和译制厂的同志坐在了一桌。 “你终于来了,”苏秀见新娘子来了后,赶紧笑道:“小江,你二嫂好像也想加入《潜伏》广播剧的配音组,你猜她想给谁配音?” “是吗?”江山笑着看向吕晓:“吕晓姐……” “还叫姐呢?” “二嫂,”没有改口费,江山也识相的改了口:“你准备给哪个角色配音?” “马太太,我觉得这个角色很有意思。” 吕晓今天穿了身粉红色的长袖连衣裙,鬓边别了一朵大红色的绒花,别提有多喜气了。 “我也想配马太太,”丁建华一脸惋惜的模样:“可是厂长不让,他让我去给晚秋配音。” 胡厂长笑着摇了摇头:“别不知足了,晚秋这个角也很有特点的。” “我二嫂给马太太配音?”江山看了眼今日难得一笑的吕晓:“能合适吗?” “外行了不是,别看你二嫂岁数不大,”胡啸端着酒杯晃悠着: “她可是咱们译制厂的老前辈了,对不同角色的拿捏真可说是炉火纯青。” 吕晓这一点,正是导演杨白最放心的地方:“小吕,有没有兴趣来一段?” 听了胡啸和杨白的描述后,刘小庆眨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向新娘子。 即想听听这位译制厂老将的配音效果,又想听听那位被人争着配音的角色人物:马太太。 吕晓抬起双臂搁在桌子上,不动声色的拿起了范: “这叫牛排、这叫沙律,”说话的调调,比平日里柔软了好几分:“这是罗宋汤!” 一时间,还真给了江山一种看戏的感觉。 接着,吕晓又操起兰花指,捏起了桌上的一瓶可乐,嗲兮兮的说道: “余太太,这个呀,是一种美国汽水,也是最时尚的汽水,叫做幸福可乐……” 对面的江山听了这话后,立刻对二嫂竖了个大拇指。 “怎么样?”杨白看着大家问道:“中的马太太,是不是就该这个味?” “嗲,”丁建华点着头夸道:“真的是太嗲了。” 这一会再看吕晓,早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嗓音: “中的马太太就是我们浦江人,到时候我准备再加两句本地话,保准把这位马太太彻底拿下。” “不错嘛嫂子,”江山不断夸道:“我写得马太太,的确就是这个味。” 此刻的刘小庆,越来越对这本《潜伏》的感兴趣了: “不行,我今晚必须要见到这本,我也要在里面挑一个角色来配音。” 一时间,在场的几位也不管胡啸的建议了,各自聊起了心中理想的配音角色。 “我跟你们讲啊,谁都别跟我抢站长。” “成啊,站长归你,谢若林就归我。” “嘿嘿,”陈佩丝立刻反对道:“刚刚作者本人已经发过话了,谢若林必须由我来配。” 眼见当下的竞争如此激烈,刘小庆决定先下手为强:“我也不管那么多了,实在不行就把女主角给我得了。” “……” “你们在聊什么呢?” 忽然,江山的头顶传来了一道声音,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 在这道声音响起的同时,一桌人也跟着静了下来。 刷刷刷,十多道目光同时看向了江山的方向。 与此同时,身旁的胡啸也抬起胳膊捣了捣江山。 当江山缓缓仰起脑袋的时候,身后一米七二的潘红也正低着头看着他。 披肩的长发,衬着一张白嫩俏丽的脸,扶着椅背的潘红正用一双水汪汪的笑眼看着他: “好久不见了,江山。” 依然仰着脑袋的江山笑了:“我就说今天怎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原来是少了你啊!” 这话一出,头顶的潘红笑得更欢了。 就在他俩对笑的时候, 身旁的胡啸,上下打量了江山一眼:“啧啧啧!” 对面的刘小庆,也看着陈佩丝撇了撇嘴:“啧!” 而更多的男同志则立刻忙了起来。 “这不是潘红同志嘛!” “赶紧的,快给人潘红同志加个坐。” “再加副碗筷。” “潘红,”刘小庆笑着招招手:“来,坐我这来。” “好呀,”潘红笑了一下:“正好和我说一说,你们刚刚说得配音究竟是什么呀?” “我们聊的是广播剧,”江山主动交待起来:“我前不久写了一部……” “说的是《潜伏》吧?”潘红还在浦江的时候,看过这部:“我在报纸上看过,写得老好了!” “就是它,”江山点头笑道:“现在浦江译制厂准备把它制作成一部广播剧。” “这是好事呀!” 潘红听得两眼一亮,江山那本的质量她是晓得的。 别说是广播剧,就算把它搬上大银幕也是足够有资格的。 越想越觉得有趣的潘红,赶紧开口说道:“江山,你这潜伏的广播剧也算我一个吧?” “好呀,”江山求之不得:“不过,你可得把自己的时间调整好,我估计怎么也得排练个……” 说到这,他看了眼身旁的胡啸。 胡啸立刻心领神会:“从头到尾两个月足够了。” 接着,江山又看了看邱岳峰。 只见邱岳峰稍稍沉吟了一会:“不会超过两个月的,的配音比译制片简单多了。” 这么一说,江山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对了江山,”潘红这会才想了起来:“我千里迢迢赶回来,就为了喝一杯你家的喜酒,今天的新人在哪呢?” “你的眼里不能总盯着我一人看吧,”江山开玩笑的说道:“喏,新娘子不就在那坐着嘛!” “嘿,”潘红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瞧我这眼神,快快,快给我一杯酒,我先来敬新娘子一杯。” 潘红的一句话,一下就令大家全都站了起来。 这边敬完酒后,热热闹闹的一群人,又拥着新娘朝主桌走去。 等到江河与吕晓汇合后,大家又笑着向他俩举起了酒杯。 一场喜宴,直到此时才彻底进入了高潮。 原本能看见刘小庆就够令各位亲友开眼的了,没想到到了最后又来了一位潘红同志。 这一顿饭吃的,比看电影还有意思,足够回去说上一个月的了。 …… 夜深人未静的51号小院里。 终于,可以享受一人世界的江山,伴着一盏孤灯,坐在了窗前。 铺了一桌的照片里,不但有余思归,还能见到张瑜的身影。 这一会,正对照片手绘服装设计图的江山,忍不住抬头看向了一扇贴着大红喜字的窗户。 透过紧闭的窗帘,依稀可见一片温暖的柔光。 窗台上,一只肥美的狸花猫,正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团。 忽然,随着一阵不明所以的声响。 狸花猫操着与自身斤两极不相符的速度,跳下窗台,奔向了江山的单间。 与此同时,新房里的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得,你就老老实实在我这趴着吧。” 江山低头看着桌上的照片,洋洋洒洒的在画纸上一笔从胸画到屁股。 笔刚停,就听见窗外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从此君王不上朝!” 江山立刻抬头看向隔壁,只见笑眯眯的李若诚,正喃喃自语的捧着一本书。 “呵,” 什么话也没说江山,悠哉悠哉的点上了一支销魂烟。 住在一个院里就这点好,做什么事都有人陪着一块干。 …… 第二天清晨,早已经把二嫂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的江山。 照旧夹着一刀白玉兰的皱纹纸,朝着大门外的公共厕所奔去。 半道上,就瞧见了全身都冒喜气的江河同志,手里还提着一只印着大红双喜的高脚痰盂。 “二哥,”江山上下打量了对方一下:“你这是……” “倒痰盂呀,”江河字正腔圆的答道:“你还不赶紧去,那边都已经开始排队了。” 说完,江河擦过江山就往里奔。 看着二哥手里喜气洋洋的高脚痰盂,江山这才想起了家里的那位新嫂子。 “我嫂子呢?” “她和妈一块买早点去了。” 江河头也没舍得回一个,直直往后院奔去。 就像谁会抢他痰盂似的。 这一幕落在江山眼里,立马寒意四起。 这还是他那位冷言冷语的二哥吗? 倒个痰盂都能自豪成这样。 如果换作是他,就算娶了位天仙回家,也不会为她倒痰盂的。 当然,天仙估计也用不着那玩意。 …… 浦江市文化局的招待所里。 先是江山,之后又是刘小庆和陈佩丝。 随着两拨敲门声后,三个人都在余思归的房间坐了下来。 “怎么样,”余思归满脸期待的看向江山:“广告策划完成了吗?” 江山点了点头:“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事嘛!” 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早点搁在了桌子上。 早就闻到香味的陈佩丝,立刻主动上了手。 三只铝制饭盒打开后,连之前没觉着饿的二位女同志,都赶紧扑了过来。 余思归咬下一口生煎馒头后,翻开了桌上的广告策划书。 一旁的陈佩丝给了刘小庆一个眼神。 在回了对方一个白眼后,刘小庆还是对江山笑道:“江山,你这什么策划能给我俩看看吗?” 陈佩丝也赶紧说道:“活这么大,我还没见过策划书是什么样呢!” “想看就看呗,”江山老会说话了:“对你俩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对面二位,立刻开心的凑到了余思归的旁边。 在听了江山刚才那句话后,他俩也意识到自己正在看的这玩意,是属于保密级别的资料。 江山的这份策划书,图文并进、一目了然。 只要稍加辨析,任谁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这一会,已经看出名堂的余思归,渐渐在眼里透出了惊喜。 但反观另外两位,倒没有半分旁观者的清醒。 “这……”刘小庆终于忍不住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呀?”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江山看见了自己的一幅绘图。 和他想得一样,刘小庆根本就不知道图里的机器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我起先也没看明白,”一旁的陈佩丝缓缓说道: “但是吧,通过我聪明的大脑这么一分析,这应该是一台可以出钱的机器。” “一边玩去吧,”刘小庆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还能看不出它是可以出钱的机器,关键是……是,它怎么就能吐出钱了呢?” 陈佩丝也纳闷道:“难不成机器里面藏了个人?” “你都说它是机器了,当然是全自动的了。” 说完,江山从包里掏出了几张照片: “看看吧,这就是目前最先进的自动存取款机,用不了多久我们国家也会引进的。” “快给我看看。” “原来是全自动的呀!” “这机器数错钱了怎么办?” “就是说呀,”陈佩丝这就操上心了:“它万一多给了群众怎么办?” “多给了,你就揣着呗,”江山怎么想就怎么说: “反正咱们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如果钞票给少了,你可以当场就去找银行……” 陈佩丝用力点了点头:“说得没错,反正机器犯错,国家又不能毙了它,对吧小庆?” 刘小庆没搭理他,稍稍思索后,问道:“小江,那咱们国家什么时候会有这机器?” 到那时,她必须得去试试手气。 江山摇了摇头:“这我上哪知道去!” 他只知道,在1987年的时候,中行珠海分行将引进我国第一台ATM机。 听了他们仨的对话后,余思归笑着科普道:“放心吧,依照目前的数据来看,自动柜员机的出错率可比人工小多了。” 说完这话后,余思归又用一种难以解读的目光看向了江山。 “怎么这模样看着我?”江山向后一靠。 “江山,我真是低估你了,” 双眼泛着精光的余思归,这一会再看江山,就仿佛看着一件宝贝一样: “你就是个天生的广告人。” “我有那么厉害?” “你就别谦虚了。” 这一会,看完第二遍广告连环画的陈佩丝,也已经瞧明白了:“这哪里是广告呀,简直就是一部小电影。” 余思归点头赞同道:“一部足以对标住友银行的小电影。”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这创意厉害吧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听到余思归说出了这话,就明白了对方已经琢磨出了他的良苦用心。 “不错嘛,”他笑道:“能看出这点,证明你最近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 “那肯定呀,”余思归点着广告的文案说道: “别看那冬京银行给我们列出的一条条要求,但其实他最在意的就是这最后一条……” 还没等她说完,江山就扣着桌面说道:“住友银行。” “没错!” “这不奇怪,”江山特理解冬京银行的想法: “毕竟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原本在自己地界做的好好的,忽然蹿出条强龙,作为地头蛇的冬京银行怎么也得蹦跶两下。” 就像后世的苏宁电器,尽管在自己的地盘活的人五人六的。 出了外省,不也被当地的电器大户给砸了! 此广告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对标的广告内容也不是什么秘密。 关键就看你怎么去灭掉它! 80年代前后的日-本,可不像咱们国内。 咱们这才刚刚开始对广告解封,看个什么样的广告都觉得新鲜。 而早已经摸透了商家套路的日-本群众,这一会对待广告则是见一个烦一个。 你不玩点新鲜的,或走心的,那广告时间就铁定成了人家庭成员的自由活动时间了。 一个没有留观率的广告,无论长得有多美,都没有鸟用! 所以,依照冬京银行的广告要求,只有两种方案可以走。 要么就是依葫芦画瓢。 住友银行的广告什么样,你就给它换汤不换药的抄一个。 但这样做出的广告,多半只会让人看笑话。 不仅如此,还会让群众立刻想起原配广告。 如果冬京银行选择了这样一部广告,反倒会让群众想起住友银行的好。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抛开“住友银行”广告,自己开辟一条全新的路数。 但,这样的结果,就等于违背了冬京银行提出的对标广告要求。 所以,余思归在看了住友银行的广告后,立刻就挣扎了起来。 自己做新的创意,就等于提前失去了广告竞标的资格。 但,如果要让她琢磨出一条,即要类似对方,又要超越它的广告创意。 余思归坦言,杀了她也交待不出来。 不但她一人觉得完成不了,就连她的几位竞争对手,也都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仅如此,远在冬京的电通广告,还特意为此事致电冬京银行的宣广部,直接向对方提出了异议。 希望冬季银行可以跳出自己的眼界,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机构去做。 只要能同意“电通广告”公司放开手脚,那么他们“电通广告”就一定会还给“冬京银行”一个奇迹。 “本来啊,我还挺支持电通的做法,”余思归对江山说道: “因为我就没觉得这世上会有哪家公司能做出符合要求的广告,但这会看了你的创意书后,你猜怎么着?” 江山笑道:“怎么着了?” “原来能做这广告的公司,就是我自己呀,哈哈哈哈哈!” “别乐了,”江山无情的打断了对方:“是我,是我们春风度的广告创意!” “嗳呀,”余思归甜甜的拍了下江山:“我俩谁跟谁呀!” “余思归同志,”江山最不喜欢美人计了,他宁愿你用金钱去腐蚀他: “这事咱必须得说清楚,要不以后就没法合作了,这条广告创意……” “您的,”美人余思归当即就摆正了态度: “这条创意肯定是您江山同志的,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您是一位优秀的广告策划师,所以我们大地广告才会委托您来策划这条广告。” “很好,”江山抓住了对方的小手,使劲握了握:“愿我们的合作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 对于这点,江山就喜欢让自己清清白白的。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别参入任何杂质。 他是个怕操心的人,互相利用可以,只要各有所得就成。 江山不想占别人的便宜,除非他也有便宜给对方占。 可惜现在的他,一点都不便宜。 这一会,还嚼着生煎馒头的陈佩丝和刘小庆,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二位。 原本还以为他俩是一对呢,现在再一看,还不如自己和江山的关系亲呢! “那咱们就按之前说好的分成走。” 余思归双手扒拉了几下,在脑后束起了一把高马尾。 一看余思归的架势,江山立马明白对方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这么说,我的广告创意已经符合你的要求了?” “那当然,”余思归很肯定的点点头:“不然,我乐个什么劲!” “那咱们可得把丑话说在前面,你一但接受了我的广告创意,就等于我俩之间的合约已经履行完毕了。 之后,甭管冬京银行有没有选中这条创意,都不能影响我俩这笔交易。” 江山不得不提醒对方,以免之后产生不必要的矛盾,毕竟有些事情是自己不可预料的。 “什么意思?”余思归一时没绕明白。 “江山的意思就是,”陈佩丝指了指桌上的资料道:“这一会你俩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作为江山的朋友,陈佩丝觉得自己该站出来了。 “啧啧啧,” 余思归没搭理他,只看着江山摇了摇头: “江山,我俩究竟谁是资本家,我怎么觉得,你才是在资本主义国家长大的那一位呀!” “本人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江山一胳膊向前,一胳膊向后:“但春风里也是要念生意经的。” “行行行,看在你这条创意的面子上,我也懒的跟你计较了!” “我这创意厉害吧?” 余思归没表态,只摆了摆手大气的说道:“广告策划的酬金,就在我那份玩具分成里扣吧!” “也行,”江山就吃点亏,不要外汇了:“这样的话,你那笔款子就剩这个数了。” 余思归看了眼江山竖起的三根手指,知道自己那笔五万的赚头,还没过手就只剩下三万了。 尽管如此,也只能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待在一旁的陈佩丝和刘小庆,左右来回看了看,特好奇这三根手指的换算方式。 只可惜,那俩精货止口没再提一个钱字! “既然你喜欢公事公办,”余思归抖着腿问道:“那我就配合你一下吧。” 江山投出了一个警惕的眼神:“怎么配合?” “按说,这做广告策划的,不但要有书面策划书,还得有广告小样。” “广告小样?那就是另外的价格了,咱俩之前说好的只是广告策划!” “可依照国际惯例……” “我倒是真想给你拍一段小样,”江山笑呵呵的说道:“可咱们这也没有自动柜员机啊!” “不用那么正规,反正是广告小样,差不多就行!” 其实,这一会的余思归,只想逗一逗江山。 只要能看见他为难的模样,自己这口气也就能顺出去了。 可对面的江山还真琢磨上了:“也是啊,反正是广告小样,做一个道具也不是不行。” “你来真的呀?” “这不是你要的嘛?” “我……”余思归忽然语塞:“那……广告小样的演员呢?总不能也用道具吧。” “演员……?” 几秒钟的安静后,他俩一起看向了对面。 此刻,对面原本一直在看戏的二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下一秒,陈佩丝和刘小庆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巧了,这里正好有俩演员!” “你看我俩成吗?” “太成了,”江山缓缓的点了点头:“放心吧,这剧本对你们来说,根本没难度可言!” “可是,”刘小庆皱着眉说道:“我就担心厂里不批呀!” “八一厂?”江山笑道:“你不是说燕影厂已经向你发出邀请了嘛!” “这事还没敲定呢!” “放心吧,”江山拍着胸脯保证道:“你这事如果不成,就来找我!” “当真,”刘小庆不敢相信的看着对方:“知道你江山有本事,可这事……你也能办?” “你就瞧好吧,”反正这就是刘小庆的命:“我告诉你小庆,就算到时候你不想进燕影,都不成!” 眼见江山说的如此斩钉截铁,刘小庆喜的嘴都合不拢了。 在这时,江山还不忘又加了一句: “最关键的是,这广告小样只会在日-本的冬京银行播放一次,就算能被甲方选中,人银行也会重新组织日方的演员拍摄广告正片的……” “就是说,”陈佩丝的两眼一转:“我和小庆就算拍了这部小电影,也不会有外人看见?” “聪明,”余思归很肯定的说道:“此广告小样只会在银行的招标会上播放,其他人就是想看也看不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陈佩丝看着刘小庆笑道:“那咱们就拍一次玩玩吧,说起来我还没拍过广告呢!” “我只拍过广告宣传画,”一想到潘红在可乐广告里英姿飒爽的模样,刘小庆就直犯馋: “正好,先拍个广告小样练练手。” 此刻的江山,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二位,心里却早就翻腾上了。 这一会的演员可真单纯啊,虽说这条广告小样的确不会在国内面市。 但,它毕竟是一条陈佩丝和刘小庆合拍的广告。 这级别即使在后世,也是不可能见到的事。 若干年后再拿出来瞧瞧……一想到这,江山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旁边的陈佩丝一见他那个死样,立刻问道:“想到什么好事了?笑成这样。” “没笑什么,”江山还在继续笑:“先别操心我了,你能做出满眼思念的表情吗?” “小瞧人了不是,”陈佩丝不服气的说道:“实话告诉你,我陈佩丝演什么像什么,不信你瞧……” 话音刚落,他立刻把一张圆脸揪成了一团,看着远方的双眼蓄起了满满的忧思。 渐渐的,嘴唇还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呦呦呦,”江山抖着双肩笑道:“还真像那么回事……” 一旁的刘小庆,已经捂着肚子笑得不行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在《瞧这一家子》里见惯了陈佩丝搞笑的模样后,这一会的刘小庆根本就见不了一本正经的陈佩丝了。 而,看多了陈佩丝作品的江山,就更见不了了。 唯独只有余思归,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正在忧思中的陈佩丝。 这人真是绝了,平日里还没瞧出来,这一会再看,还真是演什么像什么。 那张充满悲伤的脸,都快拧出水来了。 啪……啪啪啪…… 下一秒,余思归感动的为陈佩丝的演技鼓起了掌。 啪……啪, 为了鼓励对方,江山也跟着拍起了手:“余总,如此级别的演员为您出演广告小样,这酬劳该怎么算?” 一听这话,陈佩丝和刘小庆立马兴奋了起来。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扑簌簌的看着面前的江山。 居然还有酬劳? 如今的刘小庆同志,无论拍摄哪部电影,都只能拿个单位的死工资。 至于奖金,撑死都不会超过工资的数目。 也就今年遇上了江山,才捞着点幸福可乐的外快钱。 就这,还得带着“八一”厂分点。 哪怕到了几年后,和梁家辉合拍《火烧圆明园》,也只能拿个50元的片酬。 再看这一会的陈佩丝,比刘小庆还要期待。 相比刘小庆,他这会连一毛钱的外快还没摸过呢! “咦?”余思归皱着眉问道:“这事干嘛问我啊?广告小样不该你负责嘛!” “我只负责拍,可不管付帐!” “行行行,”余思归只当自己在扶贫了: “我管,我管还不行嘛,但我只管付账,其它活可一概不问。” “其它都我来,你就舒舒服服躺着就成!” “现在该说说片酬了吧!”余思归问道。 江山看了眼面前的二位:“大家都是朋友,就付个友情价吧,二百块怎么样?” “啊?” “嚯!” 就在刘小庆和陈佩丝,惊得只剩下感叹词的时候。 “好,”余思归一巴掌拍了过去:“就这么说定了!” 在她看来,这小二百简直连友情价都算不上。 一顿早饭的功夫,一部广告小样就这样敲定了! 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陈佩丝才缓缓放下了捂在胸口的手。 刚才,在听见江山报出“二百块”片酬的时候,他那颗红心差点没脱口而出。 一段不过几分钟的小电影,居然就能得到二百块钱。 到这会他越来越觉得,当初和江山这人交朋友,绝对是他最近几年最明智的一个决定。 再看另一屋的刘小庆,这一会已经哼着歌跳起小舞来了。 此时此刻, 远在燕京的八一制片厂书记室里,正在研究着一份关于刘小庆同志的调令。 在这份调令的旁边,还放着一份字迹工整的检讨书。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好狠的女演员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窗外,一阵秋风卷着黄沙呼呼吹过。 当站在窗边的马书记再次看清楼下的梧桐树时,几滴铜板大小的雨点子,也跟着啪啪啪的落下了。 “唉,” 眼见水泥窗台上的雨滴越来越密,马书记叹着气问道:“终于还是下雨了。” 坐在沙发上的何厂长,跟着看了眼窗外:“下点雨也好,这风刮得桌上都一层沙了。” 八一制片厂两位领导,这一会正在为眼前的一份调令伤脑筋。 “我说马书记啊,”何厂长皱着眉说道: “这好好的,干嘛要让小庆同志写检查?不瞒你说,我最近正在考虑把她要到咱们厂来呢!” 这一会的马书记,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别说是你,就连我都有同样的想法。” 听了这话后,何厂长奇怪的问道:“那你还让她写检查,她为幸福可乐拍宣传画的事,我是点过的头呀!” “倒不是我故意为难她,主要是想在她调进咱们厂之前,好好端正一下刘小庆同志的工作态度。” “端正工作态度?” “相比演员的基本功,我觉得她的工作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小庆同志哪里不端正了?” “最近社会的变化太快……”经验丰富的马书记,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作为领导,我们必须要在苗头出现之前,给年轻人敲敲警钟。” 马书记的声音逐渐拔高,共事了多年的何厂长看着他愣了愣。 半响,才摇摇头苦笑道:“这下好了,把人给敲走了。” “……”马书记抿了抿嘴,奇怪道:“听你这意思,是因为我这份检查,才让刘小庆决定去燕影的?” “你说呢?这边在批评,那边在表扬。” “她刘小庆有那么大本事?想去哪就去哪?” “这事我也去打听了一下,”何厂长道: “听说,燕影的老汪在报纸上一见到小庆磨破膝盖爬台阶的新闻报导,当即就让黄健中去找关系要人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马书记琢磨了一会:“那……这事就改不了了?” 何厂长指了指桌上的调令:“人调令都送来了。” 马书记看着对方满脸失望的表情,莫名就升起了几分烦躁: “这个刘小庆,我们厂对她可不薄,要去燕影厂拍戏,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没想到还有去无回了。” “现在不比从前了,”何厂长早就在后悔这事了: “你还不知道吧,珠影厂最近也在想办法联系刘小庆,电话都打到我那去了。” “对了,你不提我倒忘了,”马书记问道:“刘小庆她人呢?” “说是浦江有亲戚结婚,请假条还在我办公室搁着呢!” “请了几天的假呀?怎么还不回来。” “你还操心这干嘛,就算她回来了,也是上隔壁单位报到去了。” “也是,”直到这一会,马书记才意识到这点: “原本就不是咱们单位的人,那成都文工团也就是按照程序通知咱们一下。” 一想到几年前,马书记就不知不觉的笑了出来:“还记得咱们厂当初为什么向成都借人吗?” “怎么不记得,当初咱们为了给《南海长城》选一位胆大的女主角,就问几位女演员谁敢从船头跳下去。” “结果刘小庆二话不说就跳下了海……这丫头还真有一股傻劲。” “那叫狠劲,”何厂长拿着调令,摇了摇头:“她这一走,燕影厂的女演员就更加全面了。” 另一边的马书记,不服气的提醒道:“咱们厂的女演员也不差呀?” “谁说差了,就是……” 现如今的八一厂,能挑大梁的女演员倒也有几位,例如宋春丽和斯琴高娃。 但,按照何厂长原本的想法,如果再添上一位活泼漂亮的刘小庆,那就等于把方方面面的人才都集齐了。 根据他了解的情况,燕影厂最近不但在笼络优秀的演员,就连一些优秀的导演、编剧、摄影师…… 反正是在不惜一切的强大自己的班底。 “她想走就走呗,”马书记不以为然的说道:“既然燕影可以向咱们借人,到时候咱们也向那边借呗。” “也只能这样了,”何厂长咂着嘴,看了眼窗外:“但终究没有握在自己单位用着方便!” “放心吧,”马书记拍着肚皮,笃定道:“没你想得那么难!” 只可惜,事实还就是没他们想得那么简单。 三年后,在八一厂筹拍《祁连山的回声》时,燕影就拒绝了他们借调刘小庆的申请。 那个时候的刘小庆,早已经成了燕影厂的头号宝贝疙瘩。 自己厂的戏还拍不过来,哪里还舍得外借! … 浦江市东方都市报社的广告策划科里。 江河同志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按照老三的图纸,山寨出了一台自动柜员机。 一台由三夹板与硬纸壳为核心材料的自动柜员机。 这一会的江山和江河,正围着这台“机器”贴画纸。 不同尺寸的画纸,对应着“机器”的不同部位。 坐在一旁吃瓜子的陈佩丝,拿起其中一张看了看。 立刻满眼诧异:“江山,这是你画得?” 江山正认真的对着边角贴着画:“怎么了?” “这也忒像了吧,简直就和照片一个样。” 就在今天早上,为了表彰策划科的效益贡献。 由江科长申请的彩电和录像机,终于被搬进了策划科。 江山在得到这两大件的第一时间,就把余思归来回的各种录像带又给播放了一遍。 直到这会,陈佩丝和刘小庆才看见了传说中的自动柜员机。 此刻,办公室的这台“机器”,在江山和江河的不断装备下,还真就越来越像电视里的模样了。 “像吧?”江山的黑眼圈,最近就没见卸过:“哥们这手超现实画风,那是画什么像什么。” “牛,”陈佩丝帮着江山捧起了浆糊:“这玩意现在打远看,根本就瞧不出来是假的。” “咱要的就是这效果,不然早糊弄好了。” “你们可别忘了,”甩手掌柜余思归提醒道:“按照广告里的剧情,这台柜员机可是得像机器人一样来回走动的。” “怎么会忘呢,”江山看着余掌柜笑道:“所以说,你这会就算能弄来一台真的自动柜员机,我都不会稀罕了。” “可是,”陈佩丝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就在这办公室拍行吗?” “没问题,”江山指着一面白墙说道:“这两天你们把台词对一对,我二哥也会趁着这时候把墙面加工一下。” 江河头也不偏的说道:“放心好了,保管画得和实景一模一样。” “看不出来啊,”陈佩丝忍不住夸道:“你们江家的兄弟,谁都能来几手啊。” “那是,如今妇女同志都能顶半边天了,咱们男同志要不努努力,哪能娶到半边天?” “好,”陈佩丝笑着拍了拍江山:“那你就多努努力,争取早日娶个半边天回去。” 安和街的51号小院里,二婶吕晓正和刘小庆坐在一条板凳上。 站在小院当中的江小鱼同学,正对着她俩眨吧着一双大眼睛:“我读的可以吗?” 长条凳上的刘小庆对孩子招了招手:“到我这来小鱼,你听阿姨把这句再念一遍。” 吕晓默不作声的听她读了一遍。 摇摇头道:“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么讲究,刚刚小鱼那样念就已经很好了。” “不用吗?”刘小庆看着她问道:“可是小鱼有几句普通话,说的不太标准呀!” “小庆同志你糊涂了?” 论透彻,谁都没有吕晓活得明白:“那么较真干什么,反正到最后都要拿到我们厂去后期配音的。” “也对啊,”这一会的刘小庆,才想起这茬:“那就……小鱼儿,你刚刚说得很好,坐下来再记几遍就成了。” “好,”江小鱼笑眯眯的点点头,一想到自己要上电视了,就越发来精神。 这一会坐在小板凳上小姑娘,一边抱着剧本,一边啃着手里的果丹皮。 时不时的,还低头看一眼飘在胸前的红领巾。 作为第一批入队的少先队员,江爸一高兴就让车间的女工用最好的大红布料,给小孙女做出了好几条红艳艳的红领巾。 就连这会正趴在饭桌上写毛笔字的江小白,也跟着沾光扎上了一条。 …… 不出几日的功夫,春风度成立以来的第一部广告小样,终于拍摄完成了。 很快,余思归同志就迫不及待的,带上这部集中了浦江电视台的摄影组、浦江译制厂的译制组…… 以及顶级演员班底的广告片,走进了虹桥机场。 “别紧张,”江山拉着一只行李箱说道:“回去后,按照程序一步步走就行了,千万别紧张。” “这还用你说,”余思归一把夺过了行李箱:“我还能没你清楚?” “还在生气呢?”江山笑道:“主要这边有一堆事等着我,不然我铁定陪你回去。” “我什么时候要你陪了?”余思归白了他两眼:“就是……就是……” “就是心里有点慌!” “看出来了?” “何止是我,昨天在饭馆里的那几位,谁没看出来?” “对了江山,”余思归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居然能给小女孩配音,而且配出来的效果还很不错呢!” “说实话,当时我都听傻了,”江山昧着良心说道: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底细,打死我也听不出来,给小姑娘配音的是位妇女同志。”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 “嗯?” “算了算了,”余思归望了眼机场的时钟:“那……那我就进去了。” “去吧,”江山已经冲她挥起了手:“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记着呢,到时候可别嫌我烦!” “走吧走吧,”江山望着一步三回头的余思归:“看着点前面的路。” “江山,”已经快进闸的余思归忽然转过身,大喊了一句: “这方案要是没过的话,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说完,调脸就走,再没看江山一眼。 “得,”江山站在原地,摇了摇头:“这下轮到我紧张了!” …… 日-本,冬京。 相比浦江的气候,余思归感觉没多大区别。 出了机场就赶回公司的她,屁股还没坐热就看起了助手送来的厚厚一叠汇报材料。 “两块糖?”正为她泡咖啡的女助手,夹着一块方糖问道。 头也没抬一下的余思归,果断拒绝:“一块就够了。” 和江山待了几天时间,她也开始适应苦咖了。 “为了这支广告,四通广告公司还特意进行了一次社会调研。”助手说着,将一杯咖啡放在了余思归的面前。 “调研什么?” “无非就是一些关于银行柜员的日常态度……” “其他广告公司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基本没什么特别的,能收集到的已经放进资料里了。” 同样也是一个飘小雨的日子。 身穿一袭浅灰色套裙的余思归,在两位助手的陪同下,走进了冬京银行总部的多功能会议厅里。 按照银行员工的带位,他们被安排就坐在会议厅的偏远地带。 早已经习惯此项待遇的余思归,这一会面无表情的看向了第一排的绝佳地带。 乍一看,两边的水果汽水好像都一个模样。 但在定睛一瞧,原来别人还比她的地界多摆了两束鲜花。 呵,即使不猜余思归也明白。 能坐在那儿的,多半是和电通、四通差不多级别的广告公司。 不知道自己此生有没有机会能受到这样的待遇,十年,二十年…… 就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主席台上的宣广部科长,在一番简单的开场白后,广告竞标开始了。 当眼前的大屏幕亮起来的时候,余思归的心也跟着抖了起来。 第一个播放的,就是来自电通广告公司的广告。 作为开场广告,余思归从头到尾都看得非常仔细。 当这条广告播完最后一个镜头的时候,她才终于舒出了一口气。 此广告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不但对她没威胁,就算是住友银行,也一样没有任何威胁。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干掉住友银行的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紧接着,随着下一个公司代表的简单描述,又一只广告小样在屏幕里亮了起来。 余思归只看了十多秒,就收回了警惕的目光。 在看见她端起水杯的时候,身旁的助手也跟着拿起了一只橘子。 显然,正在播放的这只广告,连他们这关都没过。 接下来播放的两只广告,都差不多是这情况。 直到,四通广告的代表站上台后,气氛似乎就没那么轻松了。 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代表,指着静止的广告页面介绍道: “为了制作出精彩的广告,我们四通公司在这个月特意做了一场市场调查。 我们发现广大市民,对银行业务考虑最多的还是以服务态度和隐私居多。 为此,我们从这两个出发点设计了以下这款广告……” 在场的几位听了这番介绍后,不由自主就警惕起来。 而后排的余思归,早早就坐直了腰身。 “把他的话给我记下来,”余总对助理说道:“一句都别漏了。” 隐私?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包括她自己在内,都不想被别人看见账户的余额。 多了不想,少了就更不想让旁人瞧见了! 果然,当静止的广告画面,恢复播放时。 坐在最前方的几位银行领导,居然小声交流了起来。 这是前面几只广告都没出现的待遇,包括电通公司的广告在内。 瞧着台上的四通代表,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 余思归的手又开始拧衣角了:“看来……四通这次没少下功夫呀!” “嗯,”助理也觉得是:“您看,他家的广告的确可以对标住友银行。” 屏幕上,两台拟人化的自动柜员机,还穿上了一套银行女柜员的灰色套装。 打顾客进门开始,就进入了热情服务状态。 一个过来搀扶男顾客,一个过来给顾客递水…… 嘴里还唠唠叨叨着贴心话,处处在提醒顾客注意遮挡,注意保管好钱财。 到最后,两位自动柜员机“小姐”一起鞠躬道了一句:“吉野君,记得要好好吃饭哦!” 这广告和住友银行的广告形式,虽然非常接近。 但内容却由拉家常的开户,换成了自动柜员机的隐私特性介绍。 直到最后一秒播放结束,会议厅里仍是一片寂静无声。 这个时候,虽然下一位公司代表已经站上了台。 但所有人的目光,仍在看着四通公司的席位。 只见其中一位冬京银行的领导,已经走过去坐了下来。 此刻正和四通的代表一起窃窃私语中,丝毫不在意台上正在播放的广告。 终于,在主办方报出“大地广告”公司后。 踩着一双细高跟的余思归,才噔噔噔的走了上去。 因为离的最远,反而给足了余总显摆气质的机会。 “各位冬京银行的领导们,下午好,” 说完这句后,余思归发现那位坐在四通席位上的领导,仍在和对方小声交流着。 看,都没看她一眼。 “今天我们大地广告,将精心为贵公司奉上一部…… 在这部广告里,广大观众既可以体会冬京银行为他们提供的贴心服务, 更可以了解自动柜员机的诸多优点,例如:方便快捷的异地存取款……” 异地存取款? 当余思归说出这个名词后,所有目光全刷刷刷的投向了她。 “相信我们的广告,一定是最符合贵公司要求的那一个……” 说完最后一个字后,满眼自信的余思归退到了大屏幕的一旁。 这一会,别看她一幅淡定微笑的模样。 但眼角,却忍不住偷偷观察着主办方的表情。 刚才看完四通广告后,她就一直在做自我批评:再不能没心没肺的提前付款了。 今后可一定得在合同里加上一条,如果没拿下甲方,那么作为丙方的江山就只能拿个辛苦费。 如果这次自己带来的小样,没被冬京银行瞧上。 那她在浦江支付的两万多块钱,不就等于扔水里了。 但很快,余思归就发现了台下观众们眼中的异样…… 当大屏幕缓缓亮起的时候,一段舒缓的钢琴曲也跟着响了起来。 街边的自动柜员机前,抱着一个小宝宝的刘小庆,正一边轻声细语的哄着孩子,一边从自动柜员机里取出了一叠钞票。 随着音乐的起伏,怀里的那位小宝宝,已经长大成了江小鱼。 这一天,她们母女俩又来到了自动柜员机的面前。 转身离开的时候,江小鱼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 自动柜员机的屏幕上,正亮着“欢迎使用”的日文标语。 这个时候,一个稚嫩的话外音响了起来: “爸爸常常给我们钱,他是天底下最辛苦的爸爸。” 画面一转,一个自动柜员机模样的机器人,正在陪着小女孩荡秋千。 伴随着小女孩无忧无虑的笑声,“父女”俩都玩得很开心。 镜头再转,这对“父女”又来到了家门口的小路上。 作为父亲的自动柜员机,正扶着笑呵呵的小姑娘骑自行车。 随着背景音乐的叮咚跳跃,开心的小女孩捧着自己的画,跑到了“爸爸”身边。 “爸爸”低头一看,画纸上正是他们一家三口手牵手的模样。 而父亲的模样,却是一台方头方脑的自动柜员机。 夜幕降临时,柜员机爸爸也和其他父亲一样,坐在床前为女儿读起了故事书。 一阵丁零当啷的嘈杂声后,床上的小女孩从美梦中醒了过来。 穿着睡衣的她,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爸爸。 “爸爸呢?” 正在做饭的刘小庆,笑着说道:“爸爸在外地上班,回不来。” 说完这句后,同样也很忙的妈妈,转脸就去洗菜了。 可这一会再看小女孩,原先还满含期待的笑眼,渐渐耷拉了下来。 家门口的一条小道上,谁都没注意到一位眼含泪花的小姑娘,孤孤零零的走向了街边的自动柜员机…… 直到这时,台下的领导班子,仍没感觉到这部广告有什么特别之处。 唯一令他们感觉欣喜的地方,就是它独特的故事视角。 在他们看来,具有剧情叙述的广告,才会让观众有继续看下去的愿望。 就像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广告的后续发展…… 此时在他们看来,广告里的小姑娘应该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她心爱的爸爸,应该早就没了。 又或者,她的爸爸早已经抛弃了她们母女俩。 反正这一会的各方代表,都在抓心挠肝的想了解后面的剧情…… 随着背景音乐的逐渐激扬,小姑娘也走到了自动柜员机的面前。 静静看了几秒后,小女孩终于伸出手摸了摸冰冷的自动柜员机。 镜头再次转换,另一台自动柜员机的面前,陈佩丝正低头看着手上的钱包。 钱包里夹的一张照片上,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全家福。 扎着两只麻花辫的江小鱼,正笑眯眯的坐在陈佩丝和刘小庆的中间。 和往常一样,爸爸将厚厚一叠钞票,放进了自动柜员机。 原来,远在另一座城市工作的父亲,就是利用这台冬京银行的自动柜员机,给自己的老婆孩子寄去了丰厚的钞票。 “爸爸,” 当其中一台柜员机前的小女孩,含泪说出:“爸爸,新年快乐!”的时候。 另一边柜员机的屏幕上,也同时跳出了“新年快乐”的日文祝福。 在这条祝福的下方,还跟着一行清晰可见的小字: 无论您身在何方,冬京银行都是您最信赖的伙伴。 至此,两台自动柜员机前的父女二人,全都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整段时长60秒的广告,干净利落。 这是当年央视的一只公益广告,其用意是在告诉各位家长:童年只有一次,请多回家陪陪孩子。 这一会,被江山拿来直接当成了银行广告。 “喔哦,” 当大屏幕上的画面停止不动时,原本坐在四通席位上的男领导,忍不住对台上的余思归点了点头。 脸上的表情,仿佛在告诉对方:我非常喜欢你们公司的广告。 “这则广告的名字叫《取款机爸爸》,”余思归微笑的说道: “通过一个小姑娘对自动柜员机的依恋,来体现柜员机在生活中重要性。 这是一部集孩子、工作、家庭……观众们可以在一部广告里,体会到冬京银行带给他们的全方位爱护……” 在听到最后一句“全方位爱护”时,冬京银行的领导全在向余思归报以微笑。 就在这时,一直不动声色的电通公司代表,忽然在台下鼓起了掌: “太精彩了,你们大地公司的广告,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他也有很久没见到我了。” 这个头开了后,又有不少公司代表跟着鼓起了掌。 见此情景,台上的余思归只好对着他们不断点头致谢。 在她看来,那老狐狸电通,一定是在她和四通之间做出了选择。 反正自己也得不到了,不如为新人鼓鼓掌,也能显得自己的大度。 但,整场的关键人物冬京银行,可没想得那么复杂。 无关老人新人,他们只会选择能干掉“住友银行”的广告公司。 “感谢各位优秀的广告公司,对我行的支持和信赖……” 当冬京银行的发言人说出这话时,余思归的心仿佛已经不跳了。 无论前面的掌声鼓得有多欢,只要甲方没宣布得标公司,她余思归就随时有可能出局。 “这次自动柜员机广告的竞得公司为……大地广告的《取款机爸爸》。” 终于,余思归的心,踏实了! …… “江山,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正在给江山打长途电话的余思归,别提有多开心了。 上铺江和江山待了几天的功夫,回来就进账了小二十万。 即使是在1979年的日—本,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江山,伱说话呀?” 东方都市报的广告科里,手拿听筒的江山,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姑奶奶,你能不能小点声。” 趴在他眼前的陈佩丝和刘小庆,正紧张的竖着耳朵。 “我说,”余思归一字一句道:“我们的《取款机爸爸》已经把冬京银行拿下了!” “拿下了?”陈佩丝的耳朵一向灵:“我没听错吧?” 江山点点头,捂着听筒道:“余总开心的都跳起来了。” “呀,”刘小庆也差点跳起来:“这么说,我们成功了!” “必须啊,”江山稳如泰山的坐着:“咱们都出动这个班底了,别说冬京银行,就连冬京也不在话下!” “呵呵呵~” 面前的二位,终于安心的笑出了声。 虽说准备的时间有点长,拍摄的场景也换了好几处。 但真正的拍摄时间都没花上一天的功夫。 直到这一会,陈佩丝摸着口袋里的二百块钱,还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看来钱挣得太容易,也是一种心里负担。 此时,他又想起了江山发钱时的那句话:“慢慢你就习惯了……” “江山,”陈佩丝忽然说道:“以后只要是你的事,我肯定随叫随到。” “还有我,”刘小庆就更直接了:“要是还有这样的好事,你可不能忘了我。” “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 江山都恨不得跟他们签合约了,可惜时机未到:“以后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我一定把你们叫上。” 此时此刻,浦江城的上空也飘起了小雨,但广告科里的几位,笑得一个比一个灿烂。 这一会,三楼的总编室里,江海怔怔的看着抽屉里的二百块钱。 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才几天的功夫,咱家小鱼挣得都赶上我了。” 刚开始他是真不想拿这钱,总觉得自家亲戚之间,帮个忙还给什么……片酬? 直到江山一番理论说教,江海才意识到:如果他不拿,那么老二以后也不会拿。 其实,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江河同志可从来没客气过。 “江总编,” 扣了几下门后,蔡文升拿着一份文稿走进了屋:“江山这篇采访演员陈佩丝的稿子,可以发表了吧?” “差不多是时候了,”江海不动声色的关上了抽屉: “电影《瞧着一家子》最近是越来越火了,咱们趁热把这篇稿子发出去,也给陈佩丝同志壮壮声势!” “你知道最近谁上我的办公室,去的最勤吗?”蔡文升笑了起来。 “不会是陈佩丝吧?” “除了他还有谁!”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发行量的战争,打响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阵子,我们副刊部那帮人,上班可积极了。” 江海笑了,他当然知道其中的缘由:“这话怎么说?” “你想啊,”蔡文升笑道:“哪家报社向咱们这样,天天都能见到明星,还一来就是好几个。” “哪有那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前两天潘红还来过几次呢。” “她那是来找江山商量《潜伏》广播剧的事,”江海解释道:“和咱们报社一点关系没有!” “管它是什么原因,反正来咱们报社就行了,”说到这,蔡文升晃了晃手里的文稿: “陈佩丝这篇稿子,确定登在明天了吧?一会见到他,我也好跟他说一声。” “没问题,就这么定了。” 报社一楼的广告科里。 刘小庆兴奋的挂上了电话:“顺也不带这么顺的。” 陈佩丝问道:“调动的事解决了?” 江山胡乱猜了一句:“燕影厂同意帮你解决燕京户口了?” “你怎么知道的?”刘小庆瞪着眼睛惊讶道。 陈佩丝也惊了:“真同意了?” “嗯,”刘小庆开心的眼泪都下来了:“就等着我回去办交接手续了!” 江山一听,赶紧道:“这事可不能耽误,我马上就帮伱们联系火车票!” “再等一天吧,”刘小庆犹犹豫豫了一会: “昨天上浦江电影厂玩得时候,和编剧谢宏见了一面,他手里刚好有一剧本,问我愿不愿意出演其中的女主角。” “好事呀,”江山嗑着瓜子道:“是吧,佩丝。” “我也觉得是好事,”陈佩丝边嗑边说,哪边都不耽误:“但人小庆不大乐意。” 连编剧都见过了,江山笑眯眯的瞧着两位,看来这两天都没闲着。 “小庆姐,”江山好奇道:“干嘛不愿意?” “那是一武侠电影,”刘小庆皱着眉道:“知道什么是武侠电影吗?” “和武侠差不多吗?”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不大愿意。” “这电影叫什么名啊?” 在江山的印象里,除了明年开拍的《少林寺》,还真想不起哪部影片了。 “具体的名字还没有定下来,”陈佩丝替她解释道:“说是和川省的乐山大佛有点关系。” “噢,”江山点点头:“说到这乐山大佛,我还没去过呢。” “我也没去过。” “我也是。” “你一成都话剧团的演员,”江山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没去过乐山?”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不也没去过南-京吗?” 刘小庆的一句话,就把江山呛哑了:“我说不过你,不过你真不准备演?” 刘小庆仔细想了想:“算了,我马上都要上燕影报道了,还是别瞎折腾了。” 陈佩丝扔给了江山一支烟,同意道:“本来就是嘛,先回去把正事办妥了再说!” 正在点烟的江山,点了点头,没再表示什么! 之前,还没什么印象。 一听刘小庆提到了乐山大佛,才想起是怎么回事。 1979年的春天,刚为浦江电影场创作完剧本《白莲花》的编剧谢洪,特意上乐山玩了一把。 在大佛景区后山,一块记录大佛故事的石碑吸引了他。 从这里,他知道了海通和尚为保护佛财自挖双眼的感人故事。 之后,为了全面了解乐山大佛,他就带着一个小本儿,逛遍了乐山的每一个角落。 将看到的、听到的,全给记录了下来。 之后,他又回到了浦江电影厂的编剧楼里。 1979年,浦江电影厂的厂长为了收集出色的电影剧本,特意为广大编剧腾出了一栋小二层。 在这栋楼里,创作出了不少优秀的剧本,其中就包括了电影《庐山恋》。 同样也是在这栋楼里,谢洪写出了《神秘大佛》的电影剧本。 剧本刚完成的时候,正好是电影《小花》和《瞧这一家子》热播的时候。 在看了刘小庆的出色表演后,谢编辑当即向电影厂提出由刘小庆来出演女主的建议。 想到这,江山立刻对刘小庆说道:“你明天去见编辑,就是想告诉他,你拒绝出演这电影?” “对啊,”刘小庆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决定了,总得跟人说一声吧!” “千万别,”江山赶紧摆手:“这事先别管,你先该干嘛干嘛!” “那样不好吧,”陈佩丝说道:“别一会耽误人拍片了。” “哪有那么快,”江山继续劝道:“先等几天再说,那边要是问了,就说你正在办调动手续,等闲下来再考虑。” “这样行吗?”刘小庆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这一会的她比陈佩丝还要清纯。 “你信我的准没错,”江山笃定道:“但凡是个机会,都别轻易拒绝!” “那……那我就听你的。” 如果,江山没记错的话。 在之后的一场电影交流会上,这部《神秘的大佛》被燕影厂的厂长汪洋,一眼看中。 就像现在挖走刘小庆一样,汪厂长也想方设法从浦江电影厂要走了《神秘的大佛》的电影剧本。 只不过这一次,他也忍痛让出了,早就被浦影盯上的电影剧本《子夜》。 此刻的江山,抬手看了眼手表:“一会报社有个编前会,你们也一块去听听吧,听了后就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这会是可以随便听的吗?” “当然不能随便听,但你俩又不是外人。” “呵呵,” 去总编室的一路,陈佩丝一直走在江山的身边: “江山,我那事怎么说呀?马上人都快走了还没见着文章呢!” “你没去问老蔡?” “说实话,这些天我上他那比你这都勤,可他就会让我等。” “放心吧,一会帮你问一问。” 两人一路嘀嘀咕咕,直到走进总编室,都没舍得分开。 “呦,”新闻部的荣斌一见到刘小庆,就乐了:“今天小庆同志也来参加会议了,欢迎欢迎!” 说完,就使劲鼓起了掌。 旁边的几位没办法,只能象征性的拍了几下。 江海一脸嫌弃的看了看他,这都见了几天了,怎么还这么兴奋。 这一会,蔡文升的目光也和陈佩丝对上了:“陈佩丝同志,明天的《东方都市报》你可得买一份留着了。” “怎么?”陈佩丝一双眼睛忽的亮得刺眼:“要发表了?” “嗯!” “太好了,”陈佩丝双手一拍:“终于给我等到了。” “一份哪够,”刘小庆也替他开心道:“我当时可让江山给寄了十份报呢!” “说的没错。”这一会的陈佩丝,已经在心里盘算起了数目。 就在他乐呵呵盘算的时候,江总编宣布了一件刚收到的消息: “那个……咱们市一年一度的先进新闻单位,又要开始评比了,大家都听说这事了吗?” 江山和荣斌,默默的点了点头。 “本来吧,”蔡文升扶了扶眼镜说道:“咱们报社是很有希望得到这个奖的,但……” 江海吹了吹茶叶沫:“有话直说。” “我说有希望,是因为咱们报社的几个栏目,都深受读者们喜爱,”蔡文升直接说道: “尤其是连载,一连好几个都非常精彩。” “的确如此,”荣斌也羡慕副刊部这点:“就咱们报社那一升再升的发行量,要说没连载的功劳,我都不答应。” “尤其是现在的《射雕英雄传》,”蔡文升激动道:“现在每天收到的群众来信,有一本半都和这有关。” 江山笑着点点头:“说但是吧!” “但是……”蔡文升看着大家说道: “就在昨天,科幻作家叶永烈被评上了‘浦江市先进科普工作者’了, 表彰大会上的领导,还特意夸赞了《小灵通漫游未来》这本书呢!” “有这事?”荣主编奇怪道:“他《浦江日报》怎么没发篇文章宣传一下?” “没赶上呗,”江海苦笑了一下:“你看着吧,明天准见报!” “得,”荣斌摇了摇头:“这叶永烈同志一评上先进,咱们报社的先进……可就悬了。” 江海也是这样想的:“一个《飘》一个《小灵通》,《浦江日报》这两篇连载,挑得比过去有水平多了。” “那边的读者也很疯狂呀,”蔡文升道:“最近《浦江日报》的发行量,都快追上我们了。” “这两部,的确很有意思。” “你们知道吗?”蔡文升说道:“下个月,英-国的科幻作者布里安,要上咱们这访问。估计到时候科幻会更火。” 荣斌也听说了一些:“再版的《飘》又卖完了,瞧把《浦江日报》高兴的,一连在报上夸了两天!” “肯定要夸呀,”江山拍着沙发扶手笑道:“换成是我,会夸得更凶。” “现在后悔了吧,”蔡文升看着他说道:“早说了,咱们也去找一篇科幻,偏偏你就是不同意。” 这一会,总编室忽然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目光,都若有若无的看向了江山。 《射雕英雄传》的确是好,但如果再加上一部浪尖上的科幻,说不定他们报纸的“先进新闻单位”的荣誉,就稳了。 什么意思?这是埋怨上江山了吗? 坐在一旁的陈佩丝一言不发,心里却在替江山着急了。 这事怎么能怨江山?人哪有前后眼? 另一边的刘小庆,也在心里替江山叫屈。 但,毕竟是别人单位的工作会议,哪有她插嘴的份。 不过说起来,江山让她跟来要听得事,究竟是什么呀? “就算是现在,我也不会同意刊登科幻的,”江山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告诉大家: “有件事大家应该了解一下,就在前两天的《国家青年报》上,刊登了一篇批评科幻的文章。” “国家青年报?”蔡文升完全不知道这事:“上面怎么说的?” “说得可难听了,”江山都在替对方担忧了: “总结下来就三字:伪科学。最重要的是,那篇文章里的指名道姓批评的一位作者,就是叶永烈。” “什么?伪科学。” “居然有这事?” “这下有好戏看了,”江海毫不避讳的笑道: “一家国字头的刊物,如果没有上面的示意,是不会指名道姓批评一位当红作家的。” 江山默默给老大递了个眼神:“估计这一会的《浦江日报》,已经写了好几篇夸赞叶永烈的文章了。” 书是真的好,叶永烈更是不可多得。 只可惜,时代不大配合。 “我觉得……”蔡文升分析道:“等英国的科幻作家来了后,可能又会换种说法了。” 现如今这年代,但凡与国外能搭上边的,国内的有关部门都会给足脸面。 很多时候,甚至会直接引为参考依据。 “这就要看……那什么来着?”江山一时没记住外国人名。 “布里安。” “对,这就要看这布里安来了后,会说些什么了。” 据他回忆,正是这位布里安同志访华后的一席话,才令国内的有关部门,更加坚定的认为: 叶永烈的伪科学科幻,是毒害青少年的刊物。 记得,不久后的《人-民日报》还专门发表了一篇文章,将刊登过《小灵通漫游世界》报刊,一一拎出来批评了一通。 其实,和这篇文章相比,之后发表在《人-民日报》上钱总的一句批言才是最致命的:科幻是个坏东西。 “唉,”江海叹了口乐道:“咱们还是别操心人家的事了,我来说件事让大家开心开心!” 一听这话,总编室里的几位,先好奇的笑了起来。 “就在今天上午,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国家体委的表彰信,”江海缓缓摸出了一支信封: “在信中,体委的领导对我们报社连载了武侠类型的,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他们还透露了一条信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国家将会开展多项弘扬武术、推进武术比赛项目的计划……” 江海的话,一字一句传入了刘小庆的脑袋里。 在江海的说话声中,她和陈佩丝一块慢慢看向了江山。 而江山,正笑眯眯的等着他俩看过来。 在看见江山向他们挑了挑眉毛后,刘小庆顿时露出了一脸崇拜的表情。 打今儿开始,但凡自己有哪件事做不了决定,第一个询问的对象铁定就是江山。 好巧不巧,陈佩丝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这边确认着眼神的时候,浦江报社的会议里响起了一片欢呼的声音。 刚刚,满脸微笑的魏远行总编,已经向大家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截止到昨天为止,《浦江日报》的发行量已经达到了15万份的新纪录了。” 这个数字,也正是如今《东方都市报》的发行量。 在一片掌声中,魏远行的目光缓缓落在了《飘》的版面上。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特窟中的特窟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按照魏远行制定的计划,《浦江日报》也将在这周完成周末扩版的推进工作。 “据我了解,《飘》的再版继续销售火爆,”魏远行微笑着说道:“没几天的功夫,又卖空了。” 一旁的吴主编点了点头,看着大家说道: “所以,魏总编和我商量了一下,准备将《飘》的前二十章合刊,登在《浦江日报》第一次周末扩版里。” “再下周就该轮到我们的《小灵通》了,”魏远行笑着指了指吴主编:“没想到,你当初挑的这部,还真是个宝贝。” “要不是您提议选科幻,我还想不到它呢!” “我听说叶永烈被评为先进科普作者了?”魏远行觉得可以就此大做些文章:“咱们报社作为他作品的刊发单位,应该好好宣传一下。” “您放心,我今天上午已经写了好几篇文章。” “做得好!” “还有件事也要向您汇报一下,”吴主编透露道:“英-国的科幻作家布里安,要来我国访问了。” “哦,这是个好消息呀!“ “的确是个好消息,”他看着魏远行笑道: “总编,估计等他来了后,咱们国家将产生更多的科幻迷,到时我们的《浦江日报》又会创出一个发行量的新纪录了。” 魏远行的嘴角始终挂着微笑,他摆了摆手说道: “根本用不着等他,这周上《飘》的合刊,下周就是《小灵通》,半个月内我们必将打破15万的发行记录。” 又是一片哗啦啦的掌声。 在场的主编们,全都在用力拍着手。 这一会,他们的眼里仿佛已经看见了厚厚的奖金。 魏远行的话显然还没说完:“关于合刊的事,我们也得像《东方都市报》那样提前刊登个预告什么的。” “您提醒的对,”吴主编的心里已经在排版了:“一会我就在今天的头版里加上这条栏目预告,也让我们的读者期待一下。” 就在浦江日报社的编前会,结束的时候, 东方都市报社的编前会,也同样结束了。 走出总编室的时候,荣斌忍不住对蔡文升说道: “老蔡,你说这江山怎么什么都知道呀?连《国家青年报》上登了什么他都晓得。” “这你就不知道了,”蔡文升笑着说道: “从浦江日报那边过来的老同事,都知道江山的这个习惯,就是喜欢搜集天下大事。 伱知道他订了多少书报吗?但凡是叫得响的他都看。” “原来是这样啊,”荣斌两眼一亮:“看来我也得向他学习了。” 蔡文升摆摆手:“你肯定学不来。” “何以见得?” “因为我就学不来,”蔡文升揪着一张脸,苦道: “就咱们报社免费提供的这些必读报刊,我都看不过来,更别说扩大范围了。” “这倒是,要不是工作需要,我也是挑着看。” …… 送走了最后一位编辑后,江山果断关上总编室的房门。 当着二位燕京来客的面,他就塞给了老大一张字条。 “这是什么?” 看着面前的字条,江海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一本书,”江山点着字条说道:“一本还没有出版的书。” 江海看了老三一眼,站起身准备添点水:“说吧,又准备搞什么名堂了。” “我这可不是为自己,这书搞不好就是咱们报社的另一篇连载。” “你说什么?”江海一个转身,满脸的不可思议:“你准备拿一本还没出版的书,做我们报社的连载?” “准确的说,是即将出版,”江山继续道:“我都打听过了,这书下个月就上市。” 回到座位上的江海,再次看向字条:“一本还没上市的书……你就肯定它会受欢迎?” “我告诉你江总,这书要是一上市,甭管它是小灵通还是大灵通,通通都没咱们这书灵!” “当真,”江海的嘴角,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不会又是科幻吧?” “刚才不说了嘛,科幻就要有大麻烦了,咱们躲还来不及呢,干嘛要触那霉头!” “倒也是,瞧这书名也不大科幻,那你要我做什么?” 老三拿着一本还没上市的书名来找他。 江海不用多想也明白,这是给自己布置任务来了。 “你不是和教育出版社的人有点交情嘛,”江山布置道: “想办法跟他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咱们和他们同时发表。 到时候,咱们每天在连载后面给它宣传一句:此书由教育出版社友情提供。” “友情提供?”江海双眼睁得老大:“还能这么干?” “这就是在替他们打广告,还是天天都有的那种。不然,你以为他会为了点稿费,就同意让我们连载?” “不能和作者商量一下吗?” “关键就在这,作者已经……”江山双手一摊。 屋里的三位,立马就看明白了。 “这书的作者已经……没了?” “没了。” “你见过这书的内容?” “我看过这作者的另外几部佳作,”江山很肯定的说道:“但加一块,都没这书优秀。” 眼见老三如此坚定,江海就放心了。 “行,这事我去谈,如果谈不成,”江海呵笑了一下:“那他教育出版社,以后也别想让我帮着推书了。” “就是,”江山可喜欢看见老大嚣张的表情了,只可惜少之又少: “自打第一个高考书单推出后,咱们帮他们打了多少免费广告了,也该回报一下了。” “放心吧,那边贼着呢,这两全其美的事,我一说他们最准答应。”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老三啊,”江海端着茶杯笑道:“你这次推荐的书,能有《射雕英雄传》精彩吗?” 江山摇摇头笑道:“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不能相提并论!” 《射雕英雄传》哪能和这书比! 听到这,江海恨不得马上就给教育出版社的主编去个电话。 他倒想见识一下,那究竟是个什么级别的书。 …… 一连两三天,江山都没闲着。 在送走了陈、刘,两员大将后,他基本上就是报社、译制厂两头跑了。 这一会,又准备溜走的江山,忽然被门外的一位邮递员叫住了:“哪一位是江山?这有他的一个包裹。” “我就是,”江山正好站在门口:“谢谢您了,还专门给送进来。” 接过包裹的江山,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还挺沉,看来有点东西。” 这个时候,他已经注意到了牛皮纸上的邮寄落款:燕京,邵伯林。 三两下拆开牛皮纸后,一大摞纸张露了出来。 江山仔细一看,这一大摞里还夹了一只装着底片和照片的信封。 他二话不说,一个人默默看了起来。 【小江,这是我和伯林帮你收集的采访资料,多与《丝路花语》有关。 别着急谢我们,我和伯林玩得都特开心,不过烟斗的事我还惦记着……】 这一会的江山,尽量不让自己抬头,生怕让旁人瞧见他酸红的鼻头。 也不知怎的,只要一想到燕京的老几位,为自己前前后后张罗的身影…… 他就止不住的自我批评。 人以诚待我,我亦以诚待之! 不能总想着摘些对方的果子,是不是也该帮对方解决些难题。 就比如,沈大家那本总被出版社拒绝的书。 当江山准备进一步想辙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篇文吸引住了。 《特窟中的特窟》,单看字他就知道是黄永钰写的文章。 要说特窟,江山还是知道一些的。 在后世,莫高窟一些被标注特窟的石窟,会被单独拿出来售票。 每个洞收你个一、两百元,跟玩似的轻松。 你还别嫌贵,一但达到规定的人数,就算你想进都进不去了。 但这特窟中的特窟,又指的是什么? 江山默不作声的往下看。 原来在他和张路提前离开后,甘-肃文化部为了给《丝路花语》的舞台剧,提供更多的参考舞姿。 特意给专家组,送去了比敦煌石窟还要早300年的金塔寺石窟照片。 始建于北凉时期的金塔寺石窟,其中最著名的当属那儿的肉身飞天。 所谓肉身飞天,就是区别于平面壁画的立体飞天。 江山这会拿的一张照片上,能很清楚的看见在四面布满壁画的石窟里,几十尊姿态万千的立体飞天,“漂浮”在华丽的穹顶之下。 【据说在石窟中,如果站在某个特定的地方,抬头上看的时候就会发现,那些飞天真的好像飞起来一般。 我帮你偷的这张照片,就是摄影师站在那下面拍得,怎么样,厉害吧?】 “真厉害!” 看到这,江山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大概翻了几页后,他才得知。 刚回燕京表演完几场的《丝路花语》,已经接到了前往大会堂表演的通知。 【表叔很开心,在得知《丝路花语》还将前往浦江表演的时候……估计,你很快就会见到我们了。】 下一秒,江山没再做停留,赶紧收拾好桌上的资料准备离开。 在这之前,关于《九色鹿》和敦煌壁画的比对照片与采访故事,已经刊登的差不多了。 这一会,黄永钰寄来这包资料,正好能派上用场。 …… 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会后,江山终于出现在了浦江译制厂。 最近接触的次数多了,邱岳峰也和他熟络了起来。 刚走进胡啸的办公室,他就笑着招呼道:“你终于来了小江,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怎么会呢邱老师,” 江山进门就替自己泡茶,和上自己家一样自在。 “怎么?”坐在靠背椅上的胡啸问道:“今早报社很忙,走不开?” “刚准备溜的时候,燕京的朋友给邮了一大包裹过来,就打开看了一会。” “燕京?”胡啸赶紧问道:“是刘小庆吗?你的这些演员朋友什么时候能就位,我这可不能耽误!” “放心吧,陈佩丝已经得到单位的批准了,就等你这出书面申请了,”江山估摸着: “麻烦的是刘小庆,这几天她正在办调动手续,等这事一了,也快。” 胡啸点了点头:“你想好了没有,究竟让谁来配翠平同志?” 对于这事,江山的心里也没底:“这事应该问您啊,您和邱老师才是专业人士。” “老邱,”胡啸转问道:“你怎么看?” 邱岳峰想了想:“单从音色来看,小刘和小潘都不属于甜美柔软的类型,稍加调整后都可以为翠平同志配音。” “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胡啸摇摇头道:“其实,我的想法和你一样,还真不好取舍。” 江山喝了口茶,拍板道:“那就等她俩到场后再说,到时候和余则成对两句,听听感觉再决定。” “也行,”胡啸点点头道:“万一谁来不了,倒正好省事了。” 一阵笑声后,办公室里的三位再次把《潜伏》的配音剧本核了一遍。 正商量的起劲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胡啸接起来问了两句后,奇怪的看向了江山:“你哥找你。” “我哥?那一个哥。” 江山边问,边接过了电话:“喂~” “老三,”电话那头的江海,没头没脑的问道:“今天的报纸,你没看?” “看报?我忙的还没顾得上呢,”江山直接听愣了:“大哥,你怎么把电话打这来了?” “小丁说你出去了,我一猜你就在译制厂,”江海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沉闷:“快去找份《解-放日报》看看吧……” 放下大哥的电话后,江山赶紧问道:“胡厂长,你这有《解-放日报》吗?” “肯定有啊,这报哪敢没有。” 说完,就找出了一份当天的《解-放日报》。 将报纸拿在手中的江山,快速翻看着。 每一面,都扫的很快。 身旁的胡啸和邱岳峰,相互对视了一眼,也低下头跟着看了起来。 忽然,面前的江山停止不动了。 此时,他的目光正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一篇文章上:《飘到哪去了》 【这本是不值得这样大力推荐的,把那些实行种族歧视的奴隶主当作英雄来写……】 这一会,胡啸也注意到了这篇文章:“《飘》……这书不是李老翻译的嘛!” 江山缓缓抬起了头:“胡厂长,我要回去一趟了。” “走,我陪你一块回去。”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霸气的连载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么快? 当江山一见到《解-放日报》上这篇文章的时候,立马就慌了。 《飘到哪里去了》,在他的记忆里《解-放日报》的确发表过这篇文章。 但记忆中的时间,应该是两个月后的事! 难道就因为《浦-江日报》刊登了《飘》的连载,就加速了某些时间的进程。 在江山对纸媒发展的记忆里,《飘》这部作品的出版发行,无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当然,这丝毫没影响《飘》的辉煌发行量。 但,在国内就不一样了。 如果不是一个人的出面干预,那这本《飘》的背后团队,就悬了! 眼见D报指名道姓的提出了批评,作为过来人的胡啸当然明白其中的厉害。 安稳日子才过上多久?对于某些局势的演变,胡啸甚至能给江山排演出来。 按照平日里对江山的了解,他这会肯定是要赶回李若诚的身边了。 “老邱,我和江山先出去一趟,剧本的事等我们回来再聊。” 拿起一件外套,胡啸就准备和江山出门了。 虽说自己和李老只见过几面,但每一次都聊得特别舒心。 这一会,他也准备跟过去看看,即使帮不上什么忙,总归也能帮着说两句安慰话吧! 对于这,胡啸自认为还是很有经验的。 在那几年里,他尽忙活这些事了,厂长书记的活都给他一人干了。 就在胡啸满怀信心准备出门的时候,却发现一旁的江山没急着挪步。 那小子这一会正看着邱岳峰问道:“邱老师,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 邱岳峰听得一愣:“你们要去哪儿?” 其实,他心里隐约能猜出一些,小江和胡厂长要去的地方一定和报纸上这篇文章有关。 听胡厂长刚刚那意思,难道他们认识这本书的译作者? “翻译《飘》这书的老先生,就和我住一个院,”江山解释道: “老爷子平时很随和,可就一点不好,做事太较真,咱们一块去陪着说说话,趁机也帮我劝一劝。” “我去合适嘛?” 邱岳峰心想,就自己这泥菩萨难保的人,还跑去安慰别人? 想到这,他看向了胡啸。 “有什么不合适的,”胡啸大手一挥:“他是搞翻译的,说起来和我们差不多,肯定越聊越有。” 最近的江山,干什么都想叫上邱岳峰。 胡啸虽不知道他葫芦卖得什么药,但这小子这点倒和自己很像。 在译制厂里,胡啸对邱岳峰的照顾是排在头一份的。 不然,早被人欺负惨了。 甭管什么单位,都会有些个喜欢看人下菜的玩意。 而邱岳峰,只有当他站在录音棚的时候,才会体现出意气风发、独当一面的气概。 “邱老师,一块去坐坐吧!” 江山觉得,邱岳峰应该多接触接触外面的圈子。 也需要让他了解,和他一样失意的人大有人在。 但只要稍加坚持就会明白,事件是存在逆转性的。 反正,他们正在经历这件事,不但会转危为安,还会越来越好。 “好,我陪你们一块去。” 这一次,邱岳峰痛快的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前往安和街的路上,浦江日报的魏远行正捧着一份《解-放日报》发懵。 “把真正的奴隶主,写成了高尚的、不可屈服的……嘶,” 越往下看,魏远行的牙根儿就越酸:“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站在一旁的吴主编,擦着汗问道:“总编,你看这事要紧吗?” “现在可说不准,”魏远行皱着眉说道:“这事可大可小,要是仅此一篇批判性的报道倒还好,怕就怕……” 吴主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年底可是评先进的关键时候,您说这事出的,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说得好像我有准备似的。” “那……这个周末的合刊怎么说?” “想都不要想了,”魏远行果断说道:“赶紧通知下去,把《飘》的合刊全部换成《小灵通漫游未来》。”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吴主编稍稍顿了一下:“魏总编,那平时的连载还照常刊登吗?” 要说吴主编就这点好,有才能还听话,事事必来请教。 绝对是一指哪打哪的好下属。 不过这一会的他,也问得魏远行头疼了:“先照常出吧,等过两天再看看。” “好!” 等吴主编离开办公室后,魏远行又看向了自家的报纸,迎面朝上的正是那篇连载《飘》。 “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尔,翻译:李若诚,唉,” 这一会,魏远行想起了自己亲自登门,拜托李若诚的情景。 渐渐的,头更疼了! …… “李叔,” 一踏进51号小院,江山就嚷上了:“快看看谁来了?” 此时的李若诚,脑门上盖了块凉毛巾,正躺在竹躺椅上犯愁呢! 在听见江山的声音后,就按着毛巾抬头看了一眼:“呦,伱们怎么来了?班不上了?” “不上了,”胡啸无所谓的说道:“上班哪有下班好玩。” 江山上自己屋拎出了三张靠背椅,邱岳峰赶紧帮他接了过去。 “李叔,”江山接过了胡啸递来的一支烟:“您知道他是谁吗?” 李若诚看了邱岳峰一眼,笑了起来:“阿凡提、罗切斯特。” 对于上半年刚上映的《简爱》,李若诚还很记忆犹新,正巧在江河的婚礼上见到了真人。 邱岳峰笑着点点头:“都说对了,我上这来凑个热闹,您老欢迎吧?” “欢迎欢迎,”李若诚把躺椅靠背调直了些:“你一来,咱们这小院都跟着光荣了。” 一听这话,胡啸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如今连李老也会开玩笑了。” 几个人说来说去,始终没提飘一个字。 “李叔,”江山看似轻松的说道:“您平时看《解-放日报》吗?” 李若诚双眼一怔:“江老三,你不会是为那事来的吧?” “你已经知道了?” 由于江妈这会没在家,李怀英泡了几杯茶送了出来:“出版社的小潘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来了。” 李怀英向那老伴一指:“然后你李叔就扣着毛巾,躺下了。” 胡啸和邱岳峰互看了一眼,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江山特紧张的问道:“您血压没事吧?血糖呢?要不我陪您上医院瞧瞧去。” “我本来没事的,”李若诚嫌弃的看了地方一眼:“被你这一搅和,头都疼了。” “得了吧,”江山才不会消相信:“肯定刚刚就吓着了,不然盖什么毛巾。” “我能给这吓着?”李若诚呵了一声:“就我这岁数什么大浪没见过……你们帮我分析分析,这《解-放日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原以为,李叔真的不在乎,这会听他这么一问,原来还是会担忧的。 江山与胡啸对视了一下,胡啸立马心领神会。 “我就问你一句话,”胡啸还真是这事的行家:“翻译完这书后,有没有附上批文?” “批文?”李若诚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没写呀,现在早就不用写那玩意了。” 胡啸叹了口气:“如果写了,就准没事。” 李若诚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还是应该写一个的。” 江山眼见连邱岳峰都跟着一起叹气,便赶紧问道:“要写什么批文呀?” “其实它叫批判性文章,”胡啸缓缓说道:“在过去,每翻译一本外国,都要写一篇对这本的批判性文章。” 李若诚点点头道:“不但要写,还要写得很深刻,低于一万字都不过不了关。” “无论什么都要写?”江山好奇道:“童话也要?” “都要。” “如果没有缺点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李若诚苦笑道:“到时候你自然就会了。” “没错,”胡啸笑道:“我们译制厂也一样,每译制一部影片,就要写一篇批判性文章,老邱当时尽帮着厂里干这活了。” 一旁的邱岳峰也笑了起来:“写完了还不能留自己的名子。” “为什么?” “我自己就是,哪能有批判别人的资格。” “这有什么,”李若诚啧道:“当年我和你们胡厂长,谁不是呀,照样写。” 哈哈哈~ 小院里传过一阵笑声后,李若诚端着茶水轻叹了一口气: “要说国家其实也有向着我们知识分子的时候,三年困难时期,我每个月还能领到二斤白糖呢!” “您是二斤白糖干部?”胡啸喜道:“我当时可比您富裕。” 李若诚眼皮一眨:“你是什么干部?” “我?”胡啸傲娇的一笑:“我二斤鸡蛋干部。” “真好。” “这算什么,”胡啸道:“我最羡慕的是两条烟干部。” 江山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干部级别:“只要是知识分子,就有吗?” “怎么可能,”胡啸摆摆手道:“当时的物资太紧张了,整个译制厂,拢共就五人能摊上,我记得苏秀当时是二斤黄豆。” “是够紧张的。” 二斤黄豆,都已经成了干部的配置了。 “唉,随它去吧,” 再想想现在,李若诚叹着气道:“上面再批评,也肯定不会向当年那样了吧!” “李叔,”江山问道:“潘主编来时是怎么说的?” “他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担心上面会派人上我这来调查。” “这么严重?” “估计也就是来问几句,”李若诚估摸着:“小潘让我不用太担心,他们出版社已经在想办法了。” 江山点了点头,这点倒和上一世很像, 在此事发生后,出版社就开始四处奔走,找寻能为《飘》说话的名人大家。 “我也觉得不用太担心,”江山替他分析了起来:“《解-放日报》上的那篇文章,我觉得它是对事不对人。” 李若诚的水杯停在了半空:“怎么说?” “整篇文章读下来,全都是对《飘》这本书的指责,并没有批评出版社和翻译。” “对,”胡啸肯定道:“都是在说书。” 听他们这么一分析,李若诚终于松了口气:“果真是这样的话,倒真的还好。” “您就放宽心吧,”江山很肯定的说道:“就算真的有事,出版社也会去摆平的。” “老三啊,”李若诚指着江山笑道:“要说还是你贼,你知道出版社这次又加印了多少书吗?” “多少?” “第一版10万册,第二板20万册,现在第三版已经在机器上了,这一次可是60万册。” “加了这么多?” “你说说看,他出版社能不急吗?” “所以说您也是明白人啊。” “现在想想当初你们报社幸好没连载《飘》的,”李若诚仿佛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然,肯定也是个麻烦事。” 眼见这会已经说到这了,江山就趁热说道:“李叔,你知道林汉达吗?” “林汉达?”李若诚点点头:“当然知道了,他可是翻译界响当当的人物了,你也知道吧胡厂长。” 胡啸正忙着散第二轮香烟:“小江,你怎么忽然提到他了?” “我们报社最近准备开创一个科普历史类栏目,叫中华五千年。” 胡啸听得双眼一亮:“这个栏目名字起的好!” 李若诚和邱岳峰也同时点了点头,都觉得听着霸气! “其实这不是我给起的名儿,”江山实话实说道:“是这个栏目里准备连载的一部书的名字。” “听你这意思,”李若诚忽然反应了过来:“你是准备连载林汉达的书了。” “对,”江山解释道:“他有一本名叫《上下五千年》的书,可惜只写了一半。” 胡啸奇怪道:“写了一半的书,还怎么发表?” “据说,出版社特意为这书找了另一位学者型作家来续写。” “续写?”胡啸摇摇头笑道:“这可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呀。” “您还别说,出版社这次还真没看走眼,续写的很成功。” “哦?” “不然,我也不会盯上这书了。” 胡啸摇摇头道:“能为林汉达续写的人,还真是不简单了。” “林汉达的事,我差不多了解一些,”李若诚依稀回忆道: “知道吗老三,在过去那年代,有两位学者堪称语言大师,一位是叶圣陶先生。” 江山点了点头:“另一位就是林汉达先生……” 秋风轻轻卷起了墙脚的几片落叶。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都不是一般人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一会的李若诚,把毛巾往竹椅旁的小凳上那么一搁,就端起了自己的白瓷杯。 这位《上下五千年》的作者林汉达,放在李若诚的眼里,简直就是一文学大家的逆袭劳模。 “我所知道的林汉达先生,打小就苦的很,8岁就被送到地主家去当小工了。 这小工一做就是5年,到13岁时父亲准备把他送去米铺当学徒,好在被他一远方姑妈给拦了下来。 他这位姑妈念他聪明好学,就资助林汉达上了教会学校……” 从此,林汉达就开始了自己手不释卷的校园生活,并一路卷成了燕京大学的教授、教务长……教育司司长。 “大学毕业后,林汉达担任过一段时间的英语教师,28岁时又进入了浦江的世界书局担任英文编辑,” 李若诚看着江山说道: “在此期间,他编写了一本教材叫《标准英语课本》,销量直逼林语堂的《开明英语课本》。 于是,林语堂所在的出版商‘开明书店’就控告林汉达抄袭, 然后,林汉达所在的‘世界书局’又反诉对方诬陷。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有林汉达这号人物的。” 这个时候,还没等江山开口,邱岳峰就忍不住问道:“那之后究竟是谁赢了官司?” 李若诚笑道:“当然是林汉达的世界书局赢了,他们要没足够的把握,也不会反诉对方污蔑了。 不过因为林语堂的声望过于显赫,当时的教育部次长就劝说林汉达撤诉。 还对他说了一句话:人家是留美博士,你是什么?” 就因为这句话,林汉达回家就揣上了400美金,远赴米国勤工俭学。 两年半后,他不但拿到了博士学位,还揣回了500美元。 “林汉达翻译有个特色,”李若诚说道:“就是素译。” “素译?”江山还是第一次听这个词:“什么是素译。” 一旁的胡啸又扔给他一支烟:“就是简译,取其精华部分,丢掉没有意义的部分,在我们这也叫为大忙人着想的翻译。” “这事也是巧了,”李若诚笑着解释: “林汉达当时翻译的几本书,多与国外历史有关,为了不让书变得过厚过贵。 他就去掉不重要的部分,这样出版后的书,即使是穷人家的孩子也能看得起。 没想到,这样译出来的书,很合一些大忙人的胃口。 因为他们没时间看那些国外的风景菜肴,只想了解他们的故事。” 江山点点头:“这就说,我只要知道男主角的早饭吃了些什么,至于这饭是怎么一步步做成的,就直接省了。”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李若诚点了点头:“这林汉达译的书还有个特点,全都用燕京话来翻译。” “他不是浙省人嘛?” “他在咱们浦江成家立业呢,”胡啸吐着烟道:“估计是觉得这样译出来的文章,谁都能看的明白吧!” “那……”邱岳峰迟疑了一下:“那他是后来是怎么死得?” “林汉达这人写书时全力以赴,”李若诚看着他说道: “45年反内-战时更是不要命,在浦江举行的反战游行上,他和陶行知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位,只可惜最后还是被请进去了。” “哈哈哈,” 一提这个,坐在小院里的胡啸哈哈笑了起来:“李老啊,现如今再想想,当年能住进去的人,还都不大简单。” “那是,”李若诚也笑了起来:“一般的知识分子还真住不进去。” “瞧把你俩骄傲的,”江山啧啧道:“还美上了。” “不过有的人进去后,就再没走出来了,”李若诚唏嘘道: “林汉达就是其中一位,当时他接受了上级委托翻译《国际主义还是俄罗斯化》一书。 这书上面催得紧,从7月初开始,林汉达每天伏案工作十六、七个小时。 直到7月24日深夜,才终于完成了此项任务。 但,这也成了他的绝笔,两日后,他便因心脏病发作,去了。” 当,李若诚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小院里的几位全都不再吭声了。 秋日的暖洋伴着微风,洒在每个人的身上,舒服的不像样子。 这一会的江山,点然了一支烟插进了墙角的花盆里:“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他完成了《上下五千年》这本书的所有大纲和细目。” “原来是这样,”胡啸也跟着点燃了一支烟,插进花盆后缓缓说道: “看来他住在牛棚的这段时间,啥事都没耽误啊!” “嗯,非常充实,”江山赞同道:“他没有被任何人影响,只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的确是的,”李若诚也感慨道:“如果不是这些出色的作品,我们现在也不会在这聊他了。” 没一会的功夫,盛开的菊花盆里,已经被陆续插进了四支香烟。 看着眼前幽幽上飘的薄雾,胡啸拍了拍江山的肩膀。 相处的日子越长,他就越喜欢和江山待在一块。 新鲜里不失性情,激进中又不失稳当。 很舒服的一种感觉! “小江,”胡啸这会好奇道:“你们报社还没见过这书,就准备连载了,这么有信心?” 现如今的人民群众对知识有多期盼,是后世不敢想象的。 连《小灵通漫游未来》这样一部儿童科幻,都能被成人看的津津有味的,就更别提华门传世力作《上下五千年》了。 江山很肯定的点点头:“您看过他写的《东周列国故事新编》吗?” “当然看过,《春秋故事》、《战国故事》我也都看过,最喜欢的还要数他的《三国故事新编》。” 现世不像后世,如今这市面上,能把中国史编写成通俗故事书的没几个。 所以,林汉达这几本都特受欢迎。 江山特别提醒道:“等《上下五千年》出来后,您可一定得去买一套,保管您看了就舍不得丢了。”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胡啸当即就布置了任务:“我哪有那闲工夫。” “没问题,我有闲功夫,”江山接下了任务:“跑腿的事,交给我来办。” 李若诚赶紧跟进:“别忘了还有我。” “都有,都有,”江山看着邱岳峰笑道:“今儿在坐的都有份。” 这一会的邱岳峰,面对江山开朗的微笑,也跟着笑了出来。 …… 燕京城的八一制片厂里,陈佩丝刚走出主任的办公室,就着急忙慌的给父亲打电话去了。 “爸,”陈佩丝激动的喘起了粗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刚单位已经通知我去浦江译制片厂配合完成工作了。” “嘿,还真给你说着了,” 陈强忍不住嘿了一句,虽然儿子从浦江回来后,就把被译制片借调的事告诉了他。 但他当时根本就没当回事。 在陈强看来,只有孙道临那样级别的知名演员,才会被请进浦江译制片厂配音。 “他们怎么会请你去配音呀?” “我怎么就不能去了,”陈佩丝得意的说道: “爸我告诉你,浦江译制厂这次要制作的广播剧《潜伏》,就是我一哥们写得,这在浦江可有名了。” “是吗,”陈强惊讶道:“难怪浦江译制厂会邀请你了。” “我这哥们说了,主要还是我自己有这份能力。” 陈强颇感欣慰的点点头:“你这位朋友,倒是很够意思!” “那当然,”陈佩丝继续替江山宣传道:“江山可了不起了,燕京和浦江电视台的两位台长、都是他的好朋友。” “真的?”陈强疑惑道:“你这位朋友多大岁数呀?” “他56年属猴的,比我小两岁。” “这么年轻?就和二位台长做朋友了?”陈强啧啧摇头:“你就吹吧!” “我可一点都没吹,”陈佩丝很肯定的说道:“连浦江译制厂的厂长都和他勾肩搭背呢,对了爸,还有件事要告诉您一声。” “又怎么了?” “昨天江山给我打电话时提了一句,让我注意这两天的《燕京日报》,说他们要转载我那篇采访新闻。” “就是《东方都市报》上的那篇?” “没错,就是那篇。” 太好了,搁下电话的陈强,一想到自己儿子的照片将出现在《燕京日报》上,笑得眉毛都飞了起来: “成了成了,没想到二子的第一部电影,能这么成功……” 当陈佩丝的单位收到了胡啸亲笔写下的借调函时,刘小庆和潘红的单位也收到了同样的邀请。 对于浦江译制厂的提议,各单位都给予了很大的支持。 收到反馈的江山,这一会已经在为《潜伏》的出版发行,制作最后的谋划了。 …… 《浦江日报》的周末扩版,果然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在扩版的当天,一举突破了15万份的发行量。 宣传部和新闻出版部,都给魏远行打来了祝贺电话,把魏远行给乐得不行。 这种待遇,可不是江海能享受到的。 毕竟,作为老同志的魏远行,已经在这一行深耕了很多年了。 所以,经验丰富的他,才会在第一时间就把《飘》的合刊,换成了《小灵通漫游未来》。 但,就在《浦江日报》的周末版,发行两三天后。 浦江日报社陆陆续续收到了一大堆读者来信。 “在这些信里,”吴主编汇报道:“大多数都是对咱们报社的质问。” 端坐在办公椅上的魏远行,抬头问道:“质问?质问什么?” “都说咱们言而无信,之前说了会刊登《飘》的合集,却只看见了《小灵通漫游未来》的合集。” “哎呀,”魏远行一拍脑门道:“我倒把这事给忘了,早知道就不搞什么提前预告了。” 和《小灵通漫游未来》儿童科幻相比,《飘》的受众群体才是大户。 在《飘》这本里,读者不但能看见一场发生在异国他乡的疯狂爱情故事,还能了解些南北战争的背景。 这根本就不是《小灵通漫游未来》能比的事。 “这些读者来信怎么办?”吴主编继续问道:“难道就放着不管?” “那还能怎么办,”魏远行双手一摊,笑道:“越是这样,就越能体现这帮读者离不开咱们报上的《飘》。” “这话倒是真的,”吴主编点点头道:“这的确不错,幸亏您当时的坚持,要换做我肯定就放弃了。” “呵呵,”魏远行很相信自己的目光:“我这人就这样,只要是对的,就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话音刚落,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也不知怎的,魏远行手上的半截烟灰,跟着就落了下来。 正当他手忙脚乱的扑腾时,吴主编替他接起了电话。 只说了两句话后,就双眼呆怔的看向了面前的魏远行:“总编……” “怎么了?”魏远行一见对方那个死样子,赶紧接过了电话:“出什么事了?” 这是市宣传部给他打来的电话,电话的内容非常简明扼要:“今天的《光明日报》看了没有?” 虽然对方没在电话里多说什么,但魏远行已经听出了对方的话外之音。 放下电话的魏远行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新闻部的主编就拿着一份《光明日报》走了进来:“魏总编,您快看看这个。” 来的正好,魏远行一把就接过了报纸:“……比起《汤姆叔叔的小屋》,《飘》就是一个反-动,一个文化的倒退……” 和魏远行越来越小的声音相比,吴主编的眼睛却越睁越大了:“坏了坏了,这下真坏了。” “是呀,”魏远行的声音顿时苍老了几分:“看来这《飘》……唉!” 到了第二天,原本还有些舍不得的魏总编,当即作出了停止连载《飘》的决定。 魏远行明白,他这一决定无疑将给《浦江日报》引来很大的麻烦。 但与其被读者骂,总好过被自己的上级部门指着鼻子教训。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吩咐副刊部的吴主编,写出一篇安抚读者的说明文章,刊登在报上。 然后,就赶紧把《飘》这个定时炸弹,给扔出去。 所以这一会,副刊部的吴主编,脸色阴沉的走进了安和街的51号小院里。 “李翻译,您当初怎么能隐瞒这本书的实际情况呀,” 坐下没聊几句,吴主编就和李若诚叫起了苦:“您知道这书给我们报社带来了多大的不良影响嘛?” “不是……”李若诚就奇了怪了:“你当时没看过这书,就跑来我这要求连载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为它发声的人,就是唤来春天的那一位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一大早的,李若诚的第一杯茶还没喝淡,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原本,他还在和对方客客气气的说着话,没曾想,对方的一句话就把自己说懵了。 “我若知道《飘》是本反动,”吴主编拧着眉说道:“别说我们总编了,就是我也一定不会来的。” “反动?”李若诚依稀记起了魏远行笑眯眯的模样:“你们总编也没看过《飘》的内容?” “他有没有看过我不清楚,”吴主编苦着脸道: “但现在上面的领导是肯定看过了,他们对《飘》这部作品提出了严肃的批评。” 李若诚缓缓点了点头:“前不久《解放日报》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前不久?”吴主编苦笑了一下:“您猜我这么一大早赶过来,是为了什么?” “我上哪知道去。” “您看看这个,”说完,吴主编又递了份《解放日报》出来。 【这部虽然获得了普利策文学奖,却是纯粹站在南部奴隶主的立场上写的。 从奴隶主的立场吹嘘内战前的南部生活,对被打倒的奴隶主寄以无限同情。 成为美化奴隶制的顶峰与楷模,是地地道道的反动翻案文学的代表作……】 李若诚的双眼惊讶的扫过一行行铅字,又看了看报上的日前:“这是?今天的报纸?” “今早刚出的,”吴主编的双眼透着慌张:“这才几天的功夫,两家报纸连出三篇文章批评,再往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唉,”李若诚按着脑门说道:“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啊?” “怎么不会发展成这样,”吴主编反问道:“这《飘》原本就是一反动,组织上见了当然要批判。” 感觉对方的话里有话后,李若诚收回了看报的目光:“其实这《解放日报》上也没说错,《飘》的确就是这样一部。” 眼见李若诚已经承认了,吴主编的声音就更高了:“就是说嘛,您要是早点承认该多好!” 李若诚放下报纸,奇怪的看着对方。 一时间,他有点糊涂了:“我该早点承认什么呀?” “承认这本《飘》是反动呀,”吴主编激动道: “如果你早点说明情况的话,我们报社也不会刊登这部的连载,如果没有连载它,就不会落到现如今这尴尬的境地了。” “当初是你们死乞白赖非要刊登这的,”如今的李若诚,可不是当年一气就说不出话的李若诚了: “我是拦都拦不住啊,把伱拦回去了,你们总编又跑来求,我是实在没办法才答应你们的。怎么?现在倒怨上我了?” 吴主编毫不退让道:“那是我们只看见了《飘》的销量,没了解《飘》的本质,如果……” “你别跟我说这些,”李若诚摆摆手道:“我只是这本书的翻译,不是这本书的作者,那《解放日报》上批判的也是这本,不是翻译。” 李若诚把江山的那套说辞,给全部搬了出来。 “您也别跟我说这些,”吴主编不甘示弱的说道: “当初我们报社诚心诚意来求刊这本书,礼物也送了,稿费也付了。 现在有两家主流D报点名道姓批评《飘》,我们《浦江日报》以后不但不能继续连载《飘》的。 还要时刻准备接受上级领导的批评……这些损失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说道这,李若诚终于搞清楚对方大清早到此的目的了。 “交待?”李若诚好笑道:“什么交待。” “当然是退稿费了,”吴主编铿锵有力的说道:“我们魏总编说了,其它损失暂且不论,但这笔稿费你必须退还给报社。” “什么?” 从事翻译工作这么多年,李若诚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你是要我把稿费退给你们……” 话还没说完,一直待在里屋的李怀英就冲了出来:“我说这位同志,你们还讲不讲理?” “我们怎么不讲理了,支付稿费是因为刊登了你们翻译的,如今这不能登了,那稿费自然要退回来了。” “你们付了稿费是不假,”李怀英据理力争道: “那是你们拥有了刊登《飘》的权利,据我所知你们的报社也因为《飘》提高了发行量,那个时候你们怎么没过来,如今出现问题了,倒跑过来了。” “你这位大妈还讲不讲理。” “我说的难道不对?” “呵,看来你们和这《飘》一样,都已经被金钱腐蚀了,连我们劳动人民的钱都不放过。” “你这位小伙子说话,我就不爱听了,”江妈赶紧走出了小厨房:“李老为了翻译,日夜不辞辛苦,他难道就不是劳动人民了?” “你这位大妈又是哪冒出来的,”吴主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一拿笔杆子的,怎么就成了劳动人民了。” “说一千,道一万,”已经和和江妈站成一排的李怀英,坚决道:“这稿费咱们是一分都不会退的。” “你跟我说不着,”这一会的吴主编,只看着李若诚一人说道: “李老,您在这翻译界待的也不指一两年了,也不想因为这一次的事,给旁人落下什么话柄吧?” “什么旁人?”李怀英气道:“除了你们,还有谁会这么不讲理。” “大家都是知识分子,”吴主编很认真的说道:“您不能为了个人的利益得失,影响了我们单位集体的利益。” 李怀英:“你还真好意思……” “行了,”李若诚瞪了老伴一眼,之后缓缓说道:“什么都别说了,把稿费退给他。” “可是……” “退给他,”李若诚用力说道:“这事就这么办!” “我想说的是,家里没这么多钱,”李怀英说的是实话:“谁家天天放这么多钱呀,早存银行了。” “你们这是想……”吴主编虽没说出耍赖两字,但表情已经都演出来了:“呵,如果实在困难的话,我可以过两天再来。” “不用了,” 忽然,旁边一房门被推了开来,一直待在屋里的江山顶着满头乱发走了出来。 什么话也没说,就拿起了搁在一旁的《解-放日报》。 《“飘”热和“根”热》,一见到这标题,江山立刻心领神会。 原本应在1980年1月出现在《解-放日报》上的两篇文章,这一会都出现了。 吴主编怔怔的看着忽然出现的江山,原本就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双方当然都知道彼此。 “怎么是你?”他惊讶的问道。 “就是我,”刚睡醒的江山,一点笑脸都没有:“李叔的稿费马上就能退给你,但你们单位必须出一个凭证。” “什么凭证?” “既然把稿费退给你们了,那《浦江日报》以后就不能再刊登李叔翻译的《飘》。” “这是肯定的呀!” “空口无凭,把这条写下来再盖上章,我们立刻就退钱。” “还要盖章?” “你办的越快,那钱也就拿的越快,”江山这会才有点笑脸:“你也不想为这事再折腾吧!” “行,”吴主编最近一提这事就烦:“我这就回去开凭证去。” 看着吴主编的身影渐渐消失后,李若诚才缓缓说道:“老三你放心,我一会就让你李姨把钱取出来。” “对对,”李怀英赶紧摘下了围裙:“我马上就上银行去。” “别忙了李姨,不碍事的。”江山用手理了理头发:“你叔那份稿费,我们报社会付的。” 江山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位都愣住了。 “那怎么行,怎么能让你们出,”李若诚两眼一瞪:“我又不是没这份钱。” “放心吧李叔,”江山笑道:“我们报社不会白付您这份稿费的。” “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说《东方都市报》会刊登《飘》的连载吧。” 江山笑着点点头:“正是如此!” “正是个屁,”李若诚大手一挥:“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就算是你们愿意,我也不会同意的。” 吴主编说得的确不假,这才几天的功夫,《解-放日报》居然连出了两篇文章来怼《飘》。 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怎么发展呢! 李若诚是绝不会为了自己那点稿费,让《东方都市报》去冒险的。 “放心吧李叔,”江山的笑容依然璀璨:“我是不会拿公家的事开玩笑的,《飘》的连载时间也不是现在。” 江山盘算了一下《飘》的冷却时间:“估计等《射雕英雄传》连载结束后,就差不多该是《飘》上场的时候了。” 到那时,谁也不敢再挡《飘》的风头。 毕竟,为它发声的人,就是唤来春天的那一位! 江山不紧不慢的说话态度,以及他脸上依然轻松的笑容,令在场的三位老人,也跟着心安了下来。 “你确定过段时间就没事了,”李若诚再次确认道:“老三我告诉你,我这《飘》你什么想登都可以,但稿费不用付,自己人提钱就生分了。” “老头子说的没错,”李怀英也一脸严肃的说道:“咱们两家谁跟谁呀。” 熬了个通宵的江山,打着哈欠说道:“你们拿的又不是我的钱,报社的钱不赚白不赚。” “这……合适吗?” “李叔你听我说,”江山开始摆事实:“自打《浦江日报》连载了《飘》后,那发行量可是噌噌的往上涨。” “听你的意思……《飘》还是不错的了?” “是相当的不错!” “行,”李若诚点点头道:“只要对你们报社有帮助,我就全听你安排。” 就在李若诚接受了江山的建议时,浦江日报社的魏总编也接受了江山的建议。 “笑话,” 听了吴主编的汇报后,魏远行嘁笑道:“怎么?他们还担心我们会再刊登《飘》?” 吴主编一五一十道:“估计是说的气话,不然那翻译多没面子,毕竟被退货了嘛。” “幼稚,”魏远行摇了摇头:“如今这形式,摆明了上面开始整《飘》了,傻子才会去连载。” “既然如此,我们就写个凭证给他?” “没问题啊,你写好了我盖章,赶紧把这事了了!”魏远行厉声说道:“我是不想再听见任何有关《飘》的事了。” “那……之前送给老翻译的那些礼品怎么算?用我去要回来吗?” “算了算了,那些就不跟他计较了,免得说我们小气。” “要说还是总编您大人大量,”吴主编愤愤道:“这《飘》给我们惹了多少麻烦事呀,等明天连载一停,还不知道会引起读者多大意见呢!” “你不说这事我倒忘了,”魏远行早想好了对策:“明天咱们就把《解-放日报》的两篇稿子转载一下,估计会有一半读者闭嘴的……”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吴主编点点头道:“幸好咱们还有《小灵通漫游未来》撑着。” “是啊,还是科幻省心,怎么也不会和反动扯上关系的。” …… 就在江山阴差阳错得到了《飘》的连载资格时,江海也和出版社谈妥了《上下五千年》的刊登事项。 果然和老三预想的一样,当出版社发行部的肖科长一听到江海的建议后,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能天天帮着自己推书还不好? 这要折算成广告费的话,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至于《上下五千年》两位作者的稿费,自然就成了出版社的事了。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风和日丽。 浦江市的文化部、宣传部,同时接到了一个指令:配合宣传国家首批对外开放的旅游城市——敦煌。 很快,两个部门都为此召开了会议。 没多久,江总编办公室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江海同志吧,”宣传部的章处长在电话里问道:“我记得你们《东方都市报》上,刊登过好几篇关于敦煌壁画的文章吧?” “……”江海一时没反应过来:“是登过几篇。” “很好,”章处长笑道:“你们报社做的很好。”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既然这样,你们就再接再厉,务必在这段时间内再多出几篇关于敦煌的报道。”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江海低头看了眼老三刚送来的几篇关于《丝路花雨》的报导。 与此同时,浦江美影厂的厂长严定先也接到了文化部打来的电话。 放下电话后的他,愣了半响才缓缓对身旁的王往说道:“王导,你让老钱提前做好准备吧。” “哪个老钱?”王往一时没搞清楚:“钱家俊?” “对,”严定先点点头道:“你告诉他,他退休前的愿望可能要实现了。” “怎么,上级同意给‘九色鹿’拨款了。” “刚刚文化部来电话了,他们对《东方都市报》上‘九色鹿’的报导非常重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驾驭媒介力量的快感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当浦江市文化局看见了《东方都市报》刊登的敦煌系列报导后,许局长当即就向上级部门进行了汇报。 “原来你们市早就在为敦煌文化进行宣传了,”上级领导在电话里,很欣慰的表示: “看来你们的工作,已经走到其它城市前面去了,非常值得表扬……” 原来,敦煌的开发是周总理生前就布置好的任务。 可惜在1979年对外开放后,被列为首批旅游开放城市的敦煌,全年只接待了400来位国外游客,外汇创收仅4万多元。 和其它名胜古迹相比,是处于最落后的一个。 其到访的游客数量,还不及今年10月1日刚对外开馆的西-安“兵马俑博物馆”。 所以这一会国家旅游局,在北戴河召开的全国旅游工作会议上,就作出了一个决定。 要利用文化部全面推进《丝路花雨》舞台剧的机会,向全国乃至世界宣传敦煌文化。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得,”许局长继续汇报道:“其实,我们市的美影厂早些年就在准备一部有关敦煌壁画的动画片了。” “是嘛,那动画片叫什么名字,我推荐其它电视台也播放一下。” “不好意思领导,这片子还没拍出来呢,”许局长解释道:“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部影片的拍摄申请始终没被中影批准。” “片名是什么?” “片名叫《九色鹿》,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差不多了。”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去了解一下再说吧……” 十月底的时候,全国有多家报社都和东方都市报社取得了联系。 临近中午的时候,江海的办公室才稍微消停了一些。 过来叫他一块吃饭的江山,笑着问道:“这次又是哪家报社准备转载了?” “《南京-日报》呗,”江海站起身说道:“你昨天的那篇《戏说敦煌壁画与唐代服饰》,又被他们看上了。” “他们还挺有眼光。” “敦煌系列的稿子你那还有吗?” “就快见底了,最多还够发两天的。 江海与江山,一人拿一饭盒的向食堂走去。 刚下到一楼,就看见广告科的丁铃铃站在门口使劲招着手:“江科长,有你的电话。” “问谁了吗?” “他们说是浦江美影厂的人。” 江山一听,赶紧看着老大说道:“《九色鹿》的事,估计成了。” “你怎么知道的?” 江山边走边说:“如果这么大的东风都没把他们带起来……呵!”就只能等到明年了。 可真要按历史轨迹走的话,就没他江山什么事了。 抓起电话后,江山长吸了一口气:“喂,请问哪位找我?” “是小江同志吗?”电话里传出了一位男同志的声音:“我是美影厂的王往呀!” “王导?您好您好。” “小江同志,”王往导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激动:“我今天打电话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江山一听,当即对老大无声的点点头,但还是在电话里问道:“什么好消息?” “就在今天上午,我们厂接到了中影同意开拍动画片《九色鹿》的好消息,《九色鹿》的拍摄工作,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 “太好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这一会的江山仍觉得很开心。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体会到那种驾驭媒介力量的痛快! 虽然有些事依然按照历史轨迹进行着,但只要运营得当,江山就可以把某些功劳划拉到自己的名下。 再往后,他甚至可以由自己来完成某些历史轨迹。 “这下好了,”江山笑道:“钱老师在退休前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不容易啊,小江我跟你讲,”王导的声音还在电话里继续:“你都不知道老钱知道这事时有多兴奋。” “换作是我,也会兴奋的。” “是啊,准备了十多年的画稿,终于可以与观众见面了,这种心情是你我体会不了的。” “王导,替我向钱老师说声辛苦了!” “你还跟他说辛苦?”王往笑道: “他刚刚还向我要了你的电话,说要亲自对你道声谢,如果不是你发表在报上的那几篇文章,他估计就要带的那些《九色鹿》的画稿退休了。” “言重了言重了,”江山第一次有点脸红:“是金子终究会发光的。” “唉,这话也就哄哄小孩子罢了,”王导叹了口道:“你知道我们厂像这样被封存了十多年的影片有多少嘛?” “呵呵,都不容易啊!” “也就是他老钱遇到你江山了,”王导坚信自己的想法:“不然的话,《九色鹿》也一样没戏。” 挂了美影厂的电话后,江山才和老大匆忙赶去食堂。 好在他俩不是一般的领导,无论何时过去,饭菜都给留的齐齐整整的。 “看来那边把你夸的挺狠呀,”江海看着老三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脸红呢!” “嗯,”江山点了点头:“刚才和我通话的是美影厂的一位导演,他是一个劲的感谢我啊,说得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干嘛不好意思,他们本来就该感谢你。”这一年多来,江海对弟弟的手段早就心服口服了。 “其实,也不完全是我的功劳,也是他们运气好,正好赶上了敦煌的顺风车了。” “还不如说是你小子运气好呢,”江海早想说了: “你这边刚发表了敦煌文化的系列报导,我那边就接到了宣传部要求宣传敦煌文化的指示!” “嗯?”江山一怔,随后也笑了起来:“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的运气好了。” 一看见老三的笑脸,江海也感觉舒心了不少:“接下来有什么安排,老二那边还等着赚钱呢!” “这个月他还没赚够?”江山塞了口饭道:“帮余思归的广告做一道具,二哥就得了二百块的辛苦费。” “咳咳咳,”江海明显呛着了,这一会他想起了江小鱼的二百快片酬:“再这么下去,我都想辞了工作跟你干了。” “别呀,”江山压着声说道:“只有你在前面撑着,我们才敢在后方为非作歹。” “是吗?看来你大哥还是有点用的了。” “何止有点用,用处大了去了。” “嘁,”江海笑着笑着就不笑了:“老三,你有没有感觉,最近咱老爸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是吗?”江山抬头问道:“爸跟你说什么了?” “他倒是没说什么,”江海疑呼了一下:“反正,我总觉得他好像有心事。” “……”江山继续干着饭:“行,回头我去问问,估计也没啥大事,肯定又没说过哪位妇女同志。” “就咱爸那嘴皮子,哪里是劳动妇女的对手。” “别说他了,”江山自认为也不是对手:“咱们都一样!” 浦江服装二厂的厂区里,随处都能见到一位位头戴白帽,身系白围裙的纺织女工。 这一会刚吃过午饭,不少女职工正三五成群的围在一块叽叽喳喳。 作为四车间的车间主任,江爸这一会又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 随着一声熟悉的声音,江向南皱着眉头坐进了厂长室。 江爸和服装二厂的吴厂长算是老相识了,自然要随便一些。 这一会的吴厂长,已经给江爸递上了一杯茶:“怎么,那事还没想通啊?” “换你你能想通?”江爸反问道:“这一次设计组推出了二十多套新样式,怎么就不能分一些给四车间呢?” “你们四车间不是有活干嘛!” “你一提这个我就来气,就那些个工作服,”江爸看着吴厂长说道:“利润少奖金就少,谁爱做谁做去。” “你们四车间人少、车间也小,”吴厂长说道:“完成工作服的订单正合适,大批量的订单你们也没办法操作呀。” “咱们厂刚准备上线的新样式服装,也没有多大的量啊,就不能分给四车间一、两个款式?” 说这话时,江向南已经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了: “厂长啊,我们车间已经好几个月没发过像样的奖金了。 你再看看一车间二车间,光加班工资都快是我们的两倍了。 如今厂里又给每个车间塞了那么些学徒工,再不来点硬活,到分奖金时又要说我们四车间的利润少了。” “塞人那是没办法的事,”吴厂长坐在了另一张沙发上:“到了年底估计还得有一批,就这样,劳动局还嫌不够呢!” “那你总得分些利润高的单子给我们吧!” 最近一段时间,浦江几个服装厂都在忙着搞创新。 今年不比往年,全国服装看浦江的局面正在被沿海城市打破。 8月份时,浦江百货大楼摆出了十多双广-州过来的凉鞋,一下就把周围的本地女鞋给比了下去。 但,相比现在数量庞大的群众基础,外来的威胁根本微不足道。 倒是本地的竞争更激烈些! 在浦江,仅仅是衬衫厂就有七家,印染厂二十多家。 在过去,无论款式有多单一都不愁卖。 可自打今年开始,面对全国最快速兴起的服装行业,浦江本地各家服装厂也开始有了各自的谋划。 因为他们知道,仅仅是号称浦江后花园的太仓县,就已经陆续冒出了好几家服装厂了。 作为老牌企业的服装二厂,自然也想把步子迈在前面。 于是,历经半年,二厂的设计组终于为厂里设计出了三十多款男女服装。 经开会研究后,共有二十多个样式被选为服装二厂1980年的面市新品。 这批服装样式新、面料好,订价自然也不低。 自打去年的喇叭裤为二厂打响潮流服饰的先锋后,虽然之后全国各地的服装厂,都在生产各式各样的喇叭裤。 但,谁都忘不了,那是浦江服装二厂给打的头阵。 所以,面对即将投入生产的新款服饰,厂领导也寄予了厚望。 这一次,厂里的每个车间,都想成为这批新款的生产车间。 按照江向南原先的预想,这批服饰怎么也该有他们车间的份。 因为原本他们四车间,就是之前喇叭裤的生产车间。 别说他,就连他手下的女工,也认为此事肯定是板上钉钉的。 可没曾想,这板上钉钉的事,还就没钉上。 看着其它车间欢天喜地的模样,四车间的女工们更是气不顺了。 这事落谁头上不生气,作为四车间主任的江向南同志,就更窝火了 眼见吴厂长始终不肯松口,江向南就直接问出了这些天憋在心里的一个问题。 “老吴,听说这次分配服装指标的会议,设计组的小贾也参与了?”江爸试问道: “我怎么听说,就是他不同意把指标分给我们车间的?” “他现在可不是过去的小贾了,”吴厂长笑着说道: “人家如今可是咱们厂的高级设计师、这个月还被评为了先进工作者,吃香的很呢!” “他先不先进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还没告诉我有没有这回事呢!” “实话跟你说吧,”吴厂长叹了口气说道:“没给你们车间分配新款指标,的确有他的原因。” “他……”一听这话,江向南顿时就火了:“他干嘛不同意啊,再说,他一设计师有什么权利这样做。” “你还别不服气,”吴厂长笑着摇摇头:“小贾现在还真有这权利,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厂想把他挖走嘛。” “就因为这,你们这些领导班子就同意他的胡乱提议了。” “你说这事也奇怪了,”吴厂长早就想问了:“老江,你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小贾了?” “我得罪他?”江向南气道: “我帮他还差不多,就他去年设计的那批喇叭裤,在仓库里积压了小半年呢。如果不是我儿子给出的主意,到后来还指不定什么样呢!” 喇叭裤从积压产品,变畅销货的事,吴厂长当然还记得。 “……”这一会,吴厂长也感叹道: “也就是因为那批喇叭裤,才让贾孝天挤走了老鲍,坐上了高级服装设计师的位子。” “小贾和老鲍的官司我不知道,”江向南就奇了怪了: “但他怎么就和我们四车间干上了,当初可是我们帮他处理掉了整整三万条喇叭裤呀!“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都不是善茬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掐灭了手里的香烟后,身穿一件灰蓝色工作服的江向南,闷不吭声的走出了厂长办公室。 吴厂长最后的几句东拉西扯,已经让他心里明白,再待下去也讨不了半点好了。 顺着楼梯步步向下,迎面正好撞上了一位老熟人。 这一会,正往上走的二厂服装设计师鲍凌云,也看见了江爸: “老江,你怎么在这呀,我刚从你们车间回来,你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这么快,”看着眼前这位50出头的知识分子,江爸感激道:“还是老同志靠得住呀!” “正好我中午有空,”老鲍笑道:“一只袖子的板子,没多久就做完了。” “老鲍,”江爸向左右看了一眼:“我刚刚听老吴说,你那设计组组长的职位被撤了?” “也不是撤了,”老鲍不好意思的推了推眼镜:“就是前面多了个副字。” “那……你们那边是姓贾的说了算了?” “早就是他说了算了,”老鲍的脾气一向的好:“年轻人嘛,脑子活想法多,比我们是要强上一些。” “得了吧,”江爸才不稀罕: “天天猫在办公室里,让他们下车间看看走线都得三请四邀的,他设计的再好也得做着顺手呀,一工作服还搞那么多事。” “人家是高级知识分子,哪能天天往车间跑呀,”老鲍呵呵笑了起来,但下一秒也往旁边看了看: “老江,那小贾好像不大待见你,你以后可要……” 话还没说完,楼道里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两人寻声看去,正好看见贾孝天领着两位设计组的职工走了过来。 刷刷刷,几双目光你来我往后。 贾孝天对着他们的方向点了点头,正准备擦身而过时。 “贾组长,”江向南叫住了他:“听说你这次设计了不少好样式,能让我们四车间见识一下嘛?” 鲍凌云正想和老江说此事,没想到这会就遇上正主了。 此时的他,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贾孝天没着急说话,只微微看了老鲍一眼。 “你别看他,”江向南直接说道:“我刚从厂长室出来,吴厂长都对我说了。” “既然吴厂长对你说过情况了,”贾孝天仍在保持一副笑脸:“那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 “你不说,我找谁说去,” 在厂长室了解到具体情况后,江向南只想找这位新上任的贾组长问个清楚: “我就纳了闷了,你这次的设计有多高级,我们四车间还不能参与了?” “是挺高级的,” 身穿一件白色暗条纹衬衣的贾孝天,微笑道: “不是我不让你们四车间加工,主要是担心你们不识货,再产生什么矛盾就不好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主任,”这一会的贾孝天,仿佛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还记得去年分配给你们车间生产的喇叭裤吗?” “原来你还记得呀?”此时的江爸终于松了口气,只要对方还记着自己当初帮他卖喇叭裤的事,就还有些希望。 “我当然记得,”贾孝天呵笑了一下:“我还记得你当时对我说过的话呢!” “哦?”江爸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怎么瞧着这位小贾的表情不大对劲呀:“我当初对你说过什么?” “你把我拉到仓库门口,指着里面的喇叭裤对我说:瞧你设计的好裤子,被商场全退了回来,你可把我们四车间害苦了……这话是你说的吧?” “噢,”江向南这会也想起来了:“没错,我是说过这话。” “你记得就好!” 贾孝天呵笑了一下,最后一句话说的一字一句。 刻意的笑脸上,只差闪着“君子这会在报仇”了。 “我当时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江向南提醒他道:“自打完成了那批喇叭裤后,厂里小半年都没给四车间发过奖金,换你不着急?” “换我当然不着急,”贾孝天脸上的笑容在逐渐消失:“因为我知道,我设计的那批喇叭裤迟早会征服市场的。” “哎不是,”江向南的嗓门也渐渐放开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最关键的地方,是谁让市场接受你那批用料考究,价格奇高的喇叭裤?” “当然是我的设计。” “你的设计?那为什么刚开始都给各家商场退回来了?”江爸大手一挥道:“明明就是我儿……我们给你出的主意。” “呵,”贾孝天呵呵一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还你的主意,《追捕》的电影一放,我就知道我肯定成功了。” 一年前,贾孝天无意间看见了一本杂志。 从头翻到尾后,就决定按照杂志上出现频率最高的款式,设计出了一款喇叭裤。 没想到,他信誓旦旦向厂里申请生产的喇叭裤,却一次次被商场给退了回来。 作为一位刚上岗没几年的大学生,贾孝天以为自己的设计师生涯要栽在这款喇叭裤上了。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两部来自日-本的电影让他眼前一亮。 只可惜因为担心再次被商场退货,他没敢鼓起勇气向厂领导表达建议。 “那请问你当时在哪里?”江向南直视他眼睛问道:“我们可是等那电影播放了一周后,才出的摊。之前你怎么不去卖?” “我……”贾孝天也曾后悔过:“我又不负责销售。” “说的好像我是负责销售一样,”江向南想想就好笑:“卖那批喇叭裤时,你知道中间出过什么事吗?要不是……” 江爸本来想说,是他的小儿子在报纸上的几篇文章给解了当时喇叭裤的难题。 但转念一想,又感觉说出来不大合适。 “要不是我们大家给出谋划策,”江向南继续道:“你以为你那三万条喇叭裤,能那么顺利的卖出去?” 这一会的江向南越是跳脚,贾孝天的心里就越舒服。 面对周围瞧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贾孝天挺直了腰杆子说道: “还是那句话,我是一位设计工作者,只管设计不管销售,但只要是我设计出来的服装,就肯定会供不应求。” “还供不应求……” 眼见江向南不肯罢休,一旁的老鲍赶紧扯着他往楼下走。 “别说了老江,”老鲍边拉边劝道:“你以后还想不想拿到他设计的份额了?” “得了吧,” 已经被拉出办公楼的江向南,一把甩开了老鲍的手:“你觉得他以后还会给我?” “只要不闹僵,都有机会的。” “刚刚你没看出来呀?现在不是我跟他闹,是他记着仇呢。” “你说那小贾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你帮他卖出了裤子,他倒把你恨上了。” “他是只记得当初跟我在仓库前吵的那一架了,”江向南双手比划道:“却就是不肯想想当时我为什么去跟他吵了。” “行了,”老鲍拍了拍江向南的肩膀:“现在说什么也白搭,他现在可是厂里的红人,都指着他这次的新款再创佳绩呢!” “唉,不行又能怎样,” 当江爸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和自己过不去后,反而更堵得慌:“你就不能也设计几款新样式出来?” “别提了,”老鲍笑着摆摆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你也别着急了,找个机会我再帮你说和说和。”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一直沉着脸的江向南,直觉得胸口憋的慌。 相比平时,四车间的女职工们明显安静了不少。 她们车间主任在中午和设计组组长的一战,早就传开了。 谁还敢在这一会跑去找不痛快。 别看平日里江向南笑呵呵的很好说话,一旦逆着毛了,也不是什么善茬! 下班后,站在小红花幼儿园门前的江向南,依然沉着一张脸。 直到身穿白围兜的江小白冲着他跑过来的时候,才终于笑了出来。 “给爷爷香一个,”江爸抱着小孙子狠狠亲了一下:“嗯,真香!” 如今,小孙女江小鱼已经上小学了。 平常放学后,都是和家门口的同学一块回家。 可这一会的江爸,仍非常怀念过去自行车上前面一个,后面一个的日子。 “小白呀,最近幼儿园有没有教新歌呀?” “教了!”小白点了点大脑袋。 “给爷爷唱一个听听。” “嗯……嗯……忘了。” “算了算了,”江向南摇摇头道:“还是爷爷给你唱一个吧,甜蜜蜜……” 江小白小嘴一张:“你笑得甜蜜蜜……” 爷孙俩一起:“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在江山那台录音机的不断努力下,如今江家的每一位早已经对邓丽君的歌滚瓜烂熟了。 就连李若诚,也会在深夜时冒出两句:美酒加咖啡…… 在邓丽君和江小白的陪伴下,江爸终于乐呵呵的走进了家门。 晚饭的时候,一直在观察老爸的江山,才安心的捧起了饭碗。 瞧着江爸有说有笑的模样,他是一点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看来又是大哥多心了。 “爸,”一旁的江川,忽然冒出一句:“您今天瞧着心情不错嘛,单位的事解决了?” 小妹的话刚说完,江山才意识到大哥没多心:“怎么,爸单位有事?” “没事,”江爸摇了摇筷子:“别听小川瞎咋呼。” “不是单位有事呀?”江川以为是自己猜错了:“前几天总看你坐在院子里抽闷烟,还以为你单位出什么事了呢?” 坐在江川身边默默干饭的应如画,也微微点了点头,但什么嘴也不敢插。 “爸,”江河冷冷的问道:“厂里有人欺负你?” 话音刚落,吕晓和江河一块看向了江爸。 那感觉就好像只要江爸点个头,他们夫妇马上就会抄家伙冲出去一样。 这一幕,让江爸和江妈看得即心暖,又心跳。 “真没什么事,”江爸打着哈哈道:“都已经过去了,不用再担心了。” “这都已经过去的事,究竟是什么?”江山嚼着饭问道:“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跟我们说说呗!” “是呀,跟我们说说呗。”江川可憋了好几天了。 “孩子们既然都问了,你就说说吧,”江妈帮腔道:“这事其实我都劝你爸好几天了。” “什么事呀?” “你们的爸爸,在厂里被人穿小鞋了呗!” “什么穿小鞋呀,”江爸瞪着江妈说道:“跟孩子们说这些干嘛?” 江河冷冷的说道:“我明天去你们厂打听一下……” “你可千万别,”江爸稍稍顿了顿,才缓缓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感觉厂里的生产指标分配不合理,于是去问了一下,哪知道还不如不问呢……” 本就不复杂的事情,被江向南三两句话就说完了。 原本只以为是爱人的车间没分到有油水的活计,这会完整听下来后,才知道是“喇叭裤的设计师”插了一脚。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江妈还没来得及拍桌子,二媳妇吕晓倒先开了口:“怎么好歹不分呢!” “我之前不是和他吵过一次嘛,”江爸解释道:“现在我在他的眼里,就是个不识货的老顽固。” “就那喇叭裤,”江妈气道:“之前有谁识货了?也就我们家仨儿有眼光。” “可人家现在不认呀,”江爸无奈的笑了笑: “自打日-本的电影播出后,这个小贾就成了走在时尚前面的知名设计师了,厂里现在宝贝着呢,听说其它服装厂也想把他请过去。” “那……这个什么知名设计师,”江山点着筷子问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设计非常厉害,就算没有电影的帮助,也一定能卖的出去?” “用他自己的话就是,是金子肯定会发光的。” “爸,”江山继续问道:“这次他设计的服装,选料考究吗?” “当然考究了,”江爸说道:“和之前的喇叭裤一样,都申请了最好的面料。” “那之后的定价一定很高了?” “肯定呀,”江爸点了点头:“但人家不担心这点,毕竟之前的喇叭裤卖出了三十多块的价格。” “现在商场的喇叭裤,几块钱的都有了。” “那不是现在不稀奇了嘛,几乎每家服装厂都在生产喇叭裤。” “爸,一会有时间吧,” 江山看着江爸笑道:“吃完饭,上我屋里坐一会吧!”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始终围绕着经济效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一顿饭的功夫,窗外的小院就被包裹在了一片夜色中。 “爸,” 江山扒着自己的窗户,对外喊道:“碗洗好了没?” “来了来了,”刚走出小厨房的江爸,特不耐烦的喊道:“就知道催,你倒是进来搭把手呀!” “今天的碗又不归我洗。”江山递给了老爸一支香烟:“现在刀把的碗,您都给包了?” 江爸拢着手把烟点着,轮回了一口烟的同时,全身也舒坦了不少: “小川最近学习任务重,我这做爹的,能帮的就帮一把。” “你怎么知道她学习任务重的?” “她自己说得呀!” “……”江山无声的点了点头:“爸,你先坐一会,我去去就回。” “这么晚了,上哪去呀?” “家门口。” 看着江山离开的背影,江爸开始打量起了整个房间。 烟味淡飘、杂而不乱。 “哎呀,”四处张望的江爸,喃喃自语道:“从老李手里买下的这两间屋子,还真挺值!” 简单看了一圈后,江爸便走向了窗前的写字台。 “这是?”看着挂绳上夹着的一张张画稿,江爸惊讶的张开了嘴巴:“这就是老三要我看的东西?” 每一张稿纸上,都画着一位身穿时装的女模特。 与寥寥数笔的模特相比,模特身上的衣服却画的相当仔细。 单衣、半裙、长裤……还有几件长短不一的外套。 某些服装的部位,还专门在整体效果图旁开了个小窗,放大了细节。 除了挂绳上的,写字桌上也堆着一大摞稿纸。 只微微扫了几眼,江爸就立刻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一张接着一张,越瞧越吃惊。 “这不是服装设计图嘛,老三还会干这活?” 和老三的隐藏技能相比,画纸上的服装款式才是最吸引江爸的地方。 “这老三的脑子究竟装得是什么?”看着画纸上的一条连衣裙,江爸忍不住叹道:“咋想出这些来的?” 就在江向南沉浸在小儿子的写字台前时,江山提着满满两网兜东西走回了小院。 路过小妹的房间时,江山对着敞开的窗户轻声喊了一句:“外卖来了!” “什么?”坐在窗前的江川,立刻抬起了头:“呀,这么多好吃的,都是给我的?” “给伱俩的,”从窗口递进去一兜东西后,江山特意叮嘱了一句:“好好学习,想吃什么就跟哥说,千万别给我省。” “好嘞!” 坐在里面的应如画,也笑呵呵的凑到了窗前。 看着满满一兜的水果罐头、话梅、蛋卷、牛肉干……两个小姑娘笑得眼睛都弯了。 “谢谢小哥!” “小哥,最好了!” “晚上别睡的太晚了,下巴都熬尖了。” “我本来就是尖下巴,”江川开心的回了一句:“对吧如画?” “嗯,”笑呵呵的应如画,用力的点了点头。 看着如画笑眯眯的模样,江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再看向窗外的时候,小哥的身影已经从窗前消失了。 把另一兜东西放在饭桌上之后,江山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上哪去了?”江爸看着江山问道:“又去给两个小家伙买零食了?” “给你和妈买的,”江山拍了拍身上的雨点子:“也给隔壁的高中生买了点!” “做得好,”江爸点头夸道:“下雨了?” “飘了一点,还好不大。” “老三,”江爸点着桌面问道:“这些都是你画得?” “怎么样?感觉还行吧?” “我也说不上来,”江爸皱着眉道:“好看倒是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卖了。” 画纸上的这些衣服款式,对江向南来说的确是超纲了。 “到底是服装厂的老干部,”江山笑道:“考虑问题的方向,始终围绕着经济效益。” “肯定呀,”江向南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就是设计的跟朵花一样,要是没市场,还是白搭。” “所以您看着我这些画稿,不敢下结论,是因为不知道它们好不好卖?” “嗯,我的确没这个把握。” “那好,我再问您,”江山拽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您仔细想想,去年的那些喇叭裤到最后是怎么卖光的?” “就这还用想,当然是我小儿子你给出得主意呗。” 每当聊起这事时,都是江向南最骄傲的时候。 他就佩服江山这点,当时怎么就那么肯定,积压在仓库里的喇叭裤一定会变成畅销货的。 “爸,我就问您一句话,要是没那两部日-本电影,那些喇叭裤能卖掉吗?” “这……?” 这一会的江爸,忽然记起了那几块真由美和栗原小卷的展板: “说实话,真由美当时要是没穿裤子,那批喇叭裤是铁定卖不掉的。” “呵呵!”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您说的太对了,” 眼见老爸能明白这点,江山就直接拉开了写字台的抽屉:“爸,您再看看这些。” “这是谁的照片?”接过儿子递过来的一叠照片后,江爸一张张翻了起来: “这不是小余嘛,另外这位女同志是谁?” “您先别管她是谁,”江山耐心引导道:“先看看她们身上的衣服。” “我正看着呢,” 由于职业的敏感性,这会不用江山提醒,江向南已经在盯着照片上的衣服了。 “要我说,”江爸一张张看下来:“这二位女同志身上的服装,不比日-本电影里的差。” “那当然了,”江山笑着解释道:“你现在看见的这些衣服,本来就是电影里的。” “什么?”江爸惊讶的抬起头:“这些是电影里的服装?” “千真万确。” “这是什么电影?我怎么没看过。” “您当然没见过,”江山神秘兮兮的说道:“还没拍出来呢,”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您儿子是谁呀?”江山笑道:“您也不想想,我成天都和谁在一起。” “噢,”江爸终于想明白了:“这是你提前打听到的?” “嗯,”江山重重的点了点头:“爸,这件事可非同小可,千万别给说出去了。” “你爸又不傻,” 江爸白了老三一眼,不经意间又瞥见了桌上的画稿:“嘶,原来你设计的服装……就是照着这照片上画得呀!” “嘘,这事您有数就行了。” “老三,”江爸看了江山一会:“你不会是在打这些衣服的主意吧?” “您是我爸,我瞒谁也不会瞒您的,”江山主动交待道: “刚刚照片上的另一位女同志是位演员,浦江电影厂正在拍一部电影,等明年一上映……” 听完江山的一番解释后,江向南终于明白了:“所以,这位女演员身上的服装,就会像真由美的喇叭裤一样受欢迎了?” “对啰,”江山点点头:“我敢百分之百的肯定,这批衣服一定会大卖的。” 看着儿子坚定的目光,江向南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个我相信,本来衣服的款式就不错,再搁在电影里一播,女同志们肯定又会跟着学了。” “您这会再看看这些设计图,”江山问道:“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的设计,”江山一本正经的说道:“应该会非常受市场欢迎的。” 哈哈哈哈~ 父子俩笑过一阵后,江山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爸,你能帮我算一算每件衣服的成本吗?” “我刚刚就想问你,”江爸很认真的说道:“你费这么大劲……究竟是想做什么?” “当然是想做这批服装的买卖了。” “嗯!” 江爸点点头,和他估计的差不多。 之前,江山的玩具买卖,就没瞒着家里人。 现如今,再听他这么一说,当然就心里有数了。 “你去把我的老花镜拿来,”江爸当即说道:“我来帮你大概算一算。” “好嘞!”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江爸给江山说了很多服装业的门道。 就算是浦江现在的服装厂,也不是什么衣服都能给一比一的还原出来的。 江向南初步估计了一下,电影《庐山恋》里的四十多套服装中,服装二厂能产生的应该不超过三十件。 “面料、锁扣,以及生产工艺,”江爸对儿子说道:“都有局限性,我估计能做出来的也就三十来件。” “其实,也不用一模一样,”江山早考虑过这样的问题:“面料花色都是可以微调的,最关键的还是衣服的制作成本。” “这个我只能给你算个大概,估计成本价就在3块到20多块之间了。” 考虑到《庐山恋》上映的季节,江山是不会将衣服的售卖时间拖到冬天的。 于是,在看了老爸预估的成本价之后,他当即决定。 “毛料的厚外套一律不要,” 随着他刚落的话音,手里的几张照片就被抽了出去。 “这几件毛衣和羊毛衫也得排除掉,”江爸指着照片说道。 “嗯,”又抽出几张照片后:“睡衣、睡袍也不行。” 随着刷刷刷的几声,江山手里的照片只剩下一半了。 “还是有点多,”看着手里的二十来张照片,江山说道:“衣服款式不在多,但一定要好卖。” 江爸明白他的意思:“这样吧,过两天我把老鲍叫到家里来一趟,让他帮你参谋参谋,顺便也帮你把设计图改改,你这画得也不正规呀。” “那就太好了,”江山紧接着问道:“爸,你说我把这些服装交给你们车间来生产怎么样?” “你是想叫我们厂帮你生产?” “对呀,交给您我也能放心呀!” 其实江爸也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自己就是干这行的,自己儿子的买卖,当爸的自然想帮一把。 “来样加工……”江爸开始琢磨上了:“我们四车间倒是老干这事了,但……那可都是公对公呀!” “我这也是公对公呀,”江山提醒道:“您忘了,我和余思归那公司……公章还在我抽屉里搁着呢!” “你想订多少件衣服?” “刚开始不用多,”江山预算了一下:“每款先做个2000件,等火起来之后,就一边接订单一边下订单。这玩意得快,做完两、三批后,就差不多该收手了。“ “如果就按你说得选个15款,排除高成本的,平均价也就6、7块钱左右,每款订个2000件的话……” 江向南嘀嘀咕咕算了起来。 不算还好,越算越慌! “你还两、三批?”江向南惊讶的看着江山:“我就暂且算你赚个平均价6块吧,你知道第一批货能赚多少吗?” “知道呀,”江山早盘算过了:“不然,人余思归干嘛和我合作。” “噢,”江爸这才反应过来:“到底是资本家的女儿,就是敢想敢干呀!” “此话差矣,”江山笑了笑:“我还是工人老大哥的儿子呢,一样敢想敢干!” “倒也是,”江爸笑着摇了摇头,但下一秒又谨慎的问道:“你这些服装当真是电影里看来的?” “这事我还能瞎说?”江山特认真的说道:“余思归和我一块去拍的照,她还帮着试穿了几件呢!” “那我就放心了,”江向南这会猛然想起了一位同志:“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呵呵。” 江山知道自己的老爸在想什么: “现如今这个时代,款式太时髦了,只怕群众们反而不敢穿了。但要是出现在了电影里……就不一样了!” 更何况,那还是一部连创好几项纪录的电影。 在当时,很多女同志刚走出电影院,就跑去了商场。 满大街都在找《庐山恋》里的服装。 一时间,连裁缝店都在日夜赶制张瑜的同款衣服。 一想到自己的四车间能接到畅销服装的订单,江向南这一会的心情明显舒坦了不少。 “老三呀,”江爸这会最担心的就是:“这批服装肯定会畅销吧?我怎么这么不踏实呀!” “您尽管放宽心,” 江山早就谋划好了:“到时候,不但有电影给咱们打广告,我还会让我那两位演员朋友帮着打广告的?” “你的演员朋友?”江爸一拍大腿道:“你说得是潘红和刘小庆吧?哎呀,你早说呀!” 看着江爸喜笑颜开的模样,江山的心情也越来越美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何必写得这么狠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与晚饭时华灯初上的万家灯火相比,这一会的灯光明显稀疏了许多。 1979年的如幻星辰,是江山怎么也看不够的时代风景。 此刻的51号小院外,也站了一位正在仰望星空的男同志。 从下班后就在街边晃悠的潘主编,此时竟不知不觉走到了51号小院的大门外。 “嗯?我怎么到这来了?” 抬头看了眼51的门牌号码后,郁闷了一晚上的潘主编抬脚就跨进了小院。 沿着小道一路向里,两边的窗户时不时就飘出些电视机或收音机的声音。 当他走到最里面的一进小院时,迎面就看见了两位坐在窗口的老熟人。 “你俩都还没睡呢,” 潘主编可怜兮兮的站在小院中:“正好,都出来陪我聊两句吧。” 江山和李若诚同时抬头,只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哟,”江山首先看了眼时间:“这不潘主编嘛,怎么这个点上这来了?” 跟着李若诚也惊讶的拿下了眼镜:“小潘?出什么事了?” 和之前不是给送新书,就是给送礼物的潘主编相比,此刻的李若诚更觉得对方是来传达坏消息的。 “唉,”潘主编也苦笑着摇摇头:“这还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别说得那么吓人,”江山笑着打开了房门:“潘主编,快进来坐吧!” 几分钟后,李若诚也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 一杯清茶在手里这么一捧,潘主编的话匣子跟着就打开了。 “吓人的确谈不上,”他看着面前的二位说道:“但……也是件愁人的事呀!” 别说他,李若诚的心这几天也没踏实过:“怎么?《飘》卖不动了。” “说的就是呀,”潘主编拧着川字眉:“整整40万册的书呀,这事要这么一直拖着,可怎么得了!” “唉!”李若诚长叹了一口气:“你们出版社的叶总编,跟着着急了吧?” “我都这样了,他就更不用提了!” 眼见面前愁眉苦脸的二位,江山拿起一支香烟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早在1974年的时候,《美-国百科全书》在介绍完《飘》之后,就跟了一小段点评。 在这段点评中,毫不掩饰的说了这部的优缺点。 与此同时,同年出版的《英-国百科全书》中,也出现了差不多的篇章。 他们在指出《飘》的缺点后,都提出了一个相同的观看角度。 就是里那种面对忽然降临的灾难,永不放弃,不向环境屈服的精神。” 原本,潘主编还没有这样的感觉:“听你这么一提醒,还真想起来了,当时看《飘》的时候,我还真有这种感觉。” “的确是的,”李若诚也点了点头: “翻译的时候,我感觉《飘》里面很多无奈的描写,都和我当年很像,所以当主角闯过去的时候,我也会跟着一块开心起来。” “这就叫心里引导,”江山点着香烟说道: “潘主编,伱们出版社现在也可以学习英美百科全书的做法,从正反两面去评价这本,告诉读者《飘》是怎样一部,他们又能在这本书里学到什么。” “哦?” “当然,这样做的最终目的,就是表现给……”江山向上指了指:“给他们看的,你们可以专门给这书配一本小册子。” “小册子?” “对,这小册子就是描述一下《飘》的优缺点。” “这倒是个办法,”李若诚忽的领悟到了什么:“就好比过去翻书时,都要求写一篇批文一样。” “我知道了,”潘主编缓缓点了点头: “的确是个解决问题的方向,我们主动提一下《飘》的优缺点,让读者们自己去判断。” 上一世,发行《飘》的出版社不是浦江出版社,而是浙省出版社。 但,他们也遇到了和浦江出版社同样的难题。 之后实在没办法了,就专门出版了一本小书,叫《飘是怎样一本书》。 这是当时唯一的一本“书中书”,但也的确暂时解决了《飘》的后续征订销售工作。 “也不用多写,能摆出优缺点就成,”江山继续说道:“只要能让《飘》继续上市,就根本不用操心销路。” “能不操心嘛,”潘主编可没他想的那么乐观:“就在今天,又有一家报纸对《飘》提出了批评,你知道他们都写了什么吗?” “写了什么?” 江山只依稀记得,当《人-民日报》提出了对《飘》的批评后,很多家报刊都发表了跟进文章。 毕竟还是个小报抄大报,大报抄主报的时代嘛! “他们说:希望我们的出版界,不要飘得太远了!” “啧啧啧,”江山摇了摇头:“这话说得有点过了,是吧李叔?” “过了,”李若诚很赞同老三的观点:“都是在一口锅里吃饭的单位,何必写得这么狠呢!” “就是,”江山追问道:“是哪家缺德的报刊呀?” “你俩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潘主编奇怪道:“不就是咱们市的《浦江日报》嘛!” “啊?” “他自己不还登过连载嘛,”江山彻底服了:“还真是敢于自我批评啊!” “可不,” 潘主编也没想到对方会来这招:“他这不是逼我们出版社也跟着一块承认错误嘛!” “潘主编,”江山立刻意识到:“那你们可得连夜去印小册子呀,这不也是另一种自我批评的方式嘛!” “嗯,没错,”潘主编越想越对:“是到了该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除了印一本介绍《飘》的小册子,”江山给对方搬来了上一世出版社的经验:“你们还可以去请一些外国的文学家为《飘》发声。” “我们总编倒是认识几位,但……这样有用吗?” “放心吧,”江山很有信心的说道:“如今他们说话比国内管用多了。” “这话倒不假,”直到这一会,潘主编才总算有了些头绪:“但愿之后做的一切,能让40万册《飘》出货的顺利些,可千万别砸在手里了。” “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江山笑道:“相当年,老美那边可比我们这闹得厉害多了,可你猜后来怎么着了?” “后来怎么样了?” “仅仅一年的时间,《飘》的发行量就突破了百万册大关,之后出版社根本来不及印,原本标价3美元的《飘》,硬生生被炒到了60美元。” 潘主编简直难以置信:“我的天!” 李若诚也惊大了双眼:“60……美元?这也太离谱了吧。” “离大谱了,要知道这个价都能在当时的米国,住一个月小旅馆了。” 江山至今也想象不出那是怎样一个盛况。 就像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花巨资去看一场周杰伦的演唱会一样。 “但这正好能说明一个问题,《飘》这本书是非常吸引读者的。” “你别说《飘》了,”这一会的潘主编,已经开始两眼泛光:“打去年开始,只要是国外的名著,我们是印一批光一批,恨只恨纸张协调不过来,不然的话真跟……” 后面的话,潘主编及时收住了。 江山呵呵笑了起来:“不然的话,就跟印钱一样痛快了!” “哎哎,这话可不能乱说,” 潘主编连忙压了压手,向窗外看了一眼才笑了起来: “小江啊,我明天就把你这个点子向出版社汇报一下,如果真能解决《飘》的难题,那才是真的痛快呢!” 这一会,李若诚和江山相视一笑,他俩心里都清楚,那可是整整40万册的书。 的确够出版社痛快一阵的了。 …… 浦江日报社的会议室里,解决了《飘》这块烫手山芋后,大家又展开了对下一部连载的讨论中。 说来说去,无非就两种意见,一种赞同连载武侠,另一种则主推科幻。 “我们已经有一部科幻连载了,再来一部未免太画蛇添足了。” “怎么是画蛇添足呢,好东西就应该多多益善!” “还是百花齐放更好些。” “就算按你说的刊登武侠,”吴主编问道:“我请问你,有哪篇能超过《射雕英雄传》?” 一听这话,坐在C位的魏远行,终于下了决心: “说得没错,不同的报社应该有各自的特色,别人有武侠,我们也有科幻,这才是真正的百花齐放。” 于是,在一场早会之后,《浦江日报》就成了一家具有科幻特色副刊的报纸了。 与此同时,东方都市报社的蔡文升,也没有放弃自己对科幻的坚持。 一大早就围在了总编江海的办公桌前,喋喋不休诉说着科幻的种种优点。 “咱们连《纳尼亚传奇》这种魔幻都能刊登,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一下现在正流行的科幻呢?” 说完,蔡文升拿出了一本书:“这是今年刚获奖的《飞向人马座》,你可以抽空看一看。” “好,”江海接过了:“你已经看过了?” “是的,特有意思的一本科幻。” 他俩这正商量着,江山忽然敲门走了进来。 “蔡主编也在呀,”他也递出了一本:“正好,你不是一直想连载一本科幻嘛,我最近找到了一本。” “哦?你终于同意我的建议了?” “我可一直都赞同你的建议呀,”江山笑道:“只是最近不是刊登这玩意的时候。” “嗯,”江海点了点头:“老蔡,实话跟你说吧,江山在外面听到些风声,所以我才一直没答应你的建议。” “是嘛,”蔡文升早就听说江山有这号关系,这会好奇的问道:“你都听说什么了?” “这个嘛……”江山说了跟没说一样:“别人也没敢仔细说,就稍稍提醒了我一句。” “就提醒你科幻……不行?” “差不多吧,”江山这会倒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也奇了怪了,你说现如今科幻多火,怎么就不能碰了?” “无风不起浪,”蔡文升反过来叮嘱起了江山:“既然你已经听到风声了,就一定要重视,你瞧瞧《飘》,说完蛋不就完蛋了。” “你说的有道理,”江山老老实实的承认:“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蔡文升放心的点了点头:“听人劝吃饱饭。” “那我找来的这本书,你们还看不看了?” “不是都说不要科幻了嘛?” “其实,它也不能算是科幻,”江山递出了:“说它是一本探险,倒更准确些。” “《八十天环游地球》,” 江海看着手里的书:“听名字倒挺有趣的。” “这书不是被译成了文言文嘛,”蔡文升一把夺了过去,他显然看过此书:“又出新版了?” “早出了,只不过这本是今年的再版书。” “我先拿回去看看,”翻着手里的,蔡文升的目光已经挪不开了。 对于江山推荐的几本书,他是本本都爱。 最近这些天,除了上班,就成天抱着本《上下五千年》。 不仅是他,整个副刊部的编辑都差不多。 当蔡文升抱着《80天环游地球》准备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提醒江山一句: “小江,关于陈佩丝的采访稿还有没有了?很多读者都来信询问呢?” “没了,”江山两手一摊:“能给的,全都给你了。” “那下一周的每周一星登谁?” “放心吧,过两天就把稿子给你。” 就在蔡主编摆摆手,离开办公室的时候。 燕京饭店里的一场记者招待会,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来自英-国的科幻作家布里安,和一群国内的科幻作者,正在进行友好的交流。 招待会上,一位记者向布里安提出了一个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 “请问布里安先生,英-国的科幻是怎样教育青少年掌握科学知识的?” 布里安一听,直接就愣住了:“首先,我觉得您对科幻有些误会,它和科普书籍不一样。 科幻只是一种文学形式,没有传播和教育科学知识的义务……” 当在场的多位记者,听见了布里安的观点后,全都震惊的看向了另一边的科幻作家。 尽管这一会的科幻作家,都觉得这位记者的提问十分可笑。 但从这帮记者惊讶的表情里,仿佛也看出了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该是工商局兑现奖励的时候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清晨的阳光,一寸寸洒在浦江的土地上。 给连续几日的绵绵秋雨,画上了一个句号。 今天的江山,不同往日的起了一个大早。 此刻,他已经骑着一辆自行车把自家周围的报摊,转了个遍了。 “嘿,”啃着一只粢饭团的他,满口留香:“还真和大哥说得一样。” 浦江市区每天早晨六点半前必见《东方都市报》,这是前不久邮政局的调度科给江海同志的一纸通知。 没想到,还真就说到做到了。 这一会的江山,心情美美的提着两兜早点回家去了。 丝毫没留意到,搁在报摊上《国家青年报》和《人-民日报》上的两条新闻: 《科幻究竟是姓科还是姓文?》,《科学性是思想性的本源》。 没过多久,这两篇犹如连环雷般的文章,就彻底把科幻界给炸了个底朝天了。 东方都市报社的总编室里,蔡文升激动的捧着一份《国家青年报》来回迈着步子。 “在部分专家看来,叶永烈同志的,其实是一种博人眼球的伪科学……听见没有,指名道姓的提出批评了。” “听见了听见了,”江海慢慢点了点头:“真是没想到呀,还以为那英-国佬来了后,会助科幻一臂之力呢!” “我和你想的一样,”荣斌很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估计那些个科幻作者也是这么想的,谁曾想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江海笑着摇了摇头:“后面还说什么了?不会只点了叶永烈一人的名吧?” “专家们认为,”蔡文升继续读道:“科幻并不能与科普书籍相提并论,存在着毒害少年儿童的可能性……科学才是第一位,不科学就是胡扯。” “没了?” “就这点?” “怎么?”蔡文升睁大双眼问道:“就这还不够要命吗?你们瞧着吧,从今天开始,科幻的作家们,都有的受了!” “唉,” 虽然和自己没半毛钱关系,但这一会的江海也跟着叹了口气: “最近这是怎么了?先是《飘》,今天又来了科幻,再往后……” 他后面的话及时收住了,但还是令蔡文升惊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自己之前听了江山的劝告,不然报社这会还得为科幻的连载,收拾乱摊子! “江总编,”蔡文升诚恳的表示:“咱们报社幸亏有江科长啊,这里里外外的,省了多少心!” “哈哈哈,”荣斌知道他在琢磨什么,这一会忍不住笑道:“瞧把老蔡给吓得,脸色都变了!” “放心吧老蔡,”江海吹了吹刚泡好的清茶:“就算登了你建议的那篇科幻,也没多大事,该操心的另有其人。” “没错,”荣斌早想到了:“估计这一会的浦江日报,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呢!” 城市的另一边,和煦的阳光泼洒在浦江日报的办公楼上。 看着窗外肆意蔓延的旭日,魏远行的脸几乎阴的快滴出水来了。 “都不要再吵了,” 总编的一句话,及时叫停了会议室里的争论:“我已经决定了,换!” 片刻的消停后,吴主编试着问道:“总编,是要把叶永烈的那篇,换下吗?” “全换,”魏远行两眼一闭道:“两篇连载全都换喽。” “可是另一部……那人-民日报上只批了叶永烈的呀!” “只要我们《浦江日报》上还有科幻,”魏远行摆明厉害道:“就有被围剿的可能,难道你还想等他点你的名?” “可不能等呀,”另一位编辑皱着眉说道:“文章上已经指出了,科幻就是在毒害青少年,我们得赶紧撤下来,别之后再给群众指着鼻子骂。” “你以为我们忽然把两篇连载都撤了,读者就不骂了,”吴主编现在就怕这个: “前阵子因为撤《飘》的事,我们报社被骂的还少吗?” “被他们骂几句有什么关系,”魏远行毫不在意:“关键是上面对我们报社的看法。” “自从停了《飘》的连载后,咱们报社的发行量跟着就降下来不少,如果这会再停下……” “现在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魏远行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有关发行量的问题,以后再讨论。” 话刚说完,外面就有人来敲门了:“魏总编,市宣传部的电话,听起来还挺急的。” 魏远行的眼里,当即就闪过一丝慌乱,接着他马上快步走了出去。 “坏了坏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没那么夸张吧,咱们别自己吓自己了。” “说你年轻,你还立马跳起了牛皮筋,”老同志摇摇头道:“宣传部这个时候来电话,能为什么?” “你们说咱们报社怎么那么倒霉呀,”吴主编早就想问苍天了:“怎么登哪篇,哪篇就出事?” “可不!” “那你们说说,咱们下篇连载……该刊登谁的?” 就在会议室里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魏远行脚步匆匆的走了回来。 坐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一杯水给干了。 “大家都给我听好了,”之后,他大声宣布道:“今后,只要是和科幻搭边的东西,咱们报社都不要再碰了。” “怎么了总编?” “事态严重了,”魏远行的目光,慢慢飘向了窗外:“科幻的寒冬……要来了。” 就在刚刚的那通电话里,宣传部不但对他提出了几个反问句,还向他传达了最新的指令: 钱总要开始整顿科幻的“乱象”了! 与此同时,东方都市报的江海,也缓缓挂上了电话。 “老蔡呀,我收回刚刚说得那句话!” “哪句话呀?” “就算登了你建议的那篇科幻,也没多大的事,”江海摇摇头道:“幸亏没登呀!” “我说什么来着,”蔡文升立刻就明白了:“得亏给江山拦下了,不然,咱们这会都别想踏实!” …… 此时此刻,江山同志正和江向南四平八稳的坐在浦江服装二厂的厂长室里。 在看过对方递上的一张张设计图后,吴厂长笑了起来:“老江呀,你这几个儿子可是一个比一个出息了,连老小都会设计服装了。” “那是,”江向南也不谦虚了:“你也不看看都是谁的种!” “哈哈,还是你牛,”吴厂长笑过一阵后,开始公事公办:“按说来样加工的业务,我们厂也常有合作,但是你们这个……不大好办呀。” “为什么?有什么不同吗?” 还没等江山开口,江向南就直接问道:“人家虽然是合资公司,但也很正规呀!” “我没说不正规,”吴厂长看着手里的资料,说道: “老江你是最清楚的,咱不管他是外单位的工作服,还是学校的校服,只要是从我们厂出去的,可都得缝上浦江二厂的标志,你们这个要求……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啊!” 江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已经听得很清楚了。 这是不愿给他打上“春风度”的商标了。 “吴叔叔,”江山态度良好的说道:“这事我也没办法,关键人国外的公司很在乎自己的设计专利,所以对商标的事也尤为在意。” “这样啊,”吴厂家看了看手里的几页设计图纸:“你们这衣服吧……小江,我和你爸都是老同事了,你可别怪叔叔多嘴。” “怎么会呢!” “反正以我的专业眼光来看,你们单位的这些服装……设计的不怎么样,估计之后的销路也够呛。要不,你们再回去商量商量?” “……”这一会,江爸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吴厂长,销量这块先不用管它,但商标的事……就不能商量一下嘛?” “关键这事它没先例呀,我也不好给你们开这个头!” “老吴,”此时的江向南,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面儿:“你就不能帮帮忙,加工费该怎么收,我们绝无二话。” “老江啊,”吴厂长为难道:“这二厂要是我开的,免费我都给你加工,关键它是公家的,厂长也不能违反规定呀。” 话已至此,江山知道再说下去也没多大意义了。 国营厂有国营厂的规矩,它是不会轻易为了经济效益而改变立场的。 再说,就自己这三万件衣服,人家说不定也瞧不上。 当江山和江爸,走出了厂长室的大门后。 吴厂长立刻就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在和对方交流了几句后,吴厂长皱着眉问道: “我的老书记啊,那可是三万件衣服的订单,人家说了,后面应该还有几批,咱们就不能通融一下?” “我还是那句话,既然是我们厂生产的服装,就必须给钉上服装二厂的厂标!” 得,吴厂长摇摇头扣上了电话。 尽管自己早已料到是什么结果,但还是想多嘴问一句。 结果还真是一样,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直到陪儿子走出了厂门,江向南才忍不住问道:“就非得按上那什么春风的商标吗?” “那当然,”江山给老爸分析道:“咱们要是为了图方便,缝上了二厂的商标,如果第一批服装的销售火了,你就不担心有人会截胡?” “嗯?”江爸一点就醒:“你别说,还真有这可能。” “其实,我倒不担心有厂子会照我们的葫芦画瓢,”江山继续分析着:“就怕你们厂到时候不给咱们生产了……到那时我们上哪说理去?” “对对对,”江向南这会越想越有可能:“只要是你们合资公司的商标,厂里还会顾忌一些,如果本来就是二厂自己的商标,你还真说不清了。” “是吧!” 如今的国内市场,根本不考虑版权,只考虑影响。 江山打着外资的旗号,至少能赚个快钱。 他其实也不贪,能赚够三批的量,就已经很满足了。 反正国内市场足够大,即使有后来者,对他的影响也大不到哪去! 但,必须得杜绝之前“塑料玩具”的事件。 “等我赚够了前半场,”江山悄声嘀咕道:“后半场就留给大家去拼了。” “就像现在的喇叭裤一样,”江爸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只能拼价格了。” “喇叭裤还是可以坚持一阵的,”江山想到了之后的牛仔喇叭裤:“就看市场怎么变化了。” “你先别考虑之后的事了,”江爸的川字纹又出现了:“还是先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 “现在怎么了?” “不是,”江爸瞪着老三:“商标的事你忘了?” “噢,”江山抓了抓脑门:“别担心,我这就想办法去。” “你能想什么办法?”江爸原本以为自己能帮上忙,没曾想一点力也没使上。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老吴当初为什么会卯足劲的向上爬了。 “唉,”江爸叹着气道:“早知现在这么难,我当初就该为了你去拼一把了。” “爸,”江山搭上了老爸的肩膀:“你已经帮了我不少了,这点小事就让我自己去处理吧!” “小事?” “放心吧,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小事。” “嘁,”江爸摇了摇头:“你就吹吧!” …… 一个小时后,市工商局的戴局长,笑呵呵的把江山迎进了办公室。 “今天这是刮了什么风了,”戴局长端着茶笑道:“居然把你小江给刮来了。” “戴局长,”江山不擅长绕弯子:“我今天登您这三宝殿,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嗯?”戴局长立刻收了笑脸: “小江我告诉你,先不说你在我这还留了一个奖励没兑现,就算没有这档子事,以我俩的交情,还能让外人把你欺负了?” 甭管戴局能不能帮自己解决这档事,就凭戴局如今这地位,能毫无顾忌的和自己说这番话,也够江山感动一阵子的了。 “戴局,”江山实话实说道:“原本我并不想来麻烦您,但仔细想想这事可能也只有您能帮我了。” “有话直说,”戴局跟小辈都没有绕圈子的必要:“跟我就别客气了!” 此刻他看见江山,可远比江山看见自己要开心的多。 因为再迟一会,戴局长就要给江山去电话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要脸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之前,由于江山同志帮着市工商局解决了彩色肥皂的库存积压,导致戴局长始终欠了江山一份奖励。 这个事江山没忘,戴局自然也记得很清楚。 这一会遇上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江山自然就使用技能来了。 “小江,”戴局双手交叉,搁在自己的官肚之上:“不要有顾虑,有什么事尽管说,哪怕在我这解决不了,我也会帮你想辙的。” “那我可就全指着您了。” 江山这会看向戴局的目光,就好像在看着自己的靠山。 这感觉,令对方格外享受! “说吧,我倒要听听,究竟是什么事能把你小江愁成这样。” “戴局,”江山先摆明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我一在国外的朋友,在咱们浦江开了间广告公司,叫‘春风度’。最近这公司想在国内投资些新项目,做一笔时装买卖……我这么说您能理解吧?” “知道,不就时髦的服装呗,”戴局点了点头: “这不挺好的事嘛,现如今国家都在鼓励外商来咱们这投资,你这不就是在相应国家号召嘛!” 面对刚刚被扶正的戴局长,江山眼含倾佩的说道: “要不说这局长就该您来当,如果人人都您这觉悟,那外资还不排着队的上咱浦江来了。” “听伱这意思……那外资公司的服装生意遇上难题了?” “又给您猜对了,”江山两手一拍道:“人外资公司准备在服装二厂订制一批时装,设计图、加工费样样齐全。” “嗯,”戴局长点点头:“听起来很简单一事呀。” “我也觉得很简单呀,可您猜怎么着?” “怎么了?” “他们服装二厂非得在这批定制的衣服上,缝上自己的厂标,可人春风度不乐意呀,国外对这一块可是很看重的。” “闹了半天,就为这个呀,”戴局长总算是听明白了: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就好比我们工商局,委托浦江出版社的印刷厂印制报纸一样,当然得印上我们《工商报》了,总不能印上它出版社的名号吧!” 江山没想到对方会拿自己来打比方:“没错,您说得太在理了,我朋友也是这意思。” “实话跟你说小江,”戴局一脸正色的说道:“今年7月份刚结束了一场高层会议,整场会议开下来,就一个宗旨。” “什么宗旨?” “走出去,请进来,”戴局给了江山一个眼色:“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江山当即了然:“不就我现在办得这事嘛!” “对啰,”戴局笑着点点头:“所以,这事你尽管放心,我肯定帮你给解决了。” “戴局,”江山立刻满眼含喜:“这事您要帮我解决了,那可真帮了我一大忙了。” “小事情,”戴局长压压手,说道:“这两天你等我电话,我和二轻那边还是有些交情的。” 特别是帮着二轻局解决了彩色肥皂的头疼事后,双方私底下的关系直接就升华了! 此刻的江山,笑得无比灿烂:“我就知道,这事只有您能帮我。” “哈哈哈,”戴局长飘了:“小江啊,以后遇上这些事,你就直接上我这来,甭怕!” “记住了,”江山赶紧应了下来:“有您给我撑着腰,我还真踏实多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戴局长扶着自己的腰说:“这腰……也有伤脑筋的时候。” “嗯?” 见对方话里有话,江山立马关心道:“戴局,您最近腰不好?” “我的腰好着呢,”戴局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就是遇上伤脑筋的事了。” “哦?什么伤脑筋的事?” “小江啊,”戴局就等着对方来问他了: “说起来你也是在新闻单位上班的人,有没有听说什么《市场报》的传闻呀?” “您说的是《人-民日报》旗下的《市场报》吧?” “对对,就是它。” “对这个《市场报》,我还真了解一点,据说是《人-民日报》的副主编一手创办的新报,好像还和燕京的工商沾点亲。” “你的情报很准确呀,”戴局点点头道:“那你肯定也知道这家刚上市的报纸,创了个什么记录吧?” 江山笑了,他当然知道! 戴局长口中的这家报纸,是这个月刚创刊的一家新报。 其内容,和国内一些主要城市的工商报一样,规规矩矩、平平淡淡。 但,燕京这家却有一个很厉害的地方,第一版上市,就刊登了70多条商品信息,29幅商品广告。 把当时的各市媒体都给惊着了,无不感慨京都报界的胆量。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了,”江山笑道:“那家报纸的广告量是吧?” “我当时都看呆了,”戴局长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们局的报纸,有多少广告吗?” “这个嘛……”江山尴尬的笑了笑:“我还真没留意过。” “呵呵,”戴局自己也尴尬:“半个月一期,每期就四、五个广告。” 就这,还是因为市里的厂商,给自家工商局留的面子。 “小江啊,”戴局长看了对方一会:“你说……那燕京的《市场报》是怎么征集到这么多广告的?” “它这事我仔细打听过,”江山细说给戴局听:“其实这份《市场报》就是《人-民日报》的一个分身,《人-民日报》的发行量你是知道的吧!” “这个当然知道,头子嘛!” 别说在国内,就算在国外也是排得上号的。 “要说广告商最看重的是什么?” “发行量呗,”戴局长能不知道这事?“所以说,要想多来广告,就先得提高发行量。” 由于,上门找《人-民日报》的广告商实在太多,眼看连第二年的版面都排满了。 实在没办法的报社领导,就干脆又办了份新报纸。 在《市场报》刚面市的一两年里,很多群众直接就叫它为广告报。 “燕京的《市场报》,这个月一共出了两期,期期都是6、70条广告。” “它和我们局的《工商报》一样,都是半月刊,”戴局长畅想了一下: “我也不奢望一下就来个6、70条广告,它就是有个2、30条,我这张老脸也能好看一点呀!” 这一会,江山也听明白了:“您就是为这事在伤脑筋?” “能不伤脑筋吗?”戴局长直接问道:“我说小江,能不能帮老大哥出个主意!” 眼前的戴局,看着和江爸的数岁差不多大。 这一会为了自己局里的报纸,居然能主动降辈。 江山想都没想,就表起了决心:“戴局,您的事就是我江山的事……” 刚想说:这事他分分钟就能给解决。 忽然又考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虽然这事它不容易,但我一定尽全力的!” 毕竟,服装厂的事还没有下文,江山想着是不是该给自己留一手。 再者说,如果事情解决的太爽快,也会令对方没什么感觉! 还以为自己交待的事,本就没什么难度系数呢! “小江,我知道这事不容易,”好在戴局没觉得此事简单: “不瞒你说,我已经问了一圈了,连浦江广告公司那边,都还没给我回话呢。” “关键您这《工商报》的发行量太少了,”江山帮对方分析了一下:“要是能提高发行量的话……” “要是能提高的话,我还愁什么?” 没等江山把话说完,戴局就打断了对方:“关键就是没办法提高呀!” 浦江工商局发行的《工商报》,全靠市里的部分工厂企业撑着。 就这,还不能保证半个月五万份的发行量。 毕竟没哪位群众,会对《工商报》感兴趣。 “所以说,”江山道:“如果想长期保证《工商报》的广告数量,还是要提高咱报纸的发行量。” “啊?” 在戴局看来,提高《工商报》的发行量,远比提高广告数量要难的多。 因为,如果他不要脸的出一硬性指标,的确是能令一些企业前来打广告。 但,就像江山说的,要想长期保证广告数量……还真得先提高报纸的发行量。 “听你这么一说,”戴局揉了揉脑门:“感觉更没希望了!” “别呀,”江山赶紧安慰道:“咱们都分析出解决问题的方向了,就照着这方向想就成。” “这么难的问题,你能想出办法?” “好像已经有点眉目了,”江山貌似在沉思:“您容我再回去想想。” “容,肯定容,”戴局这会生怕江山的星星之火灭了: “这不是着急能解决的事,你回去好好想两天。” “好嘞,”江山点了点头:“您别担心,就算我自己的事不解决,也先得把您这事给想明白了。” “你那事根本不用操心,”戴局摆摆手说道:“放心交给我吧!” 眼见戴局答应的如此爽快,江山当即决定帮对方想一长久之计。 不但能提高《工商报》的广告征订量,还得要提高《工商报》的发行量。 回去的一路,江山越想越深,不小心骑错了好几个路口。 而,仍坐在办公室里的戴局长,也已经在电话跟前守了一钟头了:“你们局长究竟在和谁谈话,怎么搞的这么久?” “不好意思戴局长,”对方的助手在电话里说道:“等会许局一定会给您回电话的。” 没办法,再次扑空的戴局长,只能继续等着了。 此时的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必须在今天下午把小江的事给解决了。 只有这样,小江同志才能安下心来替自己出谋划策。 距离下一期《工商报》上市的日子已经很近了,他太想让自己长点脸了。 …… 同一片阳光下,浦江轻工局的许局长正坐在一间会客室里。 同在一个屋里的,除了浦江广告公司的业务经理黄华,还有浦江合成洗涤剂厂的马力行副厂长。 “花那么多钱做的广告,难道也没效果?”许局长皱着眉看向黄华:“不是说还用了什么高科技嘛!” 黄华仍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我们这次帮白猫洗衣粉,联系了香江最有经验的广告公司,也的确用上了高科技的拍摄技巧。” “广告拍的倒是没话说,”马副厂长也承认这点:“把真人和动画片放在了一块,我之前见都没见过。” 黄华笑着点点头:“目前国外就流行这个,咱们的白猫也算抢了个头筹了。” “动画和真人结合的广告?”许局长可是见过市面的:“这有什么,前两年大白兔奶糖在香江的广告,不就是这个路线嘛。” “不一样的,”一说这个,黄华就特有耐心: “其实,大白兔奶糖的广告也是我们公司联系拍摄的。 那广告是以真实的图像为背景,把动画画稿放在上面,然后剪辑拼接。 相比之下,白猫洗衣粉的广告要更高级些。” “我不管它有多高级,”许局长拍着沙发的扶手:“我只问你一句话,花了那么多钱拍的广告,怎么没见多少起色呢?” 这事要说起来,还是自己给两家单位搭建的桥梁。 原以为,会帮着合成洗涤剂厂止住不断下滑的销售量。 没曾想还是没有鸟用。 如果是一般的广告成本也就算了,偏偏这一次还劝着对方砸了大价格。 “小黄呀,”许局长叹着气说道:“对于你们公司,我还是很信任的,但你看现在……” “许局长,”黄华苦笑道:“咱们浦江在香江的广告,基本都是我们公司负责拍摄的。 但马副厂长嫌我们拍的不够洋气,才帮他联系了香江本地的公司。 这事,可都是提前交待清楚的,你们要是不点头,我们公司也不会推进的。” 马副厂长不否认这点:“没错,这事是我同意的,那香江的广告拍得也的确洋气,可……” 许局长帮他把话说了下去:“可没想到,销售量依然没起色。” “今天我过来,并不想追究广告效果的事,”马副厂长焦急的看向许局: “只想请领导帮我们想想办法,这白猫洗衣服的销量,可不能再继续下降了。” 浦江合成洗涤剂厂,就是1966年之前大名鼎鼎的永新化工。 这永新化工的看家产品,也就是大家熟知的“白猫”洗衣粉。 1978年之前,白猫洗衣粉一直是香江洗衣粉的销冠产品。 可自打这两年被进口洗衣服围攻后,稳步下降的销售量,就成了浦江轻工局最头疼的问题之一了。 经过几方会谈磋商后,大家一致认为,国外洗衣粉的迅猛发展,得归功于对方洋气的广告。 于是,白猫洗衣服的洋气广告,也跟着出现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瞬间创纪录的发行量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面对马副厂长焦急的眼神,轻工局会客厅里的几位顿时都不吱声了。 他说得没错,再研究广告的效果已经没多大意义了。 关键还是得想办法阻止“白猫洗衣服”销售量的继续下滑。 作为此次广告代理商公司的经理黄华,正在慢条斯理的擦拭眼镜。 他决定和之前一样,领导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幸亏自己公司设计的广告没能入对方的眼,不然这一会就该对着他批评教育了。 最近这一年,上层领导的日子都过得差不多。 出国考察时,是越考眼越亮,越看越有劲。 可一旦回了国,面对实景实况,又不知该打哪下手了。 很多时候,照搬学样后的改革,往往却没收到预期的成效。 还没等他们挤出时间来总结经验,替“十年”擦屁股的国家财政,却又逼着他们去张罗国营企业的买卖了。 没办法,既然想从中收益,就得帮着人厂里解决问题。 要说被地方财政逼得最狠的几家,还得数那些大型钢企和纺织大户了。 研究了快两小时,连个屁都没解决。 回办公室的一路,许局长是见谁都想瞪一眼。 “许局,您回来了,”底下人抖抖豁豁的问了一句。 许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边捏鼻梁一边沉着声问道:“我不在的时候,没出什么状况吧?” “状况倒没有,就是……市工商局的戴局长给您打了好几通电话。” “工商局?”许局长把手放了下来:“他有说什么事吗?” “什么也没说,就让您回来后给他去个电话。” 许局长点点头,直接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此刻的戴局办公室里,在电话铃响起的一瞬间,就给提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的许局长,愣了一下:“是我,老戴。” “你还知道给我回电话呀?”这一会的戴局,总算是松了口气:“我都等了一下午了。” 许局长听得心一拎:“怎么?出什么事了?” “事倒不大,”戴局长缓缓说道:“主要是有点急!” “究竟是什么事呀?” “咱们市的服装二厂,你打过交道吧?” “这不废话嘛。” “今天这事就和他们有关……” 没听几句,许局长就大概晓得对方的用意了。 “就这事?” “就这事!” “我当是什么呢,”许局直接就点头了:“这事好办,就像你说得,现如今都得支持外商……”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戴局又确认了一遍:“一会我就给人回话了。” “没问题。” “噢对了,”戴局及时想起了江山的话:“别忘了和二厂打个招呼,这个订单要拨给四车间去完成。” “……”许局顿时好奇道:“老戴,你这究竟是给谁帮得忙呀?” “你还记得江山吗?就是帮咱们解决彩色肥皂那事的。” “是他呀,”难怪许局听着耳熟:“你认识的这位可是个人才,展销会也是他的主意吧?” “对对,就是他,”戴局长点头笑道:“我正想让他帮着给《工商报》招揽点广告,没想到他先找上我来了。” “哦?”许局长觉得对方比自己有福气:“那他这次又帮你出主意了?” “呵呵,”戴局这一会,还真拿不准:“不好说呀,这事想想我都头疼。” “哎呀,”另一边的许局,也揉了揉脑门:“我也一样头疼呀!” 临近下班的时候,浦江的天色明显暗了不少。 总觉得有一场大雨,被包在云里。 蒋壮壮和丁铃铃此时已经把包背上了。 当,下班铃敲响的那一刻,全体广告科的同志立刻就站起了身。 但此时,还没踏出门的江山,却被电话铃的声音绊住了。 “你好,”江山接起了电话:“东方都市报……” “是小江吧?”电话里传来了戴局长的声音。 “戴局长?”江山果断抢着说道:“我正准备给您去电话呢!” 这一会能接到戴局的电话,江山估计自己那事十有八九已经成了! 果然,在得到对方很肯定的答复后,江山一个兴奋,也送了份大礼给戴局。 ……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当服装二厂的吴厂长,看着江山走出厂长室大门后。 仍忍不住向外多看了几眼:“老江,你儿子既然有这层关系,怎么不早说呀?” “别说是你,我都是刚知道的,”还留在办公室里的江向南,忍不住笑道:“估计呀……应该是外资公司的关系。” “嗯,”吴厂长点了点头:“我想也是。” 说完,他再次看了眼桌上刚签好的服装订单。 11月1日 就在燕京满载广告的《市场报》,又一次面市的时候,浦江的《工商报》也出现在了各个报亭上。 寥寥的份数没比之前多多少,毕竟不是什么畅销报刊。 这一会,红星化工厂的洪厂长,像平时一样捧起了半个月一期的《工商报》。 原只打算例行公事的扫几眼,却没曾想一看就挪不开了。 “有奖问答?”眼前的一篇新闻,牢牢锁住了他的视线: “为了答谢广大读者,经本报研究决定,将开展大型有奖问答活动,一等奖三名,奖励……黑白电视机一台,嚯!” 与此同时,很多工厂单位的领导,都看见了《工商报》上的这条新闻。 【为了鼓励广大市民积极了解我市的优秀企业,有奖问答的范围,将主要集中在全市各大工厂企业……欢迎各位读者踊跃参与。】 当他们仔细看完这篇新闻后,又在周围瞧见了两篇浦江企业单位的文章介绍。 “嘶,这……不会就是有奖问答的范围吧?” “不对呀,我怎么越看这两篇介绍,越像企业广告呀!” “……” 除了多家企业的领导干部,很多工厂的职工也注意到了《工商报》的这篇新闻。 一时间,一传十,百传千…… “我没看错吧?居然会奖励一台电视机?” “快看,二等奖也不小呢!” “二等奖10名,奖励自行车一辆……电视机咱就不想了,能得到一辆自行车,我就满足了。” “三等奖50名,奖励双喜牌搪瓷盆一只,重在参与奖500名,奖励中华牌牙膏一支。” “能得一支牙膏也不错呀,这活动怎么参加?” “将在下一期的《工商报》上,发布有奖问答的答题卷……” “下一期是什么时候?” “《工商报》是半月刊,月中还有一期。” “对,就在15号。” …… 只一个上午的时间,全市的报亭都看不见《工商报》的影子了。 尽管如此,还有很多为了解“有奖问答规则”的人民群众,前赴后继涌向报亭。 嚷嚷着要买一份《工商报》。 当,满脸震惊的戴局长,听了下属的汇报后, 半响,才反应过来:“早知道就该听小江的劝,印它个十万份报纸。” “就是呀,咱们这报平时可是要卖上半个月呢!这次倒好,一天就卖光了。” “真是没想到呀,”戴局长苦笑着摇摇头:“幸亏加印了两万份,不然更冤。” “戴局,要不……咱们再加印一些?” “不用了,”戴局长笑了一下:“人家《东方都市报》也会帮我们宣传三天的。” 这期就算了,关键是月中的那一期。 只要是想参加有奖问答的人,都会去买一份《工商报》。 规则里说的很清楚,在答卷里抽出获奖名单。 然后按照读者填写的家庭住址,送上奖品获取通知。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群众,都会想到多填一份答卷,就会多一个抽奖机会。 但凡遇上个痴心妄想的,说不定还会一下填上几十张答卷。 照这样下去,《工商报》的发行量该有多恐怖? 此刻的戴局长,越想越飘! 当初听到江山给出的点子后,也懵了小半会:“这么好的点子,你们报社为什么不干?” “《东方都市报》是日报,”这玩意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就没效果了:“不能这么干,你们《工商报》就不一样了。” 主要还是怕步子迈大了,会被人送小鞋。 但,浦江市工商局就没这份烦恼了。 “那……”戴局长皱着眉问道:“这有奖问答的奖品,打哪来呢?” 局里肯定是不会给出这份钱的。 江山继续解释道:“在广告费里扣呀,” 按照戴局长最初的期望,只要能拉来2、30家广告就满足了! 江山掰手指跟他算了起来: 如果真招来了30家企业,按照当下最低500块的广告费,每期那就等于是一万五千块钱广告费。 “您就算拿出三千块来置办奖品,也是相当划算的呀!”江山苦口婆心的摆事实。 说真的,如果不是想着以后还得和工商局打交道,他还真舍不得让出“有奖问答”的绝活。 “当然,如果有厂家愿意免费赞助的话,”江山继续说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还有厂家愿意免费赞助?”戴局长只觉得江山还没睡醒:“上哪找这好事去?” “这好事多呢,”江山笑道:“不信的话您可以去试试,到时您就这么说……” 还没等江山说完,戴局长就明白了。 很快,他就依照江山的法子给拉来了两家赞助商:双喜牌搪瓷盆和中华牌牙膏。 道理很简单,即使跟最低的广告费相比,这些赞助厂家也算是占了大便宜。 一只搪瓷盆不过2块钱,每期赞助个50只才多少钱? 而一只牙膏的价钱就更便宜了。 三毛五一支,500支还不到两百块钱。 估计以后会有厂家抢着来给《工商报》提供赞助礼品的。 虽然两项大奖还没拉来赞助商,但戴局也听取了江山的建议,没给那两项奖品定品牌。 按小江同志的原话就是:广告位招租。 这一会,再想想今天瞬间创纪录的《工商报》发行量,戴局长又一次想起了江山的高谈阔论。 “这个小江,”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还都给他说中了!” 如果之后也能像他说得一样顺利……那我真可就是捡到宝了。 同样也挂着政府招牌的轻工局里,许局长仔仔细细将《工商报》上的新闻,看了一遍又一遍。 “有奖问答?”摘下眼镜搁在桌上后,又忍不住看了眼大标题:“还能这样搞?” 几分钟后,戴局长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老戴,”许局在电话里直接问道:“我跟你打听一下,那有奖问答的主意是谁帮你想的?” “还能是谁,”戴局长也不藏着掖着:“就是我那天说的江山呗!” “还真是他呀,”许局早已经有预感了:“老戴,能不能帮我递个话……” 之前是展销会和“彩色肥皂”的动画广告,现在又是《工商报》的有奖问答。 虽然,这一会打进工商报的广告咨询电话还不多,但许局相信,戴局长2、30家的广告期望,很快就会实现的。 面对如此营销人才,许局是怎么也不能放过的。 所以,当黄华再次被叫进轻工局的会客室时,居然瞧见了好久不见的江山。 “小江,”黄华是真的很开心:“你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你了,”江山满眼惊喜道:“咱俩都多长时间没见了。” “怎么?” 一旁的许局长,问道:“你俩之前就认识?” “许局您还不知道吧,”黄华说得老骄傲了:“我和江山是老朋友了。” “这下省事了,”许局长看着马副厂长笑道:“都不用我多介绍了。” 马副厂长笑着点点头:“那……我们就直接开始吧!” 在黄华没到场之前,马副厂长已经将具体情况向江山介绍了不少。 这一会四方坐定后,详细的信息就越来越多了。 江山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 一个没忍住,他的思绪又飘走了。 印象中最早的白猫洗衣粉广告,的确是由香江的广告公司制作。 价廉物美的白猫洗衣粉,不但在香江笑傲了近十年,还给李嘉诚留下了最美好的记忆。 不然,他也不会在20年后斥巨资收购“白猫”了。 只可惜,还是以败走收场。 说回现在的白猫洗衣服广告,江山依稀还记得一句粤语广告词:白猫洗粉帮你手。 这条30秒的真人动画版广告,回到了浦江电视台后,只剩下了区区10秒。 就这,还是为了支持国内刚萌芽的广告事业。 不然,浦江合成洗涤剂厂连这10秒的广告都给省了。 因为在当时,白猫洗衣粉的主要市场是在港澳地区。 毕竟这一会的内陆市场,连买块肥皂还得撕张票呢。 此刻的黄华,还在滔滔不绝的介绍着“白猫”的新广告。 回过神来的江山,说了一句对方爱听的话:“听起来这广告还是挺不错的。” “广告拍的是没话说,”黄华同志也很实事求是:“但,其他外商的洗衣粉广告,看着也不弱。” “广告嘛,说到底也就起个宣传作用,”江山笑道:“这么多年下来,你们觉得在香江还有人不知道白猫洗衣粉吗?” “听你这意思,”马副厂长疑惑道:“大家都知道的产品,就不用宣传了!” “当然要宣传,尤其是在竞品出现后,更要加大宣传力度了,” 江山很肯定的说道:“但,得给它玩点花样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江山的新闻,引来了三位专家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一连几日,戴局长有事没事都会上局里的宣传科绕一圈。 不为别的,只为听几句延年益寿的大实话。 “戴局,”宣传科的同志,无不夸赞道:“真没想到您还有办报的经验。” “是呀,咱们科一向冷清,瞧这两天电话响的,都没消停过。” “戴局,没事多来指导指导,我们科接下来的工作,可就指着您来把关了。” “别给我戴高帽子,”戴局笑着批评道:“没事也去学习学习,但凡你们机灵点,还用我来操这份心……” 当浦江《工商报》的有奖问答,横空出世后,立刻引起了各地报刊的注意。 尤其是一些发行量同样堪忧的《法制报》、《工人报》…… 虽然还没看见“有奖问答”的后续效果,但《工商报》只刊登了一篇通知,就瞬间拔高了发行量的传闻,当即就引来了他们的关注。 与浦江市工商局的欢天喜地相比,轻工局的许局长仍处在深度头疼脑胀中。 先是大白兔奶糖在港澳的销路收窄,现在又轮到了白猫洗衣粉。 相比大白兔的来说,白猫洗衣粉更是浦江轻工的大户。 “其实要说起来,”许局也是久经商场的人:“现在的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销量下滑也是正常的事。” 包括江山在内,在座的几位全都点了点头。 “但……”许局继续皱着眉:“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到后面只怕连市场都会丢了。” 同样,这也是马副厂长最担心的事。 毕竟现在“白猫”洗衣粉的市场,还是非常依赖港澳地区的。 销冠当不上倒也罢了,但如果任由销量继续下滑的话…… 国家的任务、职工的工资、后续的开发研究经费……哪哪都是钱! 每每想到这,马副厂长都不敢再继续想了。 “白猫”一直是厂里的好孩子,畅销了近十年的产品,从没让他们操过心。 所以,当外敌来犯的时候,他们一时还真不能适应了。 “我发现那几个国外洗衣粉的广告都非常不错,”马副厂长说道:“就觉得咱们白猫也该拍一个。没想到……看来问题不在这呀。” “其实您的想法是正确的,”江山赶紧说道:“国外的洗衣粉之所以能迅速被香江人民接受,广告的作用占了一大半。” “是嘛?” “所以你们新拍的广告绝不能减少播放量。”江山仿佛能猜到对方的想法。 “为什么?”马副厂长疑惑道:“我前两天还让黄经理给减掉几个播放时段呢。” “既然没效果,为什么不能减,”许局也问道:“香江电视台的费用可不比我们这,贵着呢!” “这个时候正是新旧洗衣粉交锋的时候,如果减少宣传力度,就等于是给进口洗衣粉让道。” “关键问题是,”黄华一听江山这话,立刻收起了笑容: “我已经通知出去了,广告播放量被减了一半呢!” “……”江山无奈的摸了摸口袋的烟盒:“那就……先看看再说吧!” 许局沉吟了一会:“小江,你估计减少播放量后会怎样?” 这还用问吗? 日用品这玩意,一直是市场竞争最惨烈的行当。 其手段千姿百态,明暗交错! 这玩意的成本才多少,大头全花在了广告费上。 往往为了逼一方去死,赔本赚吆喝都已经算最正义的手段了。 相比之下,这一会的国营单位还是太淳朴善良了。 “许局,”江山哪好回答这样的问题:“我也只是会一些营销方法,对于市场的发展走向,可不敢乱猜。” 许局长缓缓点头,这个小江同志倒实诚。 不像某些人,只会拍着胸脯胡说八道。 “会营销方法也好呀,”许局可是见识过江山的手段:“就伱之前说的花样,能不能在白猫身上玩一点?” “许局,”江山还是那句话:“您先让我好好想两天!” “那是肯定的,”许局长当然知道这不是件容易事:“但,这事对局里很重要,你可得放在心上。” “您放心,”江山一本正经道:“您的事,我肯定会放在心上!” 对于国产的老字号洗衣粉,江山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和黄华一块走出轻工局大门的时候,他还是建议不要减少“白猫”广告的播放量。 但,黄华只能对他无奈的笑了笑,毕竟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 其实要说起来,“白猫”洗衣粉新上市的广告,拍得很有点质量。 没引来市场关注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敌方的广告也不差。 打去年开始,浦江的国营单位在香江定制了两条广告。 这两条“大白兔”和“白猫”的广告,在之后的很长时间一直被拿出来引以为豪。 原因就是它俩都采用了动画与真人相结合的方法。 其实要江山说,该引以为豪的却另有广告。 早在1923年,我国拍摄了第一部动画片。 巧的是,它不但是一部动画片,还是一则广告片。 这部名为《暂停》的烟草广告片,由我国著名的商业美术大师杨左匋(tao)操刀完成。 这部动画广告虽然历史悠久,但画风和技巧却丝毫不弱。 因为它的“爸爸”杨左匋,在日后将成为迪士尼的第一任特效动画部主管。 《白雪公主》、《木偶奇遇记》、《小飞象》等众多迪士尼作品,都离不开他的贡献。 但由于记载过少,后人都觉得中国的第一部动画片,应该是万氏兄弟的《舒振华华文打印机》。 好巧不巧,这《舒振华华文打印机》的动画片,也是一部广告。 但与这部动画广告相比,万氏兄弟之后的动画作品才是万众瞩目的。 毕竟都是美影厂的开山之作。 蹬着自行车回去的一路,江山都在琢磨该不该为“白猫”出手。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随着市场的发展,“白猫洗衣粉”将在一两年后迅速转战国内市场,并继续为地方财政发光发热。 远比自己的一亩二分地,要肥美的多! 每当这时,江山总有种长工为地主家操心的滑稽感。 但下一秒,江山脚下的脚蹬子忽的一顿:不对呀,正因为我是长工,就更该哄地主开心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他又开始为“白猫洗衣粉”操起心来了! 路过一家新开的蛋糕店时,顶不住满路甜香的江山,斥重金买下了一只大奶油蛋糕。 提着它走进小院的时候,江山同志一直在低头打量蛋糕上低调朴素的奶油裱花。 丝毫没注意到邻居们羡慕的表情。 看着蛋糕上的质朴花纹,江山忍不住回味起了前世乱花迷眼的黑森林和红丝绒…… 与它们相比,如今这手上提得可真是太……那什么了。 但下一秒,江山随即又特慈祥的笑了起来:“小鱼、小白,看三叔给你们买什么好吃的了!” 话音刚落,俩孩子就从屋里乐呵呵的跑了出来。 “哇~” “哦~” 瞧着小鱼和小白痴痴看着大奶油蛋糕的模样,江山笑得比谁都舒坦! 最近这段时间,由于舞台剧《丝路花雨》登上了大会堂的舞台,向兰州歌舞团发出演出邀请的城市,很快就排起队。 与此同时,随着各家报社对《东方都市报》上相关新闻的转载,有关部门也开始关注上了《丝路花雨》的背后专家团队。 其中,要说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丝路花雨》的服装指导沈从文。 因为,《东方都市报》对他的笔墨,实在放得太多了。 “这个小江,还真是肯下血本。”此时的黄永钰,正笑呵呵的看着一篇转载文章。 “毕竟是自己人嘛,”给他带来报纸的邵伯林笑道:“肯定要向着我们了!” “伯林,我跟你说,”黄永钰忽然放低了声音:“现如今知道我表叔对古代服饰有研究的人,可真不在少数了。” 眼见对方神秘兮兮的模样,邵伯林赶紧问道:“怎么?沈叔那书,有人来问了?” “那倒没有,”黄永钰摇摇头:“不过……你知道前两天谁去找他了吗?” “谁?” “说是日-本的一政府部门。” “嗯?”邵伯林眉一皱:“他们上你表叔那干嘛来了?” “据说是为了鉴别一张钱币的真假。” “日-本的政府部门?”邵伯林忍着笑道:“请咱们帮他鉴别钱币的真假,我没听错吧?” “一点没错,”黄永钰直接哈哈笑道:“估计也只有他们能做出这种二百五的事了!” “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你赶紧给仔细说说。” “这事说起来是挺乱的,”黄永钰摇了摇头:“他们的政府,派了三个专家来找表叔……” 请教一张钞票上古代皇太子的画像。 因为通过对历代服饰制度的考证,他们严重怀疑起了那位皇太子的身份。 如果的确是假的,就要赶紧废止那张钞票。 但一时间,日-本国内的几位专家都不敢轻易下结论。 见政府着急的厉害,于是其中一位专家就建议他们上中国去问问。 因为,那边最近出了位对古代服饰很有研究的专家,叫沈从文。 没多久,双方真就见面了。 当沈从文听说了对方的来意后,立刻仔细辨认起了那张钞票。 一番观察后,说了这样一番话: 【既然这位太子在我国长安住了很久,人又年轻,那一定是很开心的了。 长安是很繁荣的,青年人买点外国的服饰穿戴穿戴、赶赶时髦也是有的。 就好像现在的青年人穿喇叭裤一样。】 【敦煌壁画上有穿黑白直条窄裤子的青年,看得出应该是西域的进口裤子。 不要因为服装某些地方不统一就否定全局,要研究那段社会历史生活制度的‘意外’和‘偶然’。】 【你们这位皇太子是个爱新鲜事物的人,在长安日子过得好,回去后也舍不得把长安带回的服饰丢掉。 就像我们今天留恋旅游纪念品的爱好一样……】 “表叔对他们说了好长一段大道理,”黄永钰笑道:“那三个日-本专家,听得直点头。” “到最后,那张钞票保住了没有?” “既然是场误会,钞票当然就不用废了。” “看来小江的新闻稿还是很有影响的,”邵伯林感慨道:“连国外的专家都听说你表叔了,估计国内也快有动作了。” 黄永钰微笑着点点头:“我估计也快了。” “我说,”邵伯林忽然冒出个念头:“咱们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小江啊?” “对啊,”黄永钰神色一振:“这也算是一条新闻了。” “还是一条相当有趣的新闻!” 这二位老友估计的没错,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虽然窗外的气温并没被太阳温暖多少,但沈从文却感觉到了自己的春天。 “永钰啊,”他颤抖的抓着电话:“刚刚社科院给我来电话了,说他们要成立一间服饰史研究室,请我去当主任呢。” “真的?” 黄永钰似乎比表叔还激动:“你答应他们了?” “我当然同意了,”沈从文看着窗外说道:“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被抄了八次家的沈大家,终于又可以回归最心爱的研究工作了。 这一会,远在另一个国度的余思归同志,正紧张的等在电视机前面。 今天,是冬京银行广告播出的日子。 提前就得到通知的她,已经连续两夜没睡好觉了。 对于一部广告来讲,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无论是播出时的留观率,还是播出后的客流量,都将是她现在最关注的对象。 “来了来了,” 当电视里出现一个抱孩子的妈妈,站在自动柜员机前方的时候。 余思归赶紧提醒身边人注意:“冬京银行的广告来了。” 就在她紧张的盯着电视画面时,冬京百货公司的电视机展柜前。 正在挑选电视机的顾客,忽然停下了脚步。 【爸爸常常给我们钱,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虽然广告已经进行了正式拍摄,但里面的台词一句也没变。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顾客向电视机展柜这围了过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这些电影为什么火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说来也巧,这一会货架展台上十多台尺寸不一的电视机,正同时播放着冬京银行的全新广告。 画面里,一个自动柜员机模样的机器人,正在陪着小女孩荡秋千、骑自行车、讲睡前故事…… “父女俩”无忧无虑的笑声,让展台前的顾客们看得即新奇、又有趣。 虽然日-本并不缺想象力丰富的广告,但这种烟火气浓浓的科幻广告,还真是第一次出现。 一共60秒钟的广告已过半,展台前却没有一个顾客离开。 就像当初冬京银行的高层,选中这支广告的理由一样。 具有剧情叙述的广告,才会让观众有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好比现在,所有顾客都在等着剧情的进一步发展…… 随着背景音乐的逐渐激扬,广告里的小姑娘终于走到了自动柜员机的面前。 而另一边的爸爸,也将厚厚一叠钞票,放进了自动柜员机。 当小女孩含泪说出:“爸爸,新年快乐!”的时候。 另一边柜员机的屏幕上,也同时跳出了“新年快乐”的日文祝福。 【无论您身在何方,冬京银行都是您最信赖的伙伴】 广告最后的温馨结局,让观众们也跟着露出了笑脸。 其中有几位女同志,还落下了几滴眼泪。 这一会,无论是电视展柜前的顾客,还是展柜的营业员,都感觉到了一丝丝温暖。 同一座城市里,坐在“住友银行”办公室里的高层,也不知不觉对着电视笑了起来。 但下一刻,他们才意识到,该笑的另有他行:“各位,感觉不太妙呀!” “是呀,之前冬京银行为了对付我们的广告,就搞出了不小的动静。” “你们感觉他家的自动柜员机广告怎么样?” “想听实话吗?” “当然!” “实话就是,冬京银行……赢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冬京银行的ATM机广告,成了每家广告公司分析研究的对象。 几天后,当一组组广告数据从电话里传出后,余思归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嗯、嗯嗯,”她越听越开心:“听到您这么说,我也很高兴。” “哈哈哈……” “好的,希望以后的合作也能愉快。” 挂上电话后,余思归赶紧给浦江打了个长途。 如今的她,早就把这串电话号码倒背如流了:“江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怎么样,没想到吧?” 抓着电话的江山,也被电话那头笑声传染了:“你这下开心了?” “开心极了,”余思归的笑声不断:“这两天我们大地广告的咨询电话,明显多了。” “要发财了,”江山笑道:“余总,可别忘了家乡的人民还在等着伱呢!” “忘不了忘不了,”余思归问道:“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这是江山最爱听的一句话:“都已经有两万块的设计提成了,还要什么奖励。” “不一样的,”余思归做事一向规矩: “你不知道,冬京银行的广告成功后,我们大地广告的名气一下就起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江山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主要这玩意国内根本买不到。” “哦?是什么?” “还记得黄永钰老师吗?” “咱俩去送猫头鹰的那位?” “对了,”江山没想到余思归的记性这么好:“我答应送他一烟斗,一直没遇上合适的。” “日-本有?” “你帮我找找看,”江山觉得国外的可能性大一些:“去年或今年的希尔顿。” “希尔顿还出烟斗?” “出了几十年了,估计价格不便宜。” “价格你不用操心,只要有货就行,”余思归已经开始琢磨上了:“过几天给你回话。” “行!” 这事江山一直记在心上,总想着在下一次见面时,能给黄老师送上一个小玩意。 …… 燕京城的气候,眼瞧着就没了秋日的气息。 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里,缩脖子,揣兜的比比皆是。 相比国庆节那阵子的热闹,明显冷清多了。 但唯独一个地方没受影响,就是电影院。 面对电影《小花》和《瞧着一家子》的火热,燕影厂的诸位领导都表示没看懂。 这两部戏早在拍摄的时候,就没被他们看好过。 以至于两边摄制组连电影胶片都是七拼八凑的。 没曾想,观众们的接纳度居然如此高。 在观众眼里,《小花》那种一会黑白,一会彩色的切换镜头,竟成了一种高级的艺术手法。 面对其他想不明白的厂领导,厂长汪洋倒明白了几分: “你们没发现吗,《小花》上映后没几天,关于它的采访介绍就登上报了,你们去找找那篇文章,里面分析的很清楚,彩色和黑白的镜头,分别代表了现实和回忆……” “没错,我也看见了,也许观众就是受了那篇新闻的影响。” “这个记者厉害呀,电影还在拍摄他就跑去采访了。” “何止是《小花》,《瞧这一家子》也一样。” “你们注意到没,所有关于电影的采访报导,其实都转载自同一家报纸。” “哪家?” 汪厂长笑道:“浦江的《东方都市报》。” “我记起来了,”一位导演回忆道:“《保密局的枪声》好像也接受过这家报纸的采访,那篇文章写得真够意思,整篇都在夸常彦导演。” “嘶……”汪洋就奇怪了:“我记得《保密局的枪声》在上映之前,就没被长影说过一个好字,这记者是怎么挑上这几部电影的?” “可不是嘛,”其他领导也发现了:“但只要是被他报导过的电影,都特受欢迎。” 原本总结《小花》、《瞧这一家子》的会议,渐渐偏离了轨道。 这一会,已经有导演给下了定义,这几部原本并不看好的电影之所以能火,一定和那位叫江山的记者有关。 不仅是他们,此时的陈强也有同样的想法。 看着被一群同事围着夸的陈佩丝,陈强忍不住喊了一句:“二子,你得和那位浦江的朋友保持联系呀!” 陈佩丝被老爸没头没脑的一句说愣住了,随后赶紧笑道:“我们昨天刚通的电话,他还催我过去给配音呢。” “那可是正事,”陈强特意叮嘱道:“你千万不要耽误了。” …… 一连好几天,江山哪里都没跑,一下班就猫在家里学画图。 江向南把老鲍请回家好几天了,为的就是教儿子画设计图。 之前在学校里,江山并没有学过服装设计,没想到现在倒学上手了。 不过今天,他们没再研究这事。 江山的屋里,除了一张写字台,还有一张方桌。 这一会,江山、江爸和老鲍分边落坐,都在打量着桌上的一本面料。 “我和你鲍叔一连跑了好几天,”江爸指着这本厚厚的面料册子:“感觉合适的都在这了,你挑挑看。” 江山翻动着面料册,发现每一片布料都被裁成了两个巴掌的大小,然后装订成册。 “这是谁做得?”他边翻边问:“一定花了不少功夫吧?” “都是你鲍叔做的,”江爸散着烟笑道:“他对你的事很上心呀。” “谢谢了,鲍叔。”江山最近跟老鲍学了不少。 这位刚从设计组组长位子上退下来的老同志,讲起经来相当有耐心。 很多事情,都比江爸说得仔细多了。 对老江拜托自己的事,也格外上心。 “小江呀,你先别着急谢我,”鲍叔指着布料说道:“这些面料看着是挺多,但和你那些照片上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这我早想到了,”要能配齐反倒奇怪了,江山道:“之前我就和您说过,能找到差不多就行。” 说完后,他发现对面的江爸和鲍叔都笑了起来。 江爸把布料册和照片,向江山面前推了推:“说是这么说,但……我和你鲍叔可没那么容易放弃。” “什么意思?” “你先看看再说吧。” 江山一看对面那架势,赶紧重新翻看起了布料。 渐渐地,他发现有不少眼熟的花色。 随即,又赶紧拿起照片对了起来。 “咦,”江山越看越喜:“你们都已经标上号了?”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几片编上号码的布料花色,居然和手里的照片对上了。 “凡事已经找到布料的照片背后,都写上对应的号码。” 江山翻过来一看:“还真是呀!” “周边几家印染厂、布料店,都给我俩跑遍了,”江爸满脸的能耐:“一共给你找齐了8款。” 鲍叔有点担心的说道:“不过布料的薄厚可能有点区别,但做出来的效果应该没什么影响!” “你们真是神了,”江山没想到能找到一模一样的花色:“能找出8个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江向南和老鲍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自己这几天的辛苦没白废。 “噢对了,老三,”江爸忽然想起了什么: “工商局的那位戴局长,还真是个能指望的人,就他帮你联系的进出口纺织公司,对咱俩的招待可热情了。” “嗯,”老鲍也笑着点点头:“对我们提出的要求也办得很认真,但考虑到费用,我们只在那边选了两款面料。” 江爸一脸了不得的表情:“这两种都给了成本价,连你鲍叔都说划算呢!” “哦?”江山立刻乐了:“真不错。” “布料我们虽然没看到,但他们能保证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光看照片也行?” “那当然,”老鲍相信这点:“他们可是干这行的,接触布料的机会估计比我和你爸都多。” 江山点点头,再看向手里的照片时:“这么算下来,15款服装已经能找到10款相似的面料了。” 这样的结果,已经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算上纺织公司那边的,正好有10个。” “很好,”江山当即决定:“接下来,就该是出样了。” “样衣我亲自做,”老鲍一脸认真:“你这15款衣服,不可能同时生产,得分批完成。” “对,”江爸也同意:“这不是急的事。” 这一次,江山只想当个学生:“我听你们的。” “等布料一到,”老鲍说道:“我就把样衣做出来,然后……” 三个人在屋里聊得很晚。 其间,还为没配到面料的服装,选出了替代布料。 就在江爸开始摸肚皮的时候,江河端着三块奶油蛋糕进来了。 “嗯?”江山闻着熟悉味道,问道:“不都吃光了嘛,你又去买了?” “你嫂子爱吃,”江河一向不藏着掖着:“我就又去买了一个。” “唉,”江爸狠狠咬了一口:“瞧我这当爹的混的,只是沾沾小孙子和儿媳妇的光了。” “那……”老鲍看着诱人的奶油蛋糕,笑道:“我就沾你的光了。” “鲍叔叔,”江山知道老鲍家里也有两个小孙子:“这蛋糕可好吃了,过两天我给您挑个大的。” “不用不用,”老鲍赶紧摇着手说道:“这东西太贵了,我今天吃这一块就已经不少钱了。” “别光说不练啊,”江爸看着老三说道:“一定得给你鲍叔挑个大号的。” 自从这批服装订单落在了四车间后,整个设计组的人只有老鲍愿意帮他们制版出样。 在其他设计师看来,帮着新上任的组长贾孝天干活,才是正事。 贾组长这次设计的服装数量可不少,最近几日也都在紧张的制板出样期。 这一会江向南再想想,还真得好好感谢老鲍同志。 老鲍的手艺,他是知道的。 有他给服装打样,再有自己给生产把关。 老三的这趟买卖,倒是可以安心了。 夜深人散,江山回到了写字台前。 翻开笔记本,里面记得是黄永钰刚给自己的新闻。 准备落笔写稿时,一团胖乎乎的身影猛的落在了窗台上。 江山笑了,伸手摸了摸狸花猫油亮的背毛:“啧啧啧,瞧你现在胖的,得忌嘴呀!” 忽然,他怔住了。 糟了,怎么把“白猫洗衣粉”给忘了。 这可是只大肥猫,该跟它要点什么好呢? 嗯,还是先帮人家把销量拉起来吧!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服装厂的选美活动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服装一厂的一座成衣车间里,两位女同志正陪着许文媛来回走着。 对于许文媛的到来,部分女职工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谁都不清楚,一位厂宣传队的队长怎么会忽然上她们车间来了。 最关键的是,最近这几天,许文媛好像对生产车间着了魔。 挨着个的在每一间车间里来回绕,也不知道在绕什么。 就像这一会,许文媛又上她们车间来了。 顺着一排排缝纫机走的时候,她还时不时对坐在机器边的女职工打量几眼。 很多次,她甚至会停下脚步问几句。 “她究竟在干什么?”其中一位青年女职工小声问道。 坐在她身旁的中年女同志,伸头看了远处一眼:“她不是宣传队的嘛,估计又在找人排练节目了。” 还没等她俩聊完,许文媛就走到她们这一列来了。 许队长的双眼在女职工之间来会扫着,感觉就像在找着什么。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位青年女职工的手上。 锁定的目光,令面前的女职工一阵紧张:“许队长。” “那什么……”刚满三十的许文媛,看了眼对方纤细修长的手指:“你的身高有多少?” “身高?”青年女职工没想到对方会这样问:“应该有一米六八吧!” “有一米六八呢,很好,”许文媛仔细打量着女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徐萍萍。” “好的,你继续干活吧,注意安全!” 许文媛笑着说完后,和身后的一位女同志小声嘀咕了几句。 女同志点点头,在手里的记事簿上写上了徐萍萍的名字。 之后,另一位女青年也被许文媛寻问了同样的问题。 一时间,没被问到名字的女职工,都觉得一阵庆幸。 她们可不想在踩了一天的缝纫机后,再跑去宣传队排练什么劳什子的小合唱。 可,另她们没想到的是,这两位被问话的女青年,却从此再没在车间出现过了。 今年三月份,皮尔卡丹领着12位法-国模特,在燕京民族文化宫举办了一场服装观摩会。 之后,又来浦江举办了两场。 虽然都只限于内部人员观看,但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振动。 面对简易T台上扭臀送胯的金发大美妞,素来以时尚之都自豪的浦江服装总公司,一时间被冲击的够呛。 经过长达几个月的考察研究,他们决定也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模特队。 在如今,模特这个词还没被人民群众接受,所以只能取了个“时装表演队”的称号。 不仅如此,总公司连挑选表演队员,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张罗。 最后经商量,浦江服装总公司决定从下属的服装一厂女职工里,挑选出几位身材高挑的来进行练习培训。 但,此时此刻的领导并没有日后冯导的胆量,打死他们也不敢命女职工排成队任其挑选。 实在为难的时候,也不知是谁想到一个法子,手指手臂的长度也就代表着一个人的身高。 于是,就出现了领导班子上各车间看手的一幕。 据说这招还真灵,很快就在一厂的女职工里找出了20多名身高超过1米65的潜力队员。 只可惜在得知真相后,有几位女队员退出了模特队伍。 几番折腾后,只有12位女同志留到了最后。 自此,魔都的服装业开始全面由实用性,转向了时尚性的发展。 自打服装一厂成立时装表演队的消息传出后,浦江服装二厂领导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既然要服装企业进行全面改革,怎么能只倾斜一厂,不重视二厂。 于是,暗自较劲的二厂领导班子,对设计师贾孝天推出的这批时装,倾注了前所未有的支持。 他们如今就一个念头,只要这批时装能向之前的喇叭裤一样受欢迎,就一定会得到总公司的另眼相看! 轻工局的局长办公室里,许局长正在和马副厂长聊着下一年的生产计划。 结束了上一个话题后,马副厂长稍稍顿了顿。 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许局,广告公司的黄经理向我建议,要恢复白猫广告的播放次数……你怎么看?” “他应该是听了小江的建议吧,”许局记得很清楚:“要不你就按他说得试试。” “这个小江同志,我瞧着很年轻啊,”马副厂长疑惑道:“他的建议有必要听嘛?” “我跟你说老马,”许局笑道:“你虽然没和小江同志打过交道,但你总见过彩色肥皂的广告吧?” “怎么,那事和他有关系?” “那广告就是人小江策划的。” “哦?那广告的效果很不错呀。” “之前,我们市有大量的陈年老货积压,当时把我和老戴愁的够呛。”许局回忆道: “还是这个江山,一场展销会全都解决了。” 马副厂长听得一惊:“这么说起来的话,小江同志还真有两把刷子了。” “何止两把刷子,他的法子简直太好用了,最近《工商报》举办的有奖问答,也是他给出的主意。” “那也是小江的点子,”马副厂长睁大了双眼:“《工商报》的事我再清楚不过了,我们厂还特意赞助了奖品呢!” “哦,是什么?” “中华牙膏呗!” “你等着吧,”许局长一副早已看穿的表情:“赞助奖品这步绝对走对了,比那什么广告强多了。” “你一点没说错,”马副厂长也不傻:“工商局找来的时候,我们就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 “哎呀,可惜白猫的主战场不在浦江,不然也可以去凑凑有奖问答的热闹了。” “按说这也不少天了,”听了许局的介绍后,老马对江山的策划倒有点迫不及待了:“小江同志那边还没消息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许局也开始急了。 直到这时许局才发觉,自己根本就没有江山的联系方式。 没办法,只能给工商局去电话了。 没一会的功夫,戴局长就接到了老友的电话。 “老戴,”许局开门见山直接问:“小江究竟是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给我回话呢。” “是嘛,”戴局长愣了一下,随即安慰道:“估计还没腾出手来呢,我知道他最近正在为一批布料的事发愁!” “他一报社职工怎么又操上布料的心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戴局笑道:“小江有个外商朋友,在咱们浦江订了一批服装,可惜布料不大好找,他爸都在帮他到处跑呢。” “哦?”许局反问道:“这事他怎么没来找我,不就几个布料嘛?还能难倒我们轻工局?” …… 要不说专业的事,就得交给专业人去办呢! 原本打算找替代面料的江山,被老爸的一句话给打回了原型。 既然是照搬电影里的服装款式,如果不是一模一样的话,会不会影响销量呢? 就这一句话,令江山一时还真就拿不定主意了。 要说影响肯定是有的。 但凡能做到最好,谁都不会去选择将就。 儿子眼中的犹豫,全被江向南看在了眼里。 于是到了第二天,江向南又和老鲍跑去了进出口纺织公司。 还没踏进办公室,他俩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杨科长,我们厂对这批服装很重视,”办公室里传出了贾孝天的声音:“这几个花色太单调了,您能不能再多调一些面料给我挑挑。” “单调?”杨科长说道:“这可都是进口面料,你连这都看不上的话……就去市印染厂看看吧。” 门外的江向南和老鲍,一时脸色更难看了。 他俩都明白,相比这里的布料,市印染厂那边无论是质地还是花色都要差的多。 这一会,江向南的心里已经在打鼓。 只因他今天来这的目的,和小贾是一个样。 “杨科长,”贾孝天继续陪笑道:“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花色,我设计的几件服装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的呀。” “这事你跟我说没用,”杨科长两手一摊,他知道对方是二厂的设计师: “年轻人以后要记住,设计服装前该认真了解下市场,千万别冒出异想天开的念头。” “……”贾孝天的脸,瞬间就沉了下去:“那……我过两天再来看看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 由于速度太快,都没给门外二位的抽身机会。 当看见立在门外的二位老同志时,贾孝天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皱着眉道:“怎么是你们?” 原本还有些尴尬的江向南,立刻收了笑脸。 理都没理,就直接走了进去。 正琢磨该说些什么的老鲍,只好也跟着走进了办公室。 刚进门,江向南就后悔了。 明摆着会被拒绝的事,还来张口做什么。 更何况,门外还站着一位等着看热闹的人呢! “这不是江同志嘛,”杨科长一见江向南,直接就站了起来:“刚刚我们还在说你那事呢。” 旁边一位年轻人,利索的准备泡茶了:“您快请坐!” “这……?” 江向南和老鲍互相看了看,一脸疑惑的坐了下来。 刚准备离开的贾孝天,也向屋里打量了起来。 端着两杯茶的年轻职工,一个顶胯把门带上了。 就这,贾孝天依然没舍得离开。 虽然门已经合上了,但里面的声音还是能听得清楚。 “杨科长,”江向南不好意思的端着水杯:“我今天又来麻烦你了。” “不麻烦,”杨科长笑道:“一点都不麻烦,我早就在等你们了。” 江向南一惊:“你……知道我们今天要过来?” “今儿一早,我们科就接到通知了,” 杨科长这一会重新打量起了江向南,也不知道这位老同志是什么来头。 先是工商局的戴局长,之后又是轻工局的许局长。 反正按他们自己领导的说法就是:尽全力配合这位江向南同志。 “江同志,”杨科长主动开口道:“能把那天的照片给我留下吗?” “照片?” “对呀,”杨科长笑道:“你不给我照片,我们没办法帮你去找布料呀。” 刚开始时,他们只是帮对方在公司里匹配现有的布料花色。 而这一会,杨科长决定发动所有关系,帮对方找齐照片上的布料。 “哎呀,”这下轮到江向南紧张了:“这……这不会太麻烦组织了吧?” “麻烦什么,”杨科长客客气气的说道:“有困难找组织,组织本来就是为群众服务的嘛。” “可……”这些话,江爸说起来比他还遛:“我主要是在担心布料成本。” 身旁的老鲍,听的头直点。 在他俩看来,服装的成本也是很重要的。 “这个你们尽管放心,”杨科长早想到了:“我亲自帮你们盯着。” 这也是公司总经理反复强调的事,务必让这位姓江的同志满意而归。 一句句对话听下来,门外的贾孝天仿佛被钉在了地上。 内心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 此时的江向南,和他也差不多了多少。 直到和送他出大门的杨科长挥手告别后,江向南依然有点恍惚。 “老鲍呀,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他慢慢挪着脚步:“不会是人外资又来打招呼了吧!” “……”老鲍上哪知道去:“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是有人帮咱们说话了。” “嗯,”江向南重重点了点头:“而且还不是一般人。” “绝对不是一般人!” 如果说之前的老鲍,是为了工人阶级的友谊再帮老江的话。 此刻的他已经下了一个决定,一定得和老江继续保持好关系。 关于江家老三的那批服装,他也将尽可能的帮衬到底。 各怀心事的二位老同志,直接略过了路边的贾孝天同志。 这一会的小贾同志,怀着和他们同样疑惑的表情。 明明自己代表的是服装二厂,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四车间。 此时此刻,贾孝天也开始对四车间的订单款式感兴趣了。 浦江市工商局的宣传科里,直到晚上八点仍是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象。 一遍遍核对版面信息后,戴局长才安心的点了点头。 “行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戴局您就放心吧,明天的报纸保证不会出错的。” 和以往不同,戴局长最近没少往宣传科跑。 明天是“有奖问答”答题卷面市的日子,也是不少人眼巴巴盼着的日子。 三分钱一份的《工商报》,从没被如此多的市民群众期盼过。 然而这一次……连江山都估计不出将是个什么景象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这事江山说了算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第二天,当小院中传来嘀嘀咕咕的说话声时,江山向桌上的闹钟瞥了一眼。 七点还没到,江妈和李怀英已经从菜市场回来了。 “一会咱们上哪填?”江妈的菜篮子里挤了份《工商报》。 “就去你家吧,”李怀英笑道:“有不懂的就问老三,他肯定知道。” 江妈立马笑开了花:“没错,我家小三知道的可多了。“ 一听这话,江山赶紧蒙起被子翻了个身。 这些有奖问答的题目,又不是《东方都市报》出的,他上哪知道去。 浦江译制厂的传达室里,老师傅头也不抬的坐在那儿。 手上的一支笔,时不时还挥个几下。 双手背后的胡啸,向平时一样缓缓走过。 却没听见一如既往的招呼声。 “老张?”他伸头向窗口看了眼:“大清早忙什么呢?不看门了?” 张师傅抬头一看:“呦,是胡厂长呀,您好您好。” 一边笑着补招呼,一边悄悄把一份报纸收了起来。 胡啸没多在意,提醒了对方一声便继续往厂里去了。 路过配音间的时候,里面的动静令他忍不住停了下来。 丁建华操着真由美的嗓音:“幸福可乐究竟是哪个厂生产的?” 一旁的毕克,可没有高仓健看着沉稳,想都不想就开口道:“幸福可乐厂呗。” 丁建华刚准备落笔,吕一赶紧拦道:“尽瞎说,明明是浦江汽水厂。” 和简爱一样不大漂亮的李梓,抓着笔问道:“究竟是哪个厂呀?” “是浦江汽水厂,”胡啸大步走了进来:“你们都在干嘛,不准备干了。” “厂长早上好,”岁数最小的丁建华,嘿嘿笑道:“我们马上就好,还有几题就填完了。” “五分钟,”此时,连邱岳峰都捧着一份《工商报》:“再给我们五分钟就行。” 他想要的不多,能得台电视机就成。 “你这是……买了多少报纸呀?” 胡啸定眼一看,邱岳峰不但手里捧着一份,面前的桌上还铺着几份《工商报》。 “呵呵,”邱岳峰不好意思的笑了:“买了10份,可惜被他们抢走了5份。” 胡啸笑着摇摇头,他知道老邱家是厂里唯一还没买电视的职工。 虽然老邱的工资不低,但全家老小的吃穿用度都指着他一人。 除此之外,也就他爱人能在里弄办的小作坊间挣上一点。 想到这,再看着桌上的几份《工商报》,胡啸特慈祥的笑了。 正准备离开时,却发现童自荣的面前也搁着好几份《工商报》。 他这会,正一脸认真的填写着“有奖问答”的答题卷。 “我说怎么一路都没买到《工商报》呢,”胡啸不由分说就抽走了一份:“都被你们买光了呀。” “佐罗买得最多,”毕克指了指童自荣:“还侠盗呢,就知道剥削人民群众。” 童自荣谁都不理,盯着报纸比考试还要认真:“快看这道题……浦江市电视台播放的第一支广告是什么?” 大家一听,一块看向了胡厂长。 “都看我干嘛,”嘴上虽硬,但他还是拿起了电话: “老古,你们台的第一个广告是……” 远在浦江电视台的古铮铮,此时无奈的摇了摇头。 打今天走进办公室到现在,他什么事都没干,光在这接电话了。 同样的情况,正在浦江市的每一个角落上演着。 一时间,似乎所有的浦江市民都成了做题家。 遇到不清楚的地方,还搁一块虚心商量研究。 人民群众的学习气氛,前所未有的空前高涨。 到了下午三点,连上三批的《工商报》居然全部买光了。 浦江市的工商局里,在听见下属的汇报后,戴局直接就怔住了。 “全都卖光了?‘他还是不敢相信:“那可是足足20万份呀!” “的确全卖光了,”低下办事的同志,比他还激动: “邮局的同志来回加班了三趟,原本还想着一周能卖光就不错了,没想到一天就没了。” “哎呀,”戴局激动的手心都在冒汗:“看来群众们对我们的有奖问答活动,很支持呀。” “太支持了。” “吩咐下去,”戴局忽然慎重了起来:“给宣传科加派人手,做好收信的统计工作,务必要保证此次活动的顺利进行……” “是!” 和前几天保持联系一样,戴局长很快就将这个惊人的消息通知了江山。 收到消息的江山,也吃惊不小。 他原本就料到《工商报》这次的发行量将翻番,却没想到会翻翻番! 整整20万份呀,那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在一个月前,《工商报》的发行量只有区区五万份。 《工商报》发行量大丰收的消息,很快就被市里的各家报刊打听到了。 一时间,各家都开始关注起“有奖问答”这个创收利器。 比如这一会的东方都市报社,总编江海正数落着自己的军师。 “我说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江海盯着面前的《工商报》:“这么好用的玩意,怎么不让咱们自己上呀?” 江山啃着手里的糯米糍:“有奖问答不能天天干,根本不适合咱们报。” “我也没想天天干呀,偶尔玩一次就行,”江海看了眼桌对面的蔡文升:“市电视台的第一个广告是什么?” “问你弟呀,”蔡文升还没答到那呢:“你前面都写完了?快给我抄抄。” 江海又看向老三,江山赶紧答道:“参桂酒。” 面前的二位,立刻在“参桂养荣酒”前面画上了一个勾。 “就算《工商报》抢先办了有奖问答的活动,”江山哄着老大道:“咱们报也照样可以办。” “怎么着……也得隔一阵子吧,”江海其实也有数:“咱们《东方都市报》还是要脸的。” “对啰,”江山给了大哥一个夸赞的眼神:“到时我再把活动形式稍微改改,保证效果更好。” 据江山了解,如果这次的活动效果很好,戴局长有长期举办的打算。 这想法换做江山也一样。 半月一期的《工商报》,用来办“有奖问答”的活动,再适合不过了。 至少这一年都不用担心活动的效果。 等到全国各界一哄而上的时候,戴局估计已不在这个岗位上了。 要说80年代举办有奖销售最疯狂的企业,还得是大名鼎鼎的“傻子瓜子”。 1986年的春节前,“傻子瓜子”的年总,居然推出了头等奖为“上海牌小汽车”的全国有奖销售活动。 一时间,“傻子瓜子”卖得连壳都没剩几颗。 之后三个月就实现了上百万的利润。 只可惜好景不长,就在年广久扩大生产,准备再创佳绩的时候。 上层出台了一纸文书,禁止了一切有奖销售活动。 想到这,江山赶紧在心里默念了几遍1986、1986…… 可别之后一兴奋,把宝贝时间点给忘了。 这致富与致命,往往就是一个月头一个月尾的时间差。 江山就一普通良民,绝不想撞在枪口上。 “我说你们还有完没完,”没买着《工商报》的荣斌,敲了敲桌面:“我手里这条新闻,究竟能不能上呀?” “依我看就直接毙了,省的提心吊胆的,”江海已经看过荣斌口中的新闻:“可你又舍不得。” 现如今的江海同志,自觉对新闻尺度拿捏的相当准确。 遇上模棱两可的,直接就给否了。 他始终记得老三跟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作为一家单位的一把手,维稳才是最重要的。 可这一会,始作俑者江山却问道:“什么新闻?给我瞧一眼?” 【前不久,《日-本,世界第一》的作者傅高依跑去了广-州,他发现在这里已经有一大批小工厂冒了出来。 这些小工厂的创办人,竟然是多年前的偷渡客。可他们如今的身份却变成了政府欢迎的港商……】 “嗯?”江山看得两眼放光:“你这新闻是上哪搞来的?” “我在广-州有一朋友,是他打听来的,”荣斌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能上报吗?” “就这还用考虑?”江山同意大哥的意见:“咱们总编都说不合适了,你就别再坚持了。” 见荣斌还有点不甘心,总编江海又补充了一句: “我前不久和你们说得事都没忘吧?咱们是市级的报刊,一定要注意尺度。” “说得没错,” 江山点了点头,现在还不是挖掘内幕的时候:“还是悠着点好。” 仍舍不得放弃的荣斌,继续问道: “你们再听这条,东-莞县政府设立了一个对外加工办公室的机构,宣称一个窗口、一个图章,一小时就能注册一家香江公司……” 办公室里的其余三位,越听越认真。 “这条新闻好,”江山直接就夸道:“荣编,你可得和那位朋友保持联系,他了解的情况都很不简单呀。” “那是,”总算没白费功夫的荣斌,终于笑了出来:“怎么样?这条新闻总行了吧。” “不错不错,”江总编直接拍板道:“看看明天的版面还有没有多余的,有就直接按上。” “那这周的《每周一星》呢?”蔡文升看着江山问道:“该轮到哪位同志了?” 这栏目创办至今,基本都归江山管。 “还是张瑜。” “连着两周都是她?” “对!” 江山早想好了,为了自己的服装买卖,必须让张瑜感受到自己浓浓的诚意。 …… 很长一段时间,《东方都市报》上的“每周一星”栏目,早已是浦江电影厂职工们最爱看的栏目。 在他们看来,《每周一星》的栏目有个特点,谁上谁火。 不但“一星”会火,就连“一星”拍的电影也会火。 今天是周末,刚拿到《东方都市报》的黄祖莫,直接就翻到了《每周一星》的版面上。 “嘶,” 一瞧见这期“每周一星”的照片,黄祖莫直接就愣住了:“怎么又是小张,这么说,我拍得电影要火了……” 上一周,江山就特意给安排了一篇张瑜同志的采访稿。 【原本只想做一位游泳运动员的张瑜,在自己16岁的时候,陪着同学去电影厂参加了一场面试,没想到同学没被留下,她却被导演谢晋留下了……】 这条陪别人面试,自己却上位的新闻,一见报就引起了读者的热议。 此类新闻在后世不足为奇,可在当下的读者眼中,绝对和“灰姑娘的上位史”有一拼。 女同志们光听听,都觉得热血沸腾。 一时间,都在询问“谁是张瑜?” 光看着照片,也瞧不出什么印象。 于是,这一周江山又给安排上了。 相比上一周的生活照,这次却刊登了一张剧照。 一张张瑜和演员祝希娟,身穿八路军军装的剧照。 天知道,古台长为了这张照片,费了多大劲。 【在电影《啊,摇篮》里,张瑜扮演了一位延安保育院的老师……】 连着上了两周的《东方都市报》,直接令黄导演改变了对张瑜的工作态度。 之前,由于张瑜并不是自己钟意的女主角,他就一直没给过对方好脸。 此刻,同样捧着一份《东方都市报》的张瑜,满脸喜色的将关于自己的豆腐块剪了下来。 “江记者,”她边剪边笑:“没想到你还真让我上了《每周一星》了。” 一想到之前拍照时自己的不耐烦,张瑜恨不得立马跑去报社找江山。 “日后他再让我摆什么姿势,我一定配合到底……” 姑娘越想越美,笑得也越来越甜了。 …… 坐在工商局派来的小汽车里,江山被戴局长直接拖了过去。 和他同行的,还有带着相机的蒋壮壮。 就在小汽车开进工商局的时候,浦江电视台的小汽车也跟着开了进去。 今天,是《工商报》“有奖问答活动”开奖的好日子。 作为跟踪新闻报导的官方指定机构,《东方都市报》与浦江电视台都派来了现场记者。 令江山没想到的是,古台长居然亲自来了。 “古台,”江山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您也来了?” “小江,”古铮铮见到江山也很开心:“这事多好玩呀,我还从没见过抽奖活动呢。” “我也是,”江山脸不红心狂跳:“您知道一会怎么抽奖?” “这事我们插不了手,”古台长小声说道:“咱们市今年刚成立了公证处,这事得由他们来。” “噢!” 两人边走边聊,原本特轻松的表情在踏进会议室后彻底变了。 “我的老天,” 看着堆满整圈会议桌的有奖问答卷,江山和古铮铮直接就看傻了! 这一会,戴局倒稳如泰山的笑了:“你们终于来了,我已经全都准备好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意料之外的获奖名单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市工商局的这间会议室,显然要比以往大的多。 不但有一圈椭圆型的会议室桌。 还在最前面布置了一方小主席台。 主席台的上方,挂着“第一届《工商报》有奖问答”的红底黄字条幅。 横幅下四只排成一列的大红漆木箱上,写有三个黄橙橙的大字:抽奖箱。 进门只几分钟的功夫,江山和古铮铮就从之前的惊讶,到这会的津津有味。 双手背后的戴局长,在一旁笑道:“全都是按你说得来的,安排的还行吧!” 摸了摸大红色的抽奖箱,江山很有些依依不舍:“真不错,看着还挺像回事的。” “什么叫看着像回事,”戴局用力拍了拍抽奖箱:“这一切可都是规规矩矩的。” “嗯,”江山用力点点头:“连公证处的同志都来了,能不规矩嘛。”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眼万年。 这个时候,古铮铮走了过来。 仔细打量了一会抽奖箱后,好奇的问道:“这玩意一会怎么抽?” 一说到这,戴局的脸上就浮起了认真的表情:“接下来,让我们宣传科的夏科长,向各位介绍一下抽奖的具体流程。” 在夏科长大声的介绍后,到场的几个监督单位,全都严肃的默默点头。 原来在今天之前,工商局已经将所有收到的“有奖问答卷”,全部依次编号。 这一会,搁在抽奖箱里的正是一张张号码卡纸。 等之后吉时一到,就将由各位领导代表,上前一一抽出各项奖项。 此次抽奖的全部流程,都将由浦江市公证处监督审查。 除此之外,工商局还特意邀请了电视台及报社的公众媒体现在监督拍摄…… 当听完最后一句抽奖流程后,古铮铮在江山的耳边小声说道:“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呵呵,”江山没料到古台居然和他说的一样,忍着笑道:“毕竟不是小事,当然要慎重。” 一旁的戴局长,默默看了他俩几眼。 这二位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两天的交情。 真是没想到,电视台的古台长居然对小江如此客气。 看来这小江还真是不一般呀。 此时此刻,已经安坐在场内的轻工局许局,同样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再看向江山的眼神,明显又复杂了不少。 “古台长,”戴局长笑着走了过来:“今天又要辛苦你们了。” “戴局太客气了,”古铮铮笑道:“大家都是兄弟单位嘛!” 戴局长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别忘了多给那些奖品一些镜头。” “张路,”看了眼堆成小山的奖品,古铮铮立刻给安排上:“机器布置好了没?准备干活吧。” 一旁的江山,抿嘴笑了起来。 现如今的古台,跟谁都能成兄弟单位。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错,毕竟工商局这次给了电视台一条很有号召力的新闻。 公布“工商报有奖问答”的获奖名单。 这新闻不用想都知道多有人气。 只要是寄出了答题卷的市民,都会按时按点候在电视机面前。 至于没买电视机的那伙群众,当然也有地兑奖,那就是《东方都市报》。 不过,即使两个都错过了也没关系,最新一期的《工商报》,也会公布获奖名单。 “嚯,”张路边指挥摄影师,边惊讶的说道:“居然是18吋的电视机。” “这是什么牌子?”一旁的蒋壮壮也在摁快门:“我怎么没见过。” 看着码在台上的奖品,江山也探头看了几眼。 “老大,”蒋壮壮问道:“这牌子你认识吗?” “我上哪认识,”江山还真不知道:“见都没见过。” “没见过吧,” 戴局长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自打听了你说的那什么虚位以待,我就一直再等电视机的赞助商。” “这是厂家赞助的?”古台长两眼放光。 “嗯!” “三台?” “何止三台,”戴局长笑的老得意了:“人厂家说了,只要是我们局的有奖活动,他们都赞助奖品。” “哦?” 一听此话,江山仿佛听到了对方哗哗作响的小算盘:“戴局,这乐声究竟是哪的电视机?” “其实要说起来,你们都认识,”戴局长摸了把电视机:“它就是松下,只不过是在香江组装的,在咱们浦江一样用。” “松下?乐声?”这么一提醒,江山倒有点印象了。 这“乐声”其实就是National在香江的粤语译名。 早在“松下”刚成立的时候,就叫National。 直到它在1955年进军美-国市场时,才发现“National”这个品牌早已经为其他公司所注册。 于是,“Panasonic”就横空出现了。 想到这个狗大户,江山立刻用胳膊肘怼了下古台。 可就在古铮铮转脸看过来的时候,他却已经迈出了脚步:“壮壮,你等一下。” 说完,他利索的给“乐声”的牌面上,粘上了一块同样大小的白纸。 为公平起见,也给金狮自行车的牌子上,糊上了一层白纸。 “拍吧,”干完这些后,江山退到了一旁:“记住要特写镜头。” “这是干吗?” 此时不仅是古铮铮,连戴局长都在摸脑门了。 “这叫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江山挨在古铮铮的身边,仿佛就是说给他一人听的: “等回去后,咱们就给松下那帮人打电话,记住态度要热情。” “给松下打电话?”蒋壮壮懵道:“干嘛呀?” “你就告诉他们,咱们报社准备刊登《工商报》的获奖通知了,”江山继续说道: “他们如果愿意打广告,咱们就标上奖品的品牌,并且附上图片,如果不愿意就一律写某。” “晓得了,”这么一说,蒋壮壮还能不明白:“如果他们不愿意,我就直接写荣获某牌电视机一台……” “聪明,”江山笑着点点头:“就这么干。” 他们这边话音刚落,一旁的古铮铮就一脸严肃的说道:“张路,记下了没?” “记下了古台。” 张路点点头,转身就指挥摄影师再拍一辑“白纸”牌电视机的镜头。 面对“松下”这一狗大户,江山和古台都很有信心。 自打今年7月,84岁高龄的松下幸之助来华访问后,“松下”在国内的广告就变得更肆无忌惮了。 燕京王府井的一组30平方的玻璃橱窗,直接就让人民群众见识到了电影《追捕》里的所有家用电器。 什么滚筒洗衣机、嵌入式洗碗机……反正这橱窗一面世就处在了人民的包围圈里。 真要说起来,《东方都市报》和“松下”倒也有几分交情。 《东方都市报》的首次整版广告,就是余思归拉来的“松下”。 当时10万元的广告费,差点没亮瞎江海和蔡文升的双眼。 直到现在,也没厂家来打破这一纪录。 “放心吧,松下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这一会,特明白事理的戴局笑道:“实话对你们说吧,那松下不但赞助了奖品,还在我们《工商报》订了三期的广告。” “是嘛,”江山感兴趣的问道:“多大的尺寸?广告费多少?” 他明白,此时国内的广告费,对于“松下”一伙来说简直等同于免费。 “半个版面,”戴局伸出了五个手指头:“这个数。” 满意的表情溢于言表。 “五万?”江山睁圆了两眼:“不错呀!” 身旁的古台,已经羡慕的握起双拳了。 要知道这一会的电视台,可连报刊一半的广告费都收不到。 “你还真敢想啊,”戴局收回了笑脸:“五千!” “噢,”江山点点头:“还……不错,还不错。” “呼~” 古铮铮明显松了口气,不过他心里清楚,江山那小子收过“松下”十万的广告费。 那是个什么概念! 他此刻还不明白,一旦报纸的版面过大,就不能按寻常尺寸来收费了。 一般遇上这种情况,各家报刊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发行量来狮子大开口。 在纸媒最鼎盛时候,很多报刊的广告位全都要靠竞拍的形式。 不然,还真能卖亏了。 就在江山和古台,各自展望明年的时候。 几位赞助商的领导,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直到这时,早已经紧张到极点的公证处同志,才按着胸口走上了主席台: “浦江市公证处宣布,《工商报》第一届有奖问答……正式开始,下面有请第一位抽奖代表。” 随着摄影家和照相机的跟拍镜头,松下电器的代表直挺挺的走到了抽奖箱的面前。 当男代表的手缓缓伸进抽奖箱的时候,台下的目光,齐刷刷的跟了上去。 大家都是第一次,这会包括江山在内,全都是一副既紧张,又好奇的表情。 当松下代表的手捏着一张纸片再次出现的时候,公证处的女同志紧张的报出了卡片上的一串号码。 并同时报出了纸片上的地址和姓名。 “恭喜这位来自浦江第一钢铁厂的黎某惠同志,……请携带户口本或单位介绍信……” 接下来上台抽奖的代表,是轻工局的许局长。 许局路过江山的时候,还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立刻引来了周围的目光。 在一片无法描述的目光中,江山快速对许局说了一句:“保证完成任务。” 许局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随后便在脸上扬起了亲切的笑容。 很快,第二台“乐声”电视机也已经有主了。 这个时候,一等奖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了。 直到此刻,市工商局的戴局长才满脸正色的走上了主席台。 紧紧盯着抽奖箱江山,丝毫没接触戴局的凛然目光。 当戴局厚实的大手捏出一张纸片后,公证处的女同志立刻朗声念道: “恭喜这位来自浦江译制片厂的邱某峰同志,在这次《工商报》的有奖问答活动中,获得了一等奖,奖品为18吋的乐声牌黑白电视机一台……” “嗯?” 古铮铮惊讶的嗯了一声,然后赶紧跟江山说道:“这不巧了嘛,一等奖居然还抽出了一位老熟人了。” “这个邱某峰,”江山表现的比他还惊讶:“不会就是我们熟悉的邱……” “嘘,”古台小声嘘道:“不是他,还有谁?你上译制厂再给我找个邱某峰出来。” “呵呵,” 直到这会,江山才和已经走下台戴局,微微对视了一眼。 在三个一等奖抽出后,之后的各级奖项明显被提速了。 轮到50只搪瓷盆和500支中华牙膏的时候,抽奖代表干脆就成把抓了。 连摄影机都识趣的盖上了机盖。 和台上的忙碌气氛相比,江山这一会正坐在许局的身旁。 没聊正事之前,他先对许局认真感谢了一番。 要知道,他那批15款的服装面料,在进出口纺织公司的帮助下,已经全部配齐了。 “许局,您这次可真帮了大忙了。”江山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我们之间就不要客气了,”许局颇有感触的说道:“堂堂一国连区区15个面料花色都凑不齐,你这事给我们狠狠上了一课呀。” 江山紧闭双唇,这一会的他绝不敢往外蹦一个字。 “你知道吗小江?” “什么?” “我们浦江连纺织带印染,共有四十多家企业,”许局似乎真被触动了:“可生产出来的花色,还不到3、40年代的五分之一……” “这个不好比吧,”江山笑道:“那个时期正是旗袍盛行的年代,花布的市场自然要大一些,现如今嘛……” “现如今怎么了,”许局收回了焦虑的表情,笑道:“你看着吧小江,等以后你再有面料需求时,我保证不出浦江就帮你解决了。” “那敢情好,我到时还去找您。” 江山这会再看许局,明显感觉对方和戴局不是一路人。 “你这个滑头,”许局指着江山笑了起来:“行了,快跟我说说,白猫那事……有门了吗?” …… 深秋来临的时候,天色暗的一日早过一日。 “你的身影,你的歌声,永远印在,我的心中……” 当楼下邻居家飘出一串娓娓动听的歌声时,正在饭桌上编写台词剧本的邱岳峰,忽然停笔了。 “爸,《三峡传说》开了,”刚刚还靠在床上看书的小儿子,一下就弹了起来。 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的邱岳峰,立刻阻止道:“最近,你别再去石叔叔家看电视了。” “为什么?”刚准备出门的小子,满脸问号。 邱岳峰的爱人,正坐在他对面缝衣服:“还为什么?你没发现人家都开始烦咱们了。” “我就看一小会,这《三峡传说》可好看了。” “一分钟都不行,”邱岳峰难得板起脸道:“回去看你的书去。” “噢~” 一见父亲真生气了,孩子也不敢再多啰嗦。 听着窗外不断传来的电视声,邱岳峰的爱人忍不住将窗户推得更大些:“这歌真好听,要能天天听见就好了!” “是呀,”邱岳峰苦笑了一下:“可惜我连台电视机都买不起。” 1979年的11月,正是央视的风光片《三峡传说》播出的时候。 著名歌唱家李谷一在这部纪录片里唱了首歌,就是日后连上七遍春晚的《乡恋》。 “说什么呢,”爱人白了他一眼:“实在不行,咱们就再省点,争取明年抱台电视机回家。” “已经没有能省的地方了。”面对满屋的老破旧,邱岳峰只能摇头。 “怎么没有,”爱人趁机说道:“就那天你买得那堆报纸,我看就根本没必要。” “我那不是想……” 一对上爱人藏着话的目光,邱岳峰明显没了底气:“倒也是,我哪是那种有福气的人呀!”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江山的表白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我的情爱,我的美梦,永远留在,你的怀中……” 安和街51号的小院里,老江家的堂屋里也响起了同样的歌声。 虽然家里已经有两台黑白电视机,但江家的一大家子仍喜欢挤在一块看电视。 “二嫂,”江川听着电视里的《乡恋》:“你要是唱歌准好听。” 吕晓依在三人沙发的一个角落,微微一笑:“改天你陪我练台词,我就唱歌给伱听。” “好呀,”江川最爱干这活:“我现在就可以陪你练。” “今天算了,”吕晓懒懒的托着腮:“等几天吧。” 江川笑嘻嘻的看着二嫂,本打算再多说两句,可发现对方一直在盯着电视,于是也把目光重新投向了《三峡传说》。 70年代末,纪录片成了各家电视台的霸屏节目。 江山觉得挺好,让足不出户的人民群众通过电视预览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也是个不错的安排。 就比如现在,当三峡的风景展现在江爸江妈面前时,顿时就觉得四百多的电视机买值了。 “你的身影,你的歌声……” 江山躺在小侄子的床上,不知不觉就跟着李古一哼了两句。 “三叔,”坐在小书桌边的江小鱼,立刻眨了眨眼睛:“你也会唱歌?” “多新鲜呀,”江山枕着胳膊笑道:“唱歌谁不会?” “我就唱不大好,”江小鱼翻开了语文书:“但我读书还行。” “这点倒像你小姑,”江山笑得一脸慈祥:“来,给你三叔念两段课文听听。” “首都、天安门、五星红旗,全国人民热爱……” “读得不错,不比你二婶差,”江山靠在床头被窝上:“把书给三叔瞧瞧。” “真的呀?” 被三叔一通夸,江小鱼开心的托着脑袋笑道:“这一课我读了好多次了,就怕和之前一样,我还没读通,小白就会背了。” “嗯?”江山的双眼,瞬间离开了语文书:“小包子还有这本事?” “嗯~”江小鱼很用力的点点头:“小白可聪明了,他每次坐在旁边看我念书,我还没记全呢,他已经全记住了……” 江小鱼越说越玄乎,江山瞧着她与有荣焉的得意表情,不知不觉就跟着笑了出来。 小鱼和小白这对小姐弟,之前是在家不说话,出门更不说话。 到了现在,出门仍旧话不多,但在家的时候……反正这一会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三叔,”江小鱼忽然低下了头:“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呀?” “你聪明着呢,”江山伸手揉了揉小侄女的脑袋:“语文、数学、体育、音乐,你天天学多少,小白哪能和你比。” “还有劳动课,”江小鱼又眯眯笑了起来:“我还要看着小白练字呢!” “真棒,”江山夸道,转脸就有了一想法:“我们家小鱼儿还没去过天安门吧?等过阵子三叔领你去瞧瞧。” “真的?”江小鱼明显惊了,下一秒赶紧对外屋喊道:“小白快来,三叔要领我们去天安门了。” 被她这么一喊,堂屋里看电视的几位全都顿住了。 天安门?他们也没去过呀! 眼见欢天喜地跑回里屋的江小白,江妈才摆摆手笑道:“他三叔肯定是在哄孩子玩呢!” “就是,”江爸也笑道:“老三哪有那闲功夫。” 这一会的江河,和以往一样没发表意见。 但,他心里清楚,只要是老三对孩子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秋深露重,已经各回各屋的小院,愈发安静了。 一扇亮着灯的窗户里,李若诚正时不时向江山的窗口张望一眼。 屋里,端着一杯水的江山,满脸真诚的看着书桌的方向。 “你我虽萍水相逢,但你既然选择来到我家,证明我俩还是有缘份的,” 江山貌似有些紧张,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这么长时间了,你吃我的,喝我的,我就算自己不吃,也从没少过你那份吧?” 见对方仍是一脸懵的看着自己,江山继续说道: “瞧你现在养的,脸越发圆润了,却还是对我爱答不理,你的良心不知道痛吗?” 对方似乎有点生气了,白了他一眼准备起身。 江山赶紧阻止道:“你先别走,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见对方又重新坐下后,江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现在遇到难处了,你是不是应该搭把手帮帮我?” 对方眨了眨一双溜圆的大眼睛,仍是一声不吭。 “就一次,一次就好,“江山竖起一根手指说道:“放心吧,我有经验,保证不会弄疼你的,但你必须要配合我。”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就这么点要求你都做不到?”江山指着窗外说道:“难道你还指望我二哥会管你?他现在哪还能看见你啊?” 喵,喵喵~ 蹲在窗台上的狸花猫,冲着屋里的江山喵了几声。 “我就当你答应了,”江山端起一盘红烧鱼头,笑呵呵的走了过去:“放心吧,只要你听话,以后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相处了这么久,他发现太子从不挑嘴。 无论甜的、咸的和辣的,只要沾点肉腥,它都能吃得呼呼的。 果然没一会的功夫,太子又把盘子添干净了。 一只铜丝编成的小皇冠,从天而降。 猫咪抬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江山给它戴上了一个小玩意。 这玩意是江河的手工艺作品,担心滑落的二哥还跟小皇冠系上了一根松紧带。 “真不错,” 江山左瞧瞧右看看:“别说,这帽子也只有你能撑的起来,换做一般猫,绝没有你这气质。” 喵,喵喵~ 眼见老猫已经不耐烦了,江山赶紧举起了相机。 “看这边。” 刷刷几下,几乎抓住了狸花猫的所有表情。 一番拼手速后,猫咪居然又没有离开的意思了。 见此情景,江山干脆又拿出了画本。 这一夜,一人一猫就这样对峙着。 当第二天的晨曦,透过玻璃照进小屋时。 正巧落在书桌上一只狸花猫的身上。 在它的身下,还压着猫咪生平的第一张速写。 速写纸上的猫咪,毛茸茸的脑袋头顶皇冠、圆滚滚的身体绒里绒气。 别提有多可爱了! …… 和往常一样,邱岳峰又是第一个走进办公室的职工。 这么多年了,他总是在同事还没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将办公室的卫生工作包圆了。 在邱岳峰看来,自己总是那位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 由于自己的原因,原本在话剧团的妻子,被撤掉了正式编制。 胡厂长也曾为了他奔波了一段时日。 最令邱岳峰自责的,就是连累了唯一的女儿下乡插队。 在广大青年都回归家乡的时候,女儿却一直没收到回家的通知。 这,也是他四个月后选择自尽的主要原因。 大门外,提着黑色公文包的胡啸,向里面张望了一眼:“就你一人到了?” 一副欧脸的邱岳峰,扯下了两只藏青色的护袖:“应该快了,他们都不是迟到的人。” 胡啸呵笑了一下:“也不是早到的人。” “最近气温降了,”邱岳峰操着巴依老爷的嗓音,怎么听都不像好人:“估计都想在被窝里赖一会。” “你怎么不赖一会?” “我赖了,”邱岳峰笑道:“只可惜你没瞧见。” “呵呵,”胡啸也笑了:“《潜伏》的台词本搞得怎么样了?” “全都分好了,”邱岳峰指了指桌面:“一会就分给他们,你要不要再看看?” “不用了,”胡啸转身向外走去:“交给你的事,我最放心。” 其实,要按胡啸的意思,将邱岳峰安排进《姿三四郎》的组才是最合适的。 听说浦江电视台竟给这部剧的翻译导演,开出了30元一集的高薪。 古铮铮在打什么算盘,胡啸岂能不知。 这不明摆着要挖人嘛! 已经走进办公室的胡啸,依然皱着眉头。 30元一集的工资,如果安排给邱岳峰,多好! 26集编下来,两台电视机都能抱回家了。 可当胡啸让他做选择时,邱岳峰毫不犹豫就把《潜伏》接了过去。 问他理由,老邱就说了一句话:“江山和我提过这事,他说只有交到我手里才放心。” 结果,《姿三四郎》这桩好差事,就落在了毕克的手里。 “唉,” 想到这,胡啸微微叹了口气:“这也就是小江,但凡换一个人,我都不会同意的。” 《潜伏》这部广播剧,算是译制厂的自营项目。 自然不会给职工,按集开酬。 此时的浦江译制厂,还没有按集数得薪资这一说,因为厂里的译制工作多以电影为主。 也就是这两年,配音的工作量多了,才相应提高了点奖金和加班费。 按集数颁发奖金一事,要说还是《姿三四郎》给起的头。 因为,被安排进组的那几位都算借调,电视台必须得另出一份辛苦费。 不过,两边跑得配音演员和译制导演的确很辛苦。 译制厂拢共就几位主力,配音演员们白天要完成厂里的工作,下班后才能赶去电视台加班。 由于《姿三四郎》的配音进度,一直被电视台催个不停。 配到一半时,实在受不了的毕克,直接就撂了挑子。 没办法,厂里只好又安排了好脾气的苏秀顶上。 尽管困难百出,但其他同事仍对《姿三四郎》的配音组羡慕的很。 原因无它,只因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传说到最后,译制导演的费用已经提到了百元一集,配音演员20元一集。 这能不让人眼热嘛! 这一会,还在思考中的胡啸,忽然被桌上的电话铃惊醒了。 “喂,我胡啸,”胡啸直接问道:“你哪位?” “是我,老古,” 电话里传出了古铮铮的声音:“你这会没事吧,跟你说个特好玩的事。” 胡啸丝毫不在意:“你能有什么好事?” “懒得听是吧?”古铮铮哼道:“我还懒得跟你说呢,邱岳峰的办公室电话多少?” “问这干嘛?”胡啸立刻警惕道:“你还想挖他?” “我倒是想挖,你舍得吗?” “你趁早断了这念想,他肯定不会离开我的。”这点信心,胡啸还是有的。 “瞧你担心那样,”古铮铮忍不住笑了,他明白最近胡啸就怕这事:“怎么?燕京那边又跟你要人了?” “别跟我提这事,”一提这些,胡啸就头疼:“也就是你,不然我才不管《姿三四郎》那摊事呢!” “我也就靠你给撑腰了,”古铮铮哄着老友道:“不然早被人撸了,不说这个了,我真有好事告诉你。” “哦?什么好事?” “知道我昨天和谁在一块吗?” “谁?” “江山。” 胡啸眉一扬:“你俩又搞到一块去了。” “知道我俩在一块干嘛吗?” “干嘛?” 古铮铮笑道:“监督《工商报》的抽奖活动!” “嚯,”胡啸惊讶道:“现在这事都归小江管了?” “你先别问这个,”古铮铮得意道:“知道这次是谁获得了一等奖吗?就是那个奖品是电视机的?” “我管他是谁呢?”胡啸懒得搭理这事,但下一刻:“怎么?难道这人我们认识?” “说对啰,”古铮铮满意的笑了:“这人你不但认识,还天天和他待在一块。” “谁?”胡啸立刻坐直了身体:“快说是谁?” 嘟~嘟~嘟~ 下一秒,听筒里只剩下了嘟嘟的声音。 “他奶奶的,”胡啸当即回拨了过去:“我还治不了你……” 配音演员的办公室里,几个人正围着一份《东方都市报》叽叽喳喳。 下定最多的童自荣,此刻正两眼炯炯的翻找着报上的每一个角落。 丁建华着急道:“到底有没有啊?” “肯定有,”毕克笃定道:“头版的目录上不写着嘛,内附《工商报》的获奖名单。” “找到了,”童自荣大手一按:“在这!” “快看看一二等奖的名单……” 搪瓷盆和牙膏,根本入不了这几位的眼。 一众人同时俯下身子,几分钟后又缓缓抬起了头。 此刻的办公室里,出了奇的安静。 “这,”毕克指着报纸说道:“这译制厂的邱某峰……不会就是老邱吧?” “你说呢,”童自荣已经看了好几遍了:“不是他,能是谁?” 桌对面的苏秀笑了起来:“要说这老邱的福气也实在是太好了,一等奖的电视机居然是进口的。” “谁说不是呢!” “还是18吋的呢!” “什么东西是18寸的?”忽然,邱岳峰的声音响了起来。 围在桌前的同事,全都转脸看向了门口。 毕克最先问道:“老邱,你上哪去了?” “打开水呀,”邱岳峰笑着走了进来,两只手里各提了一只暖水瓶。 “邱老师,”丁建华笑着看向他:“你可真有福气啊!” “嗯?” 面对一屋子的笑脸,邱岳峰的笑容反而愣住了。 就在他满眼疑惑的时候,膀大腰圆的胡啸跑了过来: “老邱,你中奖了!” “嗯?”邱岳峰嗯了一嗓子:“什么中奖了?” 屋里的几位齐声说道:“《工商报》的奖。” 一见四周这架势,邱岳峰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我真中奖了?什么奖?” “大奖,”胡啸双手一张:“最大的奖!” “……” 此时此刻,同样的情景正在浦江城中四处上演着。 红旗里弄加工厂里,也有一圈人围着一份《东方都市报》。 “李师傅你仔细看看,这电视机还是进口的呢,” 抓着报纸的一位女同志,兴奋的就像她中奖了一样。 “进口电视机?”李莉只觉得自己还在梦里:“我不是在做梦吧,当真是我家老邱得奖了?” “这报上登的还能有假,” 女同志干脆敞开了嗓子:“一等奖三位……浦江译制厂职工邱某锋。” “肯定错不了,”另一位妇女,早羡慕的不行了:“李师傅,这次你可得请客了。” “对对,一定要请客。” “这可是18寸的进口电视机,你家爱人可真有福气!”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 力荐第四名钟楚虹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并不算敞亮的小作坊里,除了几张拼在一块的操作案板,就是码放了半间屋的包装盒了。 包括邱岳峰的爱人李莉在内,这群妇女同志平日里干得就是这活,糊纸盒。 “不行,”李莉一把扯下了围裙:“我要打个电话问问去。” 浦江译制片厂的办公室里,几个要好的同事,正围着邱岳峰嘻嘻哈哈说个不停。 就连吕晓同志,也一直没收过笑脸。 “这事听着就像天方夜谭一样,”丁建华依然不敢相信:“没想到获大奖的人,居然就在我身边!” “可不是嘛,”童自荣最感慨:“那天,我们可是在一块填的答卷,偏偏就老邱中了。” “不行,”毕克决定了:“等下期我也要连写五份,说不定大奖就是我的了。” “我的我的,”苏秀寸步不让:“下一期该轮到我了。” 邱岳峰的脸上挂着梦幻般的表情。 两口子一个德行,都感觉还没睡醒。 “还傻乎乎站着干嘛?”一旁的胡啸拍醒了他:“一会上我拿取介绍信去。” “胡厂长,”邱岳峰只觉得大家是在逗他:“你们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不敢相信是吧,,”胡啸乐了:“我告诉你老邱,工商局开奖那天江山和古铮铮也在场,他们当时就知道这事了。” “放心吧,一等奖就是你的。” “老邱,”苏秀招招手道:“伱不信的话,过来看看报纸,这上面登着获奖名单呢!” “哦~” 邱岳峰把暖水瓶全部塞给了胡啸,三步化两步抓起了报纸:“哪呢?” “这呢!” “……没错,”邱岳峰终于笑了出来,指着报纸道:“这报上说得就是我。” 这一笑,彻底放开了。 丁呤呤…… 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邱岳峰顺手拿起:“喂~” “老邱,”对面一听就知道是谁:“是我。” “李莉,”满脸喜色的邱岳峰,笑得更欢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家有电视机了,还是台大个的。” 即使看了报纸也不敢相信的李莉,终于敢放心的笑了:“还真是你呀,这么说那台电视机是我们的了?” “绝对是我们的,”邱岳峰当即决定:“厂长已经帮我开介绍信去了,一会我俩在工商局门口碰面。” “好,”李莉的手已经抓不住电话了:“咱俩一块把电视抱回家去。” 一听这话,胡啸赶紧把暖水瓶塞给了童自荣,转身就向办公室跑去。 可不敢耽误了老邱家的大喜事! …… 今天,因为刊登了《工商报》的获奖名单,《东方都市报》卖得比往日更快。 这一会,各板块的主编正聚在总编室商量大事。 “嗯?”荣主编咬下一口面包后,又赶紧看了一眼:“这味不错,还撒了肉松了。” “一看小荣家的条件就不错,还知道肉松,”江海也抱着一只面包,啃得有滋有味:“我这也不错,抹了奶油了?” “我好歹是一知识分子,哪能连肉松都不晓得。” “大家别光顾着吃啊,”江山开始派活了:“一会给凑一篇稿子出来,人家好味道面包厂还没上过咱家报纸呢!” “好说好说,”荣斌又拿了一只面包:“一会我亲自帮它操刀!” “我手里这个是真的香呀,”蔡文升吃的最仔细:“居然还夹了红豆。” 江海也伸手拿了一只:“老三,这就是你给他们建议的新产品?” “不错吧,”江山笑了,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这几个新口味,只稍稍加了点料,立刻就提了两毛钱呢。” “我说你最近总猫在面包厂干嘛呢,”荣斌一脸的原来如此:“原来是帮人家开发新产品去了,以后再接再厉啊!” “放心吧,”江山特自信:“虽然咱没有实践经验,但理论知识足得很。” “大伙接着吃,不用停啊,”江海同志也在吃,嘟囔着嘴说道: “我要口头表扬一下广告策划科的江科长,这次他给报社拉来的“松下”广告,一巴掌的地方就是五千块,又创纪录了啊!” 总编室的几位,抓着面包鼓了鼓掌。 江山请来的都是大户,他们早司空见惯了! 好在江山并不介意:“这个价咱们几个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往外说。” 传到《工商报》那边就不合适了,那边半个版面才换了五千块的广告费。 荣斌一副我又不傻的表情:“自打今天刊登了《工商报》的获奖名单,业务科的电话就没停过,估计咱们报社的广告量又要上一个台阶了。” “说的没错,”江海点头笑道:“有几个老熟人,都把电话打到我这来了。” “江总编,”见时机已成熟,江山果断建议:“咱们是不是该把广告费往上提提了?” “提,”江海大手一挥:“我一会就通知下去,先把一二线的广告位价格拉起来,之后就是三四线的。” 总编室里的几位,各个满脸喜色。 年末将至,该是丰收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市工商局的会议室里,一阵掌声响过一阵。 “截止今天早上10点,已经有63家企业和我们《工商报》签下了广告合约,” 负责《工商报》的夏科长,郑重宣布:“有27家企业签下了长期合作的合同,这其中还包括了9家外企……” 稳坐上首的戴局长,眼含笑意、微微点头。 夏科长这会宣读的报告,早在半小时前他就看过了。 此时的他,正绞尽脑汁考虑一个问题。 前账刚清,后账又来。 这一次,又该给江山同志什么奖励呢? 据他昨日打听来的消息,部队和银行可都是直接奖了黄金的。 和那两家相比,江山这次给它们工商局的,足可算得上是一张长期饭票了。 这两年工商局的地位,扶摇直上。 尤其是今年7月,国家刚宣布设立了“投机倒把”罪。 工商局的权利一下从六管,扩大成了“六管一打”: 即管理集市贸易、工商企业登记、经济合同、商标注册、个体私营和广告经营。 一打,自然就是打击“投机倒把”了。 如此重要的衙门,戴局自觉必须给江山安排一大奖。 职位?房子? 仔细想想,这两样他好像都够不着。 上一次给江海同志安排的住房,是他们工商局与宣传部协调的。 总不能这次还协调吧,高低也说不过去了。 浦江不比燕京,单位分房紧张的不像个样子。 译制厂在这几年的效益好的没话说,单位福利也好的没话说,但住房除外。 如果不是这缘故,如今好成一团的几位,也不至于在之后变成仇人了。 但,市工商局却没有这份烦恼。 这一会,戴局长的手指,轻敲桌面。 职位?房子? 忽然,一个绝妙的想法涌上心头。 这两样分开当然有难度,但如果合一块的话……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只要让江山成为工商局的职工,不就可以参与分房了嘛! 想到这,他也没管夏科长的报告说到哪了。 直接就吩咐道:“小夏,一会你和人事处那边打个招呼,正式邀请江山同志为《工商报》的特约编辑……” “嗯?”夏科长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为何?” 当然是为了给人分房子了! “还能为什么,”戴局长双眉一皱:“当然是为了力保《工商报》的广告量了。” “噢,对对对,” 一想到这次的胜利,夏科长恍然大悟:“这次可多亏了江山同志,我一会就去通知人事处。” 戴局点点头:“嗯!” “那……他来了要占用编制吗?今年的指标可全都用光了!” “编制我可以帮他去申请,”戴局长琢磨着: “不过我觉得他不会要的,先按照流程走吧,就当咱们请了位顾问,来去自由,工资奖金照发。” “好嘞,”这样最好,夏科长可不想给自己请一尊大能回来:“一切就按您说的办!” 奖励的事一旦有了眉目,戴局长也安心的端起了茶杯。 这奖励够意思了吧? 就他这出手,相信轻工局也比不了! …… “倒、倒、倒……” 下午两点左右,市轻工局的停车场。 江山正忙着指挥黄华倒车:“停停停!” 一番手忙脚乱后,无论是车外的江山,还是车里的黄华,全都一脑门的汗。 黄华伸头一看:“乖乖,幸好停下了,不然就撞墙上了。” 这可是辆新车,他也是个新手。 “还是我来吧,”江山一把拉开了车门:“你这都倒几回了,再倒下去,估计许局该拿大棒子抽我们了。” “你来?”黄华笑了:“会开车吗?” “我不会开车……” 江山一把拉出了黄华,然后果断坐了上去:“但我会倒车。” “哎~哎哎,” 黄华特紧张的喊了几声,可还没“哎”完,江山已经把车倒完事了。 “噫?”黄华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你还真会倒车呀!” 天知道,自己这驾照考得有多不容易。 “我们单位也有车,”江山解释了一句:“没事,我也会上去摸两把!” “原来是这样呀,”黄华点点头:“还是留在基层好呀,什么都能摸两把!” “基层哪能和你这比呀,”江山指了指崭新的奶白色小汽车:“想什么时候摸就什么时候摸,等过两年,就该开进口车了吧!” “别羡慕了,你还不是早晚的事,” 黄华笑着从车上提下了一大纸兜:“给,你要的东西。” “都准备好了?” 江山赶紧接了过去,打开来一看:“怎么这么多?” “我帮你搞了几盒磁带,”黄华温声笑道:“还有几盒大白兔,拿过去给孩子们尝尝。” 江山翻看着纸袋里的磁带,大多数都是邓丽君的。 “嗯?”其中一盘有点意思:“朱逢博?” “这盘磁带估计你没什么兴趣,但你父母应该会喜欢。” “行,”江山点点头:“谢谢了,还是你想着我!” “呵呵,”黄华笑了:“也是巧了,手头正好在忙这两个项目,就给你带来了。” “怎么?现在国内已经有磁带的业务了?” “哪是国内呀,”黄华指着朱逢博道: “年头时,广-州成立了一家影像公司,这是他们录得第一盒磁带,原则上只供应香江市场,可那边一点都不买帐呀。” “为什么?” “你拿回去听听就明白了,”黄华不便详说:“这不,请我们公司去帮着做宣传呢,估计也够呛!” 江山没再问什么,因为事实也的确够呛! 即使这批磁带最后转内销了,仍没见多少起色。 成立于1979年的太平洋音像公司,第一批磁带销售惨淡。 正当公司备受打击时,李谷一的《乡恋》横空出世。 于是,太平洋又录制了《乡恋》。 结果,不但《乡恋》火了,顺带着之前的《朱逢博专辑》也卖了100万盒。 打《乡恋》开始,太平洋便一帆风顺了! 但,最初销售《乡恋》时,也着实经历了不小的风波。 这些事江山都不想操心,他这会正拿着一叠照片看得起劲。 19岁的钟楚虹可真是美翻了! “我就奇怪了,”黄华问道:“你干嘛对这位钟楚红感兴趣呀,她只得了个第四名。” “要的就是这第四名,”江山自然不能透露其中的奥妙:“价廉物美,咱也消费的起。” “你可别小看了合成洗涤剂厂,”黄华悄声提醒:“那《白猫》之前在香江可没少赚。” “我知道,十年的洗衣粉头子嘛。” “那还用第四名?”黄华建议道:“不如直接上冠军得了。” 江山这会没搭腔,真要上冠军的话,倒也不会影响“白猫”的广告效果。 毕竟,远火比如先火,但……他还是想要钟楚红! 这妞多靓! 在李嘉欣没出现前,红姑就是最靓的港姐。 趁她这会还没起势,江山可不想放过这一合作的机会。 1979年10月,新鲜出炉的香江小姐前三甲,却没有钟楚虹的份。 外界一直传说,是因为红姑的家里太清贫,连双高跟鞋都没穿过。 导致踩着高跟鞋走台的钟楚虹,一个没走稳将自己摔出了三甲。 但事实上,就像红姑之后说得那样,即使自己没在场上摔跤,也定拿不到冠军。 因为,当时的钟楚虹实在青涩。 走位错、说话错,时不时还在台上缩缩脖子、吐吐舌头。 光站着不动还好,一旦动起来,十足就一可爱的邻家美少女。 所以,即使她拿了港姐的第四名好成绩,却仍被无线拒之了门外。 再看看当时的冠军郑文雅,一出场便有种老娘最美的气场。 不然,金像奖的女神也不会用她当原型了。 “选谁也不是我俩说了算的,” 江山与黄华,肩并肩走进了轻工局的办公楼:“这事还得听领导的。” “说的也是,”黄华点了点头:“反正照我看,这两位女同志都非常合适!”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用再走被逼退的老路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午后的市轻工局,进进出出的小汽车看着还不少。 轻工可不是清水衙门,特别是浦江的轻工局。 但,需要他们出面操心的事,自然也排着队的多。 最近几年,就不用说了。 浦江合成洗涤剂厂的事,既然能令许局亲自过问,足可见局里对这厂的重视程度。 从这,也可看出“白猫”的影响力有多大了。 1959年,还没改名的永星制皂厂,制出了我国第一包合成洗衣粉“工农牌”洗衣粉。 从那开始,这个厂就创造出了无数个“第一”。 之后到了70年代初,“白猫”的洗化业大哥大地位,一直无人可敌。 作为浦江出口业的头部产品,日-本、韩-国、新-加坡等国都曾经是“白猫”的忠实粉丝。 但,这种辉煌到了70年代中后期,就开始失去后劲了。 当然,转内销后,无药自愈。 “许局长,” 已经在办公室落座的江山,决定直奔主题:“我这次为白猫的推广策划,分别按两步走。” 许局长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详细说说看。” 江山与黄华对视了一眼。 黄华点点头,反手就将一卷大白纸在办公桌上铺开了。 许局长愣了一下,随后便站起了身。 双手背后,看着桌面道:“这就是你的两步走?” 这一会,“白猫”的马副厂长,也走了过来。 “各位领导请看,” 江山的手里多出了一支钢笔:“第一步计划叫蹭热点,请问二位领导,如今香江最热门的话题是什么?” 此时的许局,眼睛耳朵都没闲着。 他一边快速浏览着眼前的画纸,一边听着江山的讲解。 “最热门的话题?”作为分管进出口贸易的许局,他当然知道:“你说说看。” 一见许局看向自己,面带微笑的黄华,缓缓说道:“现阶段最热门的话题,自然就是香江小姐了。” 在今天之前,黄华与江山的联系就一直没断过。 关于江山的一系列想法,他早就略知一二。 此时,黄华的回答已完毕,但办公桌旁的几位似乎没有一丝反应。 这一会,包括他自己在内,全都目不转睛的盯上了江山的画纸。 一只只圆滚滚的猫咪,毛色不同、表情各异的端坐在画纸之上。 或头带皇冠,或身披披风、戴墨镜、穿泳衣……还有一只甚至梳了个猫王的发型。 原本严肃焦虑的会议气氛,立刻变得欢快了许多。 午后的阳光顺着窗户遛了进来,整间办公室悠然升起了融融暖意。 “这画得有意思啊,”仍旧双手背后的许局,看着江山笑道:“黄经理说得没错吧?” “没错,”江山点点头:“如今香江最热门的话题,当属香江小姐,所以我们要蹭的就是它。” 许局和马副厂长对望了一眼。 之后,许局问道:“小江,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所谓广告,无非是要扩大产品的知名度,”江山有话直说:“但白猫在香江并不缺少知名度,它目前缺的是关注度。” “嗯~”许局和马副厂长同时点头。 “还有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江山稍顿了一下:“在香江一些居民看来,那些进口的洗衣粉包装,也更加洋气了些。” “你是说,”马副厂长问道:“白猫的外包装,也要改进?” “对,”江山确认道:“这一点黄经理已经做了详细的统计,白猫的那些竞争对象,每年消耗在包装和宣传的费用,足足高过伱们三倍。” 话音刚落,黄华已经将两份调查资料送到了二位领导的手中。 原本,他也知道外商在广告投入上一向不小气。 可当江山让自己去打听后,他还是给惊到了。 真他娘的舍得呀! “这么多?”许局看着手中的调查报告:“这还能赚钱吗?” “他们目前的计划并不是赚钱。”江山指出了当代企业,最理解不了的地方。 “不为了赚钱?”马副厂长听糊涂了:“那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把你们挤出市场了。” 江山说得毫不客气,在场的二位领导立刻感觉喉咙有点干涩。 这个时候,他伸手揭起了画面温馨的猫咪九宫格,一副推演图立刻展现在了桌面上。 “我们可以假设,”江山指着推演图的第一步:“白猫在竞争中采取了优惠促销的活动……” “嗯,”马副厂长点点头,他们目前采取的就是优惠促销。 江山继续:“对方跟着也采取同样的优惠活动。” “还真给你说着了,”马副厂长苦笑着摇摇头:“花王和汰渍都已经开始降价了。” “然后白猫再降,”江山继续推演:“对手也继续更进,甚至他们降得比我们还要多……再一个, 除了打价格战,双方还要投入一笔相当可观的广告费,”江山渐渐牵引着他们: “就好比前不久的白猫动画广告,那笔制作费可不算少吧?” “广告费这块该花还得花,”马副厂长果然大气:“但没效果,就另当别论了。” “您说的对,”江山重重点头:“本来价格战打的就没什么利润,如果再浪费一笔巨额广告费的话……” “战线拖的越长,”这也是马副厂长,想尽快止住销量下滑的原因:“对我们白猫很不利啊!” “嘶……”许局长一脸沉重:“会有这种可能吗?” “这还真难说,”黄华及时介绍道:“据我所知,日化品行业的竞争是相当残酷的。” 微微思索后,许局抬头看向了江山:“按你这副图的话,白猫不是没有活路了。” “所以,我们必须这样,”江山又揭掉了一张画纸:“促销、宣广齐步走。” 第三幅图上,没什么多余的图画。 就是几行醒目的文字。 “这不就是我们目前干的事嘛,”马副厂长忍不住摸出了香烟:“广告也上了,没效果,价格也优惠了,但人家也在优惠。” 说完,他看向江山,眉皱的更深了。 早知道这人这么不靠谱,就不该白等这么多天。 许局长这会没说话,但满脸的阴沉,不言而喻。 江山似乎没受什么影响,眼见对方没有递烟的意思,于是便自己摸烟点上。 “市场上早已模式化的宣广与促销,自然一点屁用没有,” 第一副猫图又重新铺上了桌面:“促销的方法多了去了,并不意味着要降价。” 四周没人接话,一片安静。 但,马副厂长的烟,抖动了一下。 “先前就已经说了,”江山把一张张香江小姐的照片,放了下来:“白猫不缺知名度,缺的是关注度,如果把白猫和香江小姐联系在一块的话……” “嗯?” 马副厂长忍不住了,他看了看几只猫咪,又看了看四张港姐的照片:“你的意思是……拍一部她们和白猫的广告?” “您这思路对了,但不够诱人,”江山笑问:“马副厂长最近可有关注《工商报》的有奖问答活动?” “当然知道了,”一说这事,马副厂长也笑了:“在浦江,估计谁都知道这事吧!” “这样的关注度如何?”江山跟着就收了笑容:“足够吸引人了吧?” “没话说,”马副厂长早就叫过好了:“《工商报》这招的确高明。” “马副厂长,”黄华温声笑道:“有奖问答那主意,就是小江同志给出的!” “当真?”这下可把马副厂长给惊着了:“许局,这是真的。” 许局长微微点头:“小江就是戴局给我推荐的。” “哎呀,”马副厂长一拍大腿:“那可太好了,不瞒你说小江同志,看了《工商报》的有奖问答活动,我也有点动心了。” “怎么?”江山猜了一句:“您想让白猫也玩这出?” “不合适吗?” “当然不合适!” “唉,”马副厂长长叹一气:“那有奖问答……可真是个好主意啊!” “您也用不着羡慕,”江山话锋一转:“我给您出的主意,不比那差!” 马副厂长:“哦?” 许局:“快说。” “猫咪选美大赛,”江山指着图纸说道:“趁着港姐的东风还在,我们也办一场宠物选美大赛。” “宠物选美大赛?”办公室里的几位,又重新将目光落在了画纸上。 江山接着介绍:“这幅图,就是我给《香江猫皇》设计的征集令。 就像《工商报》的有奖问答一样,先昭告香江,“白猫”要办选美大赛了。 和香江小姐一样,咱们也给它设立个一、二、三等奖……” 这一会的马副厂长,已经听出些眉目了:“然后,给这一、二、三等奖设立不同的奖金。” “您真睿智,”江山抽空夸了一句:“你们还可以向《工商报》那样,设立一些小奖,奖品就直接上洗衣粉就行。” “对呀,”黄华笑道:“这也是一种宣传呀。” 江山点点头:“最后入选的那只猫,将和今年的港姐和拍一只白猫洗衣粉的广告。” “这个主意不错,”直到这会,许局终于笑了:“既然要趁港姐的东风,怎么也该和人家拍一支广告吧!” “关键这广告只一人一猫,”江山说道:“不存在什么拍摄技术,咱们本地的广告公司就可以完成,对吧黄经理?” “上次给香江广告公司的费用实在是太高了,”黄华想想都心疼:“这次只要支付港姐的出场费就行。” “可,”马副厂长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费用:“小江,我看你画的这些猫,怎么什么毛色都有啊。” “是啊,”许局这会也想到了:“这要到最后,选出个什么黑猫、花猫的,就不符合白猫的商标了!” “要不干脆只允许白色的猫咪来参赛。” “不行,”江山给否了:“花色品种必须没有限制,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关注。” 就目前这行市,铲屎官根本不能和后世的数量相提并论。 如果再限制花色,那就更没得玩了。 “至于评选嘛,”江山早想好了:“一定要公平,该选哪只就哪只!” “可……” “我们可以参照港姐的选美头衔,设立一个白猫形象代言人奖。” “噢~”屋里的几位,顿时悟了! “小江呀,”这一会,许局再看猫图,顿时觉得心情更好了:“你这个征集令设计的不错,看上去很有趣嘛!” “的确有趣,”黄华一脸的姨母笑:“看的我都养只猫了。” 画纸上的几只猫,一只比一只团。 其中一只狸花猫一脸的不耐烦,但只有它的头上顶着一只小皇冠, 令几位最觉得有趣的是,每只猫的身旁还配上了一行文字: 【世界很大,我要出门去看看。】 【我妈总说我可爱,这次选美大赛怎么少的了我。】 【脸大怎么了,又没吃你家小鱼。】 【自食其鱼的第一步,就是参加选美大赛。】 【……】 马副厂长越看越喜,又在脑子里把江山的方案步步推演了一番。 先昭告天下、再以奖金吸引养猫的人家参赛。 这么有趣的活动,肯定会吸引广大市民关注。 按照江山的计划,比赛将分成初选、百进十,十进三。 “对了,”马副厂长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该请哪位港姐来拍广告?” 几位听他这么一问,又将目光放在了四张港姐的照片上。 “许局,”马副厂长觉得让许局先选:”你想选谁?” “这事干嘛问我?”许局立刻拒绝:“我又不了解这几位女同志。” 照片上的几位大美女,看得马副厂长眉直皱:“要不……干脆就选冠军?” “小江,”许局看向了江山:“依你看,谁更合适?” “许局,”这不是谦让的事,江山直接说道:“依我看,这位钟楚虹最合适。” “第四名?” “您别看她是第四名,这位钟小姐还荣获了最上镜港姐称号,”江山力荐红姑:“到时请她来为我们拍广告,再合适不过了。” “她是第四名,”眼见江山如此钟意,黄华也帮腔道:“就算和她签下一年的代言合约,也不会有多少费用的。” “行,”这会许局的心情格外好:“就依江山的,咱们就请钟……” “钟楚虹。” “对,就请钟楚虹!” 猫猫狗狗的选美活动,在后世全都是猫粮狗粮厂家们玩的花样。 这种可可爱爱的活动,就算是没有宠物的家庭也会觉得看得有趣。 这次江山给“白猫”安排的宣广活动,虽不能向有奖问答那样有连续吸引力。 但只一期,也足够“白猫”赚很久的了。 其赛后的一系列话题,以及赛场上的精彩照片,都是日后加以利用的素材。 总之,江山希望这一次的“白猫”,可以不用走被逼退的老路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这地方还是少来为妙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许局办公室里的四位几乎都没挪过窝。 问的问、答的答,彻底吃透了江山这份宣广策划。 这一会,江山那几页“白猫”PPT上,又多了不少标注。 “小江,”经过一个下午的相处,马副厂长似乎和江山熟络多了: “你设计的这幅选美征集令,相当有趣。我知道你们报社有面动画墙特别有名,能不能让我们厂也上一次?” “没问题,您马厂长都开口了,我肯定照办。” 无论哪个年份的国企领导,都不是一般人。 还处于蛰伏期的江山,头脑一向清新。 如果没有许局出面,老马都不会多看江山一眼。 “但……白猫洗衣粉又没在浦江上市,”江山问道:“您干嘛要打这广告?” “你刚刚不也说了嘛,要有品牌意识,它瑞士的雷达都能在浦江打上一年的广告,我们自己也不能落后呀!” 刚刚,江山拿“雷达”表光打雷不下雨的例子,说给在坐的几位听。 他们才猛然察觉,已经在浦江铺了一年广告的“雷达”,的确没摆出过一节柜台。 马副厂长只觉得今儿下午没白待,幸亏耐着性子等了江山这么些天。 “行,” 江山点头答应,但又指着画稿说道:“咱们这和香江不同,这只仿照港姐造型的泳装猫咪,肯定是要去掉了。” “提醒的对。” “还有猫王这幅,”黄华感觉:“估计在浦江,很少有人知道猫王。” “对,不合适的通通拿掉,”马副厂长点点头:“白猫洗衣粉虽然没在国内上市,但也要维护品牌的形象。” 就在这边三位说得热乎的时候,许局长忽然开口道: “老马,小江准备的这些,伱那边要注意保密。” 马副厂长听后一怔,随后道:“放心吧,外面的规矩我懂。” “该帮他注册的注册,”许局一脸正色:“不仅是香江,澳-门、日-本也一样……该付给小江的设计费,也不能少了。” “放心吧,我明天……不我马上就去办这事,”马副厂长看着黄华道:“注册的事,就交给你们公司全权负责了。” “没问题,”黄华笑着点点头,眼睛却看向了江山:“我们公司新添了一台传真机,你有空来看看,特别方便。” “你们都已经用上了?” “嗯,邮局专门给拉的线。” 江山越听眼越亮,无论是许局的建议,还是传真机的事,都令他吃惊不小。 这几幅图,江山原本没大在意版权的事。 不曾想,却有人比他还看重。 “怎么?”许局问道:“你们报社还没有传真机?” “没有,”江山摇摇头:“据我所知,全浦江的报社只有《解-放日报》有。” “传真机还是很方便的,”许局仿佛若有所思:“该配置一台了。” “许局长,”江山没在意许局发散的眼神:“注册的事……谢谢您了。” 许局摆摆手,虽仍是一副政治脸,但看向江山的目光倒是柔和了不少。 “应该的,可惜国内这方面的制度还不完善,”许局稍顿了一下:“估计也不会让我们等太久了。” 江山笑着点点头,的确不会太久,也就再过个若干年的事。 这会实体产权的事还没掰扯完呢,哪还顾得上知识产权。 “晚上都没什么事吧?”许局看了眼时间:“时候不早了,我请大家吃个饭吧!” “这……”黄华向江山看了一眼:“合适吗?” 江山也跟着道:“不会耽误领导休息吧?” “你们都不用拘着,”许局难得露出了笑脸:“和我吃饭也是一种工作。” 四下,没人接话。 “马上不是快到圣诞节了嘛……” 许局的话,让江山越听越感觉不可思议。 他悄悄看了眼黄华,发现对方也同样惊大了双眼。 “市文化局为了丰富外宾们的夜生活,”许局根本没在意他们的表情: “借给了和平饭店一只乐队,这几天晚上是试演,咱们都去凑凑热闹。” 居然还有这种事,江山当即为自家报社的情报部门感到脸红。 “许局,”马副厂长说道:“一会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吃饭了。” “你忙你的,”许局挥挥手:“我们三正好一辆车。” 江山和黄华对视一眼,谁都没提开车过来这一茬。 现在想想,来到浦江已经一年多了,江山还真没上和平饭店吃过饭。 这一会往那去的路上,他还真有点小激动。 “小江,” 和他同坐在后排的许局,问道:“你去过和平饭店吗?” “没有,”后世也不能算呀:“这会还挺期待的。” “嗯,”许局缓缓点头:“和我第一次一样,那会我还有点紧张!” 和江山相处了一下午,许局对江山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每当江山侃侃而谈时,他都会静静的聆听。 时不时,还会进一步的思索推敲。 也不知怎的,听了这小子的话后,他立马会冒出不少新设想。 “小江,”许局问道:“听黄经理说,你和日-本一家广告公司的关系很不错?” 当时听到这消息时,许局和马副厂长才解开了心里的疑惑。 难怪这小子的见识不一样。 “这家公司虽然开在日-本,”江山解释道:“但公司的负责人,其实就是我们自己人。” “侨胞?” “没错!” “既然是自己人,就更方便学习了。” “您说的对,”江山笑了:“我一定多向她学习。” “我们到了。” 没一会的功夫,许局的车就开进了和平饭店的停车场。 “西餐都吃的惯吧?” “吃的惯。” “我什么都行!” “那咱们今天就吃西餐,”许局领着二位直奔大厅:“今天谁都别替我省,尽管敞开了吃。” 江山乐了,他还真有点想吃牛排了。 穿过大堂时,三位同时抬头。 无论之前来没来过,这一会都会停下脚步。 和平饭店八角亭的彩色玻璃穹顶,正透着浓烈的华贵气息。 江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在今天之前他倒忘了浦江这座独具风格的酒店。 许局见他很感兴趣,在他身旁小声介绍了起来: “我们浦江的和平饭店还是很有些历史的……” 和平饭店分为南北两座楼,早在1854年时,南楼就建成了。 那个时候还叫“汇中饭店”。 到了1906年,和平饭店进行了一次升级重建。 这次升级可了不得,不但配备了世界领先的空调系统,连欧洲酒店尚未启用的室内电话都按上了。 升级成功后,立刻引来了各界的注意。 孙先生那句著名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口号,就是在这叫响的。 之后介石与美龄的订婚宴,戏剧大师卓别林的访问……包括来沪的一些元首,都成了和平饭店的座上客。 这一会,随着电梯的缓缓上升,江山一行步入了位于酒店九层的西餐厅,赫赫有名的华懋阁。 打走进酒店开始,好不容易习惯了国营饭店的江山同志,只感觉腿有点打飘。 直到落座后,才觉得踏实了一点。 温暖的柔光,令餐厅内摩登的装修镀上了一层复古的气息。 白色的餐布衬着晶莹剔透的杯具,江山都开始羡慕这个年代的外宾了。 真他娘赶了个好时候! 华懋阁是和平饭店的一大亮点,作为外滩天际线的一部分,可以饱览黄浦江的两岸风景。 夜幕降临时分,江山有了点踏上露台的冲动。 也不知道这个年代的外滩夜景,是个什么景象。 不过,渐渐的他发现,这一会的西餐厅内,好像更有看头。 除了少许外宾,我方代表看着也不少。 从他们落座后开始,四周不断有同志过来和许局打招呼。 瞧着也像是领导的模样,其中有几次。 许局还向对方介绍了江山与黄华。 几个名号听下来,大多与文化局有关。 “小江,” 许局微微扬了扬眉:“你喜欢的小牛排,来了!” 随着一阵记忆深处的香味飘来,一位位身穿黑马甲的服务员,开始为他们这桌上菜了。 男服务员很快发现,这桌的三位都不大矫情。 没多余声音,直接就开吃了。 关键一个个吃的还相当丝滑,都不带打听一句的。 一看平日里就没少吃。 “来了,” 一直在注意前方小舞台的许局,小声提醒道:“他们就是文化局借调过来的乐队,听说这几位都不是一般人。” “是嘛!”江山赶紧停下刀叉,向台上看去。 只见台上多了六位身穿白西装,系着黑领结的沪上老克勒。 这几位演奏的乐器各不相同,钢琴、小号、萨克斯风…… 《夜上海》《玫瑰玫瑰我爱你》…… 当味道十足的爵士乐响起的时候,餐厅里各位领导同志的表情,瞬间就微妙了起来。 “怎么样小江,喜欢这音乐吗?” 许局倒是一副很享受的模样,看来这两年没少出去参观学习。 “我反正还挺喜欢的,”江山有一说一。 “喜欢就好,这支乐队下个月开始将在和平饭店常驻,到时我给你们送票去。” 1979年末,浦江这座港口城市,重新打开了对外的大门。 为了给和平饭店这座涉外酒店,增加点娱乐项目。 市文化局特意拉起了一支爵士乐队。 这一年的平安夜,只要花上两块钱门票,就能在这里从晚上8点一直听到10点。 “这阵子你们辛苦了,”许局用很平和的语气说道:“我刚刚已经和酒店的经理打过招呼了,今晚你俩就住在这,彻底放松放松。” “嗯?” 正在叉蛋糕的江山,立马抬头看向许局:“今晚……我们住在这?” “可惜8、9楼的房间都住满了,”许局不以为然道:“就委屈你俩住在7层吧!” 说完,他直接略过江山惊讶的表情:“小江,今后我可能经常会去麻烦你,没问题吧?” “您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江山这会的心情格外好:“有事您尽管说话。” “我还是那句话,”许局终于笑了:“在我这不用拘着。” 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饱。 看着许局的小车离开后,黄华赶紧放下了不停挥舞的右手。 只要是和江山在一块,他便能肆意绽放自己殷勤的笑脸。 黄华心里明白,江山绝不会为这事讥讽他。 相反,他俩在这方面好像一直配合的还挺默契。 “小江,”黄华将自己房间的钥匙递给了江山:“这房间给你,今晚我就不凑这热闹了。” “怎么,家里有事?” “刚回来没几天,过两天又要去香江,”黄华替江山着想:“这酒店相当不错,你可以接家里人过来玩玩。”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黄华心里跟明镜一样,许局能给他安排间房,也是沾了江山的光。 …… 几十分钟后,江爸和江妈慢吞吞的走进了和平饭店,一时间竟觉得有点眼晕。 “爸、妈,” 江山牵着俩孩子跟在老俩口身后:“这会没什么人,我来给你们拍两张照。” 来时的一路,给江向南激动的够呛。 一路都念着要多拍几张照片,拿去车间显摆一下。 可真走进了和平饭店,又有点施展不开了。 “能行吗?”江爸小声说道:“别一会让人看笑话。” “谁认识咱们呀,” 江山找了个绝佳位置,给老人孩子摁下了快门。 自己想想也好笑,现如今他也到哪拍哪了!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金碧辉煌吧,” 江妈上下打量着电梯:“连电梯都装成这样了。” “您要是喜欢,咱家也可以装成这样。” “那得花多少钱呀?” “花钱先不谈,”江爸严肃警告道:“别再给人举报了!” “这倒是,”江山立刻点头:“还是要小心行事!” “老三说的对,”江妈不断点头:“要我说,以后这地方还是少来为妙。” 走出电梯,穿过走廊。 江小鱼和江小白,一直紧紧抓着三叔的手。 这一会,孩子们一声都不吭,两双眼睛早已经看不过来了。 当,江家二老跟着江山走进房间的时候。 江妈惊喜的差点没喊出来:“老三呀,妈太喜欢这里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直响个不停的订书电话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活了大半辈子,连招待所都没去过几次的江爸江妈,今天可算是开眼了。 “这可比电影里演的还要漂亮啊!” “和平饭店是浦江第一座五星级酒店,肯定要比电影里高级些。” 这一会,江山也在四处打量。 连他都没想到,许局长给自己安排的竟是一卧一厅的套房。 终于,踏入了四下无外人的领地后,老两口领着俩孩子,每个地方轮着溜达,每扇橱门挨着拉开。 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但要说最吸引他们的,还得是卫生间。 啪~ 江妈拍了下大腿:“早说这能洗澡,我就该把衣服带过来了。” “是呀,”江山也跟着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在这洗澡多方便。” “算了算了,”江爸正在陪小白玩电吹风:“这都几点了,还洗什么!” 很快,一家人就把洗澡的事,丢去了一边。 齐齐整整趴在房间外的露台围栏上,俯瞰着不远处的黄浦江。 此时已近晚上九点,外滩的灯光依然明亮。 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仍往来穿梭。 如果没回到这个年代,打死江山也不会相信,1979年的黄浦江上,竟已经有了载着外宾的观光游览船了。 “三叔你看,”江小白指着江面跳着脚:“大轮船。” “真大,”江山陪着孩子夸了一句:“想坐船吗?小白。” “想!”江小白笑着点头,恨不得马上就坐上去。 “我也想。”一旁的江小鱼似乎有点害怕,始终抓着奶奶的手。 “好,”江山也想坐趟游船玩玩:“改天三叔就领你们坐船去。” “好~” “好哦!” “老三呀,”江爸呵呵笑道:“如果方便的话,我也想上去坐坐。” “啧,”江妈立马白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凑什么热闹,别难为老三了。” “嘿,我也就这么一说,”江向南指着江面说道:“那上面别提有多冷了,请我去还不一定去呢!” “三叔我不拍冷,”江小鱼赶紧表示。 江小白也把小手举的高高的:“我也不怕冷。” “那行,”江山越看越想笑:“我就带两个不怕冷的去坐船!” “好哦!” “坐大轮船喽!” 江小白笑眯眯的脸上,一串清鼻涕流了下来。 江小鱼眼疾手快,赶紧拿起别在小白胸前的手帕,一把擦了个干净。 “还说不怕冷,这鼻涕都冻下来了。”两位老人赶紧搂紧了两个小家伙:“今天你三叔领你们住酒店,开心吗?” “开心!” 自打大哥离婚后,小鱼和小白一直都由江爸江妈照顾着。 可真吃了不少苦,好在今年赶上了老江家的大跃进时期。 不然,指不定要添多少根白头发呢! 一并排的两间套房,可把江家的老老少少欢喜坏了。 直到凌晨时分,江爸江妈才沉沉睡去。 在席梦思上蹦了没一会,俩孩子也倒了下去。 江山带着小包子睡在其中一张床上。 拍着江小白裹着棉毛裤的小肉屁股,笑着笑着就睡着了。 …… 第二天,日上三竿。 除了早早跑去上班的江向南,其余的人一直待到接近退房的时候,才念念不舍的走出和平饭店。 坐在报社派来的小汽车上,江妈只觉得这几个儿子,实在是生得太值了。 “第一次住酒店,第一次吃西餐,”江妈一点没避着开车的黎师傅:“我这辈子算是值了。” “这才哪到哪呀,”黎师傅一向会说话:“现在政策开放了,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我反正已经老了,”江妈也很会聊天:“就留给你们年轻人去享福吧……” 等小汽车再开回报社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噫?” 看着办公桌上的两只包裹,江山疑惑道:“都是我的?” “都是你的,”丁铃铃点点头:“一个国内,一个国外。” “好嘞,” 江山上手就拆:“我最喜欢拆包裹的感觉了,特别是不用自己花钱的这种。” “谁不喜欢呀,”丁铃铃白了领导一眼:“可惜也没人送我呀!” “别着急,你的好日子也不远了。” “您这话我信,”丁铃铃笑了。 她如今越来越庆幸,当初果断打申请调到了广告科。 现在的广告科,早已经是全报社奖金最高的科室了。 不仅如此,这一年来还跟着江山学了不少新玩意。 这些知识,可是在外面花钱也学不到的。 现如今,就她和蒋壮壮的这笔广告字体,就够他们骄傲一阵的了。 此时的江山,已经拆开了其中一个包裹。 一支暗红色的真皮方盒,出现在了江山的视野里。 登喜路的烫金英文标识,印在了长方形盒子的右下角。 一见到这,江山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 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登喜路烟斗,终于给余思归买到了。 江山拿起盒子摸了摸,相当有质感。 翻手打开,拿开一本长条形的英文说明书,一支紫红色的绸袋映入了眼帘。 小心抽出烟斗看了看,一把很漂亮的英伦款烟斗,落在了他的手里。 大概翻看了几眼后,江山又按原包装给包了回去。 要聊雪茄他还能说上两句,烟斗这玩意他是真不懂。 但,江山知道,登喜路在烟斗届还是很能排上号的。 收拾完这一堆,江山又打开了另一个包裹。 不看还好,一看,还真是个好东西。 “江记者您好,我是俞敏鸿,我现在在江阴的一个英语学习班上课。 这本子上是我抄写的三百条英语短语,我们老师对我说……想着您的妹妹也是位高考复读生, 就给您寄来了一份,希望可以帮到她……” “小蒋,”江山翻开着面前的英语本:“你帮我去买些高中生需要的文具书本,按这个姓名地址寄去。” 他指了指包裹上的地址,紧接着又道:“再买两罐奶粉一块寄去。” “好的,我马上就去。”蒋壮壮应声走了出去。 最后一次高考复读时,俞敏鸿在江阴市教育局办的一个英语培训班里补习英语。 带他们班的英语老师,给全班同学发了一套自印的英语复习资料。 扬言谁要把这三百条短语背下来,谁就能考进北大清华。 全班只有两位学生信了老师的话,其中一位自然就是俞敏鸿。 结果,这两位学生在当年还真就考上了名牌大学。 这一会,江山看着手里的英语本,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下小川可有事干了!” …… 今天的燕京,比前一日要清冷了不少。 第一场雪,正在漫天飞舞。 但,新华书店卖文房四宝的柜台前,却比以往热闹了许多。 这一会,又一位女营业员匆匆跑了过来。 “你可算来了,”原本就在里面忙着的营业员,终于松了口气:“我已经忙不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刚跑来的女营业员,奇怪道:“一下就多了这么多顾客。” 平日里,就属这里最闲。 可这几日的顾客,眼瞧着就多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这本《江山钢笔字帖》嘛,”本柜的营业员,满脸的不高兴: “刚开始也没什么人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全都来买这本书了。” 现如今,可不是多卖多得的年代,原本一直清闲的岗位忽然忙了起来。 营业员一时还真不能适应。 “我说这位同志,” 一位男顾客显然等不及了:“你怎么只顾着聊天,不接待顾客呀?” “就是,”另一位女顾客也帮腔道:“你们可不能学《瞧这一家子》上的刘小庆呀,她那可是拍电影。” “说反了,刘小庆学她们还差不多。” “一点没错,刘小庆演得就是她们的服务态度。” “哎哎哎,”柜台里的两位女营业员,可一点不犯怵:“还要不要买书了,要买就赶紧排好队。” 类似的情景,除了燕京本地的书店,天-津的各家书店也正在上演着。 这个时候距离《江山钢笔字帖》的上市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 刚开始,人民群众都不知道书店里还有这样一本教人写好钢笔字的书。 但只要是知道这本字帖的人,都买了一本回去。 这其中,多以出版社和书店的工作人员为主。 渐渐的,知道这本钢笔字帖的群众,越来越多。 时不时,就能在新华书店见到几位询问《江山钢笔字帖》的顾客。 到了这两天,购买这本字帖的顾客,一下子就冒出了不少。 很多上书店买其它书的顾客,见这边热闹,好奇的围过来打听一句。 结果,不打听还好,一打听也加入了购买《江山钢笔字帖》的队伍。 一时间,只要是进书店的顾客,都会买上一本带回去。 这其中,还包括不少一出手就是三、四本字帖的顾客, 一见这情形,原本一些只象征性订了些货的书店,赶紧把电话打去了燕京教育出版社。 此时的教育出版社里,正围着各种小人书、童话书打转。 根本没想到刚上市没多久的《江山钢笔字帖》,居然快见底了。 “这是怎么回事?” 熊社长边走边问:“我记得这本字帖印了不少,怎么说没就没了?”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 负责出货的工作人员,紧跟左右:“尤其是今天,来要这本书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哦?” “而且下单的数量还不少,到了下午天-津、石-家庄的订货电话也来了,要的还都是这本《江山钢笔字帖》。” “是嘛?”熊社长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原本我同意发行这本书,也是为了积极响应国家发行中心多元化、全面化的政策,没想到这书居然这么畅销!” “您没留一本?”工作人员问道:“这字帖我也买了一本回去,没几天的功夫就练完了。” “效果怎么样?” “还真有效果,我还想再给孩子买一本呢!” “是嘛,”熊社长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然后果断决定:“你再观察一天,如果还有订货电话不断打进来,咱们就发行二版。” “这么快就二版的书,除了那些知名,”工作人员笑道:“还真没见过几个呢。” “你这不就见到了,”熊社长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想想还是上面的领导有远见,我们的确该多丰富些书本的种类了。” 说到这,熊社长脸上的笑容忽的一收。 猛然想到了另一本书,一本她在报纸上见了很多次,却没有上市发行的书:《中国古代服饰研究》。 同样有她这想法的,还有浦江科学技术出版社。 这家出版社,对市场的预判一直精准。 那本常年脱销的《数理化自学丛书》,就是出自他们之手。 相比过去,现如今他们又多了一件可以参考的工具:《东方都市报》。 “怎么样?”浦江科技出版社的叶社长,正在打听沈丛文的近况:“沈老现在……可好?” “问了很多人,”燕京那边传来消息:“都说他刚调入社科院当主任去了。” “当真?”叶社长确认道:“这消息可靠吧?” “绝对可靠!据说沈教授已经上班好些天了。” “好好好,”叶社长连叫三个好:“那我就可以放心联系他了。” 放下电话后,叶社长低头看向桌上的好几张报纸剪辑。 一水的关于敦煌的新闻报导。 【依照著名学者沈从文教授撰写的《古代服饰研究》上记载……】 【这一说法,也在知名历史专家沈丛文撰写的《古代服饰研究》上出现过。】 【来自日-本的钱币发行部门,专门就古代服饰一事拜访了沈丛文教授。】 【根据《古代服饰研究》(沈丛文著)上的描写,大型歌舞剧《丝路花雨》的服装师,及时对演员的服饰做出了调整……】 “难怪《东方都市报》该如此大篇幅的报导有关沈老的新闻,”叶社长感慨道:“原来人家早已经上岸了。” 叶社长这会已经能预见,有不少人正在寻找这本《古代服饰研究》的踪迹。 正当熊社长和叶社长,都准备向沈丛文提出出版邀请的时候。 坐在办公室里的沈从文,正在接待两位面带笑意的女同志。 “沈教授您好,我们是商务出版社的编辑……”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小江,这次麻烦大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面对出版社的忽然到访,沈丛文首先想到的是单位之间的公对公交流。 这阵子,上他们社-科-院来寻求专业帮助的文化单位,可不在少数。 沈老扶了扶眼镜,还是一副笑呵呵的老样子:“你们是商务出版社的同志?” “是的,沈教授,” 见沈丛文没一点学者文人的架子,一位女编辑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冒昧来访,没有耽误您工作吧?” “耽误了也无妨,”沈老笑道:“做研究嘛,不是着急的事。说说吧,你们想咨询哪部分历史问题?” 他得先了解自己能不能回答对方的问题。 如果不行,就赶紧推荐到其它科室。 省的两边瞎耽误功夫。 “我们不是来咨询问题的,”女编辑恭恭敬敬道:“沈教授,您那本《古代服饰研究》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发表?” “是啊沈老,”另一位编辑也跟着道:“您在这书上花了那么多心血,应该让更多的人民群众见到我国古代服饰的璀璨历史!” 两个人的一唱一说,直接把沈丛文给说愣了。 他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哪里是我不想出版,这不是还没有敢出版这书的地方嘛? 但,再憨厚的同志,经年累月后也知道得藏着点:“我这不还没顾得上嘛!” “是是,”女编辑忽然想了起来:“我们在报上看到了,您前阵子为了《丝路花雨》的歌舞剧,从敦煌一路忙到兰-州……” 沈丛文呵呵笑了笑,没说什么。 一听对方这话,他立刻就明白了,那些都是江山那小子给写得新闻报导。 现如今,全国人民都知道他前阵子的行踪了。 “那,您现在有时间吗?我们出版社对您撰写的《古代服饰研究》非常看好,想正式向您发出出版邀请……” 二十分钟后,当沈老将两位编辑送出办公室后,立刻就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永钰啊,”沈丛文深深喘了两口气,按了按咚咚直跳的心脏:“你猜猜看,刚刚哪个单位来我了?” “猜不着,”电话那头的黄永钰,咬着烟斗笑道:“现如今上你那的人实在太多,我还真猜不着。” “出版社,是出版社的同志!” 电话里传出了沈丛文激动的声音。 黄永钰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出版社?他们找你干嘛来了?” 问出这句话后,黄永钰就一直在默默念叨:书、书…… “商务出版社在报上得知我写了本《古代服饰研究》,他们很感兴趣,有出版发行的打算呢!” “太好了!” 此前,黄永钰最担心的事,就是表叔临了也没等到这书的发行:“表叔,终于给你等到了。” “不容易啊,十几年过去了,《古代服饰研究》终于又重新提上了出版日程,” 沈老忍不住感慨:“永钰啊,如果不是你把小江领到我面前,我这书说不定就跟我一块去了。” 如果他没认识江山,沈丛文将于一年后入职社-科-院。 他的《古代服饰研究》也将推迟到1982年出版发行。 此时此刻,无论是沈丛文,还是黄永钰都想起了初见江山时的情景。 “表叔,你这么一提,我还真有点想那小子了!” “我也有点想他了!” …… 与燕京的漫天雪花相比,浦江的午后阳光好的没话说。 浦江广告装潢公司内,业务经理黄华难得没了笑脸。 不但没了笑脸,这一会在他的头顶,仿佛还飘了朵深灰色的乌云。 “陈总,” 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黄华忍着火气温声说道: “关于业务范围的事,不是早就说好了嘛,他周子深怎么能抢浦江的业务?” 自去年广告业务解禁后,浦江广告装潢分别在燕京、广-州设立了分部。 按照当时的约定,北上广分别对应全国北中南部地区。 其目的,就是将浦江广告装潢公司的业务,在全国范围内铺开。 “那规定本就不成文,”陈总安慰道: “再说,我们现在已经失去了不少浦江本地的业务,白猫上次的广告不就找了家香江的广告·公司嘛!” 随着日-本、香江的广告公司不断压境,浦江广告装潢也开始有内部竞争意识了。 “大白兔的外包装设计,我这边还没给出最终方案呢,”黄华一步都不让:“你怎么就让周子深开始设计了? “都已经被拒了两版了?万一你的最终方案还是没能让厂家满意,”陈总最担心的就是: “估计大白兔,就得去换广告商了。” 作为一位老员工,黄华要人脉有人脉,要经验有经验,不到万不得已时,陈总也不想得罪这位老部下。 但,如果想让公司走得远、走得稳,他就必须提高公司内部的竞争意识。 谁的能力强,谁的业务就多。 不行的,立马就淘汰。 浦江广告装潢在那个十年里,被逼到了国外开展业务。 资本主义的那一套,早就烂熟于心。 不然,他们也不敢把申请报告递进ZN海了。 “只要最终设计方案还没被拒,”黄华坚持道:“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这个头一旦开了,他以后还能睡得好觉? 所以,黄华是绝对不会轻易撒手的。 如果是中南部的接壤城市,倒也罢了。 直接都把手伸到浦江来了,他黄华只是看着好说话,还真别不拿他当干部。 “那你说怎么办?”陈总坐在单人沙发里:“站在公司的立场,只要这单业务还在公司手里就行,一旦要是丢了……,” “您不就是担心放跑了大客户嘛,”黄华也是知道轻重的: “这样吧,让广-州那边和我这同时出一套设计方案,爱民糖果厂选了谁,就是谁的。我绝对没二话。” “这个办法好,”陈总双手一拍:“公平合理,输了谁也别怨!” “对,公平合理,”此时的黄华,似笑非笑道:“等日后,我要是上广-州联系业务,他周子深也别想有拦着!” “这事你放心,”陈总知道黄华的意思:“只要我还在这个位子上,就没人敢对你废话。” “感谢陈总支持!” “先别着急谢了,还是多操心操心大白兔的新包装吧!” 70年代,国内的不少老字号,在港澳地区的外包装明显区别于内地。 为了给自己提高卖相,也会跟着当地城市特色,推出应季新包装。 这一次,黄华一连提出了三套新包装方案,可爱民糖果厂愣是一个也没看中。 这会不光是他急了,就连总公司也急了。 但,令黄华怎么也没想到的事,广-州分部居然也开始设计“大白兔”的外包装方案了。 要不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他还傻乎乎的蒙在鼓里呢。 走出总经理办公室后,刚刚还说得头头是道的黄华,立刻就没了底气。 下楼、开车…… 他此刻丝毫都不敢耽误,一脚油门就直奔东方都市报社去了。 虽说在广告公司干了小十年了,要他设计个糖果的包装盒,肯定没问题。 但,要他设计个赢得比赛的糖果盒子,黄华自任没那个自信。 广-州分部的周子深,他太了解了。 脸皮厚、点子多,吃相还难看。 最关键的是,这位周子深还偏偏是个不肯输的人。 为了拿出一个完美的广告策划案,他能带着整个班子住在办公室里。 不达目的,绝不回家! 估计这会,陈总已经将自己约架的事告诉对方了。 说不定从今晚开始,周子深又要卷着铺盖上单位了。 脸皮厚?点子多? “嗯,”黄华自言自语的笑了:“能对付他这号人的,也只有江山了。” 没一会的功夫,黄华的小汽车就开进了报社。 作为这里的老熟人,门房鲁师傅自然不会拦着他。 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的江山,一脸懵的挂上了电话。 徐家汇、九栋楼……那房子工商局居然也有份。 “老大你没事吧,”丁铃铃一直在观察江山的脸色:“戴局长对你说什么了?” 怎么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正想再问几句,黄华忽然一阵风的冲了进来:“小江,我这次麻烦大了!” “黄哥?” 江山一秒回神,一见黄华难得的勇猛架势,只好将戴局提议的挂职分房一事,先搁在了一边。 “谁那么大胆,敢找你麻烦,”江山手一指:“坐下来慢慢说。” “大白兔奶糖知道吧?” “这谁不知道!” “他们家新包装设计的任务,原本归我管,”黄华坐下来细说: “可惜不太顺利,我正准备总结经验再创佳绩呢,结果蹦出个半道截胡的……小江你说,我该怎么办?” 黄华一番话,虽然说得不紧不慢,但眼含悲愤,只差声泪俱下。 听得蒋壮壮和丁铃铃,都开始咬牙了。 “没说的,干他!”江山果断表态:“老子最恨这种窝里横的,他怎么不去抢外企的广告业务?” “周子深要有那本事,我也就服了,”黄华愤愤道: “广-州刚开始建组时,要人才我给人才、要技术我给技术……这才半年多的时间,就反过来抢我的饭碗了。” “太过分了。” “他哪怕是抢南-京的业务,我都可以忍忍,”黄华向江山掏心窝子: “直接在浦江动手,我要是连个屁都不放,以后还怎么带队?” “别说南-京,”江山批评道:“就是南-昌也不能撒手,千万别让对方知道你有这想法。” “这不你地盘嘛,又没外人,”黄华看着江山:“小江,哥这次就指望你了,有把握吗?” “尽管把心放踏实了,”江山正色道:“先跟我详细说说,那大白兔究竟有什么要求?” “行!” 和黄华的相处时间,也有小一年了。 按说他俩都是做广告这行当的,但江山却从没帮衬过黄华一二。 相反,黄华倒是对江山有求必应,时不时还会给江山稍来些新鲜玩意。 在完成政府交待的广告任务时,也是任劳任怨的打下手。 这对于一位广告公司的业务经理来说,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黄华点点头,先将一份资料递给了江山: “这是之前被打回来的两种设计方案……大白兔这次的外包装设计,难就难在他们根本没有具体要求,只提出了一个框架,就是想要一种顾客一见就想买的外包装。” “嗯?”江山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他们还真敢想啊!” “可不是嘛,” 黄华苦笑着摇摇头,又拿出了两张照片:“这是目前香江市场销量较好的两家糖果,外包装都很有特色,的确有人见人爱的效果。” 江山低头一看,其中一家他还认识,日-本的明治糖果。 布满包装盒的“铁臂阿童木”卡通图案,是瞧着挺可爱的。 另一个江山没见过,估计是这个年代的过客产品。 但小猪储蓄罐的外包装设计,也非常抢眼。 在内容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拼外包装的确是条出路。 很多时候,又要颜值过人,顾客根本不在乎里面究竟放了什么。 买椟还珠的故事既然真实存在,就证明了外包装在历史上的重要性。 “这三张照片,”黄华又递过来三张:“是目前大白兔在香江的外包装。” “看着和浦江差不多呀。” 江山看着照片上的方盒、圆盒、手提铁桶,的确和内陆差不了多少。 现如今的大白兔奶糖,还没并入浦江冠生园。 从“ABC米老鼠”到国营的“爱民糖果厂”,大白兔能走到现在,还是很有群众基础的。 “要让我来选的话?”丁铃铃一五一十道:“我更喜欢存钱罐。” “你是买糖果,还是买储蓄罐?”蒋壮壮瞪了她一眼。 “小蒋,”江山现场培训道: “这就是部分女同志的购买思维,她们不以实用为主、只看自己乐不乐意。 哪怕原本就没打算买东西,但只要见到可可爱爱、晶莹剔透的玩意,就准会掏钱。” “也就是说,”黄华总结道:“只要外包装设计的好,就能让人一见就掏钱?” “没错!” “这样的包装……你能帮哥设计一个吗?” “就我俩这关系,”江山笑着拍了拍黄华的肩膀:“我能给你来俩个!”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老子本身就是一个传说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此时此刻,浦江广告公司的广城分部负责人周子深,正和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同志坐在办公室里。 这位同志名叫林亮,他还有另一个称呼:小黄鸭之父。 也是唯一一位能令李嘉城躬身致礼的商人前辈。 这位在玩具界可是个响当当的存在。 真要说起来,林亮也算得上一位莫欺少年穷的代表人物。 一路在不同临时工种间,不断切换着。 直到时间来到了1947年,林亮得到了一个在中环书店打工的机会。 虽然这份每月仅60元薪水的工作,在香江实属最不起眼的底层工薪。 但,却给了林亮大量阅读书本的机会。 他的知识和眼界,砰砰砰就突破了! 冲电完成后,林亮下山。 靠着自己敏锐的眼光,与人合伙创办了一家塑料制品厂。 一次偶然的机会,当林亮无意间见到了产自日-本的赛璐珞(类似一种薄脆的塑料)材料的小鸭子玩具后,立刻回厂设计生产出了一种不易碎裂的软塑料“小黄鸭”。 自此,诞生于1948年的香江“小黄鸭”,逐步取代了“日-本制造”的鸭子。 到了1949年,林老板早早在广-州创办了一家塑胶厂。 今年,又在东莞创办了玩具厂。 之后,更是在1987年时,把“孩之宝的变形金刚”带到了内地。 这一会,面对林老板亲临办公室的举动,周子深实在惊喜的很。 但他同时也清楚,林老板的此行,肯定是冲着自己的外包装设计来的。 “林总,您是这方面的专家,”周子深微笑着送上一杯咖啡:“我这套设计方案,您觉得可行吗?” 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林亮,微微一笑:“梗系啦,不然我今天也不会来这了。” 说完,两人都笑了。 桌面上,一张全新大白兔的外包装设计稿,正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二位。 周子深缓缓说道:“我如今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单代加工的订单,能不能落在贵公司。” “周经理,放心啦,”林老板笑着抿了口咖啡:“只要浦江那边同意你的设计方案,合作的事我自然会去谈的。” 在今天之前,周子深就塑料生产加工的问题,请教了林老板的玩具厂。 当时,这份标有醒目标题《大白兔奶糖外包装》的方案,成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林老板立刻意识到,这份设计图便是一份数量庞大的订单。 这也是周子深的精明之处。 在广城扎根后,他自然要和当地的组织靠拢。 无论是本地的,还是外来的……全都成了他的潜在客户。 如果让江山知道他这想法,肯定也会点个大大的赞。 这也是周子深能迅速得到总公司欣赏的关键之处。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没问题了,”看着自己的设计图,周子深笑道: “我们公司本部出的设计图,已经被糖果厂拒了两次了。而我这套设计方案,相信一定会……” 对于自己的杰作,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别说内陆,就连整个港澳地区,也找不出一件类似的产品外包装。 “嗯,”林老板点点头,他也非常看好周子深的设计:“如果真按你说得那样,那可真系太好啦!” …… 果然,一切就如黄华想的那样。 就在他离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那一刻,广-州的公司分部就接到了总部的电话: 两个城市的大白兔外包装设计PK,将很快见分晓。 这一会的黄华,依然坐在江山的办公室里。 “两个?”黄华抬手竖了个二。 “对,”江山很肯定的点点头:“我帮你设计两套外包装方案。” “都是让人一见就掏钱的那种?” “那当然!” 这话但凡换个人说,黄华只会一笑而过,只当是听了个笑话。 但,从江山嘴里说出来,自然就不一样了。 此时的黄华,一颗心已经完全踏实了。 江山有多少斤两他还是有数的,更别说对方这次答应的如此痛快。 想来,是真拿他黄华当朋友了。 “小江,”黄华忍不住感激道:“哥什么话也不说了,都记在这里了。” 他指了指胸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见黄华一双饱含深意的眼睛,江山笑了:“哥,这些都是小事,伱用不着这样。” “这哪里是小事?”黄华感慨道:“之前,我们组绞尽脑汁想出的方案,被爱民糖果厂直接给拒了,还连续拒了两次……” 听到这,江山直接站起了身。 走到办公室的一面黑板前,抬手就写了起来: “所谓外包装,一是为了保护产品,再一个就是为了让顾客了解产品。 随着时代发展,外包装也成了同类厂家之间拼刺刀的战场。 只要卖相好,不但能在同类产品中脱颖而出,还能卖个好价钱。” 2016年时,一直苦求突破的冠生园,重金邀请法-国著名品牌设计师为“大白兔”设计了两款新包装。 美其名曰为珍藏版“大白兔”,一下就把原价20多一斤的糖果,拉到了每斤265元。 你还不能骂,不然当即会被贴上一不爱国货的标签。 但,一想到这价格是被国外设计师拉起来的,还真是别有一番不可描述的滋味! 一时间,微播上都在聊这事: 【大白兔你膨胀了!】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10块钱一斤的大白兔吗?】 【265元一斤的大白兔,你会买吗?】 【爱不起了,我的国民奶糖!】 即使回到现在,江山依然认为冠生园此举没错。 至少它掀起了一波不小的流量,也让很多年轻人知道了还有个名叫“大白兔”的国货老字号。 但,那法国佬的设计倒并没入江山的眼。 在江山看来,超大号的大白兔糖果原型,才是最经典的外包装设计。 什么废话也没有,老子本身就是一个传说。 此包装一面世,立刻就赢了! 全国上下,齐声叫好。 无论是老一辈,还是下一辈,谁都想抱一颗大的回去。 这一会,办公室的大黑板上,已经被江山写得满满当当。 “无论是日-本,还是香江,主要流行的外包装无非就两种:明星卡通算一类,奇思妙想算另一类…… 这其中的奇思妙想,就属于是厂家之间的各显神通了。 产品说明书型、一物多用型、纯属好看型……全凭厂家的喜欢……” 此时此刻,广告科仿佛成了江山的即兴课堂。 办公室里的三位,全都听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黄华,只感觉这是外面花钱也听不到的知识点。 “所以我说,设计出一款令厂家和顾客全都动心的外包装,其实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看着黑板前的笑容和煦的江山,黄华忽然有一种感觉,对于他来说的难题,在江山这倒成了一种享受。 “小江,”黄华微笑着看向江山:“如果我请你去公司讲课,你会同意吗?” “……” “专家级的待遇。” “……” “高价邀请的那种!” “我会考虑的,”江山点头笑道:“黄哥,这些都是小事,先陪我办件大事去。” “大事?”黄华好奇道:“什么大事?” 江山低头看了眼手表:“今天你也开车了?” “你要用车?” “方便的话,陪我出去一趟。” “走!” 黄华二话不说,抬脚就去发动汽车。 当车再次停稳的时候,这二位已经来到了位于浦江XH区的徐汇新村。 这里,也是浦江现如今的楼王。 当九栋淡绿色的高层建筑傲立在黄华眼前时,他吃惊的问道: “戴局真说要把这的房子分给你?” 江山也在仰望“高楼”:“嗯,他让我先来挑挑户型。” “让你来……挑挑户型?” 黄华不可思议的看向江山,要知道1979年的徐汇新村可是浦江的豪宅: “戴局长对你是真的好呀!” 江山笑笑没说话,抬头看了眼楼栋的数字。 没错,电话里说的就是这里。 正想着,远处忽然飘来了一个声音。 一位30多岁女同志,一路小跑了过来:“是江山同志吗?” 江山立刻招了招手:“是我。” “不好意思,”已经走近的女同志,用手绢擦着汗:“这里的车不好坐,让你们久等了。” 此时的XH区,要多偏有多偏。 来的一路,农田随处可见。 “没关系,我们也才刚到。” “那……”女同志很干脆的掏出一串钥匙:“我现在就领你去看房吧。” 江山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迈出脚的那一刻,心跳已经扑通扑通加快速度了。 “这许汇新村于1977年竣工,是钢筋混凝结构的高层住宅楼,”女同志一路负责的介绍道: “别看位置不怎么好,一般人还住不进来呢……” 九栋一水沿街分布的高层,在十年内都是魔都的地标性建筑。 只要是拍摄反映魔都城市建设发展的影视剧,都必来徐汇新村取景。 很长时间,这里都被传说为第一批外销建筑群。 其实不然,这里的首批居民,多为航天、文化、卫生、工商和邮电系统的干部与技术人员。 当然,也有不少改革后返城的高知干部。 换句话说,能入住这里的人,多少都要有点背景。 “现在已经没剩几套了,我先带你看这套8楼的。” 随着电梯的开合,江山得知眼前的这位是市工商局房管科的同志。 “我们今天一共看几套?”江山还挺期待的。 “几套?”女同志笑道:“符合你这标准的,一共就剩两套了。” “都分出去了?”黄华惊讶的问道:“这房子才建好多久呀?” “还没建好就已经有人开始惦记了,”女同志道:“别说个人了,市里的各部门为了这房子,差点没吵起来。” 说话间,三位已经走到了805的户门前。 “这一套是大三房,虽然比楼下那套少一个房间,但胜在楼层高阳光好。” 江山点点头,到底是房管科的同志,就是有经验。 随着房门的打开,江山只觉得眼前一亮。 属于新房的独特味道,令他的心情豁然开朗! 没一会的功夫,他已经和黄华兴致勃勃的把整间屋子看了个遍。 “抽水马桶哎,”黄华笑着噜了噜嘴。 “嗯,这玩意可是个好东西!” 江山笑着点点头,打他走进这房子开始,嘴就一直没合拢过。 这套70多平方的三居室,窗明屋正。 厨房卫生间的墙上都已经提前贴好了小白瓷砖。 卫生间里,除了江山最看好的抽水马桶,还按了一只水磨石的浴缸和台盆。 “怎么样,”房管科的女同志,笑问:“喜欢这套吗?” “很不错,” 江山四处来回走着,对于自己来这的第一套住房,他是相当的满意。 “楼下那套呢?”黄华好奇道:“和这套一样大?” “那一套在二楼,比这套大3个平方,”女同志如实说道:“虽然楼层不太好,但好在是套四居室的房子。” 经典的选择题来了,低楼层的小四房,和高楼层的大三房。 选谁? “先去看一眼吧,” 江山想了想,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毕竟,四房比三房更适合自己三代同堂的大家庭。 十多分钟后,江山果然皱起了眉。 不看还好,一看更纠结了。 和自己之前想的一样,二楼的除了面积大点,采光和户型都不大理想。 “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见江山犹豫,女同志特理解:“房子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还是要慎重点好。”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提这茬,江山立刻就想通了。 这玩意又不是一锤子的买卖。 以后的机会多了去了! “不用考虑了,”此时的江山,想起了刚走进805时满眼欣喜的模样: “我就要楼上的那一套!” “805室?” “对,”江山郑重点头:“就805了!” “你果然有眼光,”女同志笑了:“换我也会选那套,不然我也不会第一个就领你去那了。” “谢谢你,”江山的心,又开始砰砰跳了:“那……什么时候可以拿钥匙?” “现在可不能把钥匙给你,”房管科的同志笑道:“等局里的流程走完后,我电话通知你去取钥匙。” “呵呵,”江山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也不是太急。” 一旁的黄华笑呵呵的看着他:“急也是正常的,我拿房时开心的三晚上没睡着。” “你和我当时一样,”女同志也笑道:“一想到要有自己的房子了,坐车上班的路上,还会忍不住笑出声呢!” 江山跟着他们一块笑:“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再上去瞧一眼吗?” 也不知怎的,同样是自己的第一套住房,可眼前这套就是看着比后世激动。 果然,还是不花自己钱的香啊!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确定这玩意能装糖果?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返程的路上,黄华顺路把房管科的女同志也捎了回去。 夕阳西下,车窗外的景物正在节节后退。 江山真的就像他们说得那样,一想到即将拥有自己的住房,不知不觉就笑了出来。 “想什么呢?” 黄华用手在江山的眼前晃了晃:“那么入神。” 江山及时收回了视线:“想房子呗,还能想什么!” 说完才发现,黄华已经把车停在了51号小院的门口。 “今天累了吧?”黄华笑呵呵的从后备箱拎出了一只纸袋: “前阵子浦江玩具厂为了去燕京参加展销会,请我们帮着拍了部宣传片。” 为此,浦江玩具厂特意给广告公司送去了不少看家玩具。 知道江山家有孩子,黄华就特意给挑了几样。 江山也没和黄华见外,接过拎袋向里面看了一眼:“这么多?” “这还嫌多,”黄华毫不在意:“我都没敞开拿。” “呵呵,” 江山笑了,对于这些广告公司的特有福利,他上一世也没少沾光:“下次别这样了啊!” “赶紧回去吧,”黄华推了对方一下:“看看孩子喜不喜欢?” 江山一点没耽误,很听话的抬脚跨进了小院。 四五个小姑娘正在玩跳格子的游戏,江小鱼也在其中。 “一米一米三,三乘三,三面红旗,解方台……” “三叔,”小鱼一个抬头,看见了江山。 一双大眼睛立刻笑成了月牙儿:“我三叔下班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便脱离了组织。 “怎么不再玩会了?” 江山笑着看了眼小侄女,小姑娘的一只麻花辫儿都快跳散了。 江小鱼抿嘴一笑,指了指三叔手上的拎袋。 “小东西,”江山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拿去吧!” “噢~” 江小鱼开心的两手接过,直接奔家去了:“小白,快看三叔给我们买什么了!” “慢点跑,别又摔着了!”应如画笑眼弯弯的看着从身前跑过的小鱼。 见江山走近,两眼笑得更弯了:“江小哥。” “嗯,”江山点点头:“今天放学这么早?” 平日里,不都要上到天黑嘛! “今天学校停电了。”应如画满眼喜色。 “这么好?” 江山呵呵一笑,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却发现对方已经收回了目光。 坐在小院里的姑娘正一边帮着江妈摘菜,一边对着膝盖上的书本念念有词。 “How many……”应如画顿了一下。 坐在一旁的李怀英,伸过头看了一眼:“Languages .” “嗯,”应如画很认真的点点头,接着念道:“How many languages does……” 一老一少配合之丝滑,绝非一日之举。 真当江山愣神的功夫,李若诚的窗口也传出了声响。 “再想想应该填什么?” “grew up?” “Good!” 书桌前,江川正拿着笔刷刷写着。 坐在一旁的李若诚,不紧不慢的吹了吹杯中的清茶…… 直到这时,江山才瞧出些眉目。 看来,这二位高考生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提分捷径了。 如果没看错的话,她俩手里拿的正是俞敏鸿刚刚寄来的“英语三百题”。 堂屋里传出一阵小孩子的欢笑声。 江山进门一看,两个小家伙已经把玩具的包装全给拆了。 吱吱嘎嘎的玩具,在地上乱跑一气。 有举着照相机来回抓拍的玩具小熊,跑几步就会停下来下只蛋的老母鸡…… 小白和小鱼,兴奋的来回跟着跑。 可这一会的江山,却被桌上的一只没有声响的玩具吸引住了。 这玩具上书一排繁体字:万吨水压机。 “这可是个好东西。” 江山两眼放光的拿了起来,这件稀罕物在后世直接被抄到了一、二十万。 没想到,这一会却被两个小家伙扔在了一旁。 “把玩具都给我关了,”江山发话道:“然后都给我做好喽!” 三叔一声令下,俩孩子立刻坐得好端端的。 全都笑呵呵的看向三叔。 江山指了指桌上的蓝色铁皮玩具:“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回答的齐齐整整。 “孩子们,”江山教得有模有样:“这叫万吨水压机,它可是件具有纪念意义的玩具……” 简单来说,万吨水压机就是拿来锻造用的。 它是重型机器厂的关键设备。 一座重型机器厂的规模和生产能力,通常就拿水压机的吨位来做衡量。 一个国家是否拥有万吨级重型机器厂,在某种程度上标志着这个国家的重型机器制造业的发展水平。 然而,当年我国还不能自行设计、制造锻造水压机。 58年在苏联专家指导下,也仅设计制造过2500吨锻造水压机。 所以,当我国定下了万吨水压机的目标后,国外就有人扬言,在缺设备、人才、经验的情况下,制造水压机就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但,魔都却在1962年时成功研制生产出了一座1.2万吨水压机。 之后,又生产出了两台万吨水压机。 这就标志着我国在这项技术上,继美(6台)、苏(4台)之后,跃居为世界第三位。 “至此,举国欢腾,”江山大手一挥: “这个屹立于黄浦江畔的万吨钢铁巨人,正夜以继日地陪伴着我们。 为了纪念这件万吨水压机,浦江玩具厂便生产出了和它一个样的玩具模型。” “哇哦~” 两孩子赶紧对着模型下了手。 而这一会的堂屋里,已经站了好几位成人听众。 “这模型我们学校也有一件,”江川看着玩具说道:“但一直锁在展柜里不让碰。” “它这原本就是教具,”江山按着说明书读道:“为了让同学们体会万吨重担万人挑的意义……” “听见没有,”江爸摸了摸俩孩子的小脸蛋:“好好体会体会!” “嗯~”小鱼和小白,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但好像什么也没体会出来。 晚饭时,江山好几次差点说出了“徐汇新村”的大三房,都在最后关头忍住了。 算了,还是等拿到钥匙再说吧。 “老三,” 江爸瞧出了儿子的心思:“你鲍叔已经将15件样衣做出来了。” “全都做好了?”江山只觉得比想象中的要快:“我明天和你一块去看看,也该去交加工费了!” 江向南点了点头。 他最近一直都在为这事操心,这笔加工费可不是小数目。 “来样加工”,虽然合同上写了可以重复代加工,但每一次加工的费用都必须提前付清。 他们毕竟不是服装厂的长期合作单位,厂里也不好替他们垫资。 江向南虽然知道江山攒了不少钱,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15款衣服每款定制2000件,按平均成本价6元一件算下来,也将近18万了。 “你那钱够吗?”江爸不放心的问了一句:“用不用我……” “不用,”江山似乎猜到江爸想说什么:“放心吧爸,我都准备好了。” 此时,一旁的江河也点了点头:“我会陪着老三的!” …… 第二日,蓝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大大大的棉花糖白云。 任谁无意间抬头一瞥,都会觉得心情大好! 浦江服装二厂四车间的休息间内,一顺遛摆放着15只塑料女模特。 《庐山恋》里的15套女士时装,正有模有样的穿在她们身上。 “怎么样小江?” 老鲍看着穿梭在女模特中的江山,紧张的问道:“能合格吗?” 江山这个摸摸,那个按按……看得格外仔细。 “很好,”在这方面自己纯属外行:“反正在我眼里,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江河也挨个看了看,之后什么话也没说。 “我都替伱看过了,”江向南提前帮儿子把好了关:“无论是面料还是做工,老鲍的活计都是一流的。” 江山点点头,拍板道:“那就定版吧!” “就按这样衣批量生产了?” “对,就它了。” 鲍师傅看了江爸一眼,两人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就此,江山定制的这批女装,终于可以有条不紊的投入生产了。 “爸、鲍叔,” 眼见大事已定,江山又拿出了一份画稿:“您二位帮我看看,这玩意好做吗?” 老鲍一听,赶紧重新戴上了眼镜:“这是……兔子?” 江爸也在看:“这玩意是干什么用的?” “严格来说,”江山指着图纸道:“这是一只大白兔的背包。” “怎么?”江向南奇怪的看了老三一眼:“衣服还没做出来,又准备卖包了?” 江山倒是想,但又怕市场接受不了。 最后只能便宜“大白兔”了。 没有“大白兔”奶糖的光环,即使这些小兔子的背包再可爱,只怕还是不能被如今的人民群众接受。 “这小包的白色毛绒面料,”老鲍指着画稿说道:“我的办公室好像还剩一些,就是不知道够不够?” “我只要几个样品就行,”江山立刻问道:“您那有这么多吗?” “做几个包应该不成问题。” “那就太好了,这包做起来费功夫嘛?” “这有什么难的,”老鲍笑了:“我亲自给你做,明天准能完工。” 最近,江向南家的老二,隔三差五就提只奶油蛋糕给他家送去。 老鲍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家居然也会有吃腻奶油蛋糕的那一天。 不过,这一会他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画稿:“老江你还别说,你家老三这设计真挺不错的,要是批量生产的话,估计也有市场。” “是吗?”江向南听着还挺开心:“我刚开始还以为就是俩毛绒玩具呢!” “这其实是我帮大白兔奶糖设计的外包装,” 江山笑着解释:“这些都是商业秘密,一般人我还不敢说呢!” “嗯?” 一听是秘密,二位老同志赶紧四处望了望。 “老鲍,”江爸低声道:“你干脆就在我这做得了。” “好,”老鲍重重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江山这会拜托二老帮忙制作的,就是“大白兔奶糖”的其中一款外包装:大白兔玩具包。 这玩具包分背包和拎包两种,个头都不大。 外表看着就是一只可爱的毛绒大白兔。 但,却都安排了中空设计。 只要拉开拉链,立刻就能将大白兔装得满满当当的。 抱在手里就是一毛绒兔子玩具,背在身上又是个可爱小包包。 不管是香江的大姑娘还是小女孩,保管谁见了都舍不得撒手。 江山连广告词都给想好了:甜甜蜜蜜抱回家,可可爱爱背出门。 当然,他也就是顺口一说,具体广告词还得以粤语说了算! 但江山相信,这只装有大白兔奶糖的毛绒兔子包,一定会让无数港澳妇女同志掏出钱包。 …… 就在江山与江河肩并肩走出服装二厂的时候,黄华正一脸忧郁的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几分钟前,他接到了一通广-州长途电话。 对方在电话里透露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广-州分部的设计方案共为两套,具体什么样不知道,但都已经引起了轻工局的重视…… 黄华太了解周子深这货了。 如果这消息可靠,他断定周子深会动用一切关系为自己的方案拉票。 越想越不踏实的黄华,忍不住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了江山。 “能很好的调动自己的上下游生产线,这个周子深倒是个人才,” 刚进报社就接到电话的江山,正拿着一支烟往嘴里送:“只可惜他的对手是你……” “你少来这套,” 一听江山这口气,黄华就知道问题不大:“你是想说,只可惜他遇见你了吧?” “都一样,都一样,”江山笑着点起了烟:“他能想到的,咱们难道就想不到?” “怎么,你也有类似想法?” “说一千道一万,关键还得看设计,”江山抬头看了眼时间:“不说了,一会见面再聊。” “见面?现在?” “我马上就出发,一会在轻工局大门口碰面。” “好嘞,”黄华赶紧应下,这小江对他是没说的。 上午刚为了他跑了趟服装二厂,下午紧接着又奔向了轻工局。 不过……这会上轻工局又是为何? 20分钟后,黄华终于知道了江山的目的。 “许局您看,” 已经坐进轻工局办公室的江山,正向许局长介绍着自己的设计图: “这就是我帮大白兔奶糖设计的新包装。” “这是……”许局长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你确定这是装糖果用的?” “嗯!”江山很肯定的点点头。 “小江,”这一会,黄华已经看得两眼发直了:“真有你的!” “许局,”江山一本正经的说道:“之前,我听说咱们市的益丰搪瓷厂效益呈下降之势……” “于是……”许局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在设计外包装时,就把他们想进去了?” “嗯~”江山看向许局,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最关键的是,我的这套外包装设计,一定会令大白兔奶糖畅销的。” 这一会,办公室里只他们三位。 许局和黄华,都津津有味的欣赏起了江山的杰作。 “其他人怎么想我不清楚,”许局看着设计稿,摇摇头笑道: “反正就冲你这包装盒,我还真有掏钱的冲动了。” “我也是!” 一见着江山的设计图,黄华就知道自己稳赢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魔都的领导,都不是好惹的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对于自己的第二套设计方案,江山自己也特满意。 如果说毛绒兔子背包的购买对象多为年轻女性的话,那第二套外包装的受众群体则更加广泛。 “许局,”见许局甚是满意,江山试问:“您也觉得这设计不错吧?” “的确不错,”许局长的嘴角,难得一见的挂着微笑: “拿这东西装糖果,吃完后罐子也大有用处,放在同类产品中,顾客当然会选择它。” “很多顾客在挑选铁桶饼干时,还会比较一下哪种铁桶更实用,”黄华真心觉得:“就更别说你这设计了。” “说得没错,”许局长点点头:“相信大白兔的这一新包装,绝对能给他们增加不少竞争的筹码。” 如今的浦江市轻工局,设有一正三副四位局长。 其中许副局长,主要负责本地产品的出口贸易。 对于“白猫”、“大白兔”这些常年畅销品牌,他必然会亲自过问一些重要环节。 这一会最令许局欣喜的是,江山今天的这份外包装设计稿,不但能给“大白兔”奶糖增加了不少卖相,还能给浦江的搪瓷厂增加一份额外的订单。 与“白猫”洗衣粉只供应港澳市场不同,“大白兔”奶糖可是个全流通商品。 它的外包装订单量,自然也是个庞然大物。 由于搪瓷这玩意太耐用了,而且常年的高量生产,以至从70年代末开始,搪瓷制品开始进入了饱和状态。 过去是全国搪瓷看浦江,现在是搪瓷厂全国开花。 仅从浦江搬去外地的搪瓷大厂,就是十多家。 但尽管如此,现如今的浦江依然有七家搪瓷制品厂。 且每家工厂占地庞大,职工数量更是夸张。 所以,一份数量可续的庞大订单,对任何一家搪瓷厂来说,都是块不可多得的肥肉。 正当许局长为此欣慰的时候,江山与黄华悄悄对视了一眼。 “许局,”黄华貌似尴尬的笑了笑:“其实小江这份设计方案,不一定就是大白兔最后的外包装选择。” “怎么?”许局长疑惑道:“你是担心爱民糖果厂的眼光?” “是这样的,”黄华缓缓说道: “原本这设计方案一直都由我来负责,可现在广-州分部也要来插一脚。 听说那边已经和一家玩具厂谈好了合作计划,而且当地的轻工局也很重视……” “哦?”许局抬眼看了看黄华,“你连这都打听到了?” “那可是我的竞争对手,能不知己知彼嘛!” “嗯,”许局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现在,他们已经不是伱一个人的竞争对手了……” 当许局长说完这话后,办公室当即就没了声响。 半响,许局长才发话道:“说说吧,接下来需要我帮你们做些什么?” 见许局如此痛快,江山也不废话:“许局,我这设计稿的小样……能找家搪瓷厂帮忙制作一下嘛?” “这有什么难的,我马上就帮你联系。” 对于江山的设计稿,许局的心里早已有数。 基础胚材原本就存在,只要按照江山的画稿涂上搪瓷釉彩烧制即可。 十多分钟后,许局长放下了电话: “我已经帮你们联系好了,你俩随时可以过去。” 对于许局长安排的事,江山和黄华自然放心的很。 “小江,” 临出门时,许局长又叫住了江山。 “您还有什么吩咐?”江山及时停下了脚步。 “你设计的这两套方案,都很不错,”和江山一样,许局长也非常看好: “和黄经理放心大胆去准备吧,遇到什么难处随时来找我。” “好的许局,”江山当然了解许局的意思:“我们会尽全力的。” 许局长什么话也没说,只微微点了点头。 再次走出轻工局时,黄华的脚步明显轻快了不少。 乐呵呵的一路说个不停:“小江啊,还是你有办法!” “怎么说?” “之前我还一个劲的羡慕周子深能得到轻工局的重视,”黄华拉开了车门:“转眼我们也有了。” “太正常了,”江山弹了弹烟灰:“大白兔的外包装生产商不比其它,任谁都会抢的。” 别说一市局干部,等再过几年,为了得到一家知名企业的进驻,再大的官都会亲自披挂上阵。 其中,当属广沪两地区争的最凶。 “也就是说,你早就想到这茬了?” “那当然,”江山笑着看向前方:“瞧见许局刚刚那脸色了?” 黄华抿着嘴点点头。 这下好了,原本还担心就算江山的设计再优秀,也挡不住老广出手。 没想到,自己这会也有腰了。 “我跟你说小江,许局可不是好惹的,他过去可是扛过枪的。” “他就算没扛过枪,好歹也是浦江的轻工局局长……” 哪怕就是一副职,也大小是位浦江的领导。 无论哪个年代的魔都领导,都不是好惹的! 和车上喜滋滋的二位一样,广-州分部的周子深此时也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但,他的速度明显比黄华快了不少。 这一会,林老板已经将一辆尺长的公交车玩具模型,摆在了他的面前。 “小样已经做出来了?”周子深惊喜的拿起了公交车。 蓝绿相间的车身格外亮眼,车窗处还坐着一只只可爱的小白兔:“颜色调的可真好!” 再伸手打开公交车的顶盖,周子深越看越满意:“做工也没话说,比铁桶糖盒的开盖方式方便多了。” 林老板很满意对方的夸奖:“你设计的公交车玩具铁盒,对我的玩具厂来说,根本没什么难度。” “看来,我还真没找错厂家。” “现在一切就等浦江那边了,只要他们一下单,我这边马上就能投入生产。” “轻工局那边怎么说?”周子深尤其关注这点。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林老板点点头:“他们还是很给我这个面子的。” “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这一会的周子深,彻底放心了,真不枉自己一开始就确立了与港商合作的目标。 果然顺利了不少。 只要这一单能被自己拿下,那之后他便可以对所有浦江的驻港商户全面出击了! …… “小姑,”江小鱼死死抱着一只兔子:“爷爷说了,这兔子是给我的。” “小鱼乖,”江川抓着一只兔子耳朵不肯撒手:“你先给小姑看一眼,一会就还给你。” “给你看过就……”江小鱼壮着胆子小声道:“就没了。” “胡说,小姑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我说你小川,”坐在沙发上的吕晓,实在看不下去了:“都已经当姑姑了,还和一孩子抢什么劲。” “二嫂,”江川依然舍不得撒手:“这小包太可爱了,我连见都没见过!” “倒真是挺可爱的。” 此时的吕晓,正和应如画翻看一只大白兔的拎包:“摸起来也很舒服!” “都别抢了,” 江爸和江妈端着菜,一前一后走进了堂屋:“等过些天,我再带几个回来不就行了。” “就是,”江妈也帮腔道:“这有什么好抢的。” “爸,”吕晓赶紧举手:“我也想要一个。” “没问题!” 应如画也笑眯眯道:“江叔叔……” “不会少了我们小画的。” 今天下班后,江向南把兔子包的样品带回了家。 除了江山预定的数目,还给自家小孙女留了一个。 这一会看自家的孩子欢喜的不行,江向南也安心了不少。 他心里清楚这些兔子包的用处,此时看着家里一只只可爱的小兔子,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高低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也成了一位设计师了。 …… 深秋的夜晚,月朗星稀。 市工商局的宣传科里,依然有同志在加班。 此时他们正在为新一期《工商报》的广告布局争论不休。 “实在不能再多了,”排版编辑已经忍不住了:“就定36家吧,再多也没地方排了。” 叶科长始终皱着眉:“看看还有什么不重要的新闻,能暂时撤下来。” “真要说起来的话,”排版编辑道:“咱们这报上就没什么重要的新闻,但实在是不能再撤了,不然就真成广告报了。” 毕竟,浦江《工商报》的版幅有限,不能和燕京的《市场报》相提并论。 可现如今找上门来的广告商数量,却已经丝毫不输《市场报》了。 “唉,”叶科长苦笑着摇摇头:“之前没有广告愁,如今广告商多了还是愁。” “此愁非彼愁,”忽然,戴局长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同志们,你们要尽快适应现在这种情况,只要《工商报》的有奖问答活动一日不停,广告商就会一期比一期多的。” 戴局长的话音刚落,整间办公室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同志们看起来都很激动,他们可早就打听过了燕京《市场报》的奖金数目。 “戴局,”叶科长担心的问了一句:“可现在已经登记在册的广告厂家实在是太多了,咱们报又是半月刊,排期都已经到明年了。” “没关系,”戴局长想到了江山的温馨提示: “首先,我们要为扩版做准备了。再则,从下一期开始,《工商报》的广告费也可以向燕京的《市场报》看齐了。” …… 1979年的12月1日,轻薄的晨雾随着阳光的升起,渐渐消散。 浦江广告公司的陈总经理,一路陪着爱民糖果厂的陆厂长向会议厅走去。 “陈总,”陆厂长笑道:“你们公司这次的动静很大呀!” “没办法,”陈总解释道:“一听是给你们厂的大白兔设计外包装,我们公司的两位业务经理都想露露身手。” “看来同志们的积极性很高啊!” “他们的确都很努力。” 说到这,陈总不由想到了前两天接到的一通电话,一通来自广-州轻工局的电话。 “广-州分部的周子深,是我们公司最年轻的一位经理,他本身也是一位很优秀的广告设计师。” “是嘛,”陆厂长看了一眼会议厅的大门:“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迫不及待了。” “一会你就能见到了,”陈总笑道:“而且,这最后的决定权也在你的手里……”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一号王牌外包装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广告装潢公司,会议厅。 几位工作人员,早已经将一圈白瓷盖杯摆放的整整齐齐。 见有领导进来后,赶紧上前欢迎带座。 最早进入会议室的周子深,此时正在向两位同行者介绍着什么。 “陈总。” “陈总好。” 随着几声招呼传入耳中,和陈总肩并肩的陆厂长,领着爱民糖果厂的几位领导干部走进了会议室。 周子深立刻笑盈盈的站了起来:“您好呀,陈总经理!” “小周?”陈总一见是他,立刻对身旁的陆厂长笑道:“他就是我刚刚对你提到的广-州分部的周经理。小周,这位就是爱民糖果厂的陆厂长……” “原来是陆厂长呀,您好您好,” 周子深很得体的和二位领导热乎了两句,之后赶紧向他们介绍起了自己带来的贵客。 “没想到林老板也亲自过来了,”陈总还真是没想到:“欢迎欢迎!” 看着眼前笑容可掬的“小黄鸭之父”林亮,心中免不了感叹,如此家大业大的人也亲自出马了。 到底是自家的工厂,一遇见大单还真能豁得出去。 不过一想到那通广-州轻工局的来电,陈总立马就表示理解。 毕竟,对方在东-莞的玩具厂刚开业没多久,正是嗷嗷待哺的时候。 几位一番寒暄后,陈总和陆厂长双双在椭圆会议桌的上首安坐。 此时的周子深,脸上的笑意明显浓了几分。 他心里清楚,就这十多分钟的你来我往,已经向二位领导传达了一个信息。 别看自己来自外省,但他也不是单枪匹马来赴宴的。 只要能让领导高看自己一眼,再加上自己的绝妙产品设计。 相信这次的浦江之行,定会如自己期望的一样顺利。 周子深一边和林亮小声低语着,一边用手指有节奏的叩击着桌面。 论人情世故,他门清,拼设计创意,他更不在话下。 在周子深看来,这场评比自己已经是稳赢了。 一切,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陈总看了眼时间,距离八点半的评比会议只剩下不到10分钟了。 “黄经理怎么还没到场?”陈总对身后的工作人员说道:“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他已经做了一个决定,广-州轻工局的面子是一定要给了。 毕竟,那边的领导已经开口了。 再说,连港商都已经到场了,只要两边的设计悬殊不大,他这次是定会助周子深一臂之力的。 反正对总公司来说,给哪个部门做都一样。 就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会议厅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浦江本部的负责人黄华黄经理,挂着一如往日的微笑走了进来。 “黄经理,”陈总眉头紧皱的看着他:“怎么来得这么晚呀?”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黄华满脸堆笑打着招呼。 看见陆厂长后双眼一亮:“陆厂长,您也来了……” 陆厂长原本就和黄华见过几面,这一会也客气的应了几句。 但陈总却依然有些不开心的模样,看向黄华的目光仍带着几分批评。 忽然,又有三个人影,紧跟着黄华踏进了会议厅。 其中两位陈总还认识,一位是黄经理的助手,另一位是…… “许局长,” 陈总和陆厂长同时惊呼一声,赶紧站起身迎了上去。 与此同时,周子深也满脸惊讶的站了起来。 坐在他身旁的林亮,赶紧问道:“这位许局长是在哪里高就?” “我也不清楚。”周子深小声回了一句,他的确不知道。 虽然不清楚来者是谁,但瞧着陈总和陆厂长的架势,估计官位肯定小不到哪去! 陈总实在是太意外了:“许局长,您怎么来了?” 许局双手背后,气场十足:“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您当然能来,”陈总赶紧陪着笑道:“我们早盼着这一天了。” 陆厂长刚见到许局时,也很惊讶。 但此刻的他已经联想到了今天的会议主题,再看看如今两边的局势,立刻就了然了:“许局您来的正好,一会帮我把把关。” 许局长倒是很给陆厂长面子,稍稍聊了几句题外话后,才“注意”到会场上还站着其他几位:“这几位是……” 陈总立刻反应了过来:“许局长,这位是香江的林老板,他在广省投资了两家工厂,主要的经营项目……” 陈总介绍的很仔细,在得知许局长是何方神圣后,林老板就站得更得体了。 对于内陆这帮领导,林亮深知应当把自己放在哪个位置。 他如今的行事风格完全和李嘉城、霍英栋一个样。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但,他们同时也看见了内陆的遍地黄金。 “大家坐吧,”许局长看着众人微微一笑:“我今天就是来学习的,你们继续开会,不用在意我。” 说完,许局推辞掉了陈总力邀上坐的建议,挨着黄华坐在了会议桌的其中一边。 正好,与广-州分部的代表们遥遥相对。 林老板优雅的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坐回原位。 周子深尴尬的笑了笑,动作僵硬的坐了下去。 就在刚刚,对面的黄华还特意笑呵呵的和他握了握手。 一向喜欢把事前准备做到完美的他,怎么也没算到,黄华居然能把浦江轻工局的局长请来。 来就来吧,竟然还夸张的和对方坐在了一块。 在坐的没一个傻冒,任谁都能看出,这位许局明显就是给黄经理撑腰来了。 虽然,周子深自己也找了一个腰,但可惜这腰好像不够粗壮! “为了给公司职工公平的竞争机会,同时更是为了给客户提供最完美的设计方案……” 听着总经理秘书宣读的会议宗旨,周子深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今天到场的人数可不少,他倒想看看,在自己拿出精心设计的外包装设计后,在坐的领导还能否保持公平、公正! “那接下来咱们就正式开始吧,”陈总看向了黄华、周子深:“伱俩谁先来?” 黄华看着对方笑道:“来者是客,当然由客人先请了。” “黄经理这话就不对了,”周子深大大方方道: “别忘了我虽身在广-州,也是为公司办事的。但,如果你想让我先展示的话,也没关系!” 黄华点点头:“请~” 这个时候,一直不动声色坐在许局身旁的江山,注意到周子深身后的一位助手,端上来一只用绸布盖着的托盘。 “诸位领导请看,” 周子深微笑着将绸布揭开,一只铁皮玩具公交车出现在了会议桌上。 蓝绿白的配色,颇具卡通特色。 尤其是车窗处的一只只大白兔,实在和产品的名称太贴切了。 “这就是我为大白兔奶糖设计的新包装盒,” 说着,周子深翻手打开了公交车的顶盖,露出了满满一车厢的大白兔奶糖。 在坐的几位爱民糖果厂的领导干部,包括陆厂长在内,都忍不住小声议论了起来。 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周子深就明白对方对他的设计很感兴趣。 “的确不错,”江山和身旁的许局也在小声嘀咕:“看着还挺讨喜的。” 许局也多看了几眼公交车:“看来对方下了不少功夫了!” “那是,”江山笑了:“不然他们也不敢向黄经理叫板了!” “盒盖开合方便拿取,”周子深的介绍还在继续: “即使把糖果吃完了,这只玩具铁盒也大有用处……我觉得咱们爱民糖果厂,如果选择了这样的包装盒,一定能令大白兔的销售量再上一个台阶!” 哗…… 在周子深的设计介绍结束后,江山和黄华带头鼓起了掌。 一时间,爱民糖果厂的领导干部们,直接就被感动了。 这浦江广告公司的职工素质可真没话说,既能踊跃参与竞争,又能搞好团结友爱! “各位爱民糖果厂的领导,”黄华笑呵呵的站了起来: “咱们的大白兔奶糖是远近闻名的畅销老字号, 为了更好的突出品牌效应,也为了让咱们的大白兔可以在同类进口产品中脱颖而出。 我和我的团队精心设计了几款能带动群众购买欲的大白兔外包装……” 此时的黄华,完全在宣读江山的文案。 刚开始念时,还觉得太夸张了。 但,这一会已经能说得声情并茂了。 “能带动群众购买欲的外包装?” 此时此刻,不止是对面的周子深,就连爱民糖果厂的几位领导都在忍着笑。 陆厂长看着陈总笑了一下,目光中传递的信息十分明显:你的手下,可真能吹啊! 直至现在,他就没见过哪样商品能凭借外包装打动顾客。 必须得靠过硬的商品特色。 “相信大家已经迫不及待了,” 黄华果然没辜负江山的期望,面对四周看似不大友善的目光,他依然按照自己的套路出牌: “首先展现在大家眼前的,是我们的一号王牌外包装:大白兔糖果包。” 黄华向旁边让出了两步,身后的助手立刻从纸箱里拎出了几只毛绒兔子包。 随着一只只雪白可爱的大白兔,出现在自己眼前。 会议室里的几位爱民厂领导,砰砰砰的两眼放光。 “这……”陆厂长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毛茸茸的一团:“还真是只兔子啊!” “真软和,”一位女干部迫不及待的上手摸兔子:“摸起来和真的一样,我喜欢这兔子!” 其中一位男领导,直接拉开了兔子包的拉链,蓝白相间的大白兔奶糖立刻就露了出来。 “这个好哎,我女儿肯定喜欢……” 这一会,爱民糖果厂的几位领导,仿佛已经忘了自己是在别人的会议室里。 几个人都在翻看研究着兔子包。 一会拿近,一会放远,再反复拉开拉链瞧瞧。 看得别提有多仔细了。 陈总什么话也没说,只对着黄华微微一笑。 如果说周子深的玩具公交车给了他一个惊喜的话,那黄华的大白兔包包,就只能用惊艳来形容了。 毕竟铁皮盒的外包装随处可见! 但,这几乎可以乱真的毛绒兔子糖果包,有谁见过? 这一会陈总的面前也放了一只大白兔,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能带动群众的购买欲望,”陈总看着陆厂长笑了笑:“你还别说,我现在还真想把它抱回家了!” 见火候已成熟,江山对着黄华点了点头。 “如果说我们的一号王牌包装已经令你们心动的话,” 黄华笑道:“那我们的二号荣耀包装,就一定能令大家开始行动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撞上大运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会议桌的另一边,林老板两眼放光的拎着一只雪白的毛绒兔子。 “唔错唔错,”他连连点头:“这个创意真唔错!” 接着,林老板又看了眼周子深手里的大白兔双肩包:“周经理手里的也唔错,一定有市场的啦!” 看着林亮毫不掩饰的喜爱,周子深皱了皱眉,这一会,他已经收回了惊讶的目光。 表面依然波澜不惊,内心却忍不住慌了起来! 他悄悄瞥了眼林老板,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可开心的。 他难道不清楚?如果对面的创意赢了,输的可不止他周子深一人。 一块丢掉的还有他东-莞玩具厂的订单! “那我们的二号荣耀包装,就一定能令大家开始行动了……” 对面传来的声音,忽然引起了周子深的注意。 “二号荣耀包装?”一旁的林老板也注意到了: “他们居然还有第二套方案,周经理啊,看来你这位同事也一样做足了功课!” 周子深什么话也没回,只紧紧盯着对面。 林老板也不介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局面,没有任何放狠话的环节,直接上手。 “相信大家都听过买椟还珠的故事,” 话音一转,轮到江山上场了:“可见自古以来,就有为外包装掏钱的先例。” “哦~” “嚯~” 随着会场上的声声惊呼,几只附着卡通花色的多层搪瓷饭盒,摆上了会议桌。 “快来给我看看,” 陆厂长对着还没走到他面前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 很快,他的面前也放了一只多层套盒。 一旁的陈总凑了过来:“这饭盒我家也有一套,不过花色没这个漂亮。” 包括香江在内,如今市面上流行的搪瓷套碗,多数为黄底彩花。 直到后世,依然随处可见。 “嗯,”陆厂长看着画面点了点头:“的确很洋气。” 松开锁住套盒的铁架后,三只原本叠放成一摞的搪瓷饭盒,被一只只打开。 一盒盒熟悉的大白兔奶糖,立刻伴着一阵奶香,出现在了陆厂长的眼前。 “陈总,” 陆厂长的双眼映出了搪瓷套盒的卡通画面:“这是我迄今为止,所有糖盒中喜欢的一款了!” 陈总的眼里泛着同样的画面,他把套盒重新组装后,提在手里看了又看。 每一层的搪瓷饭盒,都印着不同的卡通图案。 有蓝天白云下,一家七口兔子拔萝卜的画面, 有身穿蓝色背带裤,开着小货车的大白兔, 还有几只小兔子,穿着可爱的校服坐在课堂里唱歌的画面。 每一幅画面,都画着充满烟火气的卡通大白兔。 配色活泼可爱,看着赏心悦目。 爱民糖果厂的几位干部同志,只觉得越看越有趣!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位同志忍不住说道:“瞧着饭盒上的图案,我的心情都好起来了。” “同样的套盒,换上这种图案后,感觉一下就高级了不少!” “你们注意看这饭盒的拎把,”陆厂长指了指顶端的把手:“居然就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一直等在一旁的江山,又继续开口道: “陆厂长的观察果然仔细,为了让咱们大白兔的糖盒更加可爱, 我们设计组特意参考了浦江玩具厂贴画积木的工艺,给原来的木把手加加工, 让它看起来,就好像一颗大白兔奶糖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 在坐的几位,全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套盒拎把上。 经过了特殊工艺的贴纸包裹后,木头把手活脱脱变成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买椟还珠?” 陆厂长的嘴裹着笑:“服了,我是真服了,就冲着这套漂亮的饭盒,这些天的等待完全值了!” 之前,浦江广告公司连续让他们厂失望了好几次,陆厂长已经动了换乙方的念头。 如果,今天还没有见到满意的外包装设计,爱民糖果厂将立刻换掉广告合作方。 但,今天摆在办公桌上的一件件设计,彻底打消了陆厂长的顾虑。 “外表靓丽的糖盒,是顾客们居家日用,馈赠亲友的首选礼盒,” 再看江山,他已经将套盒拆开,放成了一排: “这种三合一的糖盒设计,也能更好的适应咱们糖果厂日后多口味的存放……” 这一会正对着饭盒,左看看右瞧瞧的陆厂长,立刻被江山的最后一句话怔住了。 日后?多口味? 好巧不巧,这不正是厂里目前正考虑的发展方向嘛! 大白兔奶糖纵有千好万好,但口味单一,无疑成了它的软肋。 面对活跃的市场,仅香江眼花缭乱的糖果品牌,就已经令大白兔招架不住了。 “多口味奶糖?” 陆厂长打断了江山的介绍:“小伙子,其它的就不用介绍了,你们黄经理的设计,我已经要定了。” 此话一出,周子深立刻丢开了手里的饭盒。 当他屏住呼吸看向对面的时候,却发现黄华也在微笑着看向他。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黄华对着他举了举茶杯,以分享自己胜利的喜悦! 陆厂长显然没在意这些,他的眼里现在只有江山:“小伙子,伱觉得我们大白兔需要增加新口味吗?” “目前看是没这个必要,”江山就事论事道: “我只是在介绍这款糖盒的优点,当然,相信咱们爱民糖果厂一定会成为一家多元化发展的食品厂,传统创新齐头并进……” 用不着等太久,直至两三年后,“大白兔”将步入一个长时间的瓶颈期。 然后,被轻工局安排并入了冠生园! 好在目前还不存在这样的顾虑。 “相信您这次的选择,”江山目光真诚:“一定能令咱们的国民奶糖,登上香江的销冠宝座!” 国民奶糖,销冠宝座。 江山的这些话,令陆厂长的双眼亮了又亮。 这些词无一例外,都将成为“大白兔”全新的宣传口号。 说起自己厂里的“大白兔”,任谁都会竖起大拇指夸几句。 可在香江的糖果市场,却一直坐不到前排的位置。 这一现象,也是“大白兔”这届领导班子最郁闷的地方。 如今被眼前的年轻人这么一提,在坐的几位领导干部又重新燃起了战意。 “这个话听着就提气,”一直坐着没发话的许局长,终于开口了。 “这次黄经理的设计组表现不错,”许局看着江山说道:“如果新包装真能令大白兔的销量再上一个台阶,那你们就是爱民糖果厂最大的功臣!” 周子深眼带幽怨的这边看看,那边瞧瞧。 自己这是彻底没希望了嘛? 但,按照惯例,哪怕是落选,不都能得到几句鼓励安慰的话嘛。 可现在无论是陆厂长,还是许局长,这会都好像没他这号人一样。 全都只当他是个透明人! “许局您这话太对了,我们厂早就在盼着这天了,”陆厂长转眼看向黄华笑道: “黄经理,不如我们现在就把合同给签了?” 一想到香江的市场,将出现自家厂的大白兔奶糖包,和卡通奶糖套盒。 陆厂长仿佛已经能听见,不断打进厂里的加购电话了。 “那个陆厂长……”黄华笑呵呵的看了眼身旁的许局:“关于外包装的生产商,我能提些建议吗?” 林老板的肝,明显颤了一下。 但挂在脸上的笑意,却一点没减弱! 虽然这事似乎已经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了,但他还是笑眯眯的看向了陈总。 果然,和意料中的一样,陈总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丝毫没有为他开口的打算。 陆厂长当然明白黄华的言外之意:“当然可以,我本来就不想操这个心,一切听组织安排!” 这一会的许局长,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放心吧,能给大白兔加工外包装的工厂,肯定差不了。” “老陆啊,我来给你引荐一位同志,”许局长忽然换了种语气,难得亲切的看向江山道: “这位江山同志,是一位很优秀的广告设计师,他目前不但负责你们厂的外包装设计,还同时在为“白猫”洗衣粉出谋划策。” 话音刚落,在坐的几位全都用惊讶的目光看向了江山。 而江山自己,也挺意外的看着许局。 按照原计划,他这次的身份只是黄经理创作团队的一员。 但,黄华好像并不意外。 他笑着拍了拍江山的肩膀:“小江是我们团队的一张王牌,要不是许局出面,我还真请不动他呢!” 江山、许局、黄华,三人相视一笑! 别提有多默契了! 但这一切在陈总看来,却是另一种景象了。 人才、权利、资源……还缺什么? 看来,黄华这次是撞上大运了! 再看看另一边的周子深和林老板,只一眼陈总就立马转向了黄华: “黄经理,今晚我在和平饭店为你设庆功宴,到时你负责将许局长,和这位江设计师一块请过来哦!” …… 敦煌莫高窟的研究所里,樊锦诗将铁盒里的最后一颗大白兔奶糖拿了出来。 “大白兔来喽!”在儿子眼前晃了晃后,才笑眯眯的放进了孩子的手心里。 “妈妈,”樊锦诗的小儿子,看了看已经空荡荡的糖果盒:“那位江叔叔还会来吗?” “小馋猫,”樊锦诗刮了刮孩子的小鼻子:“放心吧,到过年时爸爸也会给你送糖来的。” 樊锦诗夫妇常年两地分居,他的爱人彭锦章远在武汉大学任教。 虽然已经向学校打了好几次申请报告,可学校领导的态度却异常强硬。 离职可以,调动别想,哪怕对方单位同意接收! 这就意味着,如果彭老师执意要离开武汉大学,就必须放弃现有的编制。 随着两个孩子的渐渐长大,樊锦诗夫妇尽快结束两地分居的期望越来越急切了。 可始终不得其解。 “樊老师,” 窗外,一位实习生忽然跑了过来:“所长让您去接电话!” “我马上来。” 说完这句后,樊锦诗立刻抱起儿子跑了出去。 不用猜,肯定是孩子他爸想他们了。 “锦诗,” 果然,电话里传出了彭老师激动的声音,头一句就是:“我的工作调令下来了!” “什么意思?”樊锦诗一时有点懵:“你们单位同意放人了?” “同意了,还是体制内的调动!” “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我俩的好运终于来了,听说有位局领导在报上看见了关于你的采访报导,还知道了咱们孩子走丢过两次的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仍在说个不停:“现在到处都在关注你们敦煌……” 此时的樊锦诗,早已经泪湿了双目:“锦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位浦江记者吗?”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我就爱听好消息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听见电话里传出了爱人的哽咽声,彭锦章赶紧回道:“是你家乡的那位记者?” “对,”樊锦诗缓缓点头:“就是他,他离开敦煌的时候曾对我说过,一定会帮你尽快来到我身边……” 老实憨厚的彭锦章,和樊锦诗同为北大历史系同学。 现在的彭老师,已经是武-汉大学考古教研室的副主任了。 由于武-汉大学的考古系刚成立没多久,所以面对彭老师的一次次请求,学校始终没有批复。 如果没有江山一系列关于敦煌的新闻报导,彭老师的调职申请将等到7年后才能得到批复。 但,这一切却被报纸上的几篇文章左右了,尤其是其中一篇名为《敦化莫高窟背后的神秘力量》。 由于标题的强烈杀伤力,令关不关心敦煌的群众都抱着看上一会。 谁知,一看便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尤其是在文章中得知北大高材生樊锦诗,由于长期两地分居不得相互照应。 先是大儿子从床上滚下来掉进了煤堆里,接着又是小儿子沿着铁路找妈妈,把自己找丢了两次…… 这还得了,一时间有关部门收到的信件,竟都是冲着这事来的。 樊锦诗夫妇能不能团聚,亦然成了部分群众心中的头等大事了。 “如果不是江记者,我们一家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团聚呢,”彭老师无比感叹: “还是家乡的同志护着你啊!” “嗯,”此刻的樊锦诗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土生土长的魔都姑娘,第一次有了老乡这个概念。 “对了,伱和大宝什么时候来敦煌,”樊锦诗有点等不及了:“来的时候记得给小强带一罐大白兔奶糖……” “你说慢一点,我拿笔记下了,” 彭锦章特开心的一样样记着,感觉比结婚那会儿还兴奋:“这么多,我干脆把家给你搬过去得了!” “你本来就要把家搬过来嘛!” “哈哈哈……” …… 半个月前还因为出版社找上门求书一事,兴奋的开茅台的沈丛文,这两天却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此时的他,正围着黄勇钰的画案直打转! 看着在眼面前走来走去的表叔,黄勇钰头都要大了: “我说表叔,你能不能回你家绕去,看得我脑仁生疼。” “回家?”沈丛文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家谁帮我出主意?” “可我帮你出得主意,你也瞧不上呀?” “你那就是瞎胡闹,”沈丛文摆了摆手,继续踱步! 半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有5、6家出版社找上了沈丛文的大门。 来的目的还都一样,想要获得《古代服饰研究》一书的出版发行权。 这会,黄勇钰想想就好笑:“要么一个没有,要么一来就这么多。” “说得就是呀,”沈丛文也苦笑着摇摇头:“实在不行,我只能按你说得那样,抓阄得了!” “可别啊,”黄勇钰这会又正经了起来:“别等之后发行再出什么问题,我还真担不了这担责。” 沈丛文忽然想到一人:“要不你给小江打个电话,问问他有什么意见,说起来我这事还得亏了他的笔杆子呢!” “他哪懂出版社的事,” 黄勇钰记得当初江山的钢笔字帖,还是拜托自己给找的出版社关系呢:“不过你一提小江,我倒想到件事!” “什么事?” “一会你就知道了!” 几分钟后,正坐在办公室看电视的江山,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请问找哪位?” “我就找你,” 黄勇钰一听就知道是江山:“怎么每次给你办公室打电话都是你接,没手下吗?” “您就别提了,我都不知道谁是谁领导了!” 说完,江山看了眼埋头苦干的蒋壮壮和丁铃铃。 “别是看你年轻欺负你吧,”黄勇钰当真了: “我告诉你小江,你可不能学我表叔,他就是对范增那孙子太客气了,才会被他反过来咬一口。” 沈丛文指着黄勇钰摇了摇头:“何止一口!” “听见没?何止一口!” “您和沈老在一块?”江山赶紧问道:“他那本书怎么样了?有人问津了吧?” “有了有了,”黄勇钰忍不住笑道:“你的沈老正为这事愁的不行呢!” “为这事愁?”江山就奇了怪了:“价格没谈拢?” “你可真是我的亲侄子,” 黄勇钰大腿一拍,对着沈丛文道:“表叔,咱们干脆这样,谁出的稿费高就给谁出版!” “价高者得?”沈丛文愣了一下,然后果断摇头:“人家好歹沈教授长、沈教授短的叫了半天,我可开不了这个口。” “我估计也是,要不我帮你去谈?” “那就更不成了,你也是很有影响力的艺术家。” “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 “勇钰啊,”沈丛文笑着劝道:“可别忘了初心,咱们以前是怎么说得?只要有出版社愿意出版,花钱我都愿意!” 黄勇钰抿了抿嘴,什么话也不提了。 此时他已经想起,自己这位表叔早已经捐出了大半个身家。 你跟这样的人谈钱? “听见了吗小江,”黄勇钰对着话筒问道。 “真令人感动啊!我要向沈老学习。” “你少来这套,”黄永钰直接戳穿了江山。 “呵呵,”江山笑了笑:“听您俩这话音,看来想出这部书的出版社不在少数吧?” “截止今天上午,”黄勇钰如实相告:“已经有六家出版社了。” “这么多?”江山着实没想到。 “可不,”黄勇钰笑了:“看吧你沈老给愁的!” “如果第一个找上门的出版社,实力不差的话,”江山建议:“不如就给它。” “第一家出版社?”黄勇钰迟疑了一下。 “第一家找来的出版社,肯定比其它家更看好沈老的书,”江山觉得: “之后出现的那几家估计多少还有些顾虑,他们都缺少第一家出版社的胆识……所以,我们也应该支持看好自己的单位。” “说得好,”江山的一番话,黄勇钰更坚信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同志。 “表叔,还记得哪家出版社最先找的你?” “当然记得,”沈丛文的好记性,一直名扬业内:“是商务出版社的同志。” 黄勇钰听得眼一亮,这可是一家很有实力的出版社:“那不如就让商务出版社来发行得了。” “为什么?” “因为它是第一个来找你的出版单位……”黄勇钰将江山的一席话大概说了说: “再说,之后要有人问起,你就直接骄傲的说,找来的单位实在太多,只好把书交给了第一个来找你的出版社了。” “嗯,” 只稍稍考虑了一会,沈丛文就点头同意:“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电话那头的江山,也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称:商务出版社。 记忆中,它原本应该和社科院一样,在两年后找上沈老的家门。 看来一切还是在按照历史的轨迹行驶。 “小江,”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叫醒了开小差的江山:“跟你说个好消息。” “我就爱听好消息。” “你那本钢笔字帖,可能要再版了。” “这么快?”这对于江山来说还真是个好消息:“您听谁说得?” “还记得央美的江丰吧,”黄勇钰含着烟斗: “他马上要升院长了,我给他打电话道喜时,他特意提到了你,说是教育出版社正在研究再版的细节,估计很快就会通知你来燕京签协议了。” “真不错,”江山点上了一支烟,乐呵呵的把腿翘上了办公桌:“勇钰叔,我给您准备了一样好东西,到时一块带过去。” 黄勇钰猛吸了一口烟:“我的烟斗搞到了?” “看来什么都瞒不了您!” 一南一北的二位正聊得开心时,办公室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江山朝窗外看了看,一旁的蒋壮壮立马站起了身:“我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几分钟后,蒋壮壮跑了回来:“快去看看吧老大,有人给咱们报社送传真机来了,指名要你去接收呢!” “来了!” 江山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燕京的通话。 …… 浦江合成洗涤剂厂的副厂长办公室里,马副厂长正激动的抓着电话: “许局长,《香江猫皇》的征选活动进行的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他看着桌上的几份报纸, 前段时间,“白猫洗衣粉”已经在多家知名香江报纸上,刊登了“香江猫皇”有奖竞选活动的广告。 “不但引来了广大香江人民的踊跃报名,”马副厂长说得眉飞色舞:“就连澳门的人民也赶来报名了。” “是嘛,”许局的眼中难掩惊喜:“竟有这么多猫?” “过两天我把照片送给您看看,”马副厂长也没想到:“这些猫长得可真漂亮,有几只就和江山同志的画上一样美!” “你不提小江我倒忘了,”许局想起了江山交给他的东西:“那衣服钟楚虹同志穿得还合适吗?” “我第一时间就给寄过去了,”马副厂长盘算了一下:“估计应该收到了吧……” 香江的弥敦道67号的凯悦酒店内,钟楚虹正满眼惊讶的看着衣架上的衣服。 “这……”她眨了眨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这件衫怎么穿呀?”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许局的出手还真是刁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过了一会,看着已经换好服装走出来的钟楚虹,房间内的几位工作人员,瞬间就定住了。 俏皮蓬松戴卷发上,戴着两只白色的毛绒猫耳。 可爱的毛茸露脐装,衬着娇嫩的肌肤白皙如雪。 最令人挪不开眼的,还得是钟楚虹身上的那条白色毛绒短裤,紧裹的翘圆上还拖了一条蓬松的长毛绒尾巴。 钟楚虹一手扶着头上的猫耳发卡,一手提着长长的毛绒尾巴。 上下前后不断打量着自己:“这身衫好可爱哦,我还是第一次穿这样的靓衫呢!” 这一会,不仅是她的眼中满含惊喜,站在周围的几位工作人员也都在啧啧称奇的欣赏着。 “好靓啊,真的好靓啊!” “没想到之前毛茸茸的一堆,穿上身后居然如此可爱。” “灵嗲灵嗲,卖相老灵的嗲!” “白猫”洗衣粉设在香江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有香江当地的,也有浦江长驻的。 但,这一会却无一例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要知道这个年代最常见的兔子女郎,也仅仅是在无带泳衣的后面按上一只毛绒圆球。 而迪士尼的早期玩偶装,还处在脱离惊悚的末期,。 像钟楚虹身上这套的Cos水平,还真是不多见。 “快,” 一位广告公司的工作人员,赶紧拍拍手道: “帮钟小姐先拍几张定妆照,也好让我寄回去给领导过过目。” 一旁的摄像师,二话不说就举起了相机。 在众人退开后,钟楚虹也很配合的站在了落地窗前。 香江的凯悦酒店,装修豪华、布置考究,曾多次被定为香江小姐的选美赛场。 这也是“白猫”将“香江猫皇”的主办方基地,设在此地的原因之一。 19岁的钟楚虹,本身就长着一副洋娃娃的模样,这会套上一身雪白的毛茸猫咪装后,立刻摆弄起了之前港姐训练营上的那几招。 歪歪脑袋,送送胯。 吐吐舌头,眨眨眼。 被摄像师夸到飞起时,还不忘撩起毛茸茸的大尾巴,飞出了一个香吻。 也不知怎的,明明本子上写的是可爱路线,却硬被钟楚虹穿出了制服的诱—惑。 镜头中的一双媚眼,呲啦呲啦向外迸着电花。 “可真漂亮啊,对吧?” 其中一位工作人员感慨了一句,发现旁边没反应后,转脸一看,竟一个个全都看傻了! “啧啧啧,亏你们还是在香江带过一段时日的,这都能脸红?” “对了,“另一位女同志及时回过了神:“猫爪手套还没戴上呢!” “快,赶紧戴上再拍几张……” 性格大大咧咧的钟楚虹,也不矫情。 这是她人生中首次接触拍摄工作,为了让自己的第一支广告拍摄成功,她自然会全力以赴。 戴上毛茸茸的猫爪后,可可爱爱的拍了拍爪,笑得别提有多甜了! 一点也看不出,前些日子被无线电视台劝退时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 …… 浦江市的东方都市报社,几位主编正围在总编室里欣赏传真机。 “原来这就是传真机啊,” 荣斌看了又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呢!” “谁又不是呢,”江海笑了笑:“江山,你之前见过传真机吧?” “你都没见过我哪敢见!”江山咬死不承认。 我国最早使用传真机的报社,无疑是《人-民日报》。 试问谁家能早得过它! 为了保证《人-民日报》、《参考消息》,这几家天字第一号报刊能在全国各省市及时露面。 新闻出版部特意在各地设置了多家印刷点。 于是,如何传达报刊内容,就成了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1974年是个分界点,在这之前都靠飞机和火车传递。 到了1974年,燕京至成-都开始以60路微波电路传送《参考消息》等三种报纸版样,始称传真版。 两年后,又陆续开辟了燕京至广-州、武-汉、南-京等十多个城市的报纸版面传真业务。 从此,全国各地都可与燕京同步看到当天的主要报纸。 “江科长啊,”蔡文升拍了拍江山的肩膀:“伱可真够意思,居然舍去了自己的利益,为单位谋了台高科技。” 荣斌连连点头:“仗义啊江科长!” “我自己都没想到,”刚刚让去签收时,江山直接就懵了:“还不如奖我一头猪呢!” 这些天的浦江市场,正在上演火热的农副食品抢购潮。 江家的三兄弟,已经帮江妈扛了好几回了。 这一会,江山的双手按在崭新的传真机上,许局的出手还真是刁钻,竟然给自己所在的单位送了台传真机,关键还是台日-本进口的。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从哪里走的帐。 “江科长,”荣斌搓了搓手:“你会玩这机器吗?要不我们传一条试试。” “往哪传呀?”江山倒是想试试:“你给我指个方向。” “总编?”荣斌又看向江海:“你有地传吗?” “行了行了,” 江海其实也在盘算这个问题:“传真机的事先放放,赶紧讨论一下明天的见报稿件吧!” 荣斌点了点头,最先进入了会议状态:“根据宣传部下达的要求,我们报最近必须要全力宣传计划生育的政策口号。” 江山一听,立刻来劲了:“我们市的口号是什么?” 江海笑了笑:“以计划生育为荣,以重男轻女为耻;” 荣斌接着念道:“以作爱戴—套为荣,以不管不顾为耻!” 江山忍不住摇了摇头。 瞧瞧这会的政府文风,多彪悍! 再想想后世,只剩啧啧啧了。 1979年末,我国的生育政策彻底由“晚、稀、少”,转变成了“只生一个好!” 就连百货商场的服装橱窗,这几天也被调换成了“二大一小”的展示模式。 到了明年1月,国家将正式出台《关于控制我国人口增长问题致全体党员、团员的公开信》。 不但提出了力争在本世纪内,把我国人口控制在12亿内的目标。 还将“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列为了企事业干部的考察项目。 这一年,《独生子女光荣证》也随之降临。 此时的江山仿佛已能看见,一场轰轰烈烈的计划生育持久战,将花样百出的全面铺开! “除了计划生育,”总编江海补充道: “还有两项和群众生活息息相关的政策,一个是“感情破裂”这条离婚理由,被列入了《婚姻法》。 另一个就是国家为了鼓励晚婚者,将这部分人的婚假延长到了15天。” 江海说得有节有奏,气息均匀。 任谁都看不出,他已经早《婚姻法》一步,成功利用了“感情破裂”这条离婚理由。 “接下来颁布的政策不会少,” 江海提醒道:“我希望在坐的各位都得打起精神来,及时了解及时靠拢。” 这可是大事,包括江山在内的几位主编,全都点头表示同意。 “最近的确不能大意,”副刊部的蔡文升说道: “前阵子被多家报刊接力批评的国外《飘》,在出版社配套了一本小册子《飘是怎样一本书》后,又重新摆上了新华书店的货架了。” 江山心里一动:“现在的销量如何?” “好的一塌,”蔡文升笑道:“连我都跑去买了一本。” 在场的几位微微一笑,看来又是一个骂归骂、卖归卖的案例。 “最近大家都听过《乡恋》这首歌吧,”蔡文升自己想想都好笑: “我原本还准备将这首歌的歌词刊登在咱们报上,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江山最近只顾着兔子和猫,耽误了不少八卦新闻、和小道消息! “今天早上刚收到的消息,《乡恋》已经被禁止在公共场所播放了。” “这么严重?”荣斌满脸不解。 “最近不都在谈这歌嘛,”江海瞪了他一眼:“你一点也没注意?” “我知道有几家报刊在批评《乡恋》,但没想到会给禁了。” 江山就奇怪了:“它不是央视《三峡传说》的插曲嘛,这怎么禁?” 有些事他只听过事后的传闻,还真没亲身经历过。 1979年底,央视的一部纪录片没大出彩,倒让里面的一首插曲火遍了大江南北。 在《乡恋》出现之前,全国的主流调调依然以红色为主。 但这歌的横空出世,立刻让人民群众听到了一种温柔婉转全新曲调。 一时间,《乡恋》成了名副其实的流行歌曲。 其声势,丝毫不逊于邓丽君的《甜蜜蜜》。 李谷一也莫名其妙有了个“李丽君”的别号。 但很快,《燕京音乐报》上一篇《毫无价值的模仿》对此歌提出了尖锐的批评。 直指李谷一的《乡恋》是在模仿邓丽君的靡靡之音。 【《乡恋》这首歌,是灰暗的、颓废的……类似于咖啡厅、歌舞厅等资本主义的靡靡之音。】 紧接着,燕京音乐出版社又夸张的出版了一本《怎样鉴别H色歌曲》,其中的每一条都在对标《乡恋》。 【大量采用轻音、颤音、喘息声……】 而多次为自己发声的李谷一同志,也被扣上了“H色歌女”的帽子,更是被所在单位东方乐团警告:如果再唱,就另谋高就。 其实,原本《乡恋》名叫《思乡曲》,是描写大美女王昭君离开家乡时的依依不舍之情。 【你的身影,你的歌声,永远映在我的心中……】 可惜,没有一家报刊为此歌的真正意义昭雪! 不过江山估计,也的确没有哪家报刊打听过真相! 但他知道,《乡恋》也将和《飘》一样,无论上面怎么禁,群众们依然照唱不误。 “前阵子荣编在《浙省日报》上见到一篇新闻,正在考虑能不能转载,”江海笑着看向荣斌: “你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荣斌点点头,他正等着这一刻呢: “三个月前,浙省日报的一位记者,在义务县一户堆满鸡毛的村民家里,蹲守了半个月,终于蹲出了一篇两千多字的文章!” 刚端起茶杯的江山猛然抬起了头:“那位记者叫什么名字?”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改开后的高考指南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原本以为只不过是和往日一样的普通转载。 但,见到江山如此激动的反应后,在坐的几位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于是,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荣斌。 “这记者名叫……” 听见江山的询问后,荣主编低头找了一眼:“杨守春。” “怎么?”江海看着老三:“你认识这人?” “不认识,”江山摇了摇头:“咱们接着聊文章吧。” 尽管江山没再说什么,但大家这一会都开始对荣斌手上的新闻感兴趣了。 “杨守春同志的这篇文章名叫《鸡毛换糖的拨浪鼓又响了》,洋洋洒洒的两千字,犹如平地的一道惊雷,引来了社会各界的关注……” “据我打听,”荣斌介绍道: “这位《浙省日报》的特约记者,其实是义乌县委报道组的一位秘书。 原本也是穷苦出身,所以明知道发表这篇文章会引火烧身,仍决定为众人抱薪。” “鸡毛换糖”这种祖祖辈辈的小微营生,连旧社会都没禁过,却在新社会被归入了资本主义的行列。 一时间,一个个挑着扁担的“资本家”,都不知道该找谁说理了。 【要不是因为穷,谁愿意背井离乡去走街串巷。如今,拨浪鼓再次响起,它摇出了三个利,一利国家、二利集体、三利个人……】 “怎么样?”荣斌环顾几位:“大家都帮着掂量一下,这篇文能转载吗?” “三个月前的新闻,”江山依照以往的经验:“即使有什么幺蛾子,这会也该蹦出来了。” 江海笑了:“我之所以找你们商量,就是因为这篇文章已经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风浪,毕竟“鸡毛换糖”的禁令还没有被废除。” “确实如此,”荣斌点点头:“但,江总编又觉得这是一篇难得一见的好文章。” “觉得好就转载呗,”江山也看好这篇文章。 “我主要是担心……”江海犹豫了一下。 作为一社之长的他,必须考虑周全。 “大家还记得今年7月《人一民日报》上的那篇《乔厂长上任记》吧?”江海同志提醒道: “前脚刚刊登了人家的文章,后脚连发几篇文章批评作者,咱《东方都市报》可干不出这事。” 所以,必须多几分谨慎。 《乔厂长上任记》,描写了一位敢于挑战陈旧体制,改革企业生产制度的厂长。 办公室里的几位主编,都跟着点了点头。 虽说这文是转载,但转载即代表着本报已同意对方的观点。 出了事后,他们的江总编是绝不会把责任全推到作者和《浙省日报》的身上的。 “终于想起来了,”江山决定给老大一些信心:“我说这事怎么这么耳熟来着。” “你又想起什么了?”江海问道。 “前阵子一直待在轻工局那边,正好听他们聊过这事。” “他们也知道这事?” “毕竟是登上省报的文章嘛,再说如今但凡和改革沾边的新闻,谁都会多看几眼。” 江海听了点点头:“这话倒不假。” 江山接着说道:“据说那义乌县的书记谢高华,为了能赢得“鸡毛换糖”的彻底解禁,正亲笔起草一篇支持杨守春记者的文章。” 不用等多久,一篇名为《敲糖换鸡毛,不是义乌的包袱,而是振兴义乌经济的一大优势》,将很快与群众见面。 接着,那位为群众抱薪的记者杨守春,也将被委派为义乌县的宣传部部长。 一年后,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第一家“稠城镇小百货市场”将正式开门营业。 在那里发生的很多致富励志故事,都能在电视剧《鸡毛飞上天》里见到。 当集多原型为一剧的《鸡毛飞上天》上映播出时,曾经的谢高华书记也同时收到了一副字:鸡毛飞上天,谢公情难忘。 “伱当时可听清楚了?” 荣斌重新激动了起来:“县W书记要在报纸上发表文章?” “肯定错不了,”江山就差拍胸脯了:“轻工局局长的话,能是闹着玩的?” “真要是这样的话,”江海同志想得远了:“那咱们不但要转载这篇文章,还可以另写一篇文章支持一下杨守春记者。” “这建议不错,”江山又透露道:“你刚刚提到的那篇《乔厂长上任记》,估计也快翻身了,据说会被当成改革的典型重点宣传呢!” “这消息也是从许局长那听来的?” “嗯!”江山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很快,《乔厂长上任记》将以广播、出版、话剧……多种形式全面铺开。 有关“乔厂长”的话题,一时间成了各家报刊最时髦的话题。 《现实中的乔厂长在哪里》、《我们需要更多的乔厂长》…… 《乔厂长上任记》的作者蒋子龙,也迅速成了炙手可热的报刊宠儿。 《人–民日报》的话风急速改变。那位曾经对接《乔厂长上任记》的编辑,为了再次约到蒋子龙的文稿,竟亲自跑去天-津负荆请罪,。 “老三,这事你怎么不早说,”江海重新规划了起来:“照这样看来,这两篇稿子咱们必须都抓起来。” “最近事太多,”江山笑道:“要不是荣斌提了句义乌,我还真没想起来。” 何止一个小小的义乌县,接下来,整个浙省都将是浦江羡慕的对象。 “那就这么定了,”一向对老三深信不疑的江海,直接拍板道:“明天就见报。” “对,”江山提醒道:“一定要抢在书记之前发表,不然又是新闻变旧文了。” “排版吧。” 荣斌一听这话,赶紧将手里的稿纸丢给了排版编辑。 这事落实后,江海明显松快了不少:“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没有,不过我倒有个建议。”江山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说吧,我就想听你的建议。” “敦煌的系列报道已经结束了,”江山建议:“我想建一个新栏目:《走进校园》。” “走进校园?”蔡文升一听就知道归他管:“咱们报的副刊又要添新栏目了?” “过了年又该忙高考了,”江山想到了后世的高考指南: “可很多高考生对国内的大专院校,并不是十分了解……” “所以,”江海笑道:“你就想给他们介绍介绍?” “是有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这提议很好嘛,”江海真觉得好:“老蔡你觉得呢?” “既有新意,又有意义,”蔡文升缓缓说道: “这提议何止是好,最近不断有大专院校重新启用,如果没人报导,这帮高考生上哪知道去?” “别说普通高考生了,很多院校我都不清楚,”荣斌感叹道:“江科长,你这栏目说不定还真能帮上大忙。” “是吧?”江山呵呵笑道: “咱们就每周介绍一所院校,包括学校的历史、招收专业、城市地貌,都可以捎带两句,如果还能配上一张图片,就再好不过了。” 江海微微点头:“老蔡……” “知道了,”蔡文升心领神会:“我这就安排下去。” …… “许局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几乎每隔个两三天,马副厂长都要给轻工局去一个报喜电话。 “这次又是什么好消息?” 坐在办公室里的许局长,面无表情的抓着电话。 “原本厂里还准备为猫皇选美的活动,花钱在电视上打些广告。”马副厂长笑道。 “嗯,”许局长觉得很有必要:“该花的钱,的确不能省。” “我们倒没想省,可现在这钱却花不出去了。”电话里传出了马副厂长兴奋的声音。 “哦?”许局停下了手里的钢笔:“出什么事了?” “昨天上午,香江的两家电视台,一前一后跑去了咱们“白猫”的选美办事处,嚷着要免费为“白猫”洗衣服打广告。” 许局长听得一惊:“这是为何?” “对方说了,只要我们将“香江猫皇”选美活动的独家报导权授予他们,他们就会在选美活动的播出前后,贴上白猫洗衣粉的广告。” “原来是这样,”许局这才反应过来:“这可是好事呀!” “谁说不是呢,”马副局长笑道:“所以,我赶紧把这个好消息说给您听了。” “你们厂决定交给哪家电视台了?” “香江无线电视台。” “嗯!”许局重新滑动了钢笔。 “要说那位江山同志可真是厉害啊!” “怎么说?” “《香江猫皇》的活动才刚结束报名环节,白猫洗衣粉的销量就已经开始反弹了。” 《香江猫皇》的宣传效果,的确比预想的还要好。 如今在香江,几乎所有的报刊都刊登了活动的相关新闻,就连隔壁的澳门,也跟着来凑热闹。 一时间,“白猫”洗衣粉的软广告,几乎在各家媒体开了花。 那张钟楚虹的猫咪装宣传照,也跟着满地跑。 钟小姐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挤破头也没能进的无线台,却让“白猫”帮自己轻松实现了。 “既然形势一片大好,”许局长叮嘱道:“那你们就更要把活动办好了。” “您就放心吧。” 许局长没再说什么,只默默翻开了江山早就交给自己的一份活动计划推进表。 在今天之前,他只觉得这就是一份年轻人的异想天开。 可这一会,他不得不顺着计划往下看: 第九:如果有电视台愿意跟拍《香江猫皇》的评选活动,就授予它独家报导的权利。 第十:如果合作方是无线电视台,就向他们借一位节目主持人:沈殿霞。 “那个……” 看到这后,许局决定依照江山的计划走: “你让香江的同志记着,在和无线电视台签合约前,试着向他们借一位主持人。” “借一位主持人?”马副厂长有点奇怪:“谁呀?” “沈殿霞。” “知道了,”马副局长点了点头:“这位女同志的确很有意思,每次去香江时,我都能在电视里见到她。” “看来小江还真做了不少功课!” “这也是江山同志的建议?他可真为咱们厂操碎了心了。” “既然知道人家为你们操碎心了,”许局早就想问了:“还不赶紧表示一下!” “您说怎么表示?我们白猫绝没二话!” 很快,许局长就把“白猫”的好消息通知给了江山。 “还真是无线电视台?” 江山抓着电话笑道:“那白猫这次稳赢了,至少一年之内,哪家洗衣粉都别想盖过白猫的风头!” “我估计也差不多,”许局在电话里说道:“马副厂长托我带句话给你。” “您说。” “你现在是他们厂的大功臣,他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许局,” 江山知道许局长不是个矫情的人:“我真能说吗?” “想好了再说,”许局长提醒道:“机会难得,一定要往大了说。” “呵呵,”江山笑了:“那我可真说了……” …… 傍晚时分,浦江城大大小小的里弄,逐渐繁忙了起来。 车铃声声,锅碗瓢盆……期间还夹杂了一些广播的声响。 邱岳峰的爱人李莉,正脚步匆匆的往家赶。 自打家里得了台大电视后,一家人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呦,” 李莉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老街坊:“翁大姐,你家小梅回城了?” “昨晚刚下的车,”翁大姐赶紧向李莉靠近了几步:“开心的我一夜都没合眼。” 看着眼前这位和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姑娘,李莉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好什么呀,” 翁大姐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上个月老傅家的小儿子也回家了,到现在还没被安排工作呢!” “他这算什么,” 又一位姓肖的大妈停下了脚步:“我家二姑娘都回城快半年了,还不是一点动静没有。” “那怎么办呀,”翁大姐只知道最近的工作不好找,却没想到已经难成这样了: “我家小梅可等不了这么久!” “呵,”肖大妈干笑一声:“你家小梅是仙女呀?她刚上来劳动局就能给分配工作?” “小梅你别急,”翁大姐一把拉起了一脸愁容的女儿:“明天妈就领你上劳动局去……” “唉~”李莉无奈的叹了口气。 周围一个个出去的孩子,现如今都陆续回来了。 可她的闺女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去年,闺女还一封接着一封的给家里写信询问。 在得知父亲的问题仍没得到解决后,也逐渐不再提及此事。 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什么的李莉,赶紧抬头看向自家的窗台, 果然,一个落寞的消瘦身影,也跟着她叹了口气。 双手抱臂依在窗边的邱岳峰,正两眼茫然的看向远处。 夕阳西下,霞光收拢。 渐渐的,最后一丝光辉消失在了邱岳峰的视线里。 正是因为受了自己的牵连,他最疼爱的囡囡竟连自己家都回不了! “老邱,” “邱老师!” 正当李莉看得心酸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两声呼喊。 听那声音,感觉还挺欢快的! 邱岳峰探出身子朝楼下一看:“胡厂长、江记者,你们怎么来了?” 看着楼下乐呵呵的二位,邱岳峰眼里的忧愁也跟着消散了不少。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江山一个都不会放过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站在弄堂里的江山和胡啸,每人嘴里叼着一支香烟。 一阵穿堂风飘然而过,两人整齐划一的缩了缩脖子。 “老邱,”胡啸扬了扬手里的一瓶茅台:“还不赶紧下来。” 江山往巷口指了指:“我们在前面的小饭馆等着你。” “好的,我马上就到!”向下挥了挥手后,邱岳峰也跟着出了门。 邱岳峰的家虽然不大,但地势却相当不错。 出了巷口,就能见着一家国营小饭馆。 没等多一会,穿着一件灰外套的邱岳峰就出现在了小饭馆里。 “这呢!” 江山对着门口招了招手。 “邱老师,你家这还挺热闹的嘛!” “嘿,”邱岳峰微微一笑:“就剩个热闹了。” 话刚说完,一身白大褂的服务员就走了过来:“吃什么?” 这阵子托了服务行业大整顿的福,服务员的腔调明显少了些火药味。 倒是胡啸,皱着眉头审核菜本的模样,落在服务员眼里,还以为又瞧见了微服私访的上级领导。 “今天小江请客,”点好菜后的胡啸,转脸笑道:“为了照顾小同志,我只点了三冷三热,不够吃再说!” 江山点点头:“感谢老大照顾。” 邱岳峰两边看了看:“六个菜,吃得完吗?” “别说六个菜了,”胡啸夹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就是再来两个,咱三个大男人也能给消灭了。” “倒也是,”邱岳峰笑了:“今天你们俩一块过来找我,肯定有什么事吧?” “最主要的事还是找伱吃饭,” 江山边开茅台边说道:“顺便再聊聊工作。” “我就知道是为这事,”邱岳峰伸手拿出了配音演员表:“其他配音演员随时都能就位,就看你请的那三位了。” “潘虹随时能到场,”江山早联系好了:“至于燕京的那两位,我后天会亲自接他们回来。” “这么隆重,”胡啸筷子一停:“还要人过去接?” “说起来也巧,正好要去燕京办点事。”江山已经接到了人民教育出版社的再版通知电话。 “早去早回,”胡啸叮嘱道:“趁着最近大家都不太忙,赶紧把《潜伏》的配音工作给完成了!” “我今天找你们来,就是想说这事的,”江山双眼一清见底: “您二位都是我信得过的前辈,有什么话我就跟你们直说了。” 等上菜的服务员离开后,胡啸赶紧问道:“怎么了小江,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有什么你尽管说,”邱岳峰也问道:“如果对我的工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直接告诉我。” “我看出来了,您二位是真心盼着我好呀!” “那不废话嘛,”胡啸的筷子指了指菜:“咱们边吃边聊。” “嗯,”江山点点头,边吃边聊道:“当初我力劝您把《潜伏》改编成广播剧,其实是有私心的!” 胡啸甚是欣慰的看了江山一眼。 他其实早瞧出来了,就等着看江山什么时候主动交待了。 “怎么这会又舍得说了?”胡啸笑着瞪了江山一眼。 邱岳峰笑而不语。 在他看来,江山拜托胡啸挑选《潜伏》的剧本,无非是想赚一笔稿费。 但他并不关心这些,在他邱岳峰眼里,《潜伏》的剧情质量才是最重要的。 “这不是项目快启动了嘛,”江山接着说道:“我多少有点紧张,只好来拜托邱老师给多费点心了。” “我当是什么事呢,”邱岳峰笑道:“放心吧小江,这原本就是我份内的工作。” “可千万别把它当作份内的工作,” 江山忽然抓住了邱岳峰的胳膊:“您得帮我多出出主意,尽可能的让每一位配音演员都出些彩。” “什么意思?” 这一会不光是邱岳峰,连胡啸都停下了筷子。 “我也不瞒您二位,”江山的确有此计划:“我会在剧组配音期间,安排多次采访跟拍……” 除了刘小庆、陈佩丝,潘虹三位知名演员,只要是《潜伏》剧组的知名配音演员,江山一个都不会放过。 力争在《潜伏》这部广播剧播出之前,就引来社会各界的关注。 “到那个时候,”江山一步一步推演给二位听:“别说《潜伏》广播剧的广告商了,就连我那本,也会被出版社争着要的。” 说到这,江山才悄悄松开了邱岳峰的胳膊。 “原来你是想出书呀?”邱岳峰这才搞清楚。 “出书简单,”胡啸一副早料到的模样:“但这小子是想让出版社来抢他这书。” “其实也不完全是,”江山实话实说:“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让《潜伏》成为畅销书籍,全国通吃的那种。” 《潜伏》目前的影响力,仅限于魔都。 出了城门就完了,谁都不认识它! 但广播剧不一样,辐射面广,观众缘多。 再加上几位知名演员的影响,到时候报纸、广播齐上阵,《潜伏》的名气必定会像坐上火箭一样,噌噌噌直上云霄。 再好的如果没有媒体的宣传,都别想走太远。 在江山看来,如果自己不能让《潜伏》火遍大江南北,还真愧对了自己手里的资源。 原来这小子不仅要出书,还要令自己的大卖特卖。 “刚刚小江的话你千万别往外说,”胡啸一脸正色的看着邱岳峰:“他没拿我俩当外人,能帮上的你就帮一把。” 见江山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邱岳峰只觉得对方没小瞧他。 “只要你们能看得起我,我一定把小江的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邱老师,”江山道:“您太不了解自己的实力了,我如今谁都不放心,只有把《潜伏》交给您才安心。” “小江啊,”胡啸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 “当初我让老邱做选择,他可是二话不说就挑了你的《潜伏》,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吧?” “唉,”邱岳峰拦了一下:“提这些干嘛!” “我当然明白,”江山早有耳闻:“邱老师能放弃《姿三四郎》的高薪,来《潜伏》的组,肯定是向着我呀。” 邱岳峰的性子软,尽管在配音工作上很有天赋,也很有工作经验。 但,他只要出了录音棚,立刻会收起身上的万丈光芒。 究其原因,还是自卑的心态在作祟。 也正因为这,译制厂的很多苦活累活都被他一并包了下来。 时候一长,众演员就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了。 但,按照胡啸的话就是:日子一长,老邱竟因祸得福,成了位多面手了。 “小江你别多想,”邱岳峰笑道: “我选《潜伏》也不光是因为我俩的关系,主要也想让自己轻松一点,《姿三四郎》的配音时间太长,而《潜伏》估计两三个月就能完成,到那个时候……” “到那个时候怎么着?”江山缓缓问道。 “也没什么,”邱岳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就是想好好歇一阵子。” 按照原本的路线,邱岳峰也是在一项工作完成后,就选择告别了人世。 他似乎真的是太累了! 如今算算日子,只剩三个月的时间了。 “邱老师,“江山看着对方的双眼:“《潜伏》的广播剧其实就是译制厂的一项改革实验。” 胡啸点头表示同意,译制厂必须有几张属于自己的底牌。 “如果能够顺利完成,您不但是译制厂的功臣,”江山诚恳说道:“更等于帮了我江山一把。” 胡啸没说话,依旧只是点头。 “《潜伏》的剧组奖金不是我能说得算的,但也不是啥都没有,” 江山说完,掏出了一张盖着大红印的通知单: “我这有一个浦江合成剂厂的正式工名额,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在这上面填上一个名字……” “嗯~” 胡啸依旧在点头,紧接着两眼一瞪:“嗯?你刚刚说什么?” 江山没顾得上胡啸,他这会正温和的看向邱岳峰。 食指落下的位置,正好是通知单上姓名一栏的空白处。 此时此刻,邱岳峰也在怔怔的看着这处留白。 这一会的邱岳峰,犹如被闪电击中一般没了任何反应,依然保持着上一刻的震惊状态。 “你没开玩笑吧小江,” 胡啸一把拿起了桌上的通知单,邱岳峰的目光也条件反射的跟了过去。 “浦江合成洗涤剂厂,”胡啸一字不落的念着。 “国企,正式工,”江山在一旁补充道:“只要填上姓名,调动的一切事项都将由厂里出面完成。” 这一刻,邱岳峰已经傻了,头脑短路般的盯着胡啸手里的通知单。 “那我问你,”这一会的胡啸,俨然成了邱岳峰的代言人:“户口在乡下的能办吗?” “放心吧厂长,我全都打听好了,”江山也不想兜圈子: “人单位的厂长已经打了包票,无论是知青还是插队,他们厂都能给解决了。” “我的老天,”胡啸满脸震惊的上下扫了江山好几眼:“这名额你是怎么搞到手的?” 类似的事胡啸也试过,但,全都毫无进展。 “我最近和轻工局的局长走得很近,”江山对胡啸挤了挤眼睛:“这事对他来说,还不就是小菜一碟!” “啧啧啧,瞧把你给能的,”胡啸连连啧嘴,但看向江山的眼神却甚是欢喜。 “怎么样老邱,”胡啸用力拍了拍邱岳峰的肩膀:“我老胡点的将不错吧,说他是人才他就是人才。” 这一会,反射弧方才抵达终点的邱岳峰,终于开始有反应了:“小……小江,这……这真是给我的?” “那当然,”江山满眼真诚:“你帮了我,我自然也要帮帮您,等以后如果再有,我还要继续交给您配音,到时你不会拒绝我吧?” “我……你……” 邱岳峰的双唇止不住的颤抖。 此时此刻的他,竟有一种感觉,江山这份工作编制其实就是帮他要的。 “小江啊,”他激动的看着江山:“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看得起我邱岳峰,我一定义不容辞。” “那咱们可就说好了,” 江山重新抓住了邱岳峰的胳膊,并一把将胡啸手里的通知单放在了邱岳峰的手里: “以后你帮我解决工作上的大事,我帮你解决其它小事。” 邱岳峰的双唇抖了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一双感激的双眼,对着江山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俩怎么能把我给忘了,”胡啸不开心了:“要是少了我,你俩能玩得起来?”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江山端起了酒杯:“让我们共同举杯,为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奋斗!” 胡啸手一晃,茅台跟着飞出了边。 他怎么也想不到,江山也会有这份梦想。 不过仔细想想也就通了,现代化的生活,谁不爱? “好,”胡啸痛快的举起了酒杯:“就为早日实现现代化,干杯!” “干杯!”一旁的邱岳峰,终于畅快淋漓的笑了出来:“今晚谁都别跟我争,这顿饭必须我来请!” “要不再来个糖醋里脊?” “我看行,还有三黄鸡也来一盘!” “我说老邱,你最近的福气还真不小啊!” “哈哈哈,我爱人也是这么说的。” …… 第二天一早,一位提着黑色皮包的男同志,缓缓走进了东方都市报社。 就在他收起介绍信抬头的一瞬间,整个人直接被眼前的景象给怔住了。 廖明祖没想到,这家报社竟也是建立在一所小学里。 望着不远处的面包厂厂房,站在操场上的廖明祖仿佛已回到了一年前。 1978年,原本还在广-东电视台音响组担任组长的廖明祖,忽然被领导叫到了办公室里。 “现在有一项新的工作任务要交给你……” “好的,我知道了!” 尽管廖明祖答应的很干脆,但他其实并不十分清楚,自己的这份新工作究竟是什么? 由于这份工作在当时实属秘密,直到廖明祖乘上了前往香江的大巴。 才被告知,领导口中的新工作,其实就是与香江的百利唱片公司合作,发展国内的第一家“立体声” 1978年10月,从香江考察返回后的廖明祖,开始着手招兵买马。 在港方代购的设备全部到位后,一帮连“立体声”都没听过的年轻人,立刻投入到了全面的学习中。 到了第二年1月,廖明祖终于见到了政府划给他们的一小片厂房。 也是这样的一片球场,也是球场边的一溜小平房。 就是在这种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厂房里,廖明祖给自己的新公司起了个一眼望不到边的名字:太平洋影音出版公司。 和所有年轻的创业者一样,廖明祖的班子也满腔热血的大干了一年。 可如今,身高1米7,体重仅90多斤的他,只能脚步沉重的走进了东方都市报社。 对于已经拜遍了山头的廖明祖来说,这里似乎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到了那后,千万别提我的名字。” 此时此刻,廖明祖的耳边又响起了好友的千叮咛万嘱咐!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就等于给江山送了一台功德箱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79年3月,著名女歌唱家朱逢博,被廖祖明请进了刚成立没几个月的太平洋影音。 “记住,歌曲中凡是有毛、社、共的歌词,都不能出现。” 这已经不是廖祖明第一次提醒了。 朱逢博点了点头:“这些歌都是我的好朋友陈钢帮我挑的,完全符合你的要求。” “陈钢,”廖祖明似乎有点印象:“是作曲家陈钢吗?” “对,老陈是一位很优秀的作曲家,” 由于“太平洋”影音目前的定位,只面向东南亚和港澳地区发行销售。 所以,这批磁带的曲目难免会被挑挑拣拣。 在听到具体的选歌要求后,朱逢博第一时间就找到了陈钢。 陈钢是什么人大家不熟悉,他的父亲陈歌辛大家也没听说过。 但,《夜上海》、《玫瑰玫瑰我爱你》这些歌多少都能哼上几句。 在三四十年代的上海滩,就是这位被称为“一代歌仙”的作曲家陈歌辛,一手捧红了周璇等炙手可热的歌星。 可谁又能想到,写出《玫瑰玫瑰我爱你》这些莺莺袅袅的陈歌辛,之后又写出了传唱至今的儿歌《拔萝卜》,和逢年必放的《恭喜恭喜》。 其中《恭喜恭喜》这首歌,其实是陈歌辛在得知小日本投降后,连夜创作的歌曲。 这歌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听着依然特别喜庆! 很快,朱逢博就在廖明祖的陪同下,走进了布满新人新机器的录音棚。 崭新的空调、软和的地毯,再配上全新的设备…… 朱逢博满眼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录音棚, “哇,这间屋子看着好高级,”她奇怪道:“怎么和其它房间不一样呀?” “咱们厂条件有限,” 廖明祖尴尬的笑了笑:“只能将摆放机器的房间修整一下,毕竟它们才是最重要的。” “在我们太平洋,”一位工作人员笑道:“机器永远比人的待遇好。” 连廖明祖自己的办公室,都依然是外面大雨里面小雨的景观房。 “但伱们这安排的还真挺不错的,” 展现在朱逢博眼前的录音棚,被隔成了一格格小间。 “我们在每一个小格间都安放了一只话筒,小提琴、钢琴……互不干扰,”廖明祖介绍道: “别看我们厂的环境不怎么样,但设备绝对是一流的,24轨同时录制在国内绝找不出第二家。” “听你这么一说,”朱逢博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那咱们就开始吧!” 双方都很期待,也都非常努力。 没几天的功夫,“太平洋”影音的第一盒磁带《蔷薇处处开》终于被录制完成了。 这一趟,一次性录制了18首歌曲的朱逢博,开心的拿到了180元的报酬。 按照之前的计划,这10万盒《蔷薇处处开》很快被发往了销售目的地。 尽管香江的合作方“百利”影音,卖力的宣传了好一阵。 但,这盒专辑却依然没掀起多大水花。 原本签订的90万盒对外包销计划,仅卖出了9万盒磁带。 对于这个结果,广-东广电彻底傻了。 要知道当初创建“太平洋”影音时,购进的全套先进设备,完全是由港方贷款了400万才得以完成。 按照合同上的约定,“太平洋”负责生产,香江“百利”负责销往海外,得到的收益全部用来偿还贷款。 但照现在的销售情况来看,这项计划是怎么也不可能完成了。 “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这句话不仅香江百利在问,广-东广电也在问…… 令廖明祖意想不到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在问他这个问题。 可他上哪知道该怎么解决。 直到此时廖明祖也没搞明白,别人签订的合约,为什么要由他来执行? 但现实就是现实,一时间没招谁惹谁的廖明祖,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去推销这盒《蔷薇处处开》。 结果可想而知,在70年代末的港澳地区,这盒《蔷薇处处开》能被卖出9万盒,就已经能称得上奇迹了。 可剩下的81万盒磁带,该怎么办? 实在没辙的廖明祖,只能从香江打道回府,没想到正巧遇上了同样灰溜溜的周子深。 “我倒知道一个人,” 在见到已经瘦得不成人样的廖明祖后,周子深特够意思的说道: “浦江有位叫江山的记者,兴许他能帮你在香江铺开市场。” “你说的是真的?”廖明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好友:“香江百利都做不到的事,一个浦江的记者能做到?” “我原来也不信,”周子深苦笑道:“后来看了他设计的作品后,就服了。” “什么作品?” “具体的样式还没上市,”周子深想了想:“你不是刚从香江回来嘛,见没见到“白猫”洗衣粉的推广活动?” “香江猫皇?” “对,就是香江猫皇,”周子深点点头:“这场活动的策划人,也是那位记者。” “……”足足愣了一分钟后,廖明祖一把抓住了周子深:“快告诉我,在哪能找到这位记者。” “你想找到他并不难,”周子深顿了顿:“但到了那后,千万别提我的名字。” “为什么?” “反正你不要提就对了。” 此时此刻, 已经站在东方都市报社操场上的廖明祖,仍在思索着周子深的这句话。 “这位同志,你找谁呀?” 忽然,一个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廖明祖仔细一看,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啃着一只面包,从前面的小平房里走了出来。 “我……”看着面前一副明朗笑容的小伙子,廖明祖恍惚了一下:“请问江山同志是在这里上班吗?” “江山?你找他干嘛?” 此时的廖明祖,已经恢复了如常的笑容:“还能干嘛,自然是想打广告了。” “倒也是,” 江山稍稍打量了一眼廖明祖,只觉得眼前这位就差把不如意写在脸上了: “想给什么产品打广告?”江山随口问道。 “磁带,”廖祖明看着对方四平八稳的模样,似乎已经猜出了几分:“歌唱家朱逢博的磁带。” “磁带?” 江山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了嘴里:“请问你是哪个单位的同志?” “太平洋影音公司,”廖祖明特意补充了一句:“我们公司刚成立没多久,你应该还没听说过。” “请问你是?” “忘了自我介绍了,”廖明祖赶紧摸出了一张名片:“我叫廖明祖,太平洋影音的总经理。” 啪~ 在接过名片的同时,对方将一只热乎乎的面包拍进了廖明祖的手里。 “你好廖总,我就是你要找的江山。” “我已经看出来了!”廖明祖伸出一只手和江山握了握:“你好江记者,久闻大名!” “从哪闻来的?”江山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咱们进去再说吧。” “我只能说我这位朋友很佩服你,但他不让我提他的名字。” “呵,那我就不问了,” 江山拧开了办公室的门锁:“接下来,好好说说你的磁带吧。” 廖明祖是真饿了,闻着奶香扑鼻的面包,决定和江山一样边吃边说。 “就是说,一共90万盒的磁带,你们只卖出了十分之一?” “惭愧呀,” 一想到刚开始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廖明祖只觉得脸上臊得慌: “截止这个月,我们公司已经亏掉了四万块钱。” “四万块,”江山嘟囔了一声:“领导开骂了吧?” “别提了,”廖明祖摆了摆手:“但,骂也不能解决问题呀?” “这事的确不简单。” “……”廖明祖听得一愣:“怎么?你也没办法解决吗?我朋友把你说的可神了。” “不信谣,不传谣!” “你就别谦虚了江科长,我听说,香江猫皇也是你的杰作?” “那个……我倒是可以试试,”江山笑道:“但这事毕竟不简单,我也不能打包票。” “这是当然,换谁也不会打包票的。”廖明祖特理解的点点头。 “磁带有吗,”江山问道:“我想先听一听。” “你放心,别的我们没有,就属磁带能管够。” 说着,廖明祖从包里拿出了一盘磁带,一块拿出来的还有一台笔记本宽窄的录音机。 【蔷薇蔷薇处处开,青春青春处处在……】 很快,一曲颇具《玫瑰玫瑰我爱你》风格的歌曲,悠悠然然在江山的办公室里响了起来。 一曲结束后,江山伸手关掉了录音机:“整盘磁带都是这种风格?” “这一首是主打歌,其它虽然没这首好听,但曲风都差不多。”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江山丝毫不想隐瞒:“这盘磁带在香江根本没有市场。” 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直接的廖明祖,当即就怔在了沙发里:“就……就不能再想想办法了?” “没有任何办法,”江山的确没办法:“所谓市场,必须建立在供需共存的基础上,你觉得港澳地区有这个需要吗?” “那……就是说……已经没有一点办法了?”廖明祖忽然感觉有点眩晕:“几十万盒磁带就要全部报废了?” “香江的市场,我的确无能为力,”江山缓缓说道:“但,如果换个地方,我可以把它卖得一盘都不剩。 “什么?”正在盘脑门的廖明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负责把这些磁带销售一空。” 已经站起身的江山,正在给自己的客人泡早茶。 之前在操场上,一听说来者是“太平洋”影音的时候,江山就猜到了几分。 结果,正如他猜想的一样,“太平洋”的第一批磁带遇上大麻烦了。 按照原先的轨迹,这批走投无路的磁带,将在明年被迫调转内地。 然后,经过一个多月的致黯时期后,朱逢博的《蔷薇处处开》将在全国遍地开花。 参照当时的新闻,订单都是10万10万的开。 “太平洋”影音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将陷于人歇机不歇的连轴转态。 短短几年的时间,这条“太平洋”就将为广-东广电供献出两座电视台大楼。 廖明祖在这个时候找上江山的大门,简直就等于给江山送了一台功德箱。 江山只要按着时间行事,就能让日后的影音大佬“太平洋”对自己感激不尽。 这样的好事,他想想都觉得美! “销售……一空?” 看着已经笑出一排小白牙的江山同志,廖明祖只觉得有点晃眼。 天知道他已经跑了多少部门,找了多少能人,可任谁都没跟他说过一句类似的话。 甚至连试,都没人肯试一次!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人民的呼声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79年12月,冬日的阳光虽然不够火热,但仍十分努力的照进了江山的办公室。 看着茶杯里袅袅上升的薄雾,廖明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江科长,”他特端正的坐在沙发里: “别说销售一空了,只要您能帮我们卖出一半的磁带,就已经算是救了我们公司一把了。 你知道我们公司已经有多少月没发过奖金了?就连工资,也只能按最低的一档发放。” 江山什么话也没说,只微微点了点头。 “但,这也不能怪上面,”廖明祖具体事情具体分析:“毕竟一分钱也没赚着,还往外搭了四万块。” 江山笑了,心说你知道就好。 “他就是一分钱都不给我,我这个当厂长的也绝无二话,” 熬鹰似的熬了半年的廖明祖,此刻仿佛找到了一位优秀的倾诉对象: “可你要知道,跟我过来的这批职工,很多人都和我之前一样,有着一份非常稳定的工作收入。 到如今,却并没有享受到我之前的承诺,我真是打心眼里觉得……觉得……” 说到情至深处时,廖明祖手中的茶杯都快抓不住了。 “觉得对不住他们是吧?” “的确是对不住他们。” “太平洋”影音刚成立的头一年,由于职工数量有限,根本没办法细分工作岗位。 练就一身本领的职工,各个都成了十项全能。 上至录音、校音,下到灌带、包装,甚至连调试机器、修理坏带,都能给伱干得像模像样。 可与付出的辛苦相比,他们的收入真的就如蜻蜓点水般的……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又重新飞走了。 “廖总,”江山缓缓说道: “其实你也用不着自责,毕竟你现在做的事在国内实属首创,换了第二个人还不一定有你做得好呢!” “你就使劲安慰我吧!” “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江山的确在安慰他:“所谓万事开头难,难就难在没有方向。” “是啊,我现在的确不知道该往哪走,”廖明祖喃喃自语了一句,下一秒: “对了江科长,你刚刚不是说可以帮我销售一空吗?” “是啊,”江山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的确可以帮你,但……就看你能不能相信我了!” 虽然廖明祖是慕名而来,但他一年近40的大男人,绝不会随意说出:我信你,我当然信你……此类梦话。 “江科长,你之前说这盒磁带在香江没有市场,”廖明祖详细问道:“那它的市场在哪里呢?” “当然是在这里了,”江山指了指脚下这片肥沃的土地:“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了。” “这?”廖明祖瞬间收起了满怀希望的目光:“这怎么可能。” 江山反问:“怎么就不可能了?” “江科长,”廖明祖皱着眉说道:“想必你也知道,这阵子有首歌被禁止在公共场所演唱了。” “你说得是《乡恋》吧?” “对,就是它,”廖明祖继续说道:“如果连《乡恋》这样的歌都给禁了,那这盒《蔷薇处处开》就更没活路了。” 按照《怎么鉴别H色歌曲》一书的条条框框,《蔷薇处处开》的确比《乡恋》还要胜任! “可,据我所知,”江山摆事实道:“现在的李谷一每到一个公共舞台,依然会演唱一首《乡恋》。” 面对外界对《乡恋》的种种抨击,李谷一就没怂过一天。 该怎么唱,就怎么唱! 不仅想唱就唱,只要有机会接触上级领导,她还会当场更改原演出曲目,上《乡恋》。 最牛的一次,甚至敢在先念—同志面前敲鸣冤鼓:您给评评理,《乡恋》哪里不妥了? 但凡换一个人,都不敢如此飒! 说到底,还得羡慕人家有一位响当当的老公公。 “那是因为,李谷一每到一个地方演出,”廖明祖对江山说道:“台下的观众都会对着她高呼:乡恋、乡恋……” 说完这话后,廖明祖自己先怔住了。 下一秒,他赶紧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江山。 “觉出味来了?”江山甩了甩手里的火柴,一缕薄烟飘出后,他缓缓说道: “我们先假设一下,如果这一会你手上有一批《乡恋》的磁带,你觉得这批货会愁卖吗?” 听着江山的假设,廖明祖还真跟着捋了一遍。 当一阵轻烟飘散后,他的双眼仿佛看得更清了: “怎么可能愁卖,你知道李谷一同志现在有多出名嘛,如今的《乡恋》几乎已经响遍全国各地。” “廖总,”江山继续问道:“你知道群众们现在都怎么称呼李谷一同志吗?” “李丽君。” “为什么?” “因为群众们觉得李谷一的演唱风格和邓丽君很像。” “《蔷薇处处开》和《乡恋》相比,”江山接着问道:“谁的风格更像邓丽君?” “还用说嘛,”这一会的廖明祖,已经忍不住露出了微笑:“邓丽君有盒专辑里,还演唱过《蔷薇处处开》这首歌呢。” “按照人民想方设法求购邓丽君的事实来看,”江山总结道: “只要市场上有《蔷薇处处开》这盘磁带,人民就一定会争着掏钱的。” “争着……掏钱?” 听了江山的一番分析后,廖明祖的确相信内地的群众会广泛接受《蔷薇处处开》这盒磁带。 毕竟这一盒的曲目,都走的是邓丽君的路线。 但,要说人民会为此争购,就有点夸张了。 想到这,廖明祖看向江山笑道:“江记者,你知道这盒磁带如果换算成人民币后,是多少钱吗?” “多少钱?” 7块、还是8块?印象中83年费翔的一把火,被“太平洋”标到了15元的天价。 但,即使如此,还是经常被卖断货。 “7块多,”廖明祖捏了七的手势:“你觉得这个价会引起群众的抢购吗?” 这一会,普通群众的工资也不过30元左右。 “你也太小瞧咱们人民的力量了,” 江山站起身拿了份报纸过来:“看看吧,这是今天刚出炉的《东方都市报》。” “看哪啊?”廖明祖实在没心思看报纸。 “这,”江山指着其中一块大长篇:“义乌县书记亲笔撰稿的文章,被我们报转载了过来。” “利用5分钱一斤的碎布扎拖把……” “不是这,”江山及时打断了廖明祖,直接指着一段文字道:“从这看起。” “当县里播放《红楼梦》的电影时,何海美同志赶紧举起了一台借来的”海鸥“牌照相机。 之后,她带着冲洗好的照片,跑到电影院门口叫卖,只三个晚上就赚到了33元的纯利润。 再往后,尝到甜头的何海美冲洗了大量《红楼梦》的剧照,并推销给了十几位挑担货郎, 承诺卖不出去原价收回,没曾想这些照片一入市场便大获欢迎,其中一张“宝黛合照”更是卖出了两元一张的高价……” 读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廖明祖的声音忍不住愈发响亮:“一张黑白照片就能卖到两块钱?” 坐在一旁的江山点点头:“这,还是在一个叫义乌的小镇上。” “了不得啊,”廖明祖感慨道:“现如今的人民已经这么舍得了?” “都敢冒着风险买邓丽君了,”江山苦口婆心:“为了自己的心头好,还有什么不敢买的?” 历史的车轮一到点,该怎么开谁都拦不住! 它可不会管你能不能接受,你只能想方设法去适应它! “江科长,”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廖明祖仿佛上了一堂市场经济课:“您是懂市场的。” 难怪周子深会向自己推荐江山同志,的确很不简单! “我请问您,”廖明祖忽然换了尊称:“如果真要把《蔷薇处处开》放进内地市场,我们“太平洋”应该做些什么?” “如果你真有这个打算,”江山清楚的说道: “我不但会手把手教你怎么做,还会保证将80万盒磁带卖的一盘都不剩,但这些操作都得建立在一个前提上。” “什么前提?”已经按耐不住的廖明祖,迫不及待的问道。 “当然是签合约了,”江山及时递出了一张名片:“我可是正规公司的推广策划,特正规的那种。” “太好了,”看着名片上合资企业的介绍,廖明祖反倒更放心了:“如果不和您签订合约,我这心里还真没底呢。” “我也一样,”江山笑道:“现在……我们来谈谈合作细节吧!” “现在就谈?” “当然,拖的越久损失就越大,”江山敲着茶几说道: “到那个时候,你的上司能容得了你?再说,早点有进账,咱们太平洋的职工也能早点恢复工资待遇啊,你知道我们报社的福利有多好吗?” “有多好?” “除了该有的工资和奖金,还有……” “老大,” 忽然,丁铃铃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办公室:“刚刚会计说了,让我们上财务室领搪瓷锅去。” 廖明祖:“……” “听见没?”江山头都没回一下,依然看着他道:“通知我们去领锅呢。” “真不错!”廖明祖羡慕的看了眼对方的职工,一脸兴奋的丁铃铃同志。 自己的“太平洋”别说发锅了,再不解决问题的话,估计就快揭不开锅了。 “谈,”廖明祖当即下了狠心:“现在就谈!” “好!” 没一会的功夫,委托合约的框架就基本聊完了。 以廖明祖当下的官衔,也没权利再往下聊了。 一切,都得等他回去请示后再谈。 这一会,坐在两张单人沙发里的二位,都进入了一种大有所获的状态。 江山在接过对方的一支烟后,随手又按下了搁在茶几上的录音机开关。 【蔷薇蔷薇处处开,青春青春处处在,挡不住的春风吹进了胸怀……】 “这是什么歌?真好听!” “是呀,真好听。” “谁唱的呀?嗓子真好!” “我怎么听着有点像朱逢博的声音呀。” “朱逢博还唱过这歌?” “江科长,你就不能把声音播大点嘛?” “是呀江科长,这么好听的歌,也让大家一块听听嘛!” 之前还悠哉悠哉靠在沙发上的二位,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了窗外。 令他俩没想到的是,这一会窗外的走廊上,已经站了十多位报社的职工。 每位职工的手里,还提着一只搪瓷套盒。 在这些搪瓷套盒上,一只只欢喜团子般的大白兔,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多瞧上几眼!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 谁敢帮你打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看着报社走廊上叽叽喳喳的职工,江山伸手关掉了录音机。 “干嘛关了呀?” “是呀江科长,我们还没听够呢。” “江科长,你这盘磁带一会也借我听听呗!” “上班了上班了,”江山向着窗外挥了挥:“没什么好听的,都赶紧散了吧。” 看着走廊上嘟嘟囔囔逐渐散去的人群,廖明祖先是满心欢喜,之后又若有所思的沉默了。 “江科长,”看着群众们的背影,廖明祖喃喃说道:“我已经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了?” “之前还担心《蔷薇处处开》不会被群众接受,”廖明祖这会完全不担心了: “现在看来这担心就是多余的了,可是……” “你现在又担心什么了?” “这可是80万多盒磁带,”毕竟和江山是第一次合作:“你说我用不用再出钱登些广告呀?” 廖明祖来找江山,本就是冲着广告来的。 “广告?”江山笑了:“能打广告当然好,但……廖总,伱觉得哪家媒体敢为你的歌打广告?” “呵呵,”廖明祖苦笑了一下:“估计没有。” 就在刚刚,他还向江山同志科普了《蔷薇处处开》与《乡恋》有的一拼的事实。 香江没有市场,内陆又不能公开打广告,如果之后再被纳入禁歌的行列。 那,这80万多盒磁带可真就等于丢进太平洋了。 想到这,廖明祖刚刚被江山激起的勇气,正在一丝丝向外泄: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政府对我们公司的《蔷薇处处开》也发布了禁令,那该如何是好呀?” “怕什么,反正都已经和我们春风度签下包销合同了,“江山一点也不慌: “即使真发生这些个糟心事,你们太平洋只管拿上一笔违约金回去就是。” 原本就没打算转销内地,即使尝试失败也没什么损失。 还能拿上一笔不小得违约金,横竖都没吃亏。 “说真的,我是真不想拿贵公司的违约金呀,”廖明祖缓缓叹气道:“如果真到那地步,我们太平洋也该关门大吉了。” “放心吧,我也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江山在烟缸里摁灭了香烟后:“但,我们春风度既然敢和你签这个合同,就肯定是有底气的。” 在江山细说包销合同的具体内容后,廖明祖只觉得听到了一个闻所未闻合作模式。 之前商谈合作细节时,廖明祖没多一会就算出了一个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价格: 每盒磁带售价7.5元,刨去成本5元后,“太平洋”可收获2.5元高额利润。 按照总数80万盒的磁带来算,只要能帮“太平洋”卖出一半的数量,江山的“春风度”就可以提取每盒5分钱的促销反利。 看上去虽然貌不惊人,但架不住人家数量庞大呀。 相反,如果没有达到一半的数量,“春风度”就必须按照一半的基数,也就是40万的数目,赔偿给“太平洋”5分一盒的违约金。 头一回听说此花招的廖祖明,惊讶的看了江山足足三分钟。 达不到销售预期,就有违约金拿? 还是一笔数目可观的违约金,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要知道当初“太平洋”也是和“香江百代”签下产销合约的。 结果怎么样? 你按照提前商定的数量完成生产了,对方却没能完成销售计划。 等货原路返回后,你该付给对方的贷款还一分都少不了。 毕竟在当初签订的合约上,就根本没有一方失约后当如何处理的篇章。 之后仔细想想,对方不就等于是在变相推销机器设备嘛! 相比之下,廖明祖才明白,虽说眼前的江山同志隶属于一家外资广告公司,但他仍然为自己考虑的妥妥当当。 真是一个厚道人啊! 而江山,此时正满眼笑意的看着眼前的财神爷。 穿越者的金睛火眼,令他毫不犹豫向对方开出了一个拒绝不了条件。 这一会,人均一支烟的二位,都很满意的看着对方。 对于廖明祖来说,虽对江山口中的“销售一空”依然保持怀疑,却也看到了些许希望。 这一会,他又想起了江山说过的一句话:你去打听一下,只要找到我这来的商品,无一例外都成了紧俏货。 “江科长,”想到这,廖明祖站起身和江山握了握手: “我马上就动身回广-州,希望再见面时,就是你我两家公司签订合约的时候。” “廖总,”江山也满眼真诚的看着对方:“让我们共同努力,把美妙的立体声音乐,带到全国人民的身边。” 此时的廖明祖才想起了创建“太平洋”的初衷:“会的,一定会的。” 转身走出江山的办公室时,廖明祖的一颗红心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 在下班铃声敲响的那一刻,江山同志将一本日记揣进了随身背包里。 【1979年12月,浦江的首条过江隧道,开始对全市车辆开放通行,外地车辆依然禁止通行。】 【第一艘悬挂着“中米友谊万岁”横幅的“柳林海”号,首次抵达西雅图港口。】 【南-京路上的所有商场,均出现了疯狂抢购“假领子”的人潮。】 【自从今年的7月份,蛇口响起了填海建港第一炮后,第一家日资企业“三洋电机”也跟着在蛇口落户了。】 【12月,“小康”的概念终于现世了!】 【同样是在12月,一辆装载着“庞然大物”的重型卡车,缓缓开进了沈-阳鼓风机厂,IBM来了。 原本就是靠人口普查起家的IBM,将在两年后的全国人口普查中,再次发光发热。】 【《日-本,世界第一》和《股市已死》,同时出现在了美帝的视野里。】 【12月,当浦江的公园、广场开始出现“露天舞场”的时候,苏联决定出兵阿富憨,他们的十年来了!】 之所以今天要将日记本带在身上,完全是因为江山即将再次前往燕京。 除了完成《江山钢笔字帖》的再版事项,还得顺道将陈佩丝和刘小庆接回来。 再者,登喜路的烟斗也该交到黄永钰的手上了。 安和街的51号,刚走进小院的江山就听见一串无法描述的声音。 堂屋里,正在给小鱼和小白讲故事的二婶,居然一人分饰多角儿,一举揽下了《三只小猪盖房子》所有配音。 “大灰狼说,”二婶特应景的嚎了两嗓子:“你要再不开门的话,我可要不客气了。” “我的房子是砖头盖的,非常结实……” 干上老本行的吕晓同志,活泼奔放。 呼噜呼噜的猪言猪语,逗得俩孩子咯咯直笑。 面对早就习以为常的江河同志,坐在小院的几位,各个都在憋着笑。 这一会的江河,正拿着一支退役的旧牙刷补脸盆。 随着一阵刺鼻的黑烟,已经燃化了的塑料牙刷把,被江河一下填进了搪瓷盆底的窟窿里。 几分钟后,逐渐冷却凝固的一团塑料,已经彻底将盆底的洞眼牢牢封死了。 “还有没?” 江山瞧出兴趣来了:“给我补一个玩玩。” 靠在躺椅上的李若诚,一脸嫌弃的看着埋头忙话的俩兄弟。 “至于嘛,”他摇了摇头:“就你俩赚的那些银两,还用得着在这补脸盆?” “李叔,” 江山扇了扇眼前的黑烟:“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和二哥都是劳动人民出身,该省还得省!。” 这多好玩,等过了这段时期,上哪找这好事去。 “嘁,说的我好像是地主一样!”鬼信了,李叔都不信! 蹲在一块的俩兄弟,同时抬头看了眼躺在躺椅里的李若诚。 李若诚:“……” “小仨说得对,” 江妈笑呵呵的端来了一小盆板栗:“正好这会你俩没事,把这盆板栗剥出来吧。” “妈,” 江山最怕干这活,反手从拎袋里提出了两只搪瓷饭盒:“这是搪瓷厂刚出的新款式,看着不错吧。” “呦,”江妈赶紧在围裙上擦擦手接了过去:“可真漂亮啊!” “李叔,”江山又递给李若诚一只:“这是劳动人民孝敬地主的。” “我也有?”李叔笑呵呵的拿在手里仔细瞧:“这上面写得是什么?大白兔……” “大白兔奶糖,”江河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老三刚为大白兔设计的新包装。” “我说看着怎么这么漂亮呢,” 江妈和李怀英人手一只站在了一块:“原来是小仨画得呀!” “真不错,”李怀英越看越喜欢:“看着就讨喜。” 这一会,江山悄咪咪的向自己房里退去。 忽然,屁股上挨了一毛栗子。 紧接着,又一颗板栗从江河的手里飞了出来:“往哪跑?” 这一幕,正巧给刚听完故事的江小白看在了眼里。 小包子立刻迈着小短腿奔向了二叔手里的小箩筐。 下一秒,在江小白咯咯咯的笑声中,一颗板栗“嗖”的飞向了江山。 “干得漂亮,”江河不断的给小侄子提供弹药:“看你三叔下次还敢不敢偷懒了。” “我去,”江山飞快的掩上了房门,听着门上咚咚咚的响声:“江小白,以后你别想吃糖稀了。” 说完,在地上摸了两颗,原路投了回去。 “没事,三叔不买,二叔买。” 趁着说话的功夫,心疼三叔的江小鱼也笑嘻嘻的跑去了江山的阵营里。 忙着帮三叔捡子弹。 下一刻,小院的上空嗖嗖嗖的全是升空的毛栗子。 看着嘻嘻哈哈的大大小小,再看看滚了一地的板栗,江妈立刻大喊一句: “全都给我住手,谁再动一下,就别想吃晚饭了。” 直到这时,江山才笑着说道:“妈,明天不是要去燕京了嘛,你赶紧帮两个小东西找两件厚衣……” 话还没说完,江妈赶紧双手一拍:“哎呦,你不说我都给忘了。” 江河这一会也想起了这事:“明天几点走,跟老大说了吗?” “8点半的火车,老大明早派车来接。” 燕京城的黄永钰家中,邵柏林正抓着一张纸缓缓念叨: “头一日中午全聚德,下午燕京大学,第二日上午颐和园,下午央美校园,第三日清华……嘶?” 他抬头看向一旁正在抖腿的黄永钰:“怎么安排的这么密?” “小江不是说了要参观燕京的大学嘛,”黄永钰得意的一笑:“我提前都帮他联系好了。” “他这次可随身带了俩孩子过来,”邵柏林担心道:“能吃的消吗?”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俩跟着嘛!” 另一边,燕京电影制片厂的宿舍里, 陈佩丝和刘小庆也正在纸上列计划。 “就这么定了,”刘小庆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第一站,就上燕影……”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 燕京电视台的承诺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一对夫妇,只生一个。 晚婚少生,幸福一生。 独生子女父母好,政府奖励能养老。 当江山再次走进浦江火车站的时候,发现这里早已经被铺天盖地的计生标语包围了。 “二哥,” 江山还惦记着报社外的那排广告墙:“你得抓点紧了。” 此时,一手牵着小鱼,一手拖着行李箱的江山,正在候车大厅里雄赳赳的走着。 要说余思归留给他的这只大红色行李箱,还真是深得他心。 虽然既不是拉杆,也不是万向轮,但好歹也是有轮子的了。 抓着拖绳这么一拉,别提有多方便了。 听到这,江河顺着老三的目光看向了标语:“无所谓了,反正只能生一个,早生晚生都一样。” “我可没操心你屋里的事,”江山向着标语扬了扬下巴:“该加入组织了。” 在接到市宣传部的通知后,江河同志也同时接到了“东方都市报”的委托。 一副“计划生育是我国基本国策”的宣传画,将很快覆盖住“小蝌蚪找妈妈”的动画墙面。 “噢,”江河点点头,正好这个月还没有进帐呢:“回头我就和老大一块上报社去。” “放心吧老三,你二哥这一百块钱的稿费,肯定跑不掉了,” 一路抱着小白的江海,满脸写着不放心,时不时还和儿子贴贴脸。 “伱瞧你那样,”江山啧啧看着老大:“把孩子交给我,就这么不放心呀?” “我能放心嘛,你说你也是,出门就出门呗,干嘛还非得把孩子带上。” 江山笑了,牵着小侄女的手前后悠了起来: “咱们小鱼儿都已经学会写天-安-门、长城了,怎么也得去实地考察一下吧。” “照你这么说,等以后学到海南岛了,你也要领她去?” “去,当然得去!” 一旁的江小鱼越听越开心,抬起头美美的看着三叔。 三叔习惯性的揉了揉小姑娘的小脑袋。 真会去? 江海愣了一下,心想这事老三还真能做得出来。 “你也就图个嘴快活,” 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江海,呵呵一笑:“等你这趟回来,估计就会调整作战计划了。” 别说燕京,他平时带俩孩子去趟公园都要缓两天。 “放心吧哥,燕京那边会有同志接应的。” “我跟你说啊老三,”江海给弟弟下了死命令:“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 直到拖包带口的俩兄弟将老三送进了软卧包厢,江河才悠悠说出一句: “放心吧老大,老三不穷!” 当,软卧包厢里只剩下叔侄三人的时候, “呦嚯~” 两边软软和和的高低床,立刻就成了小家伙们的游乐场了。 头一回出远门的江小鱼和江小白,来回追着爬上爬下。 这看看,那摸摸,简直就乐疯了! “爸爸,” 下一秒,身穿大红色毛衣的江小鱼,笑呵呵的扑到了车窗旁。 车窗外,不舍得离开的江海和江河,又找了过来。 “爸爸,”江小白也爬上了三叔的膝盖,两只小胖手伸出窗外摸了摸爸爸的脸:“你们也上来呀。” 江小鱼也学着弟弟把手伸了出去:“爸爸,你干嘛不和我们一块去呀?” “你们还别说,爸爸这会还真想和你们一块去玩了。” 看着包厢里特兴奋的两小只,江海忍不住也动了玩心。 “那你上来呀,” 车窗里的江山,眉飞色舞的向大哥勾了勾手指。 “那你上来呀。” “快上来呀,” 两个孩子也嘻嘻哈哈的跟着学。 得意的小表情,别提多有趣了! 呜—— 轰隆轰隆, 终于,在里里外外无数次的挥手后,一列北上的火车向着首都前进了。 跟着列车小跑了几步后,江海这一会竟有点想哭的感觉。 “至于吗,”江河的鼻头虽然也有点酸:“过几天不就回来了。” “你哪会晓得我的感受,” 江海看着火车离开的方向:“到现在为止,两个小家伙还从没离开过我呢!” “我看他俩倒挺开心的!” 江海:“……” …… 二叔说得没错,这一会的软卧车厢里,俩孩子正坐在小餐桌的两旁向外看风景。 各自的手里,还捧着一只奶油蛋糕。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 这一会,躺在一张床上的江山,正摆着一副文艺青年的死样子。 随身携带的小录音机里,缓缓播放着“披头士”乐队的经典歌曲:Hey Jude 托了“太平洋”老总的福,江山在廖明祖留下的一堆磁带里,幸运的刨出了一盒“披头士”的原版磁带。 循环听了两遍后, “Hey Jude,” 每到关键时刻,吃着蛋糕的小鱼和小白,就会抽空唱上一句: “Hey Jude,” 一旁的江山,听着可乐极了! 于是决定再播一遍。 这一次,当节点即将来临的时候,一大二小全都开心的大声唱道:Hey Jude! 就属这句最熟! “三叔,”江小鱼特好奇:“Hey Jude是英语吧?” “没错。” “它是什么意思呀?” “Hey Jude,就是嘿,朱迪的意思。”江山忽然嘴角有些弯,也不知他这会又想起什么了。 “那朱迪又是什么意思?”江小鱼难得一次刨根问底。 “朱迪是一个英文名字,一般讨喜可爱的小朋友都可以叫朱迪。” “三叔,那我也可以叫朱迪吗?” “可以啊,”三叔立马批准了这个申请:“从今儿起,咱家小鱼的英文名就叫朱迪了。” “三叔三叔,”江小白终于把第二块小蛋糕干完了:“那我叫什么?” “你叫江小白!” 小鱼和三叔一块大喊了一句,笑得差点没仰过去。 “对哦,”江小白也在咯咯笑:“我叫小白!” 夜幕下,一刻未停的列车披星戴月一路向北。 兴奋了一天的俩孩子,睡得那叫一个香…… 当,阳光再次照进车窗时, “朱迪,”江山逗了逗小鱼:“首都到了!” …… 当,一辆满载着旅客的绿皮车缓缓开进燕京站时,站台上的四个身影立刻迅速贴了过去。 邵伯林跟着黄永钰,陈佩丝带着刘小庆,都在眼巴巴的挨着车窗小跑。 一切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在列车完全停下的那一刻,两路人马终于在一扇车窗前汇合了。 “小江,” “江山,” 双方同时向窗内喊出一句后,又同时愣住了。 “黄叔,你怎么也来了?” 江山开心的推开了车窗:“我都想死你了。” “呵呵呵,” 看着一脸灿烂的江山,黄永钰特欣慰的笑了:“你小子终于来了!” “邵老师、黄叔,” 江山把俩孩子递给了陈佩丝:“佩丝和小庆都是我朋友,你们都认识吧。” 邵伯林微微一笑:“能不认识嘛!” “就是,”黄永钰没想到刚见江山,就来了个意想不到:“全国人民谁不认识他俩啊!” 之前,在看清来者是何人时,黄永钰就感觉眼前一亮。 这一会再听江山这么一说,立刻摸出了随身纸笔上去要签名。 趁着从窗口递出孩子、行李的当口,江山已经为双方介绍完毕。 听到对方二位的身份后,前一秒还大大咧咧的陈佩丝和刘小庆,这一会顿觉有点放不开了。 “还记得我吗,小鱼?” 刘小庆一把搂过江小鱼,看小姑娘正在缩脖子,赶紧解下自己的羊毛围巾给孩子围上。 “小庆阿姨好。” 江小鱼哪会忘了她,毕竟两人合拍过一部“冬京银行”的ATM机广告。 “连我的名字都叫出来了,这孩子记性真好!” 等江山同志轻轻松松走下火车时,站在大包小包里的陈佩丝,赶紧对他挥了挥手。 原定的计划彻底打乱,江山没想到黄永钰和邵伯林也会赶来火车站。 “黄叔,”江山看着抱着江小白的黄永钰:“您和邵老师一会有空吗?” “怎么?你一会有事?” “我要上燕京电视台办点事,你俩不如也过去玩会儿。” “燕京电视台?” 黄永钰看了看邵伯林:“要不去玩玩?” “我反正没事,”邵伯林特意请了假:“你呢?” “我就更没事了!” 佩丝和小庆无需多问,早已经在电话里说妥了。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向着燕京电视台的方向开拔。 当,台长周也明将一行人迎进办公室时,直接就被眼前的阵容看愣了。 除了邵伯林和俩小只,他无一不认识。 与此同时,走进台长室的几位也很意外。 没想到,江山这小子口中的熟人,竟然直接熟到了台长。 一一寒暄过后,站在江山身边的周也明笑道: “大家在我这不用拘着,小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能和眼前这几位交上朋友,多好:“都赶紧坐下吧。” “周台长,” 说了几句客气话后,江山笑问:“我那件事……有着落了嘛?” “这点小事还用问吗?” 一周之前,周也明很意外的接到了江山的一个电话。 “周台长,您能帮我个忙吗?” “只要是你小江的事,我肯定没二话。” 能帮的肯定帮,不能帮得想办法也要帮。 周也明的记性可不是一般的好,小江同志存在他这的一份奖励,至今还未支取呢! “行了,” 在周也明播出了一个确认电话后:“我们可以过去了。” 直到走进一间录音棚后,黄永钰和邵伯林才在两位知名演员的告知下,问清了江山的名堂。 当,录音灯亮起的一刻,所有人都收了声音。 这一会的江山,正一动不动的盯着玻璃隔断后面。 “我已经听过了,”周台长悄声告诉江山:“效果好的没话说。” 在收到江山的传真后,他第一时间就将台词交到了指定人士的手中。 江山点点头,作为《潜伏》的开局王炸,他必须得安排一副全国通吃的好声音。 “据我所知,参加旧金山会议的代表,其实老蒋早就内定了,” 赵中翔的声音在录音棚中悠扬响起:“有宋字文、顾为钧……” 渐渐的,江山的嘴角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撇开其它不谈,这位赵同志的嗓子可不是一般的好呀! 最重要的是,这个年代的人民群众就好他这一口。 不然也不会出现,多部纪录片都交个一个人配音的夸张局面了。 看着江山嘴角的笑容,站在一旁的陈佩丝和刘小庆也跟着笑了。 作为自己即将参与的节目,能有这样一位大能加入,也称的上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什么没干过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录音棚里,无论是棚里还是棚外,丝毫没被参观团打扰。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有板有眼的执行录音工作。 抓着一页台词稿的赵中翔,时不时还代入角色的摇了摇头: “无赖啊,这真是无赖的决定,别说是国际事物了,哪怕就是码头帮会,也不会做这种过河拆桥的事……” 当赵中翔念完台词的时候,体育节目的主持人宋士雄跟着就开了口。 独特的嗓音甚至比赵老师还要有识别度: “不仗义啊,中一共在信中的措辞是非常强烈的,他们坚决反对此项分裂的举措……” 此时此刻,录音棚里的两位老师,皆是一手持稿,一手挥舞。 哪怕只是录音,也给你连表情带动作走了一遍。 他们这会演绎的配音桥段,正是《潜伏》开篇被余则成监听的那段居家会议。 赵中翔和宋士雄扮演的,正是其中的两位发言人。 这一对殿堂级的配音二人组。 可把玻璃隔断外的江山激动坏了。 恨只恨自己没条件录下这段经典的场景。 不仅是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今天来值了。 包括电视台的几位工作人员在内,也跟着看了个新鲜。 这二位谁没见过? 可,谁又见过他俩搁一块表演过? 关键,还搁一块干了件平时碰都没碰过的工作:广播剧! 此时的黄永钰越看越兴奋:“老邵,咱们今天幸好来了。” “可不,”邵伯林看得眼都挪不开了:“没想到电视台这么好玩。” “你在电视里见过这?” “那倒没有。” “就是说呀,”黄永钰还是清醒的:“这么好玩的事,也就江山能想得出来了。” “……”邵伯林觉得此话有理,但下一秒他压低了声音: “真没看出来呀,小江居然和能有周台长这样的朋友。” “我早瞧出来了,”黄永钰的确没夸口: “你还记得去年燕京台的广-州画院纪录片嘛?” “噢~,”邵伯林点点头,他想起了黄永钰当时在范憎面前得意的模样: “我说那里面为什么只介绍了伱的画室,原来是朝中有人啊!” 另一边,周也明看了看身边的江山,又看了看身后的强悍阵容。 “怎么样,”双手背后的周也明,微微笑道:“效果还不错吧?” “您管这叫不错?” 江山豪不遮掩满意的表情:“比我想象的还要惊艳。” “那是,”周也明底气十足:“也不看是谁的兵。” 江山笑了,央视的班底,的确不是优秀两个能形容的。 “这回您可真是帮了我一大忙了!” “唉,”周也明忽然有点心酸:“没想到你能为译制厂如此掏心掏肺,还是胡厂长有福啊。” “周台,”江山打死也不能告之实情:“我对组织从来都是全心全意,只要您有需要,我也绝无二话。” 周也明笑笑没说话。 他这会的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个和江山相处的瞬间。 “燕京出租车”的变相公益广告、“新闻连播”的缩写字幕、王扶林拍摄电视剧的经费…… 每每在电视台看到这些,周也明拉拢江山的心就会跳一跳。 他可不想因为这次奖励的提现,就和对方断了情份。 “我不拿你当外人,”周也明决定重新建档:“小江也别和我客气,央视这二亩地,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以后有需要尽管来。” “哎,”江山觉得再好不过了:“我听您的。” 一片掌声过后,赵老师和宋老师一块走出了录音棚。 和大家一一握手后,双方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陈佩丝和刘小庆的到场,让他俩眼前一亮。 原来周台说得是真的,这部叫《潜伏》广播剧果然有知名演员参演。 同样,陈佩丝和刘小庆也在乐。 之前还以为自己是在帮江山,这一会再想想演员阵容,只觉得幸亏能认识江山。 不然,哪还有他俩的份? …… 眼见一盘珍贵的磁带到手,江山只觉距离畅销书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今天的周台长,真是给足了江山面子。 一行人在他的陪同下,缓缓向电视台外走去。 “电视台好玩吗?” 周台特慈祥的摸了摸俩孩子的小脑袋。 “好玩!” 小鱼和小白回答的整齐划一,接着一前一后打了个哈欠。 幸亏是一对动静双修的孩子,不然,江山也不敢冒险带他俩出门了。 见孩子困了,刘小庆和陈佩丝一人捞了一个抱在怀里。 任劳任怨的模样,令江山大为感动。 “小江,”周也明没注意江山的表情:“还记得当初在日-本小酒馆看得那个天气预报吗?” “怎么?电视台要播出了?” “哪那么容易,”周台苦笑了一下:“不过也快了,气象台那边已经开始选主持人了。” “真不容易啊,明年应该能看见了吧?” “明年肯定能看见,播出的时段都敲定了,就插播在《新闻连播》的中间。” 得,和上辈子一样! 刚露面的天气预报,将于每天两分钟的时长,插播在国内与国际新闻之间。 1953年,CX战争结束后,出于经济建设和防范灾难天气的考虑,天气信息终于允许面向民间。 三年后,全国人民终于在广播、报纸上见识到了天气预报的真面目。 甭管准不准,反正看着特高级。 …… 打下了火车到现在,一行人总算能在“首都烤鸭店”落了脚了。 “哎呦我去。”屁股刚落座的江山,忍不住喊了一句。 黄永钰眯着眼瞧着他:“你还喊上了,在座的就属你年富力强!” 江山不同意的看向了陈佩丝,对方立马有了叫苦的机会:“小胖子可是我一路抱来的。” “得了吧你,人电视台的面包车就差开进全聚德了。” 说完,江山把菜单推到了黄永钰和邵伯林的面前,他志不在此。 “之前来过吗?”黄永钰看了眼江山:“有什么特想尝的?” “去年吃过一回,”江山想起了送广告的那一次:“不过我不挑,您看着点吧!” “那我就看着办了。” 黄大家连菜谱都懒得看,特熟练的点了一桌。 果然,还是那几样。 陈佩丝只记得江山参演《瞧着一家人》的那一次,他这会看了眼首都烤鸭店的招牌。 “我听说明年这要恢复全聚德的老字号了。” “是嘛,”江山帮小白脱了件外套:“可喜可贺呀!” 邵伯林:“哦?看来也是托了时代的福了。” 在座的全跟着点头,这一年下来大家的变化都很大。 江小鱼和江小白的变化也很大。 这一会不声不响的坐在一块。 时不时还乐滋滋的小声嘀嘀咕咕! 小姐弟头回吃烤鸭,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尤其是当服务员推来一辆小车后,顿时就挪不开眼了! 随着身穿白大褂的厨子手起刀落,一片片油光透亮的鸭片整整齐齐码在了白瓷盘上。 两孩子的小脸跟着就露出了无法形容的惊喜。 美得眼睛都弯了! 三叔没有辜负小家伙们的热切期盼,规规矩矩走流程卷了两卷烤鸭:“来张嘴。” 俩个小家伙一块张大了嘴巴。 “味道怎么样?” 两双弯弯笑眼,立马睁得溜圆! 江小鱼完全发自内心的表示:“太好吃了!” 江小白根本顾不上表达,跟在姐姐身旁连连点头! 一桌人看着可乐,都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吃烤鸭的美好回忆,跟着也胃口大开! “知道这全聚德原来叫什么吗?” 黄永钰笑着问了一句。 “叫什么?”江山很配合的问了一句。 “同治三年,”黄永钰拿着腔调:“一个叫杨全仁的小贩,将这间店铺盘了下来。” “就这还能叫小贩?”已经和黄大家熟络的刘小庆,赶紧问了一句。 “估计也没花多少钱,”黄永钰道。 “有可能,”邵柏林点点头:“毕竟这铺子之前是家亏损单位。” “盘下这间铺子后,”黄永钰继续: “杨老板就请了位风水先生来瞧瞧,老先生断定此处是一风水宝地。” “那之前怎么还亏呢?”刘小庆在提问的同时,还不忘给小鱼儿卷了一张饼。 “当时的杨老板也问了这句……” 于是,大师就把矛头指向了原先干果店的牌匾“德聚全”。 说是好好一块风水宝地,却偏偏取了个倒运的店名,不亏就奇了怪了。 就这样,在高人的指点下,杨老板将倒运的店名重新洗牌。 “便有了全聚德如今的兴旺。” “我看就是迷信,”陈佩丝才不信这套:“现在店名还没恢复,不也好的很。” “倒也是啊,”黄永钰也笑了:“所以说全是鬼话。” “啧,”江山和黄老师碰了一杯:“现在虽然还没恢复,但招牌下面挂的东西也不一般呀。” “嗯?” “挂的什么?” 之前还没注意,这会听江山一提醒,全桌人都看了过去。 陈佩丝眼尖,头一个说道:“计划生育……利国利民。” 这会大家都看清了,首都烤鸭店的招牌下,一条红底黄字的横幅正迎风招展。 “得,”黄永钰干了一杯:“还真是不一般。” 江山端着二锅头续酒:“我们浦江也一样,一夜之间全在忙这事。” “小江啊,”邵伯林笑道:“你知道吗,那位主张计划生育的大家,和你的黄叔还一起游过行呢!” “是嘛?” 在座的几位赶紧看向了黄永钰。 黄大家点点头:“几个月前,马老刚被聘为首都大学的名誉校长,说不定你明天还能见到他呢!” “不是,”江山关心的是:“您还游过行?” “我什么没干过?” 一提这事,黄永钰就特骄傲: “47年你们浦江的那场三反,还是我给印得传单呢。” “那得印多少呀?”陈佩丝满脸惊讶。 黄永钰正等着人问他这话呢:“也就2、3万张吧!” “嚯~” “而且是全手工印制,”黄永钰比划了一下:“知道这事后,我亲自帮他们刻了模板,然后招呼了一群人,连夜印刷。” “幸亏没给逮着呀,”这下江山是真佩服了,不然哪还有什么猴票了。 “说不怕是骗人的,但,当我看见自己印制的传单漫天飞舞后,同志们瞬间就拔高了勇气……一切都值了!” 江山:“值了!” 江山怎么也没想到,著名的“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的道具师,居然就是黄永钰。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天王老子来了,也绝无二价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相比去年和古台长来的那次,今天的全聚德大堂明显松快了不少。 究其原因,还得感谢几个月前刚开业的和平门店。 可那的招牌上,写得却依然是“首都烤鸭店”五个大字。 要知道就在两个月前,“东来顺”已经恢复了老字号招牌。 按照“全聚德”的资历,应该也是前后脚的事。 但,兴许是八十一难少历一劫,令所有全聚德老一辈心心念念的老字号招牌,却怎么也找不着了。 换一般店,招牌没了就没了,正好换一块新的。 反正也不用自己花钱,想掏这个钱的酒水商早就在盼着了! 可“全聚德”不一样,毕竟人家走得就是老字号的派头。 但凡有一点希望,都想把那块百年招牌给找回来。 可,你越想它,它就越躲着不见你。 于是,大家就坐在一块回忆,之前究竟是被谁摘走了店招。 一番打听后,终于在一位退休老会计那问出了下落。 据会计回忆,十多年前忽然有一帮进步学生,雄赳赳气昂昂的扛着一块木牌冲进了全聚德。 二话不说就是要摘下门头上的那块四舅老爷。 当时全店没一个敢表示反对,只抖抖豁豁问了一句话:那我们这店以后该叫什么呢? 要不说进步学生就是进步,相比一般的团队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来摘牌的同时,还帮你新画了一块。 于是,这块写有首都烤鸭店的木板,便陪着这家老字号在风雨中继续前进。 搞清了前因后果后,那块百年招牌很快就在故宫的一间存放四舅战果的仓库翻了出来。 却没想,因为这块重见天日的招牌,新旧两家鸭店又开始打起了内战。 之后,一直拖到明年的二月份,这块历经风雨的老字号,才得以重新高高挂起。 在这之前,中日合资的“全聚德”却已经提前一步在东京开张了。 由于今天有明星跟团,江山一行特意挑了张角落的方桌。 一圈人挤在一块,看着还挺团结的。 身穿一件浅绿色毛衣的刘小庆,背朝着大堂坐着。 由于身旁的江小鱼已经可以单干了,于是刘小庆也决定给自己卷张烤鸭尝尝。 谁知定睛一看,盘子里的鸭片早已经所剩无几,便干脆放下了筷子。 “和平门的烤鸭店比这阔多了,”刘小庆看着江山说道: “里里外外装修的也特豪华,也不知那电视台的司机干嘛把咱们拖到这来。” “幸亏来这了,” 黄永钰这一会也搁下了筷子:“和平门的外宾太多,我们要是上那去,估计这会还没落座呢!” “听见没?” 陈佩丝的嘴角挂着一滴甜面酱,眯着眼看着刘小庆:“什么也不懂,就会瞎建议。” 咚~ 脸上保持微笑的刘小庆,在桌子底下给了陈佩丝一脚。 这一脚估计不轻,一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为了缓解尴尬,邵伯林和黄永钰碰了一杯。 但在江山眼里看来,反倒更显尴尬了。 黄永钰见江山笑得肩都在抖,于是好奇道:“笑什么呢?” “没没,”江山岔开话题道:“永钰叔,伱当时在传单上印得是什么呀?” “你是个坏东西!” “谁?谁是坏东西?” “我说的是传单,”黄永钰哈哈笑道:“骂的是老蒋。”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骂江山呢,”陈佩丝看着江山笑得老开心了。 “就你不知道,”江山抢在陈佩丝的筷子落下之前,夹走了盘子里的最后一瓣皮蛋。 接着,陈佩丝开始反击。 一旁的刘小庆像是早就见惯了,眼皮都懒得眨一下。 在浦江拍广告小样的那几天,这俩货就是这么闹的! 她这会,正托着下巴听黄永钰唠叨。 “47年那会,浦江好几个大学都准备在五四那天走上街头,” 黄永钰端起空酒杯闻了闻,他爱酒却没有多少酒量: “当时,各学校之间都在忙这事,我还特意跑到同济大学听了马寅初的一场演讲。 之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副30多米长的反美帝布漫画,就问他们需不需要,一帮人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 “您这不就是在四处递刀子嘛!” 江山集各盘底为一体,努力攒够了一卷饼,然后目不斜视的向旁边一送。 早就等在一旁的江小白,立刻笑眯眯的抬起双手接了过去。 “哈哈哈,”邵伯林听笑了,看着江山直点头: “事后都说同济大学的队伍最有气势,就因为他们当时在队伍的最前方,有一条三十多米的反美帝慢画。” “听着还怪有意思的,”江山这会也搁下了筷子:“就没人为难你们!” “怎么可能没有,警察、骑兵都来了,喷水车也来了好几辆,” 黄永钰双眼闪着星光,仿佛往事就在眼前:“当时好玩极了, 我们一路举着标语,高唱着《团结就是力量》。 路过外滩的外国公司时,不知情的外国人也跑出来跟在队伍里面一块唱。 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到黄浦江边时,停在岸边的大大小小轮船也跟着拉响了汽笛。 那轰轰烈烈的场面,你们是想象不了的。” 的确想象不了,江山看着眼前说得眉飞色舞的黄永钰。 印象中想想就觉得沉重的反内战游行,竟被这一位说得如此令人神往! “嗯?”直到最后一句话结束后,黄永钰才发现:“老邵人呢?” 江山一看:“刚刚还在呢,去厕所了?” “那呢,” 刘小庆朝服务台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邵老师看你吃得太猛了,又跑去加菜了。” 江山:“你吃的也不少呀!” 陈佩丝:“绝对不少。” “我吃什么了?” 前一声还高昂的刘小庆,后一声又收了回去,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才这么一点点。” 说话间,邵伯林已经走了回来。 “加菜去了?”黄永钰问道。 “你也太小气了,” 面对一桌的光盘,邵伯林都看不下了:“点这么几个菜,哪够吃呀,是吧小朋友?” 一脸微笑的邵老师,开心的逗着两个小家伙,江小鱼立刻抿着嘴笑了。 再看小白,小脑袋点得都能捣蒜了。 “我小气?”黄永钰最听不了这个:“这顿饭可是你掏钱,我不也是想给你省点钱嘛!” “千万别给我省,”邵伯林急了,他赶紧拍了拍衣兜:“我今天带了足足十斤粮票出门,大家可千万别听老黄的。” “既然这样,我也不客气了,” 黄永钰第一个表示同意,但也必须格外声明一声:“大家伙千万别误会,老邵和我都不是小气的人。” 对面的三位年轻人一块笑着点头,江山点的幅度最大:“我相信,永钰叔不差钱。” “啀,”黄永钰一副过来人的表情:“这和钱还真没什么关系,齐白石都知道吧?” 对面三位同时点头,邵伯林没说话,只揣着手在一旁笑。 “按说他也不差钱吧,”黄永钰继续说道: “我第一次上他家去的时候,是被他徒弟李可染领着去的。 临进门前,可染悄声对我说了一句话:一会老人要是端出了两盘点心,可千万别碰。” 一直托着腮的刘小庆,眨了眨双眼:“为什么不能碰?” “我听着也纳闷呀,”黄永钰抿了口烟斗: “结果进屋后老人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身上解下了一大串钥匙。 然后开锁打开一点心匣子,端出了两盘点心。 之后聊得什么我都不在乎了,心思完全就在这两盘点心上。” 众人说话间,又一辆烤鸭专车被推了过来。 接着,其它菜也在不断传送中。 “那两盘点心究竟是什么?”江山边吃边问。 “一盘是已经掰了一小块的月饼,另一盘只浅浅的十几颗花生。” “就这?也忒小气了吧。” “要是就这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们知道嘛?” 黄永钰伸出双手招了招,一桌人立刻呈包围状态。 “我当时死盯着那两盘点心瞧,没一会就看见一条小白虫从月饼里爬了出来。” “啊~” “我的天!” “噫~”刘小庆哆嗦了一下:“真恶心!” “接着又是一条,就在那瞧不出本来面目的月饼馅里钻进钻出……” 黄永钰细致入微的叙述很有画面,根本没在意当下的美食环境。 再看其他人,虽一脸嫌弃,但手里的筷子却丝毫没慢一拍。 “那盘花生呢?也生虫了?” “花生还好,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上面的菌丝。” “这还是吃的嘛?简直就一培菌皿啊,”江山算是彻底听明白了:“难怪李可染不让您吃!” 陈佩丝简直不敢相信:“您没和我开玩笑吧?那可是齐白石呀。” “这还能有假,”黄永钰指点道:“你小子不懂,这才是齐老最讲究的地方。” “讲究?” “小伙子不懂了吧,”黄永钰想想就好笑: “齐老家的客人实在太多,老人家既不想缺了待客的礼节,又不想花钱,于是……” 黄老师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于是,便有了这两盘铁打的点心,”江山替他继续说:“用它们来对付自家流水的客人。” “对对对,”黄永钰用烟斗指着江山笑道:“流水的客人,铁打的点心,小江这话总结的太到位了。” 齐大家这两盘点心的故事,早已经响彻业界。 说起齐老爷子的抠门故事,着实令老人家的一生变得更加传奇。 【现金交易,禁套交情,铁价不二,口出恶言,饿犬伺候。】 这幅被黄永钰高挂在画室的字,据说就是从齐大师那得来的灵感。 但相比之下,还是齐大师更高一筹。 人家挂在画室里的条条框框,犹如般的更新不断。 随着求画者攻略的不断升级,齐老的“对客人说”跟着就同时升级。 最终目的就一个:天王老子来了,也绝无二价。 曾经有一位囊中羞涩的客人,去老人家求画。 齐老微微看了眼放在桌上的银两,顿时觉得画什么都亏。 在看见桌上的一盘咸鸭蛋后,便抬手挥出了寥寥几笔。 于是,一盘只搁了四瓣咸鸭蛋的画作,便出现在了画案之上。 求画人一看,觉得过于简单,就央着老人再添几笔。 齐大家见来者不守规矩,决定教训他一下。 很快,画中的白瓷盘里,又出现了一只小小的苍蝇。 这可把客人气坏了,丢下一句:还不如不添!便转身携画而去。 可万万没想到的事,就因为这只后加的苍蝇,这幅咸鸭蛋居然在后世拍出了五十多万的高价。 要知道,这幅画的尺寸都没能超过一张A4纸。 究其原因,原来就因为这只最后加上去的添头。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 忽然就成百万富翁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就在江山带着两个小家伙抵达首都的时候,一封来自魔都的信,也同时以内部特快的形式送到了燕京邮票发行局。 早就在等着它的领导,立刻打开了这封令他们忧心忡忡的信件。 反复看了两遍后,眉头紧蹙的发行局长抬头喊道:“赶紧去请邵伯林!” …… 这一会,还坐在全聚德烤鸭店里的邵伯林,正一脸满意的看着新端上桌宫保虾球。 “已出门之画,回头补虫、加印、加题皆不可,” 黄永钰回忆着齐白石的那几幅无情提示:“虾每只十元,虫每只十五元,只收现金,不收礼物……” “这么多规定,”江山听得直想乐:“这也看不过来呀!” 心里想的却是,齐大家的这几幅求画须知,才是最有意思的收藏品。 “看不过来也不打紧,”黄永钰笑道: “老爷子会提醒客人的,不过也有皮厚的,曾经有一位求画的在看了老爷子画好的虾后,非得再添一只,结果争论不过的老爷子,就在画上又加了几笔。” 求画人笑眯眯的接过来一瞧,居然是只死虾,当即就质问齐白石。 齐大家却不慌不忙的反问他,上菜市场买虾都知道活虾死虾是两个价,更何况是在他这呢! 气得那位求画人,回去没多久就易手了。 殊不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多年之后,由于齐大家所画的虾皆是活虾,这只唯一的死虾竟被拍出了高达3600万的天价! “这些事也忒有意思了,” 一顿饭吃下来,陈佩丝才知道那些曾经的传奇人物,原来也是要食人间烟火的。 “小江啊,” 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邵伯林缓缓拿出了一本集邮册: “孩子们第一次来燕京,我也没什么准备的,就给挑了几套有趣的邮票。” “的确挺有趣的,”黄永钰终于逮着空吃菜了:“我怕他舍不得,还特意跟过去一块挑。” 江山知道黄永钰是在说笑。 在这位邮票总设计师的眼里,邮票的收藏只有艺术价值,没有升值预期。 所以,邵伯林和自己的儿子约法三章,不许参与邮票设计、不许集邮、更不许买卖邮票。 这三道不许金牌,直接拆掉了某位邮二代的近水楼台。 江山替孩子们接过了集邮册:“还不赶紧谢谢邵爷爷。” “谢谢邵爷爷~”脆生生的童音,整齐划一。 对两个小家伙来说,他们更想感谢的,倒是邵爷爷点得这一桌菜。 再看江山,他先将俩孩子面前的碗碗碟碟全部挪走,然后把集邮册放在了他俩面前。 江小鱼和江小白抬头看看三叔,又赶紧老老实实的按眼神低头。 面对翻开了后第一页,一桌人立刻肃然起敬。 这是一套按照《MZX去安源》的油画,设计的纪念邮票。 “这套票对老邵来说可有纪念意义了。”黄永钰觉得必须格外说明。 江山见过这套邮票,却没想到:“邵老师,这套票原来是你设计的呀!” “怎么可能呢,”邵柏林赶紧摆手。 “那……?”怎么还和他扯上了关系。 “这套票虽然不是我设计的,却在发行时差点把我关了起来。” 面对一桌人的疑问,邵伯林指着集邮册说道: “当时很多人都看好这套票,所以发行没两天就有大量邮票失窃了,当时很多人都怀疑是我干的,可把我气的不轻。” “幸亏他们领导相信老邵的为人,没多为难他。”黄永钰说道: “但还是让老邵遭了不少白眼,直到破案后才算是彻底翻身。” “原来您说得有纪念意义就是这啊,”江山这才搞明白。 “不然呢,”邵柏林笑道:“不过,这套伟人的邮票还真是与众不同。” “嗯,”黄永钰点点头:“你要上邮局了不能说买,得说‘请’。” 邵柏林:“寄信的时候邮局也不能在票面上盖邮戳,所以很多人会把这张票揭下来重复利用。” “噢~” “果真是为人民服务了。” 江山继续翻了一面,这次他不说话了。 同时摊开在桌上的两张册页,一面是名为《首都名胜》的套票,另一面是一套15联的《牡丹图》 “小白啊,”邵爷爷摸了摸小包子的小脸蛋:“既然已经来燕京了,爷爷就把这套邮票送给你留个纪念。” 邵柏林手里指着的,正是那套五联张的《首都名胜》。 “这套牡丹图是给小鱼儿准备的,喜欢吗?” 两个小家伙虽然不懂,但还真挺喜欢的。 尤其是江小鱼,顺着邵爷爷指点看过去,立刻就被一整面的牡丹图映的眼花缭乱。 江山抬手摸了摸江小白的小脑袋:“这……这礼物也太贵重了吧!” “是给小胖子的,”黄永钰就知道江山是个识货的:“又不是给伱的。” 一见江山如此,原本还担心这套票被孩子玩折了的邵伯林,也跟着松了口气: “你可要帮小白收好喽。” “哎,”江山点点头:“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这两套邮票都是邵老师自己设计的作品,但其中那套《首都名胜》却差点没把它的创作者给送走。 也许两位大家已经料到了这套邮票的不寻常,却绝想不到它之后走的路,会是一条通天大道。 发行于1956年的《首都名胜》,一套五枚,面值8分。 只因邵柏林在其中一枚“天安门”的城楼上空,设计了万丈光芒的辉煌景象,竟被一些人说成是原子弹爆炸了。 这还得了,于是这套票发行后没两天就被紧急叫停。 但尽管如此,还是有700多套流进了市场。 之后,这套票被去掉了霞光继续出售,但其价值已经不能和第一版相提并论了。 “知道你喜欢美影厂那些画,” 邵伯林翻到了最后一面后,看着江山:“所以这最后一套邮票,也是给你准备的。” 看着眼前的八联张,江山笑了:“这不就是刚发行没多久的《孙悟空》嘛!” “没错,”邵柏林很意外的看着江山:“看来你还真挺关心邮票市场的呀!” “这……?”江山紧跟着问了一句:“这套邮票不会也是您设计的吧?” “我们邮票发行局的设计师多着呢,怎么可能都是我设计的。” “那我就放心了。” “嗯?” “真好,” 江山直接略过了邵老师的疑问,他现在的眼里只有邮票:“张张都是精品,可真漂亮!” “你喜欢就好!” 见江山如此喜欢,邵伯林感觉甚是欣慰! 此时的邮票发行局里,正在为那套刚发行不久的《孙悟空》犯愁。 原本以为设计非常完美的《孙悟空》,居然被一个浦江的小学生写信指出了常识错误。 八联张的套票中,其中的三枚战哪吒、蟠桃园和八卦炉,其主角孙悟空身上的虎皮超短裙,被来信指出与原著不符。 这条小裙子明明是师傅给连夜缝制的,怎么可能出现在大闹天宫里? 足足早了五百年呢! 可据江山所知,出了错的《孙悟空》却没有像《天安门》一样被收回。 即使存在bug,却依然按照原先的计划销售一空,但也因此失去了升值空间。 相比之下,《天安门》那张票就不一样了。 如今的江小白,已经是手握百万的小富孩了。 …… 饭后,刚见过《天安门》邮票的一行人,又浩浩荡荡来到了天安门广场。 豁然开朗、气势恢宏、红旗招展的天安门广场,让两个小家伙瞬间变得更渺小了。 “我爱BJ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 为了给小朋友们壮胆,江山牵着江小鱼唱了起来。 接着,一帮老老少少都跟着哼了起来。 直到这时大家才意识到,自己竟是第一次在天安门唱《天安门》。 唱上歌后的江小鱼和江小白,果然放开了不少。 在三叔的相机镜头里,竟一个比一个笑得欢! 1979年的天安门广场,比后世亲民多了! 不但有推着独轮车卖萝卜的老农,居然还停了一辆照相两毛的皇冠小轿车。 要不是亲眼所见,江山还真是不敢相信。 “江山,” 和江山一样缩着脑袋的陈佩丝,双手抄在棉衣袖子里: “我那潜伏的谢若林,没让给别人吧?” “哪能啊,”江山也抄着袖子道:“按说着角色的确是个抢手货,但就凭咱俩这关系,我怎么也得给你留着啊!” “江山,”刘小庆这会也靠了过来:“看完剧本后,我还是想配女主角!” “翠平同志?” “嗯,我还怪喜欢这个人物的。” “成啊,”江山站在两人中间点了点头:“我们仨之间,什么都好商量。” “我就知道你够意思!” “江山一直都够意思。” …… 就在江山一行来在红旗下时,广-州广播电视局的一间办公室里。 廖明祖的声音逐渐压不住了:“这份合约为什么不能批准?” “问题还不明显吗,”坐在他面前的负责人,重重的扣着办公桌:“这好好的香江市场,怎么能忽然转内销呢?” “我不是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这批磁带的销量不好,已经被香江那边终止销售了!” “那你也不能拿回来呀,应该找找别的办法。” “能想的办法都试过了,可这都大半年下来了,还是没有解决。” “可……唉,” 看着眼前已经瘦成一把骨头的廖明祖,领导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明祖啊,你知道我们一旦撤回来,将面临多大压力吗?” “可现在的压力也不小啊,”廖明祖知道领导在担心什么: “咱们都知道,即使不把货拉回来,百代还是会让我们继续还贷款的,咱们现在只能赶紧将这批货给解决掉。” “我就奇了怪了,在香江都卖不掉的磁带,拉回来就能卖掉了。” “这合同上不已经写了嘛,”廖明祖点了点桌上的合约书:“保证推广效果,如果违约还会赔偿违约金呢。” “香江百代当初可说得比这好听!” “可百代没签在合同里啊,您再看看这上面的白纸黑字……” “……” 此时此刻,和邱岳峰肩并肩走在译制厂走廊里的胡啸,忽然停下了脚步: “对了老邱,江山让我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事?” “他让你在《潜伏》的广播剧里加一段背景音乐。” “哪首歌呀?” “嘶,叫什么来着的……你让我好好想想。”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如今这局势,这歌能行?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一阵寒风冷嗖搜的,在译制厂的梧桐树下打着旋儿。 胡啸抬起头看了眼光秃秃的枝丫:“具体叫什么歌名,想不起来了。” “那怎么办?” “没关系,”胡啸哼哼两声清了清嗓子:“虽然记不清名字,但我会唱!” “哦?” 在厂里一块待了这么久,邱岳峰还真没见过老厂长唱歌呢,赶紧笑道: “先唱两句听听。” 胡啸脚步一顿,说唱就唱:“Вставай,странаогромная,Вставайнасмертныйбой……” 一开口,居然还是俄语。 给一旁的邱岳峰惊的,张口就跟了上去: “Сфашистскойсилойтёмною,Спроклятоюордой.……” 梧桐树下的二位,这一会竟齐声唱起了一首苏联歌曲。 曲调低沉,铿锵厚重。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还会随着歌曲的节奏挥臂高呼。 不远处的办公楼里,几位同事正挤在窗边看热闹。 “我知道歌名了,” 刚开口唱了几句,胡啸就想起来了: “《神圣的战争》。” 对面的邱岳峰,几乎和厂长同时说了出来。 “这首歌我过去经常唱,”邱岳峰回忆了一下:“它在苏联的地位,一点不比《喀秋莎》低。” “过去这些歌还挺流行的。” “对,”邱岳峰笑着点点头。 但,笑过之后,他忽然又皱起了眉:“江山要给《潜伏》安的插曲,就是《神圣的战争》?” “怎么,你觉得不好听?” “我不是这意思,可这是一首苏联歌曲啊,放在现在的话……” 邱岳峰虽然没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毕竟国内这一会正亲美远苏着呢! “他只用这首歌的调调,歌词另外编。” “要是这样还差不多。” 目前国内改编的苏联歌曲,可多了去了! “……”可这一会,胡啸自己也沉默了。 当时江山把这事告诉自己时,深谙此道的胡啸也有同样的顾虑。 可江山却告诉他,自己为了试探这支歌的安全性,居然特意做了两个月的调研。 结果发现,同样也是由苏联歌曲改编而来的《莫斯科郊外的夜晚》和《三套车》……就根本没在广播电台断过。 包括电视台在内,也会时不时就播放一部《苏太祖在十月》、《苏太祖在1918》的电影。 所以,一向善于规避风险的江山同志,才会将《潜伏》的主题歌《深海》给端出了。 因为这首《深海》,就是改编自苏联的《神圣的战争》。 “放心吧,”想到这,胡啸拍了拍邱岳峰的肩膀:“小江虽然嫩,却不是愣头青!” “你这话倒说到点子上了,”最近的邱岳峰,常把笑容挂在脸上: “之前看你常常念叨江山,还不觉得,慢慢接触下来后,如今我也挺喜欢他的了。” “得了吧,”胡啸一语道破天机:“伱那个喜欢,完全是因为他帮你搞到了一个国营厂的接收名额。” “有道理,哈哈哈哈,” 一提这事,邱岳峰笑得更开了:“知道我爱人是怎么说小江的吗?” “怎么说的?” “这位江山同志,简直就是你的福星啊,自从选择了《潜伏》的广播剧之后,先是电视机,后是调动名额,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呀!” “还真是啊,”胡啸仔细想了想,又继续拍了拍邱岳峰:“老邱啊,也该让你转转运了。“ 一句话说完,差点没把老邱的眼泪说下来。 “江山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哦?” “他说我前半生攒的运气,都会在后半生兑现。” “还前半生,”胡啸这一会都能想象的到,江山那副故弄玄虚的嘴脸:“你都已经50多了。” “瞧瞧,你就没人小江会说话。” “……”胡啸脚步一顿:“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还不赶紧回去琢磨琢磨该在哪儿插曲去。” “好的老厂长,”邱岳峰笑着朝他摆了摆手:“我发誓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看着老邱转身离开的背影,笑呵呵的胡啸忽然想到了什么:“你闺女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 邱岳峰脚步一停:“就是要开的证明实在太多,好在昨天已经全交给厂里了。” “这就完事了?” “哪能呀,不过后面就不用我们跑了,合成剂厂那边让我们在家等着就好。” “好好好,”胡啸连说三个好:“只要程序走起来了,就快了。” “我想也是,”邱岳峰长呼一气道:“就是不知道孩子能不能赶回家过年了。” “我看没问题,” 胡啸朝着他快走几步:“走,跟我去取小江新编的歌词去,先提前感受感受。” “他已经把歌词写好了?” “你别忘了,他的老本行就是个写字画画的,填个词对他而言,纯属手拿把攥的事。” 在看过江山递来的《深海》歌词后,胡啸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只觉得这才像他干得事。 不过,当邱岳峰接过歌本时,竟当场和着曲唱了起来: “在黑夜里梦想着光,心中覆盖悲伤,在悲伤里忍受孤独,空守一丝温暖……” 坐在一旁的胡啸,有节奏的拍着大腿。 半响后:“你还别说,听着还挺合《潜伏》的剧情。” 号称苏联第二国歌的《神圣的战歌》,除了电视剧《潜伏》,也在《士兵突击》中出现过。 有趣的是,这支曲子在我国还出现了好几个不同的歌词版本。 除了《深海》这版歌词,还有总政歌舞团版,和解放军合唱团版。 但,无论哪种版本,一旦唱起来,都特热血沸腾、鼓动人心。 究其原因,还得佩服人曲子谱的优秀。 1941年6月,纳粹入侵苏联。 在得知千百座城镇被战火摧毁后,愤怒的苏联诗人列别杰夫,提笔写下了著名的诗篇: 《起来,巨大的家园》 很快,亚历山罗夫将这首诗歌连夜谱成了歌曲。 并在第二天连歌带曲,写在的红旗歌舞团排练厅的黑板上。 只几天功夫,整个歌舞团都学会了这首《神圣的战争》。 据说,当歌舞团来到火车站站台,为即将开赴前线的士兵高唱此歌时。 原本疲惫不堪的士兵,全都站起身为他们鼓掌。 “再唱一遍,再唱一遍……”的呼声在整个火车站环绕。 之后,红旗歌舞团或跑上前线,或利用广播、电话…… 【起来,巨大的国家,做决死的斗争……】 只要是有苏军战斗的地方,就一定会响起这首《神圣的战争》。 哪怕是在战争结束后,也一定能在每一次的阅兵和胜利纪念日,齐唱这首战歌。 “我的信仰是无底深海……” 在邱岳峰离开办公室后,仍不放心的胡啸又给古铮铮打去了电话:“喂~” “唱什么呢?”电话那头的古铮铮,一听就知道是胡啸:“你居然还会唱歌?” “有件事你帮我掂量一下,” 胡啸这会不想和老朋友斗嘴,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小江给《潜伏》的广播剧配了首插曲。” “小江还会干这个?”古铮铮怎么听,怎么觉得离谱。 “这事不难,歌是人家的,”胡啸觉得让他上,兴许也行:“他就拿过来重新编了段歌词。” “外国的?” “猜对了。” “那还有什么可掂量的,尽管唱呗。” 没有加入知识产权组织的日子,很是阳光灿烂! “但这首歌是苏联的,” 胡啸不是不相信江山的调查结果,只是想再问问专业人士:“你也知道最近国内的形势吧?” 胡啸的话还说完,古铮铮的话就又传了过来:“哪个类型的歌?” “抵抗法西斯的歌。” “老歌没事,”古铮铮接下来的话,彻底让胡啸安了心:“知道《红莓花儿开》吧?” “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胡啸好像唱上瘾了。 “对,就是这歌,”古台长刚拿到一张唱片:“就在几个月前,罗天婵把这首苏联歌曲,录进了自己的新专辑里。” “罗天婵是谁?”胡啸只觉得有点耳熟。 “打起手鼓,唱起歌~” 这下轮到古台长唱了:“我骑着马儿翻山坡……” “今年刚录得?你确定?” “就在我台里放着,还能有假?” “呼~”胡啸整个人向椅背上一靠:“好了,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江山究竟用的是哪首歌呀?” “歌名叫《神圣的战争》,听过没?” “他新写的歌词呢?” “你问这干嘛?”胡啸立刻坐直了身体。 “还我问这干嘛,”古铮铮笑道:“怎么,你能帮这首歌找到伴奏的乐队?” 当古铮铮得知江山看上的是《神圣的战争》时,立刻就想到了这首歌恢弘的配乐阵容。 “你能找到?” “废话,”古台长这会特傲娇:“知道我最近都和谁待在一块吗?” “我呗。” 古铮铮像没听见一样:“浦江音乐学院的何占豪、古琴大师龚一……” “等等……你说得这个何占豪就是写《梁祝》协奏曲的那位?” “对呀!” “好,”胡啸觉得太好了:“我一会就派人把歌词送给你……” “交给我就对了。” “你最近怎么又和他们靠拢了?” “市里最近正在为明年春天的《浦江之春》做准备,我可不就得和他们经常联系了。” “好事呀,”胡啸觉得江山的运气真不错:“音乐学院的何占豪,是要人有人,要才有才,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会帮你这个忙吗?” “开玩笑,我可是一台之长。” “副的。” “赶紧把江山的歌词给我送过来!” …… 香江弥敦道上的凯悦酒店内,在一阵阵掌声的助威下,所有的摄像机都把镜头对准了舞台上的二十只小猫咪。 这二十只貌美如花的猫咪,将有幸进入《香江猫皇》的最后决赛圈。 舞台之上,身着白绒毛猫咪套装的钟楚虹,正笑靥如花的站在主持人肥肥沈殿霞的旁边。 在一整面白猫洗衣粉广告海报的背景前,她俩一边笑着互聊,一边还要帮着台上的铲屎官们安抚猫咪。 这二十只挺进决赛的猫咪,不仅毛色各不相同,连品种也各式各样。 其中有几只不知是什么路数,看得电视机前的观众直呼大开眼界! 就在观众们还想再看一眼台上的参赛选手时,一条白猫洗衣粉的广告,忽的跳上了屏幕。 相比之前香江广告公司,真人动漫相结合的30秒广告, 这条只区区五秒钟的广告,无论是技术,还是经费都少得掐指可数。 可,就是这条一闪而过的广告,却让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都大呼一声:冇得顶!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令血压上升的超级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截止1979年末,香江的无线电视台,还从没有播出过低于10秒时长的商业广告。 因为,台里自开播以来,就规定了广告投放的起播时间:10秒。 也就是说,你只要想来我的电视台投放广告,就必须得交上10秒钟的广告费。 不止是香江无线,这个起卖规定其实在各家电视台都是常规操作。 相比香江的10秒,央视则把起播时长定在了15秒。 当初的“恒源祥”既想又想,决定以最便宜的价格登上“一台知天下”的央视。 于是,那个看后挥之不去、余音绕梁……的“恒~源~祥,羊羊羊”,便横空出世了。 起初这广告和江山的“白猫”一样,也只有短短的5秒钟。 谁知去了央视之后,被告知起步价就是15秒。 但你要坚持只播5秒,也可以依你,可广告费仍必须按15秒的价格收。 “恒源祥”一听,亏本的买卖哪能干! 既然伱收了我15秒的钱,我就是拼了命也得撑够15秒! “短”不怕,多来几次不就成了。 于是,那个原本只5秒钟的“羊羊羊”,便一连在电视上叫了三遍。 再配上一大群小白羊在草原上飞奔而过,观众们的脑海里立刻也跟着跑过了无数次的草泥马。 此广告一经播出,立刻招来一片骂声。 但,很多人都不知道,在这三句“羊羊羊”之前,还有一条更招骂的。 【恒源祥,发发发,恒源祥,财财财,恒源祥,羊羊羊】 其实当初为了凑够15秒,恒源祥初版安排的是这三句广告词。 结果,播出了没几天,连上峰都看不下去了,一通红色电话直接播进了台长办公室。 为了稳住上峰的血压,原本的”发财羊”便紧急替换成了之后的“羊羊羊”。 一番操作下来,“恒源祥”的这句广告词,竟帮广告界开启了一条全新的广告模式。 教科书式的“你当时有多讨厌,事后就有多难忘的”灌脑广告,自此便接二连三走进了人民的生活。 赶集啦~ 有问题,上知乎 累了困了,喝东鹏特饮 挖掘机技术哪家强,中国山东找蓝翔。 瓜子二手车,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一年逛两次海澜之家,男人的衣柜 治痔疮,用肛泰,龙康肛泰。 买卖二手车,人人车 中华立领,男人就该对自己狠一点 …… 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等过的电梯吗? 那一句句不断撞击屏幕的广告,逐渐也成了每一部电梯的配套声优。 甭管你爱不爱,也无论你离职还是高升。 能陪着你走到最后的,却依然是它。 此刻,香江无线电视台。 坐在监视器后的所有工作人员,正直愣愣的盯着一闪而过的“白猫”广告。 半响才回过味来感叹了一句:“难怪老大会同意免费播放,真是太绝了!” “好有意义的广告,”另一位也连连点头:“我还想再看一遍。” “这是哪家广告公司想出来的点子,太妙了!” “它还是我认识的白猫洗衣粉吗?怎么忽然就高级起来了。” “是呀,刚才节目里的那些猫咪,看的我都想养一只了!” “超级可爱!” “我现在只想见见它的广告设计师,” “这人一定非常聪明。” “其实我家从来不用白猫洗衣粉,可现在我决定转变一下。” “我已经买了,效果还不错。” “估计老大也看好它,不然也不会为它而破例了。” 前阵子,眼见“香江猫皇”的人气一日高过一日。 为了得到参赛现场的独家转播权,无线电视台便主动找去了“白猫”的驻港办事处。 早已经在“江山推演计划”上得到提示的驻港人员,便掐准时机提出了“在节目前后免费播放广告”的要求。 此要求看似合情合理,却让无线极为不爽。 在他们眼中,转播“香江猫皇”的比赛节目,本就是对“白猫”洗衣粉的一种宣传。 没向你收钱就该偷着乐了,居然还敢提要求。 而这边,按照领导指示的驻港代表,也表示不能让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亚视的人来了。 于是,无线以最快的速度签下了“香江猫皇”。 但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免费播放的广告时长,不能超过5秒。 面对无线的刁难,一时不知是否同意的“白猫”,立刻打电话回厂请示。 之后,再回到谈判桌上时,“白猫”也提出了一个条件: 同意接受免费5秒的广告时长,但无线也必须同意这“5秒的白猫”在接下来的任何时段,收费播出。 就这样,白猫与无线的这场商业合作,终于排上了日程。 就在整个播映后台为刚播出的“白猫”广告,大呼绝妙的时候。 一通内部电话打进了节目控制中心,寥寥几句只为了一件事,尽快统计出“香江猫皇”和5秒“白猫”广告的收视率。 要知道“香江猫皇”的选美赛事是在周六举行的,而无线安排给它的播出时间,却是下一个周三的晚上六点。 这是时段该怎么说呢? 怎么说也没用,好不好的都得接受,既然是免费的,也只能给什么接什么呢。 至于这一会的无线上层为什么如此急切的在乎收视率,无非是想横向比较一下,看看“香江猫皇”是不是真的有魅力。 如果超出了同时段的节目,那下一周的决赛必定会调到一个金灿灿的时间段。 但如果相反的话……也一样逃不过调整时段的操作。 可他们这会相比“香江猫皇”,却更对5秒的白猫感兴趣。 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老电视人了,在看见那5秒的“白猫”一闪而过后,他们就知道……全新的广告模式来了。 比起新眼界的开启,更令几位无线高层惊喜的是,这条极具戏剧性的广告,居然能由他们台首次播放。 一时间,竟有了些与有荣焉的兴奋。 如果收视率也能跟得上的话,那无线这次的操作,必将令亚视再次吐血。 …… 面对香江发生这一切,正在燕京城逛市场的江山同志,却一点消息也没收着。 他这一会,正拿着一只绿色的铁皮小青蛙认真瞧着。 “咱小白还没有这玩意?” 身旁的陈佩丝早等得不耐烦了:“我说领你去逛百货大楼,你偏要来这,这能有什么好看的。” 燕京的东风市场,就是个大杂烩。 吃的喝的、工艺品、古玩、旧货……各自铺开。 比较家喻户晓的,还得属东来顺的饭馆,和稻香村的糕点店。 除了陈佩丝,站在一旁的黄永钰,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原本还以为江山会来这淘什么好东西,却没想会对一只铁皮青蛙感兴趣。 “别看了,”黄永钰裹了裹脖子上的毛线围巾:“我看小胖子的表情,好像也没什么兴趣。” 江山也知道:“家里已经有俩了,他当然没兴趣。” “那你还……” 话说到这,黄永钰忽然就不言语了:“同志,这只青蛙多少钱?” “他手里的那只跳得不大利索,您想要的话就给两毛钱吧。” “给,两毛。”黄永钰手一摸兜,直接就递了出去。 之后,拉了江山转脸就走。 一行人离开旧货摊后,黄玉钰将江山手里的铁皮青蛙拿了过去:“说说吧,怎么就瞧上这只青蛙了?” “这可是件稀罕物,”江山挨着黄永钰小声说道:“看见背面的图案没?” 黄永钰凑到眼前看了看【康元 NO.214】 “看见了,”黄老师瞧得老仔细了:“不是明末的,也不是清初的。” “您想多了。” “那你喜欢它什么?” “我只是单纯喜欢它的历史,” 漫步在堆满各色小商品的民间小道上,江山又开始抒情了:“您知道这康元两字的来历吗?” 他指着铁皮青蛙的肚子问道。 “怎么来的?” “现如今的浦江玩具二厂,就是由它转变过来的。 但这康元原本却不是卖玩具的,而是一家名副其实的制罐厂。” 1979年的浦江,一共有大大小小37家玩具厂,可能走得久的却屈指可数。 算起来玩具二厂是其中走得最远的一家。 究其原因,还是底子好。 “制罐厂?” 黄永钰明白了,现如今这个社会,铁罐可是外包装的主力军:“那效益一定很好吧。” “必须的呀,”江山继续往下走:“铁皮跳蛙的历史,最早能追溯到1922年。” “这么早?” “留学回国的项康元先生投资创办了一家制罐厂,什么饼干罐、糖果罐…… 由于生意实在太好了,以至于厂里制罐产生的铁皮边角料,都已经堆积成山了。” “明白了,” 不仅是黄永钰,跟在两边的各位听众朋友,这会都想明白了。 “于是,他就开始利用这些边角料制作玩具了?”牵着江小鱼的刘小庆,脱口而出。 “聪明,”江山夸了一句: “康元厂用这些边角料,仿制出了德国的发条小青蛙玩具,没想到投放市场后大获欢迎,他们很快又生产了其它几款铁皮玩具。” 那个年代的玩具利润,可比铁罐高多了。 普通工人月收入在300到1000文钱之间,一只鸡蛋3文钱,一斤牛肉25文钱。 而一只发条铁皮玩具的价格,竟能在卖到600至3000文钱。 渐渐的,康元制罐厂的副业便开始逐步超越主业了。 不仅如此,还喊出了一句响亮的口号:凡我中国儿童,必有康元玩具。 “最鼎盛的时候,还发行过股票,”江山笑道:“据说,在当时还是涨得不错的一支票。” “你手里这只青蛙,就是那个年代生产的?”黄玉钰觉得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您猜对了,看见这商标里面的饭碗和筷子了吗?”江山指给他们看:“这就是那个时候康元厂的标志。” “嗯,看见了。” “再看看这个NO.214,”江山上下抛了抛小青蛙:“准错不了。” “这就是你喜欢的历史?”黄永钰摇了摇头:“孩子啊,这算什么历史呀,改明儿我一定要好好给你上一堂课。” “知道外国人有多喜欢这些老玩意吗?这就叫玩具收藏家。” 他知道黄老师要给自己上的是什么课,毕竟也是在荣宝斋待过一段的人物。 但,此刻的江山依然为兜里的小青蛙感到欣慰。 毕竟,也是个在后世能卖上大几万的小玩意。 自己能在冥冥之中与它相遇,又怎舍得与它擦肩而过! 嘴上说着瞧不上,可这一会的黄永钰,也开始寻摸旧铁皮青蛙的身影了。 不光是他,故意落后几步的陈佩丝,都已经在一家旧货摊上拿起了一只小青蛙。 跟在他身旁的刘小庆,踮着脚一块辨认:“这背后写的是什么字呀?” “消灭一切……后面看不清了。” “用不着看了,”邵伯林从他怀里接过江小白:“这一只肯定不是30年代的。” 正和江山齐步走的黄永钰,嘴巴眼睛哪一样都不耽误:“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了三十年代的浦江。” “我也一样,”这一会的江山同志,笑的比初升太阳还要灿烂: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嗯?你还会唱粤语歌?”黄永钰脚步一停,特意外的看着江山:“不过这是什么歌?听着还怪好听的。” “忽然歌性大发,胡乱瞎诌了两句。” “谁信啊,”黄永钰也是老狐狸。 他这会心里跟明镜似的:“肯定又是利用工作之便,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吧。” “还真给你猜对了,我最近设计的一条广告,即将在香江的无线上播了。” “可了不得了!” 再过几天,即将迎来1980年的元旦, 香江无线的电视剧《上海滩》,也将在那一天登上屏幕。 但,此刻更令江山兴奋的,却是即将与《上海滩》同步播出的“白猫”广告。 这一会,江山满脑子都是浪奔和浪流。 一想到几年后黄永钰扇醒黄沾的那巴掌,他就赶紧伸手扒上了黄老师的肩膀。 “忽然干嘛呢这是?”黄永钰斜着眼瞧着他。 “巴结您呗!” 江山这会扒着黄老师大步向前:“永钰叔,你有的时候真是帅极了!” “什么叫有的时候,我一直都很帅!”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碾压所有洗衣粉的小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都知道黄永钰和金庸、梁羽生的私交甚好。 他们不但都出生于1924年,还曾在一块共过事。 当初的黄永钰,可以说是亲眼看着金和梁,从两位默默无闻的小编辑,变成了日后的武侠宗师。 虽然,没能和他们一样成为宗师,但黄永钰似乎也算得上是笑傲“江湖”了。 当溥杰说中日关系犹如夫妻吵架时,他登报大骂《狗Za种,溥杰》。 当别人称他为大师时,他不屑的回说:教授满地走,大师多如狗。 怎么都不给周润发开门的黄老,却愿意手把手教林青霞怎么玩。 至于那些个偷弘一大师的花,帮自家小狗打架的事,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即使是在80岁高龄时,黄永钰还领着一帮人,把家乡的一家污染化工厂给砸了。 有人说他就是金庸笔下的老顽童,但更多的人却说黄老邪才是他的写照。 可在江山看来,这二位的身上似乎都能见到黄永钰的影子。 但,对于黄永钰的个性,可以说喜欢的是真喜欢,看不惯的也是一眼都见不了。 曾经有几位颇有建树的知识分子,只觉得他的某些做法,实在是在丢文化人的脸。 可,在话剧大师曹禺眼里,哪怕就是被他批评了,也会感动的说一句:他是懂我的。 1983年,黄永钰给曹禺寄去了一封信:你是我极其尊敬的前辈,但我不喜欢你解放后的戏,一个也不喜欢。” 对于这位的批评,曹禺却视为金石之言,命人小心装裱之后,常立于书桌之上。 真要说起来,这二位不过只是点头之交。 能给家宝公提笔书信一封,完全是因为在表叔沈丛文家的一次偶遇。 当时他们仨聊了很久,也聊的很尽兴,曹禺的情绪一下就被黄永钰带起来了。 临走时,忍不住对黄永钰感慨了一句: “你看伱多好,有那么多朋友来看你。我就不行了,我不敢去看他们,他们也不敢来看我。” 之后黄永钰便书信一封,希望家宝公可以摆脱俗事,回归真实的嬉笑怒骂。 相比曹禺的如水之交,黄永钰对黄沾就没那么写意了。 出身于40年代的黄沾,在他和金庸面前,就是一妥妥的小弟。 这个小弟曾有一段被事业、爱情联手抛弃的日子。 那段时日的黄沾,自觉生无可恋。 于是,便加入了自暴自弃、行尸走肉的行列。 当时所有人都不敢在黄沾面前提“失恋”两字。 唯独黄永钰偏不信邪,带了瓶酒就骂上门去了。 指着黄大才子的鼻子就嚷:失恋算个屁呀,你要懂得失恋后的诗意。 一直被惯着的黄沾哪受得了这,当即就骂了回去:“你才算个屁,我马上都要上吊了,还能有什么诗意。” 啪~ 老黄当即就甩过去一巴掌。 他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为了屁大一点事儿就大呼想死的人。 事后,黄沾不但不生气,还对他感激不尽。 多年之后,仍念念不忘:全香港都希望我死,唯独他肯来安慰我! 俗话说,有些人你必须穷尽一生才能了解。 所以在黄永钰,邵伯林这些老前辈面前,江山的胆子也比平常肥了不少。 即使在哪儿说秃噜了一句,也定会有人帮自己兜着。 燕京的夜晚,冷得江山大呼佩服。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这一会都坐在邮局招待所的饭厅里吃饭。 江山眼见菜已过无味,孩子们已开始嗑眼,便准备分行李了。 “来的时候走得急,没给各位准备多少土特产。” 黄永钰:“好容易来一趟,还不赶紧带些个浦江的时髦货。” “小江,你别听他的,”邵伯林搂着小白说道:“带着俩孩子就够不容易的了,还带什么东西。” 江山也顾不上搭腔,这一会的他正弯腰将一只纸箱端上了餐桌。 “邵老师说得对,”刘小庆也觉得:“你人来就行了,用不着带什么……呀,这些都是什么呀?” 一双大眼睛泛着星光,使劲往纸箱里瞧。 此时的陈佩丝,已经主动上手了。 “这俩是给永钰叔和邵老师的。” 江山提溜出两只搪瓷套盒,递了过去。 “剩下的是给你们的。”江山将纸箱推向了陈佩丝:“看看喜不喜欢。” “大白兔奶糖?”邵伯林提着罐子看了又看:“这套盒居然是只糖果匣子,可真漂亮呀!” 坐在左手边的黄永钰,已经快他一步打开了套盒。 “罐子还是那个罐子,”和自己家的没多大区别:“但表面的画,着实讨喜。” “我太喜欢这盒大白兔了,”刘小庆毫不见外的问江山: “江山,你受累再帮我买一套,我想留着送礼。” 眼见有妇女同志带头,陈佩丝也跟了一句:“不麻烦的话,也帮我带一套呗!” “你俩想什么好事呢,” 江山立刻对他俩摆手:“全燕京,目前就你们四位有这套盒,我连周台长都没舍得送。” “真的呀?” “莫非又是紧俏商品?” 一听这话,看着套盒的四位同志,更加欢喜了。 “这是大白兔奶糖即将投放香江市场的新包装,目前只生产了少量使用装,” 江山直接忽视了报社人手一件的事实:“我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才给你们搞到了四盒。” “不容易啊,”邵伯林深知其中之艰辛:“我知道一定不容易,可怜你还千里迢迢把他背了过来。” “江山,”陈佩丝忽闪着一双小眼睛:“我就知道你够意思!” “对,江山就是仗义。”刘小庆继续和他一唱一和。 “你俩够了啊,”江山狭着眼扫视他俩:“话说三遍淡如水。” 陈佩丝立马:“君子之交淡如水。” “嘿,”黄永钰立刻敌我不分:“这句怼得妙嘿!” “呦呦呦,”江山也觉得妙:“可以嘛老陈,越来越会说话了。” “那是当然,”陈佩丝特傲娇的说道:“你以为我今天跟在两位老师后面,是白走的?收获大了去了。” “那明天还继续跟吗?”江山觉得,把小白交给他很省心。 “必须啊。” “小江啊,”黄永钰此刻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么紧俏的玩意,你是怎么得到手的?还一下就拿了这么多。” “您猜。” “瞧你得意的那样,一定内有玄机吧?”黄永钰微眯着的眼,忽的一瞪:“帮大白兔写广告了?” “猜错了,”江山用筷子指着罐身说道:“是帮大白兔画画了。” “这些都是你画的?” “厉害吧!” “……” 就在第一批搪瓷套盒出产的时候,黄华立刻给江山的报社送来了十大箱。 过不了几天,“大白兔”奶糖的首批新包装,也将向香江市场开拔了。 …… 自打下了火车算起,江山就进入了连轴转的模式。 直到这会回到了邮局招待所的干部房,才彻底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 可,这一会的小鱼和小白,反倒精神起来了。 仔细想想也是,两个小家伙只要是累了、困了,立刻就有人过来接手。 不是抱在怀里,就是背在后背。 反正这一天走下来,江山同志是深刻体会到了“出门靠朋友”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了。 “小鱼啊,” 懒得睁眼的江山,喃喃说道:“照顾好小白。” 江小鱼点点头:“好的三叔。” “好的三酥。”江小白也奶呼呼的应了一声。 “呵呵呵,”江山被小白的一句话逗笑了。 “三叔,”江小鱼正在帮小白换鞋:“小白以后还能说清楚话吗?” “肯定的呀,”江山翻过身,看向了两个小家伙:“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今天小白一说话,他们就笑,”小姐姐开始替弟弟着急了: “陈叔叔还让小白多说两句给他听听。” “呵呵呵,” 托着脑袋的江山,乐呵呵的看着俩孩子:“不错嘛,咱们小鱼儿也知道护着弟弟了。” “奶奶说我小时候比小白说话清楚,是这样吗三叔?” 江山上哪记得这事:“小男孩估计都这样。” 这一会,7岁的江小鱼,说话做事什么都没耽误。 解开小白棉袄罩褂上的别针后,拿下了那块鼻涕拉乎的长条手绢。 江山眼见小鱼对小白的照顾,比她自己还要上心。 就忽的想起了去年两个小家伙缩在墙角,默不作声的模样。 “你俩都坐到三叔这来,” 江山招招手,俩孩子立刻爬上了床:“还记得上午在电视台见的那两位主持人叔叔吗?” “嗯,”俩孩子一块点头:“记得。” “其中有一位叫宋士雄的叔叔,直到五岁时都没学会说话。” “真的呀三叔?” “三叔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江山说完,看着小白问道:“江小白你几岁了?” “细岁。” “瞧,”江山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咱们小白才细岁,话说得多好!” “呵呵呵,”江小鱼抖着肩的笑,转念一想:“那位主持人叔叔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呀,他的父母领着他瞧了好几家医院,可他仍然不会说话,” 两个小家伙,一声不吭的听着三叔讲故事: “直到有一天,他偶然在收音机里,听到了一位体育节目主持人的声音……” 自此,又一位体育频道的著名主持人,便开始牙牙学语了。 听完了一段真人改编的晚安故事后,招待所的干部房里,终于响起了直升飞机掠过山谷般的呼噜声。 奇怪的是,两个小家伙却一点没受三叔的干扰。 睡梦中的小姐弟,正笑呵呵的坐在直升机上看首都呢! …… 相比早早睡去的叔侄仨,远在浦江的轻工局局长办公室里,仍坐着几个焦急等待的人。 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许局长条件反射般的接了起来。 但,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沉住一口气才稳稳的道了一声:“喂~” “许局,”电话那头传来了老熟人的声音:“我是老马呀!” “怎么样?” 许局长等得就是他:“香江那边来电话了?” “刚刚通话完毕,” 此刻,白猫洗衣粉的马副厂长,言语中的兴奋压都压不住:“香江那边回话了,咱们新上的广告非常成功。” “就是说,香江的人民能接受那个奇怪的广告?” “不但可以接受,还非常喜欢呢!” 这么多天来,许局长最惦记的就是这玩意。 这一会再想想当时刚看见这条广告时的情景,还是忍不住有点冒汗。 许局记得很清楚,当时一块查看这条广告的还有“白猫”的马副厂长、和浦江广告公司的黄华。 相比一听分析,就明白几分的“香江猫皇”选美活动,江山紧急设计的这条超短片,却令他重新皱起了眉头。 与许局的沉默相反,面对一根烟还没点着,就已经宣告结束的小广告。 马副厂长直接拉着江山问出了一大串问题。 就在许局和马副厂长都提出质疑的时候,浦江广告公司的经理黄华,已经将小广告循环播放了好几遍了。 “江山啊,你天生就是一位打宣传战的将军,” 黄华尽量抑制住,对江山犹如滔滔江水般的赞叹:“白猫的市场有你坐阵,想不畅销都难啊!” 直到见到黄经理那副见到鬼的震惊表情,再想想江山之前的几次出手。 许局和马副厂长虽然一点没看懂,但还是同意通过了江山的这条超级小广告。 毕竟他俩也知道,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 …… 其实在这之前,得知香江的无线提出只接受5秒时长的免费广告后。 江山在表示可以接受任务的同时,还希望轻工局也反将对方一军。 “许局长,”按照当时江山同志的原话就是:“咱们可以同意对面的要求,但……最好也向他们提一个要求。” “你确定能设计出5秒的白猫广告?”没等许局长开口,一旁的黄华就好奇上了。 按照厂里原本的打算,是在之前的“白猫”广告里截取出一小段。 但,当命令抵达浦江装潢广告公司后,盯了一整天广告的黄经理,却愣是没找到下手的地方。 硬着头皮剪了几段后,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于是只能上报许局。 这才让江山收到了许局的急急如律令。 “没问题,”江山看着各位认真的点点头:“给我两天时间,我连小样都帮你们一块包了。” “这么有把握?” “但我还是那句话,”江山看着许局建议道: “希望您通知对面的电视台,既然让我们定制了5秒的广告,那也请他们能允许这条广告,可以在其它时段付费播出。” 就这样,在电视台张路同志的帮助下,江山连策划带制作两天出品的小广告,便很快与香江人民见面了。 …… 吼~的一嗓子 无线电视台的广告时段中,一只白色猫咪的大圆脸,在一个酷似米高梅影业的经典Logo里出现了。 “咦?这是什么?” “金圈里的狮子呢?” 早已经熟识米高梅片头的香江人民,这一回又表示不认识了。 “我刚刚没看错吧?里面的狮子竟成了一只……猫了?” “还是只大白猫。” “张大嘴巴喵的时候,真是太可爱了。” “这广告好好玩,我还想再看一遍。” “广告?刚刚那个也是广告?” “应该是吧,我好像看见白猫两个字了。” 只在屏幕上停留了5秒的广告,的确没给观众们留下多少时间。 但,没关系呀,下一次再努力就行。 于是,“白猫”这条小广告的留观率,正以一浪高过一浪的气势,碾压所有的洗衣粉广告。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章 玩的就是超越经典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79年末的香江夜景,已然璀璨夺目。 “白猫”洗衣粉的驻港办事处,五名工作人员仍在电视机前守着。 “吃宵夜了!” 一位提着两袋快餐盒的同事赶了回来:“叉烧饭、炒河粉……” 刚刚和浦江结束通话的几位,立刻在袋子里翻找起来。 办公室里的这几位,都正在经一场历前所未有的挑战。 累得那叫一个酸爽! 但,忙归忙,各个心里倒特别开心。 奖金的事先搁在一边不谈,反正跑不掉。 但天天不是和美女在一起,就是和电视台打交道。 时不时还能被一群可爱的小猫咪围着转,这日子过的,岂是一个美字能够形容的! “副厂长在电话里,对我们提出了表扬。” 几个人边吃边聊:“让我们继续观察新广告的效果。” “还用得着继续观察嘛?肯定好呀。” “就是,这一天下来已经接到多少家报社的咨询电话了,问来问去都为了这条广告。” “电视台那边传过来的数据也很好。” “这才两天功夫,等再播放几天,肯定更不得了。” “电视台今天为这事,一共来了两通电话,都是在询问这条5秒的小广告,究竟出自哪个广告公司。” “你怎么说得?” “实话实说呀,咱浦江当地的公司一出手,整个香江都得看过来!” “行了行了别兴奋了,按照这份计划表,明天得让各个销售点的促销小姐穿上白猫工作服了。” “那条尾巴怎么办?不会影响工作吧?” “……” 时间回到上周,自打钟楚虹在“香江猫皇”的首秀登上电视后,香江的几家报纸都或多或少做了配图报道。 一夜之间,钟小姐的身边忽然就冒出了:电影、综艺、杂志封面、爱心人士…… 面对一只只喜从天降的资源,红姑心里清楚的很,如果没有浦江的“白猫”,她还不知道要熬多久呢! 于是暗下决心,在之后的公开活动中,一定要更娇艳的站好“白猫”代言人的岗。 随着“白猫”小广告的一次次闪亮登场,第一波洗衣粉的销售高潮,已经在匆匆赶来的路上了。 这两天,不仅是“白猫”自己个儿在关注自家的小视频。 香江的电视台、广告公司、包括所有登陆香江的洗衣粉商家,全都在关心这个被江山提前创造的小玩意。 “广告居然还能这么做?” “怎么我们之前没想到这办法呢?” “他好聪明,我好喜欢。” “如此简单的创意,公司里那帮高级设计师为什么想不到?” “它现在出现了,你觉得不过如此。但他能先你一步想出创意,就是伱和他的天壤之别。” “原来老东西稍稍动一下,也能有如此惊艳的效果。” 千万别小看了这些老东西。 之所以你觉得它老,无非是它存在的时日已相当久远。 最关键的是,相比博物馆里的老货,江山倒腾的这个老玩意,可没有一日离开过观众。 看见早已被自己下了定义的事物,忽然换个姿势撩了你一下,你看你会不会对它投去惊喜的目光。 不但要看,还得和小伙伴们聊聊体会,说说观后感。 这就好比在王者里打工的各路英雄一样,与经典互动,永远自带人气。 这些个花招在几十年后,根本不足为奇。 可搁在现在就不一样了。 香江的无线本以为“限时免费5秒”是自己给对方的一个下马威,却没曾想被江山用一个米高梅的片头Logo瞬间化解。 不但拍摄手法省时省力,还颇具攻击性。 其效果,相当于直接掀了其它洗衣粉品牌的桌子。 既然已经上了轻工局这条大船了,就肯定得让这位大客户满意不是! 于是,当时在轻工局拍下胸脯后,江山转脸就跑去了浦江电视台。 刚从剪辑室里走出来的张路同志,一下就给江山薅住了。 江山:“最近忙吗?” 张路:“不忙,刚剪完纪录片《浦江啊、浦江》,你找我有事?” “能帮我拍条广告吗?主角、道具、都我来,你只管掌镜就成。” 江山的语速非常快,无形中给了张路一种任务重、时间紧的感觉。 “没问题,你的事我肯定帮。” 张路心里清楚,即使自己没答应江山,这小子也会跑去找古台。 相反,江山这会能直接来找自己,证明他还是拿自己当朋友的。 敦煌一行之后,张路彻底见识到了江山的朋友圈。 原来,除了浦江的电视台、译制厂、报社和美影,这小子在燕京也有一番天地。 至于文艺界的那几位知名演员,就更不要提了。 既然现在有机会能帮上江山的忙,张路自然乐意的很。 但,当他知晓江山这次要拍的广告,居然与米高梅的片头类似时,还是愣住了。 办公室里,两个人反反复复的盯着《魂断蓝桥》的片头。 看了一会后,张路的双眉就差挤在一块了。 他指着屏幕里的狮子,吞吞吐吐的道:“这……这玩意怎么拍?” “放心吧,我大哥已经帮我找猫去了。” “猫?” “不然呢?” “我还以为……不过猫也不好控制呀。” “不是说了嘛,”江山拍了拍张路的肩膀:“你只管掌镜就成。” “我这不是在替你担心嘛,”看着屏幕里张嘴吼叫的雄狮,张路忍不住开始好奇: “你说他们这只狮子是怎么拍的?配合的这么好,看着好像也没装在笼子里呀。” “嗯,还真挺配合的。” 对于这些个活物的拍摄工作,主要还得靠诱导和抓拍。 电视台里什么都有,江山这一会正坐在一张长桌旁做道具。 这条小广告的道具对他来说非常简单,就是那只用金色胶片围成的绶带圆框。 一会画完之后,只需要将它剪裁、加厚定型就成。 他这一会关键要做的,就是将这只著名的金圈做个微调。 除了造型略有调整,还得将金圈上方“为艺术而艺术”的英文标识,全部替换成白猫的中英文。 另外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江山准备在金圈的下方也就是狮子下巴搁的地方,安上“CFD”的春风度首拼字母。 位于最底部的那只代表戏剧的金色面具,也将由“白猫”的注册商标代替。 成立于1924年的米高梅,与福克斯、华纳、环球、哥伦比亚、迪士尼……并称为好莱坞的八大影业公司。 出品了《乱世佳人》、《魂断蓝桥》等无数经典电影。 自成立以来,“雄狮利奥”就出现在了米高梅的所有电影片头中。 在没有CG动画技术的年代,米高梅给拍摄Logo的摄影棚赶来了一只货真价实的狮子。 虽然狮子是活的,但依然可以保证摄影棚内的安全生产。 因为这是开宗利奥,虽然是只雄狮,但好像也不太雄。 不仅如此,还有些呆萌。 在米高梅七只雄狮里,属于最熊的那一个。 只会老实巴交的看着机器。 尽管摄影师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让利奥开口吼一嗓子。 所以,最初的米高梅Logo里,只有一只和你大眼瞪小眼的黑白狮子。 到了二代就不一样了,这只名叫杰克的雄狮不仅会吼会叫,还是个动物明星。 曾经在上百部影片里,出演过重要角色。 《绿野仙踪》、《人猿泰山》……都能找出一只雄狮的身影。 而现如今米高梅用得这版,是他们的第七只狮子。 自1957年开始,一直沿用至今。 虽然之后加了不少特效,但大体造型都没怎么变。 很快,当江海抱着邻居家的一只白猫走进摄影棚时,米高梅的经典金圈已经稳稳竖立在了摄影棚的最中间。 江山顺手就把大猫哄在了金色的道具架上。 这只大白猫毛头毛脑的在金圈中晃来晃去,憨憨的模样看着好像没比第一代狮子聪明多少。 但,此刻站在摄像机后的张路,却惊呀的看向了一旁的江山:“这也太像了吧!” 江山凑过来看了一眼,取景框里现在呈现的,活脱脱就一萌萌哒的“米高梅”。 两人忽视一笑,都觉得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你敢叫一声吗?” 江山一本正经的看着大白猫。 喵呜~ 大白猫不但对着他叫了,还把脑袋向圆框里探了一点。 一刻没有停转的摄像机,十分敬业的捕捉到了这一关键的瞬间。 果然,就像江山之前预想的一样,一条米高梅版的“白猫”洗衣粉小广告,没怎么费劲就诞生了。 在江山看来,自己亲手制作的小广告,比起米高梅现在使用的片头,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知道,1979年的米高梅Logo,虽然狮子还是那个狮子,但狮子周围的圆形绶带边框,却还没有升级成闪闪发亮的金色。 后世常见的那圈金色绶带,一直要等到1984年,米高梅60周年庆时才舍得给镀上。 所以,相比江山的“白猫”小广告,米高梅的片头的确要逊上几分。 金框白猫一相逢,便胜却天下广告无数。 一时间,香江的各家广告公司,都把目光转移到了一些好莱坞的经典片头Logo之上。 此刻远在燕京的江山,还完全没意识到。 就因为自己的这一举动,香江的部分广告公司,正在彻夜研究,该怎么拆换会议桌上的这些经典标志。 思来想去,都忍不住常叹一气。 因为在他们看来,最容易改动的就是已经面市的“米高梅”标志。 但可惜的是,它早已经被“白猫”抢先一步征用了。 可,在江山看来,后世玩得最花的好莱坞著名Logo,却非哥伦比亚的火炬女神莫属。 同样现身于1924年的哥伦比亚女神,一向精于自主营业。 根本等不及外人动手,自己就先整上了。 最经典的就是的片头。 火炬女神抡起火炬对着僵尸左右开弓的那一幕,令《丧尸乐园》毫不费力就登上了热搜榜首。 在自家出产的《黑超特警》上映时,电影片头女神高举在手的火炬,忽然就变成了电影里的记忆消除器。 坐在大银幕下的所有观众,眼睁睁看着银幕上的女神从怀里摸出了一只墨镜戴上。 接着,高举在手的记忆消除器,就哗的闪了起来。 2006年《咒怨2》上映时,台下的观众光看片头,就萌生怯意。 记忆中那个挽起红发的火炬女神,一言不合就放开一头长发,然后肉眼可见的由红变黑,整张脸也跟着煞白一片。 2009年的《天降美食》更夸张,从天而降一只巨型香蕉,直接就把自家女神干飞了。 在众多好莱坞经典Logo里,能和哥伦比亚女神媲美的,也就只有迪士尼的城堡了。 相比它们,被逼急了的米高梅,只能将一位位流量明星代替自家狮子出现在金圈之中。 而现在经研究被各家广告公司摇头弃用的火炬女神和迪士尼城堡Logo,无疑又成了江山手里的一笔启动资金。 令江山自己都想不到的是,他会在之后很短的时间里,将这些经典Logo全部玩上一遍。 就在江山带着孩子抵达燕京的第二天上午8点。 已经得到上峰批复的廖明祖,掐着点把电话打进了远在香江的“太平洋”影音办事处。 “都撤回来吧,” 廖明祖对着电话缓缓说道:“连人带货越快越好。” “怎么?香江的市场难道不要了?”对面的同事很是不甘心。 “哪有什么市场,”廖明祖现在反而清醒了:“从一开始,《蔷薇蔷薇处处开》就没一天好卖过。” “我还是之前那个建议,如果百代公司仍执意暂停销售,我们就自己去找宣传公司打开销路。” “不要在异想天开了,无论哪家广告公司都没这个本事,我们早就应该回去了。” “你先听我说,这两天香江出现了一只非常特别的广告,广告的效果也非常好,而且广告里宣传的商品正好也是内地的。” “哪个商品呀?” “白猫洗衣粉,据说它们找的是一家浦江的广告公司,要不你去打听一下?” “不用打听了,” 原本心情还挺沉闷的廖明祖,眼神一下就活泛了起来: “我已经找到他了,而且从香江撤回内地的决定,就是这家公司给的建议。” 虽然,与江山共同起草的那份合同,已经得到了上峰领导的同意。 但,他们也对这次合作提出了一个要求。 务必在明年二季度来临之前,完成合约上的规定销售数目。 也就是说,80万盒的《蔷薇蔷薇》,必须在明年四月份之前卖出一半。 因为,这个时间点,也是“太平洋”公司向香江贷款的第一期还款时间。 现在距离1980年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了。 虽然,他将这个消息转告给江山时,对方只稍稍犹豫了一会,便同意加上了这一条件。 但,相比对方的果断,廖明祖自己反倒对“太平洋”的这批磁带没多大信心。 究其原因,还是被拒绝的次数太多了。 这一会在电话里听同事这么一说,才忽然想起周子深之前对自己说的话: “去浦江找一位名叫江山的广告策划师,浦江的“白猫”和“大白兔”,现在都是由他来策划宣传……” 而此时同事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非常成功的“白猫”广告,不正是出自江山的手笔嘛! “现在,一切听我指挥,”廖明祖在电话里交待道:“立刻将全部磁带一盘不剩的拉回来……” 相比廖明祖这一会的坚决,此时坐在邮局招待所里的江山,反倒开始纠结上了。 四月份之前完成一半销售,参照原先的磁带复苏轨迹,一下就提前了好几个月。 面对自己已经制定的销售计划,江山不得不再次拿起了笔。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 双赢的推销计划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很快,江山手中的钢笔似乎越滑越顺。 与刚提笔时的踌躇,明显成了两个样子。 “江山,” 伴随着一阵咚咚咚,门外传来了陈佩斯的叫门声。 坐在窗前的江山,赶紧回头一看,果然,两个小家伙都迷迷糊糊坐了起来。 “来了,来了,” 抓起桌上一张纸,江山直接奔向门口。 路过还坐在床上的俩孩子时,语速飞快的叮嘱了一句: “一会听叔叔阿姨的话啊。” 依然有点迷糊的小鱼和小白,对着三叔点了点头。 门锁拧开的同时,笑眯眯的陈佩丝赶紧招呼了一声:“早!” “早,”江山一边说,一边向外走:“帮小白收拾收拾。” “这么早你干嘛去啊,合着我大清早跑过来就为了当保姆?” 原本是被江山叫来吃早饭的陈佩丝,莫名其妙就被对方安排了任务。 “我去打个电话。” “嘿,我说你能不能……” 对着江山离开的背影,陈佩丝还想再嚷几句,转脸一看见坐在床上的两个小家伙,顿时就不再言语了。 “早啊,小朋友们。” “陈叔叔早~” “来吧小白。” 陈佩丝伸手就捞起一个:“还是陈叔叔好吧,一大早就过来看你们。” “小庆阿姨呢?”正在自己穿棉袄的江小鱼,向门口张望了一眼。 “小庆阿姨可懒了,估计这会和伱一样刚睁眼!” 正说着,刘小庆推开虚掩的房门,斜着眼走了进来:“陈小二你说谁呢?” “说曹操呢!” 陈佩丝也斜着眼瞧着她:“刚刚看见江山了?” “看见了,”刘小庆帮小鱼把衣服领子翻了出来:“棉衣都不穿就往外跑,冻得跟猴一样?” “他干嘛出去打电话呀?这屋里不就有一部电话嘛。” 邵伯林给江山安排的是一间干部房。 除了面积与摆设,与普通间最大的区别就是多了一部电话机。 “我估计呀,”女人的敏感,往往能令男人自觉勒紧裤腰带: “肯定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话,你也不想想,这屋里的电话可是总机可以听见的。” “噢~”陈佩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下一秒:“不会说话就别开口,瞧你给形容的,还什么见不得光。” 刘小庆白了他一眼,反手在桌上拿起了一小卷用牛皮筋扎起来的饭票。 “嘿,要说还是你的眼睛贼。” “不会说话就不要吃饭。” “姐,趁着江山那小子去打那个见不得光的电话时,咱们赶紧去食堂把这饭票都给他花啰!” “啧啧啧,叛徒。” 就在两大两小向着招待所旁的邮局食堂进军时,冻得像猴一样的江山同志,正在给浦江的报社打电话。 “小丁你先准备好纸笔,” 没有任何寒暄,江山对着电话那头的丁铃铃自己交待上了: “还记得临走时,我跟你们布置的任务嘛?” “记得,”丁铃铃记得很清楚:“准备采访著名歌唱家朱逢博。” “准备好了吗?” “蒋壮壮都已经打听好了,朱逢博老师上个月刚从燕京回来,我们随时都可以动身。” “那这两天就把这事办了吧,”江山看着手里的计划单:“知道该问什么吧?” “你都已经写给我了,还能不知道?” “行,”江山快速说道:“其它的等我过两天过去再说。” 挂了广告科的电话后,江山又赶紧给大哥的总编室去了电话。 “老三啊,”江海笑呵呵的靠在办公椅上: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由你提议的《走进校园》栏目,第一期刚登出去没几天,就收到了很多读者来信,大家都表示很喜欢这个栏目。”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事,但江山还是随着老大的声音笑了起来:“正好,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是嘛?燕大的采访结束了?” 江海早就清楚老三此行的目的。 在江山递上来的公费出差申请单上,清清楚楚写得就是:《走进校园》的采访工作。 “我人还没去呢。” “那是什么好消息?” “热烈庆祝我国著名女歌唱家朱逢博的立体声音乐磁带《蔷薇蔷薇处处开》在香江的销售突破10万盒大关。” “嗯?”江海听得有点懵:“什么东西?你再说一遍。” 江山又清清楚楚重复了一遍:“这次听清了吧?” “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江海还以为是什么呢: “这事你不都跟我说了嘛,哪里是什么突破10万大关,明明就是想尽办法只卖了10万盘磁带。” “事虽然还是这个事,”江山吸溜了一下鼻涕:“但换着说法,是不是听着就不一样了?” 颠倒黑白、藏头去尾、断章取义、美化事实、误导消费者……几乎是每一个高素质的媒体人,必备的技能。 江山虽然不会做缺德事,但并不代表他不会此项技能。 否则,在后世妖魔鬼怪的新媒体世界,别说叱咤了,搞不好就给人直接嚼了。 “如果我之前没听你聊过这事,”江海有一说一:“听着还真感觉有点激动呢。” “大哥,我一直有个心愿。” 电话那头的江山忽然换了种语气,一直抓着听筒的江海跟着就皱起了双眉: “老三,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吧?有大哥在,什么都别怕,只要是大哥能帮的一定没二话。” “那你赶紧拿笔记一下。” “记什么?” “热烈庆祝我国著名女歌唱家朱逢博……” “怎么又是这玩意!” “哥,帮我在首页刊登一条一句话的新闻。” 首页短小精干的新闻简讯,向来是《东方都市报》的一大特色。 比起其它报刊的前言、主体、分析和总结,群众们均表示没那个耐心。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啊,” 江海看着已经被自己写在纸上的一行文字:“行,我一会就安排下去。” 不管是只能销售10万盘,还是创下了10万盘的销售记录,纸上的这行字倒的确是条记实新闻。 “老三啊,”江海在电话里苦笑了一下:“甭管怎样,我倒是又向你学会了一招了。” “相互学习,相互学习,”江山已经冷得开始跳脚了:“你先尽快帮我发表出去,具体的原因等我回去后再聊。” 就在江海觉得自己跟老三学到一招的时候,江山也再次体会到了拥有一位总编大哥的必要性。 没过多久,坐在译制厂厂长室的胡啸,也接到了江山的长途电话。 不过,他好像早就已经等在那了:“怎么样?打听到了没?” “放心吧老大,” 其实都用不着江山开口,燕京电视台的周也明就主动通知了他: “下个月5号晚上八点半,期盼已久的《大西洋底来的人》就要与您见面了。” “1月5号就要上播了?”胡啸只感觉好快呀:“这么快。” “这不好事嘛,您不一直在盼着吗?” 对于TVB首次为国内译制配音的这部电视连续剧,胡啸早就在盼着了。 “是呀,”胡啸点起了一支烟:“我盼着向他们好好学习呢。” 听见了电话里熟悉的动静,江山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 外套没穿就算了,居然连烟也忘了。 这一会,只要有群众掀起邮局大门的棉布帘子,他都会跟着哆嗦两下。 “还有句话您帮我带给古台,” 江山这趟燕京之行,还真是带着任务来的:“他让我打听的《天气预报》播出时间,估计在明年7月份左右。” “老古居然也托你帮忙?”这个消息,直接给胡啸听乐了:“真卑鄙!” “呵呵,”江山继续向自己的州官汇报工作:“目前气象台正帮着央视挑选《天气预报》的主持人。” 如果不是被央视压着不放,浦江电视台的《天气预报》节目早就先行一步了。 但,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无论是哪一家地方台,都必须听从央视的统一调配。 就好比之前的《新闻联播》,全国的电视台不但要在此时间段统一转播,还必须按时上缴新闻素材。 古铮铮早在半年前就向广电递交了播放《天气预报》的申请,怎料被上面一句话就给压了下来。 同意播放,但具体的上播时间必须排在央视的《天气预报》之后。 按说,古台与周台私底下也有些交情,但每次一和对方聊到这事,周也明就开始打哈哈了。 如今,江山带回的这一时间点,将令古铮铮彻底调整《天气预报》的工作计划。 毕竟,还得等上整整半年呢! 胡啸将要转告给古铮铮的话,寥寥数笔记了下来:“小江啊,你这样不好,下次别这样了啊!” 明明就是你们逼我的,江山对着电话点头:“下次打死我也不干这事了。” “和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胡啸哈哈笑道:“这一功我已经给你记上了,说说咱们的正事吧!” “胡厂长,”江山看向手里的计划表:“除了之前跟您说过的《神圣的战争》,我还准备在《潜伏》里加上另一首插曲。” “你说。”另一边的胡啸已经握起了笔。 “您听过《蔷薇蔷薇处处开》吗?” “你说的插曲就是这首歌?” “你帮我和邱老师研究一下,尽量顺着《潜伏》的时间线,安排我军取得胜利的消息,大小战事都行,然后由广播播报出来。” “播放完胜利的消息后,紧接着就播放那首蔷薇?”还没等江山说完,胡啸就已经明白了。 “对,但只播放曲子,也就是听不见歌声的那种。” “明白了,只播配乐,”这一会的胡啸,需要江山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这事对你很重要?” “胡厂长,”江山郑重其事的说道:“您不是外人,我也不想瞒您,今年4月份, 广-州太平洋影音公司和香江百代公司,签订了贷款购置机器设备的协议。 合同上说得好好的,广州生产磁带,香江卖出后用作所贷款项的偿还款。 可现在的情况是,广州的磁带早就按时出货了,香江那边却反映卖不动了。” “所以他们就找到你这来了?” 听了江山的这一番话,胡啸的脸眼见就板了起来。 “可不是嘛,”江山继续在电话里说道:“如果这批货还是卖不掉的话,到了明年4月份,第一期的贷款就不能按时还上了。” “香江那边就不管这事了?” “彻底撂挑子了,”江山趁机向自己人普及合同的签订技巧:“双方签订的合同里,根本没有违约赔偿这一项。” 再往后的几年里,类似的事数不胜数。 特价买地后,不按合同投资办厂;特价买厂后,不按合同添置设备…… 有的甚至连买厂的钱都不用掏,直接贷你当地的款,然后控股当地的厂家。 所有的努力,只为了盼来土地挂牌出售的那一天。 真是一段遍地捡黄金的好时光啊! “你别管这事,”胡啸在电话里果断说道:“他们虽然可怜,但也活该。” “可我已经答应他们了。” “一共还剩多少盘磁带?” “也就几十万盒吧。”江山可不敢如实相告。 “多少?”胡啸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下一秒赶紧追着问:“你立刻找个借口把这事给我推了。” “他们和我签订的合约里,”江山老实交待:“有违约赔偿这一项。” “……”胡啸这一会只想把江山从电话机里揪出来,狠狠揍一顿: “说吧,除了安插播放那什么蔷薇的插曲,还需要我怎么帮你?” “这就已经够了,”江山感激不尽:“剩下的我自己搞定。” “还你自己搞定,”胡啸直觉的小江同志想得太天真了:“你啊……从燕京回来后,赶紧上我这来报道。” “是!” 撂下了江山的电话后,胡啸大步流星直奔邱岳峰的办公室。 《潜伏》广播剧组的独立办公室里,本就有一半苏联血统的邱岳峰,正一边哼着《深海》一边看着剧本。 “老邱,” 胡啸直接推门走了进来:“帮我一个忙……这事很重要,你有把握安排好吧?” “小江的事就是我的事,”邱岳峰当即就翻开了早已经烂熟于心的剧本:“这、这……还有这,应该都合适。” “来来来,”胡啸丢了一支烟过去:“我俩坐下来好好研究研究。” 1979年,由“太平洋”影音录制的新版《蔷薇蔷薇处处开》,相比老版已经做了不少改动。 比如将“挡不住的春风,吹进胸怀,”里的“进”改成了“遍”…… 在江山看来,这几处微调正好都合了改革春风吹满地的寓意。 但这些至关重要的地方,在上一世直到很久才被媒体报导出来。 也正是在这条新闻刊登之后,朱逢博的这盒《蔷薇蔷薇处处开》才彻底迎来了开放。 仅1980年下半年就创造了310万盒的天量销售业绩。 现在江山要做的,除了要让这条新闻提前进入群众的视线,还要让它带着自己的《潜伏》也火上一把。 “南朱北李,通过刊登歌坛一姐朱逢博的采访稿,带动《蔷薇蔷薇》迅速崛起,” 回招待所的路上,江山喃喃自语的对着手里的计划表打勾: “时不时就报导一下《蔷薇蔷薇》深受香江人民喜欢的新闻, 建议张路录制采访朱逢博的视频,《潜伏》的插曲、刘小庆的……” 刚抬手准备敲门,干部房的门就被里面的刘小庆一把拉了开来:“刘小庆的什么?” 差点没怼上脸的江山,赶紧向后退了一步:“想知道?” “关于我的事,当然想知道。” “没问题,先容我吃两口热的。”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一章 江山此行的真正目的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饥寒交迫的江山,这一会只想吃口热的。 听了这话后的刘小庆,对着他笑着挑了挑眉:“来吧!” 伸手揪起江山胸口的毛衣,一把就拽进了房间。 上辈子高低也是不惑之年的江山,这一会竟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干嘛了这是?” “吃饭呀,” 屋里的陈佩丝正挨个拧开一只只保温桶的盖子。 “嘿,你们这是上哪搞来这玩意的?” 江山一边扯过椅背上的大棉衣裹在身上,一边惊喜的看着写字台上的几只保温桶。 陈佩丝和刘小庆相视一笑。 “江山,我跟你说,”陈佩丝赶紧跟朋友显摆上了:“我和小庆领着孩子刚走进邮局的食堂,大家伙就一下全围上来了。” 根本用不着陈佩丝动手帮忙,江山自己先吃上了。 头一回明白,原来白粥也可以如此美味。 “后来我们好不容易脱离群众去打饭,掌勺的师傅们是什么好吃就给我们装什么,死活都不肯收饭票。” 刘小庆说得也挺激动的,虽然比陈佩丝成名较早,但前两年的群众毕竟没有现在放得开不是。 江山接过刘小庆递过来的一张油饼,嘟囔的问道:“那你们就没给饭票了?” “这哪能呀!” “一针一线都不能拿,更别说一顿早饭了。” “关键邵老师都给咱们准备好饭票了,”江山开始向另一个饭桶里的馄饨下手了: “那这保温桶是怎么回事?” “他们听说我们还有一位朋友正顶着寒风出任务,”刘小庆说这话时夸了陈佩丝一眼:“二话不说就把食堂里的保温筒找了出来。” “还有这,”陈佩丝反手抖出了一件邮绿色的长棉衣,看着压风的能力一点都不比军大衣次。 “这是什么?”江山差点没给桶里的馄饨汤呛着。 “邮局的同志借的呗,”陈佩丝披在身上试了试: “小庆推着说不用,但我觉得很好,一会不还得爬长城嘛,等晚上回来再还过去就是了。” “我后来想想也是,这件棉大衣的确挺抗风的。” 就在两位准著名演员,一脸兴奋的向江山同志炫耀人民主动借出的棉大衣时。 小鱼和小白正好奇的扒拉着茶几上的电话机,一次次回转的齿轮声,听着就觉得高级。 这会再看江山,裹着一嘴早点的他,三下五除二就穿上了油绿色的棉大衣: “走走走,咱们赶紧走。” “怎么了?”刘小庆看了眼时间:“呀,都这个点了。” 陈佩丝跟着也反应了过来:“孩子们,去爬长城啦!” 按照之前约定的时间,燕京电视台派出的车辆早就等在招待所楼下了。 在得知江山将再次来京时,周台就赶紧给江山同志安排了一辆电视台的专车。 包接包送,随叫随到。 虽然三大两小一行人,坐着有点挤。 但在现如今这个年代,能享受这待遇前往长城,就已经能省下不少的时间了。 满满当当的一车人在前往长城的路上,原住民陈佩丝同志的嘴就没一刻消停的时候。 走一路,介绍一路,路路都能聊上几句。 就在俩孩子被念叨的昏昏欲睡时,小轿车终于稳稳的停在了长城脚下。 临下车前,江山同志忽然从背包里扯出了一红一绿两条“俺叫魏酥芬”的同款毛线围巾。 “来,三叔给伱们裹上。” “红男绿女每人都有,”陈佩丝觉得自己的建议十分靠谱:“都给扎紧点。” 随后,自己也戴上了一顶毛线帽子:“小庆,你不来一条?” “滚一边去,”刘小庆紧了紧自己的花格羊毛围巾:“姐现在可是幸福可乐的代言人。” 正时刻与潘红同志较着劲呢! 江山用不着较劲,不但竖起了棉衣的毛领子,还在外边裹了好几圈灰围巾。 这个季节登长城,没点装备还真挺不下来。 “孩子们,” 三叔一左一右牵着俩孩子,向远处望去: “经过了千辛万苦,我们终于来到了万里长城的脚下。现在,就让我们向着雄伟壮观的万里长城出发吧。” “粗发~” 原本还有点晕车的小鱼和小白,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三叔激的,反正这一会全都精神抖擞了起来。 两双小短腿,顿时蹈得比大人还快。 从没有出过远门的小鱼和小白,第一次出门就见识到了全世界最壮阔的风景。 1979年末的万里长城,此刻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阳光普照下,不见青黛,只见银峦。 莽莽天地间,真就如一副磅礴壮美的巨型画卷。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这一会,双手都抄在袖子里的江山和陈佩丝,挨在一块感慨了起来。 即使脑袋上已经裹了几圈毛线围巾,也丝毫没影响二位知识青年面对大地的呼唤。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江山如此多娇!” 江山吸溜了一下鼻涕,然后对着俩孩子拍了拍双手:“好了两位好汉,咱们该回去了。” “这就回去了?”话剧表演经验丰富的陈佩丝同志,还想再来两段:“好容易来一次,不再多爬一会。” “能干下三分之一,就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按江山原先的计划,也就是带孩子们上来打个卡。 刘小庆早已经把陈佩丝的帽子抢过去了:“我也想回去了,今天也太冷了,还是等明年开春再来吧。” “对对对,”江山已经把相机收进了包里:“开春再来。” 于是,在司机师傅惊讶的眼神下,江山一行很快就完成了万里长城的打卡。 钻进车厢的那一刻,连江小白都忍不住感叹:“好暖活呀!” …… 下午三点左右,按照之前约好的时间。 黄永钰和邵伯林,终于在首都大学的门口与江山一行相会了。 “咦?你这是什么打扮?” 江山的一身行头,给黄永钰和邵伯林当场看愣了。 此时的江山,已经撤掉了灰色围巾。 一件油绿色的长棉衣,比街口的红绿灯还要显眼。 “这不是邮局的同志太热情了嘛,”江山看着二位笑道:“怕我冻着,死活非借我穿一日。” “哈哈哈,”邵伯林听笑了,但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句:“咱们单位的工作服还是不错的吧?” “相当暖和,我今天要是没穿这玩意,说不定就得在长城上交待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黄永钰依然走在江山的身旁:“今天,就由我领着你们逛燕园吧。” “好嘞~” 江山反手拿出相机,有佩丝和小庆在,他根本不用担心俩孩子的动向。 这个年代的首都大学,还没有添加任何现代派的建筑。 看上去,倒更多了几分书卷气。 “首都大学的校园原来是燕京大学的校园,”黄永钰领着江山边走边说: “52年的时候两所大学合并,首都大学从原来的沙滩红楼搬进了燕大,在这扎下根了。” “我怎么听着有点晕啊!”江山继续走继续打听。 漫步在未名湖畔的一行人,逐渐分成了一前一后两小撮。 “那、那,还有那,”黄永钰向远处指了指:“分别是斐斋、薇斋……也就是未名湖的北岸四斋,再看那座博雅塔,别看名字取得别致,其实就是一座水塔。” “你可别小看了博雅塔!” 江山:“我没小看。” “在燕园所有的建筑高度,都不能超过这座塔。” “还不赶紧记下来。”一旁的邵伯林赶紧提醒江山。 得,穿越几十年来到这,聊的仍是这一湖一塔。 “首都大学的现任校长叫周培源,咱们国家能在第一时间恢复高考,还得给他记上一功。” 黄永钰说完,看了江山一眼:“78了,还在担任全国招生委员会的主任。” “您和他熟吗?”江山脚步一顿。 黄永钰双眼眯了一下:“不熟!” “那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早在1920年的时候,燕京大学的首任校长司徒蕾登瞧上了西郊的一处园子, 这园子原本是乾隆赐给和珅的,之后经过多次转手落进了陕西督军陈数藩的手里。” 司徒蕾登不但买下了这座皇家园林,还陆续从摄政王手里盘下了几座园林。 之后统一设计,一律按照中式古典建筑规划建造。 “要说这司徒蕾登政治涉得一团糟,化缘的功夫倒是很不一般,” 黄永钰一刻不停的向江山输入燕园的历史: “不但从美帝拉来了资金,还从家乡请来了著名的建筑大师墨菲。 一景一物皆要保持中式校园的古朴典雅…… 早期的燕京大学还和哈佛合作,成立了哈佛燕京学社,一切都是向着国际顶级学府去的。” 听到这,江山顺口问了一句:“之后呢?” “解放后,燕京大学被直接拆分成了政法大学,” 黄永钰显然是有备而来:“财经大学、中-央民族大学、工科并入了清华……” 不知不觉间,很多首大的学生也悄悄加入了江山一行。 起先,他们来的目的是为了陈佩丝和刘小庆。 跟了一段后,也渐渐被黄老师口中的燕园历史迷住了。 于是,余晖下的未名湖畔,一长串队伍正在缓缓向前中。 …… 12月的燕京,日头落的很快。 等江山一行抵达燕京饭店时,天色几乎完全暗了下来。 “还是这的暖气给得足啊,”江山边说边折起了手里的外资公司介绍信。 黄永钰深深瞧了一眼:“方便的话,也给我开一份。” 江山拍了拍手里的皮包:“一会回去后,我就给您开一份。” “仔细想想也可笑,”黄永钰摇了摇头:“它家的一幅壁画还是我给画得呢。”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 江山及时岔开了话题,在服务员忙着上菜的时候。 一只精致的木匣被推到了黄永钰的面前:“新年快乐,永钰叔。” “嘿,我说怎么没见动静呢,” 上一秒还气呼呼的黄永钰,这一刻满眼皆是惊喜:“原来你在这等着呢!” 直到这一会,在坐的几位方才反应过来,距离1980年的到来已经没剩几日了。 随着桌上菜式的渐入佳境,几个人相互看了看,跟着就加入了新年快乐的气氛组。 “黄老师,”刘小庆脆生生的说道:“赶紧打开盒子看看呀。” “是呀,”陈佩丝还从没有看过如此精致的木盒呢:“看看江山给你准备了什么新年礼物。” “瞧你们一个个的,”黄永钰不看都知道是什么:“比我还心急。” 但还是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了木匣。 随后,一只登喜路的烟斗被黄永钰摸在了手里。 除了江山,众人皆是一愣。 “瞧瞧这石楠木的纹理,”黄永钰将烟斗盘在手里,欢喜的两眼放彩:“可真是太漂亮了。” “您还满意吧?” “太喜欢了。” 呲啦一声,平地一声雷的浇头泼了上去。 四溢的美味,令江山想起了爱吃“轰炸冬京”的余思归。 就在黄永钰还在研究烟斗的时候,陈佩丝已经带头动起了筷子。 “邵老师,”江山给邵伯林夹去了一块糖醋排骨:“您这是怎么了?下午就没说几句话。” 原本还在开小差的邵伯林,这一会不好意思的笑了:“还记得我之前送你的那套《西游记》的邮票嘛?” “当然记得。” “最近你们浦江有个小学生在邮票上发现了几处错误。” “什么错误?”听到这,黄永钰也看了过来:“严重吗?” “孙悟空身上的那条虎皮裙子,被它的设计师早画了五百年。” “是嘛?” 黄永钰立刻和江山对视了一眼,毫不掩饰内心的欢喜:“错票可是难得一遇的。” 江山笑着点了点头,他明白黄老师的意思,看来邵伯林也送给了他一套。 但,这套错票估计要让黄老师失望了。 论错票上涨空间的高低,主要还得取决于流入市场的数量。 虽然,邮票发行局承认了《西游记》的错误,却依然在正常销售。 错和少,这两个充分必要条件缺一不可,而《西游记》肯定不符合这一暴涨的条件。 但,这一会的邮票发行局,显然还没公布这一决定。 “小江,” 就在江山晃神的时候,黄永钰也拿出了一样东西:“我也祝你新年快乐!” (本章完) 请假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日不用抢盐,但还是要向各位看官大人们请一天假!(不敢欺瞒衣食父母,就是想单纯的去尝尝酱香咖啡是个啥味!)《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二章 意料之外的妙不可言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尺长见方的一只孔雀蓝锦盒,搁在白色的台布之上,怎么瞧,都不输那只登喜路的木头匣子。 “我也有礼物?”江山这一会的心情还真是不错。 毕竟,他也很喜欢这种意料之外的惊喜。 “那当然,”黄永钰用烟斗指了指礼盒:“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此时不只是江山,在坐的几位都在好奇的看着这只锦盒。 “您还别说,”江山将手伸向了锦盒:“我这会还有点紧张了。” 说话的功夫,锦盒已经被打开了。 “这是?” 在打开锦盒之前,江山已经快速冒出了好几种猜想。 只可惜,一个也没中。 “珠翠、仙雀、王母娘娘仪仗队,”江山只感觉一份既华丽又熟悉的惊喜,扑面而来: “这不是我之前的画得九龙四风冠嘛,您把它做成板画了?” “可以呀小江,”邵伯林忍不住夸道:“居然一眼就瞧出这是幅板画了。” “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您以后也别搭理我了!” 深知黄永钰“阿诗玛”板画功底的江山,这一会已经满眼惊喜的拿起了锦盒里的一只摆台。 能得到这样一件礼物,江山还真能开心上一年了。 此刻捧在手里的画,正是之前在敦煌,熬夜为沈丛文绘制的“九龙四凤冠”。 此冠为宋朝钦宗皇后生前所享,层层叠叠、镶玉堆金。 江山当时画得有多精细,黄永钰之后刻得就有多耗神。 “这顶冠子不大好刻吧,”江山顺着纹理一点点瞧着:“您花了多少功夫?” 尺寸大小、细节走向几乎不差分豪,只是在自己那幅工笔画的基础上添了些色彩。 但,正是这些后添的珠光翠绿,令整幅画面登时就显露出了冠绝六宫的冲天贵气。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黄永钰咬着牙道:“在下手之前,我计划是把你那四顶冠子都给刻出来,可自打开始动手后……” “计划就随之取消了。”江山看着手里独一无二的孤品,笑得肩都在抖。 “你的黄老师之前还说完成之后,让我再给出一套后冠系列的邮票。” 甭管之后有没有如愿,邵伯林在听到黄永钰的建议时,还真觉得是个好提议。 “不提了不提了,”黄永钰笑着摇了摇烟斗:“即使只完成了这一幅,我也已经很开心了。” 江山点了点头:“我也很开心。” 此时的摆台,已经落入了陈佩丝和刘小庆的手里。 包括一旁的两个小家伙,也都凑了过去。 “这件礼物很早就开始准备了吧?”江山贴心的为黄老师盛了碗甜羹:“我就这么让您喜欢?” “别美了,” 黄永钰怎么可能承认,这是自己和表叔一块商量的结果:“要不是我表叔给伱说情,我才懒得费劲呢。” “您表叔的建议?” “有件事忘了通知你了,”一提到沈丛文,黄永钰方才记起: “你画得那四幅后冠图,将会被放进《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书页里,你手里的这一幅已经被选为封底图片了。” “沈教授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江山在尽量稳住心神,这本书以后可将作为国礼,四处出使。 “你还能找出第二本?” “感谢二位大师的栽培,” 江山当即就表达了自己浓浓的谢意。 此时他的心比明镜还要明,由衷的觉得这二位琢磨出来的礼物,只能用妙不可言来形容了! 自己的画作不但被选进了沈丛文大家的著作,其中一幅还有幸被黄永钰制成了板画。 这不是提携是什么? 之前范增干嘛死乞白赖非要拜沈丛文为师? 其中泼天的妙处,谁得了谁知道! “可千万别叫我大师,”黄永钰对着江山摆了摆手,他可不好这一口:“我就听不惯这个。” “您表叔最近可好?”江山这会还真有些惦记那位成天笑呵呵的老先生了。 “前阵子刚升的主任,”黄永钰的嘴角露着笑:“沈大师最近的日子,别提有多烦了。” “您这话从何说起?” “自打商务出版社拿到了沈老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上他那约稿的出版社就没断过。” 邵伯林点点头,跟着也补充了一句:“连香江的出版社都打来电话了。” 就在上个月,上层领导的年终祝词里强调了这样一句话:从今往后,写什么和怎么写,只能由文艺家在艺术实践中去探索和逐步…… 到了下个月,在1980年第一届现代文学研究年会上。 会长王遥将在发言中指出:对于一位写过三十多部,而且很有自身文体风格的作家,长期没得到我们应给予的重视…… 或许是机缘巧合,又或许是为了响应上方的号召。 江山明白,原本应该出现于80年代初期的“沈丛文热”,已经提前拉开序幕了。 相比内地的一些号召,江山认为湾湾和香江的操作才是“沈丛文”热的直接发令枪。 “其实早在1961年时,”黄永钰看着江山说道:“耶鲁大学曾出版过一本名叫《中国现代史》的书。” 这本书虽没有被内地出版过,却已经在今年被湾湾和香江同时翻译出版了。 没过多久,这本译作就被传进了内地。 在这本书里,有关沈丛文的篇幅竟和鲁迅基本持平。 沈丛文也在这本书里被称为“中国现代文学中最伟大的印象主义者”。 虽然,此刻国内有关人士还没明白啥叫现代文学的印象主义者,却一点没耽误他们开始重新打量之前极不受重视的沈大师了。 “什么叫现代文学的印象主义者?” 此时在坐的几位也都不明白这一官职的意思,还好有江代表挺身发问。 “我哪知道,”黄永钰也是第一次听说:“别说你们,连我表叔自己都不明白。” “……”江山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给出了定义:“管它什么意思呢,反正听着就不一般。” “没错,”陈佩丝也有同感:“光听听,就觉得高级。” “呵!”黄永钰冷呵了一声。 “您呵什么?” “小江你是没瞧见,”黄永钰不吐不快:“之前那些多少年都没出现过的朋友、弟子,这一会都开始忙着写一些关于表叔的文章了。” 随着大量报刊的不断努力,沈丛文之前的所有作品都将被陆续挖掘出来。 到了明年,沈丛文不但会接到多次出国演讲教学的邀约,还会在80年代被连续两次提名诺贝尔文学奖。 并于1988年,进入诺贝尔文学奖的终审名单。 遗憾的是,沈大家的人生终点也将于同一年抵达,最终也没等来宣布获奖名单的那一刻。 “您不写两篇?”江山觉得黄永钰才是最该提笔的人。 “当然得写,”黄永钰生怕外人只揪着表叔的痛处下笔:“我这都已经接到好几家出版社的约稿了。” ”您写好后一定得提醒我,“江山知道黄永钰的文风:“肯定好看。” “那是,”黄永钰当仁不让:“小江你也写,外人都上赶着来了,你可是咱们自己人。” 生怕这小子没赶上趟的黄永钰,在这话说出口后,才猛然想起。 当,沈丛文还处于低谷时,小江同志就已经为他连续发表了: 《丝路花雨成功背后的点睛人物》、《20年的坚持,只因为总理的一句话》、《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一书背后的故事》…… 在黄永钰和沈丛文看来,就是江山这一篇篇被各家报刊转载的文章,才彻底令各家出版社直奔《古代服饰研究》而来。 相比现在出现那些假眉三道的玩意,江山这一号后辈才叫一个仗义。 想到这,黄永钰看向江山的眼神更加欣慰了:“小江。” “嗯?” “你最近不是在准备各个院校的采访稿嘛,”黄永钰道: “如果对浦江师范大学有兴趣的话,你的沈老师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沈老师在师大有熟人?” “师大的历史博物馆就是我表叔帮着建的,能不熟嘛!” “是嘛?”江山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当年由于经费有限,”黄永钰回忆道:“师大的历史系主任,就拜托我表叔买了一批博物院挑剩下的文物……” 不但价格便宜,质地也仅次于国家级的藏品标准。 不仅如此,沈丛文还因好友的关系,将自己珍藏的乾隆宫纸和数种珍贵丝织品,一并送进了师大博物馆的陈列室。 时至今日,依然是师大历史系殿堂级的教具。 “那我可一定得去瞧一眼。” 此时坐在江山身旁的陈佩丝,已经将那幅集二家为一体的后冠版画,重新搁进了锦盒里。 “好好收着吧,”陈佩丝羡慕的帮锦盒盖上了盒盖。 直到盒盖完全合上,刘小庆才舍得收回目光:“这才叫艺术品啊!” “来来来,大家都有啊,” 眼见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江山笑呵呵的从包里摸出了几盒磁带: “咱们大家明年都必须给我开开心心的,谁都不许落下。” “是磁带,”刘小庆第一个接了过去:“朱逢博出磁带了?” 陈佩丝也在仔细看着:“《蔷薇处处开》,这歌好听吗?” “你没听过?”黄永钰顺着磁带封面的目录一瞧:“上面的歌,我好像都听过。” “是嘛,”动作最慢邵伯林,刚摸出老花眼镜戴上:“我来看看都是什么歌。” 就在这一桌欣赏着手里的稀罕物时,临桌的两位客人正以一种惊讶的目光看向他们。 其中一位,还忍不住伸了伸脖子。 “我去年拍的电影《婚礼》里的主题歌,就是朱老师唱的。” 看着磁带上熟悉的身影,刘小庆还忍不住哼了两句。 “小刘同志唱得也很不错呀,”邵伯林没想到能现场听见刘小庆的演唱:“我记得那首《小花》的主题歌,也是你唱得吧?” “是的,叫《绒花》”刘小庆仿佛唱上瘾了:“不过我更喜欢这一首,妹妹找哥泪花流~” “好听,”黄永钰忍不住夸道:“电影里这歌就是你唱得?” “是李谷一老师唱的,”刘小庆笑了,但下一秒:“可惜了。” “可惜什么?”黄永钰问道。 “你们难道没听说嘛?《小花》里的两首歌都被定为靡靡之音、黄色歌曲了。” “黄色?”邵伯林的反应最大:“自家妹妹找自家亲哥哥,也能成靡靡之音了?” “肯定又是哪个王八蛋下得结论,”黄永钰显然没听说这事:“我看就是给他们吃的太饱了。” 陈佩丝早就听说这事了,他一直就想搞清楚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觉得好听的歌,最后都成黄色歌曲了?” 一句话直接把江山给说乐了。 和大家一样,他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 但,更不可思议的是,很快就连《军港之夜》这样的歌曲,也将被纳入了黄色歌曲的行列。 要知道,这可是海政歌舞团量身为苏小明打造的歌曲。 “开放不是什么都能放的。” “哼来哼去的,哪有一点军人气势。” “当兵的要提高警惕,怎么能唱让他们睡觉的歌呢!” 《军港之夜》被捅到了叶首长的面前。 这位在仔细听了《军港之夜》后,当即下达命令:“大胆的演,大胆的唱!” 这才令《军港之夜》在1980年拿下了全国优秀歌曲评选的第一名。 “得,”江山苦笑了一下:“看来除了我手里的《蔷薇处处开》和《乡恋》,靡靡之音的队伍是越来越大了。” “我说江山,”陈佩丝刚才就想问了:“你哪来的这么些磁带,还都是朱逢博唱得,就再没其它歌了。” “有啊,”招待所里还有几盘:“你想听什么歌,不过我可要提前告诉你,我那可都是靡靡之音。” “哈哈哈,”刘小庆差点没给一口茶呛着:“没事,他就爱听靡靡之音。” “要是《乡恋》也算靡靡之音的话,”邵老师豁出去了:“那我也爱听靡靡之音。” “我也是,”陈佩丝实不相瞒:“就那些邓丽君的靡靡之音,我每一首都爱听。” “你这可危险啊,小心给逮起来,”黄永钰用烟斗指了指陈佩丝,然后转脸又看向了江山: “小江,你那有邓丽君的歌吗?” 说说笑笑间,谁都没注意到临桌的动静。 但临桌那边的二位同志,可都在安安静静听着他们的动静。 时不时的,还会靠在一块小声商量几句。 “江山,”刘小庆好奇的看了看大家手里的磁带:“你这磁带是从哪搞来的,燕京怎么一盘也见不着呀?” “各位实不相瞒,这盒磁带是咱们内地录制的第一盒立体声磁带,已经在香江创下了高达十万的销售业绩,” 前面的话说得字正腔圆,后面紧跟着就是:“可惜连销售任务的五分之一都没完成。” “香江?”刘小庆一双大眼睁得圆溜溜的:“不是浦江?” 陈佩丝伸出了十指:“十万?” “凭什么给他们十万,”黄永钰就听不得这些:“都不给燕京一盒?” “这不已经有了嘛,” 江山指了指桌上的磁带:“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还将有更多的《蔷薇处处开》来到你们的面前。” 邵伯林奇怪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 江山笑了:“因为这就是我接下来的任务!” 说完,江山收回了展开的双手。 “你得了吧,” 被他逗乐的刘小庆,刚准备伸手打了他一下。 却没曾想,自己倒先被别人从身后拍了下。 “小庆,”一道熟悉的声音,随后也传了过来。 “呀,”刘小庆赶紧回头一瞧,立刻满眼讶色:“好巧啊,你们也在燕京饭店?” 此时的江山,震惊的斤两并不比刘小庆轻多少。 而这一会的李谷壹和谷健芬,也正在微笑着看向他。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国内最早的广告歌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喇叭裤、蛤蟆镜、录音机、邓丽君,这几个关键词大多被用来描写80年代前后,走在流行前沿的小青年们。 无论“她”的磁带有多难搞,也无论周围三令五申的强调,但挡不住的依然挡不住。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简简单单的“好听”两字。 国门初开,相比十多年单一重复的曲调,“丽君系列”的确属于天籁之音的存在了。 但相比丽君系列,江山则更青睐近两年刚出现的几首湾湾歌曲: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外婆的澎湖湾》、《恰似你的温柔》…… 巧合的是,苏小明、朱逢博……以及刚组队的王洁实与谢莉丝,这些80年代红遍大江南北的著名歌唱家, 此时,也正不停的摁着卡带录音机,对着这些亲切自然、朗朗上口的湾湾歌谣扒词扒曲呢。 一番同样的操作之后,他们才拥有了自己最初的“翻唱代表作”。 当时,内地还没有出现“流行”歌曲的磁带,即使是尚处在亏损状态的中国唱片公司,也不会替这些靡靡之音灌制唱片。 好在此时最不缺的,就是各个歌舞乐团面向人民群众的歌舞表演大会了。 这也是歌唱演员们,唯一可以向群众展示“代表作”的机会。 据之后的王洁实回忆,只要中影乐团的某场演出节目单上出现了他和谢莉丝的名字,就一定是卖得最快的那一场。 凭的,就是他俩在朋友家携手共抄的《乡间的小路》。 自打时间来到了1979年末,江山也发现了一个极有趣的现象。 在这一新老更替的时间节点,最上峰的领导似乎在寻求一种时代碰撞的平衡。 他们既允许新认知新事物的诞生,也默许老思想旧观念的批评。 相比其它行业的试地试点,现象级的碰撞在文艺届表现的似乎更明显了一些。 这也就出现了类似《乡恋》这款,尽管大会小会批评不断。 但即使在音协闹得最凶的时候,也最多就是除了官方平台不允播放,其它场所你爱怎么唱就怎么唱。 即便某家出版社发行了《乡恋》《邓丽君系列》的简谱教材,人民广播电台每天半小时《我教你唱》里面的靡靡之音教学,也至多被电话批评几句。 之后,该咋的依然咋的。 “我”就这么坐在高处瞧着伱们闹,只要没影响国家的经济发展,“我”哪边也不会“得罪”。 等过几年腾出手了,“我”也有经验了,再出面收拾也不迟。 但凡胆子小一丁点儿,又或者脑子不好使一些的,都撑不到胜利的那一天。 好在江山同志遇见的都是胆大包天的那一帮。 “小江,” 一旁的黄永钰用胳膊捣了捣江山:“刚才你不还说人家是黄色歌曲嘛。” 瞧热闹不嫌事大的邵伯林,也点了点头:“还有靡靡之音。” “我哪有?” 江山惊讶的转脸看着他俩。 看来这二位总爱待在一块,还是有原因的。 相比这边的相互拆台,见惯了大场面的李谷壹和谷建芬,倒是更显得自然一些。 “的确是巧,” 李谷壹对着刘小庆笑道:“说起来,咱俩除了在台上演出,私底下还没怎么见过面呢?” 刘小庆点点头:“还真是呀!” “这几位是?” 身穿一件浅咖色毛衣开衫的李谷壹,即使和刘小庆打了声招呼,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在小庆同志的热情介绍下,原本分席而坐的几位很自然的拼了桌。 唱花鼓戏出身的李谷壹,在《乡恋》之前,只为电影《小花》配唱过插曲。 此时此刻,还远未至大红大紫的时候。 和李谷壹一样,日后的音乐教母谷建芬,目前也只创作了一首还没公开演唱的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至于《歌声与微笑》、《采蘑菇的小姑娘》、《滚滚长江东逝水》、《今天是你的生日》…… 这些个经典永流传的歌曲,就更需要再耐心等上几年了。 所以,相比在坐的老几位,这一会也只有江山最激动了。 “李老师,谷老师,您二位可千万别和我客气,小庆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为了给俩孩子增加些耐心,江山又让服务员重新递来了菜单。 然后,目不斜视的交给了身旁的陈佩丝。 “谢谢,谢谢,”李谷壹笑着摆摆手:“我们刚刚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江山同志,我刚刚没听错的话,” 四十开外的谷健芬,早就想问了:“《蔷薇处处开》这盘盒磁带要来内地销售了?” 李谷壹陪着笑了笑:“不好意思,因为朱大姐是我俩的好朋友,就忍不住多听了几句。” 在《乡恋》和《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双双被评为“靡靡之音”后。 此时的歌坛大姐大朱逢博,当即就起飞来到了这二位新秀的身边。 “原来您二位是朱老师的朋友呀,”江山说得好像自己也认识朱逢博一样:“这件事我相信朱老师很快就会得到通知了。” “你们手里的这盒磁带,我也有一盒,”李谷壹说道:“朱大姐当时给我时,说是只针对港澳地区销售。” 江山点了点头,表示一点没错。 谷健芬直接问道:“是那边卖得不好吗?” “只是没达到预期。” “于是,太平洋公司就想把磁带拿回内地来卖了?”李谷壹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事。 “太平洋的廖总找到我那时,”江山继续说道:“是我给了他这条建议。” “为什么?” “相比港澳地区,咱们这应该更需要朱老师的这盒磁带。” 李谷壹抿着嘴摇了摇头:“小江同志,你这个建议可真不怎么样?” 身旁皱着眉的谷建芬,忍不住说道:“这位小同志,可能还不大了解目前的形势吧。” “也……了解一些吧,” 江山老了解了:“两位老师兴许还不大清楚,我不仅是一报社记者,还喜欢在电视台之间乱跑,平日里和佩丝小庆也经常联系,所以对您说的那些事也了解一些。” 别说他们,就连如今天天看报纸的人民群众,也能对你说出个一二三来。 “我刚刚也听出来了,”李谷壹先前还真没少听这桌的聊天:“可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觉得这里比港澳地区有销路。” “您这个问题和之前廖总提出的几乎一模一样。” 说完这话后,江山先给在座的几位普及了一下几个重要前提。 “今年年头,广-州新成立了一家名叫太平洋的影音出版公司。我说的这位廖总就是这家公司的一把手。 现在你们手上这盒《蔷薇处处开》,不但是这家公司的第一件产品,也是咱们国家第一盒立体声磁带。” “是嘛,”陈佩丝带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原来这盒磁带这么有说法呀!” 黄永钰此时再次拿出了磁带:“我就说嘛,小江带来的礼物一定不简单。” 江山感觉良好的点点头:“尽管听起来来头不小,但这家太平洋公司的创建资金,其实全是由香江的百代公司提供的。” “这么好?” “大气!” “心系祖国啊!” “香江那边提供的……是贷款!” 面对江山的大喘气聊天模式,一旁的黄永钰深深的挖了他一眼。 “两边签订的合作方式是,”江山冲着黄老师笑了笑:“太平洋管产,香江管销!” “结果那边不管了?”黄永钰猜了一句。 “是没本事管了,据说为了将《蔷薇》给推销出去,百代也想了不少招,可惜的是……” 当江山说到这时,一桌人已经全都明白了。 “但这批货还就非卖不可了,” 面对一桌子的大佬与准大佬,江山不惜说出了内幕: “再过三个月,太平洋影音就得向香江那边偿还第一期的贷款,如果交不上的话……” “交不上怎么办?”邵伯林都在替对方担心了。 “真要交不上的话,” 毕竟家里也有位总经理,李谷壹对这些个事还是了解一二的:“要么政府掏钱,要么就……只能把公司给关啰!” “说起来“太平洋”还是我国第一家磁带生产商呢,职工也不在少数,如果真就这么给关了……反正那位廖总急得已经只剩一把骨头了。” “能不着急嘛,”谷健芬光听江山说说都急得慌:“所以你就建议太平洋把磁带拉回内地来卖了?” “万一还是卖不掉呢?”李谷壹觉得希望不大:“唉,当初朱大姐将这盒磁带交给我时,可是开心的不得了的!” “就如今这局势,难啊!”谷健芬也在担心着朱逢博。 “我也知道不容易,”江山的眼中重现清澈: “但,当我一想到国家的利益,一想到太平洋职工们的殷切期盼,我就暗自下了决心,说什么也要帮他们把这批磁带给推销出去。” “说得好!” 瞧着对方一副即将就义的表情,黄永钰掐着自己给江山叫了声好。 “江山,”陈佩丝就知道江山仗义:“有什么我帮的上的,你尽管开口。” “别忘还有我,”刘小庆也及时挺身而出:“等磁带来了后,我帮你上北影推销去,朱逢博老师的歌,他们肯定都喜欢。” “这个主意好,”邵伯林:“到时候我也帮着去邮局吆喝一声。” 黄永钰:“我上学校去吆喝。” 李谷壹:“我上中央乐团去吆喝。” “我最近正在教大家唱歌,到时候正好帮着宣传一下。” 1979年的谷健芬老师,只因为上级说了一句:没人会喜欢你这首歌。 便立刻走进了学校、走进了工厂,手把手教大家学唱那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江山估计,谷老师也就是从这一会开始,产生了开办音乐学习班的念头。 面对大家踊跃的分销,江山顿时被感动了。 “感谢大家对国家音乐事业发展的支持,但作为一位合格广告宣广人员,我自然也会一马当先的,毕竟这批磁带可是足足80万盒的存在呢!” “多少?” “我的天啦!” “这得卖到猴年马月呀!” “放心吧谷老师,”江山提醒道:“明年就是猴年!” 哈哈哈~ 前一秒还在伤脑筋的几位,这一会都跟着笑了起来。 “小江,”黄永钰还没见识过江山的看家本事:“你就这么有把握?” “是啊小江同志,”李谷壹想想都在替江山冒汗:“刚刚听你的意思,不会是想帮这批磁带打广告吧?估计上面不会同意的。” 在坐的大都同意这说法,于是大家一块看向了江山。 “广告肯定是少不了的,” 江山也不想藏着掖着:“但对这盒磁带来说,一般的广告形式肯定是不管用的了。” “那你准备采用哪种广告形式?” “方便的话,就跟我们说说呗?” 陈佩丝和刘小庆,可是亲自帮江山拍过ATM机的广告小样的,他俩对江山的深浅还是略知一二的。 “首先咱们得确认这批《蔷薇》在内地有没有市场,” 江山感觉没什么不方便的:“在我看来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看看人民对《乡恋》有多喜欢就知道了。” 一圈人各个都在点头。 尤其是李谷壹,尽管团里的演出歌单上早已经没了《乡恋》这两字。 但只要她一出现在台上,台下都会想起一片:乡恋、乡恋…… 于是,李谷壹的《乡恋》从未在舞台上消失过一次。 “当市场条件确立后,咱们就要开始在这盒磁带上做文章了。” “做文章?”黄永钰重新点燃了一斗烟:“你给我仔细说说,这小小的一盒磁带能做什么文章?” “真要说起来的话,其实每一首歌的背后都有它的故事,咱们就可以从这些故事书入手。” “《蔷薇处处开》也有故事?” “那是当然,” 但江山现在还不想说透:“别说《蔷薇处处看》,哪怕是被称为靡靡之音的邓丽君系列,我也能帮它说出花来。” “哦?” “说一个花来听听!” “大家都听过《何日君再来》这首歌吧?” “听过。” “这歌可好听了。” “何止听过,”李谷壹一聊这事就开心:“我还会唱呢!” “但你们一定不知道,” 在眼花缭乱的丽君系列中,江山最了解的就属这歌了: “《何日君再来》其实原本是一首广告歌。”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刘小庆也唱得很好:“这歌是广告?广什么的呀?” “它不但是首广告歌,”江山继续授课:“还是首抗日歌曲!” “这话从何说起,”邵伯林不敢再喝酒了:“我没听错吧?” “来来来,”江山笑着给他添了一杯:“喝完这杯,我再慢慢说。” 都知道这一句就是《何日君再来》里的歌词,在坐的各位忍不住笑了起来。 酒桌上的气氛,还真有了点煮酒论英雄的意思。 “我下面要说得这故事,其实也是一位抗日英雄的故事……” 《何时君再来》这首歌,其实是1937的一部电影《三星伴月》里的插曲。 从整篇歌词中不难看出,这支歌的中心思想,一直都在围着“别离与期盼”打转。 30年代的上海滩,齐集里各路商家。 其中,也少不了洋人的掺和。 那个年代的上海滩,洋火、洋画、洋油……随处可见。 之中卖的最火的,当属化妆品和日用百货。 于是,一位名叫方液仙的实业家,便也在上海滩成立了一家名叫“三星”的化工厂。 主打产品从牙粉、花露水……到蚊香、雪花膏,反正是该有的都有了。 面对早已成气候的洋货品牌,方液仙决定策划一出超级广告,全面宣传自己的“三星”日化品。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出钱拍摄一部故事片。 于是,电影《三星伴月》就这样诞生了。 《三星伴月》述说了一个实业救国的故事,而《何日君再来》就是方液仙为此片精心打造的插曲。 没想到影片推出后,电影没火,倒让里面的插曲火了。 一时间,上海滩不但随处可见“三星”的品牌销售点,还都在传唱《何日君再来》! 长期抵制日货、带头喊出“国人爱国货”的方液仙,随即也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国货大王”。 截止1939年,方液仙已先后建立了四家“三星”日化。 抗日战争期间,出钱出力,捐款捐物,先后出资建立了四所伤员医院。 在上海沦陷之后,当即成立商会与汪伪政府对台唱戏。 字字句句都在劝告大家:不要和日--本人同流合污、不要当汉奸,当汉奸的没一个好下场。 之后,在方液仙拒不就任伪职后,惨死于“76号”一流的黑手之中。 但“三星日化”依然继承了创办者的遗志,时刻都处于抗日的最前沿。 《何日君再来》的“君”,其实是对当时抗日联军的称呼。 按照方液仙生前的说法,这首歌其实就是沦陷中的上海滩对抗日联军的呼唤。 期盼他们早日归来,重建国土家园。 “知道《何日君再来》在当时有多火吗?” 面对一桌静悄悄的听客,江山越聊越深入: “这歌不但在咱们这流行,小日本的部队也在流行唱这歌。 连续禁唱了几次都没成功后,这帮狗日的竟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把《何日君再来》的歌名,连夜改成了《贺日军再来》……” “这也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真卑鄙!” “该死!” “他们再怎么改,也没人会信啊!” “这帮狗日的就会玩下三滥,” 这下,可把黄永钰听急了:“你们知道小日-本有什么歌吗?我也来帮它改几个……” …… 就在黄老师和江山,在操小日-本心的时候,浦江东方都市报社的编前会也即将接近尾声了。 “还有件事,”总编江海稳稳的坐在一把手的位置上: “记得在明天头版头条的位置上添一条短讯。” “您说,” “热烈庆祝我国著名歌唱家朱逢博的立体声录音带《蔷薇处处开》,在香江的销量突破了十万盒的大关。”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为小流忙写得歌,就这样诞生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眼瞧着再过几日,就将进入80年代了。 到那时不只是国内,整个世界都将跨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燕京城的夜晚,北风萧萧、街道冰冷。 但这一会的燕京饭店,却是另外一副热闹的光景。 由于今晚是平安夜,于是看在外汇的面上,中西餐厅到这会依然保持着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享受着周到服务的老外们,仍没有要挂账走人的意思。 客人们兴奋、服务员也跟着兴奋。 随着外宾队伍的茁壮成长,服务员们每天能收到的小费,早已经超过了自己个的工资。 这事要搁在从前,肯定就老老实实的上交组织了。 可到了现在,叮叮当、叮叮当…… 今晚,餐厅的背景音乐,时不时就会放一曲《铃儿响叮当》。 给小鱼和小白听得,都能哼哼唧唧的跟着唱了。 “小江同志,”李谷壹惊讶的看着江山:“如果今晚没遇见你,我还真不了解《何日君再来》居然是一首抗日歌曲!” “亏了咱俩还是学音乐的呢,”古健芬正听的意犹未尽:“竟一点都不了解歌曲背后的故事。” “三星,” 陈佩丝嚼了嚼故事的味道: “广告居然还能这么打,不但出钱拍了部电影,还花钱请人编了首歌?这也太厉害了。” 一向见多识广的黄永钰,也表示赞同:“大手笔啊!” “能赚回来吗?”刘小庆一直在好奇:“这得花不少钱吧?” “赚大发了,” 在江山的眼里,聊起那个年代的广告人,国内外捆一块都不及一位方液仙。 “三星牌雪花膏、三星牌花露水,那些个小姐太太们,甭管之前用得是什么牌子,等电影上映后,高低都得去买几样抹抹了。” “那是,”黄永钰觉得换做是他,也会去抹: “都喊出抵制日货,支持国货的口号了,别说是女人,就连咱爷们也得去称个二斤雪花膏提回去!” 江山特用力的点了点头,能带头喊出这口号的还真是位情商、财商的双拥人士。 “方液仙这位爷嘴里的抵制日货,可还真不是随便喊喊的。” 为了抵制一款垄断上海的“野猪牌”日本蚊香,方液仙立刻出钱买地,建了第三家专门生产蚊香的三星工厂。 但,当年的蚊香成分中,有一种名叫除虫菊的原料,还就非得从日-本进口。 方液仙就听不得这号事,赶紧让手下加钱从美帝进货。 谁知一番打听后才知晓,原来美帝的除虫菊也是从小日-本那进的货。 给逼急了的方液山,立刻决定把战线扩充至乡间田野。 于是,大片大片的除虫菊培植田,就这样扎根在了江浙一带。 “很快,国货三星牌蚊香就彻底取代了小日-本的蚊香,” 说到这,江山又想起了一件事:“你们知道当时的三星牌蚊香,是谁给当的广告代言人吗?” “代言人?” “代言人就是商品的宣传大使,”江山解释了一句:“就像小庆那样的。” 刘小庆特配合,立刻就摆出了幸福可乐宣传照上的姿势:“对,就是我这样的。” “明白了。” “我猜到了,”李谷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一定是周璇,《何日君再来》这歌就是她唱的。” 谷健芬点点头:“有道理。” 黄永钰也觉得有道理:“要说那个时候的上海滩,还真没几人能比得上周璇。” “的确就是周璇,”江山点点头: “但对于这位代言人,方液山一直就不大满意。因为当时有一款蚊香的代言人,比周璇的名气大多了去了。” “大多了去了?”黄永钰听笑了:“总不会是老蒋吧?” “……” 江山扭头看了黄老师一眼,但什么话也没说。 黄永钰被他这一眼给瞧的,直接就愣住了:“不会吧,还真是老蒋?” 众人跟着也吃了一惊,这个答案也太意外了。 但很快,江山直接把这答案给否了:“他不行,再往上猜。” “还往上猜?” 黄永钰和在坐的几位交流了一下眼神:“总不会是……?” 还没等他说完,江山就点了点头:“没错,那蚊香的代言人就是孙文先生。” “是他?” “那你猜得是谁?” “太不可思议了,”陈佩丝都快听傻了:“这么大一官,居然会去给一盘蚊香当代言人?” “还有更不可思议的呢,那款蚊香不但请了国父当代言人,就连商标用的都是国父的照片。” 陈佩丝:“这也忒……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何止是他,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刚见识广告没多久的人。 高低是没想到,过去的前辈为了宣传国货会如此拼搏。 其实不止是前辈,后浪中也不乏广告人。 下台后的戈尔巴乔夫,不但接拍过LV的广告,还在必胜客的广告中客串了一把顾客甲。 奥大利亚的陆克文刚被取代时,立刻就被航空公司请上了报纸,配文曰:想要休息一会吗?只要花上99元,就可以飞至阳光海岸。 “今天这局没白来啊,” 陈佩丝举杯和江山碰了碰:“咱们上次拍的那广告,后来怎么着了?” 刘小庆两眼一抬:“对啊,选上了没有?” “就这伱们还用问?”江山喝飘了:“咱们仨搁一块攒得广告,到哪还不得横扫一片啊!” 黄永钰:“啧啧啧。这就开始喘上了?” 邵伯林:“看来没少喝。” 谷健芬和李谷壹相互看了一眼。 “江记者,”李谷壹看着江山笑道:“刚刚你说,可以为每一首歌做宣传,那……如果是《乡恋》呢?” 江山估计她会有这一问:“如果是《乡恋》的话,就更简单了。” “你会怎么做?” “当然得先从歌颂王昭君的故事开始说起,” 江山用筷子蘸了点菜汁,然后在新换的白色骨碟上画了位古代美人的头像: “等人设立起来之后,跟着就上段歌词:你的身影、你的歌声…… 读者们一看到这就全都明白了,原来这歌里面所恋的那位是为国远嫁的王昭君啊。” 陈佩丝响指一扣:“到那时候,我倒要看看,谁还会说这歌是黄色歌曲?” 二子同志依然是那么纯粹! “可他们现在不但攻击我的唱法,连给这首歌演奏的乐器都在批评。” 改开初期,力求创新的编曲,为了让《乡恋》更具新意,特意从海政歌舞团的仓库里,翻出了久未面世的电子琴、架子鼓和吉他。 结果,也不幸成了陪批的对象。 听到这,刘小庆也帮着点了点头: “当时录制《小花》的主题歌时,燕影厂的很多老同志都跑进了录音棚,吵着要用民族乐器。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就把两种配乐都录了一遍,最后在王厂长的坚持下,才给定了新式乐器。” “但后来等电影播出之后,却依然被音协划进了靡靡之音。”此时的李谷壹,深深的叹了口气。 “音协的交流会,我也参加过几次,”古健芬越想越气: “也不知道这帮人究竟是以什么为判断标准,《小花》中的两首歌居然都被说成是小流忙才会唱的歌。给我气的,还没散会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刘小庆:“什么决定?” 谷健芬的声音一扬:“给小流忙写歌呀!” 李谷壹“噗”的笑了出来:“看来只要是我唱的歌,就没一个是省油的。” 说到做到的谷健芬,当天回家后就在一本名叫《词刊》的杂志上,找到了一篇《八十年代的新一辈》的歌词。 在得到词作者的允许后,经由谷老师亲手谱曲的《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就这样诞生了。 “团里根本不让发表这首歌,说我这歌是在毒害年轻人,群众们是不会喜欢的,”谷健芬继续愤愤不平: “于是我就和爱人带着印刷好的曲谱,走到群众中去,一句一句教他们唱歌。” 临走前,还会发出一张张调研表。 “按照这些调研表的结果来看,有99%的群众都喜欢唱这首歌,结果团里看到结果后依然不认可。 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去更多的学校、工厂,让更多的同志都学会唱这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你那歌怎么唱来着?” 黄永钰早就想听听真面目了:“也教教我和老邵呗!” “对对,”邵伯林连声说对:“咱们两个八十年代的老一辈,也想跟着你们一块唱。” “准备好了吗?” 谷老师的架势,立马就拿了起来:“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预备——唱!” “年轻的朋友们……” 一旁的江山忍着笑,也跟在里面一块学了起来。 学习的期间,还不忘开小差盯了两眼远在5米开外的小鱼和小白。 一双小姐弟正忙着和两位5、6岁的国际友人,一块做游戏呢。 双方各持一国语种的小几位,竟可以轻轻松松的无障碍交流! 在众人看来,那几个小家伙能使的肢体语言,才是最令人羡慕的。 随着投向远处的目光,江山又摆出了一副文艺青年的模样。 如果没回到当今这个年代,他是很难想象那些个流行了整个80年代的歌曲,在此时竟被骂得如此难听。 “激起的风浪越大,越证明你们的歌是有影响力的,” 此时的江山,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作为春风度的宣传策划人员,我决定不但要为《蔷薇处处开》宣传,还要为你们的歌鸣不平!” 收回了炯炯的目光后,江山转脸对着谷健芬笑道: “您这首歌很好听,我得琢磨个法子,让更多的同志都能听见这首《年轻的朋友》。” “是《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没错,是该会一会了。” “小江要是准备为你俩的歌做宣传,” 相比朱逢博,黄永钰并不认为眼前的这二位有多大名气:“那你们可真是有福气了。” “你们别看江山的年轻小,”邵伯林也开始为江山代言:“由他设计的广告都已经走出国门了。” 谷健芬:“是嘛?” 李谷壹:“我就说嘛,太平洋公司怎么会去听他的建议!” “前阵子,还替大白兔奶糖设计了外包装盒。”陈佩丝同志忽然想起了昨天刚收到的礼物。 “幸福可乐的广告都看过吧?”要说这事,刘小庆最有发言权了:“也是江山同志给策划的。” 越听越咋舌的谷健芬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赶紧给李谷壹递了个眼神。 李谷壹一见对方那表情,立刻微微点头表示收到。 “小江同志,” 随后,她郑重的看向了江山:“我记得你说过,你也是一家报社的记者吧?” “东方都市报记者江山,” 江山立刻老本行上身,边说边递出了两张名片:“欢迎二位老师上浦江找我玩去。’ 李谷壹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能办得事还真不算少。 虽然只是半路拼桌,但一番横跨时代、行业,外加七嘴八舌的交流后。 江山在李谷壹的眼中,还真成了一位与众不同的新时代小青年了。 “既然是记者,平时也会在报上发表文章吧?” “必须啊,”江山很肯定的笑了:“咱就是吃这碗饭的,不然,也不好为朱逢博老师的歌发声呀?” “我这里有一篇文章,保管内容属实,” 说话间,李谷壹从自己的小皮包里拿出了两页稿纸:“不过,你们东方都市报……敢发出去吗?” …… 返回邮局招待所的路上,酒后寒的陈佩丝冻得跟孙子一样。 虽说吐词不大清晰,但好歹调还是那个调:“啊,亲爱的朋友们,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背着小鱼儿的江山:“属于我。” 抱着小白的刘小庆:“属于你。” 二重声的黄永钰和邵伯林:“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虽然,这一段路程相距不远。 但对于这几个走一路,唱一路的新一辈来说,依然表示够呛。 于是,江山同志很开心的为大家,开了几间1块2一晚的单间。 …… 12月25日,距离1980年还剩下整整一周的时间了。 上午,记者丁铃铃按照之前约好的时间,走进了南-京路上的东海咖啡店。 清咖1毛8,奶咖2毛3。 在点好了两杯咖啡后,身穿一件深蓝色长大衣的朱逢博,微笑着看向了面前的记者同志。 “您好,朱老师,”面前这位年轻的女记者,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大家都爱听您唱歌,请问您从小的理想,就是当一位歌唱家吗?” “不是的,”朱逢博很客气的笑了笑: “小时候的理想是当一位建筑设计师,所以在18岁那一年,我考进了同济大学的建筑系。” “……”丁铃铃愣了一拍:“那之后,为什么又走上了音乐……” 说来话长,但长话也可以短说。 一问一答几个回合后,采访的气氛渐入佳境。 “你说什么?” 朱逢博差点打翻了手里的咖啡:“廖经理找的那位负责人,就是你们科的科长?” 很显然,朱逢博已经听说了《蔷薇处处开》出港转内销的事。 “是的,” 丁铃铃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当天的东方都市报: “您瞧,咱们报社针对《蔷薇处处开》的系列报导,已经从今天开始了。” 顺着对方的指点,朱逢博很快看见了头版上的那条“热烈庆祝”的短讯。 “这……” 她一时有点转不过弯了,愁了两天的事,这一会竟然:“成喜讯了?” 丁铃铃没说什么,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滴答作响。 几分钟后,朱逢博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两页稿纸: “来之前,我还有点犹豫,” 但,既然大家已经上了同一条绳了:“我自己写了点东西,你们报社如果胆大的话……兴许能用得上。”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五章 江山运作的第一个IP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北风那个吹呀,雪花那个飘。 燕京教育出版社的大门外,江山正忙着给黄永钰和自己点烟。 “今天得亏您跟着一块来了,不然那三篇序还真不一定能拿得着呢!” 这次北上燕京城,除了为“走进校园”拍些素材,再者就是为了那本即将再版的《江山钢笔字帖》。 第二次与燕教出版社合作,江山同志仍没有轻易提起版税分成的合作方式。 一是念及央美江书记的牵线之恩,至于二嘛,当然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胳膊还不够粗。 所以,江山此次上出版社的目的,除了拿上一笔高达900元的稿费,再就是为了自己这本钢笔字帖上的三篇序言。 《江山钢笔字帖》这本薄册上,最令行家刮目相看的地方,就是开篇后:沈丛文、黄永钰,和央美院长江丰,亲笔书写的三封“推荐信”。 而这一会,这三篇序言的原件已经被江山握在了手里。 “那三篇序原本就是写给你的,它出版社凭什么压着不给你。” 虽然,黄永钰今天的确是替小江撑腰来了。 但这事他原本就觉得不是难事,毕竟如今的出版社、可根本还没有保存原件的意识。 一经采用发表,后面的事就根本不会再有人过问了。 全凭编辑自己个去处理。 退稿自当相提别论,如果作者投寄的是厚厚一本书稿,出版社当然得给人原封不动的寄回去。 但如果出版社收到的是单篇,或薄薄几页的小中篇,那么编辑就只能说声对不住了。 因为他们根本没那个精力去退,也根本没这么多资金去一一邮寄。 毕竟在7、80年代,文艺青年外加自以为是的文艺青年,其数量规模实在过于庞大。 “理的确是这个理,”江山也知道这三篇序的主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您刚刚没瞧见那位朱社长的表情吗?还是有点不大情愿啊。” “我怎么没瞧见,”黄永钰笑了:“她那是担心你会拿着这几篇序,和伱那些个字样上其它出版社去,可这事你要真想这么干,她也拦不住。” 刚刚在社长办公室里,朱社长可是逮着江山足足夸了好一会。 虽只盯着江山的钢笔字样连声叫好,没提一句电话订单爆响的事。 但无论是江山,还是旁观者黄永钰,眼里都已经瞧的清清楚楚了。 这本《江山钢笔字帖》,一定已经成为畅销书了。 页数少、空地多,不费纸标,不占地方,老少皆宜、物稀为贵。 最关键的优点就是,不怕被乱扣帽子。 虽然江山同志要这几篇序的原件,只是想给自己留个纪念。 但黄老师的一番话,也的确说出了江山的后期计划。 “她的确拦不住。” 但如果在条件同样的情况下,江山依然会把字帖交给燕教出版社继续发行。 “今天这风真是疯了,”江山眼睁睁看着自己喷出去的一口烟,向各个方向开了花。 “燕京城,最冷的时候要来了,”黄永钰抬头看了眼天空,漫天的小雪花随风乱舞:“明早我就不去送你们了。” “您就是想送我也不让啊,”江山说完,看向了不远处的人行道:“您只管踏踏实实在被窝里待着吧!” “那是,反正有他俩一路跟着呢!“ 已经覆了一层薄雪的人行道上,捂的严严实实的刘小庆正双手揣着兜,挨在墙边站着。 尽管已经冷得跳脚了,可嘴里仍时不时对着俩孩子嚷上两句。 早就和刘小庆熟透了的江小鱼和江小白,这一会根本顾不上她喊什么,只管跟在陈佩丝的后面,嘻嘻哈哈的追雪玩。 “这俩孩子还没见过雪吧?”黄永钰停下了脚步:“瞧给兴奋的。” “浦江也下雪,但孩子嘛,肯定是见一次乐一次。” 江山看了眼停在路边的电视台小车,赶紧挥挥手喊了一句:“上车出发吧!” “欧~” 相比第一天刚下车时的老老实实、言听计从,这一会的小鱼和小白愈发活泼自在了。 长城、天安门、燕大、燕京饭店、全聚德……怎么说,也能算得上是见过大世面的祖国花朵了。 然而,以公谋私的三叔似乎还没占够便宜。 故宫红、故宫雪,美如画卷的紫禁城。 钟灵毓秀、育人不倦的水木清华。 三叔在朋友们的陪冻下,领着俩孩子在满天飞雪中,成功打卡了最后两处燕京地标。 当三大俩小紧赶慢赶钻进软卧包厢时,京沪线上的列车很快就再次开动了。 “二位这几天辛苦了,” 自己也累够呛的江山,深知佩丝和小庆这两天的不容易,毕竟孩子们都捏在他俩的手里。 “所以我今儿就豁出去了,瞧见这间软卧没有,”江山上下指了指:“给咱们包了。” “呦~”陈佩丝左右打量了一下:“这屋够可以嘿!” 在江山来的时候,刘小庆就惦记上了:“你们来的时候就是这号车厢吧?我还是第一回住这个级别呢!” “以后只要是咱们出门,必须都得安排这号级别!” 趁着这二位还没发达之前,江山觉得应该尽可能的多给他们几次感动。 “一会饿了就上餐车,想吃什么尽管点,”江山说这话时,特意对着陈佩丝:“谁都不许跟我客气。” “就知道你仗义,”陈佩丝笑呵呵的向着窗外:“自己个享福时,还不忘带上兄弟。” 轰隆轰隆……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陈佩丝没说错,回浦江的一路上,吃吃睡睡外加听听小曲,整间包厢里的笑声和歌声,就一直没停过。 来到这个年代实地考察后,江山同志才彻底明白。 难怪83年的春节晚会上,那么多人民群众会围着《乡恋》一首歌点个不停。 原来这个时间段的歌实在少的可怜,能被人民瞧得上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 相比燕京,浦江的冬天还是有些优势的。 但,进了屋就不一样了,毕竟不是习惯生炉子的地界。 只能硬抗! “从今天开始,咱们厂《潜伏》广播剧的配音剧组,就算正式开张了。” 这一会的《潜伏》广播剧工作室里,挤了一屋子的人才。 在厂长胡啸宣布开麦后,跟着就哗啦啦的响起了一片掌声。 “让我们再次用掌声欢迎,潘红、刘小庆、陈佩丝三位同志的加入。” 胡啸说完,自己先带头鼓起了掌。 “麻烦大家一起看向我这边,” 同时举着相机的江山和张路,大声喊了一句。 接着,大家伙又配合的走到了办公楼前,在江山心满意足的拍下了几张“开机”宣传照后。 “麻烦同志们再辛苦一下,” 对着自己的一帮老熟人,江山真感觉平时的日子没白处:“大家一块喊,开机大吉!” “来准备看镜头,” 张路盯着机位喊道:“开机大吉。” “开机大吉~” 一张开机大合照,就如此顺利的完成了。 此时此刻,张路的摄像机随着丁铃铃开始移动了起来。 “观众同志们好,我是为《魂断蓝桥》的男主角罗依配音的乔榛。在《潜伏》的广播剧中,我将继续为男主角余则成……” “大家好,我是刘小庆,在《潜伏》的广播剧里,我将为女主角翠平配音。” “大家好,我是为真优美配音的丁建华,在《潜伏》的广播剧中,我将为晚秋……” “观众同志们好,我是潘红,祝贺广播剧《潜伏》成功开机。” “我是陈佩丝,祝贺广播剧《潜伏》成功开麦。” “我是童自荣,祝贺广播剧……” “观众们好,我是吕晓,也是《华丽家族》里的相子,我将在《潜伏》的广播剧中为马太太配音。” 热热闹闹的“开机”形式主义,被江山提前带到了这个年代。 一人一句话的开机祝福,是江山为广播剧《潜伏》制定的宣传计划之一。 《潜伏》是他来到这个年代后,运作的第一个IP。 虽然广播剧的版权不是属于自己的,之后找来的广告费也是为译制厂招得。 但江山在乎的并不是这几颗枣,而是广播剧红起来后的蝴蝶效应:《潜伏》的纸质书。 这本书,与《江山钢笔字帖》给出版社的甜头不一样,《潜伏》的出版方式必须打头起,就是版税分成的合作方式。 对于成功与否,江山毫不担心。 他此时更在乎的,就是享受运作IP的整个过程。 “这几张照片是在央视的录音棚拍的,” 张路的工作刚收尾,江山就递了一叠照片给他。 “赵中祥,宋士雄?”张路拿起照片一看:“你可真行,连他俩都给请来了。” “也就在开头客串了几句话,”江山自己想想也挺美的:“编辑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把这二位也编进去。” “我办事你放心,”张路小心把照片揣进了包:“等片子出来后,你最好上我那瞧一眼。” “好嘞,” 江山就是位欢喜亲力亲为的主:“到时候,我给你带好吃的去。” 一直等在一旁的胡啸,见事办的差不多了,立刻走过来一把拖走了江山。 “怎么了胡厂长?” “跟我上办公室来一趟,”胡啸扯着江山一路大步流星: “那什么《蔷薇处处开》的磁带,今天你必须跟我老实交代清楚……” 看着自己被老厂长紧紧抓住的胳膊,江山的心头跟着一热:“怨我,又让您跟着担心了。” “你这话还真说错了,”胡啸的双眼一片清明:“打我见到你开始,你就没让我操过心。” 不但没让他操过心,还尽帮着解决问题了。 哪怕这次中影对译制厂的自制广播剧申请,提出了“只需成功,不许失败”的要求。 他从没有担心过江山的能力,毕竟,自己在这行好歹也能帮衬一二。 但那什么卖磁带的活,该怎么弄? 内地开天辟地第一盒磁带,还尽是些靡靡之音。 怎么卖?往哪卖? 即使之后找着销路了,又如何能在三个月内卖出80万盒? “你小子这几天在燕京待的快活了,”胡啸进门就开骂:“知道我这几天掉了多少斤肉吗?” “我怎么瞧着您还胖了!” 就在二位还在办公室估着斤两的时候,浦江电视台的小汽车,静悄悄的开进了译制厂的大门。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可复制的精彩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原本还在等着摄像师傅收线的张路,迅速摁灭烟头迎了过去: “古台,您怎么上这来了?” “江山他人呢?” 身穿一件藏青色开司米长大衣的古铮铮,蹭蹭蹭的踏上了台阶。 “您找江山?他刚刚被胡厂长拽走了。” 说完这话后,感觉不对劲的张路赶紧也跟了过去。 译制厂厂长的办公室里,胡啸和江山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刚推门而入的古铮铮。 “他奶奶的,” 胡啸显然被来者吓得不清:“你不会先瞧敲门啊,我要是怀了孩子都得被你吓掉喽。” “好歹当年也是被评上了牛鬼蛇神的人,哪那么容易吓倒?” 进门后的古铮铮,挨着江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热情的招呼了一声后,识相的江山准备先撤了。 “头,”他看着胡啸说道:“那您二位慢慢聊,我就先走一步了。” “你上哪去?” “给我站住!” 屋里的两位领导,齐齐发声把江山留了下来。 一旁的张路见此,也拖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老古,”胡啸直接问道:“伱这会有什么事赶紧说,完事了我还要找小江谈话呢!” “我和你能有什么事,”古铮铮摆摆手:“我来这也是找小江的。” “找我?”江山没想到还有他的事。 “找的就是你。”一圈烟散出去后,古铮铮又拍了两包烟搁在茶几上。 “小江,那首《深海》我已经帮你全安排妥了。” “是吗?”江山正惦记这事呢:“听胡厂长说,您找的是浦江音乐学院的何占豪?” “对,就是何占豪,”古铮铮一脸的得意:“他一会人就到。” “到哪儿?”江山和胡啸同时问道。 “到这啊,”古铮铮就奇了怪了:“音乐都给录好了,不送到这送哪去啊?” 啪啪啪,江山忍不住为古铮铮鼓掌三声: “古台就是古台,放我这就是难上天的事,搁您那不但分分钟给办了,还能让人亲自给送过来,太了不起了!” “嘿嘿嘿,别唱了,”胡啸扣了扣桌面:“老古来的正好,也帮小江琢磨琢磨,那么多的磁带究竟该怎么办呀?” “你不提这事我倒忘了,”古台的脸随即就板了起来:“小江你这人一向稳重,怎么这次能莽撞成这样了?” 他刚听见胡啸说起这事时,也着实给震住了。 整整80万盒的磁带,听听都觉得惊心,也不知道这江山哪来的胆子? 看来还是走得太顺了,得摔一跤涨涨记性。 但,这一跤也不能摔得太狠了,不然之后还真不一定能爬的起来。 “行了,别说这没用的了,” 在古铮铮进门之前,胡啸还在不停的数落江山,但这一会又开始护上了:“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该怎么帮江山渡过这一关。” “其实吧,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 不想让老同志们操心的江山,刚想开口说两句,就被直接打断了。 “不过今天来这之前,正好遇上了一位老熟人,”古铮铮看着江山说道:“《文汇报》的一位主编,我逮着他打听了些靡靡之音的事,你们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悄悄告诉我,明天的《文汇报》上将有一条有关《乡恋》的新闻?” “我当是什么呢,”胡啸一副失望的表情:“又是批李谷壹的吧?” “是夸她得!” “夸她的?” 其实,江山对这些历史性的报导,记得清清楚楚。 关于那些被错判的靡靡之音,就是从浦江市吹响的反攻号角。 一开始是《文汇报》,接着又是《解放日报》…… 只不过到了现在,这声哨音却是被《东方都市报》带头吹响的。 70年代末80年代初,对于新音乐出现的反应,一直都是魔都支持,京都抵制。 至于沿海城市嘛,则处在一片丽君系列磁带的疯狂带货中。 盗版的磁带3元左右进,再被小商小贩7元左右出。 就这翻一番的带货价,已经算是正规渠道了。 很多没有经验的同志,为一盒磁带掏个十几二十也是常有的事。 到了后来,中间商开始学会翻录了,那价格高高低低的,就什么样的都能见得着了。 “其实我这也有两篇有关靡靡之音的文章,”江山顺着话题说道:“一篇是李谷壹的,另一篇是朱逢博的。” “她们自己写得?”古铮铮赶紧问道。 “对,”江山点点头:“在把稿子交给我之前,她俩已经被很多家报社拒过稿了。” “那……你们报会刊登吗?” “肯定会呀,”在江山的计划里,明天就会让它们见报:“不然我也不会接下来了。” “还是你胆儿肥啊!”胡啸感慨的摇了摇头。 “我倒觉的问题不大,毕竟《文汇报》也是站你们这边的,”古铮铮觉得这是好事: “如果顺利的话,这几件事对朱逢博的磁带倒是个正面的宣传了。” 江山点头笑了笑,没在表示什么。 但看那二位的表情,还是在为那批磁带操心。 但,江山觉得他俩还是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这可是内地市场生产的第一盒立体声磁带。 如今的音像市场,除了唱片,还找不着任何一家售卖正版磁带的商家。 可录音机的拥有量,却已经悄悄升起来了。 关于处女地带的首发有多香,江山早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办公室里的各种思绪。 很快,给《潜伏》送音乐的何占豪,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经过一番热情的感谢后,胡啸办公室里的录音机中,传出了一曲铿锵有力的歌声: 【在黑夜里梦想着光,心中覆盖悲伤……】 此时此刻的江山同志,越听越激动。 一曲结束后,赶紧将何占豪的手紧紧握住。 “太感谢您了何老师,”来的越久,越符合时代要求: “当我听见自己写的歌词,被歌手唱出来的时候,您知道我的心里有多激动吗?”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在得知眼前这位年轻的小伙子就是《深海》的词作者时,何占豪特认真的打量了几眼江山: “我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当听见自己创作的协奏曲被同学们集体演奏出来的时候,我也激动了好几晚没睡着呢。” 江山跟着也感慨了起来:“您那首《梁祝协奏曲》是真的好听啊!” “我也爱听那首曲子,”接着,古铮铮问出了江山同志想问的话:“你当时是怎么想起来改编《梁祝》的。” “这事其实已经有很多人问过我了,”何占豪笑道: “58年的时候,我还是一位浦江音乐学院的学生,当时学校鼓励我们带着乐器走出校园,演奏给工农兄弟们听。” 于是,音乐学院的一帮学生,背着小提琴、萨克斯风……就走出了校园。 可,当他们为工农老大哥们演奏完毕后,却没有听见预想中的掌声。 原来乡间地头的农民兄弟们,根本就听不懂什么莫扎特和贝多芬。 何占豪好奇的问他们究竟想听什么样的音乐,得到的回答却是越剧和沪剧之类的戏剧曲目。 相比其他同学眼中的漠视,小提琴手何占豪却真把工农老大哥当兄弟处了。 之后,在同学陈钢的帮助下,著名的《梁祝协奏曲》就这样诞生了。 一经演出,立刻在业内外引起了轰动。 不但工农兄弟们爱听,连国外的大兄弟也爱听。 之后,也因为这首出色的《梁祝协奏曲》,何占豪也在毕业后被浦江音乐学院留下任教了。 …… 1979年末的香江,正沉浸在一片圣诞节的欢乐海洋里。 位列香江7大广告公司的惠美广告公司内,“大白兔”食品厂的谈判代表们,正盯着眼前的广告报价单发愣。 “15万?……你们这个报价也太离谱了吧?” “白经理,这个报价已经是最合理的了,你们也可以去其它广告公司打听一下现在的行情。” 仅仅只是一则广告的策划费,就要花去15万,这个报价对于“大白兔”如今的规模来说,还是太高了。 但,还没等“大白兔”的工作人员消化掉眼前的讯息,对面的惠美又再次提醒道: “和去年一样,这份合同里签的仅是策划广告的设计费,至于制作费用,还要等具体的策划出来后才能进行预算。” 面对接二连三的价格冲击波,白经理也忍不住提醒了对方一句: “可今年的广告要求和去年完全不一样了,我们厂希望你们可以为”大白兔“设计一条不超过10秒的广告。” “贵公司的要求我们都已经仔细研究过了,这个15万的报价,就是针对你们的广告要求做出来的报价。” “一条10秒钟的广告设计,也用的着这么多花费?” “这和时间的长短没有关系。” “那……之后的制作费用可以减免吗?” “制作费也没得减的,都是要按规矩办事的啦!” “可我怎么听说,你们惠美为了得到日-本明治糖果的广告合约,还提出了免费制作的建议。” “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决定,”会议桌对面的工作人员,两手一摊笑了笑: “如果你们不能接受这个报价的话,就只能另寻其它合作方了。” 相比78年时的热情接待,今天的惠美广告好像一直处在一种“爱来不来”的状态。 对于“大白兔”糖果厂做出的种种让步,也没有一点想要协商的打算。 “真的就只能按这个15万的报价走合同吗?” 大白兔的工作人员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在他们看来,惠美公司去年在”大白兔“那条动画真人相结合的广告身上可没少赚,今年好歹也应该念及旧情啊。 “实在抱歉,”惠美的工作人员很遗憾的摇了摇头,随后还不忘提醒一句: “10秒时长的短广告,虽然可以让贵公司省一笔投放费用,但是,却也存在宣传不到位的风险。 我希望白经理可以重新考虑一下,将大白兔广告的时长适当的放宽一点。” 一提这事,白经理却不认同对方的观点:“不一定吧,我看白猫洗衣粉的短广告就很不错嘛,你们也可以按照它这个思路学习一下。” “学习?” 对于“白猫”洗衣粉噢呜一嗓子的小广告,“惠美”公司早已经研究过了: “在我们公司的专业设计团队看来,白猫洗衣粉的小广告存在偶发性,那条5秒时长的广告设计的确实很巧妙。 但可惜的是,它的精彩只能像流星一样一闪而过,不可能再出现同样成功的短广告了。” “是嘛?”白经理仔细掂量了一会:“10秒也不行吗?” “广告的时长越短,设计的难度就越大,” 惠美广告的工作人员,很专业的告知对方: “所以,我们公司才做出了15万元的设计费报价。” 更何况按照“大白兔”糖果厂的要求,这条全新打造的广告,还必须赶在农历新年之前上映播出。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 提高了5倍抚恤金的新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然而,就在惠美广告公司,以强硬的服务态度教授“大白兔”糖果厂,如何适应资本市场的时候。 惠美广告的另一间贵宾接待室里。 市场部、设计部、以及制作部在类的三大分部,正在向面前的大客户,奉上自己精心制作的广告小样。 这家拥有超级待遇的香江大客户,就是经常出入于江湖的幸福牌麦丽素。 相比1986年才会在内地出现的麦丽素,香江的同志们已经早一步吃上了。 毕竟,整个江湖的中毒人士,都在等着它去解救呢! 香江城面积虽小,但江湖地位一向不低。 80年代的香江,更是可以比肩纽约的地方。 繁荣旺盛的市场,也令广告公司的规模与队伍不断壮大。 这里既有奥美、惠美、盛世长城这样顶级的4A广告公司,也有极富特色的土生广告工作室。 在它们当中,也包括了成立于1975年的“黄与林”。 “黄与林”广告公司不但汇集了黄沾、林燕妮两位文案大师。 之后,还加入了另一位文案秀才,香江十大填词人之一的林振强。 这位林先生和黄沾一样,一边忙着广告公司里的活,一边还抽空写出了《千千阙歌》、《每天爱你多一点》、《秋去秋来》等经典名作。 霓虹闪烁、才子纷涌的鎏金年代,香江的这些广告公司,可谓是风头十足。 即使在之后进入内地创办了分部,也大都服务于外资或港澳品牌。 这些加入4A或奔着4A标准去的广告公司,大多有一个特点,就是大客户开到哪了,他们就跟着去哪。 【所谓4A广告,即美-国广告协会的英文缩写:American Association of Advertising Agencies。4A协会的运营主要靠会费收入和提供服务收取的费用,是多数广告公司梦想加入的组织。】 90年代初期,内地经济进入了高速发展期,奥美广告公司就跟着联合利华在魔都设立了第一家分公司。 而他们来到内地后服务的第二个大客户,就是当时无车能及的大众桑塔纳。 那段时间,铺天盖地的桑塔纳广告,几乎做到了随处可见。 为了匹配对方支付的高昂广告费,这些4A公司往往也会奉上最顶级的服务。 每次与甲方会面时,作为乙方的广告公司都会派出浩浩荡荡的一纵车队。 往往一个大客户,就会出动6、7个部门共同协助服务。 而“惠美”广告此时为“幸福”牌麦丽素,同时安排的三个对接部门,就等于开始向4A广告的规模靠拢了。 这一会,贵宾室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刚完成的广告小样。 屏幕里的大红色麦丽素铁盒,正跟随着TVB女星庄文清的步伐,不断出现办公桌的抽屉里、奔驰车的副驾座位上、小孩子的生日宴,和大团圆的年夜饭桌上。 最后跳上屏幕的一句广告词:麦丽素、送礼好、礼到心又到。 走的就是一大吉大利的伴手礼路线。 参考贵宾室里的气氛来看,甲方似乎很满意这条广告的创意。 然而,相比这一边的皆大欢喜,“大白兔”奶糖厂的工作人员,却在最后一刻推开了桌面上的报价单。 “既然你们一再建议我们去其它广告公司试试,那……我们就接受这个建议吧!” 已经没有必要多做停留的白经理,起身告别准备离场。 “你们当真要走?” 惠美的接待小组,显然没料到对方竟然如此听劝: “如果伱们打听了一圈价格后,再想回来的话,也许就不是这个报价了。” “呵,” 白经理呵笑了一下,原本还以为对方会在最后一刻有所挽留,没曾想收到的竟是一句警告! 如果换作是去年,他作为一位“大白兔”驻港办事处的负责人,还真使不了转身就走的性子。 因为,如果没有一则洋气的广告,根本甭想在香江的糖果市场占有一席之地。 那个时候,他们还只能按着香江广告公司的设计路线走。 但,今年不同了。 来“惠美”之前,浦江的厂领导就已经和白经理交待过了。 如果“惠美”又想策划一出“动画真人”的高科技广告,就赶紧立马走人。 现在倒好,别说制作费了,连设计费都跟着涨了。 依照上级的指示,白经理这会肯定只能走人了。 可,就在他们刚走出会议室大门的时候,会议室里的说话声跟着就飘了出来。 “走了也好,十秒的广告,公司还真没做过呢。” “我们也不在乎啦!” “十秒钟能有什么内容,看看隔壁的幸福麦丽素,不断切换的画面才是最好的广告宣传。” “他们就是这样的,还是太穷了。” “小家子气!” “嫌贵的话,干脆回内地好了,听说那边的设计费最低只要五千块钱。” “不会吧,这么少?” “你没看过那边的广告吧,根本就没什么设计可言的。” “但内地广告公司设计的‘白猫洗衣粉’小广告就很好呀,那个才5秒。” “那个纯属偶发事件,很多知名广告设计师都已经说过了,明星和高科技广告才是大势所趋。” “是了,很多广告人一生也只有一支佳作。” “如果大白兔公司仍坚持把时长控制在10秒以内的话,也不可能再得到白猫洗衣粉那样成功的小广告了。” …… 浦江,东方都市报社。 根本没什么设计“可言”的江山同志,正与“太平洋”影音的廖明祖,埋头签订着全权委托宣传的合同书。 “江科长,” 在交换了合同书后,廖明祖紧紧握住了江山的手,就像抓住了一把救命稻草: “我把太平洋和朱逢博都彻底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们春风度会对它们负责的。” “那么接下来,我该做些什么?” “首先,你得抓紧时间把各大主要城市新华书店里的进场手续办好。” “广-东那边都好说,浦江这也差不多了,就摆在书店的唱片柜台,” 一盒磁带根本不占地方,廖明祖早就让手下人拿着广-东广电出具的介绍信,去走程序了: “但,哪怕是广-州本地的书店,也只肯留下一百盒的数量。” “多少都不碍事,”江山觉得最重要的是:“有没有顾客才是最紧要的。” 等客源上去了,订货的数量自然就跟着上去了。 “是啊,如今这些销售单位也是看在广电的面子上,才下的订单。” “有人买吗?” “有倒是有,但是不多,”廖明祖尴尬的笑了笑:“我们那边其实早就在流行邓丽君的磁带了,至于朱逢博的歌嘛……” 他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看来和香江的情况差不多呀,”江山将合同锁进了抽屉里:“所以说,要想把80万盒《蔷薇处处开》卖出去,还得依靠咱们中部地区的人民。” “所以……我该先做点什么?这次来浦江,我也带了几个人过来,” 廖明祖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可不会当甩手掌柜。 与江山签订合约的目的不是为了拿笔赔偿金,而是为了将磁带全部销售出去。 因为只有这样,“太平洋”影音才能继续生存下去。 “要不,我带人出门推销磁带去吧?” “嗯?” 江山惊讶的看了廖明祖一眼,到底是来自沿海城市的同志,主动出击的意识就是比这边强。 看来浦江的海还是不够浪! 直到这时江山才想起来,在“太平洋”影音的发家记事簿上,就清清楚楚记着那么一段。 【回到内地后,廖明祖天天带着同事游走在各大商场之间,但依然没有将磁带推销出去……】 “你一‘太平洋’公司的总经理,” 江山赶紧给对方助长些气焰:“怎么能走上街头兜售磁带呢?” “什么总经理,”廖明祖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再不把磁带卖出去,公司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知道你着急,想卖就去卖吧,” 江山也不再拦着对方,有些事如果不让对方去经历一下,也体现不出自己的能耐不是: “明天我约了朱逢博老师拍宣传照,你要是有空的话也跟着一块看看吧!” “你已经和朱逢博见过面了?”廖明祖没想到对方的速度还挺快的:“怎么?之前香江的那张宣传照不行?” “行啊,但如果宣传照丰富一点的话,效果会更好。” 江山见过那张宣传照,一片茂密的绿叶中,身穿一件花衬衣的朱逢博笑得轻松愉快。 “听你的,”廖明祖也觉得有道理:“该掏多少宣传费,你尽管告诉我就行。” “放心吧,都会算在成本里的。” 廖明祖笑笑没再说什么。 他心里清楚,和香江百代的宣传费用相比,内地这一块只能算是洒洒水啦! 就在江山将廖明祖送出报社大门的时候,总编室里的当日编前会,已经进行了一小半了。 屋外的寒风,一点没影响办公室里的文学气氛。 “哎呀,当了那么多年的总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歌唱家亲笔写的文稿呢。” “也没多少年吧,”蔡文升笑着提醒了一句。 江海同志随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见过?” “我也没见过。” 夹着一支烟的江总编,弹了弹手里的两篇文稿:“全国都是头一份。” “那……”荣斌忍不住问了一句:“咱们发吗?” “肯定发呀,”蔡文升赶紧说道:“这可是二位女歌唱家亲手交给江科长的文稿,在这之前她们也找了几家报社,但别人都不敢发表。” 荣斌:“我们报社就敢了?” “放心吧,” 江总编手里的烟,扶摇直上:“江山已经打听过了,接下来《文汇报》和《解放日报》都会跟进的。” 一听这话,抿着嘴的荣斌立马就明白了,看来这位江科长还是和从前一样。 不但紧盯着对家打出的牌,就连对家手里的牌,也能知晓一二。 这,就是朋友多的好处呀! 很快,一直揣着好奇心的排版编辑,终于见到了两位著名歌唱家的文稿:《我们要唱新的时代曲》《有关乡恋的气息式唱法》。 这两篇原本应现世于1980年下半年的文稿,将提前出现在了《东方都市报》的页面上。 “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 江海在剩下的几篇新闻稿上签上字后,直接丢给了排版编辑。 “还有件事,” 蔡文升从文件袋里抽出了一叠文稿。 “前段时间江山让我去联系一位部队的记者,这是他寄过来的几篇采访稿,”蔡文升稍稍顿了一下:“大家一块看看吧。” 随着一页页文稿的相互传递,总编室里渐渐没有了一丝声响。 直到暖炉上的开水壶,呜呜扑腾的时候,蔡文升才起身将它拎了起来。 啪的一声巨响。 江总编的手掌,眼瞧着就红了起来: “他奶奶的,养了个狼崽子,”江海咬着牙道:“跟这帮玩意还讲什么纪律,他们也配?” “居然早就在边境修筑了大量的永久性工事,暗堡的机枪孔都是冲着我们这边的,咱们难道就一点没发现?” “发现了,还能给他们送去那么多的物资。 “咱们自己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难道就为了给他们送粮送枪?” “所以说,这一仗打得还是太轻了,去年居然还有人提出了反对!” “谁反对,就让谁搬过去住得了。” “那……”蔡文升环顾着一圈的义愤填膺:“这些稿子咱们能发表吗?” 一句话,令整间办公室再次没了声音。 时针滴答滴答的走在不容改变的轨道上。 一直大口吸烟的江海同志,正死死的盯着手里的文稿。 自反击战打响的那一刻起,宣传部的指导方针也跟着下达到了各家报刊。 有关前线传来的一切新闻报导,都必须经过严格的筛选。 这一块紧跟主报,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有的消息必须在第一时间发表,而更多的则:或延后、或删减、或不知去向。 就在各位感慨自己没有雄厚实力的时候,一路小跑的江山同志,终于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怎么了这是?” 刚进屋的江山,顺着打量了一圈:“怎么都这幅表情啊?” “还不都是为了你要找的这些稿子。”江海点了点桌上的几页纸。 当江山拿起文稿时,惊喜了发现了‘李存葆’的署名:“可以啊老蔡,李记者都给你把稿子寄来了。” “寄来又有什么用,”蔡文升忍不住叹气道:“我也不敢帮他发表呀!” 此时,握在江山手里的几篇采访稿,将在两年后组成一部知名。 它,就是之后以一己之力将前线战士的抚恤金,一举提高了5倍的《高山下的花环》。 (本章完) 请假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日不用抢盐,但还是要向各位看官大人们请一天假!(不敢欺瞒衣食父母,就是想单纯的去尝尝酱香咖啡是个啥味!)《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八章 扛枪的遇上了玩笔的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在蔡文升滔滔不绝的说话声里,坐在沙发上的江山,正一篇接着一篇翻找着自己期待中的内容。 没有、不是、下一篇……嘶! “李存葆同志是一位战地记者,今年3月份战斗打响的同时,他也跟去了前沿战地,”蔡文升指着桌上的一封信说道: “我和李存葆在电话里聊了很多次,之后他便给我们报社寄来了这些采访稿……” 但,在他的来信中,也提到有关采访稿的发表问题。 目前为止,李存葆同志除了一些赞美前线英雄的诗歌散文, 只在《军事报》上发表了一短篇《将门虎子——记战斗英雄兰方虎》。 尽管这篇文章让他赢得了不少赞誉,但李记者的心里却越发堵得慌。 因为,他仍握在手里的那些采访稿,才是他最想公诸于世的内容。” “可惜的是,” 说到这,蔡文升无奈的将目光重新回落到眼前的文稿上:“我好像也帮不了他。” 总编室里的办公桌上,随意散落着几盒工作烟。 在几杆烟枪的共同努力下,整间办公室愈发变得如梦如幻。 负责排版的周编辑,是办公室里唯一的女同志。 早已经习惯这一切的她,正坐在窗缝边聚精会神的丈量着桌上的版稿。 随着蔡主编的一声叹息,办公室里的几位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将目光全部转向了江总编。 “看我也没用,”江海同志毅然决然的摇了摇手:“这条红线肯定是碰不得的。” 就在知识分子们纷纷摇头,准备再次续烟的时候。 “不过……”江总编指了指面前的两篇文稿:“这两篇小记,倒是问题不大。” “哪两篇?” “给我看看。” 江总编的话音刚落,江山赶紧跟着大家伙一块凑了过去。 【战斗打响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边界线上。 一天,我们几个战地记者准备在周围走走看看。 没想到,却看见了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小溪边,一群傣族姑娘正在为前线送下来的烈士清洗遗体。 当时,这座傣家寨子里的青壮年都去支援前线了,给烈士穿衣入殓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姑娘们的身上。 这时,一位傣族老阿爹走了过来,声音颤抖的对姑娘们说得:你们怎么能这样狠心,水太凉了。 姑娘们一听,当即就明白了老阿爹话里的意思,连忙架锅烧水…… 哪怕条件再艰苦,他们也想给这些烈士们送去人世间的最后一丝温暖。】 【今天有战友要去苗寨赶集,我也一块跟去了。 在集市上,正好看见一位十六七岁的姑娘要买一位老大娘的鸡蛋。 两个人一直在为鸡蛋的价格,争来讨去。 “大娘,我把你这筐鸡蛋全买下来,你就算我便宜一点吧。” “小姑娘,我已经卖得很便宜了,伱要是嫌贵可以少买一点嘛,反正你一个人也吃不完。” “我不是为自己买的,”小姑娘急了:“我买这些鸡蛋,是想给前线的伤员送去的。” “你……”老大娘一听这话,也急了:“你怎么不早说呀,我这筐鸡蛋你只管拿去,一分钱也不用给。” 接着,不仅老大娘站起了身,周围几个卖鸡蛋的寨民全都跟着站了起来。 一起提着鸡蛋,向着野战医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两篇稿子可以编在一块发,”江海特意对蔡文升嘱咐了一句:“合在一块,看上去更有力量。” “好的,”蔡文升点了点头:“单发的话,是单薄了一点。” “揉在一块,的确更具感染力,”江山也同意老大的建议,说完他又看向了蔡文升:“蔡编,这位李记者很有点东西。” “哦?” “一场仗打下来,他眼里看见的肯定不止这点,”江山拍了拍手里的文稿: “你要继续和他保持联系,鼓励他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连篇成书,那样的话,可比这些零零散散的小豆腐块有影响多了。” “听你的意思,是想让他出书?”蔡文升忽然发现了一个从没想过的方向。 “要想让这些碎片式的采访小记,不被人遗忘,” 聊着聊着,江山同志的眼中逐渐迸发出了一股光芒:“就只有将它们揉成一部有血有肉的。” “瞧瞧咱们的江科长,”荣斌忍不住笑了起来:“到底是年轻啊,说着说着就热血沸腾了。” “荣编你还真别说,这也就是组织没瞧上我,不然的话,我立马就弃笔从戎。” 上辈子,江山同志还真有幸当过几个月的战地记者。 虽说不是自己国家的反击战,但,也足够刺激的了。 “玩玩笔你还行,”江总编立刻代表组织提出了反对意见:“玩枪还是算了。” “上战场也不一定就得扛枪嘛,”蔡文升深有感触的说道:“战地记者的笔,同样也可以成为一把利刃。” “说得好,”年轻的江科长带头给老蔡鼓起了掌: “不但是一把利刃,还是一把为前线战士披荆斩棘的利刃。” 1982年,经历了长达两年的沉淀,李存葆在一次外出学习中,偶遇了《十月》的编辑张守仁。 面对张守仁的约稿,李存葆终于与对方聊起了自己构思已久的《高山下的花环》。 相比两年前的自己,这一会的李存葆同志已经学会了“将现实带入理想”。 之前一直想揭发的干部子弟临阵转业事件,也被他改编成了一位: 【先绞尽脑汁寻求转业,后不顾自身安慰冲锋陷阵,并在战后积极为烈士家属偿还债务、坚持为牺牲战友打抱不平的成功转型人设。】 听完了李存葆的叙述后,泪流满面的张守仁鼓励对方立刻动笔。 于是在学习班结束后,李存葆并没有着急返回部队,而是留在燕京历时半个多月,将自己这部酝酿已久的一气呵成。 火速送到张守仁手中之后,信守承诺的张编辑一字未改的将这部《高山下的花环》刊登在了《十月》的页面中。 临阵转业的干部公子、wg时出产的哑炮、带血的烈士欠账单,这几篇江山此刻没找到的采访记录,在发表后,立刻让人民看见了一部不一样的前线。 一股“花环”的热潮,也很快在社会上蔓延了起来。 各家出版社的接力印刷,使得这本《高山下的花环》在当年就出版了1100万册。 为了得到《花环》的影视改编权,一时间所有的电影厂都在忙着联系李存葆。 但出乎意料的是,《高山下的花环》的影视改编权最后落在了上影厂的手里,而近水楼台的“八一”厂却被意外出局了。 究其原因,只因为上影厂的导演谢晋在最紧要的关头,给李存葆同志拍去了一份多达600字的电报。 这封斥巨资的电报中,有一句话彻底打动了李存葆。 【只要将《高山下的花环》交给我,我保证将最大程度的忠实于原著。】 在谢晋出现之前,还没有任何一家电影厂肯对他做出承诺。 天知道为了这句简简单单的承诺,谢晋以及上影厂的领导将和多少高层人士打太极。 但最后,谢导不仅说了,还的确做到了。 在这部集结了斯琴高娃、唐国强、倪大红等优秀演员的电影里,也出现了不少轰动一时的台词。 【祖国是你的,也是我的。】 【我们烈士陵园见。】 【真要打起仗来,还得靠咱们这些庄户孙。】 【我就不信,200亿换不来他一捆甘蔗。】 【6000名阵亡将士里,有500多人是死在了自己国家的劣质武器中。】 【他奶奶的,开后门开到老子这来了,她越是心疼她的儿子,我就偏要让她的儿子第一个扛上炸药包。】 这些震耳欲聋的台词,在电影《高山下的花环》上映之后,不但获得了巨大的反响,还将一桩桩战争后的现实问题,摆上了桌面,提上了日程。 在电影上映时,一位普通战士的抚恤金仅为550元,即使是师级干部也只有700元。 但,之后没多久,抚恤金的标准就进行了大幅度的上调。 原本550元的普通士兵抚恤金,在翻了几倍后,被上调到了2000元的标准。 而那个时候,恰巧也是老山战役即将打响的时刻。 “如果李记者也有此打算的话,”江山再次叮嘱蔡文升:“你别忘了告诉他,只要他肯写出,我们报社必将一字不改的帮他发表出去,是吧总编?” 说完,江山看向了老大。 “没错,”江海点头表示同意:“只要他肯写,我们就帮他刊登出来。” “好的,”蔡文升接下了这项任务:“我会继续和他联系的。” …… 浦江城的轻工局里,坐在会议室的许局长,正一个劲的揉着脑门。 就在刚刚结束的会议上,来自燕京的领导宣布了一个决定。 【始建于1955年的援助越一南火柴厂,被即刻合并进了浦江进出口管理办公室。】 而这间进出口办公室,正好就归属于许局的管辖范围。 “许局长,已经散会了。” 当会议室里只剩下自己的顶头上司时,站在许局长身后的韩科长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唉~” 长叹了一口气后,许局长还是站了起来:“我们也走吧。” 返回办公室的路上,韩科长和许局一样揪着眉头: “许局,您想好怎么安排这间火柴厂了吗?” “我没记错的话,咱们市一共有14家火柴厂吧?” “您的确没记错,就这,还不包括那些里弄办的小加工作坊。” “那家援越火柴厂,你了解吗?” “它原本是由燕京直管的单位,我们上哪了解去。” “尽快抽空去看看吧……” 改开初期,浦江的发展一直处在落后的行列。 最大的原因,莫过于数量和体量都过于庞大的企事业单位。 就在许局缓缓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屋里还坐着一位比他的眉更拧巴的同志。 “许局,您终于回来了。” 大白兔糖果厂的陆厂长,一见着许局立马就迎了上去。 “老陆,”许局长脚步一顿:“你怎么来了?” 一旁的韩科长,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陆厂长,今天不是你们厂新包装出库的日子嘛,您没去看两眼?”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陆厂长已经在这等了快两钟头了。 “怎么?” 刚坐下的许局长,跟着又站了起来:“大白兔的新包装出事了?” “那倒没有,”陆厂长赶紧说道: “新包装没有问题,但是,香江那边的新广告,却出了大问题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九章 坐地起价的反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临近黄昏时分,一抹浓霞横贯天际。 为冰天雪地的燕京城平添了一丝看得见、摸不着的温暖。 正在筹拍《骆驼祥子》的导演凌子风,这一会正窝在沈丛文的书房里瞧热闹。 从不在意什么小道消息的凌导,此时竟听得入了迷。 一时间,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来劝说沈丛文交出《边城》的电影改编权的正事了。 和他一个表情的,还有坐在沈丛文身旁的戏剧大师曹禺。 “听你这么一说,”凌导忍不住感慨道:“《何日君再来》还真是一首广告歌了!” “你搞了那么多年的电影,”黄永钰还以为对方了解这事:“连这都不知道?” 抗战时期,凌子风和北影厂的厂长汪洋一样,正忙着在晋察冀边区排演话剧。 七大召开的时候,凌导演为了准备献礼作品,竟在一夜之间刻制了全国第一枚主席像章。 这枚像章的雕像大家应该都见过,就是之后被选为《毛选》封面上的那一枚。 “37年那会儿,我和汪洋都已经在延安了,”凌子风笑了一笑:“对于上海滩的那些事,上哪能了解的那么清楚。” “你也是头回听说?”曹禺看着凌子风问道。 “可不!” “我也一样。” “伱俩先别说话,”沈丛文这会正听得起劲呢:“永钰你快接着往下说,后来那三星的产品成功了没?” “对对,快给我们说说,”凌子风也特想了解后事:“那三星有没有把日货干掉。” “就这还用问嘛,” 此时的黄永钰,说着说着就用手比划了起来: “那个时期的上海滩,无论你是去咖啡馆、还是上西餐厅,都能听见这首周璇唱的《何日君再来》。 别说上海滩了,就连南-京都在抢购三星的产品,只可惜……” 说到这,黄永钰摇着头叹了口气。 曹禺一见,赶紧问道:“只可惜什么?” “三星的产品虽然把日货给干掉了,但三星的老板却遭到了76号的黑手。” “被……被害了?” “当时汪伪想逼三星公司的老板就任一伪职,”邵伯林帮着解释道:“但人家誓死不从,这才遭了76号的毒手。” 凌子风:“这帮畜生。” 曹禺:“可别糟践畜生了。” “龚秋霞你们听说过没?”黄永钰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好像有点印象。”曹禺只记得个模模糊糊的大概。 “龚秋霞我熟啊。”但一旁的凌子风却记得很清楚:“那首啦啦啦的《卖报歌》不就是她唱的嘛!” “还有《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笑呵呵的沈丛文也有些印象:“当年这位龚秋霞,可是连周璇都崇拜的人物啊!” “她当年还唱了一首歌,叫《蔷薇处处开》,”说到这,黄永钰和邵伯林悄悄会合了一下眼神: “当年76号那帮人请龚秋霞给日-本人拍的电影唱插曲,承诺每唱一首就可得四根金条。 为了拒绝这事,龚秋霞一连吃了好些天的辣椒,硬是把自己的一副好嗓子给吃倒了。 之后,在得知《蔷薇处处开》的作者陈歌辛被抓进了76号之后,赶紧和丈夫连夜坐上了开往香江的飞机。” “那后来呢,她的嗓子怎么样了?”凌子风追着问道:“还能唱歌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黄永钰想了想,那天小江好像根本没提这事。 “虽然不清楚她还能不能唱歌了,”邵伯林跟着说道:“但她那首《蔷薇处处开》,现在已经被朱逢博同志录制成了一盒磁带。” “朱逢博的这盒磁带可了不得了,”邵伯林刚说完,黄永钰赶紧接上:“据说,还是咱们国家的第一盒立体声磁带呢!” “是嘛?” 这会的曹禺听他俩这么一说,也开始对第一盒立体声感兴趣了:“现在在哪可以买到那盒磁带?” 凌子风也想知道:“燕京有吗?” “没有,”黄永钰很遗憾的宣布:“据说这盒磁带目前只对港澳地区发售。” “这是为何?”曹禺忍不住了:“不行,我得写一篇稿子问问报社,咱们什么时候能买到蔷薇……?” “《蔷薇处处开》。”黄永钰及时提醒了一句,说话的档口还拿起笔帮他刷刷刷的写了下来:“这文章您可得赶紧写,我还等着买呢。” “是啊,毕竟是咱们国家的第一盒立体声磁带,”邵伯林一副非常向往的表情:“为了它,我连录音机都准备好了。” “你俩就瞧好了吧,”曹禺接过字条揣进了衣兜:“我今晚就回去写。” 听到这,黄永钰和邵伯林双双端起了桌上的白瓷茶杯。 闭口不谈自己早已得了那盒《蔷薇处处开》的事儿。 他俩的心里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去年就因为曹大家在报上说了一句:听说日-本的电影《望乡》要被禁了,我得赶紧买张票瞧瞧去。 结果,立马就让好几个大城市的电影院门口,排起了长长的观影长龙。 如果过两天,曹大家再在报上问一句:听说《蔷薇处处开》…… 就在这二位替江山想得美时,沈丛文忽然问了一句:“永钰啊,这些事你都是听谁说的?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还记得前阵子,江山请我们上燕京饭店吃饭的那天吗?” “又是小江告诉你们的?” “那小子不就是做广告的嘛,对于《何日君再来》的那些个历史,”黄永钰笑道:“他门儿清。” “哎呀,”沈丛文特遗憾的说道:“早知道那天我也跟去了。” “您那天没去,的确是亏了,”黄永钰扫了眼屋里的几位:“知道那天一块吃饭的都有谁吗?” 一听老黄提这事,邵伯林也抿嘴笑了起来。 “谁?” “刘小庆和陈佩丝。” 凌子风笑了笑:“我还当是谁呢,刘小庆同志现在就是咱们燕影的人。” “你也和她吃过饭?” “那还不是迟早的事嘛!” “那……”黄永钰的嘴,永远不能吃亏:“你和李谷壹也在一块吃过饭?” 凌子风听得一愣:“怎么,你难道和她吃过?” “就是同一天的事。” “永钰啊,”沈丛文越听越觉得可惜:“你那天真该把我也叫上的呀!” 黄永钰:“那天您家有客人。” “哪天呀?” “就是上影厂的编剧,上您这协商《边城》改编权的那一天。” 经永钰这么一提醒,沈丛文也想了起来:“噢,就是那天啊!” 直到这时,凌子风才想起今天上这干嘛来了:“沈老,咱们可得提前说好啰,您那本《边城》的改编权,可一定得交给我呀!” …… 就在燕京城里的几位大家,围着火炉聊八卦的时候。 浦江城里的江山和江海,正各自推着一辆永久牌自行车。 眼见就快走出报社大门了,刚给传达室的鲁师傅扔了根香烟的江山,就听见“日”的一声刹车的动静。 一辆奶白色的小汽车,稳稳的横在了报社的路口。 “快上车江山,” 当车窗拼命摇下的那一刻,黄华同志的呼唤也跟着传了出来:“许局那边有急事。” 依然挂着一副半永久微笑的黄华,使劲对江山招了招手。 “出什么事了?”江山单脚灵活的扫了下车撑。 “电话里说不清楚,只让我赶紧来接你过去。” 当,奶白色的小汽车逐渐开远的时候,鲁师傅已经把江科长的自行车重新推进了车棚。 …… “许局长。” “许局长,陆厂长。” 随着两串招呼声的传来,江山已经在浦江广告公司黄经理的陪同下,快速走进了轻工局长的办公室。 “江科长,咱们又见面了,” 对于面前这位“大白兔”新包装的设计师,陆厂长仍然记忆犹新:“听许局长说,你在广告策划方面也是一把好手。” 来时的车上,江山已经和黄华猜了一路。 此刻的自己,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了。 “许局是这么说我的?”江山笑得老灿烂了:“那我可得再努力一点了。” “小江,” 许局长直接走过来递了支烟给江山:“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再努力的机会。” 他这会靠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看了看刚进来的二位广告人:“大白兔的新包装这会正在装车,很快就将在香江全面铺开,但是……” 见许局长没往下说,陆厂长赶紧接话道:“但是,原本计划推出的大白兔奶糖新广告,却在关键的时候掉了链子。” “我记得……”黄华微微一笑问道:“你们家的广告合作商是香江的惠美吧?” “去年委托的就是惠美广告,但今年人家坐地起价了,”陆厂长的脸,说着就绷了起来: “据香江办事处的同志汇报,惠美广告最近正忙着替明治糖果和幸福麦丽素策划广告呢!” 黄华听后点了点头,缓缓看向了身旁的江山。 但,江山同志却依然想着陆厂长的上一句话:“坐地起价?惠美广告的报价是多少?” “15万,就这还仅仅是广告策划费的报价。” 当陆厂长说出这话后,几张图片也跟着递到了江山的手中。 “香江那边的广告公司,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内地的产品,” 在许局长幽幽的说话声中,江山正和黄华一张张翻看着手里的图片: m&m巧克力豆、幸福牌麦丽素、明治糖果、利是糖、瑞士糖…… “咱们视作宝贝一样的大白兔奶糖,”许局长的声音还在继续:“对他们来说,似乎一点都比不上进口的糖果品牌。” 这一会的江山,明显在许局的声音里听出了几丝怒气。 仔细想想的确也该生气,怎么说“大白兔”也曾经是被总理视作国礼,登上了国际舞台。 可如今的国民奶糖却在自己的地界,被外国糖果比下去了,还被自己人给小瞧了。 先不说许局能不能忍,反正这一会的江山同志,已经很不是滋味了! (本章完) 就这更新还有脸请假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天南京的雪很大,市政府统一发布短信通知放假一天。 别说您了,连我自己都不信。 但仔细想想,又不敢不从! 于是,硬着头皮向各位领导呈上请假条一张:今天请假、明天复更!《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就这更新还有脸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章 广告越短,越惊艳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去年年底的时候,香江有家报纸曾做过一次市场调研,最受欢迎的十大糖果品牌里,竟没见着咱们大白兔的影子。” 当陆厂长重新提起这事的时候,面色板正的许局长,稍稍指了指江山手中的几张照片。 “陆厂长羡慕了?”心领神会的江山,立刻就笑道:“我教您一个更好的法子,” 瞧着照片上一个个熟悉的品牌,江山说道: “那些个所谓的市场调研,您其实根本就不用在意,咱大白兔虽然没有被入选其中,却并不代表香江的人民就不喜欢。” “这话怎么说?” “因为,香江人民根本就没参与过这份市场调研,”江山说完,决定再多解释一句: “或者说,也许有部分群众的确填写过这份市场调研,但至于最后调研的结果嘛……就不是群众们能控制的了。” “小江,” 经江山这么一分析,陆厂长这会也明白点了:“你的意思是说,这份市场调研里……可能有鬼?” “是一定有鬼,” 江山不紧不慢的说道:“类似这些市场调研的新闻,在国外都被统称为软广告。” “软广告?” “就是不像广告的广告,一种带有暗示作用的宣传方式……” 当,一连串的新知识从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嘴里,不停往外蹦的时候,刚刚还处于焦虑模式的二位领导,慢慢在各自的位置坐了下来。 “就这些在民调中获胜的糖果品牌,”江山抖了抖手里的照片:“都来头不小,他们的营销手段可是相当老练的了,往往都是软的硬的一起上。” “硬的?”身为广告公司经理的黄华同志,试着猜了一句:“这硬的是不是指的就是正常的广告。” “没错。” “那咱们大白兔接下来的广告,是不是也得软硬全上?” 在江山进来之前,陆厂长其实就想要一个10秒钟的小广告。 “做事做全套,不然怎么和人家拼抢市场?” 如果国营老字号不能尽快的适应资本家的常规操作,以后就只能忍痛让出大半的市场份额了。 果然,办公室里的许局和陆厂长,这会又重新皱起了眉。 那可不是和一家拼抢,而是和一帮资本家们拼抢市场。 “其实这些所谓的软广硬广,”江山决定先鼓励鼓励各位领导:“听着虽然复杂,真要做起来倒也简单。” “简单?这位小同志也许还不大了解香江的零食市场,他们的广告可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跟在陆厂长身边的助手,早就想提醒一下眼前的小同志了。 对方口中的那些硬广软广他听都没听过。 但,光想想香江电视里天天播的那些广告,就不是他们大白兔能比的。 “对了,小江同志,”陆厂长这会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咱们厂去年的广告,你还没见过吧?” “听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了。” 打刚进门那会,江山就瞧见了许局的办公室里多出了一套播放设备。 “在黄经理去接你时候,”许局长指着桌上的电视机和录像机,说道:“我就已经派人给伱去准备了。” 随着电视画面的不停变化,江山不仅看到了去年的大白兔奶糖广告,还一块见识到了其它糖果品牌商的广告。 很明显,陆厂长带来的这些广告,就是他们大白兔的主要竞争对手。 m&m巧克力豆、幸福牌麦丽素、明治糖果、利是糖、瑞士糖…… 和刚刚看见的照片一样,除了利是糖和麦丽素,其它都是一水的进口货。 而其中的瑞士糖,更是连广告也一块打包送进来了,换了副中文字幕直接就播。 满屏的金发碧眼,时刻宣告着自己的外籍糖果身份。 “现在除了我们大白兔,” 在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陆厂长缓缓说道:“其它品牌都已经换上了全新的广告,可我们厂现如今连家合适的广告公司都没找着。” “小江,“许局这会开口了:“怎么样,能不能帮陆厂长想个辙?”” “小江同志,你的实力我可是见过的,” 在陆厂长得知自家广告被香江惠美坐地起价的时候,当场就觉得又气又无奈。 那种气不服又干不过的感觉,瞬间在各心室之间来回溜达。 关键时刻,办公桌上两盒大白兔的新包装,及时提醒了陆厂长。 在这之后,关于大白兔香江广告的事,就又重新回到了浦江。 “香江的各大广告公司,现如今都抢着为进口糖果打宣传,”陆厂长看着江山说道: “我当时就对香江办事处说了,对方不做咱们的买卖正好,咱浦江又不是没人。” 面对陆厂长的示好,江山当然心知肚明:“惠美广告给其它品牌商的报价也是15万?” “那我们就不清楚了,”陆厂长身后的助手说道:“但据我们了解,惠美为了得到日-本的明治糖果,竟提出了免费制作广告的优惠条件。” “去年惠美为大白兔制作的广告,可收了不少制作费呢!”对于这事,黄华记得一清二楚。 “陆厂长,”江山这会对费用已经不感兴趣了:“对于大白兔奶糖的新广告,你们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这个嘛,”陆厂长笑着看了许局长一眼:“听许局说,白猫洗衣粉那个非常成功的小广告,就是你给设计的?” 对于老乡“白猫”的小广告,香江的办事处早已经向陆厂长反馈过了。 “您也喜欢小的?” “不瞒你说小江,我们厂当初对惠美提出的广告要求,就是制作一则10秒的小广告,可他们硬说广告的时长不够,宣传的效果也将大打折扣。” 香江的电视广告费用,可不是内地能比得了的。 每短一秒,就能省下不少费用。 “江科长设计的白猫小广告,”黄华笑着为江山助攻:“别说是香江,就连国外的一些广告公司也已经开始研究学习了。” “白猫洗衣粉目前的销量,正在大踏步提升中,” 许局长只知道衡量这一数据:“小江,同样的广告能不能也给大白兔奶糖来一个?” “是啊江科长,”陆厂长此时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江山一秒:“能为我们大白兔,再辛苦一次嘛?” “估计不容易,” 黄华的广告公司,也专门开会研究过白猫的小广告:“总不能把猫头再换成兔头吧,那样也没什么新意了。” “猫头换兔头的事,咱当然不能干,”江山都快被黄华整笑了: “但,大白兔的小广告空间,也不比白猫小。” “你不会是……”黄华惊讶的看着江山:“小江,你难道已经想到办法了?” “广告的宣传效果,其实跟时长没多大关系,” 江山说着,便走到了许局的办公桌旁:“往往越是短小,就越是惊艳……” 就在他抓起笔的一瞬间,屋里的几位赶紧从各个方位聚了过来。 对于江山边说边画的习惯,许局和黄华早已经见识过了。 随着钢笔的起起落落,桌上的白纸很快被勾勒成了一台电视机的屏幕。 紧接着,“电视”的屏幕上,出现了一朵朵四射的烟花。 “广告的一开始,先安排2、3秒绚丽多彩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的镜头,” 江山解说的档口,手上的活也一点没停: “我也可以把它做成一幕大白兔欢天喜地过大年的卡通场景。 画面怎么可爱,就怎么来。但最关键的地方,却是后面的几个字。” 当江山说完的那一刻,一串胖乎乎的广告字,已经完整的出现在了漫天烟花之间: Happy New Year兔 you. 熟知英语的黄华和许局,同时念出了这句话。 但陆厂长,却只读出了一个:“兔。” “你这是?”许局说完,就愣住了:“把中英文结合了?” “这个有意思嘿,”黄华却瞧出了一二:“许局,江山这一出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中英文结合。” 他此时已经把画面从头过了一遍:“您仔细想想,当电视里忽然放出几朵烟花,然后一串熟悉的英文映入眼帘。” “当观众们看清这串英文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的to变成了兔,”江山接着往下说: “然后,在他们刚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连串的四字成语,啪啪啪的全部弹上了屏幕。” 大展宏兔、钱兔无量、扬眉兔气……每一个“兔”字的轮廓,都有一颗奶糖的虚影。 随着江山不停挥动的笔,许局和陆厂长的双眼愈发明亮了起来。 “兔飞猛进、兔然暴富,” 江山嘴里的兔还在不停往外蹦,黄华忍不住也跟着使劲琢磨了起来:“前兔似锦。” 江山抽空夸了一句:“学得很快嘛!” “兔步青云,”许局也想了一个。 “许局这个有水平,”江山不但夸了,还给写在了纸上。 “小江啊,”许局这会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你这个广告设计的即精彩又喜庆,马上正好要过新年了,大家肯定都想要图个吉利呢!” “没错,” 江山要的就是这个中心思想: “兔个吉利,”纸上的成语又多加了一个: “在常见的吉利话中,换上大白兔的兔字,这就叫谐音广告。 当满屏的祝福语中,都巧妙的包含了一个兔字后。 观众们的心中,就会很自然的把大白兔奶糖和吉祥如意放在了一块。” 真要说起来,旺旺食品一直都是这一路数的优秀课代表。 …… 就在轻工局的办公室欢天喜地的时候,日-本明治糖果的新年促销礼盒,正被连夜送往香江的各大卖场。 与此同时,明治糖果的新广告,也正在惠美公司的录影棚里加班加点的拍摄着。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一章 最有资格玩梗的“大白兔”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潮汕人常说自己有两个“潮汕”,一个在海内,一个在海外。 就在这个海外潮汕之中,有一家名为“四洲集团”的模范生。 70年代初,率先引进日-本零食的四洲集团,令日方的各大食品品牌,在7、80年代的香江,成功掀起了一股日-本零食文化。 这一会,待在香江惠美录影棚内的几位日方驻港工作人员,正趁着广告的拍摄间隙,研究起了手里的一份其它零食品牌商的销售预判。 毫无疑问,这里面并不包括内地的“大白兔”奶糖。 …… 浦江轻工局的局长办公室,爱民糖果厂的陆厂长正笑呵呵的看着桌上的“大白兔”广告草图。 “兔然暴富,”陆厂长指着这四个字笑道:“按说香江的人民已经够富裕的了,但他们在这方面可比咱们讲究多了。” “哪方面啊?” “开店拜神、搬家祈福……”陆厂长掰着手指头数道: “每逢过年过节的,那招财纳福的招数真是一套一套的,在咱们这乡下才能见着的春联,在香江逢门必贴,越是高门大户,越是相信这玩意。” 这话听得许局一愣一愣的,虽然最近两年也去过几回香江,但只留意了对边的高楼大厦,还真没注意到香江群众的民俗活动。 “生活条件越好,就越惜福惜命,”江山就是冲着这点去的:“再说人嘛,谁还不愿意听几句吉利话?” “所以我就说嘛,江科长的这套设计,简直是太对香江人民的口味了。” 陆厂长两眼放光的看着满纸的兔言兔语。 一想到香江年底迎新的庞大市场,他恨不得立刻将纸上的广告赶紧变现。 “江科长,”陆厂长的语速逐渐加快:“你这广告最快什么时候能见到成品。” 听对方这么一问,许局长也看向了江山。 但江山的第一反应,却是看向了黄华:“黄经理,这广告不难做吧?” “这就看你要哪种展现形式了,” 黄华挨着江山,站在办公桌旁:“是准备上卡通,还是实拍?如果是实拍的话,那字幕效果又该怎么处理?” 黄华的这两句话一说出口,江山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实拍的话,估计背景不大好处理。” “我也是这个意思,”黄华指着草图说道:“首先漫天的烟花,必须在夜幕下才能看得清,但每一次烟花回落的烟雾又该怎么处理?” 每到这个时候,江山就越发想念后世的数码技术。 “还是用动画效果好些。” “那样的话,色彩效果会更好。” “既然走的是欢天喜地的套路,”江山最后拍板道: “就干脆用大红色的背景,红色的底图上,先是绽放的七彩烟花,接着就上一群高举字幕的大白兔,然后只要飞快的切换字幕就行了。” “10秒,”黄华提醒道:“一切都要在10秒内完成。” “足够了,”江山对此老有把握了:“这样的广告就讲究一个快闪,长了反倒影响效果。” “快闪?” 在黄华问出这话的同时,办公室里的几位也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江山。 和黄经理一样,他们也没有听过这个词。 “快闪是一种高级的表现手法,” 江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反正这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指屏幕上快速闪过的画面。” “噢,” 黄华点了点头,决定在明天的早会上,普及这一新学的知识点:“10秒钟的时间,足够出现10句吉利话了。” “Happy New Year兔 you这一句,” 考虑到香江人民的语言环境,江山决定把这一句单独拎出来:“咱们把它放在最后的定格画面上,给这句安排两秒的时间……” 周围的几位背着双手也不说话,就默默的看着江山和黄华撅着屁股开碰头会。 但下一秒,开碰头会的二位又同时回头看向了许局长。 “许局,”黄华笑呵呵的说道:“您可能又得和美影厂的领导联系一下了。” “卡通画面,”江山戳了戳画纸:“美影厂是这一块的祖师爷,他们可出手的话,估计两天就齐活了。” “没问题,” 许局又不是第一次和美影厂打交道了:“明天一大早,我亲自给他们打电话。” “感谢许局长的大力支持,”陆厂长赶紧和许局长握了握手。 “江科长,” 接着,又紧紧握住了江山的手:“感谢你对我们厂宣传工作的全力支持,连夜为大白兔想出了这么精彩的……” 面对陆厂长滔滔不绝的谢词,江山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陆厂长,我帮大白兔策划的这个小广告,图的就是个吉利。但想要达到顾客之后见到兔,就立马联想到吉祥如意、恭喜发财的效果,伱们厂估计还得再使把劲。” “哦?”陆厂长抓着江山的手,没舍得撒开:“你说来我听听。” “赶紧在接下来的大白兔外包装铁罐上,加上这些带兔的吉利话,” 江山的语速也开始加快:“我之前一共设计了奶白色和大红色两款底色,后面得加大红色的出罐数量……” 在江山交待完最后一句话后,许局长已经把手按在了桌上的电话机上。 “老陆,为了厂里的效益更上一层楼,你今晚就别睡了。” “放心吧许局,这一块原本就是我负责的活。” 等一连串的电话拨出去后,许局长默默的散出了一圈烟。 “小江这个建议提的很及时,” 他缓缓看了看办公室里的几位:“以后只要是能增加效益的建议,不用再开会研究,直接在我这个办公室就可以拍板了。” 面对许局的这几句话,在坐的几位都心知肚明。 相比繁琐漫长的报审程序,别说福省广省,浦江在这一块连浙省都比不了。 “江科长这个建议的确是好,” 这一会的陆厂长忍不住暗自庆幸,有许局和江山这二位的相互配合:“看来我们大白兔明年要大丰收了。” 办公室里冉冉升起的缕缕烟雾,透着丝丝愉快的气焰。 “过阵子,我倒要好好瞧瞧,”陆厂长喷出一口烟后,喃喃说道:“他惠美公司究竟帮明治糖果,设计出了个什么样的广告。” “陆厂长,”江山友情提醒了对方一句:“咱撇开惠美的广告不说,那明治糖果的实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个我承认,”陆厂长早就领教过了:“说句心里话,先不说外人,就我见到了明治的那些糖果,也忍不住要多看上几眼。” “干嘛要忍啊,想看就看呗,”江山就奇了怪了:“您不但要去看,最好还要去学。” “学明治糖果?”陆厂长露出了一副很吃惊的表情:“那……那岂不是有点不地道了。” “地道?” 江山也摆出了一副很惊讶的模样。 下一秒,他从裤兜里摸出了两张五元钱的纸币,然后指着桌上的两张钱问道: “陆厂长,您说说这两张钱,哪一张是地道的,那一张是不地道的,今后厂区的扩建和发展哪一样不用花钱?” 看着桌上两张一模一样的纸币。 还没等陆厂长先做出反应,许局长已经将手里的烟停在了半道。 紧接着,他低头看向了办公桌的抽屉。 在那里面,有一份正等着他拿主意的文件。 “这……”陆厂长这一会也反应了过来: “小江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而且我们大白兔的确存在着品种单一的问题,但……创新也是有风险的呀!” 江山明白,陆厂长此时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现如今的内地市场,买盒大白兔还得撕张糖票。 就这一款奶糖的量都卖不上去,哪还有闲心搞什么品种创新。 “如果我们学习了其它品牌的糖果,”陆厂长又担心道:“就怕竞争不过那些进口货啊。” 大白兔奶糖在香江的优势,历来都是靠价格打天下。 “是挺不容易的,”江山笑着点了点头:“幸好咱们这开始改革了,等两年再搞创新,也不是不行。” 但怕就怕,墨守陈规的“大白兔”,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去了。 2023的兔年来临之际,各大品牌都相继推出了自家的谐音广告文案。 麦当劳的兔拱门、喜力啤酒的兔泡泡,可口可乐的“兔个乐盒”…… 比亚迪为此,还隆重推出了一副“兔飞猛进”上河图巨作。 但,最有资格玩梗的“大白兔”奶糖,却在这时发挥了忘我的精神。 不仅自己不玩,还把自己借给了可口可乐和SK兔。 想到这,再看看面前正捧着广告草图眯眯笑的陆厂长,江山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 “其实也用不着费脑子创新,别人什么品种好卖,咱就学什么。学着学着,自己也就能摸到门道了。” 资本主义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他们在咱们这偷学去的,难道少了? 相比“大白兔”的地道,“金丝猴”就是一路靠抄作业成长起来的。 大白兔的奶糖、徐福记的糕点、喜之郎的果冻、旺仔QQ的软糖、阿尔卑斯的棒棒糖…… 一直在山寨,从来不创新。 直到最后把费列罗抄急了,才一纸诉状判赔了193万的罚款。 但这点小钱,跟年销售额20亿的“金丝猴”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小江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许局这会又恢复了肃穆的表情:“陆厂长,你们单位的确该琢磨琢磨新品种了。” “虽然我一向只分管销售,” 陆厂长此时的心情,似乎好极了:“但你们的这些建议,我一定会带回公司的。” 就目前而言,他只在乎那条兔言兔语的小广告什么时候能尽快面世。 而此刻正在和黄华小声哔哔的江山,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 安和街51号的小院内,吕晓正领着几个女孩子在房间里,嘻嘻哈哈的照镜子。 新房的双人大床上,散落着几件花花绿绿的女士时装。 “二嫂,我喜欢你身上的那条连衣裙,特漂亮。” 紧挨着煤炉子的江川,一边套着一条连衣裙,一边还不忘给吕晓当参谋。 站在大衣柜镜子前的吕晓,从全身镜里打量了一眼江川。 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对方的棉毛裤上:“你身上那条裙子其实也好看。” “可我怎么瞧着这么怪呀!”江川提着裙子,挤到了镜子前面。 “你倒是把棉毛裤给脱掉呀。” “多冷啊!我可受不了。” “年纪轻轻的还怕冷?”回到床边的吕晓,又开始试另一件衣服了。 “二嫂你看如画,”江川指着应如画笑道:“她比我还怕冷,只敢试外套。” “如画啊,”吕晓忽然淡淡一笑:“试试这一件。” “我不要,”应如画可不想在这样的天气,穿什么短膀子:“想想就冷。” “放心吧,一点都不冷,”看着二嫂手里的小裙子,江川笑眯眯的凑了过去:“如画,我来帮你了!” 说完,姑嫂二人直接就扑了过去。 平日里早已经和她们闹习惯的应如画,立马奋起顽抗:“你们休想得逞。” “呀,如画的身材居然这么好!” “……” 嘻嘻哈哈的动静,惊得刚走进小院的江山连连避退。 “二哥,” 推开自己屋的房门,果然看见江河就坐在自己的写字台前:“这都几点了还闹,你也不管管。” “管不了,”江河头也不抬的看着桌上的杂志: “谁让你弄那些衣服回家来的,一个个见了都跟疯了一样。” “我弄回来什么衣服了?”正在给自己倒热水的江山,回头问了一句。 “不是你让咱爸带几件新做的衣服回来的嘛?” “她们现在试得就是……那些衣服?” 直到这时,江山才想起了自己今早说过的话。 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去了对面的窗户边: “都小心点试,这些衣服可都是为明天拍宣传照准备的。” 一想到朱逢博、刘小庆、潘红将集体穿上《庐山恋》的服装,江山别提有多激动了! “二嫂,你帮我盯着一点,” 听着屋里嘻嘻哈哈的动静,江山又赶紧婆婆妈妈的添了一句:“只要明天一过,你们爱怎么穿,就怎么穿。”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 露了个大脸的《东方都市报》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大清早的51号小院里,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催孩子。 无论是有班上的,还是没班上的,全都在井井有条的日复一日。 而,明明可以晚些起床的江山同志,这一会却已经坐在了饭桌旁。 因为,只有这会功夫,他才能捞着时间和老江家的大大小小待上一会。 “仨儿,你昨晚几点回来的?”江妈一边忙着给江小鱼梳小辨儿,一边还不忘和小儿子说会话。 “就在她们臭美的时候……”江山用筷子指了指正忙的团团转的二位高考生。 话还没落地,江川和应如画就火急火燎的跑进了堂屋。 端起小碗咕咚咕咚喝下几口豆浆后,一人拿起一根油条转脸又跑了出去。 “这是又要赶不上了?”江妈心疼的大声问道。 “今天轮到我们俩值日,”江川的声音在小院里渐渐飘远:“我俩都给忘了……” “就这记性还想参加高考?”摇了摇头的江山也夹起了一根油条,撕吧撕吧丢进了稀饭里。 同样也在喝粥的吕晓什么话也没说,熟练的拿起一根油条一撕两半。 接着,坐在一旁的江河,很自然的就接过了另半根。 刚刚还在唠唠叨叨的江妈立马就不说话了,稍稍抹过眼神看了眼小儿子。 发现那家伙竟一点触动也没有,依然香喷喷的扒拉着碗里的稀饭。 “唉~” “怎么了妈?” “吃你的吧!” “二嫂,”被老妈怼了一句江山同志,目前只看得见工作:“陈佩丝他们在你们厂里待得还习惯吧?” “放心吧,”吕晓感觉自己就根本没必要照顾对方:“他们比我待得还自然呢。” “配音呢?” “很好,”吕晓真的感觉很好:“嗓音的力度拿捏的恰到好处,和其他角色的配合也很好。” 原本在吕晓眼里看起来嘻嘻哈哈的几个人,没想到进了录音棚后,立马就换上了一副正经人的模样。 对着话筒念台词的时候,表情动作一个都不少。 对待配音的认真劲儿,一点都不输平时拍戏的架势。 听到二嫂这么一说,江山就放心了。 看来那三位业余选手,还是很靠得住的。 …… 与此同时,同样让浦江人们感觉靠得住的《东方都市报》,也在今天露了个大脸。 这一会别说是市民群众,就连同在浦江的《文汇报》,都在讨论着《东方都市报》上的新闻。 今天一早,几位刚走进办公室的编辑,原本还想关心一下读者们对自家报纸新闻的反应。 没想到,竟在《东方都市报》上,见识到了几条比自己家更要厉害的新闻。 “《我们要唱新的时代曲》,”一位捧着都市报的编辑,照着念了一句:“伱们快看,他们家报上的这条稿子居然是朱逢博自己写的。” “李谷壹?”另一位编辑使劲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吧,在朱逢博文章的旁边,还有一篇李谷壹写的文章?” “说什么梦话呢?快给我看看。”《文汇报》副刊部的主编秦康,一把从对方手里抢走了一张今日份的《东方都市报》。 很快,秦主编就在报上找到了那两篇梦话。 《我们要唱新的时代曲》和《有关乡恋的气息式唱法》。 不但有文,还在文章的旁边配上了两位女同志的照片。 很明显,这些抓眼球的发表方式,一贯都是江山的传统习惯。 “还真是她俩写的,”秦主编不可思议的看着报上的两篇文章:“两位歌唱家难道是事先说好了?怎么忽然就开始写起文章来了。” “这《东方都市报》牛起来,可是真的牛,”另一位编辑,不得不说声佩服: “我们家报纸刊登一篇夸赞《乡恋》的文章,还特意开会研究了两天。它倒好,一上就是两篇,还都是歌唱家本人写的。” “说的就是啊,也不知道他们家的编辑是怎么约到的稿?” 说完,秦主编看了眼自家《文汇报》上的一篇文章《歌曲界的改革先锋——朱逢博》。 “你们快看第三版,” 刚看完《射雕英雄传》的一位编辑,又在《东方都市报》上发现了一篇文章:“《你不知道的边界线》。” “……小溪边的姑娘们听了老阿爹的话后,赶紧架锅烧起了热水,” 当秦主编念完了报上的文章后,原本还很热闹的编辑室,立刻安静了起来。 “《东方都市报》,” 已经走到窗边的秦主编,看着窗外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前的《高考密卷》也是他们家的杰作吧?” “他们家的杰作,何止是一个《高考密卷》,就这部金庸的《射雕英雄传》,也不是一般报刊能搞到手的呀。” “《每周一星》、《影视天地》、《天天外语角》……还有最近的《走进校园》,无论哪一个拿出来,都够其它报刊眼馋的了。” “是啊,”站在窗前的秦主编,忍不住皱起了眉:“就这,居然还是一家新创办的报纸,说出去谁敢相信,你们信吗?” “反正我不信!” “我也不信。” 就在秦康连连摇头,表示他也不信的同时,又一篇新闻映入了他的眼帘。 《在香江掀起抢购热潮的蔷薇处处开,终于被引进了》 “应广大市民群众的强烈要求,现有少量港版的立体声磁带《蔷薇处处开》……” 读到这,秦主编立刻抬起了头:“派个记者去打听一下这盒磁带的情况,如果确实已经有货了,让他赶紧买一盒回来听听。” …… 就在《文汇报》的编辑,集体观看别人家报纸的时候,已经走进译制厂大门的江山同志,也在看着他们的《文汇报》。 “短短的48天时间里,应燕京歌舞团的邀请,歌唱家朱逢博一连演唱了36场个人演唱会,收到了燕京广大市民们的一致好评……朱老师您瞧,” 江山笑着对走在身旁的朱逢博说道:“今天的《文汇报》也在夸您了。” “是嘛?”朱逢博赶紧把报纸接了过来:“在哪呢?” “这呢!” “怎么都开始刊登描写我的文章了?” 瞧着眼前的新闻,朱逢博只觉的这一切,一定和《东方都市报》宣传“蔷薇处处开”的报导有关。 “这是我们家的报纸,”江山又递了份报给对方:“不但有您写得文章,还刊登了李谷壹老师的文章。” “是她亲自写的?” “不但是她写的,还是她亲手交给我的。” “亲手交给你的?这么说,江记者你也采访过……” 按照之前约好的时间,江山终于在译制片厂里见到了当今歌唱界的一姐朱逢博老师。 在去往录影棚的路上,朱逢博惊讶的得知,面前这位年轻的记者居然已经和谷健芬、李谷壹在一张桌上吃过饭了。 “她们在知道您的磁带转内销后,都说要带去团里推销呢!” “她们这是在为我着急了!” “根本用不着担心,”江山和朱逢博越聊越近:“您的磁带还能愁卖?” “可不能这么说啊,”朱逢博赶紧提醒道:“在香江的销售,不就等于是失败了。” “那是他们不识货,”江山同志可是个知道好歹的:“我们报社就很看好您。” “江记者,” “叫我小江就好。” “小江啊,我听廖经理说,他已经把磁带的事全都托付给你了?” “的确是这么个情况,”江山笑道。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这要分是谁了?您的磁带根本就不用担心。” 虽然,廖经理已经替江山说了不少敞亮话,但朱逢博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还是不能放下心来: “小江,关于磁带的事,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好嘞,我不和您客气,”江山就等着她的这句话了:“这不,今天就要麻烦您拍一组宣传照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呀!”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正在亮着红灯的录音棚里。 “这一顿接风宴,”邱岳峰大师级的旁白,不急不缓的响了起来: “被吴敬中故意安排在了一家西餐厅的包房内,当吴站长的太太,扶着穿上旗袍的翠平同志重新走出来后……” “大家安静一下,”为站长太太配音的潘红,独特的嗓音调节的恰到好处:“你们看,漂不漂亮啊?” 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后,由吕晓“扮演”的马太太,嗲兮兮的出声了:“真好看,蛮像城里人的嘛!” “还挺合身的嘛。” “还是余主任有眼光啊。” 这个时候,邱岳峰的旁白再次响了起来:“就在一桌人纷纷说着客套话时,翠平,却忽然捂着旗袍的开衩处,蹲了下去。。” 站在话筒前的刘小庆,马上就怒道:“耍老娘,找死啊!” 为余则成配音的乔榛,赶紧温声说道:“旗袍就是这样的,起来吧翠平。” 刘小庆:“还没缝完呢!” “大妹子,旗袍就是这样才好看,”潘虹看着刘小庆,笑道:“咱乡下人啊,也能穿。” “……” “朱老师,” 隔音玻璃外的江山,对朱逢博悄声说道:“在这部广播剧里,您那首《蔷薇处处开》将作为插曲出现。” “这也是你给特意安排的?”朱逢博小声的问道。 “您猜对了,”江山继续神秘兮兮的:“我不仅为这部剧请来了三位电影演员,还把赵中翔和宋世雄两位播音员也给请来了。” “……” 一时间,看着江山的朱逢博,竟惊的说不出一句话了。 半响,才缓缓说了一句:“要不,你也给我安排个角色得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集体带货的女明星们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听见这话后的江山,缓缓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朱逢博。 这个意料之外的好消息,还真挺意外的:“朱老师对广播剧也有兴趣?” “原本我只是觉得,那么多同志都在为磁带的事出谋划策,我当然也应该出把力,” 朱逢博一点没打算隐瞒自己的心理活动:“但这会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开始对配音感兴趣了。” “的确是挺有意思的,”江山抬手向棚内指了指:“您朝那看。” 混在道具组里的陈佩丝,正满脸兴奋的忙活着拟音师的家伙事儿。 随着“天-津站团建”的剧情发展,一会拿起红酒杯碰一碰,一会又用刀叉敲一敲餐盘。 远远的瞧着陈佩丝的手头功夫,江山估摸着他这几天没少碰这项业务。 “咦?那位圆头圆脑的男同志看着好眼熟啊?” 顺着江山手指的方向,朱逢博在三位拟音师中发现了一位气质独特的同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您如果看他眼熟,就一定已经看过了电影《瞧这一家人》了。” “对啊,”经江山这么一提醒,朱逢博也想了起来:“他就是电影里的那位男主角。” 《瞧这一家人》的电影刚上映两个多月,人民群众对于陈佩丝的印象虽说挺好,但远没达到热烈欢迎的程度。 “他是我哥们,名叫陈佩丝,这次听说我的要录制广播剧了,特意从燕京赶过来帮忙了。” “原来是这样啊,” 朱逢博隔着玻璃看了看棚里的刘小庆和潘红,又看了看满脸投入的陈佩丝,下一秒她才反应了过来: “你的?他们现在录制的是小江你写的?” “呵呵,听着挺意外的吧?” “伱这叫什么名字?” “《潜伏》,你听说过没?” “潜……潜伏?这是你写的?”朱逢博不仅看过,还看了不止一遍。 “昂!”江山昂的老自然了,一点没觉着脸红。 “赶紧的小江,” 直到这会,朱逢博终于对自己磁带的前景,开始有点信心了:“赶紧帮我在《潜伏》里安排个角色。” 这种上赶子出现的好事,江山同志当然会在第一时间成就对方。 嘀的一声, 在即负责旁白,又担任导演的邱岳峰一个手势后,录音棚里的红色指示灯跟着就灭了下去。 一个段落已录制结束,棚里的几位配音演员,纷纷走了出来。 “呀,这不是朱逢博嘛!” “朱老师,我平时最爱听你的歌了。” “别挤啊,” 一时间,自身也是知名人物的配音演员们,纷纷两眼放光的包围了朱逢博。 其中,属刘小庆同志挤的最卖力。 “怎么样,江山,” 陈佩丝却在看见江山的第一时间,把他拽了过去:“刚才看见我那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了?” “从头到尾看的清清楚楚,!”江山狠狠的夸了对方一句:“真是绝了。” 他依稀记得,上辈子的陈佩丝还曾表演过一个拟音师的小品。 相信这一次的配音经历,将令陈老师的喜剧事业,更加茁壮健美。 “刚刚朱逢博一眼就在人群中把你给认了出来,看了你的表演后,立马就表示也想加入《潜伏》的配音剧组。” “是嘛?” “你感觉她能行吗?”江山绷着笑道。 “别担心,”陈佩丝邦邦拍了拍胸铺:“我会全程带着她的。” “也用不着那么麻烦,”江山一本正经的配合着陈老师:“她的配音功底比不了你,给她两句台词说说就得了。” “谁要说两句台词?” 这时,邱岳峰挨了过来:“小江,你可别告诉我,朱逢博也被你请过来了?” “邱导演,”江山笑着扬了扬眉:“麻烦您给朱老师安排两句台词吧!” “你还真把她请来了?” “这还不明显嘛,” 江山和陈佩丝,双双把邱岳峰按在了椅子上:“赶紧帮着挑两句台词吧,一会人朱老师还有另外的工作呢!” 自打《潜伏》的广播剧被敲定后,江山一连窜的神操作,惊得邱岳峰直呼开眼。 可没想到的是,这小子居然还留了更大的后手。 “两句台词是吧?”坐在录音台前的邱岳峰,不停的翻看着剧本。 吃惊归吃惊,活还是要干的。 这个时候,刚刚已经互相认识的一群同志,慢慢的靠了过来。 其中,也包括了朱逢博。 “参考朱老师的嗓音条件,”邱岳峰的台词本,终于停止了翻动:“要不……干脆就在《潜伏》里当回播音员吧。” “这个提议好,” 感觉非常合适的江山,赶紧在人群中找到了朱逢博的身影:“朱老师,你看行吗?” “我都可以啊,”没摸过门道的朱逢博,决定客随主便:“播报的内容不多吧?” “词倒是不多,但这一段内容得带着些情绪朗读。” “懂了,我先试一试。” “小吕,”邱岳峰很果断的点了吕晓的名:“你来帮朱老师配一段。” 几分钟后,录影棚的红色指示灯,再次亮了起来。 作为客串配音的段落,都可以先提前录制下来。 在吕晓陪着朱逢博走进录音棚的时候,邱岳峰和陈佩丝也一块走了进去。 江山的目光透过玻璃,看向了棚内。 这一会,他的视线微微有些模糊。 去年刚踏进译制厂大门那会儿,哪里能料到他江老三会在这里,录制起了自己的广播剧。 别说那会,就算是现在,江山依然感觉有点飘! 但心里的那个美啊,就差唱一嗓子了:创造的奇迹要靠谁,要靠我,要靠你,要靠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一阵小声交流后,棚里的几位开始各就各位。 邱岳峰在抬起手的一刹那,陈佩丝扭响了身旁的收音机。 一段颇具时代特色的音乐,跟着就响了起来。 “伴着收音机里不断传出的音乐,坐在书桌前的余则成,正忙着将几卷微型交卷收进火柴盒里。” 邱岳峰的旁白声刚落地,陈佩丝立刻将手里的火柴盒,用力的开合了几下。 百忙之中,还不忘拉了一下搁在膝盖上的木头抽屉。 吕晓此刻的说话节奏,简直和专业播音员一模一样:“下面请听一位普通母亲,写给儿子深海的诗。” 终于轮到朱逢博开嗓了,只见她看着台词本深情的念道:“儿子,你快回来吧,妈妈不再需要你的奔波……” 成了! 只要不念错词,肯定就是一遍过的事。 棚外的各位业内人士,只稍稍听个开头,就都已经有底了。 江山这会也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到底是久经舞台的老同志了,这点考验还真难不倒她的。” “你知道《潜伏》为什么配的这么顺吗?”乔榛在一旁小声问道。 “知道,”江山好歹也在厂里待过一段时间:“广播剧用不着对口型呗!” “对啰,”乔榛悄声笑道:“你哪天再抽空去看看《姿三四郎》的剧组,毕克都快把那帮新人给逼哭了。” “那我可真要去瞧瞧了。” 浦江电视台配音组的创建初期,江山必须去凑个热闹。 就在棚外的两位小声约着去瞧别人热闹的时候,朱逢博已经在棚内完成了自己的配音处女秀。 紧接着,三位著名女同志赶紧在江山的带领下,扑向了译制厂最先进的一间录音棚。 “暖气早就提前打开了,” 早已等在那的丁铃铃,一见到自己的老大就迎了上去:“蓝丝绒背景、白色的布艺沙发都已经摆在了指定位置。” 蒋壮壮也跟在一旁,快速汇报道:“相机、灯光……全都已就位了。” “电视台的两位化妆师也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环顾四周后,江山表示很满意:“同志们辛苦了!” 早已经收到辛苦费的同志们,纷纷表示不辛苦。 “各位老师的时间都很宝贵,”江山自己也很忙:“咱们就抓紧时间开始吧!” 一声开始说完后,整间录音棚立马就忙碌了起来。 江山之所以要向胡啸借这间录音棚,不为别的,就为了这里面大功率的进口空调。 只有在保证暖气充足的情况下,光着膀子的女同志们,才能在相机前更好的为自己带货。 此时,录音棚内临时拉起的三间更衣室,都处于满员状态。 刷刷刷的三下,三道门帘先后飞了起来。 然后,身着《庐山恋》同款服装的刘小庆、潘红和朱逢博,一块喜滋滋的走了出来。 “小江,” 朱逢博边走边低头看着身上的淡青色西装套裙:“这服装是从哪里借来的,也太时髦了吧。” “江山,你在哪搞来的这些服装,”潘红撩了撩白色的裙摆:“我好喜欢呀!” “你们瞧我身上这件,”江山给刘小庆安排了一条大红色的无袖百褶裙:“比日-本演员穿得还要时髦呢!” “太好看了,你身上这件我也喜欢。” “各位听我说,咱们先拍宣传照,”江山拍拍手,打断了正在激动的女演员们: “照完之后,这些服装就都是你们的了。” “为了向各位表示感谢,”丁铃铃开始为换好服装的女演员们带位:“江科长给每款衣服都带足了尺码。” “那怎么行,”朱逢博第一个表示不行:“我为我自己的磁带拍宣传照,本来就是应该的。” “江山,”刘小庆瞪着江山道:“就凭我俩这关系,你还来这套。” “我们都认识多久了,”潘红格外强调了一声:“你居然还跟我客气上了!” “老师姐姐们,” 江山已经不知道该喊什么了: “这些衣服没花我一分钱,都是厂家赞助的,大家今天只要拍出了漂漂亮亮的宣传照,就已经是在帮我了……” 于是为了拍出精彩漂亮的宣传照,刘小庆和潘红拼尽全力的,凹出了自以为是最美丽的照型。 至于今天的主角朱逢博,也努力摆出了江山设计的种种拍照姿势。 简简单单中,透着知性和优雅。 看着眼前三位红红火火的女同志,江山的笑脸就没歇过一次。 …… 浦江宣传部的招待所里。 一间三人间的房门外,廖明祖正一锤锤的将一块写有“太平洋磁带驻沪办事处”的木牌,钉在了木门上。 “廖总,咱们这就算在浦江设立办事处了?” “这难道还不明显嘛?”廖明祖后退了两步,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杰作:“你们上午跑的有收获吗?” “唉,” 屋里的两个人全都摇了摇头:“只有一家说看看再订,其它的商场都表示他们没这项业务。” “……” 来了之后一连跑了三四天的廖明祖,忍不住也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没有起色啊!” 如今的浦江城,只有三家新华书店同意摆上了《蔷薇处处开》的磁带。 “廖经理,”一位太平洋的职工,皱着眉问道:“您说得那家广告公司靠谱吗?” “您就那么相信他,”另一位早就想问了:“说是广告公司,可为什么连一条广告也没见着啊?” “廖经理……留给咱们公司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章 江山的郊外桃源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电视台的剪辑室里,为《蔷薇处处开》准备海报底样的江山同志,正和张路一人一边站在剪辑师的两旁。 “这样安排行吗?” 坐在办公桌旁的剪辑师,按着江山同志的意思,摆出了一组女明星的龙门阵。 看着桌上的六张照片,江山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非常好。” “那就这么定版了,”剪辑师认真在张张照片的背后,写下了编号:“字样呢?想要什么样的?” “要不我直接写给你得了?”江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毕竟,这个时期即没有字库这玩意,更没有电脑制版的这套设备。 很多广告字,都是直接手写上去的。 “可以呀,”剪辑师赶紧给准备家伙事儿:“你想印什么样的,就写什么样的。” 一旁的张路同志,看着六张拼在一块的宣传照,好奇道:“这就叫六宫格宣传照?” “对,除了六宫格还有九宫格,” 已经在拼摆第二副宣传照的江山,抽空给好友普及了一些秀秀知识: “其实你还可以随意拼接,就我现在像这样……” 江山现在一张白纸中间勾出了一只长方形,备注好尺寸后,又在这只大长方形的四周各画上一个小方块。 之后,将挑好的照片摆进各自的方框内:“中间这张朱逢博的尺寸最大,旁白的配角缩小一号尺寸。” “明白了,”张路和剪辑师全都看明白了:“伱等我一下,一会就能出图。” …… 就在江山一边和张路聊天,一边等着宣传照的定版小样时。 待在招待所里的廖明祖,正关起门来忙着开小会呢! “我再强调一遍,” 按照江山对自己的提前嘱咐,廖明祖板着脸对屋里的职工说道:“这两天如果有记者来采访我们,都知道该怎么说了吧?” “知道,”其中一位记得很清楚:“因广-东广电的要求,我们太平洋好不容易从香江调来了一批磁带。” “因数量有限,只能供应几个大型城市。” “回答记者问题的时候,”另一位操着家乡话说道:“一定要时不时冒两句广-东话出来。” “这点很重要,”当江山着重强调这一条时,廖明祖也深知其中的微妙之处: “那个小陈,你身上的军大衣是在哪搞来的?赶紧给我脱了,一会说不定就有记者上门了。” “我不脱,浦江的天多冷啊,” 自打小陈连夜买了军大衣后,就再也不想穿自己的呢大衣了:“再说,哪会有记者采访我们呀。” “是啊廖总,人家干嘛要来采访我们?” “先做好这项准备吧,” 具体是因为什么,廖明祖自己也不清楚:“广告公司那边交待的事,咱们先照着办。” “又是广告公司?” “敢情他们什么广告也不用打,还尽安排了一堆奇怪的事。 “啰嗦什么呢,”原本廖明祖的心里就没什么底,这会被手下人一唠叨,更觉得不踏实了: “让你们做什么就去做,磁带要是卖不出去了,他广告公司是要负责任的,但如果我们不配合的话,到时候算谁的?算你们的?” “我们不是这意思,”小陈依然紧裹着军大衣:“就是觉得不会有人来采访我们。” “我也觉得人记者没这个闲功夫……” 就在会议的话题,从军大衣慢慢展开的时候, 咚咚咚~ 忽然传来的三声敲门声,立刻令整间屋子安静了下来。 “请问,这里是太平洋影音的办事处吗?” 一句沪普传来后,廖明祖冲着门口问了一句:“请问是哪位?” “你好,我是《浦江日报》的记者,想向你们打听一些有关立体声磁带的事。” 门外的话音刚落,屋里的几位瞬间集体看向了小陈。 众目睽睽下,小陈毫不犹豫的脱下了自己的军大衣。 随后,另一位同事就向门口走了过去:“雷耗啊……” 早已经套路好的说辞,立马全套走了起来。 当广普与沪普相互碰撞的时候,采访的话题也跟着高级了起来。 咚咚咚咚…… 就在《浦江日报》的采访,进行的非常顺利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我们是《文汇报》的记者,请问这里就是太平洋公司的办事处吧?” “我们是《浦江文艺》的记者,可以采访您几个问题吗?……” “我们是《解放日报》……” ……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开往徐家汇的路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江海同志,不仅能看见路边的田间与小路,还瞧见了一头同向行驶的老黄牛。 “工商局分给老三的房子怎么这么偏呀,” 坐在后排的江妈,皱着眉头看着窗外,心里替老三那个急啊! “远点怕什么,能有房子分就不错了。” 如今即将进入分房大战的全盛时期,江爸所在的服装二厂,却已经提前进入了战备状态。 “老爸说的没错,”江海也深知其中凶险:“浦江的人均住房面积一直处在全国倒数的行列,老三这次能被工商局外聘,还真挺幸运的。” “我也知道不容易,”江妈一向替孩子想得周全:“但以后真要住在这了,老三得多早出门上班呀?” “妈,”江海笑道:“老三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又没人赶他出门,先在家住着就是了。” “也对,”江妈一时还真舍不得:“就让他再在家里住几年吧。” 话刚聊完,为老三操了一路心的江妈,忽然被路边的几栋高楼怔住了:“呦,好漂亮的楼房呀!” 和她同一款表情的,还有身旁的江向南。 “这几栋楼不会就是老三说的高层建筑吧?” 江向南的怀里坐着江小白,这一会的爷孙俩一块伸着脖子看向窗外。 “就是这,” 江海同志曾无数次的路过这里,每一次都忍不住会多看两眼。 没曾想,今天竟有幸踏足于此。 “这呢,” 当报社的小汽车缓缓开进徐汇新村的时候,早已等在里面的江山立马使劲的招起了手:“往右打。” 今天是个好日子,江山同志不但成为了《工商报》的一位外聘记者,还在接到通知的同时,拿到了日思夜想的房门钥匙。 俗人一个的江山,还没等到下班回家,就挨个打电话通知了各位家庭领导。 于是,同样也是俗人的大哥江海,立马派车把家里的爸妈和俩孩子都召集了起来。 然后,一块浩浩荡荡的奔向了老三的郊外桃源。 “小心电梯夹手啊,” 当江妈小心翼翼的跨进电梯时,赶紧把小鱼和小白都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房子不错,”江海上下打量着眼跟前的小屋子:“尤其是这电梯,我喜欢。” “高级,”双手背后的江爸,就这一个感觉:“我还没见过带电梯的楼房呢!” “今天不就见到了,” 随着电梯门的打开,江小鱼和江小白恋恋不舍的走了出来。 “是哪一间啊?”领头的江爸走的最快,这一会竟找到了几分自己分房时的兴奋感觉。 “805,”江山紧跟其后,手里的钥匙已经捏出汗来了。 很快,805的门牌号码终于出现了。 在几位家人激动的目光下,江山无比顺利的打开了家门。 “随便坐啊,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走在四壁皆空的新房里,江山的好心情肉眼可见的在攀升。 “三叔,”江小白进了门就惊大了双眼:“三叔,你家怎么什么都没有呀?” “三叔还没搬家呢,”江小鱼一路听得比上课还要认真:“奶奶说三叔的家像农村一样,太远了。” “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正在打量屋子的江妈赶紧说道:“这里多好呀,我都想搬过来了。” “好好,”江海双手背后,挨着个的检阅着房间:“真大!” 在参观完几间敞亮的房间后,江爸江妈、以及小鱼和小白,却全都挤进了一个小小的卫生间里。 “居然还有浴缸,”江爸小心的按了按:“还挺结实的。” “连镜子都按好了,” 站在镜子前的江妈,仔细打量着陶瓷的台盆和抽水马桶:“老大你快过来看看,这东西比你家的蹲坑高级多了。” “的确比我那高级,” 江海与江山肩并肩的站在窗边,两缕烟轻飘飘的向窗外飘去。 靠着窗框的江山,笑呵呵的看着远处的风景,一时间竟仿佛看见了更远的未来:“真美啊!” 八楼窗外的视觉效果,在这个年代的确已经无敌了。 “高,的确是高,”江海同志干脆连着自己家弟弟一块夸了:“至于美嘛,还真就一点没看出来。” 就在屋里的几位瞧得美滋滋的时候,忽然被两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 “你们是什么人呀?” 一对穿戴整齐的中年夫妇,好奇的打量着屋里的几位。 江爸赶紧客气的走到了门口:“我儿子单位刚分的住房,一家人过来看看。” “噢~”男同志点了点头:“你儿子哪个单位的呀?” “报……工商局的。” “噢~”男同志又噢了一声,然后对旁白的女同志问道:“805多大呀?” “没我们家大,” 夫妇二人竟不声不响的向隔壁走了过去:“比我们家少了一个房间。” 就在江爸看着他们的背影莫名其妙的时候,刚刚那位男同志才像刚想起什么似的。 “噢对了,我们就住在你家隔壁,”他指了指806的门牌号码:“以后我们两家就是邻居了。” “呵呵,”江爸笑了一下:“……” …… 轻工局的办公室里,一直在用手指扣着桌面的许局长,终于将自己的抽屉拉了开来。 一份折磨了自己好久的文件,正静悄悄的躺在里面。 “你去给江山打电话吧,”许局看着韩科长说道:“麻烦他上我这来一趟。” 韩科长立刻站起了身:“好的,我马……” “先等等,” 忽然,许局长伸手叫停了他:“局里今年的分房指标,还剩多少?”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五章 500号航空救国的2b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元旦的前一夜,家家户户的饭桌上都比往日丰富了许多。 新的一年来临之际,谁家还不使着劲的挥霍一下。 浦江城的一条里弄,提着大包小包的邱岳峰,走的比往日带劲多了。 紧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 1979年的最后一天,邱岳峰的小女儿邱昊昊,在外派劳动了8年后,终于得以回城了。 “饿了吧昊昊,”邱岳峰疼爱的看着小女儿:“一会回家就开饭,你妈从昨天就开始忙了,整整一桌子好菜,都是你爱吃的。” “嗯,” 邱昊昊笑呵呵的应了一声,接着又开始打量四周。 仅仅是眼前这条既熟悉又陌生的里弄,就够自己瞧一阵子了。 就在父女俩身后的大门合上的那一刻,邱岳峰17平方的小家里,立刻就传出了一声声不同往日的热闹。 挨着个的拥抱,挨着个的抹泪…… 直到冰冻的脚趾头开始有了些知觉的时候,邱昊昊的一颗归心才终于踏实了下来。 “小妹你快看,” 邱岳峰的三小子在一家人坐定后,伸手把电视机给拧开了:“我们家也有电视机了。” “这台电视机好大呀,”邱昊昊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机使劲瞧:“真好看!” 只一会的功夫,邱岳峰和爱人已经给女儿的碗里添满了菜。 “以后伱天天都能看电视了,” 刚说完,邱岳峰忽然从电视机里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嗯?” 五斗橱上的17寸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一部全新的纪录片:《浦江啊浦江》。 跟随着一辆旅行大巴的视角,浦江城的各个知名地点一一出现在了电视机里。 说起来倒也巧了,邱昊昊这一会正好可以先跟着纪录片了解一下现如今的浦江城了。 【这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旅游季节,我带着摄影机踏上了浦江的土地……】 …… 安和街的51号小院里,姓江的一户人家,此时也围坐在电视机前。 这一会电视机里播放的节目,同样也是《浦江啊浦江》的纪录片。 【西郊公园是1954年建成的,据说,在这展出的野生动物已经有280多种……】 随着解说声的不断响起,旅行团的镜头又来到了一座动物园里。 “这声音听着好耳熟呀,”江爸总觉得在哪听过:“杜丘,是杜丘吧?” 正坐在沙发上绕线球的吕晓,微微点了点头:“这部纪录片的解说员,就是我们单位的毕克。” “二嫂,”帮着吕晓撑毛线的江川,好奇的问了一句:“除了《追捕》里的杜丘,他还为谁配过音呀?” “我想想啊,”吕晓手里的毛线球,越缠越圆:“《尼罗河惨案》的波洛探长、阿凡提,” “阿凡提也是他配的音?” “他和邱岳峰,一个配了阿凡提,另一个配的是巴依老爷。” 【浦江可看的地方实在太多了,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们不得不离开公园里的人们……】 纪录片里的镜头一转,一栋栋排列有序的高楼出现在了电视机里。 “三叔,”一直安安静静看电视的江小鱼,忽然指着电视站了起来:“三叔的房子。” “呀,”江妈这会也看出来了,她赶紧转头对着家里的几位喊道:“你们快看,这就是老大下午领我们去了地方。” “对对对,”江爸激动的差点把烟给扔了:“那就是老三家的楼。” 这也太意外了,下午自己刚溜达过的九栋高楼,没想到晚上竟出现在了电视机里。 而且,还给拍得更高大了。 “这就是老三新分的楼房?” 一向沉着冷静的江河与吕晓,赶紧仔细的瞧着电视:“看着还蛮高级的嘛!” “当然高级了,你们见过谁家有电梯的嘛?” “这地方是浦江嘛?” 江川和如画睁大了眼睛盯着电视,越看越觉得陌生:“怎么那么像国外呀!” 听了小女儿说的这番话,江妈笑得更开心了。 这一刻的江爸江妈,早已经忘掉了路边的农田和老牛。 就像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纪录片一样。 哪怕此时的万人体育馆正被块块农田包围着,却连一颗萝卜秧子也别想进入镜头的框框里。 随着徐汇新村九栋高楼的一路延伸,浦江体育馆也出现在了电视机了。 “你们快看,站在老三家的楼上,能清清楚楚的看见这座万人体育馆。” 【瞧,这座新建的浦江体育馆,可不能不看……】 毕克的解说声,恰到好处的重新响了起来。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钢琴配乐,但凡是浦江能拿得出手的看家建筑,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在了电视里。 这会再看看江爸和江妈的笑脸,那可真是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 …… “今年年头的时候,部分官员连护照和签证都分不清楚,” 烟雾缭绕的轻工局办公室里,许局长的声音正在迷雾中来回穿梭着: “在广-州,和香江商人进行商务谈判的人,被对方怒指无知透顶。 更让对方大呼心累的是,咱们国家五花八门的官衔。 到最后,实在搞不清楚的外商,只能从进场的先后顺序,来判断官阶的高低……” 眼见许局长的语调越来越沉闷,江山一脸疑惑的看向了坐在身旁的黄华。 巧合的是,黄华同志也正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一番无知的眼神来往后,两人决定继续认真听讲。 “据香江一家报刊的粗略统计,内地竟找不出几个45岁以下、受过良好教育的干部。” 说完这话后,许局长的表情比平日里更觉着板正了。 “说这话的是香江的哪家报纸?”江山觉得这会必须有人开口了。 不然,不就等于在坐的全都默认了这句话的含义。 “没记错的话,”许局长其实记得一清二楚:“应该是《香江工商报》。” “是它呀,”江山一猜就是它:“您根本不用在意这家报上的言论。” “为什么不用在意?” “香江目前的报刊有不同的派系,” 此时的江山,好歹也算是新闻单位的职工。 聊聊这些话题,还是合情合理的。 “那这《香江工商报》属于哪派?” “标准的亲台派!”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许局长看着江山道:“也就是说,这家报上的内容不可全信。” “随便听听也就得了!” 《香江工商报》在此时也被称作美蒋报纸。 等到1984年确定了回归的日期后,这家报社也随后宣布了关门歇业的消息。 许局长默默的点了点头。 虽然江山的话令他有了些许安慰,但也仅仅只有些许。 “我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 许局重新点燃了一支香烟:“只是觉得,咱们国家目前除了缺少外汇,更缺少人才。” 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用力的点头称是。 “知道今晚我为什么又把你找过来了吗?”许局看着江山问道。 “不知道,”江山是真猜不到。 傍晚的时候,前脚刚踏进51号小院的江山,就被黄华的小汽车拉来了轻工局。 和上次一模一样,黄华自己也不清楚所谓何事。 只晓得这一会的许局长,正在满世界的找江山。 在这个即没有call机,也没有手机的年代,找个人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你俩都还没吃饭吧,”许局向门外指了指:“我们去食堂边吃边聊吧。” …… 面对许局给安排的高规格招待标准,江山和黄华决定不负所望的吃出个高度来。 看着眼前全力以赴的两个人,许局的筷子也没敢歇着。 咽下几口饭后,许局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搁在了桌上:“这东西都见过吧。” 两支六边形的绿色铅笔,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江山抬头一看:“当然见过。” 黄华:“铅笔。” 在这个同志还是同志,2B还是铅笔的年代,这玩意就已经是绿色漆身,搭配白金字号的熟悉模样了。 “你俩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吗?” 江山和黄华,双双摇头。 “你们可别小看了这支小小的铅笔,我国之前并没有自己的铅笔生产商。 从“废科举、办学堂”开始,外国铅笔就开始涌入了我国。 有资料显示,仅此一项,国外铅笔商每年都能从我国掏走数百万元的银圆。 1932年,一位名叫吴鼎的留学生,进入了日-本的三菱铅笔株式会社。 观察到他处处学习、项项留心的行为,日-本的一位高管也猜出了吴鼎进入工厂的真正目的。 但即便如此,这位高管也没有显示出半点慌张:就算你在我们工厂待两辈子,也绝不会做出一支铅笔。” 许局长说到这,端起汤碗喝了一口。 面对桌上一只只快速见底的餐盘,他继续说道: “对方的这句话,不仅没让吴鼎后退,还变得更加努力了。 只一年的功夫,回国后的吴鼎在变卖了部分家产后,便在浦江创办了我国第一家铅笔厂。” “他学会了?” “当然!” 眼见二位终于放下了筷子,许局决定先返回办公室再说。 “工厂建成后,吴鼎从苏-州找来了粘土,湖-南寻来了石墨、” 办公室的烟,又重新冉冉升起: “云-南采购紫胶、东北买来椴木,经过多次实验后,终于制作出了完全国货的“鼎”牌铅笔。 从此,咱们国家终于有了自己的铅笔生产厂家了。” 此刻的江山,和黄华听得一样入迷。 在这之前他还真不清楚,一支小小的铅笔居然包藏了那么多的乾坤。 “之后,在国内提倡使用国货、抵制日货的浪潮下。 吴鼎在铅笔上印上了‘中国人用中国铅笔’8个大字。 并同时推出了“500号航空救国”铅笔,“200号好学生”和“300号小朋友”多个型号的的铅笔。” 说到这,许局微微笑了起来:“还别说,那个年代的企业还是很注重宣传的。” 许局这话江山也同意。 3、40年代国内私企的宣传意识,可真是刻在骨子里的了。 “但好景不长,1937年淞沪会战时,吴鼎的中铅公司也受到了炮火的轰炸。” 可哪怕是在最艰难的时刻,吴鼎也从没有想过关闭工厂。 先迁厂至重-庆,再次被炸后继续迁厂至兰-州,走一路生产一路。 抗战八年期间,中铅共生产出了五千多万支铅笔。 “但,自打老美的橡皮头黄铅笔出现后,尽管吴鼎想尽了一切办法,却依然难以与之抗衡。” 说到这,许局叹了口气:“自此,中铅的生产就处在了半停产的状态了……” 听到这里后,江山忍不住皱起了眉。 没记错的话,中铅在两年前,还生产出了中华牌101号绘图铅笔。 之所以自己对这事记忆犹新,只因为这款“101”的出现,填补了我国绘图铅笔的空白。 就在他刚想开口提问的时候,许局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可思议的广告(圣诞快乐)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最困难的那段时期,RB的三菱制笔公司跑了过来,提议中铅转为三菱的代加工厂……” 许局长的话依然在继续,江山端起水杯喝了口茶。 如果这会没坐在轻工局的办公室里,他还真不知道,原来中铅也曾经差点被国外品牌给“加工”了。 “吴鼎送给我的铅笔,是我指挥千军万马的武器,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吗?” 屋子的几位纷纷摇头,其中也包括了江山。 许局长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支绿色铅笔,然后缓缓说道: “是主席他老人家说的,抗战期间无论是作战标绘、还是大后方的文教宣传,国货铅笔都派上了大用场。 不仅如此,中铅还为我军的兵工厂生产了大量的军用木箱。 所以,在中铅身处困境的时候,国家的有关部门立刻给予了最大的支持。 国内三家铅笔制造厂迅速整合后,仍由吴鼎来出任总经理一职。 全国劲往一处使的成果,令之前负债高达45亿的中铅,在1953年终于得以扭亏。 1954年那会,为了向国庆献礼,中铅研制推出了‘中华牌101’绘图铅笔。 到了1976年,经过技术改进后的101,各项指标均已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 原来咱们国家早在1954年,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绘图铅笔了。 江山微微点头,听着许局的不断叙述,感觉中铅已经熬过了那段最困难的时期。 “wg期间,公私合营后的中铅又陷入了新的困境…… 直到今年,中铅厂厂区内的脏乱差现象才得以全面改善。 厂容厂貌、焕然一新,产能产量、全面提高。 但是……” 一说到“但是”的地方,许局长的目光缓缓看向了江山。 江山一见这架势,就知道这是要给他派活了! 果然,许局接下来的话,只对着他一个人在说: “由于wg期间的盲目扩大生产,中铅厂出品了大量不合格的中华牌铅笔。 一时间,市场上出现了大量笔芯断铅短铅,笔杆易脆易裂的产品。 这种被市场称为“削光笔”的中华牌铅笔,遭到了外商们的大量退货。 要知道,早在50年代的时候,由于中华牌铅笔的价廉物美,高峰时期曾远销50多个国家。 如今,中铅的产能在大幅度提高的同时,质量也跟着恢复了。 可wg时期失去的那些出口份额,却依然没有启动的迹象。” 面对许局重点关注的目光,江山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看来许局所负责的轻工业外贸出口局,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让中铅出口创汇了。 “我如今手里有两份文件,”许局拉开了抽屉:“其中一份就是关于中铅的……” 江山伸手接过来后,立刻翻看了起来。 除了一组组中华铅笔与外商品牌的对比数据,更多的则是外商铅笔品牌的宣传手段。 “上面这次给我们下得是死命令,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只许成功,”江山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手里的文件上:“不许失败。” “之前的小组会议上,” 许局长说着说着就站起了身:“咱们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许局,”江山首先想对手里的这份材料说句话:“您这份分析报告,做得很全面呀。” “分析报告做得好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能帮我解决问题的人,” 许局对此再清楚不过了,某些人就靠着这些数据来推卸任务。 “小江,”许局长隔空指了指江山手里的资料:“想不想看看这上面的广告?” “您这有?” “有啊!” “能看得话,当然再好不过了。” “小韩,”许局长对着韩科长挥了挥手:“把那些广告都放给江科长瞧瞧吧!” “好的,局长!” 早已经候在一旁的韩科长,立刻在录像机的面前忙了起来。 不多会儿,办公室里的彩电屏幕就亮了起来。 第一个弹上画面的,就是江山最想见识的广告:RB三菱。 一片灰暗的屏幕上,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着一只红色的三菱铅笔在白纸上缓缓划动着直线。 所过之处,白纸上的一盏盏路灯、高楼、汽车……以及小朋友手里的手电筒,一一被点亮了。 当红色的铅笔停止滑动的时候,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座万家灯火的纸上微型城市。 一直紧盯着屏幕的江山,直到这会才慢慢悠悠的点上了一支香烟。 在当今这个年代,三菱的这支铅笔广告,完全可以跻身于模范生的行列了。 “这几只广告里,就属它最厉害,”身旁的黄华,小声问了一句:“你感觉怎么样?” “相当不错,”江山实话实说道:“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广告。” 在后世,也有一支类似的广告。 不过更绝的是,随着手中画笔的推进,画纸上的每一座平面建筑,在点亮窗口的同时还一一站了起来。 相比之下,视觉上的效果更显得灵动一些。 就在江山和黄华小声交流的时候,电视机的屏幕上又跳出了第二支广告。 江山仔细一瞧,居然还是三菱。 广告片头的画面,只出现了一棵画在白纸上的绿色圣诞树。 接着,一只握着黄色彩笔的小胖手,出现在了屏幕上。 当这只手从屏幕上消失的时候,画纸上的圣诞树上,多出了一只黄色的小玩具熊。 在这之后,一只只握着彩色铅笔的小手,挨个出现在了画纸上。 每一只小手撤离的时候,绿色的圣诞树上,都会出现一只小挂件。 红色的蝴蝶结、蓝色的飞机、彩色的小皮球…… 最后,当电视机里传出一串叮叮当当的圣诞节主题曲时,画纸上的圣诞树,立刻从纸上活了过来。 一棵挂的满满当当的圣诞树,闪着彩灯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最后跳上屏幕上的一行日文,清清楚楚的在告诉江山,这是三菱在给自家的彩色铅笔打广告呢! 算算时间点,这个年代的三菱文具,应该已经推出自动铅笔了。 但,它们依然在普通铅笔上投入了大量的宣传经费。 无论是绘图铅笔、还是彩色铅笔,一个都不舍得放手。 之后的几部广告,再没有一个能入的了江山同志的慧眼了。 当,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片雪花的时候,江山抬手接过了许局扔来的一支香烟。 “怎么样?”许局边点烟边问道:“看了后有什么感觉?” “除了开头三菱的两支广告,”江山此时的看法,和分析报告上的一模一样:“其它的都够不成威胁。” “和局里的看法一样。” “到底是老字号的铅笔巨头,”江山有一说一:“三菱在这方面很舍得下本啊!” “这几年三菱公司的铅笔,”韩科长介绍道:“已经在周边的几个国家全面铺开了,随着广告投入的增加,三菱铅笔的销量也在不断创着新高。” “所以说,”江山感觉许局的野心还真挺大的:“咱们中华铅笔的对标竞争品牌,就是三菱?” “你……猜对了!” 原本许局还下不了这个决心,但自打他看了江山的几部作品后: “和三菱的铅笔相比,咱们的中华铅笔无论是品质还是价格,都占有优势。 20年前,印-度、新-加坡、马来这些国家,原本就是中华铅笔的主要出口国。 这几个国家,接下来也是我们重点投放广告的对象……” “看来您是要大干一场了?” “广告经费这方面,小江你用不着担心,”既然决定要把中华牌铅笔送出国门了,许局自然不会手软。 在一旁的黄华,也跟着笑道:“只要出口量能拉起来,这点广告费根本算不了什么的。” 黄经理的这句话,深得许局的认可。 “所以,目前最关键的是……”许局看着江山说道:“咱们能不能拥有一支可以叫的响的广告!” 当,许局的这句话亮出后,办公室里的几束目光纷纷看向了江山。 “中铅这次具体有哪几款铅笔想走上国际市场?” “具体品种不限,”韩科长回答道:“但先以绘图铅笔和彩色铅笔为主。” 巧了,刚刚播放给江山看的两支三菱广告,正好就是这两个品种的铅笔。 看来,轻工局这会已经将三菱铅笔的这两支广告,当成自己的假想敌来攻略了。 想到这,江山转身从背包里抽出了一本速写本。 “怎么?”黄华惊讶的看着江山问道:“伱已经有想法了?” 许局这会也看愣了,难道江山这次又想走吉利话的路线。 “小江,”许局趁早提醒了一句:“虽然这次的广告的确会在港澳地区播放,但更多的播放地,却是在国外,那里的人可没多少能看得懂中文。” “我明白您的意思。”江山没着急解释什么。 只是将两面摊开的速写本,平放在了桌面上。 接着,他拿出剥笔刀不紧不慢的削起了桌上的两支中华牌绘图铅笔。 眼瞧着他不急不忙的架势,屋里的三位都不同程度的皱起了眉头,其中,以韩科长最为深刻。 但,眼见许局长和黄经理都在死命端着,于是,也只能一声不吭的等着瞧了。 “评价一支广告是否优秀,首先要参考的数据就是它的留观率, 如果每播出一次,都能把观众留住,那这支广告就已经不能用优秀来形容了……” 当,一连串的广告知识点从江山的嘴里蹦出后,办公室里的三位同志,却连一句话也没听的进去。 此时此刻,他们正满眼震惊的盯着江山的双手。 一秒也舍不得移开。 “左手画圆,右手画方,一直是对人类大脑的一种挑战……” 双手各持一支画笔的江山,在说话的同时,已经在两面空白的速写纸上,勾勒出了一方一圆两只框架。 接着,江山的两支画笔,在这两只一圆一方的画框中,由外向里一刻不停的左手画圆、右手画方。 在三位旁观者一刻不离的注视下,江山手中看似不断重复的勾勒,竟隐隐显现出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你这画的是……”黄华第一个瞧出眉目来了:“米老鼠?” 当一圆一方两只画框不断涂满的时候,一公一母两只活泼可爱的米老鼠,分别出现在了左右两张画纸之上。 许局这会没说话,只在一眨不眨的盯着江山的双手。 如此妖孽的绘画方法,他生平还是头一回见到。 其实不仅是许局,在场的都一样。 任何一位上山的人,都不能小瞧了下山的神!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年中最耀眼的时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好歹也是持证上岗的穿越人民代表。 上辈子那些成仙封神的反人类操作手册,给足了江山掀桌子的资本。 也给了2B铅笔装B的底气。 将近一个小时后,江山的左圆右方终于收笔了。 旁观了那么久的许局竟一点没觉着累。 看得那叫一个心惊动魄! 这一会,他只想赶紧把将江山挤开,仔仔细细的瞧上一眼。 其他二位也差不多,一左一右挨着许局站在了速写本的面前。 “小江啊,”黄华一直有一种感觉: “刚刚看你画画的模样,让我想起了当初你画沙画广告时的情景。和现在一样,都给我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沙画广告?”已经瞧得很彻底的许局,抬起头摘下了老花镜:“丝绸广告那个沙画?” “您还不知道吧,”黄华慢慢笑道:“那只广告也是江山的作品。” “啊?” 韩科长啊了一嗓子,然后赶紧看向了许局:“原来那支广告的作者,一直就在我们身边呀!” “……”许局这会需要缓一下: “的确是没想到,丝绸广告由于是燕京直供的,我们也就以为是他们那边的人才,没想到居然就是江山。” 许局的目光中,丝毫不掩对江山的赞赏。 可此时的江山,却一点没注意到对方的表情。 只一个劲的拍打着自己的双臂。 好久没有双手同时开工了,一时间,画得还真有点吃力! 不过看着桌上的米老鼠夫妇,江山这一会还真想感谢一下上辈子的卷王卷后。 如果不是这帮人挖空心思的千方百计,自己还真玩不出这组左右互搏的花招! 上辈子利用700个小时,画出1400多张纯手工复联电影的新西兰漫画师DP。 不仅可以双手同时作画,还可以单手同时画两幅画。 不但可以像江山这样以重复画圆的形式,由外向里的作画。 还可以在已经完成的画作上,再由圆心向外圈覆盖出另一副画作。 就在当时的江山,被他这手操作惊得花容失色的时候, 大妖DP,居然又再次从外向内画了起来。 诡异的是,每一副重新覆盖的画作,还都是费时费力的知名人物肖像。 就这么里里外外画了几圈后,江山同志的无神论信仰彻底被击碎了。 果然,没过了多久,又一位修为更高的魔幻人物出现了。 荷兰的女画家小范,不仅可以双手双脚同时画六幅画,还都是难度系数超高的超写实人物画像。 在这之后,越来越多的绘画爱好者,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都练起了双手各司其职的功法。 其中,也包括了江山同志。 虽说比不了后世的神仙操作,但江科长省时省力的卡通画,也足够他在当下这个年代抖抖威风了。 其实真要论起来,世上从不缺一心二用、双手开工的能人巧匠。 NBA的科比、乔丹与伯得,都是人有我有、人无我还有的,左右手皆可得分的篮上佳男。 文艺复兴后三杰之一的达芬奇,一直就是一手绘画、一手写字的高产值劳模。 明代的鲁班蒯(kuai)祥,他的榫卯技术让紫禁城屹立了600年不倒。 设计天安门那会儿,刚满18岁的蒯工,双手持笔同时画龙。 绘出的两幅龙图,不但构图精美华丽、榫卯尺寸也一一在目。 工匠们依照图纸切割出来的龙型木雕,可以严丝合缝的拼接成一个整体。 蒯祥的这招双手分头行事,不仅让一帮老工匠对他言听计从,也令紫禁城的业主朱棣赞不绝口。 就如同这一会的许局一样,怎么看江山都觉得是个宝。 “小江啊,”许局长的笑容,难得一次的持久:“画得不错,相当不错!” “不瞒您说,”江山介绍起了自己的一大特点:“我打小就爱琢磨这些稀奇古怪的绘画方式,没想到现在还真派上用场了。” “幸亏你有这爱好,”许局长一过眼,就知道这小子绝非一日之功:“不然,我们还真找不出能镇住三菱的广告了。” “您说得一点没错,” 黄华回想起了江山刚提笔的时候:“从小江刚在纸上落笔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一秒。” “我刚刚也是,”韩科长脸上的震惊,还没有完全褪去:“这应该就是江科长之前说的……那什么来着。” “广告的留观率!”江山及时给科普了一句。 “还是每播出一次,都舍不得离开的无敌留观率。”黄华也着重强调了一句。 “这广告剪辑得时候,可能得费些功夫。”江山看着许局说道:“对拍摄的设备,也有些要求。” “这些事伱不用操心,” 许局转脸对韩科长吩咐道:“他们需要什么,就让电影厂和美影厂帮着协调一下。” “好的,局长。” “哎呀,” 黄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拧着眉头说道:“江山啊,这广告如果是画米老鼠的话,估计会有点麻烦?” “黄经理是担心版权的问题吧?”江山双手抱臂,看着桌上的一对米老鼠。 “小黄这事提醒的很及时,” 黄华要是没提这句,许局还真没想起来: “你们这帮年轻人还不知道吧,大白兔奶糖最早时其实就是一只米老鼠的图标,到后来准备出口创汇了,才改成了大白兔的形象。” “那咱们也改,” 盯着画纸使劲瞧的江山,一时间没了主意:“大家都帮着想想,还有什么周边国家一见就明白,却又不用付费的……” 韩科长两眼一亮:“一手马克斯,一手恩格思怎么样?” “……”许局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 江山同志绷着笑,不动声色的继续琢磨。 “长城和长江?” “另一个彩铅广告,要用到它俩。”江山提前透露了一句。 “狮身人面像和金字塔?” “再想!” 黄经理这会也想到了一对:“蒙娜丽莎和达芬奇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江山听得连连点头:“作者和作品同时出现在图上。” “你也觉得不错吧?”黄华很开心的笑着。 “可惜我不会!”江山果断告知。 单手当然没问题,但这可是双手绘。 “小江,”许局想了个狠的:“你会画59式坦克和歼7吧?” “……”这会轮到江山肝颤了:“你说的这两样倒是不难画,练几天估计能成,可……你确定可以画它俩?” 许局原本感觉问题不大,毕竟咱们上半年刚完成了一笔:5块钱出去,1.7亿回来的军火大单。 但这会见江山那个怂样,许局也忍不住开始犹豫了:“那……你就说你还会画什么吧?” “卡通的基本都行,” 但,好像都是收费项目,现如今的国漫角色,也还没红到国外去。 “对了,要不我就画大白兔和白猫吧!” 这段时间,江山可没少画这玩意,更何况广中广一向都是王中王。 “这个行得通哎,”黄华第一个叫好:“周边十多个国家,或多或少都有这两样产品的出售。” “而且年头也不少了,”许局觉得江山的提议非常好:“就算有同志不认识也没关系。” 许局的心思和江山想的一样:“不管怎么样,一手兔子,一手猫咪还是能看出来的。” “没错,”黄华笑呵呵的比划了一下:“甭管画的是什么,只要这两手一出,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那就这么定了,”许局长大手一挥:“就决定是它们了!” 当,新的一轮香烟散出后,办公室里的气氛就如同过年一样的喜庆。 “小江啊,” 许局长一脸慈祥的看着江山:“你看你一连在我这忙活了这么久,局里还没给你发过一毛钱奖金呢!” “您这话就见外了,能为组织献计献策,本就是我们80年代的新一辈该做得事!” 江山差点没给唱出来。 他可没忘了许局,即帮自己摆平了服装二厂同意接下了自己的代加工订单,又帮着寻来了进口面料的事。 “呦,小江这话说得有点水平。” “在您这待得越久,我的思想觉悟也蹭蹭的拔高了。” “呵呵呵呵,”许局夹着烟的手,忍不住指了指江山: “虽说知道你为组织出力不图什么,但局里该给的奖励也绝对少不了的。” 说完这话后,许局长微微看了韩科长一眼。 早已经做好准备的韩科长,立刻笑给递给了江山一支信封,接着又拿出了一本登记簿: “江山同志,麻烦你在这签个名!” 眼前的一番操作,直接把江山给看懵了。 接过信封的同时,也低头看了眼登记簿,只见在写有自己姓名的那一栏,还紧跟了一串签名。 其中,许局长的签名最为清晰。 “这是?” 看着登记簿上的一长溜地址,江山的心……止不住的砰砰乱跳:“这是?” “为了感谢小江同志对局里的诸多贡献,”许局长给江山戴了好大一顶帽子: “经局里研究决定,特批徐汇新村的82平米住房一套……” …… 当,拿着牛皮信封的江山,缓缓走下轻工局大楼台阶的时候。 依然没缓过神来的江山,使劲捏了捏信封里的房门钥匙。 “江山你快看,” 和他走在一块的黄华,忽然惊喜的说道:“浦江下雪了!” 江山赶紧抬头看向了天空。 一粒清凉的小雪花,晃晃悠悠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接着,又是一片。 “还真是下雪了,” 浦江城的夜幕下,两个大男人乐呵呵的瞧着空中自由自在的小雪花。 “华哥,”江山这一会的心情,比雪花还要美:“新年快乐!” “江山,”一脸微笑的黄华,伸手接了片雪花:“恭喜发财!” “哈哈哈哈哈,同喜同喜!” …… 同一个夜空下,满城红红火火的香江,到了一年中最耀眼的时刻! 无线电视台的画面里,“白猫”洗衣粉的经典小广告,又嗷呜一声在屏幕上一啸而过。 当观众们不知不觉露出一抹微笑的时候,忽然—— 砰砰砰的几朵烟花,在嫩红色的卡通布景衬托下,绚丽多彩的绽放了。 随着一串叮叮当当的“新年好”音乐,一排可可爱爱的大白兔也跟着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就在观众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大展宏兔、钱兔无量、扬眉兔气、兔飞猛进、兔然暴富…… 一连串的祝福,朝着观众扑了过来。 兔然而至的欣喜,令电视机前的全体观众越看心越喜! 短短10秒中的小广告,带给了他们无数的祝福。 在最后一帧画面定格的时候,广大香江人民才彻底看清了大白兔奶糖的经典logo。 Happy New Year兔 you.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 开门见喜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生命中的每一次相遇,都有可能会变成一场遭遇。 无论是战场、还是商场,将士们给予对手的关怀,远不是伴侣可以相提并论的。 就在同一个夜晚,日本明治糖果的广告也登上了香江的电视台。 【巧克力……巧克力……巧克力就选明治……】 伴随着一曲明治巧克力的传统主题歌,屏幕上出现了一支不停旋转的红色风车。 接着,跟随镜头的不断延伸,这支风车的主人原来正被她的父亲扛在肩头。 一边哼唱着“巧克力”的小女孩,时不时就会掰下手里的一块明治巧克力,送进爸爸的嘴里。 【巧克力……巧克力……】 随着不断飘出电视的歌声,屏幕上的一对父女向着小道尽头的夕阳,开开心心的走了过去。 【巧克力就选明治】 这部紧跟在“大白兔奶糖”广告之后播放的明治广告,虽然画面温馨,音乐轻快。 却,并没能引起多少观众的注意。 因为,这一会电视机前的观众们,根本还没从“大白兔奶糖”的广告中抽出空来。 家家户户谈的、说的,无一不是广告里那些闻所未闻的兔言兔语。 “刚刚的大白兔广告,都看清了吧?” “当然看见了,Happy New Year兔 you啦!” “还有大展宏兔、扬眉兔气。” “好多祝福哦,我的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好有意思的广告喔!” “真没想到,这些成语换了一个字后,看上去居然更欢快了。” “你们不觉得这样做很洋气吗?” “有啊有啊,原来我一看见这些话就觉得土,被大白兔广告这么一换,竟感觉特别洋气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以前还真没注意,原来这么多的吉利话都可以换上一个兔字啊!” “现在你知道啦!” “兔飞猛进、兔然暴富,忽然觉得大白兔的广告好聪明哦!” “我只记得一个前兔无量,你们还记得什么?” “一下子跳出来那么多,顾着前面,就顾不了后面。” “一会肯定还会重播的,我们等一等再看。” “好~” “等一会再播放大白兔广告的时候,我一定要看得仔仔细细!” …… 80年代初的香江,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在即将褪去圣诞节的彩妆,换上新春红装的时刻。 “大白兔”奶糖的全新广告,毫无悬念的成了这一时刻最火热的谈论话题。 集体的、个人的、专业的、敌营的……一个都少不了。 和香江的人民一样,香江广告圈的业内人士,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支大玩文字游戏的“大白兔”广告。 表面看似轻轻松松,内里实则七窍玲珑的表现手法。 令电视机前的各位专业人士,立刻保持坐姿,一刻不离的等待着“大白兔”广告的再次现身。 香江惠美广告公司,原本等着为“明治广告”全新上线,而欢呼庆祝的广告创意小组。 正整齐划一的,瞪着贵宾厅里的电视机。 和他们一块瞪的,还有日本明治的驻港负责人。 一帮人这会怎么也不能接受,之前电视上精彩绝伦的小广告,竟会显示出“大白兔奶糖”的logo。 如果换做任何一家糖果品牌商,心许他们还能感觉好受些。 但,唯独不能是“大白兔奶糖”。 可惜,事实都很现实。 再次跳上电视屏幕的 清清楚楚的显示了“大白兔奶糖”的经典Logo。 这一次,仔仔细细从头瞧到尾的“惠美”创意小组,已经再也不敢拿起桌上的香槟酒杯了。 因为,他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眼前这支“大白兔”的小广告,不仅能掐着点在跨年夜上,为观众们送上了新年祝福。 还喜气洋洋的上演了一场华丽丽的文字盛宴。 与之相比,同一期上线的“明治广告”,又有哪一点能比得了? 一点都比不了! …… 江山帮“大白兔奶糖”设计的这支广告,看着虽然是一支线上广告,实则它就是一篇串起来的广告文案。 与后世相比,当下的广告文案只能算是一位纯洁的少女。 即没有后浪的少妇来的妖娆,也不及后世的文字玩得欢快。 我国服务行业的环保细则颁布后,麦当劳蹭热就推出了下架吸管的海报【为了地球,我不“管”了。】 母亲节前夕,知乎联合芝麻糊推出了限量版的知乎黑芝麻糊【知妈乎哎!】 淘鲜达生鲜的:“虾操心”活虾、“太芒了”芒果、“怪薯黍”红薯、“不瓜科”西瓜。 蚊香广告的:默默无蚊, 电熨斗广告的:百衣百顺, 止咳糖浆的:咳不容缓 结石医院的:大石化小,小石化了。 谐音梗的广告词,一个比一个玩得溜。 人民群众在大呼精彩的同时,也在反复问自己:原版的字词,究竟是什么? 但相比杜雷斯的文案,谐音梗的广告词却只能算把小清新的葱花。 在江山看来,写段子才是杜雷斯的主业,而卖套子只能算是这货的副业。 把握良机,一触即发。 好好学习,天天想上。 感恩节:感谢伱的包容,感谢你的支撑, 七夕节:多夕多快乐, 劳动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五四青年节:人不五次枉青年, 圣诞节:叮叮当,丁丁裆, 元旦:震震日上,套套不绝。 日日夜夜、岁岁年年……每隔一段时间,杜雷斯的文案团队就要跳出来,显摆一下自己的车技。 上辈子的江山,时不时就会被这货的雷,击打一下。 每每想起这些时,江山就会冒出一个想法:终有一日,他会将上辈子挨过的“雷”,全部打包出售给这一世的杜雷斯。 …… “小江,在想什么呢?” 今晚,江山准备离开轻工局的时候,由于许局长说了一句:时候不早了,你俩就在旁边的招待所住下吧! 于是,这一会的江山和黄华,便人手一杯咖啡的待在一个屋里共度跨年夜了! “我在扪心自问,” 站在窗前欣赏雪景的江山同志,真的在问自己:“这么美的夜晚,我怎么会和你待在一块的?” “哈,”黄华抿了口咖啡:“我难道就不想回家了?还不是不敢驳了许局的面子呗。” “华哥,”江山知道自己的元旦假期指定是没了:“中华铅笔这事有这么急吗,许局连家都不让咱们回了?” “看来是挺着急的,”黄华回想了一下:“许局的办事风格一向如此,住在单位连夜加班的事,时有发生。” “这么说得话,”江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要是不赶紧把第二个广告琢磨出来,咱俩还真别想早点回家了。” “怎么?”黄华笑了起来:“刚拿到手的房子,着急想去看一眼?” “肯定想啊,”江山特痛快的承认了:“明天找个机会,我高低要去瞧一眼。” “没问题,到时候我开车送你过去。” “华哥,”江山这会想起来了:“我记得上一次去徐汇新村时,也是你开车送我去的。” “可不,”黄华记得可清楚了:“工商局房管科的那位女同志,还问你想要三房还是四房。这下好了,三房四房全部齐活了。” “你不提这茬,我倒忘了,” 江山赶紧从兜里摸出了信封:“我还没注意这次轻工局给分得房子是几楼呢。” “赶紧看看,”黄华也特想知道:“写哪了?” 两个人凑在一块,仔细找了起来。 “606!” “不错不错,”江山感觉很满意:“这房号吉利。” “楼层也好,我记得上次就因为80平的是个二楼,你才要了那套小一点的。” “对!” “小江,你这两套房子准备装修吗?” “想倒是想,”但这会江山实在腾不出功夫:“不过目前太忙,还顾不上这些。” “忙怕什么,有我在,”黄华看着江山笑道:“装修房子的事,哪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你?” “你忘了我们公司原来叫什么了?” “噢,”江山这才想了起来:“浦江装潢公司!” “想起来了!” 别看江山一连得了两套住房,黄华虽听着有点惊讶,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毕竟,江山的几番神操作,他都有幸目睹。 不仅如此,自己也跟着江山占了不少光。 所以,在得知江山一连获得两套住房后,黄华不但不眼红,还想着以公谋私替对方把房子给装修一下。 “到时你抽空画个图纸给我,”这事黄华干定了:“我们单位的装潢水平,全浦江也找不出第二家了。” “我听哥的,”谁不愿意拎包入住,尤其是江山这款懒货:“装修图纸的事不着急,容我多想想。” “这有什么可着急的,”黄华还想好好见识一下,出自江山之手的装修方案呢:“你慢慢想,什么时候交给我都行。” “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 窗外,漫天的雪花越飘越密,也越飘越美。 屋里刚刚还相谈甚欢的包工头和业主,这一会已经在各自的床上呼着了。 随着阵阵起伏的呼啸,1980年的第一缕阳光,终于被召唤了出来。 流金般的阳光,洒落在初雪银妆的51号小院里。 原本还在享受着悠闲的一家人,这一会却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小院里,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帮人,正来来回回的忙活着。 “彩色电视机已经帮您接好线了,您来看一下。” “录像机放这个位置行吗?” “电话线正在排,您看这部电话机该摆哪合适?” “……” 清早,当江家的大门被敲响后,许局长连夜给江山置办的办公用品,就开始陆陆续续的进门了。 看着一样样送上门的豪华新年礼物,江家的老老少少早已经换上了一副喜庆洋洋的表情! “还记得昨晚飘雪时,我说什么来着?” “瑞雪兆丰年!” “瞧,又开始下雪了!” “看来……” 一家人齐刷刷的朝着巷口看了过去:“后面还有……” (本章完) 最新的一章(278)还没解锁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趁着夜色,为各位衣食父母们送上一段祝福。 祝福您们:阳光暖照,风景美妙,轻松愉快与您相抱。 纵情欢笑,烦恼丢掉,快乐只围在您身边绕。 睡个懒觉,病痛甩掉,悠闲自在任您逍遥……《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最新的一章(278)还没解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一起迎接大有所为的80年代(新年快乐)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的元旦,普天同庆、四海欢腾! 就在江家的老青幼三代,喜滋滋的研究着家里新入的现代化时, 满面春风的江山同志,正和黄华有说有笑的踏在招待所的台阶上。 “小江,” 忽然,一声刚消失没多久的呼唤,从不多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台阶上的二位脚步一停、循声望去。 接着,同时惊呼了一句:“许局长!” 面对一脸惊讶的江山,坐在小汽车后排的许沐春,露出了少见的微笑:“上车吧,跟我去一个地方转转。” 江山:“……” 刚见到许局的那一刻,他就和黄华一块暗叫了一声:不好! 看对方这有备而来的架势,他俩白天的计划应该是要泡汤了。 “许局长,”黄华的微笑,全年无休的在营业:“新年好啊!“ “新年好许局,” 江山的笑脸,也一如既往的阳光真诚:“您这是要领我们去哪?我正准备去见几个大老远赶来的朋友呢!” “不碍事的,”对许沐春来说,只要不耽误局里的进度,就都是小事儿。 那天四处寻找不到江山的身影后。 许局眉头一皱,江山家的电话线就给安排上了。 这一会,他指了指后面的一辆小轿车:“一会把他们也接上,一块去!” 一听这话,江山明白自己是跑不掉了:“咱们一会要去的地方……方便吗?” “方便,”许局招招手催他们上车,下一秒忽然又问道:“你那边几个人,两辆车够吗?” “够了……足够了!” …… 没多会的功夫,轻工局的两辆浦江牌小轿车,一前一后停在了宣传部招待所的门口。 早已经等在大门口的三个人,立刻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瞧见那两车的车牌号没?”陈佩丝就地取材的指点道:“看着级别就不一般。” “你还真没说错,”土生土长在浦江的潘红,点了点头:“一看那开头,就知道是机关的车了。” 听着身旁二位的科普,刘小庆同志稍稍多看了两眼。 就在他们仨打量着小轿车的时候,坐在车里的几位也在惊讶的瞧着他们。 “许局您看,”和许局同乘一辆车的韩科长,激动的指着窗外:“是刘小庆和潘红。” “早看见了,”许沐春无波无澜的语气,从后排缓缓传了过来:“稳着点,别一点事就大惊小怪的。” “她们站在这干嘛?”韩科长坚定不移的看着窗外:“旁边那位男同志,看着也蛮眼熟的。” 啪的一声,已经瞧出眉目的司机师傅,使劲拍了下方向盘:“那不是电影《瞧这一家子》里的男演员嘛,叫什么来者的?” 韩科长:“你这么一提醒,我也看出来了。” 许局长:“他们这是在等人吧?“ “看着有点像,”韩科长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们不会是在等……我们吧?” 新年新气象,通通坏的不灵,好的灵! 刚说出这想法的下一刻,坐在后车里的江山同志,便乐呵呵的把车窗摇了下去。 “几位新年好啊,”边乐呵,还边对着台阶上的三位使劲招手:“快到车里来!” “嘿,” 眼尖的陈佩丝,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可以啊江山,居然开了两辆车来接我们,够意思嘿!” “江山?”看清了来者是谁后,刘小庆跟着就笑了起来:“我还当是哪位大领导呢,原来是伱啊。” 比刘小庆还小两岁的潘虹,也同样是一副欣喜的模样:“新年好呀江山!” “新年好,新年好!” “你这是要领我们去哪儿?” 在前车全体人员惊讶的目光中,陈佩丝蹬蹬蹬就跳下了台阶。 幸好这一会的门前雪,已经被招待所给收拾干净了。 “前面那车里坐着的,”推门下车的江山,对陈佩丝悄咪咪的说了一句:“是我的临时领导。” “临时的?” 上一秒还满脸疑惑的陈佩丝,下一刻就想起了江山曾挂在嘴面的一个词:“甲方?” “聪明,”江山真觉得对方很机灵:“但这位甲方……比较官方。” “瞧出来了,”陈佩丝看着前车眯了眯眼:“我一看那车牌,就知道不简单。” 面对一个接着一个钻进车的知名演员,坐在驾驶位上的黄华同志,激动的连手刹都忘了松。 随着一串刺耳的胎叫声,两辆车牌不简单的小轿车又一次动身了。 “咱们这是要去哪,”陈佩丝还等着江山的回答:“你还没说呢!” 江山:“其实,我也不大清楚。” 潘红:“嗯?” 刘小庆:“你怎么会不知道?” “领头的那辆车里,坐着浦江轻工局的许局长,”江山隔空介绍道: “说是要领我去一个好地方,我心说既然是好地方,那怎么也得把你们仨叫上呀!” 潘红深知浦江轻工局的深浅:“你……敢向他提要求?” 刘小庆想象不出对方的表情:“你就这么直愣愣的说出来了?” “你们不用担心的,”正在开车的黄华,顺着江山的话笑道:“许局如今最看重的人就是小江了。” 这就是黄华同志最讨喜的地方,看破不说破,大家一块凑活过。 “好家伙,”陈佩丝拍了拍前排的江山:“咱们江山是越来越出息了。” 刘晓庆:“准是又跟广告有关吧?” “好地方,”潘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好地方?” 这一会,江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十几分钟后,随着前车的一路开道,他们终于见到了一栋高楼:浦江服装总公司。 经过多方热情的介绍后,服装总公司的几位领导,满脸堆笑着将许局长的一对人马,领进了公司的一座小礼堂内。 早已经张灯结彩的小礼堂,令刚踏足于此的各位,立刻想起了“元旦快乐”四个字。 无数条皱纹纸的彩条与拉花,挂满了小礼堂的屋顶。 贴在主席台上的“欢庆元旦”四个大字,正在详细介绍着今天的会议主题。 要说最引人注目的,还要数礼堂中间的一条木质T台了。 但对于礼堂里的群众来说,最吸引他们的,却是刚进门的这帮人。 不光是因为他们的座位旁还摆放了茶几水果,更是因为这队人马中三位深受人民喜爱的演员。 虽说“明星”这两字还没在这会得到普及,但丝毫没影响各位明星散发的光芒。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刘小庆忍不住说道:“怎么把咱们拉这来了?” “就是说呀,”潘红也在四处打量着:“这就是他们说的好地方?” 看着她俩东张西望的模样,早已经先一步落座的人民群众,正在心中止不住的尖叫。 今天这场联欢会真是来的太值了,难怪要凭票入场,原来还能见到明星呀! 要不是对方坐的位置级别过高,他们早就直接冲过去了。 随着礼堂里招呼声的不断放大,三位演员也在向各个方向招着手。 但这一会的江山,已经从台中央的简易T台,瞧出了几分眉目。 “笑什么呢?”身旁的陈佩丝,悄身问道。 “见过时装秀吗?”江山退一步改口道:“就是服装表演队。” “听说燕京曾办过一场,一水的法-国大妞。” “今天这个应该也是,”江山指了指眼面前的T台:“不过,应该是一水的浦江……女同志。” 潘红听得一惊:“是嘛?” “这么说,咱们一会能见到女模特了?”刘小庆已经开始兴奋了:“我听说她们穿的可漂亮了。” “我也听说了,”黄华还听见了一些别的:“据说她们表演的时候……可都是光膀子的。” “当真?”陈佩丝在自己的位子上,严阵以待:“看来你们领导说得没错,这还真是个好地方!” “嗯,”江山也点了点头:“看来咱们今天来对了……” 话还没说完,韩科长就来到了眼面前:“小江同志,许局让你上他那坐去。” “行!” 一声“行”脱口而出后,迅速脱离明星团队的江山,很快上前一排坐在了老干部的行列里。 “许局,您叫我?” “坐吧,”许沐春指了指身旁的空位:“我有话对你说。” “好嘞!” “见过这个吗?”许局指了指前方的T台。 “在燕京见过一次,”江山汇报道:“法-国的皮尔卡丹。” “那场表演你也在?”许局的声音拔高了一度。 “在,”江山也在问自己,怎么哪都有他:“央视的周台长,帮忙要了两张票。” 话说至此,江山不知不觉就想起了,当时与他共看“法-国大妞”的海外合伙人,余思归同志。 也不知道冬京这会是不是也在飘雪! “1980年来到了,二十世纪的80年代开始了, 回顾过去,展望未来……” 当主席台上的女报幕员,热情洋溢宣读着新年贺词的时候,小礼堂里的观众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打头一句开始,江山就听出门道来了。 和着就是照着今早《人-民日报》上的元旦祝词念呗! “让我们满怀着向四化前进的坚强信念和决心,一起迎接大有所为的80年代。 接下来请欣赏,由浦江服装表演队为大家带来的节目《美丽的新时代》。” 一番振奋人心的开场白后,布置在T台周围的几组灯光,齐刷刷的亮了起来。 紧接着,音乐也响了起来。 这一会别说是在座的服装系统相关人员,就连三位见过世面的表演系统来宾,也都在一眨不眨的盯着T台上的动静。 终于,她们来了。 在这个新老交替的年代,12位勇于走在时代前沿的青年女工,在改变了新中国服装理念的同时,也同时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面对一个接一个走上T台的服装模特,台下的观众们的目光早已经忙不过来了。 这里面,也包括了江山的三位好友。 一位位板着脸的姑娘们,走得有节有奏、气场全开。 叉腰、送肩、摆胯……一看平时就没少练。 尤其是转身时撩起衣摆的手势,明显是在走国际化套路。 任谁都想象不出,几个月前这12位女模特身穿服装厂工作服的模样。 “知道她们身上穿得是什么吗?”许局开始出题了。 “的确良。”江山好歹也是服装厂车间主任的儿子,这点小知识还是难不到他的。 看着台上女同志身上的花花绿绿,许局长和江山一块转着脑袋。 的确良打底的花衬衫或连衣裙,外面再罩上一件开司米的长大衣。 这,就是台上12位女同志的统一穿衣风格。 “68年那会儿,石门二路的红缨服装店上了一批的确良的衣服,”许局边看边说: “大批得了消息的人民群众,连夜就开始排队了。 我们当时根本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15块钱一件的的确良啊,居然一点没吓退人民群众。 等到第二天店里开门后,不断赶来的顾客直接把玻璃柜台给挤碎了。 一死六伤的踩踏事件,令我们局不得不思考的确良的自产可能性。” 听到这,江山才明白:“和着咱们国家的的确良,一直都是进口的?” 难怪这化纤玩意卖得这么贵! “呵,你才知道呀,”许局长笑了一下,继续解说道: “71年的一天,MZX前往南方视察的时候,总是喜欢停下来和当地的人民聊上一会。 一天,一位男同志兴奋的向他老人家报了个喜:我昨天排了一天的队,终于买到了一件的确良衬衫了。 看着对方开心的模样,ZX这才发现,原来老百姓非常喜爱的确良这种面料。” “于是,你们就接到任务了?” “不只是我们局,各地都召开了如何解决涤纶面料生产技术的研讨会。” “这可是一件关乎民生的大事。” “说得没错,”许局接着道:“71年那会儿,全国的棉花产量仅为4300万担。 初步解决了吃饭难的问题后,穿衣难就成了国家最大的难题。 眼见一时半会解决不了问题,上级部门便决定引进设备。 第二年,在支付了近三亿美元的巨资后,一套年产量19亿尺涤纶布的生产线,从法-国运了回来。 这一整套设备全部开机后,基本能满足国内的确良的市场需要了。” 但,国家对于化纤工业项目的研究,却依然在紧锣密鼓的加班加点。 “来自全国各地的十万大军齐聚辽阳,”许局的目光里透着微微动容: “只要骨头不散架,就要拼命建辽化的口号,在整片厂区不断响起。 在这种艰苦奋斗、团结拼搏的气氛笼罩下,我国的第一批国产的确良纤维原料,终于在去年诞生了。” 等到了1981年,大规模的化纤服装成品,将在国内全面铺开。 的确良的市场地位,从此就和“王老五”划到了一块儿堆。 “这么说的话,”江山指了指台上的的确良姑娘:“这批面料已经来到咱们浦江了?” “你现在看到的,就是出自咱们市各大印染厂的的确良。” “看着花色可不少啊!”这一会的江山,已经被姑娘们晃得眼都花了。 “小江,”许沐春端起了茶几上的白瓷盖杯:“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话吗?” “当然,”江山就指着这个干活呢:“之前您为我调集进口面料时,说咱们市很快也将出现花色繁多的面料……” “虽然现在还不够丰富,但肯定也等不了多久了。” 许局长看向T台的悠悠目光,令台上的姑娘渐渐加快了步伐。 “今天这局……”江山忽然惊讶的指着T台:“您不会是专门为我设的吧?” “嗯?”许沐春也给惊着了:“你还真敢想。” “不是就好,吓了我一跳!” “你还吓我一跳呢,今天是浦江服装表演队首次登台演出,我在来的路上就顺便把你给叫上了。” “幸亏您把我叫上了,”许局这手还真挺让江山意外的:“不然,我上哪能见到如此精彩的迎新节目!” 何止是江山,就连这会坐在他身后的几位,也都是一副满眼欣喜的模样。 新年的头一天,就看见了一场国内首创的模特表演。 对于这帮急需开阔眼界的文艺工作者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新年礼物了。 直到他们结伴走出小礼堂的时候,还止不住的在使劲回味着。 “江山,”陈佩丝从边路靠了过来:“接下来咱们去哪?” “按照原定的计划,我一会得去美影厂拍摄彩色铅笔的广告,”江山同志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下午我就不陪你们了。” “浦江美影厂?”陈佩丝的双眼瞬间放亮:“能带上我吗?” “你想去?” 陈佩丝:“太想了!” 刘小庆:“我也想。” 潘红:“别想把我丢下。” 大伙一一表达了决心后,才想起了今天的关键人物。 于是,一起讨好的看向了二米开外的许局长。 “走,”许局长大手一挥:“大家先在这吃一顿迎新饭,然后一块上美影厂去!” …… 饭后,在许沐春的带领下,热热闹闹的一帮人又来到了浦江美影厂。 今天一大早,还没来得及走出家门的特伟同志,就接到了轻工局韩科长的求助电话。 一听是那边要借用厂里的设备拍一段小广告,厂长特伟立马就应了下来。 说来也是巧了,美影厂今天刚好也有庆祝活动。 所以,当两辆小轿车开进美影厂大门的时候。 彩旗飘飘、横幅高挂的节日气氛,怎么瞧着都感觉比往年隆重多了。 “小江,” 看见车门推开的那一刻,导演王往第一个迎了上去:“我们又见面了!” “王导新年好呀,”江山赶紧握住了王往的手:“又来麻烦你们了。” “跟我还客气上了。” “今天厂里怎么这么热闹!” “厂里的一部动画片,在丹麦的电影节上获奖了!” “太棒了,得了个什么奖?” “金奖,”王往说得老开心了:“国际金奖。” “哎呀,那是该好好庆祝一下了。” 几句话的功夫,江山已经随着美影厂的几位代表走进厂里的一间展厅。 刚进门还没走几步,原本还乐呵呵的江山同志,立马就换上了一副满脸震惊的模样。 “这是……” 面对四面墙上一水的丹青水墨,江山仿佛走进了一座墨雾弥漫的山水世界。 瞧着江山惊讶的表情,又一位老熟人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能瞧出来这些都是谁画的吗?” 江山回头一看,原来是美影厂的副厂长严定宪。 “您可别告诉我,”江山抖抖霍霍的抬手一指:“这些画……都是李可染大师的作品?”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 江山同志的顶级团队(岁岁平安)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小江果然是干咱们这行的,”严定宪的心情,瞧着比王往还要愉快:“眼力就是厉害!” “还真是李大家的作品啊!” “也不全是,”王往笑道:“这里面只有14幅水墨是李可染的。” “14幅?还只有?” 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后,江山彻底惊了。 刚进门那会儿,他虽然吃惊不小。 但仔细瞧了一会后,发现这些个没有敲章盖印的水墨画,应该都是仿作。 这一会再一听,这屋里居然真挂了李可染的大作,还一挂就是14幅。 江山同志立马就对美影的这手操作,彻底臣服了。 真不愧是美影厂,一出手全是大家! 就在江山斗胆琢磨,自己如果提出来想买画,会不会给人撵出去的时候。 一众人已经在四周纷纷落座了。 回过神来的江山,也被按在了王往和陈佩丝的中间。 “江山,”陈佩丝的胳膊肘,捣了捣江山:“看看对面。” 江山应声望去,居然在这屋里发现了一位的老熟人。 “朱老师,”赶紧对着坐在对面的朱逢博,招了招手:“您也来了!” 朱逢博向江山点了点头,一双笑眼里满是喜色。 “咱们厂里最近有部动画片快上映了,”一旁的王往,帮着解释了一句:“厂里决定由朱逢博来演唱其中的插曲,她今天其实是来录音的。” “什么动画片?” “《雪孩子》,到时候我把票给你寄过去。” “那我先谢谢您了!” “客气什么。” “接着小江,” 嗖的一下,一包中华牌香烟从钱家骏的手中飞了出去:“一会有时间咱们好好聊聊。” “好嘞!”江山抬手接住了香烟:“您的《九色鹿》,快拍好了吧?” “哪那么快,”钱家骏笑了:“一会看了你就明白了。” 江山没再多问,因为厂长特伟的开场白已经开讲了。 “今天是全国人民欢庆元旦的好日子,”已经60多岁的老厂长,看上去依然精神抖擞,活力涌动: “对于我们美影厂来讲,还是一个喜上加喜的好日子。 咱们厂的水墨动画片《牧笛》,在丹麦国际童话电影节上,取得了金奖的最高荣誉……” 哗啦啦的一片掌声,令老厂长的笑脸愈发慈祥了。 他这会环顾四周,发现几个外来户的掌声,拍得比本单位的职工还要热烈。 仔细一瞧,哟,那不是潘红和刘小庆嘛,她们怎么也上美影厂来了? 再加上著名歌唱家朱逢博的到了,让美影厂这间本就不大的展厅里,立马迸发出了耀眼的星光。 围着四面墙摆了一圈桌椅的茶话会传统布局,是同志们进行嗑瓜子聊天的最佳公共场所。 看着桌上的瓜子花生和水果,江山和陈佩丝这边刚鼓完掌,那边就嗑上了。 “老钱啊,”特伟看着钱家骏笑道:“还记得当年咱们一块筹拍《牧笛》的日子嘛?” 钱导最近的好事,是一桩接着一桩。 先是《九色鹿》被允许重新开机了,现在又接到了《牧笛》的获奖通知。 瞧这日子过的,还真是老树开花又一春了! “那哪能忘,”钱导昨晚兴奋的一夜没合眼:“算起来应该有17年了吧。” 刘小庆:“17年?” 陈佩丝:“我没听错吧?” 他们那边说得轻松自在,江山这边却听得一惊一乍。 “小江你还不知道吧,”钱家骏笑道:“《牧笛》这部电影,是咱们厂1963年的作品。” “时隔这么多年还能获奖?” “伱如果了解了它是怎样一部动画片,”严定宪也加入了科普团队:“就明白为何它隔了这么多年,依然让人念念不忘了。” 特伟:“这位小同志是……” 本以为他只是许局长领过来的工作人员,如今再看这气氛,明显不一般呀! “厂长,”严定宪赶紧介绍道:“还记得安福路上的动画墙吗?” “咱们厂提前出版还没有上映的电影连环画,也是小江的主意。” “还有那个彩色肥皂的动画广告。” “前几天的大白兔奶糖广告,也是他的作品。” “江山,”特伟之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我没说错吧!” 听着自己一连串的出场判词,江山赶紧老实巴交的站了起来。 “您没说错,我就是小江。” “年轻人很优秀啊,”特厂长见过他的作品:“是个能出成绩的人。” 说这话时,特伟朝着身边的许沐春点了点头。 许局长微微一笑,表面看似四平八稳,内心早就翻滚上了! 这小江可以啊,没来这前他只知其一,来了之后才知道了其二。 “这部动画片很特别吗?”还没等江山开口,许局倒先问上了。 看了江山的几番手工艺作品后,许沐春也开始对艺术这玩意上心了。 特伟点了点头:“它不是咱们平常所见的动画片,而是一部水墨动画。” 江山看着墙上的一幅幅水墨画:“这些画就是当时的构图吧?” “说得没错,”特伟笑道: “当年,由于第一部水墨动画片的大获成功,厂里准备乘胜再拍一部。 于是,我考虑到了李可染的《牛》。 当李可染得知这个消息后,特别开心。 不但表示同意,还一连为厂里创作了14幅不同景物的水墨。 为我们后来的拍摄工作,提供了大量的素材……” “《牧笛》的拍摄内容敲定后,厂里立刻给安排了多达50人的拍摄团队,” 说到这,特伟开始点名了,第一个指的就是钱家骏: “导演的活,被我和老钱包了。 李可染送来了14幅画,陕西画院的院长方济众帮咱们厂画了背景。 段孝萱负责拍摄,吴应炬负责作曲……” 当后世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号扑面而来时,江山那只擒着瓜子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等曲子编好后,我去浦江音乐学院,把陆春龄给拉了过来。” 又一位男同志开口了。 王往在一旁小声提醒:“他就是我们厂的编曲,吴应炬同志。” 看着对面捧了把瓜子的吴应炬,江山感觉自己已经快麻了。 国家电影音乐学会的常务理事吴应炬,如今正以一位美影厂职工的身份,和自己坐在一个屋里嗑瓜子。 而他口中说的那位陆春龄,不但在咱们国家享有“魔笛”的称号,还在日后成为了国家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他在中间吹笛子,”吴应炬越说越兴奋:“戴铁郎和林文肖就领着几位画师在旁边画。” “当时画了整整三天,”戴铁郎敢拍着胸脯说:“拍出来的效果和陆春龄的指法分毫不差。” “《牧笛》这部片子,讲究的就是小主角吹笛子的画面,”虽然时隔了10多年,但林文肖如同记忆在前:“我们多下些功夫也是应该的。” “林文肖同志是严定宪的爱人,”王往的小报告及时响了起来:“他们夫妇刚从学校毕业,就跟着特伟搞创作了。” 江山没说话,只在一个劲的点头。 刚刚提到的两位画笛子的画师,一位是《黑猫警长》之父戴铁郎,另一位是《雪孩子》之母林文肖…… “小伙子,” 就在江山晃神的时候,忽然一个女同志的声音,从左边的席位传了过来: “一会你的那支广告就由我来掌镜,”和朱逢博坐在一块的段孝萱,正笑眼盈盈的看着江山: “我的微距镜头掌镜技术,在咱们厂可是数一数二的。” 王往:“段孝萱同志是咱们厂水墨动画摄影的发明人,这技术已经被列入了国家级的保密项目。” “需要什么微型道具,”右边的席位也传来了声音:“尽管跟我说。” 王往指着右边又道:“他是动画片《阿凡提》的导演,从剧本到绘图到制作……反正每项工作他都喜欢自己亲自动手。” 呼~ 深深的一口大气喘出后,前一秒还压力入山的江山,这一会已经感觉春风拂面了。 自己是何其幸运啊! 新年的头一天,就能和一帮大佬在一块共事。 谢过二位老师之后,表面上看似如常的江山同志,已经忍不住开始在脑海里构图了…… (本章完) 元旦快乐,万事如意!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新年来临、万户皆欢! 消失了三天的如意键盘,必须先在这给各位领导磕上一个! 再说上几句掏心窝的话。 原本作者是想写一张请假条发上去的,但请假的借口实在不好找。 怎么说,都会挨批评! 最后干脆牙一咬脚一跺,豁出去了。 但……咬归咬、跺归跺,键盘还是没能豁得出去。 期间斗胆打开了两次评论区后,便再也不敢点开了! 这会再想想,还不如就把请假的真实理由,向各位领导交代清楚呢: 作者家里有孩儿三位,皆处在顽皮无知的年龄段(包括自家的中学生在内)。 前段时间,先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生病(包括作者自己在内)。 逐一康复后,又开始了一场接着一场的运动会。 就这,还不算完。 30号那天,两個小朋友的幼儿园,又加码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亲子运动会。 对于我家这款壮劳力稀少、青幼儿过多的情况。 这场运动会,还真不如“别开”了! 由于运动会要求父母双双到场,经过我和爱人的分析商议后。 一致决定,干脆紧着一头热。 于是就把憨厚好哄的“小白”,托付给了他的中学生哥哥。 到了30号那天,从运动会打头开始,我就如同不敢去看评论区那样的,不敢去看“小白”班级的领地。 唯一能琢磨的,就是散会后赶紧领着“小白”上必胜客了。 令键盘感到意外的是,一向不着调的儿子,在这次居然开窍了。 不但连夜赶制了各种拉拉队的必备用品,还把小区里几个同班同学都叫去了幼儿园。 一场运动会开下来,班级群里传上去的照片,居然全是“小白”和他哥的笑脸。 家里有儿初长成的突发情况,令键盘立马对自家的奇妙组成结构,变得更有信心了。 看来作者在今后的日子里,势必将拥有更多的码字时光。 心里一开心,就斗胆矿工,领着三个孩儿跑去扬州玩了两天。 旷工的日子里,看着一张张不断飘来的月票,和一声声询问与批评…… 键盘的一颗红心,止不住的在自责:真的是非常愧对领导们的一路支持啊! 所以,在新年来临之际, 我首先要祝愿我的,越写越美、精彩不断! 再要祝愿我的孩儿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越来越省心、开心、安心! 最后,将我在扬州大明寺里,求来的最灵光的祝福,全部献给我的衣食父母们: 祝福您们健康好运常相伴,正财横财全都来;吃好喝好没烦恼,风调雨顺心情好! 第二百八十一章 开创了一个学派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美影厂的展厅里,有两大扇明亮的窗户。 相比屋里的热热闹闹,正在飘着雪花的窗景,就显得更加清冷了。 对于这个年代的企业单位来说,能得一金奖银奖,或是一省优部优,往往还是一项不容推卸的政治任务。 比如,江山那只在冬京广告节上获奖的公益广告《名画篇》。 那广告在制作之初,也同样被上级下发了“争取获奖”的书面通知。 一般情况下,面对通知函里的“争取”两字,下级单位都是一律按照“务必”来执行的。 “咱们单位的片子,已经多少年没在国际舞台上获奖了,” 特伟今天是真高兴啊:“我原本还以为《哪吒闹海》能闹出点动静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牧笛》的好消息。” 江山这一会只想做个合格的听众。 但脑海里不断跳出的新闻画面,却又在不停的提示他:美影厂在79年上映的几部动画电影,都将在今明两年取得令人瞩目的好成绩。 戴铁郎这时候说道:“厂长,咱们单位第一部在国际上获奖的作品,应该是木偶剧《神笔》吧?” “对的,就是它,” 对于厂里第一部获得国际认可的影片,特伟还是很了解的: “《神笔》这部片子就是冲着获奖去的,当时厂里为了拍好这部彩色木偶剧,足足准备了两年。” “两年?”许局惊了。 实在是没想到,原本在他眼里很小儿科的东西,居然要花上这么多时间。 “我们局建一个厂也用不了这么久啊!” “那是,”特伟也承认这点:“别说你们局了,就是闵行一条街那样的建设速度,全世界也找不出几个呀!” 许沐春摆了摆手:“1号路就更不用提了,十万建设大军一块上,不出奇迹就怪了!” 1959年那会儿,仍是一个油电混合照明的年代。 浦江的十万名工人老大哥,仅仅用了78天的时间,不但在一片农田上建成了一条柏油马路,还在沿路竖起了13栋大楼。 之后,又用了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完成了1号路二期工程的18栋大楼。 自此,”闵行一号路“的威名就彻底叫响了。 和徐汇新村的九栋楼一样,只要是浦江拍摄的纪录片,这两处地标就必然会出现在镜头里。 听见许沐春口中的十万大军后,特伟也笑了。 “你要清楚一件事,当年筹备《神笔》的时候,咱们单位还没建厂呢! 只是制片厂的一个美术小组,全组人加一块也没超过20人。 从没有接触过木偶剧的美术组,一切事情都要从零开始。” 浦江美影厂的美术片,拍摄周期一向不短。 究其原因,一是因为制作团队的精雕细琢、耐心打磨。 还有一点就是,很多影片的制作技术,都是边摸索边拍摄的。 也就是说,建厂前后那些年的作品,本就是一个学习成长的过程。 “知道《神笔》当年获了多少奖吗?”特伟对着许局长伸出了一只手: “从意大利威尼斯电影节上的一等奖开始,《神笔》先后在五个国家拿到了大奖。” “是嘛?那是挺厉害的。” “为了保证这部木偶剧可以出成绩,我们剧组决定在古建筑、古家具、园林、风水、农耕等传统艺术上多下些功夫……” “你先等等,”许局就搞不懂了:“拍个动画片,还要讲究风水?” “不是动画片讲究风水,”特伟解释道: “而是影片中的布景要讲究风水,这东西不讲究不行啊,伱以为国外的大奖是那么好拿的? 《神笔》这部木偶剧本身就是部定格美术片。 当时我们对它的定位,就是得做到每一组定格画面,就是一幅艺术品。 不然,美从何来?” “可……”听到这后,江山也想问一句了:“一木偶剧该在哪体现风水呢?” “是啊,”陈佩丝就奇了怪了:“这东西不就是迷信活动嘛。” “小同志,”钱家骏帮着回答了这个问题: “风水一说自古就有,风水学里涵盖了地理、星象、气象等一系列的知识。它既是一种学问,也是一种意境。” “为了这些意境,我们可没少下功夫,其中有一张团寿纹的靠背椅,剧组怎么雕也雕不好。 最后还是请了专业的雕花师傅才达到了要求。 虽然还没有一个拳头大,但落在我们眼里,绝对能称得上是一件艺术品了。” 《神笔》最神的地方,就是它的布景。 明明是一部小小的木偶剧,服化道上的功夫却一点不输后世的大制作。 无论是中式布景的考究,还是道具制作的逼真度,都能称得上一绝。 花园里月洞门上的回形纹,翘头案与脚踏,官服上的团寿纹衣补子,高悬于厅堂西侧的一把宝剑、朱漆雕花的雀替…… 先不说其中的说法,就这些殿堂级的小道具,就足以令人爱不释手了。 “这些道具还在世吗?”江山挨着王往问道:“如果还在的话,我倒想见一见。” “就在陈列室里摆着呢,”王往道:“散会后,我领你去瞧瞧。” “那敢请好,我还真没见过这些小的影视道具呢!” “咱们厂的拍摄道具和画稿一样,都保管的好好的。在《神笔》获奖后,就更有留存的意义了,” 说到这,王导忽然笑了起来:“其实那年还有一部影片也在国际上拿了奖,只不过咱们厂长不好意思提罢了。”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提的?” 看着江山和陈佩丝抿嘴憋笑的模样,特伟立刻就做出了相应:“我不但要提,还必须要着重的提。” “不要太勉强了,谁家还没点糟心事,”许局长貌似在打圆场,但下一秒:“不过我就纳了闷了,都已经获奖了,怎么还不能提了呢?” “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特伟端在手里的水杯都开始晃了: “但是吧……倒的确有点尴尬,拍摄《神笔》的那一年,咱们单位还拍摄了一部名叫《乌鸦为什么是黑的》动画片。 说起来,这部片子还是咱们国家第一部彩色动画片呢! 偏偏送出去参赛时,却被主办方当成了一部苏联的动画片。 事后给文化部气得呀,拍着桌子给我们下命令,必须得搞出咱们国家自己风格的影片来。” 这么提起来的话,江山倒也有点印象了。 记得当初在学校里,老师还专门讲过这事。 别说《乌鸦为什么是黑的》这部片子了,就连之前拍的几部黑白动画片,也都是一股子迪士尼味儿。 所以,这部被错认为苏联作品的动画片,即是美影厂一个尴尬的句号,也是咱们国产美术片一个开启辉煌的历史节点。 “从那之后,咱们厂就立志,一定要拍出属于咱们自己的动画片!” 一场《牧笛》的庆功会,令老厂长想起了许多往事。 “那什么才是咱们国家的民族特色呢?当然就是京剧了。” “《骄傲的将军》,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许局长双眼一亮:“这片子原来是这样产生的啊!” “说起来,这部美术片还是我牵头拍摄的,” 一聊到自己的得意之作,特伟又开始点名了: “当年严定宪和林文肖才19岁,段孝萱也才20岁,都是刚从学校毕业就进组的新手……” 1956年,后世美影厂的一位位大将,在当时只是一个个刚就业的实习生。 在江山看来,这部紧接在《神笔》之后拍摄的彩色动画片,完全可以被称作咱们国家民族动画的开山鼻祖。 当年剧本出来后,严定宪就经常领着几位实习生,上戏园子去瞧梅兰芳的京剧。 刚开始时,一帮年轻的学生还不大愿意。 可看了几次后,都觉得深受启发。 再往后,竟还迷上了! 可惜的是,单位对于一张高达几块钱的戏票,并不能给予过多的支持。 但,也为剧组找来了几位大师级的临时工。 尚长荣的老师陈富瑞,在剧组里担任动作指导。 《恭喜恭喜》的作者陈歌辛,不但负责为《骄傲的将军》编曲,还亲自指挥上影乐团演奏了配乐。 《骄傲的将军》这部动画片,在当年算得上是一部大制作。 影片中描写了一位得胜归来后,便开始荒废武艺、贪图享乐的大将军。 到了最后,当敌军四面围城时,才开始临阵磨枪的故事。 陈歌辛安排在片尾的一曲《十面埋伏》,一兵一卒未见,却仍丝毫不差的演绎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氛围。 为了让世界好好瞧瞧什么叫中国风,特伟不但率领剧组远赴京冀鲁等地采风。 还巧妙的将古代建筑,与国粹京剧里的各大元素,完美融合在了这部剧里。 一点都没浪费当初的每一张车票和戏票。 “您这部《骄傲的将军》可不仅仅只是拍出了民族的风格,” 江山特真诚的看着老厂长,如果用后世总结的说法来表达的话:“简直就是开创了一个学派!” 特伟心一拎:“开创了一个学派?” “对,”江山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中国美术片学派的开山之作,如果您这部作品还算不上的话,其它影片就更不用提了。” 当江山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联欢会上的所有同志,一起刷刷刷的看向了他们的老厂长。 (本章完) 新章节正在审核中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但宗丹突然的死亡让宗魂无比紧张,他知道这些被逼得处于死境人的战斗力是相当的可怕的,自己只有速战速决才可能安全离开这里。 当众人继续前进的时候,真的发现了大量的强化天级怪物,个个攻击力非常的高,要是出现50只强化天级怪物的话,完全可以将安迪秒杀了,就算10只也是一样的,怪物的远程攻击力可是让人吃不消的。 接下來众人在巨大的床上穿着睡衣,乱七八糟的躺着,有的是坐着,毕竟因为刚刚的按摩让她们个个都是精神饱满,开始了做自己想要座的事。 “你以后不要开这么幼稚的玩笑好不好?”欧阳樱琦双手叉腰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看到杨叶肩膀上那紫貂挥爪时,杨老鬼心中就生起一股不安的感觉,然后,他便是看到那无数道紫光对着他轰了过来,顿时,杨老鬼眼中惊骇欲绝,如此短的距离,他根本没法闪避,但他还是右脚猛地踏地,身形倒射而出。 “这是石火莲”那伙计吃了一惊,说道:“公子当真是好眼力,居然一次就得这石火莲。”这石火莲虽然不及那雪灵花,到也是一件不错的火属性灵材,炼丹炼器均可,在云雾城中至少要卖二三千个贡献点。 “马将军,这里。”城门口处,城门洞开着,一人立在正中,正是白天时马腾见的那人。 “來人,带他们下去。”将手一摆,逢纪脸色不动分毫的直接出声说道,士卒见了应声而出,在刘备面前做了请状。 潘璋沉闷了一声,缓缓落座。他虽是粗人,一言不和可以杀人,但他身为东郡一系的老大,带这些老乡出来是建功立业,当然不是无畏的送死去的。而今被陈诺一说,他也觉得是有点鲁莽了,故而一时沉下了气。 沒错四周的怪物一死亡爆出了很多道具,这些道具有的是商店出售的东西有的是神秘商人卖的东西还有的是材料,做药的做装备的,总之就是非常的多。 他是个帝王,所以他不会爱上任何人,他只会由着自己的喜好去掌握别人的生杀大权,也正因为他是个帝王,他就会在各个地方遭受威胁,尤其是在他本身带着眼中的缺陷的时候,他只是一个被人遏制住喉咙的假帝王。 他记不清自己到底来过自己家的厨房没有,就算有,那也是七岁之前的事情了。而且他又想起了李爷爷和丫头,正是在渔村生活的那段时间他学会了如何生火做饭。 因为星条国的经济制裁大棒,像什么土耳其里拉等货币暴跌。这可让无数人盯到其中的商机。 “对对!老齐不就是下去看看,怕什么?”程咬金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远处有马和平子静静的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两人表情都很平静,只是有马嘴角带有一丝笑意。 如果他们知道陈贤不止是和那位见面那么简单,而是被那位收为了弟子的话不知道他们又会是如何感想了。 他们因为是潜伏任务,所以根本不打算在十一分区住,只得在外面CCG租的公寓里住下,这是为了可以更好的达成驱逐喰种的目的,而且离分部还不远,随时可以叫增援。 杨广走上高台,坐到龙椅上,用威严的目光向下扫了一眼,所有的朝臣一个个低头禁语,毕恭毕敬。 这多么天过去了,罗浩再也没有在他身边出现,既没有来找他要索要钱财,也没有把他的秘密说出去。 当到都城后,都城仍完好无损,也未见雪魔鬼怪,除了有人从都城逃出,哨兵增多,城外萧条之外,没其他变化。 吕夕谣淡淡看向赛罕落在朱祁铭臂膀上的那只手,眼中有分异样。 他的视线,几乎平视着她,而她的瞳孔中,印着的全是他的脸。这会儿,她看着他,远比在广场上那会儿要看得更加得清楚。 可贝,你一定会好的,你会看见这一切的,韩连依在心里祈祷着。 在金属中级基础上又拥有了木属初级的楚玄遇到了可以克制的土属性的宗盛即便对方是高级也不会怕了。 不过,胸口还是颇为柔软的,这丫头总算是给了点补偿,楚玄也就打算原谅她了。 桓生迎着她的眼神,竟是有些闪烁,不似面上表现出的那般淡定,蠕动着嘴唇,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 他盯着她,牙齿咬得咯咯响。能够把他气成这个样子的,也只有她了。她在他的面前肆无忌惮着,而所凭借的,不过是他爱她而已。可是又何尝不是因为他爱她,所以才会一次次的忍受着她对他的厌恶,对他的无情呢? “就是难以启齿嘛。”王松韵只能假装怒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杀人于无形并非自己的知识范围,胡编乱造又会被这些狡猾老道的警察识破,与其绞尽脑汁编故事不如索性不说。 此时庆余堂里剩下那病人都窃窃私语,他们有的人不知道许宣是谁,毕竟一会没准要给自己看病,天知道这大夫医术究竟如何,若是庸医岂不是要了自己性命? 她看见了韩连依,嘴上挂着浅笑,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在这里。 等他们明天早上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都已经尘埃落定。 李鹏心中无比的懊恼,他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十爪大蛛御灵丹,否则的话,他或许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自己的实力更进一步,可惜,他什么都没有,就像是李家族的一条狗一样。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为资方撑腰的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花园、池塘、以及美影厂的小白楼,再加上几棵覆满白雪的青松。 远远的一看,倒也挺符合美影厂的气质。 简朴却又不简单的工作室里,贴着墙面摆了一遛的老式置物架。 架子上不但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偶道具,还搁了一台咖啡炉。 这一会的江山,和《阿凡提》的导演曲建方,并排站在一只工具架前。 “两把刻刀就够了?” 面对曲导的询问,江山点了点头:“足够了。” 另一边,灯光、收音已经全部打开。 一只手按在机器上的段孝萱,对江山友情提醒了一句:“需要再排练一遍吗?还是直接就开拍?” “直接拍吧,” 自己这一出手,可不是几分钟就能结束的活:“后期可以剪吧?” “那当然,”段孝萱和曲建方都笑了:“拼剪随意,咱们厂干得就是这些零碎的活。” “二位老师,”江山对两位前辈拱手作了一揖:“您二位等会要辛苦了,我这段的时间可不短。” 曲建方微微一笑:“不碍事的,在这待长了你就会明白,咱们厂通常只有上班时间,没有下班时间。” “而且还都是自己主动加的班,”段孝萱经常还得在几个剧组之间来回穿:“一会你只管做你的事,其它的交给我们就好。” “辛苦大家了,”许局长这一会也发话了:“和上次一样,拍摄广告产生的所有费用,都算在我们轻工局的头上。” 等资方的两句声明结束后,在部分围观群众的注视下。 江山从桌上的一盒中华牌彩铅中,挑出了一支橙色铅笔。 然后,在一束束好奇的目光中拿起了刻刀。 就这么一下、两下……开始削铅笔了。 “嗯?” 也把着一台机器的曲建方,默默在心里嗯了一声: “搞了半天就这?亏我还帮着挑了一会刻刀,原来就是为了削铅笔啊?” 潘红和刘小庆相互看了看,心里多少都有点失望。 本以为会看见一场起笔挥毫的大作,没曾想却是这么的……普通。 当几束失望的目光飘向江山的时候,偏偏许局、黄华和韩科长,不但没露出一丝失望,个个眼睛还都睁得又大又圆。 只有他们心里面清楚,别人削铅笔就是普普通通的削铅笔。 但江山肯定不是,只要看见这小子开始削铅笔了,就准没小事。 果然,只几分钟的时间,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跟着睁大了眼睛。 不仅如此,一圈人还朝着同一个焦点伸长了脖子。 灯光笼罩下的一双手,打刚开始削铅笔的那一刻,就看着不一般。 本该从顶端下手的刻刀,却直接在彩铅的中段落了下去。 白色台面的案板上,江山一手控笔,一手持刀。 聚光灯下,横在桌上的橙色铅笔,被锋利的刀片在中间部位来回平削着。 此时,工作室里只剩下了沙沙沙……的声音。 当一片片木屑从铅笔上剥落后,一段寸长的橙色笔芯,完全裸路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下一秒,江山一手将彩铅稳在自己的指尖,一手捏着刻刀改平削为尖雕。 目光炯炯、小心翼翼,似乎从没有见他如此专注过。 划、铲、刺、雕、刺、挑…… 随着笔芯一点一点被刀尖剔落,原本完整的一段橙色笔芯,渐渐显露出了一点形状。 直到这时,围在工作台旁的几位才回过味来。 原来打头开始,江山的目的就根本不是要用彩铅在纸上作画。 而是他娘的直接在彩色铅笔上作画。 见此情景,许局长和黄华微微对视了一眼。 都没有料到,这小子手上的功夫远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疯狂。 “广告留观率”这句话,在江山这里简直就是个笑话。 试问,又有谁能在他的作品播放中移开目光? 呼的一下 当江山同志一口气吹散笔芯上的浮屑后,几个英文字母清清楚楚的凸现在了寸长的铅笔芯上: H E L L O 这一幕出现后,一直盯着镜头的段孝萱,惊讶的眨了眨双眼。 另一边,感觉不可思议的曲建方,直接从摄影机旁探出了脑袋。 这一次,他又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真是神了,居然还是裸眼雕刻?” 抿着嘴微笑的许局、黄华和韩科长,与对面正张大嘴巴、满眼惊讶的潘红、陈佩丝和刘小庆,形成了两组截然不同的反应堆。 很快,就在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注视下,江山又在笔盒里拿起了一支绿色的铅笔。 这一次,他的刻刀换了刀路,开始从铅笔的顶端削了下去。 依然是先削再雕的动作,也依然只听见沙沙沙的声音。 捏在手中的刻刀,小心翼翼的在绿色的笔芯上,使着各种招式。 时不时的,还得呼呼呼吹几下。 渐渐的,在众人如炬的注视下,裸路在铅笔顶端的一截笔芯,慢慢变成了一只微型小锁。 不仅如此,在这只小锁之上,还挂着一把大小配套的钥匙。 呼~~ 随着几声大气呼出,周围的几位同时松了口气。 很显然,灯光照耀下的那双手,着实令旁观者们紧张的够呛。 这么点大的地方,竟可以雕出如此小巧的小玩意,真是看得既刺激、又紧张。 尤其是看着江山手中的刻刀一点点剔除多余,现出精华的时候。 那种从没有过的舒爽感觉,居然令自己想一直看下去。 仿佛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当一橙一绿两支彩色铅笔被并排放在一边后。 江山同志又从笔盒里挑出了一支大红色的铅笔。 经过两支彩铅的热手后,他这一次的速度明显提了上来。 左一刀、右一刀,一刮一削间,一朵红艳艳的玫瑰花出现在了铅笔的尖端。 在这之后,一支支彩铅,被陆续拿出。 黄色、粉色、紫色…… 直到江山终于住手的那一刻,六朵颜色各异的玫瑰花,正并排绽放在六支彩色铅笔的顶端。 又对着桌上的成品推了一会镜头后,已经收到信号的二位摄影师,方才舍得关停了机器。 哗—— 工作室里忽然响起的一片掌声,让靠在椅子上的江山惬意舒坦。 黄华:“高,实在是高!” 段孝萱:“每一个镜头都很精彩。” 早已经激动到紧握双拳了许局长,这一会一直在对江山用力点头:“干得漂亮!” 曲建方直接冲着江山说道:“伱小子真棒。” “江山,”陈佩丝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服了,哥们这次是彻底服到家了。” 再看潘红和刘小庆,她们这二位直接就冲到了江山的身边。 “你简直是太牛了,”刘小庆照着江山的肩膀就拍了下去:“刚才我都看傻了。” “大气都没敢喘一下啊,”潘红一张俏脸上红云微现,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兴奋的:“真是太漂亮了!” 在两位女同志的带头下,屋里的几位纷纷拿起了桌上的彩色铅笔。 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的确又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的事。 “好精巧的小玩意!” “要我说的话,这把锁才是最见功夫的。” “咱们中国人,天生就是一幅好耐心。”抓着一朵黄玫瑰的段孝萱,看得别提有多珍惜了。 曲建方点了点头:“能够在一颗米粒或一根头发丝上雕刻的奇人我也听过。” “但小江这一手,我倒是第一次见,瞧着的确是厉害。” “关键它看着也精彩啊。” 当笔盒里的一支支彩色铅笔,挨着个被江山拿出,再一一放回桌面时,竟已经变成了一件件彩色艺术品。 目睹这一切的各位,都觉得刚刚发生的那幕,足够自己好好回味一阵子的了! 这个时候,一直没开口的江山,开始说话了: “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前因和后果,咱们既然想重新做人家的生意,首先要改变的,就是那些国家对咱们的印象。 既然,甲方的印象仍停留在中华铅笔断杆碎铅的那段时光, 作为一位合格的乙方,就应该向他们展示一下自己现如今的笔杆笔芯。 不但要给他们看,还要给他们的人民看。 不但要哄着甲方大批量的掏钱进货,还要哄着甲方的人民大把大把的花钱买笔。 到那个时候,咱们的中华牌铅笔,才能拥有更多的资金去研发更好的铅笔。 只有咱们的笔杆子赢了,腰杆子才能硬的起来。” 话音一落,收到开拍信号的二位摄影师,再次将镜头对准了江山的双手。 这一刻,工作室里升腾的气焰,明显已不同往日。 而江山的双手,似乎也与之前不一样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断输出的组合拳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美影厂的二楼走道里,从录音棚里走出来的两位同志,正边走边聊着。 刚录制完《雪孩子》插曲的朱逢博,这一会被冻得直缩脖子:“我听说这部动画片是丁建华给配的音?” 编曲金复载点了点头:“兔妈妈的声音,就是小丁给配的。” “年前的时候,我也去译制片厂玩了一会,”朱逢博一想起那天就想笑:“还在一部广播剧里给念了一段台词呢!” “是吗?”金复载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哪部广播剧那么大面子,都把你给请去了?” “当时觉得好玩,就去玩了一把,” 说话间,朱逢博忽然脚步一停:“对了,你知道小江他们这会在哪呀?” “哪个小江?” “就是那个和刘小庆坐一块的小伙子。” “想起来了,”金复载朝着一栋小白楼指了指:“应该在木偶片那边。” “我能过去看看吗?” “走,一起去。” …… 美影厂小白楼的一间工作室里,灯火通亮、机器全开。 屋里的所有人,这一会都已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随着灯光下那双手的一点点推进,许沐春这一会都快去摸降压药了。 6……5……4……3…… 和许局长一样,周围的几位都在心里紧张的数着数。 就在大家觉得胜利在望的时候,忽然……手上的一段笔芯哗的掉了下来。 “呀!” “啀啀啀,” “啧啧,” “唉!” 随着一连串语气助词的出现,江山同志的手工活表演,又一次宣告失败了。 “没事江山,”陈佩丝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这么难的活,你要是一次能成,那才见鬼了呢!” “小陈同志说得没错,”黄华微笑着给江山递去了一根香烟:“来,抽根烟先歇会,也让我好好缓缓。” 好久没这么紧张了,怎么也得给心脏一点适应的时间啊! “行,听伱们的。”连着三次失手的江山,也觉得自己该歇一会了。 拢着手点上一支烟后,江山反复看了看自己夹着烟的手指: “唉,这都多少年没摸刀了,还真是有点手生了。” 一句话说得周围的几位全都愣了。 这小伙才多大?还多少年没摸刀了,他不会是打小就开始练这玩意的吧?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倒也能解释通了。 “小江这是气馁了?”曲建方吐出了一口烟笑道:“还记得刚刚联欢会上说的《小蝌蚪找妈妈》嘛?” 江山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当时,厂里查看了不少齐白石的画册,就是没找到有关金鱼的画作。 特伟跑去一打听,原来那齐白石就根本没画过小金鱼。 没办法,特伟便让负责画金鱼的戴铁郎,去尽量模仿齐白石的画风。 知道老戴当时画了多少条金鱼吗?” 一群人陪着江山一块摇头。 “当时老戴买了一缸小金鱼回来,就这么天天盯着看。每次感觉练得差不多了,就拿去给特伟看。直到第六版被特伟点头同意时,办公桌上的画纸早已经堆成山了。” “买一缸金鱼回来?”刘小庆听着还挺新鲜的:“你们单位还能这么干?” “这有什么,”段孝萱抬手向窗外一指:“就现在,咱们单位里还养着两只鹿呢!” “是嘛?” “老鹰、仙鹤、狐狸、猴子、蛇……这些都养过,全是向浦江动物园借的,”曲建方接着道: “拍小蝌蚪的那一年最热闹,画虾的养虾,画乌龟的养乌龟,什么小鸡、蝌蚪、鲶鱼……办公室里别提有多热闹了。” 段孝萱忽然笑了:“鲶鱼画完后,直接就给我们炖了。” “虾换了好几茬,同志们一见它们快翘辫子了,立刻就给捞走。” “哈哈哈~” 说说笑笑间,江山感觉自己的手指正在不断回血中:“不是说照着齐大家的画嘛,怎么还要看实物?” “这你就老外了吧,”曲建方笑着解释道: “动画动画,你得让画面动起来呀,就说小蝌蚪吧,哪怕就是盖章,也得注意轻重浓淡,都不容易啊。” “晓得了,”江山掐灭了手里的半节烟,站了起来:“没有哪行是容易干得,您是想对我说这个吧。” “小同志用不着灰心的,” 见江山已经站起了身,段孝萱也回到了机器旁边:“今晚你只管放手去刻。” 曲建方:“对的,多晚我们都会陪着你。” “江山,”陈佩丝:“你一定行的。” 许局长:“小江,中华牌彩色铅笔管够。” 黄华:“上吧,我已经缓得差不多了。” 江山早就在笑了:“行,我听你们的。” 转身面向工作台的时候,白色的台面已经被潘红和刘小庆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灯光、收音、摄影机,一一就绪。 连二位半路补票的朱逢博和金复载,也已经悄悄站进了观众席里。 再次坐下的江山,从笔盒里挑出了一支紫色的铅笔。 就在周围的群众以为自己会看见一双更加小心翼翼的双手时,却发现这一次的江山比之前更快了。 聚光灯下,十只柔韧的手指在一支彩铅上飞快的雕琢。 这一刻,江山手里的刻刀,仿佛早已不是什么5块钱两把的工具刀,而是他已经耍了十多年的青龙偃月刀。 嘀嗒、嘀嗒、嘀嗒……时间在一分一秒走着。 随着紫色的粉屑不断散落,手指间的一小截笔芯上,已经出现一个小小的数字“9”。 接着,8、7、6、5、4…… 随着笔杆木屑的不断削去,整根紫色笔芯逐渐变成了一条穿成串的紫色数字。 原来,第二段作品的拍摄之所以会被中断了三次。 完全是因为江山这回选择的作品,不再是单打独斗的小场面,而是一套不断输出的组合拳。 当看着手指间的笔芯,正被一把刻刀照着数字“3”在整形时,围观的几位又开始忍不住紧张了。 因为,前三次的失败,都是断送在了这个小“3”上。 紧张的群众正在紧张,生怕又看见一串笔芯断成了两截。 而江山,也在和大家想着同样的事情。 不同的是,他这会想起的是上辈子雕这玩意的芯碎时光。 直到现在,江山依然能记得第一次在网上见到彩铅艺术雕刻时的心动。 视频里的米国老艺术家,不但将自己的一件件作品发到了网上,还拍摄了一段雕刻彩铅的教学视频。 当江山同志连夜下单买回了一副医用放大眼镜,准备认真学习手艺时。 国内一位小伙子跟着发出的一段视频,令他直接将眼镜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因为,视频里正在雕刻彩色笔芯的中国小伙,居然连二倍镜都没有开,直接就是裸眼雕刻。 于是,江山同志也当仁不让的选择了裸眼直雕。 在那之后,一张张围着指尖打转的邦迪,陪着他度过了一个春夏秋冬。 也就仅此一个四季往复。 江山雕起彩铅的架势,已足够惊起一滩鸥鹭了。 就在他为自己的毅力自我感动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彩铅雕刻牛人出现在了网上。 其中一位湾湾同胞,更是不可思议。 别人出门写生就是背只画板,他出门写生则是背把小刀。 同样也拥有的裸眼微雕技术,令他可以走一路刻一路。 看见西螺大桥,就刻西螺大桥。 看见巴黎铁塔,就刻巴黎铁塔。 到了最后,这位原本只想给儿子做件小玩具的普通上班族,竟一跃变成了彩铅微雕的顶级艺术家。 因为,他如今的笔芯作品,已经换成了一水的自动笔芯。 看着视频里非人的操作,又看了看自己布满了划痕的双手。 这一次,江山决定不跟了! 一是觉得自己的确没那份本事,而是因为觉得学会了又能怎样? 那么多人都会的手艺,自己学会了也没有鸟用! 直到……这一会坐在了80年代初的聚光灯下。 当一双双惊讶的目光投向自己的时候,江山同志才明白,学一两门装逼的手艺,还是有那么点鸟用的。 收起回忆,回到当下。 沙沙沙,沙沙沙, 3、2…… 当,一环套着一环的紫色数字笔芯,被江山的刻刀从铅笔里一一刨出之时。 所有人的小心脏,仿佛也快跳出来了。 实在不敢直视的陈佩丝和黄华,紧张的直接闭起了眼睛。 更多的同志,则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指间的最后两个数字。 1……0……。 终于,当最后一个数字“0”在指尖诞生的时候, 江山的双手变合为开,一条紫色的笔芯数字链,在白色的桌面成功的展开了。 “喔~” “成了!” “江山、江山、江山,” “小江你不要太灵啊!”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还没等两位摄影师叫停,满屋子的欢呼声就已经响彻了整栋小白楼。 而第一次观景的朱逢博与金复载,仍旧在眼含震惊的看着桌上的紫色传奇。 这一刻,不论是搞艺术的、还是搞经济的,全都在为聚光灯下的江山叫好。 同一个夜空下。 广-州广电的部分领导,依然在加班加点收看香江无线的电视节目。 面对刚好跳上屏幕的“大白兔”贺岁广告,其中一位领导也想起了他们远在浦江的门市部。 “浦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另一位也正想提这事:“前两天刚通的电话,说是门市部里来了不少上门采访的记者。” “记者?他们去采访什么……坏了,不会是像李谷一的《乡恋》一样,也开始批评《蔷薇处处开》了吧?” 话音落地的一刻,一直在担心发生这种事的二位,同时缓缓看向了对方。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 再次找回自己的主场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美影厂的走廊上,一路的灯光虽然昏黄,但有总比没有的强。 窥一斑可见全豹,从头顶灯泡的瓦数就能看出,优秀作品的背后并非就代表单位效益的优厚。 “表现不错,两部广告都设计的很不错,” 临出门时,许局长特意把江山叫了出来。 面对半辈子都没见过的艺术形式,他必须得着重夸一夸: “好好干,局里目前很重视你们这样的人才!” “都是您引导的好!”目前的江山同志,只敢揽财,不敢揽功。 “这会又没外人,就别跟我拘着了。” “不拘着也是您引导的好。” “呵,”许沐春微微一笑,目光投向远处。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对于身旁这位不爱翘尾巴的小同志,还是非常喜欢的: “今晚又要辛苦你了,我一会要赶去爱民食品厂看看,今晚是第二批新包装出货的日子。” “您还管这事?” “这次的数量比较大,不过去看一眼还真有点不放心。” “昨晚我还和黄经理聊到这事呢,”其实,江山早就想打听了:“也不知道香江的同志,喜不喜欢咱们大白兔的新包装。” 一提到这事,许局就喜上心头:“放心吧,比预想的还要好。” 开门、上车,然后再替徐局长关上车门。 韩科长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执行完毕后,转头递了一张字条给江山:“江山同志,这是你们家的电话号码。” “嗯?我家的电话号码?” 他这话说得江山都糊涂了,自己都不知道的玩意,外人倒先知道了:“哪来的号码呀?我家根本就没电话!” “今天太忙,都忘对伱提这事了,” 一直没找到机会的韩科长,一边说一边往副驾驶那边跑:“给你家装电话的事,是许局特意交待的。” 说完,还没等江山做出反应,黑色的小轿车就滋溜一下开跑了。 …… 看着厂门重新合上的江山,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纸条。 韩科长最后的两句话令他顿时明白,自己一直没舍得装的电话,居然以这种方式进门了。” 一阵小风吹过,哆哆嗦嗦的江山转身就往工作室跑。 一进门,就看见了端着饭盒的刘小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呀江山?” 潘红的姿势也差不多:“再晚点,就什么都别想吃了。” “快吃吧,”朱逢博这会也没走,抬手对着江山招了招:“都给你留着呢!” 其实根本用不着她提醒,江山的手早已经冲着桌上的一份饭菜去了: “味道怎么样?” “还真别说,”陈佩丝吃得连头都舍不得抬一下:“市级机关食堂的伙食,味道是真不错。” 在坐的几位边吃边点头,都表示同意。 先前,就在大家为江山的成功大呼小叫的时候,韩科长提着几盒轻工局食堂准备的夜宵走进了屋。 江山这一会是真饿了,吃得那叫一个香:“看来,咱们明天还得来一趟。” 在剪辑这方面,二位美影厂的骨干还是很有经验的。 专业的胶片剪辑机,厂里也有两台。 但这些刚刚拍好的胶片,都得先送去浦江电影技术厂冲洗底片。 之后,等工作样片送回厂后,才能在剪辑机上看着样片标注剪辑记号。 “一会先把你那段双手画画的片子给拍出来,” 都是预先交待好的任务,所以段孝萱也早早制定了拍摄计划:“等到明天上午,咱们再一块剪。” “明天上午就能见到样片了?”江山感觉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 “现在的技术厂全都是自动冲洗、烘干,像刚才拍得那一段,连声音都不用考虑,技术厂那边很快就能出片。” “那感情好,许局现在追求的就是一个快。” “对了小江,” 一说到声音,美影厂的编曲金复载老师就来兴趣了:“你这两部广告,考虑过用什么样的背景音乐吗?” “金老师,”江山笑着反过来问他:“您有什么好建议嘛?” “这就要看你是什么要求了,” 刚刚,在看了江山的那组数字链后,金复载感觉自己的灵感又出现了。 “我们在这块都是外行,” 江山和黄华互笑了一下:“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听您的。” “哎,”朱逢博双眼一亮说道:“小江啊,你怎么不请金老师帮着编两段配乐呢?” “我倒是想,就怕人金老师腾不出手啊!” “那倒没有,”金复载一点都没矫情:“帮《雪孩子》的片子做好音乐后,我正巧这会有点时间。” “这么说您答应了!” “行啊,就帮你编两段试试吧。” “太好了,”江山开心的双手一拍: “有您的配乐,再加上二位摄影老师的画面。“中华”铅笔这两支广告,想不成功都难啊!” 作为一位毕业于浦江音乐的作曲家,金复载老师的大名,经常能挂上众多知名动画片的片头。 《哪吒闹海》、《三个和尚》、《阿凡提》、《宝莲灯》、《舒克与贝塔》……以及连续剧《裤裆巷风流记》和《济公》。 每一个都是能叫得响的作品。 其中,江山最偏爱的,还得是金复载和龚一老师合作的《山水情》。 1988年,美影厂在决定拍摄水墨动画《山水情》的时候,将编曲的重任委托给了金复载。 金复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在音乐学院附中时的同班同学龚一。 因为,只有他的古琴水平,能撑得起这部水墨动画的巅峰之作。 和《牧笛》的表达方式一样,全片没有一句对白的《山水情》,完全依靠着水墨画面的意境,与贯穿全片的琴声来展现。 古琴大师龚一,以一把李清照留下的古琴“正吟”,直接将一部《山水情》演绎成了至今都无法超越的经典。 这篇《山水情》的曲谱,也成了之后古琴考级的必弹曲谱。 巧合的是,《山水情》与现在的《雪孩子》一样,都是有金复载和段孝萱参与其中的动画片。 “等样片出来后,我就帮你谱曲,”金复载笑道:“应该费不了多少功夫的。” 江山一个劲的点头,心里特期待。 “小江,”段孝萱也过来问道:“你对剪辑有什么要求?” “要求嘛……”对于这样的小广告,讲究的就是个快进:“得舍得剪,给观众们看个热闹就成。” “懂了,”段孝萱点点头:“和咱们厂的片子也差不多,哪怕过程准备的再细致,也只能留下最精彩的部分。” 江山跟着点头:“没错,只要留下最精彩的部分就好。 “广告嘛,”曲建方表示特能理解:“它就是想长,也长不起啊,” “呵呵,”面对几位老师的支持,江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就是太耽误你们的工作了。” 说完,他朝着道具架上的阿凡提看了一眼。 “上哪耽误去啊,”曲建方也看向了道具架:“《阿凡提》的电影都已经上映了,也用不着那些东西了。” “不拍了?”江山记得后面还有不少集呢:“不是说还有不少精彩的故事没说完吗?” “……”曲建方手里的筷子一停,抬着惊讶的看着江山:“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那不是……不是您之前说得嘛!” “我对你说得?”曲建方自己都不记得了,估计是哪句话说漏了吧。 “你的曲老师的确还想再拍一部,”段孝萱觉得没什么不能说得:“但是吧,上面让他先把阿凡提的形象修改后再拍!” “为什么要改?” 终于舍得丢下饭盆的陈佩丝,第一个表示没想通:“阿凡提的模样多有意思呀!” “我感觉这电影里的每一个人物,都设计挺好的。”刚进门哪会儿,潘红还拿起来玩了一会呢。 “再说了,”刘小庆觉得:“我们都已经看惯了,这一改肯定会别扭的。” “上面要改?”江山就奇了怪了:“是特厂长的要求?” “这话我可没说过啊,” 随着工作室的房门被推开,特伟和严定先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老厂长,”曲建方赶紧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严定先举起了手里的一网兜橘子:“厂长担心你们太辛苦,给你们送橘子来了。” 于是很快,刚吃完夜宵的几位,又开始围在桌前吃水果了。 “阿凡提的形象问题,真不是我说的,”嘴里嚼着一瓣橘子的特伟,必须帮自己解释一句。 “老厂长的确没说过这话,”曲建方道:“是厂里的其他领导,他们批评阿凡提的形象不好。” “我就纳了闷了,群众们的反映不都挺好的嘛。” “反正我们这几个群众都觉得挺好的,”陈佩丝转脸看了看周围:“我没说错吧?” 嗯嗯嗯,屋里的几位立刻做出回应。 “说起来啊,”曲建方细说阿凡提: “这部木偶片里的角色形象,还真是能经得起人民考验的。我们单位的每一部影片,都是要去实地采风的。” “嗯,”特伟也很肯定对方的工作:“他们带回了很多当地流传的故事,件件都很有趣,其中有一个买树荫的故事,也很精彩。” 严定先:“还有宝驴那个。” 曲建方:“好玩的多呢!” “既然这么好玩,”江山干脆建议道:“那就都拍出来呗!” “都拍出来?”特伟摆了摆手:“拍个续集还能商量一下,都拍出来的话,不就成动画连续剧了。” 在《阿凡提》的系列出现之前,国内还没有出现过一部动画片连续剧。 仅仅13集的《阿凡提》却拍了整整八年,可见当时的曲建方受到了多少阻力。 “拍成一个系列不是很好嘛,迪士尼的系列动画片多赚钱啊,”江山强烈建议:“说起来,我们国家目前还没有动画片的连续剧吧?” 听到这,特伟和曲建方同时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想法是很好,但上面不会同意的,”特伟也不怕给在坐的几位,抖抖家底: “首先费用就批不了,动画片短片不比电影,是不能单独售票的。” “小江啊,”严定先算是江山的老熟人了:“咱们厂目前有不少电影都申请不到拍摄经费,连续剧就更别想了。” 特伟:“知道我们这么晚,上厂里干嘛来了?” 江山:“不是给咱们送橘子嘛?” “这只是其一,”特伟笑了: “明天,英--国的BBC电视台要来咱们厂谈一部动画电影的合作,他们出资金,我们出技术。” “是嘛?还有这种好事?” “听说,剧本都已经准备好了!“ 江山不用猜都知道,《天书奇谭》要来了。 在看完中国的《大闹天宫》后,英——国的BBC惊为天人。 于是便决定和浦江美影厂合拍一部类似的动画电影。 但等到美影厂一切就绪后,英——国那边又宣布不干了。 美影厂一气之下决定自己干,它就被后世不断炒冷饭的《天书奇潭》。 “电影局很重视,让厂里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严定先看着江山道:“我就和厂长过来碰个头,看看还有什么没准备到的地方。” 冰冷的夜,温暖的屋。 国内这一会面对外商的任何投资,都秉持高度欢迎的态度。 “外人终归是外人,”江山不便透露太多:“真正能靠的住的还得是咱们自己。” 特伟感觉江山话里有话,也知道这小子有不少花招。 于是便问道:“小江,这会也没外人,你倒来说说看,咱们该怎么靠自己?” 严定先已经猜出来了:“小江同志,你不会是想建议厂里成立一个动画广告部门吧?” “好主意,成立动画广告部的确是个好建议。”江山都想为严副厂长鼓掌了。 “咱们浦江是该有一个了,”黄华给美影厂透露了一个信息:“前两年,香江的一家广告公司为大白兔奶糖拍了一部动画广告,光制作费就花了10万。” “多少?” 在坐的美影厂职工全体高呼:“我们单位一部电影也花不了这么多呀?” “瞎搞,”曲建方简直不敢想象:“拍《阿凡提》的时候,都是能省就省,全是在布料店买的碎布头,套在木偶脸上的丝袜,也都是挑最便宜的买。” “所以我才说嘛,”江山再次强调:“成立一个动画广告部,还是很有必要的,再一个就是……” “再一个就是什么?” “咱们美影厂打成立以来也拍了不少动画片了,为什么不发展一下动画片的周边呢?” “什么叫……” 还没等严定先开口,特伟直接就问道:“动画片的周边?” “米国的迪士尼、日——本阿童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推出一批动画片的同款玩具,” 江山决定先帮美影厂提起预习一下:“包括你们厂的连环画在内,这些都叫动画周边。” “想起来了,”严定先立马就想到一个:“去年有一段时间,市场上就出现了《大闹天空》里面的塑料玩具。” “对对对,”江山绝口不提是自己干得:“不过它那样的太简单了,没什么意思,咱们厂有这么多美术技师,设计几款玩具肯定没问题的。” “要这么说得话……”特伟考虑了一下:“这事光靠我们厂肯定不行,得和玩具厂合作,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利润了。” “您可别小瞧了这些周边的利润,”江山如实说道:“搞得好的话,比拍电影赚得都多。” “能赚这么多?” “您可以上日——本打听打听,什么《铁臂阿童木》的布娃娃、水杯、贴纸、书包、铅笔盒……10多年下来,年年都是畅销货。” “还能做成水杯?” 1950年,日--本有个小伙子利用亲戚厂里的废布开了家娃娃厂。 厂虽微小,但起名却不马虎。 翻了半天的书,最后看见了中国的《六韬》。 其中一句“万代不易”令老板深为满意,正好合了他千秋万代、初心不变的心愿。 于是,这间破布头厂便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万代”。 从1956年的“丰田”车小模型,到1963年的“阿童木”…… “万代”的产品一直就围着“周边”这个概念在打转。 但凡是有点名气的,它都要去蹭一蹭。 到了最后,一举成为了全日—本涉及娱乐、网络、动漫……周边产品最大的综合性公司。 “就好比去年刚上映的《哪吒闹海》,咱们完全可以推出一款哪吒扭蛋。” “扭蛋是什么东西?” “那三太子不是打蛋里来的嘛,”江山当场就在纸上画了起来:“咱们就做个塑料蛋,拧开后里面就蹦出个哪吒来了。” “嘿,这个有意思哎,”严定先也来兴趣了:“我还可以把它设计成荷花。” 曲建方直接就开画了:“得是先合上的那种荷花,然后把发条拧紧后。” 江山和陈佩丝一起抬手比划:“直接开花了。” 这个头一起,整个工作室立刻又活跃了起来。 “就你们厂马上要上映的《雪孩子》,”朱逢博帮着一块想办法: “我看着就挺喜欢的,要是能有个那样的布娃娃,我肯定愿意掏钱。” 2021年,美影厂为冬奥会设计的一部宣传片,令所有70、80后大呼“爷青回”。 齐天大圣一声“俺老孙来也”,将雪孩子、葫芦娃、哪吒、蛋生、九色鹿、黑猫警长、阿凡提……全部领了回来。 很多网友都被“雪孩子”的再次出现,感动的一塌糊涂。 纷纷表示:“当年的我为了你痛哭流涕,想不到时隔多年,我依然会为你泪目。” “原来你一直活着啊!” “老了,见不得这种场面。” “这才是属于中国孩子独有的浪漫。” “七十二变,三头六臂一起都回来了。” “我的童年,我的国漫。” “美影厂yyds。” 这一次,美影厂抄的冷饭不但没再被骂,还令失意了很久的美影厂再次找回了自己的主场。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 最高级别的“幕后花絮”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晚上八点,飘了一天的小雪终算是停了。 浦江宣传部的招待所,缓缓放下了来自广-州的电话后,廖明祖立马又想起了昨天接到的一个电话。 【廖总,《蔷薇处处开》的第一波销售高潮,估计就从明天开始了。 新的宣传海报,已经全部贴好了吧? 提前预备一辆送货车,在里面多装些磁带,准备随时发货。 记住了,电活机跟前一定要留人……】 电话那头的江山,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一个目的:做好准备,浦江的《蔷薇》磁带要大卖了。 “是广电的电话吧,” 和廖明祖住一个屋的业务员小袁,边泡脚边打听:“又说些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来询问磁带的销售情况了,” 说完,廖明祖拿起了床头的一份《东方都市报》:“另外,上面让我们密切注意一下浦江各家报纸的动向……以防不测。” “以防不测?”小袁最近就听不了这话:“怎么?那边又听到什么动静了?” “能有什么动静呀,不过就是听说有几位浦江的记者上门来采访了,广电担心他们回去后也写出什么靡靡之音一类的文章。” 小袁:“别说他们了,连我都有这个担忧。” 廖明祖看了眼手里的报纸:“应该不会那么背吧。” “经理,”小袁知道对方的话里有话:“《东方都市报》上的两篇文章,你怎么没跟上面提啊?” “先不提了,等看看效果再说。” “今天看下来,好像没多大反响。” “唉~”廖明祖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提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刚刚才没在电话里对领导提这茬。 “突破10万销售大关”、“应广大群众呼吁,现有少量《蔷薇处处开》的磁带来到我市”。 和之前的两条新闻短讯一样,今天的《东方都市报》上也刊登了有关《蔷薇处处开》的新闻。 廖明祖明白,江山口中的即将大卖,应该说得就是报上的这篇文章。 事实上,一连几篇报导,的确已经带起了磁带的销量。 与刚开始相比,各家书店天天也能售出个一、二百盒磁带了。 但距离江山之前形容的那些“大卖特卖”、“排队抢购”、“一盒难求”的情景,廖明祖是一点没瞧见。 “不管了,” 想管也管不了的廖明祖,一把拉过被子蒙在了头上:“咱们在这再坚持两个月,不行就打道回府。” 先前的电话里,广——东广电的领导三番五次的在提醒,距离二季度还贷的日子,已经剩不了多少时日了。 …… 【除了这几位以抗日救国为己任的实业家们,也出现不少坚决抵抗日伪的文艺工作者。 其中,享有“百灵鸟”之称的龚秋霞女士,面对日伪提出的无礼演唱要求,不但拒绝了金条的诱--惑,还不惜辣坏了自己的一副好嗓子。 她曾经演唱过的歌曲《蔷薇处处开》,直到现在依然畅销海外市场……】 在今天的《东方都市报》上,江山编写的一篇文章,不但致敬了“三星牌日化”、“中华牌铅笔”在内的民族企业家,还顺道提了几句《蔷薇处处开》的原唱。 但江山口中的“做好大卖的准备”,指的却是另一篇新闻。 《每周一星》栏目里那张朱逢博与潘红、刘小庆一块合拍的照片,才是今天的《东方都市报》的点睛之笔。 不仅是江山,就连廖明祖看见它的第一眼,也感觉“太平洋”的春天要来了。 只可惜直到夜幕降临时,他依然没见到《蔷薇处处开》的火爆销售场面。 “唉~” “唉!” 两声叹息之后,“太平洋”驻沪门市部的灯光,明显灭的早于往日。 …… 此时此刻,浦江电视台的《影视天地》栏目里,正在播放一段精彩的电视节目。 “各位观众朋友们,我是刘小庆,” 电视屏幕里,笑靥如花的刘小庆大大方方的在接受采访: “在知名《潜伏》的广播剧里,我将为女主角翠平配音。” “观众们好,我是《瞧这一家子》里嘉奇的扮演者陈佩丝,” 屏幕里的陈佩丝,规规矩矩的面带微笑:“在广播剧《潜伏》中,我将为谢若林的角色配音……” 镜头一转,潘红的笑脸紧跟着就出现了:“大家好,我是潘红,在这里我要祝愿广播剧《潜伏》录制顺利……” “大家好,我是朱逢博,祝贺广播剧《潜伏》……” 自打浦江电视台的《影视天地》栏目推出后,一下就成了观众们的必看节目。 今晚,当几位家喻户晓的明星挨着个出现后,屏幕前的各家各户顿时感觉眼前一亮。 说起来,目前的人民群众真还没见识过演员们走出影视剧的模样呢! “大家好,我是为真优美配音的丁建华,在《潜伏》的广播剧中,我将继续为晚秋配音。” “我是为《魂断蓝桥》的男主角罗依配音的乔榛。在《潜伏》的广播剧中,我将为男主角余则成……” “观众们好,我是吕晓,也是《华丽家族》里的相子……” “我是佐罗的配音演员童自荣,祝贺广播剧《潜伏》顺利开机。” 就在全体观众,继续盯着屏幕使劲瞧的时候,一个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一位位陌生的同志口中说了出来。 译制厂配音演员们的首次出镜,令观众们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新鲜。 也让他们记住了一个关键信息:这部《潜伏》的广播剧,一定不简单。 连普通群众都能意识到的事,电视机前的出版发行部门,自然就想得更多了。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我是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赵中祥,”、 “我是主持人宋士雄。” 二位知名主持人的同时现身,一下就把今晚的《影视天地》带入了高潮。 在观众们欣喜若狂的注视下,屏幕里的二位一块说道: “祝贺知名《潜伏》的广播剧录制顺利,也祝愿电视机前的观众们朋友们节日快乐、身体健康。” 这段唯一有新年贺词的开机寄语,是央视的副台长周也明紧急加录的。 被古铮铮如获至宝的放在了节目的最后。 为这场“一人一句祝福”的开机仪式,注入了一些欢快的节日气氛。 也令这个年代的影视工作者们,提前见识到了“幕后花絮”的精彩魅力。 …… 80年代初的浦江,破旧的厂房、杂乱的弄堂……随处可见! 反正怎么看也配不上魔都的这个称呼。 清晨,当一缕缕阳光从空中投下时,这座半隐在积雪中的城市,倒显出了几分千帆过尽的沉淀之美。 按照头天晚上约好的时间,江山和黄华准时走进了美影厂的剪辑室。 就像之前说得那样,只要舍得剪就很快能完成的任务,的确很快就完成了。 “小江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段孝萱都有点不忍心看了:“那么长的片子,就这么被你剪成30秒的小零头了。” “不然怎么办,”江山早就习惯了:“伱们厂多少年的准备,到最后不也只留下了几十分钟的精华。” “理倒是这个理,”段孝萱岂会不清楚:“但……总觉得有点可惜。” “没事的,” 黄华早替江山想好了:“什么时候江山想看了,不还有一卷备用的样片嘛。” “没错,”江山也是这么想的:“这下好了,咱们的任务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只要金老师的配乐一出炉,中华铅笔的两部广告就可以彻底交差了。” “昨天许局说要请咱们上哪吃饭的来着?” …… 就在全体剪辑人员畅想庆功宴的时候,英--国BBC乘坐的小轿车,已经缓缓开出了美影厂的大门。 这一会,美影厂的会议室里,几位骨干正围在一块欣赏着BBC送来的剧本。 这部据说由多位汉学家攒成的动画电影剧本,被BBC电视台贴心的印成了中英文的双语版本。 相比满眼好奇的王往和戴铁郎,特伟和严定先却表现出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十几分钟后,厂长特伟干脆丢开剧本不看了:“乱七八糟,这些编剧究竟想表达什么?” “乖乖,”王往快速翻看了一遍:“从盘古开天地,一路侃到了《山海经》。” “东拼西凑的,每一部神话他都想要。” “但又要不起。” “只能每样都写一点。” “这种一锅炖的剧本,叫我们怎么拍?” “其中一段剧情看着还行,有点像《平妖传》里的剧情。” “……” 很明显,这部资本家电视台的动画剧本,在几位骨干眼里就是个外行。 但特伟此时更在意的,却是资本家电视台对动画片的运作模式。 “昨晚小江说的那些话,你还有印象吗?”特伟这话是冲着严定先说的。 “当然记得,”严定先知道他想说什么:“您是想说动画周边的事吧?” “对了,”特伟刚刚一直在回忆:“周边,就是这个周边。” 这一会除了严定先,在坐的几位都没明白厂长究竟想说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呀?那个周边……又是什么?” “不知道大家刚才有没有注意到BBC电视台的一个额外要求,” 换做是之前,特伟也不会在意那句话。 但昨晚经过小江同志的一番科普后,他才意识到了美影厂和BBC的区别。 “双方合作的电影拍摄完成后,提供拍摄资金的BBC,将拥有这部影片所有动画形象的商业运作权……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由我们厂设计出来的动画形象,将全部属于他们……” 果然就像昨晚江山说得那样,国外对于动画片周边的重视程度,早已经刻在资本家的骨子里了。 《天线宝宝》、《花园宝宝》、《小羊肖恩》……活在动画产业链顶端的英——国BBC,能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但,即便美影厂同意了对方的诸多要求,却依然于15个月后遭到了对方的撤资。 前世,美影厂眼中总感觉油水不大的动画形象,却一再被别人玩出了层出不穷的花样。 当《天书奇谭》时隔多年被重新推上银幕时。 立马做出响应的肯德基,隆重推出了“天书奇谭”的限量版同款玩具。 巧妙的套娃设计,一面市便将大朋友小盆友一起拿下了。 看来肯德基不但要赚90、00后的钱,连70、80的钱包也不愿放过。 一个普普通通的三连套,最高时居然被抄到了258元。 “现在的小孩见过这些嘛,干嘛要和我们这些年近40的一起抢。” “小时候也没觉得什么,现在反而爱得不行了!” “儿时的回忆一下全拉起来了。” “KFC都卖光了,只能高价求购了。” “虽然贵,但老娘现在也今非昔比了。” “KFC真的很了解中国。” 相比上一世,已经意识到周边概念的厂长特伟,觉得自己也应该走出去好好看看了。 …… 美影厂的一间间办公室,一如既往的各司其职。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飞快的停在了美影厂的大门口。 车门推开的同时,廖明祖就迈出了脚步。 “同志你找谁?喂,说你呢……” 传达室的师傅一个没留神,就看见一个人影蹿了过去。 等满头大汗的廖明祖推开剪辑室的房门时,一屋子的人全都吃了一惊。 “廖总,” 江山很快认出了来者:“你怎么上这来了?” 下一秒,江山的脸色一变:“出什么事了?” “大事,出大事了,” 扶着门框喘着粗气的廖明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得江山:“磁带……蔷薇……大卖、大大的开卖了。”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 三步并两步奔到房门口的江山,使劲拍了拍廖明祖的肩膀: “前天就告诉你磁带要大卖吧,对浦江的市场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不是浦江。” “嗯?” “一个小时前,广-州那边来电话了,让我赶紧回去处理紧急情况,” 廖明祖的眼睛,这一会都快绿了: “燕京、天-津、南-京、杭城……太平洋公司的订购电话都快被这些城市的商场打爆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三个国家的年代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经过长达一年时间的认真贯彻,广大人民再谈起“计划生育”的政策时,已不再躲闪、不再彷徨。 张口闭口皆是之前的禁雨,上环、吃药、毙孕套……都成了随时可以展开与讨论的话题。 浦江城中,一些颇具舶来特色的建筑群,在“计生”宣传标语的点缀下,散发着从未有过的时代气息。 这一会,同样也悬挂了不少“计生”标语的美影厂里。 面对忽然找上门的廖明祖,江山的一颗红心总算是可以安全着陆了。 别看呆在剪辑室一上午的他,表现的稳稳当当、人五人六的。 其实心里一直在惦记着市场对磁带的反应。 可当廖明祖跑来告诉他市场的巨大反响后,江山又感觉这反应有点过于激烈了。 “这么多……” ‘城市’两个字还没来及说出口,气已经喘匀的廖明祖就一把握住了江山的手: “江科长你真是太牛了,说磁带要大卖,果真就大卖了。 说实话,前天你让我做好出货准备的时候,我差点都没当回事。 你再看看现在,哈哈……哈哈哈……” 笑声止不住的往外冒,这一会的廖明祖笑得痛快极了! “呵呵,” 眼瞧着对方的兴奋劲,江山的笑容也开始灿烂了:“现在开心了吧,早跟伱说过没问题的。” “你这话我现在是真信了,从今早的第一个订货电话,到第一位上门要货的业务员出现……不想信也不行啊!” 起先,设在招待所的门市部,只是接到了几家书店的大量补货电话。 稍感欣慰的廖明祖,以为这就是江山所说的“大卖”了。 可紧接着,浦江城各大商场的要货电话也响了起来。 等到上午十点钟一过,一些商场的业务员也拿着之前收到的名片,上门要货了。 直到那时,廖明祖才意识到了风向的变化。 毕竟在这之前,只有书店的唱片柜台才能见到《蔷薇处处开》的磁带,而他们日夜思恋的商场却从没有向他们开放过。 “刚刚你说广-州那边来电话了?”江山最在乎的还得是这句。 “是广电的领导打过来的,说是一些城市的商家给他们打电话询问,为什么《蔷薇处处开》的磁带只有浦江有售?还问他们是不是在区别对待呢。” “是嘛?”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等回去了解后,我再给你打电话。” “行行行,” 见廖明祖的语速越来越快,江山决定先挥手告别:“你赶紧先回去看看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是该走了,不然一会赶不上飞机了。” “机票都订好了?” “呵呵,还是你大哥帮的忙!” “嗯?” 看着江山疑惑的表情,廖明祖这才想起是谁送他上这来的: “接到广-州的电话后,我赶紧就给你们报社打了电话。 可接电话的小姑娘说你人没在单位,她见我有急事,就跑去通知了你大哥……” 在廖明祖絮絮叨叨的话音里,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剪辑室外的走廊上。 江山笑了,走廊上的江海也笑了。 …… 就在廖明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他再次停下了脚步。 “江科长……” 回头看向江山的那一刻,往事一一涌上了心头。 【“廖总,香江的市场,我的确无能为力。但如果换个地方,我可以把它卖得一盘都不剩。” “什么?江科长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负责把这些磁带销售一空。”】 “江科长,”人到中年的廖明祖,忽觉鼻尖有点酸涩: “谢谢你,无论最后磁带有没有销售一空,我都要好好的谢谢你。” “放心吧,”江山这点把握还是有的:“磁带肯定会卖得一盘都不剩,我的赔偿金你一分也别想拿到。” “哈哈哈,”越笑鼻子越酸的廖明祖,使劲的挥了挥手:“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你快去快回啊,我可等着呢!” …… 嚓——的一声, 趴在二楼栏杆上的兄弟俩,点燃了手里的香烟。 看着自己的小汽车快速开出了美影厂的大门,江海悠悠的吐出了一串薄烟: “看来太平洋的事应该是解决了,这前后好像也没多长时间吧?” “顺也不带这么顺的,”江山依然在纳闷:“难道就因为昨晚电视里播出的那场开机仪式?” 要说一个浦江城还差不多,那么多城市一块有反应,也太超出他的预料了。 自己手里的好几张牌还没来得及甩出去,战事居然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江山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毕竟开机仪式里虽然有朱逢博的出镜,却也没提到过半句蔷薇? “今天的报纸还没看吧?”一听老三问得那话,江海慢慢拿出了一份《东方都市报》。 “这两天不是没顾得上嘛!” “快看看吧!” “正看着呢……” 打开报纸的瞬间,江山就已经看见了真相。 【文学大师沈丛文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我有一位浦江的记者朋友,听他说朱逢博有盒名叫《蔷薇处处开》的磁带在香江卖得很火。年轻的时候,我也非常喜欢这首歌。(转自燕京日报)】 【据戏剧大师曹禺日前反映:我一直想买一盒《蔷薇处处开》的磁带。 听说由于内销的数量有限,目前只能满足浦江的市场需要。 浦江的人民有福了,不知道咱们燕京什么时候能见到这盒《蔷薇处处开》。(转自中国青年报)】 “我的天……” 江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原来门道在这啊!” “现在明白了吧,”江海和老三头挨着头瞧着报纸:“有这二位为磁带发声,你得少耽误多少功夫事啊!” 沈丛文口中的那位记者朋友,江海一见就明白肯定是老三没跑! 和其它各市的报纸一样,《东方都市报》随即就转发了这两条新闻。 “谢了大哥。”搞清楚情况的江山,笑得愈发快活了。 有这二位代言人在,“太平洋”的磁带还用着愁吗? “自家兄弟有什么好谢的,”江海可一直替弟弟盯着呢:“托你的福,家里现在连电话都按上了。” “呵呵!” “还看上了彩色电视。” “嗯?” “录像机按上了还没启动。” “等会儿,”江山除了电话一无所知:“这些也都是轻工局送的?” “怎么,你还不知道?”江海随即放低了音量:“他们还给你的屋,送去了一对沙发呢!” “嚯~” 再想想那套80加平方的住房,此时的江山有一种预感,许局后面肯定还有大活在等着他。 “先不说这些了,”江山也跟着调低了嗓音:“老大,年前我和你提的那事还记得吧?” “放心吧,《潜伏》广播剧的系列报导,明天就能见报,”江海已经把这事交待下去了: “在文章的末尾,我给加了这么一段话:目前,浦江译制厂已经陆续接到了一些大中型企业的广告咨询电话……” “就这么干,”江山很满意老大的精心编排:“按照之前的计划,磁带的事了结之后,就该轮到《潜伏》了。” …… 面对“最多两个,最好一个!”和“只准一个!”的最终执行标准,上峰仍没有落下决定性的一锤。 但“计划生育”的执行办法,却早在1979年就开始陆续上马了。 于是,从去年宣布实施“计生”的政策后,各层组织的宣传工作就一直处于持续开展中。 浦江服装二厂,第四车间。 车间主任江向南同志,正在向一帮职工宣读着最新颁布的“计生”知识学习。 “大家都把手上的毛活先放一放,咱们早点说完早点散会,” 经过一年的磨合期后,江向南对于计生工作的开展,已经相当有经验了。 面对休息室里一片嘻嘻哈哈的动静,早已经习惯的江主任决定早说早了: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咱们车间现在必须‘生产生育’两手抓,哪个都不能放松。 由于咱们厂的女同志数量庞大,所以也是计生工作的重点宣传单位。 大家该领套的去领套,该领药的去领药,符合上环要求的女同志,也抓紧时间上医务室报名去。” “哈哈哈……哈哈哈……” “都别笑了,”江向南抖了抖手里的文件:“一会我把这个贴在休息室里,大家都要抽时间学习一下……” …… 同样的宣传工作,正在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开展着。 浦江电视台的台长办公室里,刚丢下碗筷的江山,就被张路从家里拉了过来。 这一会,两个连婚都没结的大小伙子,正安安静静接收着“计生”知识的扫盲教育。 “早在多年前,咱们周围的国家和地区都相继颁布了“计生”政策,” 坐在他们面前的古台长,弹了弹手里的烟灰: “作为第一个提出计划生育的国家,日—本在几年前又喊出了‘少生少死、良养良育’的口号, 早在1971年,南朝—鲜也提出了‘不分男女,两个以内’的计生标准。 同样在香江,也于1975年发出了‘两个就够晒数’的口号……” 说着说着,古台长已经慢慢站起了身: “在他们提出计生口号的同时,计生的宣传工作也做的十分出色。 而咱们国家目前对这个政策的重视程度,相信大家也都看见了吧?” 江山和张路一块点了点头。 那铺天盖地、锣鼓喧天的场面,想看不见也不成啊! “为了更好的配合宣传工作,我们浦江电视台决定制作一支推进计生工作的宣传广告,” 在办公室踱着步的古台长,忽然停了下来: “当然了,这也是上级部门给我们布置的一个任务。” 全国上下都在忙活的事,电视台这样的宣传单位当然就更要冲在第一线了。 面对古台长看向自己的目光,江山特理解的微笑着。 “但……这项宣传任务,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古铮铮的话音在耳边回响,江山依然在保持微笑。 一个计划生育的广告,还是难不倒他的。 “必须和国际接轨,就是上级给我们台的广告要求,”担心面前的同志没听明白,古台长又补充了一句:“泱视那段宣传片,你俩都看过吧?” “嗯~” “咱们台的风格,必须区别于他们。” “明白了,”江山了解古台的意思:“那也不能和国际接轨呀。” “对,”古台长继续透露道:“目前,每家电视台都接到了拍摄宣传片的任务。” “都要符合国际风格?” “目前只有我们台接到了这个要求。” “可……”江山就纳了闷了:“一个计生广告,如何与国际接轨呀?” 古铮铮笑了,他要是明白的话,还用得着把你叫来? “我是这么想得,”古台长帮江山分析道:“说是国际,其实也就周围那两个国家。” “就您刚刚说的日—本和韩—国?” “目前,也只有他们了。” “那……他们的广告您这有吗?”江山决定先开开眼:“我想先看一看。” “有,当然有,”这个时候,张路站了起来:“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几分钟后,办公室里的电视机亮了起来。 【一对对不同年代的新婚夫妇出现的同时,一行行字幕也不断在屏幕上闪现着: 1930年,子嗣越多越好,不是吗? 1950年,善男信女,五个是必须要的。 1970年,儿子一个,女儿一个,就满足了。 1980年,就生一个,好好抚养长大。】 “你现在看见的,就是南朝—鲜最新上映的计生广告,” 这一会的古台长,已经坐在了江山的身边:“也是他们历年的宣传口号。” 江山点点头没说话。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正在播放着另一组画面。 一个年久失修的窗口,一位不修边幅的英--国男人正对着窗外呼唤着: “小度、小爱、小天、小S……” 在连续喊出了一长串的人名后,老父亲才喊出了最终的目的:“快回家吃饭了!” 这是一则国外的计生广告,既简短又好笑,还能发人深省。 想到这,江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很快,电视里播出的画面,却令他立马就收起了笑容……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八章 我俩只是一对合伙人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夜幕笼罩下的南-京路上,浦江电视台内仍处于一片“工作中”的状态。 坐在台长办公室里的几位,正默不作声的盯着眼前的一台彩色电视机。 和刚刚播放过的韩-国“计生”广告一样,日-本的“计生”广告也同样由一组组图片与字幕组成。 但在江山眼里,这些不断弹上屏幕的画面,怎么看都感觉有点惊悚。 能把一“计生”宣传片拍成恐怖片的创作手法,看来也只有日-本人能干得出来了。 【缺胳膊少腿的新生儿、痴痴傻傻的婴幼儿、先天性遗传疾病…… 当一组组图片在屏幕上闪过后,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少生少死、良养良育”八个大字上。】 明眼人一看便明白,这是日方正在为自己的“计生”口号,强调着充分且必要的理由。 1947年,经历了人口小爆炸的日-本,随即进入了历时40年的计划生育时代。 在此期间,为了防止自己的“不良子孙”面市,小日-本颁布了一部《国民优生法》。 在这部法规的支持下,日方对一大批他们认定的“劣等人口”,开展了一系列优生优育的强制手段。 当时间来到1980年时,日方的“计生”口号已经由之前的“只生一个好,不生更环保”,完全转变成了:“少生少死、良养良育”。 尽管这一做法引来了不少发达国家的批评,但日-本却依然认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才是最英明的文明。 “我说,咱们国家这不会这么干吧?”虽然已不是第一次看这部短片了,但张路同志依然感觉头皮发麻。 “怎么可能,”古铮铮自己就能替部分代表发言:“这事也就小日-本能干得出来。” 直到这会,江山的目光才从屏幕上收了回来。 在他的记忆里,日-本这项法规直到1995年才被完全废止。 看着屏幕已经静止的画面,古铮铮的眉头紧蹙:“这条广告没有任何参考意义,一会把它给我删了!” 张路立刻点头表示同意:“好的古台。” “小江,” 古台长又对江山说道:“可千万别受这样的广告影响,拍得都是些什么玩意!” “的确,完全不符合咱们国家的国情。” “你这话我爱听,”古台长指着自己的办公桌: “上面这次对我们台的要求,说来说去其实就一个意思,别和之前的广告风格重了,必须得拿出点大城市的模样来。” 江山这会总算是明白了古台口中的与国际接轨,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仔细想想,去年的计划生育广告好像还真没有一部是针对城市的,”江山此刻也在分析:“全都是面向农民老大哥的。” 张路觉得江山分析的很有道理:“所以说,咱们这次的广告定位,就该从城市来考虑。” “果真如此的话,”古铮铮想得就远了:“浦江电视台的这部广告,就可以填补计生宣传工作的一项空白了。” “那接下来这部广告,”张路看着江山笑道:“你可要好好看看了。” “放吧。” 江山话音刚落,已经静止的画面再次动了起来。 这一次,电视里播放的是一部香江的计生广告。 一座风景秀美的公园里,两户人家各自在湖中划着小船。 一条小船上载着两大两小,有说有笑。 另一条小船上载着两大五小,吵吵闹闹。 到了最后,两条小船上的大人都对着镜头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个就够晒数”的字幕,也跟着跳了出来。 …… 正当江山坐在浦江电视台,帮着古铮铮策划“计生”广告的时候。 东-京城里的雪花,也渐渐越飘越密了。 大地广告公司内,一群人正围在一块分析着眼前的广告剧情。 而这会电视里播放的广告,正巧就是刚刚江山看过的那部“少生优育”的日-本计生广告。 原本一头长发的余思归,此时已变成了齐耳的卷发。 正是目前东-京最流行的一款发型。 “去年这个时候,咱们公司为电视台做了一部关爱儿童成长的公益广告,” 双腿交叠的余思归,摆出了一副既认真又放松的高难度姿势:“今年,电视台的新任务又来了。” 会议桌旁的一位女同事,疑惑的看着屏幕:“我记得这部少生优育的公益广告,好像也没播出多久啊。” “据说是因为观众们的普遍反映都不好,”一位观众人员已经做好了调查工作:“被电视台紧急叫停了。” “这部广告的影响非常不好,很多群众都在向电视局投诉,”余思归敲了敲桌上的策划案: “电视台之所以决定要进行广告招募,一是为了表示重视,二也是为了找到一则受欢迎的广告。” “计生广告想要受欢迎可不容易。” “是啊,我还没见过有观众喜欢看计生宣传广告呢!” 听着雇员们口中的一声声“不容易”。 余思归手里的笔敲着更响了:“就你们提交上来的这两份策划,当然是别想受欢迎了。” “余总,这事没您想得那么容易。” “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要不,您再求助一下您的那位朋友?” “……” 会开到这时,余思归的头又开始疼了:“今天的会就先到这吧,大家辛苦了。” “您辛苦了!” “辛苦您了!” 随着一声声的道别,大地广告的会议室逐渐恢复了安静。 这一会,走到窗前的余思归才发现,窗外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去年刚遇见伱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一个下雪天吧?” 小声呢喃的余姑娘,不知不觉露出了一抹微笑:“你就不能主动给我打个电话嘛?” “又在想江山了?” 忽然,余庆涵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想他就回去看看嘛,说不定看着看着那小子也会喜欢你了。” “爸你说什么呢?”余思归就不乐意听这个:“早跟你说了我俩只是合伙人的关系。” “是是是,你俩是合伙人。” “不过说起来,我是该回去看一眼了,” 一直处于挣扎状态的余思归,总算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听说国内的计划生育宣传工作也正办的热火朝天呢,说不定我手里的这份策划,江山还真能帮上忙。” “这个理由很充分嘛,”余庆涵太了解自己这个闺女了。 余思归听得双眼一亮:“您也这样认为?” “一箭双雕,”余庆涵肯定道:“是个好主意。” “好,”得到父亲的肯定后,余思归忽然就有点迫不及待了:“我去准备一下,争取明天就动身。” “你就这么着急,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该悠着点好。” “不是我着急啊,”余姑娘噔噔噔的往二楼跑去:“主要是我手上的广告案等不急了。” …… 周日的浦江城,彻底放晴了! 痛痛快快睡了个懒觉的江山,正坐在自己屋里的沙发上刷着牙。 另一边,小鱼和小白也挤在一张沙发里瞧着三叔。 “三叔你快点,” 一想到今天要去看电影,江小鱼早早就睁开了眼睛:“我们不会迟到吧?” “还早着呢,” 要不是两个小家伙催的紧,江山还能再睡会:“瞧你俩急得那样,电影院的大门还没开呢。” “老三,” 江爸端着一碗豆浆走了进来:“这沙发坐着舒服吧?” “太舒服了,”江山用力拍了拍两扶手:“轻工局送得这几样东西,还真送到我的心坎上了。” “你真没跟人局长提过?” “一句也没提过。” 江山边说边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进进出出的漱口洗脸时,江爸就在一旁进进出出的跟着:“那就准是你这次的表现不错。” “您这回猜对了,”江山笑着穿上了外套:“轻工局这次给我出了两个难题,您儿子都给特漂亮的解决了!” “我就说嘛,怎么一下给送来了那么多好东西。” “观光船票一共送来几张啊?” “十张,”江向南比划了一下:“正好够我们全家一块上。” “准备好什么时候去了?” “下个星期天怎么样?” “行,”江山点了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他这会必须得出发了,要不然还真怕耽误了两个小家伙的电影时间。 …… 今天,是动画片《雪孩子》的首映日。 在当今这个年代,美影厂拍摄的这些小短片一般都会放在电影正片的前面播放。 等放映了一段时日后,才会拿去电视台里播出。 这会儿和江山坐一块的,不仅有小鱼和小白。 潘红、刘小庆和陈佩丝,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将俩孩子交给二位女同志后,江山和陈佩丝坐在了一块。 “《归心似箭》这电影你没看过?”陈佩丝都已经看过好几回了。 “一次都没看过,”江山最近哪有时间:“你看过了?” “废话,”陈佩丝双眼一眯:“这可是八一厂的电影,我能不看嘛!” “拍得怎么样?” “一会你看了就知道了!” 江山转脸看了眼陈佩丝:“还卖起关子来了!” 在天花板上全体灯光暗下的那一刻,美影厂的经典开场字幕,伴随着一串叮叮当当的音乐,出现在了大银幕上。 当《雪孩子》三个字出现之后,摄影段孝萱、作曲金复载、独唱朱逢博……一连串熟悉的人名跟着也跳了出来。 黑暗中的江山和陈佩丝,乐呵呵的相互瞧了一眼。 相比上一世,此时又见到《雪孩子》的江山,还真添了几分业内人士的滤镜。 这一回再看才明白,前半段中小白兔给雪孩子按上的两颗龙眼核眼睛,才是全片最大的伏笔。 果然,当变成了一滩水的雪孩子只留下了两颗黑色的龙眼时,影院里渐渐响起了一片淅淅沥沥的哭泣声。 【看啦,看啦,雪孩子告别我们……啦啦啦……】 当朱逢博的歌声唱响全场的时候,原本还只是小声哼唧的刘小庆和潘红,立马就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 连坐在一旁的陈佩丝,也忍不住抹了把眼角的泪水。 “别哭了,”江山抬起胳膊肘捣了捣陈佩丝:“你们单位的电影登场了。” “谁哭了?什么眼神啊!” 伴随着一阵激扬的音乐声,一颗散发着万丈光芒的五角星登上了银幕。 江山没搭理他,只两眼放光的盯着银幕。 说起来,他还真没看过这部电影。 八一电影制片厂拍摄的这部《归心似箭》,是斯琴高娃主演的第一部电影。 也正因为在这部电影里的出色表演,斯琴高娃被调入了八一制片厂。 《归心似箭》这部影片描写的剧情,据说改编自一段现实中的故事。 讲述了一位身负重伤的东北抗联战士,与搭救他的山村妇女之间的真挚爱情故事。 电影刚开场没多久,就出现了冰天雪地、强渡冰河的震撼画面。 “在东北拍这场戏的时候,” 陈佩丝在江山耳边小声说道:“零下30度的天,演员们一个个在冰水里泡着,差点没冻死过去。” “真下去了?” “可不就是真下嘛!” 啧啧,江山光想想就觉得冻的慌。 这个年代的演员,全都是动真格的,还真不是后世能比得了的。 随着剧情的发展,相比前半部分的冰天雪地,影片后半段的风景则变得越来越美了。 蓝天白云、红叶山泉……再飞过两排南归的大雁,端得就是一个绚丽多彩的美好生活。 还没等江山多陶醉几秒,忽然银幕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警察狗子,” “兔崽子,盯得真紧。” 随着两声我军人士的叫骂,一个军帽歪戴的狗腿子,吊儿郎当的从马上跳了下来。 “听说你们这阵子大大的发财了,我特地前来道贺。” 说话的同时,这位神形俱备的狗腿子,熟练的勾了勾手指头……】 “嗯?” 江山这才看清楚来者:“这电影里居然还有你?” “嘘,别大惊小怪的,”陈佩丝得意的嘘了一声:“咱们单位的电影,哪部能少得了我?” “那是,”江山越瞧越觉得可乐:“要我说啊,你还是演反派比较传神。” “是嘛?” 陈佩丝认真的盯着银幕上的自己:“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雁南飞,雁南飞 雁叫声声心欲碎 不等今日去 已盼春来归已盼春来归……】 当江山所在的电影院里,响起了《雁南飞》的片尾曲时,余思归乘坐的一辆出租车,已经缓缓的停在了51号小院的路边。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九章 撕毁后的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人来人往的安和街边,一大一小两只纸箱,随后被出租车的司机小心翼翼搬下了车。 “就搁地上放着?” “先放在这吧,”扶着行李箱的余思归,向51号院门里看了一眼:“谢谢你了同志。” 听着眼前这位时髦的归国人士,张口闭口都叫着自己同志,司机师傅忍不住笑了起来。 准备给油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看了一眼车窗外的纸箱。 经验丰富的他一瞧便明白,准又是一台大彩电被带回国了。 …… 今天是周日,余思归独自一人站在51号的院门外。 看着眼下一堆行李,正愁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是思思姐吗?”刚从小卖部里走出来的应如画,手里还抓着一瓶英雄牌钢笔水。 余思归转头一看,一个朴朴素素的小姑娘,正朝着自己眯眯笑呢:“你是……如画吧?” “嗯,”应如画点了点头。 经过去年中秋节回国的那一段,余思归早已经和江山家的全体成员熟成一片了。 “太好了,你赶紧帮我进去叫一下江山。” “江山哥一早就出门看电影了,” 应如画瞧了眼地上的大包小包,决定先回去报个信:“思思姐伱别急,我这就帮你叫人去。” …… 傍晚时分,毫无去意的客人与家人,热热闹闹的挤了满满一堂屋。 这一会,全都一眨不眨的盯着眼面前的江山和陈佩丝。 撅着屁股弓着腰的二位小伙子,正乐呵呵的围在录像机的前面。 一顿简简单单的操作后,轻工局送来的这台18寸的彩色电视机,终于亮了起来。 面对色彩绚丽的彩色画面,堂屋里的全体人员只感觉眼前一亮,整间屋子都跟着有声有色了。 “这就是录像带?” 江爸的手里捏着一盘黑色的录像带,怎么瞧怎么觉得高级:“把它放进录像机里,就能看见电影了?” “嗯,”江山点了点头:“这可比电影院方便多了,想看什么看多少遍,都随您。” “哎呀,”江妈越听越感觉不可思议:“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机器,这往后谁还上电影院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江山笑道:“关键目前没那么些录像带啊!” 就现在这市场行情,买盘磁带都费劲。 录像带就更别提了,连个影子都寻不着。 要不是余思归随机给带来的几盒录像带,轻工局送来的这台录像机还捞不着转呢! 这一会,大家伙的兴奋点都在眼面前的这台录像机,或流光溢彩的彩色电视机上。 却并未多在意屏幕上的卡通画面。 但,随着电视画面的不断变化,堂屋里的观众渐渐都合上了嘴。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二嫂吕晓,这一会也颇有兴趣的看着电视机的屏幕。 一片果绿色的草坪上,忽然,一个小土块冒出了地面。 随着,冒出地面的土块越来越多,一个梯形的小土堆很快就出现在了青绿绿的草坪之上。 “嘶,” 看着眼前熟悉的画面,江山立刻兴奋了起来:“眼光真好,居然把这部动画片带回来了。” 听着耳边小声的夸赞,余思归得意了看了江山一眼。 “我的眼光还用说嘛,”可转念一想:“你也知道这部动画片?” “小鱼小白,” 不想做正面回答的江山,赶紧切换了聊天的对象: “知道电视里的小动物是什么吗?它叫鼹鼠,和挖土机一样,都喜欢挖土打洞。” “这部动画片的名字就叫《鼹鼠的故事》,”余思归笑眯眯的看着两眼放光的小姐弟:“它的主角就是只可爱的小鼹鼠。” 话是对着俩孩子说的,但堂屋里的大人全跟着点了点头。 包括江山在内,都在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 屏幕里的小鼹鼠,正在费劲吧啦的修理着一辆红色的玩具小汽车…… 这部之后将于1982年进入央视的动画片,这一会却被余思归提前带进了江家。 在江山的心目中,眼前这只肥嘟嘟的黑色小鼹鼠,远比迪士尼的动画明星还要讨喜。 拍摄于1957年的捷克动画片《鼹鼠的故事》,画面色彩亮丽、角色活泼可爱。 全片无对白的设定,只安排了诸如笑声、叫声、哭声等拟声配音。 令全世界的小朋友,轻轻松松就看懂了剧情。 相比木偶剧《阿凡提》的10年拍摄长度,59集的动画片《鼹鼠的故事》,却更夸张的拍摄了50多年。 想到这,江山好奇的拿起了录像带的外壳:“这动画片一共多少集来着?” “一共22集,”余思归不看也知道:“你们知道吗?它这22集足足拍了20多年。” 众人一听,全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陈佩丝:“我的天啦,这也忒夸张了吧!” “20年拍20集?”刘小庆一双眼睛睁得贼大:“这么说的话,刚开始看这部动画片的孩子,都已经快步入中年了吧?” “战线拉的是够长的,”江山笑了笑。 等到了2002年这部动画片宣布完结的时候,江小鱼和江小白也差不多快步入中年了! “江山,” 压低嗓音的余思归,给江山递了个眼神:“走,带我去你房里坐会。” 听见动静的刘小庆,稍稍和潘红对视了一眼。 同样也看在眼里的吕晓,轻轻碰了碰身旁的江河。 之后,两组队员皆保持着原先的看片姿势,丝毫没暴露已经纷纷竖起的耳朵。 “这么着急干嘛?” 江山还想再多看几眼鼹鼠:“等看完这集再说。” “啧,”余思归可等不了那么久,拧着眉娇嗔道:“你走不走?” “……什么要紧的事啊,这么着急。” 虽说有点不大情愿,但江山还是站起了身。 毕竟,余姑娘从日——本带回来的两件电器,还在他房里搁着呢! “打一进这院子瞧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又来折腾我了。” 推开自己屋门的时候,江山还不忘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心理活动。 而映入眼帘的日立牌彩电和录像机,却又看得他心头一暖。 “尽胡说,”余思归白了他一眼:“就不能记我点好!” “记着呢,” 江山给余姑娘沏了壶热茶:“没见我看见你都笑开花了。” “嘁,”直到这会,余思归依然在回味着江山那抹阳光般的微笑: “说正经的江山,我从机场回来的一路,看见了不少计划生育的宣传标语,国内现在也开始重视这个问题了?” “其实去年就开始了,东-京也差不多吧?” “差不多,”余思归点了点头:“但相比户外,日——本在报纸和电视上宣传的更多一些。” “咱这的报纸电视也不少,”江山看了眼书桌上的宣传资料:“这不,我还得帮着浦江电视台想一出计划生育的广告呢!” “不会这么巧吧,”刚端起茶杯的余思归,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他们也让你设计一部计生广告?” “怎么?”江山注意到了对方的表情:“你这次回国的目的难道也是?……也是那什么?” “嗯,”余思归缓缓点了点头:“就是那什么!” “呵,” 想想就觉得好笑的江山,忍不住摇了摇头:“也好,干脆帮你们一勺烩了得了。” “这东西不能重了吧?万一被查出来的话……” “他就是不查我也不能这么干呀,”江山可不敢偷这个懒:“我的意思是,同一个类型,搁一块想也省点心。” 见江山说得如此轻松,余思归觉得自己必须得给江山提个醒: “你就这么有把握?我可告诉你江山,东——京电视台之前的计生广告就是个失败的作品。 被观众们投诉的都下片了。 所以,台里这次对参送广告最大的一个要求,就是要让观众们满意并且爱看。” 听到这,江山的眉头一皱:“令观众满意?还要爱看?” “嗯~” “这还是计生广告嘛?” “我也知道很难,”看看自己那帮手下的苦脸就知道了:“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你要是也没办法的话,这笔广告费就只能拱手让人了。” 看着余思归微微嘟起的红嘴唇,江山一时有点儿晃神。 上一世的零零碎碎,一瞬间全都涌进了脑海。 只顾着挑拣回忆的江山同志,根本没注意到余思归忽然泛红的耳朵根子。 “看什么呢?”余姑娘在江山的眼前晃了晃手:“我就这么漂亮,让你都看傻了?” “你的话还真让我听傻了,” 江山飘渺的思绪,瞬间被对方的话拉了过来:“不过,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 “这叫山口百惠发型,”余思归撂了撂自己的刘海:“现在在东--京可流行了。” “适合别人的,不一定就适合你,” 江山这会已经在琢磨广告了:“就像这计生广告一样,得适合各自的国情才行。” 虽说对方这会的嘴里说的是广告,但余思归琢磨的却是另一回事。 她决定,得以最快的速度把头发给蓄回去了。 …… 和上次一样,余思归和刘小庆一行一块住进了宣传部的招待所里。 临关门的那一刻,二哥江河拿着一瓶药走进了江山的房间。 “不着急睡吧,”江河在方桌边坐了下来:“借你的地方画个稿,过两天赶着用。” 原本就不准备早睡的江山,特欢迎二哥的到来。 “说借就见外了啊,”很多时候,江山也很怀念和二哥住一间屋的日子。 “这是什么药?” 桌上的一瓶橘红色的药瓶,惹的江山好奇的看了一眼。 “避——孕0号药,” 它就是江河今晚的作业:“你们报社接到了一个宣传任务,前两天你没在单位待着,不了解行情。” 江山仔细瞧着药品:“这玩意马上会出现在咱们报社的动画墙上?” “放心吧,我会把它设计妥当的。” “也别太有压力了,”江山拍了拍二哥的肩膀:“还是要以上级的要求为准。” 江河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独自设计宣传画呢! …… 夜越深,小院里的动静便越静。 今晚的江山,自始至终连笔都没动过一下。 只是在一张接着一张,翻看着眼前的资料和照片。 直到熄灯躺上床的那一刻,满脑子依然是抹不掉的计生照片影像。 哪哪都是人,哪哪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孩童。 一位位父亲脸上刀刻般的皱纹,一位位母亲眼里看不见的希望…… 也不知道张路是从哪收罗来的这些图片,看得江山都跟着焦虑了。 “唉,” 努力揉了揉脑门的江山,眉皱得更紧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一点头绪没有就算了,一闭眼还尽是这玩意。” 这还让他怎么睡? 此时此刻的江山,只想把脑子里的图片统统撕掉。 “嗯?统统撕掉……” 忽然,黑暗中的江山猛的坐起了身。 几分钟后,书桌上的台灯又再次亮了起来。 这一亮,便一直亮到了天亮! …… “根据研究报告来看,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话,我国的人口总数将于2080年达到恐怖的42亿,” 按照之前的约定,江山此时已经站在了浦江电视台的台长室里:“这个数据是可怕的,也是万万不能出现的。” 早已经熟知计生资料的古铮铮,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所以,我们的宣传工作就更加刻不容缓了。” 同样也在点头的除了张路,还有坚持要出席的余思归同志。 “您说得没错,” 站在办公桌旁的江山,缓缓铺开了一叠画稿:“要想让群众们意识到这个问题,咱们只需要向他们展示这些图片就可以了。” 在江山说话的功夫,办公室里的几位已经主动围了过来。 桌上展示的画稿,正是昨晚江山依照那些照片绘出的速写。 一张张铅笔画出的茫茫人海与贫寒家境,落在几位旁观者的眼里,便更显得焦虑与压抑。 到最后,古铮铮真的很想按住江山的双手,大喊一声:够了。 实在是不想继续看下去了。 可下一秒,只听见“呲啦”一声。 还没等他开口,江山竟自己把画稿给撕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画稿的一角被江山给揭开了。 “你这是……?” 张路的一句疑问还没说完,就发现那片揭开的纸片下面还另有乾坤。 【当计划生育的政策实行后。】 在几位刚看清这句话后,江山的手又继续撕了下去。 “仅仅让人民群众意识到这个问题还不够,还得让他们看见人口数量合理化后的美好。” 嘶啦、嘶啦、嘶啦…… 办公桌上的画纸,正在被江山一条一条的撕开。 当整面画纸被全部剥离后,一幅配色养眼的彩色铅笔画完全展现了出来。 窗外是蓝天白云,室内是温馨的现代化摆设。 坐在餐桌旁的一个三口,正笑眯眯的享用着丰富的佳肴。 眼前的一幕,令古铮铮长舒了一口气。 和之前杂乱的铅笔速写相比,这幅人稀物美的彩色铅笔画,的确可以令观者心情舒畅、纷纷向往。 接下来,江山又是一套重复的动作。 在率先揭开了一句计生宣传口号后,又一幅环境优美的现代化都市,展现在了几位的视线里。 看着眼前一组组强烈对比后带来的视觉享受,余思归欣喜的看向了江山。 如果依照这个套路也帮她设计一部计生广告的话,估计还真能符合东——京电视台的要求。 面对姑娘期待的眼神,江山默默的摇了摇头。 很明显,他并不这样认为。 至少在江山眼里,这部靠对比展示计生优越性的广告,并不能打动早已经实现现代化生活的日——本群众。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 第一个大受欢迎的综艺节目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古铮铮双手撑在桌边,回想着之前的一波波变画。 “撕碎问题,展现成果,”他指着眼前的彩色铅笔画:“小余啊,你在日——本见过这样的计生广告吗?” “没有,”余思归坚定的摇了摇头:“日——本电视台的计生公益广告,大多都会挂出一组组研究数据,以及大量的图片。” “像这样的图片?” “不是,像之前撕毁的那些图片,”此时的余思归,已经想起了刚被东--京电视台下片的广告: “有不少照片比这还离谱,很多观众均表示绝不会再看第二遍。” “所以我就说,”古铮铮敲了瞧桌上的画稿:“咱们既要呈现问题,也要展示解决问题的成果。像江山这样的设计,才是个最完整的宣传。” “嗯?” 扣了几下画稿的古铮铮,又继续敲了几下:“我怎么感觉这下面还有货呀?” “您感觉到了?” 江山话音刚落,自己“唰”的一下又把一张薄纸揭开了: “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到最好。趁着这个机会,咱们也让全国人民见识一下浦江电视台的第一条公益广告。” “啀,”古铮铮猛的看向了张路:“小江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想到呢,这条计生广告还真是咱们台的第一条公益广告呀!” 张路连忙点头:“可不是嘛!” 但眼下出现在桌上的画,却看得他有点懵。 16宫格的人口超负荷社会照片,全部连成了一片。 “这一次咱们一块上手,”江山的双手已经按在的16宫格上:“这些图我都做过了处理,张张独立粘贴,我说开始,咱们就一起动手。” 办公室的其余三位,听着还感觉怪有意思的。 在古台长的带头下,纷纷抬手按上了16宫格。 “嘶~” 江山一声令下,区区16幅小图立马被八只手依次打开了天窗。 当最后一方小纸片揭去的时候,一座红墙金瓦的天安门出现在了眼前。 “当镜头里出现燕京的地标建筑时,燕京的画外音也会跟着响起,”江山字正腔圆的做起了示范:“计划生育、利国利民。” “接下来,一些省市的代表性建筑物,将挨个出现在了屏幕上,一句句当地方言宣读的计生口号,也跟着响了起来……” 听着江山滔滔不绝的讲解,古铮铮仿佛已经看见了·一组澎湃的画面:“就是说,这部公益广告要把全国人民都带动起来。” 这一会的张路,听得有点上头:“我哪怕只是在脑子里想一想,都觉得过瘾。” “这底下没画了吗?” 看着久久停留在画纸上的天-安门,余思归好奇的拿起了画纸:“江山,你怎么不往后多画几张啊?” “瞧瞧你这口气,”江山指了指刚刚撕掉的一堆废纸:“就为了画这些,我整整一夜都没合眼。” “辛苦了小江,” 对于江山的这组设计,古铮铮是相当的满意:“说实话,在看见伱的策划之前,我根本就想不到一部计生广告也能拍得如此精彩。” “是吧,”江山也很满意自己这次的一撕一拉:“太过教条和沉重的宣传片,反而不利于推广。” “说的没错,” 古铮铮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堆废纸上:“张路,你立刻按照小江的设计思路,尽快把这部计生广告给拍摄出来。每一步的推进都要和小江商量着办。” “知道了古台。” 和江山的合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张路同志非但不紧张,还显得特别期待:“江山,这几天你没事就在我们台待着,正好可以看看《浦江之春》的节目彩排。” 还没等江山点头,余思归就好奇的开了口:“《浦江之春》是什么?” “《浦江之春》是我们市的一场音乐会,”张路努力形容着。 “从60年代开创至今,重在选拔一些有潜力的新人新作,像《白毛女》、《梁祝》、《唱支山歌给党听》这些歌曲,都是从《浦江之春》开始唱响的。” “今年的《浦江之春》其实就是一场民乐的演奏会,既有名家也有新秀,”张路看着江山笑道:“不过,我估计你也没什么兴趣。” “主要还是不懂,”江山同志就这点好,从来不会不懂装懂:“像我这样的外行,去了也只能看个热闹。” “台里也正为这事发愁呢,”古台长此时回想起了TVB的《欢乐今宵》: “也不知道广——州台的《万紫千红》什么时候能与观众们见面。我总有一种感觉,他们台的这档节目肯定会大受欢迎的。” “我也有这感觉,”江山实话实说道:“广——州电视台这次算是找对方向了。” 投观众所好的结果,自然会得到观众们的追捧。 不过往后一段时间,浦江台的日子要比广--州台好过的多。 毕竟,它没有香江这个近敌的存在。 “古台,您有什么可担心的,”江山劝道:“你们台只需要不断引进些优秀的海外电视剧,就足够保证收视率了。” “话不能这么说。” “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古铮铮和张路,几乎异口同声的话把江山给说愣了。 “一家电视台能不能拿出一项大受欢迎的节目,是衡量这家电视台是否优秀的一个标准,” 让古台长犯愁的,正是这个‘大受欢迎’一词:“说起来,我们台已经好久没有叫得响的节目了。” “听您这意思,”江山算是听明白了:“得有一个自己制作的好节目?” “嗯,”古铮铮微微点头:“怎么小江,这个你也懂?” “我上哪懂去,”江山连忙摆手:“策划个广告还行,至于电视节目嘛……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唉,我要是知道哪里有高明,不早给请回来了,” 古铮铮也知道这事不容易:“不提这事了,现在最要紧的任务,就是赶紧把计生广告给拍出来。” “小江,”古铮铮看着江山笑道:“今天必须得给你记一功!” “嘿,您跟我还客气什么!” 江山可没忘了,古铮铮帮他在台里播放《潜伏》广播剧开机仪式的恩情。 虽说这节目的播放,也让电视机前的观众眼前一亮。 但古台长当初的出发点,可完全是为了帮江山和胡啸的忙。 直到这一会,江山才深刻体会到了搭建“关系网”的重要性。 想到这,他从背包里摸出了一盘录像带:“古台,想了解一下日——本目前最受欢迎的综艺节目嘛?” “综艺节目?” 古铮铮和张路一块望着江山,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什么是综艺节目?” “所谓综艺节目嘛,”江山琢磨着该怎样回答:“顾名思义就是综合型的节目,什么艺术形式都能往里加。” “跳舞、唱歌,”余思归帮着江山一块解释:“魔术、杂技。” “就那香江小姐的选美活动,”江山举例说明道:“也算是综艺节目的一种。” 张路道:“这么说的话,《浦江之春》也能算一个了?” “当然!” “只要是能让观众们放松心情的节目,都算!” “我明白点了,”古台长这会儿只对江山手里的录像带感兴趣:“还愣着干嘛,赶紧让我见识一下呀!” 在古铮铮和张路期待的目光下,屋里的彩电很快便亮了起来。 随着一阵欢快的音乐声,四位身穿黑色无带泳衣,头戴黑色兔耳的兔女娘,拍着手出现在了屏幕里。 当她们集体转身背向镜头的时候,屁股上的一只白色毛绒球,立刻令古台长和张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容易察觉的尴尬。 古铮铮微微看了看满眼放光的江山,无奈的摇了摇头。 递出一根香烟的同时,还低声对江山说了一句:“这就是你说的综艺节目?” “您接着往下看,保管会喜欢。” “……” 看着江山一脸笃定的表情,古铮铮的目光重新转向了屏幕。 这一会的电视机里,只听见一片叽里呱啦的日-本话。 虽然一点也没听懂,但好在屋里坐了两位精通日语的同志。 “这是主持人在介绍评委呢,”江山的眼睛一刻没离开过屏幕:“接下来的节目,即使我不翻译,您也能看的懂。” “为什么?” “你待会就知道了。”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一行字幕出现在了屏幕上:《萩本钦一和香取慎吾的全日-本仮装大赏》 看着这串字幕,江山不得不称赞一下国内的翻译。 《超级变变变》的译名,完全诠释出了这档常青树节目的精髓。 “这是去年年底刚播出的一档电视节目,” 尽管已经看了不少遍,但余思归依然看得有滋有味:“节目的最终获胜者将得到100万日元的奖金。” “多少?”张路以为自己听岔了:“多少奖金?” “一百万,”江山这一会只恨自己没去参加这档节目:“亚军50万。” 张路的嘴一直保持着喔型状态,脑子里嗡嗡嗡的叮当作响。 余思归为了安慰他,赶紧补充了一句:“是日元。” “那也不少了,”同样也被惊到的古铮铮,立刻想起了《工商报》上火爆的有奖问答活动: “难怪能受欢迎,这可比《工商报》的17寸电视机强多了。” “那是,”江山表示同意:“关键这节目不但奖金发得猛,内容更猛。” “嗯!” 古台长和张路同时点了点头。 后面怎么样他们还不清楚,光看着台上那排正在鼓掌的兔子小姐,就已经明白这节目有多不简单了。 随着录像机上时间的闪动,几位观众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左一个三分钟、右一个三分钟。 不到最后看不出究竟的小表演,牢牢抓住了各位同志的目光。 虽然听不懂评委们在说些什么,但立在舞台一旁的分数柱,却把他们的看法清清楚楚的翻译了出来。 “这个节目有意思哎,” 看着舞台上一个接一个出现的表演团队,古台长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真的就是普通的市民?” “全都是普通人,”余思归很肯定的说道:“没一个是演员,这套节目就是要让全国的观众都参与进来。” 1979年,日--本为了激发国民的创造力,决定让电视台开发一档全民皆可参与的节目。 于是,一部万物皆可模仿的《超级变变变》就由此诞生了。 此时的日——本电视台还没有意识到,他们这一播便是四十多年。 除了疫情,没有谁能挡得住的《超级变变变》,不但在日——本国内大受欢迎。 在国外,也同样得到了观众们的喜爱。 节目中几十年不变的打分牌、几十年不换的主持人、奇形怪状的评委、勤劳美丽的兔女娘、以及哪哪都是的黑衣人。 最成功的一点,还得是参赛群众们的奇思妙想、和沙雕无语…… “怎么样古台?”江山小声问道:“这节目有意思吧?” “太有意思了,”初次接触《超级变变变》的古铮铮,只感觉看见了一个全新的节目视角: “可惜啊,虽然精彩但我们台肯定是学不了的了。” 江山遗憾的点点头:“这节目的确没法学。”至少目前还不行。 “哎,也不知道浦江电视台,今年能不能创办出一台叫得响的文艺节目。” 古铮铮说这话的原因,江山也了解几分。 前不久就听胡啸聊过这事,《浦江之春》民乐比赛的售票情况一直都没有起色。 从这点,就能很明显的预估出,这节目日后播出的受欢迎程度。 但就目前的国情来看,还真玩不出多少花样。 想到这,爱莫能助的江山只能多安慰古铮铮几句了:“您也别太着急了,好节目不怕晚,早晚都会出现的。” “江山说的对,” 张路十分清楚,台里最近都在为《浦江之春》的事犯愁:“好节目不怕晚,今年不行就等明年。” 嘶? 今年? 忽然,一条日后的新闻报导在江山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原来历史上的今年,也曾有过一台轰动了全国的文艺节目。 这台节目不但捧红了一批新人,还连带救活了处于亏损状态的中国唱片社。 …… 就在江山琢磨着脑海里的新闻时,浦江中唱社的几位领导,出现在了南——京路上的新华书店门前。 望着眼前长达数十米的排队人群,其中一位领导吃惊的问道:“这队伍里的群众,不会都是来买磁带的吧?” “可不就是嘛,“另一位领导一脸的苦笑:“同样是朱逢博的歌,他们却只要磁带不买唱片。” “不是说只有少量磁带供应国内市场嘛,怎么还有这么多的群众来排队。” “就是因为数量稀少,大家才会更着急,生怕晚来一天就买不到了。” “……” 同样的情景,也正在燕京、天-津、杭城、南-京……不断上演着。 随着各大城市的报刊相继转载了沈丛文、曹禺“求购磁带”的文章,越来越多的群众都争相加入了购买《蔷薇处处开》的大潮之中。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 魔都的领导很护崽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市译制片厂的小型电影院里。 厂长胡啸和毕克、丁建华等几位同事,坐在一块观看着刚录制完成的电影。 当《大篷车》的片尾字幕在屏幕上开始滚动的时候,胡啸带头为译制小组鼓起了掌。 “同志们干得不错,这部电影也非常有看头,”他看着毕克说道:“最近辛苦了,还忙得过来吗?” 这阵子的毕克,已经过上了译制厂、电视台两头跑的日子:“忙点倒无所谓,就是新人不好带啊!” “要是容易我就不找你了,” 胡啸和毕克肩并肩走出了观影室:“再克服克服,等过阵子新手也就变熟手了。” 古铮铮向胡啸借人的时候,就明确表达过自己的非分之想。 最好在译制《姿三四郎》的时候,还能捎带手帮电视台培训出一支译制小组。 看着毕克这会犯愁的模样,胡啸打心眼里在为邱岳峰叫一声:幸亏没去。 邱岳峰是块有洞自己补的料子,毕克就不一样了。 有苦就嚷的性格,让古铮铮不得不将制作费翻了一番。 “你别只叫苦不叫好,”胡啸直接戳破了窗户纸:“你现在导一集都50块了,厂里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他们只会盯着价钱看,也不想想我吃了多少苦,”毕克一笔笔算给胡啸听: “从整理剧本、到对口型、再到手把手教新人配音,我容易吗我?” “伱们现在做一集要多久?” “十天半个月吧。” “这么久?” “又不是天天配,关键大家本身还有自己的工作,来给《姿三四郎》配音的演员,其实就是电视台各个部门的播音员,其中有两个还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实习生。” 最让毕克犯难的是:“关键还没有固定的录音棚,每次的录制工作搞的都像打游击一样。” “知道你不容易,”胡啸拍了拍毕克的肩膀:“改天等我见了古铮铮,一定好好帮你叫叫屈。” “嘿,也没那么娇贵。” “那你就别在我这耗着了,赶紧送《大篷车》进技术厂做拷贝去吧!” 毕克一听这话,才想起来《大篷车》也是自己份内的活,赶紧转身就往回跑。 哄走了毕克后,胡啸抬脚走进了《潜伏》的录音棚。 一进门,就看见了和邱岳峰坐在一块嘀嘀咕咕的江山。 “噫,你今天怎么有空上这来了?” 听见动静后的江山和邱岳峰,一块转过了头:“厂长。” 江山赶紧起身,为胡啸搬了张椅子。 “上午报社没事,我就上您这来玩会儿。” “听老古说,你这两天都在他那待着?” “浦江电视台要做一部计生广告,”江山一五一十道:“让我帮着给出出主意。” “叫他给你开工资,可不能白听他使唤了!” 胡啸最听不得江山去帮老古的忙,虽然自己也帮个不停。 “古台说了,”江山笑道:“会另外再安排一档时间,把《潜伏》广播剧的开机仪式重播一次。” “你就听他哄着玩吧,”胡啸是个明白人:“他那哪里是在帮我们,明明是收到了不少要求重播的观众来信了。” “是嘛?” 江山听着还太开心的:“这是好事呀,一个开机仪式就能吸引这么多观众,等以后播出配音花絮的时候……” 说到这,他看了看眼面前的陈佩丝和邱岳峰。 只见他俩和自己一样,也都是一副两眼放光的模样。 “不用想了,”陈佩丝道:“观众同志们早就在盼着了。” “嗯,”邱岳峰点了点头:“我现在只要一遇到熟人,问的都是关于《潜伏》广播剧的事。” 胡啸:“在译制厂干了那么多年,还从没有见过有哪部影片,在上映之前就已经开始引人注目了。” “知道这叫什么吗?”江山摆出了一副衙门师爷的模样:“这就叫映前造势!” “映前造势?”陈佩丝揪着个脸:“这又是跟你那位日--本同伙学来的?” “那叫合伙不是同伙,”江山纠正道:“给你这一改,性质都变了。再说……” 陈佩丝:“再说什么?” “造势一词自古就有,根本用不着向外人学。” 胡啸:“这话怎么说?” “你们想啊,如果不是水镜先生那句: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刘备怎么可能三番五次的往山里跑,” 江山一直认为:“如果水镜他老人家只单单说了句,诸葛亮这个人很聪明,他应该可以帮到你,那后面就根本不会有什么三顾茅庐了。” 让江山这么一解释,在坐的几位都觉得很有道理。 “还是小江的鬼点子多啊,”胡啸算是又学到一手了:“看个三国还能给用在广告宣传上。” “我早说过了,”陈佩丝一向认为:“江山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那是他的本事,”胡啸重重的拍了拍江山:“活该你吃这碗饭。” 邱岳峰这一会也笑了:“厂长,广告商的事你跟小江说了吗?” “怎么?”江山眉一扬,赶紧看向了胡啸:“有鱼咬钩了?” 按照自己制定的计划,先将《潜伏》宣传个两三轮,然后再看市场的反应。 没想到,才一轮宣传就开始听响了。 “原本啊,我是想找个机会跟你单独聊这事,”胡啸将一圈烟散了出去:“既然老邱已经提了,我就在这说说吧。” “您说。” “开机仪式播出后没两天,”胡啸笑的和朵花儿一样开: “我上午刚在报上看见了你那篇胡说八道的报导,下午就有电话打进来了……” “您等等,我哪篇报导在胡说八道了?” “就是那篇:据有关人士透露,译制厂已经接到了不少厂商有意投放广告的电话。” “噢~”江山想起来了:“那……现在是哪家单位找来了?” “关键就在这,”胡啸至今都不敢相信:“日-本的松下、瑞-士的雷达。” “嚯~” 江山和陈佩丝同时吃了一惊。 经过了一年的广告轰炸,现在的人民都已经清楚了这两个品牌的斤两。 “除了它俩还有一个进口货,”胡啸故意留了一手:“你猜猜是谁?” “进口货?”江山立马就想到了一个:“难道是可口可乐?” 这下轮到胡啸和邱岳峰惊了:“这都能让你猜对了!” 果然是它! 江山微微笑了笑,算算日子它也应该出手了。 “这下好了,有这些品牌在,《潜伏》广播剧的收成肯定是不用愁的了。” “具体怎么说还没定呢,到时候你过来帮我一块谈,”但胡啸有句话必须说在前面: “不过……可口可乐就不用谈了。” 江山:“为什么?” “有你和幸福可乐在,我们译制厂怎么可能和他们合作,这点主我胡啸还是做得了的!” “您能做主的地方多呢,”江山这会被胡啸感动到了:“您放心,可口可乐的那份广告费,幸福可乐一定会补上的。” 其实话要说回来,如果译制厂真接了可口可乐的广告,估计浦江市政——府也会让他们退回去的。 1980年,中粮为了帮可口可乐开拓国内市场,三进浦江市政府。 但浦江市的领导不仅没同意可口可乐在魔都建厂,还把中粮的部分领导大骂了一通。 据说,骂得话还特难听,根本没留一点情面!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魔都的市领导还是很护崽的。 眼见《潜伏》的广告商都来头不小,江山也替胡啸舒了一口气。 毕竟,这也是译制厂的第一个自营项目。 “都对好词了吧?” 邱岳峰冲着话筒问了一句:“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开始录了?” 隔音玻璃的对面,几位女同志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吕晓还对着话筒通知了一句:“可以录了邱导。” 邱岳峰点点头,和陈佩丝一起推门走了进去。 随着工作指示灯的点亮,操作台旁的录制人员,立马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邱岳峰的旁白声,首先响了起来: “当身着灰色西装的站长,从马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守候在小轿车里的站长太太,终于忍不住了……” 刘小庆:“梅姐,大哥出来了。” 充当拟音师的陈佩丝,及时按响了“汽车发动声”的录音。 潘红咬着牙道:“好啊,待了那么长的时间,看我怎么去收拾那个小贱人。” 邱岳峰:“满脸怒气的站长太太,带着翠平来到了马奎的家门前。” 陈佩丝:咚咚咚敲了敲“门”。 吕晓张口就是绵软的声音:“谁呀?” 潘红双手击掌的同时,嘴上的话也一点没耽误:“小贱人。” “你,”吕晓单手捂着脸配音:“你凭什么打我?” 刘小庆巴拉巴拉的开了火:“你不要脸,你勾引人家男人。” 吕晓继续捂着脸:“我没有啊,我冤枉的。” 潘红继续拍着手:“你冤枉,老娘比你还要冤枉。” 在三个女人井井有条的吵闹声中,陈佩丝手里的家伙什儿也跟着乒乒乓乓的响了起来。 隔音玻璃外,江山手里的照相机一刻都没舍得停下。 见他拍得如此起劲,胡啸好奇的问道:“就这么有意思嘛?” “太有意思了,”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江山恨不得把这一幕给录下来: “这要搁外人眼里还了得,您天天见自然不觉得。” “是嘛,”胡啸仔细琢磨了一下:“那你就多拍点,后面的宣传工作也要抓点紧了。” “放心吧厂长,”江山又摁了几下:“您就瞧好了吧,我保管让您这部广播剧,赚得比《姿三四郎》还要多。” 胡啸心头一乐抿嘴笑了起来,还是江山懂他。 …… 广-州“太平洋”影音公司,一辆辆小货车从一片废旧的小操场上开了过去。 趁着休息的空档,廖明祖赶紧给广--东广电拨去了一通电话。 “老领导,我们这实在是顶不住了,赶快再给我调几个人过来吧。” 听着听筒里沙哑的声音,广电那头也能想象出太平洋已经忙成什么样了:“不是刚派过去两个人嘛,又不够用了。” “公司的人手本来就少,” 目前的“太平洋”影音,连廖明祖在内才20来人,这其中还包括了驻外市办公的几位同志: “我们现在的情况是发货的跟不上开票的速度,装车的跟不上发货的速度。” “了解了,”这些天的广电领导,对太平洋是有求必应:“我马上想办法,安排几位工人过去。但你必须把厂里的安全给看住了。” “好的领导,”廖明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只要磁带的销售能一直火下去,我们全体职工再苦再累也愿意。” “辛苦你们了,就是不知道《蔷薇》这次能畅销多久啊。” “我看这次有希望,”廖明祖低头翻起了出货单: “刚回来的两天,接到的都是一两千的订货电活,这两天明显不一样了,最少都是五千盒起步。” “是嘛?要是这样下去的话……?” 廖明祖:“80万盒磁带的销售任务,还真可能会实现了。” …… 燕京城的王府井新华书店,排队购买《蔷薇处处开》的群众,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着。 不远处,两位带着口罩的妇女同志,垫着脚向后打量着队伍。 “你瞧这队排的,” 李谷壹陪着谷健芬一块垫脚:“这回总该相信了吧?” “我的老天,”谷健芬望着长长的队伍:“这队排的也太夸张了。” “听说浦江排的比咱们这还凶呢!” “这下好了,”谷健芬拍了拍李谷壹拐着自己的胳膊:“你朱姐姐的《蔷薇处处开》,终于不用愁了。” “是啊,原先还准备在团里帮她推销一下磁带呢,”李谷壹想想就好笑:“现在看来,我自己想买一盘都不容易了。” “《雪孩子》的动画片你看过没?那里面也有她唱的歌。” “咱们就先别说她了,” 忽然,李谷壹转身将谷健芬拉了出去:“昨天批判会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谷健芬愣了一下:“那有什么好说的,我又不是第一次挨批了。” “这次不一样,”李谷壹压着嗓子说道: “他们不光批评了你的新歌,还建议广播电台停播你的老歌,要是真随了他们的愿了,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是啊,”谷健芬叹了口气:“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告诉你该怎么办,”李谷壹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首先,我会在今后的演出中演唱你的歌曲。另外,我觉得你应该去一趟浦江了。” “赶紧打住啊,唱个《乡恋》都已经四处挨批了,再唱我的歌还得了。” “你平时不就喜欢说我是李谷二嘛,反正唱一个也是唱,唱两个也一样。” “去去去,”谷健芬给了对方一个白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你就干脆上浦江找那位江记者去,”燕京饭店的那顿饭,李谷壹至今仍在回味着: “他既然有办法让《蔷薇处处开》这样的歌大卖特卖,那你的那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就更没有问题了。” “浦江?江记者?”谷健芬缓缓念叨了几声:“说起来,浦江的同志还真没听过我这首歌呢!”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 哥们一定帮你拿座奖杯回来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解晓东考进了安-徽少年艺术学校,那英加入了辽-宁少年广播合唱团,成方圆则以一位二胡演奏员的身份,走进了中央乐团。 相比他们,毛阿敏和孙楠却还没有加入任何一家文艺团队。 这些日后的天王天后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恩师此刻却连写首歌都无人敢接。 思来想去后,谷健芬终于在李谷壹的目送下,踏上了京沪线的列车。 …… 浦江电视台的编辑室里。 一帮80年代的年轻人正坐在机器的周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一连跟余思归学了好几招的张路,乐得嘴都顾不上合了。 “可以嘛思思,” 这段时间,潘红天天都和余思归粘在一块:“你还会操作这些?” “潘潘你不知道,我在日-本的那家公司地小人少,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和江山待得越久,余思归就愈发奔放:“再加上我冰雪聪明,学哪样技术都是又快又好。” 潘红听得一点都不觉得别扭:“那你有空也教教我呗,我不但冰雪聪明、还勤奋好学。” “伱学这干嘛,”余思归道:“台前幕后自有分工,你那么漂亮,只要专心拍电影就好了。” 潘红特得意的回头飞了刘小庆一眼:“那好吧思思,我听你的!” “德性,”刘小庆立马白了眼对方:“人家国际友人不过说了句客气话,你可别当真啊!” 这二个女人,最近走的实在是太近了。 一会好的要拜把子,一会又掐的刀光剑影。 反正都不是好惹的。 “张路你说,”潘红隔着余思归盘问张路:“我和刘小庆同志谁更漂亮。” 她这话绝不敢去问江山和陈佩丝,因为这俩货真能一点不带含糊的给出评论。 也不知道是在夸还是在损,反正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今天的张路,原本就被眼前的女演员晃的有点晕乎。 被潘红这么一盘,便更找不着北了:“呵……呵呵……都美都美!” “行了,”江山实在看不下去了:“看你们把张路给逼得,都不能正经工作了。” “就是,哪有逼着别人说自己漂亮的,” 自打这两个女人靠拢后,陈佩丝的耳根子就没清净过:“还真把自己当站长太太了!” 潘红:“你再说一句试试。” 刘小庆:“我们今儿还就是要逼你了!” 在她俩一块逼向陈佩丝的时候,余思归对着江山招了招小手:“编辑得差不多了,过来看看吧。” 于是,几个人立马搁置争议,跟着江山挤在了显示器的面前。 画面里的图片,不断以各种方式在屏幕里交替着。 有的是实景实拍,有的是江山的手绘…… “效果还不错嘛!”虽然比不上电脑编辑,但已经比江山预想的精彩多了。 潘红一双大眼睛,睁得都快滴出水来了:“原来这就是你们台的计生广告呀,看着还挺高级的。” “这个设计妙啊,” 陈佩丝摸了摸下巴,感觉比业内人士还要业内:“自打开头撕过一次后,我就一直盼着后面再继续往下撕。” 刘小庆点点头:“我也是,就想看看后面还有什么。” “这就叫好奇心引导法,”江老师毫不保留的在授业: “在第一次得知内藏乾坤后,人们就会继续探究下去,而每一次揭示谜底后的舒爽,将令观众们期盼着与这支广告再次相遇。” “噢~” “原来广告也要讲究方式方法啊。” “要是广告都拍成这样,”余思归心思一动:“观众应该就不会那么排斥了。” 当今这个年代,相比国内而言,海外的观众已经相当讨厌广告的频繁出现了。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海外广告公司的设计策划,也到了面临创新突破的时刻。 “江山,”余思归稍稍挨近江山:“我那个广告,你有主意了吗?” “嗯……”江山知道,接下来该轮到为余思归动脑筋了:“已经有点眉目了。” “真的?” “你容我再想一想。” “……” 可还没容江山多想一会,张路就伸手拧开了编辑室里的一台彩电:“江山,八点到了。” “快,把声音播大点。” 很快,原本一片漆黑的电视屏幕里,渐渐泛起了一片漆黑。 “嗯?”潘红:“这是什么呀?” 刘小庆:“不知道,听着好像是海浪的声音。” 慢慢的,一些星星点点的亮光,逐渐在屏幕上显现了出来。 咔——的一声, 随着一道闪电在空中划过,画面的清晰度跟着也开始清楚了。 夜幕下的海滩上,一浪接着一浪的海水不断冲上了沙滩。 隐隐约约间,浪花里好像还裹着什么玩意。 此时此刻,编辑室里的几位都没再说话,一双双眼睛费劲的盯着电视画面。 直到屏幕里的小男孩喊出了一句:“看,那里好像有一个人啦!” 电视机前的几位,才终于看清了海浪里的东西原来是一个人。 在所有人都看清真相的那一刻,电视里的片头字幕才正式跳出了画面: 《大西洋底来的人》 这部央视首次引进的美剧,终于与观众们见面了。 仅仅就一个几十秒的片头,就已经令屋里的几位眼界大开。 神秘的海洋生物、先进的智能潜艇……每一个都是之前从没见过的世面。 打这部电视剧开始,改开初期海外影视的霸屏时代,就算是正式拉开序幕了。 …… 距离东--京电视台的广告招募截止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颇感时间紧,任务重的江山同志,不得不加快了大脑的运转。 直到熄灯躺下的这一刻,脑子里仍是一片七荤八素的广告碎片。 “还在想计划生育的事吧?” 躺在他身旁的陈佩丝,也睁着一双清亮的小眼睛:“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了?周围的几个国家都在忙这事。” “哪哪都是人,”江山枕着自己的胳膊:“自然哪哪都要计划了。” “是啊,”陈佩丝打了个呵欠:“计划经济、计划生育,都特么要计划。” “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今晚,当陈佩丝死乞白赖非得搬来和他住一块的时候,江山就明白他准是有话想对自己说了。 “想知道?”不等江山回话,陈佩丝就一骨碌坐了起来:“那我就跟你好好说说。” “说吧!” 江山伸手拽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一支烟跟着就燃了起来:“反正我也睡不着。” “来浦江之前,我们厂领导找我谈话了,说是厂里马上要拍一部纪实电影,想让我在里面出演一位反派人物。” “你不想演反派?” “不是我不想演,”陈佩丝拧着眉道:“是我爸,他不想让我出演。” ”也是,“江山觉得可以理解:“老爷子这是心疼你呢,毕竟他在这上面吃过亏。”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陈佩丝道: “关键吧,这部电影是部纪实片,题材还挺敏感的,我担心这片子走不到最后。之前和小庆聊过这事,她也感觉有点危险。” “哦?”这话说得江山有点好奇了:“纪实片?片名定了吗?” “《法庭内外》,反正通知我时就叫这个名字,后面改不改就不清楚了。” 后面还是叫这片名! 当陈佩丝刚说出《法庭内外》的时候,江山就立刻有了印象。 这部早已被后人遗忘的反辅电影,直到之后《人,民的名义》上映之时,才再次被翻了出来。 反辅,一向是国产片不能拨动的神经。 陈佩丝担心的没错,这部影片中对特势特办的直白揭露,的确差点将影片活埋。 好在制作团队在拍摄之初,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才令这部改开后的第一部反辅电影得以完整面世。 不过,这一会的陈佩丝显然还蒙在鼓里:“你知道它记的是什么实吗?” “什么事?” “高干子弟酒后开车,肇事逃逸后找人顶包的事,” 陈佩丝说得一字一句、外加神秘兮兮:“即使后来被人戳穿了,依然可以逍遥法外。” “你,”江山笑嘻嘻的指着陈佩丝:“你要扮演的角色,不会就是那位高干子弟吧?” “这都被你瞧出来了?” 裹着一床花棉被的陈佩丝,向后撂了撂刘海儿:“还是你的眼睛毒,刘小庆就不行了,非说我没那种纨绔的气质!” “别说高干子弟了,”江山强烈力挺佩丝:“就是那高干本人,你也能当场拿下。” “呵呵,”陈佩丝笑得眼都没了:“那还是有点差距的。” “差距可以缩短,人也可以锻炼嘛!” “江山你这话我爱听,” 前一秒陈佩丝刚两眼一亮,下一秒又暗了下去: “说真的,这角色我还挺喜欢的。但……又怕反派演多了,赴了我爸的后尘。” “你爸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之后的事,谁说得准啊,你是没瞧见我爸当初被整得模样……” “我感觉问题不大,”江山宽慰道: “演员嘛,什么角色都要尝试一下。再说了,这不还有我嘛,到时候我帮你写几句,什么勇于牺牲形象揭露事实了,什么演什么像什么没有表演痕迹了。” “对啊,”陈佩丝的双眼再次亮了起来:“我怎么把你这个活宝给忘了。” “所以说,想演你就大胆的演,”江山大手一挥:“搞不好,最后还能拿个奖回来呢!” 由田华、陈佩丝主演的《法庭内外》上映之后,正好迎来了第一届金鸡奖的开幕。 虽然同时获得了最佳故事片和最佳女主角的提名,但遗憾的是他们遇上了一届含金量最高的“金鸡”。 六亲不认、只任作品的第一届“金鸡奖”,宁愿将最佳男主角一项缺着,也没有颁发给任何一位男演员。 “好,”陈佩丝这会来劲了:“江山你就瞧好了吧,哥们一定给你拿座奖杯回来。” “就这么说定了,”江山一个响指击出了后,赶紧将身上的被子又裹紧了些:“她俩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潜伏》的活再有半个月就快完结了吧!” “邱导也说到月底就差不多了,”陈佩丝冒着严寒下地,捅了捅煤球,火苗立刻蹿了上来:“浦江就这点不好,屋里太冷、屋外也一样。” “想家了?” “那倒没有,” 陈佩丝现在天天跟在江山的屁股后面跑:“译制厂、美影厂、报社电视台,之前我除了厂里的话剧团,哪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地方。” “喜欢就多待些日子,等日后忙起来了,就捞不着见面了。” “是啊,小庆马上可能要拍一部武打片,”陈佩丝知道江山也晓得这事:“就是那部《神秘的大佛》,潘潘也要出演一部音乐剧。” “你怎么也这样叫她了?” “我这不是随着思思一块叫嘛。” “我滴妈呀,”江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思思、潘潘从你嘴里面喊出来,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 “哈,”陈佩丝就爱闹着玩:“听着别扭?那我就多叫几回,你听着听着就习惯了!” “我干嘛要习惯这玩意?” 这一会的江山已经睡意全无,干脆翻身下床为自己冲了杯咖啡。 咣当咣当一通搅和的时候,才想起还有陈佩丝:“你也来点?” “我喝不惯那玩意,有麦乳精吗?” “等着!” 很快,两个人一人抱着一只热瓷缸子,坐在了布艺沙发上。 “几个月没见,”陈佩丝拍了拍沙发的扶手:“你这屋子都快赶上人民大会堂了。” “也就一般吧。” 江山特满意的看了眼余思归送来的日-立彩电和录像机。 这一看,刚巧就被陈佩丝给捕捉到了:“哎呀,还是有个海外同伙好啊,瞧瞧这四化的建设速度。” “她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江山就是喜欢余思归这种以礼服人的良好习惯:“你不提我倒忘了,是该替她认真琢磨琢磨了。” “在电视台那会,不是说已经有眉目了嘛!” “的确,”江山起身坐到了写字台的跟前:“的确是有点想法了。” 相比浦江“拨云见日现曙光”的计生广告,江山给日-本策划的这支计生广告,总接下来就四个字:灭爸、蛋疼。 当看见江山提笔写下的这几个字时,陈佩丝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 惠美广告的反击战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香江,惠美广告公司。 上午九点左右,几乎所有部门的高层都走进了一间最大的会议室。 一一落座后才得知,公司的副总鞠进将亲自主持今天的早间例会。 不过更让各位感到意外的是,椭圆形的会议桌中间,居然摆放了几只雪白的毛绒兔子。 一看见这个东西,各位高层的心里,基本已能猜出今早的会议主题是什么了! 果然,鞠总落座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相信大家对这几只兔子都不陌生吧?” 众人微微笑了笑,均表示早已了解。 “大白兔奶糖又出新包装啦!” “500克的奶糖,被它这么一搞,居然卖出了1000克的价格。” “确实,现在大白兔的利润,已经和进口货一样高了。” “关键还很抢手呢!” “之前的搪瓷盒奶糖,我太太好不容易才买到了两盒。” “那个糖果型的木把手,设计的才叫妙啦!” …… 由于惠美公司最近正在为“明治”牌糖果、和“幸福”牌麦丽素扩展市场份额。 所以,几位高层最近都有在关注“大白兔”奶糖的一举一动。 “真的是非常抢手,” 鞠进手里的钢笔指了指桌上的毛绒兔子: “就为了买到这几只兔子,我的秘书已经跑了不下四五间超市了。” 这一会,桌上的几只大白兔,已经被部分高层提在了手上。 “和明治糖果的卡通贴纸相比,内地这款“大白兔”的售卖对象,已经不仅限于儿童了。” “兔子背包相比之前的搪瓷套盒,应该更能得到小女孩们的喜爱。” “这么看的话,大白兔新推出的两款新包装,是想把各个年龄层的顾客都发展成自己的潜在客户。” “就目前的市场反应来看,他们的预想已经实现了。“ “嗯~”坐在首席的鞠总点了点头: “根据这几天收集到的数据,大白兔的销售额已经超过了明治和麦丽素的总和。” 听闻这一消息,在坐的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可比他们预想的多多了。 但仔细一想,又感觉早有苗头。 “鞠总,大白兔奶糖的销售额之所以能提得这么快,其实和它这次新推的广告也有很大关系。” “是啊,他们家那部贺岁文的广告,公司不还开会研究过嘛!” “对,非常精彩的广告,看得我眼前一亮。” “时间点卡的也很妙,广告播出的当天,毛绒兔子的新包装就同时上市了。” …… “相信大家都已经了解到了,为大白兔实现营销突破的公司,其实是一家设在内地的广告公司,”鞠进缓缓说道: “这家公司在营销大白兔的同时,还在为另一个内地品牌做推广,而这一品牌的销售额,也已经超过了所有同类产品。达成这一成绩的时间,仅仅不过前后两个月。” 鞠总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再次响起了一片嘀嘀咕咕的交流声。 相比之前几次小组内部的会议,公司这次明显是做足了功课了。 “下面,就让我们一起来看一下,这间广告公司究竟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为“白猫”洗衣粉做了哪些推广活动。” 随着身下转椅的移动,鞠进身后的投影仪跟着就亮了起来。 首先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则《香江猫皇》选美活动的招揽广告。 接下来投放在屏幕上的照片,除了一只只可爱的参赛猫咪,还有一位位身着白色猫娘服的小姐姐。 始终站在C位的,当属笑得最甜的钟楚红小姐。 再往下看,就是TVB电视台转播的两场《香江猫皇》比赛实况。 舞台上的主持人沈殿霞,居然也穿上了一套毛茸茸的猫咪套装。 在这套白色猫娘服的装点下,本就会来事的肥肥,竟比往日更显得顽皮可爱。 正因为白猫的这套服饰,沈殿霞和钟楚红均成了最近香江报刊出镜率最高的女明星。 一时间,“白猫”洗衣粉的热度也跟着一高再高…… 下一秒,当那只熟悉的不能再熟的米高梅猫咪,在屏幕上一吼而过的时候。 原先还小声嘀咕的会议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不看不知道,再看才发现。 这家内地广告公司,线上线下齐步走的营销方式,早已经把自诩为业内精英的香江广告公司,甩飞出二里地了。 面对一屋子沉默的精英,鞠总敲着桌面提醒道: “根据可靠消息,内地这家广告公司名叫“春风度”。 公司之所以要总结他们的营销套路,一是为了提醒各位注意这家新公司的动向。 再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大家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研究出一套应对方案。 为明治糖果和幸福麦丽素,做好全方位的还击。” 沉默的精英继续沉默。 几分钟后,终于有人开口回应了。 “鞠总,其实大家也没必要太紧张。”策划部的负责人表示:“我们已经有一些方向了。” 另一位高层也说道:“惠美毕竟是一家拥有十年基础的广告公司,应付一家偶尔亮相的新公司,还是没有难度的。” “是啊鞠总,之前是我们大意了,真要全力以赴的话,一个内地的小公司还是不在话下的。” 尽管已经觉察到了“春风度”广告风格的与众不同,但“惠美”公司此时的斗志也完全激发了起来。 遇强则强、及时升级的行事风格,令香江的这些广告公司,在接下来的8、90年代赚了个盆满钵满。 仅仅一家偶尔冒头的业内新司,他们还真没放在眼里。 不光是惠美,此时所有的香江广告公司,都已经把“春风度”的创作手法,研究的明明白白、彻彻底底。 在接下来的创作中,“白猫”和“大白兔”的广告案例也将成为一个全新的创作方向。 正当“惠美”的精英们,信心满满准备反击的时候。 当晚电视里播出的一则新广告,却将他们全部钉在了原地。 在一串清脆的背景音乐伴随下,两只握着绿色铅笔的双手,同时在白纸上重复着一圆一方的轨迹。 一次次看似简单却不简单的重复后,特写镜头中的两支中华牌铅笔渐渐越画越快。 方圆里的乾坤,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看着电视里诡异的绘画方式,惠美的各位高层都还没有意识到,这只是一支全新的广告。 一双双紧盯着电视的眼睛,已经完全被屏幕里的笔尖吸引住了。 在画纸上的两只手同时停止的那一刻,各位高层才终于看清了一方一圆中的完整图像。 令他们再次惊讶的是,一圈圈重复的铅笔线条上,居然清清楚楚的显示出了“白猫”和“大白兔”的经典标志。 直到各位意识到这是一支广告的时候,一行字幕已经定格在了屏幕之上: ——匠心笔芯,中华牌铅笔 在全体观众眼前一亮,大呼精彩的时候。 电视机前的广告人们,却直勾勾的盯着屏幕右下角的“CFD”三个字母。 他们知道,只要在广告里出现了这三个字母,这部广告的出品方就必定是“春风度”广告公司。 首发登港的中华牌铅笔广告,再次将各位广告人们牢牢的摁在了电视机前。 “惠美”公司的鞠副总,更是连摄影机都搬了出来。 在铅笔广告再次出现之前,他是绝对不会离开半步的了。 …… 浦江城,凯司令咖啡馆。 送走了余思归的第二天,江山应约走进了咖啡馆。 “谷老师,您怎么有空来浦江玩了?” 看着江山脸上的惊讶,谷健芬还是那副爽利的笑容:“我现在特有空,再往后去说不定连班都不用上了。” “尽瞎说,”坐在她身旁的朱逢博,招呼江山赶紧坐下:“小江,你喜欢喝那种咖啡呀?” “我都行,别太甜就成。” 看着服务员转身离开后,朱逢博才缓缓说道: “小江,我昨天特意去新华书店悄悄看了一眼,没想到《蔷薇处处开》的柜台前面,都开始排队了。” “燕京也一样,”谷健芬道:“来之前,我和李谷二刚去瞧过。” “李谷二?李谷二是谁?李谷壹老师的妹妹?” 古健芬哈哈一笑:“李谷二就是你的李老师。” “哈,”江山也笑了,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叫李谷壹:“其实不止是燕京和浦江,只要是有《蔷薇处处开》销售的城市,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是嘛,”朱逢博的脸上立马笑开了花:“这么说的话,太平洋的80万盒磁带,还是有希望销售掉的了。” “当然,”江山很肯定的点点头:“我昨天刚和廖经理通的电话,现在找他拿货的商家都已经是五千盒起步了。” “太好了,”朱逢博差点就念出了一声阿弥陀佛:“你们不知道我这这阵子有多担心,生怕自己的歌影响了一家新公司的发展。” 之前,听说没有实现销售计划的“太平洋”影音,将于四月份关门歇业时,朱逢博就一直在埋怨自己。 “这日后群众要是问起来,“太平洋‘是怎么倒闭的?”朱逢博自问自答道:“是因为朱逢博的磁带太难卖才倒闭的,那我可就真没法活了。” 哈哈哈…… 江山和谷健芬一块笑出了声。 “听着还真有点道理啊!” “幸亏小江帮伱出手了,不然你这个包袱算是背定了。” “是吧,”朱逢博越想越觉得后怕:“小江,这次果真多亏了你,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 “您说什么呢,”江山客气道:“要谢也是他太平洋呀,再说了,这原本就是我的工作。”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有关我的磁带嘛。” “是啊,”谷健芬也表示:“之前我还想着在团里帮你推销一下,幸亏现在不用了,不然的话……” 见对方没再说下去,江山便开门见山的问道:“谷老师,您那首歌如今怎么样了?还在到处教大家唱吗?” “你问的是《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吧》?”朱逢博替好友答道:“我在团里也唱过几次,可受欢迎了。” 谷健芬笑了笑,从小皮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你们看,这是我在燕京去过的工厂和学校……” 江山一行行看了起来。 随着日期的一天天推进,他感觉谷健芬这半年都在为这首歌四处奔波。 “每教过一个地方,我都会问他们喜不喜欢这首歌,”谷健芬的一双笑眼里,忍不住泛起了泪花:“得到的回答都是一片响亮的肯定,可是……” 情绪激动的谷健芬,终于”可是“不下去了。 “可是在前两天的音协大会上,”朱逢博的脸上,这会也没了笑容:“部分领导再次点名批评了这首歌,还扬言要让电台停播所有健芬的歌曲。” “他们有这么大的权利?”江山就奇了怪了:“广播电台还得听他们的指挥?” “那倒不是,”朱逢博道:“可一旦他们的建议成了气候,之后的事就说不准了。” “就是说,广播电台有可能会接受他们的建议。” “肯定的呀,你现在能在广播里听见《乡恋》了吗?” “哎,好像还真没听见了。” 江山总是想不通一件事,为什么音协的部分领导会如此抗拒《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一番思考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谷老师,我感觉那几位领导反对的不是您的新歌,而是您。” “咦?”谷健芬奇怪道:“我之前没跟你说过吗?他们的确特反感我这个人啊。” “你知道吗小江,”朱逢博详细介绍道: “在音协批评我和谷一的时候,健芬站出来和他们吵了好几次,每次吵的时候还会大声宣布说,她不但觉得我们的歌没问题,还要为我们写歌。” “我就说嘛,”江山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这首歌曲调好、寓意也好,反对它的人肯定是别有用心。” “你真的觉得它的曲调和寓意都好?” 朱逢博紧紧抓住了江山的这句话:“那……小江,你能想个办法让更多的群众都听见这首歌吗?” “……” 江山抿嘴笑了起来,正想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忽然,一位40多岁的男同志走了过来。 一见到这位的身影,朱逢博赶紧笑着站了起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中国唱片社销售部的陈主任……” 当江山的手和对方握住的那一刻,中国唱片社的一篇篇亏损新闻,也跟着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家公司的来头,可比“太平洋”影音牛多了。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 1980年的第一份畅销歌单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头戴一顶鸭舌帽的陈主任,看起来个头不高,一件浅灰色的猎装毛呢大衣,搁在这个年代还是挺显眼的。 “江记者比传说中的还要年轻啊。”陈主任自打落座之后,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江山。 今天的江山特意捯饬了一下,翻出了去年去日-本时电视台给集体订做的藏青色呢大衣。 这玩意一穿上身,足足被江妈夸了一个早上。 “传说?”江山听乐了:“我如今也有传说了。” “什么传说,”朱逢博将点单递回给服务员:“他那是听我传的话,今天这顿咖啡呀,其实就是陈主任拜托我约的。” “对,”陈主任点了点头:“说来也是巧了,前阵子我们厂的几个领导,还在纳闷《蔷薇处处开》的磁带怎么说火就火成了这样,刚好昨天就听见朱老师提到你了。” 江山一听,只觉得:“那还真是巧了。” “说起来啊,最初廖明祖把磁带运到浦江的时候,就是联系的我们厂,才将磁带摆进了新华书店的唱片柜台。” 在那个时候,陈主任还同情过廖明祖。 只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都在为产品的销路犯愁。 “你看看这才过了多久,太平洋的磁带居然就畅销成这样了,”从业这么多年,陈主任还是第一次见到排队购买音像制品的奇观: “我那天就在南—京路上的新华书店里看着,同样是朱逢博的歌曲,群众们愣是放着两、三块钱一张的唱片不要,宁愿排队也要去买7块钱一盒的磁带。” 陈主任的一席话,说得朱逢博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 打进入这一行开始,自己的每一首歌几乎都在中唱厂灌过唱片。 但论销售数量,还从没有哪张能卖得过自己的这盘磁带呢! “其实也不光是朱老师的唱片,”陈主任叹气道:“这几年无论是谁的歌都不大好卖,但是吧,我们这么大的厂子,不开机不生产新产品也是行不通的。” WG期间,每一首饱含时代特色的歌曲面世后,中唱社立马就得生产出规定数量的唱片。 至于能不能卖掉倒不用操心,反正一切费用都由国家拨款承担。 但改开之后,面对一家家国企的改革,中唱的领导班子也开始坐不住了。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陈主任说道:“厂里也在考虑引进磁带灌装线的事,但一套机器的价格可不是闹着玩的,再听说太平洋从香江回撤的消息,厂里就更不敢动了。” 江山明白,其他人或许不会知道《蔷薇处处开》在香江的真实经历,但中唱社的领导肯定是了解的。 “那您今天来找我是为了……?”直觉告诉江山,中唱社的库房里,一定早已堆满了历年的滞销唱片。 与此同时,谷健芬和朱逢博也互相对视了一眼。 好嘛,刚办完磁带的事,唱片的活又来了。 看来著名女高音的歌曲,也不见的就畅销啊! “江记者不瞒你说,”陈主任的确不想瞒:“去年厂里录制了一批《朱逢博演唱会》的小薄膜唱片,虽然音色差点,但价格经济实惠。” (薄膜唱片,一种聚乙烯材料压制而成的简易唱片) 江山好奇道:“多少钱一张?” “小盘5毛,大盘8毛。” “这么便宜?” “就这么便宜还没人买呢!” “嗯,”江山点点头:“那您有没有想过,究竟是什么原因?” 中唱厂自然也分析过这个问题,陈主任虽然不敢确定,但还是试着说道:“难道……是因为歌曲的选择出了问题。” “可不就是这个问题嘛,” 江山毫不客气的指明: “我当初之所以敢力劝廖经理把磁带撤出香江,就是因为仔细分析了《蔷薇处处开》里的歌。” 它要也是像朱逢博演唱会上的那些歌,江山根本就不会接下这活。 一张专辑的问世之初,为什么要大肆炒作其中的主打歌? 还不是因为歌能带人,而不是人能带歌。 伱别说一首歌能带动一盒磁带了,很多人靠一首歌都能富一辈子。 “您想啊,”江山必须要让对方重视这个问题: “如今内地到处都在流行邓丽君的歌,一盒走私磁带20块都有人收。 《乡恋》为什么火,李谷壹又为什么会被唤做李丽君,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歌的类型。 但相比《乡恋》,《蔷薇处处开》的整盘系列都和邓丽君的歌撞型。 特别是这首主打歌,邓丽君的磁带里还录过。 这盘磁带搁香江的确不怎么显眼,可要拿回内地还不受欢迎,那才奇了怪了呢。” “听你这意思,还真是选歌的问题了?” “任何一家唱片公司都不能保证每一张专辑都能畅销,”江山如实说道:“但只要是一家成功的音像公司,他都会遵循一个法则。” 陈主任:“什么法则?” “为人民服务。” “嗯?” “说得再详细点,也就是人民爱听什么歌,就录制什么歌。” “可……我怎么知道群众们爱听什么歌呢?在《蔷薇处处开》进入市场之前,“太平洋”自己也不知道这盒磁带会受人民欢迎啊!” 中唱社在这方面是真的没经验。 不然,也不至于年年都实现业绩亏损了。 哪怕在之后富得流油,那也是托了时代的福。 和它的前身相比,如今的中唱社是真的没有赚钱的本事。 1904年,中国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张唱片。 这张京剧《举鼎观画》的唱片,由国内录制、国外灌制合作完成。 到了1908年,法-国百代公司在浦江的徐家汇成立了首家唱片公司。 经营的项目包括唱片、留声机、电影机械、影片…… 打这开始,只要是在国内叫得响的歌曲,基本都是在这里录制完成的。 与其签约的艺人,也各个都是独当一面的主。 梅兰芳、周信芳、胡蝶、周璇、龚秋霞、陈歌辛、冼星海、聂耳…… 1934年,聂耳在担任百代音乐部主任的期间,由他谱曲的《义勇军进行曲》也是在此录制而成的。 1952年1月,百代正式由国家接手,更名为人民唱片厂。 两年后,再次更名为中国唱片社。 曾经红透全国的唱片公司,从80年代初开始,哪怕是在之后最火红的时候,都没能再干过广-州的“太平洋”。 “想了解人民都爱听些什么歌,方法多了去了,” 江山不紧不慢的说,在坐的几位也仔仔细细的听: “还记得去年年底的时候,人民广播电台联合《歌曲》杂志,合办了一期《听众最喜欢的15首歌》评选活动。” “当然记得。” 朱逢博抿嘴笑了起来:“到了1月底就要公布评选结果了,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被选上呢。”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谷健芬笑道:“你的歌肯定会评上,是吧小江?” “就是!” 这次的评选活动,主办方一共收回了20多万张选票。 在选票上可以勾选的曲目中,相关专家曾建议将《泉水叮咚响》、《绒花》、《妹妹找哥泪花流》这三首流茫歌曲给去掉。 结果,被广播事业局的局长以“民意如铁”给拒了。 没曾想到了最后,这三首歌均进入了前五名的行列。 但即便如此,在《听众最喜欢的15首歌》公布的前夜,《绒花》这支歌也差点被一首红歌给替换掉。 “江记者的意思是,”陈主任立马反应了过来:“等这15首歌公布后,厂里可以出一张相关歌曲的专辑?” “就目前的音乐市场来看,”江山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除了《蔷薇处处开》的磁带,群众们关心的另一个焦点,就是广播电台即将公布的15首歌了。” “没错,”朱逢博也同意这个观点:“全国人民选出来的歌曲,能不受欢迎嘛!” “对对……太对了,”陈主任一连说了好几个对:“我怎么就没往这上面想呢?” “到时候大部分报刊都会转载这份歌单,”江山点明了要点:“这些,才是对这份歌单最好的宣传。” 任何一件事物要想在群众中迅速流行起来,都离不开媒介的助攻。 等到那15首歌公布之时,大家才会发现这些歌大部分都是影视剧里的插曲。 这么一来,就更能证明宣传的重要性了。 如今,中唱社录制的歌曲,主要以戏曲、各个乐团的作品、以及一些著名歌唱家的曲目为主。 有些歌的曲调不说朗朗上口吧,搁现在的人民,开头两句一出都能给立马掐了。 还真比不上美影厂的部分插曲。 陈主任重重的点了点头,江山这话他相信。 朱逢博的《蔷薇处处开》究竟是怎么火起来的他不知道。 但最近有关这盘磁带的新闻报导,倒是时常见到。 直到遇见了朱逢博他才明白,原来“太平洋”为自己请到了一位专业推广人士。 “到时候还得请江记者帮忙美言几句啊,”陈主任笑道:“你放心,等唱片出来后,该支付的广告费用我们厂一分都不会少的。” “您这话客气了,”江山笑了:“这15首歌,相信都用不着我出手,全国的报刊都会帮着宣传的。” 陈主任可不这么想:“合作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咱们厂不可能只生产一张专辑啊,之后呢?” 之后又该上哪里去收集歌单? 就目前的市场而言,还真没有多少新歌新曲。 唯一一首《乡恋》吧,连广播电台那么强势的单位都没把这首歌放进选票,就可以想象上级对这支歌有多排斥了。 “改革了,也开放了,”陈主任今天是带着诚意来的:“咱们中唱也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 其实不止是中唱在寻求改变。 1976年,湾湾淡江大学的一场民谣歌会上,学生李双泽愤怒的对着舞台大喊: “我们是中国人,为什么总要唱洋歌?” 说罢,把手里的可口可乐瓶摔了个粉碎:“我们要唱自己的歌!” 这一摔,直接摔出了一场“金韵奖民歌大赛”。 齐豫、蔡琴、齐秦、李宗盛……一个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名,由此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一本介绍西方摇滚音乐的亏本杂志“滚石”,刚于年头改变成了一家”滚石“唱片公司。 刚成立的这间唱片公司虽然还很弱小,但它的六位创始人却不容小觑。 除了滚石杂志原本的段氏兄弟、潘越云,还有日后分裂出来成立了”飞碟“唱片的吴楚楚、彭国华。 到了今年年底,真正令滚石滚动起来的罗大佑也将加入其中。 相比“滚石”对人才的渴望,中唱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比如这会儿,无论朱逢博如何推荐谷健芬的作品,陈主任依旧是一副眉头紧皱的模样。 直到走出“凯司令”咖啡馆的时候,他的焦点依然只落在江山的身上。 “江记者,”陈主任紧紧握着江山的手:“关于我们厂积压的那些唱片,你还得要多费点心啊。” “我考虑考虑,”江山始终保持微笑:“不过……究竟积压了多少啊?” “这个嘛……”陈主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吧,哪天有时间的话,我接你过去看看吧。” “呵,”江山听着就发毛:“等有时间再说吧!” …… 回去的路上,推着一辆自行车的江山始终走在谷健芬的身旁。 “失望了吧,”朱逢博可是真想帮忙啊:“唉!” “我还没叹气呢你倒先叹上了,”谷健芬本就没抱什么希望:“我又不是来找他帮忙的,是吧江山?” “没错,”江山脆生生的应道:“就算他想帮,咱还不乐意呢!” “那倒没有,”谷健芬说话向来爽快:“中唱要是愿意帮我出唱片,我指定能开心的跳起来!” “放心吧谷老师,”江山已经替她想好辙了:“不出一个月,中唱就会来求着您录歌的,别说中唱了,到时候估计太平洋也少不了。” “当真?” 谷健芬和朱逢博惊讶的对视了一眼:“小江你没开玩笑吧?” 说话间,江山已经骑上了自行车:“您二位就瞧好吧,谷老师您可要在浦江多住些日子啊!” 对着江山骑车的背景,谷健芬赶紧喊了一句:“有你这句话,我肯定就在浦江扎下了。” …… 八一电影制片厂的职工食堂里,一股子无法形容的味道正在四处飘散。 “朱时茂、朱时茂,” 忽然,一位身着军装的小伙子冲着饭堂一顿呼喊:“谁叫朱时茂?” “我,”嘴里嚼着一根菜叶的朱时茂,赶紧举起了手:“我是朱时茂。” “赶紧去接电话吧,浦江的长途。” “哎哎,谢谢啊同志!” 一米八大个的朱时茂同志,当即捧着一个饭盆跑了出去。 “喂,”不用问他也晓得:“是佩丝吧?” “老朱,” “说多少回了,叫我老茂!” “怎么叫都不是好话,”陈佩丝嘀咕了一句:“跟你说件事,咱们厂的那部片子,我已经决定出演了。” “那个纨绔子弟?”朱时茂提醒道:“不是说你爸不让演嘛!” “我哥们江山说没问题,”陈佩丝眯眯笑着:“哥们我这次下决心了,不但要演,还得拿个奖回来。” “行了,”朱时茂舀了一勺饭搁进了嘴里:“还没演就开始嘚瑟了,你打电话回来就为这事?” “这事难道还不大?” “大大,再大也大不过吃饭,”刚想撂电话的朱时茂,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跟你说件事。” “什么?” “浦江电影厂的谢晋导演又来找我了。” “是嘛?”陈佩丝听着就羡慕:“你不会又给拒了吧?” “不然怎么办?我都已经答应你们厂了,你说怎么就怎么不凑巧呢,去年为了拍《西沙儿女》错过了谢导的《啊,摇篮》,结果西沙最后还给毙了……” “这下你完了,指定是得罪谢导了。” “你就不能安慰我两句?” “我要去吃饭了,再大的事都大不过吃饭。” 铛的一下,陈佩丝抢先挂上了电话。 满脸堆笑,别提有多乐呵了:“长得帅就是好呀,这么有名的导演都跟在后面要人,还年年都来要一次。” “嘀咕什么呢?” 江山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陈佩丝一看,赶紧走了过去:“给一朋友打电话了。” “燕京的?” “嗯,”陈佩丝点点头:“刚认识没多久,但和我特聊得来,改天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行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译制厂的食堂。 坐着一桌的,还有《潜伏》广播剧的部分配音演员。 “怎么才来啊,”刘小庆都给他们预备好了:“快坐下吃吧!” 江山也不客气,接过饭盆就吃了起来。 “各位的嘴都不用停啊,先听我说几句。” 江山边吃边说,其他人的嘴果真也没有停。 “照各位的嗓音来看,大家伙的歌都唱的不错吧,有没有兴趣来首大合唱呀?”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这才是演唱会的正确开启方式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译制片厂,厂长办公室。 坐在沙发上的胡啸,满眼得意的用香烟敲了敲烟盒。 另一张沙发上,古铮铮正惊讶的看着一张写满备注的信签: “南广、安广、杭广、哈广、广广……还有央广?这么多广播电台都来找过你了?” “不敢相信是吧?”胡啸笑道:“别说你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我要是广播电台的领导,肯定也会来联系你的。” 当初,古铮铮见到张路带回台里的采访影像时,也给震撼了一下。 他哪里能想到,一个广播剧的配音剧组,阵容居然如此豪华。 不但请来了潘红和刘小庆,连刚崭露头角的陈佩丝都从燕京赶过来了。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张路又告诉了他一个升级版的震撼。 央视的周台长,正在补拍一段赵中祥和宋士雄的开机贺语。 这一套顶级三板斧挥舞下来,那些广播电台还不赶紧过来疯抢! “我是真没想到啊,” 吃饱饭没事干的胡啸,在办公室里遛了起来: “自己第一个牵头的自营项目,居然能拉来这么多明星,伱还不知道吧,朱逢博也在里面配了一段话。” “谁?”古铮铮以为自己听错了:“朱逢博?” “她原本只是过来拍几张磁带的宣传海报,估计是看着好玩,便也在里面说了几句。” “看见开机仪式里有她,我还以为是因为剧里有她的歌呢,原来她还给配了段音?” “这阵子我算是开眼了,”胡啸摇头感慨道:“你说江山这小子,是怎么认识这号人物的?” “关键一个个处的还都挺熟!” “我如今都跟着占光了,”胡啸想想就痛快: “以前潘红总往你屋里钻的时候,我瞧着还挺羡慕的。现在好了,不但潘红来了,连刘小庆都天天在眼面前晃悠了。” “别瞎说,谁往我屋里钻了,”古铮铮赶紧摆手:“《潜伏》的广播剧还要配多久,那这么多电台可都盼着你呢!” “他们的确挺急的,说是不少厂家都在询问他们,什么时候能播出《潜伏》。” “那那些主动联系你的商家怎么办?” “这事我和小江已经商量过了,”胡啸停下了脚步: “送去各家电台的《潜伏》都免费,但我们将在首尾各录制两三只广告,都属于一、两句话的口播。至于各家电台招播的广告嘛,那就和我们不相干了,纯属人家的本事。” “嗯,这么说的话,只要有一家电台播出,你们厂就可以投放两支广告,”古铮铮琢磨了一下:“我觉得挺好,两边都有的赚。” “我也觉得挺好,以前译制了那么多的影片,哪怕市场的反应再好,都和厂里的效益没关系,现在好了,拷贝走得越多,我们也能听见响了。” “不错不错,”古铮铮站起了身:“走,领我去看看《潜伏》的配音现场吧,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呢!” “走!” …… 刚推开房门,就听见一串歌声传了过来。 刘小庆:“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 丁建华:“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 乔榛:“花儿香,” 邱岳峰:“鸟儿鸣,” 陈佩丝:“春光惹人醉。” 潘红:“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 江山双手一挥,屋里立刻响起了一片: “啊,青年的朋友们,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女声部:“属于我,” 男声部:“属于你,” 全体都有:“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一只手还撑着房门的胡啸,此时给惊的忘了收手。 站在他身旁的古铮铮,同样是一副发现新世界的表情:“这……?这也是《潜伏》里面的桥段?” 这一会,屋里的歌声还在继续。 胡啸听着还挺带劲的:“没听说啊,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情节,不过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这是什么歌?” “你问我?”古铮铮还想问他呢:“我上哪知道去。” 这个时候,拿根筷子装指挥的江山,人五人六的开口了:“这遍大家表现得不错啊,唱得都在调上了。” “得了吧你,”刘小庆拿着词谱砸了他一下:“还不是我教的好。” 对此,江山也表示庆幸。 幸亏谷建芬那天在燕京饭店教歌的时候,刘小庆和陈佩丝也在场。 不然,就凭江山这副嗓子,还真干不了这种串行的活。 “小江,” 胡啸的大嗓门在身后传了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又是临时加的戏?” “您来了胡厂长,呦,”江山回头才发现:“古台您也来了。” “幸亏我今天来了,” 古铮铮听得是又惊又喜:“不然,还真见不着这么精彩的场面了!” 这场面还了得,有谁见过潘红、刘小庆、陈佩丝搁一块唱歌的? 更别说里面还有邱岳峰、乔榛和丁建华了。 “小江,”古铮铮双眼泛着星光:“你们这是在干嘛?” 江山两排小白牙,笑得特灿烂: “这叫明星大联唱,一人演唱一句,歌声百花齐放。其强强联手的效果,要强过任何一位著名歌唱家的单打独斗。” 当江山大声说完这句的时候,在场的译制厂职工们,立马感觉心情舒畅! 原来在江山的眼里,他们已经和明星一样闪亮了。 “明星大联唱?”古铮铮边听边品:“的确比以往的小合唱看着有意思。” “您这个看字说得太准确了,”江山笑问:“怎么样古台,这场面是不是比平日里见的演唱节目有看头多了? “我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个,”古铮铮仍在回味中:“这要是一档节目的话,肯定会大受观众们喜爱的。” “这才哪到哪,”江山继续往深了说:“伴奏还没上呢,要是连服装带伴奏全套走起了的话,节目效果绝对好到您无法想象。” “伴奏?老胡,我记得你们单位有架钢琴吧?” “我们单位什么没有,”胡啸也很看好眼前这档节目:“小吕,你赶紧去把李老师叫来。” 吕晓什么话也没说,站起身就向外跑。 剩下的人也没闲着,浩浩荡荡的就往演播室去了。 胡啸边走边说:“李青惠是我们单位的音乐编辑,精通多种乐器,弹个钢琴就跟玩儿一样。” 古铮铮想起来了:“是不是每次诗歌朗诵时,帮你们伴奏的那位?” “对,就是她。” 译制厂的演播厅看着不大,但舞台上的一架钢琴却亮的惹眼。 今天的配音小组各个瞧着都很兴奋,原本还以为只是帮着江山唱首歌。 没想到,这一会竟越唱越起劲了,大家都特喜欢这种大联唱的感觉。 这一会,开灯的开灯、架话筒的架话筒,别提有多热情了。 “老胡,你找我?” 一位清瘦的女同志走了进来,看着怎么也该有50岁开外了。 “厂里排了个节目,”胡啸向台上指了指:“你去帮忙伴奏一下好吧。” “没问题啊,歌名叫什么?” “对啊,”胡啸和古铮铮一块看向了江山:“这歌叫什么名啊?” “《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李青惠愣了愣:“这是什么歌,我没听过啊。” “您等会,我帮你找个帮手,”江山朝着刘小庆打了两个响指:“小庆姐!” “来啦!” 刘小庆脆生生的应了一句。 接着,便和李青惠一块坐在了钢琴的面前。 论玩乐器,刘小庆在一帮演员中绝对能排头一份。 钢琴、扬琴、架子鼓,全都不在话下。 在她的配合下,李青惠很快将歌谱写了出来。 “来来来,” 江山的小筷子又支棱了起来:“诸位站好队啊,咱们跟着伴奏一块唱一次。” 当一串钢琴前奏响起后,《年轻的朋友来相会》便顺利在演播厅里唱响了。 作为观众的胡啸和古铮铮,只觉得有种寒毛乍起的感觉。 “老古啊,”胡啸必须得提醒一下古铮铮:“江山编排的这套玩意,可比你们台的浦江之春有意思多了。” “在他们第一次唱的时候,”古铮铮早就开始心动了:“我就已经意识到了,很有意思的一次创新,而我们台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创新。” “小江,”胡啸对着江山喊了一嗓子:“别捣鼓你那根棍子了,没你在跟前晃悠,他们也唱的很好。” “过来江山,”古铮铮招了招手:“我有话问你。” “来了,” 江山一听,立马收了筷子:“什么事啊?” 胡啸最想知道的是:“小江你说实话,这歌是不是你小子写的?” “我哪有那本事,”江山如实说道: “写这歌的人其实是朱逢博的好朋友。她们昨天拜托我帮忙给这歌做做宣传。我一听还挺好听的,就干脆先把它教给大家了。” 胡啸点点头:“这么好听的歌是该好好宣传一下。” 说完,他和江山一块看向了古铮铮。 “嗯,”古铮铮这才明白原来如此:“不管是这首歌,还是唱歌的这支队伍,我都觉得很好。” “古台,”江山趁热建议:“您前阵子不是埋怨台里的文艺节目太单调了嘛?” “他刚才还跟我埋怨了好一阵呢,”胡啸也想起来了:“《浦江之春》的民乐比赛,连四分之一的票都没卖掉,摆明又是台亏本节目了。” “那您说我这节目会不会有人买票?” “好看是确实好看,”古铮铮皱着眉道:“但仅此一个节目的话,怎么卖票?” “怨我没说清楚,”江山继续道:“如果……我说如果啊,这样的好节目我帮您招来10多个的话,您觉得会有人来看吗?” “就这样的?”古铮铮开始激动了:“我看一个都觉得值,你还能帮我找来10个?” “嗯,”江山的脸上收起了笑容,看着还挺正经的:“只要能得到您的支持,我就能帮您组织起一场全国最受欢迎的演唱会。” 江山的话掷地有声,古铮铮和胡啸同时看向了江山。 这话但凡换一个人说,他俩都会当对方是在放屁。 但江山就不一样了,这小子每一次的操作都能带着他们的眼界一块飞升。 “说吧,”古铮铮果断道:“需要我怎么支持?” “如果有需要的话,”胡啸也当仁不让:“尽管跟我开口。” “先谢谢二位领导了。” “你少来啊,”古铮铮摆了摆手:“该说谢的人,应该是我。” 江山笑了笑,他就喜欢这二位的清醒:“徐汇不是有座万人体育馆嘛,咱们在那里办一场大型演唱会怎么样?” 胡啸双眼一惊:“万体馆?” “我没听错吧?”古铮铮想到了刚卖出四分之一门票的《浦江之春》。 “您没听错,”江山用力的点点头:“就是万体馆!” “小江啊,”胡啸感觉应该慎着点:“这么大的摊子要是铺出去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不着急,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这一会,古铮铮倒更冷静了:“先跟我说说,你准备办的这场演唱会,大概都有哪些节目。” 相比江山,古铮铮这帮人缺的只是眼界,却绝不缺智慧! 在古铮铮看来,只刚刚那首大联唱,就已经能在全国称霸了。 如果江山所说的演场会都是这水准,别说一个万体馆了,两个万体馆他都能把它装满喽。 “就这样精彩的节目,人民群众什么时候见过?”江山指着台上说道:“别说万体馆了,就是再来一个万体馆,我也能把票都给它卖喽!” 1980年,9月18日。 刚复刊没多久的《燕京晚报》,用头版半个版面的篇幅刊登了两篇新闻。 一为《应首都广大读者和听众要求,本报将在首体举办一场“新星音乐会”》,二为《推出新人,推荐新歌》。 按照报上的通知,将于第二日也就是9月19日上午9点开始售票。 一夜未眠的《燕京晚报》记者,在第二天刚蒙蒙亮就赶去了首体的售票处。 到了地头一看,售票窗口前的人民群众,已经将队伍从首体排到动物园。 记者赶紧走到队伍前头一打听,原来不少群众居然在凌晨就来排队了。 大为感动的报社记者,赶紧联系售票处开窗售票。 不到三个小时,三万多张门票便宣布全部售罄。 可尽管如此,仍然有大批群众在源源不断的赶来……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六章 藏龙卧虎的译制片厂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江山此时要做的,便是由《东方都市报》来提前主办这场“新星音乐会”。 不但可以给文娱生活极度单调的人民献上一些才艺,也可以帮自己家报社增加一些发行量。 当然,在这个缺银少两的改开初期,最重要的还得是商业创收。 但这场音乐会的诞生对文艺界而言,可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就像当初《燕京晚报》登在头版的文章一样,这场《新星音乐会》真的做到了“推出新人、推荐新歌”。 当时中央、总政、海政、东方歌舞团的新人,正愁没平台帮着宣传。 在接到了《燕京晚班》的邀请后,纷纷献人献歌。 其中,海政歌舞团为新秀苏小明连夜赶作的歌曲,正是日后红遍全中国的《军港之夜》。 而这场音乐会最大的幕后功臣,就是日后的音乐教母谷健芬。 她的那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也由此与人民见上了面。 但这场在演出后掀起三丈浪的《新星音乐会》,在开演之前却没被多少媒体看好过。 很多专家在泼冷水的同时均表示:虽然听着新鲜,却没有多大实际意义。 原本就没几家到场的媒体,还在演出开场之前被有关单位叫了回去。 等到最后开演时,只有中央电视台和中国唱片社两家单位留在了现场。 央视因为录播了这场音乐会的实况,被大批群众写信一赞再赞。 而当时已举步艰难的中唱社,更是靠着立在舞台上的一支收音麦克风,一举扭亏为盈。 厂里灌制的黑胶和小薄膜《新星演出会》唱片,在短短两个月就突破了百万销售大关。 之后,更是加班加点忙活了一年,才交付了之后500万张的订单。 “您不用操心门票的销售问题,“江山决心已定:“这场音乐会将由我们报社来承办,到时候您就等着录制一场好节目就成。” “这……不大好吧,总不能为了我们电视台的一台节目,让你回去央求报社吧。” 年底了,浦江电视台的预算也见底了。 但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干,就白得了一台节目的话,古铮铮还真是做不出来。 “有福一块享,有亏一块吃,”古铮铮坚持道: “无论这台晚会最后是赔是赚,我们浦江台都会和你们报社一块担着。 当然了,相信以你的脑子,也不会让这两家单位吃亏的。” 江山笑着点了点头。 要不是时代挡了道,他自己个就把晚会给办喽,哪还用得着费这劲。 不过这会,借这场音乐会攒些积分,倒也等同于一笔未兑现的财富。 “那是当然,您什么时候见我做过亏本的买卖。” 江山的目光,缓缓看向了舞台。 既然如此,干脆就借着这场晚会,实现自己的几个小目标吧! 这一会,坐在钢琴前的李青惠老师,正在做一对一的辅导。 那副温文尔雅的架势,一看就是打小沁出来的。 或许是注意到了江山的目光,古铮铮也朝着钢琴的方向看了过去。 “我说老胡啊,”古铮铮早就想问了:“伱说你一家译制单位,怎么能请到李青惠这样的音乐人才?” “我这的人才还少吗?”胡啸不服气道:“别看我这是一家译制片厂,可需要完成的音乐剪辑工作,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怎么?”江山好奇的看着李青惠:“李老师很牛吗?” “你知道她是谁吗?”胡啸压低了声音。 “谁?” “听过《小燕子穿花衣》这首歌吗?” “不会吧?” 江山的手指头,颤抖的指向李青惠:“你可别告诉我,这歌就是她……写的?” “是她爱人写的?” 逮着机会逗一逗小江的胡啸,笑得老开心了:“不过她也不是一般人,早年间,她和她爱人一块编写过不少影视插曲,《三毛流浪记》看过吧?” “那也是他们夫妇的作品?” “不光如此,”胡啸笑着看向了正在为陈佩丝伴奏的李青惠: “《三毛流浪记》中的小主角三毛,就是她的儿子。” “嚯!” 江山和古铮铮同时惊了一声。 早知道译制厂里藏龙卧虎,却没曾想连一位普通的音乐编辑,都有如此大的来头。 “她爱人刚到浦江的时候,在当时的昆仑电影公司找了份编曲的工作,” 坐在台下的三位,一边瞧着台上的热闹,一边聊着台后的故事。 “由于工作的关系,他们的小儿子龙龙常会去片场溜达,”胡啸的话还在继续: “当时啊,昆仑公司的导演正在四处寻找小三毛的扮演者,可跑了好些地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失望而归时,却在片场看见了正和两孩子打成一团的龙龙。 大脑袋小身子、再加上一双溜圆的大眼睛,导演立刻像发现宝贝一样冲了过去……” 【三毛,你就是我要找的三毛。】 一时间,所有孩子都暂时忘了恩怨,就看见一个大人兴冲冲的抱走了两眼迷茫的龙龙。 这个浑身是泥的孩子,就是日后跟着宋清龄全国募演的“三毛”王龙基。 也正是因为这部《三毛流浪记》,咱们国家才开启了一系列关爱流浪儿童的募捐活动。 而这一结果,正合了当初创作《三毛流浪记》的著名漫画大师张乐平的初衷。 “原来电影里的三毛,就是她的儿子呀。” 这一会,陈佩丝的烟瘾犯了。 在江山身边坐下后,熟练的从江山的衣兜里摸出了一盒烟。 舒坦的呼出一串薄烟后,很自然的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你这孩子,”胡啸早注意到了:“看着烟瘾比我还要大!” “没办法,”陈佩丝解释道:“在乡下插队的那会,我们都靠这玩意寄托思乡之情。” “可不是嘛,”江山又将香烟给摸了回去:“全靠这玩意撑着了!” “别在苦主面前叫苦了,”胡啸道:“真正苦的时候,你俩都还没生呢!” “那是,”江山承认:“就拿这三毛流浪记来说吧,它背后的故事,才真叫一个人间悲剧!” “哦?” 刚落座的陈佩丝问道:“我听说《三毛流浪记》的电影拍得很不容易,这里面都发生了什么?” 说完,几位都看向了胡啸。 胡啸明显一愣:“都看我干嘛?我还想打听呢!” “亥!”陈佩丝失望的转移了视线。 “我倒听说过一些,” 这时候,江山开口了:“从创建剧本开始,《三毛流浪记》就可谓是一波三折。” “是嘛?” “因为,《三毛流浪记》的三位编剧里,有两位是地下——党员,一旦暴露身份,便要紧急撤离。 日后拍摄时,也经历了国民政府的多次阻扰。因为这部影片里反映的社会现状,正是当时政府在极力遮掩的事实……” 1947年,冬夜。 画家张乐平冒着风雪,走进了浦江的一条弄堂。 刚进弄堂口,就看见了三张冻得通红的小脸。 走近一看,原来是三个十岁左右的流浪儿。 三个披着麻袋、赤着脚的小家伙,紧紧的围着一只烤红薯的炉子取暖。 其中两个孩子被冻的直跳脚,而另一个则趴在雪地上使劲吹着炉底的火苗。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贫穷的画家呆呆的看着三个孩子。 一声叹息后,本身也寄人篱下的张乐平,只能默默的离开了。 躺在朋友家的沙发上,一夜未眠的张乐平在第二天一早便出了门。 再次路过那条弄堂时,震惊的发现昨晚见到了其中两个孩子,已经冻死在了炉子的跟前。 早已熄灭的炉膛里,依然放着两孩子的两双小手。 当场忍不住痛哭的张乐平,被这幕深深刺激到了。 他当即决定加入呐喊的行列。 身为画家的他,回去后便换上了一身破衣烂衫,走上街头和流浪儿童混在了一起。 和他们交朋友,听他们讲身世。 哪里是旧上海最脏乱差的地方,哪里便有他们的身影。 不久后的《大公报》上,便出现了一组组以流浪儿童为原型的《三毛流浪记》漫画连载。 这组以幽默方式,揭露社会丑陋的漫画,立刻吸引了大批读者的目光。 一时间,流浪儿童的悲催遭遇成了全社会关注的话题。 雪片般的读者来信,纷纷寄向了《大公报》。 随信寄来的,还有大量的衣物、食品、玩家、医药…… 而宋庆铃与张乐平联合举办的“三毛乐园”漫画展,也为这些流浪儿童征集了数目可观的募捐。 1948年,浦江昆仑影业决定将《三毛流浪记》搬上大银幕。 拍摄期间,不断收到恐吓电话和信件的剧组,却拍得精心敬业。 “《三毛流浪记》这部电影,” 江山兴奋的说道:“其实就是一场众星捧月的电影。” 其他三位正听着忧伤的时候,却发现了江山笑了起来。 古铮铮:“众星捧月,这话怎么说?” “这电影里不是有一场收养三毛家庭的豪门宴请嘛,剧组在当时不但布置了富丽堂皇的场面, 还请来了一帮大明星为宴会助阵,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跑龙套了。 自备服装、自备饰品,怎么炫富怎么穿。宗旨就一个,一定要展现出当时社会的贫富差距。 根据当时的新闻报导,这些明星全都是免费来给小三毛助阵的。 其目的,就是要让全社会都来关注流浪儿童的问题。” “我想起来了,”胡啸道:“这场戏里好像还有孙道临和吴茵。” 古铮铮点了点头:“我也想起来了,难怪在宴会上哪哪都是熟面孔,原来都是在响应号召啊!” “全明星阵容,”陈佩丝在脑海里酝酿了一番:“这样拍出来的电影,群众能不爱看嘛!” 胡啸笑了:“可不,所谓专业的看门道,业余的看热闹,人民群众可不就图个热闹嘛!” 古铮铮心头一动:“更别说是……明星们的热闹了!” 在他的目光带领下,台下的几位缓缓看向了舞台。 江山第一个做出了反应。 啪啪啪~拍拍手后,跳上了舞台:“各位年轻的朋友们,让我们在李老师的琴声中,再次高歌一曲吧!” 一声口号喊出后,甭管自己是多大岁数,都精神抖擞的挺起了胸膛。 一段轻快的前奏响起后,熟悉的旋律再次唱响了舞台…… 这一次,别提有多动听了。 台下跟着哼哼的二位领导,面带微笑、眼含星光。 一边乐呵的拍着大腿,一边慈祥的看着江山。 都感觉有这小子在身边待着,自家单位的改革之路必将是一条无比丝滑的星光大道。 …… 日-本,东-京电视台。 三位端着咖啡的工作人员,正站在窗口看飞雪。 “看来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了。” “真不能再下了,不然车都没法开了。” “行了,我们还有一堆广告没看完呢!” 说话间,三个人分别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今天,是电视台验收计生公益广告的日子。 在收到的20多支竞标作品中,他们要挑选出一支符合标准的广告。 “都是些无趣的公益广告,看得我都犯困了。” “公益广告不都是这样嘛。” “可我们当初就是因为播放了一部失败的广告,才会发出征集邀请的。” “是的,但照现在看来,这些送来的计生广告还是挺呆板的。” “算了,再接着往下看看吧。” 随着机器的操作声,三盒送选的录像带,分别被放进了三台录像机里。 戴着耳机的三位审片,抱着手臂看着屏幕里的广告。 “我这个还是不行,又长又枯燥,就是一部科教片嘛。” “我这个也不行,从头到尾都在喊口号。” “我这个……”最后一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算了,不说了。” 三盘带子退出后,又重新塞进了三盘。 “不行。”退带。 “无聊。”退带。 就在二位工作人员眉头紧皱,心烦意乱的时候。 另一位却渐渐直起了身板,屏幕里接连出现的画面,死死抓住了他的目光。 短短60秒的广告虽然看得裤裆连连吃紧,但他仍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再次回放。 “你们快过来看看我这个,” 男同事目不偏移的招了招手:“绝对比你们见过的任何一部广告都要精彩。”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 麦当劳的广告合约,必争!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东-京,大地广告公司。 双手握着一杯红茶的余思归,正依在窗边向外瞧着。 前院的草坪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积雪。 这个时候的她,又想起了前阵子拍广告小样的情景。 广告的剧情并不复杂,拍起来也没费多少功夫。 仅仅在公司的前院后场、和客厅,就完成了所有剧情的拍摄。 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只需要做些安全措施即可。 但一想到这些“安全措施”,余总的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微笑:“江山,真亏你能想得出!” …… 东-京电视台,广告放送科。 随着同事的一声招唤,办公室里的几位全都围了过来。 “怎么了?” “你们快看这部广告。” 还没等他们询问清楚,显示器里的广告就再次播放了。 一行“春风度策划、大地广告出品”的字母飘过后,一段曲调简单的钢琴背景音乐响了起来。 【迎面出现在屏幕里的烧烤架上,搁着几根已经烤焦的香肠。 这几根烤肠的模样,很巧妙的引起了几位工作人员的联想。 随着镜头的拉远,一位穿着随意的男人出现在了烤架旁。 尽管烤架上的香肠已经窜起了火苗,但他依然没有收手的举动。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躲避身后的乱局。 随着妻子呵诉声的不断放大,男人转身对妻子笑了一下。 再次转回的时候,脸上仅存的一丝微笑瞬间就收了回去。 镜头越拉越远,整个小院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屏幕上。 丢得遍地都是儿童玩具的草坪上,三、四个孩子正在不断追逐打闹着。 一会踩翻了水盆,一会踢翻了花盆…… 孩子们手中的水枪,肆意发射着水柱。 大肚子的妻子站在凉衣绳前,大声提醒着孩子要听话。 很显然,四处乱跑的孩子,没有一个在听她说话。 本以为置之不理就能躲过一劫的爸爸,被一串忽然而至的水柱呲了个透心凉。 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开骂,就看见一只腾空而起的重型水枪,笔直的冲着男人的鸟蛋飞了过去。】 哎呦! 广告科里的三位旁观者,揪眉的揪眉、咂嘴的咂嘴。 无论男女全能想象的出,屏幕里的爸爸下一秒该做的动作。 可令他们意外的是,画面在这一刻暗了下去。 仅仅过了0.1秒后,再次亮起的屏幕中已经切换成了下一个场景。 此时,三位见多识广的广告科员们,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俨然已经完全被广告里的剧情吸引住了。 【画面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依然是一院子乱七八糟的玩具、丢弃的食品垃圾…… 虽然没有一个孩子露面,但从院子里遭受迫害的程度来看。 没个三、五个孩子,还真达不到如此效果。 忙了一天的父亲满脸疲惫,推门下车的一瞬间似乎更疲惫了。 和以往一样,眼前的残局正等着他来收拾……】 这一幕,落在两位男科员的眼里,竟仿佛看见了现实中的自己。 不知不觉间,开始和广告中的父亲逐渐共情了。 【收回目光的年轻父亲,认命的迈出了一步。 下一秒,地上的一根高尔夫球杆,被他踩的立马弹了起来。 竖立起身的球杆,不偏不倚直接击向了男人的蛋裆。】 “很疼吧?” 还没等两位男科员发表评论,年轻的女科员就好奇的发问了:“这样会不会很疼?” “那……嗯……” “你说呢?” 接下来的广告,除了场景的切换,其最终的结果却始终如一。 被孩子踢翻的咖啡,冒着热气撒向了父亲的裤裆。 带上耳机的爸爸,刚躺上沙发,就被儿子跪着扑了上去…… 当最后一个钢琴音符弹完的时候,广告的画面彻底暗了下去。 随后,一行字母跳了出来——少生良育,给自己也给孩子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 “伱们感觉这广告……” 首先发现这条广告的科员,依然没缓过劲来:“怎么样?” “从头到尾,”女科员还在回味着:“我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屏幕一秒,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话,根本猜不到这广告究竟在宣传什么。” “关键看着还很有意思。” “一个接一个的小剧情,能吸引着观众不停往下看。” “没错,哪怕后来知道父亲会受伤,但还是想看看受伤的过程。” “哈哈哈,我也是。” “很奇怪,”一位男科员说道:“虽然这条计生广告不像其它广告那样,又是口号又是标语喊个不停,但我看了之后还真有点不想要孩子了。” “说实话,”另一位男科员也表示:“看了这条广告后,我立马就想起了邻居家的两个混小子,实在是太讨厌了。” 女科员最后总结道:“没有恶心的图片、只有有趣的画面,连我们都能被吸引的广告,观众们肯定也不会错过的。” “到底是大地广告啊,能把公益广告做得如此有看头的公司,也只有他家了。” “对哦,那部鲸鱼拼图的公益广告,好像也是大地广告的作品吧?” “你才想起来啊!” “这么说的话,大地公司这条广告完全符合了台里的要求。” “太好了,我这就去通知课长过来。” “不用了,直接把录像带给他送过去,顺便也给部长过过目。” …… 大地广告公司内,余思归对着镜子梳了梳自己的头发。 “怎么长得这么慢呀,唉,也不知道《爸爸们》的广告能不能被电视台看上?” 在接过江山递来的策划案后,余思归只觉得眼前的是一部剧本,而不是一部广告。 直到听了江山的讲解后,她才逐渐明白。 江山这次替东-京电视台设计的计生广告,其实是一部杜雷斯的广告。 针对自家产品防范的目标,熊孩子一直是杜雷斯广告里最常见的主角。 这部《灭爸加蛋疼》的杜雷斯,在江山看来,简直就和日-本政府想到一块去了。 和其它国家的避-孕药不同,日-本的一百多种避-孕药,多数都是为男性准备的杀精药。 让本国的男人率先妥协,一向都是日-本的攻略方向。 所以,《灭霸加蛋疼》的广告,一定也是最适合小日本的胃口。 …… 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随着《上海滩》的播出,香江城最近出现了两个热门的话题。 其一,是电视剧《上海滩》。 另一个,自然就是刚播出的两支“中华牌”铅笔广告了。 在两支铅笔广告先后登港后,香江大大小小的广告公司,当即对它们展开了分析研究。 “黄与林”广告公司的会议室里,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正是中华牌的彩色铅笔广告。 美影厂的御用配乐金复载,帮江山的这部广告编写了一曲叮咚剔透的背景音乐。 看着一支支彩色铅笔,在镜头的直摄下雕成了一件件艺术品。 坐在会议室里的黄沾和林燕妮,竟直接惊出了声音。 一连几次“倒带”回看后,黄沾才舍得收回目光。 “神了,真是神了,”他指着屏幕双手比划了一下:“他这广告叫我们怎么学?这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在坐的工作人员也都是一脸惊叹的表情:“就之前那部双手画的广告,我一只手也画不出来呀!” 另一位已经在纸上画上了:“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看着就是在画圈,到最后却在圆圈里出现了图案。” 黄沾早和朋友聊过这个话题:“他这个和下笔的轻重有关系啦,深浅对比恰当的时候是可以显示出图案的。” “噢,好聪明哦!” 还没有成为黄太太的林燕妮,也是“黄与林”的另一位合伙人。 盯着屏幕上的静止画面看了一会后,她皱着眉疑惑道:“这家广告公司究竟是在哪里寻来的人才?不但能双手画,还能微雕铅笔。” “什么意思,”黄沾又是一惊:“难道双手画和微雕都出自一个人之手?” “我刚才仔细辨认过了,”林燕妮很肯定的道:“两支广告里的手,就是同一个男人的手。” “这都被你发现了?”黄沾忍不住摇头:“还是女人比较有心思啦!” 没理睬对方的林燕妮,嚼着铅笔又想了一会:“现在看来,我们已经可以确认一些情况了。” 身着白色套裙的林燕妮,站起身走到了大屏幕的前面。 手里的遥控器,对着机器就摁了下去。 “各位请看,从最开始的白猫洗衣粉,到后来的大白兔奶糖,再到现在的两支铅笔广告,都能在广告中找到CFD三个字母。” 一张张广告截图在屏幕上闪过,图片中画圈的位置中果然能看见“CFD”三个字母。 “据我们估计,CFD应该是一家广告公司的缩写简称,”林燕妮继续道:“而他的注册地应该是在内地,因为目前出现的这三家品牌全都是内地的产品。” 黄沾微微一笑,继续对手下员工说道:“去年,我们‘黄与林’接下了希尔顿的广告代理,今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拿到一个大单,所以我和林总商量决定,一定要尽全力拿下麦记这单生意。” 听到这,会议室里的各位员工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1975年,自打麦当劳在香江的铜锣湾开设了首家门店后。 一家接一家的麦当劳,便顺顺利利的开了下去。 广告也铺天盖地的出现在了香江的街头巷尾。 到了1979年,汉堡王以“堡加敬”的译名正式登陆香江。 刚落地的头一件事,就是砸钱铺广告。 半年下来,麦当劳一盘点,竟活活被对方刮分了不少利润。 这还了得! 一番分析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输的是广告,而不是产品。 于是开年后,麦当劳立即向四家广告公司发出了邀约。 从广播、电视,到户外广告,统统都要大换血。 林燕妮单手揣兜站在C位: “麦记这次一共向四家广告公司发送了邀约,除了我们还有波记、惠美和麦肯。 四家公司各有特色,比如我们家的文案、波记的创意、麦肯的团队,以及惠美的报价。” 黄沾摘下眼镜擦了起来:“都知道麦记这次挂出的是块肥肉,可惜的是,和另外三家公司相比,‘黄与林’可以说没有任何胜算。“ “但……”林燕妮指了指大屏幕:“如果能得到这家广告公司相助的话,我想,应该就没有多大问题了。” 包括黄沾在内,在坐的几位都点了点头。 “那就是说,我们公司这次准备聘请外援了?” “也叫分包,或者叫……强强联手!” 一片议论声,再次响了起来。 敲了敲桌面的黄沾刚想开口说话,会议室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问到了,”一位女员工激动的抱着资料走了进来:“我找到CFD的信息了。” “快给我看看。” 林燕妮一把抢了过去。 随后,黄沾也走了过去:“怎么说的?” 林燕妮:“春风度推广策划?” 黄沾:“春风度?这不就是CFD嘛。” “根据收集的线索来看,这家名叫春风度的公司的确在内地,而且据说它的办公地点是设在一家名叫《东方都市报》的报社内。” “等等,“黄沾猛的抬起了头:”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报?” “《东方都市报》” 啪,黄沾双掌一击:“这下好了,我知道这事该找谁了?” “找谁?” “老查,”黄沾很笃定的道:“他那部送去内地的《射雕英雄传》,就是登在了这家《东方都市报》上。” “这么巧?你不会记错吧?” “你等一下,我先去打个电话问问。” …… 惠美广告公司,会议室。 坐在上首的鞠副总,正在宣布一个决定: “从现在开始,全公司上下都要为麦记的广告出谋划策。无论哪个部门,只要有好的提议都可以直接到办公室找我。” 散会后,走廊上的鞠进赶紧接过了一个人递来的资料: “浦江?这就对上了,CFD担任策划的三个品牌,每个都是浦江的工厂。” “那……我们要和这家公司取得联系吗?” “当然,”鞠进的脚步飞快:“不然,你觉得光靠我们自己,能拿到麦记的广告合约?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中央美院的大宅门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城,安和街51号小院。 大清早刚起床的江山,一边往院外走着,一边扯着手里的白玉兰牌皱纹纸。 “给。” 身后的陈佩丝接过了一张:“你怎么比我还抠,再来点儿。” “你牛屁股啊,”江山把手里的一刀纸都递了过去:“这下够了吧?” 不多会儿,办完事的两个人又哆哆嗦嗦走了回来。 院子里,江河正在给媳妇儿的自行车打气。 江妈端着一锅粥边走边招呼:“赶紧来吃早饭,别一会凉了。” 老江家的早晨,一如既往的忙碌。 一大家子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当江妈提着菜篮子上市场的时候,整个堂屋还能剩下三人。 “二哥,”江山看了眼江河的工具包:“一会你也要出门?” 二哥点点头没说话,半响才:“就伱们报社外墙的那面计划生育。” “那画我看差不多了吧?” “今天就能完事。” 陈佩丝一人干了半锅粥:“就咱二哥这手艺,我看也不比你差。” “那是,你也不看是谁的哥,”江山说完,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张字条: “哥,这两天有空的话,你去美术出版社找一位潘主编,他们那现在急需小人书的画师,我向他推荐了你。” “……”江河一怔,抬头看向老三:“小人书画师?我现在……能画了?” “怎么不能,”江山实话实说:“功底比你差的人都在画,你准没问题。” “行,”说起来江河练手的日子,也不算短了:“那我就去试试!” 转身进屋后,再出来时已经重新换了一身披挂。 “你这是,”江山惊讶的咬了口油条:“马上就去?” “这有什么好等的,”江河早盼着这天了:“我先去出版社一趟,行不行的去了才知道。” “呵呵,”江山笑了:“也行,不问清楚的话,估计你那计划生育的工作,也没心思宣传了。” 江河一点都不紧张,迈着大步就出了门。 走出几步后,又倒了回来:“老三,谢了!” 江山:“亥!” 看着二哥一点没表露出开心的表情,江山的脸上倒是先笑开花了。 浦江的早饭,似乎很合陈佩丝的胃口。 “一会你怎么说?”陈佩丝站起身拍了拍肚皮:“跟我一块去译制厂吗?” “不了,我得先去单位一趟,今天上午报社有场会要开,到时候古台也会过去。” “是商量音乐会的事吧?” “嗯。” “那我也跟你过去听听。” “你?今天没你的戏?” “有部分人上午要为《卡桑德拉大桥》配音,下午才轮到我们组呢!” 看着见陈佩丝期待的双眼,江山也不拦着了:“那就……走着。” “走!” …… 去往报社的路上,陈佩丝一直在念叨着这段时间看的那些译制片。 临进会议室的之前,还不忘叮嘱江山几句:“我跟你说江山,《卡桑德拉大桥》这电影贼好看,有时间你一定得去看看。” 江山边走边点头:“我下午就去。” 说真的,索菲亚·罗兰年轻时的模样,他还真有点记不清了。 《东方都市报》今天的会议室里,除了报社的部分骨干,还参进了二位浦江电视台的同志。 “这个,”总编江海首先开口了: “大家的时间都很紧,尤其是这两天为了《新星音乐会》的事。 所以我就长话短说了,昨天,我和电视台的谷台长,已经去万体馆把音乐会场地的事落实好了。” 说完,他和古铮铮相视笑了笑。 “万体馆的同志很支持我们这项工作,经过实地查看,万体馆实际有座位18000个,但考虑到观赏角度的问题,真正能用得上的座位应该是15000个。” 古铮铮接着说道:“场馆内的各项设施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连冷暖空调都已经配备了。” “这场音乐会是由东方都市报社、浦江电视台联合主办,春风度公司负责策划,”江海继续道: “经三方商议决定,《新星音乐会》的演出时间,将定于3月1日元宵节以及3月2日两天,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我们报社将与浦江电视台一块为《新星音乐会》全力宣传……” 面对两个单位领导的轮番开讲,会议室里的全体人员都在认真记录着。 而此时的江山,也在刷刷刷的写着什么。 陈佩丝伸头一看:浦江音乐学院、中央歌舞团、总政歌舞团、海政、东方…… “你写这些干嘛?” “当然是请他们来参加音乐会了。” “……”陈佩丝愣了愣:“你请?他们能来吗?” “我请当然不行,”江山悄悄指了指古铮铮:“他就不一样了,浦江电视台的面儿,还是要给的。” “我的天,那这场音乐会的票还不卖……疯了!” “你才明白啊!” 看着江山写在纸上的一长串音乐单位,陈佩丝这才意识到,自己参加的这场音乐会将是怎样一个级别。 这一会再看着江山写写想想的模样,立马决定不再打扰。 心中忍不住感慨,得亏自己参演了《潜伏》的广播剧,不然哪能有机会参与这么有意义的一场盛会。 …… 下午,两点。 当朱逢博、谷健芬和中唱社的陈主任,准时走进译制厂时,江山早已经在大门口候着了。 “江记者,原来你还是译制厂的职工啊?” 陈主任老远就开始和江山打招呼了,一身的穿戴依然很讲究。 “我只是这的一位临时工,”江山笑道:“厂里有需要时,才来转一转。” 陈主任哪会相信他的鬼话:“你就别谦虚了,朱老师都告诉我了,你其实是这的翻译。” “小江,”朱逢博笑着问道:“你说有好东西给我们看,究竟是什么呀?” “是啊小江,”谷建芬也问道:“我都好奇了一个早上了。” 江山笑着在前面引路:“一会您就见到了。” 译制厂的观影厅里,小合唱的全体人员已经集结完毕。 坐在钢琴前的李青惠,还特意穿上了一件新毛衣。 当朱逢博、谷建芬和陈主任,走进来的时候。 眼前的这幕阵容,立马把他们都怔住了。 尤其是陈主任,惊讶的表情尤其明显。 哪怕平日里接触的多是名人名士,但也没有见过如此景象。 但,还没等他多问一句。 李青惠老师的双手,就开始按向了钢琴。 当一串熟悉的前奏响起后,谷建芬明显愣了一下。 接着,更令她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台上一直保持微笑的刘小庆,愉快的唱了起来:“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 丁建华的声音最动听:“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 乔榛:“花儿香,”、邱岳峰:“鸟儿鸣,” 陈佩丝伸出了左手:“春光惹人醉。” 潘红被他带着伸出了右手:“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 “啊,青年的朋友们,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女声部:“属于我,” 男声部:“属于你,” 全体都有:“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一曲唱完,收尾干净利落。 当台上的每一位演员微笑着看向台下的时候,谷建芬早已经感动的泪流满面。 “谢谢……谢谢你们,” 谷建芬颤抖的看着眼前的一张张笑脸:“我谷建芬给你们鞠躬了。” 当看见自己的歌曲从这群演员口中唱出来时,谷建芬的内心激动的一塌糊涂。 天知道,她为了这首歌跑了多少单位、多少学校…… “这位谷建芬老师,就是《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的谱曲人,” 江山的声音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响起:“让我们为古老师鼓掌,希望谷老师能为我们写出更多动听的歌曲。” 哗啦啦,一片掌声响起。 激动的谷建芬,跑上舞台和每一位演员握手表示感谢。 这一会的陈主任,还没有从之前的歌声中走出来。 “朱老师,”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就是你那天在咖啡馆里向我推荐的歌曲?” “可不就是这首嘛,”朱逢博提起这事就来气:“怎么样,好听吧?” “这也太好听了。”尤其是从这帮人的嘴里唱出来。 “你当时不是还看不上嘛?” “我那不是……没听全嘛!” 等谷建芬开开心心的走下台后,陈主任立刻迎了过去: “古老师,你这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非常好,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厂可以为这首歌灌制唱片。” “这事你别跟我谈,我已经将这首歌的一切事项全权委托给小江了,他如今就是这首歌的……”谷建芬回想了一下:“经纪人,对,就叫经纪人。” 陈主任的笑容愣在了脸上:“歌的经纪人?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谷建芬认认真真的回答道:“《年轻的朋友来相会》以后就是江山说了算了。” 说完,谷建芬向江山投去了慈祥的微笑。 还是这小子靠谱,说让唱片社主动来找她,这不立马就来找她了。 自己跑遍了大半个燕京城都没推出去的歌,给这小子几天就翻出了花。 不但让明星们排着队来演唱,还令中唱社向自己发出了邀请。 这以后要是再写出什么歌曲,也甭费事折腾了,直接交给江山就成了! 要说这陈主任也是个明白人,他这会看看台上、再看看台下。 之后,便微笑着走向了这位令“太平洋”起死回生的江山同志。 “江记者,”陈主任递出了一支烟:“听古老师说,《年轻的朋友来相会》这首歌……如今要和你谈了?” “嗨,我也就是帮着谷老师做做宣传,”江山避重就轻道:“这歌好听吧?” “好听,”陈主任狠狠的点头:“曲调欢快、朗朗上口,真的非常好听。” “关键你听它这歌词,”江山划重点道:“什么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天也新地也新,什么创造的奇迹要靠谁,要靠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写得多好!” 陈主任心想,不好我还在这说什么呢:“是很好,那咱们就来谈谈录制唱片的工作吧。” “这个先不着急,关键就这一首歌您也不好灌唱片是吧,你听我慢慢跟你讲……” …… 燕京城,大雅宝胡同。 作为中央美院的教师宿舍,所以大雅宝胡同还有另一个名字,中央美院的大宅门。 这座三进、二十多间屋的四合院,曾经来来往往居住过很多美术界的大家。 齐白石、徐悲鸿、李苦蝉、吴作人、沈从文、李可染…… 如今,虽已无往日的热闹,但好在还有黄永钰、沈从文、张仃在坐镇。 傍晚这会儿,黄永钰正在自己的书桌旁逗猫。 忽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 “是永钰吗?雷豪啊,我是良镛啊!” “嘿,” 黄永钰还真没想到,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傍晚,会听到一声来自远方的问候。 “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查良镛也是给黄沾逼的没法子了,先叙了两句旧后,就和盘托出了来意。 “江山,”黄永钰都没犹豫一秒:“你们要找的人,一定就是江山。” “原来这家公司的负责人叫江山啊,”查良镛在纸上记了一笔:“我那个朋友现在还有点犹豫,不知道内地的设计师对海外的快餐,尤其是麦当劳了解多少?或者根本就不了解?” 如今的黄永钰还不认识黄沾,一听这话直接就皱起了眉:“你们可不要搞错了,我这位小友别说香江了,东-京都住过一段时间。” “原来江先生是你的朋友啊,”查良镛心想这就好办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冇问题了。” “什么就冇问题了,”黄永钰得先替江山把谱摆好:“知道人江山有多忙吗?他会不会接你那个朋友的委托还两说呢。” “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啦……” “那……行吧,”黄永钰道:“我先帮你问问去。” 看在上次《射雕英雄传》的份上,他决定帮帮这位老友。 挂上电话后,黄永钰一把推掉了膝盖上的猫咪。 “这小子,究竟拍了个什么样的双手齐画广告,我还没看过,人香江的外人倒是先看上了。”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不同的团队,共同的舞台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大雅宝胡同内,相距黄永钰家不远的地方。 刚进家门没多久的沈丛文,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盒磁带。 拉开一只抽屉后,随手搁了进去。 这时,坐在一旁的黄永钰伸头看了一眼,抽屉里的《蔷薇处处开》磁带,怎么瞧着都不止7、8盒了。 “又有报社给你寄磁带了?” “可不,自打我那篇采访稿登出去后,就不断有报社给我寄来磁带了。” “要这么说的话,”黄永钰转念就想到了另一个人:“曹禺那儿的磁带,估计也少不了。” “还真给你说着了,”沈丛文笑眯眯的道:“我今早刚跟他通的电话,说他那也收到不少呢!” “那敢情好,改明儿你俩把磁带都给我得了,我可以拿个筐上王府井卖去了。” …… 广-州,太平洋音响出版社。 忙了一天的廖明祖正在为第二天的工作做准备:“20天不到的时间,80万盒《蔷薇处处开》的磁带,已经销售过半。” 一屋子的“太平洋”职工听到这个消息后,齐齐鼓掌,眉开眼笑。 “太好了,本来还以为公司会解散呢,这下终于安全了。” “咱们太平洋总算是熬过最困难的时候了。” “何止啊,照这样下去,咱们公司都快比糖烟酒公司吃香了。” “好是好,就是太累了,我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不怕,腰直不起来不要紧,钱包鼓起来就行。” “大家这阵子都辛苦了,”廖明祖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刚才同志们说得话也正是他想说的: “但革命尚未成功,我们还要再辛苦一下,按照推广公司制定的计划,《蔷薇处处开》的全新宣传海报,已经印刷完毕。这两天各市的销售点都将贴出新海报,估计下一轮销售高潮又要来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廖明祖的眼中仿佛已有火光在燃烧。 前两天,在连线浦江的长途时。 当江山得知《蔷薇处处开》的磁带已经销售过半时,当即决定推出第二波助攻。 上朱逢博、刘小庆和潘红的合拍的两张宣传海报。 明星带货这一招,在任何时代都不会令人失望。 更不要说是明星联名带货了。 散会后,推着自行车向外走的廖明祖,忽然停下了脚步。 “好好干廖经理,不出5年我能帮伱们公司赚一栋太平洋大楼。” 江山同志的话,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站在小操场中央的廖明祖,回头看向了操场边那排挂着“太平洋”招牌的小平房公司。 恍惚间,好像真看见了一栋高楼拔地而起…… …… 距离3月1日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新星音乐会”的工作正在紧张有序的推进。 没几天的功夫,各家叫得上号的歌舞团,都先后收到了浦江电视台的邀请函。 这一会,江山正坐在古铮铮的办公室里。 和他一块来的,还有朱逢博和谷建芬。 “小江啊,” 古铮铮一见到江山,就想告诉他一个好消息:“浦江交响乐团已经同意为大家现场伴奏了。” “是嘛,”江山听得两眼放光:“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古铮铮就知道江山准会高兴:“还不止呢,到时候他们还会在现场演奏《梁祝》的协奏曲。” 刚见面,古台长就放出的两个重磅消息,着实让江山眼前一亮。 现如今的浦江交响乐团,虽然还没有后世的规模,但也已经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级别了。 “我们这也有做了些准备,”轮到江山了:“朱逢博老师已经确定参加这场演出了。” “好,欢迎欢迎啊,”古铮铮看着朱逢博笑道:“感谢朱老师对我们《新星音乐会》的支持。” “应该的,这场音乐会的主题就是推荐新人、推荐新歌,”朱逢博连演唱曲目都想好了: “所以我准备了两首新歌,一首是动画片《雪孩子》的插曲,另一首是电影《大棚车》中的插曲《苏尼达之歌》。” “哦,这是一首印度歌曲吧?” “没错,就是印度歌曲。” 现场演唱新鲜上映的电影插曲,想想就有看头。 “另外一个节目,”江山接着道:“就是您那天看见的那首大合唱了。” “我还正想问这事呢,”其实古铮铮最关心的就是这个节目:“这节目要是不在《新星音乐会》上亮相,连我都不会答应。” “不但会亮相,”江山强烈建议道:“我还想将这个节目放在开场第一个。” 作为暖场的开门秀,热热闹闹的《年轻的朋友来相会》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嗯,”古铮铮稍稍想了想:“我看可以,开头就把观众们的气氛调动起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针对这些已经定下来的节目,我们可以先拍些演出花絮在电视上播出。这样,有助于门票更好的销售。” “演出花絮?” 面对江山口中的新词,在场的每位都是满脸问号。 “每个节目拍十多秒,做成联播先在电视上露个脸,”江山解释道:“相当于节目预告,这就叫演出花絮。” “噢~” 诸位点点头,这下都明白了。 古铮铮:“就是先给个甜头,大家见了才放心买票呗。” “古台,这个甜头能交给我来拍吗?” “行啊,怎么不行,”古铮铮知道江山最擅长吆喝了:“就交给你了。” …… 1980年,中国高校普遍开始招收外国留学生。 这就不可避免的带来了部分国家和地区的文化。 两相一比,自然更凸显出了我国文娱生活的匮乏。 不仅是群众,各个文艺团队也开始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推荐新人,推荐新歌。 一场改开后影响深远的音乐会,正在不断酝酿中。 多家文艺单位,都加入了这场《新星音乐会》的准备工作中。 东方歌舞团的练声室里。 一个小姑娘喘着气跑了进来:“朱明英,朱明英。” 正在练习非洲歌曲的朱明英,立刻收了声:“怎么了?” “团长有请!” 和上一世一样,作为一位新人的朱明英、郑绪岚,被东方歌舞团派去参加了《新星音乐会》的演出。 还没有“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成名曲的朱明英,为这场音乐会选定了两首非洲歌曲。 海政歌舞团内。 苏小明正笔直的站在自家团长和总政政委的面前。 “你平时的那些歌就不要唱了,”团长叮嘱道:“团里将专门为你写一首新歌。” “真的呀?”苏小明听得又惊又喜:“可这么短的时间能来得及吗?” 说完,她看向了自己的妈妈,也就是总政的政委。 “这事你不用操心,”政委妈妈一脸淡定:“为你写歌的两位老师,都非常有经验。” 中国电影乐团。 谢莉斯和王洁实,刚接到了将去浦江演出的通知。 “《新星演唱会》,”王洁实一路念叨着:“团里这是把咱俩当新星看了?” “咱们本来就不差嘛,”谢莉斯皱着眉想了想:“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团里竟允许我俩在音乐会上演唱《外婆的澎湖湾》。” “这很正常呀,《外婆的澎湖湾》不也是首新歌嘛。再说,《告台一胞书》上不都说了嘛,希望两边发展贸易,促进交流。” 与上一世相比,浦江的这场《新星音乐会》多出了不少新加入的成员。 王洁实谢莉斯、朱逢博、刘小庆、潘红、浦江交响乐团…… 看着这些新添加的成员名单,江山喜上的眉毛,差点没飞起来。 …… 几日后,燕京城的黄永钰收到了一只浦江寄来的包裹。 打开包裹后,两盒录像带出现在了黄永钰的眼前。 一盒为轻工局的江山牌系列广告,另一盒的外壳上写上了这么一行字:《香江猫皇的选美大会》。 与此同时,浦江东方都市报社的广告策划科内。 一帮主编在总编江海的带领下,坐在了报社唯一的大彩电前。 录像机里正在转动的,同样也是香江猫皇选美大会上的实况录像。 “洗衫,唔使忧,有白猫帮你手,佢悭钱悭力悭时候,白猫洗粉,帮得你手……” 屏幕里的猫耳娘钟楚红,又唱又扭的老带劲了! 包括江山在内,一屋子男同志的脸上,都展开了的无法描述的微笑。 “这段再来一遍,”荣斌又又又说了一次同样的话。 “还来,带子都快被你磨花了。” 江山嘴上说着不乐意,手里的后退键已经摁了下去。 这一会,江海又往窗外看了一眼。 “老三,”他压着声在江山耳边说道:“你这间办公室,是不是该装扇窗帘了。” “嗯,”江山用力点了点头:“大哥提醒的是,的确该装个窗帘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强有力的敲门声。 吓得没鬼的江山一把摁灭了录像。 “江记者,这有你的一个包裹,”门房鲁师傅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还是香江寄来的呢!” 靠门口最近的蒋壮壮,赶紧开门接了进来。 关上门后,众人继续看片、继续学习。 直到下班回家后,江山才打开了收到的包裹。 正如长途电话里约好的一样,“黄与林”广告公司给江山先寄来了一大包麦当劳的资料和照片。 而此时的黄沾和林燕妮,已经登上了“浦江”号大型客轮。 1980年1月,停航了28年的“浦江——香江”直达客货轮重新启航。 850海里的航程,将在海上航行56个小时。 而之所以黄沾会与林燕妮,一同来浦江与江山会面,完全是因为江山同志在电话里随意哼出的两句歌。 “广播广告嘛,最好以歌代语。 一旦歌声形成记忆,将令听众们随着熟悉的旋律,自然联想到品牌的形象。 当然,能做到这一点的歌,肯定不可能是一般的旋律……” (本章完) 第三百章 连夜作战的作品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的冬天,虽没有北方冻得结实。 但只要看看屋檐下挂的那排冰锥子,就知道气温有多低掉了。 一只煤炉,几节通向窗外的铁皮烟囱,便成了这个年代实打实的小暖炉。 噗—— 暖炉上的开水壶扑腾起来了,陈佩丝提起水壶给自己和江山各沏了一杯茶。 接着,赶紧又窝回了沙发。 前些日子,余思归从东京新带回的一批杂志,全部被陈佩丝牢牢掌握在了手里。 只有等他看够之后,才能落入刘小庆和潘红的手中。 江山坐在书桌前,翻看着黄沾寄来的一大摞麦当劳简历。 或许是担心内地的土包子见识短浅,不了解洋快餐的深浅。 哪怕已经被查良镛告知江山不但去过东京、也到过香江。 但还是不放心的,给江山寄来了一小箱的麦当劳资料。 可,钱的事却只字未提。 好在,江山这会也不着急提钱。 看着眼前即熟悉又陌生的“M”,他倒真有点想念热汉堡加冰可乐的滋味了。 说起来最初的麦当劳,只是米国的麦克唐纳兄弟在1940年创建的一间汽车餐厅。 店里销售的主菜是热狗。 但经营了一段时间后,兄弟俩发现店里最受欢迎的餐品居然是汉堡包。 于是,便赶紧调整了菜单。 这一调整,令店里的营业额立刻起飞。 截止1954年,麦当劳已经发展成了拥有10家连锁店的餐厅。 也正是在这一年,麦当劳的奶昔机供应商克罗克发现了它的无限商机。 在其它快餐店只配置一、二台奶昔机的时候,麦当劳餐厅却将奶昔机的数量提高到了八台。 一番暗中观察后,克罗克决定筹借重金,从麦克唐纳兄弟的手中,将麦当劳连名字带铺子一块买了下来。 到手后,克罗克立刻对店面进行了全新设计包装。 直到这时,麦当劳的门头上才出现了经典的金色大“M”标志。 一张黑白照片出现在了江山的视线里。 “这是什么?”陈佩丝的声音猛然从身后传来。 “汉堡,”江山头也没回的答道。 “汉堡是什么?” “两片圆面包的中间搁块牛肉饼、再搁片菜叶、挤点蛋黄酱就得了。” “听起来还怪好吃的,”陈佩丝看着照片上的汉堡包:“不过这玩意看起来也忒大了吧。” “这是店家做得一只放大的汉堡模型,”江山点了点照片: “1975年,米国的麦记在香江开了一家餐厅。为了宣传,他们做了一只巨大的汉堡包。” 江山夹着香烟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然后,放在一只小艇上,从香江岛一路运到了九龙,引来了岸边无数人的围观。” 就在这一年,在一只菠萝包仅买0.5港元的时候,一只巨无霸的价格已经卖到了3.9港元。 相比73年登港,75年撤店的肯德基,麦当劳在香江的发展可以说是一路顺风顺水。 香江人民对麦记付出的感情和金钱,也要高于任何一家快餐品牌。 电影《甜蜜蜜》中,手把手教黎明点餐的麦当劳服务员张曼玉,待着店员帽的龇牙一笑,令麦当劳的制服立刻璀璀生辉。 《金枝玉叶》中,袁咏仪教张国荣说的那句:麦当娜约咗麦当雄去麦当劳道嗰间麦当劳食麦皮捞当归。 《龙在少年》里,罗家英代表消协抱回的那只巨无霸…… 无一不是麦当劳最早的港片植入广告。 听了江山的介绍后,陈佩丝仿佛打开了一个瞭望口:“这么说,在小艇上放个大模型也是一种广告了?” “那当然,”江山点点头:“广告说白了就是广而告之,不拘于方式也不限于地点。不过,最有效的宣传方式还得属传媒,也就是广播电视和报刊了。” “要我说这位同志也是小气,”陈佩丝看着满桌的纸张:“寄这么些照片过来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寄点……那什么来着?” “汉堡包。” “对,也不知道寄点汉……堡包给咱们尝尝。” “回头我见了他们,一定替你好好批评批评。” “他们什么时候到?” “后天应该差不多了。” “江山,到时候你不用紧张,”陈佩丝拍了拍胸脯:“我陪你一块去。” “伱?”江山转过身看着他:“你也想去?” “我这不是担心你不会说广东话嘛。” 江山乐了,胳膊肘搭在椅背上:“怎么?你会说?” “当然了,会的虽然不多,但总比不会强吧!” “那成,到时候你和我一块去。” 再次转过脸的时候,江山已经铺开了一张画纸。 今晚,看来他又要熬通宵了。 …… 同一片星空下,连夜作战的大有人在。 《燕京晚报》、《羊城晚报》的职工正在为2月份的复刊做准备。 浦江城的《新民晚报》在已经停刊了10多年后,终于等来了平反的通知。 收到消息后的前任总编,正在按个通知之前的老同事。 除此之外,全国各家文工团的演员正在为军队精简整编的传闻,紧张的彻夜不眠。 70年代一结束,文工团的全盛时期也跟着结束了。 随着铁道兵的撤销,工程兵的降格,铁道文工团、工程兵文工团已经陆续接到了撤销通知。 其它文工团,将被改编拆分成了独立的歌舞团、话剧团、歌剧团…… 这其中所牵连的人事变动,将改变每个人的命运前途。 相比他们,苏小明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了。 不过这一会躺在床上的她,依然翻过来调过去的睡不着。 “也不知道,团里会给我准备首什么样的歌?” 作为海政的一位美声歌唱演员,苏小明一直就是个刺头一样的存在。 别人练声时,她逃课。 别人休息时,她练声。 究其原因,当然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喜欢美式唱腔。 在海政,最早学唱邓丽君歌曲的人就是苏小明。 她不但自己私下唱,还在团里演出时唱。 在挨批的同时,也让领导看见了她身上的闪光点。 但,也同样让苏小明收获了不少白眼。 别看苏小明有一位政委妈妈,但她受到的挤兑却一点没见少。 相反,还遭受了不少不公的待遇。 这次能被团里选送去浦江演出,还说会特意为她写首歌。 可真把她给乐坏了。 黑暗中的苏小明,侧着身子枕着脑袋。 一双明亮的眼睛穿过黑夜,回想起了自己的黑夜。 比江山小一岁的苏小明,出生于1957年。 她的妈妈是“三八”式干部,爸爸是总政文工团的第一任团长。 特殊年代时,妈妈将提前写好的五张纸条,塞进了饭盒里。 大女儿拿着纸条,坐火车赶到了沈-阳。 军区的一位司令员,将她安排到岛上当上了一名女兵。 二女儿拿着纸条,找去了山东。 军—分区的一位首长,让她就地当了兵。 三女儿跑去黑龙江后,被分在建设兵团里插队。 老四和老五苏小明年纪太小,只能留在家里相依为命。 直到1974年,苏小明才被海政合唱队收了编。 但一直想成为独唱演员的她,却从没有如愿过。 直到最近一年,苏小明才在邓丽君的歌声中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音乐。 “也不知道,会给我写首什么样的歌?” 整整一天,苏小明都在想着同样的问题。 海政的专业词作家马金星,这会也在家里思考着这个问题。 在接到团里布置的任务后,坐在书桌前的他正在闭着眼睛回忆着下部队体验生活时的情景。 跟随战舰航行在茫茫大海上时,马金星晕得那叫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行。 这时候士兵们都围在他身边照顾他。 “你就把自己想象成躺在摇篮里。” 一想到这句话,马金星立刻笔走如飞。 不出两小时,一篇名为《军港之夜》的歌词,就洋洋洒洒的写成了。 兴奋中的马金星,连夜将歌词送去了作曲家刘诗召的家里。 这个时辰的刘诗召,正在家里偷听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在看到马金星送来的歌词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老马,这次我们来写点不一样的东西怎么样?” “行啊,”马金星笑道:“我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愿意奉陪到底。” 早在之前,马金星因为创作了歌曲《泉水叮咚响》,被一位领导大骂为:不知死活的东西。 刘诗召一听这话,立马就想起了这茬。 两位词曲家相视一笑,一首唱响了整个80年代的《军港之夜》,就这样在一夜之间诞生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一章 底气十足的广告狂人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香江,机场。 惠美广告公司的副总鞠进,已经带着两位助手登上了前往东京的航班。 与“黄与林”选择的水路不同,“惠美”一行将经由东京转飞浦江。 这么一来,他们必将比“黄与林”先一步抵达目的地。 在登机之前,“惠美”广告公司还提前联系了浦江市政府的相关部门。 表达了自己准备投资内地,在浦江建立广告分公司的期望。 得知这一情况后,浦江的有关部门立刻向“惠美”表示热烈欢迎,并承诺将做好接待工作。 第二日,这一接待任务就被下发到了许沐春的手里。 看着通知单上的航班时间和公司成员名单,许局长越瞧越觉得眼熟。 “香江?惠美广告?” 略微思索后,许局终于想起来了:“噢,这不就是去年在‘大白兔’广告上,狠赚一笔的广告公司嘛!” 身旁的韩科长跟着就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惠美’公司,前不久爱民糖果厂准备和他们续约的时候,他们居然又把报价给提高了。” “呵,”许局冷笑了一声:“幸亏他们加码了,不然,咱们哪能见到江山设计的‘大白兔’贺岁广告啊!” …… 已经在海上航行了一天的“浦江”号船舱里,黄沾和林燕妮正翻看着迄今为止麦当劳所有的户外广告图片。 载客量460人的“浦江”号,设有特等至普通八个等级的客舱。 同时,它也是我国第一艘海上广告船。 目前,所承接的广告多以外商品牌为主。 看着手里的一张张图片,林燕妮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我敢保证,就算我们现在设计出一个和这些水准差不多的户外广告,也不一定能拿到麦记的广告合约。” 这一会的黄沾已经在纸上写了好几句宣传文案,但又全部被他给划掉了。 “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才只能寻找外援啊,” 黄沾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可以一击即中的广告设计:“虽然赚的少了,但总好过滑标啦!”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林燕妮抿着嘴笑了起来:“我们居然会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是啊,”黄沾也感觉邪了门了:“不但信了,还千里迢迢给他送钱来了。” 在和江山的几次通话中,黄沾和林燕妮分别强调说明了麦当劳广告的要求和难度。 而江山,也在电话里和他们一块分析了麦当劳的广告定位,与市场期值。 一番你来我往后,黄沾和林燕妮发现,这位身处浦江的江先生张口闭口全是广告术语。 其中一些,他们竟还是头回听说。 更令他们奇怪的是,江先生说话时看似客客气气,实则却充斥着一抹风轻云淡的自信。 “作为一位合格的乙方,”江山在电话的原话就是: “我的任务就是帮助甲方达成目的,如果你们成了我的甲方,那我必定会帮你们拿下麦当劳的广告合约。当然,我也是有条件的……” 这个条件就是,“黄与林”必须要提前支付给江山10万元人民币的设计费。 只接受提前支付,不接受讨价还价。 当然,如果方案没能中标,“春风度”将全数退回费用,所有设计方案也同时收回。 在江山第一次提出合作要求时,黄沾差点破口大骂。 冷哼一声挂上电话后,林燕妮却展现出了和他截然相反的态度。 “天才设计师到底就不一样,能提出这种苛刻的合作条件,看来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啦!” 江山的那副“爱来不来”的嘴脸,果然很勾人。 黄沾听后,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天才设计师?我看不见得吧,什么都没见到就想收10万?” “怎么,伱觉得他不配?”林燕妮太相信自己的眼光了:“我请问你,这位江先生的四支广告,有哪个是重复设计手法?又有哪一个不是经典?” “这……” “我再请问你黄生,你在香江的这些广告公司里挑挑,能选出一支比他精妙的广告作品吗?” 此刻的黄沾,想起了之前自己被中华铅笔广告击中小心肝时的模样。 “你不会真提着钱去和他见面吧?” “不然怎么办?人家在电话里已经说了,设计图不同别物,哪怕只透露一半就等同于泄露设计灵感,所以只接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种合作方式,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呢!” “我觉得值,”林燕妮主意已定:“只要他这次的设计依然保持之前的水准,就一定能拿下麦当劳。” 黄沾考虑片刻后,道:“也是,反正我们自己是肯定拿不出必赢的设计了,不如请他替我们出征。” “你这样想就对啦,”林燕妮感觉江山的提议虽然强硬,但也不是无理之请:“人家也说了,如果落标的话,会全数退款的。” “他要没有这个条件,我们也不会同意的啦。”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我准备准备即刻启程。” “不是你,而是我们。” “你也要去浦江?” “那当然,”黄沾笑了:“浪奔、浪流,我这次不但要亲眼看一看黄浦江,还要见识一下内地的广告狂人。” …… 距离海外订单的交货时间,还有一天的功夫。 书桌前的江山,正一刻不停的描绘着奔现资本。 对于提前支付全款的操作方式,多数存在于知名设计师或知名奢饰品牌。 凭得,就是十足的底气。 当然,为了不让对方退货,江山会全力助甲方一举拿下麦当劳的广告合约。 为了给自己的户外广告首秀开个好头,江山决定让麦当劳占回便宜。 送它一个户外广告套餐。 相比一闪而过的线上广告,线下广告有它得天独厚的时间优势。 但若论成功而言,夺人眼球的户外广告,其效果绝对要优于被迫入眼的广告牌。 美剧《杰克莱恩》第二季上映之时,亚马逊广告就为其策划了一组异想天开的户外广告。 从洛杉矶机场起飞的乘客,都能透过舷窗看见一组印在屋顶上的户外广告。 以机场周边的屋顶为传播载体,亚马逊为《杰克莱恩》制作了一组硕大的纯文字户外广告。 超过4600平方米的占地面积,可以令空中的乘客,看得一清二楚。 不得不说,这组上帝视角的广告创意,即大胆又省钱。 相比寸土寸金计时收费的市中心大屏幕,机场周边的群楼屋顶,简直就等于是废物利用。 洛杉矶机场作为一家知名国际机场,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乘客在这里起落。 而这些飞机里的乘客,向外看时通常只能看到一栋栋光秃秃的屋顶。 “亚马逊”这一支给天上人看的神操作,牢牢的抓住了这部分群体的视线。 毕竟,在这片普普通通的建筑群里,贸然出现的大片广告,绝对可称得上是唯一的风景了。 在这组广告出现之后,不但被多家媒体相继报导,还立刻成了众人争相打卡的拍摄目标。 不少人为了一睹它的真容,竟特意掏钱买张机票坐飞机玩。 其惊人的宣传效果,绝对超过了制片商支付的那点广告费用。 相比它的巨大吸引力,很多砸了大价钱的户外广告却只能落了个“好像在哪里见过”的结局。 自称“南有江小白,北有粱大侠”的白酒粱大侠,为了给群众们植入白酒年轻化的概念。 自上市以来,大手笔的户外广告就一直没舍得断过。 不仅如此,“粱大侠”制定的宣广路线逐渐越走越宽。 除了户外广告,央视广告、卫视栏目、影视植入、明星推荐…… 凡是存在曝光率的地方,它一个都不想放过。 电影《满江红》上映之前,为了巩固自己的江湖地位,粱大侠不惜重金求合影。 在电影《你好,李焕英》、《狄仁杰》、《流浪地球》、《哪吒之魔童降世》……的海报里,也都能见到粱大侠的身影。 除此之外,还获得了郭德纲、肖央、包贝尔……一众明星的点名表扬。 但可惜的是,尽管“粱大侠”的广告已经做到了无孔不入。 可人民群众似乎对它还是没有多少印象。 探其根本,还是因为那么些铺天盖地的广告中,没一样能令人眼前一亮、大呼绝妙! 这类广告在江山眼里,顶多也就感慨一声资方仗义。 即不计成本,也不求回报。 像这样的操作,江山自然是瞧不上的。 作为一位合格的乙方,他的任务就是帮甲方圈钱。 所以,这一会画纸上的麦当劳广告,也开始越来越香了! (本章完) 今晚到家,明日恢复更新(加更)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向各位领导补交一张请假条。 年底的事实在太多,不上来请假的原因一半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请假几天。 如果一开始说了两日,后面再加,更招打! 无锡的小视频系列编剧没拦住提前回家去了(年轻人就是飒)。 单位领导只能让我这个憨厚朴实的老同志去救场。 好在短剧很短,刚刚已经结束。(别看剧情尬,点击量却一点不弱) 按照老板的承诺,救完场的我从明天开始正式放假了。 所以赶紧先上来向这边的领导们汇报一下: 明日恢复更新,并加更赔罪!《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今晚到家,明日恢复更新(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二章 麦当劳的广告套餐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黄与林”这一单的任务可不少,从户外广告到广播电视。 说白了就是麦当劳的一次全方位宣传推广。 别看江山这次开口就是10万的报价,但占便宜的一方绝对是甲方。 这要是搁在后世,连个拍汉堡的分镜费都不够付的。 但既然已经貌似大赚了,江山怎么也得为自己的甲方风光大办一场。 为的,就是给之后的广告业务打个样。 黑夜中的51号小院,依然有三扇窗户在透着亮光。 仗着一盏台灯的照耀,一手持笔、一手夹烟的江山同志,很快在一张硕大的稿纸上画上了一家麦当劳餐厅。 随着画笔的继续延伸,麦当劳餐厅的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 接下来,人行道也跟着出现了。 这一会再看江山笔下的画纸,似乎不是在画户外广告,而是在画街景地图。 滴答滴答的时针和笔尖,几乎在同时推进。 原本空无一物的人行道上,被江山逐一添满。 广告牌、画坛、路灯、巴士站台……一一出现在了画纸上。 咕嘟咕嘟两口清茶吞下后,一大桶彩色铅笔又被江山端上了桌。 一番细节修饰和着色后,一大幅以麦当劳餐厅为中心的户外宣传设计图,就这样像模像样的出现了。 “夺目、有趣、时尚……记住,一定盖过堡加敬(汉堡王)的风头。” 看着面前的设计稿,江山想起了黄沾在电话里的再三叮嘱。 他明白,和上辈子一样,这一世的麦当劳又被汉堡王盯上了。 但江山更明白,他这会还没到上互黑广告的时候。 几年前,也就是1977年时,汉堡王发布了一系列“火烤非油炸”的汉堡广告。 其中列举的大量比对测试,没一个不是冲着麦当劳去的。 广告虽然不太君子,但效果却超乎意料的好。 在市场份额和声誉携手奔向对方的怀抱后,麦当劳一纸诉状把汉堡王给告了。 很快,汉堡王首例“黑麦广告”被紧急叫停。 其实对于汉堡王来说,这已经不是它第一次向麦当劳出招了。 早在1973年时,汉堡王就曾拍摄过一部攻击麦当劳的广告。 其效果同样也好的惊人。 但,之后的判决令汉堡王不得不迅速收回骂街的架势。 几年后,一直被麦当劳骑在头上的汉堡王,决定再撸一次袖子。 在重金挖来了麦当劳的第三把手后,全面推出了“大伞计划”。 说白了,就是抄作业(开启早餐、添加炸鸡)。 确定没有鸟用后,又请来了营销战略大师杰克和阿尔。 经二位帐内谋士一致建议,汉堡王又重新走上了“黑麦”老路。 之后,针对麦当劳餐厅推出的儿童乐园,汉堡王制定了一系列“长大了,就去汉堡王吃汉堡”的宣传口号。 其目的,只为营造出一种“成年人就该去汉堡王用餐”的气氛。 随着汉堡王1979年的登港,这一系列的广告也在香江铺开了。 起初面对这個新上岸的冤家,势头正胜的麦当劳根本就没拿正眼瞧它。 直到业绩被打压后,才决定全面反击。 “夺目、有趣、时尚”,这些在麦当劳看来一定能压汉堡王一头的广告要求,却没被江山瞧上。 在他看来,与其斥巨资全城遍铺广告牌,不如集全部火力为一点。 攻它个出其不意、闻所未闻。 因为只有闻所未闻,才能成为新闻。 引诱各家媒体免费加入宣传团队,一贯是江山喜欢的宣传方式。 这次也一样,桌上这幅户外组合广告,定会帮麦当劳赢来所有港媒的注意。 而那些香江的食客,就不用提了。 无论之前是否是洋快餐的客户,在江山这幅广告面前,起码也会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瞧上一会。 因为江山这次的设计,完全汇聚了后世麦当劳所有的户外广告经验。 几十年的摸爬滚打、外加每家店4%营业额的广告费,麦当劳的广告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不是肯德基和汉堡王能比的。 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户外广告策略,就是江山正在书写的一行标题:麦当劳小镇。 “嗯……?” 略微思索了几秒后,“小镇”两字又被江山擦了个一干二净。 “还是麦当劳大道听着更亲民些。” 按照香江城的“大道”情节,江山还是顺乎民意的将广告主题改成了“麦当劳大道”。 其实真要说起来,香江的市面上早已经有了一条“麦当劳大道”的存在。 不过就像皇后大道没有皇后一样,之前那条麦当劳大道上也没有麦当劳。 而江山为麦当劳设计的这条大道,则完完全全就是一条麦当劳的形象代言地。 稿纸上,一组红黄相间的薯条人行道,一直延伸至麦当劳的餐厅门口。 麦当劳咖啡壶形状的路灯、被咬上几口的汉堡广告牌、汉堡形状的沙漏巴士站台…… 只要一踏上这条街道,哪哪都是“麦当劳”的新奇景象,将勾着来者一路走进麦当劳的世界。 别说是1980年,哪怕就是在几十年后。 见惯大风大浪的新新人类,也会被这一幕收拾的服服贴贴。 继1990年内地的第一家麦当劳开张后,深——圳人民又在2023年迎来了内地的第一座麦当劳小镇。 汉堡工厂、薯条大道、甜筒滑板场……一个个麦当劳主题实景,光看着就觉得讨喜。 “大家听说了吗,麦当劳小镇来深圳了。” “不愧是麦麦,差点没萌死我。” “网红打卡地又上新货啦!” 随着各路人马的一波波探店,麦当劳小镇的好评率也在逐日刷新。 然而,就在他们齐声宣布,最可爱的麦当劳餐厅就在深--圳时,浦江人民却发表了不同意见。 在他们看来,位于浦江宝山路创意园的麦当劳小洋楼,才是最可爱的存在。 为了这栋绿意环绕中的麦当劳黄,潮人们不是在前往打卡地的路上,就是在打卡路上的斑马线上。 而这组连后世都为之倾狂的麦当劳斑马线,如今就出现在了江山的画稿之上。 不仅如此,江山还将2020年巴黎街头的一组麦当劳广告牌给搬运了过来。 虽然画纸上的广告牌尺寸很短小,但麦当劳的标志性食品却清晰可见。 更好笑的是,这些画有汉堡、薯条、甜筒的广告牌却全部被咬掉了几口。 留在街头的,只剩下一面面被品尝过的灯牌。 因为画得实在过于逼真,江山这会竟把自己给画饿了。 “唉,还是有美团的日子香啊!” 嘀咕了一句后,床上早已经睡熟的陈佩丝,居然开口搭话了:“嘴里全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 江山:“……” 安静了几秒后,呼声再次响了起来。 江山:“原来是在说梦话。” 合衣躺下后,那一头的梦话又传了过来。 “只要你一枪打不死我,咱们照样可以做生意,只要价格公道。” 黑暗中的江山,默默的听着。 心里估摸着《潜伏》的广播剧,已经快接近尾声了。 在盘算着接下来的日程时,日程忽然没了。 随后,黑暗中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声声不息。 窗外的夜空中,晶晶白白的小雪花开始随风飘落。 直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忙活了半宿的小雪花才停止了忙活。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来自南方的一对才子佳人(JFYF),满眼惊喜的走下了船舱。 “快看,是雪啊,” 林燕妮激动的连喊带笑:“我们好幸运,刚到内地就看见雪啦!” “这就是雪?”黄沾抓了一团雪在手里:“好像和冰沙差不多嘛。” 小心翼翼的拍了几张照后,虽然已经提前裹了个严严实实,但依然感觉很冷的黄沾与林燕妮,决定先回宾馆才是上策。 前往和平饭店的路上,坐在出租车里的两位一路欣赏着浦江的雪景。 这幕在北方人民眼里顶多算个淡妆的薄雪,在这对南方人眼里却已经宝贝的不行了。 …… 时至中午,江山同志领着陈佩丝走进了和平饭店。 刚踏进9楼的中餐厅,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接头目标。 早已经等在这里的黄沾和林燕妮,直到看见对方走近才意识到这就是自己要见的人。 黄沾推了推眼镜:“请问……你们哪位是江先生?” “黄先生您好,我就是江山!”江山大大方方的向身旁一指:“这位是我的朋友,陈佩丝。” 看着眼前这张年近40的笑脸,江山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和黄沾见了面。 同样,黄沾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江先生好年轻啊!” 虽然早已有耳闻,但看着对方的一支支广告佳作,黄沾还是把江山想象成了一位年少老成的才子。 但这会一见真人,却一点没看出“老”在哪里? 可真是年轻啊! 香江的那些广告,究竟是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一手交钱一手交稿的承诺,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 一连串的化学反应后,黄沾肉眼可见的开始犹豫了。 虽然脸上仍保持着微笑,但内心早已经敲上鼓了。 再看江山,却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二位快请坐,”黄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位是我们黄与林广告公司的总经理林燕妮女士。” 跟着江山逐一问好后,陈佩丝在江山的身旁坐了下来。 一直紧绷的面皮,早就忘了自己是干嘛来的了! 好在双方都在尽力说着令对方一听就明白的言语。 相互友好交流了一会后,双方的话题逐渐步入正轨。 “江先生,其实我平时也很喜欢写写画画的,” 已经步入中年的林燕妮,看起来还是很有魅力,一件黑色的收腰长款大衣,给自己添了不少神秘感:“自从看了你的双手画广告后,我也学着画了几幅,却没能成功过一次。” “对啊,”穿着一件灰色西装的黄沾,跟着问道:“江先生,上次在电话里你介绍说广告中的双手画就是你的作品,可以让我们见识一下吗?” 听了林燕妮的询问后,黄沾不由在心里叫了声好。 与其摇摆不定,不如让对方展现一下实力。 只要江山真有这一手,那他的实力还是值得信耐的。 数着眼前二位的心眼子,江山知道自己这一手是非露不可了。 “其实这玩意没什么诀窍可言,”江山边说边拿起了自己的背包:“凭得,就是个熟能生巧。” 打开速写本,拿出绘图笔。 已经准备落笔的江山,忽然有点后悔了。 凭什么你叫我画,我就得画? 就算是为了年底冲业绩,也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吧! 只要对方还未支付成功,就算不得是自己的甲方。 既然还不是自己的甲方,他就根本没必要卖艺。 想到这,江山决定双手变单手,换个姿势继续表演。 看在“十万”的面上,他还是要给对方一点念头的。 看着江山突变的画风,黄沾和林燕妮的眼角都露出了一丝窃喜。 瞧瞧,果然露馅了吧! 幸亏刚刚没执行交易。 不然,还不知道自己的重金,换回个什么样的广告策划呢? 但,还没等他们多窃喜一会,这一对来自香江的才子佳人,便双双起身走到了江山的身后。 随着画笔由圆心向外围的一圈圈打转,一只米老鼠逐渐清晰可见。 虽然不是双手操作,但亲眼看着这一幕的黄沾和林燕妮,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叫了声:人才! “江先生,你这一手可真是……” 就在黄沾开口准备夸两句时,江山的笔锋一转,又继续由外圈向内画了回去。 这一次,比之前更快! 渐渐的,层层圈圈之中的米奇,竟然又变成了一只米妮! 别看只比前一副多了只蝴蝶结,但江山露得这一手还是足够无敌的了! 看着画纸上一前一后的变化,黄沾和林燕妮的想法也随之改变。 在江山停下画笔的那一刻,双眼已经睁到极限的林燕妮,终于放下了一直捂在嘴上的双手。 “江先生可真是年轻有为啊,看来我们公司这次是赌对了!” “自古后浪推前浪,”收回目光后的黄沾,再次看向江山时忍不住感慨:“我黄某人这次是彻底服了!” “接下来……” 看着缓缓合上画本的江山,林燕妮笑着伸出了一只手:“就祝我们的合作愉快吧!” 相比已经听过两句的广告歌,他们更感兴趣的当属江山手中的户外广告设计图。 同样也对此感兴趣的,还有这会正坐在不远处的惠美公司一行。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 逢凶化吉、避难成祥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香江的惠美广告公司,这一次共派出了三位成员来沪。 比“黄与林”早些时日抵达目的地的“惠美”,在走出机场后便被轻工局的小汽车,接来了和平饭店。 “鞠总,”这一会,一位惠美员工问道:“那一桌人好像是黄与林公司的吧?” “你才发现啊,”鞠进早就瞧出来了:“黄与林的两位当家人居然全出动了,看来,我们这次有伴了。” “不会吧,难道他们也是来找春风度合作的?” “不然还能为什么,”鞠进的眉头紧皱:“你们可别忘了,黄与林也接到了麦当劳的广告邀请函。” 同桌的两位惠美员工相互看了看,感觉这一趟的差事好像并没有原先想的那么简单。 “鞠总,”其中一位提醒道:“浦江市政府的领导不是在电话里说过嘛,只要轻工局出面,春风度公司肯定会全力配合我们完成广告任务。……要不要再和他们联系一下?” “你以为我不想?”鞠进从昨晚就在考虑这事了:“你们发现没有,自从把我们送来饭店后,轻工局的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么等着?” “实在不行,”另一位摇了摇头:“不如我们自己去联系春风度公司吧!” “……”鞠进看了眼不远处的林燕妮:“是不能再等了,一会我就回房打电话去。” 敌军都已经杵在眼面前了,他若再不出手,这趟说不定真是白来了! 就在鞠进下定决心的时候,邻桌的四位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满脸笑意的黄沾,挨着江山一路走着。 时不时的,还要问上几句。 不远处,鞠进好奇的打量了江山一眼。 此时他还一点没意识到,这位比黄沾高一个头的年轻人,正是令他魂牵梦绕的江山同志。 和平饭店六楼的一间客房内,林燕妮从衣柜里拎出了两包人民币。 包链拉开后,江山同志伸手扒拉了几下。 随后,便合上拉链丢给了身旁的陈佩丝。 看着他面对巨款不动声色的模样,黄沾与林燕妮都感觉特意外。 这会再看陈佩丝,贴身穿的棉毛衫都快湿透了。 从江山将两只皮包丢给他那刻开始,陈佩丝同志立刻进入了全面警戒的状态。 既然对方如此信任,他必将此包守护到底。 “江先生,” 黄沾笑呵呵的看了眼江山手中的牛皮纸筒:“现在,可以让我们欣赏一下你的广告设计图了?” “当然,” 江山利索的抽出了两张图纸:“您二位看看,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开口。” 黄沾和林燕妮,一个接过图纸,一个推开桌上的杂物。 当整张图纸在眼前全部铺开的时候,两个人直接就停止不动了。 即使在来的路上假设了千百次,他俩也没有想到拿到手的设计图,居然是一幅……地图! “这……”黄沾眉毛一挑,指着图大声问道:“这是什么?” 还没等江山开口解释,一旁的林燕妮就伸手拉了拉他:“你再仔细看看。” “怎么?”黄沾扶着眼镜俯下了腰身:“你发现什么了?” 下一秒,遍布整张图纸的麦当劳黄红色系尽收眼底。 尤其是十字路口那组抢眼的斑马线,引得黄沾眼仁儿一动:“嗯?这究竟是斑马线?还是薯条?” 面对满图皆是没现世的设计元素,强压着激动的林燕妮微微一笑:“还看不出来嘛,它就是一個麦当劳的薯条斑马线呀!” 低着头的俩人相互瞧了一眼,双双抿嘴笑了起来。 接着,又继续看向图纸。 路灯、广告牌、尤其是巴士站台边高高竖起的黄色大M……一个个的看着就不一般。 就在他俩的腰身越贴越近的时候,江山点了点图纸上的大标题: “所谓户外广告,最常见的形式无非就是大型广告牌或街边灯箱。 这两样,也是堡加敬最常用的广告形式。 既然,麦当劳提出的要求是盖过堡加敬的风头,那我们的设计方案,就肯定得玩些不一样的花招了。” 黄沾和林燕妮两位香江广告人,同时抬头看向江山。 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聆听一位内地广告人的专业辅导。 “于是,我便为麦当劳设计了一条从低头看地面,到抬头看路灯,哪哪都是‘麦当劳元素’的广告一条街……” 江山说完,甩手铺开了另一张图稿:“前面一张是街景图,这一张是细节图。” 街景图? 面对虽没有听过,但一听就懂的名词,小心思满满的林燕妮不动声色的抓起了桌上的酒店小便签。 刚刚她就有一种感觉,得把江山的话全给记下来。 到了日后与麦当劳相见时,也好照着说上几句。 但很快,她又松开了手里的纸笔。 和黄沾一样,完全被新打开的这张细节图给怔住了。 之前由于尺寸比例的原因,她还真没瞧清楚每个广告牌上的乾坤,这会再仔细一瞧…… 高悬在空中的咖啡壶路灯,倒出的咖啡水流被巧妙的设计成了咖啡色的灯柱。 巨无霸的汉堡灯箱上,缺了好几口。 人行道的花坛定眼一看,竟是一只只巨大的麦当劳饮料杯…… 看着眼前的手绘图,黄沾和林燕妮忽觉灵感四射。 江山的奇思妙想,不仅帮他们完成了麦当劳的户外设计,还让二位提前见识到了超前的设计理念。 这一刻,黄与林感觉自己突破了。 看来公司以后不但在文案上存在优势,在构图设计上也能玩上两把了。 “想必二位都知道迪士尼吧,” 江山的话又在客房里响起,黄沾和林燕妮立刻洗耳恭听: “继1955年洛杉矶的迪士尼乐园开张后,米国人又花了7年的时间,建成的一座规模更大的佛罗里达迪士尼。 相比之前的洛杉矶迪士尼,佛罗里达洲的迪士尼新建了一座迪士尼小镇。 说是小镇,其实就是一条满是迪士尼元素的街道。 在这条街上,无论是玩具店还是快餐店,全都设计成了迪士尼的形象建筑……” 随着江山的描述,黄沾和林燕妮仿佛看见了一栋栋竖着米奇耳朵,公主城堡的建筑物。 这时,他俩想到了去年刊登在香江报纸上的一张张新闻图片:打开国门后的内地领导,成群结队出现在了迪士尼的游乐场里…… 莫非眼前这小子也是其中一份子? 难怪他的眼界比自己还宽,原来是背景不一般啊! 忽然涌上心头的想法,令黄沾和林燕妮收起了眼中的最后一丝优越感。 “知道迪士尼小镇的收入有多高吗?”江山从另一个视角强调整体广告的强势: “自打1971年佛罗里达的迪士尼开张至今,纽交所的迪士尼股票已经上涨了30倍。” 之后还要继续涨。 截止1996年,迪士尼将一路疯涨至138倍。 但这一会的黄与林已经被这个“30倍”给怔住了。 尽管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可还是现出了震惊的表情。 “回去和麦当劳的推广部见面后,你们就照着我的话来说,” 江山收起了PPT的腔调,特亲切的看着黄与林:“务必让他们明白,这条麦当劳大道就是他们的现金流、招财路、金光大道!” “嗯,” 林燕妮用力的点了点头:“就算伱不说,我也准备这么办。” 黄沾满腹的好奇无从问起:“江先生……” 江山:“叫我江山就好!” “江山先生,”黄沾再次握住了江山的手:“不瞒你说,来浦江之前我们还有点犹豫,这会听了你的一席话后,觉得我自己这趟真是来的太值了。” “我也有这个感觉,”林燕妮紧紧按着桌上的设计图:“江先生,介不介意和我们做个朋友呀?” 她这会想得比黄沾还要多。 难怪查良镛会将作品免费交给对方使用,想必他已经知道了江山的深浅。 “对对,我最喜欢和年轻人交朋友啦,”黄沾点头笑道:“有机会一定要来香江玩玩,到时候我带你去见见我的那些朋友,他们都很有意思的啦!” “好啊,”江山答应的很干脆:“有机会我一定过去找你们。” 黄沾还真想交这个朋友:“那我们可就说定了。” “说定了,”别看江山岁数小,人情世故却一点不含糊:“不过您二位既然来浦江了,我这个地主肯定得领你们出去逛逛。” 黄沾笑着看了林燕妮一眼:“那……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去看看黄浦江。” “想看黄浦江?” 江山和陈佩丝一块笑了:“太方便了,明儿就领你们去。” 其实站在和平饭店的楼上,就能看见黄浦江。 但既然甲方有想法,江山决定领他们上江面浪一浪。 …… 出了饭店门后的江山,首先把手里的两包人民币妥善安置了一下。 等再走出银行大门后,终于敢喘口大气的陈佩丝,还感觉有点腿软。 “我说江山啊,”他狠狠拍了一下江山的肩膀:“你小子的胆也太肥了,这可都是春风度的公款,就一点不担心?” “这不是还有你跟着嘛!” “我管个屁用!” “放心吧,我都想好了,”江山来回使了个眼色:“出了和平饭店,对面就是人民银行,一步都不会耽误的。” 听他这么一说,陈佩丝左右看了看:“还真是啊,我说你怎么瞧着那么稳了,原来早就探好路了。” “跟我在一块,别的不敢保证,” 江山搭着老陈的肩膀一路向前:“逢凶化吉、避难成祥这一点还是能保证滴!” “何止啊,”陈佩丝满脸乐呵:“我已经想好了,今后要是在单位混不下去了,就干脆和你合伙做生意得了。就你这手绝活,我就是卖个空气都赔不了!” “赶紧打住啊,”江山可没这想法:“你给我在单位好好待着,我还指望你出名后带带我呢!” “你真觉得我能成?” “当然,”江山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你忘了咱们之前约好的大奖了?” “那哪能忘,我现在连一句台词,都要琢磨上好一会呢!” 这话江山相信,他已经彻夜体会到了。 …… 轻工局的局长办公室里,面对桌上的一支支玻璃器皿,背着双手的许局长怎么瞧怎么觉得奇怪。 “没搞错吧,这就是江山的新广告道具?” 韩科长点点头:“我也看着奇怪,但浦江玻璃仪器厂的同志说了,肯定错不了,他们完全就是按照图纸做的。” “这是什么广告?”许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卖玻璃的?” “许局,” 韩科长一点都不担心江山的想法:“香江惠美公司的那波人……您还准备继续晾着?” “怎么,他们还没走?” “哪那么容易走啊,估计不去春风度看看,是肯定舍不得离开的。” “这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许沐春笑了笑:“小江那天说了,为了帮大白兔出气,他会帮着另一家香江的广告公司对付惠美。这小子,还挺向着浦江的企业!” “您不也是一样护着‘大白兔’嘛,”韩科长陪着笑:“上面交代的接待任务,您亲自督办,看来惠美这次是别想占到一丁点便宜了。” 呵,许沐春只笑不语。 浦江连燕京的中粮都不鸟,一个来路不正的港商就更别提了。 能把他们从机场接来,已经算是很给面了。 之后的每一分钱,都是“惠美”的自费项目。 许局可不想做亏本的买卖! …… 香江有香江的斑斓,浦江也有浦江的格调。 但只要一遇上江山和佩丝,便不知不觉加入了知识青年的队伍。 按照之前说好的时间,身穿军大衣的江山和陈佩丝,陪着同样也身披军大衣的香江客人,登上了黄浦江的观光游轮。 这艘中间是玻璃船舱,一圈是甲板的观光邮轮,非常适合观光。 站在甲板上的黄沾,迎着寒风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幸亏你给我们送来了两件棉衣,不然,今天肯定是要冻感冒了。” “听我的没错吧,”江山自己也裹得严严实实:“论抗风,就没谁能比得过军大衣。” “确实是个好东西,” 即使穿了件军大衣,林燕妮还是感觉有点飘:“没想到黄浦江上的风这么大。” “我就是喜欢大,越大越好,”亲眼见了黄浦江后,黄沾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前阵子我为一部连续剧写了一首歌,歌词里描写的内容就是黄浦江……” 靠在围栏上的陈佩丝,意外的瞧了眼黄沾。 他倒是没想到,香江这一位居然也能和影视剧扯上关系。 “朋友打来电话时我正好在家里,因为身边没有传真机,就只能让对方一句一句把曲调唱给我听。” 黄沾捋了捋被江风吹乱的头发: “歌词倒是写得很顺利,上个厕所的功夫就完成了。但交稿后回头一想,坏了,也不知道黄浦江的浪究竟有多大,是不是能像歌词里写得那样: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现在放心啦?” 林燕妮媚眼一翻,美滋滋的靠在了黄沾的怀里。 佳人在侧,黄沾的英雄气概立刻满血。 立在船头的他,对着江面就唱开了: “浪奔、浪流, 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淘尽了、世间事, 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嗓音沙哑、却不失豪迈。 听得江山,默默放下了点烟的双手。 不过这一会的陈佩丝却在关心另一个问题:“他俩……原来是在处对象啊!” (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 不见广告不开饭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夜黑风高,残雪照路。 安和街的人行道上,陈佩丝还在对牛排抱有幻想。 “看来这资本主义国家也有它可取的地方,你就说今晚吃的这顿西餐吧,可真是过瘾啊!” “可不过瘾嘛,”其实江山也没少吃:“牛排、猪排、鸡排,你哪样落下了?” “这顿肉可算是把我吃结实了,”陈佩丝早就在盼着这一天了:“还有中午那大虾和蘑菇汤,怎么就那么香呢?” “那玩意特简单,把虾从中间拉开,盖上芝士后放锅里那么一煎,齐活!”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你还真别激我,”江山最抗激:“激我也不给你做。” 身着立领军大衣的二位,揣着双手一路走着。 自打上午下了观光邮轮后,他俩就陪着黄沾和林燕妮在上海滩浪奔了一天。 从红房子西餐厅的肉排,到德大饭店的汉堡…… 一天吃下来,立刻让陈佩丝体会到了资本家的那点快乐。 “你先回屋,” 进了小院后,江山决定上二哥屋子坐会儿:“我一会就来。” 陈佩丝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你爱上哪上哪儿,我又不是你媳妇,跟我说个什么劲!” “嘿,”江山同样也头也不回:“就知道不能让你吃的太饱,明天伱可千万别跟着我,我爱上哪上哪儿。” 陈佩丝赶紧回头:“别啊大哥,这辈子我都跟定你了!” “……” 江山没再搭理他,听见江河的屋里有江海的声音,就径直钻了进去:“二哥,还没睡呢!” 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床沿织毛衣的二嫂吕晓。 “嫂子,忙着呢?” 吕晓对江山笑了笑:“你们忙吧。” 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几句话的事,”江河对着吕晓的身后说了一句:“一会就完。” 吕晓没吱声,出门时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坐在两头沉旁边的江海摇了摇头:“啧啧啧!” “啧啧啧,”江山一边散烟,一边陪着啧。 江河没搭理他俩,默默的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一个美好的夜晚,从江海走进来后,变成了半个美好。 等到老三也进来时,半个都没了! “你俩这是说好了?”江河左右看了看:“怎么这时辰来了?” 江海看了看手表:“这才九点。” 江山:“九点还没到。” 江海:“老二,九点还没到你就准备躺下了?” “……” 江河直接忽略了这個问题。 天越冷,他越爱和媳妇躺在被窝里看电视。 “大哥,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但这会江海更想问的是:“怎么?没事我还不能来找你聊两句了?” 自己还在婚姻存续期那会,好像没冷落过俩弟弟吧? 想起来了,那会弟弟们都去当知识青年了。 别说聊,连面都见不上几回。 “我们报社这阵子准备向大报学习,扩编细分,”江海今晚就是为这事来的: “从副刊部扩编出了一个文艺部、一个工农部。老二,你有没有兴趣来当个美术编辑?” “我?”江河愣住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江山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做出了反应:“二哥,这是好事,我感觉你应该答应老大。” 江河:“美术编辑具体是干什么的?” 江山:“画画插图、拍拍照片。” 江海:“没多大难度,你来了就能上手。” “有不了解的地方尽管问,”江山生怕二哥会说出个不字:“报社里面全是熟人。” “不过有一点啊,”江海公事公办道:“如果以后再分配到画墙报的任务,肯定是不能按之前的稿费走了。” 一旁的江山,默默点头。 他明白,江海作为一社之长,能徇私的地方都私了。 凡事皆有度,一旦无法无天,极有可能被人连锅端了。 虽然江山这会很想劝二哥一句,能赚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但能学习的机会不多! 当初他介绍二哥画墙报,也不全是为了那一、二百的稿费。 主要还是想给二哥添个练手的项目。 “墙报稿费那事,倒无所谓,”江河犹豫了一会:“如果真要进报社了,我肯定按组织的规矩来。” “但……”江河看向了江山:“老三,我答应美术出版社的连环画怎么办?” “嗯?” 他要不提这茬,江山都快忘了今晚干嘛来了:“二哥,你通过出版社的考核了?” “潘主编已经给我分配任务了。” “什么任务?” “格林童话。” “少儿连环画?” “对,”江河一提这事就开心:“美术出版社准备发行一套彩色连环画,给我的任务是《睡美人》和《穿靴子的猫》。” “连环画是肯定不能丢的,” 听了这个消息后,江山跟着二哥一块笑了:“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你去报社上班,对吧大哥?” “说得没错,”江海指了指江山:“老二,你瞧瞧老三,他干了多少私活你比我还清楚吧?” “嗯,”江河点点头,他太清楚了:“我一直认为,报社的任务才是他的私活,出了报社全是正事。” 一阵笑声过后,三兄弟言归正传。 江山:“所以,你的决定是……?” 江海不想催他:“要不要再和弟妹商量一下?” “这事不用和她商量,”江河一向拎得清,自家兄弟的劝还是要听滴:“老大,我什么时候去报社报到?” “后天早上八点,我在办公室等你,”江海说完,起身准备离开:“编制的事你先别急,日后会有机会的。” “我听你的,”江河跟在大哥身后往外走:“别太勉强,公事公办就好。” 一家三个兄弟都在报社,不遭人口舌是不可能的。 好在老三是个人才,不但帮报社提高了发行量,还拉来了不少福利。 不过老二也不是庸才,就他那手画技,到哪儿都能吃的开。 被招进报社,也算得上合情合理。 所以,一点没觉得心虚的江海,边走边说道:“以后进了报社,该画画该骂骂,这一行的嘴没一个是省油的,只要你觉得自己没错,千万别不吭声。” 江山知道老大担心什么:“放心吧大哥,二哥只是不爱说话,不是不爱骂人。” 他俩说得江河都糊涂了,他一直感觉报社的氛围很和谐:“一文化单位,怎么还那么多事儿啊?” “现在是还好,以后就不一定了,” 随着报社的不断发展,江海的领导艺术也在逐步提高:“好在当家的是自己人,你也不用太担心。” “放心吧二哥,咱们报社没那么多事,”江山笑得特欢:“这下好了,咱仨都成同事了。” 江河微微轻笑,点头不语。 站在小院中的他,对着堂屋里的吕晓无声的张了张嘴。 “进去吧进去吧,”江海实在见不了这个:“别让弟妹等着急了。” “那你慢走。” 江海话音刚落,江河的话跟着就落地。 看着他转身进屋的背影,老大和老三顿觉嘴里的烟不香了。 一人一脚踩灭后,各自转身离去。 …… 第二日中午,离开了译制片厂后。 江山和陈佩丝提着一包东西,直奔着和平饭店去了。 熟悉的楼层,熟悉的房号。 今天,是江山交付第二套广告方案的日子。 客房内,黄沾、林燕妮、陈佩丝,一人一个方位围坐在江山周围。 眼睁睁的看着江山从包里捧出了三只玻璃瓶。 准确点说,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三只质地透明的玻璃器皿,大致分为两部分。 各自不同、形状不一。 都是中间细,两头肥。 其中一部分玻璃里还装满了层层叠叠的彩沙。 和江山已经混熟的黄沾,直接问道:“江生,这是什么?” 林燕妮看着玻璃瓶奇怪的形状:“是沙漏吗,可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陈佩丝昨天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不过他这会是肯定不会插话的了。 “它们就是沙漏,” 三只睡倒的玻璃瓶,被江山一一立了起来:“但却不是一般的沙漏……” 客房里,四个人围着一只圆几坐着。 圆几上,三只透明的玻璃容器内部,正由上向下快速流淌的一柱细沙。 黄沾和林燕妮,这一会看得格外仔细。 三只沙漏的上半部分为爱心形状,下半部分形状各异。 此时,层层彩沙正在快速垂直滑落。 几十秒后,黄沾和林燕妮便瞧出了门道。 随着彩沙的不断填满,底瓶已经现出原形。 “妙啊,” 林燕妮看着最先完成任务的一只:“原来沙漏的另一半是麦当劳的薯条呀!” 红色的沙量在填满薯条盒的形状后,立刻耗尽。 这时,沙漏的上一半只剩下了黄色的细沙。 继续滑落的黄沙,又将玻璃薯条的形状填满。 这一会再看桌上的沙漏,活脱脱就是一盒麦当劳的薯条。 而已经卸货的上半部分,透明的爱心玻璃里只留下了一个亮黄色的大M图标。 很快,另外两只沙漏也完成了。 橙、黄、绿、棕、绿、黄、橙。 面包片、芝士、生菜、肉饼…… 江山依次装进的沙,已经完全填满了一只巨无霸。 另一支麦当劳的甜筒沙漏也同理。 “这个太有意思了,” 黄沾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桌上的沙漏,翻过来调过去的看:“江生,你怎么想出了这么有意思的沙漏?” 江山笑了,这是能老实交代的话吗? “到现在为止,无论是麦当劳还是堡加敬的广告,不是在放着音乐介绍餐品,就是在介绍新面市的小玩具,观众们早看腻了。” 前阵子,香江麦当劳推出了一款塑料弹力球。 乒乓球那么大个,里面夹了张麦当劳小丑的图片。 黄沾使劲点头:“别说他们啦,连我都看烦啦。” “您再瞧我这个,” 江山指着桌上的三只玻璃沙漏:“初见时不知为何物,尘埃落定后,原来是麦当劳啊!” 看着江山的表演性表情,陈佩丝摸着鼻子憋着笑。 林燕妮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就笑了起来:“对对对,我刚刚就是这个感觉,非常有趣的过程。” “其实沙漏了一半时我已经看出来了,” 黄沾将彩沙全部倒了回去:“但还是想继续往下看,不亲眼看着它装满,就是不痛快。” “这在心理学中,叫视觉满足,” 江山又在故弄玄虚,现阶段的人很吃这一套:“哪怕大脑已经预感到了后事,但仍想亲眼见证。”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黄沾感觉江山说的有理:“我们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一个留观率。” 江山点头表示同意。 黄沾:“而你这一手,完全符合这个要求。” “真到了拍摄时,”江山拿出了一张照片:“我建议用暗红色作背景,这样的安排很利用展示玻璃瓶中的黄色麦当劳标志。” 林燕妮接过照片。 照片上三只尚未开始执行任务的玻璃沙漏,并排放在一张暗红色的幕景前。 这一会,还瞧不出任何端倪的布局,给了人们一种强烈的神秘感…… 江山帮麦当劳策划的这出广告,灵感取自上一世的沙-特-阿-拉-伯。 一斯兰国家素有斋月的传统。 依照习俗,成年的穆一斯林在规定时间内必须不吃不喝。 不仅如此,还颁布了此时段内餐饮商家避免在广告中展示食品的规定。 这个规定对广告商来说,确实比较烧脑。 但麦当劳不怕,每年收取的巨额广告费提成,令它可以一呼百应。 重赏之下,很快便有广告商献出了妙计。 于是,沙-特阿-拉-伯的土地上便出现了一个个电子沙漏广告牌。 这些电子广告牌上的沙漏,可没有江山沙漏的流速。 每天从凌晨三点开始,一直流到下午四点结束。 当电子屏幕里的沙漏完全呈现出麦当劳的食品时,正好也到了当地人民喝茶吃饭的时辰。 一举解决了规定时间内,不能广告食品的难题。 意外的是,此广告面世之后,不但在阿-拉-伯国家引起了轰动。 还引来了其它国家媒体的注意。 一时间,各国麦民争相转载,集体请愿麦当劳出单品。 没过多久,这些可可爱爱、五彩缤纷的麦当劳沙漏计时器便应声而出。 头一回被群众们逼着生产周边的麦当劳,连声大呼:真是活得越久、钱越好赚! 这一会,看着照片上的三只玻璃沙漏,林燕妮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这样拍广告的话……会不会有点单调了?” “到底是专业人士,”江山该夸时一点不含糊:“一眼就瞧出了重点。” 于是,重点来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黄浦江畔、和平饭店。 窗外随处可见的复古西洋建筑,早已褪去了曾经的纸醉金迷。 客房内,二位远到而来的香江客人,正微笑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年轻人。 面对少走了几十年弯路的江山同志,即便是号称香江四大才子的黄沾,也必须得每隔5分钟就愣上一会。 “都知道宣传产品离不开广告,” 当江山手中的烟冉冉升起时,陈佩丝和黄沾也陪点了一支: “真正成功的广告,必须叫人念念不忘、余音绕心,那才叫本事!” 林燕妮抬手将一缕秀发别于耳后,默默瞥了眼黄沾。 这小子说的不就是他自己嘛! 他的那几支广告,早在香江出尽风头了。 “但还有一种广告形式,不但能令群众念念不忘,还能将品牌印象刻在脑子里,”江山继续说道: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出场了!所以我觉得,但凡是一个成功的品牌,都应该有一个属于它自己的bgm。” “bgm?” 一脸问号的黄与林,相互看了看:“什么是bgm?” “所谓bgm,就是Back ground music的缩写,”江山科普道:“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背景音乐。” 《天龙八部》里的乔峰、《黄飞鸿》里的黄飞鸿、《赌神》的周润发、《加勒比海盗》的杰克船长、《碟中谍》的汤姆克鲁斯、《银河护卫队》里的星爵…… 这些自带bgm的人物,每每出场,节奏必响! “噢!” 黄沾和林燕妮点了点头。 没想到,内地知识青年的知识如此博杂。 “不过,我更喜欢称呼它为广告曲,”江知识青年说道: “早在1880年时,意大利的著名旅游城市那不勒斯,斥巨资为自家的维苏威火山装了一部登山缆车。 为了扩大影响,那不勒斯政府特邀知名音乐人编写了一支名为《登山缆车》的歌曲。 全世界第一首广告曲,就这样诞生了。” 见江山忽然不言语了,听得正来劲的黄沾赶紧问道:“后来呢,这歌后来怎么样了?” “这歌出现的时辰太早,当时连广播都没有,就更别提传播了,”江山继续往下说: “但好在那不勒斯是意大利的地盘,六年后,德-国的作曲家理查德·施特劳斯来了……” 当时他听了《登山缆车》后,误以为是当地的一民谣。 回去后,就把这曲子揉进了自己的《意大利交响诗》。 结果很快就被人给告了。 就在施特劳斯支付了一笔版权费后,俄-罗斯的作曲家高沙科夫,也将这曲子加进了自己的《那不勒斯民谣》里。 毫无疑问,他也给告了。 说到这,江山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瞧瞧人家的版权意识,这可还是19世纪的事。 黄沾听到这笑了:“这两场官司打下来,《登山缆车》想不出名都难了!” 江山点头表示同意:“但那不勒斯城最感谢的人还得是帕瓦罗蒂,正因为这一位的四处开唱,才令《登山缆车》名扬海外。” 江山的一席话,不但让林燕妮和黄沾意犹未尽,连带着陈佩丝都开了眼界。 他一直有个问题:“江山,登山缆车是个什么东西?” “一种爬山的轨道交通工具,”19世纪的缆车朴实无华:“火车见过吧?” 陈佩丝:“那谁没见过。” “差不多就那样,只不过登山缆车是建在山上的。” “噢,明白了。” “真不愧是意大利,” 在江山拿烟的功夫,林燕妮为他擦亮了一根火柴:“那么早就有广告歌了。” “这歌出名之后,很多商家便意识到了这個商机,” 江山呼出一口烟的同时,二郎腿也大剌剌的翘上了。 见此,旁边的三位立刻响应,都跟着放飞了坐姿。 “其中最出名的当属可口可乐在1971年推出的广告歌《我想给全世界买一瓶可乐》,” 说完,江山居然唱了起来…… “这歌是广告歌?”黄沾顿觉见了鬼了:“这也太好听啦!” “换个人唱更好听,”江山笑了:“这歌的灵感源自一场恶劣天气,二位都知道麦肯广告公司吧?” 黄与林双双点头:“当然知道啦,著名的4A跨国公司啦!” “1971年,麦肯的总监比尔,正坐在一架飞往伦敦的航班上。 一想到接连被可口可乐打回的广告策划,他顿觉头痛欲裂。 由于天气太糟糕,飞机不得不降落在了爱尔兰机场。 感觉哪哪都不顺的比尔,板着脸走进了候机楼。 刚进门,他就看见了一幕不同寻常的景象。 候机大厅里,一群来自不同国家的乘客,正在边喝可乐边聊天。 一张张不同肤色的脸上,都挂着一副乐呵呵的笑容。 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和谐场面,令比尔当场立在原地……” 回去后,他就请人创作了一首广告歌:《我想给全世界买一瓶可口可乐》。 当时,他请了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在意大利的一座山顶上演唱了这首广告歌。 广告一经播出,立刻成为经典。 “我认为,这首象征着世界大团结的歌,”江山总结道:“是迄今为止最成功的一首广告歌。” 作为广告人的林燕妮,居然对这江山口中的事闻所未闻:“香江的可口可乐,为什么不是这首背景音乐?” “估计是为了强调‘梗系可口可乐’这句广告词吧,”江山也很纳闷:“所以他们选择了地方特色的配乐。” “回去我就托国外的朋友,把这首歌寄给我,”林燕妮很想听听原版的效果:“光听你唱的那几句,我都感觉很好听了。” 黄沾的记性很好,照着江山唱的哼了几句,然后赞道:“曲调朗朗上口,歌词满是可乐,名副其实的一曲广告歌。” “这正是我想说的。” 江山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了一台索尼随身听。 余思归的每一件礼物,都送到了江山的心尖儿上。 “广告曲广告曲,”江山的手指搭在了随身听的播放键上:“必须让人一听就知道在吆喝什么!” 说完,他摁下了按钮 —— 我食麦当劳 你食麦当劳 我哋都食麦当劳 麦当劳汉堡~好好好~ 麦当劳薯条~条条条~ 麦当劳奶昔~奶奶奶奶奶~ 麦当劳雪糕~糕糕糕糕糕~ …… 当江小白奶奶叠叠的歌声,在房间里四处回响时。 众人只感觉听到了什么,从没听过的新式唱法。 论麦当劳的广告歌,那可真是各路唱将、齐齐上场。 从2002年孙燕姿的《我爱麦当劳》、陶喆的《我喜欢》、张学友的《欢聚欢笑每一刻》……到2010年陈奕迅的《心腹》、2022年永彬的《随心配》…… 苏永康:更多选择、更多欢笑,就在麦当劳。 王力宏:ba啦bababa 到后来,连蔡依林、腾格尔都来麦当劳凑了凑热闹。 但到最后,却是B站的一首网络改编曲,被麦民们选为了麦当劳国的国歌。 要问这歌是怎么来的? 说起来特曲折。 先是陈奕迅在参加好友的演唱会时,一个机灵将自己的“夕阳无限好”,改唱成了“麦当劳无限好”。 引得满场掌声后,竟将全曲彻头彻尾改了一遍。 实在编不下去时,就干脆唱道:“麦当劳奶昔,奶奶奶奶奶,麦当劳雪糕,糕糕糕……” 没曾想,一改成名,响彻四野。 很快,B站的牛人开始整活了。 将此歌二创后,竟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软糯香甜、朗朗上口的曲风,一经播出,立刻人气置顶。 陈奕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之前没唱红的歌,居然以这种方式爆红了。 “好好好,高高高。” “全体麦民起立,召唤麦当劳国歌!” “洗脑洗脑,我甘心被你洗脑。” …… 听着随身听里的歌声,林燕妮顿觉双胸一颤。 她明白,麦当劳的广告报价可以再往上提提了。 抬头的那一刻,正好对上了江山的双眼。 对方的目光仿佛已经透过自己的凶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林燕妮一惊,索性就坦白了:“江生,这歌我要了!” 江山只笑不语,转眼看向了黄沾。 这一会,黄沾已经将磁带倒回,又听了起来。 “麦当劳汉堡,嗯,麦当劳汉堡,嘿,我中意食麦当劳……” 没想到,江山居然帮香江的麦当劳写了首粤语广告歌! 默默跟着哼了几句后,黄沾啪的一声按停了磁带。 “江生,开个价吧?” “我说过,”江山暗自揉了揉心肝儿:“户外宣传、广播电视,麦当劳的广告十万块全包。” 江山这首广告歌,不但能给麦当劳的沙漏广告作背景音乐。 即使拿到广播里播放,效果也绝对差不了。 前奏一响,试问哪位听众听不出是麦当劳来了? 直至这会儿,“黄与林”的这笔外包业务,就算是交齐了。 江山的话,令黄沾和林燕妮的双眼齐刷刷的亮了一度。 他们当然没忘了合同上的约定。 但刚刚听了广告歌后,二位生意人都知道自己这次是赚大发了! 虽然一直说的是打包价,但他俩从不认为江山给出的方案,能一举将麦当劳的“户外宣传、广播电视”广告合约全部拿下。 如今再一看,谁还能和这套策划案较量? 不想赢都难了! “江生果然大气,”林燕妮香甜一笑:“但为表谢意,红包还是少不了的啦!” “绝对不能少的啦,”黄沾这会喜的直搓手。 “江山……同志,”他顺着内地的习惯说道:“我黄某人也是不惑之年的岁数了,和你待得这几天,才知道了什么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唔错,”林燕妮笑道:“以后有时间的话,江生一定要多来香江坐坐啦,还有陈先生,你也要一起来啦,” 见对方说的特实在,江山和陈佩丝一块点了点头。 “去,有时间一定去,”江山笑道:“我俩到时还要去麦当劳大道看看广告呢!” “这个当然啦,”黄沾哈哈一笑,大手一挥:“等你们来香江后,我要开艘游艇带你们畅游整个维多利亚港。” 只要能交到江山这位朋友,日后还有什么广告标的拿不下来? “来,江生,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就在黄沾畅想未来的时候,林燕妮不知从哪拿出了一瓶人头马。 一人一杯庆功酒端在手里,黄沾率先举杯:“我敬你江生,和伱的合作非常愉快!” 林燕妮:“希望下次也同样愉快!” “愉快愉快,”江山将手搭在了陈佩丝的肩上:“祝我们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 “我就等着你这句呢!”黄沾很欣慰,原来对方也知道自己的杰作。 “您这句广告词,”江山可劲的夸:“在我这绝对能排进前三甲!” “哈哈,”黄沾笑了两秒后:“那,另外二句是?” “容我以后慢慢说!” 现在还没到说这话的时候。 但,这另外二甲,肯定得由江山自己来写了! “好好好,”黄沾的心里跟猫抓似的,但嘴上却不得不依着江山:“我等着你!”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帮我分析一下股票走势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为了这趟内地之行,黄沾和林燕妮做足了功课。 其中最令他们向往的,便是住进“和平饭店”的日子。 早在2、30年代,只要西方的电影刚一问世,很快便漂洋过海来到了黄浦江。 那个时候的魔都,汇集了全国近90%的电影工厂。 1926年,黄浦江畔的和平饭店落成之时,正好遇上了魔都第一次电影创作爆发期。 和平饭店这座美轮美奂的哥特式建筑,当即就成了众多影视角色的打卡圣地。 从赵丹、周璇的《马路天使》、孙道临《永不消逝的电波》…… 到《梅兰芳》、《大城小事》、《听风者》、《触不可及》。 小金宝巩俐在这调戏过小公鸡,宝总在这里租过办事处…… “别说你们对这好奇,” 听了黄沾的话,陈佩丝也透露了家底: “第一次走进这家饭店时,我也有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小时候常去我爸的电影厂玩,在那看了《马路天使》的电影后,就开始对和平饭店感兴趣了。 你们不知道,我父亲当年去布达佩斯参观学习时,住的就是当地的和平饭店。因为对饭店的印象太好了,回来就给我和我哥起了个布达佩斯的名字。所以,我打小就对和平饭店特别好奇。” 黄沾:“令尊是?” 陈佩丝:“就一普普通通的演员。” “他爸可不普通,燕京电影厂的老戏骨。” 江山说了一个陈佩丝没听过的新词,但香江来的黄沾对这话并不陌生。 “看来佩丝小兄弟家世也不简单啦!”黄沾晃了晃酒杯里的人头马,感觉自己特洋气:“现在见到和平饭店了,感觉怎么样?” “怎么跟你形容呢……”陈佩丝眼一眯:“每次走进来后,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年代。”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黄沾很喜欢这种感觉:“要的就是这個味道。” “可惜啊,”林燕妮淡淡一笑:“《上海滩》没能来这里取景,他们应该过来看看真正的外滩,跟这一比,《上海滩》的棚实在太寒酸了。” “现在来也不晚啊,”江山开玩笑道:“也没播几集吧?” 如今的无线电视台,就是日后的韩剧、台剧的学习榜样。 电视剧边拍边播,剧本边播边改。 不用审核,剪辑完了直接上。 “肯定不行的啦,”黄沾赶紧摆了摆手:“就算经费允许,时间也来不急。香江的办事效率很高,每个环节都扣得很紧。” “那我肯定适应不了,”江山道:“我还是喜欢日出而作,日落就歇的日子。” 一旁的陈佩丝,不动声色的瞧了瞧月亮不睡他不睡,太阳起了他也不起的江山同志。 “是嘛?”林燕妮可不信这话:“我看不见得吧,从我们开始联系你到见面也没几天啊,你这不都已经……” 她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画稿、玻璃沙漏、随身听。 “这种效率,”林燕妮笑道:“你就是给我一个组,也完不成啦!”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江山笑道:“不过……我身后也有一群人在帮衬,不然我也完成不了。” “你也不想想,”黄沾看着林燕妮:“人家的春风度,可是一家公司啦!” 林燕妮还是感觉奇怪:“可是,这个麦当劳形状的玻璃瓶……就算是加快定制也不容易做到吧?” “不容易,一点都不容易,”江山拿起了一只沙漏:“要不是咱们市的领导批了条子,估计到下个月也见不到这玩意。” “什么?”黄沾听的心一拎:“我们的事都惊动政府了?” “可不是嘛,”江山继续播撒友谊的种子:“黄先生还不知道吧,这段时间找我们春风度帮忙的广告公司,可不止你们一家。” “而且,”陈佩丝帮腔道:“他们的目的还和伱们一样。” “什么,还有其它公司找你们?” “当然,你们一定听过惠美广告吧?” “我一猜就是他,”黄沾激动了:“那……江生你因为什么选择帮我,不帮他的?”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永钰叔打过招呼了。” “永钰叔?”黄沾明白了:“黄永钰?” “对,就是他。” “哎呀,”黄沾重新展开了笑脸:“那我可要好好感谢这位黄永钰先生了。” 江山呵呵一笑:“会有机会的。” 林燕妮拍了拍黄沾:“回去后我们应该先谢谢老查啦。” 这么一说,江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听说,您当年也为《明报》写过稿?”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见对方一副好奇的表情,林燕妮优雅的点起了一支烟: “我的确为老查写过一段,但他出的稿费是太低了,很多作家都有意见。我当时年轻,被大家一怂恿,就直接跑去找他要求加钱。” 江山:“他同意了?” “哪有啊,”有香江才女之称的林燕妮,挺身向前:“老查就这样坐在那里对我说:加什么呀,你那么爱花钱,加了也会被你花光,跟没加一样。” 黄沾知道这段,便学着金庸的强调说道:“不如这样,晚上你出来吃饭,我来买单啦!” 林燕妮伸手点了点黄沾的脑门:“结果我晚上去了后,就看见老查带了一大帮朋友,其中就有他。” 陈佩丝和江山一副看戏脸:“于是,你俩就好上了?” “这个不是关键,”林燕妮摇了摇头:“关键是我的加薪失败了!” “对对对,”江山赶紧收回了八卦脸:“稿费才是关键的。” “在我之后亦舒也开始行动了,”林燕妮想想就好笑: “不过,她的方法比较婉转,在自己的作家专栏里,亦舒创建了一个名为金庸的人物,一个刻薄抠门的人物。” “这方法肯定没用,”江山当即就断定:“我要是老板的话,肯定不吃这套。” “老查也不吃这套,他不但不生气,还夸赞亦舒的文章写得好,引的读者都来信劝架了。” “她们都搞不定老查的,”黄沾抱着双臂笑道:“但有个人可以。” “谁?” 黄沾和林燕妮一块:“倪匡!” 江山:“噢,是他呀!” 陈佩丝:“他是谁?” “一科幻的作家。” 陈佩丝嘁了一声:“那他要是来咱们这就完了。” 江山转眼和陈佩丝一对,一块乐了! “可是他在香江啊,”林燕妮微微一笑看着他俩:“知道倪匡现在的稿费是多少吗?” 江山和陈佩丝默默听着。 “千字三千元,目前他有十几个作家专栏,”林燕妮咬着硬牙:“还有很多导演在找他写剧本,一个本子最少都是两三万的稿费。” 陈佩丝:“……” 他忽然觉的,那天帮江山提的两包钱还是少了。 不过江山显然不在意,还挨过来介绍道:“这可是是个狠人。” “哦?” “这位曾经在内一蒙干过公安,还参加过土改,”江山太了解倪匡了:“垦荒那一会,他为了取暖,居然把一座木桥拆了当柴火烧了。” 陈佩丝两眼一大:“我的天啦!” 等到57年时,需要什么材料,倪匡就自制什么材料,一路小跑去了香江。 落地后写得第一篇文章,就是土改垦荒的那点破事。 怎料香江人民还特爱看这些。 就这样,倪匡在香江四大才子中,争到了一席之位。 这一会,另一位香江才子黄沾,意味深长的看着江山:“江山啊,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 江山还没开口,陈佩丝就挥起了大拇指:“我哥们是记者,就这点事还能瞒得了他?” “江生你还是记者?” 黄沾悟了,缓缓转头看向林燕妮:“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内幕的。” 林燕妮着实是没想到啊:“做记者真好,接触的人多朋友也就多了。” 黄沾眯眯笑道:“现在江山也是我们的朋友啦。” “对了,”江山想起了一件事:“我选择和你们合作,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是什么?” “惠美这家公司做事不大地道,咱们市的有关领导不想给他们这个面子。” “噢,明白了!” 这会的黄沾,特庆幸自己没在背后说过内地的坏话。 林燕妮摇了摇头:“这个惠美是白痴吧!” 惠美当然不傻,如果不是江山的出现。 “大白兔”的广告费,肯定就是惠美的囊中之物。 黄沾转念问道:“不过?浦江的领导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 “我最近在帮轻工局制作广告,”江山道:“就是如今在香江播出的那几支。” “我就说嘛,”其实,黄沾早看出了点苗头:“中华铅笔广告中的双手画图,画得怎么会是大白兔和白猫的标志,原来都是一个资方啊。” “对对,”江山笑了:“如今的市政府就是我最大的甲方。” 说完,江山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文稿:“黄先生方便的话,能不能借你的手帮我们的中华牌铅笔发一篇文章?” 黄沾接过去一看,原来是一篇中华铅笔发展史的小作文:“冇问题啊,回去后我就帮你发。” “那我就先谢谢了!” “洒洒水啦,”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的黄沾,笑得和蔼可亲:“以后这些小事你尽管来找我,可惜现在两地还未通传真,不然更方便。” 1980年,内地已经开通了连接日-本五座城市的传真线路。 几年后,才能轮到香江。 “江生,上次你跟我提到了迪士尼在纽交所的行情,” 自觉已经和江山日久生情的黄沾,准备将互惠互利的友谊进行到底:“能帮我再分析一下麦当劳的股票走势吗?” “嗯?”江山直接听愣了:“这事你问我?” 黄沾这一辈子,对投资特感兴趣。 可怜他无论是投资股市,还是投资影视,全都是一水的有去无回。 这份玄妙的气运,直接让他过上了一个两袖清风的中老年生活。 曾经,在他开支最困难的时候,导演高志森带着支票上门向他约片。 黄沾收到支票后,当场就给高导跪了下来,感谢对方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拉了他一把。 “我感觉你很了解股市,”黄沾真有这种感觉:“你帮我分析分析,明明这麦当劳的利润年年在涨,为什么股价却一直跌个不停呢?” 原本以为自己炒了个底,没想到底下还有18层。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 幸福转眼就来,股票说涨就涨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的和平饭店,一座为了迎接各国外汇,专设了九国特色套房的酒店。 近180平的奢华套房,显然不是目前江山待得这一间。 当黄沾将话题扯到股票上时,林燕妮脸上的笑容眼看着就跳水了。 她嘴上没着急说话,只是观望了一下屋里几位的表情。 黄沾自然是不用说了,一脸的:我被套了,何以解套! 演员世家公子陈佩丝,双眼囧囧:股什么票?什么股票?股票是什么? 再看江山:“这事你问我?” 轻轻叹了一口气后,林燕妮媚眼一白打压黄沾道:“我看你就是病急乱投医,股市上的事怎么能为难江生呢,他哪里能晓得。” “江生肯定明白的啦,”黄沾感觉江山背后是有支撑位的:“不然,他怎么会那么了解迪士尼的走势?” 林燕妮感觉无语,心想那还用问嘛,一定是了解品牌广告时顺便了解的啦! “黄先生喜欢玩这个?”江山明知故问道。 “现在已经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了,”黄沾苦笑着双手一摊:“我已经深陷其中、非玩不可啦。” 嗯,江山点头表示理解。 年近岁末,什么匪夷所思的好事都能发生。 原本只是想和“黄与林”合伙榨一榨麦当劳的油水,没想到还能顺带蹭一波股市的福利。 黄沾的脸越苦,林燕妮的眉头就越皱:“叫你不要碰不要碰,你偏偏管不住手。” 尴尬的黄沾一脸尴尬,看着江山尴尬的笑了一下。 看着眼前这位经验丰富的散兵,江山笑了:“既然管不住,那就不用管了。” “嗯?”黄沾神色一怔:“什么叫不用管了?听你这意思……我只要放着不管,麦当劳的股价就能涨回来?” 嗯? 江山也怔住了,没想到对方会这样曲解他的意思。 不过,能这样理解的话……也不是不行。 “我的确就是这意思,可是你能拿得住吗?” 这一会,依在沙发扶手旁的黄沾,单手搓着下巴。 当江山把问题又踢回来时,他开始踟蹰了。 “江生,你还是要帮我解解惑,不然,我怕是真的会拿不住啊!” 黄沾最拍思考这个问题,经过多年的经验积累,他明白自己想也是白想。 但江山不一样,按照自己的联想,这小子一定有背景,而且肯定还不是一般的背景。 甭管这背景对股市感不感兴趣,但内幕消息总是有的。 炒股炒股,就是蒙在鼓里摇。 你能不能摇出一支上上签,完全取决于伱知道多少内幕。 但江山却不这样认为,谁特么知道这内幕是真是假! 能信得过的,还得是已经揭开老底的消息。 “正所谓优秀的投资者,都是擅长等待的……” 刚听个开头,黄沾就想代表散户发言:“这话我也知……” 可惜江山没给他多少发言时间:“但这话也就听了个乐,没几人能做到。即使等到了也一定会错过。” ”但是有一样东西却不用你等,不但不用等,还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哦?”黄沾双眉一揪:“还有这种东西?” “当然有,它就是新闻!” “新闻?新闻会告诉你哪只股票能涨?” 黄沾怔住了,这小子嘴里的新闻,和自己平时见的是一個东西嘛? “它当然不会光溜溜的送到你眼前,”江山手把手的教道:“你得学会一件一件的脱下它的衣服。” 陈佩丝,嗯? 林燕妮,嘁! “这就叫抽丝剥茧、综合分析……”江山教得十分用心。 如今在香江,开通港股账户的同时,可以一块开通美股账户。 黄沾这位即能买卖港股、又能买卖美股的海外人士,很值得自己栽培一下。 “说说吧,你是在什么时间什么价位买入了麦当劳?” 江山问出这话的同时,起身向客房的书桌走去。 “去年年头时石油危机再次爆发了,”黄沾缓缓说道: “所有股票都在下跌,我以为又会像上次石危那样大跌特跌,就赶紧不计成本的清仓了所有股票。” “没想到它很快就止跌了,”黄沾的眼里含着恨:“不但不跌,还慢慢涨了回去。一时间利好传闻四起,我想着别跌的时候没跑掉,涨的时候又没赶上。” 江山:“于是,你又跑步进场了?” “呵,”黄沾强颜欢笑:“不过我这次比较慎重,思来想去选择了美股。” “你觉得美股比港股规矩一点,” 江山同意对方的观点,当下的港股还很娇嫩,容易被人把玩:“为了保险起见,你还在漂亮50里挑选了一支票。” 这话一出口,别说黄沾、就连林燕妮都惊了。 这位还是产自内地的人物吗? 怎么这么叫人看不懂呢? 说他洋吧,你瞧他那身社会主义的披挂。 说他土吧,他张口闭口皆是资本主义的行话。 看来某些传闻还是不能信啊! 二位香江人再次提醒自己。 “我就说你一定了解股市吧,”黄沾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所以,江山你觉得漂亮50里面的票可以继续持有?” “其它我不敢肯定,”江山分析的像个真的一样:“但可口可乐和麦当劳还是没问题的。” 得,这两支在漂亮50里,一个第一、一个第二。 分析的跟没分析一样,现如今的美股股民,谁人不知? “我当初就是在这两只票中做的选择,”黄沾的情绪上来了: “考虑到如果大家都去买了第一名,庄家兴许反倒不拉升了,便选择了屈居二位的麦当劳,没想到它也不动,不但不涨还跌了两成。” “或许大家都和你想到一块去了。”江山头也不抬的逗了对方一句。 黄沾:“……” “还别说,真有这可能啊,”他转眼看向林燕妮:“看来这次我又自作聪明了。” 林燕妮点了点头,但:“可口可乐也没涨啊?” “可口可乐没有问题,麦当劳也没有问题,” 坐在书桌前的江山,边写边道:“问题是你能不能守得住这支票!” 1972年底,麦当劳的股价在创下75美元的新高后,急转直下。 这一转,便是六年。 直到1978年才开始趋于稳定……稳定的底部。 1979年,石油危机造成的焉有完卵行情,令麦当劳再创新低。 之后,便画起了起起落落不超两层的K线图。 黄沾的气运,令他买在了最高点。 但即使是最高点,也不会超过5美元。 虽然,麦当劳高台跳水的时间用了整整7年,但触底后再次涨回新高却只需两年即可。 也就是说,如果黄沾能坚定持票两年的话,他5美元一股买入的麦当劳,将涨到75美元。 这一会,已经瞧出端倪的黄沾、林燕妮、陈佩丝,再次站在了书桌前。 江山用笔指着刚写好的几行字:“打1973年开始,可口可乐、麦当劳、强生都是属于年报特漂亮的那一类。 这些信息在《华尔街日报》和《纽约时报》上都白纸黑字的写着。 但是,它们的股价却和自己的盈利线背道而驰。 按说上市公司的股价走势,应该对应它的净利润,但是它们仨却截然相反。” 看着纸上的几个关键字,杵在身旁的几位甭管看没看懂,都微微皱起了眉。 江山抬头看着黄沾:“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黄沾对已经发生的事还是了解的:“当然是因为那段时间不太平了。” “没错,先是石油危机、再是经济危机……哪哪都是危机。” 江山的笔戳了戳纸上的麦当劳:“但即使在这种恶劣的大环境下,麦当劳还是能保持年均27%的净利润增长,你就说它牛不牛吧?” “牛,”黄沾同意它牛:“但再牛又怎么样,股价不涨有个屁用。” 人一旦相处的久了,就开始现出原形了。 不仅是黄沾,江山也一样。 “知道这叫什么吗?”江山敲着麦当劳三个字:“这就叫低估值的大白马,这种股一旦走起来,就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了。” 麦当劳是谁? 全球快餐霸主,餐饮连锁标杆。 为了卖汉堡它能办一座大学。 它接下来的K线图,将一直向上延伸。 20年后,等人家再涨到300美元时,多少人方才意识到麦当劳有多香! “是嘛?”黄沾瞧着纸上的麦当劳:“好,那我就再拿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江山抬着脑袋问他。 “……”黄沾:“你说是多久?” 江山也:“……” 这特娘是能说的? 算了! “我估计啊,你是拿不长的,”江山摆了摆手。 黄沾正色道:“江生,你可不要小看了我的耐心。” 江山:“我不是小瞧你,是不敢小瞧庄家。” 连巴菲特都守不住的票,黄沾能守得了? 但凡老庄晃个假动作,他都会立马下车。 像黄沾这样的普通散民,还是适合快出快进! 江山仔细盘算了一会:“黄先生,知道什么是五穷六绝七翻身吗?” 黄沾:“什么?这又是什么意思?” 所谓“五穷六绝七翻身”,指的就是股市每逢5月必跌,到了6月会跌的更凶。 但,只要一进入7月,行情自然就会起死回生。 这句后世股民嗤之以鼻的话,是90年代的分析家对整个80年代港股走势的总结。 那段时间的确是年年如此,毫无例外。 但如今的黄沾,肯定是没听过的了! (本章完) 新年快乐乐乐……乐个不停……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无比美好的新年即将到来,这一刻,除了祝福我的衣食父母新年快乐、欢欢喜喜,也要向大家汇报一下本书的成绩。 目前,《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已经成功跃入起点大精品行列(均订6500)。 新年一年,键盘将继续努力,延续精彩,争取早日突破万订! 但此时此刻,我只想祝愿各位领导龙行龘龘,前程朤朤,生活䲜䲜。 龙腾四海聚财源,福星高照笑口开!《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新年快乐乐乐……乐个不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八章 蹭一波全球金属市场的操作(新年快乐)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79年3月,老美的《商业周刊》封面,刊登了一张自由女神像泪流满面的照片,” 江山手里的筷子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封面的标题更吓人‘美-国的衰落’,此文一出黄金应声大涨……” 此时此刻,原本待在“和平饭店”的一伙人,已经坐进了城隍庙的南翔馒头店里。 高高的一摞蒸笼屉码在方桌上,热雾中裹着勾人的香气儿。 “来来来,” 江山和陈佩丝,一个倒香醋、一个添姜丝。 “二位别光顾着看呀,”江山笑着招呼道:“赶紧尝尝咱们浦东的小笼包。” “嗯,”黄沾深深吸了一口:“闻着就香。” “那是,”江山表示:“打同治年间就起家的餐馆,不好吃早关张了。” “咱们今天是来早了,“陈佩丝想起了江山第一次领他来这的情景:“不然少说也得等上一个小时。” 林燕妮没说话,小口小口的尝着小笼包。 时不时,就笑着对江山点点头。 黄沾也吃得特欢。 但他更在意的,则是江山嘴里的话茬。 同样,经过身边三位小资的不断辅导,陈佩丝同志也逐渐对股市这一新事物了解一二了。 “到了8月,《商业周刊》又刊登了‘股市已死’的文章,” 江山边吃边说:“11月,伊琅的米国使馆又给人连锅端了,等到年底苏阿战争爆发的时候,黄金已经涨得不成样了。” 打1979年3月开始,黄金由缓慢上涨变全力冲刺。 “从240元美元每盎司,快速跃升突破500大关,” 江山将一只包子丢进了醋碟:“到了今年1月就更疯狂了,直接顶穿了800大关。” “江山啊,”黄沾感觉自己已经听出了点意思:“你不会是想让我追黄金吧?” “千万别,”江山立刻否定:“这么高的位置你还敢追?加速见顶加速见顶,一旦加速必将见顶。” 后世总结的行话,在后世是屁话。 但在尚未总结的现在,还是非常奏效的。 从下个月也就是1980年2月份开始,黄金将一路滑落,进入漫长又熬人的盘整期。 “那你的意思是……?”黄沾有点糊涂了。 黄金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他们都略知一二。 但周围的朋友和他一样,聊的时候都眉飞色舞,买的时候却无一出手。 就这么眼睁睁的瞧着金价一路疯涨。 哪怕略有回掉,也不敢贸然上车。 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变成了接盘大瞎。 “其实跟黄金比起来,白银的涨势更加耀眼,” 小馄饨、锅贴一一上桌后,江山嘴里的故事才开始进入正题:“听说过米国的亨特家族吗?” 分坐在方桌三面的三位,同时摇了摇头。 “以后方便的话,可以托人定期捎一些米国的经济报读读,”江山这话是冲着黄沾说的:“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些股市上的蛛丝马迹了。” 黄沾两眼一明:“你就是通过搜集这些报刊信息,了解那边行情的?” “算是吧。” “好,”见江山不肯细说,黄沾也不便追问:“回去后我也试试。” “这亨特家族早些年在利比亚有块油田,”江山接着说道: “1973年,卡札非政府将亨特的油田强行国有化,损失惨重的亨特兄弟决定干票大的回回血……” 一番商榷后,资金雄厚、时间充裕的亨特兄弟,觉得自己很适合坐庄。 和米国的监管部门一番较量后,操纵大豆市场的亨特兄弟小赚了一亿美元。 得手后,乘胜追击的兄弟俩又把手伸向了白银市场。 “1973年底,亨特家族开始悄咪咪的收购白银现货,” 江山的音量逐渐放低: “那个时候的白银每盎司才2.9美元,即使后面黄金一路上涨,白银也只是一点一点的小碎步爬升。 可亨特兄弟很有耐心,白银越是跟不上黄金的涨势,他们便买得越凶。 到了1976年,为了运送数量庞大的白银,亨特兄弟专门租了三架波音707将收来的白银空运进了瑞士银行。 也正因为此举被媒体报导后,米国的监管部门才开始注意起了亨特家族的动作。” “开报行的消息,一向都比政府灵,”早有耳闻的黄沾,轻声说道:“很多时候,好些政府部门还得向他们打听消息。” 黄沾心说巧了,眼前这位就是吃这碗饭的。 “谁说不是呢,”端着饭碗的江山点头: “眼见自己的动作被政府关注后,亨特兄弟便开始从收购白银现货,转为收购白银期货。 随着收购数量的越来越大,为了分担风险他们又将沙-特的王子们拉了进来。 低吸了6年后,亨特家族终于盼来了国际局势紧张的1979年。 随后,白银的总攻开始打响了……” 听到这,黄沾和林燕妮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对于米国的期货市场,他们早就不陌生了。 诞生于1848年的米国芝加哥期货市场,在1972年,又开通了号称“对冲之王”的股指期货。 随后,伦敦和法兰克福也推出了自己的股指期货交易。 为了吸引更多的国际投资者,欧洲和米国的交易所展开了激烈的竞争。 跨境交易服务一改再改,变得愈发方便。 别说新、日、香,就连印、泰、马都成了他们竞争的目标。 “去年夏天,亨特兄弟决定给缓慢爬升的白银点把火,”江山的筷子丝毫没放慢速度: “不求它涨,只求它喷,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被亨特家族加速买进的大额白银,很快便追上了黄金的涨幅。 按照黄金这些年累积的涨幅,原本每盎司4美元的白银,快速拉到了11美元。 在相关部门和群众的共同关注下,白银在三个月便补完了黄金几年的涨幅。 但之后白银并没停下脚步,又直接在一个月内将涨幅翻番,涨到了20美元。 然后,30、40……截止1980年1月也就是现在,亨特已经将白银拉到了每盎司40美元。” “也就是说,”黄沾瞠目结舌的道:“从去年6月开始到现在,白银已经完成了10倍的涨幅?” “听着很不可思议吧,” 江山笑了,这个年代的投资者还没见惯妖股: “别说你了,就连米国的交易委员会都看呆了。 经过一番调查后,他们将幕后推手锁定在了亨特兄弟和沙特王子的身上。 消息传开后,越来越多的中小投机者迅速涌入了白银市场。 原因很简单,既然坐庄的人实力雄厚,小散便可以大胆的跟庄了。” 听到这,黄沾和林燕妮几乎异口同声的道:“那我们也跟庄?” 江山摇了摇筷子:“还记得在宾馆时,我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五穷六绝七翻身,”江山提醒道:“一旦踏入绝境,大势必转。反过来也一样,一但涨势加速,必将转跌。” “我看这次不见得吧,”黄沾有了不同意见: “白银现在没见横盘起伏,就代表亨特家族还没开始出货。那亨特兄弟可是忙了整整6年,不会轻易让价格掉下来的。而且,现在黄金的价格也很坚挺,所有的金属概念股都不容易调头朝下的。” 黄沾的思路没错,这些金属概念股都是联动的。 所以,接下来它们也会手拉手的一块跌。 “你既然那么会分析,为什么还没在股市上赚到钱呢?” 自知若不重来一趟,也会一样菜的江山,直接戳了对方的痛处:“知道亨特家族为什么能快速拉起白银的价格吗?” 被戳痛的黄沾,开始虚心听讲:“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们手里的白银太多了,” 问世间钱为何物,直叫人为此疯狂: “现如今,全世界绝大部分的白银现货,都已经落在亨特兄弟的手里。 疯狂的涨势令白银的空方集体投降割单,白银现货市场更是一银难求。 现货交易一天一个价,生产商兴奋的满世界找银矿。 珠宝商蒂芙尼在《纽约时报》上刊文大骂亨特家族不是东西。 很快,工业用银也跟着遭罪,由于不能保证银化合物的供应量,胶片厂家一度无法保证医院X光机的配套胶片的供应量。” “这还得了,”黄沾越听眉越紧:“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激起民愤了。” 江山点头:“先不说民愤,美帝也不是吃素的。” “不是不是,”黄沾赞同道:“米国佬就不是吃素的人。” “亨特兄弟的手段就是在垄断市场,美政府肯定是要出手的,” 随着江山嗓音的不断降低,方桌上方的四个脑袋也逐渐聚拢。 “打这个月头开始,米国各家报社都在拼了命的搜集白银的消息。 首先刊出的新闻,就是芝加哥交易所内部会议上的一段话:宁愿让白银市场倒闭,也不愿看到它被垄断。 这消息刊出两天后,芝加哥交易所便宣布提高了白银合约的保证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黄沾点头表示知道:“意味着白银市场的操纵成本提高了。” “遗憾的是,白银的走势依然很坚挺,”江山继续悄声道: “1月7日,纽交所启动了白银7号的规则,说白了这又是一项约束白银大额交易的手段。 可惜还是没有鸟用。 但根据各家媒体搜集的传闻来看,多家银行已经抬高了亨特兄弟的巨额贷款利息。” “嗯?”黄沾和林燕妮眼皮一抬:“这亨特家族也需要借钱?” “多新鲜啊,”江山扣了扣桌面:“不然,就算他家钱再多,也不能掌控全球的白银市场啊!” “嗯,”黄沾点点头:“纽约的报纸还说什么了?” “目前就这些,虽然白银的走势还没有波动,但根据有关人士的分析,纽交所是肯定不会饶了亨特兄弟的。” “这话我信,”黄沾最感兴趣的,就是江山嘴里的有关人士:“自古民不与官斗,看来亨特兄弟肯定没听过这话。” “73年操纵大豆那场交易时,纽交所也出手干预了,”江山指出了关键点: “但仍让亨特家族得了手,我估计打那以后这俩兄弟就没拿纽交所当回事了。 但这次不一样了,经过6年的经验积累,纽交所也不是当年的小妞了。” “江山,”黄沾等不及了:“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按照物极必反的市场法则,疯狂拉升的白银已经到了转势的时候。 在空方全线退出的时候,也到了我们跑步入场的时候。” 虽然黄沾已经有所预感,但真听见江山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愣住了:“也就是说,我们要在白银大涨的时候,反向操作?” “没错,”江山嘱咐道:“如果担心的话,你可以少买或者不买,但如果方便的话,能帮我买点嘛?”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黄沾果断应了下来:“伱想买多少?” “我买得也不多,” 这会,江山已经拿出了纸笔,一笔一话的交待:“等你们返港后,我会让人从日-本转一笔钱过去,大小也就10万块的人民币的量。” “好,”黄沾重重的点点头:“你买多少我就跟多少。” “不怕亏了?”江山笑道:“黄先生还没买过跌吧?” “还真没买过,”黄沾也笑了:“不过,就算这次亏了也不要紧,我之前总买涨,不也没赚到钱嘛!” “原来还真是第一次呀,那我就更不能让你赔钱了,” 江山手里的笔,还在继续:“收到钱后,你在这个价位下单。” 看着白纸上数字,黄沾问道:“每盎司50美元?” “对,上下一点都没关系,但一定要在当天全部买进。” “这个你尽管放心,”黄沾自己想想就好笑:“别的不敢保证,下单肯定是最快的。” “这是我家里和单位的电话,”江山刷刷的写着:“有情况随时联系,不分昼夜。” “好,我一定帮你把这事办好。” “放心吧江生,”林燕妮正色道:“我会全程帮你盯着的。” “那我就先谢谢二位了。” “该说谢谢的是我们!” “小笼包够了吗,要不要再加两笼?” “好呀!” 一顿饭,四人吃了很久。 在之后聊天中,黄与林又了解了很多来自米国报刊上的蛛丝马迹。 最重要的,他们还惊讶的得知眼前这位朴实的江山同志,竟还有一位住在东京的小伙伴。 …… 当天回家后,江山赶紧给东京的小伙伴打去了电话:“余总,最近过得可还好?” 余思归抓着电话笑了:“好的不能再好了。” “……” 话说两边。 返港后没多久,黄沾很快便看着白银升至了每盎司50美金的价格。 远在浦江的江山,随后便接到了黄沾按计划买入白银的电话通知。 一月底,也就是买定离手后的第三天。 逆势买空白银后,一直在饱受各方熟人奚落嘲笑的黄沾,气的哪儿都没去,躲在公司里看报纸。 这几天,看着依然在阴跌的麦当劳,黄沾又开始有了亏本清仓的念头。 忽然,《香江经济导报》的一条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纽约商品交易所宣布:从即日起,只允许卖出旧的白银合约,禁止建立新的白银期货合约……】 “哦买糕特,” 刷的一下变了脸色的黄沾,从办公椅上一跃而起:“燕妮,你快过来看这个……” (本章完) 第三百零九章 好戏还在后头(恭喜发财)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初,全球金属依然在延续上一年的涨势。 这些天,不仅是美、日、英,其他各国的金属概念股都加快了涨速。 只几天功夫,一直在试探每盎司800大关的黄金,转眼就涨到了830美元。 日-本,走势最妖的同和矿业,经过一年的攀升后,已经由一支百元股变成了一支直逼千元大关的金属概念股。 而亨特家族坐庄的白银期货,不但站稳了每盎司50美元的新高,更是大有继续攀升之势。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除了国际形式依然不明。 更多的,是因为所有散户疯了一样的跟买。 别说是常见的金属概念股,这阵子但凡是和金属沾点边的股票,都被大智慧的股民挖了出来。 香江“黄与林”广告,一间规模很小的广告公司。 成立初期,仗着两位合伙人的名气,公司的帐面还是很有看头的。 可惜年头一长,外敌一多,“黄与林”的日子也没开始时那么滋润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制作广告的班底已经修炼的十分老道了。 上午九点,刚进公司没多久的林燕妮,正开着电话免提涂指甲油。 “姐,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黄沾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啦?” 电话那头传来了林振强的声音。 这位写出了千千阙歌的才俊,既是林燕妮的弟弟,也是大词人林夕的崇拜对象。 “现在满世界都在抢金属股,你们不买也就算了,怎么还买跌呢?知道外人现在都是怎么说你们的?” “怎么说的?” “这个黄沾连港股都没玩明白,还玩什么美股。” 林燕妮手一顿,沉默不语。 “玩美股也就算了,”林振强的声音,继续从话机里传出:“居然还要逆势买空白银,简直要笑掉大牙啦!” 正为这事心神不宁的林燕妮,沉默中藏着电闪雷鸣。 几天下来,原本在内地支棱起来的“江生说得好有道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他背后一定不简单”、“既然是快进快出,那我不妨试一试,”…… 全被化为了一声叹息。 “唉~” 当时要么是中邪、要么是中毒…… 不然,原本还反对黄沾的她,怎么会跟着一块犯傻呢? “能不说这事吗振强,”林燕妮有气无力的道:“我要去开会了,麦当劳的广告策划就要送标了……” “我主要是担心你迷途不知返,赶紧平仓吧姐,不然亏得更多,”林振强劝道:“卖掉后和我一起入手黄金,说不定还能赚回来。” “你入黄金了?”林燕妮想了想:“不怕追高吗?” “怕什么,我都已经赚钱了。” “……”林燕妮心尖一动,但随后:“振强,听说过物极必反,一旦加速必将见顶的道理吗?” “我只知道大势所趋,不可逆转……” 话机里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大门就被黄沾一把推开了。 “燕妮,你快看这个,” 抓着一张报纸冲进来的黄沾,激动的腿都没收住,直接就扑在了办公桌上。 “怎么了?”林燕妮一下就慌了:“出什么事了?” “这、这,”黄沾的手指直戳报纸:“你快看这,纽交所的新规。” “什么?” 林燕妮一听,赶紧把头埋了下去:“从即日起,只允许卖出旧的白银合约,禁止建立新的白银期货合约……这意思是说?” “意思是亨特兄弟今后只能卖出白银,”黄沾笑得嘴都歪了:“不能再买进一丁点白银,不仅是他,沙特王子也不能买了,所有人都不能买进白银啦!”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黄沾直接哈哈笑出了声。 这个临时交易规定一出台,谁都无法再通过大量买进来操纵白银的价格! “还能这样,”林燕妮呼的一下站了起来:“纽交所疯了吧?” “该疯的人是亨特,” 下一秒,黄沾握紧拳头猛捶了一下桌面:“叼雷老姆,我倒要看看他以后怎么拉。” 眼一转,看见了桌上还亮着灯的电话:“伱在打电话?” “嗨呀,”林燕妮点点头:“系振强打来的,他劝我赶紧平掉买空的白银,追买黄金。” “哼,躝开啦,”一向喜欢爆粗口的黄沾,返港后一点都不带收的:“没听过什么叫物极必反吗?” 电话里的林振强,这会只想问清楚:“你刚刚说的新闻是真的假的?” “我顶你個肺啊,”黄沾一把挂掉了电话:“别耽误我打电话啦!” 头都没抬一下的林燕妮,哪边都顾不上。 还在一遍遍的看着报上的新闻。 …… 几分钟后,坐在报社的江山拎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江山,听出我是谁了吗?” “沾哥,” 江山说完,低头瞧了眼桌上的台历:“这个点打电话给我,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你猜对啦,” 黄沾笑哈哈的念了一遍纽交所的临时规定:“怎么样,这条消息好不好?” “好死了,”江山夹着电话,点上了一支逍遥烟:“听我的,接下来的一个月千万别撒手,保持联系就好。” “好,我随时向你汇报进展。” 就在刚刚,黄沾已经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麦当劳的股票不卖了。 能猜中白银走势的江山,肯定也能猜对麦当劳的走势。 “那就先这样吧,”江山看了眼手表:“马上就要开市了,你先瞧一眼港股的反应。” “OK!” 按照黄沾的描述,纽交所应该是在期市收盘后立刻宣布了这条临时规定。 那个时间的香江,正好是凌晨三半点。 为了保证每天的財经新鲜水灵,香江的《经济导报》,都要等到美市收盘后才开始开机印刷。 这一会,全香江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了纽交所的这条新规。 部分大户,则是在天亮前,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1980年,香江的股票交易所没有大块显示屏,也见不到多少红衫仔。 有的,只是一面不断变换数字的大黑板,和一排排抓着电话大呼小叫的交易员。 上午9点半一到,黄沾手里的电话就拨了出去。 一天下来,直到收市他自己都不记得打出了多少咨询电话。 “怎么样?”一直陪在一旁的林燕妮,急道:“跌了吗?” “跌是肯定的,”黄沾不免有点失望:“但只跌了一点,没想象中跌的厉害。” “再等等看吧,”林燕妮觉得能调头向下就是好事:“毕竟才第一天。” “嗯,”黄沾点点头:“我先去睡一会,重头戏还没开始呢。” 几个小时后,纽交所的交易才是他们的正主。 1980年1月22日,在纽交所宣布“白银期市新规”的第二日。 白银价格全线大跌,只一日时间就从50.3美元/盎司,跌至34美元/盎司。 当黄沾和林燕妮听见长途电话里传出的数字后,黑暗中的写字楼立刻响彻了二位的尖叫声。 两天后,美联储宣布加息。 期股两市持金者一片欢呼,都觉得金属概念将继续大涨。 没曾想开市后“白银”继续回落,收盘时直接跌破了30美元的牛熊分界线。 白银的熊市,来了! 三更半夜,黄与林所在的写字楼里,再次响起了欢呼声! 这一次,办公室里还多了一位目瞪口呆的林振强。 和他一起目瞪口呆的,还有之前全线退出的白银空方部队。 天色大亮后, 当黄沾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江山时,还好奇的感叹了一句:“真没想到,连加息都没能止住白银下跌,看来老天都在帮我们啦!” 江山笑着喝了口茶:“稳住了沾哥,好戏还在后面呢……” “江山啊,托你的福,”黄沾最近的心情美的冒泡:“我这几天过得都非常开心,原来嘲笑我买空的那帮衰仔,全都扑街啦。” 1980年二月,纽交所的白银期货,跌势未减。 和它同步回落的,还有大众眼里的明星票“黄金”。 自打创下了830美元/盎司的新高后,连横盘都省了的黄金,直接就开启了下跌模式。 10天时间,金价就已经跌破了600美元的牛市心理价位。 与此同时,日-本的金属龙头股同和矿业,在冲击千元大关失败后,急速调头朝下。 900日元、800日元、700日元……快速回落、一气呵成。 至此,所有的金属龙头,仅用了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又把自己跌回了熊市。 但,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下跌的数字依然在跳动。 …… 【1980年2月14日,余思归从东京给我打来了电话。听声音还挺开心的,就是没弄懂她究竟想聊什么。经过我好心提醒她注意电话费后,余思归才在电话里大吼了一句:新年快乐!】 【2月15日大年三十,因为陈佩丝一直待在家里撵不走,我干脆将潘红、刘小庆一块喊了过来。 堂屋一桌,我屋一桌的年夜饭,吃得那叫一个热闹。 吃到一半时,我屋里的18寸日立牌大彩电,开始放起了《楚留香传奇》……】 只短短一分多钟的片头,汪明荃、赵雅芝、黄杏秀……不断跳出来的TVB古装美女,已经让屋里的几位看花了眼。 年前黄沾从香江寄来了一堆录像带,正好这会全用上了。 “都好好瞧瞧,”江山端着酒杯烧包道:“这就叫武侠片,小庆,这里面的招式你得好好学学。” 年后内地的第一部武侠电影即将开机,女主角定的就是刘小庆。 可惜这一会,刘小庆一点都没留意屏幕里的招式:“这姑娘是谁啊,长得可真漂亮,是吧潘潘?” “嗯,”潘虹抓着一缕头发,不停的拧:“你说她们的头发是怎么梳的,比我们这漂亮多了。” “她叫赵雅芝,”江山觉得自己可以试着为她们梳头:“古装扮相一等一的漂亮。” 没过多会儿,电视里乒乒乓乓的刀光剑影,把对面堂屋的人全引了过来。 到最后,连李若诚和老伴都端着茶杯挤进来了。 一集接着一集的看,直到屋外一片天地响时,大家伙才一起嘻嘻哈哈的跑进小院放烟花。 “新年好!” “新年快乐!” “大家新年快乐!” “都别忘了啊,”江山在一片恭贺新禧的祝福声里,大声喊道:“明早都和我上街买邮票去!”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章 来自京城第一玩主的求助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2月16日,燕京,大雅宝胡同。 黄永钰正坐在自个家里将五套庚申年猴票,和五封加盖了四枚邮戳的猴票首日封,仔仔细细打着包。 书案的对面,还没有被马未都傍上的王世襄,正一个劲的在逼问:““永钰,我问你的话倒是听见没啊?” “什么话?” “啧,就是你表叔出书那事,你究竟是找谁帮的忙?” ‘我表叔想出本书,还用找人帮忙?”黄永钰咬死不承认:“你都不知道当初有多少家出版社在求他。” “你拉倒吧,” 王世襄拿起书案上的一方小木盒把玩了起来:“实话告诉你,就是你表叔让我来找你的。” “好嘛,让他别说别说,这么快就给我捅出去了!”黄永钰摇摇头,拿过一支毛笔在牛皮包裹上写了起来。 “跟我还藏着掖着?”王世襄不乐意了,瞪眼瞅着桌对面的黄永钰。 “我也不想瞒伱,主要是担心走漏了风声,连累了旁人。” “放心吧,我谁都不说,”王世襄打这句起,就开始放低了音量:“因为,我也是为这事来的。” “怎么?你也想出书?” 黄永钰眼一抬,打量起了这位曾经的、京城的、头号的纨绔子弟。 都知道京城不仅盛产垮台的哥,还盛产牛逼的爷。 但要提起眼前这位爷,一百个王思聪也玩不过。 当然,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现年六十有六的王世襄,曾经人送代号京城第一玩家。 高祖官至工部尚书、曾祖官至刑部尚书、祖父则又是一个工部尚书。 到了王世襄这辈时,王家依然生猛异常。 父亲为北洋政府国悟院秘叔长;母亲率一众舅舅,都成了绘画界响当当的人物。 所以,像王世襄这号官宦公子哥,打小就是一锦帽貂裘,左牵黄右擎苍的主。 但人家不光会扒坟斗蛐、熬鹰遛鸟,还硬生生的把这些雕虫小技,玩成了大雅之堂。 《蟋蟀谱集成》《明代鸽经清宫鸽谱》……都是后世爱好者的必修书单。 即便是半路改玩收藏了,也“玩”出了多部古玩界的淘宝指南。 《髹饰录解说》、《中国古代漆器》、《明式家具珍赏》……本本都是马未都们的不释之卷。 1945年日军投降,经梁思成推荐,时任故宫博物院院长的马衡,委派王世襄北上清查故宫受损的文物。 王世襄抓着一份文物清单,就找到了宋子文跟前。 直接抄了德-国文物贩子的老窝,追回了几百件价值连城的文物。 之后,“文物清损会”在重庆成立。 被国民一政府派出去的文物追讨小组,在日-本碰了一鼻子灰后,追讨文物的重担又落在了王世襄的肩上。 同时,上广两市也派出了赴日专家团。 但到最后,只有王世襄一队带回了文物。 几千件宝贝里,光善本就多达110箱。(善本:具有较高文化价值和历史意义的古籍。) 连《后汉书》、《礼记》、《永乐大典》这样国宝级的中华文脉,都差点被小日-本卷了去。 为此,郑振铎曾经大呼:若不是王世襄,国人今后若想研究本国的文化,岂不是要跑到日-本去了. 等回到芳嘉园后,自家的四合院早已经变成了大杂院。 别说什么锦帽貂裘,能在留给自己的三间屋里各点一只煤炉,就已经能让王世襄泪流满面了。 此时,面对一身蓝布厚袄的王世襄。 满眼疑惑的黄永钰酌了口烟:“你那也有书不能出版?” 王世襄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你表叔的《古代服饰研究》历时近20年才得以出版,而我这本书,打接到任务至今,已经有30年了。” “此话当真?” 见王世襄难得的庄严模样,黄永玉赶紧搁下了手里的笔墨:“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跟我好好说说。” “还记得当初你为了一本书,差点拿砖招呼我的事吗?” “有这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怎么没有,”王世襄记得可清楚了:“张光宇还住在美院宿舍那会,我去给他送了本书,那天正好你也在,就拿起来瞧了……” “想起来了,”黄永钰可算是想起来了: “那天我还没看清书名,就被你猛的抽了回去。当时我顺手就抄起桌上一個硬家伙,直接就想照你头上呼过去,后来一想是在光宇的屋,便又忍下了。” 当初王世襄倒不是看不起黄永钰,只因为此书晦涩难懂,一般人根本看不懂:“之后听了光宇的介绍,我才知道你是谁!” 又过了几天,黄永钰再去张光宇家做客时,屋里的王世襄直接站起身就冲了出去。 当时给黄永钰气的,说什么也要追出去干上一仗。 就在屋里的几位死命劝架的时候,王世襄又跑回来了。 双手递出一本书后,一字一句道:“我王世襄,你黄永钰,请欣赏《髹饰录》。” 黄永钰低头一看,蓝色封面线装书本,正是前几天的那本书。 好家伙,王世襄这招直接让两人化干戈为玉帛。 从此,二位大家便你来我往上了。 “那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还记着呢?” 黄永钰提着一把茶壶,为王世襄添了一杯热茶:“难道……你说的就是那本书?我记得那是一手抄本啊!” “我可没那本事,”王世襄趁热喝了口茶:“三十年前,朱启钤老先生将这本《髹饰录》交到了我手里,他知道我有这方面的爱好,遂将此书的诠释解说任务交予了我。” 说罢,王世襄将随身携带的两本书一并拿了出来。 一本是《髹饰录》,另一本是《髹饰录解说》的书稿。 看着书案上厚厚的书稿,黄永钰直接就愣住了:“你究竟为这书写了多少注解?” “若论字数的话,”王世襄笑了:“这本注解已经是原书的20倍了,从1948年动笔开始,到1958年停笔,我整整写了10年……” 因为始终没办法出版,在之后的20年里,王世襄又不断的加以精雕细琢。 这才有了今日的规模。 看着眼前这位已快入古稀的老相识,黄永钰深深的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表叔那本书能得以出版,完全是托了我一位小友的福。” “小友?”王世襄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哪位小友啊,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你才回来多久啊,能听说就怪了,”说罢,黄永钰指了指桌上的牛皮纸包裹: “我这位小友是浦江一报社的编辑,人缘好脑子活,改天我帮你问问这事。” “一报社的编辑?”王世襄就纳了闷了:“就能把你表叔的事给办了?” “你还真别小瞧了他,”黄永钰特骄傲的拍了拍牛皮纸包裹:“知道我和伯林这张猴票是怎么顺利过审的?” “……”王世襄不言语了,只等着对方继续说下文。 “还是靠的他!” “你的这位小友当真只是一报社编辑?”王世襄高低是不能相信:“你可别糊弄我,我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 “爱信不信,”黄永钰懒得细说: “我这位小友名叫江山,虽然岁数不大但手上功夫了得,关键是,他懂我!” “比如?” “瞧见这烟斗没?” 王世襄看了眼刚刚把玩过的小木盒:“早瞧见了,我还想问你哪搞来的登喜路呢?” “外屋的那对猫头鹰也瞧见了?” “当然瞧见了。” “这些都是他送的。” “他给你帮忙,还送你东西?”王世襄越听越迷糊:“还都是些不简单的玩意,永钰,你这位小友对你不错啊!” “不错极了!” “关键还有本事!” “那是,江山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难得在王世襄面前耍一次威风的黄永钰,美滋滋的呼出了一串薄烟。 一向拿得起放得下的王世襄,由着他得意去:“那你说我这事他能办的了吗?” “……”黄永钰抿着烟斗琢磨了一下:“关键吧,你这玩意属于4旧,照目前这形势来看……还得看看目前的形势。” “几个意思?” “意思就是我先帮你打电话问问。” “这还差不多。” 话音刚了。 这边黄永钰的手还没摸着电话,那边沈丛文就气呼呼的走了进来。 一向乐呵呵的沈大家,这会却满面愁容。 屋里的二位,全都瞧愣住了。 “怎么了这是?”王世襄和沈丛文的交情,可比黄永钰要长:“又在哪受气了?” “谁?”黄永钰的暴脾气一触即发:“这次又是谁?” “……唉,”落座后的沈丛文,半响才缓缓叹了口气:“我刚刚去瞧伯驹了。” 王世襄和黄永钰一怔,相互看了一眼。 沈丛文没管他俩,继续在叹气:“天气一冷,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唉,”王世襄陪着一块叹气:“一会我也去他家瞧瞧。” “他不在家,前两天就住进医院了,”满头白发的沈丛文,摇了摇头:“八人间的病房里吵吵的不成样,他老伴想给他换个单间,被告知级别不够换不了。” “什么?张伯驹的级别不够?”王世襄感觉血压蹭的一下就蹿上去了:“他张伯驹捐给燕大的那些东西都够盖几个医院了,还嫌他级别不够?” 黄永钰没着急开口,只看了眼曾经也有此遭遇的沈丛文:“要不,你帮他张罗张罗?” “我已经打了一圈电话了。” “不管用?” 沈丛文苦笑了一下:“我能找的都是些文化单位,不对口啊!” “唉,”黄永钰又看向了王世襄:“要不,你给想想办法?” “我?” 落魄的八旗子弟王世襄,同样一脸苦笑:“你忘了?咱俩和你表叔都是一个系统的?” “得,” 自知揽不下这份瓷器活的黄永钰,重新看向了电话:“我还是先帮你打听打听出书的事吧!” ……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山同志,正站在浦江服装二厂的第四车间里。 面对眼前来回穿梭的摄影机和照相机,车间里的女职工们各个都是一副既紧张又激动的表情。 “马上就要正式开拍了,大家都别紧张啊,” 身穿深蓝色工作服的江向南,在过道间来回踱着步:“咱们已经练习了这么多天了,一会肯定没问题的。” 说完,江向南又雄赳赳气昂昂的直奔窗边,朝着窗外一帮瞧热闹的挥了挥手。 “对,肯定没问题的,”站在摄像机旁的江山,始终面带微笑:“各位大姨各位大姐,你们真是太让我意外了,刚刚的表现都快赶上专业演员了。” 被江山这么一夸,车间里的女同志们立刻露出了笑脸。 “瞧瞧,现在都不用提醒就开始面带微笑了,”江山继续鼓励道:“大家就保持这样的状态,按着之前的步骤再走一遍,各就各位……” 收到信号的浦江电视台摄影师,对着江山点了点头。 江山立刻抬手一挥:“开拍!” 早已经就位的录音机,立刻照着最大的音量播放了起来。 当前奏走完的时候,身穿蓝色工作服的刘小庆,在一列列缝纫机排成的过道上,放声歌唱了起来—— 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春天蓬勃的秧苗, 我爱你秋日金黄的硕果 …… 当刘小庆唱着歌走到过道的最前方时,身后原本坐在缝纫机前的各位女职工,纷纷面朝着一个方向站起了身。 接着,整个四车间都响起了《我爱你,中国》的歌声—— 我爱你,青松气质, 我爱你,红梅品格, …… 我要把最美的歌儿献给你, 我的母亲,我的祖国…… 为了对应《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的开场好戏,江山又为“新星音乐会”准备了一首《我爱你,中国》的压轴大戏。 这些天,这首歌正在浦江市的各个角落唱响。 消防、公安、医院、宝钢…… 按照江山为浦江电视台准备的剧本,各路人马都扛着机器为“新星音乐会”的线上版本四处奔波。 除了实地拍摄,等到音乐会演出的那一天,来自社会的各方阵营,还将走进万体馆齐声开唱。 几天下来,都在连轴转的各路人马,直到夜幕降临时才陆续回到了电视台的会议室里。 “江导,” 刚瞧见江山进门,张路就迎了上去:“辛苦了江导。” “张导,你也辛苦了,” 江山使劲握了握张路的手:“人到齐了没?” “放心吧,人全到,”张路向里让了一小步:“这不,就等着你开会了。” “那咱们也甭废话了,”江山当仁不让的走进了门:“先把颗粒度对齐一下,然后再商量后面的事……”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一章 假私济公的江山同志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自打进入二月份以来,由《东方都市报》和浦江电视台联合成立的“新星音乐会”筹备组,早已经习惯了副总导演江山同志的一些习惯用语。 什么“走起”、“复盘”,翻译过来便是“开拍”、“总结”。 而刚刚说的那句“颗粒度对齐”,也就是让在坐的各位相互通通气,汇报汇报进度,统一统一节奏。 于是,筹备组的各路成员,立刻向导演组汇报了拍摄成果。 大家伙一起站在显示器前,端着饭盒边吃边总结。 感觉都能说得过去后,便一起打包进入了下个流程。 “江山,明天去中华铅笔厂的拍摄任务,就交给你带队了,”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张路和江山一路聊着:“那边你比我熟。” “行,”江山点点头:“都交给我来办。” 前段时间,“大白兔”的爱民糖果厂、“幸福可乐”的正广和汽水厂、包括美影厂和译制厂的大合唱,都已经拍摄完成。 为的,就是赶在年前制作出一段“新星音乐会”的宣传短片。 可是落在许局长的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那分明就是小江同志在假私济公,为轻工局做宣传呢! 这两年一路走来,张路感觉自己与江山越来越合拍了:“江导,半天能拍完吧?” “就一首歌的事,分分钟就能拿下。” “也是,我这两天拍得也很顺。” 江导迈着人五人六的步子:“关键是同志们的积极性都很高,各单位的领导也很支持。” 张路随后也背起了双手:“能不支持嘛,这可是要上电视的。” “这才是最吸引他们的地方。” “等明天拍完后,浦江的外景就算是彻底结束了,”张路抒情了起来:“说实话,我现在对这场音乐会,是越来越期待了。” “我也一样,”吃了顿饱饭的江山,这一会感觉心情特好,嘴一张就唱上了:“我爱你森林无边……” 张路立马接下句:“我爱伱群山巍峨……” 一位位走出会议室的筹备组成员,很自然就加了进来: “我要把最美的歌儿献给你,我的母亲、我的祖国……” 甭管什么调门,反正各个唱得都挺起劲。 一时间,整条走道都在回荡《我爱你,中国》的歌声。 随着一扇扇房门的拉开,各间办公室的人都伸出脑袋来瞧热闹了。 “你别说,这歌还真挺适合大合唱的。” “天天听他们哼,今天总算是知道词了。” “早知道这个组这么好玩,我当初也递申请了。” “……” “小江,唱得不错嘛!” 台长办公室的房门一开,古铮铮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江山眼见是他,一脚刹在了原地。 然后,表情严肃的看向了张路:“张导,我们都先稳着点,预演那天才是最关键的。” 张路跟着就收了歌声:“江导提醒的对,我一会再去落实一下预演的流程。”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台长办公室。 嘭—— 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满屋子的星光灼得江山眼都红了。 “小江,快坐下来歇会儿,瞧把你这两天累的。” 谷建芬满眼心疼的看着江山,一看便知,这小子忙得连觉都没睡踏实。 可就在她心疼江山的时候,江山却更心疼她:“我这算什么,您才辛苦呢!” 自从定了开办“新星音乐会”的日程后,除了江山,谷建芬便是最给力的那个人。 一会去浦江交响乐团试听配乐演奏,一会去各单位教歌…… 百忙之中,今天还抽空去了趟火车站,把燕京的各位出场嘉宾给接了回来。 这一会,古铮铮的办公室里星光四射、格外耀眼。 朱逢博、李谷壹、王洁实、谢莉斯、苏小明、朱明瑛、郑绪岚、吴国松。 虽然这会有几位还没出名,但他们已经在江山的眼里看见了属于自己的点点星光。 “我来介绍一下,” 已经向古台介绍了一遍的谷建芬,又再次介绍了起来:“苏小明、来自海政歌舞团,朱明瑛、来自东方歌舞团……” “各位老师路上辛苦了,”江山顺着一遛看过去,放眼全是老师:“我是新星音乐会的副总导演江山,大家有什么要求尽管向张路同志提。” 张路同志:“我就是张路,也是这场音乐会的副总导演,各位老师有什么要求跟我说就行。” “你俩都是副导?”早就和这熟成一片的李谷壹,笑着问道:“那谁又是总导演呢?” “总导演当然是,”江山和张路一块看向古铮铮:“我们的古台长了!” 说完,在座的各位全都看向了古台。 立在办公室中央的古铮铮,面带庄严的微笑: “首先,我要代表浦江电视台,感谢大家放弃了春节与家人吃团圆饭的机会……让我们携手并肩,为中国的歌唱事业唱响最崭新的篇章!” 哗啦啦一片掌声,各个拍得发自肺腑! 改开初开,当希望的阳光普照时,群众们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大家聚在一块堆工作,不讲究排场、不追究得失。 只为能给集体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一刻,江山也有点上头了。 等部分同志被张路送去招待所后,江导才想起了这场音乐会的重点。 “古台,” 翻开一本塑料壳护着的笔记本后,江山终于说到了重点: “今天一早《东方都市报》上已经刊登了‘新星音乐会’的售票通知和图文报导。之后,报社的两部对外电话便一直没歇过了。” 屋里的谷建芬、朱逢博和李谷壹左右看了一眼,嘴角随后便翘了起来。 古铮铮抬手看了眼手表:“马上就快8点了,我们台为‘新星音乐会’准备的新闻报导,也快要播放了。” 说完,他也和江山相互看了一眼。 嘴上虽没说,但心里都明白。 无论是报纸还是电视,和这些报导一块放出去的,还有《新星音乐会》的广告招商通知。 虽然时间紧、任务重,但江山一点都没担心过。 毕竟目不暇接的音乐会花絮,才是票房和广告商们最有力的支撑。 “明天,”古台长默默环顾一圈:“等明天一到,就知道这场音乐会能不能成功了。” 他这会虽然绷着笑脸,但心里别提有多紧张了。 连续三天三场音乐会,一场就是一万五千张门票。 没有预知后事的他,岂是江山能够理解的。 …… 同一片夜幕下,也有一位陪着古铮铮操心的人。 东方都市报社,总编办公室里一片灯火通明。 端着一杯热茶的江海,正听着几位编辑的汇报。 “我桌上的电话机一个劲的响,”蒋壮壮激动的唾沫星子直飞:“那电话绳热的,我都怕它着起来。” 丁铃铃在一旁一个劲的点头:“都是来咨询新星音乐会的,好多同志还询问能不能马上就来咱们报社买票。” “我这也没闲着,”副刊部的蔡文升笑道:“估计是你们那的电话打不进去了,就往我那边来了。” 荣斌点了点头:“都一样都一样,反正照我看,咱们这场新星音乐会算是开了个好头了。” “革命尚未成功,” 江海缓缓揭了揭茶杯盖子,架子拿得十足: “同志们还需要继续努力,明天一早,各路记者按计划准时就位。记住,都给我把红马甲穿好喽!”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立马就聊开了。 “知道吗,万体馆上下两层看台,可同时容纳一万八千人。” “除去角度不好的两千张位子,再去掉一千张内部观摩卷,每场将售出一万五千张入场券。” “压力的确不小啊。” “我看准没问题,现在我关心的就是咱们报社能分到多少内部观摩卷。” “我来算算啊……” 一路走过来,各个都是老人,全都没拿总编当干部。 但令江海略感欣慰的是,一致对外的大家伙一旦工作起来还都算十分卖力。 就好比这一会,一商量起“新星音乐会”的工作事项,一个个的越说越兴奋。 根本没人唠叨什么大年初一还加班加点的话茬。 毕竟,年前已经将大几百的年终奖金揣回了家。 有媳妇的被媳妇夸,没媳妇的被父母夸……反正是一直在接受表扬。 现在,只要报社的职工再提到加班,各位家属恨不得起身欢送。 在这个“年终奖”还没广为传播的年代,东方都市报社的职工无疑成了旁人纷纷羡慕的对象。 叮铃铃……一串电话铃响起。 总编江海随手便接了起来:“哪位?” “……” “你哪里找江山?” “……” “噢,是您啊,”听着电话里的答复,江海立马就知道是谁了:“可江山这会不在报社啊!” “……” “您别着急,我这有个号码,您打过去试试。” …… 浦江电视台,台长办公室。 一帮人正坐在一块商量着音乐会的出场次序。 李谷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小江,你安排在结尾的这场大合唱很有看头啊,究竟是怎么想到的?” 在她来之前,江山已经交待过了这个问题: “1980年,我们不但走进了崭新的80年代,还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春天,在领导们英明的指挥下,相信我们的祖国会愈发美丽富饶、繁荣强盛。” “最主要的是,” 说到这,江山忽然放低了声音:“有这首歌压阵,看谁还敢说咱们这场音乐会不健康、不文明。” 江山不糊涂,他可没忘了上一世“新星音乐会”的遭遇。 即便是得到了群众们的拥护,还是被有关部门批了个遍体鳞伤。 不仅如此,连音乐会上参加演出的各位歌唱家,也在返回单位后遭了好长一段时日的白眼。 这一次,江山必须把风险降到最低。 安排在结尾处的这首大合唱,就是其中大招之一。 1979年,珠影厂拍摄了一部电影《海外赤子》。 这部电影里的主题歌,便是日后响彻中华的《我爱你,中国》。 《海外赤子》的影响力虽不及同年代的其它作品,但这部电影在当时的意义却很有代表性。 海外游子放弃国外优渥的生活,回归祖国参加建设。 虽然历经艰辛,却矢志不渝、至死不悔。 为了给这部歌颂海外赤子的影片配上一支佳曲,珠影厂特意邀请了两员大将。 广-州战友歌舞团的团长瞿琮、副团长郑秋枫,分别为这首歌作词作曲。 这对老搭档不但步调一致,坚持守住了《我爱你,中国》的歌名。 还在多年以后创作出了活泼可爱的《蓝精灵之歌》。 可惜这一会他们的经典曲目《我爱你,中国》,并没有响彻四野。 问其原因,还是因为陈冲主演的《海外赤子》没能叫得响。 但江山还是撺掇古铮铮将这首歌要了过来。 因为只有他感受过,当《我爱你,中国》唱响的时候,中华儿女深藏在心尖的爱国、护国、兴国的滚滚热血,必将奔涌而起、流淌至四肢百骸…… “要论大合唱,讲究的就是个气势,”江山操起了他自以为是的播音腔:“这首《我爱你,中国》不但气势恢弘,意义也立得住。” 谷建芬深有同感:“再给你这么一折腾,场面也铺开了。” “嗯,”李谷壹挨近了谷建芬:“就刚刚他们在走道里吼的那段,听着已经有那么点意思了。” “还真别说,”朱逢博看着江山笑了:“我这会还真有点期待这场音乐会早日来临了。” “这还不是一眨眼的事,”江山更期待:“等过两天预演的时候,还请各位老师帮忙看着点,都不是外人,有意见尽管提。” “对,” 面对屋里数一数二的二位女歌唱家,古铮铮是越看越踏实:“有你们在把关,咱们这场音乐会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屋里的几位女同志,纷纷露出了轻松的笑脸。 毕竟,她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叮——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古铮铮接起来之后,转眼又看向了江山:“找你的。” “找我的?怎么打您这来了。” 稍感意外的江山,赶紧走了过去。 第一感觉:别是出什么事了:“喂,请问哪里找……” “是我,听出来没?” 燕京大雅宝胡同,黄永钰一听是江山的声音,直接就嚷开了:“你小子怎么回事,我都找了你一圈了。” 先是报社的江山办公室, 再是江山的家里,接着,又是江山的家里…… 接连几次后,感觉对方有急事的江妈,赶紧将大儿子办公室的电话告知了对方。 之后,便辗转进了浦江电视台。 “永钰叔,”江山听出声音后,赶紧问道:“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都把电话打这来了,看来事还挺大。 “倒也……” 黄永钰仔细一回味,自己干嘛非要在今晚找着江山不可,真是见了鬼了:“倒也没什么急事。” 一旁的王世襄立马急了,压着嗓门小声道:“怎么没有?我都等了三十年了。” “您那准有事,”电话里的江山更着急:“可千万别瞒我。” “就是……那个……” 黄永钰咬了咬牙:“江山啊,想必你知道中国的英文China因瓷器而得名,但你知道日-本的Japan是因何而得名吗?” “嗯?”江山一时听得有点懵,但还是张口就来:“因为漆器呗。” “对喽,但你知道让小日-本引以为傲的漆器,其实是打咱们国家传过去的吗?” “您这是……” 江山越听越糊涂,敢情黄永钰这么着急,就为了跟他说这事?:“嗯,我听说过一点,要不……您再给我仔细讲讲!” 黄永钰抓了抓脑门,笑了。 “其实吧,我是想让你帮个忙,”他瞧了眼屋里的王世襄:“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多事的人,但这老头吧……眼瞧着就是土埋脖子的人了……” 同坐在一块的沈丛文和王世襄,不约而同伸出一手指头。 隔空指了指“年轻的”黄永钰。 王世襄边掸肩膀边说话:“哪有土,土在哪?” 沈丛文向一旁让了让:“别波及他人。” “不定哪天说走就走了,”他们说他们的,黄永钰说自己的:“我实在是担心他,临了还没见着自己的书面市。” 听筒里的江山,试问:“是有关漆器的书吗?” 可惜,黄永钰跟没听见似的: “小江你还真别信,这会你的沈大师也在我这,他的一位老友刚刚被送进了医院,捐了一辈子的心血啊,到头来连住个单间的资格都没有……” 话说至此,王世襄和沈丛文都明白了。 原来,黄永钰还没走出张伯驹那道坎呢。 “唉,”沈丛文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丛碧这会怎么样了?” 王世襄叹了口气:“现在再想想,我当初保外就医那会,还真是个幸事。” “怎么说?” “好歹也能住上个单间啊!” “你这资格,”沈丛文及时调整了视角:“倒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别看这帮老先生多年后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这会却只能窝着。 要说这会能叫得响的,也只有一个曹禺。 可惜了,人此时正在伦敦接受访问呢! 听到这,对面的江山也及时调整了话茬,原来黄永钰不是想跟自己聊漆器的事: “谁啊?谁没有住单间的资格?这人对您来说很重要吗?” “告诉你你也不知道。” “您不说,我当然不知道了。” 电视台的台长办公室里,古铮铮、朱逢博、谷建芬和李谷壹,眼瞧着小江同志就阴下了脸色。 “一位捐了半个故宫的老人,说什么也不能受这种委屈。” 这话听得黄永钰眼一亮:“你还知道这事!那,你能给解决吗?” “我?”江山一秒回神:“您都解决不了的事,我上哪解决去?”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二章 张老这事,我管定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唉,” 一声叹息后,黄永钰缓缓扣上了电话。 今晚,屋里几位的心情都不大好。 就仿佛在张伯驹的事上,瞧见了自己的灯尽时刻。 煤炉子跟前,一只大花猫醒了。 前躬躬身,后伸伸腿,忽得一下蹦上了书桌。 “嘿,”黄永钰笑了:“还是你这个小东西活得舒坦。” …… 浦江电视台,台长办公室。 在坐的几位,还没从江山的那句话里抽回神来。 尤其是谷建芬和李谷壹。 毕竟,她俩就是打燕京来的。 “小江,”李谷壹直接开口问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啊?” 谷建芬:“他当真捐了半个故宫?” 正在愣神的江山抬头看了她俩一眼,接着,又继续愣神。 这一会,他想起了一篇后世刊登在《文物报》上的文章:《84岁的张伯驹逝于医院,只因级别不够》 【1979年11月,张伯驹迎来了曙光。1980年2月病倒,1982年再次送医。 张的爱人潘素多次与医生商量,申请换一间安静的病房,均以不够级别被拒。 在同病房的一位肺炎患者死亡几天后,张伯驹的病情迅速恶化,不久也宣布去世。 事后,张伯驹的老同学跑到北大医门口破口大骂:贵校可知张伯驹是何许人也?光他捐赠给贵校的物资,早够盖好几间医院了。】 “我就这么跟你们说吧,” 回过神来的江山,靠在古铮铮的办公桌上:“燕京师范大学,想必您二位都见过吧?” 不仅是谷建芬和李谷壹点头表示见过,连古铮铮与朱逢博也跟着点了点头。 “师范大学的前身就是辅仁大学,而辅仁大学校园的15亩地……曾经就属于这位老人。” 朱逢博一惊:“真的假的?” “我的天,”谷建芬则道:“还真是阔气!” 李谷壹越听越好奇了:“这位老人究竟是谁?” “他就是位列民国四公子之一的张伯驹,”江山缓缓道:“真正的顶级财阀。“ 古铮铮也开始感兴趣了:“那除了他,另外三位是谁?” “溥仪的堂兄溥侗、袁世凯的儿子袁克文、张作霖之子张学良,各个都是不差钱的主。” “可不就是不差钱嘛,”李谷壹道:“不然,哪能捐得了半个故宫!” 一提这话,江山感觉自己应该解释一下:“其实吧,说他捐了半个故宫的意思,指的不是数量,而是价值。” 李谷壹明白了:“也就是说,他捐的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国宝中的国宝,掐尖的老物件,”江山强调:“不是顶级的玩意,人家根本不稀得瞧。” “那是,”古铮铮表示理解:“都已经位列四公子了,眼光见识肯定不比常人了。” “您这话算是说到点上了,” 江山接住了古台飞过来的一支烟。 没着急点,只搁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虽然,江山的烟瘾特适合这个费烟的年代。 但这屋里毕竟还坐着二位靠嗓子吃饭的女同志,还是先忍着吧。 “张伯驹29岁那年,没事爱在琉璃厂逛着玩。 一天,一幅挂在古玩店的横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以他的眼光,一眼就瞧出这块《丛碧山房》定是出自康熙的手笔。 一点没带犹豫的,花了1000两黄金便拿下了这幅字。 这张伯驹家有一处宅院,原是大太监李莲英的府邸。 被张伯驹挂上这幅《丛碧山房》的牌匾后,也就变成了丛碧山房。 打那天起,张伯驹给自己取了一雅号:丛碧!” “啧啧啧,”谷建芬听得直咂嘴:“这人究竟多有钱?随手就是一千两黄金。” “就是,”李谷壹也不能想象:“以前只听过花千两银子的,这千两黄金的倒是头回听说。” “他家就是开银行的,能没钱吗?” 江山的音量忽的就拔高了,瞧那表情就好像开银行的是他家一样: “要说这老天爷对张伯驹可真是好的没话说,张家和袁家原本就是河南的名门望族。 在张家的千金嫁给袁世凯的哥哥后,两家又结成了经济和政治的纽带。 袁世凯当总督后,张伯驹那位光绪进士出身的父亲,便从户部调了出来。 先掌管盐政,再接管至理按察使,就是我们常说的公检法……” 沙发上的几位,一块点了点头。 “河-南农民起事反袁那会儿,他父亲张镇芳不忍武力镇压,被袁世凯撤了职,”江山接着说: “虽然仕途了了,但张镇芳却得了空,开始专心经营买卖。 那个年头北面有四大银行,金城、中南、大陆, 还有一个便是张镇芳的天-津盐业银行,也是位列‘北四行’之首的一家大行。” 张伯驹打小接受的就是各式西方教育,成年后又在各处军阀里摸爬滚打。 奇怪的是他不仅一点恶习没有(嫖不算,算喜好),还天天一袭布衣长衫、彬彬有礼。 唯一能提得起兴趣的就是京剧、围棋、书法、鉴画……还有花钱。 “这位张公子和其他三少不大一样,他既不抽烟喝酒,也不好赌经商。 花起钱来却一点不手软,散尽万千家产,只为守住老祖宗的一点家业。”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古铮铮皱起了眉:“都散尽家产了,还守什么老祖宗的家业啊?” “张公子站的比较高,他看重的不是自己个的小家,而是国之大家。” “难得啊难得,”到这会儿,古铮铮又开始对另一件事好奇了:“那他究竟捐了什么东西,能称得上半个故宫。” 一听这话,江山想起了后世立在故宫博物馆的一块表扬榜。 这块榜单上表扬了一些为故宫做出杰出贡献的人名。 此时,正坐在黄永钰家里的王世襄、沈丛文皆榜上有名。 而位列榜首的,自然就是江山这会正挂在嘴边的张伯驹了。 “有天下第一藏之称的张伯驹眼光极为苛刻,非顶级字画不纳,”江山继续道: “一旦遇上,抛家弃业也要拿下。所以,他捐给故宫的文物多以‘唯一’来形容……” 李大家李白,唯一留存于世的真迹《上阳台帖》。 唯一能超过《兰亭序》价值的古老字帖,晋代陆机的《平复帖》。 现存最古老的山水画《游春图》,也是我国青绿山水的开山之作。 范仲淹唯一的传世墨宝《道服赞》。 宋徽宗唯一留存于世的山水画《雪江归棹图》。 杜牧写给初恋的《张好好诗》,也他的唯一墨迹。 还有,唐伯虎的《王蜀宫妓图》、黄庭坚的《诸上座帖》、文征明的《三友图》…… 用马未都的一句话就是:中国所有各个门类创出的世界纪录,跟张伯驹先生的东西都没法比,随便拿出一件来根本没价可讲。 “件件都是国之重宝,就连张伯驹这样的富贵,都得散尽家产才拿得下来。” 李谷壹张嘴听了半响,问:“当真散尽家产了?” “可不,”江山自认做不到这点:“不过刚开始玩收藏时,张伯驹并没有这个意识,直到一件事的发生……” 1936年,恭亲王的孙子溥心畬 yu(余)卖给了日0本人一幅唐代韩干的《照夜白图》。 (后经二道贩子卢芹斋转卖后,被米国大都会收入廊中) 这事让张伯驹知道后,骂了半天街。 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如此重宝挂于他国廊上, 打这会起,张伯驹仿佛发现了自己存在的使命。 由为己收藏,升华到了为国收藏。 过了些时日,溥心畬又要出货了。 这一次上架的文物就是《平复帖》。 号称天下最古的字帖,自然不只张伯驹一方惦记。 另一方,便是比我们还宝贝中华文明的小日-本。 “落后不但要挨打,还要被瓜分,”江山明白,屋里的几位根本不了解收藏界的弯弯绕: “在国外,玩收藏的都知道这么一句话,要想研究中国的历史,就请去日-本吧。” 江山这话一出,在坐的先是一愣,之后纷纷暗下了眼色。 “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江山的眼色也暗了下去,即便是如今这个年代: “日-本上千家的博物馆里,收藏了我国200多万件文物,其中不少珍品连故宫博物馆都比不上。” 连《定武兰亭序》都搞到手的狗日,怎么会放过更高一筹的《平复帖》呢? 好在财大气粗的张伯驹,曾在溥心畬丧母时借出了一万大洋供其周转。 在张伯驹上门求画时,便同意以四万块大洋让出了《平复帖》。 但,也正是因为这幅“中华第一帖”,张伯驹把日-本人给得罪了。 随后,便发生了一起震惊上海滩的绑架事件。 张伯驹在去上海分行开会的路上,被76号顶着枪绑走了。 虽然汪精卫也不敢拿张伯驹怎么样,但还是让其在号子里蹲了8个月。 最后,见张伯驹宁愿赴死也不肯交出《平复帖》,便只能以20根金条放其自由。 出来后,张伯驹立刻命妻子将《平复帖》缝在被子里,连夜坐飞机返回了西安。 江山说到这,嗓子忽觉干痒。 还没来得及动手,朱逢博就递上了一杯清茶。 “其实这个时候,张伯驹的家底已经没之前殷实了。 又过了一年后,古董商马霁川手上的一幅画,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青绿水墨的祖师爷《游春图》来了……” 当时,财力衰落的张伯驹,力劝故宫出手将其收了。 但院长马衡连呼买不起,去个零也买不起! 怨不得院长有此一呼,因为马霁川放出的价格为黄金800两。 战乱时期的800两黄金,岂是它时能比的。 更何况,现在的张伯驹也不是之前的张伯驹了。 没办法,既然打不过,就只能动嘴了。 谁料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后,马霁川根本不为所动。 不仅如此,还放出话来,如果张伯驹买不起,他就要卖给日-本人了。 “要知道,张伯驹最听不了的就是这话,” 江山端着一杯茶,对面的一位位各个盯着他,正听得入迷呢: “他也跑出去放话,谁要是敢把字画卖给日-本人,就是卖国贼、千古罪人。 乌泱泱闹的满城风雨,还真把马霁川给镇住了。 没办法,只能请出墨宝斋的大掌柜出面,把价格降到了200两黄金。 但由于张伯驹刚变卖了手上的银行股票,花了110两金收了范仲淹的《道服赞》, 所以,200两黄金对他来说还是很困难。 一咬牙,出让了自己心爱的‘丛碧山房’。 但即便如此,还是没能凑够二百两黄金。 在听了他的一句‘黄金易得,国宝无二’后,张伯驹的夫人当即抱出了自己的首饰匣子。 变卖了20两黄金后,才将那幅《游春图》给抱回了家。 打这会开始,张伯驹真就过上了黄金不易得的日子。 连马霁川都忍不住对他说了一句:何苦呢? 张伯驹呛声:我之意,岂是伱辈能懂的?” “其实张伯驹捐的文物可不只故博这些,在前往吉-林博物馆担任馆长期间,他也带去了30来幅字画。 这批字画,故博的院长本想劝其留在故博,但张伯驹为难的表示:吉博根本没什么像样的藏品。 吉-林博物馆正因为张伯驹的到来,才终于有了些拿得上台面的展品。” “看来,”古铮铮感慨道:“这位张伯驹不但对故宫有贡献,对吉-林博物馆的贡献也很大呀!” “谁说不是呢,” 江山苦笑了一下,话锋急转:“可就是这样一位为守住国宝献出全部身家的人,却在…… 从吉-林博物馆退职后,张伯驹老两口前往吉-林的一处公社好好学习,才在1979年恢复了户口。 回到燕京后,张伯驹老两口住在一座大杂院里。 这个时候已经八十有一的老人,还时不时豁达的安慰亲友:吃饱喝足、世间安好。” 话说至此,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接着,又是一声声叹息。 李谷壹仰起头,用力眨了眨眼睛。 而古铮铮,在“唉”过一声后,又点着了一根香烟。 “说起来这张伯驹还真是能屈能伸,没事就抱只猫晒晒太阳,”江山真是服了: “有时候得了些朋友送来的笔墨,还特开心的和老伴一起写写画画。为这事可没少挨邻居的口舌。” “唉,”谷建芬摇了摇头:“他们哪里会知道,如今和他们住一个院的人,当初可是连辅仁大学都买得下的主。” “别说辅仁大学了,”朱逢博跟着道:“连故宫都是因为他才灿烂的。” “顶什么用?”李谷壹冷着脸道:“到头来,谁认识他。” “没错,”江山找个座坐了下来:“什么用都没有,能记住张老的也只有一帮老先生了,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见江山止住了话茬,李谷壹立刻看了过去。 “只可惜他们也帮不上忙呗!” 接着,自知帮不上忙的几位,继续陷入了沉默。 “小江,” 李谷壹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这位张伯驹是你什么人?” “他?”江山一征,然后:“我有一叔住在燕京。” “刚刚就是你叔给你来的电话?” “对,我叔最佩服的人,就是他这位老友。” “行,” 一点笑容不带的李谷壹,起身向电话走去:“你这个事,就交给我吧!” “当真?”江山差点没跳起来:“你可真是我亲姐。” “不就是一间单人病房嘛,”别说这位是与江山沾亲带故的人,即便不是,李谷壹也下定了决心: “张老这事,我管定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 泰斗级的医疗团队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2月,大年初一。 在这万家团圆之际……当然,没团成的也别着急。 燕京城肖家,卓能同志在一片鞭炮声中放下了手里的电话。 虽然窗外的动静很大,但爱人在电话里的声势也不小。 “是古壹来的电话吧?” 背着双手的肖父,正立在窗前瞧热闹。 如今回想,自己这位旱鸭子居然能当上海军司令,也真是没谁了。 转念再一想。 嘿,不还有一位晕机的空军司令陪着自己嘛! “爸,”琢磨着电话里的那段小故事,卓能同志决定多回事:“您听说过张伯驹这个人吗?” “谁?哪个军区的?” “……弓弦胡同的,”卓能已经知道对方不知道了:“那您知道北大医院现在谁主事吗?” “北大医院?” 肖父念叨着转过了身:“他们那上个月好像刚恢复的建制……” …… 燕京北大医院。 虽然时候已经不早了,但坚守岗位的人依然在坚守。 新年新气象! 改开后,医院的新领导班子刚刚成立。 这一会,正加班加点的整装重启呢! 忽然,一个电话打进了灯火通明的会议室。 住院部, 三楼的一八人间的病房里,瞧着比以往更有人气了。 周汝昌、朱家溍、启功,三位60多岁的先生,正围着一张床,站的站坐的坐。 病床上躺着的,正是82岁的张伯驹老先生。 这三位有缘人能于此时相聚在此,完全是因为沈丛文的一个电话,一个询问他们谁能走医院后门的电话。 可惜打听了一圈,都没门! 但不打紧,只要他们继续保持联系,就会…… 他们仨,就会与沈丛文、张世襄、曹禺,在三年后携手共进《红楼梦》剧组的顾问团。 “都这么晚了,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虽然张伯驹很高兴见到三位老朋友,但还是挥了挥手:“别过会连公交车都没了。” 启功回头看了眼门口:“不着急,等小护士再来催时,咱们再走。” 朱家溍看着瘦得不成样的张伯驹,满眼心疼:“你就甭操心我们了,好好休息、安心养病。” 周汝昌皱着眉:“这地方这么嘈吵,哪能安心啊?” “唉,”启功:“我们几个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多陪你坐会了。” 病床上的张伯驹,拿着块方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不碍事的,除了睡不好觉,其它的都还行。” “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张老的爱人潘素也不放心:“外面天寒地冻的,天黑了更不好走了。” “没事,”朱家溍一点都不在乎:“我腿脚好着呢,他俩就难说了。” “你拉倒吧,”周汝昌:“如今可不兴坐轿子,你还是省省吧!” “元白啊,”朱家溍看着启功:“听见没,叫你省省呢!” 启功憨憨的笑了:“我不怕摔,摔坏了也没事,正好搬进来与丛碧兄作伴。” “哎,”朱家溍一拍大腿:“对啊,这也是一个办法啊,咱们老几个干脆一块住进来得了。” “把丛文兄和世襄他们都叫上,”启功道:“看看能不能凑个八人间。” 周汝昌:“我看这主意挺好,到时候我说《红楼梦》给你们听。” 启功:“你先说、我补充。” 周:“嘿!” 仨人说得跟真的一样,听得张伯驹老两口捂着嘴直乐。 这几日密布的阴云,眼瞧着就淡了许多。 可惜还没乐一会,旁边一张病床上的妇女,就和家属吵了起来。 那嘴皮子利索的,三个文化人都赶不上。 接着,对面的两张床,也掐了起来。 八人间的病房,男女混住,陪护的家属,各说各的、各愁各的。 声声不息、越说越杂…… 听着,别提有多糟心了! “唉~” “唉!” 到此时,张伯驹的病床前反倒是安静了。 沙、沙、沙,咔、咔、咔…… 病房外的走廊上,忽然响起了一片杂乱的脚步声。 “胡院长。” “马院长。” “马院” “胡院……” 随着一声声“院长”的临近,病房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接着,大家伙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门口。 “到了,就是这间,”一位女医生的话音,在门外响起:“35床的患者,就住在这间病房。” 纷纷脚步稍加停顿后,又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但听着声了,还见着人了。 6、7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在两位气度不凡、目光坚定、身披白色战袍的白发老者带领下, 直接冲着35号病床,走了过来。 “请问,” 已近80高龄的胡院长,亲自询问道:“你就是35床的患者张伯驹?” 半靠在床头的35床患者,还没缓过神来:“对,我就是张伯驹。” 60多岁的马院长,直接戴上了听诊器:“你现在感觉哪里不舒服?” “我……”张伯驹一时没了知觉:“我哪里不舒服来着?” 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细问的胡院长,接过了一位医生递上来了病历夹。 1979年的最后一个月,胡传揆与马旭两位大医,双双接到了北大医院院长的任命通知。 这二位医学界的泰斗,不但为祖国的医疗事业贡献了一生赤忱。 即便是之后停止了心跳,依然用另一种方式继续了他们的大医之路。 这二位亦师亦友,正是日后陈列于北医解剖楼、以供研究的两具遗骸。 而此时此刻,他俩正站在同样也舍己为国的张伯驹面前。 看着这二位严肃的表情,病床旁的几位都慌了。 周汝昌、启功、朱家晋,垂着双手左右看了看。 怎么还惊动院长了? 再看张伯驹的老伴潘素,早已经慌得不行了:“这……这是怎么了?”别是他老伴查出什么了? 正翻着病历夹的胡院长,没有正面回答病人家属,直接向马旭询问:“如何?” 持着听诊器的马院长,在几个着重点来回推了推:“没他们说得那么糟,不过为保安全,还是全面检查一下的好。” “和我想的一样。” 这一会,一左一右站在病床旁的两位院长,终于露出了少许微笑。 胡院长:“老先生,你不用紧张,配合治疗就好。” “好,好,”张伯驹点了点头,操着沙哑的嗓音:“我一定配合。” 马院:“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 “好好,”这一次,张伯驹老两口一块点头:“一定一定。” 两位大院说完,转身离开。 在他们走出病房的那一刻,留下来的4、5位医生立刻忙碌了起来。 “老先生,您受累了。” “老先生,您辛苦了!” “张老,您晚上没吃好吧?” “张老,您怎么不早说啊?” “您稍等,我们马上就帮您挑换病房。” “6号楼的干部病房,联系好了没有?” “快快,再去落实一下……” 这个年代,冷落就是冷落,热情就是热情。 不用遮遮掩掩,尽管积极表现! …… 浦江城,安和街的51号小院里。 把三位音乐前沿的大姐大安排妥当后,江山也坐在了自家的饭桌边。 “老三,” 一旁的江河,可算是把江山盼回来了:“今天上午买完猴票刚回家,我就后悔了。” 江山头也没抬的吃着饺子:“怎么?后悔买少了?” “我受你影响,只买了10套,”江河觉得这不符合自己的风格:“想想你那天跟我说的香江邮票故事,越想越后悔。中午吃完饭,赶紧又跑了趟集邮公司。” “又买了多少啊?” “买个屁,” 猴年头一天,尽忙猴了。 江河:“两点钟到的南-京东路,远远的一瞧,上午人山人海的队伍没了。” “卖完了?”江山终于搁下了筷子:“一个上午就卖完了?” “可不是嘛,”江河猛吸了一口烟。 “这……这也太快了吧!”江山摇摇头:“我还真是没想到。” 看来某些城市的猴票滞销现象,并没有在浦江发生。 “还有更想不到的呢!” “什么?” “我停好自行车走过去一看,集邮公司的门口已经有几个人在兜售猴票了。” “嗯?” “两毛钱一张,整版买可以让一毛。” “你买了?” “我疯了,”江河表示:“上午才8分钱的东西,下午他就敢卖2毛了,钱可不是这么赚的。” 虽然钱的确可以这么赚,但…… “哥,你不买不要紧,”江山再次提醒道:“但千万别卖了。” “我知道,你都说过多少回了,”江河背诵道:“价值的体现,需要时间来证明。” “放心吧江山,”同样也在吃饺子的陈佩丝,表示:“不到1块钱一张,谁来我都不撒手。” “……”江山狠狠的嚼着饺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1块钱一枚?刚刚你没听我哥说嘛,上午8分的东西下午就2毛了,就你那一块钱的心理价位,也叫收藏?集邮都比你强!” “……”陈佩丝想起了和平饭店听过的故事:“行,我决定长期持票,等上个一年再说。” “嗯,”江河大胆假设了一下:“我也有此打算,说不定一年以后,这枚小小的邮票就能升值到10……块钱了。” 江河故意把十拉长了声音,以体现其高额的回报率。 “我的老天,”陈佩丝兴奋的眉毛都飞了:“那该是多少钱?” 一套猴票80枚,每枚涨到10块的话,就是80乘10…… “也就是说,”江河表现出了不同往日的持久微笑:“咱们每套6块4买到手的东西,会变成8……” 陈佩丝和他一块高声笑道:“800块钱~” “那要是10套的话?” “万元户啦!” “哈哈哈哈哈。” 江山也跟着:“哈哈哈。” 气氛都到这会了,先乐了再说! …… 天亮了,雪停了,郁闷了一晚上的沈丛文,觉得自己又行了。 大雅宝胡同,家家户户的玻璃窗上都贴着红彤彤的窗花。 和满地炸碎的红爆竹一搭,年味十足。 这一会,穿着厚袄、带着绒帽的朱家晋、启功,揣着手走进了胡同。 门还没见着,声就扬上了。 “永钰啊……”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被锁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如果两小时内没解的话,明早请编辑解锁。《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第三百一十三章被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这一玩,便成了一个学派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2003年,四月。 一位神情紧张的中国女士,提着一只黑色旅行包,行色匆匆的走进了纽约国际机场。 “未免夜长梦多,你即刻就带着东西离开。” “答应他,别跟他讨价还价,宝贝到手赶紧回国……” 只因为这几句话,这位女士在返航的途中一分钟都不敢合眼。 一直紧紧的抱着旅行包。 看着她这副坐立不安的模样,两位空姐担心的过来询问了好几遍。 她们哪里清楚,之所以这位女士不敢闭眼,完全是因为她怀里守着的是整整三卷的“王羲之”。 她,就是国家文物外事局的局长王立梅。 而她这会抱在怀里的,正是流失海外的北宋国子监本《淳化阁帖》。 …… 若在国内问一句:中国的古董教父是谁? 即便是启动一场多方辩论会,也辨不出什么结果。 但若在国际市场打听一下,立刻就会得到一个答案:安思远。 别有讽趣的是,这个听起来很中国的人名,却不是中国人。 而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米国佬。 这位米国佬,也正是王立梅局长这场跨国交易的对象。 按照安思远的原话,出让“王羲之”的450万美元报价,完全就是一个给中国的友情价。 有趣的是,早在1996年时,也曾有人建议故宫博物院来一场同样的交易。 让国宝《淳化阁帖》回归祖国。 但1996年时的安思远表示不接受交易,只接受交换。 一番商量后,双方同意以故博的三串朝珠,交换《淳化阁帖》的6、7、8“王羲之”卷。 可当安思远带着宝贝赶到故博后,却表示没瞧上故博的三串朝珠。 然后,自行在故博的展厅里,点了一只翡翠和一件明代家具。 可惜,安思远虽然精明,但故博的专家也不傻。 各自数了数对方的心眼子后,这场交易毫无意外的告吹了。 …… 时间回到1979年年末,远在纽约的安思远敲响了一扇后门。 之后,便收到了允许参观WG艺术品仓库的通知。 到了1980年正月,这位米国的“中国古董教父”、“明代家具之王”……来中国了! 而那位日后将与其数心眼的故博专家:启功同志。 这一会,正和另一位故博专家朱家溍,站在大雅宝胡同里。 “永钰啊,你表叔起了吗?” 正在刷牙的黄永钰,隔着窗玻璃向外看了一眼。 含着一嘴白沫咕噜道:“他起没起我上哪知道,你得上他家问去。” 不用他提醒,启功和朱家溍已经直奔沈丛文家去了。 和黄永钰聊的这句,不过是过路时的一句顺嘴话。 黄永钰见他俩一脸笑呵呵的模样,一把推开窗户问道:“遇上什么好事了,看把你俩给高兴的。” 说完,也赶紧出门凑热闹去了。 沈丛文起了。 不但起了,还被人给围了。 启功抓着他的一只胳膊:“你再好好想想,昨儿还跟谁提这事了?” 朱家溍:“周汝昌就别想了,当时他就和我俩坐在医院里。” 黄永钰还是不敢相信:“你俩没搞错吧,当真不是单间,是干部病房?” “人家门头上写着呢,”朱家溍向上指了指:“我俩就是再不济,字儿还是认识的。” 启功和沈丛文一样,平日里总是一张笑呵呵的团脸:“再说了,北院的两位院长都已经亲临病房了,待遇能差的了?” “乖乖,”黄永钰感慨的摇了摇头:“表叔,你倒是想出来没啊,究竟都给谁打电话了?” “没了,”沈丛文依然保持一副懵圈的模样:“就你们这帮人啊,会不会是世襄?说不定他昨晚回去后也去托关系了?” “拉倒吧,”黄永钰摆摆手:“他如今还不如伱呢!” “嗯,”启功也同意这个观点:“依我看,这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你俩是没瞧见当时的阵仗。” “哗啦啦进来一片人,” 曾经与梅兰芳同过台的朱家溍,走起了戏腔:“每人皆是一身白大卦,打头的两位一瞧就不是一般人。” “不瞧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启功道:“那一走廊的院长是白叫给你听的?” 沈丛文一伸手指头:“俩院长?” “可不!” “不然,我们干嘛急着来跟你打听……” 沈丛文、黄永钰相互瞧了瞧,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瞧出了一无所知。 “对了,”朱家溍这才想起来打听:“今年,世襄怎么没张罗我们上他家吃饭啊?” 对于玩什么都成家的王世襄来说,学個厨子都是冲着御厨的标准去的。 所以过去每逢过年过节,他都会张罗一帮人带着粮票上他那吃饭去。 这帮鸿儒最开始的时候,爱聚在张伯驹的家里。 后来因为共同的爱好,又改在王世襄的家里团建了。 但他们的孩子,则更爱往黄永钰的屋里钻。 因为他家那时有狗、猫、猴、刺猬、乌龟、喜鹊、鹦鹉、梅花鹿…… 不过,今年属于特殊情况。 “前些天,他刚批家具被释放了,”近邻黄永钰透露道:“这两天正在家归置呢!” 朱家溍心一动:“明代的那批?” 沈丛文点点头:“其它朝代的他也没有啊!” “走走走,”朱家溍这会也不打听什么干部病房了:“都陪我过去瞧瞧去。” “上哪?”黄永钰还有别的打算呢:“我还想上医院看看张老干部呢!” “咱们先去世襄那看一眼,”启功也想去:“然后再一块上医院。” “对,到时候一块去,”朱家溍表示:“你们是没瞧见那干部病房啊,真是又干净又敞亮。” 启功深表同意:“还有一对沙发呢。” …… 四位老知识分子一块往外走。 黄永钰路过家门时,还不忘进屋戴了顶帽子。 王世襄家的芳嘉园胡同,距离大雅宝胡同没多远。 老几位一路聊着、怼着……没一会就到达了目的地。 戴了对护袖的王世襄,正在屋里忙着码家俱。 看着散落了一院子的紫檀、乌木、黄花梨…… 几位老同志的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王世襄一瞧见自己的老伙计们,甭提有多开心了:“你们来的正好,赶紧帮忙搭把手。” “得,” 这些人里面就属黄永钰年富力强:“大年初二不好好在家待着,上你这来打下手了。” 再瞧另几位: 启·雍正第九世孙·齐白石弟子·故博专员·功, 朱·朱熹第25世孙·父子两代皆是故宫专员·家溍, 这二位鉴定专员,平日在单位没事就干些修修补补的活。 捎带手的,还会蹲下身子搂一把砖缝间的杂草。 所以,常戴着一副藏青色护袖的专员们,很自然就加入了劳动人民的队伍。 只有岁数最大的沈丛文,不慌不忙的找了把黄花梨的圈椅坐了下来:“可真是好东西啊!” 说完,抬头看向了眼前的老几位。 哎呀,除了黄永钰,另外三位可都是有“案底”的人啊! 王世襄、朱家溍和张伯驹一样,没事就喜欢淘些个文物捐给国家。 虽然,大步列跌时期,他们这些成就没被领情:他们的祖辈钱是打哪来的? 但仔细想想,这几位在解放前解放后收了不少好东西的人,为什么还越收越穷? 张伯驹手上的哪件玩意,是米国佬安思远能比的?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他们只捐不卖,和大部分同期的纨绔相比: 他们是,祖荫的福没少享,抗战的钱没少捐,国没少爱,苦没少吃; 而其他纨绔们是:战乱財没少发,祖荫的福没少享,福没少享,福没少享…… 所以,当其他没吐出来的纨绔,掐着点回国. 这帮老几位正齐心协力的在王世襄的大杂院里,合力抬家具呢! “就你这三间小平房也堆不下这么多呀,”黄永钰看着叠在一块堆的紫檀、黄花梨……忍不住皱起了眉。 “旁边就是人家的小厨房,”沈丛文坐得远、看得全:“一个不小心,你这满屋子的好东西,就和肉一块炖喽。” 不提还好,听这对叔侄一提,王世襄更愁了。 这住着10户人家的四合院原本就是他的,现在变成大杂院也就算了。 倒还越盖越杂了。 贴着他的屋墙加盖了五间小厨房,油烟就不说了,还存在火患。 “为这事,我前天就跑了一趟文物管理局。” 站在梯子上的王世襄,将最后一张圆凳举起,搁在了家具堆的最高处。 随后,转头看了眼沈丛文屁股下的圈椅。 确认过眼神的启功、朱家溍,双双走过去把沈丛文给架了起来。 一点不在意的沈丛文,关心道:“文物局的同志怎么说?” 王世襄:“他们也解决不了,只发了两只灭火器给我。” “啧啧啧,这下你可有事干了。”黄永钰知道王世襄这些家具是怎么来的,还曾经骑着一辆自行车陪他走街串巷过。 那个时候别说老百姓不识货,就连觉醒的文物贩子都没这意识。 要说王世襄,还是在一位归国好友的家里,对一张明代供案一见钟情后,才玩起了明代家具的收藏。 这一玩,便玩成了一个学派。 等到1985年时,玩什么都成家的王世襄,顺利发表了一本有关明代家具的图册《明代家具赏析》。 80年代就一百多块钱一本的书,当即成了一批发烧友的梦中情书。 在马未都陪着王世襄前往山西一个古董村收古董时,发现家家户户的床头,都搁了一本《明代家具赏析》。 买家和卖家全成了他的学生,各个都在挑灯苦读。 “等抽出空后,我想向有关部门递个申请,”王世襄和几位老先生站在了一块: “我想把这些家具都捐了,只要能有个地方妥善安置它们,我也就能睡个安身觉了。” “你趁早打消这念头,”朱家溍力劝道:“忘了我在前几年捐出的那批家具了?” 1976年,面对时常在家门口日夜蹲点的文物贩子。 朱家溍和三位哥哥商量后,向文物局捐献了一批文物。 对于什么字画啊、罐子啊……文物局表示热烈欢迎。 可面对还没有起势的明代家具,文物局则表示实在没有适合的展示地点。 就连单位仓库,也表示没有余地。 经再三协调后,文物局决定将这批家具送去承德避暑山庄。 但就在这批珍贵的明代家具运输途中,卡车司机为了拉私活,竟把车上的家具全卸了下来。 丢在一户农家的院子里后,跑去拉了几趟煤炭。 五天后,司机才回来将这批家具重新装车送往避暑山庄。 由于上上下下野蛮粗暴的装卸动作,给整车家具造成了磨损、断裂、散架…… 更多的,连个尸首都没了。 为此,朱家溍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原本就是怕文物散落民间才上交给了国家,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散落的下场。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王世襄的眉头紧锁:“但除了他们,谁还能给这些家具提供一块像样的地方呢?” 说完,他抬头看向了黄永钰。 黄永钰立马表示:“我那你是知道的,还没你家宽敞呢!” “瞧你担心那样,” 王世襄根本没打过他的注意:“我那本书的事,你后来跟浦江的那位小友提了吗?” “忘了一干净,”黄永钰磕了磕烟斗:“尽想着干部病房的事了!” 王世襄:“什么干部病房?” “对了,”沈丛文想起来了:“世襄啊,丛碧兄的干部病房是你给解决的吗?” “你还真抬举我,”王世襄笑了一笑,但随即:“怎么?伯驹大哥的单间病房给解决了?” 朱家溍点点头:“不但解决了,还被转进干部楼了。” “这是真的?”王世襄一脸讶色:“不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昨晚换房时,我俩就在场,”启功道:“医院的两位院长全都来了,他们亲自给丛碧兄看得诊。” 王世襄:“我天,这究竟是哪路神仙帮的忙?” 沈丛文:“可惜了,我没亲眼见到这场面。” 黄永钰:“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去见见啊!” 一语惊醒一院人。 一帮老友集体向着北大医院的方向,前进了。 这一会,燕京城的天空又飘起了星星点点的小雪花。 瞧着它们在风中凌乱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勇闯天涯的气势。 …… 6号楼的高干病区走廊里,五位老友一道走着。 在其中一间病房的门口,朱家溍停下了脚步:“是这吧?” 启功点点头:“这不写着张伯驹的名吗?” 朱家溍刚想拧开门锁,忽然从屋里传出了一个声音:“什么,太和殿的龙椅是假的?” 门外的几位一怔,随后看向了朱家溍。 只见朱家溍一脸略带慈祥的微笑,伸手就将门给推开了。 “瞧,” 一见来者,躺在病床上的张伯驹笑得更深了:“说曹操曹操到,当事人来了。” 宽敞明亮、整洁安静的高干病房里,瞧着哪哪都好。 尤其顺眼的,还得数坐在沙发上的二位院长。 “你们怎么都来了?”从张伯驹的声音就能听出,昨晚指定是睡踏实了。 “你在这我们能不来嘛!”王世襄和黄永钰双双迎上前去。 一番关心后,也就放心了。 虽然张老的双眼依然浑浊、眼窝依然深陷,但瞧着精神头还是挺不错的。 特别是说话的声音,虽然还会时不时咳几声,但中气明显是足了: “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二位是医院的胡院长和马院长,”说完,手一换边: “他们是我的老朋友,历史研究所的沈从文、故宫博物院的启功、朱家溍、王世襄,这位是……” “鄙人姓黄,”还没有就任美协副主席的黄永钰,主动介绍了自己:“就不用多介绍了。” “小黄的画,画得很好,”张伯驹对二位院长笑道:“咱们国家第一枚生肖邮票,就是他给画的。” 听了他的介绍,两位院长顿觉病房里面蓬荜生辉。 其他人他们不知道,沈从文的大名还是听过的。 能跟他称兄道弟的人,想必也不简单。 尤其是先头还听了两段小故事。 “看来,” 胡院长对着各位点了点头:“张老的朋友,也不是一般人啊!” 沈从文:“一般一般。” 朱家溍:“非常一般。” “我刚刚提到的太和殿假龙椅,”张伯驹笑着指了指朱家溍:“就是他发现的。” “哦?” 二位院长一块看向了朱家溍:“那么久都没人发现的事,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大自然是懂馈赠的。 就在他们进屋之前,张伯驹老人为二位百忙中前来探望的院长,奉上了一些极有趣的秘辛。 令连续紧张工作了好几天的胡院与马院,得到了片刻的轻松。 “要说这事吧,说来也巧,”朱家溍笑道:“那一年,我和几位专家共同负责修缮故宫文物,啰,启功同志当时也在……” 一提这事,朱家溍的话就多了。 但跟着一块来的老几位,对这些陈谷子明显没兴趣。 他们这会更感兴趣的,还是高干病房的幕后操手。 就在他们默默排查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接着,一位身穿蓝色74式海军制服的小同志走了进来:“报告首长,这是给您送来的水果,请您查收。” 面对忽然立在床边的海军战士,张伯驹紧张的都快淌汗了:“谢谢、谢谢。” 除了“谢谢”,他实在是不敢多说一字。 等小战士笔挺的走出病房后,老几位才一块围了上去。 打量着搁在床头柜上的一篮水果,张伯驹的老伴由衷的感叹了一句:“多漂亮的水果啊!” 她都多少年没见着了。 沈从文点点头:“看着就新鲜。” 王世襄表示:“如今这些水果可不大好买。” 启功眼睛尖:“瞧,果篮里还有封信呢。” 张伯驹:“赶紧看看是谁送来的。” 启功迅速拆开一看:“祝张伯驹老先生早日恢复健康……” 再瞧眼落款,启功一下愣住了:“永钰叔侄的一位朋友献上?” 话音刚落,一屋子的人全体看向了黄永钰。 “永钰啊……”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五章 第一梯队的集结号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北大医院6号楼的高干病区里,对于三军战士的出现早已经习以为常。 即便是大院长二院长亲临观诊的事,也不足为奇。 在这个病区,别说是本院院长。 如有需要,连其它城市的专家都得赶紧飞过来。 但对于在普通病区八人间,被两位大院亲自接过来的事,倒是头回听说。 依照高干病区的传统习惯和职业素养,来者是谁、几级干部的事,必须摸排清楚! 可惜,身处前沿的小护士们侦察了一晚上,也没侦明白这位张伯驹患者究竟是哪路英雄?又是来自哪路? 越是不明,她们就越是挣扎。 尽管护士长已经严肃警告过她们, “喂喂喂,” 袁护士长手上的病历夹,在护士台敲了敲:“别尽打听些没用的,思想集中、认真工作。首长们的健康可容不得一丝马虎。” 小护士们一听,不好意思的笑了。 皮薄的低头、顽皮的吐舌,纷纷用行动表示她们下次一定没下次了。 护士长见整顿奏效,便也不多追究。 转身准备离开时,忽然看见一个蓝色的身影从一间病房里走了出来。 “这不是小汪嘛,”护士长一见是熟人,赶紧拦了下来:“你怎么上这来了?” 汪战士回头一看:“嫂子,你怎么在这?” “今天我当班啊,”军嫂护士长,向一等5床的病房扬了扬下巴:“小汪,那病房里的领导是谁呀?” “他是首长的一位朋友,”小汪战士如实相告:“首长派我送些慰问品过来。” “首长的朋友?” “对,好像是浦江军-区的。” “噢,“护士长点点头:“我明白了。” 与此同时,站在她身后的小护士们也点点头,她们也明白了。 屋外雪花飘飘,屋里暖气啸啸。 一屋子的人,都在直勾勾的看着黄永钰。 朱家溍第一个对他提出了表扬:“永钰啊,你可真能装,早上我们都问到你家门口了,你都不肯撒口。” 启功最憨厚:“永钰啊,还是你有办法,和当年一样机灵。” 张伯驹一脸慈祥的看着愣在地面的黄永钰:“小黄,我这次多亏你照应了。” “做好事不留名?”王世襄总觉得这不是他的作风,当真是岁月的改造?:“快跟我们说说,你这是动用了什么关系,肯定不一般吧?” 只有沈丛文没着急吭声,眼含欣慰的表示:“永钰啊,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第一个找伱。” “千万别,你找我,我还不知道找……” 话说到这,黄永钰终于动了:“快给瞧瞧是怎么回事。” 启功赶紧把手里的信签递了过去。 几個脑袋,当即一块凑了上去。 坐在沙发上的胡院和马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一起瞧向前方,皆是一副看戏脸。 五位专家学者,略过行话直接看落款。 朱家溍一字一字道:“永钰叔侄,这行文一看就不合规范。” 启功点点头:“应该是丛文叔侄。” 王世襄则见怪不怪:“但一点也不妨碍我们一看就懂。” “你根本不懂……” 黄永钰缓缓说完,和沈丛文同时抬起了头。 沈丛文:“江山!” “对,一定是这小子,”这会子黄永钰终于悟了,腰又重新叉了起来:“我昨晚给他打电话时,不过是顺嘴提了一句,没想到他就给……办成了!” 沈从文:“他都没和你说一声?” “没呀,不然我早嚷上了。” 王世襄点点头,这才像他的作风嘛:“真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孩子。”关键还有本事,看来他那本书应该是有盼头了。 “你们说的这人是谁?”朱家溍都听迷糊了:“永钰啊,有个这么厉害的侄子,怎么没听你提过呀?” “我都不知道他能办这事,”黄永钰换了只手,继续叉腰:“看来他又长本事了!” “永钰,你这大侄子真是没话说,”启功笑呵呵的道:“叔叔随便说的一句话,他不声不响就给办了,这样的后辈……不可多得啊!” 朱家溍好奇道:“你这侄子究竟在哪高就?” “浦江!” “浦江?”朱家溍惊了:“一浦江的后辈,手都能伸到燕京来了?” “何止啊,”王世襄提醒道:“他不但能把手伸来,还能派一位解放军同志给张老送果篮!” 笑眯眯的说完后,王世襄和站在一块堆的老几位,集体愣住了。 五位仁兄这才想起来,他们今儿居然晃着俩膀子就来探病了。 别说果篮,就连一果子都没带一个。 想完,同时转脸看向了床头柜上的那只果篮。 舒舒服服躺在病床上的张伯驹,一点也没留神这事。 几位老友为了他,不但惊动了燕京,还惊动了浦江。 想想昨晚那场面,心里甭提有多舒坦了。 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这会看着他们集体投去的目光,赶紧笑道:“想吃什么自个拿,别逼我动手啊。” 张伯驹的老伴,也反应了过来:“对对对,最好你们把水果都吃喽,我和伯驹岁数大了,怕凉。” …… 1980年,“中国古董教父”安思远,对于中国来说还是个路人。 在部分见过世面的故博专家眼里,根本不大鸟这位自称“我是个中国人”的米国佬。 大年初二,还在古博忙活的徐邦达,终于忙活完了。 归置归置办公桌准备下班时,窗外一个年轻的人影跑了进来:“徐老,那位米国人进故宫了,您不去瞧瞧?” “我干嘛瞧他呀,” 年近70的徐邦达又瘦又精神,一看就是能活过百岁的榜样:“我一老哥哥病了,还没来得及瞧呢!” 说完,徐邦达看向了窗外。 年年落雪,年年如故。 雪一落,燕京就成了北平,故宫就成了紫禁城。 白雪镶红墙,岁岁伴华邦。 银装素裹下的红墙黛瓦,美的如梦如幻、不似人间。 这一卷画,徐邦达怎么瞧也瞧不厌。 一脸享受的踏进了漫天雪花中。 此时此刻,被中华胜景定在原地的安思远,朝圣般的沉浸在故宫里。 任凭冷冷的冰雪在脸上胡乱的拍。 就在安思远的眼角,不知不觉落下一滴热泪的时候。 远处一个身穿大棉袄外加二棉裤的身影,在白雪映衬的朱墙下,缓缓走了过去。 他俩彼此眺望了一眼, 然后,一个继续走,一个继续抒情。 一点都不知道,在接下来的两三年里,他俩都将游走在中国的浦江、西安、郑州、敦煌…… 开展文物快收、快藏的专项工作。 也就是说打这一眼开始,抢收工作就已经展开了。 …… 北大医院的高干病房里。 胡院长和马院长,终于盼来了真假龙椅斗。 面对二位跨界人士,朱家溍这一回比往日多说了几句。 这一说,连黄永钰也入迷了。 “其实吧,我并不是瞧出了假龙椅,而是找出了真龙椅,” 朱家溍说着说着,就带起了戏腔儿:“就那张假龙椅,过去故宫的老人都知道它是个假货,因为,那就是袁世凯登基时自带的板凳。” “嗯?”马院到底年轻,高低没有胡院沉得住气:“太和殿不是有现成的龙椅嘛,他干嘛不坐?” “因为连他都是假的呀,”朱家溍并二指绕着圈: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王土之最,莫非皇宫;而这皇宫之最,就莫非太和殿了。 寻常人都知道金銮宝殿,其实这金銮宝殿就是太和殿。 它位于紫禁城的中线轴上,是帝王之家举行重大典礼的地方。 比如:皇帝的登基大典,就必须要在那儿举行……” 很多老百姓以为太和殿,就是文武百官上朝的地方,其实不是。 其它朝代的暂且不论,紫禁城的办公地点,不在殿内、而在殿外。 在太和殿里开会的景象,只会出现在明、清宫剧里。 打明代的永乐大帝开始,原本用于议事的地点设在外朝三大殿。 很不幸,三大议事殿在紫禁城启用了短短100天后,被一把大火给烧了。 于是,从永乐大帝开始,明朝的在太和门上朝,清代的在乾清门上朝。 听听这名字就知道,这是门不是殿。 再说明白点,就是坐在门外的平台上开会。 其实,无论外朝的三大殿有没有烧毁,皇宫上朝的地点都是在室外。 因为皇帝是天子,议事要堂堂正正、上达天庭。 到时候,九五至尊在上面坐着。 文武百官在下面立着。 无论风吹雨淋、还是酷暑严寒,都得保持这个阵仗。 “紫禁城里有句老话,龙椅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起的,如果不该坐的人坐了,必定会祸事缠身、后患无穷,”朱家溍继续说道: “袁世凯当然也听过这句老话,但最令他害怕的还不是这句话,而是太和殿龙椅上方一盏名为吊珠藻井的东西。” “吊珠藻井?”黄永钰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朱家溍道:“吊珠藻井的做工十分精致,落在一般人眼里,它就是一盏吊灯。 但知根知底的人都晓得,它的作用有俩,一是镇火,至于二嘛, 据说,它里面有个口含宝珠的五爪金龙, 谋朝篡位的人只要不小心触碰了龙椅的机关,这龙立马就会蹿出来把假天子给灭了。” 胡院长呵呵摇了摇头:“这话也有人信?” “大多数人肯定不会信的,但袁世凯心虚啊,毕竟他这个皇上做得名不正言不顺,”朱家溍笑道: “在他看来,那盏吊珠藻井应该是一个连着龙椅的机关, 不知道其中奥秘的一但碰了,还真说不准就给灭了。 想来想去,他感觉这龙椅不坐也罢。 不就是龙椅嘛,自己花钱再做一把得了。 于是,太和殿的那张金灿灿的龙椅,就换成了一把不中不西、不伦不类的椅子。” 等时间来到了1959年,故宫在得知金銮殿上的龙椅居然是个替代品后。 当即决定撤掉假的,还原真的。 但故宫里大多数的人都没见过真正的龙椅长啥样。 这个时候,故博的领导把朱家溍找了过来,将找寻失传龙椅的重任交给了他。 接到任务后的朱家溍,很快在家里翻出了一张1900年的老照片。 凭着这张照片,在庞大的故宫里四处查找。 终于,在一堆残破的旧家具里,找到了这张龙椅。 但由于年久失修,又长期搁置,原本金灿灿的龙椅早已经不成样了。 于是,故博又将修复龙椅的任务交给了朱家溍。 “之后,我召集了几位一等一的工匠,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将这把龙椅重新放回了属于它的地方。” “三年?”胡院深知每行都不容易,但着实没想到修一张龙椅要三年时间:“真是不容易啊!” “所谓修旧如旧,不然不如重做,”朱家溍道:“但很多过去的老物件都没了,光是找寻修复龙椅的原材料,就寻了好久。” 黄永钰深知其中不易,但他这会更好奇的是:“椅子做好后,你没上去坐坐?” 三年啊,有多少机会! “我不敢坐,”朱家溍很干脆的摆了摆手:“你敢?” 黄永钰还真的琢磨了一会,然后:“我也不敢!” 屋里的几位,全都笑了起来。 在纷纷笑声中,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接着,瘦小的徐邦达,直着腰杆走了进来。 一脸惊讶的看着大家:“你们都在这啊!” 王世襄:“呦,徐半尺来了。” 朱家溍:“你不在故宫好好值班,怎么上这来了?” 启功:“那箱画整理完了?” 面对逼问,徐邦达依然是我,他这会只想问一句:“伯驹兄,你让我一顿好找啊!” 这一会,一等5床的高干病房里,我国文物专家的第一梯队,基本就算是集齐了。 这帮书画文物鉴定专家,绝不是后世的鉴定专家可以比拟的。 后世的书画专家,不会书也不会画。 而屋里的这几位,就不一样了。 他们不但善于用眼,还精于动手。 玩起书画鉴定来,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六章 江山转动的命运齿轮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79年,由于廖公对《少林寺》的样片很不满意,于是下令重新拍摄。 到了1980年初,依照香江导演对影视剧主题曲的重视程度。 新接任拍摄任务的张鑫炎导演,来燕京了。 他这次想见的人,就是日后为电视剧《红楼梦》编写全部13首配乐的作曲家王立平。 好巧不巧,王立平此刻正与王洁实、谢莉斯,坐在前往浦江的列车上。 他们此行的目的,正是为了参加浦江的《新星音乐会》。 而此时,另一位香江导演正在一位朋友的陪同下,慢悠悠的走向北大医院。 他,就是最早的清宫三部曲《火烧圆明园》、《垂帘听政》、《一代妖后》电影的导演李翰祥。 早在1975年时,李翰祥导演竭尽所能,动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拍摄了两部分别讲述甲午战争、与戊戌变法的电影:《倾国倾城》、《瀛台泣血》。 两部巨制上映之后,海外华语地区一片叫好。 当这两部电影进入内地的VIP放映室后,文化部的高层忍不住连声赞叹。 他们着实没想到,在香江那样的文化沙漠,竟也能有通晓历史的能人艺士。 而李翰祥导演也逢人就说,这两部电影没能在紫禁城拍摄,将是他一生的遗憾。 一方有请、一方有意,这下就好说了。 1978年,生于白山黑水、长于文化长城的李翰祥,在“朋友”的牵线下开启了一场秘密旅行。 大江南北、长城内外……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期间,与北影、上影、西影等内陆著名电影厂皆有接触。 一波心潮澎湃后,李翰祥决定在内地拍摄一部电影。 但之后的一切,似乎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 首先,电影的选材就是个问题。 1980年,当李翰祥兴冲冲的拿着几个题材,交给文化部的领导时。 被告知他的这些选项,早已经被人提前收了。 老舍的《茶馆》,给了导演谢添。 溥仪的《我的前半生》,意大利已经当《末代皇帝》买走了。 电影《周恩来》,肯定不会给他拍…… 一番绞尽脑汁后,李翰祥决定重操旧业,干脆还是拍清宫戏得了。 巧了,文化部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初定了《慈禧传》的拍摄计划。 可等李翰祥泡好茶、点上烟准备开编时,却发现越遍越离谱。 原来自己的那点历史知识储备,早已经被香江的两部清宫戏消耗干净了。 没办法,只能去求高层相助。 这一求,便求来了文化部的一连串投喂。 直接让李翰祥接下来的作品,成了后世无法超越的经典。 经过文化部的牵线搭桥,李翰祥走访了多位清史专家。 在缠着朱家溍学习了好些时日后,不但得到了其权威的指点,还抱回了一大堆史料。 最后,干脆由朱家溍来担任这部戏的历史顾问,侯宝林为民俗顾问。 镀金回归后,李翰祥推翻了之前的《慈禧传》单本。 重新起草了“西太后”的五部曲系列。 这五部曲分别就是《火烧圆明园》、《垂帘听政》、《同治中兴》、《变法维新》和《八国联军》。 但早在1980年就写好的剧本,却一直推迟到了1982年十月才得以开机。 若问其原因,复杂的一匹。 自打李翰祥与内地合作的消息传出后,先是收到了香江有关部门的盘问刁难,再是邵氏公司的合约施压。 更要命的是,长影厂由于经营不善,拍摄资金迟迟不能就位。 接着,更要命的后面还有最要命的。 位于香江的资方也撤了…… 直到1982年李翰祥与人成立了“新昆仑”影业,才与文化部续上了前缘。 憋了两年的李翰祥,又积累了大量史料和野料。 导致李导在14天内重新写出的剧本过于强壮。 直接就将《垂帘听政》和《红烧圆明园》的剧本一块完篇了。 之后,见惯了风云突变的李翰祥,决定趁着文化部高兴,干脆两部戏一块拍。 为的,就是那富贵泼天的服化道,及御赐拍摄地。 如今的朱家溍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黄永钰不敢坐的龙椅,不但让旁人给坐了,他还要亲自指导旁人怎么坐。 要说文化部给李翰祥准备的资源,真是前无来者、后也无来者。 号称史诗级的三部曲,史诗在哪里? 除了全国60多家单位组成的庞大摄制组, 整个故宫、颐和园、承德避暑山庄……全体为剧组开放。 凡是在镜头里见到的,全都是货真价实的文物。 但仅仅只是这样,还称不上空前绝后。 作为殿堂级的服化道供应商,故博为这两部电影撑足了腰杆儿。 根据影片不同的出场人物和事发地点,故博打开了不同的宝箱。 女一号刘晓庆上场时,故博抱出了慈禧生前的首饰匣子,从戴的戒指项链……到坐的凤椅、净手的玉碗…… 男一号梁家辉出场时,咸丰曾经用过的坠饰、折扇……坐的肩舆、龙椅、驾崩时躺得龙床…… 同治登基时的玉玺、九龙曲柄盖、铺的文物地毯…… 咸丰是在承德山庄的“烟波致爽殿”闭得眼,这场戏就去“烟波致爽殿”拍。 小同治是在太和殿登基的,这场戏就上太和殿。 反正是在哪里发生的事,就必须在哪拍。 除了故宫、颐和园、避暑山庄,还有天坛、清东陵…… 圆明园没了怎么办,花60多万仿一个。 在内地文化部硬给的支持下,不但令李翰祥走上了高端局,还顺道让跟在李翰祥身后的马未都开了眼。 也正是因为这场御赐的文物盛宴,才令马未都踏上了求见王世襄的征途。 不过这一会,他们依然是各过各的、没有交集。 但再仔细一瞧,好像又有点不一样了。 由于第一梯队的专家团里,出现了一位打辅助的江山。 所以这一会的李翰祥导演,正不偏不倚的站在一堆小护士的身后。 因为最后一位抵达病房的徐邦达,忘了关门。 这会儿的一等5床病房内,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正处于直播的状态。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听了几句话,专程来慰问文化部领导的李翰祥,立刻就加入了门口的天使堆里。 可惜他来晚了一步,没听见朱家溍智取髹金雕龙椅的那一段。 病房里的几位老专家,张口国宝、闭口典故。 听得胡院和马院,只觉得眼前是一片传奇人物。 尤其是这位刚进门的老同志,哪怕是穿了身灰色的粗布棉袄,也遮不住一身的道骨仙风。 马院长好奇的问道:“你们为什么都把徐教授,叫作徐半尺?” “马院长你有所不知,”朱家溍笑呵呵的说道:“老徐对文物字画的鉴定功底,可不是我们能比的。” 徐邦达谦虚的摆了摆手:“启功还是能比的。” 启功笑着切回了话题:“半尺兄之所以有半尺的雅号,完全是因为他的眼力太过了得,通常来讲一副字画只要打开半尺,他就能断明真假。” “是嘛,”马院长听着真挺佩服的:“在我的印象里,鉴画的好像都得拿個放大镜一点一点的看。” “这也分情况,”徐邦达也有这样的时候:“遇到拿不定主意的、或与其他专家有分歧时,就得下力气了。” 朱家溍表示同意:“不过老徐最叫人放心的地方是实事求是、不随波逐流。” 其实启功也是一样:“这也是我们合得来的原因。” 这一会,王世襄笑了:“老徐的眼力我是真佩服呀,别说半尺了, 有一回我和他一块去伯驹兄家串门,桌上的一卷画我刚展开一寸, 才瞧清是一片竹叶,他张口就说是李方膺,结果我展开一看,还真是李方膺的画。” 其实,徐邦达也有打眼的时候。 那年他年方二八,冒昧的一塌。 在未请教任何人的情况下,就斥资20两黄金购得一当。 兴冲冲的跑去向老师炫耀时,才知道自己这一当,上得有多值当。 自此,一位偏瘦的少年,便开始不分春夏的四处求学拜师。 他和他的两位世孙同事不同,出生于祖传的商贾之家。 由于太有钱,索性真画假画一块买。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直观的感受到,伪作的玄妙之处。 主打的就是一极端的高端局。 如此这般之后,徐半尺终于评上了宗师级的鉴定职称。 在业内,也就浦江博物馆的馆长谢稚柳可以与之论剑。 …… 北方雪花飘飘,南方寒风啸啸。 此时此刻,站在浦江万体馆售票窗口旁的江山,正低头看着一份文稿。 刚瞧了一半,便惊讶的抬起了头:“大哥,这稿子你是从哪得来的?” 江海远眺着长长久久的买票队形:“怎么,只许你燕京有朋友,还不许我燕京有熟人?” 江山呵呵:“你这位熟人,怕是遇上难题了吧?” 江海一惊,原还以为老三要向自己打听几句,没曾想:“怎么,你难道知道这个徐邦达是何许人也?” “还何许人也,” 江山嫌弃的瞧了眼老大:“如今您是越来越有那味了!” “哪味呀?” “不跟你说了,”江山低头看了眼时间:“我得赶紧上火车站接人了。” 再过一会,王立平、王洁实和谢莉斯乘坐的列车,就要抵达浦江了。 江海:“那这篇稿子怎么说?” “出,”江山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必须得出稿!” 别说他已经知道后事,就是冲着黄永钰和徐邦达的交情,他也得把这篇稿子给出喽。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不是精品、就是竞品(元宵佳节,快乐加倍)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新年里的浦江火车站,人多的无处可站。 南来北往的旅客里,三位来自北方的客人,强烈的感受到了南方的温暖。 “你们浦江怎么也这么冷啊?” “倒春寒,过了这两天就好了。” 王洁实替谢莉斯提着包,江山替王立平拎着包。 出站的路上,江山同志笑得格外灿烂。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好运来,我们好运来…… 一想到身旁这位,接下来的传奇经历。 江山的美好心情,差点儿就唱出声。 王立平瞧着江山溢于言表的热烈欢迎,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位年轻的小同志,还真是发自内心的欢迎我们。 按说不应该呀,先不说自己,就连王洁实和谢莉斯也只是在自家团里稍算回事。 外人谁认识啊!】 别说,眼前这个外人还就认识。 《枉凝眉》,作词:曹雪芹,作曲:王立平; 《葬花吟》,作词:曹雪芹,作曲:王立平; 《聪明累》,作词:曹雪芹,作曲:王立平; 《好了歌》,作词:曹雪芹,作曲:王立平…… 前有古人弄墨,后有来者抚琴。 除了王立平老师,试问谁还能有此殊荣! 甭管是没奇缘,还是有奇缘…… 当,那张“辩梦”拨动七弦的时候,群众们都能跟着一块哼两句:一个是阆苑仙葩,一個是美玉无瑕…… 哪怕就是记不住词,“啊”两声还是能做到的。 比如这一会, 归花唔……嚓豆汤, 悟香……茶叶蛋, 火忒粽子, 三北盐炒豆…… 站台上的人越多,叫卖的声就越动听。 “王老师您慢点,”江山提醒道:“留神点台阶。” 感觉备受重视的王立平,瞧着心情也挺好:“放心吧小伙子,我留着神呢,你刚刚说是哪家报社来着?” “东方都市报记者,”江山重新介绍自己:“江山,您叫我小江就成。” …… 东方都市报的黑色小轿车,在浦江的道路上奔驰。 一路上,坐在后排的江山,和三十岁不到的王洁实越聊越兴奋。 等到小车开进浦江电视台时,二人都已经说的难解难分了。 “这次准备和谢老师演唱什么曲目啊?”江山明知故问。 “和之前通知你们的一样,”王洁实笑道:“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 江山敲响了一扇房门:“只要是新歌,我们都热烈欢迎。” 屋里,谷建芬一声“请进”说出的同时,人已经迎了过来。 1980年,谷建芬和王立平都已经为圈内人熟知。 所以这会,二位一见面就聊上了。 聊天的重点,无非还是新歌的那点事! 王立平扶了扶镜框:“你们这场音乐会,办得很有意义啊,我们团的领导都非常重视。” 谷建芬担心道:“就没人批评?” “那不重要,”王立平道:“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来了。” 谷建芬用力点点头,然后爽朗的笑了起来:“是的,重要的是大家都来了。” 这是一间古台长专门为“新星音乐会”准备的小型演播室。 随着演出人员的陆续到来,这间小小的演播室便变的越来越热闹了。 演播室里除了刚进屋的几位,中央歌舞团的吴国松,早已经先一步坐在了里面。 在王立平一行没到之前,他正在谷建芬的伴奏下练唱新歌。 要知道,吴国松可是上一世“新星音乐会”唯一上场的男歌手。 但是他的演出,却是最出彩的一位。 问其原因,当然是因为谷建芬为其准备的歌。 这一会,王洁实一见是他,立马笑了起来。 “国松啊,”音乐人见面就聊音乐:“这次准备唱啥歌呀?” “喏,”吴国松苦笑着递上了一张歌纸:“就是其中一首,不过我是真不敢张嘴啊。” “给我瞧瞧,” 王洁实起初以为又将看见一首特动听、但音协特反对的歌:“有什么不敢张嘴的呀?” 可当他瞧见歌词的时候:“……”竟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谢莉斯一见对方那副表情:“怎么了?” 王立平直接凑了过去:“什么歌呀?” 没见时特好奇,见了后特想笑。 “哈,”王洁实笑了起来:“甭怕,你要实在是担心,这歌干脆给我唱得了。” 在当下这个年代,有好歌大家都能拿过去唱。 除了特别有影响力的,老百姓根本搞不清原唱是谁! 关键歌唱演员们也无所谓。 就拿《绒花》和《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来说,那年头的女歌唱演员几乎都唱过。 这会一见有人抢,吴国松一把将歌纸抽了回去:“担心也要唱,我都练好几次了。” 王洁实:“那给我们表演表演。” “没问题,你好好听着。” 说完,三十来岁的吴国松,端端正正走上了小舞台。 而谷建芬老师,也跟着走到了钢琴边。 几键简单的前奏敲响后,吴国松特认真的唱了起来: 在我要娶你之前,我有话要对你说, 也许我的这些话,使伱听了不好受, 反正你得听我说,说说我的心里话, 你在每天晚上,不能比我睡得早, 你在每天早上,不许起得不我晚, 饭要做得很香甜,菜要做得很可口, 打扮起来要大方,打扮起来要美丽 …… 一首歌才唱了一半,台下的人就已经笑翻了。 笑得最凶的还是位女同志,谢莉斯捂着肚子不停的乐:“这歌词究竟是哪找的,笑死我了。” 这一会,边弹边笑的谷建芬,对着江山扬了扬下巴。 江山立刻对她竖了竖大拇指。 教母就是教母,不但有才,胆儿还肥! 当年,谷建芬在音乐会开唱的前一晚,将这首改编自日-本民谣的《男子汉宣言》送去了吴国松的家里。 吴国松一见歌词当场就麻了,考虑再三后还是依了谷建芬。 没想到第二天在音乐会上一唱,就把自己唱成了当晚最受欢迎的人。 台上每唱一句,台下就笑一片的互动。 直接将音乐会的气氛,推上了高潮。 男同志女同志都笑得特开心。 散场后,还使劲回忆努力学唱。 为的,就是图一乐。 谁也不会展开联想,谁也没有深入分析。 人民群众都清楚,这不过就首歌而已。 但此时坐在台下的江山,却展开了联想。 就凭这篇歌词,拿到后世还得了? 别说混娱乐圈,哪个圈都甭想待了。 但,偏偏就有这么一位。 2017年,韩寒的一部电影《乘风破浪》,引起了轩然大波。 令人意外的是,波动的不是电影,而是电影插曲。 没说的,《男子汉的宣言》的歌词,的确值得一波。 当时给韩寒吓的,赶紧站出来叫冤:大家别只盯着《男子汉宣言》啊,影片的后面还有一首《男子汉誓言》呢! 得,他不提醒还好。 一提醒,骂声更高了。 原本吧,还只是小部分女同志在骂, 看了《男子汉誓言》的歌词后,被戳中心窝子的男同志也骂上了。 到最后,连原本为韩寒站台的妇女同志,也纷纷倒戈。 “要么就渣、要么就纯,又当又立的最不是东西……” 那首《男子汉誓言》的歌词,江山如今还记得: 在你嫁给我之后,有些话要对你说, 我在每个早上,一定起的比你早, 我这每个晚上,一定睡的比你晚, 我总是笨手笨脚的努力,我这个家全都靠你, 全都靠你呀全都靠你,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分…… 其实只要看过这部电影,都知道这两首歌其实对应着男主婚前婚后的成长心境。 配合着剧情的发展,还真能让观众感同身受。 可惜的是,任凭韩老板怎么解释,大家伙只看词说话! …… 当吴国松一曲唱完的时候,江山已经收回了思绪。 此时,台上的人已经换成了王洁实。 而钢琴前的谷建芬,也已经换成了王立平。 王老师的要求一向严格,当他按下琴键的那一刻,王洁实的表情跟着就严肃了起来: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驼铃声,路漫漫雾茫茫 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啊战友…… 悠扬的歌声回荡在演播室里,谷建芬的双眼眼瞧着就越来越亮。 一曲结束,人人鼓掌。 谷建芬一人的掌声,就能掀翻整个屋顶。 别提拍得有多使劲了! “王立平同志,你这首歌太棒了,”古老师明显被震撼到了:“词好、曲更好,我要向你学习!” 每次听见自己的作品被唱响时,王立平的感受都不是旁人能了解的。 能感同身受的,也只有同为音乐创作者的谷建芬了。 “这首歌的名字叫《驼铃》,”王立平介绍道:“是一部电影的主题歌。” 江山:“什么电影啊?” “《戴手铐的旅客》,”王立平笑道:“这电影目前还没上映,咱们这次也算是先听为快了。” 1979年,电影《戴手铐的旅客》的导演于洋,邀请王立平为电影作曲。 原本想给电影编一曲时髦唱腔的王立平,在研究了故事大纲后,决定撤回想法。 经过五天五夜的反复编写,当王立平走下客车抵达云南的一座偏远小镇时。 这首战友分别时的保留曲目《驼铃》,也跟着现声了。 …… 距离音乐会的预演,还有一周时间。 和上一世的“新星音乐会”相比,江山不仅扩大了表演嘉宾的阵容,更添加了高质量的曲目。 其目的不过一二。 首先,当然是得让买票的观众满意。 至于二嘛,他得让广告商们明白:“春风度”牵头举办的商演,不是精品、就是竞品。 再不来交钱的话,位子就都没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预演的片花还没来得及上演。 东方都市报社的广告热线电话,就已经开始热了。 热到下午时,别说是报社热线,就连报社总编办公室、电视台台长办公室, 到最后,市宣传部的章局长,都被惊动了过来……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东方都市报》上的拼杀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大年初一当晚,浦江电视台一则时长约5分钟的:《我爱你,中国》MTV外加万体馆内外景的片花,如期而至。 5分钟的片花,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主打的就是一个精彩: 幸福可乐流水线上的潘虹、服装二厂四车间的刘小庆、消防队里身穿绿色制服的陈佩丝, 美影厂《阿凡提》工作室的部分职工,译制片厂录音棚的《潜伏》译制组,东方都市报社的全体编辑…… 跟随镜头的移动,来自社会各界的团体,纷纷在屏幕上接力高歌。 一时间,这首由各式唱腔组成的《我爱你,中国》,成了新春佳节里最耀眼的一颗新星。 屏幕前的群众,无不大呼精彩、呼吁再来一次。 江山给“新星音乐会”策划的宣发计划,原本就是环环相扣。 先有译制片厂《潜伏》团队演唱的《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后有大集体同唱的《我爱你,中国》。 虽然只是片花,但也的确够花。 其目的,就是要让人民群众奔走相告、然后排队买票。 另一个,当然就是为了勾搭广告了。 毕竟,五千至五万元一块的广告牌,可不是一般单位能掏得起的。 当初,报社与电视台共同商议设于不同位置广告牌的报价时,便产生了不同声音。 最后,还是江山同志在最关键的时刻挺身而出。 以“春风度”广告公司的名义,大包大揽下了这次不可多得的广告代理机会。 并顶着压力,开出了一个令双方单位都无法解决的报价。 一时间,三方单位皆大欢喜。 这单买卖如果能够执行顺利,30多处广告位将给“春风度”带来10多万元的代理收入。 但计划是计划,现实是现实。 执行起来还是相当……没有难度的。 比如这会,意外就毫不意外的出现了。 呼啦啦十多家单位的代表,放弃了节假日齐刷刷的来到了东方报社社。 打听完报价后,又齐刷刷的跑回家过年。 纷纷表示这价位的广告,傻子才要。 别说他们,许多内部人员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丁铃铃与蒋壮壮以为富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时候, 更大的富贵,却以另外一种姿势降临了。 …… 浦江都市报社的总编室里。 在其他几位编辑尚未抵达之前,总编江海的两眼惊得彻底放开。 “雷达要三块、松下要五块?”江海感觉广告的招标即将宣布结束了:“名叫可口的可乐,定了十块广告牌?它疯了!” 它怎么会疯?它精着呢! 自家人还没意识到的事,外人都已经在利用“新星音乐会”造势了。 江山尽量配合老大睁大了双眼: “宣传部的章局长亲自打到我办公室的,听说我不在,又把电话打去了电视台,当时给古台长激动的,烟都掉裤子上了。” “真是没想到啊,”江海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它们就没叫贵?南-京路上的广告牌才多少钱一块!” 江山:“南-京路上的一块就要十万,我们这才多少?” 江海同志实事求是道:“南-京路上的能天天与群众见面,你们那的呢?才三天。” 见此,江山也给他摆事实: “您可别忘了,万体馆那的广告可是要上电视的。您也不想想,等这场音乐会在浦江电视台上一播,全国人民可就都能见得着了。” 就目前的形势发展来看,江山已经后悔把报价定低了。 “门道在这啊,”江海悟了,但转念一想:“那天开碰头会的时候,你怎么没提这茬?” “当时我要是什么都说明白了,他们还能让我来做广告代理吗?” “啧啧啧,”江海摇摇头:“老三侬不地道啊,连我都瞒得死死的。” “我要是诚心想瞒侬,这会都不会挑明了,”江山为自己升冤:“这不是没忙过来嘛。” “倒也是,”江海承认:“这阵子除了年三十,我都没好好和你坐下来聊聊。” “有时间你也不和我聊啊,” 江山边说边把桌上的一盒中华烟揣进了兜里:“尽顾着和二哥看《楚留香》了。” 明知道老三比自己阔,江海还是习惯的把火柴也扔了过去:“别跟我提《楚留香》啊,老二和小陈都不肯等我一块看,我都已经漏了好几集了。” “没事,”江山笑道:“过两天,我把楼下办公室的录像机给你抱来,伱一人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话还没说完,走道里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江海向外指了指:“就这办公环境,还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行了,”江山拍了拍老大的肩膀:“音乐会广告的事咱们一会再聊,可口可乐的钱可没那么容易赚。” 不然,宣传部也不会着急忙慌的给自己打电话了。 咚咚咚 三下敲门声后,几位主编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各自分阵角坐下后,一套行云流水的工作流程就走了起来。 正常文稿早在进门前,就已经各自定版。 能留到最后的,全都是一些不敢擅作主张的稿件。 但这会蔡文升要说的,却是一篇总编已经签过字的文章。 “老江,” 熟人熟事的蔡文升,说起话来也不见外:“你看这篇稿子……我们要不要再慎慎?” “哪一篇呀,” 江海接过去一看,然后先瞧了眼江山,再道:“没事,正常发吧。” 总编递的这一眼,令满屋子里的主编误以为这又是江山的安排。 于是,江山赶紧伸头看了眼文稿。 然后他决定,认了! 果然,蔡主编又转脸看向了江山: “江科长,”他抖了抖手里的文稿:“咱们报社何必要趟这浑水呢,老百姓又看不懂这些。” 一旁的荣斌也提醒道:“是啊江山,这谢稚柳可是浦江博物馆的馆长,你不会不知道吧?” 很显然,他俩已经碰过头了。 “我是这么认为的啊。”江山说得不急不缓:“即便我们刊登了这篇文章,也不代表我们报社就认同文章里的观点,不过是将它送到了群众眼前而已。” 其实,一份刊物如果同意发表一篇文章,最起码也表示它不反对文章里的观点。 但,江山嘴犟。 所以在蔡文升再次张口的时候,他又抢先说了起来:“如今上面不都说了嘛,允许各抒己见,欢迎百花齐放。” 蔡文升:“……” “再者,”江山最想看见的是: “我们既然能刊登燕京故博专家的文章,就也能刊登浦江博物馆的,如果谢馆长有反对意见,也可以给我们投稿嘛。” 可千万别息事宁人,一定要愤起。 “这位可是浦江博物馆的馆长,”蔡文升强调道:“和市文化部能没交情?” “老蔡的意思吧,”荣斌帮忙解释道:“又不是什么老百姓爱看的话题,就不要多招惹是非了。” 江海笑了,将文稿拿了过去: “不瞒各位,这篇文章的确是从北面来的。据我所知,就是因为谢馆长在业界的威望,故博这位专家的文章才无处可投,而拜托我帮忙刊登的朋友,其实也是我们浦江人。” 听总编这么一解释,各位主编也知道是谁的主意了。 “刚刚江科长说得很对,”江海继续说道: “上方领导都呼吁各抒己见了,我们作为新闻单位不支持的话,还各抒个屁见。” 江海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条工作烟:“再说,上面为什么会提出各抒己见,不就是怕一家独大嘛!” “有道理,”荣斌同志点了点头,陪了一根烟:“现在一家独大的现象还是很严重的。” 见此,办公室里很快就是一片轻烟袅袅。 没办法,这個年代的会议就是费烟。 蔡文升仔细想了想:“我吧,其实倒不是要护着谁,主要就是觉得老百姓根本不会关心这事。” “老百姓是否会关心,就要看我们怎么说了,”江山建议:“咱们家报纸的头版不是有内容题要嘛,到时咱们就这么写:千年古画的迷云。” “千年古画的迷云?”蔡文升嘀咕了几声:“哎,这个标题起的妙呀!” 排版编辑宁花一听,赶紧伸手将文稿拿了过去:“你们究竟说的是什么呀,给江科长这么一说,我都好奇死了。” “不会吧,”荣斌皱着眉说道:“挂在博物馆里的文物还能有错?” …… 中国书画鉴定,是所有文物鉴定里最难、最复杂的一个分类。 这个“难”,指的不是“难”度,而是一言“难”尽。 马未都的博物馆里就有个特殊的规定:不收藏任何字画。 为什么呢? 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其它门类的文物,一般只要年代判断准确,即可。 而书画鉴定…… 即便你能判断准确它的年代,还是远远不够。 因为文物字画的作者,才是决定价值的根基。 于是问题就多了,哪怕画上已经有作者落款,也有好友、弟子、兄弟、甚至老婆代笔的可能。 这事,在齐白石身上就发生过。 一天天的朝夕相处,令他的夫人胡宝珠耳濡目染、造诣非浅。 一日,齐白石看见桌上一幅画,认作是自己的作品。 便挥墨署款,并连盖三印。 一天后才发现是爱妻的手笔,赶紧题跋加以说明:此小幅乃宝姬所临。 这是及时发现的,还有很多则是没发现的。 另外众所周知,即便是排除了亲朋宝姬代笔的可能,还得甄别这幅字画究竟是: 摹本(蒙在画上的拓本) 临本(照着画临摹的作品) 仿本(依照著名字画的风格、笔法作品。这种最常见,比摹本和临本都自由。) 代笔(这个最迷,唐伯虎和宋徽宗都干过) 赝品(谁都明白) 听听,听着都头皮发麻,是不是一言难尽? 好在的是,我们国家有几位国宝级的书画鉴定大师。 以江山之见,国内书画鉴定里可分两大流派,分别是剑宗与气宗。 一派更物理系,客观分析考据细节。 另一派则高深玄妙,在乎个人修行领悟,追求书画的古韵气场。 剑宗的大佬,就是半尺先生徐邦达。 书画圈里有一句话,自徐邦达先生故去后,中国书画圈便没有鉴定大师,只有鉴定专家。 而气宗指的就是望气,观其气韵、断其真伪。 这种高深的鉴定方法,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 十分考验专家的天赋和眼力,其代表人物为谢稚柳老先生。 作为张大千的挚友,谢稚柳的功底非一般人所能及。 他和徐邦达一样,不但能鉴定字画,自书自画的功底在圈内也是数一数二。 二位专家的鉴定风格,尤为突出。 徐半尺主打的就是个实事求是,假的就是假的,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改变。 而谢稚柳就不一样了,人是个讲究人。 讲究方式方法。 举个例子,若有知名人士拿着藏品,请二位鉴定。 谢稚柳仔细端详后:好、好、好,先不论此画的真伪,单从它的艺术价值来看,已是件十分难得的画作了。 再瞧徐邦达,若见了精心仿制的:自个留着玩吧! 一点技术含量没有的:假的都没边了。 那么,即将刊登在《东方都市报》上的这篇文章,就是这两宗门的一场较量。 浦江博物馆里,很早就收藏了一幅《雪竹图》。 它纵长为155厘米,宽为99厘米。(这点很重要) 这幅画没有款识、画风独特,表现技法极为罕见。 谢稚柳经研究认为,《雪竹图》就是唐末五代画坛中,号称“黄筌富贵、徐熙野兔”的大画家徐熙的力作。 得了这个结论后,谢稚柳于1973年发表了《徐熙落墨兼论雪竹图》的文章。 这一鉴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五代大画家的真迹出现了,这一发现堪比考古界的“海昏侯”。 要知道无论是纸本,还是绢本,能保存上千年都是极难的。 这也是张伯驹捐赠的《平复帖》,能成为国宝的原因之一。 很快,这张无款画忽然被认定为徐熙真迹的事,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但鉴于谢老在书画界的地位,一般人哪里敢质疑。 然而,徐邦达先生就站出来了。 他明确的表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随后,他也写了一篇文章。 但鉴于谢老的地位,徐邦达这篇《徐熙“落墨”画法试探》一直投送无门。 直到1983年,才在《艺与美》的杂志上得以发表。 文章中依据大量史料,对画作进行了全面彻底的解析。 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雪竹图》达到技术含量,是南宋以后才出现的画技水平。 谢稚柳见到了质疑他的文章后,又再次撰文《再论徐熙落墨——答徐邦达先生》。 之后,双方几番你来我往,谁都不能说服谁。 吃瓜专家团纷纷表示:他们根本不在乎《雪竹图》是哪年画的,就想听二位大师论道。 到最后,徐邦达拿出了杀手锏:从绢的尺幅来考证。 叫板道:“徐熙是五代人,那时的画卷宽度不宽,不能超过60厘米,而《雪竹图》却阔约一米。 谢兄,只要你能找到一张北宋以前宽度达到一米的绢本画,就算我输。” 此言一出,谢老依然不能认同。 表示:说画就说画,你跟我扯什么布? 至此,此事便暂且至此了。 “博物馆的东西就没争议了?这可就说不准了,” 江山像个师爷一样,揭开杯盖荡了荡:“没准儿,还真给咱们报社逮了个热点新闻了。” 一瞧老三那副作死的表情,江海就呵了一下:“也没准,明天就有人要找我谈心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七星北斗阵,出土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看这,身着龙袍、腰系玉带、头戴琥珀冠、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琥珀念珠……” 总编办公室的一群编辑,围在总编江海的办公桌旁。 江山拧着眉,狭着眼瞧着照片上干尸……脖子上的一串珠子。 “你们再往这看,”一只手指着桌上的一张照片:“盗墓贼就是见到这,才吓得跑出去找公安的。” 《东方都市报》的定版会开到一半时,一位肩背帆布包的男同志闯了过来。 屁股还没坐稳,又着急站了起来。 非得把这次出差的成果,展示给大家看。 曾亿,年方三十,一事无成。 就差住房一件事了。 他是江总编为报社扩编新要来的记者。 小伙子腿脚勤快,脑子也跟的上。 目前为报社的外派记者,主打的就是一哪里有不平哪有他的新闻采集者。 这一会,曾亿指着一张考古队提供的资料照片。 照片上是棺盖打开后最初的景象。 一具身着龙袍的干尸,扭曲着怪异的卧姿。 “据考古队的同志们说,只要见到墓主摆出这个姿势,即便是没穿龙袍,也能断定他是皇室成员。” “谢谢,”曾亿接过了蔡文升递来的一杯热水:“可惜我来晚了没见到,但盗墓的见到了,给他们吓得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如今在内地,只要是能见到的古董都是真的。 这会还没人造假,因为真的还卖不掉呢。 盗墓的就更少了,即使有贼心的也是冲着金子去的。 连玉器都不稀得看一眼,就更别提罐子了。 断档时期,古玩没有市场。 盗墓这一行当也跟着凋零。 一切的一切,都在重新孵化中。 “噫,”荣斌嫌弃的看着照片:“这姿势怎么这么别扭呀。” 江海扒拉着桌上的照片:“这么多黄金,还穿着龙袍,这次又是掘了谁的坟了?” 定版编辑宁花,一手一张照片:“真漂亮,这些都是娘娘们的吧。” “这张是凤冠,那张是凤簪,”曾记者介绍道:“南城县发现的这座墓,一个盗洞也没有,开馆就见宝……” 1979年底,江西南城县的几个村民,相约半夜去摸坟。 合力敲开棺盖后,被主人的高难度动作给吓住了。 胡乱抓了一把硬货就跑。 这一跑,就直奔派出所去了。 他们一致决定,必须要把这一重大发现报告给政府。 很快,JX省文物考古队,就对这座古墓展开了文物发掘工作。 他们发现,墓室里的一王二妃三口棺木,保存的十分完好。 除了那口被村民劈开的棺盖,其它地方均未挪动。 棺内的随葬品一件比一件水灵。 从龙袍到冠冕,一样比一样僭越。 几百件黄金玉器,晃得考古队员们眼都花了。 这件事一直拖到1980年才登报公布:发现了迄今保存最完好的明朝藩王朱翊鈏的墓。 “再给你们看看考古队专家最称奇的宝贝,”曾亿疲惫的双眼透着亢奋:“据说这一项发现,是之前明代皇室墓葬中从没出现过的。” 他在桌上的一堆照片里挑出一张。 瞬间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这就是……”蔡文升用力睁大双眼:“你说的宝贝?” 曾亿点点头:“当时我也不能理解。” 不光是他,在场的都表示不能理解。 一张平平无奇的黄纸,怎么就成宝贝了。 “考古队的同志是这样对我解释的,这张已经变黄的棉纸,原先被放在一只锦囊里。”曾记者道: “是墓中元妃李氏的贴身之物。这张长宽皆超半米的纸名叫:路引。 上书李氏的姓名、出生年月。” “也没写什么重要的东西呀,”荣斌奇怪道:“这个妃子干嘛要贴身放着呢?” “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但那位专家只笑不语,就是不肯细说。” “他那是不敢告诉你,”江山这会开口了:“这东西说到底属于迷信。” 荣斌转脸看着江山:“你知道这是干嘛用的?” 江山:“这玩意叫路引。” 主编们:“我们已经知道了。” “那我就说点你们不知道的,”江山就不信了:“明朝期间曾有项规定:凡是要出远门的同志都要去衙门办通行证,这通行证就叫路引。” 江海一点就通:“就是我们的介绍信呗。” 江山点点头:“那個年代还有一种传说,只要带着路引下葬,就能确保黄泉路上一路畅通,没鬼打劫。” “噢,我明白了,”荣斌转念一想:“不对呀,这介绍信怎么只是妃子有,大王的呢?” “大王的在这呢?”江山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是什么?”蔡文升看着照片,感觉这一样倒有点宝贝样了。 只见照片上的棺板表面雕刻了七个圆孔,由金银线穿孔相连,呈北斗七星状。 江山指点七星:“这个图形想必大家都认识吧?” “北斗七星阵。” 熟读《射雕英雄传》的主编们,习惯用这一称呼。 江海:“北斗七星和路引有什么关系?” 曾亿:“对呀,这俩有什么关系?” “你们再看看这位穿龙袍的睡姿,”江山将两张照片放在了一块: “他其实扭得就是北斗七星的姿势,这可不是一般人想扭就能扭的。 不进皇家的门,都甭想摆这个造型。” 江海忽有一问:“怎么都和北斗星干上了?” “北斗星君又有鬼官一说,在棺木中摆放北斗七星。是生者在祈求星君能指引逝者归往极乐、一路太平,这些在史料上都有记载。” 蔡文升:“史料上还有这些?” “不但有,写得比我说的还玄妙,其实这一习俗在古代的民间也都是寻常事,”江山道:“大家有没有听老一辈说过这样一句话:给自己留点垫背钱?” “听过呀。” “就是预防万一的意思。” “在新社会的确要预防万一,”江山笑了:“但在过去可不是,而是这个意思。” 大家伙看着江山落指的地方:“又是北斗七星?” “北斗七星金银线只有皇室宗亲才能镶于棺板,普通人家多以铜钱排布成七星形状,这种搁在逝者身下的钱,就叫垫背钱,图得就是一后辈有钱的彩头。” “噢!” “原来是这个意思。” “听着还挺好玩的。” “各位听听就算了,”江山提醒道:“出了这个屋,都别往外说啊!” 蔡文升:“这还用你提醒。” “我明天一早就给伱说出去,”荣斌最喜欢和江山闹着玩:“除非你多给我几张音乐会的门票。” 江海:“每人不都已经发了三张票了。” “三张哪够呀?我对象的妹妹也想去看。” “你对象的妹妹,我们就管不了了,”江总编连对象还没呢。 “我又没问你要,” 说完,荣斌和宁花对着江山上下其手:“江科长,还不速速交来。” 最近为了音乐会门票的事,江山真没少被人围。 “哎哎哎,这位同志你手往哪搁呀……” 看着办公室里丰富的文化生活,曾亿忽然不想往外跑了:“你们平时都是这样开会的?” “怎么可能,”蔡文升笑了:“最近都是给音乐会闹得。” “我说也是嘛,”曾亿收回目光,回归主题:“江总编,这次采访的明墓发掘报告新闻,可以多给点版面吗?我想多配几张图片。” “可以,” 江海觉得没问题:“此类采访报告不配点图,还真没什么意思。” “对了江山,”江海忽冒出个想法: “徐邦达这篇《徐熙“落墨”画法试探》的文章先不要发,明天派个美术编辑上浦江博物馆一趟,拍张……那什么画来着?” 江山赶紧提醒:“《雪竹图》。” “对,拍一张《雪竹图》的照片回来,等后天连文带图一块发。” “后天就是星期天了,”荣斌提醒道:“到时候干脆和曾记者的明代藩王墓一块登在周末扩版上。” 江海想了想:“小曾,你来得及写吗?” 曾亿用力点点头:“我明天什么事都不干,就在报社写稿子。” “那就没问题了。” “总编,”江山举手道:“我有个问题?” “说。” “您看能不能这么干,”江山道: “为了丰富人民的文化生活,增加群众的历史知识,咱们报社干脆辟一块新专栏,就叫……《国家宝藏》。” “国家宝藏?”江海拍案而起:“好栏目!” 据他了解,目前市场上还没有这一类型的专栏。 “国家宝藏,”曾亿反复想了想:“江科长这个栏目名起的有水平。” “哎呀,”蔡文升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原本是担心麻烦想按下这篇文章,现在好了,不但没拦下还要隆重登场了。” “这下咱们东方都市报又有好戏看喽,”荣主编也跟着笑了:“我现在真想看看,那位谢馆长将是个什么反应。” “他什么反应我不知道,”江海很有把握的说道:“但有一点我敢肯定。” 荣斌:“什么?” “等这篇文章见报后,浦江博物馆的门票肯定是要走一波了。” 这也是江山同志目前的想法。 他只想宣传敦煌壁画、马王堆、兵马俑、曾侯乙墓……这些博物馆。 单从文物发掘的历史意义入手,文物解析还没到动手的时候。 怎么也得等自己备上几件趁手货,再启动项目。 “对啊,”蔡文升这才想起来: “年前的时候,文化部不是下文,让我们大力配合各地博物馆的宣传工作嘛!” 1973年,国家文物局成立,随后就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中国出土文物”国际巡演。 所到之处,一片欢迎。 但这场“文物外交”每到一个城市,就要贴补三十来万的高额运作费。 等到1979年改开后,文物局一拍桌子:这种亏本的买卖,不做也罢。 于是放出话风:以后谁再发出邀请,谁先掏钱。 到了1979年下半年,国家为了发展博物馆事业,颁布了《博物馆工作条例》。 宣布了各博物馆以举办陈列展览等方式,筹集资金用以更好的征集文物、标本…… 这条例说白了就一句话:各自珍重吧! 于是,除了国字头的博物馆,其它各省市的博物馆,就由各省市自己操心了。 由于博物馆里的藏品不比其它物件,所以,各省市的文化部定是不会撒手的。 但他们又不想出经费,于是便要求自个辖区内的报刊大力宣传。 以活跃市场,带动资金活跃。 荣斌:“这么说的话,咱们报社也等于是在支持上级工作了。” 江山:“那必须啊。” 江海:“咱们报社哪次没支持上级工作?” “一切就看周日的市场反应了,” 这一会,江海拿出了一张照片:“伤痕文学起来后,伤痕美术又来了,但我担心这张照片刊登出来的效果,老蔡,你有把握?” 这张美术照片是蔡主编建议刊登的。 大家伙伸头一看。 曾亿:“怎么这色啊?” 荣斌:“这是画得?” 宁花:“肯定会模糊一片。”毕竟这会的报刊印刷像素在这摆着呢。 江山:“……嗯?”这不是罗中立的《父亲》嘛! 1980年,罗中立听从了专家的建议,将“父亲”夹在耳朵上的一根香烟,换成了一支圆珠笔。 终于令自己这幅“超写实主义”的画作《父亲》,以新时代农民的创意理念,得到了“全国青年美术”一等奖的殊荣。 “我也知道会糊,”蔡主编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我还是想把它刊登出去,毕竟这篇文章说得就是画,要是没图的话……” “那行,就依你,”江海点头了:“到时候让师傅把这张照片调淡一点。” “好的,领导。” “领导,”蔡文升提醒道:“我们副刊的那篇……” “放心吧,我没忘,”江海拉开抽屉拿出了一篇文稿:“这有个小短篇,我已经看过了,你们也看看吧。” 看过的保持不动,没看过的一起上。 “《灵与肉》”荣斌首先被名字征服了:“江科长,这名字比你起得还带劲啊!” 江山半张着嘴看着眼前的文稿:“带劲带劲,真是太带劲了。” 突然之间,耳边响起一句美妙的问候:你要老婆不? 1980年初,结束了22年劳改的张贤亮,进入宁-夏的《朔方》杂志社当编辑。 年初,在采访了一对农场技术员夫妇后,张贤亮当晚便决定,以这对巴-西归国华侨为故事背景创作一篇。 只两天两夜的时间,便完成了一部《灵与肉》的短篇。 “蔡编,”江山一把抓住了蔡文升:“这你是从哪搞来的?”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章 上《芳华》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年头,但凡演出团体有演出,都会给报社、电台送去几张观摩券。 很多时候,连电视台都没这待遇。 1980年2月,在发行了三期试刊后,《燕京晚报》宣布正式复刊。 于是,燕京五道口的工人俱乐部内,两位燕京晚报的编辑同志,终于有机会坐在头一排欣赏中央芭蕾舞团的表演了。 今天演出的剧目为《鱼美人》。 相比舞台上的喧嚣,台下则是一片静悄悄。 空空荡荡的一大片座椅,令编辑手里的相机都不好意思拍全景。 直到这会他们才明白,为什么文化馆门口连个检票的同志都没站。 …… 周日,浦江电视台的小型演播厅里,台上台下热闹非凡。 相比前阵子的单搭独唱,今天的舞台差点都不够使。 观众席上,古铮铮、胡啸、江海、江山、谷建芬、李谷壹……在头一排稳稳的坐着。 王洁实、谢莉斯、吴国松、朱明英、郑绪岚、马国光,在第二排紧张的坐着。 嘀嘀咕咕了一番后,演播厅里逐渐安静了下来。 舞台上,擦着红脸蛋的刘小庆双手扣在胸下,开始报幕了:“下面请听女声独唱:草原女民兵。演唱者:朱逢博,舞蹈表演:燕京战友文工团。” “小庆今天是报幕员?”一见台上这动静,江海赶紧挨着江山问道。 “我和谷老师的建议,”江山的声更低:“但小庆皮薄,就给了她一个提前适应的机会。” “她皮薄?”陈佩丝凑了过来:“你真是太不了解她了,那天她得知这个决定后,美一天呢!” “嘘!” 江海两眼平视前方,嘘了一声! 不过即便他不做表示,江山和陈佩丝也已经不说话了。 这一会,朱逢博和话筒立于舞台一角,把整个舞台让给了一群鲜活的姑娘。 随着歌声的起伏,在为首一位扛大旗的姑娘带头下,一排边跳边笑的女舞蹈员们,踏着节奏走上了舞台。 一招一式一转身,一踢一跳全是腿。 小小的舞台上,仿佛架起了一道彩虹。 随着这队身着练功服姑娘们的一颦一笑,整個小演播厅立刻灵动了起来。 优美、轻盈、挺拔、飒爽……还有青春。 也不知道她们是如何把这些个词揉在一块的? 反正就是好看,怎么看都好看的哪种。 江山不得不承认,这才叫天然去雕琢。 对于他这个单纯的看法,在座的不在少数。 女舞蹈演员们,围着舞台一圈一圈的跳。 台下的眼睛,就围着舞台一圈一圈的绕。 “老三,难怪你今天非叫我来审查节目,” 江海这会终于明白了三弟的良苦用心:“这个节目选得好……非常好!” “不是,”陈佩丝就奇了怪了:“老大,你没见过这舞?” 早几年几乎逢团必学的舞,即便在电视机尚未普及的年代,也不该一次也没见过呀。 “我当然见过,”江海实事求是道:“但没见过穿这身衣服跳的。” 实话实说,冯导是会整花活的。 就《芳华》这部电影来说,从头到尾观众们只在乎这支舞……和跳舞的女演员们。 男女都是,一个都别不承认。 即便这会台上演员们的练功服一水的长衣长裤,可依然不是寻常人家能见着的。 就比如,江家这二位。 可也正因为他们没见过,便更爱看这段舞蹈了。 如果要举牌的话,他俩肯定都给10分。 可惜舞虽好看,却短了点。 还没仔细看呢,台上的女演员们已经微笑着鞠躬谢幕了。 这段精彩的表演,引来台下一片掌声。 熟人熟事间,还不忘交流几句。 尤其是谷铮铮和胡啸,凑在一起商量了好一会。 胡啸有种感觉,新星音乐会过后,全国的同行都会知道古铮铮的大名了。 “我感觉,你台长前面这个副字,应该快去掉了。” 古台呵呵一笑:“你的感觉哪次准过。” “我当初怎么说小江来着,你忘了?” “……” 这时,两人一块缓缓看向了江山。 《草原女民兵》是朱逢博为1975年的音乐歌舞剧《百花争艳》献唱的一段歌曲。 正是因为对这段歌舞的彩排现场念念不忘,冯小刚才拍摄了一部致青春的《芳华》。 结果电影一上映,连累着大家伙一块念念不忘了。 所以,江山特意将战友歌舞团的舞蹈演员们请到浦江,现场舞给他……们看。 一片私心可昭日月,他终于将理想照进了现实。 正美着呢,刘小庆已经再次走上了小舞台。 “下面请听著名男中音歌唱家马国光,为我们带来的演唱歌曲《阿凡提》,伴奏:浦江民族乐团。” 哗啦啦的掌声过后,浦江民族乐团的伴奏响了起来。 接着,同样也来自燕京战友文工团的马国光,唱起了去年刚上映的《阿凡提》主题歌: 我滴小毛驴,小毛驴 有个倔脾气,倔脾气 叫它往东不往东,叫它朝南它偏向西 …… 啊, 江山实在是太爱这个年代了。 由他牵头举办的这场《新星音乐会》,几乎集齐了半个中国的乐界精锐部队。 如此烧钱的项目,在当今这个社会只需要单位之间的相互沟通协商,即可实现。 江山知道,以后这样的机会将越来越少。 现在,他是真的想对当今的艺术家们说声谢谢。 “下面请听东方歌舞团的独唱演员朱明英……” “请听东方歌舞团的郑绪岚……” “接下来,请听男声独唱《深海》。” 随着刘小庆上上下下的报幕,陆续抵达浦江的歌唱演员纷纷上台献艺。 这一会终于轮到王洁实了,自打他答应江山演唱《潜伏》广播剧的主题歌后,这两日几乎是曲不离口。 此时,检验自己实力的时候终于到了。 “怎么一到我这就没词了?直接一男声独唱就给打发了。”路过江山的时候,王洁实眯着笑眼嘀咕了一句。 “实在对不住,”江山赶紧解释:“词还没想好呢!” 和江山特投缘的王洁实,其实一点都不在乎。 相反,对于还没有代表作的他来说,还得多谢江山给自己这一机会呢。 毕竟,《驼铃》虽好,但为电影演唱的却不是他。 在王洁实一曲《深海》结束后,今天的试听会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我来说两句啊,” 还没有告一段落,作为音乐会总导演的谷台长还有话要说: “欢迎各位优秀的演员相聚浦江……我们电视台和东方日报社,将为同志们做好一切后勤工作,想练唱或者练舞的同志,可以和江山导演联系……” 坐在头一排的江导立刻站起了身:“大家有事尽管来找我,过两天,出场顺序表将送到各位的房间里……” …… 就在江山和江海,为即将开演的“新星音乐会”做最后的准备时。 浦江博物馆的展厅里,已经聚满了参观了人流。 “这是怎么了?” 一位临时被叫来上班的职工,惊讶的看着现场:“群众们怎么忽然热爱起文物了。” 另一位赶来的同志,也觉得奇怪:“从我到这上班以来,还没有见这么多参观人次呢!” “你们难道都不看报纸?” “看呀。” “今天的报纸说什么了?” “你们一会就知道了,”博物馆书画厅的负责人,催着他俩赶紧就位:“没看出来吗,整个博物馆就我们展厅的人最多。” 从中午开始,浦江城四面八方赶来的群众,买票走进了浦江博物馆。 他们当中有工人、教师……更多的则是学美术的学生。 和平日相比,多出五倍都不止。 其中大部分进入展馆的同志,都在向讲解员询问一幅名为《雪竹图》的所在位置。 巧的是相比博物馆的展厅,博物馆的办公室也在聊着这幅《雪竹图》。 其中几位上了岁数的老同志,已经忍不住要拍桌子了。 “真是不像话,怎么能登报发表意见呢?” “我也觉得不妥,专业内的事还是不要公开的好。”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啊,伱们现在去外面看看,展厅里都是点名来看这幅画的群众。” “看就看吧,还都去问讲解员这幅画究竟是哪个年代,为什么和燕京的专家说法不一样。“ “这些群众懂什么呀,不过就是来看热闹吧。” “说来说去,还不是这个《东方都市报》瞎胡闹。” “的确是胡闹,我上午已经打电话去报社批评过了,可惜他们的领导不在。” “必须要严肃批评,怎么可以不和我们博物馆提前商量,就胡乱发表文章呢?” “一会再给他们打电话,必须让他们领导道歉,然后发表声明、消除影响。” “对,必须让《东方都市报》给我们一个解释。” 直到这会,馆长谢稚柳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画笔。 端坐在画案前的老先生,打今天一早起,就接到了好几通电话。 放下电话后,赶紧命家人出门买报纸。 之后,便见了《东方都市报》上的这篇《徐熙“落墨”画法试探》。 反复细看了几遍后,起身拿起了电话。 “人家报社领导为什么要向你做出解释,”谢馆长缓缓说道: “又凭什么让他提前和我们打招呼,我能发表文章,他徐邦达就不能吗?” “可徐邦达发表的这篇文章看似是在说画,实际就是在否定您的判断。” “我质疑的人难道就少了?” “可……可我们觉得您没说错啊!” 谢馆长微微一笑:“我的判断当然是正确的。” “那东方都市报社的事……就算了。” “不然呢,”谢老缓缓拿起了桌上的一份报纸:“你又能拿他如何?”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 提前出现的藏宝图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电视台,台长办公室。 一份“新星音乐会”的出场顺序表,即将完成。 “该到的演员基本都到了,” 江山同志开始向一屋子的领导,汇报工作:“除了海政的苏小明、和总政的克里木。” 古铮铮点了点头,表情十分庄严:“海政歌舞团对我们这场音乐会非常重视,特意为青年女歌手苏小明创作的一首新歌……” 随后,亲切的一笑:“说是歌一练好就出发,大家不用担心,至于克里木同志嘛,人正在前线慰问呢。” 坐的一块的朱逢博、谷建芬、李谷壹、王立平和王洁实,一起“哦”的点了点头。 江山知道,《军港之夜》要来了:“刚接到的消息,单秀荣老师由于档期原因来不了了。” 谷建芬:“档期?” “就是计划都排满了,”江山解释:“所以《燕南飞》这首歌要换人唱了,经组委会研究决定……” “《燕南飞》是我的,”李谷壹忽然高举单手:“谁都别跟我抢。” 《燕南飞》多好听啊,她都公开唱过好几回了。 江山:“经组委会研究决定,《燕南飞》由李谷壹老师演唱。” 李谷壹抿着嘴不说话了,只在嘴角边留了一丝微笑。 谷建芬捣捣朱逢博:“看,小江怕她。” 朱逢博噜噜嘴:“辣妹子,我都得让着她。” 办公室这会全是自己人,一切都好商量。 不好商量的,江山就直接递笔。 反正开头和收尾的节目早焊死了,其它就由着他们开心去吧。 很快,一份在后世难上加难的节目单,顺利出炉了。 “小江,” 刚准备宣布散会,古台长忽然想起件事:“万体馆那边的广告布置还顺利吧?” “您放心,我们报社的美术编辑江河同志,在这方面非常有经验,”江山道: “他亲自带队现场绘画,加上广告公司黄经理加派的人手,相信您很快就能看见成果了。” “那就好,”古台长很欣慰:“有你盯着我放心多了,不过……可口可乐的事,到底该怎么解决呢?” 说完,古台长看看江山,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江海:“燕京那边已经找了我好几次了,总不好一点面子不给吧?” “可口可乐怎么了?” 一听这话,本已经准备离开的几位,又坐了回去。 根本没有要避嫌的意思。 江海笑道:“咱们这场音乐会,原本有个最大的广告赞助商。” 江山:“就是可口可乐。” 古铮铮:“他一家就包下了十块广告牌。” 江山:“还都是最贵的位置。” 古铮铮:“可惜的是,小江很快就接到了有关部门的警告电话。” “同一天,我也接到了宣传部的电话,”江海苦笑道:“希望由我出面,撤销可口可乐的广告合同。” 其实,江山根本就没和可口可乐签订广告合同。 放出这种风声的原因,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些筹码。 “也不知道可口可乐得罪谁了,”古台长皱着眉头:“市里铁了心要和它作对,不但让宣传部在中间作梗,还把电话打去了轻工局。” 江山见大家一脸茫然,赶紧提醒道:“我们春风度不是和轻工局的出口贸易办公室有过合作嘛,就……那样了。” 朱逢博点头表示明白,但很快:“不对呀,南-京路上不是竖了可口可乐的广告牌嘛,怎么到你这就不行了?” 江山:“唉,我们公司都不知道该谁说理去!”这不是还尚显娇嫩嘛。 1980年初,中粮开始为可口可乐找地皮,第一个相中的就是浦江。 谁知浦江的现任领导,对外企进驻的要求十分抵制。 把中粮臭骂了一顿还不解气(据说当年骂得老狠了),顺带着连可口可乐的广告都想掐了。 江海倒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接不接这单广告都无所谓。” 江山点点头。 若不是时代不允许进步太快,他能把万体馆的外立面都给它包上广告。 “音乐会的广告早供不应求了,”古台长一提这个比过年还开心: “我们台也收了不少订单,但不行啊,燕京那边托人带话了,说不能寒了外商的心。” “所以,”江山总结道:“我们春风度现在是两头脸色都得看,哪头都得罪不起。” “管家婆一多、房倒屋塌,”胡啸最烦这种事:“要我说你既然在浦江做事,就别问外面的事。” “关起门来做生意,”古铮铮连老友一块教育了:“除非小江以后别做燕京的买卖。” 李谷壹:“小江我教你,你先把广告给做了,事后再道歉。” 她的《乡恋》就是这么唱的。 管它节目单上有没有,先唱了再说。 江山笑着摇了摇头,他可没有拿枪的老公公:“对组织我一向实事求是,不能辜负了组织的信任。” 胡啸知道江山的政治觉悟:“那你这次准备听哪路军的话。” “这还能由得了我,”江山说了跟没说一样:“肯定得由着他们呀。” 对于心灵嘴软的江山,胡啸是再了解不过了:“好,那我就等着瞧好了。” “放心吧,一定让您瞧好的。” 江山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总编,老大,”蒋壮壮拿着一样东西走了进来:“照片已经冲洗好了,你们看看行不行。” 等门再次合上时,江山的手里已经多了一卷照片。 “各位老师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大哥要借古台的宝地一用。” “你手里的是什么?”胡啸:“我又不是外人,赶紧打开。” 李谷壹:“谁是外人?” 谷建芬:“谁都不是外人。” 江海倒无所谓:“既然没外人,就赶紧开始吧。” 江山就更无所谓了:“那就来吧。” 若不是时间紧任务重,这哥俩也不至于在外面纸上谈兵。 说话间,一张超大尺寸的照片已经铺在了桌面上。 江山先提醒一句:“大哥,一会去了后伱不用紧张,反正是外行,说错了也不丢人。” “我不紧张,”江海心如止水道:“那么多专家都没搞清的事,我要是能说清才见鬼了呢。”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字画鉴定原本就是个说不清的事,”江山指着照片道:“对于没有落款的画来说就更谜人了。” 这一会,办公桌旁的一群人跟随江山的指引,的确没在照片中的画上见到任何字样。 “所谓落款也作款识,通常就是某年某月某人书于某地,它是识别画作者最好的参照物,” 由于江海一会要去开個碰头会,所以江山这会在帮大哥抱佛脚。 “一般来说只要是知名画家的画,不但会有落款印章,还会有题跋。所谓提跋,就是留言,画前为题、画末为跋,” 江海同志不懂就问:“为什么这幅画什么也没有?” “北宋的作品多是穷款,”江山继续道:“别说题跋,就连作者的题款都没有。 但北宋的大文豪就不同了,像苏东坡这一档次的不但会题款,还会题一首诗跋。 这也叫画之不足,文来补之。”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只听见江山一人的声音。 一个个闻所未闻的知识直入脑海。 原本从没在意过的东西,这会却听得津津有味! “但大多数的文人墨客则不同,他们为了不影响画作的整体美观,要么点墨不留,要么把名字藏于画中。”江山继续道: “南宋有位名叫李唐的画家,他有幅画叫《万壑松风图》。 画中山峰高耸、百丈瀑布飞流,却和《雪竹图》一样没有任何落款。 之后,还是宫里的一位修复工匠,在一座山峰处发现了一列字:皇宋宣和甲辰春河李唐笔。” 江海默念了一下:“皇宋宣和甲辰春河李唐笔。” “海峡对岸的故宫博物馆里,有一幅名叫《溪山行旅图》的画,同样也是无款可识。 1958年,那边的副院长通过仔细辨认,在画中的一枝树干上发现了‘范宽’两字。 从而确定这幅画是北宋大画家范宽所画,一下子年代作者都有了。” 李谷壹睁着一双大眼,静静听着:“真好玩,这样的画在咱们这能见到吗?” 江山摇摇头:“目前还没出现。” “唉!” “不过有幅姊妹画,”江山想到了一个: “对岸的博物馆里,还有一幅画叫《双喜图》,原本也是个无名氏。 直到62年时,才被一位专家在一枝干上发现了一段字:嘉祐辛丑年崔白笔。 这个发现可了不得了。” 李谷壹:“为什么?” “崔白可不是一般的大家,他深得宋仁宗赏识,没有御旨任何人都不能要求崔白作画。 这一发现立刻令咱们的故博也跟着高兴,因为《双喜图》本是一对。 另外一幅就收于燕京,名叫《寒雀图》。 遗憾的是,咱们这的《寒雀图》还没有找出作者把名字藏哪了。” 李谷壹一听,赶紧拉上谷建芬:“改天咱俩去瞧瞧这幅画。” “好,”谷建芬正有此意:“到时候别忘了把放大镜带上。” 两人商量的很认真,看来还真当回事了。 “咱们再看这幅《雪竹图》,” 江山看着江海,点了点桌上的照片:“它虽然无款可识却宝贝异常,知道宝在哪吗?” 江海看着江山落指的地方:“宝在哪里?” “宝贵在工艺上,我国的水墨重意不重形,”江山解释: “而这幅《雪竹图》却偏不,它不但重形,还画得格外写实。 别说是谢馆长和徐半尺了,就连很多研究中国画史的国外专家,都忍不住对它大呼:太不中国了……” …… 下午五点,浦江博物馆闭馆之时,也是江海同志的进馆时刻。 这一会走在他身边的,是浦江宣传部的副部、兼市新闻出版局的章局长。 对于今日一行,章局略带歉意的笑道:“江总编,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您言重了,”江海同志挂起了大将之风:“有些事情说开了反而好,两边都踏实。”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章局表示:“都是自己人,没必要为个外人红脸嘛!” 地域这个词,在哪朝哪代都不可忽视。 它既是一方特色,也是一种保护。 很快,颇具大家风范的谢馆长,就在两位专家的陪同下,迎了出来。 江海目视来者,尊敬有加。 同样,满头银丝背梳的谢馆长,也笑得和蔼可亲。 几位知识分子,一路客客气气的走着。 直到走到了一幅画的面前,才升起了几丝严肃的表情。 “他人重意不重形,” 江海目光灼灼的看着画,装得跟个真的一样:“你却偏不,真真是一幅独一无二的《雪竹图》。” 谢雉柳一听:“没想到江总编年纪轻轻,对字画也有研究?” “我哪里能懂这些,”江海一点都不藏着掖着:“只是单纯对它好奇罢了。” “呵,”谢馆长笑了。 果然和他事先打听的一样,这位工农兵大学的毕业生,根本就是个外行。 “这不奇怪,”跟在谢馆长身旁的一位专家,冷笑道:“今天我们馆里来了很多参观的群众,他们都和你一样,只是好奇罢了。” “是嘛,”江海转脸对章局笑道:“我怎么说的来着,《东方都市报》的这篇文章,一定会让浦江博物馆生意兴隆的。” 章局长背着双手:“这是个大家都愿意见到的现象,是吧谢馆长?” “呵呵,” 谢馆长慢慢靠近了《雪竹图》:“即便是歪打正着,我们展馆也不想因此让国宝蒙冤。” “哎,”江海豁出去了:“您此话差矣……” 他这话一出口,和蔼可亲的谢馆长立刻不可亲了。 章局长微微拉了拉江海的衣角。 江海却像没感觉一样,表情庄严的挨近了雪竹图。 虽然依然搁着玻璃,但此刻《雪竹图》的绢黄古韵,远不是办公桌上那张照片能比的。 平生第一次,江海感觉到了什么叫千古、什么叫传承。 江海:“当真是一点款识也没留下啊!” 察觉到对方目光里的真情实意,谢馆长也跟着点了点头:“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天天都在面对着它。” “唉,可惜了,”江海看着《雪竹图》:“它要是能留下个一言半语,也不至于引来后人的诸多猜测了。” “江总编,”谢稚柳沉声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赞同徐邦达先生的意见吧?” “这倒不是,我只是认为,”江海是个讲道理的人:“这幅画既然没有款识,那咱们就应该允许不同声音出现。” 章局长一听,觉得此话有理,他也是个讲道理的人。 总不能某位老头一发火,他就失了判断吧。 “我们也允许不同声音出现,” 在谢稚柳不说话的时候,其他专家冷着声道:“但对于馆里专家再三鉴定过的画,我们不欢迎不同声音,尤其是发表这种声音的报刊。” “只要这画的作者一天没站出来说话,”江海的表情比对方还要冷几度:“就得允许别人有不同意见。” “作者站出来说话?”谢稚柳差点没笑出来:“江同志,你这话就有点强词夺理了吧。” “和古人对话的方式有很多,”江海终于有机会背手了:“谢老还记得……崔白把自己的名字藏在《双喜图》哪里了?” “……?” 除了章局长,三位老专家同时神色一凛,立刻看向了江海。 “也别忘了,北宋名画《溪山行旅图》藏于枝丫的‘范宽’二字,” 江海越说越顺,字字清晰无比:“还有,大画家李唐书于《万壑松风图》山峰处的题款!” 一位老专家,猛的抓住了另一位的胳膊:“他说得这些都是真的?” “我只知道其中两个,《溪山行旅图》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了解。” 两位专家的对话,给章局长直接听愣了。 他虽然还是什么也没听懂,却从对方的脸上读懂了点东西。 赶紧瞧向谢稚柳时,只见对方也吃惊不小。 谢馆长:“江总编是如何了解这些事的?” “您忘了,我就是吃这碗饭的。” 双方沉默了片刻后。 “章局长,”谢稚柳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说得没错,我们这位江总编的确和其他的报社总编不一样,不但思想跟得上形势、知识面也很广啊!” “来之前他就和我说过,”章局长笑道:“《东方都市报》之所以登这篇文章,完全是为了相应文物局的号召,为咱们浦江博物馆添砖加瓦。” “这么看来,我们还真是误会江总编了,”一位老专家笑道:“别说,展馆的客流量的确是上去了。” 另一位:“立竿见影!” 江海只笑不语,极力在回想老三的话。 总觉得自己漏了点什么! “江总编,”谢稚柳重新可亲:“如果我也写一篇文章的话,你们《东方都市报》会帮我发表吗?” 江海虽然依旧背着双手看着画,但语气却十分诚恳:“谢老您的大作,江某自是求之不得。” 谢馆长心里微微一笑,随后也跟着江海凑近了玻璃:“看来你是真喜欢这幅《雪竹图》啊?” “如果……” 江海回忆起了江山手指点过的地方:“如果您也能在这幅画上发现点什么,那才真叫铁证如山呢。” “是啊,”谢馆长想起了曾经与《雪竹图》朝夕面对的日子:“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可惜啊,眼都快看瞎了也没找到一丁点蛛丝马迹。” “唉,”江海也跟着叹了声可惜:“对岸的博物馆能一藏三幅,我们这要是也能出一幅奇迹,那就再好不过了。” 嗒、嗒、嗒…… 江海蹙着眉头,遗憾的扣着玻璃。 谢稚柳愣着神,看着他扣指的投射点。 嗒嗒嗒、嗒嗒嗒…… 仿佛时针在跳动,又仿佛……古今在对话……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何止是百两黄金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正月。 浦江城的人民群众,天天忙活着大街小巷放鞭炮、见面说声新年好! 江海同志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与几位业界专家站在一幅古迹前聊画。 更没想到的是,他不但聊了,还聊得有模有样。 依照“话多必有失”的古训,江海决定见好就收。 巧的是,他这边刚起意,那边章局长已经付诸行动了。 在博物馆门口双双惜别后,章局与江海顺着台阶一路向下。 相比来时,章局长这会的步调要轻快了许多。 “江海你可以啊,” 直到这会,章局依然意犹未尽:“以前还真没看出来,我们的队伍中还有你这样知识全面的领导干部。” 江海笑了,他自己都没想到:“不瞒您说,我也是受家庭的影响。” “原来如此,”章局明白了:“我早就说过,耳濡目染是最好的教育。” 隔阂比想象中解除的还要顺利,章局笑着拍了拍江海: “可口可乐打广告那事,你不用犯愁,到事我帮你顶着。说起来,作外商的生意,也是引进外资的一种嘛。” “感谢领导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江海和章局肩并肩走着: “不过为了不让您为难,我已经找江山谈过话了,他会和公司商量一下,把可口可乐的广告牌数量往下降降。” “哦?”章局深知其中的不易:“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这样一来,小江不会挨批吧?” “江山说了,为了不让您难做,他受点委屈就受点。” 江海在心中暗惊,怎么如今的瞎话是越说越顺了? 看来自我批评的工作,还是要继续开展。 “小江同志有心了,”章局忽然念起了往日的点点滴滴:“你替我带话给他,局里没有忘了他。” 江山的“春风度”广告公司,打开业以来一直顺风顺水,即便在报社的办公室联合办公都无人能顶。 究其原因,一是能创收,二是顶不动。 试问这种既能替领导解忧,又不招惹是非的公司,哪个上级会不待见? 就拿今天这事来说,如果不是上峰有人替谢稚柳问话,章局是绝不会亲自走此一招的。 江海明白对方的意思:“您放心,江山也念着您的好呢!” 走下台阶的最后一级,章局与江海笑着道别后,双双朝两个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章局又想起了刚刚在博物馆的那幕。 别说,江海同志还真是给宣传部长脸了。 想到这,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没曾想,这一眼竟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一前一后停着两辆小汽车。 当江海走过去的时候,其中一扇车门被推开了。 “哥,”江山的大长腿一迈,走下了车:“怎么样?” “还用问嘛,”江海一根报喜烟已经燃了起来:“就凭你哥这好记性,几句话还是忘不了的。” 远处,一脸姨母笑的章局瞧着这对兄弟。 刚准备转身,却又惊得立在了原地:“嘶……不会吧?难道是我眼花了?” 就在江山下车后不久,一前一后的两辆小汽车也跟着落下了车窗。 接着,李谷壹和朱逢博扒在车窗笑道 “问题解决了吧,江总编。” “你瞧江海笑得那样,肯定是解决了。” …… 谢客打烊后的浦江博物馆,馆长谢稚柳立于门口、久久不动。 江海与章局的身影,虽然早已消失在视线中,但谢馆长的思绪却依然停留在之前的展厅里。 “老谢,想什么呢?”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准备撤吧。” 两位老下属的话,丝毫没影响谢馆长。 【当真是一点款识也没留下啊, 如果您也能在这幅画上发现点什么…… 对岸的博物馆能一藏三幅, 我们这要是也能出一幅奇迹……】 此时此刻,江海的话一刻不停的在谢稚柳耳边回响。 嗒、嗒、嗒…… 嗒、嗒、嗒的叩击声一刻没消停过。 忽然,谢馆长的双脚动了。 “你们都跟我过来!” 谢老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二位专家只觉得一个身影从眼前快步走过。 “老谢,怎么了这是?” “咱们不下班了。” 他俩转身一看,老谢已经冲着字画展厅径直走去。 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跟了过去。 三人一路,直到……《雪竹图》再次出现在视野里。 “老李,”谢馆长平视前方:“开锁,取画!” “什么?” “开锁,取画。” “怎么,伱又想看它了?” “今天太晚了,要不我们明天再……” “现在就看,” 目光坚定的谢馆长,语气不容置疑:“赶紧准备吧!” 不多会,灯光雪亮的办公室里,一方硕大的画案立于中央。 其上,平铺着一幅纵为一米五,宽约一米的古画。 依照惯例,三位老专家洗净双手、戴上手套。 对着古画俯下身体的同时,也不约而同的捂住了口鼻。 三只放大镜,同时在《雪竹图》上一点一点推进。 竹、叶、石、深灰、淡墨…… 和多年前一样,昏黄的绢本、熟悉的纹理……一切依然如同往昔。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稚柳最后一個扶着腰直起了身。 “唉!” 轻轻一声叹息后,露出了满眼的失望:“看来,是我想多了。” 和他站在一块的两位专家,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 “都这么多年了过去了,你也不要多想了,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这幅画咱们都瞧了多久了,要真有什么的话,早发现了。” 听了共事老友的话,谢稚柳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啊,我早该死心了。” 含着苦笑再次低头的时候,不经意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小块画面上。 “嘶,” 谢稚柳眉头一拧,抬手捂起了嘴:“你们有没有觉得那儿很奇怪啊?” 一位专家遮掩口鼻:“哪啊?” 另一位也是一样:“哪里瞧着奇怪了?” 谢稚柳一句话也没回,贴着画看了一会后,猛的起身快步走向桌子的另一边。 二位专家一见这动静,赶紧也跟了过去。 换边后,三位老先生整齐划一的弯下了腰。 生平第一次,他们倒着看起了这幅《雪竹图》。 不同的是,相比另二位漫无目的的四处撒网, 谢稚柳手里的放大镜,却始终停留在画面右侧的一根竹节之上。 嗒、嗒、嗒…… 当这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脑海里响起时…… 谢稚柳忽然双瞳一颤,眼前嘭、嘭、嘭的绽开了朵朵礼花。 “呜呜呜,” 按在嘴上的手虽已颤抖,但老先生依然没撒开。 身旁二位见他如此激动,赶紧捂着嘴问道: “嗯?” “伍呜晤?” 谢稚柳:“嗯嗯,” 一见他拼命点头、双眼放光, 悬在古画上方的两只放大镜,迅速向右侧的一根竹节靠拢。 一再聚焦后,画中竹节上的纹路,竟在放大镜的加持下产生了物理反应。 渐渐地,原本状似纹路的画面,开始重新组合排列。 六目睽睽之下,灰黄色的竹节上,隐约显出了八个深藏千年的黑墨篆书。 嗒嗒嗒…… 三只放大镜,碰在一块颤抖了起来。 接着,实在抑制不住的三位老先生同时直起了腰杆。 谢稚柳颤着声:“都瞧见了?” 一位专家不比他平静多少:“此竹价重……” 另一位激动的朗诵了起来:“黄……金……百……两!” 此时,已经老泪纵横的谢稚柳,仰天发问:“我不是在做梦吧?” 一位转身掩面:“不是!” 另一位重重点头:“向MZX保证,我们都不是在做梦。” 片刻后,当三位老先生,再次确认过画面后,纷纷感慨的摇了摇头。 “真是活得越久怪事越多,之前咱们看了那么久,怎么就没发现呢?” “这还不明白,咱们没倒着瞧啊。” “也是,”一位老先生就奇怪了:“老谢啊,今天你是怎么了?怎么就忽然想到变个方向看了?” “呵呵,” 谢稚柳自己还奇怪呢:“还不是因为不死心嘛,再听刚刚那位年轻人一说,便更不甘心了。” 也不知怎的? 那位报社总编不经意点过的地方,他是越瞧越觉得别扭。 总觉得那一段竹节的深浅,比其它地方看着要复杂。 像谢稚柳这级别的眼力,天生就自带网格。 之前没重点关注还好,一旦被划入重点。 画面自然就进入了格式化。 “这么说的话,咱们还真要感谢《东方都市报》的总编了。” “可不是嘛,”另一位越想越觉得应该:“他不但帮咱们馆提高了参观人数,还鼓励我们重新瞧画?” “确实是应该好好谢谢他,”谢稚柳好久没笑得如此惬意了,但很快:“此竹价重百两黄金?你们说,它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呀,如果这画确实是徐熙所作,那他费尽心机写这几个字的意义又是何为?” “此竹价重百两黄金,”谢稚柳慢慢踱着脚步:“难道……这竹子里藏了百两黄金?” “藏宝图?” 一位专家惊了:“很有可能呀,在那样兵荒马乱的世道,要想藏点黄金真一点都不奇怪。” “哎呀,这就不是你我能想通的事了,” 另一位老先生看着谢稚柳笑道:“老谢啊,今日你这个发现,明日定是要轰动整个画坛了。” “绝对的,不仅如此,我们浦江博物馆终于也有一件可以媲美对岸的古画了。” “此话不假,恭喜了老谢。” “这的确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双手背后的谢稚柳,饱含笑意的看着《雪竹图》:“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真对我说话了!” 下一秒,春风得意的谢馆长,左叉腰右拨号:“对了,你俩谁知道东方都市报的电话?” …… 东方都市报的江总编,一路在和车上的幕后推手聊着天。 “老三,改天你真该去好好瞧瞧,”江海依然难忘那道古韵:“真是半个字也没留啊,也不知这画家图什么?” “古人的生活比较单调,”江山一向善解人意:“我估摸着吧,还是闲的太无聊了,他就不想顺顺当当的告诉你他是谁。” 江海:“也是,毕竟连个电都没通。” “其实这也不是坏事,”江山道:“他要不整点行业漏洞,怎么能显出后世专家的水平呢?” “那你觉得,”江海早就想问了:“《雪竹图》究竟是谁画得?” “我上哪知道去,”江山枕着胳膊靠在座椅上:“年代都没搞清的事,就更别提作者了。” 别说作者,连是否双绢相拼都众说纷纭的画,注定是个永远的谜! “就像我之前说得那样,”江山道:“历史这门课永远没有尽头,说不准哪天几锹土一挖,又掘出个改变历史的文物来了。” 胡啸点点头:“江山这话说的在理,除了史册、出土文物也是一种很好的参考。” “这么说,”同车的王洁实问道:“鉴画大师还必须要学好历史了。” “精通历史不仅能帮自己鉴画,还能从古画中受益,”坐在前排的江山,回头说道: “二百多年前,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画家高凤翰出城去郊游。 途中见一老农手里的罐子造型奇怪,便好奇的凑了过去。 高凤翰越看越喜欢,就掏钱把罐子买了回去。 也许是太喜欢的缘故,回去后的高凤翰便将这只造型奇特的罐子给画了下来。 就这样,一幅款识齐全的博古图诞生了。 时间来到了1960年,山东大学历史系的一位教授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见到了这幅博古图。 不过只是偶尔的一眼,画中那只造型奇特的罐子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经教授仔细辨认,他断定画中的罐子不简单。 之后经他建议,有关部门依据画中落款里提到的:‘介子城边老瓦窑,田夫掘出说前朝。’ 开挖出了一片新时器时代的遗址,它就是位于胶州的三里河遗址。 特别有意思的是,山大的这位教授也在发掘过程中,挖出了一只与画中一模一样的罐子。” “这什么新石器时代?”王洁实一点概念也没有:“很早吗?” 江山点头:“它属于史前文明,距今有4300多年之久。” 胡啸:“史前文明,那的确是不新了。” 江海:“4000多年过来都没碎?这罐子还真是结实!” 夜幕下,两辆小汽车在浦江城一路走着。 等车上的客人陆续下车后,东方都市报的大门也近在咫尺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 真金白银的较量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行了金师傅,你赶紧回去吧。” 江海带上车门的同时,吩咐司机师傅赶紧下班。 “我不着急,”金师傅一点都不着急:“要不我再等你一会。” “没事,一会我和江科长一块回去。” 叮铃铃~叮铃铃~ 夜幕下的办公楼里,不知从哪间办公室里传出了阵阵电话铃。 江海和江山同时抬头上看,正好和住在三楼员工宿舍的蔡文升和曾亿对上眼了。 “老江,你回来的正好,” 趴在栏杆上的蔡文升对着下面喊道:“快回你办公室瞧瞧去,电话都响了好几回了。” “是嘛,” 江海收回目光,和江山对视了一眼:“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江山率先迈出了脚步:“赶紧上楼看看去。” 兄弟俩话不多说,直奔楼上。 要说这打电话的人还真是持之以恒,一遍不成就再来一遍,直到江海气喘吁吁的抓住了话柄:“喂~” “是江海同志吧,”对面总算是安心了:“我是章局长。” “章局?”难怪会这么持久,江海临走时向对方透露过要回报社:“出什么事了?您这么急着找我。” 章局:“怎么,你还没有接到市博那帮老专家的电话?” “没啊,” 江海迅速皱眉看向了江山,这一眼把江山也给弄紧张了:“市博的专家干嘛给我打电话?难道又……” “江海你别想歪了,”章局在电话里笑道:“这次是好事,不但他们跟我要了你的电话,就连文物局的领导也向我要了你的电话。” “好事?”江海的眼神阴晴不定:“他们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说是就因为刚刚伱说得那番话,令他们重新建立了信心,”章局这会特恨自己走早了一步:“在我们走后,他们终于在那幅雪什么来着?” “雪竹图。” “对,终于在雪竹图上发现了秘密!” “真的有秘密?” 江山眼睁睁看着江海噌的站了起来。 于是,他也赶紧站起了身。 等江海恍恍惚惚的挂上电话时,江山赶紧问道:“怎么了哥,那边究竟说什么了?” 这边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是东方都市报吗?”谢稚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找你们的江总编。” “谢馆长,”江海稳了稳心神:“我就是江海。” “江海同志啊,”谢稚柳一下没稳住:“你总算是接电话了。” “回报社的路上耽误点时间,”江海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请问您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江总编,请你记住今天这一历史时刻,”反正谢稚柳是忘不掉了:“因为今日我这一巨大的发现,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海根本没意识到这件事在书画圈的历史意义:“什么就有我的一份功劳了。” 他不就是去市博串了个门、说了些话嘛! “知道我在《雪竹图》上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 “在你走后不久,我越想越觉得你的话很值得深思,于是命人把《雪竹图》给取了下来,” 谢稚柳趁说话的档口,咽下了一粒降压药:“经过我不懈的努力和反向的侦查,终于在一节竹竿上发现了八个篆书小字。” “还真有发现?”江海这会才终于有了些参与感:“它写得是什么?作者究竟是谁?” “此竹价重黄金百两!” “嗯?怎么是这些?” “你也没想到吧。” “它就没写作者和年代?” “没有,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留墨,”谢稚柳笑道:“要说这《雪竹图》还真是与众不同,不仅画风独特,连藏的款都和别人不一样。” “哎呀不容易啊,”江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几句话,竟让老专家们如此大动干戈:“您一定找得很辛苦吧。” “能有如此巨大的发现,再辛苦也值得,” 谢稚柳说完,身旁的二位老先生都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如果没有你江总编的一席话,我还是不会对《雪竹图》重燃信心的,所以,在这样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我必须要把这一喜讯告之与你,并向你道声感谢。” “谢老,您言重了,” 依然立在办公桌旁的江海,目视前方,表情庄严: “该说感谢的人应该是我们,如果没有向您这样的老一辈专家的坚持,我们这些后辈根本就领略不到古代大家之范的风采,以及他们所作书画的绝妙之处,所以请允许我代表东方都市报的全体人员向您说声:谢老,您辛苦了。” 说完,江海反手勾了勾四指。 江山手里的一支烟,随即便搁进了老大的手掌心。 “哈哈哈,” 谢馆长好久没笑得如此舒心了,现如今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位江总编了: “江海同志,现如今的青年领导干部,可没几个拿我们这些老顽固当回事的,更没见过向你这样全面发展的。江总编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啊。” “我还是离不开老前辈的指导啊。” “以后有空的话记得常来我这坐坐,”“谢馆长笑得慈眉善目:“我看你对字画也很有研究嘛!” “略知一二。”江海再次强调,他真的就是略知。 “略知一二已经胜过无数了,”谢稚柳就喜欢那种要么不说,一说就在点上的人:“我有如今这位置,也不是一日之功嘛,改日我送几幅字画与你,你回去好好参悟参悟。” “好啊,”根本没什么意识的江海,特爽快的就应下了:“不瞒您说,今天我一见到那幅《雪竹图》,立刻就感觉不一般,就是有种说不来的……怎么跟您形容呢,方正我就觉得他有话要对我说。” “原来是这样啊……”谢馆长往深处想了想,既然如此:“江总编,你以后一定要常过来坐坐啊!” “您放心,我还得上门收您的投稿呢!” “对对对,”谢稚柳这才想了起来:“我还有一篇论述要写呢!” 搁下电话,江海一下就按灭了香烟:“老三,你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为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江山倒真是没想到谢稚柳会连夜作战:“不就是《雪竹图》上发现留言的事呗。”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问嘛,”江山有板有眼的学话:“你刚刚不都冲着电话说了嘛:“真有发现?都写了什么?您一定找的很辛苦吧。” “嘿,”江海笑了,但转眼:“那你知道那字都写在哪里了?写得又是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知道也不说:“写哪了?” “说是在一小节竹子上,倒着写了‘此竹价重黄金百两’八個小字。” 江山点点头:“噢!” “听得出来老先生非常激动,”江海这会也很激动:“说是已经给有关领导的家里去了电话,大家都很兴奋,约了明天一早就去博物馆参观鉴定成果。” 江山点点头:“这消息在他们中间,还真是个大事件。” “是嘛?”江海愣了一下:“说来还真挺奇怪的,谢馆长硬说是我的一番话让他们对《雪竹图》再次动了好奇心。” “这有什么奇怪的,”江山东岔西指:“很多时候,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我清什么呀,”江海一想就心慌:“你当时是没在现场,我如今说瞎话的水平都快赶上你了。” “这怎么是瞎话呢,”江山直呼天地良心:“MZX作证,我对你说得话句句属实。不过嘛……大哥你现阶段成长的是挺快的。” “瞧你这话说的,瞎话到嘴边也成优点了?” “正所谓技多不压身,”江山一再强调要全面发展: “向您这样身处第一线领导岗位的同志,即便不要求三步舞池、四圈麻将,但两三句官腔,还是要会点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江海一时没捋顺,但还是笑了起来: “不过我今天才明白,你为什么爱跟一帮老同志待在一起,他们虽说是有点较真,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和蔼可亲的,别说,能近距离与文物接触的感觉还真挺好。” “那是,你也不瞧瞧这帮老同志是谁,”江山能是瞎耽误功夫的主?“不过要说到和蔼可亲嘛……等你以后接触多了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 “什么都明白了!” 到了这一级别的专家学者,平日里大多数都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可一旦在专业上较起真来,那可就不是轻易能善了的事了。 尤其是剑宗与气宗的碰撞,绝逼就是一场宁愿自伤一千、也要伤敌八百的沉舟之役。 理不清、劝更盛……往往一场争辩得绵延数年,才能分出个子丑寅卯。 1995年,浙-江举办了一场名家云集的秋季拍卖会。 来自绍兴的一位买家,以110万的高价拍下了一幅张大千款识的字画《仿石溪山水图》。 从画名的字面意思就能了解,这是一幅张大千仿照前人名家画风的作品。 心许是这幅画的成交价实在太高了,一时间什么传闻都随风而起。 原本还挺得意的绍兴买家,却在一次无意的展示中,被在场的一位专家起了质疑。 这还了得,这可是90年代的百万巨款。 于是,这位绍兴的企业家赶紧将这幅画送去给谢稚柳鉴定。 谢老在看了画后,鉴定此画“为真迹无疑”,并当场出具了鉴定书。 但依然不放心的买家,在另一位高人的指点下,携画进京。 又将此画送到了徐邦达的眼前。 果然不出意外,意外就出现了。 经过徐半尺的一番细察,这幅《仿石溪山水图》被鉴定为摹本。 也就是说,这幅画是别人模仿着张大千的风格,临摹了古人的画作。 听听,听着就乱。 在得到这一结论后,买家当即就怒了。 随即便向拍卖公司提出退货。 因拍卖行死活不肯把钱吐出来,买家只能向杭-州、浙-江最高人民法院先后提起了诉讼。 但这场看似买家与拍卖行之间的官司,实则却也成了谢稚柳和徐邦达之间的较量。 内部人士都知道,要论习书作画的手上功夫,徐邦达肯定比不了谢稚柳。 但要论过手的字画鉴定案例,活着的人里无人能和徐邦达相提并论。 若硬要拉出一位的话,也只能是启功先生了。 在即将到来的1983年,国家文物局将成立一支书画鉴定小组。 这个小组的成员除了有徐邦达和启功,还有鉴定出《清明上河图》真伪的杨仁恺。 可以说个个都是身怀绝技,但为首的小组长身份更牛,他就是浦江博物馆的馆长谢稚柳。 这一鉴定小组的任务,除了要巡视全国各省市博物馆的工作情况,还要把馆里有争议的藏品也顺便鉴定一番。 于是,一路好戏便开唱了。 这场面向全国范围的巡回鉴定历时8年之久,期间尽是谢、徐二位大将的纷争。 谢稚柳即是小组长,又是著名书画家。 说话气度自然不比寻常,常常都是一言九鼎、不容质疑。 相比其他几位好说话的老专家,徐老的眼里却掺不了一粒沙子。 身处故宫,眼界极宽的他,阅画无数、真假皆有。 历代名人字画的风格特点,一撇一拉、一点一勾早已经输入脑海、随时调阅。 在诸多辩论场上,往往他所提出的一个关键知识点,或载入史册的佐证,都会令谢方猝不及防、无法回驳。 但奈何对方有小组长的一言否决权在手,即便说上天去,也得由天说了算。 身为艺术大家的谢稚柳脾气大、主意更大,稍有不顺就大发雷霆。 每当这时,原本还会说两句的杨仁恺、傅熹年便沉默不语了。 不以言辞锋利著称的徐邦达,更是憋着气要打包回府。 也只有启功,才会在这个时候婉言相劝:“老徐啊,何必呢!” “你听听那都说了些什么,”徐邦达实在是气不过:“我当初在全国巡鉴时,他还不知道在哪呢?” 早在1942年时,我国也组建过一支文物鉴定巡视小组。 其中负责字画鉴定的专家,就是徐邦达。 而那一时期的谢稚柳,正跟着张大千在敦煌拓画呢。 更巧的是,那个时期的浦江博物馆当家人也正是徐邦达。 之后,因为国家文物局局长郑振铎的邀请,徐邦达才加入了故宫研究所。 而从敦煌返回的谢稚柳,也在张伯驹的引荐下,正式踏入了书画贵胄圈。 所以要论书画鉴定,谢是肯定不能与徐……那什么的! 可惜那又如何。 “权威权威”,权字当先、威慑在后。 只要有权威在,其他的一概不好使。 但什么事一旦牵扯进了第三方,就不属于内部矛盾了。 毕竟人家花得可是真金白银。 《仿石溪山水图》的买家,誓死不当这冤大头。 一告便是数年。 直到1998年,一直被真伪所绊的最高院,一怒之下委托国家文物局组织了11位专家在内的鉴定小组。 经过一番慎重专业的评估,专家团给出了最后的鉴定结果:标识为张大千的《仿石溪山水图》是幅伪作。 最终,最高人民法院判决拍卖公司败诉,裁定赔偿给买家127万元。 直到此时,谢徐之间的这场较量,才得以画上句号。 …… “想什么呢?” 浦江城的慢车道上,江家的俩兄弟并排踩着自行车。 江海见老三都快骑上马路牙子了,便提醒了一嗓子:“是不是在为燕京的那位老专家担心呢?” 之前江海就有一种感觉,虽说徐邦达这篇《徐熙落墨雪竹图》的稿子是自己受人之托。 却没曾想老三比自己还要上心。 “我操那份闲心干嘛。”江山及时调整了行驶路线。 重活一世,他是来过日子的,不是来结梁子的。 再说,这《雪竹图》上的秘密,原本就是人谢稚柳发现的。 他不过是将这件事的发生时间提前了一年半载,也顺带帮大哥添了一分香火。 “哥,”江山趟着车轱辘说道: “等过些日子你拿到谢馆长的投稿后,记得和徐老的那张搁在一块收起来,可千万要保存好了。” “放心吧,”江海早记住了:“我连牛皮纸袋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谢馆长来投稿了。” “你可真是我亲哥,” 江山听乐了,一开心便唱了起来:“路漫漫、雾蒙蒙……耳边响起驼铃声……” 江海最近总被这个调调绕着:“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 …… 第二日一早,浦江文物局的领导几乎全上博物馆来了。 春风满面的谢馆长,正在向大家呈现战果。 众位专家纷纷道贺,有关徐邦达的那篇《徐熙落墨雪竹图》,仿佛更无足轻重了。 与此同时,燕京的故宫。 为了表示对北大医院二位院长的感谢,徐邦达、朱家缙和启功,正陪着胡院长和马院长参观故宫。 这一会,几位老先生已经走进了一间文物修复室。 “字画属于有机质类文物,为了更长久的保护这些千古名画,一般搁在展厅里的展品以临摹画作为多,二位院长今天来的巧了,” 朱家溍笑着指向前方:“看见没,那就是《清明上河图》的真迹。” “那就是,”胡院长是知道深浅的:“我今天可真有眼福了。” 一张硕大的书案之上,一幅长卷虽只展开了部分,但已能瞧出其不是凡品的气质。 和它上下而至的,却是一幅一模一样的画作。 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位上了岁数的女同志正在这幅画上,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她就是著名的临摹大师冯忠莲,而眼前这幅《清明上河图》的临摹工作,已经持续了十年之久。 “每天从库房领出来,” 徐邦达背着手立在画旁:“下班前再送回库房,十年的时间陪尽了小心,稍有不慎就得重头再来。也就是她了,换我肯定扛不下来。” 冯忠莲只笑不语,稳稳的控着笔墨。 就在大家伙小声感叹,表示滔滔敬意时,门外忽然有位小同志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徐老,您赶紧回办公室接电话去,馆里的电话都响乱套了。” 徐邦达神色一凛:“都是找我的?” 朱家溍眉一皱:“出什么事了?” 启功:“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于是,大家伙赶紧移步文物研究室。 真的就如说得那样,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响得不可开交。 “请问是徐邦达老先生吗,我是人民日报的记者,关于您之前发现《富春山居图》真迹的事,能跟我们详细说说吗?” “我是《燕京晚报》的记者……您是如何鉴定出乾隆的判断是错误的?” “徐老,我们是《中国青年报》的记者,您现在有时间接受我们报的独家采访吗?” “是徐邦达老先生吗?我这里是香江的《文汇报》……” “现在,我就想弄清楚一件事,” 抓着电话的徐邦达,已经有点晕了:“我这个老黄历,你们究竟是打哪知道的……”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东方都市报》的国家宝藏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燕京城,芳嘉园胡同。 黄永钰和王世襄,一路揣着手走着。 天空中苍白的太阳,忙活了一天也没把地上的雪融了多少。 胡同里撒了一路的煤渣,哧咔哧咔踩着就让人踏实。 穿过狭窄的过道,提着一只小菜篮的王世襄,总算是把黄永钰领到家门口了。 挂锁一开,黄永钰跺跺鞋走了进去。 猛的抬眼一打量,还以为自己进了旧货市场:“这就算收拾好了?” 满屋满厢的明代家具,令三间正房看着拥挤不堪,其中一屋只留了一条走人的过道。 “只能先这样了,”王世襄是一样也舍不得丢:“不然,还能怎么收拾。” 无论是80年代初,还是之前的哪个年代。 明代家具从未被归入古玩的目录里。 怎么算,它都只是件家具。 甭管你是花梨木、乌木,还是紫檀、酸枝木,至多就是件名流们显摆炫富的大件。 但是之后又是什么令它们的身价,忽然从奢侈品升级成了古董的艺术天堂? 其主要的贡献点,多来自这会正拿个火钳子捅煤灰的王世襄。 再经过海外藏家们的推动,才使中国的古典家具过上了红红火火的日子。 当然,现阶段的明代家具,连个奢侈品都谈不上。 搁在店里,还没有三开门的大衣柜吃香。 即使在王世襄的眼里,它们也不过是件具有研究价值的艺术品。 说话的档口,黄永钰一屁股坐在了一张红酸枝的玫瑰椅上:“这椅子之前没见过,刚收的?” “15块钱一对,”王世襄越瞧越喜欢:“怎么样,漂亮吧?” 虽然黄永钰也觉得漂亮,但:“屋里都堆成这样了,还买?你不会真是在打我家的主意吧?” “这对椅子是在燕京硬木家具厂那挑的,他们厂打去年开始就撑不下去了,”王世襄双臂一展,比划道: “厂里一间大仓库,全是之前三十年里收集的古代家具,这阵子正往外推销呢。 一张黄花梨的月洞门架子床才卖400块,肖厂长说如果我拿的话,价还能往下再落落。 可惜了,我是既没钱买也没地搁。唉,你是没瞧见老肖那个愁啊!” 黄永钰呵笑了一下:“能不愁嘛,现如今除了你,哪还有人家买硬木家具,可不就得关张嘛。” 任谁都想不到,后世动不动就几十、上百万的古董家具,现如今却身在闹市无人问。 黄花梨的明代圈椅10块钱一对,九宫格的紫檀博古架200元还可以商量…… 等到李翰祥后年来拍《垂帘听政》的时候,每天关机后最爱跑的地方,就是这家硬木家具厂。 “我跟你说,改天你骑车陪我再去看看,”王世襄正在等下個月关饷的日子:“到时候再帮我驮几样回来。” 黄永钰点点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行,到时我也去瞧瞧有没有合适的紫檀笔架,”见对方还没有动身的意思,黄永钰着急了:“你究竟怎么讲,还去不去我那了?” 之前在路口碰上时,王世襄一听说黄永钰要给浦江去电话。 赶紧嚷着要带他一个,于是两位决定先陪他回家送个菜,再一块上黄家去。 “行了,”王世襄说走就走:“咱们走。” 两个人揣着手,重新踏上了煤渣小路。 刚走进大雅宝胡同,就瞧见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嘿,”黄永钰奇道:“你们怎么上这来了?” 院子里,朱家溍、徐邦达、启功同时回头,正好和王、黄二人照了个对面。 徐邦达一见来者,张口就问:“永钰,伱那个在浦江的侄子是叫什么名来着?” 朱家溍:“他是哪家报社的记者?” 启功:“是不是《东方都市报》?” “嗯?” 黄永钰猛的一听,给问住了:“你们打听这些干嘛?” 徐邦达着急了:“他是不是叫江山?” “是啊,”黄永钰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承认:“究竟出什么事了?” 徐邦达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开始激动:“他是《东方都市报》的记者?” “怎么,”黄永钰的脸说变就变,冷冷的瞧着对方:“他得罪你了?” “瞧你那护犊子的样,”徐邦达笑了起来:“他不但没得罪我,还帮了我一大忙。” “他帮了你?”黄永钰更奇怪了:“他帮你什么了?” “真不是你帮我去说的?” “我连老王的事都没机会说,哪有空说你的事啊?”黄永钰边问边推家门:“再说,我都不知道你说得事究竟是什么。” …… 一顿仓促的晚饭后,几位大学究坐进了黄永钰的多功能书房。 当黄永钰的老伴捧着茶壶送进去时,一屋子的鸿儒正围着煤炉子烤棉鞋。 “今儿上午,我们正领着胡院长逛故宫,”朱家溍率先介绍:“刚走进修复室,外面就来人喊了。” 启功:“说是全燕京的报社都在联系老徐。” 朱家溍:“连香江的都在往所里打电话。” “为什么事啊?”黄永钰问道:“老徐你干嘛了?” “前两天,”徐邦达看着黄永钰:“浦江的《东方都市报》登了篇新闻,叫:千年古画的秘密。” 王世襄:“千年古画?” 黄永钰:“谁画的?” “不知道谁画的,”徐邦达才不会同意《雪竹图》是徐熙画的:“其实,这名字只是一副标题,它的正标题叫《徐熙“落墨”画法试探》。” 徐邦达这么一说,黄永钰立刻明白了:“这不是你早些年写得文章嘛?” 王世襄皱着眉:“怎么发在浦江了?你不会是故意发给谢稚柳看得吧?” “你想多了,”徐邦达没想到老友这么看得起自己:“能发表就不错了,哪还轮得着我挑三拣四。” “倒也是,”王世襄点了点头:“可这家浦江的报社为什么愿意?这可是篇推翻浦江博物馆馆长意见的文章。” “前不久,浦江一位老朋友来燕京看我,”徐邦达解释道: “他原本是浦江《新民晚报》的编辑,我听说他们最近正忙着复刊,就问他能不能帮忙发一篇文章。 当时看了文章后,他估计总编不会过稿。见我有点失望,便又说有家报社或许能帮忙发表。” 黄永钰烟斗里的烟丝亮了亮:“于是,你这篇稿子就进了东方都市报了?” “没错,”徐邦达继续道:“但让大家伙都给我打电话的并不是这篇文章,而是另外一篇。” 王世襄奇道:“你还写了另一篇?” “哪里是我写的,”徐邦达盯着黄永钰:“是你那个叫江山的侄子写的。” “江山写的?”黄永钰的嘴撒开了烟斗:“都写什么了?” 徐邦达眼一眯:“还记得当年《富春山居图》那档事嘛?” 王世襄惊问:“那孩子把这事给报导出来了?” 徐邦达、启功和朱家溍,一块点了点头。 “难怪报社要联系你,”黄永钰总算是明白了:“这故事可比你那什么雪竹图有意思多了。” 王世襄也觉得是:“听着还玄乎。” 位列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的《富春山居图》,本是元代名家黄公望的大作。 此画顾名思义,描绘了富春江两岸秀丽的山光水色。 和《清明上河图》一样,这画人随景动,景又随人变。 移步换景间,作者将目之所及全都绘进了画里。 直到一幅长约7米的水墨长卷,落地成名。 毫无悬念,此画之后便成了藏家们的心头好。 几经易手,最后被一明代的藏家吴正志收入囊中。 许是太爱了这幅《富春山居图》,又或许是秉着‘众乐乐不如独乐乐’的思想。 吴正志在临死之前,命令家人当他面把画烧了陪葬。 除了《富春山居图》,一块共赴黄泉的名单里,还有另一件传世之作《千字文》。 万幸的是,当《千字文》前赴后,火盆里的《富春山居图》被姓吴的侄子给抢了出来。 只可惜,这幅7米长卷还是被烧出了一串连珠洞。 之后,《富春山居图〉被迫一分为二、重新装裱。 前段画幅虽短,但短小精干、画面完好,被后人称作为《剩山图》。 后半段长倒是够长,但损坏严重,画面修补较多,被后人称为《无用师》。 可尽管此传闻面世已久,但乾隆偏偏不信这些神奇的“小道之言”。 硬是将宫里一幅完美无损的《富春山居图》视为真品,并盖上了自己的官方鉴定大印。 这幅画无缺,其实是一幅明末文人临摹的《无用师卷》。 被不法分子裁去了落款,添上了伪造的题跋。 遗憾的是,这位不法分子的水平有限,不清楚元代的书画题跋,其实都是绘在画中。 但好在乾隆的鉴定水平也有限,一直没觉得书于画面空白处的落款有什么不妥。 于是,他们成就了彼此。 十多年来,乾隆每年都要将此画取出,留言并再次加印。 哪怕之后有重臣携《无用师》的真迹进献,也被他鉴定为摹品,并提笔在真迹上出具了鉴定结果。 1933年,故宫重要文物南迁,万箱宝贝分五批运抵魔都。 当时正好在魔都供职的徐邦达,跟着一些官员前去库房观摩。 在看见两幅《富春山居图》后,立刻老本行上身,前去细细勘查。 经过一番缜密的考证,徐半尺发现乾隆盖了宝印的‘真迹’,其实是幅摹画。 而乾隆亲笔御赐的‘赝品’,才是真正的《无用师》。 这一发现可不得了,时任魔都博物馆董事长的收藏家叶恭绰,立刻组织专家团参与鉴定。 其最后结果还真就如徐半尺的判断一样。 看来真龙天子也有乌龙的时候。 此后这幅老冒《无用师》便被后人尊称为《子明卷》。 念在它的背景特殊、又为明末仿作。 《子明卷》便也成了幅具有收藏价值的画作,与《无用师》一并收进了湾湾的故博。 而另一半《剩山图》,则被收进了浙江博物馆。 “按说这事早就没人提了,”黄永钰沉吟了一会:“这小子又是从何得知的?” “人家可是报馆的,想打听点什么不容易,”朱家溍道:“再说,老徐这事又不是什么秘密。” “倒也是,”黄永钰看着徐邦达笑了:“这下好了,你的文章终于发表了。” 启功也笑了:“说起来,老徐这篇文章可有些年头了。” “可不,”徐邦达:“随着老谢的官越当越大,我这篇文就更不容易见报了。” “所以啊,”朱家溍对着黄永钰道: “当我们得知《千年古画历险记》的作者是江山时,还以为是你吩咐他帮忙发表老徐那什么雪竹图的文章呢。” 徐邦达盯着黄永钰:“真不是你干得好事?” 黄永钰坚决摇头:“我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吗?” 屋里的老几位,同时摇头。 “这么说,完全是巧合了?”徐邦达当即觉得与此子有缘:“这孩子是个有眼界的。” 黄永钰:“你从何而知?” 徐邦达:“《千年古画历险记》的行文在那摆着呢。” “我刚才就想问了,”王世襄好奇道:“这《千年古画历险记》又是何物?” 启功:“就是描写老徐鉴定《富春山居图》那档事的文章。” “噢,”王世襄脑子一转,发现一个了不得的事:“永钰啊,你这个侄子当真不知道老徐是你的朋友?” 黄永钰可以断定:“他连你都不知道是谁。” “但你们发现没有,”王世襄一字一句道:“江山将这两篇文章搁在一块,不就等于是在向群众展示老徐的鉴定功底嘛。” “……”朱家溍一点就明:“还真是啊。” 徐邦达愣了一愣:“我那篇文章只就《雪竹图》的画法鉴定了它的年代,没提一句谢稚柳的不是。” “可圈内人谁不清楚你推翻的是他的看法。” 其实他们都想多了,江山此举不过是为了活跃自家报纸新栏目《国家宝藏》的气氛。 “先甭管这些了,”黄永钰有点坐不住了:“我先给浦江去个电话,伯驹老哥高干病房的事,还没谢谢那小子呢。” …… 很快,安和街51号小院的一户人家里,传出了阵阵电话铃声。 “永钰叔,”江山一听就乐了起来:“我正在拆您给我寄的邮包呢!” 江山愉快的话音感染了黄永钰:“瞧见首日封了?” “当然瞧见了,”猴票的首日封只在燕京发售,江山道:“我当天一早就去排队了,可惜没买着。” “你买邮票还用排队?伯林早给你备好了,”黄永钰道:“另外,张伯驹病房的事,你小子办得不错。” “张老住进单间了?”李谷壹都没对江山提过。 “你还不知道?”黄永钰道:“不是单间,是高干病房。” “她只说交给她办,”江山一五一十道:“我也没好细问。” “你这朋友够意思,”黄永钰细说:“还送来一只水果篮呢。” “我这朋友您也认识,”江山笑道:“您还和她在燕京饭店吃过饭呢。” “谁?”黄永钰虽然只和江山吃过一次燕京饭店,但好在印象深刻:“刘小庆?” “不是,是李谷壹老师。” “原来是李谷壹帮得忙呀,”黄永钰说这话时,一点没发现满屋震惊的表情:“你小子现在都和她成朋友了?” “那天您给我打电话时,她正好就在旁边。” “李谷壹也在浦江?” “我最近在做一场音乐会,她帮着把把关,”江山忽然有个想法: “对了永钰叔,您不是一直想来浦江玩嘛,干脆过两天您就过来得了。” “去浦江?过两天就去?” “我这有一场音乐会即将开演,特好看的那种,您要不要过来瞧瞧。” “行啊,”黄永钰最爱凑热闹了:“正好我有件事,要找你当面聊聊。” 说完,他看了王世襄一眼,见对方拼命指自己,于是道:“到时我帮你引荐一高人,他也特爱玩。” “成啊,”江山已经盘算好了:“您明天等我电话,到时我让人给您送火车票去……” 挂上电话后,黄永钰和王世襄乐呵呵的对视了一眼。 再转脸时,却发现另外三人正没好气的盯着他俩。 “这都怎么了?” “为什么只带王世襄?”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 音乐会上来相会,春风得意正当年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夜幕低垂,安和街51号的小院里,处处透着王家卫的光影。 俩孩子的小屋里,小鱼和小白正围着爸爸汇报学习成绩。 “不错,”作为一社之长,江海经验丰富的点评着手里的大字本:“瞧瞧咱小鱼的这笔字,哪像个一年级的小学生写得,可真有几分我当年的笔锋。” 趴在爸爸肩膀上的江小鱼眉眼一乐:“二叔说了,你的字没有三叔的好看。” “胡说,”江海告诉了小鱼一个传说:“就你二叔和三叔的那笔字,当年还是我手把手教得呢,怎么可能没有……” 说到这,江海忽然愣住了:“小白这是你写得?最近你的毛笔字进步的很快呀!” 正坐在靠背椅上啃炒米球的江小白,道:“是三叔手把手教我的。” “嗯?”江海再瞧瞧闺女的大字:“小鱼,你怎么不跟着三叔学啊?” “我学了,”江小鱼抬手指了指墙上的几幅简笔画:“我跟三叔学画画了。” “噢,” 看着眼前颇具文采的一双儿女,江海深感欣慰:“你俩先跟着三叔好好学,等日后爸再带两幅字画回来挂上……” 畅想曲刚起一头,外面就有人喊了。 “大哥,”江山把头伸进了屋:“就您现在这地位,能买到几张火车卧铺票?” “嘁,”江海:“那还不是想买多少就买……” “打燕京站发车的,”江山忘记说备注了:“明天晚上的那班车。” “燕京发车的?”江海有点拿不稳了:“还是明天就走的?” “不为难的话,给来个5张就行,”江山笑得灿若星河:“难为您了。” “只要你小子一说您,”江海起身走出了小屋:“就准没容易的事。” “难办吗?” “难办也得办呀,”江海和老三四手一围,烟就着了:“五张是吧,我马上就帮你打电话去。” 趁着大哥打电话的功夫,江山来到了李若诚的窗边。 “李叔,您收好喽,这可是个好东西。” 李若城接过去瞧了一眼,没瞧出好来:“这是什么?” “首日封,”江山着重强调道:“猴票的首日封。” 庚申年猴票的首日封,一共只发行了9400封。 虽然和猴票同一日发行,但因数量稀少就没有大操大办了。 相比猴票的早早出样,猴票的首日封形象却一直困扰着邵柏林。 直到他得知在1980年的正月初一,也就是猴票的发行之日,亚洲将上演一场百年不遇的天象奇观:日全食。 才立即挥笔设计了一封庚申年的首日封:天意吾作。 “这集邮的名堂还真多,”李若诚还是没瞧出什么好来:“怎么就一封呀?” 他想起了一版80枚的猴票。 “您老就知足吧,这玩意全世界也没超过万封,”江山打了個比方:“连我大哥都没得着一封呢。” “呦,那我可得好好收着!”李若诚立刻感觉手里的纸片不一般了。 两个外行正聊着邮票发行的事,打完电话的江海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三,车票的事已经说好了,可人家怎么给伱呢?” “这些小事您就别操心了,”江山赶紧迎了上去:“到时我派人带着钱去取票。” “瞧见没李叔,老三如今是越发出息了,”江海也靠在了李若诚的窗边:“都能在燕京调派人手了。” 李若诚把首日封收进了抽屉:“这还不是迟早的事。” “幸福可乐的叶经理,多长时间没联系我了,”江山言传身教道:“一听说可口可乐也来找我们春风度了,立马又来和我称兄道弟了。” 二生有幸,江山先不说别的,调理个把人还是手拿把攥的! 江海:“人家厂里如今忙都忙不过来,哪还用得着打广告啊!” “咱们有些企业就这点不好,”江山知道说了也白说: “记吃不记打,好日子刚过上两天,危机感就解除了,你再瞧瞧老外那吃相,那可真是吃着锅里的,还惦记着别人碗里的。” “所以我那天就对章局明确表示了,”江海道:“既然想打开国门做生意,就得好赖话一块听,否则,定是要吃大亏的。” “没错,”江山觉得大哥说得对:“特别是来自资本家的糖衣炮弹,不但要学会拆解,还要学会组装……” 万千星辰之下,曲折弄巷之间。 江家的两个好男儿,正豪情万丈的探讨着经济发展的方向。 忽然, “都给我小点声,” 江妈的声音从堂屋里传了出来:“刚刚麦克说什么了?” 同样也在看电视的江小白,听得一清二楚:“他说:好吧,我打死你将军。” “奶奶,您听我说,”江小鱼有不同意见:“麦克说好吧,我答应你将军。” 1980年初,家家户户的心都扑上了央视的电视剧《大西洋底来的人》。 群众们有条件的就在家里看电视,没条件的就上别人家创造条件。 也正是从这一刻开始,全国电视机的家庭拥有率,开始成倍的壮大起来。 但此时也有这么一群人,宁愿舍去《大西洋底来的人》,也要留守在工作岗位的第一线。 在江河同志的带领下,整座万体馆内的广告牌粉刷工作,总算是圆满完工了。 与此同时,轻工局的一间办公室里,依然是一片灯火通明、一战即发的景象。 立在办公桌一旁的沈秘书,正喘着小气陪着小心。 而他眼前,强压着怒气的许沐春,正冲着电话晓之以理。 “人春风度公司,不都已经把可口可乐的广告牌减少到两块了,” 对待这一平级部门,许局算是很有耐心了:“改革嘛,都会有个阵痛的过程,总不能一遇上事,就回来叫家长吧。” 说这话时,许沐春想起了江山对自己说过的话: 【对一家企业而言,有点压力不是什么坏事。不然,他以后不但不拿对手当回事,连政府的帮助,也都会视作是理所应当。】 江山这话虽然没提自己半句,但实则就是再提醒各位:别拿江科长不当干部。 他既然可以选择planA,当然也可以选择planB。 全世界任何一家广告公司,都没有“忠贞不二”这一荒唐概念。 别看这会浦江政府嫉外如敌。 用不了几年,就又会敲锣打鼓的欢迎可口可乐,入驻正广和汽水厂。 而幸福可乐的流水线,也将流淌起可口可乐的液体黄金。 按说,江山费心吧啦的为幸福可乐出谋划策、提前设防,就是不想让其赴了前世的旧约。 但归根到底,这些都不是江山能说了算的。 毕竟,他们所面对的可口可乐,是一家米国前脚宣布从越撤军,它24小时内就将可乐空降至越-南市场的世界500强盗。 对于这样的企业,叫江山如何舍得撒嘴? “你能护得了这些企业一辈子?” 见对方油盐不进,许沐春索性也放开了音量:“再说,你可知春风度公司,这半年来帮了多少家企业?” 电话里的声音,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动之以情。 无论自己如何解释,对方依然希望由许沐春出面,劝停可口可乐打广告一事。 毕竟宣传部那边已然是说不动了。 忽然,“啪”的一声。 许沐春把桌上的文件重重一摔。 “知道我这一天天的有多忙吗?你那边要是实在没事干,” 很显然,许局的耐心已经没了: “干脆就把我手里这几个援建回流厂子,划给你管得了。 再不成,你们部门干脆来点硬招。 只要你能把南京路上可口可乐的广告牌撤了,友谊商场的可口可乐柜台端了。 用不着你出面,我亲自去万体馆把可口可乐的广告牌给掀了。” “……” 终于,许局的耳朵根子消停了。 …… 春暖花未开,草长莺没来。 又到了一年一度算总帐的日子。 浦江机场,随着航班的起起落落。 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正走出候机大厅。 西装笔挺的太平洋音像总经理廖明祖,带着墨镜身着羊毛披肩的余思归。 浦江火车站, 来自燕京电视台的台长周也明、导演王扶林。 头戴画家帽的黄永钰、携四位好友。 刚在前线完成慰问工作的东方都市报记者、歌唱家克里木…… 浦江电视台的招待所里,所有演职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服装调试准备。 位于徐汇的万体馆里, 几组表演团队,正依次彩排着最后一次走位。 站在观众席上的江山,拿个大喇叭还得扯着嗓门: “注意留神脚下的白点。” “都对齐了……” “好,到时候就这么跑。” 坐在他身旁的黄永钰一行,一声不吭的默默瞧着。 “怎么样,永钰叔,”江山笑得老得意了:“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吧?” “你这才哪到哪,”黄永钰什么没见过:“和我当年游行的场面相比,你这根本就没法提。” “你就瞧好吧,”江山就不信了:“保证比您的游行队伍强。” 黄永钰含着烟斗笑了,他哪能不信江山:“别的先不说,今儿你帮我这帮朋友张罗的住处,倒真是没话说。” 一想到这,黄永钰就觉得倍有面儿。 同时,身旁的王世襄、徐邦达、朱家晋、启功,也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和江山之前素未谋面,但这小伙子办得几件事,还真是漂亮! 特别是今天被他领进和平饭店时,那份久违的尊敬与重视仿佛一下全回来了。 “您是我叔,您的朋友也都是我叔,”江山开始攀亲戚了:“我叔来了,就必须得按接待西哈努可亲王的章程走。” 黄永钰什么话也没说,只抿着烟斗含着笑。 和他一块笑得,还有坐成一排的四位鸿儒。 …… 1980年3月1日,农历正月十五。 随着不断涌入的人潮,装扮一新的万体馆,终于迎来了属于它的第一场音乐盛典。 从场馆的台阶,到场馆的大门,处处张灯结彩、花灯盏盏透亮。 短短几十米的花灯大道,令走进场馆的群众们,明显感受到了元宵佳节的欢天喜地。 在现场红背心们的引导下,洋溢着笑脸的群众纷纷按票就座。 而嘉宾席的那一块区域,也正在不断壮大中。 江家的一家老小,早早就坐进了最佳观景区。 随着开场时间的临近,越来越多的老熟人加快了入场节奏。 “您是江山的父亲吧,” 胡啸隔着一排座椅,向江爸伸出了礼仪之手:“我是译制片厂的胡啸。” “我知道,你是胡厂长吧,”江爸赶紧站起身伸出手:“我们在老二的婚礼上见过。” “对对对,”胡啸点头:“我还去过你家呢,可惜当时你没在家。” 接着,古铮铮也和江向南握住了手:“老江同志,这段时间辛苦小江同志了。” “原来你就是江山的父亲啊,”周也明回头一看:“你好,我是中央电视台的周也明。” 古铮铮:“周副台长。” 周也明反手一指:“古副台长。” 美影场的副厂长严定宪和爱人林文肖,路过江家的位置时,还走过去摸了摸孩子们的小脑袋。 宣传部的章局长:“老江同志,你的几个儿子表现的都很不错啊!” 轻工局的许沐春最后一个入场:“你就是江山的父亲,感谢你为组织培养了一位好青年!” “……” 看着眼前流水般走过的领导干部,江爸和江妈忽然有点恍惚。 “这老三……平时就是和他们待在一块的?” “我早就说过,”江妈的脸上像打了高光一样:“老三精着呢” 李怀英挑眉:“说得没错!” 李若诚笑了:“混子总算是混出点名堂来了。” 就在这时,场内流水般的背景音乐忽然停了。 满场的观众,跟着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随着观众席的灯光暗下,位于场馆中心的舞台刷得一亮,立刻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紧接着,在没有任何报幕的情况下。 浦江交响乐团现场演奏了起来,随着扩音器的播撒,所有观众席间都响起了专业的伴奏声。 随后,一串欢快悦耳的歌声响了起来。 身穿白色西服、天蓝色礼服裙的一排知名人物,笑得比蜜还要甜。 刘小庆:“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 丁建华:“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 乔榛:“花儿香,” 邱岳峰:“鸟儿鸣,” 陈佩丝:“春光惹人醉。” 潘红:“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 全体都有:“啊,青年的朋友们, 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属于我,属于你, 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一曲结束,余音尚在绕梁。 满场的观众,还未从开场即是高潮的合唱声中苏醒过来。 两三秒之后,如雷的掌声响彻了整座场馆。 终于听到了完整的歌曲,观众们止不住的开心啊。 之前,只在电视花絮里一闪而过的美妙旋律,今天总算是听全乎了。 “再来一遍。” “再唱一个。” 这个时代,从来不缺叫好声,演员们也早已经习惯了返场。 但今天,似乎什么都不一样了。 随着其他演唱者的纷纷退场,作为音乐会现场报幕员的童自荣和刘小庆,笑眼盈盈的留在了台上。 刘小庆:“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由东方都市报与浦江电视台联合组办的《新星音乐会》,现在正式开始。” 童自荣:“今天,我们邀请了国内一批优秀的歌唱舞蹈演员,以及两支专业的演奏团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将与大家携手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刘小庆:“请欣赏著名女高音演唱家李谷壹,为大家带来的歌曲《绒花》。” 一袭紫色缎面长裙的李谷壹,走上台来深情的献上一曲。 接着在一片掌声中,又再次演唱了一首《燕南飞》。 之后,人还没走下舞台,就又和刘小庆合唱了一曲《妹妹找哥泪花流》。 对于这样的合唱模式,观众们的反响尤为热烈。 大家似乎很喜欢,这种演员之间互动演出的表演方式。 在这之后,满场观众已不再坚持让演员们“再来一个”。 他们已经发现,依次上场的每一位歌唱演员,都能为大家带来一曲美妙动听的歌曲。 谢莉斯、王结实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王结实独唱歌曲《驼铃》。 克里木的《掀起了你的盖头来》、《达坂城的姑娘》。 和上一世一样,吴国松的《男子汉宣言》,每唱一句都能引来笑声一片。 连黄永钰和王世襄,都笑得特开心。 徐邦达拍了拍他的肩膀:“永钰啊,幸亏我这次跟着过来了。” 朱家晋:“不然,哪能见到这样精彩的演出。” 黄永钰乐得眉开眼笑:“都别光嘴上谢啊,回燕京后必须得请我吃烤鸭。” 和他们这边一样,周也明也正和古铮铮小声聊着:“这些都是江山邀请的?” “他开名单,”古铮铮也不瞒他:“然后,我按着名单一家家的发出邀请。” “好些歌我都没听过呀,”周也明越看越觉得妙不可言:“还有开头那首小合唱,也是小江的主意吧。” “那算什么,”古铮铮得意大发了:“好戏还没上演了。” “我知道,”周也明也略有耳闻:“我正盼着那首《我爱你,中国》呢!” 古铮铮只笑不语,由着他去猜好了。 这时候,重新换了条绿色连衣裙的刘小庆,微笑着走上了台: “美丽的春天已经悄悄的临近了,在这个大好的时光里,我们邀请各位观众和我们一块上、春、山。” 童自荣:“请欣赏,由浦江歌舞团为大家带来的大型歌舞节目《上春山》。” 报幕声闭,欢快的浦江民族乐团应声而起。 舞台的各个方位,立刻出现了几队踏歌而来的舞蹈演员。 他们有男有女、载歌载舞。 身着不同朝代的服装,跳着姿态缤纷的舞蹈。 台上,王结实、吴国松、克里木三位歌唱演员,正欢天喜地的为大家演唱着歌曲:《上春山》 二月天杨柳醉春烟 三月三来山青草漫漫 最美是人间四月的天 一江春水绿如蓝 春色闹人那不得眠 春雨涨满池塘唤睡莲 春花儿开遍呢喃的燕 春风得意正少年 我上春山约你来见 …… 此时此刻,不仅是周也明、王扶林……惊得目瞪口呆。 整座体育馆的所有观众,仿佛在一片大好春光里,看见朵朵鲜花,盛开在一片青山绿水之间……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 高潮迭起的万体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一刻的万体馆,已燃沸腾。 四台设于不同机位的摄像机,严格按照之前确立的路线把控着镜头。 舞台的远景、近景、一镜到底…… 观众席的笑声、笑脸、掌声、叫好! 全都有机器负责捕捉。 其中一位扛着机器来回打游击,看什么都想拍一点的小伙子,就是这场音乐会的副总指挥江山同志。 1979年,索尼推出了首款肩扛式摄像机,拍摄成本立马大幅回落。 几个月后,索尼又推出了便携式摄像机,从此,摄像机这玩意便开始走进了日-本的千家万户。 而这一会江山扛在肩头四处抓拍的摄像机,正是由余思归带回国的索尼。 对此,江山发自内心的感慨,这妞每次给他预备的礼物,真真就是冲着他心尖上来的。 舞台上最精彩的时刻,往往就是摄像师最专心的时刻。 当一声声折扇的开合、绿柳的挥动、击掌、甩袖……随着歌声整齐划一的踏点舞动时。 满场观众们的心跳渐渐加快。 此时此刻,他们均为自己能坐进这个会场感到庆幸、得意…… 反正甭管是什么心情,回去后逢人都得说上个俩月。 这其中,也包括了坐在嘉宾席的老几位。 看着眼前精彩纷呈的歌舞表演,方才意识到什么是活得越久,见得越美。 黄永钰暗自发誓,就为这一美妙的世界,不活他个99,谁都甭想把他带走。 巧了,和他坐在一排的几位老友,也正在祝自己长命百岁。 热热闹闹的一场歌舞大秀,顶着满场惊喜的目光完美谢幕! 久久不停的掌声,振得馆里的灯笼集体晃悠。 这一刻不但是江山,就连正在谢幕的《上春山》全体歌舞演员都激动的眼含泪光。 他们何曾有过上万观众为自己起身鼓掌经历。 哪怕在跑向后场的路上,还依稀能听见观众们的欢送掌声。 “我都找不到形容词了,”周也明的目光,四处搜寻着江山:“你可别告诉我,这舞也是小江排得?” “不敢相信吧,别说是你,我当初也不敢信呢,”古铮铮表示可以理解: “你是没看见啊,这小子居然还扭着腰给文工团做示范,瞧把他给能的,我都没眼看了。” 周也明都听愣了:“还真是小江排得呀?” “别说舞了,连歌都是他编得,”古铮铮想起了江山哼唱、谷建芬谱曲的那段时光: “他扭得的确不怎么样,但人舞蹈演员照着他的样式来了一遍后,你猜怎么着,还真就是妙极了。” 这一会,周也明已经惊得说不话了,和王扶林一块张着嘴瞧着古台。 只见古铮铮单手这么一比划,味还挺足:“特别是玩扇子的手艺,看似简简单单,但一开一合间,还就是有看头。” 其实,江山也就稍加比划了一下,主要就为传达個意思。 谁知人浦江歌舞团里卧虎藏龙,立马就有人站出来把他那几把刷子给发扬光大了。 听到这,王扶林实在是坐不住了。 趁着新节目还未上场,他起身寻找江山去了。 《上春山》这场大型歌舞,是整场晚会的一个高潮。 当初为了安排跟在它身后的节目,可费了组办方一番功夫。 无论是谁,都不愿跟在这节目之后。 到最后,还是江山拍得板。 “接下来请欣赏电影《大篷车》的插曲《苏尼达之歌》,演唱者著名女高音歌唱家:朱逢博,舞蹈表演:浦江歌舞团。演奏:浦江民族乐团。” 刘小庆的幕报得越来越溜,这回刚说完词,还向一旁的乐队做了个请的手势。 很快,身披橙色金边纱丽的8位舞蹈演员,在一串异域音乐的伴奏下,光着脚丫跳起了印度舞。 同样也身穿华丽纱丽的朱逢博,一开口就给观众们带来了惊喜。 整首由印度语完成的《苏尼达之歌》,载歌载舞间令满场观众想起了电影《大篷车》里的精彩片段。 虽没有前一场歌舞震撼,但也别有一番味道。 再往后的每一个节目,都是可以载入我国音乐史的经典歌曲。 此时,还没拥有“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成名曲的朱明瑛,和朱逢博一样也穿了套异国服装。 只不过她比朱逢博更狠,不但身穿非洲服装,还将脸和四肢全部抹黑。 一曲边跳边唱的亚非拉歌曲《咿呀呀欧雷欧》结束后,一个劲鼓掌的观众,还以为朱明瑛就是位来自非洲的歌唱演员。 连江山都不得不佩服,这个年代的文艺工作者,还真是只要艺术、不要形象。 “江山,”王扶林悄咪咪的走了过来:“这也是你的安排。” “王导,”除了刚开始招呼了一声,江山还没得着空和王扶林说话呢:“这是演员自己的主意,瞧瞧,多好!” “是挺好,”王扶林仔细瞧了眼江山扛着的机器:“但跟你的主意还是没法比。” “我就一外行,”江山道:“图个热闹还行,一见真章准挂。” “很多时候,”王扶林抬眼望着观众席:“观众们就爱瞧个热闹。” 说话的功夫,舞台上的风景又变了。 身着灰色西服、中山装,素色旗袍、五四学生裙的《潜伏》广播剧配音团队: 邱岳峰、乔榛、童自荣、吕晓、丁建华、潘红、陈佩丝、刘小庆……依次走上了舞台。 而作为领唱的王结实,则早早就站在了他们的前方。 浦江交响乐团的前奏一起,《潜伏》的配音团队跟着就表情严肃的唱了起来。 “在黑夜里梦想着光, 心中覆盖悲伤…… 我的泪水是无底深海, 相信无尽的力量, 那是真爱永在, ……” 唱到一半时,歌声收起,只留下铿锵有力的交响乐在回响。 接着,邱岳峰、乔榛、童自荣、陈佩丝的朗诵声,在音乐的背景下缓缓响起: 邱岳峰手握成拳:“我的信仰是无底的深海,澎湃着心中的火焰。” 乔榛大手一挥:“燃烧吧,无尽的力量!” 童自荣:“温暖若停在你心里,愿用一生祝福。” 陈佩丝手握拳头、振臂高呼:“相信无尽的力量,那是真爱永在。” 激情澎湃的歌词,被译制片厂的骨干演绎的淋漓尽致。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交响乐烘托下,给整场音乐会,注入了一曲音乐人使命般的篇章。 紧接着,走上舞台的是一身白色戎装的苏小明。 海政歌舞团为其量身打造的《军港之夜》,果然很适合苏小明那副与众不同的嗓音。 浦江万体馆的音乐会,依旧在上演着精彩。 沉浸在美妙歌声中的观众,早就顾不上看一眼时间。 “1980年,我们不但走进了崭新的80年代,还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春天。” 这一会,童自荣和刘小庆双双走上了舞台。 “相信在各界领导的正确指挥下,我们中国定将走进一个富饶美丽、繁荣昌盛的全新时代!” 在“全新时代‘四个字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浦江的两家乐团同时演奏、并驾齐驱。 满场的音乐,震耳欲聋。 绿装的消防队员、绿装的警备区文工团、白衣天使团队、蓝装的服装二厂四车间…… 这一刻,来自社会各行各业的代表,已经分队列布满整座舞台。 立于方阵前端的领唱员李谷壹,此时已经气场全开、放声高唱。 “我爱你,中国;我爱伱,中国; 我爱你春天蓬勃的秧苗 我爱你秋日金黄的硕果 ……” 曲至高潮,歌声四起。 站在李谷壹身后的方队,将《我爱你,中国》的嘹亮歌声传送至万体馆的四面八方。 就在观众席全神贯注,注视的中心舞台时, 忽然,席位之间的每一条过道上,走出了许多身着演出服、手持鲜花的演员。 不难看出,他们正是之前在舞台上表演过的演职人员。 其中一条过道的最前沿,江山也抓了把康乃馨,与陈佩丝站在了一块。 而另一条过道的最前方,挥动着鲜花的谷建芬,早已经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我爱你,青松气质; 我爱你,红梅品格; 我要把最美的歌儿献给你, 我的母亲,我的祖国 ……”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演唱的行列。 台上台下,鲜花挥动,歌声呼应; 就在全体观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舞台最前端,出现了八位身姿挺拔、手托五星红旗的护旗手。 他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正步,在满场洪亮的歌声里,将鲜艳的五星红旗升至旗杆的最高处。 当歌声停下的那一刻,整座浦江万体馆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在观众席上此起彼伏。 早已经全体起立的观众,激动的鼓着掌,叫好的声浪,听着无比悦耳。 这一会,原本立于过道上的演职人员,已经分批鞠躬退场。 而依然处于激动状态的观众们,却仍在鼓掌相送。 直到童自荣和刘小庆,一遍遍的宣布:“整场音乐会到此结束,感谢观众们的观看,请大家携带好个人物品,安全离场。” 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 一辆奶白色的小汽车,行使在农田相伴的徐汇大道上。 坐在后排的周也明、王扶林,滔滔不绝的向古铮铮问这问那。 打听到最后,周也明幡然醒悟:“算了,看人做百遍,不如自己来一遍。找个机会,我也要和小江合作一次。” 王扶林早就有此打算了:“你要是没空,我也可以顶上。” 二人相视一笑,但随后发现当事人什么反应也没有。 于是,周也明冲着副驾驶的位置喊道:“小江,我们说话你听见没?” 王扶林觉得奇怪,刚想伸手拍一下,却听见一串呼噜声从前排响了起来。 还没愣两秒,坐在旁边的古台长,也打起了呼噜。 “瞧,”王扶林忍不住笑了:“这二位睡得多香。” “看来,”周也明一点不觉得奇怪:“办一场音乐会不容易啊。” 王扶林点了点头:“特别是像这样的音乐会,指不定熬了多少通宵呢!” …… 日出而作、日落而作的日子,细想起来是真困。 直到小汽车停在安和街的路边时,江山仍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 好在没过多会,江家的大部队也被车送了回来。 相比江山这辆车,他们那就要兴奋多了。 包括李若诚在内,根本就没一丝困意。 把老三往床上一丢,又兴奋的聊上了。 而此时的东方都市报社,也正在赶制“新星音乐会”的演出报导和现场照片。 之前,江总编就交代过了,务必要刊登在第二日的《东方都市报》上。 与此同时,还得把之前接收的广告也一并登了。 …… 和平饭店的标准客房里,黄永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一合眼全是音乐会,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 绷着脸拉开门一看,立马就笑了:“早啊江山!” “您也早,”江山笑得更欢:“您赶紧收拾一下,楼上有人等咱们吃早饭呢!” “谁?”黄永钰往走廊打量了一眼:“谁要请我们吃饭?” “一领导要找我说些事,”江山说完,就要去敲另几位老先生的房门:“一会见了,您就知道了。” 没一会功夫,当黄永钰一行走进饭店9楼的中餐厅时,早就等在这的许沐春,笑着站了起来: “几位老同志早上好,你们……谁是江山的叔叔?” “我,”黄永钰客气的握住了对方的手:“我就是江山的叔叔,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江山满眼含笑道的看着几位大学究:“许局,这几位是来自故宫博物馆的专家,王世襄教授、徐邦达教授、朱家晋教授、启功教授。” 一水的教授,振得许沐春都忘了眨眼。 “原来是故宫的专家呀,”他赶紧向后让了一步:“欢迎欢迎,作为江山的领导,我应该早点出面招待你们的呀。” “您客气了,”黄永钰不客气的坐上了桌:“我们就随便来走个亲戚,孩子参加了一场音乐会,非要我们过来瞧一眼。” “你们过来就对了,”许沐春真心觉得:“像这样的音乐会,真该过来好好看看。” “这话不假,”黄永钰今晚还要去看二场:“江山这孩子还是有些脑子的,手上的功夫也不浅。” “江山有多优秀,我还是有数的,”许沐春笑道:“实不相瞒,今天我赶个大早与他见面,就是想让他帮我出出主意。” 朱家晋见对方有事要商量,便准备告辞:“那我们在这也不合适吧!” 启功也觉得:“要不我们还是先回避一会吧。”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许沐春挽留道:“咱们边吃边聊,耽误不了各位逛浦江的雅兴。” “许局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这一会,轻工局的办事员,已经让服务员端上了碗碗碟碟一桌子的中式早餐。 江山皮厚,一听许局长要请客,赶紧把几位老同志全叫了起来。 瞧着满桌的精致小盏,老同志们立觉胃口大开,干脆就随了东道主的意。 “小江啊,”许沐春问道:“知道什么是援外工厂吗?” 江山点头:“知道一点。” 许沐春又问:“那你可知浦江有多少家援外工厂?” 江山笑着摇摇头,他上哪知道去。 “从1950年开始,”许沐春缓缓说道:“浦江先后开展了198个援外项目,涉及110个国家和地区。” 这边的话缓缓叙述,黄永钰一行相互默默看了一眼。 “从1978年开始,”许沐春的话还在继续:“撤回、取消了不少援外项目,这就导致不少援越工厂暂停的生产,其中就包括了两家火柴厂。” 说到这,许沐春沉默了一会:“前不久,这两家火柴厂被划进了我们出口贸易办公室。” 江山慢慢放下了筷子:“您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这……” 许沐春点了点头:“就是因为这两家火柴厂。” “像火柴这种不存在多少技术含量的小毛利日用品……”江山有点想不通了:“如何出口赚外汇?” “你问我?”许局也停下了筷子:“我还想问你呢!”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 把之前的外汇,全给赚回来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医疗队员到坦桑,远航万里送医忙,救死扶伤走四方……” 1972年,一首名叫《医疗队员到坦桑》的歌曲,道尽了我国医疗队员远赴非洲救死扶伤的种种艰辛。 早在1950年时,自一批医疗物资运抵北朝鲜之后,浦江浩浩荡荡的援外历史便随即展开了。 之后的20多年里,直接由中央领导的浦江对外联络局,前前后后为110多个国家提供过援助。 这其中,有90多个国家的人均GDP超过了我国。 “除了物资的援助,浦江还派出了很多又红又专的技术人员,”许沐春介绍道: “有几位高级知识分子,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为当地的援建工程费力劳心。” 江山和在坐的老同志一样,默默听着许局的叙述。 “1955年7月,燕京为了援越的成套设施,设立了一个援越火柴工作组, 同年,决定在我市建立一个援越火柴设计组,和一座名为统一的火柴厂。” 正在喝粥的江山,心里咯噔了一下。 实在是没想到,国家居然如此重视此事。 不但盖了座火柴加工厂,还组建了一支设计小组。 “到了1957年,由于援外项目的不断增加,火柴设计组改名为援越办公室,”许沐春手里的筷子,微微轻点: “就在去年年底,解除任务的援越办公室,被正式移交给了浦江市轻工局,并很快划进了我的分管区域,叫什么名来着……” 1980年1月刚挂的牌子,许沐春都还没叫顺嘴。 坐在一旁的韩科长,赶紧提醒道:“出口供应办公室。” “对,就是这名,现在我那是一套班子、两块招牌,”一说到班子,许沐春忽然道: “我们这原本有一位工程师,去年忽然说是要去沿海一個美的像夏威夷的地区发展。 小江,他的这个位子我一直给你留着,哪天你要是有兴趣了,随时上我这来。” 王世襄一听这话,悄悄对黄永钰使了个眼神。 意思很明显,千万别让你侄子过去。 黄永钰闭了三秒眼,表示已收到。 他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当年,在启功和朱家晋收到故博的邀请时,王世襄其实也在受邀行列。 但最后,只有王世襄婉拒了。 他这人和黄永钰一样,不爱上班、只爱退休。 “美的像夏威夷?” 江山直接切换了话题,不用旁人提醒,他也知道该怎么做:“那是什么地方。” 许沐春:“蛇口。” 江山:“有那么美?” “美不美的我不清楚,”许沐春倒是很想过去看一眼:“听我那位老部下说,那个地方这半年都在忙着炸山填海。” “这么大动静?”江山一副很向往的模样:“看来现在还不是去的时候。” “你也想去看看?”许局最近给江山的笑脸,越来越多了:“等过阵子不忙了,让办公室组织一次去蛇口参观学习的机会,到时候你就跟着我。” “好嘞,”江山点头:“我等您通知。” “我刚说到哪了?” “说到火柴厂归您管了。” “……”许沐春摆了摆手:“准确点说,应该叫归我操心了。” 他这话一说,在场的都笑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浦江大大小小的火柴厂效益都非常好。” 很多在火柴厂上班的女青年,找个对象连邮局、工商局的都看不上。 “不过以后就难讲了,最近几年我市的部分火柴厂,都在积极帮助全国的兄弟单位改进生产技术。据说,各地火柴厂的产量都在大幅提高。” 这样一来,浦江的火柴厂效益,必将受到影响。 “不过,这些都与我接管的这家火柴厂没多大关系,”许局开始划重点了:“因为它的销售任务,依然是对外,不对内。” “火柴最早也是舶来品,所以它也被称作洋火,我国曾经也是个火柴进口大国,”许局身边的韩科长,忽然开口道: “光绪五年,广-东佛山创办了第一家中国人自己的火柴厂。 1920年,浦江第一家火柴厂也诞生了。 经过不断发展,我国也一度成了火柴的出口大国。 最远至东欧,都与我市的火柴厂有过合作。 但由于火柴的利润太薄,长途运输的成本太高,再加上特殊时期,便逐渐丢失了国际市场。 等现在再想恢复,却发现其它国家的火柴生产工艺,已经遥遥领先了。” “这些都不是问题,”许沐春目光一敛:“别忘了,一块划过来的还有一个火柴设计组。” “目前,设计组不但为火柴设计了丰富的包装,”韩科长边说,边递了一叠画稿给江山: “还改进了火柴的工艺、什么高级芳香火柴、抗风防潮火柴、彩色火柴…… 另外,经过我们的调研和准备,接下来,厂里将启动宾馆火柴、和高档火柴的生产计划。 一切就像许局说得那样,要么不接手,既然接手了,就一定要对工厂负责到底。” 韩科长的一席话,显示了许沐春的决心。 这一会,许沐春什么话也没说,只静静地看着江山。 江山抬头迎上了对方的目光:“您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帮我,”许沐春一字一句道: “需要你帮这家已经怠工两年的火柴厂,重新启动对外生产任务。不过这一次,统一火柴厂的产品,绝不能再白送。” 亏本的买卖,绝不能做。 一说这事,江山绝对拿手:“不仅不能白送,还必须把之前的外汇都给赚回头。” “没错,”许沐春缓缓点头:“就是这意思。” “那……?” 口号既然已经喊出去了,江山就不得不问个仔细了:“咱们这次的意向出口国,究竟是哪啊?” “印、马、泰、新、韩,”许沐春想把之前失去的出口国一一拿过来: “这一次,我还准备在港澳地区,甚至日-本投放广告。” 江山摸了摸脑门:“那地方的火柴款式,可俏的很!” 许沐春:“没关系,他们那流行什么,我们就生产什么。” 韩科长:“采集调研小组目前已陆续回国,统一火柴厂今后的定位,将以中高档火柴为主。” 许沐春的班子,这次是做足功课了。 “小江,记得你曾说过一句话,以终为始才是正确的努力方向。” “明白了,”江山知道自己该操哪份心了:“接下来您只管指挥生产,推广的活就叫给我吧。” “和中华铅笔的广告一样,”许沐春提醒道:“统一厂的火柴,也是面对多个国家的。” “我记下了,”江山点了点头:“您容我多想几天。” “别有压力,”许沐春已经开始期待了:“这不是着急的事,伱只管好好琢磨去。” “我听您的!” “先把饭吃饱。” 说完,许沐春看了眼桌面。 一旁的韩科长立刻起身,又张罗早点去了。 之前是他着相了,一点没瞧出来,这几位不声不响的老教授居然这么能吃。 “小江啊,” 任务落实后,许沐春的胃口进步不小:“一会准备领几位教授上哪转转呀?” 还没等江山开口,黄永钰就说道:“我这几位老友想去浦江博物馆瞧瞧。” “博物馆?”许沐春没想到,天天在博物馆上班的人,出个远门还是想去博物馆:“去兄弟单位瞧一眼也好。” 朱家晋看着许邦达笑道:“浦江的博物馆,可是我们这位半尺先生的老根据地了。“ “哦?”许沐春早知道这几位不简单。 知道这几位谦虚,江山便主动介绍了起来:“徐老在调去燕京之前,一直在浦江博物馆从事领导工作。” “是嘛,”许沐春:“原来徐老和浦江也有过一段缘分啊!” “侬晓得伐,”徐邦达笑道:“梧可是土生土长的浦江人!” “这可真是巧了,”许沐春哈哈一笑:“侬是浦江本地人,我却是打燕京来的。” “嘿,”黄永钰笑道:“你俩这是在换防啊!。” “既然如此,”许沐春当即决定:“今天干脆就由我来做东,吃完早饭,先送大家去博物馆,接着上哪,咱们再商量。” 江山一听,直接愣住了:“这……太麻烦您了吧?” “这有什么麻烦的,”许沐春见菜又上桌:“赶紧吃,吃完咱们一块逛博物馆去。” “那我们就……”江山环顾了几位老同志:“恭敬不如从命?” “领导都发话了,岂有不听之理,”黄永钰感觉许局这人不错:“还不赶紧谢谢你们局长。” “感谢许局的照顾,”江山起身给局长盛粥:“您也多吃点。” …… 没过多久,两辆轻工局的小车,一前一后停在了浦江博物馆的门前。 一行人下车后,细细打量了一眼浦江博物馆。 这栋颇具时代特色的中汇大楼,曾是杜月笙开办中汇银行的地方。 “50年筹备那会儿,我还没调去燕京,”徐邦达向上指了一下:“那时选得新址在跑马总会大楼,陈老总亲自挑得地。” “这里也是老总亲自挑的,”背着双手的许沐春,一块向上看着:“59年时因为藏品实在太多,博物馆不得不再次改址。” 就在老几位一块抬头打量的时候,江山也在一旁静静看着。 这个年代的浦江博物馆还很苗条,远不及后世的大火锅气派。 “走,”徐邦达大手一挥:“浦江的博物馆,你们可得仔细瞧瞧,一点不比故博逊色。” “那是,”对于这点,朱家晋也很赞同:“咱们馆的大盂鼎,还是这送过去的呢。” “要是没有各方兄弟单位的接济,”王世襄说了句公道话:“哪有故博今日之辉煌。” 几位业内人士大步向前,江山与许沐春紧跟其后。 迈入浦江博物馆的那一刻,厚重的古韵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一件件藏品,仿佛正在轻轻吟诵它的曾经。 一行人漫步其中,如同走进了一条悠悠岁月的历史长河。 不知不觉间,黄永钰和王世襄渐渐和江山走在了一排。 还没等他俩想好说辞,江山倒抢先开了口:“王老师,听说您对漆器很有研究?” 王世襄的脚步慢慢放缓:“的确琢磨了不少年头,不过……我研究的漆器,不知是不是你所说的漆器。” 江山笑了:“一会您能受累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哪啊?” “友谊商场!” 这一次,王世襄直接停下了脚步,几秒后:“正好,我也想去好好瞧瞧。” “不如……”江山笑着往里请道:“您先在这给我讲讲吧!” “成,” 这一会的王世襄,忽然想起了江山为老徐写得那篇文章:“也别光我说,年轻人也得踊跃发言嘛!” 两人相视一笑。 再转脸时,发现黄永钰早跑得没影了。 隐隐约约间,徐邦达的声音正源源不断的传来……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 十六字的电文,唤来了举国精英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正式解放的时间实为1949年5月份。 同年9月,浦江的文物保护委员会,便抢在第一时间成立了。 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实在是因为再不出手,就用不着出手了。 1980年三月,浦江博物馆里,不声不响的走进了几位故博的老专家。 今日,他们和他们的好友,便要好好逛逛这座“故博为二我为一”的浦江博物馆。 这段时日,来博物馆参观的游客,明显多于往日。 江山与王世襄,顺着徐邦达的声音一路寻去。 没几步路的功夫,便走进了青铜器的天下。 看着展厅里满满当当的青铜器陈列品,王世襄与江山不约而同就慢下了脚步。 相比其它金玉满堂、冥风骨铺的文物展厅,青铜区域的看客明显稀疏了不少。 这一会,王世襄与江山同时走到了一扇玻璃展柜前。 一只状似阿拉丁神灯模样的青铜酒爵,毫不显眼的静置其中。 扶着眼镜的王世襄,凑近了玻璃:“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小玩意是什么吗?” 江山随即应道:“乳钉纹管流爵。” “嗯?”贴在玻璃上的王世襄,蓦然回首:“你这位小同志很在行嘛!” “这不都写着嘛,”江山指了指展柜里的小卡片:“夏朝,乳钉纹管流爵。” 王世襄再一看,“嗨”的一声笑了起来。 “其实早些时候,”王世襄看着卡片上的字笑道:“这支管流爵的年代,标注是商周而非夏代。知道为何会换了出身年代吗?” 绝密、掘密,历史的掘妙之处,江山岂能不知。 “莫非是在哪,又有文物出土了?” 江山前一秒还在笑呵呵的搭话,后一秒脸色一变,脑子里过电般的灵感一闪。 差点就错过了一条大新闻的鉴证时刻,幸好这会是想起来了。 “看来你小子还是懂历史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的王世襄,重新背起了双手: “浦江博物馆和故博一样,都属于综合性博物馆。” 江山点点头:“就是什么种类的藏品都有。” “没错,”王世襄继续道:“这里的文物不是收缴的,就是捐赠的,另外还有不少是从熔炉前线抢回来的。” 江山一听,立刻笑了:“您这个抢字用得可太妙了。” “好好跟你王叔学学,” 之前消失黄永钰,忽然打南面走了过来:“当年,我跟着他走街串巷收古董那会儿,可比在燕大听历史课都有意思。” 王世襄:“说得好像伱搁燕大听过课一样。” 平时爱斗嘴的黄永钰,这会一点都不生气。 王世襄在他眼里,就是本又厚又古的大书。 还没翻完,人就老了。 可这一会,江山却替永钰叔帮了句腔:“您在那听过课?” “我何止在那听过课,”王世襄来劲了:“刚进燕大那会儿,我修得是古代绘画。后来因为把蛐蛐带进了课堂,就被教授赶去学文了。” “他那会在燕大老师的眼里,就是一不上进的纨绔。”黄永钰想想就好笑: “其实这也不能怨他,谁让人家见过世面呢,在旁人眼里视若珍奇的玩意,搁他那就是一家里的寻常物件,学得没劲。” “日用品,”江山觉得还不够确切:“日用消耗品。” “可不敢这么胡说,”王世襄赶紧四处张望了一眼。 还好,周围除了一尊尊夏商的日用品,别无他物。 “后来转去学文,就更不好好学习了,”王世襄接着说他的求学辛路: “打小在家里学得诗词歌赋,令我一进班就成了尖子生。 整个班的诗词作业都由我一人代笔,给女生写诗词时,还给她们每人定了个格调。 按照不同格调交上去的诗词作业,老师见了一点都没觉出来。 教我们的顾随先生当时老开心了,说是教了那么些年,就没遇过这么优秀的一班学生。” “听听,”黄永钰指了指王世襄:“这一班的学生都让他给耽误了。” “一点都没耽误,”王世襄道:“我这帮老同学之后再写诗词时,不但不能凑合,还必须得按我那水平去写,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教授看出点什么。” 江山:“合着这个班还多亏遇上您了!” “也不能这么说,”王世襄的嘴角含着笑:“现在再想想,我当年还是太年轻了,就应该老老实实跟在先生后面学历史的。” 从燕大毕业的那一年,最疼爱王世襄的母亲忽然病逝。 王世襄一夜之间收了玩心,鹰也不熬了,狗也看家了。 天天就忙着搞研究,写论文。 从之前单纯的玩,变成了极具考究的玩家。 “北平沦陷后,”王世襄看着江山道: “我带着积攒了五年的论文手稿,穿越日军封锁线,去到了李庄。知道李庄当时是什么地方吗?” 江山立马标题党上身:“东有周庄、西有李庄,万里长江第一庄。“ 王世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这是职业习惯,”黄永钰表示可以理解:“什么都爱打听,但都只知道个大概。” “同大迁川、李庄欢迎,一切需要、地方供应,”王世襄对江山细细说道: “当年,自这封十六字的电文发出后,中国的十多所高等学府和研究所,全都迁去了位于西南大后方的李庄。” “李庄那会是名副其实的文化中心,”黄永钰道:“傅斯年、梁思成、林徽因、童第周等等一帮大知识分子,在李庄一待就是6年。” 王世襄:“故博的数千箱文物历经艰辛转运到了李庄,在张家祠一搁就是五六年。” 黄永钰揭了老友老底儿:“可惜你王叔屁颠屁颠跑去后,人家根本就瞧不上他。” “哎,”王世襄摆摆手笑了:“刚开始我想去的是中研院的历史研究所。” 黄永钰:“中研所当时的所长是傅斯年。” “傅斯年上来就问我:你是打哪毕业的,”王世襄沉着脸学得有模有样:“我说我是燕大毕业的。” 黄永钰:“傅斯年一听便说:燕大的毕业生不配进他们所。” 王世襄:“后来熟了我才知道,原来傅斯年曾见过我身穿白西装,架着鹰牵着狗的模样。” 江山心说这就难怪了:“那您后来去哪了?” 王世襄:“去了梁思成的中国营造社,陪着他完成了他的扛鼎之作《中国建筑史》。” “瞧瞧,”黄永钰老羡慕了:“他还因祸得福多学了门手艺。” “这手艺可不是谁想学就学得,”江山也羡慕啊:“没有一定的知识贮备,连个专业词汇都甭想听懂。” “哎呀,”王世襄像是遇见了忘年知己: “这小子是个知深浅的,当年我可是把李庄的九宫十八庙都研究遍了,不但跟在梁思成这学建筑、研究僰(bo)人悬棺,还跑去了同济大学的李庄造船组学造船、童第周那进行胚胎实验……” “您可真是位……” 一想到王世襄著就的那些分门别类的书籍,江山实在忍不住感慨:“百年一遇的杂家!” “……”黄永钰愣了一下:“你是这样给他定性的?” 江山很肯定的点点头:“太了不起了。” 此时王世襄挂在脸上的得意、谦虚、欣慰的复杂表情,令他只能平视展柜里的乳钉纹管流爵: “小江啊,你可别小瞧了这件小东西。” 江山:“我不小瞧。“ 黄永钰:“认真听杂家上课。” “它的来头可不小,”王世襄:“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浦江博物馆的藏品,有不少是从熔炉前抢回的吗?” 江山:“记得。” “轰轰烈烈的全国大炼钢那会,热情高涨的群众将家里的破铜烂铁,全部翻了出来。” 王世襄边说边环顾青铜器展厅: “文博系统很快便意识到一个问题,数量庞大的废旧金属里,难道全都是废物?” 于是,各家博物馆都安排了人手蹲守在国营废品站。 其中,浦江博物馆的任务最重。 当时浦江拥有最先进的炼钢技术,全国大半地区的废钢废铜,都会送来这里熔化。 期间抢救出的青铜器,多达上千件,有很多还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1959年的一天,”王世襄叩了叩面前的展柜:“博物馆的同志在一包废铜中找到了它。 这件铜锈斑斑的小东西,落在专家的眼里便不一般了。 而最不一般的地方,就是它身上的斑斑铜锈。 内行人一分辨,便看出这铜锈没个三千年绝锈不成这样。 更不简单的是它的造型,你们注意看……” 江山和黄永钰,一起注意看。 “爵为古代温酒的青铜器,其中倒酒的部分称作为‘流’,” 王世襄隔着玻璃划重点:“在这件爵出现之前,我国的青铜爵都是成勺状的‘流’,而它却像茶壶嘴一样是个管状的‘流’。” 江山看明白了:“所以它才有了个管流爵的名字。” “没错,”王世襄又指了指展柜里的小纸片: “刚开始,大家都像之前的历史一样,给这件管流爵定代为商周青铜器。 但很快就有文物专家提出了异议,他认为这件管流爵应该是夏朝的青铜器。” 黄永钰:“差不少年呢!” “这在当时可是个敏感的话题,”王世襄道:“毕竟二里头的夏都遗址刚发现不久,发掘工作还没来得及展开。” 江山默默点头,王世襄接着说。 “直到6年后,洛阳的二里头遗址宣布了发掘报告,浦江博物馆的乳钉纹管流爵,才从商周换成了夏代。” “怎么?”江山道:“发掘报告里提到浦江的管流爵了?” “他们不但提到了管流爵,还发现了同样的管流爵,” 忽然,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同志,说着话走到了他们面前: “它就是号称“中华第一爵”的乳钉纹铜爵,其造型与年代,和我们馆的乳钉纹管流爵都非常相像……” 江山闻声看向来者,脑袋立马嗡的一下。 “看来我们馆今天来的专家还真不少,”眼前的男同志,客气的对王世襄笑道:“请问您是?” 话刚问出口,笑意却尴尬的停在了脸上:“这位小同志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一会的江山正在调整心跳,但眼里却忍不住闪起了该死的泪光。 “我……您……” 一时间,江山连瞎话都不会编了:“您长得可真像我那苦命的叔叔啊!” 黄永钰当即:嗯? 一转脸,正好瞧见了王世襄瞥来的目光。 (本章完) 请假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日不用抢盐,但还是要向各位看官大人们请一天假!(不敢欺瞒衣食父母,就是想单纯的去尝尝酱香咖啡是个啥味!)《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九章 博物馆的正确打开方式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2018年12月,在整个浦江的朋友圈被初雪刷屏的时候,江山应邀走进了浦江博物馆。 依照之前的约定,江山将带领自己的团队,为上博的一场重大展出,拍摄盛况图片、制作纪念图册。 这场轰动整个书画圈的大展,就是“丹青宝筏——董其昌书画艺术大展”。 大展虽打得是董其昌的名号,但令它轰动的原因却不是“董其昌”。 而是:浙江博物馆出借的《剩山图》(富春山居图的前段),故博出借的《江南春图卷》,辽博的《夏景山口待度图》, 天-津博物馆王羲之的《寒切帖卷边》,吉博的苏轼《行书洞庭春色》…… 纽约大都会出借的宋徽宗《竹禽图卷》,美-国普林斯顿博物馆的王羲之《行穰贴》,日-本立书道博物馆的颜真卿《楷书自书告身》…… 再加上上博自己的看家字画,足足154幅的传世之作,令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书画爱好者纷纷飞至浦江,共享殿堂盛宴。 也正是在这天,江山在上博管理层的陪同下,走进了位于博物馆底下的上博办公室。 在那里,江山不但有幸见到了正在整理中的“上博简”,还在地下二层的库房里见到了楚简中的《孔子诗论》。 早在1994年的一个春天,香江的文物市场出现了一批战国楚简。 一直关注战国竹简文字编纂的香江中文大学教授张光裕,将这一信息通知给了上博馆长马承源。 同时,电传了一些摹本图片。 之后经研究商议,上博出资购回了包括残简在内的1200余片楚简。 又过了几个月,马承源的几位香江好友,再次出资收购了500片楚简,一并捐给上博以供研究。 等多年之后,江山踏足上博库房时,见到的已然不是当年成面条状的湿软竹简。 而是已经过脱水加固、封于有机玻璃盒里的战国竹简。 通体泛黄的古简,字体隽细、绘图考究。 落笔纤小工整、字体颇具楚风。 而书于楚简之上晦涩难辨的文字内容,则大部分未在人世间出现过。 看着眼前的“上博简”,江山只想说:如果这样的物件也是伪造的话,那这位帐中之人绝对算是個人物了。 必须给予重视、并严加保护。 只可惜自打上博简、清华简、北大简……出现之后。 这些抢在焚书坑儒前,就已埋于地下的古简,却一直在被持续打假中。 最初时,几位业内专家并没有对古简的年代产生过怀疑。 只认为这些有违历史的古简,是不符合史册的“伪史记”。 没曾想,很多内外行,立马拿这个“伪”字大做文章。 一时间,各种推测质疑满天飞。 哪怕古简的真身都没见过,也不妨碍他们做出各种推断。 起初还未见多大影响,但随着新媒体时代的来临,这些名不见经传的质疑者,竟迅速“凭”上了专家、教授的职称。 这么一来,他们便更执着了。 但,就像很多专家对那几位“上博简打假者”说得一样:凡事都要讲个证据,既然你说“上博简”是伪简,那么就请拿出证据来。 毕竟‘谁主张、谁举证’的道理,连普通老百姓都明白。 虽然,‘空口无凭、红口白牙’的质疑,不仅是针对“上博简”一个。 但相比清华简、北大简……“获捐”的来路,首批的“上博简”可是上博出钱收购的。 所以,这50万的“巨额”收购款,无疑成了“打假者”攻击上博馆长的老生常谈。 但对于马承源馆长为上博“化缘”而来的那些天价藏品,却只字不提。 天天吃饱饭不是扒着新面世的《上博简拓本》研究,就是关注着马馆长的一举一动。 上博简上的每一个字、马馆长说得每一句话,都能立马扒出一篇文章《伪简上博简又添新证》、《再来说说上博简有多假》…… 其中最令他们兴奋的,则是一句马馆长对南博馆长说得话。 一日,一些还沾着泥土的汉简,被送进了南-京博物馆。 南博馆长一看,汉简上的部分内容竟然是《战国策》。 老辣的馆长,面对送上门的仙女,未动分毫凡心。 转脸就将这些竹简送去了南-京土壤研究所。 可经过仪器的检测,这些竹简上的泥土居然还真有2000多年的历史。 但即便面对铁证,馆长依然保持怀疑。 作为一馆之长的他,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在他看来,这些竹简上的一撇一捺过于潇洒飘逸,并不符合对应朝代的书写习惯。 慎重起见,这位南博馆长又将竹简送到了上博馆长马承源的面前。 马馆长肉眼一辨,便肯定了南博馆长怀疑:假的,千万别掏钱。 不仅如此,他还告之了对方一个新问世的造假技术:这些竹简是用出土的西汉棺材板做得,我们馆也上过当。 南博馆长在庆幸之余,不忘对外夸赞了一番上博的无私经验。 不料,等在一旁的“打假专家”,立刻发表了一篇文章《再问上博简,你是否也是棺材板的产物》。 2000年之后的新媒体,已然迅猛。 来自各方各届的试问、追问、逼问……极度困扰着这位垂暮之年的上博老馆长。 最终,在2004年的一个晚上,这位为上博操持了一辈子的老人,在留下一句“我不欠上博的”话后,从窗户一跃而出。 而马老谢幕的那一年,距离他一手促成的上博新馆还不足十个春秋。 好在斯人虽已去,罄竹却依然在书。 有关“上博简”的腰杆子,也正因“枣纸简”等古简的不断出土,日渐粗壮。 而上博对于“上博简”的整理工作,也一刻未停。 在他们看来,这项工作的推进才是对老馆长最大的告慰。 当年马承源购入第一批竹简时,说的就是先抢救式的买回,再做进一步研究。 因为他已经经历过多次,只要稍加考虑就被日-本收入囊中的战事。 而马承源在香江的那些朋友,也正是因为他这句话,才将当时香江古玩市场上出现的古简全数买下,并打包捐与上博。 其实,在江山看来,这上千片的古简中,即便有一些滥竽又何妨。 上博拢共才掏了50万,先不说捡了多少漏。 人家那一干就是十多年的整理鉴别工作,还能让假的充了数? …… 2018年的上博地下办公室,当江山看着“上博简”上的昏黄时,十多年前的一场不期而遇,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那个时候,江山不但不清楚和他一块探险的老人是谁? 更不知道这位有趣的老人,即将于几个月后谢世。 那是,2004年的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接近闭馆时刻,还没有离开上博的江山,正在分秒必争的临摹一件青铜器。 一点都没注意到,有位70多岁的老人已在他身后站了许久:“哪个大学的学生?” 忽然传来的询问,没影响江山半分:“早毕业了。” “还以为你也是来完成暑期作业的呢!” 老人说完,便在展厅中央的一条长凳上坐了下来。 看着站在青铜古器前目光专注的江山,70有余的马承源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过往。 曾经的自己,也有过一段水葱似的年华! “小伙子,”马承源笑问:“喜欢这座博物馆吗?” “还行,挺气派的,” 虽初入江湖,但江山一点都不承认自己的小罗罗身份:“看着有点像一个大火锅。” “火锅?”马承源哈哈一笑:“可惜啊,这口锅太冷了。” “我开玩笑呢,”江山卖弄起了自己的一丁点墨水:“其实上博馆的整体外形,是依照它的镇馆之宝大克鼎设计的。” “懂得还挺多,”马承源笑问:“那你可知,你画得这件青铜器是什么?” 江山手不停笔的答道:“何尊。” 马承源:“知道何尊以何为尊吗?” 刚出校门的江山,只对美术设计感兴趣:“您知道?” “余其宅兹中国,自之义民,”马承源悠悠说道:“中华文明源远流长、绵延至今,作为中华儿女的我们时常会问:何以中国?” 空荡荡的展厅内,江山画板上的“何尊”已经完笔。 马承源看了眼江山的画:“你画得这件青铜器,为我们提供了一份来自3000多年前的答案。” 江山已经意识到了答案:“余其宅兹中国,自之义民?” “对,” 忽然起身的马承源,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串钥匙: “小伙子,今晚你有福了,趁着何尊来上博参展的机会,我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最早出现‘中国’二字的铭文。” 说完,在插入了一把钥匙、输入了一串密码后,存放着天下第一尊的展柜,就这么在江山震惊的注视下打开了。 之后,那篇铸于何尊底部的铭文,便出现在了江山的眼前。 “您竟然是……”江山惊得不行:“上博的管理员?” “厉害吧?”马承源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何尊底部的铭文:“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拿手机出来拍啊。” “哦对对,”江山立马拿出了诺基亚:“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 “那咱们可就说定了,”马承源压着声道:“我这只饭碗就在伱一念之间了。” “嗯!”江山闭着嘴,用力点了点头。 “只要你能保守秘密,” 马老边锁柜子,边眺望了一眼正在走来的保安:“今晚便好好让你见识一下,大人物是怎样参观博物馆的……”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 社交达人的硬核关系网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上辈子的江山高低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在《七里香》诞生的这个夏天,经历了一场博物馆的奇妙夜。 “小伙子,叫什么名啊?”马承源漫步在开阔的青铜展厅内。 “江山,”江山紧跟其后。 走在空无旁人的展厅内,莫名有种不可言状的感觉。 其实就是找不到形容词。 硬要直抒己意的话,这一件件纹饰古老的斑驳青铜,怎么瞧都透着一种未知的诡秘。 “您怎么称呼?” “老头我姓马,”个头不高的马承源,走出了巡夜的气势:“是这的管理员,你就叫我马管吧。” “马管?”江山感觉叫不出口:“怎么叫着这么别扭啊,反正这也没旁人,我干脆就叫您马管长得了。” “马馆长?”马承源早听腻了。 “听着开心吧?” “可真开心啊,”马承源呵笑了一下:“你别说,我们馆曾经还真有一位姓马的馆长。” “和您是本家?”江山:“那他平时一定挺照顾您吧。” “没感觉,”马承源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平时表现:“天天上班板着一张脸,只有下班才有点好脸。” “那这人肯定不好相处,”正在实习期的江山,看人一看一个准:“要么就太认真、要么就太较真。” 领头的马承源,回头看了江山一眼。 江山:“您笑什么?” “没什么,”马承源笑道:“就是感觉和你一块说领导坏话,还怪好玩的。” “您单位这位马馆长,目前还在上班?” “早撵回去了,”马承源是个狠的:“据说他当初能来上博,也是走得后门。” “当馆长也能走后门?”初入社会的江山,开始向一位老管理员讨生活:“他的关系一定很硬吧?” “我们这位马馆长解放前是位地下党员……” 当一整面墙的玻璃展柜映入眼帘的时候,马承源和江山在一张长凳上坐了下来。 不远处,依稀能听见几位工作人员忙碌的声音。 今晚的上博,好像正在为一场大展做最后的准备。 “1952年12月份,新中国成立后的上博,正式开馆,” 马承源平视展柜:“迎来的第一位参观游客,就是这位马馆长。” “这么巧?” “不是巧,”马承源微微一笑:“是他之前一直在关注上博的一举一动,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走进上博。” “他那会还是地下党?” “都解放了还用什么地下党!” “那可不一定。” “不过巧的是,当年引荐他参加革命的老领导也是位文物爱好者,”马承源道:“知道他喜爱文物后,就向市委的宣传部推荐他进了上博。” 江山:“难怪能当上馆长。” “哪那么容易,刚去的时候老马什么也不懂,只能当文物保管员。” “和您一样。” “对,和我一样,”马承源笑了:“老马同志在进上博之前,就是位古钱币爱好者,随着与文物的长期接触,他就彻底爱上了华丽的青铜器。” 江山默默瞧了眼,展柜里的一片青灰。 ”十多年下来,他不但接触到了大量的青铜,还结交了很多文物藏家,”这会的马承源,也看着展柜: “60年代时,已经当上文物保管部主任的老马,带领同事把展柜全部用解放日报包住。 又向许多不明真相的同志宣传,这些文物都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损坏了太可惜。 最后,不但保住了文物,还替他的许多浦江朋友保管了藏品。” 其中一位将家里三层楼72间屋子的藏品,都交给了上博保管。 “但有一家去晚了一步,等博物馆的同事赶去时,早已经人去楼空。 在屋里四处查找后,这個老马在墙角的垃圾堆里,翻出了这家的看家宝贝;商鞅方升。 79年那年,老马将馆里的藏品悉数退还,很多人都大感意外。 万分感激下,捐赠了大量的藏品给上博。” 江山:“其中就有那只商鞅方升?” “那倒没有,”马承源真的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但那家人见到失而复得的宝贝也很高兴,最后将商鞅方升低价转让给了上博。” “真不够意思。” “那可是商鞅方升,”马承源拍了下江外行:“人家能同意转让,老马已经感激不尽了。” “这家人也不想想,要不是你们马馆长,那什么商鞅早没了,”江山还挺讲义气:“这玩意要是我的,肯定一分钱不要直接就送给上博了。” “幸亏这玩意不是你的,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宰我……们馆长呢!” 跟江山一样,马承源这会也伸出腿叠了起来: “小伙子,做人要看得长远。人家遇上难处时,你不图回报的伸手拉一把。等你日后也遇上难处时,他们不会忘了伱的。” 江山伸长腿、抖着腿,细细嚼着这句话。 “90年代时,国内各家博物馆的头头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香江的古玩市场。大陆的盗墓贼一般都爱上那出货,” 和江山坐在一条板凳上的马承源缓缓说道:“瞧见展柜左边那只吴王夫差盉(禾)了吗?” 江山这会看得还就是这只铜盉。 “那就是老马逛香江古玩街时发现的,”马承源道:“当时一块逛街的,还有他的一位香江朋友何鸿章,人家见他眼都瞧直了,立刻掏了150万把盉买下送与了他。”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近了“吴王夫差盉”。 马承源:“此盉上铸铭文:吾王夫差吴金涛女子之吉器。” 江山一听惊了:“这是夫差送给西施的?” “是夫差送给他女儿的,” 马承源说完,继续向展柜的一边走去:“你再看这组编钟,这可给老马捡了个大漏了。” 江山:“哦?” “按照常规,青铜器上的铭文都是铸上去的,但你仔细看就会发现,”马承源道: “这组编钟上的字是刻上去的,要知道青铜器多出自商周,在那个年代还没有比青铜更坚硬的材料,所以就不可能出现刻字。” 江山点了点头。 “但老马当时仔细一看,就知道这组编钟不假。”马承源道:“在他看来,编钟上的字应该是之后的年代刻在编钟上的。 所以,这14件编钟在古玩店一直堆着没人要,都觉得是假货。 老马有位朋友是香江中文大学的教授,见他如此肯定便出钱买下了这批编钟。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1992年,山西曲沃县的晋侯墓地群被盗,山西的考古研究所对墓地进行了抢救性发掘。 什么叫抢救性发掘,就是在抢救已经被盗墓者打开的古墓。 一番发掘工作后,考古人员清理出了数十件遗留在墓中的青铜器。 其中有两件小号的青铜编钟,与老马收购的14件编钟格式一致、铭文连贯。 也就是说,这一共16件的编钟其实是一套,都属于山西晋侯墓的随葬青铜器。” 江山:“那它们身上的铭文是……西周?” 马承源点点头:“商周的编钟,西周的铭文。” 两个人边走边说。 听着听着,江山愈发感觉身旁的这位管理员不简单。 “叔硕父方甗(掩)西周,捐赠者李鸿章的侄孙李荫轩,”马承源缓缓走过“叔硕父方甗”: “他就是那72房的主人,他在离开浦江的时候找到老马,要将两百多件青铜器全部捐给上博。 当最后一车文物开出他家时,李荫轩紧紧握住了老马的手,这是一位藏痴在托付他的一生挚爱。” “1979年,老马联系李荫轩的家人,要将两百多件藏品归还,李荫轩的夫人拿出了一份丈夫的遗嘱:一生所藏全部捐给国家,不要报酬。” “春秋的子仲姜盘,被盗卖至澳-门的古玩市场。 后由香江太阳集团总裁叶肇夫出资3500万买下。 香江回归前夕,老马给他的朋友叶肇夫写信,希望借此盘来沪展出。 叶肇夫回信表示,就将此盘送你吧……” 江山跟在马承源的身后,欣赏着这件水上乐园式的青铜洗手盘。 那一夜,马承源领着江山一层接着一层展区的走,一间连着一间展厅的逛。 青铜、书画、印章、古币……期间,还参观了王世襄的明代家具展厅。 一老一少看一路聊一路,叹声不息、笑声也不断。 隐隐约约间,江山总感觉身旁的这位老人,像是在与这些文物道别离、又像是在和他的老友说珍重。 等到老管理员宣布自己下班的时候,江山竟有点依依不舍了。 “马管长,我下次来上博时该上哪去找你?” “怎么?”马承源笑了:“还想让我当一回解说员?” 江山使劲点头:“您的解说真不是盖的,感觉比专业的解说员强多了。” 马承源一听乐了:“那能一样嘛!” “那我下回该上哪找您?保安室?” “等着吧,”已经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的马承源,背对着江山摆了摆手: “也说不准你哪次再来上博的时候,我就像今天一样来找你了。” …… 1980年,当江山与老管理员再次相遇于上博时。 没人能说清他此刻丰富的心理活动。 但甭管怎样,还真就给老管理员说着了。 ——瞧,您还真来找我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为什么江山的不动产,一直空着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看来我们馆今天来的专家还真不少,请问您是?” 五十多岁的马承源,前一秒还在和王世襄打招呼,后一秒便看见了一脸矫情的江山同志。 “这位小同志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江山急中升侄的一句“您长得可真像我那苦命的叔叔!”成功扩大了波及范围。 黄永钰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做出了判断:“小江说的肯定不是我。” 王世襄轻“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然后,便一句话化解了江山的尴尬:“鄙人姓王,来自燕京,今天和我这两位朋友,来参观参观本地的博物馆。” “原来是首都的客人啊,” 马承源笑着和三位眼前人一一握手:“欢迎欢迎,我是浦江博物馆文物保管部的马承源。” 话音刚落,黄永钰和王世襄同时惊呼:“你就是马承源?” 还没等马承源点头承认,王世襄就一把拉过了江山:“小江,还记得我刚刚说过最初发现管流爵时,有专家质疑过它的年代吧?” 江山点头:“记得。” “那位专家,”王世襄高看向马承源:“就是这位马承源同志。” 江山赶紧肃然起敬:“原来是您啊!” 黄永钰不清楚管流爵的事,但他清楚另一件事:“小江,你知道‘中国’二字最早出现在哪里嘛?” 一听这话,江山就忆起了马承源当初对自己说过的话:“何尊何尊,何以为尊。” 见江山都已经唱上了,黄永钰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那你可知‘何尊’里的铭文是谁最先发现的?” 江山一愣,随后赶紧看向马承源:“难道也是……?”上辈子您怎么没提过这茬啊! “因为尊上有饕餮纹饰,何尊最初定名为饕餮纹青铜尊,” 再次相遇时虽然少了‘何尊’在场,但马承源与江山的对话竟还是由‘何尊’开始: “几年前,因宝鸡博物馆的一批青铜器要去日-本参展,文物局便调我前去做出国的准备工作。 虽然,宝博的同志一再表示饕餮铜尊里没有铭文。 但以我的经验,纹饰如此华丽的青铜器里一定藏有乾坤。” 之后经化学试剂的浸泡,马承源为饕餮铜尊剥去了历史的封印。 自此,最早的‘中国’出现了! 按青铜尊内的铭文记载:此尊为西周一户何姓贵族所铸,所以被重新定名为“何尊”。 这一发现不但令“何尊”青铜变王者,也让很多圈内人知道了马承源的大名。 这就难怪黄永钰和王世襄虽未见过其人,也听说过其名了。 这会儿,马承源看着他俩道:“请问二位是……?” “我,王世襄,他,黄永钰。” “果然是来专家了,难怪能如此了解青铜器的那些事。” 徐邦达、朱家晋、启功这三位,马承源是见过的。 就在刚刚,他惊讶的还跟在群众中听了一小会。 没曾想,路过青铜厅时又发现了一小队专家。 …… “浦江博物馆没有镇馆之宝,不是因为级别不够,而是因为能镇馆的宝贝实在太多……” 这个时候,徐邦达连人带声音一块走进了青铜器展厅。 江山听着声不对。 抬眼一瞧,竟看见徐邦达和朱家晋的身后,还跟着一帮参观群众。 这一会,这帮群众正满眼好奇的围在二位讲解员的身旁。 徐邦达目视前方: “海内三宝指得就是我国的三只青铜宝鼎,其中之一便是大家眼前这只大克鼎,另外二只分别是台弯博物馆的毛公鼎、和故宫博物馆的大盂鼎。” “我们常说问鼎中原、问鼎天下,大家可知问得是什么?”朱家晋双手背后,慈眉善目:“问得就是鼎的重量。” 徐邦达:“也就是说谁重谁就说了算……” 朱家晋:“大家猜猜看,这三只大鼎究竟谁最重?” 群众们试着问鼎:“是不是我们浦江的大克鼎最重啊?” 徐邦达和朱家晋一块笑了:“对喽!” 开玩笑,故博的大盂鼎都是打这过去的。 送出去之前,浦江政府能不称个斤两! 这一会,王世襄隔空看了一眼热闹:“永钰啊,你表叔这次没来真是亏了。” “幸亏沈教授没跟来,”黄永钰明白对方的意思:“不然,天黑了咱们都别想离开。” 这三位劳模讲解员若是联起手来,只怕能把文物给说活了! “对了,”王世襄这会想起来了,看着黄永钰问道:“你刚刚上哪去了,怎么一转眼就剩我和小江俩人了?” “来的路上,徐半尺听小江说了《雪竹图》变成藏宝图的事,”黄永钰答道:“所以一进馆,就拉着我们冲它去了。” 江山这会也回过神来了:“瞧见那两行字了?” 黄永钰:“上哪瞧去,人锁在柜子里呢!” 一旁的马承源,立刻重新看向眼前人:“二位和徐教授是一起的?” 王世襄呵呵一笑:“可不都是打燕京来的嘛!” 黄永钰默默瞧了眼说得正起劲的徐教授:“要不……咱们先去别处瞧瞧?” 王世襄:“我也想去看看《雪竹图》。” 江山点头同意:“那咱们就别影响二位专家称鼎了。” 作为东道主的马承源,决定一同前往:“走,我领你们去书画厅。” 当几个人静悄悄的走过大克鼎时,掩于群众中正在摸鼻子的启功、许沐春,立刻抽身随他们而去。 却没曾想又再次走进了书画展厅。 王世襄、黄永钰和江山立在《雪竹图》前瞧了一会,见马承源丝毫没有开锁的意思,便只能看向它柜。 其实,马承源也看出了他们的意思,但:“不好意思,最近来看这幅画的群众实在太多,我也不方便……” 启功很肯定对方的工作态度:“对待国宝,理应如此。” 江山则认为:“如果博物馆打烊后,心许可以……” 虽然黄永钰也是这么想得,但这会还是教训起了江山:“你以为这是在故博吗?” 王世襄:“你以为这是在文物研究所吗?” 一点都不在意的马承源,直接透露了原因:“对不住各位了,我们谢馆长未免发生意外,干脆由他自己来保管钥匙了。” 要不是知道群众都是冲这幅画来的,谢稚柳早把《雪竹图》给收了。 “不碍事的,”黄永钰低头看着展柜:“其它的画也很有意思嘛,江山……” 江山上前一步:“我在,您说!” “伱平时不是爱写字嘛,”黄永钰敲了敲玻璃:“来看看这幅王羲之的《上虞帖》吧!” 此话一提,身旁的几位慢慢围了过去。 其中,也包括了初涉贵圈的许沐春。 “这幅字帖虽是唐代的摹本,”东道主马承源介绍道:“但因临摹水准极高,几乎可以媲美原作。” “的确摹出了王羲之的笔风,”黄永钰点了点头:“小江,能看出这幅草书上都书了什么吗?” 早听马承源介绍过的江山,搁那假装认了一会:“吾夜来腹痛,不堪见卿,今在上虞,月未当去……这不就是一张书圣的病假条嘛。” “所以《上虞帖》也被戏称为《夜来腹痛帖》,”黄永钰笑着往旁边移了几步:“你再看看书圣儿子的这幅字帖。” 江山跟着移步:“《鸭头丸帖》。” 黄永钰:“再认认这幅帖上写了些什么!” 江山看着几乎一笔成就的短短两列:“鸭头丸,故不佳,明当必集,当与君相见。” 黄永钰:“你给我的鸭头丸已经吃了。” 王世襄:“药效不行啊,兄弟!” 启功:“等见面后,我们再聊。” 许沐春这会听笑了:“这么宝贝的两件文物,原来就是王家的两张留言条!” 江山笑着挨近了许局:“王献之的身体一直不大爽利,所以很多作品都是在和朋友探讨药方,比如《肾气丸帖》、《安和帖》。” “我们馆这几幅古帖,其实都是朋友之间的便条,”马承源指着展柜里另一幅作品: “唐代草圣怀素的这篇寥寥14字的《苦笋帖》,就是在通知他的朋友茶圣陆羽:苦笋泡茶的味道还不错,赶紧再寄些过来。” 马承源的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了一片笑声。 几位赶紧回头一看,原来不知打何时开始,他们的身后已经聚来了不少参观的群众。 在围观群众们看来,这几位看似不经意的聊天,还真的挺有意思。 与此同时,终于想起了老伙伴的徐邦达和朱家晋,也找了过来:“原来你们都在这啊!” 人群渐渐散去以后,博物馆的两位职工快步走了进来。 “马主任,李萌轩捐赠物的库房已经打开了,但馆里的鉴定员都在忙着其它清理工作。” “知道了,” 马承源看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对燕京的客人解释道:“我们馆最近正在忙着清退文物,和鉴别捐献文物的事。” 徐邦达:“捐献的数量很大?” “都堆成山了。” “既然如此……”徐邦达伸手卷起了袖子:“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马承源一听,惊的连连道谢:“那怎么使得,你们可都是故博的专家啊!” 见对方已经说‘你’带‘们’了,启功默默从兜里摸出了一副藏青色护袖:“都是兄弟单位,能帮就帮一把吧。” 马承源感激不尽:“太好了,我早就想向故博的专家学习经验了。” 朱家晋见此,转脸看向了黄永钰:“那今晚的演出,我就不参加了。” “说得好像你要上台唱戏似的,”黄永钰丝毫不准备揽瓷器活:“那我就不陪你们了!” 说完,他转脸看向了王世襄:“你怎么说?” “鄙人水平有限,可不敢在这造次,”王世襄决定与黄永钰共进退:“不过我们可以送他们一程。” 在朱家晋一路的劝降声里,一行人先后走进了浦江博物馆的临时仓库。 来此的一路,许沐春都在和江山聊着火柴广告的注意事项。 忽然间,眼前的景象把他给惊住了。 看着满满一大屋的箱箱筐筐,许沐春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这些就是文物?在进展厅之前,它们就是这样被堆在一块的。 别说是他,江山这会也正满眼惊讶的看着一只只已经揭开封条的木箱。 这就是日后几十成百上千的……W? 也不知道这帮已经远去海外的权贵,都捐了些什么? 早知道,他刚刚就劝永钰叔留下了。 转脸再看黄永钰时,却发现对方正和王世襄看向同一个焦点。 寻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后,江山也愣住了。 一张老旧的黄花梨椅子上,被毫不怜惜的搁了一大堆东西。 捕捉到江山的异样目光后,王世襄悄声对他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新时代的青年,看不上这些老物件。” 和王世襄走街串巷过的黄永钰,不动声色的靠近了江山:“知道水浒里面常提到的头把交椅,长什么样吗?” 江山岂能不知! 他不但知道头把交椅长啥样,还知道它日后卖啥价! 但这一会,他还是给了黄永钰一個试问的眼神。 黄永钰见此,默默点了点头:“对,就长这个造型。” “不过这椅子虽然有艺术价值,”王世襄压着声道: “但人博物馆根本不稀罕,我有位朋友叫陈梦家,他曾给上博写过信,想将家里的明代家具全部捐出,可上博却回信告知:感谢,但本馆不收家具。” 听到这,江山抿嘴强咬大牙。 无论如何,也不能笑出一丝一毫! 这位给陈梦家回信的人,就是马承源。 上辈子的江山,曾亲眼见过马馆长在明代家具展厅里,捶胸顿足的模样。 这一会,许沐春也靠了过来:“怎么?你们对这张破椅子感兴趣?” “我叔刚刚说了,”江山不敢欺瞒领导:“这张椅子的木料不错。” “是不错,” 红木,许沐春还是了解一点的:“统一火柴厂的一间仓库里,堆了好些这样的家具,可惜都太老旧了,还蒙了好些灰,不过仔细翻翻的话……” 许沐春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好几束目光刷得一下投向了自己。 “……”许沐春试问:“要不……我领你们过去参观一下火柴厂?” 江山使劲点头,正好,他那套宅子现在还空着呢!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 浦江的大户室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博物馆的临时仓库中。 决定随许沐春而去的江山,看向了正在整理文物的马承源:“我们改天再见,马管长!” 另一边,黄永钰、王世襄也对三位正在扒拉古董的老友,挥了挥手:“回见了各位!” 古董堆里的几位闻声一看,前一秒还共进的老伙伴,这一会已经笑呵呵的退出了仓库。 博物馆的职工愣了一下:“马主任,刚刚那位小伙子怎么叫你馆长呀!” “我估计啊,”马承源估摸着:“他看我前前后后在忙活,以为我就是这里的馆长吧。” “这孩子一看就没什么社会经验,”一旁的朱家晋笑道:“馆长那可是主持工作的人物,哪会亲自下地干活啊!” “就是,”五年后才会当上馆长的马承源笑了:“不过能和三位前辈在一块工作,给个馆长我都不换。” …… 当博物馆的仓库里谈笑有鸿儒,干活也有鸿儒的时候,一辆奶白色的浦江牌小汽车,已经快速驶离了浦江博物馆。 去往统一火柴厂的路上,江山和黄永钰、王世襄一块挤在后排座位上。 而这会坐在前排的许沐春,正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小江啊,这阵子忙得够呛吧?” “还行,”江山早习惯了:“反正就是到处跑!” “局里有辆面包车,”许沐春道,“这阵子一直闲着,你需要的话就拿去开吧!” 许沐春虽然不知道江山是否有驾照,但曾见识过他的开车技术。 “当真?那我可真得好好谢您。”许局的这个提议,对江山来说就是一惊喜。 “借的,”许局见他开心那样,补充了一句:“要还的。” “那是,我哪能沾公家的便宜,”江山最爱沾得就是公家的便宜:“哪产的面包车呀?” 这事许局上哪知道去,他不过是为江山调了辆车。 好在正在开车的司机师傅门清:“日-本的得利卡,你别嫌它旧,这车虽有点年头了,但比新车还好开呢。” “原来是三菱的面包车!” 江山一听是得利卡,更开心了。 70年代的原装得利卡,安得可是帕杰罗的发动机。 等过两年两驱再升四驱时,便成了传说中连越野车都没放眼里的硬汉面包车了。 刷上绿它就是中国邮政的形象代言车,刷上黄就是成龙大哥的《快餐车》。 到现在,竟还成了江山的工具车。 许沐春一见江山那样,便明白这甜头给对了:“一会到了火柴厂,咱们四处走走,好好看看。” 正有此意的江山,点了点头。 许沐春:“这家火柴厂的很多同志都是建厂那会就在的老职工。 20多年下来,他们接受了各种各样的思想路线教育。 前两年宣布停产之后,种种传闻一直没歇过。 其中最令他们担心的,就是整厂外迁……” 这样的事,在5、60年代不足为奇。 有部分外迁的工厂,后因经营不善又重新回迁落沪,中华铅笔厂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这担心多余吗?” “局里之前的确讨论过这事,”许局继续道:“不过与这事相比,来自社会上的一些风言风语,才是令他们最憋屈的地方。” 相比其它效益高、福利多的火柴厂,包括统一火柴厂在内的两家援越火柴厂,不仅福利一般,在政治风向变换之后,还受到了不少群众的埋怨和挖苦。 不是批评他们敌我不分、就是挖苦厂里之前贴过的友谊第一的宣传标语。 给火柴厂的职工们气得,不但嘴上叫屈,心里还觉得窝囊。 呼哧呼哧忙活了20多年,临了才知道奉献的对像不是个东西。 “年前,厂里已经恢复了生产,”许沐春透过后视镜对江山道:“我上次去看了一下,职工们的工作积极性并不高,看来工会的思想工作还没跟得上来。” “您放心,”江山对着后视镜宽慰道:“其它的工作尚且不论,思想教育的工作您完全可以放手,这一块有的是人才。” 原本也以为如此的许沐春,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好在产品的质量还是能保证的,至于其它嘛……慢慢来吧!“ 长期主持实体工作的许沐春,深知职工对待工作的态度有多重要。 但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尽管厂里的动员会已经开了好几拨,可职工们的积极性还是没提上去。 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他要再次提醒一下厂里的领导干部,务必把这项工作认真抓起来。 没几个十字路口的路程,统一火柴厂的大门便出现在了江山的眼前。 当挂着轻工局牌照的小汽车缓缓开进大门时,火柴厂的几位领导已经等在厂区的空场地了。 原来,在许沐春动身之前,轻工局韩科长所乘的另一辆小汽车,已经早一步开出博物馆打前阵来了。 江山、黄永钰、王世襄,跟着许沐春一块走下了车,厂里的几位领导立马热情的围了过来。 最近几個月以来,市轻工局的领导可没少往这跑。 这位许沐春局长,和他们之前打过交道的几位领导可不一样。 张口闭口间,谈得都是生产和效益。 看似很厉害,接触下来比看似还要厉害。 比如这一会,刚一下车就开始谈工作。 “我记得上次来你们厂时,”许沐春皱着眉环顾一周:“见过几间堆放杂物的厂房。” 统一火柴厂的卢厂长,手心攥着汗:“前两天厂里开会还说到这事呢,您放心,我们马上就把那一排杂物间给清理出来。” “嗯,”背着双手的许沐春,点了点头:“一定要注意厂区的生产安全,” “请局长放心,我们厂在这方面一直都抓得很紧,”卢厂长赶紧向领导介绍厂里的历史遗留问题: “那几间屋子里堆得杂物都是之前的一些部门抄来的……送来火柴厂就是希望我们可以废物利用,但他们有所不知,制作火柴用得都是松、杨木,其它的木料根本没法用……” “走吧,”许局道:“你领我们过去看一看。” 在车间里吱吱咔咔的作业声中,许沐春一行在卢厂长的陪同下向深处走去。 跟在其中的江山边走边打量,这家火柴厂的门脸不宽,进深倒不浅。 一排排红砖砌成的厂房,错落有致。 弯弯绕绕间,厂房里忙忙碌碌的景象都能透过窗户看个一清二楚。 刨梗、排梗、浸药、烘干、装盒……一道道工序井然有序。 “厂里的工作量不小嘛,”江山对身旁韩科长悄声问道:“已经接到生产订单了?” “目前还没有,” 经过多次的接触,韩科长和江山早已不是外人: “但许局说了,先把6个新品种火柴的生产工作搞起来,做好迎接大批出货的准备。” 说完这话后,韩科长还不忘对着江山笑了一笑。 他明白,许沐春能有此考虑,完全是因为“大白兔”奶糖、“白猫”洗衣粉、“中华”牌铅笔供不应求的压单现象。 但韩科长没想到的是,他这一笑直接把江山的汗给笑出了脑门。 锣鼓听声、说话听意,江山岂能不知许沐春之意。 可说实在的,到目前止之,他仍没有想好该如何将这些朴实无华、随处可见的火柴送出国门、并在他国站稳脚跟! 统一火柴厂的规模不大,还没容江山多想一会,一行人就已经走到了厂区的最深处。 失修的木门、破败的窗户。 都用不着进屋,几位就瞧见了杂物间里堆放的乱象。 难怪许局只是曾经路过时的匆匆一瞥,就已经看清了杂物堆里的基本信息。 卢厂长这会抹了把脑门:“那个……明天,不,我今天就会把这几间屋子清理干净。” “是得尽快处理,”立在门前的许局,背着双手:“尤其是最近,到处都在燃放烟花爆竹。” 卢厂长也感觉到了这一隐患:“您提醒的对,我们火柴厂确实要引起重视。” 烧了这堆东西倒不打紧,若是连累了整个火柴厂,那罪过可就大了。 “小江,”许沐春光明磊落、不遮不掩:“趁着这些废品还没丢掉之前,你进去看看有什么拍广告需要用到的物件。” “好的许局,”江山一脸正色:“我马上就去看看有哪些可以利用的废物。” 说话间,便和两位老师傅推开了杂物间的大门。 卢厂长见此,赶紧命人唤来了几位搭把手的工人。 却不想被许沐春拦在了门外:“先别着急进去,等里面的设计师招呼了再说。” “设计师?”卢厂长一脸的疑问:“那几位同志是局里新派来的火柴盒设计师?” “不是,”看着杂物间里忙活的身影,许沐春淡淡一笑:“这位设计师,是我专门为你们厂请来的广告设计师。” “……” 头一回听说广告也需要设计的卢厂长,没再多问什么。 下一秒,他也跟随许局长的目光看向了屋里。 虽然不清楚这屋子乱七八糟的物件,和广告有什么关系? 但他清楚,能令许局为之一笑的同志,一定不是一般人。 …… 尘封了十多年杂物堆,被三双手同时扒拉了起来。 几束投进窗户的阳光,将四起的浮尘照得团团转。 而这一会的王世襄、黄永钰和江山,却像一点没瞧见一样,不遮不掩的翻看着眼前的杂物。 “这都是抄了谁家的老底了。”屋里没外人,王世襄心里怎么想,嘴上便怎么说:“瞧瞧,随便一翻便出货了。” 黄永钰赞同的连连点头:“看来浦江的大户也有好你这口的。” “多新鲜啊,这里可是东方的明珠!”头都舍不得抬的江山,抽空搭了一句腔。 这一会,他想到了1988年组队来魔都收明代家具的米国古董商波顿。 这队跨越了太平洋的人马,仅用了的一年时间,便完成了王世襄数十年的战绩。 一想到这,江山顿觉全身使不完的劲。 再看看另一边的两位老师傅,眼瞅着比他的干劲还足。 正当这三位在火柴厂辛勤劳作的时候,一辆得利卡面包车也缓缓的向火柴厂驶来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一场约定换来的头把交椅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火柴厂的这两间杂物间,看着就年头不短了。 里面堆得什么玩意都有,大多是一些群众们感觉留着没啥用、丢了也可惜的物件。 想必这些木制的废旧桌椅板凳,也因此被扔了进去。 其中,一张脏的都没地下手的靠背椅,几乎都不用挑拣就跃入了几位的眼帘。 这张椅子黄花梨的框架、绳编软屉,其款式模样基本和博物馆仓库里的那张大体相似。 搁江山眼里看不出多大区别,也就是那张破得可惜、这张脏得够呛而已。 “您手里这椅子还抢救的了吗?”江山感觉有点悬。 王世襄这会就地捡了块破布头,在椅子上狠狠擦了几下: “老货大多都是这模样,我以前还在一户农家的猪圈里收过一张快散架的胡床。要跟那家伙比,这椅子就跟个大姑娘一样白净了。” 江山瞥了眼王世襄手里的‘大姑娘’:“有这模样的大姑娘嘛!” 王世襄:“小伙子你别着急啊!” 江山:“我哪着急了!” “等回去后弄一大盆热水、再撒把碱,把这椅子搁水里刷一刷,”王世襄指着跟前的黄花梨道: “最后把蜡一上,保管它油渍麻花的亮亮堂堂。” “用碱水?……刷?” 江山知道王世襄每年要消耗很多功夫保养古董家具,但还真没想到是这样的大大咧咧:“能经得住吗?” 正在翻东倒西的黄永钰,平时没少见王世襄对老古董下狠手:“这可是黄花梨,三大帝王木之一,别说你拿刷子刷它,就是你把它做成棺材埋土里,也能保千年不腐。” 江山一听,摸了把脑门。 说的就是啊! 携手并称三大帝王之木的小叶紫檀、金丝楠木、黄花梨,绝对是硬木中的优秀课代表。 他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正愣神呢,层层积土又扑腾了起来。 屋里的滚滚灰尘,令屋外的旁观者嫌弃的后退了好几步。 这一会儿,三位拾荒者也进入了轻易不张口的状态。 可还没过多会儿,在一样样名副其实的破烂被起开后,又有一张灰头土脸的座椅现身了。 头发上吊着蛛网的王世襄,一把抓住了江山的胳膊,颤声低语:“小江啊,这下你便宜沾大发了,这把四出头的官帽椅要是在燕京的硬木家具厂,少说也要20块钱。” 根本用不着王世襄提醒,此时的江山已经在痴痴瞧着眼前这把雕龙纹的官帽椅了。 瞬间跃入脑海的记忆,不停闪动着画面: 200万、300万……2200万、2300万! 哐的一声,2011年嘉德春拍会上的一记落锤音,振醒了如今的江山:“还真是……沾到……大便宜了!” 又过了一会,当顶着满头蓬灰的三位同志走出杂物间的时候,两把黄花梨木椅、一张乌木矮案、一架分离成四片的紫檀屏风也一块抬了出来。 就这,还不包括王世襄提溜在手里的黄花梨小马扎、和黄永钰手里攥着的紫檀笔架。 “都别愣着了,”卢厂长见此立刻招呼工人同志们上:“快把技术员挑出来的东西搬到车上去。” 直到这会江山才注意到,一辆淡黄色的三菱面包车已经停在了不远处。 9座的面包车,装这几件老家具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将车钥匙揣进兜的那一刻,江山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消停。 “接下来……” 看着连眉毛都沾了白毛的江山,许沐春建议道:“我们去火柴厂的设计组看看吧!” 江山客随主便的点点头:“行,去看看也挺好。” 前面引路的卢厂长,向各位介绍道:“火柴盒的贴面也叫火花,我们厂有间火花展厅,厂里20多年的来的火花贴面,几乎都有存放。” 另一位陪同的领导补充道:“有不少收藏火花的爱好者,会经常来我们厂收集新设计的贴面。” 一行人一路听着介绍,参观了火花设计组、火花展厅…… 到最后,来到了火柴厂的一间厂房。 哗啦啦走进来的一帮人,令职工们不约而同放下了手里的活。 站在最前面的卢厂长,这一会带头鼓起了掌:“同志们,轻工局的领导来看我们了,大家欢迎他们给我们讲话。” 稀稀拉拉的零星掌声,拍得还没有厂长一人响。 丝毫不在意的许沐春,忽然看向了江山:“小江,今天你来给大家讲两句吧。” “我?”正将头上的一绺灰条捉下的江山,无声的问了一个字。 站在他身旁的黄永钰,低声鼓励道:“你拿了人那么些好东西,说两句就说句吧。” “也是,” 听劝的江山,立刻接下了组织交给自己的任务:“那我就去说两句。” 拍拍头上的灰尘,振奋身上的精神。 面带微笑的江山同志,上前一步站在了职工们的面前。 “其实真要说起来,我这个小年轻是即没有资格,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的, 我吧,只是许局长手底下一名小小的技术员。 在许局的带领下,我和我的同事将一件件浦江的商品成功的送出了国门。 不仅如此,还让它们成为了海外市场最受欢迎的商品。 这其中有爱民糖果厂的“大白兔”、合成剂厂的“白猫”洗衣粉等等。 就在去年年底,浦江的中华铅笔厂、陆续收到了来自新-加坡、泰-国、香江、奥门等国家和地区的订单……” 当一个個熟悉的商品飘入耳朵的时候,车间里的职工们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从他们眼里渐渐闪出的光点就能看出,他们那提不起的精神……已经开始有点萌芽了。 “同志们猜得没错,中华铅笔厂也是徐局长负责的项目之一。 现在,许局长又带着我们来到了统一火柴厂。 他对我们说,千万别小看了这家火柴厂,每当祖国有需要的时候,都能见到这家厂的身影, 国家需要他们去维护和平,统一牌火柴就去维护和平; 国家需要他们按兵不动,他们就默不作声的等待召唤; 如今,在国家急需外汇实现四化的时候,统一火柴的全体领导职工,二话不说又开启了对接国际市场的产品生产工作。 正如许局说得那样,像统一火柴厂这样全心全意为祖国事业默默奋斗20多年的工厂。 政府不但不会忘了他们,还要将这家厂建设的更大更强,让全厂的职工福利变得更多更好……” 哗啦啦……一片响彻厂房的掌声,打断了江山的发言。 站在火柴堆之间的职工们,激动的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 从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在组织眼里是这样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原来组织一直都没忘了他们。 “相信大家一定能生产出更多更优秀的火柴,”江代表继续道: “踏出国门、走向国际,在为国家赚回大把大把外汇的同时,也把咱们自己的小家置办的风风光光、和和美美。” 哗啦啦一大片,这一次连站在江山身后的领导班子都鼓起了掌。 许沐春在鼓掌的同时,还不忘多瞧了几眼江山:看来今天领这小子来拾破烂,还真是来对了。 好巧不巧,已经在和职工们交流火柴生产经验的江山,也怀着和他一样的想法。 今天这堆破烂,真是拾对了! 看在这几件老古董的份上,自己无论如何也得琢磨出一部尤为精彩的火柴广告。 于公于私,这笔外汇都是要赚定了! …… 一辆淡黄色的面包车从统一火柴厂开出后,江山与许沐春的一场约定也由此开始了。 等面包车开进徐汇新村的时候,早已经等在楼下的陈佩丝立马迎了上去。 “可了不得了,”一把拉开车门的陈佩丝,伸着脖子使劲往里瞧:“半天没见,车都开上了。” “怎么样,看着还不错吧。”江山也特喜欢。 但下一秒,陈佩丝又瞧见了江山嘴里的好东西:“这堆破桌子烂板凳,就是你说得好玩意?” “你家有?” “我家怎么可能有这些破烂。” “伱把这些破烂瞧仔细点,等你回燕京见到同样的,立刻去联系世襄叔。” “没问题,以后一定帮你留意。” 江山边说边递出了“破烂”,车外的陈佩丝一样样的接了过去。 就在他们忙着搬家具的时候,黄永钰和王世襄正抬头打量着徐汇新村的居民楼。 “永钰啊,你说咱俩什么时候能住进这样的房子里。” 8年后即将在香江买别墅的黄永钰,也巴巴的羡慕着:“小江啊,这房子住着舒坦吧?” “不瞒您说,”江山扛着椅子前面领路:“我一天都没住过。” “啊?” “江山说了,”陈佩丝帮着解释道:“这地方太偏,上下班不方便。” “我看挺好的,”王世襄看着哪哪都好,特别是这一会:“这还是居民楼嘛,怎么连电梯都装上了。” 四处打量的黄永钰,特赞成老伙伴的说法:“还真是少见。” 二人跟在江山的身后,一路商量着各自的观后感。 当三室一厅的805室,被打开房门的时候。 两位老同志,当即就被空空荡荡的成套房给征服了! “你小子,”直到90年代才住上住宅楼的王世襄,一把扯住了江山:“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咣当一声搁下硬木家具的江山,不以为然道:“要是能住进四合院,那才叫真正的幸福呢!” “怎么?”黄永钰道:“你小子也喜欢住四合院?” “那要看什么样的四合院了,”在江山眼里:“怎么也不能太一般吧!” “德性!”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 想当地主的江山,有余钱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听了江山的话,正在805室分头巡视的黄永钰和王世襄,呵呵一笑。 黄永钰瞧着卫生间里的马桶教育道:“小江啊,你先搬进这屋子来住几天,体会体会不出家门就能随时上厕所的幸福。” 陈佩丝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自打他借调来浦江译制片厂配音的这段时间,放着好好的招待所不住,天天非要和江山挤在一块。 日子倒是过得丰富多彩、乐乐呵呵。 唯独就是天天往公共场所跑的时候,有点想家。 这一会的王世襄,正摸着不用糊纸就雪白干净的墙面: “四合院是好,但它再好也比不了居民楼住得舒坦。特别是再给你按一个铁匠做邻居,那一天天的日子过得都没法提。” 王世襄在芳嘉园的那套四合院,原本就是他自己一人住的,连父母兄弟都是另居别院。 随着年代的进步,街道居委会便开始上门提出了希望。 希望他把多余的房屋租给房管所,用来办小食堂和托儿所。 思来想去,以维稳为主的王世襄,招呼了一大帮朋友、朋友的朋友,搬进了四合院。 这其中,就有创作了《大闹天宫》的漫画家张光宇。 人嘛,谁会嫌自己的家大业大。 但硬要是共享房屋的话,倒不如和志同道合、有共同喜好的朋友一块共享。 谁料,随着一个个东窗的事发,王世襄的四合院便也由不得他做主了。 等到现在,房管所已经给他安排了十几户邻居。 其中,最令他头疼的,就是挨他家最近的一户铁匠。 那一天天的,不是打铁就是焊铁壶。 先不说堆得哪哪都是的废铁料,就是那一天到晚的动静也让人受不了。 听到些风言风语的陈佩丝,好奇的问向王世襄:“不是说现在正清退房屋和物资嘛,还没轮到您。” “前阵子倒是退回来不少家具,”这就已经让王世襄感激不尽了:“至于房子嘛……也没见他们提过。” 黄永钰住得大雅宝胡同,本就是中央美院的房子,这里从来不缺美邻:“房子的事他不便多问,我倒是帮他打听过,据说只要是定居海外的户主,都已经退完了。” 王世襄:“接下来就轮到有海外关系的了,听说现在只要是有亲戚在海外的……都好使。” 陈佩丝立马看向王世襄:“您有这层关系吗?” 王世襄双手一摊:“没有!” “海外关系,”这个信息基本和江山知晓的差不多:“别说是燕京,就是在浦江也一样管用。” “其实还不还的也无所谓了,”王世襄原本就没指望过: “三间屋子倒也够我们老两口住的,就是委屈了我那些家具,本想把它们都捐给文物局换個稳妥的地方待着,可惜人家不要,哎呀……” 王世襄在空荡荡的805室走来走去:“小江这屋要是在燕京就好了。” “怎么?”黄永钰笑道:“你要把家具给他?” “他肯要我就肯给,”王世襄道:“不过他们这些年轻人,哪懂得了这些老家具的妙处。” 江山笑了:“我不懂您可以教啊。” 四个男人站在江山家的窗口抽烟,远远的还能看见万体馆的身影。 “这单元里我一共有两套房,”凭本事得来的东西,江山就没想藏着掖着:“除了这一套,楼下还有一套小四房的。” “俩套?”黄永钰惊了:“都是你小子的?” “楼下的是我父母兄妹的,”江山道:“目前已经装修了一大半了,您二位想不想去看看?” “走走走,” 黄永钰说走就走:“快领我们看看去。” 于是,四个人下了两层楼后,又来到了606室。 推门一看,屋里面正干得热火朝天! “你这是……”黄永钰打眼一看就觉得眼熟:“照着和平饭店客房的样式装得?” “我妈特喜欢和平饭店的布局,我就干脆让人装修个一模一样的屋子。” 现如今的住宅楼里面什么都有,基本上拿到就能入住,大动干戈搞装修的人家不多。 但既然江妈喜欢,广告装潢公司的黄华经理又主动请缨。 江山便正好将计就计:“不过就像佩丝说得,徐汇新村的确是太偏了,这房子就算是装好了,估计一时半会也住不过来。” 王世襄向楼上指了指:“那楼上那套呢,也要装成这样?” “那不可能,”江山摆了摆手:“那套我要自己来,每一步都要自己来。” “哦?”黄永钰好奇道:“已经有想法了?” 江山实不相瞒:“您二位一定听说过什么是陈列之美吧?” “怎么?”王世襄当然听说过:“你想把家里弄成一个博物馆?” “不是只有博物馆才讲究陈设之美的,”江山解释道:“我现在也解释不清,等日后你们就明白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要西式的,”江山早想好了:“只要中式的。” “小江这孩子还是有眼光的,”黄永钰表示很欣慰:“东方美才是最顶尖的。” “这么看来,我还真要帮他多找几件老式家具了,”王世襄看着江山道:“小江你说,是喜欢明代的还是清代的?” “明代的,”江山果断张口:“不过我也不挑,只要是您看上的,我都喜欢。” “就这么相信我的眼光?” “那肯定啊,别说是您看上得家具,就是您亲手做得我也喜欢。” 如果没了解过这几位老先生的背景和背后的故事,肯定就不能理解江山张罗的朋友圈。 自然也就不清楚这几位的书画在日后的影响。 同理,只有了解了王世襄的经历,才能明白为何他的一张木工活,都能成交个上百万了。 …… 忙忙碌碌的一天见晚,江山的面包车又向着和平饭店的方向去了。 这一会的面包车里,除了之前的几位,还坐进了刘小庆、潘红、余思归。 这些天都没捞着和余思归说几句话的江山,拍了下副驾驶上的陈佩丝:“小庆和潘潘怎么也住进和平饭店了?” “还用问嘛,”陈佩丝:“余总给她们开得呗!” “嗯?” “那天余总把小庆她们拉去房间玩,听说她们还没住过和平饭店,便立马给开了一间,”陈佩丝羡慕啊:“说起来我也没住过,怎么就没人给我开间房呢?” “太不像话了,咱们佩丝凭什么就不能住和平饭店?” 不管是哪辈子,江山都不是个小气人:“一会别走了,今晚咱俩就睡在和平饭店了!” “我俩也睡这?”陈佩丝可舍不得江山花这份钱:“谁掏钱?伱的……思思?” “别胡扯啊,”江山一本正经道:“我和她就是纯粹的合伙人关系,再说,我们两个大男人能用一女人的钱?” “那不能,”陈佩斯赶紧摇头:“绝对不能。” “放心吧,哥们我有钱,”江山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她们住得是普通间吧?” “反正就是一间屋两张床的那种。” “那咱们今天就给来个……两间屋两张床的套间。” “那得多少钱啊?” 90年代初,和平饭店的9套国际套房,每套都在五百至一千之间。 80年代初这会,撇开国际套房不说,普通标间的价格是60元人民币,一厅一卧的套间也没超过百元。 而这一会的江山,仅仅是将80万盒《蔷薇处处开》销售一空的“太平洋”影音,就给他送来了四万块人民币的酬金。 再加上余思归给送来的“日式计划生育”的两万块广告费。 之前已经交付了《庐山恋》十多万服装定制费的江山,便又开始有闲钱了。 就这,还不连香江黄沾那的十万块股市启动资金。 “没事,”江山看着前方已经出现的和平饭店:“忙活了小半年,也是时候好好放松放松了。” 说完,便驾了把方向开进了和平饭店的停车场。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可千万要记住今晚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砰——的一声 下车后的陈佩丝反手一甩关上了车门,把正在下车的几位吓了一跳。 余思归愣了一小步:“怎么了这是?” “就一神经病,”刘小庆都懒得解释:“甭理他。” 潘红抿着嘴在笑:“没事思思,见多了就习惯了。” 落在后面的黄永钰,也看着江山问道:“佩丝这是干嘛呢?” 王世襄:“怎么一阵一阵的?” “没事,”江山跟在一旁笑道:“佩丝接下来有一部新戏,这阵子正在找感觉呢!” “原来是又要拍电影了,” 不用介绍也看得出来陈佩丝是谁的儿子,黄永钰对他还挺感兴趣的:“佩丝在里面演什么角色?” “一个官二……一个当官的儿子,”江山指着陈佩丝的背影:“平日里胡作非为、目无法纪,最后给田华扮演的大法官给逮进去了。” “噢,”黄永钰明白了:“所以,他这会就开始扮上了。” “对,”江山最近没少助长陈佩丝的气焰:“你们别看佩丝平时大大咧咧的,真要是干起事来特较劲。” 还容易情绪化。 动不动就没了声音,自己搁一边反复推敲去了! 估计除了朱时茂,也就江山能受得了他。 关键问题是,江山不受还不行,陈佩丝现在就爱和他待一块。 在陈佩丝的眼里,江山同样也是个琢磨不透的人。 外表看着无所吊谓,其实比谁都精益求精。 间歇性的,还能配合自己发会神经, 一会没在意,也会和他一样装会深沉。 等活过来后,你猜怎么着? 他保准又冒出来一个闻所未闻的新鲜玩意! 所以,只要是有机会,陈佩丝都会选择与江山共进退。 好吃好喝先不说,就说这阵子他见过的世面、见过的人,都能赶上旁人好些年的了! 比如这一会,扮着一张公子哥脸的陈佩丝,已经端端的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和平饭店。 后面呼哧呼哧跟着的,正是兼职司机外加帐房的江山同志。 “叔,你们先上去回屋休息,”江山停在大厅不动了:“我再去开间房。” “哟,”黄永钰一步没动:“干嘛又开一间房啊?” 王世襄想都没想:“余姑娘和你家晋叔的屋,都还空着一张床呢。” 黄永钰赶紧伸手捂了他的嘴:“你可别张口就来,回头再把公安给招来。” “一张床不够,”江山从包里摸出了一张介绍信:“今晚我和佩丝都住这。” “行,”黄永钰感觉江山能留下挺好:“付钱去吧!” 燕京一行五人抵达浦江后,江山一共为他们开了三间标房。 由于朱家晋正在帮香江的无线电视台,准备纪录片《国宝100》的拍摄材料,所以就照顾他单人单住了。 剩下的四位俩俩一间,黄永钰自然是和最聊得来的王世襄待在了一屋。 …… 过了一会,和平饭店的一间套房内。 进门后就换上酒店长袍睡衣的陈佩丝,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给燕京去长途。 “小妹啊,代我向爸问好、妈问好、哥问好,”陈佩丝拍了拍侧身隆起的大屁股: “向全体同志们问好……你们很快就又能在电视上见到我了。这一次,你们将看见一個全新的我,一个充满音乐细胞的我……” 留在套房客厅的江山,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一会看看桌上的几盒火柴,一会低头写写广告的策划方案。 几分钟后,单手晃着高脚玻璃杯的陈佩丝,慢慢踱出了卧室:“哦,我的老伙计,写得怎么样了?” “你来得正好,”江山弹了弹烟灰:“给我这茶续点水。” “我堂堂一高干子弟,怎么能干此等粗活,”陈佩丝抄起了桌上的暖水瓶:“哟,续得有点满,伱回头悠着点。” “算了算了,”江山头都没抬一下:“下回注意啊。” “嘿,你还来劲了,”话还没说完,陈佩丝已经拿起了桌上的一张纸稿:“我不过打个电话的功夫,你就已经写了这么多了。” 跟在江山身边久了,陈佩丝如今也开始对广告产生了兴趣。 要知道,原本的他可真没把这俗气的玩意放在眼里。 顶多也就是在排演话剧的本钱不够使的时候,才勉强去接一部广告拍拍。 比如,为了排练《托儿》的时候,接拍的“黑牛”豆奶广告。 咚咚咚—— 还没容这二位聊上两句,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来了。” 陈佩斯走过去拉开门后,余思归、潘红和刘小庆挨着个走了进来。 潘红四处扭着脖子:“和平饭店的套房,还蛮灵的么!” 余总大气:“你们喜欢?那我一会帮你们升级房间。” “不用麻烦了,”刘小庆更大气:“这不就有套现成的嘛,回头我自己动手就成!” 江山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女侠,且慢!” 陈高干一秒变回了陈小二:“三位女侠请坐,想吃点什么尽管开口。” 江山闻言,赶紧点头:“那什么……赶紧给女侠们沏茶上可乐……” 三位女同志根本不吃这套,说话间已经挤进阳台眺望黄浦江了。 几分钟后,门又响了。 这一次,黄永钰、王世襄和朱家晋,排着队走进了屋。 陈佩丝一手揣在睡袍兜里、另一手晃着可乐,假模假样的在人前走了一圈。 不明所以的朱家晋,像看个二傻子一样瞧着他。 刚想开口说两句,转脸又看见了披着同款睡袍的江山。 这个年代的酒店,给客人们预备的可都是缎面睡袍。 “佩丝啊,”黄永钰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要是真想找感觉,其实可以向这二位老同志取取经,他们都是有过深刻体会的。” “是嘛?”陈佩丝眼一亮:“王教授和朱教授之前都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少爷算什么,”江山一圈烟散了出去:“老北平的第一纨绔、第二纨绔都在这屋坐着了。”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黄永钰脸一沉:“虽然是事实,但也不能……那什么,是吧!” “是是是,”江山赶紧点头:“都怨我,不会说话。” “纨绔”这词,搁后世早已经没了贬义,但如今的群众还没到那境界。 正说着,阳台上观江的三位女同志,坐回了客厅。 三位老同志抬头一打量,才觉出了点“和平套房”别有的风情。 “纨绔一词,”朱家晋回归正题:“原本是指富家子弟的华美衣着。” “我俩曾经的确美过,”王世襄点头承认道:“这词用得倒也恰当。” 陈佩丝:“这么说,江山说得没错?” “一点没说错,”朱家晋指了指王世襄:“别说是纨绔,你就说他是纨绔子弟,也差不离。” “哈哈哈哈,”王世襄的性格特好,他也知道陈佩丝接下来的任务:“不过我们那时候玩的,说了你也学不来。” 这一会,大家都来兴趣了。 刘小庆和陈佩丝同时问道:“你们那会儿都玩什么呀?” 王世襄:“我们那会一到晚上就去摸……不大好说。” 江山正听得来劲呢:“我们就爱听不大好说的。” 王世襄:“摸坟。” 江山:“……” “噗,”黄永钰含着烟斗,憋着笑。 他就知道江山这小子没按好心。 “摸坟?”刘小庆眨巴眨巴眼睛:“那有什么好玩的?” “乱葬岗那地多肥啊,”王世襄直到现在还忘不了那一双腿:“知道坟堆里的蛐蛐有多壮实嘛?” 一脸嫌弃的余思归、潘红,摇了摇头。 “有一段时间,我连续败了半个多月,给我急得呀。后来经一位高人指点,终于在坟堆里捉到了一只大将军,我那只大将军老凶了,” 王世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腿粗须直,都用不着怎么斗,只要往罐子里一搁,再名贵的蛐蛐见了都吓得直退。” “我还以为富家子弟都玩什么呢,”陈佩丝算是看明白了:“原来和我们小时候玩得一样啊。” “你小时候也人工培育过蛐蛐?”朱家晋细细问道:“还一培育就是好些年?” 黄永钰:“完事后,再发表一本《蟋蟀谱集成》?” “那……那倒没有,我们就一纯玩。”陈佩丝赶紧闭嘴,不敢再乱显摆了。 身旁的江山,伸手拍了拍他:“搁咱们这就是玩,搁人家那就叫玩家。” “也不能这么说,”王世襄觉得自己就是玩:“其实我就是太爱玩了,才玩得投入了点。” 江山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王世襄那一只只出自能工巧匠的紫檀蝈蝈笼,才是最值得投入的。 “扒坟捉蟋蟀的事我小时候也干过,”朱家晋缓缓道:“世襄让我最佩服的地方,其实是他熬鹰的本事。” “嗯,”黄永钰连连点头:“确实本事。” 先头还听得直撇嘴的余思归,这会来兴趣了:“熬鹰?怎么熬?不让它睡觉?” “恰恰相反,” 黄永钰看着曾给自己送过猫头鹰的余姑娘:“就是要让鹰睡觉。” “你不但要哄它睡觉,还得想办法让它吃你的东西,”王世襄越说眼越明: “鹰的领域性很强,优秀的雏鹰非常警觉,被人捉住后没有安全感,所以是绝对不会睡觉的。 如果你想要驯服它,就必须用你的眼睛盯着鹰的眼睛。 它不睡你也不睡,和它比毅力。 等它实在熬不住,在你的注视下睡去后。 再醒来的那一刻,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伤害。 这时候的鹰,才开始对你产生了信任,并愿意啄食你手里的肉。” 朱家晋:“从此以后,鹰和人之间就建立起了一种合作关系。” “当你架着你的鹰去野外打猎时,”王世襄回忆道:“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鹰一起飞就叼回一只兔子,再一起飞又叼回一只。” 朱家晋:“一天下来,猎个6、7回就跟玩一样。” “这也太好玩了,”余思归向往起了兔子成群的生活:“那您当时熬了多久?” “整整五天五夜,”王世襄心说还是自己的鹰乖:“一般人都是熬6、7天。” “五天五夜?”陈佩丝听得头直摇:“这谁能受得了?” 江山:“中间不能换班?” “必须一个人熬到底,”王世襄:“不然,它哪能熬成你的鹰?” 朱家晋:“所以我才说佩服他呀。” 王世襄:“不过我当时旁边还有人提醒,不然也熬不下来。” “原来熬鹰是这么个熬法呀,”刘小庆感叹道:“您可真行,换我肯定干不了。” 王世襄:“呵呵、呵呵,”的笑了笑。 之前听说黄永钰、邵柏林,和陈佩丝、刘小庆一块登长城吃烤鸭,就像听故事一样。 没想到自己这些天,干得也就是这些事。 陈佩丝:“那您熬鹰后也写书了?” “那倒没有,”王世襄道:“我这辈子就熬了一次鹰,不足以成书,倒是写过一本《燕京鸽哨》。” “您还养过鸽子?” “当然养过,我养得鸽子飞上天都是一盘一盘的,”王世襄向天上一指: “爬上房顶后用竹竿子一挥,一个颜色一盘指哪飞哪,绝对不会飞乱。” “还能这么玩?”陈佩丝直接就站了起来:“您可真是太牛了!” “瞧瞧人家这日子过得,”尽管在江山听来,跟一盘盘脆皮乳鸽似的:“值了!” 刘小庆点点头:“的确值了。” “一个颜色一盘,”潘红感慨:“我见都没见过。” “谁见过呀?”余思归这会已经不想熬鹰了,只想放鸽子:“也不知道我以后能不能有这么一群鸽子。” 余姑娘说完,轻轻瞧了一眼江山。 江山当即表示:“猫头鹰我努努力还行,至于这鸽子嘛……” 这时,他拿起了桌上的一盒火柴。 自打在火柴厂挑回了几盒火柴后,他基本上就没大离过手。 此时握在他手里的一盒火柴,贴面上印着一位手拿火柴的小女孩。 在火花设计师的精心设计下,这位拥有东方面孔的小女孩,身着红色背带短裙、肩披乌黑卷曲长发。 不用说,火柴盒上这个为国创汇的小姑娘,已经提前走上了国际化道路。 江山觉得这设计挺好,尤其是贴面上的双语文字:许愿! 看着火柴盒上手持着许愿之火的小女孩,江山不紧不慢的抽出了一根火柴。 嚓的一声点亮后,看向了余思归:“来,许个愿吧!” 余思归看着火光愣住了,但很快便双手合十的说道:“我要拥有成群的鸽子,猎兔子的鹰,接不完的广告和……” “今天先到这吧,” 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江山,甩掉了烫手的火柴梗:“以后有机会接着许!” 说完,他又擦亮了一根火柴:“永钰叔,说说您的愿望吧!” “我?”黄永钰很果断的道:“我要活到99岁。” “得咧,”江山点了点头:“您可千万要记着今晚许下的愿望。” 根本没当真的黄永钰哈哈一笑:“准忘不了!” 很快,江山又点亮了一根火柴。 这一会坐在和平套房里几位,都笑呵呵的看着江山手里的火苗。 “朱教授,” 江山看向了朱家晋:“您现在最想实现的心愿是?” “最想实现的心愿……”朱家晋还真的用心想了想:“要是能再吃一次御膳房的美味,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陈佩丝:“您这愿望算我一个。” 刘小庆:“也算我一个。” “嘿,”朱家晋:“这许愿也是能带得?” “为了搞好内部团结,”陈佩丝是真想这一顿啊:“咱们必须帮着一块吃!” 一阵哈哈大笑后,江山擦亮了下一根火柴。 这一次还没等他开口,黄永钰就抢先问道:“小江,也说说你自己的愿望吧?” “我?实不相瞒,我的愿望很简单……” 江山咧嘴一乐,瞧了眼陈佩丝,然后直接就唱上了:“摆不完的阔气、弄不完的权啊……” 最近和江山没少待的陈佩丝,张口就跟:“吃不完的珍馐、花不完的钱呀……” 两句词一唱,不过瘾的两个人还站成一排跳了起来: “享不尽的富贵、过不完的年,吃不完的珍馐、花不完的钱,哈哈哈……” 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直不愣登的看着他俩表演。 正瞧得过瘾时,江山忽然停下了这首上辈子的考公上岸神曲: “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在紫禁城里拍广告!” (本章完) 请假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日不用抢盐,但还是要向各位看官大人们请一天假!(不敢欺瞒衣食父母,就是想单纯的去尝尝酱香咖啡是个啥味!)《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一个不小心,就实现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早在1985年之前,“三月”还没有成为雷打不动的两会召开月。 1978年2月,此次会议上全新宣布的国歌歌词“前进,各民族英雄的人民!”解决了多年以来国歌只放伴奏,不放歌词的问题。 这一唱,一直唱到了1982年,才恢复了“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的原版歌词。 1979年7月两会之后,全国上下共商四化大计。 1980年的会议召开日期定在8月。 这会虽说大会还没有召开,但人民群众多少都能猜到,此次会议的话题定是少不了“改革”二字。 在这之前,浦江城一场为期三天的“新星音乐会”,如浦江首发的广告一般,打响了文娱改革的第一炮。 此时此刻,这场“新星音乐会”的策划人,正坐在和平饭店的套房里策划下一个先例。 当唱了一小段《黄粱梦》的戏文之后,江山果断说出了自己现阶段的一个心愿:紫禁城里拍广告。 “你说什么?你想在哪拍广告?” 还没等坐着的同志做出反应,站在他身旁的舞伴陈佩丝,便一个扭腰抓住了他。 也不怪他会有这反应,连先前在跟着戏点子拍腿的朱家晋,也听愣住了:“小江你这说得是……上级的新任务?” 潘红和刘小庆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只感觉江山是真敢想啊! 同样,黄永钰和王世襄也是这么想的! 但有一个人除外。 这一会的余思归,正满眼兴奋的瞧着江山,开心的直接就笑了出来。 在她看来,这趟国可真是回对了。 不但看了一场连日-本都难得一见的音乐会,还兴许有机会跟进故宫拍场广告。 “江山,”黄永钰瞧了眼桌上的火柴盒:“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那可是故宫、是紫禁城!你居然想在那里面拍广……哎对了,那部香江的纪录片什么时候开机?” 黄永钰的最后一句话,是冲着朱家晋问得。 一听问话,朱家晋便明白了对方的企图:“之前说是开了春就拍,估计也快来了。” “怎么?”王世襄看着黄永钰:“你不会是想让小江走他这层关系吧?” 黄永钰:“不成吗?” “当然不成了,”王世襄给分析道:“你让家晋兄帮忙鉴张画、赏件宝还成,让他放人扛着机器进故宫?那他可没这本事。” “小打小闹的还成,”朱家晋细细想了想:“关键吧,我估计小江这广告是想进殿拍吧?” 这话一出声,屋里面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江山。 “这不过就是我的一個黄粱梦,”江山其实就是想这么干:“假如,我是说假如可以的话,当然还是进殿拍摄效果最好了。” “对,”余思归跟着一块点头:“如果能是一座金銮宝殿的话,那可真就是完美了。” “金銮殿是祭典的地方,”江山道:“我要不起,我只想要座能办酒席的宫殿。” 陈佩丝在燕京待了这么久,从没关心过这些:“有区别吗?” 朱家晋:“当然有区别。” “那……”陈佩丝摸了摸后脑勺:“其实也无所谓,只要是座殿就成,吃饭嘛总不能蹲在外面吃吧!” “那可不一定,”朱家晋普及教育道:“在紫禁城台阶上吃饭的大臣有的是,就这,还不是谁都能挤进去的呢!” 黄永钰感觉既然都聊到这了,索性就努努力:“那你就说你能让江山进哪座殿拍吧?” 江山赶紧试着问道:“保和殿?” 朱家晋的眼一大:“保和殿就相当于人民大会堂的宴会厅。” 江山:“中和殿?” 朱家晋:“人民大会堂的休息厅。” 江山:“再不行养心殿也成啊!” 黄永钰:“不能再让了,再让就出午门了。” 朱家晋:“……” 这个时候,王世襄开口了:“行了,伱们也别逼朱教授了,他其实就是使唤丫头拿钥匙,当家不做主。” “还不如使唤丫头呢,”黄永钰试问:“刁奴敢欺主,他敢吗?” “绝对不敢,”善解人意的王世襄,道:“像我等破落户,只能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一点意见都不能有!” “不敢不敢,”朱家晋笑着摆摆手:“小江啊,对不住了,你这个心愿我怕是爱莫能助了。” “您说得哪里话,”江山本就没想为难朱家晋:“刚刚我不是说了嘛,这不过就是我的一个黄粱梦。” “没错,”陈佩丝笑道:“就像之前戏文里唱得一样,吃不完的珍馐、花不完的钱呀,都是梦话,哪找这好事去。” “话虽如此,”黄永钰道:“但梦想还是要有的,多大岁数都不例外。” “您这话我爱听,”江山道:“万一梦想实现了呢,多美!” “对,甭管多少年,都有实现梦想的可能,” 说完,黄永钰也擦亮了一根火柴:“世襄兄,那什么……也说说你的愿望吧!” “我的愿望嘛?”王世襄心说可算是盼来了:“你别说,我还真有一个埋藏了好些年的愿望,那一年的我才35岁……” 陈佩丝:“您今年有六十吗?” “我今年已经六十有六了,”王世襄挥手六了六:“30年前那会儿,我还在替故博办事。有一天,朱启钤先生把我找了过去……” 黄永钰简明扼要的介绍:“在朱老提出建议之前,燕京城的道路是没有绿化树的。” 王世襄:“护城河的两岸,也没有绿化带。” 担心大家没听明白,朱家晋在一旁多了句嘴: “朱启钤老先生是位难得一见的建筑大师,袁世凯、冯国璋都对他优礼有加。新中国成立后,周总理亲自向他发出邀请:迁居燕京参与国家建设。” 见在座纷纷点头,王世襄接着说道: “那天我去了后,朱老捧出了一本自己印刻的古籍《髹(修)饰录》,嘱咐我利用在故宫工作条件,花些功夫为此书解析注释。” “《髹饰录》一书,原本是明代两位名匠黄成、杨明著就的一本漆经。 因年代久远、学术名词较多,一般人难以解读。 更可惜的是,这部我国唯一存世的古代漆工专著,却仅在日-本藏有孤本。 朱老几经周折才向日-本寿禄堂的主人借出此书抄录带回。 之后,他便为此书寻找合适的注释人,可惜一直没有如愿。” 江山明白了:“直到他遇见了您?” “嗯,”王世襄缓缓点了点头: “自打49年的冬天接下了朱老的托付后,我便为此书拜访了燕京城的所有老漆匠。 什么图书馆、博物馆之类的就更别提了。 除了燕京城,周围几个省市的庙宇、古屋,我也都通通摸排走访了一遍。” “别说是古庙了,”朱家晋忆上心头: “刚拿回这本书的时候,我们周围这几户人家都快疯了,他天天上家里拉着长辈打听漆器的知识或传说,但凡是家里沾点漆的东西,全给他抱回家研究去了。” 黄永钰:“后来等他研究透了,又天天上各家练手艺,只要见哪里破了点漆皮,他都得给你刷新啰。” “漆器?” 陈佩丝等几位知识青年,越听越迷糊:“这玩意还用研究?” 见有群众提出疑问,刘小庆也忍不住了:“还用得着写注释?” 听闻此言,几位老知识分子,更加感觉到了发表此书的重要性。 “我们说得这个漆,和化工门市部的油漆不是一个玩意,”黄永钰说完,看向了江山: “小江啊,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的一句话吗?” “记得,”江山知道他想说什么:“代表日-本的英文Japan,其实就是漆器。” 黄永钰点点头:“而这令日-本引以为傲的国民器皿漆器,其实是从我国传过去的。” 这一会,余思归已经知道对方所说的“漆”是什么了:“Japan也源自于中国?” “那当然,”黄永钰看着大家道:“我国早在7000年前,就已经出现漆器了。” 王世襄:“都听说过买椟还珠的故事吧?世人皆笑还珠人傻,却不知此人才是最识货的,按照所处年代的推断,买椟还珠中这个装首饰的盒子,应当是一漆盒。” “百里千刀一斤漆,”这个时候,江山也加入了科普团队: “他们说得漆,指的是从漆树上采集的全天然大漆。 此漆粘稠如酱,刷于器物之上,灿若星河、千年不落。 根据制作的工艺,和历朝历代的创新,我国的漆器品种绝不是今日的日-本可比。 可惜啊,老祖宗创下的这片辉煌,如今却记在了别人的功勋录上。” ‘谁说不是呢,”王世襄跟着叹了口气,转念一想:“嘿,小江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咱们国家近些年发现的马王堆墓、曾侯乙墓,”江山腰杆子一挺: “哪个没刨出几百件漆器?自打报社接到了宣传博物馆的文件后,我们报社好几位同志都能当半个考古人员使了。有一位叫曾亿的记者,前不久刚从江西的南县回来,据说在那里发现了一座迄今保存最好的明朝藩王墓。” “是嘛?”朱家晋惊了:“这报社还真是神了,我们故博都不知道的事,他们倒先知道了。” 对此早有感触的黄永钰,道:“小江能有如此乱七八糟的知识,离不开他们报社的培养和扶持。” “是是是,”江山连连说是:“的确离不开组织的栽培。” 脑子里,却满是上辈子写过的一篇新媒体文章《一器8000年——漆之源》 在这篇文章里,江山不但细述了“为何一件漆器能抵十件青铜器收藏价值”的原因。 还罗列了许多漆器在国际市场的拍卖价行情。 所以,要说对漆器价值的另一种解读,没人能有江山的目光远大。 “此书不同于常见的文人著书,而是由匠人整理、汇集了历朝历代的漆技工艺,记录成书。 其内各种繁杂晦涩的材料、技法,早已失传多年。 我历经十年的寻访研究,终于完成了《髹饰录》的注释工作。 可惜此书一直未能发表,朱老在临终之前,还在念叨着此事。 预感到时日不多的老人,提前为此书写下了一篇序文。 可惜直到现在,我还是没能将这本《髹饰录解说》送到世人的眼前……” …… 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独自坐在套房客厅里的江山,不声不响的在桌上的广告策划书里加上了几句。 到了第二天,这份火柴广告的策划书便被许沐春捧在了手里。 随着策划书的不停翻阅,许局脸上的表情跟着也换了好几副。 “小江啊,” 许沐春终究是忍不住了:“这广告别说是拍成片,光看看文字就已经精彩的不行了。” 江山没说话,默默等着对方的后话。 果然,下一秒。 “不过,”许沐春皱着眉道:“这长城、故宫什么的都好办,唯独这月球……该如何解决?” 江山两眼一惊:“嗯?” 许沐春看着手里的稿纸,继续道:“还有,这里面的达芬奇和蒙娜丽莎……你又该如何解决?” “许局,”江山这会也想问:“听您这意思,咱们上故宫拍广告的事……不难办?” “这有什么难的,”许沐春就没觉得这是难事:“去年我们开车在里面绕了好几回,拍个广告嘛,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 此时的江山已经没话说了:“如果这都不算什么难事的话,那其它的事您就都不用操心了。” “你都能解决?” “当然,还是离不开您的支持。”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七章 神奇的单元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城轻工局的一间办公室里。 手拿一份广告策划书的许沐春,指了指办公桌旁的一张椅子:“小江你坐这,我们先来顺顺这份拍摄计划书。” “行,”江山感觉许局这叫法也没错:“先顺一遍也好。” 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的同时,一速写、素描、杂记、灵感……叫什么都成的本子,跟着便摊开在了桌面上。 对于江山的这些操作,许局早已经习以为常:“先来跟我说说,你这部神奇的广告演员该如何解决,找外国人来演?” 倒也不是不行,浦江的老外也不少,但芬奇和丽莎应该是找不到的了。 “这广告里的演员,其实是最好解决的事。” “这话怎么说?” 许局长问话的同时,江山已经在本子上写下了一行字:《珊瑚岛上的死光》。 江山:“电影院马上要上映一部电影。” 许局:“珊瑚岛上的死光?” “这是一部科幻题材的电影,它的拍摄过程很有意思,”江山道: “影片里所有的科幻布景、道具逼真的和真的一样,影片里出现的国外面孔,也都是由咱们自己人来扮演。” “哦?”许沐春道:“咱们自己人?” “对,都是自己人,”江山提醒道:“而且其中一位您还见过。” “谁啊?” “还记得音乐会上表演朗诵节目的邱岳峰吗?” “译制片厂的那位?”许局长道:“他不是配音演员嘛,怎么又去拍电影了?” “这事说来也巧,”江山:“这部被压了15年的要么不发表,一发表就不得了了。” 自打前年被《人民日报》点名表扬以后,《珊瑚岛上的死光》便从到报纸、再到话剧、广播剧一起走了个遍。 光连环画,就出了10多个版本。 由于的广播剧太受欢迎,等到去年浦江电影厂准备开拍这部影片时,便干脆去请广播剧中的配音演员来出演电影。 “为陈天虹配音的乔榛,就扮演陈天虹。 而原本在广播剧中为马博士配音的邱岳峰,改正归邪在影片中扮演了大反派布莱西斯。 这影片里还有一位扮演外国人的专业户,就是演员庞万灵,” “庞万灵这人我知道,”许沐春想起来了:“他何止是像,简直就是。” “所以,我准备请他们来出演咱们的火柴广告,” 江山又在速写本上写下了一个人名:“许愿上长城的那位外国人,你看由邱岳峰来扮演怎么样?” “可以,”许局长:“你和他熟,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好的领导,”江山点点头:“那这个小单元就基本没问题了,邱岳峰、长城都是现成的。” 江山这次设计的火柴广告,是一部多单元的合集广告。 “咱们登個长城当然容易,”许局长可没感觉这个单元容易:“但你这计划书上的许愿地,可是在国外啊?” 江山明白领导的意思:“那更简单,在咱们浦江找块地方打扮一下就能解决。” “看不出来?” “您忘了我先头说什么了,”江山道:“《珊瑚岛上的死光》里别说国外了,连科幻的场景都给布出来了,咱这小场面就更不在话下。” “那行,”许局当即决定:“实在不行我们把珊瑚岛的布景直接拿过来用。” “您别说,这主意还真不错,” 给许局这么一提醒,江山还真想去拖几样道具回来了:“改明儿我去看一看,有什么登月能用得上的交通工具。” “你不提这个我都快忘了,”许沐春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月亮……珊瑚岛那边没盖出来吧?” “这个不用他们盖,”江山早解决了登月的难题:“我自己攒一个月亮就成。” “你自己……攒?”许沐春没想到江山还会土建:“攒得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 “这种粗活哪用得着您出手,我和我哥俩人就给办了。” “伱放心,”许局长郑重表示:“你让我出手我也不会,我就是想亲眼见见,你是怎么把月亮给捣鼓出来的。” 江山双手作画的那幕场景,许局长至今难忘! “噢,”江山明白了:“那我到时提前通知您。” “现在咱们来谈谈达芬奇和蒙娜丽莎问题吧?”许沐春问道:“这二位同志不大好找吧?” “首先咱们还是得找两位外国人,”江山道:“然后,把他们交给专业的化妆师就行。” “……”许沐春:“也是,能有个6、7分像,就差不多了。” “6、7分像?您可千万别小瞧了某些化妆师的手艺。” 早些年代别说是化妆,找到对口的易容都不是难事。 “我知道,”许沐春缓缓点头:“大隐隐于市的都不是一般的能人巧匠。不过,你能找到?” “您就等着瞧好了。” 一看江山那副运筹帷幄的嘴脸,许沐春还真有点迫不及待了。 “好,”他当即决定特事快办:“现在你跟我说说,究竟想在紫禁城的那座宫殿拍广告?” “这是我能挑得事嘛?”江山可不敢造次:“您和那边商量着办就好。” 许沐春吐了口薄烟,先替江山琢磨上了:“既然是和皇上一起用膳,一般的国营饭店,是肯定上不了台面了。” 江山听后一句话也不跟:这话可是您说得,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许沐春继续思考:“最起码也得是丰泽园的大师傅。” 丰泽园? 这个年代的丰泽园,可不是后世能比得。 江山一边感慨着许局不愧是土生土长的燕京人,一边在本子上写下了“丰泽园”三个字。 “不成,”许沐春弹了弹烟灰:“要说最合适的,还得是北海公园的仿膳饭庄、和颐和园的听鹂馆!” 江山一听,忙狠狠的划去了”丰泽园“三个字。 “这饭馆不归轻工局管吧?” “所有的服务行业,都归商务局管,”许沐春道:“不过各部门之间的协调工作,也是常有的事,关键问题不在这。” “在哪?” “自从国家打开了国门后,仿膳饭庄和听鹂馆就成了招待外宾的首选之地,我们局里去年在燕京宴请外宾的时候,还是找关系才订到了那间正对着戏台子餐厅!” “咱们又不在那吃饭,” 为了吃到这口饭,江山决定受点委屈:“他们要实在没时间离开岗位,我们可以进去拍啊,只要来几个做菜的镜头就成。” “你早说呀,”许沐春一把掐灭了香烟:“那这事就好办了,只要不踩着饭点去就成。” “对对,等拍好后咱们连盘子端走,”江山认为:“只要保证镜头漂亮就行,至于皇上吃冷吃热的根本无所谓!” “到时候我先联系好,然后你进去挑几个漂亮的菜式,”许沐春忽然顿了一下:“别忘了,自己先试个菜。” 这一次,局里是不能会给江山分房了。 “哎,我记下了,” 满面春风的江山,乐得跟什么似的。 这一会,他根本就没想别的。 在他看来,只要能进紫禁城拍广告,就已经够他美一辈子了! “那……今天就先到这吧,”许沐春缓缓翻了翻手里的广告策划书:“你们先把拍摄工作搞起来,等遇到问题,再及时商量解决。” “好的许局,”江山起身准备离开:“我一会就去联系演员,然后先把浦江的拍摄工作给完成了……” …… 就在江山和许沐春确定了火柴广告的拍摄计划时, 译制片厂的厂长胡啸,沉着脸走出了译制组。 一块陪他走出办公室的,还有译制导演杨白和苏秀。 看着一路沉默不语的胡啸,苏秀深表同情:“咱们厂最近招得翻译员怎么都一个样啊?不了解译制片的历史就算了,平时也不知道下点功夫研究研究。” “唉,”胡啸这阵子没少为这事操心:“要不是时间紧、任务重,我都想为他们办个学习班了。” “还办学习班?你没瞧见吕一憔悴的模样,”最近没少发火的杨白,忍不住献计道:“要不……你去找江山商量商量?” “唉,” 背着手走路的胡啸,大声“唉”了一嗓子:“真是国难想良臣、家贫思孝子啊!”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 看人民日报的眼色行事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到了古铮铮这都没出三日,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新星音乐会”演出的两天后,站在他面前汇报工作的张路同志,一直就没捞着空张嘴。 坐在办公桌前的古台长,正被一轮轮电话问候着。 “我的天了,” 放下手中的听筒后,古铮铮赶紧端起水杯灌了几大口:“好家伙,在这么干下去,我就快成接线员了。” “可不,我都听不下去了,” 眨眼的功夫,张路已经为领导新续上了一杯水:“要不,我帮您把这条线移到外屋去?” “啀,”古铮铮磕了磕手里的香烟:“都是各个艺术团体的领导干部,相互关心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是是是,”张路递上了一份机位走向单:“这是今晚的摄像机走位路线,和重点关照对象,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加的地方。” “哎呀,原来我还真没在意这些,”古铮铮边看边动笔:“现在再看,江山这个建议还真是很有必要啊。” “四位摄像师傅也是这么说得,”张路又学到了一招:“头晚拍完,第二天白天总结经验后、晚上再拍时,明显比头一场稳当多了。” “江山不是说了嘛,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当自己家,”古铮铮笑道:“可惜咱们台的机器只能旋转不能走动,不然四台机器一起动,还有什么拿不下的。” “江山肩上那台机器,您看见了没?”张路提醒到:“咱们台是不是也可以……” “这事我早打听过了,”古铮铮签好字、搁下笔:“等音乐会在台里播出后,你就给我把这事办了,广告创收为得是什么,不就为了添置设备嘛。” “是,”张路早就在馋那台肩扛式摄像机了:“古台,今晚就是最后一场演出了,明天您能把江山一块叫来剪片子吗?我这两天看得眼都快花了。” “叫、必须叫,”古铮铮指了指桌上的电话:“这音乐会的剪辑工作非常重要,我之前向那么多单位团体发出了邀请,人家顶着压力配合我们、支持我们。所以……” “您说。” “等江山来台里后,你先让他来我这一趟,有些人和歌的镜头一定要重点落实一下。” “好的古台。” 张路之前也听出来了,电话里的各单位领导,已经听说了“新星音乐会”大获成功的消息。 这会儿,都在期盼着自家演职人员在电视机里的出色表现。 顺带着,也让古铮铮成了众领导拉家常、攀交情的共同对象。 …… 连续两个晚上成功演出的“新星音乐会”,不但引来了浦江媒体的关注,还引来了票贩子的蹲守。 一时间,徐汇万体馆的大门前,出现了多股民间售票组织。 高价卖出的、高价转手的,高价收购的有条不紊、各司其职。 对于这一现象的出现,坐在面包车里江山深感欣慰:“瞧,搞活市场经济还是离不了群众基础。” “是啊,这段时间的我,深刻体会到了强大的群众力量。” 这一会,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同志,正是容光焕发的广-东“太平洋”影音总经理廖明祖。 在《蔷薇处处开》的磁带销售一空后,廖明祖立刻赶回了浦江。 见到江山后,直接就从浦江的磁带销售款里“提”了四万块人民币,支付给“春风度”。 江山一高兴,立马为对方支了两支音乐会的收音话筒。 并一再告知:这场“新星音乐会”如果灌成磁带后,将比《蔷薇处处开》还要大赚。 至于报酬可千万别提,大家都已经是朋友了,为廖总担一次风险又何妨! 给廖明祖感动的呀,暗下决定绝不会辜负与江山的一片革命友谊。 其实,除了“太平洋”影音,国家唱片社也在音乐会现场竖起了三支收音话筒。 相比上一世立在燕京体育馆的那场“新星音乐会”,他们如今不但在舞台上立了一支话筒。 还接受了江山的建议,在浦江交响乐团和浦江民族乐团前方都安置了一支话筒。 不过,仅仅只是依靠上辈子音乐会上的那支收音话筒,国家唱片社就卖出了二百万张的“新星音乐会”唱片。 这一世,相信浦江万体馆的这场音乐会,更能助他们扭亏为盈。 但身为音乐会副总导演的江山同志,却不敢与他们签什么对赌协议。 毕竟,这可是一家国字头的唱片公司。 攒攒功德还成,其它的还远没到时候。 所以,江山才会借一花献二佛,干脆连“太平洋”都一块拉来得了。 …… 今晚,是为期三天“新星音乐会”的最后一场演出。 音乐会上的所有节目流程,都和前两场一样。 除了……列阵于舞台两旁的两支伴奏乐团。 与其它节目的固定表演形式不同,这两支乐团的表演是三天三个样。 究其原因,主要是为了浦江交响乐团。 这支交响乐团在一口答应为现场伴奏的同时,还另外与古铮铮商量的一件事。 能否让他们在万体馆演奏一次《梁祝》。 在后世,《梁祝》协奏曲早已成了上交的保留曲目。 但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别说禁演的《梁祝》,就连演奏《梁祝》的钢琴和小提琴都封存了起来。 相比其它连续解散的交响乐团,浦江交响乐团已经算走了小运了。 直到钢琴协奏曲《黄河》再次奏响之后了,浦江交响乐团也开始接到了的代表国家出国演出的任务。 【1978年6月,浦江《文汇报》上的一個角落,宣布了一条消息:今晚八点,广播电台将播放小提琴协奏曲《梁祝》。 当晚,成千上万的浦江听众都守在了收音机的旁边。 到了第二天,乐器商店里44元一把的小提琴,终于又有群众前来购买了。】 所以,应浦江交响乐团的这一要求,“新星音乐会”特意为他们安排了三场不同的节目单。 第一天、中西两支乐团《梁祝》大合奏。 第二天、由《梁祝》协奏曲创作者之一的何占豪同志,亲自指挥乐团演奏了《梁祝》。 到了第三天,也就是今天,江山将自己的摄像机镜头对准了位于乐团前方的一架钢琴。 钢琴前坐着的一位身着紫衣的女同志,巫漪丽。 她既是浦江交响乐团的一级钢琴演奏家,也是《梁祝》钢琴伴奏的谱曲者。 在之后的很多年,一些重要的大型活动中,常常能见到巫漪丽同志弹奏钢琴的精彩演出。 例如:港珠澳大桥上,70架钢琴共同奏响《我爱你中国》。 此时此刻,当巫漪丽的双手按响琴键的那一刻,江山的镜头便一刻未离的照单全收。 直到全场掌声响起的时候,他才顺势溜了一圈观众席。 今天,是“新星音乐会”的收官之日。 与第一天一样,全体演职人员照样激动的不行。 在五星红旗与塑料花束,齐齐耀武扬威之时,万体馆的全体观众毫不吝啬的起身为大家鼓掌。 两家乐团一开心,欢快的音乐便此起彼伏。 终于盼到解放之日的江山,把正在学着首长模样小幅度鼓掌的古台长,拉上了舞台。 另一边,陈佩丝和刘小庆这俩会来事的,也把江海和谷建芬一块拽上来舞台。 在一声声互道祝贺的欢声笑语中,舞台上的全体幕后策划人员,共同面向全体观众鞠躬谢幕。 在发现了余思归手中的摄像机后,又在江山的带头下,将一张张笑脸齐齐凑上前去。 挤得那叫一个热闹! 直到坐上向着和平饭店前进的面包车上时,江山依然恋恋不舍的看着陈佩丝手里的塑料花束。 “得亏是结束了,但凡多演一天,这些个塑料花都挺不到最后。” “可不是嘛,” 说话间,陈佩丝又摇了两下,哗啦啦的又甩掉了几朵塑料花:“你说他们使那么大劲干嘛,全都给摇秃了。” “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是怎么回事,”摊在座位上的刘小庆,拿起了一朵甩过来的花:“怎么还顺了几把花出来?” “就是,”潘红也累得够呛:“我们女人都没想到的事,他俩全给干了。” “就你们几个,”江山坦言:“没一个是过日子的人。” “一点没错,”陈佩丝的抠,伴随一生不变:“找对象绝不能找她们这样的。” “说得好像谁要和他们处对象似的。” “说得好像他们愿意,我们就能愿意似的。” “说得好像……” …… 由东方都市报社、浦江电视台联合组办的“新星音乐会”,圆满落下了帷幕。 古铮铮一个高兴,宣布全体幕后人员休假一日。 却没曾想,江山一天都不准备休息。 由于《潜伏》的广播剧已经制作完成,刚参加完音乐会的《潜伏》配音小组,便接到了江山的团建通知。 通知他们于音乐会结束的第二天晚上,齐聚和平饭店的9楼中餐厅,出席《潜伏》广播剧的杀青宴。 自此,厂长胡啸又学会了两样形式主义。 不过这一会,趁着还艳阳高照的时候,胡啸在邱岳峰的陪同下,敲响了和平饭店的一扇房门。 门一打开,江山那张笑脸跟着就出现了:“老大、邱老师,你们还真准时。” 胡啸和邱岳峰,一前一后打量着走进了客房。 “还是一套饭,”胡啸:“还是你小子会享受……” 话刚说完,脚步就顿住了。 不仅是他,连夹着一台录像机的邱岳峰也停下了脚步。 “老大,”江山再次介绍道:“这位是黄永钰教授、王世……” “不用介绍了,”胡啸已经笑着和大家招呼上了:“我们在音乐会上都已经聊过天了。” 黄永钰握着胡啸的手,笑道:“我们这几位老同志爱凑热闹,听江山说有电影看,就一起跑过来了。” “来得正好,”胡啸道:“一会看完电影后,也帮我出出主意。” 都用不着邱岳峰动手,陈佩丝已经将录像机、电视机接在了一块。 “到底是和平饭店的套房,”邱岳峰忍不住感慨道:“居然还给配了台彩色电视机。” “哪的呀,”陈佩丝:“这台彩电是豪华英式套房里的。” 邱岳峰:“给伱和江山搬来了?” “我俩可没这本事,”陈佩丝边塞录像带,边解释:“刘小庆她们去借的。” “噢,”胡啸点了点头:“咱们国家在某些方面,还是很照顾女同志的。” 邱岳峰:“她们人呢?” “上电影厂去了,”江山目不斜视的看着电视:“说是在临走前,要去看望一位导演。” “那位导演啊?” “……” 话音落地,却无人响应。 这一会的客厅里,都在安安静静的瞧着电视。 屏幕里,一大片浩瀚的山脉,随着镜头在云海里忽隐忽现。 接着,当一条河流出现的时候,一行英文字母跟着就出现在了屏幕上:THE CASSANDRA CROSSING. 这一会别说是精通英语王世襄、朱家晋,就连深感奇怪的江山同志也都没发一言。 屏幕里高空俯摄的镜头,一推再推。 山脉、河流、城市、楼宇…… 推至最后一镜时,一座医院出现在了屏幕上。 还没等电视机前的各位,感叹完医院的现代化。 屏幕里的几位医生,便掏出了无声手枪直接开干…… 冰棒冰棒的紧张音乐,自此就一直没停过。 看着开头即高潮的影片,江山默默的接过了胡啸递过来的一支香烟。 之后压着声问道:“您说得就是这部影片?这片子不都已经配好音了嘛。” “先看,”胡啸指了指电视:“看完再说。” 由于影片的内容过于紧张,以至于两个小时结束之后,屋里的几位纷纷端起了茶杯压压惊。 “江山,”胡啸弹了弹手里的烟灰:“你感觉这部影片该叫个什么样的片名。” 这会儿,同样也在弹烟灰的江山,却奇怪道:“我记得这片子在我们录《潜伏》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完成配音了,怎么到现在才开始取片名?” “片名早起好了,”胡啸缓缓说道:“小江你在厂里待得时日太少,不了解送片审核的过程。” 邱岳峰:“在将影片初审时,厂里就已经递交了片名,一般情况下,都是一主一备两个选项。” “与此同时,也要同时递上一份说明材料,”胡啸接着道:“说明片名的选择原因,以及主次片名的差异。” 1978年后,电影的审核部门工序最多,四道关卡层层有理有权。 相对于其它国内拍摄的影片,译制片在引进之前就已经经历了两道审核关卡。 “那您给这片子起了个什么名?” 江山问出这话的同时,几位老同志也一块看向了胡啸。 刚刚才瞧明白的电影内容,这会一提到取名,知识的火苗噌得一下就蹿了起来。 “你听好了,”胡啸缓缓说道:“《卡桑德拉大桥》、《飞跃卡桑德拉》、《惊天大瘟疫》、《火车大灾难》。” 王世襄和江山一块:“这么多?” 胡啸苦笑了一下:“《THE CASSANDRA CROSSING》这部影片别说是在审核部门,之前在厂里的译制组也争得够呛,各说各的理,乍一听还都挺有道理的。” “其实每个单位遇到这事都差不多,”江山笑道:“之前只要是报纸上新出现的外国人名,也都是百花齐放,各唱各的。” 胡啸笑了:“现在不敢了吧?” “那是,一切都得看《人民日报》的眼色行事,”江山忽然笑着问道:“不过部分地区还没有跟进,你们知道香江那边都是怎么喊撒切尔的吗?” 陈佩丝好奇道:“怎么喊?” 江山:“戴卓尔。” “听着还挺像。” 江山再问:“那你猜猜施汉诺说得又是谁?” “嘶,”陈佩丝使劲搜罗了一遍他接触过的国外领导:“这人是谁啊!” 胡啸和江山一块:“西哈怒克亲王。” “嘿,差得没边了。” “其实不止是香江,”这一会,王世襄的兴趣也上来了:“台弯那边也一样,我们这边说莫扎特,他们那边说……” 朱家晋:“莫差尔特。” “还有,Johann Sebastian Bach,”王世襄在说了一句纯正的德语后:“咱们这译成了巴赫,而对岸则是……” 朱家晋:“巴哈。” “Jean Valjean,”一句法语后,王世襄继续显摆:“《悲惨世界》的主人公,咱们这翻成了冉阿让,对岸则叫他为……” 朱家晋决定将配合进行到底:“尚万强。” 见此情景,胡啸稍稍低头看了眼包里的另一盒录像带。 【一会看完后,一块帮我出出主意。】 没想到之前随口客气的一句话,竟大有可能成为现实。 原来这个屋里的几位教授,不但会考古,聊起翻译来也一点不输旁人啊! (本章完) 请假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日不用抢盐,但还是要向各位看官大人们请一天假!(不敢欺瞒衣食父母,就是想单纯的去尝尝酱香咖啡是个啥味!)《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九章 这招绝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三月。 距离和平饭店一江之隔的浦江大厦里,一辆小汽车正顺着盘旋而上的车道,向顶层的车库开去。 车里坐着的,除了电影《西安事变》的导演成荫,还有一块作陪的古铮铮、周也明、和同为导演的王扶林。 这一会,还没有就任燕京电影学院院长的成荫,正透过车窗打量大楼里扶摇直上的内部车库:“顺着这条道,车就能开到楼顶?” “目前全国仅此一楼,”颇为自豪的古铮铮,道:“就是看着有点眼晕。” “哎呀,”已经有点晕的成荫,慢慢收回了目光:“难怪当年解放浦江的时候,陈老总下令要文打不能武打。” 古铮铮点了点头:“解放浦江的时候,百老汇大厦是全市最后一个攻克地点。 老总当时形容,收复浦江就像是在瓷器店里捉老鼠。 老鼠要捉、瓷器也不能毁坏,因为浦江的建筑全都是宝贝……” “是啊,看看这栋大楼就知道了,”陈荫又看了眼螺旋向上的车道:“这楼真是30年代的建筑?” “这栋大楼一共22层,1930年开建、1934年竣工,”古铮铮缓缓说道:“刚落成时名叫百老汇大厦。” “听听这名字,”央视的副台长周也明笑道:“当初肯定是旧上海名流云集、光影交错的地方吧。” “可惜好景不长,”古铮铮苦笑道:“1937年淞沪会战爆发后,浦江沦陷。 日军很快便强行占领了百老汇大厦,升起了日-本国旗。 汪伪时期,这里又成了宪兵队特高科的窝点。 直到解放后才被人民政府收回,在1951年的时候,这栋大楼被陈老总更名为浦江大厦。” 成荫道:“这么说50年浦江遭遇二·六大轰炸的时候,这栋楼仍在用百老汇这个名字?” “直到今天,”古铮铮道:“浦江大厦四个大字下面的一排英文,依然是百老汇大厦。” 终于,在所有人即将绕晕的时候,小轿车抵达了楼位于顶层的停车场,一块停下的还有紧随其后的一辆面包车。 今天,电影《西安事变》的剧组要在浦江大厦的露台上,拍摄外滩的高空俯视镜头。 跟随着剧组人员的脚步,几位领导来到了大厦的露台。 豁然开朗的视野,令成荫为之一振:“难怪周总理喜欢在这里向外宾介绍浦江,的确是一览无余啊!” 60多岁的成荫也是电影《南征北战》的导演之一。 他和北影厂的厂长汪洋一样,都是从延安一路拍出来的影视老前辈。 “浦江大厦是全市第二高楼,整个外滩尽收眼底,”古铮铮介绍道:“正是由于这個原因,当初的雷达营才会选择驻扎在浦江大厦,并在楼顶架起了苏军的雷达。” 1950年2月6日,老蒋的17架轰炸机向浦江投下了60多枚炸弹。 当时,正在浦江大厦12楼参加会议的陈老总,正好目睹了整个惨剧。 这一幕也应证了老总曾说过的一句话:我们只解放了浦江的领土,没有解放浦江的领空。” 自“二·六大轰炸”之后,老总痛下决心:全面解放浦江。 “就从浦东这边开始拍,” 此时,站在摄像机旁的成荫,已经探好了镜头的拍摄视角:“慢慢横扫黄浦江面,然后摇到外滩……” “他们这是在拍哪组镜头?”古铮铮站在一旁悄声问道。 同样也压着声的王扶林:“西安事变发生前,张学良不是来浦江与爱国实业家杜重远会了一面嘛。” “噢,”古铮铮一边点头,一边眺望了一眼远处的和平饭店:“那一会我们是在这说,还是……” “就在这说,”周也明抬手看了时间:“咱俩一块说。” “可不就是咱俩一块说嘛,”古铮铮收回了目光:“不然,我今天干嘛要叫上你。” 王扶林在旁边笑道:“有你们二位台长开口,小江那事肯定是稳了。” “那也不一定,”周也明:“你还是不太了解成导。” “了解我什么啊?” 忽然,吩咐完拍摄任务的成荫,回头看了过来:“我就说你俩准有事,先头还不肯承认。” 周也明笑呵呵的靠近了两步:“扶林说您不会驳了我和老古的面子,我说不一定。” “所以,”古铮铮也笑道:“我俩才一直没好开口。” “哦?”成荫疑惑的看着他俩:“究竟是什么事?” “那什么,”古铮铮道:“我们浦江的轻工局要拍摄一部广告,想向您借一位化妆师,叫什么名来者……” 王扶林还没搭腔,成荫就开口了:“你说得不会是王希钟吧?” “对对,”古铮铮和王扶林一块道:“就是这位王希钟同志。” “这个忙我怕是帮不了,” 原本成荫就没正眼看上过广告,这会再听是王希钟就跟没得聊了:“其他人都好说,唯独这个王希钟借不了。” “为什么啊?” “还为什么,我整部《西安事变》的特型演员都要由他来化妆,“成荫皱着眉道: “再说,拍一个小小的广告,随便叫哪位化妆师画画不就得了。” “您有所不知,” 周也明早料到这事不容易:“拍摄这部广告的导演也是个讲究人,不折不扣、精益求精的那种。” 成荫:“呵!” 他成荫是谁?他见得讲究人还少吗:“他讲究他的,别动我的人就成。” “他哪敢动您的人呀,”古铮铮为了江山豁出去了:“这都是我给他出得主意,我向他推荐说您的班子里全是高人。” 其实当初江山拜托自己帮忙时,古铮铮根本不知道王希钟是何许人。 周也明见对方这状态,也有点上头了:“老领导,还记得我之前给您看过的一部沙画广告吗?” “丝绸之路的那个?”成荫双眸一动:“难道你们说得这位是……?” “这位小同志名叫江山,”周也明道:“他不但是沙画广告的设计者,还是当年东-京广告节银奖广告的设计人。” 成荫明白了:“原来是这位同志啊。” “江山之前帮助浦江轻工局设计了多部成功的广告案例,”古铮铮道:“和之前的沙画广告一样,都是一些出口创汇的商品。” 周也明:“因为即将开拍的广告中,会出现达芬奇和蒙娜丽莎的人物形象,所以……” “所以,你们就来找我了,”成荫这会笑了起来:“还别说,你俩还真找对人了。” “这么说,您同意了?” “伱们二位大台长交代的任务,”成荫故意沉着脸道:“我哪敢耽误呀!” 在成荫的面前,周也明就是位学生:“您这是在批评我。” 古铮铮:“您批评得对。” 王扶林:“……” “行了行了,” 再次走到摄像机跟前的成荫,看了会镜头道:“既然是为了国家建设,那我肯定支持,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们要等几日了,”成荫回头看着他俩道:“王希钟这回没跟来浦江。” “没跟来?”古铮铮愣了一下:“那他现在在哪?” …… 西-安,电影《西-安事变》的筹备组。 “毛主席”、“周总理”和“杨虎城”,正面对着“蒋介石”坐在一块。 手里拿着毛刷的王希钟,后退两步打量了一下。 坐在凳子上的“蒋介石”紧张的问道:“怎么样?像不像老蒋?” 头一回扮演主席的古月,定睛看了看:“反正我感觉挺像的。” 作为老人的王铁成,经验比较丰富:“能不像嘛,不然成导也不会把角色给他了。” 最近几天是王希钟练手的日子,作为化妆师的他对最后的定妆效果还是很满意的。 刚准备去找副导演过来瞧瞧,谁料副导演已经来了:“王希钟同志,组里刚接到成导的电话,让你立刻起身前往浦江。” …… 浦江城,和平饭店的套房里。 江山一脸喜色的放下了电话。 陈佩丝见状,立马就明白了:“化妆师的事解决了?” 江山笑着闭闭眼:“二位大将一起出马,还有什么拿不下的。” “你先别管外面的事了,”胡啸也知道他们说得是何事:“赶紧先来帮我想想片名。” “好嘞!” 江山应声坐好,一想到自己的剧组将迎来王希钟老师,眉毛都跟着活泼了起来。 著名的化妆大师王希钟,不但为电影《西安事变》的所有特型演员,修容定妆。 还将在日后《西游记》的电视剧中,召唤出了所有的妖魔鬼怪。 有这双手为自己助阵,还愁变不出芬奇和丽莎? “老大,”江山看着胡啸道:“我先打听一下,这部电影您最想用得名字是哪个?” “《卡桑德拉大桥》、《惊天大瘟疫》、”胡啸喃喃琢磨了一遍:“《飞跃卡桑德拉》,《火车大灾难》,这四个片名里《卡桑德拉大桥》为主,其余三个都是备选。” 江山:“上面不同意?” “他们的建议是《火车大灾难》或者《惊天大瘟疫》,”胡啸说到这,顿了一会: “在他们看来《卡桑德拉大桥》这个片名没有突出影片的惊险剧情。” “您没答应?” “厂长的意思……”邱岳峰笑道:“还是想坚持《卡桑德拉大桥》的片名。” “这个片名是我深思熟虑过的,”胡啸道:“但现在的问题是,我写得这份说明材料,没能说服审核小组。” 邱岳峰:“别说是审核小组,就连本厂的翻译组都没能说服。” “哟,”江山看着胡啸笑了:“如今您这么好说话了,我记得当初您对我可不是这样的。” “我对你可不孬啊,”胡啸瞪着眼瞧着江山:“厂里哪个临时工能像你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江山:“是是是。” 邱岳峰解释道:“最近来得这批年轻人越来越有想法了,他们喜欢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还总是会冒出一些新想法。” “什么另一个角度,”朱家晋没少遇到这种事:“完全就是你在东面说,他在西边讲。” 黄永钰总结:“根本不在一条道上。” 江山:“那您就这么惯着?” “目前正是用人之际,”胡啸也觉得现在的新人没有老人配合的愉快: “尤其是外语学院的毕业生,很多企业都在抢,像我们厂这样的,人家还真瞧不上。” 邱岳峰:“吕一那一块实在是忙不过来,能有几个学徒打打下手也好过没有。” “明白了,”江山感觉:“说不定哪天自己就摸着门道了。” “他们在厂里待久了,自然就觉出规律了,”胡啸盼望着外语人才济济的那天:“怎么样,这份说明材料,你想好该怎么写了吗?” “已经有点眉目了,”江山:“首先,咱们得强调一点,那就是原片名《THE CASSANDRA CROSSING》的翻译,就是《卡桑德拉大桥》。” “嗯,”胡啸看着江山点头道:“这也是我坚持用它的原因,片名干净利落、一目了然,整部影片讲述得剧情,就是如何安全通过卡桑德拉大桥。” 即将于1980年下半年上映的电影《卡桑德拉大桥》,讲述了一名恐怖份子染上了致命病毒后,混上了开往斯德哥尔摩的火车。 在列车行驶后不久,病毒开始在乘客中蔓延传播了起来。 得知实情的高层,立刻下令将列车所有门窗封闭。 然后改道驶向波兰境内的一座年久失修的大桥——卡桑德拉大桥。 其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桥垮车毁的事故,来掩盖事情的真相。 说起来,《卡桑德拉大桥》这部影片别说是令我国群众大开眼界,就是对全世界来说,也是开创了瘟疫灾难片的先河。 胡啸叹道:“可审核那边却更看好《惊天大瘟疫》这个片名。” 看着胡啸紧皱眉头的模样,江山明白对方想还给译制片《THE CASSANDRA CROSSING》一个完美。 “您到时就这么写,”江山抬手指着已经黑屏的电视机道: “之所以编剧会给影片中出现的那座危桥取名为“卡桑德拉”,是因为这个词在国外就不是个好词。 按咱们中国话来讲,卡桑德拉就是个不吉利的名字。这位卡桑德拉女士虽然是个神,却是个被诅咒的神。” 陈佩丝一愣:“神也会被诅咒。” 江山:“因为诅咒她的神,官更大。” 胡啸好奇道:“她被诅咒什么了?” “据说这位卡桑德拉长得十分貌美,太阳神阿波罗为了追求她,赐给了她一份准确预言的能力,”江山道: “可惜卡桑德拉根本瞧不上阿菠萝,阿菠萝一气之下便在她这份能力后面加了一条备注:卡桑德拉的预言,将为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 胡啸忽得就悟了:“所以,片名中的“卡桑德拉”已经在告诉观众,这是一部充满痛苦的灾难片。” 江山点点头:“也告诉了观众,卡桑德拉大桥就是一座充满灾难的大桥。” “妙啊,”黄永钰抿了抿烟斗:“一语双指,的确应该坚持《卡桑德拉大桥》的片名。” 江山这会决定帮胡啸帮到底:“我今晚抽空写一篇文章,戏说一下卡桑德拉和阿波罗之间的故事。 宗旨就两个:一是让人民群众了解一下国外大神的糟心事,二嘛,当然是重点说明一下卡桑德拉这个词的深层含义。” 一旁的黄永钰,忽的双眼一亮。 这一会,他想起了江山是如何利用手中的笔,荡清了“猴票”和“古代服饰研究”的所有难题。 “最好在文中再加一句,”感受到其中玄妙的黄永钰,突然玩兴大发:“就说国外拍了部名叫《卡桑德拉大桥》影片,说得就是一个充满冒险的故事。” “这招绝了,”江山当即决定:“一会我就这么写。” “这么一来,”胡啸笑了:“我就是想用其它片名,审核那边也不会答应了。” (本章完) 请假条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日请假,明日复更! (自罚三杯,明日双更赔罪)《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请假条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章 十三太保之十三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三月,正当《西安事变》的导演成荫,站在百老汇大厦的楼顶曝光张学良的秘会路线时。 一辆架着摄像机的面包车,正从他的脚下缓缓驶过。 然后横渡外白渡桥,再从外滩一路拍到了南京路。 这辆摄像车里坐着的一位年轻人,就是自掏腰包35亿日元拍摄纪录片《长江》的日-本歌手佐田雅志。 和大多数拒不认罪的鬼子不同,佐田的姓名后缀还是可以带个君的。 由他耗时两年拍摄的纪录片《长江》,记录了自沪城到蓉城长江沿线的市井城乡、山川风光。 其中大量片段于两年后被央视直接引用,制作出了一部人民群众至今留有印象的纪录片《话说长江》。 而在浦江刚刚结束的“新星音乐会”演出现场,由吴国松演唱的那首《男子汉宣言》,就是改自佐田雅志的歌曲《关白宣言》。 就在这辆摄像车缓缓驶过和平饭店时,饭店一间套房的客厅里,一圈沙发外加几张靠背椅都给坐了个满满当当。 一场电影看下来,一屋子的人是依得依、靠得靠。 什么姿势舒服,就摆什么造型。 几杯热茶,几缕薄烟。 几位社会主义的热心群众,正在想方设法的让更多的人民群众,从文字入手,了解并驾驭资本主义的文化。 “我倒觉得用卡桑德拉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地方,” 从十来岁就开始用英文写作业的王世襄,表示:“打小起,我就记不住这些外国名,基本就是读了后面、忘了前面。” “我们那时候,”朱家晋明白他的意思:“没有什么固定的译名,都是各叫各的,有时候碰面聊天说了半天,到最后才发现说得是同一个人。” 其实此时的固定译语也不多,但相对早些年代已经算是有本可依了。 “我的一位邻居是位老翻译,”江山看了眼胡啸:“就是李叔。” 胡啸点点头,继续听着。 “他们当初在干校翻书之前,得先坐在一块统一好人物、地点的译名,然后再各自分章动笔。但这场会在当时可不是好开得,” 江山说到这摆了摆手:“一個个的建议,别提有多丰富了!” “别说是他们,”王世襄:“我问你们,Fontainebleau这个词怎么译?” 话音刚落,人人皆动。 哎呦,一屋的能人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其中就属不大会说英语的黄永钰,喊得最响:“枫丹白露。” 王世襄瞥了黄永钰一眼:“那你知道徐志摩怎么译这词吗?” 黄永钰:“嗯?” 不仅是他,王世襄的这一问,让一屋的人重新消停。 “芳丹薄罗,”江山得意的冒了一句,就差没晃脑袋了:“这个译名最早出现在徐志摩的《巴黎的鳞爪》中。” 只见江山单手向前一送,道:“我们一同到芳丹薄罗的大森林去……” 胡啸怎么听怎么别扭:“你要没提前说明,我还真不知道他要到哪去。” 另一边,黄永钰眉眼含笑的拍了拍王世襄的肩膀:“你先跟我这位大侄子聊明白了,再来问我。” 王世襄苦笑了一下:“大侄子,那你觉得这两个译名谁更好?” 江山立刻收了和永钰叔交换眼神的笑脸,但嘴上还是忍不住夸道: “当然是朱自清译得枫丹白露了,音译、境译都特合适。 枫丹白露森林是法-国最美的森林,尤其是秋季来临后,枫红秋露、满林换装。 其美貌,绝没有辜负枫丹白露的译名。” 正当在坐皆表示解惑的时候,黄永钰忽然:“你……去过法-国?” “没有,”江山死不承认:“但这一点不妨碍我看图说话!” “倒也是,”黄永钰也见过不少图:“以枫丹白露为背景的油画,的确不少。” “关键问题不在这,”王世襄敲了敲烟盒:“关键是他们翻得漂亮,才能得到人民的认可,也自此让这些地名有了统一的中文释译。” “说得没错,”胡啸赞同道:“其实徐志摩这局虽然输了,但他流用至今的译名也很精彩。” 江山和王世襄一块点了点头:“香榭丽舍。” “我们在翻译译制片的时候,”胡啸道: “也在尽量使用大众认可度较高的译名,因为我们也知道,这些译名将成为人民群众日后对外国地名的习惯用语。” “所以说,”江山觉得胡啸说到了点上:“目前影视、报刊里出现的外国人名、地名,对于头回见面的群众来说,就等同于官方语言。” “你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陈佩丝这会再想想:“如果刚开始对外宣布的是施汉诺亲王,那西哈怒克就不归咱们这管了。” 黄永钰哈哈一笑,但很快又有一问:“不过西哈怒克和施汉诺,这两名怎么差这么多呀。芳丹薄罗和枫丹白露,这俩就很相似嘛!” “这个没法挑,”江山:“人民日报的心思不是咱们可以揣测的。” “枫丹白露、香榭丽舍、悠仙美地、普罗旺斯、诺曼底……”胡啸在一旁喃喃自语上了:“珍珠港、纽约、格兰林,第五大道,这些地名译得还真是挺优秀的。” 江山听到这,很自然就将后几个呼叫转移成了:蚌埠、新乡、青岛、五道口。 就在译制片厂长胡啸夸赞着民国时期的文人译士时,江山也在追忆后世的幕后英雄。 正当21世纪,所有人都觉得译制片的配音组进入鸡肋时代时。 译制片却又以字幕组的骚操作,闯出了一片新天地。 与刚接触译制片的年代不同,在之后那个英语普及教育的时代,追求快乐的人民即瞧不上信雅达,也不考究语法。 他们需要的就是开开心心的找乐子,找乐子、找乐子…… 应这款社会的需要,各大字幕组被逼出了十八般武译! 其中以《生活大爆炸》的字幕组最为优秀。 “The jealous,the insecurity,”直译应为:嫉妒让我失去了安全感,到了字幕就成了:醋海里翻波,不安里浮沉。 “No guts, no glory,man,”直译:没有勇气,何来辉煌。字幕: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Better than bigger,”直译:比大的更大,字幕:器大不如活好。 “Oh,what the hell,”哦,见鬼去吧(人间大炮三级准备)!字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Bitch is so bitch,”字幕:贱人就是矫情。 “my god,”音译字幕:卖糕的。 本土风情与异国文化一碰撞,换来得就是居高不下的收视率。 其它字幕组惊闻数据后,赶紧连夜更新了字幕风格。 于是,《破产姐妹》、《豪斯医生》、《绝命毒师》……全部开整: “别怕,这里的信号屏蔽,堪比四六级考场。” “这娃真是弱不禁风,都快赶上中国男足后防线了。” “还让我说?你以为我是祥林嫂吗?” “早安、荡夫。” Google成了百度,Photoshop成了美图秀秀。 而当一部美剧中出现了几句德语时,字幕组就干脆打上了一行招聘广告:本组急召德语翻译一名。 发展到最后,连八一制片厂译制的《黑衣人3》中,都出现了“地沟油、瘦肉精,”等大量接地气的亲民字幕…… 如此优秀操作到了翻译歌曲专辑时,也是一样嘎嘣脆。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九月结束叫醒我”,译成了《一觉睡到国庆节》。 《Follow Your Heart》“跟随伱的心”,译为:《怂》。 《Somebody That I Used to Know》“我以前认识的人”,为:《有些人,用过才知道》。 乍一看,没毛病。 再仔细一看,才惊觉译者的语言结构之驳杂微妙。 正当江山想得出神入定时,黄永钰因胡啸提到的一个地名,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刚刚说到诺曼底,我忽然就想到了一个词,那个盖世太保究竟是谁给译得?我怎么感觉翻译这词的人,还挺向着法西斯那边的。”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胡啸:“但还真不知道是谁翻译的。” 黄永钰又看向王世襄:“你知道?” 王世襄皱着眉使劲回忆:“嗯?嗯?……” 黄永钰:“江山?” 江山:“您问我就对了。” 王世襄:“这你也知道?” “打听人的事,我拿手啊,”江山一脸的神秘兮兮: “您问得这位可不是一般人,他名叫酆悌(风替),可以说是位亦正亦邪的人物,”江山跟说戏一样: “他虽身在蒋营,却又十分向往中共的励志生活,不但有陈赓、左权这些好友。 还曾在“四·一二政变”中,纵容手下放走了周总理。 并不惜与CC系决裂,保释出了被关押在南-京陆军监狱的百变刺客华克之。” 一直没开口的徐邦达,沉吟了一会道:“在那个年代,国军里像他这样的还真不在少数。” “如果仅仅如此,我都不会说他邪了,”江山接着道:“这个酆悌还是复兴社十三太保之第十三保。” “那就难怪了,”朱家晋道:“这十三个保里面,没几个不崇拜法西斯的。” “酆悌更崇拜,”江山补充道:“他曾出任过驻德大使馆的武官。对纳粹和希特勒,那是相当的看好。” “我就说嘛,”黄永钰:“怎么会给冠了这么一个威武的译名。” 江山从另一个角度来品:“其实真要说起来,盖世太保这名,译得还真挺和音的。 Gestapo最开始的译名有很多,什么戈斯塔鲍、格杀打捕,反正酆悌听着都不大满意,但又想不出更好的。 直到有一天,驻德大使程天放指着他嘲讽了一句:你们复兴社的十三太保,难道也想在将来建立盖世功勋? 酆悌一听这话的点拨,立刻有所参悟,当即对外宣布了秘密警察的全新译名:盖世太保。” “原来,这就是盖世太保的来历,”黄永钰道:“看来译名美不美,还真取决于译者本身的喜好。” “我早就说过,”胡啸兹认为:“玛丽莲·梦露的译名,已经提前帮她在我国拉了不少好感。” 试想一下,如果翻成了玛丽莲·门罗,那就真和梦中情人儿没多大关系了。 裙摆一飞,活脱脱就一梦中情妇。 半天没吭声的邱岳峰,点了点头:“还有秀兰·邓波儿。” “我们厂目前正在陆续修复秀兰·邓波儿的电影系列,”胡啸说回了自己的老本行: “早在30年代时,她最初的译名为雪莉·汤普尔,听着像一位国外的妇女同志吧。” 屋里的几位纷纷点头,都赞同胡啸的妇女看法。 胡啸:“但没过多久,上海滩的电影海报上,就出现了秀兰·邓波儿的译名。” 江山:“立马就萌起来了。” “最妙的是这个波儿,还对应了秀兰脸上的一对酒窝,”胡啸道:“不得不说,30年代会说英语的群众虽然不多,但群众中的大智慧还真是不少。” “嗯,”江山最佩服的一点是:“关键还特别有卖相,这才是票房的保证。” “哈哈,”胡啸喷了口烟:“那个时候他们多喜欢用四字或诗词来冠名,什么《琼宫恨史》、《乳莺出谷》、《桃李争春》、《天涯歌女》。” 之后,香江也秉承了这一传统。 《罗马假日》被译成了《金枝玉叶》,《蒂凡尼的早餐》被译成了《珠光宝气》。 “那个……”胡啸看了眼时间:“既然《卡桑德拉大桥》的片名已定,咱们就一块来开心一下吧。” “你要特别注意看,”邱岳峰笑着提醒江山:“接下来这部影片里,还有你译得一句台词呢!” 听到这,不仅是江山,连陈佩丝都提起了精神。 谁知几分钟后,整间屋子里人都抖擞起了精神。 江山闪动的眼眸中,出现了一架英-国皇家空军轰炸机。 只一眼他就明白,电视机这会播放的,正是永远都看不腻的经典喜剧。 这部未死一人、无比喜庆的战争片,曾伴随着江山度过了一个个寒暑假期档。 【一架英-国皇家空军轰炸机,夜袭德-国……】 随着一串画外音的响起,屏幕上一片炮火连天的画面中,一架被击中的战机出现在了巴-黎的上空。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一章 自己的领导自己捧(这话也是作者说得!另外,此章免费)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很快,电视里响起了大家伙都熟悉的译制腔。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作好跳伞准备。” “好了,跳吧。” “等一等,我们跳下去后在哪会合?” “哦,对,土耳其浴室,我过去跟你们说过的……” 和《卡桑德拉大桥》一样,目前正在播放得影片也同样是开局就紧张。 但紧张之后,便紧张不起来了。 这时候,江山悄悄挨近了邱岳峰:“怎么是这部电影,我记得刚进厂时,这部电影就已经在译制了。” “别提了,”邱岳峰悄声道:“直到今天,这部电影还没有完成配音工作!” “为什么?” “先是台词没过审,打回重译,”邱岳峰解释道:“还记得那会有个日-本电影节吗?” 江山:“记得,不就是电影《追捕》那阵子嘛。” “因为实在太受人民欢迎了,那几部影片一放就是小半年。到了去年,又要给国庆献礼片让道。 本以为今年终于可以上映了,又通知说目前的法-国影片全都得暂停上映,等到明年法-国电影节时一块放。” “原来如此,”江山明白了:“不过为什么这么久还没配好音?” “还记得你译得那句‘鸳鸯茶’嘛?” “Tea for tow ?” 邱岳峰:“这首苏联歌曲在影片中要出现两次,为片中指挥家配音的尚华,却怎么也唱不对调子。” “关键他自己还感觉唱得全对,”胡啸这会也靠了过来:“另外,尚华还有一段长台词怎么也达不到效果。” 邱岳峰:“尚华为这事,血压都急到了190了。” 江山:“那怎么办?” “唱歌的事强求不了,我准备找一个差不多声的人来代唱,”胡啸低声道:“至于台词嘛,就要靠他自己了。” 三个人嘀嘀咕咕一番交头接耳的时候,屋里的另几位已经笑成了一团。 其中,以黄永钰、陈佩丝笑得最欢。 “永钰啊,”一向喜欢藏拙的启功,笑得眼泪都下来了:“幸好今儿我没留在屋里看书,不然真是亏大发了。” “还说呢,”徐邦达擦了擦眼泪:“拉你过来时,还笑我爱凑热闹呢,现在不笑了吧?” “现在?”启功:“现在笑得都停不下来了。” 正说着,屏幕上出现了一位没有台词,却演技卓越的神枪手。 在他的精确射击后,屋里又响起了一阵强而有力的笑声。 …… 一部无比经典的喜剧电影笑过后,屋里的全体成员起身向着9楼餐厅走去。 这样的神仙日子,令来自燕京的几位老同志,向江山投去了孺子可教的目光。 而这一会的江山,正走在胡啸的身旁,听得那叫一個认真。 “小江,”胡啸边走边语:“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会给这电影取个什么名?” “我能不要这机会嘛,”江山反问:“您取得名是什么?” “目前还没有想好,”胡啸想得心都花了:“之前交上去一个《冲出重围》,可给中影否了,不但否了,他们还向我们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说是尽量别用《横冲直撞出重围》、《大进击》类似的片名?” 江山:“为什么?” 胡啸笑了:“因为这两个片名,分别是香江和台弯对这部影片的译名。” “噢,明白了。” 眼见中餐厅已在眼前,江山赶紧对胡啸嘱咐了一句:“咱们一会再聊,开席后我挨着您坐。” “那肯定啊,”胡啸一直以为就是:“不然,你还想挨着谁座?” …… 今晚,和平饭店的9楼中餐厅,即是《潜伏》广播剧的杀青宴,也是“新星音乐会”的庆功宴。 除了江海、古铮铮、周也明、王扶林这几位领导,谷建芬、李谷壹、朱逢博、王立平等主力,也被江山请了过来。 至于歌手演员就不关江山的事了,能入座的也就潘红、刘小庆、王洁实。 其主要宴请的对象,还得是《潜伏》广播剧组的几位配音演员。 简单的开场白后,三桌席面尽现佳肴美酒。 推杯换盏间,各自分小组把酒言欢、喋喋不休…… 就在几位老教授特感谢李谷壹调换病房的时候,江山趁机向邱岳峰提出了邀请。 “邱老师,广播剧的事您辛苦了,”江山给对方添了一杯酒:“接下来,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邱岳峰筷子一停:“怎么,伱又写了一部小说?” “放心,这次不是广播剧,”江山的筷子一刻没停:“也不是让您配音。” 邱岳峰:“那我还能做什么?” “演戏啊,”江山提醒道:“您忘您演得《珊瑚岛上的死光了》?” 邱岳峰惊了:“你也要拍电影了?” “广告,”江山:“轻工局马上有一部火柴广告即将开机,我想请您在里面扮演一位外国人。” “没问题,”邱岳峰很干脆就点了头:“需要我什么时候进组,提前通知一声。” “好咧,”江山:“一会我把剧本给您。” 邱岳峰的手,端起了酒杯:“行,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两人笑呵呵的碰了一杯后,一盘色味俱佳的樱桃鹅肝,正巧端上了桌。 瞧着对方手中灵活飞舞的筷子,江山的一颗红心可算是踏实上了。 看来原本会消逝于三月底的邱老师,也将走上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 就在江山与邱岳峰一拍即合的时候,同桌的江海在向他使了一个眼神后,起身向外走去。 江山见状,也起身跟出了餐厅。 “大哥,”江山觉察出了江海不对味的表情:“菜不合胃口?” “怎么可能,”江海摆了摆手:“不是菜的事。” “那是?” “我之前一直调查的那件事,终于有回音了,”江海的神情凝重: “老三啊,你绝对不会想到,都已经参加生产任务多年的大型机械设备。 居然还有多份外文资料没有翻译过来。 其中,最重要的一份稳定性说明书,连翻……都没有翻开过。” 第三百四十二章 可以提前化解的空难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站在餐厅入口处的江山和江海,一碰头点着了两支香烟。 看着餐厅里热热闹闹的场面,江海忽然有了个想法:“老三,作为一家新闻单位的领导,我第一次有了冲动一次的想法。” 冲动果然是小鬼,江山笑着吐了口烟,:“你是想报导这件事?” “是有这个想法。” “的确是应该报道,”江山也认为有这个必要:“但现在还不是报导的时候。” “你现在怎么也是这口气了,”江海苦笑了一下:“从我入这行开始,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没想到如今坐到了总编的位置……还是要继续等。” 就是这一眼吓得他魂都立刻起飞,此时的飞机飞行高度已不足百米。 “哎呀,”江海笑道:“照这么下去,我们的《东方都市报》还真要考虑彻底扩版了。” 它也是世界上第一种能在恶劣气象条件下,实现零能见度自动着陆的民航客机。 “我报导这事不是为了批判谁,该如何处理自有政府做主,”江海的想法是:“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以免以后再出大事。” 事发8个月后,认民日报头版头条披露了整個事件的来龙去脉:【忽视安全生产、违章指挥蛮干。】 “是啊,”江海叹了口气:“不仅是财政,咱们国家的人才赤字也不小啊。” 当副机长开口询问时,机械师竟然只含糊的回答了一句:小心点吧。 “硬货?” “这事可得反复讲、经常提,”江海下令道:“不这么干得话,以后我连飞机都不敢坐了。” 其中,重点批评的就是一些外行领导内行,忽视取内行建议,只把心思扑在大比武、戴红花的奇观现象。 因为过不了多久,我国也将发生一件同样的事故。 同样的情况,也在1993年的一架由沈-阳飞往WLMQ的航班上发生过。 不论是语种还是质量都达不到要求。但就算是这样,一些部门想借都还需要排队呢。” “当然有区别,”江山只是看着年轻:“首先,每当有重大事故发生后,全国上下都会整顿个一时半会。 当时机上的两位机长,听到这个警报后都懵了。 三叉戟是世界上较早实现自动驾驶的机型之一。 “大哥,我特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江山平缓的语气,带着江海也冷静了下来: 黑匣子的录音,让之后的调查人员大吃一惊。 说话间,二位已经入席。 每到这一时刻,江海都在庆幸自己能在新闻单位工作。 “卡萨德拉是什么东西?” 两位机长赶紧猛拉飞机,同时也隐约意识到了这句英文究竟在对他们说什么。 也让当今的群众听听故事,了解一下什么是潘多拉的盒子、美杜莎的眼睛…… “不是东西,”江山:“跟潘多拉和美杜莎一样,都是古希腊的神话人物。” “嗯?”江海:“你了解这事?” 就在胡啸准备和江山聊聊取名的思想斗争过程时,李谷壹和谷建芬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你放心,”江山早想好了:“在文章的末尾处,我还会附上一张飞行用语的中英文对照表。” “再加一个副标题,”江海右手点着左手的手掌:“飞行员同志,群众们有话对您说。” 此时,正是点心上桌的时候,胡啸很自然的就给江山盛了碗面:“和伱哥聊什么呢,这么久?” “那是肯定的,”江山:“我和许局待在一块的时候,总是听他唠叨外文局的翻译人员。 接着,又在没有通知塔台的情况下,再次降低了飞行高度至1380米。 之后,当飞机在浓雾滚滚中继续飞行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座高度为1480米的高山。 尤其是在新登上一级台阶的时候,那三把火一烧,真恨不得去改变全行业。 考虑到距离机场已不远,机长决定先执行完飞行任务再研究。 那个年代的机组人员配置,还保持着正驾、副驾、领航、通讯、空中机械师的5人制。 但由于当时的能见度太低,两位机长均没有发现。 那个时候的机组人员,早已熟知“PULL UP”就是拉起的报警提醒。 但对于忽然响起得“GLIDE SLOPE”(下滑道警告),却一无所知。 “报社的一点事,”江山接过面就开吃:“老大,我感觉那部电影的片名,您自己就能解决。” 江山点点头:“两架波音747,一共有500多号人全部遇难。” “什么?” “改革了也开放了,外面的东西进来了,好不好的咱们都要做好充分的了解。” 很多时候,在为人民服务的同时,还顺带能为自己的个人生活保驾护航。 兄弟俩相视一笑,携手走进了餐厅。 1982年4月26日,一架国航3303班机计划从广-州飞往桂-林。 作为媒体,我们的工作并不仅限于揭露真相,还可以为事故隐患提前设防。” 这是一架配备了先进近地警报系统的三叉戟。 当时,这架飞机在距离桂-林还有40多公里的时候,将飞行高度下降到了1500米。 “你说得对,”江山点明:“但这件事绝不是少翻译几份资料那么简单。”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三:六零零零::七五六 其导致的原因,就是因为荷行的副机长与机场塔台英语沟通不当,产生的误会。 “呵,” 可就在这个时候,飞机上的近地警报响起了三遍:“Terrain,Pull Up”(地形,拉起)的报警声。 “1977年,西班牙的圣克鲁斯机场跑道上,发生了一起荷兰航空与泛美航空两架747飞机的相撞事故。 在一番补救操作下,飞机最后坠毁在了机场跑道外的一处农田里,造成了12人遇难、60人受伤的惨痛事故。 1979年11的一天,我国的“渤海2号”钻井平台,在恶劣气候中接到了迁移命令。 “这就是迟早的事,”江山认为:“《东方都市报》不比专栏杂志,在刊登新闻的同时,什么都可以上,做大做强方能如鱼得水。” 这事用不着咱们操心,咱们也操心不了。但我们可以从实际出发,上点硬货。”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人记全所有的飞行警报用语。 由于之前驾驶的多为苏制机型,俄语的听力还行、英文就不能提了。 之后发生了严重的倾覆事故,多名海上作业工人不幸葬身海底。 江山摇摇头:“实在是想不出来。” 想到这些新闻,江山当即决定:“过两天,我就起草一片《世纪大空难》的文章,详细介绍一下1977年发生在西班牙的空难,向人民群众强调一下掌握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就这么干,”江山笑着点头:“加个副标题。” “……”江海:“原来国外也有这号事发生啊!”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江山:“我只知道人民日报会对这件事进行全面的报道。” “做还是要做点什么的,”江山自穿越后,从不螳臂当车、试图改变重大历史轨迹: “其实各行各业中,都有类似渤海沉船事故中,未经翻译的重要文件。 江海:“有区别吗?” 荷航副机长一句‘我们正在起飞’,被塔台理解成了‘我们在起飞点’。结果就造成了调度失误,两机相撞。” 江海一听,赶紧问道:“有人员伤亡吗?” 但可惜为时以晚,飞机很快就撞上了大山,机上112位全部遇难。 “还有距离人民更近一步的,”江山认为这方面的隐患,还是可以提前提醒一下的: “那现在我们就什么也不做?” 江海:“最起码也得把业内的英语学学好。” 江山笑了一下,上辈子的他也有这样的时候。 “怎么,”胡啸:“没想法?” 此时飞机上的警报声,仍旧在不间断的响着。 “虎口脱险!” 需要小心什么,却一点没说明。 “虎口脱险?”江山双眼自然一亮:“妙啊!” 不幸中的万幸,好在这个时候机长向窗外看了一眼。 “这事不小,关系很大,”江山和江海商量道:“肯定会有全面报导,咱们只需等发令枪响了后,再作跟进报道。” 伴随着报警声,飞机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座大山。 对应这一时间的黑匣子,驾驶舱内终于响起了一片“高度、高度啊”,“别下了”,“拉起”的慌乱声。 “这周的周末扩版上,”江山边走边道:“我准备让李叔写一篇介绍卡桑德拉的文章。” “断档多年,没个三是很难恢复的,”江山:“但相比之下,技术领域的翻译人才更为稀缺。” “小江啊,我们明天就要回燕京了,你还不赶紧和我俩喝一杯……” “你是想说英语很重要吧?” 同样,江山也准备请李若诚把这几个挨个介绍一下。 “人副机长是荷兰的,说不好英语很正常,”江山:“但他既然开上了国际线路的飞机,就必须非学好不可了。” 此条新闻算得上是对此类事件的一个顶格处理。 在江山看来,这一块的重要性可比译制片取啥名重要多了。 “类似渤海2号钻井这样的?” 虽然,唯独没有报导“少译资料”的事,但真的会史无前例的还原事件的真相,并进行铺天盖地的批判。 “噢~” “嗯,”胡啸点了点头:“其实……我已经想到了一个。” 江山用力拍了拍老大:“这就是我想说得。” “别说是你,我听着也气。不过……咱们新闻工作者可不是靠撒气过日子的,必须先得积攒实力,才能长久的为人民服务。” 坐在对面的江海,默默瞧着老三跟前丰富多彩的敬酒对象。 忽然间,他隐约感觉到一股媒体“恶”势力,正在逐渐茁壮成长…… (本章完) 新章节被锁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各位领导,第342章被锁,如果两个小时内没解,明天白天请编辑大人帮忙解锁!《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新章节被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三章 江山的一小步、人类的一大步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多日后的一个夜晚。 古铮铮伸出五指看了看,什么也没看着。 和他一块伸手的,还有轻工局的许沐春。 黑暗中,一群尽量沉住气的人,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看。 自打跟着江山进入一个黑黢黢的地方后,黄永钰就总想大声问一句:是不是上贼船了? 奈何周围的同志一个比一个安静,都比他能沉得住气。 忽然,啪啪两声,眼面前亮起了两盏专业照明灯。 紧接着,一曲空灵、悠远的音乐响了起来。 前一秒还在沉气的同志们,这一会惊讶的看向眼前唯一架起光源的地方。 随着一团光明的冉冉升起,黑暗中一大一小的两颗星球,排成一列、遥遥相对。 在光明尚未照耀的地方,袅袅薄雾弥漫在暗处,隐隐约约间还能看见似有似无的点点星光。 此时此刻,黑暗处的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眸瞳中,同样也闪起了光亮。 光亮的中心,似乎还装着一团耀眼的蓝。 面对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幕,黄永钰生平第一次:“哇~” 王世襄:“这也……太……” 张路挨着古铮铮低语道:“古台,没想到吧?” 古铮铮没有答话,快步靠上前去。 其余几位见状,也和他采取了同一個行动。 “江山、江山,” 许沐春前两步后两步,来回不停观察着:“江山人呢?” “这呢!” 江山声音响起的同时,屋顶几盏40瓦的日光灯,啪啪啪全部亮了起来。 站在一盏补光灯前的江山,笑呵呵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怎么样各位,看着效果还行吧!” 忽然亮起的一片光明,令大家不但从外太空回到了人间,还回到了东方都市报社。 这一会,江山的广告策划科内,一张台球桌大小的工作台旁,正围了一圈扭着各种姿势的同志。 他们此刻,正从各个角度欣赏着近在咫尺的桌面太空。 满桌遍布沙土模样的地面上,并排悬着两只大小不一的星球。 小的一只灰不拉几,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环形坑洞。 大的那只蓝中飘白、水水汪汪。 任谁一看,都知道是什么球。 两只球的内心,透着微弱的光亮。 其目的,既是为了保证它俩能清楚的出现在镜头里,也是为了给它们镀上一丝科幻片的神秘。 当该灭得灯光全部灭了时,一只冉冉升起的补光灯,就能给镜头里的地球与月球,充当一颗遥远、耀眼的太阳。 “大家现在所看见的工作台,名叫微缩布景,”江山围着长桌慢慢走:“当然,你们也可以把它叫作桌面世界。” 微距镜头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899年,当时的放大倍数约为10倍。 不过那一会的微距镜头,只能拍照不能摄像。 直到1955年,才出现了可以摄像的微距镜头。 四年后,变焦微距镜头也开始面市了。 刚问世的微距摄像机,售价高达5万美元。 除了电视台和电影厂,民间根本普及不了。 到了1978年,佳能又进一步推出了两个型号的显微镜镜头。 自此,令人叹为观止的微观世界,显出了原形! 不过,像江山布置的这桌简易小宇宙,根本不需要如此尖端的机器。 刚入手的那台索尼摄像机,就已经足够使了。 “所谓微缩布景,没有固定的大小尺寸,”江山双手展开按在桌边:“可以像我这样布在桌面,也可以安置在一个树洞里。” 余思归抱着双臂笑了:“树洞里的,我只在动画片里见过。” “别说是树洞了,”古铮铮附身趴在桌面上,瞧得那叫一个仔细:“就江山这桌子,我也是第一次见。” 看着灯光下桌上的一切,许沐春想起了几分钟前的一幕:“刚见到它的时候,可真是太震撼了。” 王世襄深有同感:“尤其是音乐响起的那一刻,看得我寒毛都立起来了。” “小江,”黄永钰摸了摸支在台上的两颗星球:“这球也是你做得?” “月球归他管,” 这一会,坐在办公桌旁的江河,道:“地球归我管。” “看把你俩能的,” 早见识过这一幕的江海,坐在一张沙发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干啥了呢!“ 江山这会站在余思归的身旁:“其实这个布景,最多也只会在广告里出现4、5秒。” “光这几秒的镜头,就已经够震撼的了,”余思归摸了摸架在桌旁的摄像机:“对了,这部火柴广告会在日-本播放吗?” “当然,”江山:“不然,我费这么大劲干什么。” “日、港、澳、新都有,”许局长在一旁说道:“投放到这几个市场的火柴价格最贵,也是最花心思的一批设计。” 说完,许沐春扔了一盒火柴给江山:“你设计的火柴款式,两家火柴厂都已经开始批量生产了。” 江山抬手接住了火柴:“接下来,请各位这边走。” 于是,屋里的各位又跟着他一起转场,来到了报社三楼的一间大教室里。 和之前一样,这间教室也没舍得开多少灯。 但相比之前,倒是多少能看见了一点。 “注意脚下,” 话还没说完,江山就伸手抓住了余思归的胳膊:“大家都扶着点墙。” 经他这么一提醒,大家伙才注意到,这间教室都地面很不一般。 这个时候,排布在教室踢脚线的一圈灯,亮了起来。 刷得一下,一行人仿佛沿着贴着社会主义标语的走廊,走进了另一个时空。 微微隆起的拱形灰色地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环形山”。 在光影的作用下,仿佛走进“异世界”的余思归,一时眼晕腿软了一下。 所幸江山的手,已经提早一步做出了反应。 “同志们,欢迎大家登陆月球,” 江山非常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我们今天的一小步,就是人类的一大步。” 屋顶微弱的灯光,呼应着地面一圈的光效。 之前,聚在门口不敢迈脚的大家伙,这会又向里走了几步。 黄永钰、王世襄蹲下身来摸了摸。 “是水泥糊得。” “嗯,我看出来了。” “没错,”江山抬脚跺了跺地面:“全都是水泥砌得,浦江广告公司的施工队还是很靠得住的。” 二哥江河自始至终都参与其中:“就是日后拆得时候,要费些功夫。” “不妨事,局里也有施工队,”许局长很满意的看着地面,终于看见一直在担心的月球了:“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正说着,之前那曲音乐又在这屋响了起来。 随后,教室的后门打开了。 一阵烟雾飘过后, 一位身着白色宇航服的人影走了进来。 咚、咚、咚,在“月球”的表面,走得像个真的一样。 “嗯?” 扛着一支星条旗的宇航员,忽然嗯了一声:“哦,我的上帝,月球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中国人?” 大家伙一听那嗓音,全都乐了:“陈佩丝!” “好嘛,”陈宇航此时还在演:“敢情月亮上站着的,还都是自己人啊。” “小陈同志,”许局长这会也笑了:“原来宇航员的扮演者就是你!” “可不是嘛,” 在蒋壮壮的帮助下,陈佩丝脱下了头盔:“要不是为了帮江山,我早和小庆一块回燕京了。” 江山微着笑、看着他,一点没戳穿对方的话。 就这批着白皮的宇航员,谁上谁都能演。 不过就是几步路的事。 不过,许沐春还是非常欢迎陈佩丝的加入:”原先我只知道你要扮演进宫吃饭的人,没想到宇航员的角色也交给了你。” “按照我们江导的意思,”陈佩丝笑道:“能重复使用得就重复使用,道具和演员都一样。” 江山趁势向许局汇报:“尽量不给组织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啀,”许沐春摆了摆手:“该花就花,就伱们花得这点经费,连香江广告公司的十分之一都没到。” “……,”江山:“我记下了!” 啪得一声,就在这边还在对账的时候,丁铃铃一把摁亮了教室后方的一面墙。 哗得一下—— 超大尺寸的浩瀚宇宙灯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此时此刻,站在月球上的一群人呆呆的望着闪着星耀的无边黑暗。 其中一颗最大最美的星球,灼得众人的眼眸闪起了蓝色的光芒。 “原来从月亮上看地球,就是这样的效果。”黄永钰缓缓走近了宇宙。 紧随其后的王世襄,第一次见到如此奇观:“太美了!” “等会再开灯,”古铮铮沉浸在其中:“让我多看一会。” “江山,” 这一会的余思归,已经醉了:“把这一幕弄进广告……你可真舍得啊!”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江山背着双手,脚踩月球:“广告在我眼里,就是一门谁也比不了的艺术!” 余思归侧身看了眼江山,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被灯光映得光彩动人。 跟着江山一路走来,早已经深有体会的她,也把广告当成了一门艺术: “就是不知道拍出来是个什么样的效果?” “最困难的布景,已经搭建成功了,”江山环视一周: “从明天开始,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四章 送上门的拍摄基地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不愧是八十年代的头一年,打年头开始聊得就不一样了。 1月、中国的科学工作者,首次登上了南极大陆,咱们国家对于南极的考察与开发,就此开始。 2月、第十三届冬奥会在美举行,刚在国际奥委会恢复合法席位的中国健儿们,踏上了征途。 3月、我国向米国购买的波音747,全部搁在了京沪航线。 等我下次再去燕京时,高低得上去坐一回,也好瞧瞧这个年代的波音都长什么样。】 除此之外,米国驻在浦江的总领事馆、与人保设于浦江的分公司,先后挂了牌。 中国人保也于今年一月份开始,恢复了正式营业。 同样也是在三月,浦江益民食品四厂,以补偿贸易的方式,引进了国内第一条方便面生产线。 浦江工商局也于三月初,将001号个体营业执照,颁发给了年仅26岁的陈贵根同志。 一篇名为《沪上首位个体户》的新闻一经《文汇报》刊登,陈贵根的那间20多平方的小饭馆,立刻成了浦江市民们的打卡新地。 开业首月的营业额,就达到了非常可观的3000元。 不过,就在经济活动如雨后春笋的时候,部分文艺青年们却赋闲在家……创作出了代表一个时代新篇章: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却用他来寻找光明。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 1980年初,一种名叫朦胧诗的文学流派,应世而生。 顾城、北岛……创作于早些年的诗歌,在这几個月陆续被发表。 刚露面,就成了当今知识青年们,常挂在嘴边的日常用语。 不过,这些令知识青年热泪盈眶的诗句,在某些领导的眼里却不好使。 1979年,比首钢更早改革的重钢,在调整了产能后,两个月就把仓库堆了个满满当当。 资源储备部门配给重钢的收购指标用完后,王厂长一咬牙对外宣布:开门出货。 没两月的功夫,积压在仓库的钢材全部销售一空。 1980年初,刚开心没几个月的重钢,收到了有关部门的整改通知书。 吓着厂长王宇光一身冷汗,连连庆幸:幸亏我们是试点单位,否则我就要倒大霉了。 但,就在国企小步前进的时候,位于南方的领导班子却在甩开膀子干干干。 刚迎来泼天富贵的深一圳,最开始虽不像开发区的鼻祖“蛇口工业区”,那样逍遥自在、轰轰烈烈的移山填海做道场。 面对一边是高层殷切的期望,一边是区区3000万的开发贷款。 特区的领导班子,当即作出了一个迅速筹集资金的决定:出租土地。 这个想法在当时真可谓是“大逆不道”。 但仅仅三千万的贷款,别说是开发特区,就连2平方公里的三通一平都搞不起来。 更重要的是,这笔钱……是要还得! 可在宣布“出租土地”这一决定之前,房产局的干部们必须要先解决一个问题。 怎样才能合理出租? 终于,在翻遍了《列宁全集》后,房产局的一位名叫骆锦星的同志,找到了恩格丝的一句话: 【……住宅、工厂等等,至少是在过渡时期,未必会毫无代价地交给个人或协作社使用。 同样,消灭土地私有制,并不要求消灭地租……】 当骆锦星连夜捧着这句话跑去领导家汇报时,领导开心的连声高呼:苍天有眼! 之后,恩同志的这句话,就成了特区干部人人必背的官方辩词。 而首现于深一圳的“政府租地、开发商出钱”的房地产开发模式,便成了日后遍地开花的筹资方式。 …… 就是在这样一个火花四射的激情年代,浦江和平饭店的621意式套房内,却是一派此间独好的调调。 处处透着十六世纪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和平饭店,简直就是送到江山手里的拍摄基地。 更惊喜的是,它还有一套现成的意大利套房。 这一会,江山、陈佩丝、达芬奇,正并排坐在一张皇室蓝的古典沙发上。 一旁留声机里缓缓播放着的,正是17世纪的巴诺克音乐。 听着流淌在耳边的牧歌式音乐,达芬奇弹了弹手里的大前门香烟:“我当初就爱听这种音乐?” “您将就着听吧,”一旁的江山也弹了下烟灰:“唱片社的同志翻遍了仓库,只找到了17世纪的意大利音乐。” 达芬奇立马好奇的问道:“那我是哪个世纪的人?” “您老属于15世纪……” 江山的话还没说完,二米开外的蒙娜丽莎也开口问道:“那我呢?我是哪个世纪的人?” “你这话问得都多余,” 手拿一把刷子的王希钟同志,一边给扮演蒙娜丽莎的女演员画妆、一边说道: “你肯定和达芬奇是一个年代的人呀,不然,你俩怎么能坐在一个屋里画画!” 年芳22的上影演员张芝华,经潘红推荐进了火柴广告的摄制组。 从《西安事变》剧组,紧急赶来浦江救场的化妆师王希钟。 在见到张芝华本人的脸型后,连夜制定了一套易容术。 相比粘满白胡子,就成功一半的达芬奇,蒙娜丽莎的扮相才是最具挑战的化妆技术。 就像之后几年,幸福的接下西游记的活一样。 这一会的王希钟在听到江山叙述的要求后,不但没嫌麻烦,还特开心得表示愿意一试。 这不,在三下五除二给邱岳峰打扮好后,就赶紧开始了对张芝华的改造工作。 渐渐的,屋里所有的同志都慢慢聚在了化妆师的周围。 “我的老天,” 和陈佩丝站在一块的张铁林,使劲睁大了眼睛:“这也太像了吧!” 面对第一次来浦江拍戏的北影在校生张铁林,陈佩丝像个老大哥一样处处照顾着: “的确是太像了,我都快忘了女演员的本来模样了。” 这一会的江山,抱着双臂特满意的看着屋里的一切:“大家注意了,蒙娜丽莎马上就要画好了,各位同志最后再检查一下机器,准备开拍!” …… 分别由多个小单元组合而成的火柴广告集,将先后登陆海外电视台。 固定的广告播出时段,不同的广告播出内容。 设于广告末尾的小悬念,是吸引海外观众盼着收看火柴广告的动力源。 对于动不动就播个十年八年的日-本广告连续剧来说,江山的火柴系列广告,只能算是小菜两三碟。 但如今不是时日尚早嘛! 图得就是一个新鲜。 …… 浦江的拍摄工作,没几天就完成了。 等录像带送到轻工局的办公室后,许沐春很满意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样,韩科长,”许沐春的手指,缓缓叩着沙发的扶手:“咱们局的广告效果怎么样?” “不瞒您说,” 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韩科长,道:“我感觉比电影都好看,就这水平的广告,怕是在海外也找不出几个吧!” “哦,”许沐春微微一笑:“何以见得?” “您还不知道吧,”韩科长道:“天天跟在江山身边的那位女同志,是日-本一家广告公司的负责人,这话就是她说得。” “哈哈,” 许沐春难得一见的笑出了声:“小江的广告功底,我还是很放心的。” 韩科长也跟着笑了起来:“江山同志的广告方案的确很精彩,可惜就是太短了,在月球上的那个片段,如果能拍得长一点就好了。” “这可是广告,你当是在拍电影啊,”许局长起身走向了办公桌:“每一秒都是要花钱的。” “瞧我这记性,”韩科长笑着从录像机里取出了录像带:“一开心把这点都给忘了,噢对了许局……” “又怎么了?” “您知道这一会谁在龚局长那边吗?” “你想说什么?” “文化局的柳副局长,早上进了龚局的办公室后,就一直没出来过。” “文化局?”许沐春的眼皮都没抬一下:“估计是有事要商量吧。” “许局,我是这么想的,”韩科长想得很周到:“江山马上不是要去燕京拍广告了嘛,咱们是不是让市文化局的同志也去打个招呼?” 听了这话后,许沐春稍稍考虑了一会:“宣传部和我这边都已经打过了招呼,还有麻烦文化局的必要嘛?” “您别忘了,故宫现在的直属管理部门可是文化部,”韩科长道:“我这不也是看文化局的同志,正好来咱们这了嘛!” 1980年初,浦江商业局、轻工局的办公地点相距不远。 “……” 在考虑了几分钟后,许沐春缓缓看向了桌上的电话机。 可下一秒,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决定,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三声铃音过后,许沐春拿起了电话:“喂~” “喂”过没多久,拿着电话的许沐春看了眼韩科长:“是老龚啊,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 “广告?”许沐春的另一只手,拿着一盒火柴叩着桌面:“没错,我这边的确是在拍广告。” “……” 许沐春:“你怎么忽然对这事感兴趣了?” “……” “哦?是嘛,”许沐春顿了一会:“老龚,想看得话现在就可以过来。” “……” “对,新拍的广告已经在我手上了。” 在许沐春放下电话的同时,韩科长赶紧好奇的问道:“许局,刚刚是龚局长给您来得电话。” “的确是他,”许沐春就奇怪了:“你猜怎么着,他居然要和文化局那边一块来我这看火柴广告?” “为什么?” “电话里说得不太清楚,”许沐春拧着眉道:“等他们来了后,再详细问问情况吧!” “好的许局,”韩科长点点头:“我先去准备一下。” …… 没过多会儿,二商局的龚副局就领着文化局的同志,一块坐在了许局的办公室里。 一番必要的寒暄过后,办公室里的电视机亮了起来。 “伱们今天来得真是巧了,”许沐春指着电视机道:“早来一天,都别想见到。” 话音刚落,电视机的屏幕上出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美术教室 一位年轻的男同志,正坐在画板前凝视着自己的作品。 脸上、手上均沾着颜料的张铁林,咬着画笔皱着眉。 半响,才深深的叹了口气:“唉,我什么时候才能画出一幅成功的作品啊,如果能跟着达芬奇学画画就好了。” 名师出高徒的道理,全世界都知道。 只是这一位想得名师有点太离谱了,不过更离谱的还在画面。 话刚说完,镜头跟随着张铁林的目光落在了一盒火柴上。 “许愿,” 年轻的美术生,呵笑着拿起了火柴盒。 “擦亮一根火柴……点亮一个愿望,你也来试试吧,”张铁林的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好呀,我就来试试吧?” 从美术生的夹子音就能听出,他根本就不相信火柴盒上鬼话。 但下一秒,美术生还是开玩笑般的拿出火柴并一下划亮:“我想成为达芬奇的学生。” 忽得一下,在最后一个“生”字说出口后,年轻的美术生原地消失了。 空荡荡的美术教室里,只剩下了几架静静立在原地的画板。 镜头一闪,身穿白衬衫的张铁林,忽然出现在了一间古典奢华的大开间里。 房间里轻轻响起的音乐、四周家具饰品的摆放、面对面坐着的达芬奇和蒙娜丽莎、立于他们之间只画了一半的蒙娜丽莎…… 无一不在告诉电视机前的观众:这位年轻的美术生,已经如愿来到了文艺复兴时代。 不仅如此,他还准确降临在了达芬奇的家里。 面对忽然出现的年轻人,坐在画板前的蒙娜丽莎,吓得捂着嘴站了起来:“啊~” 而有过人之才的达芬奇,此时却默不作声的打量着眼前的美术生:“年轻人,你来自何方?” “我……是……您……是?” 惊慌失措的美术生,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开玩笑般许下的愿望,竟然真得实现了。 但广告的时长,容不得他多想:“我不是在做梦吧?您真的是达芬奇?” 蒙娜丽莎拎着墨绿色的拖地裙,站了起来:“这还不明显吗,他就是达芬奇先生啊!”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否在做梦?”达芬奇摸了摸自己的长须:“但我的确就是达芬奇。” “太好了,”年轻的美术生,激动的一把抓住了达芬奇的胳膊肘: “我来自遥远的东方,做梦都想成为您的学生,您可以收下我这个学生吗?” “你也想跟我学画画?”达芬奇点了点头:“可以,那你就先在我这画个三年的蛋吧……” 镜头一转,波光粼粼的星空下,两个躺在屋顶的小孩子,正笑眯眯的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 江小白的奶音还没有完全褪去:“姐姐,我好想去月亮上玩啊!” 头枕着胳膊的江小鱼,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好呀,姐姐这有一盒许愿火柴,看看能不能把你送到月亮上去。” “真得吗?太好了。”穿着一间嫩绿色毛衣的江小白,一轱辘坐了起来。 接着,身穿一条红色毛线裙的江小鱼,也笑眯眯的坐起了身。 一只小手从兜里拿出一盒写有“许愿”字样的火柴后,小心翼翼的擦亮了一根: “现在,你可以说出自己的愿望了。” 两个面对面坐着的小朋友之间,闪着一支燃着火花的火柴。 小男孩合起了两只胖乎乎的小手,闭着眼睛大声说道:“我要和姐姐一块到月亮上去!”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五章 广中广——天厨味精的危机公关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轻松愉快的背景音乐,在小男孩的许愿声后,划出了一串灵动的音符。 接着,画面和音乐一块画上了休止符,只留下了一行“未完待续”的字幕。 三分钟不到的广告,说没就没。 二商局的龚副局和文化局的柳副局,看着已经暂停的画面,那叫一个意难平啊! “没了?”龚局指着电视机,看向了许沐春:“这就没了,这么短?” 一旁的柳局长,意犹未尽的问道:“然后呢,这对小姐弟真的上月亮了?” “对啊,”龚局长连忙帮着问道:“那两个小朋友的愿望,到底实现了没有?” 柳局长皱着眉道:“这广告是不是还没拍完呀?” 谁能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啊! 短短三分钟的广告,让他们从惊讶到震惊,然后又到好奇。 先是屏幕里长得和历史一模一样的达芬奇、蒙娜丽莎。 然后,这些原本只存在于画中的人物,不但活了过来,居然还展开了日常对话。 出现在电视里的广告画面,令二位领导仿佛真的见证了美术生实现梦想的神奇时刻。 接着,当广告里再次出现一位许愿者后,龚局和柳局不知不觉就睁大了双眼。 等着电视里,再次出现奇迹的那一刻。 按照头一个愿望里出现的意外惊喜,接下来的这个“升月”愿望,说不定也会有惊喜。 却不曾想,就在他们兴冲冲的等着瞧后续时,广告却到此结束了。 此时此刻,嘴角含笑的许沐春特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早些时候,他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命韩科长赶紧换带:“是不是感觉心里跟猫爪似的?” 柳局与龚局是何级别? 虽然的确如此,但也不能轻易显出来。 哪怕是在自己的老战友目前。 岂料,许沐春这会还越说越中了:“是不是特好奇广告的后续剧情?” 龚局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我知道了,你那肯定还有下集对不对?” 柳副局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一個广告而已,怎么还搞起上下集了?” 许沐春:“没见过分上下集播放的广告吧?” “闻所未闻?” “今天你们就见到了,”许沐春也端起了茶杯: “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广告的留观率。衡量一部广告是否成功,最关键的地方就是看它的留观率。” “噢,我明白了,”柳副局的腰身,向许局这边倾斜了不少:“也就是说,只有留住观众的广告,才是最优秀的广告。” “那当然,”许沐春:“这广告就是放给观众们看的,如果连看的人都没有,还拍个什么劲啊!” “照这么看的话,你这部广告绝对是成功了,”柳副局道:“它不但把我从头留到了尾,还让我念念不忘的等着看下半截。” “我手里的广告,哪个不成功,”许局这会有点飘:“让观众从头看到尾那是最基本的操作,让观众看了上集念着下集才是本事。” “行了行了,”龚局这会忍不住了:“知道你厉害行了吧,赶紧接着放广告吧!” 许沐春微微一笑,对候在一旁的韩科长点了点头。 终于,办公室里的电视机再次亮了起来。 熟悉的画面,依然呈现着一派暖暖的意境。 之前广告片尾中的那对小姐弟,依然面对面坐在屋顶。 两张被火光映红的小脸蛋,特期待的看着一根点燃的火柴。 “现在,你可以说出自己的愿望了。” “我要和姐姐一块去月亮上玩!” 轻松愉快的背景音乐,瞬间改变了风格。 随后,屏幕里的画面忽的就暗了下去。 几秒钟后,一个耀眼的光点出现在了屏幕里。 很快,光点渐渐升起,原本灰暗的屏幕竟哗的一下出现了外太空的震撼画面。 各个星球在太阳光的映衬下,缓慢的一划而过。 随着悠远浑厚的音乐声,镜头中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个荒无苍凉的灰色世界。 坐在电视机前二位客人看着屏幕同时一惊,虽然都没去过月亮。 但此时画面中这个遍布环形山的地方,他们还是认得出来的。 光影辉映下的月球表面,看着比真的还要真。 随着镜头的慢慢移动,两大两小的四人背影,终于出现在了画面之中。 大的两位身穿白色的宇航服,小的两个穿着萌萌哒的毛线衣。 虽然只是坐在一块的两个背影,但从毛衣的颜色就能看出,他们就是之前在屋顶许愿的两个小朋友。 就在所有人都看清画面的时候,四个背影的前方,缓缓出现了一颗耀眼的光点。 紧接着,一颗水蓝色的巨大星球,在遍布环形山的月球前方冉冉升起。 随着镜头的逐渐拉远,两个背对着镜头的小朋友,一块向着蓝色的地球挥起了小手。 这个时候的镜头,终于不再后拉。 就在画面不再移动的时候,屏幕里的月球表面出现了三只人类的鞋印。 灰蒙大地上的一大两小三只脚印,仿佛在告诉电视机前的观众,遥远的月球上,真的有奇迹正在发生…… 广告即将结束的那一刻,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根闪着星光的火柴。 随后,一行魔幻体的字幕也跟着闪动了起来:许愿火柴系列,统一为您送上好运。 当电视机的屏幕再次泛起雪花时,激动的柳副局立刻转脸看向了龚副局:“老龚,咱们今天还真是来对了。” “嗯,” 依然还在回味精彩画面的龚局长,缓缓点了点头。 之后,他看向了许沐春:“老许,可以帮我们一个忙吗?” 文化局的柳局长,在这时拿出了一份资料:“这个忙不仅是在帮我们,也是在帮咱们的中式菜肴。” “最重要的帮助对象是,”二商局的龚副局,强调道: “全国84家味精企业,和其中16个味精出口厂家,这里面最大的一家,就是我们浦江的天厨味精厂……” “你们二位先等一等……” 正在低头看资料的许沐春,抬手阻止道:“这份资料上写的纽约广告节?……和你们现在说的味精广告是一回事嘛?” “关于这个问题,我来跟你详细说明一下……”文化局的柳局长起身走到了许沐春的身边: “说起来,这支广告如果能获得成功的话,将是一件一举三得的……” …… 又过了一天,许沐春手里的那份资料,又交到了江山的手中。 坐在办公室里的江山,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听着许局的介绍。 “如果成功的话,这将是一支一举三得的广告,”坐在办公桌旁的许沐春,徐徐说道: “只要能在纽约广告节上获奖,不但能帮着我们国家的十几家味精厂家恢复出口创汇,还能替我们的中餐厅恢复名誉……” “听着倒还真是件一举三得的事,” 江山点了点头,继续看着资料上似曾相识的调查报告:“关键这件事要是解决不了的话,必将引起后患。” “谁说不是呢,” 许沐春的脸上透着一贯的严肃,他明白江山口中的后患是什么:“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伱增加新的任务的。” “但……要想赶上5月份举行的纽约广告节,我们就必须从现在开始准备了,”这也是最令江山感到棘手的地方: “这就必将影响火柴广告的拍摄进度。”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许沐春紧紧皱着眉:“但相比之下,他们好像比我们这更迫切些。” 听着眼前的二位,你来我往讨论着进度的话语。 坐在一旁的韩科长,就纳了闷了:“江山同志,看这意思……你已经同意接下文化局的广告任务了?你就一点没觉得有压力?” 就如此有把握能完成任务,化解危机? 许沐春这一会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小江,这件事虽然急,但你也必须要好好考虑一下。 对文化局的这个想法,我目前也存在质疑,想要用一支广告,就重新引起国外食客对中式菜肴的兴趣……我感觉有点不大实际。 “对中式菜肴的……兴趣?”半响,江山才喃喃自语了一句:“对中式菜肴的……” 自己个念叨了几句后,江山忽然双眼一亮。 “有了,”啪的一声合上资料后:“许局,其实文化局的这个任务,和咱们的广告可以同时进行。” 许沐春愣了一下:“同时进行?” “对,”江山很肯定的点点头:“不但可以同时进行,说不定在文化局的帮助下,咱们的火柴广告还能拍得更加精彩。” 许沐春看着江山,神情严肃的告知: “文化局的同志在昨天就已经明确表示过了,这支代表国家出征的广告意义非同小可,别说是浦江、燕京,就算是全国的文化局都将会全力支持。” 一听这话,江山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那咱们还等什么?” “等你的创意啊?” “许局,”江山一字一句的问道:“您听说过满汉全席吗?” 在江山的眼里,所有的美食电影都比不上徐克唯一的一部美食贺岁片《金玉满堂》。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部吹响冲锋号的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经过了三天的研究讨论,浦江市相关部门的一辆辆小汽车,缓缓开进了东方都市报社。 报社三楼的一间教室里,不少本单位的职工正领着孩子站在月球上,拍照留念。 灯效光影一照,活脱脱就是一个被人民群众占领的月球。 多难得一见的场面啊! 放眼全世界也难找得地方,这要不过来拍几张照片,还真对不住自己的内部人士身份。 当然,除了报社的职工,不少关系户也闻讯赶了过来,其中就包括了译制片厂的几个老熟人。 毕竟,这些个即将出口的火柴广告,得在他们那儿配上各国语言、和各种文字。 “晓晓,”江河把手里的相机递给了吕晓:“后面的照片你帮你们同事拍吧,我要赶紧下楼开会去了。” “好,”吕晓接过相机,对着坐在环型山里的丁建华比划了一下:“还真挺像的。” “留点神,”江河还有点舍不得离开:“注意看着点脚下,月球的地形比较复杂。” “好,”吕晓露出了一个放心吧的笑容:“赶紧忙你的去吧!” …… 办公楼的楼梯上,和江河一块下楼的王世襄,边走边嘱咐: “老二啊,刚才拍得照片别忘了帮我多洗几张。等回了燕京后,也好让我那帮老友好好瞧瞧,我老王也有登上月亮的一天。” “根本用不着等,”一旁的黄永钰还在回味着先前的拍照过程: “等照片一拿到,我就去趟邮局,怎么快就怎么寄,必须要尽快让半尺他们见见我俩身穿宇航服站在月球上的光辉形象。” 王世襄和黄永钰头挨着头、肩碰着肩,越聊越兴奋。 “每個姿势都要寄一张,”王世襄笑道:“让那三个提前回燕京的人后悔去吧,还敢笑咱俩是无业人民?” “呸,”黄永钰:“咱们接下来要做得事,都不知道多有意义。” “关键还有意思,”王世襄:“是吧老二?” 已经下到一楼的江河,这会儿停下脚步看了看不远处的几辆小汽车:“这一次……估计没那么容易了。” “是啊,”同样也停下脚步的黄永钰,顺着江河的目光望了过去:“我光在一旁想一想,都觉得相当不容易。” “对了,”和他们站成一排的王世襄,好奇道:“江山他想出了主意没?我怎么听说他这几天尽往对面的面包房里钻呀?” “老三具体在忙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江河转身指了指江山的办公室方向:“你们一会就全明白了。” …… 这一会,广告策划科的门牌下,正站着市文化局的柳副局长。 柳副局抬手指着头顶的招牌,对许沐春说道:“我到昨天才知道这位江山是哪位同志?我说之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我就说嘛,你早该想起来了,”背着双手的许沐春,同样也看着门牌:“咱们浦江的新星音乐会办得那么成功,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名字。” 原本微微笑着柳副局,听到这话后脸色一变:“什么,那场新星音乐会也关他的事?” “江山同志就是这场音乐会的副总导演啊,你不知道?”许沐春顿了一顿:“那你说得又是什么事?” “他还是音乐会的副导演?哎呀,我之前还真没仔细了解过,只知道这场音乐会是电视台和……” 说到这,柳副局向上指了指:“对了,这场音乐会就是电视台和这家报社牵头组办的。” 见许沐春和二商局的龚副局长还在看着自己,柳副局长赶紧介绍道: “早在两年前,我们国家有一支广告在东京广告节上抱回了一个银奖。而这支广告的设计人,便是江山同志。” “……”许沐春一听,回头看了眼韩科长:“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韩科长同样也是一脸惊讶:“我也不知道呀。” 二商局的龚副局长,则是一脸恍然大悟的看着柳副局:“我说伱怎么会忽然表示要全力支持江山的二合一广告策划,原来是回去摸排调查过了。” “这不是咱们的老传统嘛,”柳副局笑道: “上面建议你我两个部门通力合作,利用这次纽约广告节的机会替味精正名、恢复产值、恢复中餐的国际美好形象。” 龚局长点点头:“可局里把任务散下去后竟无人敢应战,均表示别说是策划一部有把握获奖的广告了,连一部宣传中餐的广告都不知该从哪入手。” “唉,”文化局的柳副局看着许沐春,苦笑道: “你是没看见我们局的那几支味精广告样品,连浦江广告公司的骨干自己都说:拍得跟科普记录片没两样。” 宣传部的章副局长,笑道:“老柳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事你要是早点来找我,估计你早就认识小江了。” 柳局长自己也在苦笑:“我哪里会知道,一个文化单位居然连一部广告都搞不定。” 全国的广告复兴策划部门,便是浦江的宣传部,章局长岂能不知其中之不易: “同志们放下了十多年的工作,哪里是说拿就能拿得起来的,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多得很啊。” 许沐春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不光是广告,很多行业也是一样。” “不过,”章局长淡淡一笑,政治宣传工作常记心间:“只要方向对了,哪怕就是光着脚,我们也会有赶上的那一天。”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候着的江山与黄华眼角一对,笑了。 面带微笑的江山,一看就是个充满正义和阳光的知识青年:“又要合作了老伙计。” 春风度负责策划,浦江广告公司负责拍摄的广告合作模式,向来顺风顺水。 常年保持着半永久微笑的黄华,温声低语道:“江山,你这次可真是走运了,我们公司去年年底订购的一批先进摄影器材,上个月全部运到了公司。” 对于浦江广告公司的辉煌未来,江山比谁都清楚。 “这哪是我运气好,”江山拍了下黄经理的胳膊:“是咱们政府的运气好。” …… 东方都市报的广告策划科里,举目皆是广告。 在这里,不但能见到江山曾经策划的广告设计图稿,还能见到不少广告制作中的花絮照片。 除此之外,就是蒋壮壮和丁铃铃平日练手的摄影作品、广告字体、国外知名的广告案例……以及不用江老大亲自出马的小级别广告设计。 一番正儿八经的开场白后,轻工、二商、文化、宣传四部门的与会代表,稳坐其中、静静的看着同一个方向。 “各位领导,”站在黑板前的丁铃铃,显然还有点紧张:“接下来,由我为大家介绍一下整部广告的设计理念及拍摄计划: 首先这是一部宣传对象为中国美食、味精、火柴的三主角广告。 其中,主角之一味精的起源有很多说法,有说日-本、也有说中国。 要想探其究竟,就必须先要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日-本与我国的味精虽然都是同一种物质,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提取方式。 早在1866年时,德-国的化学家就从小麦的植物蛋白中分离出了一种晶体。 但由于技术条件限制,这种产品在当时并不能实现批量生产。 到了1908年,日-本的一位大学教授,将海带汤蒸发后,提取出了一种名为‘谷氨酸’的晶体。 此后,便向外宣布找到了令食物更加鲜美的秘方。 随后,这种被命名为‘味之素’的晶体,开始在全世界流行起来,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我国。 但是,日-本发现的‘味之素’,是一种从10公斤的海带中提取0.2克谷氨酸钠的方法。 这样的提取方式,势必会造成‘味之素’的高昂售价。 1921年,我国的化工专家温蕴初,在翻阅了许多古代文献后,发现了我国早有记载的各式食物提鲜方法。 其中,以‘鲜’字由来的鱼羊吊汤、牛羊高汤、蟹油、虾酱,早在春秋时期就已有详细记载。 除此之外,还有多如笋粉、蘑菇粉……等众多从植物中提取的提鲜调味料。 经过仔细研究学习,吴蕴初和夫人仅仅依靠酒精灯、试剂瓶等简单的化学仪器,便研究出了从谷物中提取谷氨酸钠的方法。 1923年,温蕴初出配方、沪上酱料大亨张逸云合作建立的“天厨味精厂”正式挂牌。 吴蕴初自己设计商标的”佛手“牌味精,自此便进入了人们的视线。 经济实惠的纯国货“佛手”味精,很快就被国人所接受。 之后,在积极参加了几场国内外的展览会后,“佛手味精”逐渐打开了国际市场。 这个时候,在中国市场节节败退的‘味之素’,向北洋政府提出了抗议。 状告吴蕴初的佛手牌味精提取工艺,就是抄袭他们的“味之素”提取成果。 而实际上,‘味之素’对自己的提取工艺一直严加保密,外人丝毫没有窥其究竟的机会。 原本就没把岛国工艺看在眼里的吴蕴初,当即决定以申请国际专利的方式,对外公布自己的产品配方。 这也是我国近代史,第一次在国外申请的专利保护。 自此,从1926开始,佛手牌味精开始代表我国的化工制造业,参加、荣获了多次国际博览会大奖。 此后,为了彻底把在我国边赚钱、边打劫的日-本鬼子赶出国门。 味精大王吴蕴初不但为抗日战线捐钱粮、捐战机,还宣布彻底放弃了味精配方在国内的专利权。 鼓励全国各方人士,大量制造生产国产味精。 此举公布后不久,国内雨后春笋般的迅速冒出了十多个味精品牌。 而一退再退的日-本味之素,只能在关东军占领的小部分地区稍作喘息。 不过,也正因此,吴蕴初在之后的迁厂道路上,遭到了日军几次三番的围追打劫。 更可气的是,到了1944年,国民政府忽然派人查封了天厨味精厂。 直到1947年,吴蕴初才将香江的分厂迁回浦江。 之后因为公私合营,将厂名改为了浦江味精厂,直到1977年才恢复了天厨的原厂名。 从60年代开始,佛手牌味精年年都是国家免检产品。 其产品远销港澳、东南亚、巴-西等国家和地区。 正当天厨味精厂一切向好的时候,却和国内的所有味精企业一同遭遇到了一场史无前例的产品信任危机。 1968年的四月,一位名叫罗伯特的美籍华人,像往常一样前往一家熟悉的中国餐馆吃饭。 之后据他自己描述:在这餐饭后,出现了身体疲劳、手臂麻木、心跳加速的种种状况。 没过多久,罗伯特便以医生的身份将自己的这段经历编写成了一篇文章,投寄给了《新英格兰医学杂志》。 几天后,未经任何调查的《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将此文发表。 不仅如此,编辑还在作者的署名处添加了一个“内科医生”的前缀,而文中的“一次经历”也被私自改成了“多次经历”。 但尽管如此,这篇文章还是没能引来多少关注。 于是在一个月后,《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又陆续刊登了十多篇相关文章,其中多篇作者均被注明为医生。 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文章竟在末尾处齐齐推测:引起食客餐后不适的原因,是中式菜肴中独有的调味料——味精。 在一次次媒体的助攻下,食客们居然不约而同的产生了心理作用,竟真得感觉到了食用中餐后的种种不适。 同年5月19日,《纽约时报》刊登的一篇《中餐馆综合症》的报道,不但破天荒的创造了一个全新的医学名称,还彻底激发了普通民众对中餐的恐慌。 随后,北美各大媒体相继跟进报道,将矛头直指中国的味精。 一时间,原本非常喜爱中式菜肴的国外中餐爱好者,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这一喜好。 开设在国外的各式中餐馆、以及味精的国际销售市场,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抵制和逼退……” 听着台上丁铃铃的介绍,龚局长和柳局长竟听到了一些之前从未了解过的情况。 这一会,他们在感叹国外媒体强大势力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国内媒体的力量。 “其实,味精的化学本质叫做谷氨酸钠,” 这个时候,黑板前的会议解述人已经换成了江山: “说得通俗一点,它就是99.9%麦麸发酵液,在蘑菇、洋葱、芦笋、西兰花、豌豆等蔬菜中都含有这种物质。 长期食用对人体不但无害,还十分有益。对人类的脑神经、肝脏都有一定的保健作用。 关于以上研究报告,我会以字幕现场的方式在广告片的底部滚动播放……” 除了这些味精的优点,此时站在黑板前的江山,还知道一个距今20多年后才会公布于世的事实: 【当年“味精致癌”“中餐不健康”的始作俑者‘罗伯特’,于2018年时对媒体宣布:自己在1966年寄出的那封信,原本只是和朋友的一次赌约。 当年那家自己每周必去的中餐馆里,由于美食太合胃口,‘罗伯特’和他的朋友不但次次都把自己吃撑,还会喝下大量的啤酒。 之后由于朋友嘲笑他身为外科医生,却没在医学期刊上发表过任务文章。 于是与朋友打赌的‘罗伯特’便将自己食用中餐后的感受,编文成章投递给了《新英格兰医学杂志》。 但之后的发展,已然不在他的想象之列。 内疚了几十年后,已经成为米国盖特大学校董的霍华德教授,对外宣称:他就是当年的罗伯特,而那份对味精带来灾难的文章,只不过是当年的一个10美元的赌约。】 可即便事情已水落石出,我国的莲花、梅花、菊花、菱花……众多以花为名的味精生产厂家,早已经遭受过了不同程度的冲击。 其中有很多,已被迫关门大吉。 “我们都知道这场为味精、为中餐的正名之战,肯定不是一个广告就能解决的事,” 此刻的江山面朗声清: “但这部广告毫无疑问将成为这场战役的先锋部队。 所以,打赢这场仗的人不是春风度广告公司、更不是我江山。 而是在坐每一位部门领导的全力支持……” 此时此刻,坐在广告科里的四位局长,均感受到了江山口中的滚滚战意。 就在这个时刻,丁铃铃将一份份广告策划书摆在了他们的眼前。 这一份份策划书,在此时就犹如一份份战略合作书。 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文化部的柳副局长看见了一个个熟悉的单位名称:“燕京电影制片厂的刘小庆、方舒,峨眉电影制片厂的潘红……” 宣传部的章局长,也注意到了这一页: “浦江电影制片厂的演员:张瑜、龚雪,西-安电影制片厂的临时演员:朱琳,燕京越剧团的学员:李玲玉…… 嘶,小江啊,你这部广告怎么需要这么多位女演员啊?” (本章完) 请假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日请假,明日双更! 清明时节倍思亲,清明一过万事兴!《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七章 南龚雪北朱琳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吼哈、吼哈、吼哈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 当听见章局长念出“李玲玉”三个字的时候,江山那该死的脑子里立刻就载歌载舞唱了起来。 “这部即将筹备拍摄的三合一广告名为《紫禁城的奇妙宴》,” 江山表面镇定的说道: “它的另一个名字叫作《大明盛宴》,通过对广告的两种剪辑方式,将分别用于味精与火柴的推广和宣传。” “我想,各位领导一听见这俩名字,就已经明白这部广告的大方向了,” 原本就是一间教室的办公室内,江山这会的模样就像一说书先生: “大明王朝,紫禁城的正主,他家操办的晚宴肯定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 我们好奇,外国人更好奇。 别的先不论,就看这广告主题,已足够吸引全球的了……” 在坐的几位一听,各个都点了点头。 只要看看最近几年来咱们国家的外宾都往哪奔,就晓得了。 他们对什么最感兴趣、最肯掏钱? 大部分就是那些个地上地下的五千年皇家遗址! “那么咱们既然把外人的好奇心都招呼过来了,就绝不能让他们失望。 这就得和广告标题里的‘奇’和‘盛’字挂上钩了,这两字看上去很难办到,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但只要各位领导出面,这部关系到咱们国家五千年饮食文化的广告,就一定可以拍摄成功。 咱们那些蒙冤的味精企业、憋屈的火柴工厂, 就一定能在各部门领导的指挥下,重振厂威、再创佳绩。” 哗啦啦的一片掌声后,端坐在台下的几位领导,均已开始目光炙热。 于是,江山趁热说道:“整部广告大体由元宵灯会、御厨秘技、皇家盛宴,三個部分组成。 其中,皇室成员的出席名单中,嫔妃们的出镜率占到了很大比例。 介于这部广告的宗旨就是华丽、夺目,那咱们国家的皇后娘娘们,就更不能找一般人来出演了。 必须得容貌……端正!” 往后的一二十年,咱们国家根本不缺体现丑陋穷苦、封建落后的知名导演。 拍那玩意江山不在行,他就想拍点壮丽秀美的固土山河、耀眼夺目的历史文明……以及秀色可餐的美人儿。 “原来这份名单里列得,就是将来要在广告里扮演嫔妃的女演员呀?” 宣传部的章局长,总算是搞明白了:“这些女同志都是……容貌端正的?” “是的,”江山特淡然的点了点头:“都是经过业内人士推荐的,咱们的拍摄时间不长,不会占用她们多少时间的。” 除了南龚雪北朱琳,还有一位正在找寻中。 文化局的柳局长,道:“咱们这部即将出国参展的广告,也算得上是目前文艺届的头等大事了,任何影视工作都应该向它倾斜。” 刚刚江山同志不都说了嘛,只要他们这些干部带头,这部关系到中国五千年饮食文化的广告,就一定可以拍摄成功。 想到这,柳局长看向了章局长:“老章,女演员这事你办我办?” 章局长:“我办!” “好,”柳局长:“那花灯的安排,就交给我吧!” 章局长戳着手中的计划书,友情提醒道:“老柳,你得尽快去联系一下这里面的盒子灯,这玩意最费功夫,其它估计都有现成的。” 江山一听,也赶紧道:“还有滚灯。” “同志们请放心,元宵节的灯到今天还没有落呢,”柳局长既然能主动提出由他安排,那肯定早在心里画好谱了: “小江同志,回头你要是再看上什么灯,及时告诉我就行,文化部会出面协调安排的。” 他们的力量,江山自然是晓得的:“我就说嘛,有各位领导在,咱们这部广告肯定可以顺利完成。” 章局长这会有点上头了:“关于广告民俗顾问的人选,我会亲自打电话邀请侯宝林同志来担任。” 文化部的柳局,也积极包揽道:“广告的拍摄合作单位:故宫、仿膳、听鹂馆……我会和燕京的相关部门取得联系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许沐春反倒是轻松多了: “小江啊,此次广告的拍摄工作不同往日,时间紧、任务重、摊子还大,你……还有什么需要一定要上报给组织啊!” 江山注意到了许沐春的言下之意,特感激的谢了许局一眼: “为了保质保量的完成组织交给我的任务,我们春风度广告特意邀请了: 燕京故宫博物院的前研究专员:王世襄教授,为本广告的布景顾问; 中央美院的教授、著名画家黄永钰先生,为本部广告的美术指导;” 这时候,和余思归坐在一块的黄永钰、王世襄,起身向正在鼓掌的诸位点了点头。 “日-本大地广告公司的总经理余思归女士,为本部广告的摄影技术指导。” 两位老同志刚坐下,余思归又微笑着站了起来。 “浦江电视台的张路、中央电视台的王扶林,分别为本广告的内景、外景导演,”江山道: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这部广告的服化道问题,也就是广告中需要使用的服装、饰品、器皿、食材等等,都是需要提前预备好的入镜道具。” “这些东西……”二商局的龚局长,看着计划书的列表:“用得着这么讲究嘛?” “如果是普通的广告当然不用如此讲究,“江山笑着解释道: “但,咱们这广告不是冲着国际赛事去的嘛,要想拿到大奖就得这么讲究!” 文化局的柳局神情一拎:“的确不能掉以轻心啊,能送到纽约广告节上的广告,肯定都不是好惹的。” “不简单啊,”宣传部的章局,早有体会:“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各个国家的优秀广告齐聚的地方。” “嗯,”二商的龚局长,也反应过来了:“肯定都在铆足劲的拍呢!” “去年年头,”轻工局的许局想到件事:“浦江的10多家传统工艺厂,合并成了一家工艺美术制品厂,广告里需要得这些演出道具,可以去那里看一看。” “这种厂燕京城也有,”王世襄在这时说道: “就在去年,燕京创建了一家由14间传统工艺和民间作坊,合并而成的工艺美术厂。 里面包括了各式传统瓷器的烧制、铁画、漆盒、玉石簪花屏风……都是些专门提供给友谊商店的工艺品。” 售价是部分古董的好几十倍,深受外宾们的喜爱。 其中有一部分精品,还是专门为国外领导预备的见面礼。 70年代末80年代初,外国人也和国内的相关人士一样。 对待某些专业领域的老古董,都还没意识到它们的重要性。 “既然其他国家那么重视,”宣传部的章局长表示:“那咱们就必须比他们更重视。” “说的对,”柳局长目光一凛:“不然,人家凭什么把奖颁给咱们国家。” “不过,”章局长:“能在纽约广告节上获奖的广告,都是些什么样的啊?” “创立于1957年的纽约广告节,是当今世界的三大广告节之一,” 江山向着黑板前的幕布靠近时,蒋壮壮立刻开始播放起了幻灯片: “它和东京的广告节不同,纽约广告节是每年都要举办一场的国际化广告选举赛事。 广告节上评选出的获奖作品,均被认为是各领域的世界最佳广告作品。 按照广告传播载体的不同,分为影视、广播、平面、户外多个比赛板块。 其中,参加单项广播广告的送展作品,一般不能超过180秒的时长。 而对于影视广告的规定时常,则是在30秒至15分钟之间。” 刚牵头完成几部广告的许沐春,听到这大吃一惊:“还有15分钟的广告?” 那得花多少钱? “在法-国有一个成立于1954年的戛纳广告节,它的影响力比纽约广告节还要大,”江山: “这家广告节上的参展作品,根本就不用考虑时长,只要是优秀的广告都有机会获奖。” 2017年,已经改名为戛纳国际创意节的戛纳广告节,将大奖颁给了一支时长为17分钟的广告。 中国银联也曾为广告节,拍摄过一部长达16分钟的广告。 不急不缓讲故事的剧情节奏,同样也很能抓住观众的眼球。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的广告节,虽然条条框框的规矩解放了不少, 但像江山现在这样:3月底筹拍广告,5月份送展的事,连想都不用想。 因为在后世,送去戛纳的广告参赛作品,可比电影多大发了。 仅仅一个中国,就能给组委会送去不同分类的三百多支广告。 所以,随着时间不断的往后挪,广告节的作品递交时间也将不断的往前移。 到了2000年那会,你如果没在三月份前递交作品,那么即便你拍得跟花一样,也只能得到组办方的一声“很遗憾”。 “15分钟的广告时长,在广告节上并不少见,”江山看着许局说道: “其实,等咱们这支广告剪出来后也不会短,我估计怎么也得有个十分钟。 不过参赛的广告和平时商用的广告时长不同,咱们可以按照用途加以缩减。 就拿火柴来说,分个上下集的话,每集剪个三分钟就足够了。” “那还差不多,”许沐春放心的点了点头,但下一秒: “小江啊,专业的事到最后还得你拿主意,可不能为了省点广告费,把最精彩的部分可剪了。 播放广告就是为了创造效益,因小失大这种不划算的事,咱们坚决不干。” “我听您的,”江山最爱听这话:“不划算的事,咱坚决不干!” 这一会,幕布上的幻灯片,正显示着一幅色彩明艳的广告画。 “大家这会看见的这幅广告宣传海报,就是咱们开头时提到过的日-本味之素,” 江山的话音刚落,幕布上又换了一张海报: “这两幅海报,分别是味之素发表于1975和1978年的广告。” 台下的各位一看,均感觉眼前一亮。 “嚯,怎么拍得花里胡哨的!” “这么多的菜色放在一块,看得人眼都花了。 “怎么全是食物没有产品啊……” “产品还是有的,”江山抬手把它圈了出来:“就是占比小了点。” “原来在这呀,” 二商局的龚局长,摸了摸下巴:“标题字体也很小,和咱们国家的是不一样。” “大家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同样是在生产同一种物质的商品,为什么日-本的味之素就没有遇到危机,”江山背靠在黑板上,抱着双臂说得还特像回事: “为什么日-本菜式,就没有遭到抵制?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个罗伯特去的是中餐馆?” 这话一出,广告策划科里的大家伙,纷纷皱起了眉头。 “说得就是啊,外国人如今抵制的不就是味精嘛。” “它日-本的味之素虽然和我们的提取方式不同,但却是一种物质呀!” “说起来,搁在日-本菜里的味之素,不就等于是在搁味精嘛,凭什么他们就一点影响没有?” 眼见自己的疑问,已经得到了大家的响应,江山接着说道: “在这我先得说明一件事,进入了70年代后,无论是日-本还是我国的味精生产企业, 均已停用了各自之前的谷氨酸提取方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廉价、简便的全新提取技术……” 1957年,东京大学的实验室里,来自台弯的苏远志研制出了一种利用细菌生产味精的方法。 这玩意听着虽然夸张,其实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东西。 和咱们利用微生物生产白酒和陈醋,其实就是一个道理。 众所周知细菌就是微生物的一种。 它们在食品、医药、工农业、环保……等领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早就与人类的生活密不可分了。 等苏远志研究出了利用细菌在蔗糖中提取出味精的方法后。 立刻返回了台弯,与当地的味全公司合作生产出了“味全”牌味精。 这种利用细菌发酵生产味精的新工艺,也很快在世界各国普及。 味精的产量与价格,都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阶段。 所以说味精虽然价廉,但却并不是什么化工产品,而是和白酒、陈醋一样的生物产品。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 国宝级的代言人来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毫无疑问,味精的食用肯定是安全的,”江山道: “实际上,不但日-本菜从没有停止使用味精,米国的亨氏、金宝汤等调味品厂家, 早在20年代就开始使用味精,直到现在都可以从它们的配料表里,清楚的找出味精的单词。 除此之外,很多国外的罐头、麦片、婴儿辅食等食用产品类,都能见到味精的身影。 之所以,外国人只盯着我们不放,却对其它忽视不见。 一是因为对中国的偏见,其二便是我们对自家产品的宣传工作不到位。” “哪里是宣传工作不到位呀,”二商局的龚局长,在这时苦笑了一下:“根本就是没有宣传。” 对方毫不客气的说出了江山不便摆在明面上说得话。 “与我们恰恰相反的是,日-本的味之素在这方面就做得十分优秀,”江山指着幕布上的味之素海报: “其实味之素不是没被国外质疑过,为此它们每年都会制作不同的科普广告, 其目的就是为了向国外市场宣传味精的安全性。 由于他们的科普广告内,充斥着味之素的点点滴滴, 所以无形中便给观众们输送了一个理念:只有日-本的味之素,才是安全的味精。 因此我建议,在参赛广告面世的同时,咱们最好也设计一部科普广告。 但这种小广告也是有技巧的,为了吸引观众我准备设计了一部画风清新可爱、对话简练易懂的动画片。 这种动画小广告不存在任何技巧,就是看图说话,如果由美影厂来制作的话,估计10来天就能完成。” 就像味之素的做法一样,江山感觉味精的小可爱科普广告,最好每年都来一部。 因为只有他知道,等到“味精致癌、脱发、不育……”的谣言在8、90年代传入国内后。 那才是味精厂家们噩梦的真正开始! “那什么味之素的味精,当真一点没被影响过?”宣传部的章局长,好奇道:“他们对味精的科普,当真科普了10多年?” 江山点点头:“不但没受影响,还发展的越来越好了,由于经济效益的不断状大,味之素的研发领域也在不断扩大……” 当咱们国家的味精厂家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后知后觉忙着辟谣的时候, 味之素实验室的一项新发明材料:“味之素”堆积膜,已经变成了芯片制作过程中,不可缺少的保护材料。 还是全球只此一家的那种。 2021年时,包括台积电、三星在内的芯片生产厂家,纷纷对外表示自家的“味之素”库存均已告急。 这才让群众们从另一个角度见识到了一家日-本味精厂的厉害。 “当然,”江山点了点幕布:“大家从它家的宣传海报就能看出,味之素的科普小广告也是不一般的。” 柳局长当即表示:“他们能做的,我们也能做。” “小江,”章局长看着江山:“那科普广告的设计工作,就麻烦你再辛苦一下了。” “这几天在美影厂汪导的帮助下,我已经制作了一小部分,” 江山说话的同时,蒋壮壮已经打开了办公室前的彩色电视机: “各位领导先将就着看一点,只要你们一点头,汪导将很快完成剩下的剧本制作。” 一小段短片播放结束后,江山的建议得到了全票通过。 “小江,你马上就给那位汪导打电话,” 文化部的柳局长指着办公桌上的电话道: “让他放下手里的一切工作,赶紧去完成天厨味精的科普广告……算了,这个电话还是我来打吧。” 毕竟还涉及到广告制作的经费、和制作人员的工资。 柳副局说到手到,立刻起身向电话走去。 刚刚的短片虽短,但仅仅就几个片断,已经让领导们见识到了江山的功底。 同样是在科普,为什么江山的小广告就能抓住他们的眼球呢。 当电视屏幕戛然而止的时候,几位领导均表示意犹未尽、还想再看。 不止是他们,连同坐在一室的黄永钰、王世襄,也在商量着剧情。 一屋子的老同志,居然对一小段动画片产生了兴趣。 其实,江山引用这段小广告,就是日后“味之素”发表于2012年的科普小广告。 连片头处用得熊猫味精瓶,都一比一的照搬到了1980年。 “味之素”的这部小广告,江山早看它不顺眼了。 说起小日-本的敛财嘴脸,国人皆得道一声:草! 2012年,“味之素‘推出了全新包装:熊猫宝宝味精瓶。 与此同时,还将自家网站的皮肤给换了。 以红色熊猫为主题的页面,立刻得到了全世界的关注。 红白相间的阿吉熊猫,也成了“味之素”新一代的吉祥物。 随后上市的一连串广告中,处处都能见到阿吉熊猫的形象。 “味之素”不但没掏一分钱,就让咱们国家的国宝级吉祥物,变成了替它卖味精的代言人。 还因为这只可爱的熊猫玻璃瓶,得到了中国妇女同志们的青睐。 刚面市那会,京东、淘宝上到处可见“阿吉熊猫味精”的预定页面。 你还别不服气,因为不服气也没用。 对付狡猾的资本家,就得狡猾的对付。 所以江山决定:抄作业滴干活! 除了纽约广告节上的广告,其它宣传一律照抄“味之素”。 “各位领导说得对,只要是能让企业发展壮大的方法,就值得我们去学习,” 江山非常赞同龚局的说法:“既然味之处很会推销自己,那咱们就省事多了,直接照样学样就成。” 文化局的柳局,却在这时皱起了眉头:“直接照搬?这样做……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广告的设计好办,我来就好,”江山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需要学习的是味之素的企业管理模式,咱们可不能小瞧了日-本这家味精厂。 他们还是有很多值得咱们学习的地方,例如:对味精生产废料的进一步分解研究。” 毕竟人家就是这堆废物中,提取出了日后芯片制造业的卡脖子产品。 “就像小日-本当初学习咱们的建筑、学习咱们的技术、茶菓子、书法、丝绸、漆盒……学到了咱们的一切,” 强抢打劫的帐还没算呢! 江山越说越上头:“照搬了这么些现成技术后,小日-本得到了什么好处呢?” 当江山在台上巴巴说個不停的时候,在坐的诸位头一回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根据史册记载,当今哪哪都强的日-本,的确真在咱们国家虚心学习过一段漫长的岁月。 “小日-本这样吃现成的结果就是,他们不但省去了一笔庞大的研究经费,还省去了漫长的研究时间。 不用经历各项研究成果背后无数次的心酸失败、磨难…… 直接跳到了利用研究成果,收获经济效益,并利用节约的时间、经费,投入到成果技术的升华放大研究中。 咱们既然想赤脚赶上,最经济有效的方法就是走捷径。” 江山这次决定拉国产味精一把,但在坐的各位领导却感觉这个方法不只是在拉“味精”一个。 “谋取财富、谋取财富,讲究的就是个谋字,”江山: “要想取其精华,就得先看出精华在哪?请各位领导再看看这两张海报,能看出它们的重点在哪吗?” 许沐春:“几乎看不见味精的身影,全有美食。” 章局长:“还都是色彩亮丽的菜品。” “说实话,”龚局长:“味之素海报里的菜品,让人见了就有食欲。” 柳局长:“虽然没尝过,但看着图片就觉得好吃。” “菜式摆盘精美,”这一会,王世襄也发表了意见:“新鲜油润……” 黄永钰已经站起身靠上前去:“每张海报上的菜,看得人眼都花了,但我还就是挪不开眼,只想把每盘菜都瞧个清楚。” “这就是美食广告的关键之处,”此时的江山,已经站在了电视机的旁边: “无论是平面广告还是影视广告里的食物,都是吃不着闻不到的。 要想让观众们觉出它的好味道,就只能在画面上做文章了……”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 80年代的选妃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至于这表面文章怎么才能做得漂亮,做得令人目不暇接?” 江山决定以图服人:“咱们先来看一小段录像。” 东方都市报社,广告策划科。 这一会,齐聚在屋里的几位领导、与相关人士,正安静的注视着屋里的一台彩色电视机。 就在江山按下开关几秒后,屏幕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男人的手。 看着电视里熟悉的双手,许沐春立马就明白江山又要开始做手工活了。 此时此刻不止是他,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目不转睛看着电视。 直到这时黄永钰才瞧明白,小江这三天干嘛没事就爱往面包厂里钻。 这一会的电视屏幕里,一双粗大但灵活的双手正在面点房的案板上,或擀、或捏、或压、或雕…… 经过剪辑的小短片,瞧着没几秒的功夫,就将一段小面片变成了一瓣纹理逼真的花瓣。 再瞧了几秒后,同样的花瓣已经在案板上铺了满满一大片。 当江山的双手将这些花瓣合拢成一朵莲花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一双双眼睛,明显比前一刻盯得更紧了。 紧接着,在音乐和双手的配合下,一朵接一朵的莲花出现在了屏幕上。 等录像里的江山给它们刷上鲜嫩的红粉时,在坐的各位都快忘了这些莲花的本来面目了。 但,就在他们以为这就是江山口中所说的:“如何把表面文章做得漂亮”的答案时。 却发现屏幕里的表面文章仍在继续。 这一会,电视里的双手又开始压起了一片绿色的面团。 和之前的花瓣一样,一片片绿色的莲叶、莲杆、花苞、莲心……看着一个比一个真。 与此同时,一朵朵粉白可爱的荷花,已经在蒸笼中茁壮成熟。 到了这个时候,屋子里依然没人出声。 也不知为什么,就好像自己一开口,电视画面就会结束一样。 不知不觉中,大家都产生了一种想一直看下去的期盼。 当一支青色的大瓷盘出现在屏幕里时,许沐春想起了江山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好戏还在后面呢。 黄永钰也想起了江山曾说过的一句话:我让您瞧好的! 果然,屏幕里那只空荡荡的大瓷盘,在一双手勤劳的培植下,变得愈发叶绿荷香。 相比后世群众的见惯不怪,如今的各位还不知道屏幕里的江山究竟想要干嘛。 直到画面里出现了一盘夏意盎然的荷塘翠色时,一屋子眼都看直了的领导们,方才恍然大悟的齐声赞叹了起来。 文化局的柳局长,高低也是见过世面的领导:“真是想不到啊,厨房里也能走出艺术家。” 许沐春纠正道:“应该是艺术家走进了厨房。” “小江啊,”宣传部的章局长:“电视里的那双手是你的?” 江山点点头:“是我的。” “聪明人干啥都喜欢琢磨,”黄永钰早就料到这点:“蒸锅馒头,都能蒸出一盘花来。” 王世襄道:“这还是先头出锅的那笼馒头嘛?这叫人如何舍得下嘴啊。” “的确是舍不得下嘴,”二商局的龚局长,感慨道:“在我眼里,它美得就像画一样。” 这一会,大家伙都在瞧着电视里的定格画面。 “各位领导,你们觉得把美食广告拍成这样如何?” 江山坐在一张凳子上散烟:“能不能钓着观众从头看到尾。” “你就是再放十遍,”黄永钰头一個谈自身的体会:“我也会从头看到尾的。” 王世襄举手表决:“我也是。” “这短片如果是支广告的话,”许局长如今也算是涉足广告届的人了: “留观率肯定没说得,刚刚我不仅从头看到了尾,还是目不转睛的那种看。” 章局长回想起了曾经令他惊叹过的菜式:“过去我也见过不少精美的菜式摆盘,但像这盘荷花池的,还真是头一次领教。” “老章啊,你和我的想法一样,”柳局长笑道:“在没见过小江同志这盘花之前,我以为雕龙刻凤就已经是最高级的菜式花样了。” 听到这,江山重新走到了味之素的海报幻灯片前: “就像各位领导一样,如今见过世面的群众肯定也不在少数。 相信在见多识广的广告节评委眼里,一般的美食摆盘就跟一碟小菜没两样。 对于这一点,大家只要瞧瞧味之素的海报便一目了然。 仅仅是这两张画,就已经布满了上百种摆盘花样。 但再仔细一看,海报上面的食材其实就是最普通的白萝卜、洋柿子,外加一段鱼几条虾。 可即便是如此单调的食材,小日-本都能想出千奇百怪的摆盘花样。 在一些国家,他们的厨师甚至把摆盘看得比烹饪本身更重要。 所以,我们如果想用摆盘来重新吸引国外食客们的主意,是肯定不够的。 必须再加一些花招。” 听到这,柳局长已经明白江山所说的花招是什么了:“不过,如此优美如画的美食,一定不多见吧?” 章局长也觉得不容易:“估计是很难再有了。” 龚局长:“紫禁城的晚宴,光拍一盘菜怕是不够吧。” 不止是他俩,在坐的几位都感觉如此。 毕竟江山刚才那一手,实在是太惊艳了。 见此情景,余思归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 天知道,她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 那些个失败的疑似荷花团子,可都是她和蒋壮壮、丁铃铃一块帮着吃完的。 这一会,吃得最多的江山,在前方笑着说道: “只要肯钻研,都能研究出引人注目的制作过程。不信,大家接着往下看。” 说罢,电视里暂停的画面再次播放了起来。 很快,那双熟悉的手,又出现在了熟悉案板之上。 不过这一回的播放速度,明显比前一回更快了。 打头起,就是一圈已经烤好的圆框饼干。 哗啦,一碗透明的糖稀倒入其中后,江山手挤奶油在凝固成“玻璃”面的糖块上快速作画。 绿色的奶油画松、红色的奶油画梅…… 一层画完,又是一层。 白翅的仙鹤、豆绿的乌龟, 每一层饼干单拎出来,都是一件搁在餐盘的艺术品。 当中间透明的圆形饼干,叠放在一块时,屏幕里便出现了一幅立体的松鹤延年贺寿图。 看到这,四位局长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许沐春静静的看着江山,脑海里不断涌现着那双手曾经干过的好事。 同样,黄永钰也在默默的瞧着江山,想当初的一幕幕令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看着办公室里一位位领导看向老三的眼神,一直面无表情的江河同志,这会却微微一笑翘起了二郎腿。 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什么时候跑出去的丁铃铃和蒋壮壮,端着一盘荷塘月色、一盘松鹤延年走了进来。 “来来来,”江山热情的两手齐挥: “开了这么久的会,各位领导都饿了吧,赶紧来两口馒头垫吧垫吧。 铃铃、壮壮,给局长们挑个大个的。” 嘴上说着,手里也没闲着。 拿着两朵花就递到了黄永钰和王世襄的眼前:“叔,快尝尝,都是我亲手捏的。” 看着手里如艺术品般的面点,原本均表示舍不得下嘴的诸位领导,吃得那叫一个香。 “在这部广告中,”江山这会端着一碗池塘冰粉: “我计划是安排三款菜式的制作过程,就像刚刚播放的小片段一样,时长控制在一分钟左右……” “小江的这个安排,我感觉非常合理,”许沐春带头支持自己人。 宣传部的章局长随后:“这样精彩的片段是肯定不能缺的,不过……三个菜够嘛?” “整场宴席的菜式肯定不止这些,”江山细说道: “到时候我会用长镜头一遍带过,然后在其中几道菜上定个1、2秒的镜头。 再挑个三道菜重点拍一下制作过程,反正咱们的目的就一个: 一定要让镜头中的中国菜,把每一位评委、观众、敌人……都给看馋了, 务必让每一位看过这支广告的外国人,关了电视就直奔中国饭馆……” 这一会,已经干掉一朵荷花馒头的柳局长,又在池塘里摘下了一片莲叶:“小江啊,想好拍哪三道菜了吗?” “不瞒您说,”江山汇报道:“您现在吃得这道点心,要是没有隔壁面包厂的帮助,我是肯定做不来的,至于您问得菜嘛,还是得听听咱们首都大厨们的意见。” “瞧我这记性,”柳局长压压手道:“你放心,燕京那边的同志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宣传部的章局长,也在这时点了点头:“小江啊,只要你这边一准备好,就赶紧启程出发吧!” ……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安和街的51号小院里,暖暖的晚风中夹着甜蜜蜜的歌声。 “方舒当个妃子还差不多,皇后还是算了吧,温婉是有、但不够大气。” “要说大气的话,这位女同志看着还行。” “这人是谁啊?” “照片背面不是写着嘛……朱琳。” “群众们也不认识她啊,还不如选小庆来当皇后。” “小庆还没有潘红长得漂亮呢,依我看还是潘红当皇后最合适。” “那小庆呢?” “不行就给她个贵妃娘娘得了。” “那龚雪同志呢?” “她也是贵妃娘娘。” “究竟有多少位贵妃娘娘啊?” “是啊老三,够咱们选得嘛?” 看着摆在写字台上的一张张照片,左右为难的江山忽然感觉“选妃”这件事,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悬在空中的手指,最后落在了一张照片上:“要不……就把后卫安排给她吧!” 江海和江河一瞧:“朱琳?” “对,”江山眼一闭:“就是她了。” 鸳鸯双栖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 …… 正美着呢,写字台上的电话忽然想了起来。 江山接起来一听:“许局长,您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您说什么?钓鱼台国宾馆?” 1980年初,钓鱼台国宾馆对外正式营业。 江山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成为那里最早的一批宾客。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章 江山的第一句广告词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自打陈佩丝打道回京后,江山的小屋又恢复了往日的日常会议。 这一会,江家的老大江海同志,正带领自己的弟弟们学习新文件、贯彻新思想。 “没想到我刚从燕京回来,你俩又要上燕京去了。” 前两天,《全国新闻工作者会议》在京召开。 作为新闻单位一把手的江海同志,当仁不让的出席了会议。 “老大,”江山笑道:“我和二哥哪能和你比。” 江河点头同意,并一语道破:“我和老三充其量就是去干一场大型私活。” “哎,”江海:“什么干私活,你俩此行也是非常有意义的。” “对对,非常有意义,”江山:“大哥,伱跟我们说说,在那么重要的会议上,都说了些什么?” “主要还是希望你我这些新闻工作者,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促进四个现代化发展……”江海: “会议精神我已经整理出来了,估计明天就能发到你们办公室了。” 江山扔了两根烟出去:“那我回头一定好好学习。” “此次会议分两日召开,”江海继续道:“第二天召开的一场“新闻单位商业宣传”大会,那才叫一个精彩呢!” 江山:“怎么个精彩?” “首先,中宣部宣布了《刊报、广告、电视刊登和播放中国广告的通知》,”江海道: “计划在明年创办一本我们国家的广告专业杂志,并且提议部分高等院校开办广告专业……” 听到这,江山便知该来的一个都没有少:“全是好消息啊。” 这场会议之后,央视终于可以正常播放外商的广告了,用不着再向之前那样制作成纪录短片的形式。 首先登场的,便是随《大西洋底来的人》一块播放的可口可乐广告。 另外,随着一块播得一支牛仔裤广告,正式令“时髦”两字登上了官方媒体。 “会后分小组相互交流讨论的时候,”江海笑道: “我们浦江和广-东的代表团,可真成香饽饽了。 其他省市的新闻代表,都上我们这来听取经验。 你们知道吗,直到今年1月份,湖-南人民广播电台才播出了他们的第一条广告,” 江海稍稍想了一下:“好像是什么广-州中药六厂的《喝凉茶、治感冒》。” 江河奇怪道:“怎么还是一外省的广告。” “没给外商就不错了,”江海道:“据说每分钟12块钱,播出了40次,广告费加一共还不到500块钱。 江山听得直啧嘴:“还不够咱们报社登一天的呢。” “相比早一年起来的江浙沪广,很多地方的广告事业还处于起步阶段。 广告费上的悬殊差异都不足为奇,奇怪的还在下午,” 江海神秘兮兮的看着江山:“老三,你知道品牌的宣传口号是什么东西吗?” “知道,”江山在自己家没什么磨不开的:“就是广告词呗!” 听了老三这话,江海便知道不用多解释了: “当天下午,除了分小组讨论,机械部的领导还专门接见了我们浦江、广-东的代表团。 据领导们介绍,我国第二汽车制造厂生产的‘东风’牌卡车, 自从去年在前线圆满完成运输任务后,开始全面推进民用市场的供应与发展。 早在1978年时,二汽便生产了首批5000多辆的民用东风牌卡车……” 说到这时,江海的声音渐渐放低:“如今军用卡车的订单量,根本达不到二汽的预期。 在去年时,厂里还面临过“停、缓、建”的危机。 后经相关部门研究同意,制定了利润由国家与企业对半分的改革方法。 在这之后,二汽为了提高研发经费、改进生产装备,特意向国家申请了一笔专项经费。 不足的部分,还向银行申请了贷款。 这次机械部找我们过去谈话的原因,就是想让我们在报刊上为“东风牌”民用卡车做做推广宣传。” 江山听了后,忍不住感叹:“还是国企有保障啊,打广告不但不用花钱,还……” 二哥:“还成了政治任务了。” 江山笑了:“还好不是什么难事,随便找人写一篇宣传稿,就完事了。” “关键是,”江海继续道: “机械部的领导们,在听说了浦江的广告发展成果后。 还问我们能不能帮着二汽的东风牌卡车,编写一句响亮的宣传口号。” “……”江山:“哥,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我?”江海苦笑道:“那样的场合,哪能轮到我说话。” 江山继续:“会上有其他人提出回应吗?” “没有,”江海:“无论是广-东,还是我们浦江,都只是表示会回去认真考虑。 再说,这也不是当场就能做出回复的问题,谁不得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老三,”江河一见老三那副欲说还休的鬼样子,就问道:“要是你……是不是当场就能给出答复了?” “嗯?”正在赶茶叶的江海,立刻稳住了茶杯:“老三,你对这事有兴趣?” “太有兴趣了。”江山答得特脆。 看着目光灼灼的老三,江海试探的问道:“你不会是……已经想出合适的宣传口号了?” “就这还用多想,”江山连遮都不演了: “悠悠五千年的中华文明,老祖宗给咱们留下了多少好词好句。此时不用,难道还留给外人不成?” 到了1982年初,燕京机场附近会竖起一块格外引人注目的广告牌——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丰田车。 作为最早一批登陆中国市场,并率先在中国大地打广告的外汽品牌:日-本丰田。 在来之前,特意邀请了两位在中国土生土长的日-本人,精心策划了这句被誉为最具中华色彩的广告词。 说实话,“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丰田车”这句广告词的确编得精彩。 但江山怎么听、怎么感觉不得劲! 明明是一句咱们国家的老话,凭什么用来宣传他国的汽车品牌。 关键还一分钱都不用掏,和味之素的熊猫味精瓶一样,国宝全被外人免费瓜分了。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江山的心眼小,该赚得钱一分不能少,该算得账也笔笔都要算! 这样算起来的话,距离丰田编写这句词的时日,也不远了。 就在江山含着烟,掐指盘算的时候,江海的话忽然打断了他: “来来来,你来跟我们说一说,老祖宗都给你留下什么好词了?” 论玩文字,江海自觉不比老三的时日短。 他就不信了,一屋子的人都想不出来的东西,他老三张口就能来? 结果,江山还真就张口就来了:“万事俱备、只等东风;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东风车。” 相比现如今,后世的群众估计听着还感觉不够顺口。 这也难怪,毕竟一个是听了几十年的,一个是刚刚才冒头的。 但先入为主的道理,将令这一世的群众,重新认识一段广告词。 “别说,”江河缓缓看向了江海:“听着还真不错。” “……”江海这会也在心里念叨了好几遍:“嗯,是不错,看来老祖宗还真给咱们留下了不少好东西。” “老大,”江山悠悠吐出了一口薄烟:“知道以后该往哪使劲了吧?” “明白了,原来广告词这种听起来很洋的玩意,靠着咱们的老话就能轻松解决,”江海表示很有收获: “今天这场会开得很有必要,以后我们仨要经常组织学习。” “大哥,” 虽然江山也觉得碰头会很重要,但他这会更想知道该怎样把这话递上去:“那天出席会议的机械部领导,都有谁啊?” 江河这会也想问一句:“这机械部对东风牌卡车也太好了吧,不但特意为它召集会议,还鼓励你们为它想词?” “我想一下啊,”江海想了一下: “有一位姓饶的老领导看着岁数最大,跟在他身边的一位领导姓江,二位领导看着都挺客气的。 不过他俩在会议开始后没多久就立场了,老三、老三……” 江山一秒回神:“嗯?” “想什么呢?眼神都飘了。” “大哥、二哥,”江山收回了飘远的目光:“你们知道新中国的第一辆小汽车是什么牌子吗?” “东风牌小汽车啊,”江海脱口而出,但下一秒: “不对呀,我怎么记得第一辆东风牌汽车是一汽生产的,怎么如今二汽的汽车也叫东风了?” “因为,”江山缓缓道: “无论是一汽的东风、还是二汽的东风,都是同一个人组织建造的,这个人就是我们国家的汽车之父:饶斌……” 1953年,吉--林长——春,一汽奠基。 “白面书生”饶斌被委派担任了一汽的第一任厂长。 三年后,新中国的第一辆卡车:解放牌汽车诞生。 到了1958年,由饶斌取自主席的名言“东风压倒西风”的东风牌小轿车,也诞生了。 但这辆大红色的东风牌小轿车,在刚刚下线时却没有按上“东风”的标志。 只是在车头,贴上了一排“东风”的拼音字母。 之后,在饶厂长亲自驾驶“东风”牌小汽车,前往首都接受领导检阅的路上。 被一位群众误以为他们开得是一辆进口车。 直到这时饶斌才意识到,应该给咱们国家自主生产的小汽车,按上一个中文标志。 这个时候,距离检阅的时间,只剩下不到12个小时了。 饶厂长赶紧连夜找到了人民日报的总编、燕京工农汽车修理厂的同志。 当大家伙得知眼前这辆漂亮的小汽车,竟是新中国的第一辆小轿车后。 立刻齐心协力连夜帮这辆小轿车,手工打造了选自主席字体的“东风”二字。 自此,这一名为“东风”的汽车品牌,就算是在中国的大地上扎下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最经典的≠最管用的广告词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第352章 最经典的≠最管用的广告词 “让我们驾着东风,奔向四个现代化。 东风、舒适、安全、可靠。 与东风一起,驶入成功的道路……” 一间宽敞明亮、质朴无华,但一看就不一般的办公室里。 坐在天蓝色沙发里的饶斌,看着手上的一条条宣传标语。 身穿灰色中山装的孙秘书,站在一旁做汇报: “这些都是各家新闻单位,选送的宣传口号。” “无论远近,东风都与你同在,”饶斌喃喃念叨着:“哎,这句还有点意思。” 孙秘书:“是的,我也觉得这句不错。” 饶斌又向下翻了一页:“没了?” “暂时就这么多,等有新的我再给您送来,” 凡是有关这方面的电话,孙秘书是一个都没有放过。 他明白领导正急等着用呢:“不过这么些标语,您一个也没看上?” “也不是不满意,”饶斌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点了点手中的文件夹: “顺着扫下来感觉都差不多,说不上哪里不好,但好像没一条能让人眼前一亮。” “还真是,”孙秘书在送来之前,自己还比较了好一阵:“看着条条都合适,却又没什么特别出彩的。” “没关系,多给底下的同志一点时间,” 饶斌微笑着站起身,走到了窗前: “在我的想象中,咱们东风汽车的第一条宣传口号,应该是一条既能叫得响、又能叫得远的标语……” “明白了首长,”合上文件夹的孙秘书,点了点头:“等有新消息了,我再来向您汇报。” 饶斌头也没回的微微点头,目光中的满园春色,已渐渐变成了漫天尘土。 1953年,毕业于同济大学医学院的饶斌,奉命前往一汽就任。 看着眼前这位长得白白净净、对汽车一窍不通的第一汽车厂厂长。 同样也是一窍不通的工人老大哥笑道:“这下好了,别的厂是外行领导内行,咱们厂是外行领导外行。” 但后面发生的一系列意外,却让老大哥们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每一個转行的医生,都不是好惹的。 为了彻底搞懂汽车,饶斌根本不拿自己当干部。 一切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拉着挑剔的苏联专家喝酒,拜着小20岁的工人大哥为师。 在那个一穷二白的50年代,饶斌硬是领着一群工人在东北大地建立起了一汽。 先是在1956年,诞生了第一辆“解放”。 之后又在1958年的4月,诞生了练手的“东风”。 同年8月,练手后的硕果“红旗”牌轿车,开始实现量产。 等到一汽敲锣打鼓、红红火火的时候…… 饶斌又于1969年接到了新的指令。(注意这个时间点) 奉命前往湖北十堰,再次从零开始创建中国二汽。 相比一汽,二汽的项目打奠基起,就算错了黄道吉日。 几上几下,波折不断…… 直到1975年,由饶斌提议国家批准命名的“东风”牌卡车,终于开出了中国二汽的大门。 在饶斌的带领下,一汽和二汽为共和国汽车工业实现了从0到1再到2。 【引进一条轿车装配线,放在上海,改造上海轿车厂。】 到了1978年,已经调任机械部的饶斌,率先向组织递交的建议。 20多年的深耕,让他深知中国的汽车制造业,急需先进的技术加盟。 正是因为他的一纸建议,国家机械部向多个国家发出了技术合作邀请函。 后世很多同志质疑当今的部、局级干部,不会亲自过问一家企业、一间工厂……。 但现实的情况却是,在改开初期的时候,拼在最前沿、目的最实际的,往往都是第一线的干部。 就比如刚回国不久的机械部访问团。 谁又能想到堂堂机械部的领导,会领着团里的江秘书,亲自站在德-国的街头搞调研。 正是因为这次亲力亲为的调研,访问团才发现德-国的街道跑得最多的不是奔驰,而是一款名为大众的汽车。 于是,他们立刻将之前准备与奔驰合作的计划,临时调整为了大众。 而后在大众汽车总部的大门口,亲自向门卫递交了名片,并自我介绍了身份:我是中国机械部的…… 和他并肩站在一块的江秘书,准确的将这句话译成了德语…… 一战刚平,一战又起。 这一会,站在窗前的饶斌,渐渐又看清了眼前的春光。 “最近怎么总是想起过去呀,” 饶斌抡了抡胳膊、踢了踢腿:“革命尚未成功,得保护好革命的本钱啊。” 这一会的饶斌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场由自己提议的中外合作计划一谈就是六年。 不过,他这会最关心的还是“东风”的口号。 因为三个月后的二汽,要迎来一场最高规格的检阅工作。 对于积极转向民用市场的“东风”牌卡车,多少双眼睛正在盼着听好信呢。 “首长,” 忽然,刚离开没多久孙秘书,又快步走了回来:“新收到的几条新闻单位送来的标语,请您过目。” “又有了,”饶斌缓缓收起了伸展运动:“你没先过个目?” “我过了,”孙秘书岂能不过:“不然,也不会着急送您这来了。” “哦?” 重新坐进沙发的饶斌,戴上了老花镜:“看来这一批标语有进步了。 为梦而生——东风;东风,与你而行……这怎么还不如上一批了?” “您接着往下看。” “东风汽车、信赖之选;车到山前……”一直眯着眼的饶斌,忽然顿住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东风车!” 孙秘书见领导念得那么大声:“您感觉这一条怎么样?” “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东风车……好,非常好,”下一秒,饶斌忽然戳着文件夹: “这个,下面这个也好:万事俱备、只等东风,真是太顺口了!” 孙秘书:“我也觉得这两句非常好,就赶紧给您送来了。” “这是哪个单位的同志想出来的?” “就您刚刚念得那两句,其实都是一家单位选送的作品,”孙秘书记得可清楚了:“浦江东方都市报。” “东方都市报?” “据浦江宣传部的同志介绍,”孙秘书继续道: “编写这两句宣传口号的同志一再叮嘱他转告我们,如果这两句没有被采纳,也请我们将它提前注册为东风卡车的官方宣传标语。” “哦?”饶斌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有这样的请求。” “按他们在电话里说得就是,提前注册,以备不同时代的标语更替,”孙秘书这会已是在照着本子念了: “浦江宣传部的同志转告说,编写这两句话的同志对国外的汽车企业宣传非常了解。 据他介绍,但凡是知名的汽车企业,都特别重视自家品牌的宣传,对自家品牌的宣传标语更是看得比广告还要重要。” “我说什么来着,”饶斌一把摘下了老花镜: “一定要为东风选一条叫得响的口号,他们之前还说用不着刻意为之,应该把精力放在生产质量上,我难道没把精力放在生产质量上?” 听到这,孙秘书稍稍愣了一下,接着照本继续往下念:“只有做好宣传、提高销售量,才能更好的把精力投入到生产研发中。” “嗯?”饶斌表情一肃:“这话是谁说的?” 怎么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还是那位编辑同志,”孙秘书: “详细情况我已经打听过了,这位名叫江山的同志是浦江一家报社的编辑。 但他平时的主要工作,其实是策划广告。 据浦江宣传部的同志汇报,江山同志曾为多个部门设计过广告。 对国外一些企业的宣传动向,十分了解。 他目前的业务对象,主要是一些出口创汇的商品。” “是吗?”饶斌听到这,缓缓站起了身:“到底是浦江啊,竟有这样的广告人才。” 孙秘书的目光,紧随着首长的脚步来回挪动。 “不过,东风卡车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在国内推进民用市场,” 走到头的饶斌,调个方向继续走:“不过他说的这些话倒是很有意思!” “您想见见这位同志吗?”孙秘书道:“据我了解,江山同志已经在赶来燕京的路上了。 浦江宣传部的同志反映说,江山同志抵京后将住在钓鱼台国宾馆内。 正好您明后两天要在那里接见外宾,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他在宴会厅等您。” “他要来燕京了?就为了和我见面?” “江山同志进京的原因,是为了帮文化部拍摄一部参加纽-约广告节的广告。” “又是广告,” 饶斌算是明白江山同志的拿手活了:“不过说起来,我还真想和他见一面。” “好的首长。” “等等,”饶斌忽然觉出了什么:“你刚刚说他会在哪里等我?” “钓鱼台,”虽然孙秘书也很惊讶: “那儿今年已经对外开放了,只要愿意听从安排,外宾们都可以办理入住。 至于江山同志嘛,他需要在那里向制作国宴的几位大师傅请教厨艺。” “……”饶斌拍了拍手里的文件夹:“见面的事你去安排,一会通知开会,先确定一下到底用哪句话。” …… 一辆北上的列车上,江山还是没有坐成心心念念的波音747。 和他一块躺在软卧车厢里的,还有余思归同志。 “瞧瞧这一个个长的,”余思归看着手里的一叠照片:“连小庆都进不了前三甲。” 江山躺在另一张下铺上:“漂亮吧?” 余思归白了他一眼:“这么多标致的姑娘,找起来不容易吧?” “我是谁,”江山笑得老得意了:“等过两年,再漂亮的我都能找来。” “你这分明就是利用职务之便,大面积的接触妇女。” “你小点声,”江山紧张的坐起身,看了眼门上的玻璃:“咱们这一趟可是北上、不是南下。” “瞧你紧张那样,”余思归左手一张李玲玉、右手一张龚雪:“胆这么小就别做亏心事。” “我做什么亏心事了?”江山又趟了下去:“挑选演员是每一位导演应尽的义务。” “那也不能全挑漂亮的呀。” “这是要进宫当妃子的,我不挑漂亮难道挑丑的?组织上也不会同意啊。” “我不管,”余思归说出了女人的经典用语:“反正伱不能立她当皇后,也不能立她当贵妃。” “那依您看,”江山决定先听听女同志的建议:“该立谁呀?” “小庆为后,”余思归缓缓道:“潘潘为妃。” “……”江山一下就全明白了:“行了,你可以退下了。” “怎么,你不愿意?” “这又不是给我挑媳妇,我愿意有个屁用,”江山枕着胳膊、翘着腿:“等下回真给我挑时,你再来发表意见。” “我……”余思归刚想那什么,忽然感觉还没到时候:“你老待在我屋里干嘛,小鱼和小白呢?他俩上哪去了?” 同一列北上的列车上,组织上都给同志们安排了卧铺的待遇。 江山一行7人,自费升级了车票。 余思归领着俩孩子在一厢。 江山、江河、黄永钰、王世襄,四人为一厢。 “永钰叔把他俩都叫了过去,”江山即不遮也不掩:“又把我赶了过来,估计是想促成我俩的好事。” 余思归把照片一合丢了出去:“我俩能有什么好事?” “就是想撮合我俩处对象呗。” “嘁,”余思归:“你没告诉他们,你不喜欢岁数大的?” “说了,”江山什么都说了:“可他们说你看着比我小。” “到底是艺术家,就是有眼光。” “他们劝我说你又漂亮、又聪明,”江山掰着手指头数:“关键还有海外关系,听得我都动心了。” “就我这样的还用劝?”余思归一屁股坐了起来:“你去日-本打听打听,只要我肯点头,都不知道有多少成功男士在追我。” “你点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紧张的江山忽然紧张了一下。 “怎么可能,你是知道我的,”余思归叹了口气:“可最近一年,我爸妈总是给我介绍男朋友,也挺烦人的。” 余思归不愿嫁给日-本人的事,江山是知道的。 “我也一样,我妈和李姨也常拿着照片给我介绍对象,” 开始时,江山还正儿八经仔细瞧过:“还都是我大哥没瞧上,才轮到我这的。” “哈哈哈哈哈,” 余思归听得直乐,撑着脑袋侧躺着看向了江山:“那要是她们先给你看的话,你是不是就愿意了?” “那也不愿意,”江山:“我一80年代的大好青年,怎么能一天到晚只想着儿女私情。” “那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你问我在想什么?” 江山的嘴角一翘,翻身坐了起来:“想知道的话,就打开看看吧!” 看着江山从口袋里摸出的一张小纸条,余思归好奇的接了过去:“这是什么?” “对于当下的东风牌卡车来说,这一句才是最合适的广告词!”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一个颠覆性的标志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看着手里皱皱巴巴的小字条,余思归忍不住拧起了眉:“这就是你觉得最合适的广告词?” “看着不大起眼吧?” 江山知道她在想什么,更知道这句词将给国内的卡车市场带来什么。 余思归撇了撇嘴,相比刚见到“有路必有东风车”、“只等东风”,这两句时的惊艳。 如今再看眼面前这句,她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了: “俗!” “你懂什么,”江山叠巴叠巴又把那张字条揣了回去: “像咱们国家目前这条件,光靠引古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是得论今。” “既然如此,”余思归就奇怪了:“你那天怎么不把这句话递上去。” “这句话连你这关都过不了,”江山是个明白人:“上面就更瞧不上了,只能自己个暂时雪藏了。” “雪藏?” “就是不能出头的意思,”江山目前最担心的,便是两句广告词的提交结果:“也不知道组织有没有看见我这个人民的建议。” …… 燕京,故宫博物馆。 徐邦达和启功,正挤在一张办公桌旁看着什么。 一会拿远、一会凑近…… 连鉴别文物的放大镜都拿出来了。 “这……这两人真是世襄和永钰?”启功已经好久没这么惊讶了。 “不是他俩还能是谁,”徐邦达看着照片一口咬定:“他们俩化成灰我都认得,不过他们站的这地方……” “我反正感觉不是真的,”启功说出了想法。 “这还用感觉?”徐邦达:“肯定是假的呀,不过这也假的太真了!” “可不,”启功换了一张照片接着看:“你瞧他俩这身宇航服,脚下踩得这片环形山……” “还有远处的地球,”徐邦达最爱看的就是这個球:“原来待在太空,就是这种奇妙的感觉啊!” “我现在就想知道我们仨走了之后,”启功道:“小江究竟又领着他俩去哪呢?” “是啊,他们究竟是在哪拍得照,”徐邦达展开了联想:“虽然我也知道照片上的肯定不是月球,但肯定也是个神奇的地方。” “早知道我就在浦江多待几天了,”启功:“你看永钰笑得那样,肯定开心坏了。” “是不应该这么早回来的,”徐邦达看着照片上王世襄扶着国旗的模样:“不然,这照片上的人肯定就有我一个了。” “可惜了,”启功真觉得可惜了:“这样的机会,怕是以后再也遇不到了。” “谁说不是呀,放眼全中国,我就没见过谁能站在月球上照相。” “喏,”启功点点照片:“现在你就见到了。” “见到什么了?” 就在启功和徐邦达互诉衷肠的时候,朱家晋从门外走进来了:“你俩也不知道过去帮我一把。” 徐邦达:“香江电视台的人走了?” “没呢,”朱家晋进了屋,就直奔暖水瓶:“问这问那问了一堆,看见什么都想拍。” “不是说只拍100件国宝嘛,”启功问道:“这要都拍进去的话,得到猴年马月啊!” “到时候肯定是得按本子拍,”朱家晋:“人家这不刚来嘛,估计还得兴奋两天。” “来,”徐邦达递给对方一叠照片:“我先让伱兴奋一下吧!” “谁的相片啊,”朱家晋接过去一看,双眼忽得就大了一圈:“我的天爷啊,这才几天不见,他俩怎么跑到月亮上去了?” 徐邦达:“有个能干的侄子就是好呀!” 启功笑了:“这连月亮都上了,估计也没什么不能去的地方了。” “你还别说,”徐邦达:“这有些地方,他就是再有本事也进不去。” …… 燕京,海淀玉渊潭。 当一辆面包车行驶到一处色彩亮丽、古韵绕梁的牌坊前时,车上的所有乘客,全都安静了下来。 看着牌坊上“钓鱼台国宾馆”六个大字,前一秒还在兴奋的江山,这一会也感觉有些紧张了。 这时候,坐在副驾驶上的文化部接待员,回头看向了他: “江山同志,按计划你们可以在国宾馆居住三日。 在此期间,任何工作上、生活上的问题都可以和我联系。 等会儿会有国宾馆的同志向你交待入住规定,这一点请大家务必配合遵守。” “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一路谨言慎行的江山,一看就是个规矩人:“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给组织添麻烦的。” 江小鱼和江小白一路光使眼睛、不使嘴。 打小就落下的毛病,令这对小姐弟到哪儿都不招人烦。 至于二哥江河,很多时候都差点让人忘了他的存在。 黄永钰顺着看了一眼,感觉这一家人也就江山的动静最大。 面包车进了牌坊就上石桥,接着往下就是亭台楼阁、桃红柳绿…… 反正就是一路的鸟语花香、杨柳堤岸,中式庭院、花园独栋……以及时不时就列队路过的解放军。 1958年夏,政府决定建一处有特色、级别高的国宾馆。 由于钓鱼台地处燕京西郊,下了飞机必经长安街、天安门,于是便把国宾馆的位置选在了那儿。 很快,全国各地调集而来的能工巧匠,便在钓鱼台原有的基础上,建起了一片江南园林风格的花园别墅, 在建期间,各方城市也没闲着。 上海定制的家具、天-津定制的地毯、苏州的丝绸、景德镇的瓷器……源源不断的汇聚到了国宾馆。 一年的时间,16座风格各异的行政楼拔地而起。 从1959年落成之日开始,钓鱼台就成了各国领导下榻、宴请谈判开会的首选之地。 到了1980年初,只因为一句:国宾馆也可以对外开放嘛! 钓鱼台便开始以一天租金两三千的价格,对外正式营业了。 自此之后,国宾馆彻底结束了长达20年的政府补助。 置身于皇室园林的余思归,忽觉有点恍惚:“原来这就是钓鱼台。” 江山:“打万历年间起,这里就是各位皇上踏青打尖的地方。 等轮到了乾隆手里后,钓鱼台被升级翻建了一次。 关键是打那之后,钓鱼台的膳食规格又上了不少个台阶了。” 余思归一听这话,心里那叫一个欢喜:“这么说,我们这次有口福了。” “这还用问,”江山给了个眼神:“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悄声说完后,前排的黄永钰、王世襄一块回头对他俩笑了笑:“放心吧,忘不了!” 幸亏江山把他俩的名字列在了指导顾问一栏。 不然,还真摊不上这好事。 正当几个人交换眼神的时候,面包车缓缓停了下来。 在对接过所有证明材料后,身穿深藏青西装的接待员同志,微笑着把江山一行迎进了一条花园小道。 “各位同志,咱们现在看见的这栋楼是国宾馆的2号楼。” 顺着接待员手指的方向,江山看见了一座奶黄色的行政楼。 说是一座,但其占地面积相当的可观。 难怪这么一大片地界只建了16栋楼,原来每一座竟是如此的宽广。 “我叫吴江,是2号楼的主管,”接待的男同志笑道:“大家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2号楼在外面看着大,其实走进来后看着更大。 足够摆十桌席面大会客厅,一设就是两间。 江山一行提着包站在入口三百来平的大厅里,都不知道该往哪挪脚了。 “这……”江山决定问个清楚:“都是给我们准备的?” “2号楼一共设有团长套房、旅长套房27套,”吴主管介绍道:“其实就是普通套房和豪华套房。” 江山点了点头:“噢~” 吴主管继续道:“还设有大小两个会客厅,二楼朝南的三间团长套房,就是你们即将入住的房间。” 大大小小的几位团长,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能住进来就不错了,还要什么独栋! 再说,这是一般的独栋嘛! “2号楼的西边是钓鱼台的中心湖、北边有一片樱桃园……” 站在大厅中间的吴主管,像个交通警察一样指南指北。 江山一行也顺着他指的方向,来回转着脑袋。 “紧挨着2号楼的是18号楼,18号楼是钓鱼台最重要的一栋楼,都是给各国的头号领导准备的。” “看着好像很忙呀?”王世襄望着远处来来往往的车辆。 “是的,18号楼这两天都有宴会安排,”吴主馆道:“就是因为这一原因,上级才通知将你们的房间调换的了2号楼,这样一来便方便接受领导的接见了。” “……”江山的心一提:“有领导要接见我们?” 吴主管:“你们不知道?” 江山摇摇头:“也没人通知我们呀。” “不要紧,”吴主管笑道:“肯定会有相关同志和你们联系的。” …… 果然,刚入住没多久,就有相关同志与江山取得联系了。 这一联系,江山便再没有走出过房间了。 当然,晚饭还是要去尝一尝的。 毕竟,上这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混口饭吃。 “这就是国宴?”王世襄手里的筷子夹了片鱼:“和我想象的有点不大一样。” 黄永钰也有点失望:“还没有国营饭馆省得搁油。” 江山尝了好几口后,得出一结论。 “缺油少盐是老干部们的标配,虽然清淡,但也还算可口,”江山道: “你们放心,文化部的同志不都已经说了嘛,今晚就是一顿便饭。打明儿起,会有大厨来配合我们的工作。” 第一顿国宾馆的晚宴,虽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艳,但两个孩子倒是吃得欢天喜地。 一个辣菜没有,硬菜更是没见着。 基本上全都是些虾球、丸子类的讨喜菜样。 …… 春夜淡香、月光如水。 江山的团长套房内,薄烟袅袅、低语不断。 一张尺寸不小的书桌前,余思归正按着江山的指示填充草图。 和她并排就座的江山,也正奋笔疾书着手里的画稿。 “这么多图今晚都要画出来?”余思归头也不抬的道:“能画得完吗?” “画多少是多少,”江山侧头看了眼:“不用画得那么细,只要在我的草稿基础上,稍微丰满点就成。” “你说机械部的领导忽然要见你,是不是就表示那两句广告词被他们看上了?” “有这个可能,”江山道:“按咱们这的规矩,他们在挑选之后,多半会询问一下你的创作思路。” “你忙活半天就为了解释你的创作思路?” “算是吧,”江山拍了拍衣兜:“另外,还为了它。” “嘁,”余思归秀目一翻:“我早料到了。” “困了你就去休息,”江山笑道:“不用陪着我,我早就熬惯了。” “巧了,”余思归也在笑:“我也熬惯了!” …… 进京的第二天,钓鱼台国宾馆的天格外的晴朗。 2号楼的旅长套房内,来此午休的饶斌,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一位年轻人。 “小同志,”饶斌笑问:“你就是江山?” 江山忽得就站了起来:“报告首长,我就是江山。” “你不用紧张,”饶斌压了压手:“坐下来说话。” “好的首长。”江山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 “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东风车,”饶斌端起了一支白瓷杯: “万事俱备、只等东风,这两句宣传口号都是你想出来的?” “是的。” “我听说,你还给浦江的宣传部递了份申请,建议即便是没有选用这两句,也把它们宣布为“东风”卡车的官方宣传标语?“ 江山点点头:“是的。”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最好的宣传标语,应该留给咱们自己国家的品牌,而不是留给外人做嫁衣。” “……”饶斌手里的杯盖一顿:“什么意思?你是担心会有国外的汽车品牌,用中国的谚语做宣传口号?” “也不一定是汽车品牌,”江山道:“其它商品也有这个可能,万一……万一有一天出现了这种情况,倒不如咱们自己先用上得了。” “……嗯,”饶斌仔细品了品,被江山最后这句‘万一’给说动了: “看不出来,你这位小同志虽然年轻,未雨绸缪的意识倒是不弱。 不过你也无需担心,经组织研究决定,你这俩句宣传口号,都已经被采纳了。” “真的?太好了!” 一想到最具中华风采的广告词,没有落入鬼子手里。 江山乐得差点没忍住去摸烟。 “当然是真的,”饶斌笑道:“你构思的这两句宣传口号,叫起来亮亮堂堂、读起来朗朗上口。 在会上的时候,竟让宣传部的干事们一时间都不好取舍了。 后来我干脆做主,把这两句话都留下了。 具体该如何用,等日后再行商量。 但那句: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东风车,是肯定先要用起来的了。” “感谢首长的信任,”江山蹭得又站了起来:“其报告首长,其实我还准备了一句广告词。” “广告词?” “广告词是宣传口号的另一种叫法,在国外,每一家车企都把自家的宣传口号看得无比重要……” 说到这,江山终于有机会拿出了自己夹在胳膊下的画稿。 同时,饶斌也早就在留意这一卷画了。 当立在一旁的韩秘书,及时清理掉桌上的杂物时,江山忙活了一夜的东西已经完全打开了。 “早在1898年,全世界第一支汽车广告,诞生了。 由于卡尔·本茨制造了世界上第一辆Benz牌汽车, 所以他在《科学美国人》杂志上,精心编写了终于一句广告词:Dispense with a horse. TheWinton Carriage.翻译过来就是让驴子和马都歇了吧。” 饶斌笑了一下,他知道江山的翻译是在开玩笑。 江山继续:“这句广告词在现在看似简单,但在当时就是工业革命的一个颠覆性的标志。” 这一会,一直没说话的饶斌,渐渐专注了起来…… (本章完) 第352章还在审核中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78年,秋。 魔都浦江市。 早上八点,浦江译制片厂街对面的一家国营小吃店里,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一边喝着豆浆,一边欣赏着店外熙熙攘攘的风景。 穿来这个世界快一个月了,他还是瞧得有滋有味。 江山,上一世的新媒体跨界大佬,自大学毕业后一路叱咤。 却不曾想,在自己40岁生日当天,莫名其妙回到了1978年。 好在他很快发现,这儿虽然是平行时空,但这里的一切与前世有着极高的相似度。 于是,他当即决定将上一世的所见所学,化为这一世的金手指。 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后,江山捏了捏口袋里的几张毛票,这是他现在的全部身家。 看着对面白底黑字的招牌,江山大步向街对面走了过去。 “你好大爷,” 站在浦江译制片厂的大门口,江山对着传达室里的大爷招呼了一声: “请问你们厂是在对外招临时翻译吧?” 传达室里的大爷抬头看了他一眼:“是有这事,不过你有介绍信吗?” 江山笑了,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出:“给您,我是浦江日报的。” 几分钟后,江山走进了浦江译制片厂翻译组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的面积不小。 白色的墙上挂着“剧本翻译要有味,演员配音要有神”的红字牌匾。 暗红色的木质老地板,走起来偶尔会发出嘎吱的动静。 办公室里的职工不多,打眼一看也就四五位的样子。 有的趴在桌上写写画画,有的围在一起讨论翻译剧本。 此时在江山前面,已经站了三位手拿介绍信的年轻人。 这一会,翻译组的吕组长看完介绍信后,皱着眉看向江山:“你是什么文化程度?这介绍信上怎么没写?” 江山硬着头皮:“初中毕业。” 话一出口,距离他最近的一位男同志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报以微笑。 其他两位倒没什么反应,不过江山还是注意到了他们稍稍扬起的下巴。 看来自己的到来给别人涨了不少志气。 不过前主的确是在初中毕业后,就主动嚷着去当了知识青年。 “初中?”吕组长皱起了眉:“那你学过外语?” “学过。” “哪国语言?” “英语、日语都还不错,法语听和说没问题,写就难了。”江山如实回答。 他这话说完,不光是吕组长,连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位职工都忍不住打量了过来。 一米八的个头瞧着还挺清俊,从身上那件洗的已经泛黄的白衬衫上,就能看出主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嚯,”吕组长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同志口气不小啊,还英语日语,咱们这的翻译可不好糊弄。” 江山也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眉宇间掩不住的青春阳光:“我也没想糊弄您。” 就在吕组长准备再问几句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被一把推开了。 “吕一,” 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一边拍着手里的剧本,一边揪着眉说道:“这句话,我怎么还是觉得不对味!” 吕组长赶紧接过剧本一瞧,然后苦笑道:“我说胡厂长啊,这一版可是你亲自改的,还不满意?” 江山好奇的看了眼剧本,封面上《尼罗河上的惨案》几個字立刻引起了他的兴趣。 “可我刚刚在棚里的时候,怎么听怎么别扭……” 男人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吕组长打断了。 “您来的正好,来来来,” 他指着刚进门的这位对江山一行人介绍道:“这是咱们浦江译制片厂的厂长胡啸胡厂长,大家欢迎。” 几位来应聘的同志,立刻就鼓起了掌,其中江山拍的最响。 吕组长继续:“下面就请胡厂长给大家出个考题,大家不要紧张啊,正常发挥就行。” 胡厂长愣了一下,他就是准备过来推敲一句台词,怎么还给他派上活了? 吕组长笑呵呵的站在一旁,他实在是怕了这位“喜欢钻字眼”的胡厂长了。 一句台词既要做到合意又要考虑口型,做到这些还不够,还非要带上些符合剧情的韵味。 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最近翻译组的工作量翻了几翻,自己熬的头发都快没了。 自1978年下半年开始,译制片步入了高速发展的黄金时代。 为了满足民众空前高涨的观影需求,一时间大批引进的各国优秀电影,都在译制片厂排着队等待着。 “行啊,” 胡厂长倒也不惧,不就是挑选合格的翻译嘛,身为一厂之长自当仁不让:“那今天的录用考核就由我来。” 正想着该出什么考题,不经意看到了手里的剧本,眼睛一亮:“各位同志,伱们有谁看过《尼罗河上的惨案》这本书?” 四个人之中,有三个人举了手,其中也包括江山。 “那你们谁看过原版的,也就是英文版的《尼罗河上的惨案》?” 其中一位放下了手,江山的手仍然举着,一旁的吕组长表情有些意外。 “很好,”胡厂长对最后举手的两位点了点头:“吕组长,把那一小段放一下。” 吕组长立刻明白了厂长的意思,马上就把办公桌上的一台电视机打开了。 随着录像机的调试,在场的几位应聘者很快就被电视里的画面吸引住了。 影片直接切换到了片尾处: 【年轻的罗丽莎小姐拉着男朋友的手,欢快的跑到主角大侦探波格面前。 兴奋的说道:“波洛先生,我愿意第一个让你知道,我们刚刚订婚了。” 波洛侦探立刻送上祝福:“恭喜你们了。” 在看见小情侣牵着手跑下旋梯时,波洛又喊了一句:“Take it easy!”】 影片播放到这,被吕组长摁下了暂停键。 “好了,” 胡厂长看着几位问道:“我请问大家,这里的Take it easy,应该怎么翻?“ 问题刚出,其中一位立刻抢答:“是别在意吧!” 胡厂长皱了皱眉。 另一位:“应该是别紧张。” 吕组长也皱起了眉。 “我看过这部小说,觉得应该翻成放轻松点。” 说这话的男同志正是站在江山身边的这位。 他在几个人当中岁数最大,也是另一位看过《尼罗河上的惨案》原版书的人。 他的话,让面前的两位领导点了点头。 吕组长笑道:“这位同志显然已经摸到译制片翻译的窍门了,我们胡厂长译的就是:放松点。” 其实,吕一当初对这句话的翻译为:“小心点。” 但胡厂长看到翻译剧本后,觉得按照大侦探波洛的人物性格,绝说不出如此婆婆妈妈的话。 之后反复斟酌,改成了:“放松点。” 可当他在录音棚里,听到配音演员说出口后,还是觉得不对味,就觉得少了些大侦探该有的痞气。 “悠着点,” 这时,一个声音把胡厂长的注意力拽了过去:“什么?” 江山又重复道:“我觉得悠着点,更符合波洛探长。”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里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了过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直白的一塌糊涂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歌舞剧院的练功房里,一台录音机正玩命播放着迪斯科的音乐。 屋里,几个束着头发的姑娘,嘻嘻哈哈的跟着音乐扭着腰。 “别跳了都别跳了,”忽然,录音机被人“嗒”的一声摁灭了:“周洁、董智芝,夏院长让你俩去她那一下。” 练功房中,最漂亮的两个姑娘同时回头:“叫我们干嘛呀?” “说是文化局调你们俩,去故宫参加宣传片的舞蹈拍摄!” “舞蹈拍摄?”19岁的周洁看着比20岁的董智芝还要成熟一些:“拍摄什么舞蹈呀?” “水袖舞。” …… 武-汉歌舞剧院的一间办公室里,舞蹈演员刘晓莉,正和院领导商量着进京表演的舞蹈曲目。 “其实你也不用太紧张,文化部的同志说了,挑伱自己最擅长的舞种。” “那……”21岁的刘晓莉,倾着脖子想了想:“既然是要在故宫里跳的舞,印度舞和西班牙舞肯定是不能选了。” “芭蕾也不行。” “要不我干脆就跳水袖舞吧!” …… 燕京,钓鱼台国宾馆。 这一会,待在旅长套房里的江山,尚且不知在诸多后台的帮衬下,自己已是位能点将的罗罗了。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江山不是个好色之徒。 对于玉环、西施、仙女她妈的美貌,他根本就没在乎过。 对他这样的民间艺人来说,在乎的只是三位女同志的艺术造诣。 哪怕只能给她们人均5、6秒的入镜时间,不也是种缘分不是! 不过,江山是高低没想到,这三位女同志居然会全部选择了“水袖舞”。 仔细想想,周洁和董智芝一块舞袖的镜头,好像还真在一部影片里出现过。 …… “您看这张图,”江山指着第一张画稿,道:“这就是本茨当年那个让驴子和马都歇了的广告。” 饶斌已经在看了:“这是你手绘的?” “绘得有点仓促,”江山道:“也就是个意思,您将就着看。” “你刚刚叫这车什么?笨瓷?”饶斌看着画稿上的字母笑了。 江山:“您管它叫什么?” “目前还没有想好,”饶斌:“不过这车在香江其实叫平治,到了台弯那边又变成了宾士。” “原来如此,”江山点了点头:“我说得是民国时的叫法,当年梅兰芳先生送给他夫人的第一辆车就是这牌子。” 这种八卦,饶斌倒是第一次听说:“可真舍得啊!” “梅老板没掏一分钱,”江山的坐姿渐渐做回了自己: “他当年就是这车的代言人,本茨登陆浦江后,不但为自己找了位名人做代言。 还登报公布了广告词:宝剑赠侠客,香车送名士。您听听这话,是不是很有中国特色。” 别说是饶斌,连一旁的韩秘书都点了点头。 江山说完,第一份画稿一翻,“宝剑赠侠客,香车送名士,”的民国海报便摆在了桌面上。 “我的画稿肯定和当时有点出入,”江山解释:“但车型和广告词肯定是错不了的。” “……”饶斌低头看着画稿,这一次的本茨已经比前一张海报多了个车厢了:“你曾经见过这些广告?” “是的,”江山一点都不含糊:“在浦江和燕京的市图书馆里,都可以借阅到当年的老报纸。” “原来是这样,”饶斌索性透露给了江山一个消息:“你知道嘛小同志,原本我们机械部想要引进的小轿车就是本茨。” “现在不是了?” “改了,不过还没做最后的决定。” 饶斌没骗江山,机械部的确还没有决定引进“大众”。 目前商谈合作的品牌是奥迪80。 如果不是商谈的过程太不顺利,一直拖到了“桑塔纳”的诞生年月。 咱们国家8、90年代满大街跑得就不是大众,而是奥迪了。 “然后呢,”饶斌这会对江山的这叠画稿,开始来兴趣了:“还有其它的汽车广告词吗?” “自本茨之后,很多汽车品牌陆续都诞生了,”江山继续: “到了1923年,Chevrolet进入了中国市场,结合了老佛爷的名号给自己起了个‘老佛来’的车名。 一时间所有的报纸都出现了‘老佛来’的汽车广告,卖得那叫一个好!” “老佛来?”饶斌服了:“Chevrolet目前在香江叫做雪弗兰。” “还是这名好听,”江山其实想说得是: “但雪弗兰的译名远没有‘老佛兰’成功,因为它既是一个车名、又是一句广告词,捎带脚的还让老佛爷给自己免费代言了。” “活脱脱一个资本家的嘴脸,”饶斌先头还没想到这茬呢:“为了赚钱,真是挖空了心思。” 江山给饶斌的威慑一振,顿时坐正了不少:“又过了几年,世界大战爆发了。” 桌上的画稿,跟着又换了一种风格。 “这个时候,各家车企都更换了自家的宣传海报,”江山指着图:“基本上不是多个飞机,就是多个大炮,连驾驶员也全都穿上了军装。” “到了50年代好莱坞的电影崛起时,所有的车企海报上,无一例外都出现了金发碧眼的女模特,” 在那之后,香车美女就成了车展的传统习惯。 江山:“也正是在这一时间段,国外的私人车辆普及率有了飞跃性的提高。” “也是车企发展最迅速的时候,”饶斌心里那个羡慕啊: “说实话,我之前只注意到了国外车辆技术的发展过程,完全没留意他们的广告宣传工作。” “国外车企的进步和竞争是同时在进行的,”江山也在说实话: “在这个过程中,很多小型车企被淘汰或者被兼并。 所以各大知名汽车品牌,都很注意自家产品的宣传工作。 除了随着局势或开拓新市场创建的广告词,它们还都拥有自己固定的广告词。 因为这些固定的广告词,代表着自家品牌的形象,选择时全都十分慎重。” 饶斌直接:“例如?” “例如本茨,它目前的固定广告词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汽车,”江山道: “巴伐利亚的是:为运动而生的汽车。凯迪拉克:世界标准。Jeep:不是所有的吉普都叫Jeep。 福特去年刚统一了广告词:打造硬汉福特……” 很多时候,各家车企会因为新CEO的上任,更改之前的广告词。 2007年,大众汽车的CEO就给大众换了句新词:Das Auto。 原本是两个单词的缩写,缩一块就成了:大众就是汽车。 但中国人偏偏不听不听,认准了它就是:打死奥拓的意思。 其中,也包括了江山同志。 令人意外的是,就在大众忙着向外界澄清:“我不是要打死奥拓,”的时候。 大众汽车的热度,却前所未有的高涨了起来。 一时间销量猛增,仿佛又回到了90年代的全盛时期。 原本在一旁等着瞧笑话的各大车企,立刻意识到了某种奇妙的宣传方式。 于是,一种相互碰瓷式的广告词来了。 打那一刻开始,各大车企的推广部放下了手里所有的活,一心扑在了文字研究上。 单单一句歌词,都能被它们掀起千层浪。 2013年,Jeep请了李宗盛做品牌代言人。 随后没多久,Jeep推出了全新的宣传海报。 在这份海报中有这样一句广告词: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外人一看便知,Jeep这是用了李宗盛的人,还顺道用了李宗盛的歌。 就在人民群众齐声说“妙”的时候,更妙的事情来了。 由于,Jeep在车界素有嘴欠之风。 常常一骂就是一窝。 在这之前它刚用了一句:“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辆Jeep”,把大众、奔驰、宝马、都问候了一遍。 所以当Jeep说出:“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的时候。 其它人的回复,立马就来了。 宝马连夜印制了全新海报:越过山丘,才发现你已跟丢。 奔驰天一亮就开始换海报:越过山丘,才发现你已回家大修。 大众见此,感觉它俩过于计较:越过山丘,才发现你们还不成熟。 路虎一看,不请自来:越过山丘,才发现你已掉进沟。 雷克萨斯:越过山丘,才发现你已没油。 雪弗兰升级了地图:越过雪峰,才发现你们还在山丘。 丰田来的最晚,骂得最全:越过山丘雪峰,才发现你们只会忽悠。 …… 至此,李宗盛的这句“越过山丘”便成了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广告歌词大会。 顺带着,也让所有的吃瓜群众,过足了车瘾。 “你的意思是说,一个汽车品牌,不但要有固定的广告词,” 饶斌已经完全意识到了广告词的重要性:“还要根据社会的发展阶段,及时推出适宜的广告词。” “是的首长,” 江山很高兴能向领导及时传递这个信息: “固定的宣传口号,代表着一个品牌的企业文化,例如:车到山前必有路。” 饶斌:“有路必有东风车。” 江山笑得阳光灿烂:“其它时段推出的广告词,则代表着它要传递的信息,换句话说就是车企想要达到的宣传目的。” 还没等饶斌详细询问,江山已经掀开了答案。 看着全新展现在桌上的一张画稿,饶斌很自然的读出了一句广告词:“东风东风,致富先锋。” 话音刚落,整间旅长套房彻底安静了下来。 其实,饶斌倒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何不妥。 毕竟现如今,哪哪都能听到“脱贫致富”、“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口号。 他这会不说话的原因,是因为桌上的这副画稿。 上下分幅的整张海报上,一半是乡村、一半是城市。 不同的区域却都画了相对的两条车道。 来来往往的道路上,以漫画的艺术手法画上了一辆辆“东风”牌大卡车。 有趣的事,这一辆辆相对而行的大卡车上,一边是堆得老高的农产品、新鲜瓜果蔬菜、肥嘟嘟的家禽牲畜…… 一边是载着大衣柜、电视机、录音机、电风扇、自行车…… 有几对车之间,还会停下来相互发出了对话框。 有聊收入的、聊车况的、聊驾驶经验…… 反正对话框里的文字,无一不是群众们对“东风”卡车的称赞。 意思很明显:就是运了一车货出去,换回了一车现代化。 看到这,饶斌不知不觉就笑了出来。 “东风东风、致富先锋,”他抬头看了韩秘书一眼:“你感觉这句话怎么样?” “念起来朗朗上口,”韩秘书如实说道。 “致富先锋,”饶斌不停的点击着画稿上的一行字:“我感觉这句话不但是对民用市场说得,也是对二汽本身的一种期盼。” “确实是的,”韩秘书点了点头:“希望东风牌卡车,可以让二汽和民营企业一块富起来。” 8、90年代,无论是开出租车、还是开大货车,的确都是快速致富的一条捷径。 因此,一汽的“解放”牌卡车在90年代的广告词直接就是:解放卡车,挣钱机器。 直白的一塌糊涂。 但效果也好得一塌糊涂。 很多原本不明真相的群众,通过这句话才知道原来开大车也能挣大钱。 因为效果太好了,所以一汽直到现在还挂着这句广告词。 同样也因为效果太好了,二汽在之后立刻将“东风世界、无忧无虑”的广告词拿了下来。 照葫芦画瓢也给“东风”的平头卡车,编了一句广告词:开上八平柴,财源滚滚来。 一经投放,立刻将西南、西北的卡车市场给拿了下来。 “分析当下的市场,”江山建议: “可以在全国各地公共场所的墙面,大量涂刷东风东风、致富先锋的广告词。 尤其是南面的乡镇企业发展较快的地区……” “一会把江山同志的各条建议整理出来,” 饶斌很喜欢江山这种精确到点的建议:“再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他写一个。” 韩秘书点了点头:“好的。” “小江同志,”饶斌的拍了拍桌上的画稿:“你的这些画稿可以给我们留下吗?” 江山立刻起身表示:“当然可以,能为组织上尽一份力,我感到十分荣幸。” 确实挺荣幸的,能和这样一位首长坐在一个屋里说话,估计今生今世也不会有下回了。 “我听说你从浦江来燕京,是为了帮宣传部拍摄一部宣传片。” “是的首长,”江山笑道:“宣传中华美食文化的宣传片。” “难怪你会住进钓鱼台来了,”饶斌也笑了起来:“怎么样,这里的菜还合口味嘛?” “不瞒您说,”江山:“我们昨晚入住后只尝了一顿标准套餐。等到今天下午,才能有机会采访几位负责国宴的大师傅。” “你们会在钓鱼台待几天?” “三天。” “今天是第二天?” 江山苦笑了一下:“是的。” “小江,”饶斌缓缓道:“想尝尝国宴的味道吗?”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四章 就是单纯的打击报复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燕京城的西长安街北侧,一户看似普通的四合院,却是外有卫兵站岗、墙有电网包围。 这户挂着南长街80号门牌的街对面,就是挂着81号的ZNH。 1971年,燕京卷烟厂接到一道密令后,在此处专设了卷烟厂的第132个车间。 打那一年开始,在这个院里生产的雪茄,便被当成了特供烟直接送进了马路对面。 1980年年头,一直没取名字却被叫了十来年ZNH的卷烟,干脆给自己注册了一个ZNH的商标。 与此同时,还给设计了一个红底描金的喜庆烟壳。 今天,刚换上新包装的ZNH,在第一时间送进了钓鱼台。 相比熊猫的人见人爱,ZNH却散发着自己独特的魅力。 喜欢的是真喜欢,不习惯的是一点都不习惯。 对于这款雪茄型的卷烟,饶斌倒觉得很对胃口。 当江山陪着他走出2号楼的时候,打老远就叫住了南长街80号的负责人。 “老董,你看见我躲什么,”饶斌:“我又吃不了你。” “我什么时候躲了,”老董决定不绕圈了:“再说,我也躲不掉啊。” “放心吧,今天不问你要烟。” “你也放心吧,“老董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今天你不要,我都不答应。” 新老包装的交替时刻,ZHN除了完成规定指标,余烟所剩有限。 “今儿单位给钓鱼台送烟,”老董笑道:“我亲自上阵押送。” 说完,老董从另外预备的手提袋里,挑出了两条ZNH:“我记得你爱抽的是……13号吧?” “你这记性够好的!” “自从ZX离开后,”老董:“我们已经不生产2号香烟了,只做13号。” “合着你这兜里全都是13号呀!” 眼见老董走远后,饶斌将手里的两条烟全部递给了江山:“小江同志,看看能不能抽得惯。” 一直没吭声的江山,有点受宠若惊:“您不留点?” 一紧张,连话风都跟着小家子气了。 饶首长笑了笑,没搭话茬。 江山这才意识到人家是谁,赶紧双手接了过去:“13、ZNH的。” “估计伱抽不惯,记住了,抽它的时候别过肺。” “哎,我记住了。” 江山听着声音不对,抬头一看,饶斌已走在了三米开外。 “首长,”江山为报二烟之恩:“您知道当初美、日、德等发达国家,是如何快速搞活汽车市场的吗?” 饶斌脚步一顿:“说!” 江山:“广开驾驶技术培训学校。” 1979年,燕京开办了全国第一所面向社会招生的驾校。 但仍需单位推荐、名额分配的报考规定,却一点没有改变。 对于“允许個人拥有动力船、运营车辆”的规定,则要到1984年才能推出。 而在推出之前,全国各地违规私自驾驶运营车辆的现象,早已经遍地开花。 所以说,84年颁布的一纸文书,本就是一种补票式的社会进步。 这一会,江山的一句话,让饶斌意识到了“打配合”仗的重要性。 “知道了,”饶斌头也不回的对江山摆了摆手:“一会多吃点,喜欢吃哪样就跟服务员直接说。” 对于出席国宴的宾客来说,瞧上了哪道菜是可以重复品尝的。 只要你能豁得出去,就可以像克灵顿那样连吃三道。 “哎,”这一次,江山答得特脆:“我记下了。” “这个小江同志,”喃喃自语的饶斌,背着双手大步向前:“和他说会话,抵得上和一帮人开半天会了。” 也不知是否是受了江山的影响,当饶斌踱着步走出2号楼时,头一回有了一种感觉: 这些个国外的车企,好像也没之前那么高高在上了! …… “永钰叔,我来了,” 胳膊肘夹着两条烟的江山,在一只八角亭中找到了正在摆造型的黄永钰。 江小鱼:“三叔。” 江小白:“三叔三叔。” 俩孩子一见江山,就从亭子里跑了出来。 “三叔你看,”江小鱼指着小池塘:“好多鱼啊。” 江小白的小胖手详细的点了点:“有红的、白的、红的。” “等一会吃饭的时候,”江山看着水面:“记得给它们剩个馒头。” 江小鱼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它们还吃馒头?” “吃,”江山笑呵呵的揉了揉小侄女脑袋:“小鱼儿不挑嘴。” 王世襄笑着招呼着江山道:“小江你站好了,我帮你们仨拍几张。” 还没等江山摆好姿势,黄永钰忽然压着声招招手:“巡逻的小分队来了。” 于是,王世襄把相机往江山手里一塞,跑过去和黄永钰一块叉起了腰。 稍稍愣了一下后,江山抬手便是咔咔两张。 张张的背景,都有一队身姿挺拔的主力军。 “二哥,你不过去照两张?” “不了,”江河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怕一会给人当间谍逮起来。” “对啊,”江山这才反应了过来:“还是二哥的警惕性高。” 不过,黄永钰和王世襄显然没有小同志的觉悟高。 他们盼这支解放军队伍,已经盼了好久了。 “叔,您二位自己分吧,”江山递出了一条ZNH:“记住了,千万别过肺。” “哟,” 黄永钰和王世襄对望了一眼:“这就是你谈了一上午的成果?” “刚换的新包装,” 江山知道,打今儿起,ZNH就开始少量对外了:“咱们赶上了头一批。” 剩下的他得留着带回家孝敬江爸。 等以后批量生产的时候,ZNH便不再是当初那个ZNH了。 “思思呢,”江山这时才发觉少了一个人:“她一人上哪逛去了?” “搁屋里睡觉呢,”黄永钰夹着一条烟,和江山并肩走着:“你们昨晚究竟搞到几点啊?” “天亮。” “难怪这会还下不了床。” “您放心,她误什么也不会误饭点的。” …… 江山果然没看错人。 位于18号楼依山傍水的四季厅里,江山一行齐齐整整的位居末席。 一张大圆桌之上,水果花卉几乎铺满了半桌江山。 给小鱼和小白乐得,一动都不敢动。 看着位于中心位置的水果拼花,不只是江山,这一会只要是外宾全都满脸惊喜的举起了相机。 其实不只是钓鱼台,但凡是国宴都十分讲究摆盘艺术。 一是因为老外就喜欢看这个,二是因为衡量一桌菜的贵贱,首先得从摆盘看起。 江山记得上辈子“一带一路”国宴上,长达40米的晚宴桌上,居然设计了一条同样也长达40米的丝绸之路。 精心布满40米的沙漠、大海、商队、标志性建筑物……美食饮品。 一看便知,这桌不是谁都能消费得起的。 江山这会瞧着各位的脸色,便知道已经在暗自激动了。 “大家伙一会别拘着,”江山鼓励道:“今天这顿算我的,都别跟我客气。” 王世襄一副很淡定的模样:“放心吧,你叔也是见过世面的。” 黄永钰看了眼立在旁边的两位女服务员:“辛苦两位小同志了。” 一位赶紧双手交叠、上身前倾:“首长您太客气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另一位准备转身离开:“我去和厨房打声招呼,今天首长家的孩子也来了。” 两句话一听,黄永钰倍感舒适。 话正说着,大厅里响起了一片掌声,末席一桌没有注意听讲的宾客,也跟着鼓起了掌。 在发言的领导入席后,整个宴会厅终于迎来了最香时刻。 一队队传菜鱼贯而入,每一桌的每一位客人身后都站了一位身穿西装的传菜员。 相比之下,江山一行的打扮倒是占了下风。 也就余思归捯饬的还有点国际范。 不过江山等人根本不在乎这些,他们这会的眼里只有搁在自己面前的一份盖了帽的套盘。 蓝白相搭的配色,釉面温润、触感凉滑。 一看就是顶级特制瓷器。 就这级别的餐具,它哪怕是在里面搁了一条黄瓜,你都会怀疑它是否来自雪山。 “四宝黄瓜!” 叮的一声,当服务员揭开餐帽的时候,也顺便报了声菜名。 一道吃完,无缝衔接的又上一道。 “春色满园。” “鲍汁海参煎鹅肝。” “珍珠帝王蟹。” “黑菌芦笋汤。” “雀巢富贵龙虾。” “虫草狮子头。” 看着一客一份的吃法,刚开始时小鱼和小白还有点懵。 三道菜一吃,便笑眯眯的一边吃着眼面前的,一边望着快走来的。 几位大人也一样,刚开始时全都默不作声的细细品味。 渐渐的,也开始相互交流经验,拍照记录菜式了。 “你说的没错,”余思归舀了一片鲍鱼搁进了嘴里:“钓鱼台果然是家注重摆盘的饭馆。” “我的话什么时候错过,” 看着小鱼和小白的吃相,江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下午去后厨采访时,谁留在外面照看孩子。” 一桌人,皆明显表现出了不愿意表情。 这个时候,江河开口了:“我留下吧,交给外人我也不放心。” 王世襄和黄永钰这一会,丝毫没有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外人?”但是余思归不乐意了:“江山,我也算外人吗?” 江山看向二哥:“她算吗?” “不算,”江河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把孩子交给思思,我还是能放心的。” 江山赶紧看向了余思归:“那孩子就交给你了。” 余思归笑眼一眨:“这还差不多。” 江山和江河悄悄对视了一眼,然后含着笑继续低头吃饭。 这一切,被坐在对面的黄永钰尽收眼底:“你说江山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呢,跟思思孤男寡女的待了一夜,他居然可以全身而退。” “他俩那是在谈工作,”王世襄仔细打量了眼海参:“在小江的眼里只有工作,根本就看不见思思。” “思思还是嫩了点啊,”黄永钰做出了判断:“不太会来事。” “你当人人都像你表叔啊!”王世襄认为:“再说,外人就是想学,也没你表叔那个本事。” 黄永钰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 沈大家当年为了追到黑珍珠张兆和,几千份的情书篇篇皆是妙语。 随便拎出一篇来,都能让姑娘们怀念一辈子。 但唯独张兆和不这么认为。 在她看来,排位第13号癞蛤蟆的沈丛文,只是她众多追求者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黄永钰:“不过我说的不会来事,不是指我表叔,而是……” “噢,”王世襄明白了:“别提了,像高女士那样的估计比你表叔还要难找。” 就在张兆和认为天下人谁都会出轨,唯独沈从文不会的时候,一个奇女子出现了。 相比张兆和的不屑,疯狂迷恋沈从文的高青子则是把他捧上了天。 “永钰叔,”余思归随着江山一块喊:“你大点声说,也让我们都跟着学学。” “这有什么好学的,”黄永钰边吃边笑。 王世襄见他不好意思,于是: “曾经有一位女士,为了追求一位先生,不惜天天打扮成这位先生所著里女主角的穿戴。 不仅如此,她还按照这位先生的文风创作,以求可以得到这位先生的指正和夸赞……” “按着里人物的模样打扮?”余思归惊了:“天天都是?” “天天如此,”黄永钰点了点头:“只为了和他不期而遇时,引起得片刻留意。” “我的老天,”余思归:“谁爱穿谁穿,这我可做不到。” 王世襄:“所以说她疯狂嘛!” “艺术家的爱情,”江山感慨:“可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可不,”黄永钰稍稍抿了口酒:“你就说老范吧,他的爱情别说一般人了,就连艺术家也理解不了。” “老范,”江山眼一亮:“范憎?” “当年跟你打架的那位?”给黄老师送猫头鹰的那一段日子,余思归记得可清楚了。 “什么跟我打架,”黄永钰不承认:“明明就是被我打。” 余思归不在乎这个,她在乎的是:“这位范先生的爱情,又是什么?” “他的爱情用四个字就能概括了,”黄永钰:“可歌可泣!” 余思归:“那一定很美!” 黄永钰笑了:“范憎负责可歌。” 王世襄:“他的朋友负责可泣!” 范憎的两届爱妻,全撬自好友。 “难怪你说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余思归笑得眼都弯了。 “我打他跟他的鸟爱情没有一点关系,”黄永钰道:“就是单纯的打击报复。” 王世襄摸了摸鼻子:“他表叔当年被姓范的欺负得够呛。” “理解,”江山点头:“完全可以理解。” 在江山看来,这些对于范大家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毕竟人家可是位在86高龄,还有本事迎娶一位小自己50的娇滴滴。 …… 饭后三点,国宾馆的后厨。 “是江山同志吧,我姓金,是后厨的负责人,”金师傅热情的握住了江山的手。 江山更热情:“打扰您了,金师傅。” “没关系,都是为了工作嘛,”金师傅笑道:“你们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尽管问。在调来国宾馆之前,我一直是在仿膳工作的。” “仿膳饭庄?” “是的!” “那您一定也了解满汉全席了?” “你想了解满汉全席?” 在见到江山之前,组织上已经把江山此行的目的,转告给金师傅了:“那就请跟我来吧!”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五章 朱时茂的伯乐换人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72年1月,人民空军飞行员杨国祥驾驶着11264号强-5甲型强击机,成功地投掷了我国第一枚实用氢弹——“狂飙1号”。 此前,早在1971年12月的投掷实验中,因机械故障氢弹未能投下,杨国祥带着五道保险已打开四道的氢弹安全着陆,创造了一个奇迹。 1977年经上级研究,批准了“狂飙1号”核弹级强-5改型研制的主要战术技术要求。 1979年6月,中国空军拥有了战术核打击的能力。 1980年初,八一电影制片厂准备以此为大背景拍摄了一部空军题材的故事片《飞行交响乐》。 项目确立后,影片的筹备组不但前往当年绝密的马兰核试验基地进行体验生活。 还经上级批准,调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军事顾问——执行甩投氢弹试验的飞行员杨国祥! 正因为有重量级的军事顾问现场指导,《飞行交响乐》中才有了近似于军教片一般的强-5操作和飞行镜头。 不仅如此,影片中所有出现的机型,全部为真机实拍。 老式图-2轰炸机飞行员座舱内交流的实拍镜头、用于威力测试的图-2轻型轰炸机、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轰炸机,也是空军最早大规模装备的轰炸机…… 影片中惊险、劲爆的镜头不断。 强-5强击机空中打开弹舱准备投掷核弹的场景、由于抛投装置故障迫使强-5强击机带弹着陆的历史瞬间…… 为了在片中反应氢弹爆炸的场景,剧组采用了油气炸弹爆炸模拟氢弹爆炸闪光和蘑菇云。 所以,这部影片一直被誉为是我国空军强击机部队的军教片。 1980年,春。 八一厂《飞行交响乐》的前期筹备,正在井然有序的进行中。 剧中几位演员的寻找与挑选都非常顺利。 除了,男主角。 按照剧本里的标准,男主角的身材要挺拔,面部的造型与线条要有英武和阳刚之气,同时还要显得成熟干练。 按着这样的要求,剧组开始了拉大网式的寻找,但总也找不到满意的人选。 到最后,找寻了一大圈的导演李文虎,却在自己的八一厂里巧遇了一位外单位借调在此的天选之子——朱时茂。 打那开始,朱时茂终于结束了自己拍什么停什么,拍什么批什么的演员生涯。 不过这一会,巧遇还没发生。 已经拍摄完电影《战歌》好几个月的朱时茂,正面临着再接不到活,就不得不返回原单位福州话剧团的尴尬境地。 正当他万分着急的时候,陈佩丝领着央视导演王扶林来了。 直到看着王导离开的背影,朱时茂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太好了佩丝,我正愁是不是该卷铺盖走人呢。” “这下开心呢!” 身穿条纹衬衫、白色喇叭裤的陈佩丝,还在脑袋上卡了一只蛤蟆镜: “我跟你说老茂,那天我刚得知你的处境,立马就给我哥们打电话了。” 朱时茂:“你哥们?” “我哥们就是这部宣传片的策划人,”陈佩丝的大拇指,向后扬了扬:“你猜怎么着?” 朱时茂倒是早就听佩丝吹过他这位浦江的好友:“怎么着了?” “我哥们一听,”陈佩丝倍有面的说道:“二话没说就把原定的唐国强给换了。然后,这个皇上就……” “就归我了!” 看着陈佩丝眉开眼笑的模样,朱时茂也开心得笑了起来。 为了抓紧时间陪同王扶林一块面试,正在《法庭内外》扮演官二代的陈佩丝,直接把戏服给穿了过来。 “老二,”朱时茂瞧着对方腐败的模样:“这事不会再黄了吧?” “你给我把心放踏实了,”陈佩丝搭着对方的肩膀,往宿舍走去: “我哥们江山虽然看着年轻,但本事大了去了,知道他到了燕京为什么没赶紧过来找我吗?” “瞧不上你呗?” “啊呸,”陈佩丝:“人现在正在钓鱼台享清福呢!” …… 燕京,钓鱼台国宾馆。 在金师傅的陪同下,江山一行走进了钓鱼台的大厨房。 咚咚咚、锵锵锵…… 一进后厨,大家伙就被里面热火朝天的景象看呆了。 与后世无所不能的预制菜相比,现如今是每一道工序都得动真格的。 生墩、熟墩、水案、白案、红案……甭管什么案。 这一会全都在忙着切、炸、煎、焖……为几个小时后又将开摆的晚宴做准备。 放眼望去,那一排排的阵仗,看着还真挺带感的。 “咱们国家国宴的最高规格,当属堂菜和台菜,” 金师傅领着四位外行,游走其中: “堂菜指的是大会堂,台菜自然就是我们钓鱼台了。 其实无论是堂菜还是台菜,都讲究一個用料珍贵、选材精细。 均强调一个以食物原味为主,以保全食物营养为本。 在这两样的基础上,再加以精妙的烹饪手法,赏心悦目的艺术摆盘。 只有这样,才可称得上是真正的色香味俱全。” 当金师傅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江山一行正好停在了一排生案的地盘上。 所谓生、熟案,其实就是切生、熟菜的案板师傅。 在江山眼里,这一排的景象才叫一个解压。 在这个没有花刀神器的年代。 一切的盘上艺术,完全是依靠人工的切、削、雕、刻…… “看着还挺好玩的,”江山:“永钰叔,你会干这个吗?” “我?”黄永钰摇摇头:“我就会吃。” “这个我也会。” 参观了一大圈后,江山一行又饿了。 除此之外,还都是一脑门的汗。 “瞧这热乎劲,”王世襄真替后厨的同志捏把汗:“到了夏天,估计都能中暑。” “没事,干我们这行的都扛热,”金师傅将他们领进了一间办公室里:“大家坐下来歇会吧。” 还没等江山坐定,一位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小厨师,就给他们端上了四只精巧的小盅。 “哟,”黄永钰将小盅举在眼前查看:“好漂亮的罐子!” “诸位现在看见的瓷器叫夫人瓷,”金师傅:“是专给外宾中的首长夫人准备的。” “夫人瓷?”江山也觉得着实好看:“先生夫人用得还不一样?” 黄永钰:“分得这么细呢?” “可不是嘛,”金师傅自己都笑了:“很多时候我也搞不清楚,幸亏有分管瓷器的同志帮忙。” 众人打开一看,原来是一盅佛跳墙。 “我这有一份开国第一宴的菜单,”金师傅虽然没喝汤,但端了杯茶和江山坐在了一桌:“你们想看看吗?” “好啊!” 金师傅一回头,将一沓准备好的材料放在了桌上。 “这张是第一宴、这是72年的、这是……” 看着一张张菜单,江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怎么每份菜单上都有桂花盐水鸭、黄焖狮子头、燕京烤鸭、咕咾肉,这几个菜?” “美食外交嘛,”金大厨笑道:“这几个固定菜式不但外宾们爱吃,咱们国家的领导也非常喜欢。” “这几个菜我也喜欢。” “我也一样。” “那好,”膀大腰圆的金师傅表示:“今晚就给伱们2号楼安排上。” “哎呦您看看,”江山和黄永钰对笑了一眼:“您对我们这么照顾,我们还真怪不好意思的。” 黄永钰也客气道:“我们这几个就馋您这口,给你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金师傅摆了摆手:“接下来,我来和你们聊一聊满汉全席吧。” “您受累,” 江山说话的同时,一只索尼随身听已经摆上了桌。 再瞧一旁的江河同志,已经翻开笔记本准备记录了。 金师傅一瞧这架势,头一回感觉到了来自烹饪界之外的倍受重视。 立刻决定今日必将言无不尽、知无不言。 到了1985年,日-本的龟甲万酱油厂,将来到我国拍摄了一部共为5集的《中国之食文化》纪录片。 在文化局的支持下,这部集齐了京、沪、苏、广、川,各地美食的纪录片。 不但罗列了各地的特色美食,还将各式烹饪技法也收集在内。 什么仿膳饭庄的红烧熊掌、听鹂馆的活吃昆明活鱼……皆给你表演的明明白白。 “其实‘满汉全席’这一说法在清朝宫宴中并不真实存在,” 金师傅抿了口清茶:“别说是这种宴席,就是这四个字也从没在清代的史料中出现过。 唯一有点靠边儿的,是一本出自乾隆年间的《扬州画鲂录》。 在这里面记录的一份菜单上,可以见到‘所谓满汉席也’的字样。 这里面说的这个满汉席,就是乾隆当年下江南时,扬州盐商们给他精心准备的宴席。 等乾隆抹身回京后,这份菜单便成了日后达官贵人路过扬州时,点名要尝的席面了……” 1924年,溥仪走出了紫禁城,御膳房随之解体。 但一技在手、不愁吃喝的御厨们,很快就在民间实现了二次就业。 只要是他们出现的餐馆饭庄,均升起了御膳、宫宴的旗帜。 为了招揽更多的食客,“满汉全席”的营销策路也随后诞生。 当然,这些所谓的满汉全席,也多是根据清代《扬州画舫录》中乾隆南巡时的“满汉席”改制而来。 这份“满汉席”的食谱中,熊掌、猴脑都是小意思。 猩唇、豹胆、驼峰……这些才是吸金之上品。 仿佛有它们坐镇,才有点殿堂级席面该有的模样。 “你们看,” 金师傅小心翼翼的揭开了一个包袱皮:“这是记录清代宫廷日常饮食的《御茶膳房》、《膳底档》、《节次膳底档》三本册子。” 江山、江河、黄永钰、以及王世襄四人,这一会皆注视着桌上的三本线装黄皮书。 与此同时,在四盅精美的夫人瓷撤下后,四只仿鸡缸杯的首长茶碗又被端了上来。 四人低头一看,杯中茶色青韵、茗香淡飘。 至此江山方才明白,原来金师傅是在招待他们在后厨用下午茶呢! “对比这里面的清宫食单,就可发现与《扬州画舫录》记录的相距甚远,” 金师傅的话还在继续:“那么真实的清宫宴上,究竟能吃到什么呢?” 没等江山搭腔,金师傅便自己说出了答案: “这清宫菜系啊,其实原本就庞杂混沌,以满洲菜系为起点,后又经历了游牧遗风和满汉结合的阶段……” 1644年清军入关,创立了清帝国。 同时也将自己原有的饮食习惯带进了紫禁城。 因此最初的清宫食谱带有典型的游牧风格。 大口吃肉,蔬菜少许。 “鹿、狍、獐、麋、凫、雉,这些东北大地的猎物,随即成了紫禁城的常见肉食中。 《膳底档》中记载,乾隆49年的除夕家宴,皇帝的御用膳桌用了: 猪肉65斤、肥鸭一只、菜鸭三只、肥鸡三只、菜鸡七只、 猪肘子三个、猪肚两个、野猪肉25斤、关东鹅五只、 羊肉20斤、鹿肉15斤、野鸡六只、鱼20斤、鹿尾四根……” 金师傅思想集中的照本宣科,丝毫没注意同桌几位的脸色。 “金师傅,”江山忍不住道:“这是乾隆一张桌子的食物?” “对,”金师傅点点头:“皇上嘛,多吃多占不奇怪。” “这得多大一张席面才能摆得下啊!” “关键还吃不完。“ “这里我额外说明一下啊,”金师傅额外说明道: “别看这清代宫宴都是肉山酒海,但皇上他自己个是不用掏钱的,也就是说来参会的八旗子弟不但要自带酒肉、还要把皇上那一份也顺道带上……” 清代的大型宫宴,基本上都是自带酒水、自费出席。 爵位越高,出资越多。 什么亲王贝勒的,你不来不要紧,但份子一定要随上。 “让清宫宴真正开始走向精致、高端的,”金师傅说道: “说到底还是要等到乾隆下江南之后。 其实无论是清、明还是宋,宫里面的吃食永远是比不上宫外。 真正会吃敢吃的人,还得是那些个亲王贵胄们。 这些人家的宴会才是最高端、也是最鲜美的。 宋高宗赵构一日上张俊将军家吃饭,张将军一次就给他上了三百多道菜品。 结果赵构回到皇宫后,看着自己的御膳好几天都张不开嘴。 最后给他气得,发誓往后再也不到大臣家吃饭了……” 聊到这时,黄永钰悄悄看了眼身旁王世襄。 照这么看的话,王世襄的家宴也肯定不用提了。 想当年他一人住在燕京大学旁,一座家人为他单独准备的学区四合院时。 光厨房一盖就是四间,什么淮扬、川菜、广菜、西餐天天换着吃。 “小江同志,“金师傅这会笑道:“我听说你想在紫禁城里办一场满汉全席。” “没有,绝对没有,”江山赶紧强调: “是这样的,为了宣传中华美食,我想在紫禁城中摆一桌晚宴。 什么菜系无所谓,但一定要漂亮。” “漂亮?”金师傅差一点就拍胸脯了:“那你找我就找对了。” 听此,江山便笑呵呵的拿出了一幅画稿:“麻烦您老上眼,给看看这样的豆腐能雕得出来吗?”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六章 致我们曾经一起笑过馋过的金玉满堂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三月的一个夜晚。 身为香江美术指导的张叔平,敲开了一间宾馆的房门。 咔嚓一声,房门打开之后。 身着浴袍湿发飘香的林青霞,笑嘻嘻的塞了一支信封给他。 然后,便哼着小曲返回浴室泡澡去了。 不明所以的张叔平打开信封一看,顿时被惊得三魂掉了七魄。 信封里装着的,正是林青霞的三张各种角度的全果照片。 原来,为了让张叔平给自己设计出最美的照型。 林青霞在某天洗澡的时候,突发奇想决定让对方了解一下自己的每一寸领地。 估计正是因为青霞能够豁得出去,才会得到对方为她左一身、右一身的绝美照型。 不过这一会正美着的张叔平,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在多年后的一场美食造型,竟会被江山同志提前挪用到了现在。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你说你也是,” 晚饭过后,黄永钰含着烟斗趴在一张书桌上:“还八仙过海,你怎么不让人给你雕个一百零八将呢?” “我倒是想,可惜人家连八仙过海都雕不出来,”江山站在一旁看着黄永钰手里的活: “我要是知道您会这手,也不上外面去求人了。” “他连猴都雕得出来,八仙努努力估计也不在话下,”正在屋里来回踱步的王世襄,正在琢磨吃饱了后该干些什么: “好久没吃得这么痛快了,这段时间跟着小江四处下馆子,粮票都省下了不少。” “我也一样,”黄永钰笑了:“揣着10斤粮票出门,到现在还一两没用呢。” “小江,”王世襄美美的拍了拍肚皮:“你也给我这个顾问分点活呗,不然,我往后都不好意思张口了。” “您放心,”江山一点没准备客气:“后面有您忙活的时候。” 这当会儿,黄永钰已经绘制完成了一副八仙之一汉钟离的卧姿草图。 之后,他将按照这些草图,为江山雕刻制作豆腐的模具。 “瞧这纹理,”江山搁旁边忙着续水:“多仙。” “我说小江,” 王世襄与江山分两边站在黄永钰身后:“你究竟是怎么想起来用模具塑造豆腐造型的?”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江山笑了。 他是怎么想起来的? 当然是已经有人帮他探过路了。 …… 论豆腐雕刻这门手艺,早已经不是什么秘技。 但就像金师傅说得那样,想要达到画稿上丝滑如玉的光洁面,是绝对做不到的。 至少在他这是肯定实现不了。 这么一来就完全符合了徐克当年的说法:失传已久。 1956年,广-州举办了名菜美点展览,满汉筵席被作为镇场展品陈列了出来。 这一举动,立刻引来了海外各国的注意。 几年之后,日-本首先向香江派出了满汉筵席品尝团。 此后的十年间,“满汉全席”这个词在港澳台地区相继出现。 到最后,居然还形成了不同的派系。 在当地媒体的推波助澜下,各界人士对满汉全席的追逐、探讨、热捧……蔚然成风。 随着“满汉全席”的不断升温,导演徐克在1988年时编写了一部相关题材的电影剧本。 但编写好后的剧本,却又被他扔到了一边。 直到之后在1995年,拍摄由赵文卓主演的《黄飞鸿之龙城歼八》时。 由于摄影指导始终没能把一碗米饭拍摄的诱人可口。 再加上老板黄百鸣催促他先完成一部贺岁片,徐克便把当年的剧本翻了出来。 改巴改巴后,就变成了日后一举击败《大话西游》的美食扛鼎之作《金玉满堂》。 与同样也广受好评,但叙述风格不急不慌、家长里短的高分美食片《饮食儿女》相比。 《金玉满堂》则是一部打头起就刀光剑影、满屏高光的“美”食巨作。 这一点,完全与江山正在筹备的这部美食宣传片不谋而合。 力求一帧不掉的“美”——就是完美! 试问世间谁不好“色”? 对于徐导对美的诠释,估计业界没几個能携手并肩。 《新蜀山剑侠》、《东方不败》中的林青霞、《倩女幽魂》的聂小倩、《黄飞鸿》的十三姨; 《青蛇》的张曼玉、《蜀山传》的张柏芝、《狄仁杰之神都龙王》的杨颖…… 号称最会拍女人的徐克,拍起美食片来也一样精雕细琢。 在贺岁电影《金玉满堂》中,开篇即用一组长镜头展示了一桌浩浩荡荡、色彩丰富的盛宴。 紧接着,打在屏幕上“燕京·钓鱼台国宾馆”的字幕,一下就把整部影片的逼格拉了上去。 然后,一场厨艺擂台赛的出现,让屏幕前的观众在电影开场仅两分钟,就已经没再挪过眼了。 当钟镇涛的一手“八仙过海”豆腐雕刻出现时,就注定这部美食贺岁片将在日后相当漫长的岁月里,令全体观众久久回味、难以忘怀! 《金玉满堂》中厨艺争霸的剧情,完美诠释了有徐克的地方就有江湖。 除了男女主角张国荣、袁咏仪、钟镇涛。 徐克不但请来了武术指导元彬,还在影片中让赵文卓、大反派熊欣欣(李连杰的御用替身),将武术与颠勺完美的结合。 除此之外,依照当时的港片惯例,徐克还为《金玉满堂》请了一位音乐制作人卢冠廷。 听人名不大贯耳,见人脸才知此君在喜剧片中扮演了不少看似猥琐的角色。 然而仔细一打听便知:《赌神中发哥的出场BGM》、《赌圣中星爷的出场BGM》、《凭着爱》、《如风往事》…… 在为《金玉满堂》编写插曲的同一年,卢冠廷还为《大话西游》创作了《一生所爱》。 徐克为了拍好影片中的几场烹饪拼比,居然凭空创造了多种菜式的玄幻操作。 《八仙过海》《踏雪寻熊》《一掌乾坤》《齐天大圣烩虎鲨》…… 当他将这些想法逐一说给影片的美术指导张叔平时,对方二话不说就他立刻和商量起了实现骚想法的具体骚操作。 其中,“八仙过海”的豆腐雕刻,在寻遍了各方大厨无果后,徐克做出了用模具制豆腐的决定。 …… 这一切,就和现如今正待在钓鱼台国宾馆的黄永钰一样。 当听说江山想要一套制作“八仙过海”的豆腐模具时,他这位中央美院的木雕板画教授,立刻就全权揽下了这活。 而这一会,坐在一旁沙发上的江山与王世襄,正商量着各位娘娘们的冠饰照型与服饰穿戴。 “小江,” 对于这些活,王世襄倒不是不能做: “要说明代的服装头饰,其实你家晋叔才是最专业的,毕竟他是朱熹的世孙啊!” 听到这,黄永钰也转过了身:“小江,你这事应该去找伱沈老师,他的那本《古代服饰研究》还是你帮着出版的呢!” “我能不知道这?”江山解释道: “您二位是知道的,我拍得这部是广告不是纪录片。 为了渲染镜头中的中国美,肯定是什么极致就上什么。 不敢让沈老师顾问,不就是担心他老人家不高兴嘛。” 当年朱家晋为《火烧圆明园》做历史顾问时,导演李翰祥也曾因相同的原因,提前征求并取得了对方的理解。 在各方相互通融的情况下,李翰祥才得以在最快的时间完成了两部巨制影片的拍摄工作。 按李导当时的话就是:我拍得是电影,不是纪录片。电影艺术允许戏说与夸张,但纪录片是万万不可的。 江山:“为了追求中式宫宴的气势、与美食的华美,影片中肯定不会完全参照礼制来办。” 黄永钰:“那拍完后,你就不怕那些个专家挑刺儿批评?” “批评就批评呗,”江山还能不会解决这事: “都有刺了还能不让别人挑,您放心,我到时肯定会对外宣布是我一意孤行、不听顾问劝告,然后虚心接受、并诚恳道歉!” “打住啊,”黄永钰不乐意了:“什么不听顾问劝告,我告诉你小江,之后要真有人说嘴……我也站出来道歉!” “还有我,道歉的事也算我一个,”王世襄立刻表示:“来吧小江,咱们接着聊该怎么美!” …… 国宾馆的大厨房内,今晚当班的金师傅临下班前,还不放心的走进了面点房。 “那个谁,”金师傅招呼了一声:“记得一会给2号楼送夜宵时,再加四小碟西点。” “师傅,”西点房的当班人,好奇道:“今儿下午来这的孙子是谁呀?你怎么对他这么上心。” “这孙子不知道是谁的孙子,”金师傅也特好奇: “先是文化部和宣传部来电话打了招呼,到了今天机械部也为他打来了电话。你就说,这几个部门哪一个是你师傅惹得起的?” “得,我还是赶紧为2号楼准备点心吧!”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七章核打击的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所谓户外广告,最常见的形式无非就是大型广告牌或街边灯箱,这两样,也是目前堡加敬在香江惯用的广告形式,” 香江麦当劳运营总部的一间多功能会议室里。 身穿职业包臀套裙的林燕妮,正站在幻灯片的大屏幕前,潇洒自如的指东道西: “为了帮助麦记盖过堡加敬的风头,我们黄与林广告精心设计了一套全方位的核打击广告——麦当劳大道……” 在编写文案时,林燕妮把江山口中的未来术语全部照单收入囊中。 看着显示在幕布上的一张张街景设计图。 会议室里的几位麦当劳高层,逐渐收起了之前散漫的表情。 依照当初的预想,香江麦记的运营团队,原本只对“黄与林”的广告文案有所期待。 所以,在林燕妮展开户外广告方案之前,他们本只是打算礼貌性的走个过场。 可是这一会,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看着幕布中不断切换的幻灯片: 黄色的薯片人行道、咬了一块的汉堡广告牌、麦当劳咖啡壶式的路灯…… 大惊大怪的六位麦当劳高层,已经忍不住交头接耳了起来。 “林女士,”其中一位高层指着屏幕说道:“可以再向我们介绍一下,贵公司的设计理念吗?” “当然可以,” 林燕妮特优雅的点点头: “ 1971年,迪士尼花费了7年时间,在佛罗里达建造了一座迪士尼小镇。 说是小镇,其实就是一条满是迪士尼元素的街道。 各位先生,你们知道这座迪士尼小镇的营收有多高吗?” 在一列麦记高层的目光追逐下,林燕妮想起了当初听江山讲故事的情景: “从佛罗里达的迪士尼小镇开张至今,纽交所的迪士尼股票已经上涨了30倍,年报更是一再报捷。” 这一会再瞧场下,各个西装笔挺的高层都被林燕妮口中的“30倍”给怔住了。 经历了近三个月的准备时间,今天是四家广告公司向麦当劳交作业的日子。 这一会,除了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的“黄与林”。 波记、惠美、麦肯这三個已经作完汇报讲解的广告公司,一个也没舍得离场。 全都等在会议室的门外,企图探听点内部消息。 尤其是之前与麦当劳聊得非常愉快的“惠美”广告。 在失去了与“春风度”合作的机会后,“惠美”一怒之下请了两位米国的广告策划专家加入了团队。 其目的,只为一举拿下麦当劳的全部广告合约。 所以,这一会坐在场外的“惠美”团队中,还四平八稳的坐着两位外援。 “ 1958年,米国一位名叫奈恩的麦当劳加盟店店主,为了提升业绩,找了一家广告公司创作了一首广告歌。 令人意外的是,这首欢快的歌曲不但让所在城市的市民,很快记住了麦当劳的大名。 还令他的店收入在当年超过了全国同期平均值的61%……” 在详细介绍完户外广告、麦当劳时间沙漏之后,林燕妮又推送起了广告歌的讲解。 此时的林燕妮还没有意识到,当她提到加盟店这三个字时。 场下一位端坐在C位的麦记高层,立刻露出了比之前更关注的表情! 这一会的会议室里,没有人能比他更在乎麦当劳与堡加敬的营销拼杀。 被誉为香江麦当劳之父的伍日照,此时的岁数还不到四十。 这位中年才俊,不但将麦当劳引进了香江,还将于1991年把麦当劳带入深-圳。 此刻,身体前倾附在会议桌上的伍日照,正聚精会神注视着林女士的一举一动。 “一首成功的广告歌,除了曲调要朗朗上口、还应字字珠玑,令大家一听便知它是谁、它在说什么!” 说完,一曲叮叮当当、奶奶嘻嘻的: 我食麦当劳 你食麦当劳 我哋都食麦当劳 麦当劳汉堡~好好好 …… 当整间会议室都被这首轻松欢快的歌曲环绕时,伍日照的身体缓缓向后一靠,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我们麦当劳这次散出去的广告要求是什么?” 一旁的运营主管一听,立刻回复道:“夺目、有趣、时尚,标的对象——堡加敬!” “嗯,” 伍日照看着前方的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原本并没寄予希望的黄与林,反而给了我们一个最大的惊喜!” “是啊,”运营主管好奇道:“这样的实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强了!” 另一位高层也转过了头:“这套广告方案如果一一实现的话,估计连米国也得派人来学习了。” “的确是非常超前的设计风格,”伍日照这会是越看越满意: “我都不敢想象这样一条麦当劳大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梦幻景象。” “不过,这一套方案的投入肯定是要超出预期的了!” “那有什么,”伍日照目光笃定看着屏幕:“刚刚黄与林不是说了嘛,这是他们为我们设计的核打击广告!” 其余几位纷纷笑了起来! 头回听说的广告用语,却一下就让他们感受到了这种广告的威力! 伍日照很高兴自己可以拥有一套核打击的广告套装:“试问这样的宣传效果,还有谁可以敌得过?堡加敬?” “它就别想了。” “估计我们的麦当劳大道一出,光各家媒体的宣传福利,就够我们享一阵福的了!” 这一位的想法与伍日照不谋而合:“通知下去,今晚全体加班,先把刚才那首广告歌以最快的速度发布到电台上去!” 说完,在伍日照的带领下,六位麦当劳高层全部起身为“黄与林”的绝妙广告方案,热烈鼓掌! 与此同时,等在会议室外的三家广告公司,也闻声站了起来。 相比前三组的安安静静,这一会屋里的动静,令他们纷纷惊慌失措的看向了会议室的大门…… …… “惬丝!” “干杯!” 今晚是黄沾的公寓广开“人头马”的好日子。 在一群宾客的簇拥下,搂着林燕妮的黄沾,仰天大笑、好不快活。 在一片道贺声中,黄沾找到了金庸的身影。 “老查,”黄沾看着对方嚷嚷道:“我今天必须要好好敬你几杯。” 笑呵呵的金庸道:“哦?这是为何?” “还能为何,”林燕妮满面飞霞:“感谢你帮我们牵线结识了内地的江山先生啦!” 有些话,在外人面前不便多说。 笑哈哈的黄沾搂着金庸走到了一边。 “我和燕妮都没有想到,麦记居然会当场宣布与我们签约,你是没看见伍生当时的表情,激动的脸都红啦!” “是吗,”金庸自己也没想到内地的广告人居然有如此能耐:“看来麦记这次是相当满意啦!” 黄沾笑了:“我也相当满意啦,你还不知道吧……” 话还没说完,林燕妮忽然对他招了招手:“阿沾,你赶紧过来听电话啦!” 抓着酒杯的黄沾,远远就瞧出了对方不对劲的脸色。 下意识就抬手看了眼时间:21点40分。 “不好,”黄沾一把将酒杯塞给了金庸:“不会是我的白银出什么问题了吧?” 当慌了神的黄沾颤抖的接过电话时。 “Hello……哇特?” 一圈宾客在黄沾的惊讶声中,纷纷安静了下来。 都知道对方最近在忙什么的一伙人,此刻全都竖起了耳朵。 “给我抛!” 眼瞧着黄沾的眉毛由紧变飞后,就看见他抓着电话大声嚷嚷上了! 这一会,众目睽睽下的林燕妮紧张的抓着黄沾的胳膊。 而黄沾也紧张兮兮的抓着电话:“对,就是这个10元的位置,把所有的单子全给我卖出!” “啊~” 当听见黄沾说出“10元”这一字眼时,林燕妮捂着嘴失声惊呼了起来。 记得之前江山对他们说过:3月31日或价位10元,这两个要求谁先到就立刻全抛! 看着一连数日横盘于15元上下的价位,已经心满意足的黄沾和林燕妮,就等着3月底彻底清仓了。 没想到在今日,居然还真等来了10元的底位。 1980年3月27日,被期货界誉为“白银黑色星期四”的历史时刻如期而至! 开盘仅几分钟,白银便从前一日的15元收盘价,死死封住了10元的价位。 虽然临近收盘时,又回升到了15元左右,但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黄与林胜利脱身的了! “干杯!” “惬丝!” 落袋为安后,黄沾的公寓中又爆发出了更加疯狂的笙歌! “沾哥,又发财啦!” “阿沾,恭喜恭喜。” “双喜临门了,沾哥!” “阿沾,” 这一阵的金庸,相比之前可真是对黄沾客气多了:“跟我们好好讲讲,你怎么会想到买空美市的白银期货?” 林燕妮的胞弟林振刚,也满脸崇拜的问道:“而且,还是在金属票一片上涨的时候?” “这个嘛,” 大刺刺坐在沙发上的黄沾,仿佛来到了人生的高光时刻。 看着周围一双双期盼的眼睛,黄沾晃了晃杯中的人头马: “说出来伱们可能不信,这一切完全是因为我提前分析了米国所有的相关新闻!” “不会吧?” “哪家报纸会登这些?” “就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大家不都看见了!” 黄沾就知道他们不信:“要不说为什么只有我能赚钱呢,因为我有秘诀!” 林燕妮媚眼一送:“嗨呀!” 其实,以黄沾仅有的经验,确实不知道该在哪里搜集财富情报。 他嘴里所谓的财富密码,纯粹就是江山的通风报信。 一群好学之士见黄沾不肯挑明择股方法。 只觉得对方是在故弄玄虚! 于是,便决定直接问结果! “姐夫,”林振刚为黄沾续酒道:“那经过你的研究分析,目前该买哪一支票呢?” “对啊,接下来你会买什么?” “接下来?”黄沾看着林燕妮笑了:“当然是加仓麦当劳啦!” 记得当初询问江生的时候,对方第一个说的就是可口可乐与麦当劳!” “切!” “不想说就算了,还麦当劳。” “对哦,谁不知道麦记是个十年不动的乌龟啦!” “买麦记的话,还真不如存银行呢!” ……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的黄沾,在第一时间给浦江的安和街打去了电话。 “雷好啊,请问江山先生在家吗?”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问候,江川也跟着学起了方言:“雷好,我哥出差去燕京了。” “哦?请问我打什么电话可以找到他呀?” 黄沾着急啊,他必须在第一时间,把“江生,你的10万已经变成50万”的好消息尽快通知到位。 “雷今天是肯定联系不到他的了,”江川向对方解释道:“我哥这会人在钓鱼台呢!” “钓鱼台?” 港人对这些敏感地带,人人皆知:“钓鱼台国宾馆?” “对,”江川:“请问您贵姓,到时我让小哥给你回电……” 缓缓放下电话后,黄沾恍恍惚惚的看向了枕边的林燕妮: “亲爱的,以后江生如果再说些什么,我们不要多问直接照办便好。” 林燕妮:“为什么?” “……”黄沾直接跳过了对方的问题:“对了,给江生的红包包得不够,必须还要加大加厚……”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八章雀巢咖啡的半部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3月28日,天色大亮。 整个香江城报纸上的财经栏目,都在醒目位置刊登了《华尔街白银黑色星期四》的新闻。 根据见效最快的蝴蝶效应,日、韩、港、新……各地区股市的金属板块开盘即见底。 但有趣的是,等金属票的好戏唱完后,美市的漂亮50股票却一反前期死水一般的走势,集体开始向上攀爬了。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麦当劳”。 自此,美市的第一个十年大牛市,就由1980年开整了。 这一会的香江城中,已经有一部分人在注意“麦记”的一举一动了。 不过,他们在乎的是麦记的广告、而不是麦记的股票。 一日之间,香江广告圈对于“黄与林”以一司之力,拿下麦记“电视、广播、户外”全部广告合约的事大为震惊。 除了他们这些业内人士,还有一部分圈外人士也注意到了这一传闻。 这其中,就包括了一直在打听香江最佳广告公司的——雀巢公司香江分部。 相比后世在内地市场的生龙活虎,这一会身在香江的雀巢咖啡却一直在被麦氏压着打。 号称全美最畅销的麦氏咖啡,可不是徒有虚名。 自打登陆香江城后,一直走高端路线的“麦氏”,销售量长期为“雀巢”的两倍。 就连日后进攻内地市场,也是实力雄厚的“麦氏”打得头阵。 上午10点半,当雀巢香江推广部的主管,慕名走进“黄与林”时,却发现整间广告公司的职员,正围着一台电视机看得入神。 与此同时,坐在办公室里的黄沾和林燕妮,也正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屏幕。 【一位穿戴清爽的美术生,正对笑呵呵的对着一根燃烧的火柴许愿:“我想成为达芬奇的学生。” 忽得镜头一转,当原地消失的美术生再次出现时,他已经站在了一间古典奢华的意式客厅里。 客厅的正中央,正拿着画笔对着蒙娜丽莎比划的达芬奇,竟瞧着比真的还要真……】 看着电视中你来我往的三方对话,林燕妮手里的咖啡都变得更香了。 “有意思,”林燕妮微笑道:“难怪他们一直让我们等这部广告,看着的确有意思。” “这都是上哪找得演员呀,”黄沾这会死死盯着电视里的蒙娜丽莎:“也太像了吧。” “的确是像,”林燕妮倒觉得达芬奇面前那副画了一半的蒙娜丽莎更有看点:“还别说,看着真就像走进了16世纪一样。” 黄沾:“我怎么感觉看这广告就像是在看一部奇幻电影。” “哈哈,”林燕妮:“所以我才说它有意思嘛!” 刚笑了没两声,林燕妮的笑容忽然定住了:“阿沾,你快看屏幕的右下角。” 黄沾依声一瞧“哎”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我说这广告怎么看着不一般呢,原来它也是春风度的手笔。” 依照惯例,正在播出的“许愿”系列火柴广告的画面右下角,正清清楚楚的显示着CFD三个首拼字母。 而这一会站在“黄与林”大办公间里的雀巢主管,也同样被电视里的广告吸引住了。 在职员们七嘴八舌兴奋的议论声里,雀巢公司的三位访客也相互交流上了。 “何止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这个实现愿望的剧情,看着很不错嘛。” “知道它为什么好看吗?因为它看起来太真实了。” “的确如此,一旦模仿可以与现实媲美,好像连故事的趣味性也跟着提高了。” 正当两边阵营边看边聊的时候,屏幕里的一個小女孩在漫天星光中擦亮了一根许愿火柴: “现在,你可以说出自己的愿望了。” “我要和姐姐一块到月亮上去!” 当电视里的小胖子说完这句话后,一盒闪着魔力光芒的统一牌“许愿”火柴跳上了屏幕。 与此同时,一行未完待续的字幕,令电视机前的一众同时显出了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怎么忽然就没了?” “嗯?未完待续是什么意思?” “就是后面还有下集的意思啦!” “这是广告哎,怎么可以像连续剧一样拍啦。” “可人家就是这样拍了。” “统一许愿火柴!嗯!” “昨晚,我也是看到这就没了,还以为今天会接着往下放呢,没想到还是这样。” “哎呀,这样的话究竟要等到哪天才能看见后半部啊!” “说的就是啦,看前面蒙娜丽莎和达芬奇的水准,估计后面这个愿望也会很真实的。” “后面一个愿望是要到月球上去玩哎!” “这个估计不会太像的。” “你们说,它明天能不能播放下集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今晚就播了。” “但愿如此!” 这一会,还在回味广告剧情的三位雀巢代表,差点就忘了今天干嘛来了。 直到,一位女职员看着他们笑道:“上午好三位先生,请问你们需要我们黄与林广告那方面的帮助……” 当三位雀巢公司代表,在林燕妮的办公室坐下后。 “是这样的,”雀巢推广部的主事人,开门见山的说出了来意: “前不久,我们公司收到了一份广告企划案,经讨论研究我们推广部总觉得还少点什么。” 另一位在此时补充道:“就是不够精彩,没有抓得住客户的亮点。” “还有一个原因,”推广部的主事人,看着林燕妮一字一句道:“不知道贵公司有没有注意到,麦氏咖啡新推出的广告。” 听到这,林燕妮已经明白了:“您是想要一部能盖过麦氏咖啡的广告?” “的确如此?” “您希望我在您那份广告策划案的原有基础上,进行修改?” “是的,现有的这份广告立意很好,只是……看着不够完美。” 林燕妮好奇道:“我可以先看看那份广告策划的内容吗?” “当然可以。” 雀巢主管一个眼神,身旁的秘书立刻做出了响应。 “其实,”雀巢主管缓缓道:“在来你们这之前,我们已经询问过多家广告公司,可惜他们给出的修改方案都不大如意。” 已经在翻看广告策划案的林燕妮,表示理解: “一般来说,替前任公司调整广告策划的案子,是没有自己的原始构思好做。 一旦策划案失败,根本说不清是前任还是现任的责任。 不过,就目前这份雀巢咖啡的广告策划来看,似乎已经很完整了。 您……具体想在方案中加些什么内容?” 雀巢咖啡的主管笑了:“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用跑这一趟了。” 这会儿,另一位高管提醒道:“听说贵公司刚刚拿到了麦当劳的全广告合约?” “是的,”林燕妮娇雅的微微一笑:“雀巢果然是大公司,这么快就听说这个消息了。” 要不是因为对方的咖位太大,林总也不会亲自上阵了。 果然就像之前预想的一样。 一旦拿下了麦当劳的广告合约,日后的合作单位跟着就上了一个台阶。 只不过“黄与林”高低是没料到,这么快就会起反应。 想到这,林燕妮有点后悔没趁早去做个拉风的发型了。 “不瞒林总,”雀巢的主管不瞒她道:“我们最近一直在关注香江各家广告公司的动向。” 另一位:“不过……林总感觉这份广告已经完美了?” “我只是说它完整,” 林燕妮多聪明的一妇女,就她那文采还能留不住客:“并没有说它完美。” 雀巢咖啡要得就是完美。 “贵公司可以把它变完美吗?” 林燕妮这一会有点后悔放走黄沾去睡觉了: “要说完美的广告,估计哪一家广告公司都不会给您这个保证,但要说盖过麦氏咖啡……我们黄与林还是可以试试的。” 在没有看见江先生的新广告“许愿火柴”之前,林燕妮还真没这个量开口。 “好,” 雀巢推广部的主管一听,心跳当即跳错了一下:“我要得就是你这个压倒麦氏咖啡的广告。” …… 燕京,北海公园仿膳饭庄。 今天,是江山一行离开钓鱼台的日子。 不过刚离开国宾馆的几位,后脚又踏进了下一个打卡地。 没办法,谁要这次广告时间紧、任务重呢! 白塔九龙壁、琼岛永安桥。 坐落在皇家园林中的仿膳饭庄,走的也是金瓦红墙的皇室风格。 路过饭馆入口处金灿灿的“仿膳”竖匾招牌时,江山像个老娘们一样非要小雨和小白站在跟前拍了张照。 “知道这俩字是谁写得吗?”江山拉着两个刚学大字的孩子:“这是老舍先生唯一为餐饮行当的题字。” 江小鱼虽然没听懂,但丝毫不妨碍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噢。” 憨憨的江小白:“老舍是谁呀?三叔。” “得,”黄永钰拍了拍江山:“白忙活了。” 王世襄:“看来还得打头教起。” 一行人本以为自己来得应算是较早的一拨了,没想到这一会的仿膳饭庄都已经热闹起来了。 不想打扰厨房做生意的一帮人,挑了张临近水岸的偏僻角落坐了下来。 直到这会江山才发现,此时的仿膳饭庄,还没有像后世那样摆一张黄澄澄的鎏金龙椅。 “那个……叔,” 江山把菜单递给了王世襄:“咱们的人还没到齐,先点几样点心茶水聊一会?” “成啊,” 王世襄将菜单接了过去,又转递给了早盼着这顿的朱家溍:“家溍兄,和平饭店许得愿……准备兑现吧!” “哈哈哈,”朱家溍爽朗的笑了起来,一点都不藏着掖着:“我刚刚路上还说呢,前阵子在浦江许得愿今天要实现了。” “快点吧,”黄永钰刚进门就饿了:“那什么吃不完的珍馐,都给来一盘尝尝。” “豌豆黄、芸豆卷、松仁枣泥、驴打滚……” 朱家溍和王世襄头挨着头一顿点,除了俩孩子和余思归,谁的意见也没多问一句。 没几分钟的功夫,服务员先端来了两壶茶。 这里不比钓鱼台,今天到仿膳用饭的人来得那叫一个齐。 这当会除了没赶来的王扶林和张路。 朱家溍、徐邦达、启功、陈佩丝、朱时茂,都已经笑呵呵的与江山一行汇合了。 王世襄这会瞧着陈佩丝的披挂,上下一通打量:“佩丝?你这次演得是华侨还是……流氓?” “演一纨绔子弟,”黄永钰到底年轻:“不是早跟伱说过了嘛。” “噢,”王世襄:“演纨绔好呀,吃香的喝辣的。” “您这话算是说到点上了,”陈佩丝笑得意味深长:“和我这角色相比,刘小庆那边的苦可算是吃大发了。” 江山笑着帮朱时茂添了一杯茶,还没大放开的朱时茂,紧张的赶紧道了声:“谢谢。” “小庆给你来电话了,”江山:“没伤着脸吧?” 还等着她演娘娘呢! 黄永钰一听,立刻搁下了茶碗:“小庆这次究竟扮什么角色,怎么还会伤着脸?” “她呀,”陈佩丝还挺羡慕的: “正在出演一部名叫《神秘的大佛》的电影,这部影片可了不得了,据说是咱们国家的第一部武侠电影。” “是吗,”余思归担心道:“那小庆这次可真是要吃苦了。” “是挺遭罪的,”江山:“不过《神秘的大佛》可不是咱们国家的第一部武打片,说是新中国之后还差不多。” 陈佩丝反正是听刘小庆那么吹得:“那咱们国家的第一部武打电影是哪个?” “这个嘛,”江山想了想,顺便喝了口茶: “1926年,咱们国家诞生了第一部黑白武侠电影《燕山侠隐》,男主角钱潮因此一跃成为了当红明星。 这位钱潮不仅是演员,还是电影公司的董事、医生、学校教授,长得别提有多帅了。” 说到这,江山瞧着大家伙神秘兮兮的道:“知道和钱潮合伙开电影公司的人是谁吗?” 黄永钰直接:“说!” 江山:“胡底。” 启功惊了:“谁?” 王世襄眼一大:“龙潭三杰的那位?” “对,就是龙潭三杰的胡底,”江山直说了:“这位大明星钱潮,就是日后的钱壮飞。” 讲到这时,一盘盘精致的点心端上了桌。 “钱壮飞这人我知道啊,”徐邦达道:“他还当过演员?” “不仅是他,”江山继续道:“胡底也拍过电影,当初为了拍摄《燕山侠影》影片,钱壮飞和胡底全家都上阵了。” “这么说,”陈佩丝:“胡底同志长得也不错?” “胡底更帅,”江山: “之后,他们的电影公司利用运输服装、道具的便利,帮党组织运送重要的物资、文件、甚至武器弹药。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们创造的这条转移路线,称得上是最安全的一条地下交通线。 1927年被张作霖通缉时,他和钱潮一个改名为胡马、一个改名为钱壮飞。 之后,胡底应聘进入上海滩拍电影,钱壮飞就猫在上海滩替人画广告!” “嘿,”黄永钰:“他俩倒是什么都会!” “其实,他俩在开办电影公司之前,就已经是共产党员了,”江山: “就在胡底继续拍电影的时候,钱壮飞考进了国民党的无线电培训班。 在这里他得到了一个人的赏识,这个人就是日后中统局的局长徐恩曾。 徐恩曾视多面手钱壮飞为智囊。 很多事情都要先与钱壮飞商量后,再公布决定。 中统之后建立的很多特务机关,不但是钱壮飞牵头组建的,就连里面安插的人员名单,也都由他说了算!” “难怪他可以安插这么多自己人,”黄永钰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门道在这呀!” 江山点点头:“之后,在胡底掌控了天-津国民党长城通讯社时,钱壮飞也在南-京坐镇了特务总部正元通讯社,并同时兼任了民智通讯社社长一职!” “这还了得,”陈佩丝: “难怪你会在《潜伏》里写道:三个国民党中就有一个地下党的台词,看来还真是一点都没夸张。” “那是,”江山早说过,每一位改行的医生都不是好惹的: “就连克农同志,都是他给安排进浦江的国民情报机关的。” “嗯,”徐邦达点了点头:“这三位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如果不是后面顾顺章被捕叛变了,”江山认为: “他们三位的故事,会更加精彩!” 一桌人这一会纷纷抱着瓷杯子点头称是。 在江山聊这一段之前,还真没料到我国的第一部武侠片,居然是龙潭三杰里的二位自导自演。 更没料到这二位为了帮助组织运货,竟合伙开了家电影公司! 聊到这会时,王扶林领着张路笑呵呵的走进了仿膳。 江山抬手一招呼:“这呢!” 嘿,仔细一瞧,竟发现跟在王导身边的还是一熟人。 身为副导演的马家奇,在帮着王扶林拍完《敌营十八年》的电视剧后,又和他一块走进了《中华美食》的筹备组。 不过这一会的马加奇在江山眼中,却还是《红楼梦》里那位温文尔雅的贾政贾大人!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九章 高光时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燕京晚报》——“推出新人、送出新歌”,一场由《东方都市报》、浦江电视台携手举办的“新星音乐会”,在浦江万体馆隆重上演…… 《南方日报》——3月1日,为了更好的丰富人民群众的文娱生活、推送优秀的文艺作品,浦江市举办了一场大型文艺活动“新星音乐会”。 《新华日报》——万人欢聚浦江万体馆,在这场规模宏大的“新星音乐会”上,来自社会各界的工人、教师、消防、医护人员……同唱一首歌。 《文汇报》在这场音乐会即将结束的时候,全体老中青三代文艺工作者,齐声高唱一曲《我爱你,中国》! 《中国青年报》浦江城于元宵节期间举办的“新星音乐会”,齐聚了全国多家艺术团体,朱逢博、李谷一、克里木、吴国松、刘小庆、潘虹、陈佩丝…… 《羊城晚报》——除了由浦江译制片厂、与演艺界演员携手献唱的《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浦江歌舞团的大型歌舞《上春山》…… 《大众电影》——还有海政歌舞团青年歌唱演员苏小明带来的新歌《军港之夜》、国家电影乐团王洁实献唱的《深海》、东方歌舞团朱明瑛的…… 《人民日报》毫无疑问“新星音乐会”的举办是成功的,它既是80年代的一个全新起点,也是开启新时代的一个象征…… 我们衷心希望,有更多的文化单位、文艺团体踊跃参与到这种欣欣向荣、积极向上的改革春风中…… 随着音乐会内外景剪辑工作的完成。 由浦江电视台、中央电视台,先后播放的“新星音乐会”终于与广大观众见面了。 …… 广-州军区战士歌舞团。 团长瞿琮正与副团长郑秋枫坐在一个办公室里看电视。 我爱你碧波滚滚的南海; 我爱你白雪飘飘的北国; …… 当电视机中的“新星音乐会”,不断切换着各界社会团体对《我爱你,中国》的深情演绎时。 二位团长第一次见识到场内唱外同唱一首歌的震撼画面。 看着他俩合力创作的歌曲,竟会被一个外单位编排成如此热血沸腾的画面。 瞿琮激动的紧握双拳:“老郑,看来当初把这首歌交给浦江电视台首次演出,真是個正确的决定!” 自打昨晚在家里看见这场音乐会后,郑秋风的心潮几乎澎湃了一宿: “新星音乐会的同志,不但没有辜负我们,还着实给了我俩一个天大的惊喜。” 瞿琮:“从今天上午打进广-州电视台的电话就能看出,群众们对这场音乐会的喜爱一点不亚于对岸的《欢乐今宵》。” 郑秋风:“电视台给你打电话了?” “在接到大量要求转播的群众电话后,”瞿琮道:“广-东广电的同志,希望我们团可以尽快编排出一曲《我爱你,中国》的大合唱。” “广电这个提议我看很好嘛,”郑秋风的创作热情已被点燃:“干脆我俩现在就商量一下……” “看来我们不但要学习香江的文艺节目,”瞿团长笑道: “浦江的也得好好学学了!” …… 刚刚踏上电视屏幕的“新星音乐会”,才是浦江这场音乐会高光时刻的起点。 不过这会的江山同志,似乎还没有意识到。 在他的计划中,只要将音乐会的10多万广告费往兜里一揣,其它的事也就爱咋咋地了。 此时,碧波荡漾的北海湖畔,《中华美食》宣传片的筹备组,正围坐在仿膳饭庄一张金黄台布加身的大圆桌旁。 自1925年开张至今,仿膳饭庄已经成了一家燕京旅游局定点涉外餐馆。 这当会放眼望去,在场食客中外宾的数量就占了一多半。 “前两年,我们饭庄倒是做过一回满汉全席,” 在最后来的几位入座后,仿膳饭庄的高总厨也不请自来了: “宣传部的同志把这事跟我们一说,我赶紧就翻出了当年的那张菜单。 你们瞧瞧这上面的菜……” 话毕,一张菜单放在了江山和王扶林的面前。 江山打眼一瞧: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熘鱼脯、熘鱼肚、熘鱼片儿…… “嘿,”江山和王扶林相互看了一眼:“这不就是相声里的保留节目《报菜名》嘛。” 看着一团和气的高师傅,眯眯一笑:“你们接着往下瞧。” 当“抓抄驼峰”、“昆仑鲍甫”这类菜出现的时候,江山与王扶林又默默互瞧了一眼。 之后,便不声不响的将菜单传给了下一位。 看着各位同志的表情,大大咧咧的高师傅当即道: “大家别看菜单上瞧着厉害,其实有些菜的味道真是没法说。 伱就拿那上面的抓抄驼峰来说,它其实就是一块油。 别说造型,连花刀都玩不了。 搁进油里还炸锅,远不如海参和鲍鱼容易入味。” 江山好奇道:“咱们饭庄里现在还有这道菜吗?” “早没了,”高师傅摆摆手: “咱们饭庄菜单上的仿膳主要还是以美味为主、珍奇为辅。 其实,满汉席说到底就是从扬州官场菜中提纯而来的。 依我看乾隆爷当年下江南,一半是为了解馋。 满菜在全席中顶多也就是个添头,除了大肉就是大肉这能有多好吃? 汉菜就不一样了,川、鲁、苏、粤,” 高师傅掰着手指头数: “湘、闽、浙、徽,别的先不论,就当年盛行于扬州的淮扬菜就够让乾隆惦记的了。 著名的宫廷四大抓抄是什么? 抓抄里脊、抓抄鱼片、抓抄腰花、抓抄虾仁。” “得,”王世襄:“一水的淮扬菜。” “别说是过去,”高师傅:“就连咱们敬爱的周总理,也非常爱吃淮扬菜。” “国宾馆的金师傅也说过,”江山:“宋朝宫里的御膳,往往还不如大臣府里的讲究。” “何止是宋朝,” 高师傅从自己准备的匣子里,找出了两张菜单: “这两张分别是朱元璋、朱棣在位时的食单。” 江山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二位皇上一天的伙食留存。 什么翡翠白玉、群英荟萃般的花式菜名,一个也没见着。 为了让御医熟知主子们每天都吃了些什么,必须一目了然的写得明明白白。 “一大早就吃上大葱炒羊肉和水蒸猪蹄了,”王扶林头一回直视自己和皇上的差距:“中午的菜多得更离谱,光汤就三道。” 接着再瞧朱棣,比他爸吃得更野。 到底是九五之尊、钟鸣鼎食之顶流。 哪怕是再不讲究的明,也岂是黎民可比。 至于光禄寺的厨子手艺如何,就得挑人下菜碟了。 “看着是辉煌,”高师傅笑道:“但就这些和张居正家的菜单相比,也还是猪食。 咱们国家明、清两代都是一天两顿饭。 当然,中间小打小闹的不计在内。 怎么也不能让皇上饿着吧! 但清代的宫廷有个规矩,再好吃的菜皇上只能吃三口。 所以,为了力保这三口吃得是掐尖的好玩意, 御膳房往往都是可劲的折腾。 咱就拿天天嚷嚷着要节俭、要朴素的康熙来说, 他老人家喝口蜂蜜,都得使唤5、6百号人给他养蜂。 到了慈禧那会儿,吃得就更没边了。” 就在满桌人,啧啧摇头的时候。 高师傅又道:“在华盖满京华的长安城中,有一种号称汇聚天下资源的烧尾宴。 我们师傅那辈儿就有一句老话,没有烧尾宴就没有后来的满汉席。” “还是唐朝的皇帝活得自在,”王世襄笑道:“如果对他们说这道菜你只能吃三口……” 黄永钰:“早就按大不敬给打发了!” “所以说,”高师傅点着满汉全席的菜单道: “别看这里面有些食材瞧着热闹,很多时候它还不如一盘豆腐吃着可口。” “清代的美食大家袁枚就曾说过,”朱家溍赞同道:“豆腐得味、远胜燕窝,海货不佳、不如蔬笋。” “对,”高师傅心说这一桌原来也有明白人:“袁枚在《随园食单》中就是这么写得。” 听到这,挨着江山坐得江河,压着声道: “老三,听这老头的意思,不会只打算给我们吃素了吧。” 江山心一拎:“先听听他下面怎么说。” “在我们仿膳,”高师傅指着一本饭庄菜单道: “将满汉席中的一些经典佳肴汇聚于此, 对于一些宫廷中的珍馐极品,经过我们的改良也保留了一部分。” “比如说蒸熊掌,”高大厨往后厨的方向指了指:“听说你们要来,我打今儿一早就开始蒸上了。” 众人一听,皆乐了起来。 “其实为了迎接你们的到来,”高师傅环顾一桌道:“我们仿膳早就开始准备了。” 江山:“您受累!” 王扶林:“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 高师傅心说只要你们不让我们准备满汉全席: “那什么精美摆盘、美器贵皿、烹饪匠技, 咱们仿膳别的不敢说,这些个要求还都难不倒我们。” “接下来,”高师傅对着候在一旁的服务员,招了招手:“咱们就来见真章儿吧!” 按照文化部和宣传部的要求,仿膳饭庄的确结结实实的准备了好几天。 在江山一行抵达之前,他们是真怕这帮祖宗提什么满汉全席的要求。 如今再一细看江山递过来的一张菜单。 高师傅面带微笑的走回了后厨。 瞧着总厨迈得四方步,厨房里的各种案头连忙围了过来。 “那帮人怎么说?” “是不是真要做满汉全席?” “都别担心了,”高师傅笑道:“人就是来打听一下满汉全席的虚实,根本就没有让我们炒作的意思。 而且,我刚刚听外面二位同志说了,国外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都在抵制咱们大中华的菜式。 连带着咱们国家的很多外汇都给小日-本赚去了。” “这还了得了。” “咱们国家的菜要是不好吃,”红案师傅指着大厅的方向:“那这帮孙子干嘛上赶着来这?” “说得是没来过咱这的,”高师傅瞪了对方一眼:“所以,为了弘扬咱们大中华的美食,电视台准备在咱们这拍摄一部宣传片。” “拍我们?” “这么说咱们要上电视了。” “不只我们一家,”高师傅:“还有钓鱼台、听鹂馆。” “国宾馆也在里面?” “所以说,”高师傅拿出了《江山菜单》在空中挥了挥: “身为厨师的我们,这一次一定要好好表现,务必为宣传祖国的饮食文化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 “二龙戏珠、芙蓉燕窝、凤尾鱼翅……” “乌龙吐珠、金蟾鲍鱼、一品豆腐……” 看着一道道珍馐佳肴,架着金色的底托摆放在马褂黄的台布上。 早就在盼着这口的朱家溍,这会儿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小江、来,”他举杯看向江山:“叔敬你一杯。” “那哪能呢,”江山回敬:“叔,今天开心吗?” “开心大发了,”朱家溍是真高兴啊: “高低是没想到,当初在和平饭店的一句玩笑话,你竟然帮叔给实现了。” “当时你许这愿望时,”陈佩丝笑道:“幸亏我说了句带我一个。” “还真是啊,”朱家溍也想起了:“看来,这愿望还真是能蹭得!” 一桌人甭管听懂没听懂,都是一副甜美的表情。 在他们看来,眼面前这桌菜才是目前最该关心的事。 “蒸鹿尾、蒸熊掌、葱扒驼掌、燕尾桃花虾……” 一桌人皆好汉,甭问是多大岁数,连江小鱼和江小白都吃得欢天喜地。 对于头一回来燕京的江河来说,祖国首都的光辉形象算是彻底烙下了。 此刻,就在江山领着团队坐在北海公园进膳时,之前接到调令的各位文艺工作者,已经动身开始向燕京出发了。 与此同时,浦江、南-京、自贡、沧州各地的彩灯,也已经在运往燕京的途中。 依照计划,定于北海公园举办的全国大型灯会联展,将于不久对外正式售票。 据江山估计,北海公园这场灯会的利润,怎么也足够宣传片折腾的了!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章一见镜头便入境的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燕京城,旅游局局长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旁的卢局长,一边看着南-京金陵饭店的工作汇报。 一边问到:“今天去了仿膳饭庄,明儿还要去听鹂馆?” “可不,”一旁的候主任闻声也笑了:“听说这位同志住在钓鱼台的时候,饶斌同志还曾召见过他。” “是吗,”卢局长沉吟了片刻后:“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见人影?” 侯主任抬手看了眼时间:“我去看下是怎么回事。” 卢局:“一会也别上办公室了,让他直接去建国饭店的工地等我吧。” …… 临近四月的北海公园,桃红柳绿、碧波轻悠。 当该走的全都走了后,江河、江山、余思归,开始领着小鱼和小白逛公园了。 西天梵境、九龙壁、五龙亭、小西天。 琼岛还没过去,俩孩子就等不及上船了。 “那咱们可得先说好了,”江山的肩膀上扛着江小白:“时间已经不早了,划船和琼岛只能选一个玩,你们选谁?” “划船,” 还没等俩孩子张嘴,余思归就替他们答了:“赶紧吧,我的脚都要受不了了。” “好哦,”江小鱼笑得可开心了:“我也要划船。” 江小白在三叔的肩上墩个不停:“划船、划船!” “那我们今天就先玩到这?”江山看着二哥。 江河隔岸眺了眼白塔:“估计也就那么回事。” “二哥,”江山早就想撂挑子了:“咱们今天先在岸这边大概看看,等下回你带着二嫂来得时候,再接着玩。” “行,”江河微微一笑:“上船!” “上!” 终于,三大两小五位外来户,颤颤悠悠的坐上了一条小木船。 微风一吹、小波一荡,船上几位的气质都跟着变了。 嘻嘻哈哈卖力摇桨的小鱼和小白,成功的将小船定在了岸边。 三个大人的心情都很好,干脆就顺着岸边薅起了垂柳。 这搁后世可了不得的举动,放现在却逗得俩孩子直乐。 等一叶小船,终于驶离了岸边时,三大两小的脑袋上,已经每人顶着一圈绿了。 “三叔,燕京真好,”江小鱼快活的直扭肩膀:“我和小白上次来得时候也特开心。” “那是,”江山:“只要不上学,去哪都开心。” 扑——的一声,余思归给了江山一脚:“好好的,提什么上学啊!” 江小鱼趁势吐了吐舌头:“略哦、略哦……” 一旁的小白小胖手一指:“上次我们爬长城的。” 江小鱼:“还有天安门。” 正在欣赏周遭景物的江河同志,一脸向往:“早知道上回我也跟来了。” 余思归用手划拉了一下湖面:“我也应该来的。” 这一会已经把桨撂下的江山,准备好好享受一下皇家园林的舒坦。 “这怕什么,这回不都一块来了嘛,”说完,他扯着嗓子就唱开了:“让我们荡起双桨……” 余思归一乐、接过了江山的船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眯眯笑的小鱼和小白:“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二哥的嗓音,别具一格:“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在这条船的带领下,周围的十多条小船也传出了熟悉的歌声: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相比前两年伤痕文化的漫延,进入 80年代的人民群众既朴实、又热情。 这一会,站在岸边的两位男同志,正羡慕的看着歌声四起的湖面。 “小船儿轻轻……”其中一位忍不住还跟了一句:“你别说,在北海公园唱这歌还挺合适的。” “废话,”另一位啃了口烧饼:“这歌就是打这地来的。” “是嘛?”头一位小伙子,深情的瞧着湖面:“你说他们究竟是哪个单位,干什么工作的?” “谁知道呀,”另一位继续啃烧饼:“瞧着福利是好得没边了。” “可不,”头一位也摸出了一块烧饼:“就他们中午吃得那桌御膳,可把我给馋坏了。” “结果吃完了还能逛公园,关键侯主任还不让我们打扰,说是不能影响他们工作,等他们出了园子再表明身份。” “就咱们这身份还好意思用表明两字?”头一位用烧饼,忽得一下指着湖面:“我现在就想听他们表明身份!” …… 终于,表明身份的时机到了。 在江山与江河一人抱着一睡着的孩子,走出北海公园时。 打晌午前就跟在他们附近的两位同志,赶紧走了过去。 “您好,是江山同志吧?我们是国家旅游局的工作人员,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面对忽然冒出来的二位,江山和江河同时收起了笑脸。 “旅游局?”江山皱着眉:“我们单位好像和旅游局没业务往来呀?” “具体是什么事,我们也不了解,”旅游局的同志,也没多少笑脸:“是我们局长要见你。” 江山一听,迅速思考了一下。 几十秒后,发现和没思考一样:“我一人去行吗?” 江河:“不行。” “当然可以,”旅游局的同志:“卢局长要见得人就是你。” 听此,江山将怀里的小鱼交给了一脸担心的余思归:“别担心,你们先回招待所等我。” 然后,又拍了拍江河的肩膀:“放心吧二哥,这是首都!” “大家放心,”这话把旅游局的同志给听笑了:“工作结束后,我们会送江山同志回去的。” …… 要说现在的燕京城交通,看着虽然人也不少,但车还是很好开得。 没花多少功夫,一辆小轿车便停在了建外大街的路边了。 走下车的江山,打量着眼前的一片空地。 一辆正在卸货的大卡车旁,两位貌似领导的人物正在相互商量着什么。 等二位旅游局的同志,夹着江山走近时,那两位领导也将目光投向了江山。 “伱就是浦江来的江山?”其中一位头发花白、阔眼挺鼻的老领导,颇感意外的看着江山。 江山一见对方便知不是好惹的:“是的首长,我叫江山,是浦江的一名报社记者。” 卢局上下将江山一通打量:“比我想象的年轻多了!” 江山只笑不语,连牙都不敢露一颗。 “不用紧张小同志,”卢局长露出了些许微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江山应声抬头看向远方。 “我说得是你脚下的这片土地。” 闻言,江山收回了目光:“这是什么地方?” 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回想了一下来时的路牌,江山叮的一下睁大了眼睛。 “你现在站的这片土地,”卢局单手叉腰,环顾四周: “将很快建起一座高级宾馆,一座拥有500间客房的‘建国饭店’……” 见江山紧闭嘴巴、只听不问。 卢局长很满意的抬脚向前:“走,跟我上车聊聊去。” “好的首长。” 紧随其后的江山,趁着几步路的功夫琢磨上了。 这一会的他,既想不通旅游局干嘛领自己上这来,也不知道旅游局会为何事找自己。 冲着西面的车头,正好可以见着一片霞红的夕阳。 坐在车上的老中青三位同志,不约而同的摇下了属于自己的一片车窗。 “我先来介绍一下,” 领着江山坐在后排的卢局长,指着副驾驶的位置道:“侯锡九同志,燕京华侨旅游事业局的主任。” 江山看着50多岁的侯锡九:“侯主任好。” 卢局向往一指:“等以后这座饭店建好后,他就是这的董事长。” 时到如今,江山还是头一会听见领导干部,如此自然的说出“董事长”三個字 “小同志,” 卢局的介绍虽然到此结束,但一看这气氛也知道他是管哪片的了:“知道今天为什么把你请过来吗?” 江山:“您请说!” “听宣传部的同志说,你正在拍摄一部广告?” “是的,我这趟来燕京,就是为了拍广告。” “广告中会出现长城、故宫和北海公园?” “的确会有这几个地方的镜头,”江山如实道: “这部广告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宣扬中华美食。顺带着也宣传一下咱们首都的名景名胜。” “除了这几个,广告里还会出现其它景区吗?” 话到这会,坐在后排的卢局,和回过头来的侯主任,都在看着江山。 面对二位的目光,江山小心的摇了摇头。 “没了,”他解释道:“这就是一部广告,拍不了多长。” “……”卢局的眉头,缓缓揪了起来:“原来不能加长啊,看来是我们想简单了。” 江山:“您是想?” “原本我们想着它是一部会走出国门的宣传片,”前排的侯主任道: “就想着能不能利用这部宣传片,让咱们国家的其它旅游城市上上镜、露露脸。 也顺便缓解一下燕京城接待外宾的工作压力。” 江山点了点头。 原来旅游总局的领导,是想让其它的旅游城市一块赚外汇。 “1976年,燕京一年接待的外宾不足2万,”卢局长道:“到了去年,一年的外宾人数已经涨到了28万。 侯主任:“但咱们燕京所有的宾馆、招待所捆在一块,能符合外宾接待标准的只有7家,床位不过千张。 在游客最多的时候,实在调不到客房的我们,只能把他们直接从机场拉到景点先玩着。 如果到晚上还是没调到房间,就只能在几家饭店的大堂、餐厅、会议室安排过夜了。 但是尽管如此,还是经常会遇上安排不了的情况。” 已经听懵的江山,好奇道:“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卢局长笑道: “他们三更半夜的来找我,我只能三更半夜的派车把没有房间的外宾送到天-津。 等天-津也住满了,我就半夜三更的去找承志同志。 让他帮忙调架飞机,把外宾送去西-安或者南-京。 等燕京什么时候有空房了,再把他们接回来。” “他们能愿意?”江山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玄妙的旅游方式。 “不愿意也不行啊,”卢局:“好在这两个地方,外宾们还是愿意去的。 不过要是依我的意思,就把他们直接拉去敦煌了。 和燕京、广-东一年20多万人次的外宾数目相比。 敦煌莫高窟去年全年的外宾接待人数才460。 而这几百人里,还一多半都是日-本人。” “我想起了,”江山的声忽得一扬: “日-本有家电视台,从前年开始就在拍摄丝绸之路的系列风光片,莫高窟是他们拍摄的头一站。” “你也知道这事?”卢局还挺意外的:“根据我们的分析,日-本游客比例的占多应该就和这部风光片有关。” 目前,还只是在日-本境内刊登了中日合拍《丝绸之路》的新闻。 等纪录片正式播出后,来得就不止是几百号日-本游客了。 江山明白了:“所以,您就想到了在广告中增加国内景点的镜头?” “可惜啊,想法是挺好的,”卢局:“就是实现不了。” 当北海公园举办大型灯会的消息,送进旅游局后。 详细询问一番的卢局,很快便有了这一想法。 随后,当广告筹备组即将进入仿膳饭庄调研的消息传来后。 同为仿膳饭庄管理单位之一的旅游局,立刻派人前往将负责人江山给请了回来。 “其实……”江山再次迅速思考:“这事其实也能办。” “此话怎讲。”依着车门、翘着腿的卢局,瞧着就比寻常的领导洒脱。 “我可以在其中一部广告里安排几个转场。” “你一共要拍几部广告?我想要得是走出国门的那一部。” “一部广告,”江山细说:“分上下两集,其中会出现长城的那一集,可以加几组外景镜头。” “原来如此。” “但因为广告的时长短,”江山道: “我们就必须挑选最具吸引力的角度去拍摄景点,力求让观众们一见镜头便提包入境。” “嗯?哈哈哈!” 车里的两位领导都笑了起来。 卢局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笑着摇了摇头:“哪有这样的镜头哦。” “当然有,”江山举例: “比如,如果我们从空中俯视拍摄莫高窟的镜头、空中航拍乐山大佛的镜头…… 依照您想要推荐的城市,选取不同的入镜角度。 当然,这需要直升飞机的配合。” 卢局稍稍试想了一下江山所说的拍摄角度: “可以,我们可以按照这个方法试试。 如果一架飞机就能拍摄出一组让外宾……” 江山:“一见就提包赶来。” 卢局:“如果真能拍出这样的效果,调几架飞机又算什么。 知道吗小同志,咱们国家目前为了赚取外汇,十多个部门都在想方设法在各地建饭店、建餐厅。 可惜启动资金实在太大,就咱们眼前这座酒店,还是依靠外商的力量才得以启动的!” 说完,车里的三位一块看向了车窗外的一片空地。 在两位旅游局领导的眼中,真恨不得眼前的酒店一夜就拔地而起。 隔天便开门营业。 江山隔着工地看了眼远处的国务苑家属区。 在他的印象中,这座建国饭店可没有想象中建得那么顺利。 光新闻,就上了不止一次。 “其实,”他这会缓缓说道:“想要赚取外宾的外汇,也不一定非得大兴土木。” 卢局长、侯主任一块默默听着、不当回事。 “有些方法用不了一个月,就可以开始入账了,”毫不在意的江山,早已经见惯不怪: “而且,这些快速奏效的创收方式,不仅是在燕京,在其它旅游城市也能迅速发展起来。” 卢局长的表情犹豫了一下:“小同志,你没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江山:“对组织我从来都是实事求是,更何况……” 卢局:“更何况什么?” 江山:“更何况,这个方法早已在国外成功实现了。” “哦?” 听到这,卢局和侯主任相互看了一眼: “来来来,你倒是来跟我们说说,那个既不用大兴土木、又能快速见效的创收方式究竟是什么?” “这个嘛,”江山的胆儿,明显肥了:“你容我先回去做些准备,明天再来向您汇报成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大领导办事还会在乎这一天半天:“那咱们明天就颐和园的听鹂馆见!”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一道亮丽的暴利创汇项目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进入三月以来,旅游总局的卢旭章几乎就是在连轴转。 刚送走了赞助“兆龙饭店”的连襟包玉刚,又主持了南-京37层“金陵饭店”的奠基仪式…… 1978年,全国的入境游客人数达到了180万人次,超过了之前20年入境人数的总和。 到了1979年,这项数据又猛增到了420万。 正如卢旭章刚刚对江山说的那样,目前很多城市都在想方设法的筹建宾馆和饭店。 但一到关键时刻,拿不出资金的组织,便组织不起来了。 可别人可以不管,作为直接片管的卢旭章,却不能不管。 毕竟,他管的是旅游局,不是运输大队。 总不能外宾一到,就拉着他们满地跑吧。 于是,卢旭章便把自己的小通讯录找了出来,挨个给自己的国际关系户打去了电话。 就这样,抱着即使政策有变,就当捐献祖国的新加坡华侨陶欣伯,下定了回南京投建“金陵饭店”的决定。 捐献千万美元的包玉刚,在卢局顶着压力的争取下,获准了包父“兆龙”的酒店冠名权。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个尚在走程序的旅游基建项目。 但包括目前已经落实项目的酒店在内,即便是拉到了赞助,却依然要在日后偿还多年数目可观的国际贷款。 就拿路边这座“建国饭店”的启动资金来说,美籍华侨陈宣远自掏腰包一千万美元,燕京政府提供一个千万美元。 之后以中方占股51 %、陈宣远占股49 %的比例合作十年。 十年期一满,中方便可以1美元的价格,买走陈宣远手中的所有股权。 这份明显对中方有利的合约,却也令组织争论了很久。 因为,早已经见底的国库,根本掏不出参股建国饭店的千万美元。 这笔款子全都要走汇丰、花旗的低息贷款。 这就意味着,在酒店建设、运营的头几年,组织上是留不住多少外汇的。 …… 这一会,看着江山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身旁的建国饭店工地。 卢旭章缓缓关上了车窗:“这孩子怕是还不知道,就算是再吸引人的旅游设施,咱们也拿不出多余的筹建资金了。” “的确,”侯锡九点了点头:“虽然咱们也想尽快创收创汇,可……难啊!” “还是太年轻了。”卢局笑着摇了摇头。 侯锡九虽然也大不相信刚才那位年轻人,真会带来什么快速创汇、还越往后发展越好的进帐方法。 但他却不得不对卢局介绍一个实情: “不过这個小同志虽然看着年轻,却帮着浦江的多件商品,在海外取得了相当可观的销售业绩。” “哦?” “根据我调查的情况来看,这位江记者还曾在1978年时制作了一部“丝绸之路”的沙画广告。 正是凭着这部广告,国内好几家丝织品厂的出口订单,又恢复到了和日-本平起平坐的局势。” “是嘛,”听到这,卢局忍不住看向了后视镜里的侯锡九:“听你这意思,那孩子的话靠谱?” “至少在广告这一块,是值得期待的。” “……”卢局静了几秒:“这也是我原本见他的目的,至于其它嘛……开车吧!” …… 大雅宝胡同,黄永钰府邸。 中午打仿膳解散的老几位,又陆陆续续的聚这来了。 “瞧见没,” 被围在中间的黄永钰,叩了叩桌上的一堆照片:“这是保护我们的警卫排、这是负责为我们做饭的炊事连。” 王世襄指着另几张照片:“这是钓鱼台按级别分给我们的团长套房。 瞧见这几辆红旗没?我们就是被它们接进钓鱼台的。” “本来啊,我说咱们就在2号楼的四季厅吃顿便饭得了,” 黄永钰点了点四季厅的照片:“可负责接待的同志高低不同意,非得请我们移步国宴厅用膳。” “我们也没辙啊,”王世襄一副迫不得已的模样:“只能去参加国宴了。”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对话,朱家溍、启功、徐邦达是真不愿相信啊。 可面对铺了一桌的照片,他们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 朱家溍:“你们……当真进钓鱼台了?” 启功:“而且还住在里面了?” 徐邦达抓着一张前有黄永钰、王世襄,后有解放军列队的照片:“他们干嘛要派战士保卫你们,你们有什么可保卫的。” “老徐,”王世襄拍了拍老徐:“虽然我们的确没什么需要保卫的,可也不能辜负了组织的一片心意嘛!” “不能不能,”黄永钰笑呵呵的含着烟斗:“绝对不能。” 看着照片里,永钰和世襄坐在沙发上泡脚的模样。 沈丛文顿时觉得手里的仿膳点心都不香了。 “上浦江不带我就算了,回燕京了还是一样,”沈丛文盯着屋里的人一顿扫: “钓鱼台那地不方便也就算了,去仿膳吃饭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就是,”朱家溍:“怎么不想着叫一下沈老师呢?” 徐邦达:“永钰啊,这事我可要批评你了。” “他何止是上浦江没叫您,”启功:“上月球也没叫您啊!” “什么,”这句可把沈大家给惊着了:“你刚刚说他上哪了?” “怎么样?那照片看着带劲吧?” 黄永钰哈哈一笑,找出了几张照片递给表叔:“不是不带您,主要是怕给小江添麻烦。” 好说话的沈丛文,看着照片满眼惊奇:“这照片是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江山那小子做得什么……什么来着?” 王世襄:“广告拍摄布景。” “是嘛?”朱家溍:“这得多大的地方啊?” “就一教室,不过他说以后会建个大的。” “你不提江山我倒忘了,”沈丛文道:“伯驹兄调换病房的事,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他呢。” “那孩子跟咱们什么关系?”黄永钰:“说谢就见外了。” 沈丛文:“可也不能……” 忽然,院子里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请问,黄老师是住这吗?” “……”黄永钰一怔:“我没听错吧?” 王世襄起身就去开门:“是江山吧?” 门打开一看,屋外果真是清清爽爽、眼角含笑的江山同志。 跟他站在一块的,还有一位笑靥如花的余思归。 “叔,咱们又见面了!” …… “你们忙吧,我就先回去睡了!” “您别忘了明儿中午上听鹂馆吃饭!” “放心吧小江,忘不了。” 当沈丛文乐呵呵的走出黄家后。 黄永钰的书房里,就只剩下了王世襄、朱家溍、江山与余思归了。 这一会,屋里的四个人正俯在案上各干各的。 背着双手的朱家溍,一会看看玩刀的黄永钰、王世襄。 一会又站在江山、余思归的身后看看画。 “中午我们走了后,”朱家溍:“旅游局的领导,就为这事把伱找去了?” “嗯,”江山的手里控着笔:“你们肯定都想不到,在我们吃饭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边上盯着我们了。” “我的老天,”黄永钰赶紧回忆了一下:“幸亏咱们没聊什么混话。” “旅游局的人,”王世襄好奇道:“还要管盖宾馆的事?” “应该不止他一家,”江山想了想:“听卢局说,好像得10多个部门签字呢。 估计是因为这些楼的资方都是卢局长找来的,所以他才来具体操办。” “投资方都是他拉来的?”一听朱家溍的话,就知道是见过世面的:“看来这位局长不简单啊。” 正在为江山殿后的余思归,画功不浅:“我听江山说,这位局长曾经开过银行。” 江山纠正了一下:“是商行不是银行。” “地下工作者吧?”朱家溍表示理解:“过去像这样的干部可不在少数。” 王世襄握个小凿子,咚咚咚的敲:“除了开商行,还有开书店、药铺、舞厅,总之多了去了。” “对了,”黄永钰停下了手里的刻刀:“还有拍电影的。” 江山:“不过,这位卢局开得可不是一般的商行?” 朱家溍:“有多不一般?” “您听说过广大华行吗?” “什么?” 屋里的三位老将,全都扬起了声。 朱家溍:“你口中的卢局是……” 王世襄:“卢旭章?” 黄永钰:“他又跑到旅游局去了?” “怎么,”看着架势,江山和余思归都停下了画笔:“你们认识他。” “不认识。” “我们怎么可能认识他呀。” “虽然不认识他,但他的大名我们还是知道的。” 在经历了一系列救济难民、抢救伤员、募集战地捐款的救亡运动后。 卢旭章强烈意识到了:革命除了意志与信仰,还离不开强有力的经济后盾。 这一晚,黄永钰的书房里,亮起了比以往更加明亮的灯光。 披着毛衣的老伴,在轻轻放下两壶热水后,便带上房门离开了。 等到一片咣里咣当的声响之后,屋里的几位人手一杯余思归带来的雀巢咖啡。 搅着一只瓷缸子的江山,继续说道: “为此,卢旭章与几位进步青年筹集了150元法币,创建了一所西药商行,这就是最初的广大华行。” 听见这个筹集数目后,王世襄和朱家溍都觉得自己错过了某些好机会。 “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江山道: “卢旭章参加了上海救亡协会举办的抗日救亡干部培训班。 这个培训班由上海的地下党组织直接领导。 得益于组织的因材施教,从培训班毕业后的卢旭章,便担负起了为党组织筹措经费的任务。 广大华行自此就成为了,我党隐蔽战线的一个重要据点。” 之后,干劲十足的卢旭章,辗转各地拓展业务。 将“浙商”的经商天赋发挥的淋漓尽致。 生意发展到昆明、贵阳、成都、西安。 经商领域涉及西药、医疗器械、运输等多种业务。 但凡是暴利行业,只要不伤天害理,都能见到广大华行的身影。 “那生意做的,国民党里的好几位高层,都在想着方的拉拢他,” 江山道:“哪怕是举报卢旭章通共的证据,已经堆得老高, 中统头子陈立夫不仅选择视而不见、还带病参加了广大华行新公司的开业典礼。” 王世襄记忆犹新的点了点头:“那个时候的卢旭章,绝对是上海滩风光无限的商业大亨。” 为了不暴露自己,坚持财阀作风的卢旭章,看不出半滴破绽。 连他的好友和爱人都在骂他唯利是图。 可卢旭章却深知,前方战事的大量经费都在等着他们去输送。” 11年的地下工作,由150元起家的广大华行,足足为组织筹措了400多万美元的经费。 在那样一个年代,这个数额为抗击侵略、解放中国带来了巨大的能量。 “难怪能招来一堆投资商,”朱家溍感慨道:“原来他是卢旭章啊。” “这么说的话,”王世襄道:“他如今干的活,不还是在为国家筹措资金嘛!” “您老其实也一样,” 江山说得一本正经:“就您今晚干得这活,过不了多久也会成为国家的赚钱机器。” 王世襄:“就它?” 黄永钰:“就这块木头?” 看着手里的木工活,黄永钰和王世襄同时愣了一下。 “您二位就瞧好吧,”江山笃定道:“我坚信,咱们这位颇具经商头脑的卢局,一定不会放过如此简单的赚钱方式的。” 听到这话的二位老同志,低头再看向手里的木块时,竟仿佛像是在看一块印钱的模板。 下一秒,他俩立刻就干劲十足的刻了起来。 这一会,在一旁走动的朱家溍已经开始撸袖子了:“小江,也给我分配个任务吧!” …… 第二日中午,明媚的春光无限好。 坐落在颐和园内的听鹂馆,出落的也是一副皇家园林的风貌。 这一会,江山与江河正抱着俩孩子,围在听鹂馆里的一只鱼池边捉鱼。 和几位老同志站在一块的卢旭章,乐呵呵的看着兴奋大笑的小鱼和小白。 “看上那条就捉哪条,”卢旭章:“也好让厨房多做几个花样。” 然后,他又对身旁的沈丛文介绍道:“这池子里的鱼,都是颐和园昆明湖里每天现捞的。” “难怪活蹦乱跳的,”沈丛文:“看着就精神。” “这法子是我们旅游局琢磨出来的,”卢旭章笑道:“老外就喜欢这套,他们捞得越多,我们就越开心。” 听着一旁的对话,黄永钰和王世襄对看了一眼。 均表示相当理解。 终于,在捞了四条鲤鱼后,小鱼和小白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鱼池。 这一会,坐在听鹂馆戏台上的一桌人,正在聆听卢局的开场白。 “原本啊,”卢局向对面大红窗格里的包间一指:“我给你们订得是那间餐厅。” “由于订餐的人数太多,”卢局又指了指院子里的一桌人:“又转到那了。” “到最后,”卢局叩了叩桌面笑道:“我就干脆让他们在戏台子上搭一桌了……” 王扶林立马表示:“这多好,安安静静、没人打扰。” 江山也笑道:“得亏是托了您的福,不然咱们还真坐不上来。” 卢旭章为江山一行选的地,其实就是慈禧吃饭的固定地点。 隔着一个小园子,就是一个戏台子。 只不过这一会江山他们反其道而行,坐上了戏台了。 落座还没多久,两盘鱼就被端上了桌。 “大家别客气,”地主卢旭章指着盘子道:“赶紧趁活的吃。” 这一会,已经被炸香、浇汁的昆明湖鲤鱼,躺在盘子里还在一张一合的骂骂咧咧。 表示很不忍心的江山同志,还是忍不住伸出了筷子。 一咬一口、满嘴鱼香。 别提有多新鲜了! 还好是上了两盘,就这体格江山一人都能干掉一盘! “小江同志,”卢旭章见大家吃得香,连筷子都省得下了:“这鱼的味道怎么样?” “倍儿香,”江山如实夸道:“我下回一定还要来一趟。” 王扶林看着饭馆的人气:“你要是自己来得话,估计连张凳子都抢不到。” “这怕什么,不还有我嘛,” 捞鱼的时候,已经和大家熟络的卢旭章,这会一点干部的架子都没有。 “小江你放心,只要你能把广告拍好,想什么时候来就直接给局里挂电话。” 江山端着一杯茅台敬道:“那我就先谢谢您了。” 搁下酒杯后,都不用卢局张口,江山就主动把忙活了半宿的画稿拿了出来。 看着他俩脸上的表情,连上菜的服务员,都不敢大声报菜名了。 “这就是你说的,”卢局长看着酒桌上的画稿:“不用大兴土木的创汇方法?” 江山认真的点了点头:“对!” “看着是挺好看的,不过这究竟是什么?” “这玩意叫文创冰棍儿,”江山指着画稿: “投入不大、制作简单,可一旦将它拿到对应的景区,身价立马能翻几十倍,不信您往那看……” 江山抬手一指,卢旭章顺势看了过去。 一直没出现的余思归,端着一只盘子走向了园子中的一桌外宾。 还没等余思归的介绍完,一桌外宾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满眼惊喜的把手伸向了盘子里的冰棍儿。 与此同时,操着一口流利英语的朱家溍,已经端着空盘子从另一张桌子回来了。 “三块钱一根的冰棍儿,”一点都不介意的朱教授,玩得还挺开心:“跟不要钱似的动抢。” 说完,将手里的20元外汇券放在了桌上:“我刚想问他们人民币找零行不行,人直接就说当小费不用找了。” 另一边,已经收摊的余思归,也搁下了两张10元的外汇券。 不过这一会,她已经从厨房把剩下的几只冰棍儿给端上来了。 “这东西真能卖到三块钱一根,” 还没等卢局开口,一旁的侯锡九已经忍不住问了。 说话的同时,还从盘子里拿起了一支天坛。 “这不就是一支小天坛嘛,晶莹剔透的还怪好看的!” 看着对方手里的橘色天坛,卢旭章也拿起了一支奶白色的长城。 凑近一闻:“还是奶油味的!” “昨天下午和您分开后,我直接就上这来了,” 江山解释道:“在出示了介绍信后,饭馆里的同志答应帮我们打今儿早起就冻上冰棍,一切说好后,我就顺便在这买了些汽水和牛奶……” “小江同志,辛苦你了。” 卢局长咬下了一口冰棍儿,虽然格外扎牙,心里却暖活的很! 作为一个驰骋商场的大佬,他还能觉不出这些小玩意的魅力? 这一会,看着白色瓷盘中橘色的天坛、奶白色的长城、可乐色的九龙壁…… 卢旭章笑了起来:“这一段龙纹,如果换个颜色效果会更好。” “你说得对,”江山点头承认: “咱这不是材料有限嘛,就这,还是在几位教授的彻夜帮助下方才完成的。” 话音刚落,一大托盘的木制模具又摆在了桌子上。 卢局长、侯主任一会看看这个、一会摸摸那个,竟越看越有趣。 “原来这些冰棍儿,是这样做出来的!” “我们的制作方法比较原始,但冷饮厂就不一样了,只要将生产线上的模具换成对应的形状。 全国各个城市就可以按当地的著名景点,批量生产文创冰棍了。” 对于当今的世界,都用不着形状多复杂。 哪怕就是一方刻了花纹的熊猫,它也能吸引住只见过米老鼠土豆泥的国际友人! 因为,目前迪士尼乐园的水平,不过仅此而已。 这一会别说是卢局和侯主任,连坐在一起的王扶林和张路,也连连称奇的凑了过来。 放下手里的模具后,卢旭章再看向画纸上的一方方小图案时,立刻就明白它们都是什么了! “敢情你已给其它城市画好样了,” 卢局长一个个点道:“别说,还真是很有代表性!” “我这就是大概画画,”江山详细道: “这些冰棍搁在对应的景点效果更好, 尤其是马上快要进入夏天了。 到时候可以在公园的各个路口,添置冰柜。 挂上这些看上去清清凉凉的冰棍广告图。 最好把冰柜也给包上大幅显眼的宣传画…… 得大量制作这玩意和对应建筑搁在一块的海报,”江山指着画稿上的文字备注,一字一句道: “别说是卖三块钱,您就是把价格定在两元,我都敢保证财源滚滚。” 和当今听鹂馆5块钱一盘的窝头相比,景区里2元钱一根的文创冰棍儿,可真算是良心价了。 毕竟,80年代的各项收费,对于外宾本就是翻番的。 “文创冰棍儿,” 看着桌上的画稿,卢局转脸和侯主任对笑了一下: “别说,这还真是个不需要大兴土木、大笔投入的创汇好项目!” “这个项目我也十分看好,”侯主任粗算一下:“咱就按照去年的入境人数来算,400万的来宾如果平均一人只买一支冰棍的话……” “哪怕是赚一元一根,”卢旭章接着算:“就是400万外汇,就算只有一半人买,那也是足足200万的外汇券啊……” 侯主任越算越兴奋:“我的老天!” “咱们夏天可以卖文创冰棍儿、文创冰淇凌,”江山帮着一块算:“冬天可以卖文创糕点、文创巧克力……” 2016年,当第一块文创雪糕诞生时,大量涌入景区抓着雪糕打卡的游客。 立刻让全国的各个景点,迅速加入了暴利雪糕的大军中。 到了这两年,已经卷得不成样的文创雪糕,早已经成了每个景区的一道亮丽风景线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二章 国外已经实践过的抢钱方式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清晨,当黄永玉的老伴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在屋里东倒西歪的三位老人,把她真真吓了一大跳。 和她一块被吓的,还有因老伴一夜未归、慕名找来的王世襄老伴。 要不是这会屋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她俩差点就要上外面叫人了。 “他们这一夜都在干嘛呢?” 面对王世襄老伴的疑问,黄永玉的老伴指了指满桌满地木屑。 “喏,尽忙活这些了!” 临近中午时分。 当黄永玉、王世襄、朱家溍,披着外套站在洒满阳光的小院时。 不远处的沈从文,竟在他们相互微笑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革命者的荣耀。 “咱们可以出发了吧,”沈从文加入了队伍:“我今早可吃得不多。” …… 这一会,坐在听鹂馆的三位老同志,眼瞧着通宵制作的模具,被两位国家干部宝贝似的捧在手里。 欣慰的笑容一展,“乒”的一声互碰了一杯茅台。 此时,用不着江山动手的卢旭章,已经主动把画稿翻到了下一张:“这又是?” “这幅图,”江山点着画道:“就是我跟您提过的越往后、越来钱的创汇方法。” 这话一出,卢局和侯主任才意识到,原来赚钱的方子还没开完。 “我想起来了,”卢局长看着江山:“你昨儿好像是提过什么……在国外已经得以实践的入账方式。” “这个方式,”江山点点图:“就是它。” “就是它?”卢局长低头看图:“它是个什么东西?” 此时不止是卢局,就连身旁的侯主任、王扶林、张路,也都皱起了眉。 画稿上左一圈右一圈、如同线路图的图案,看的他们一头雾水。 “卢局长,”江山:“您听说过迪士尼电影公司吧?” “迪士尼?”卢局长:“米老鼠的动画片?” 隔的年代太远,卢旭章记得也不大清楚。 江山:“没错,米老鼠就是他家的。” 早在30年代,随着迪士尼有声电影的登陆,迪士尼的卡通形象逐渐被国人所熟悉。 同一个年代,迪士尼系列的连环画,也开始在国内风靡。 “1923年迪士尼公司成立。最开始时,它的创始人华特·迪士尼给起的名是电影公司,” 江山每次说话的时候,周围几乎是一片安静: “等到了1955年,迪士尼的后缀名就变成了娱乐公司。” 卢旭章:“具体有什么区别?” “最大的区别就是,”江山:“它从之前的卖电影票,变成了万物皆可卖……” 1928年,全世界第一部有声动画片《威利号气船》诞生。 初出茅庐的迪士尼,凭借一只老鼠在好莱坞站稳了脚跟。 接着,《白雪公主》、《木偶奇遇记》等动画电影,带着迪士尼一起飞。 “1955年,迪士尼在米国加州建成了第一座迪士尼乐园,当年就吸引了百万游客,” 江山直接忽略掉了卢局抖动的嘴角。 毕竟现在就是给他这么多游客,他也没本事收。 更不用去想象什么:百万游客每人哪怕赚一块钱的美梦了。 “而这座乐园,”江山指了指画稿:“仅是这幅图上的第一步。” “哦?” 这一会卢局再看此图,虽然还是看不懂,却已经意识到了它的价值。 “1957年,在第一座乐园大获成功后,”江山继续: “创始人华特兴奋的为迪士尼,绘制了一幅未来发展规划蓝图。 他给这幅图起了个名字《迪士尼飞轮》。” “就是我手里这個?”卢旭章指了指画稿。 “差不多就这意思,”江山道: “图上这些相互交汇的路线,说白了就是从迪士尼动画到书籍、音乐、玩具、服装、乐园、饭馆、酒店、珠宝、公交、地铁……” 在卢局已有晕眩苗头的时候,江山及时打住了。 “总之,迪士尼已经不是一家简单的电影公司了。 随便一个卡通角色或影视建筑形象,都将成为它的摇钱树。 卢局您看,这个迪士尼飞轮像不像一个齿轮?” “明白了,”卢旭章一点就透:“也就是说,当一部电影诞生后,迪士尼的商业齿轮就开始运转了。” “您说得太对了,”江山:“这些围绕着总齿轮运转的小齿轮,也叫迪士尼的周边产业。” 卢局长默默重复:“周边产业……” 江山:“不过这大大小小的齿轮,相对咱们目前的国情来说,取其一二便可。” 华特·迪士尼的这张战略蓝图,足足指挥着迪士尼之后几十年的商业IP运作。 就是因为它活得实在太优秀,才会在日后陆续收购了“星球大战”、“漫威”、“异形”、“阿凡达”等诸多知名IP。 卢旭章这会想的是:这和我目前遇到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仔细想想江山刚才所说的书籍、音乐、玩具、服装,好像都和景区没什么关系。 还有那什么饭馆、酒店,暂时不提也罢! “不过它这份计划上的齿轮……”卢旭章:“咱们好像一个都用不到吧?” “您等下,” 江山一说等,江河就咣当上了一包东西。 与此同时,江山已经翻到了下一幅画稿。 卢旭章打眼一瞧:画稿上的一台电冰箱上,画上了好几样圆圆、方方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玩意?” “这玩意叫冰箱贴,”江山: “老外的家里都有冰箱,咱们将景点的特色建筑、牌匾、摆件,甚至镇馆之宝, 按比例缩小后,在背后按一块小磁片,一个小巧的冰箱贴就做成了。” 话音刚落,余思归已经从袋子里找出了两块小木片,并道: “米国在60年代时就有冰箱贴了,不过它的外型只是简单的字母和数字。 直到70年代,日-本市场才出现了诸多卡通形象的冰箱贴。” 这一会的卢局和侯主任,正仔细端详着手里的木头片。 “改革了开放了,外宾们终于可以进来瞧瞧了,”江山道: “对于初来乍到的他们,肯定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玩了一圈返回时,要是不带几样纪念品,都对不起来回的飞机票。 就冲这点,咱们也应当为他们准备好多种多样的纪念品。” 江山指着卢局手上一块巴掌大的小木片。 一圈的雕花虽然有点赶时间,但粘在框内的一方九龙壁的图,还是有7分像的。 “紫禁城的九龙壁看着多气派,买一个小的回去贴冰箱上。 乾清宫的髹金龙椅多威武,一块买贴一块……” 江山每说完一样,余思归就给他递一样。 和头两块木片相比,后面的就直接是一幅小画片了。 “大明宣德的青花瓶,”江山的掌心托着一片画:“您往这看,咱这虽小,但也写着大明宣德的字样。” 卢旭章和侯主任,这会早就把老花镜戴上了。 “故博有青花的大盘子,咱这有青花的小盘子……” 接过陆续送来的几张画后,江山在桌面摆成了一排: “不但有盘子,咱这小杯子、小碗、小茶壶,都是一水的青花。 您还不知道吧?迪士尼每年光靠卖餐具,就够养活它手底下的职工了。” 江山和余思归这会的嘴脸,活脱脱一对配合默契的带货主播。 目不暇接的卢旭章,抽空惊了一下:“这么赚钱?” “老资本家了,”江山眼一眯:“它家的杯子、碗碟,也就比别人多贴了一只米老鼠。” 同为老资本家的卢旭章,点了点头:“迪士尼周边。” “您老明鉴,”江山接着吆喝: “不光是冰箱贴,咱们还可以给它做成钥匙扣……” 几只挂着小图片的铁丝圈,哗啦一声上了桌。 “兵马俑、唐三彩、青花瓶、大克鼎、金瓯永固杯、” 江山像提宝贝一样,送进了卢局的手里: “天坛、滕王阁、南-京紫金山的地动仪、莫高窟的飞天、九层塔、月牙泉…… 除了做成冰箱贴、钥匙扣、小摆件,还可以直接印在雨伞、短袖衫、手帕上。 但凡是老外喜欢的,咱们都可以以任何形式,兑换他们手中的外汇券。” “万物皆可卖!”卢旭章笑了,心想你得亏是先跟我说了。 但凡换一个人,仔细你的皮! “没错,”江山再次重申:“只要是景区里的,都可以制成纪念品出售,但需要注意的是……” 重点来了。 “如何出售这些东西,或者说如何推销这些东西,” 又或者说,如何强推强卖。 江山揭开了下一页画:“在景区内设置纪念品展厅,是一门非常讲究的学问, 任何一个景区,都有前、后、侧……” 江山说到这,人已经站了起来。 “反正甭管它是什么门,咱们都得叫他们进来容易、出去难。 说得再清楚点,就是只留入口,不见出口。” “那哪行?”卢局没急、侯主任倒先急了:“哪能不让外宾出门呀?” “不是不让他们出门,而是给他们指了一条明道,” 你以为日后想走出宜家、山姆、迪士尼……就容易了?江山指着纸上的一块俯视图: “必须穿过这间纪念品商店,他们才能从商店的门出去。” “其它口子都只进不出,”卢局这会也站起了身:“然后在纪念品商店这,挂个出口的牌子。” “对,”江山:“字写大点,确保外宾都能瞧见。” “等他们进去后,”卢局:“就非逛不可了。” “那国内游客呢?”王扶林关心道:“总不能对人民内部也这么干吧?” “咱们对外宾也没干什么呀?”江山耐心解释:“不过是让他们多绕了点路而已。” 卢旭章公平道:“外宾内宾都一视同仁,不过是多逛一间商店,买卖随意。” “这一逛,多少都会买点的,”江山笑道:“除了在出口布阵,有条件的景区还可以在景点内多设几个流动摊点。” “嗯!” 卢旭章点了点头,仿佛已经回到了抗战时期、谋取财富的帷幄之时:“故宫的空屋子好像不少吧?都可以利用起来嘛!” 江山一听:得,都不用他提醒,卢局已经把后世的操作,提前悟出来了! “还可以设在酒店的大堂,”卢局长越说越来劲:“包括机场的候机室,也是可以考虑的。” “首长的眼界果然宽广,” 江山见领导的思路已经打开:“这些小玩意利润高、还瓷实,塑料压模机直接压都成。” 卢局长一听这话笑了:“燕京的玩具4、5、6厂,之前专门生产压塑玩具,就是一捏唧唧响的那种。” 众人一块点了点头。 “目前已经亏得连奖金都发不出来了,”卢局:“这回好了,一块解决了。” “那咱们也来解决一下,其它旅游城市的宣传问题。” 江山这话一说,卢局长瞬间收去了笑容:“如何解决?” “除了广告,咱们还可以印扑克、台历,” “扑克牌?” “在扑克牌的背后印上不同旅游城市的景点照片,”江山: “同理,台历也是一样! 然后把他们放在酒店的房间、纪念品商店,在售卖的同时也是一种广告,不过这两样商品的价格可以订得诱人一点。” 当下的社会,白送是送不长的。 不如打头起就收费。 卢局长和侯主任互瞧了一眼。 就目前而言,还真找不出比这更直接的宣传方式了。 “在燕京、浦江、广-州等景区,可以悬挂您想要宣传城市的海报。”江山: “机场大厅、酒店大堂这些地方,还可以摆台电视滚动播放宣传片。” “妈呀,”张路同志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宣传,可真是无孔不入了。” 同样,卢局与侯主任这会也已经听愣了。 “这些,”江山将桌上的一叠画稿,往卢旭章的身边推了一推: “就是我为您准备的飞轮计划。” 卢局看了看送到眼前的画稿,又看了看桌上的纪念品: “好,你这份厚礼我收下了,咱们不着急,先让第一枚齿轮转起来,” 大家伙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文创冰棍的模具。 “然后,”卢局双手按在纪念品商店的图稿上:“就是这个大宝贝了。” 虽然不清楚,此时的卢局有没有意识到,这个大宝贝将是一个巨大的产业链。 但江山相信,就凭这几片齿轮,已经足够旅游局转一阵的了。 最关键的是,能把迪士尼剥削咱们的方法,反过来剥削美日。 才是最让江山感觉痛快的地方! 不过这一会正看着他的卢旭章,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首长,其实想要赚取外宾的外汇,也不一定非得大兴土木。 有些方法用不了一个月,就可开始入账了。 首长,这个快速奏效的创汇方法,已经在国外得以实现了。 不仅在燕京,在其它旅游城市也能迅速发展起来……】 “来来来,大家一起把酒杯拿起来,” 不动声色的卢局长,带头站了起来: “感谢小江同志、以及诸位教授对我们旅游总局的……” 在卢局长的致酒词中,听鹂馆的一盘盘佳肴也开始上桌了。 “小江,”卢局长在这会拍了拍江山的胳膊: “明天上午,会有一辆车去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管上车跟他走就好……” (本章完) . 申请请假一日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日请假,明日复更!《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申请请假一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三章 电击般的事件发展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春。 故宫西侧,碧波荡漾、庭宇错落。 与北海公园一桥之隔的ZN海,被包裹在一片连绵的天然湖泊中。 花红植绿之间,一辆红旗牌小轿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这辈子首次踏入ZN海的江山同志,表情庄严的跟在侯锡九的身后。 这一会的侯锡九,想着对方自打进入ZNH后就没再叨叨过一句,便开始做起了小同志的心理工作。 “小江同志,”侯主任展开了亲切的笑容:“你不用紧张,别觉得进了严肃的场合就要严肃。” 江山犟啊:“我没紧张啊!” “没紧张怎么不说话了?” “卢局昨天不是交代的嘛,什么话也别问,只管跟着走就好。” “……”侯主任笑了笑,没戳穿对方开启了一路的聊天模式:“从今年5月份开始,ZH海将于节假日期间对外宾和普通群众开放。” 江山的脚步一顿:“这地方也要对外开放了? “没想到吧?”侯主任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不仅是ZHN,听说大会堂的对外开放时间,也正在研究讨论中呢!” 侯主任的几句话一说,江山还真的一点都不紧张了:“看来咱们是真的改革开放了。” 5月份?高低也就一个月的事了。 到时候,一定得领着老爸老妈来燕京看看。 “小江?” 忽然,一个半熟不生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小江吗?” 江山和侯主任闻声回头一看,机械部的饶斌和江副局,竟在一片花丛中向他们走来。 “首长?”江山惊喜的声一扬,再次的见面感觉莫名的亲切:“您怎么在这呀?” “我还想问你呢,” 饶斌转脸对走在一块的江副局介绍道:“那个小伙子,就是我前几天提到的江山。” 江副局瞬的看向了江山:“只等东风那个?” “对,”饶斌点点头:“不过经组织研究决定,这句话最后已定为万事俱备、只待东风了!” 说话间,两個人已经走到了江山的面前。 “我来介绍一下,”饶斌:“这位是负责一机外事工作的江同志。” 无法描述心情的江山,毕恭毕敬:“您好首长。” 侯锡九这会也跟着唤了声饶斌:“首长!” 饶斌微微点了点头:“你们这是……?” 侯锡九目光端正:“江山同志是卢局长的客人。” “哦?” 饶斌面无表情的沉吟了一会:“小江你过来一下。” 见到对方招手后,江山赶紧跟着饶斌走到了一边。 “这两天没什么人为难你吧?” 在江山扑通扑通的心跳下,饶斌的目光由威转慈。 虽说这阵子的燕京城,风起云涌。 但像江山这样一官半职没有、丝毫根基全无,还见天在钓鱼台、仿膳、听鹂馆来回溜达的人。 难免招惹些不必要的口舌。 想来也是巧了,后两个国营单位还都是旅游局的协管区域。 “没有,”江山:“谁都没有为难我。” “那,”饶斌放低了音量:“旅游局的人怎么把你叫这来了?” “报告首长,”江山汇报道:“卢局长命我在正筹拍的广告中,加入些旅游城市的宣传镜头。” “就为了这?” “还和我商讨了一下制作冰棍儿的具体过程。” “商讨什么玩意?”饶斌的音量压不住了:“冰棍儿?” 江山老老实实:“是的。” 还没多问几句,饶斌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老饶,干嘛把我的客人拦在门口?” “什么你的客人,”饶斌明显和卢旭章的交情不浅:“他明明就是我的客人。” 前方一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前,双手背后的卢旭章微笑的走了过来。 “行了行了,”卢旭章边走边说:“你也是来参加签订仪式的吧?咱们一块吧。” “怎么,”饶斌:“伱把江山找来,是为了让他去参加签订仪式?” “小江同志还很年轻,应该多见见世面,”卢旭章:“尤其是外人见不到的世面。” 这一会,三位领导在前面走着,江山和侯主任在后面跟着。 听到这话的饶斌,忽然就从卢旭章的身上看见了财阀成功的秘诀。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听小江说,你俩最近正在研究冰棍儿?” “嗯!” “这个小玩意有什么好研究的?” “咱们旅游局不比你们家大业大,”卢旭章笑了:“除了这些小买卖,什么都投资不起!”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饶斌:“地主跑佃户家来哭穷,谁信啊!” 甭管对方信不信,卢旭章这会也顾不上了。 眼见合约签订的地点说话就到,他招招手把江山叫了过来。 “一会啊,是六机部和香江联成航运,正式签订造船合约的现场。 你随我们一块入场,见识一下国家造船业意义重大的历史时刻。” …… 1980年三月,亏损了十多年的中国船舶,在一句“到国际市场去寻找生路”的命令下,六机部的一行人也翻开了自己的通讯录。 之后,接到对方求助的卢旭章,很快就为中国船舶拉来了第一笔海外订单。 早在1963年,正当全体群众都在为我国第一艘万吨货轮成功下海,热烈欢呼的时候。 日-本建造的48万吨级油轮,早已在海上远航。 1980年,韩国在提出了“造船立国”口号的9年后,一跃成为仅次于日-本的世界第二造船大国。 同样也是在1980年,被日-本参观团惊呼“你们怎么还在用三十年前造船方法”的中国船舶。 也在大型关系户卢旭章的张罗下,争取到了原定于日-本建造的两艘2.7万吨位的货船:长城号、望远号。 但是,尽管“世界船王”包氏兄弟给了中国船舶一个面子,可合约中的验收标准,却和海外没有丝毫区别。 当“技术落后世界30年”与“国际标准”画等号的时候,大连造船厂的领导向六基部立下了军令状。 18个月后,按照合同准时交付的“长城”号货轮,不但令复测了3、4、5遍的英国验收团队,竖起了大拇指。 还为打开国门做生意的中国船舶,招来了大量海外订单。 但这一会的会议厅内,没人能比江山清楚,在这个善于创造奇迹的年代背后,有着无数工人和技术人员的血泪史。 就像造船厂的汉子们事后回忆的一样,正是因为甲方检验员那套令人发指的检验手段。 才令整个造船厂在极短的时间内,学会了如何去建造符合国际标准的大型货轮。 一阵掌声响起的时候,江山注意到了卢旭章与饶斌激动的目光。 在这二位的眼中,不仅见到了中国船舶走向世界的起点,仿佛还看见了自己的管片踏入国际标准的行列。 走出ZNH宴会厅的路上,卢旭章笑着对江山道: “我们局昨天开了个晚会,会上,我给他们端上了一盘文创冰棍儿。” 江山想象不出那个场面:“他们吃了?” “多少都吃了几口,”卢旭章笑道:“有的临走时还问我要,我让他们自己回去做去。不但要做,还得通知几个旅游城市一起做。” “这么说过不了多久,燕京的景区内就能见到这些冰棍了?” “你当时不也说了嘛,”卢旭章:“这是个用不了一个月,就能面市创汇的项目。” 看来如果顺利的话,等江爸江妈抵达燕京的时候,紫禁城就能见到五彩缤纷的冰棍儿了。 想到这,江山的脸上不知不觉就笑开了花。 恍惚间,卢旭章竟在他的脸上,见到了自己头一回为党献礼后的激动表情。 没错,就是这种表情,这种为组织献计献利后的光荣使命感! “小江,跟我过来!” 卢局长说罢,大步向前。 四处打量的江山,紧跟其后。 当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一间中式庭院的办公室后,侯锡久同志铺开了一卷施工图。 如果室外能够用古朴来比喻的话,那这间三十来平的办公室就只能用朴素来形容了。 对于还没有正式办公地的旅游总局来说,ZNH无疑是最清雅的办公地点。 不过这一会的江山,却只在意桌上的一幅施工图:“咱们局这是又要盖新楼了?” 江山这种走到哪儿都是“咱们”的习惯用语,令屋里的两位领导颇感欣慰。 “你仔细瞧瞧这,”卢局长扣了扣施工图的一角:“这是马上要在浦江上马的一个新项目。” “浦江商住两用房……”江山缓缓读道:“徐汇爱建大厦侨汇房?” “1979年,爱建公司在浦江成立,”卢局长快速说道: “这是他们公司成立后第一个上马的项目,也是国内的首批外销房……” 侨汇房,顾名思义就是国家鼓励侨胞利用外汇购买的商品房。 由此可见,国内当下对外汇的吸取力度。 当这一政策公布后,地大人稀的徐汇无疑成了浦江开发侨汇房的首选之地。 这当会,卢旭章已经压了压手,命身边的二位同志坐了下来。 “小江,我听说你在徐汇花园的两套住房一直空着,这是为何呀?” 前一秒还在调整坐姿的江山,后一秒就被卢局的这句话吓得站了起来。 “报告首长,”江山的脑袋嗡嗡响:“因为怕人举报。” 果然,江山临时瞎诌的这个答案,令“我猜就是”的卢旭章点点头。 在侯主任的微笑中,皱着眉的卢局长摆了摆手。 “组织分房,哪一个不是经过商讨研究的,”卢旭章:“别说是两套房子,就是划两块地的也大有人在。” “……”老实巴交的江山,一句意见也不敢发表。 “这上面,一个是侯主任的电话,”卢局长推给了江山一张字条: “另一个是我的电话,如果真遇到了棘手的情况,尽管给我们打电话。” 这一会,已经了解到江山有海外背景的卢旭章,准备为对方提供一个保护伞。 毕竟,这可是给他献上一份“飞轮宣传计划”的有为青年。 对于江山那些投入少、见效快的小商品市场,卢局长感觉甚是喜爱。 不过对于只提前搬运了后世故宫纪念品的江山来说,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了。 “放心吧领导,我会小心的。” “你的情况我们已大致了解了一些,” 望着江山一脑门的汗,卢局微着笑道: “不过也没多大关系,公司有点日方背景不是什么坏事。 像你这样一心为组织创汇出谋划策的青年人才。 组织该保护的时候,自然是会出面的。” 如今,站在他眼前的江山,实在太像年轻时期的自己了。 抗战时期,奉命为党谋利的广大华行,为了在不暴露的情况下飞快扩张。 不仅和陈立果合办了制药厂,还和宋子文合开了皮毛公司…… 尽量将广大华行与四大家族的利益捆绑在一起。 期间,为了将大量黄金、钞票、药品、武器……运到组织手中。 广大华行还筹建了鼎元、同庆等多家钱庄。 在这些钱庄中,共党组织可以大大方方的提取大量黄金。 因为以当时的情况特殊,广大华行为组织提供的经费多以保值的金货为主。 据其中同庆钱庄创办人的后人曹可凡回忆: 【祖父常说,当初在钱庄内,常会出现共产党在里屋商议,国民党在外屋交流的紧张场面。】 “只要是自己的屋子,尽管踏踏实实的住,” 卢局长鼓励江山道:“只有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了,才能更好的为国家献计献策。” “好的首长,”江山用力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既然记住了,”卢局长拍了拍桌上的图纸:“就在这选套房子吧……” “卢局长,”江山这会连首长都顾不上喊了:“感谢组织对我的关心,但这房子……我实在是不能再……” “这房子又不是分给你的,”卢旭章强制打断了江山的推辞:“是奖励给你们公司的。” “……”江山着实没想到这一茬:“奖励给我们公司?春风度?” “没错,就是给春风度的,”卢旭章:“多好的名字啊,这样的公司就该有一间像样的办公地点。” 说完,卢局看了眼自己的办公地点:“江山同志。” 江山立正道:“有。” “经研究决定,将位于浦江徐家汇爱建大厦的一户住房,奖励给对组织有重大贡献的春风度广告公司……” 嗡…… 自卢局开口之后,江山的脑子就一直处于鸣笛状态。 他这会还不清楚,改开后第一家民营企业爱建公司的董事长,就是与卢旭章一块创建广大华行的合伙人杨延休。 也不知道卢旭章动用了什么关系,才令“春风度”获赠了一套侨汇房。 难不成是他想到了即将问市的冰棍儿利润? “小江同志、小江同志,”侯主任笑着提醒道:“组织的分配还不赶紧接受。” 此时的江山,索性也坦然了:“感谢首长对春风度的信任,今后,我们春风度的全体职工一定会更加努力……” “小江啊,” 卢局长拍了拍桌上图纸:“这房子目前还没开建,你先来看看喜欢那一个楼层?” “我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江山哪敢造次:“全听您的。” “……”卢旭章看着桌上的图纸:“商住两用的爱建大厦,最晚不会迟于年底开建……” “听说就是年底,” 已在负责建国宾馆的建造工作的侯主任,介绍道: “一期工程共有两栋15层大楼组成,每层楼6套房屋,面积均在100平方左右……” “总高15层的话……”卢旭章琢磨了一下:“我建议你就选第10层吧。” 活了两辈子的江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站在ZNH里挑房子:“我也觉得10楼很好。” “那就这么定吧,我们旅游局就要10楼了。” 说话间,卢局长已经提笔在图纸10层的位置旁,写了个“旅”字。 直到这会江山才瞧明白,这张图纸上的手写汉字都代表了什么。 …… 当爱建大厦的事情落实后,办公室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 “小江,”卢旭章灌下了一大口绿茶:“关于莫高窟航拍镜头的事,我已经安排下去了,等胶片寄过来后,你再仔细挑选挑选。” “是,”江山这会已经铆足了劲:“请首长放心,我一定会选取一个让海外一见就动心的镜头。” 他就是捏也得给莫高窟捏一个一见倾心的微布景。 一想到自己能遇到一位不说空话,只办实事的好领导。 江人民的一颗红心,早已被捂热了。 巧的是,卢旭章这会也正想象着文创冰棍儿的火爆销售场面。 就在旅游局与民间组织双双上头的时候,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同志走了进来。 “卢局,”男同志汇报道: “经过我们的不断努力,卫生部虽然仍不愿退出原‘徐悲鸿纪念馆’的66间房屋。 但他们已答应划出同等大小的面积,用于建设徐悲鸿纪念馆的新址。” 卢旭章揉了揉眉:“具体说给哪的地了?” “关于这一点……说是就在他们即将迁出的地块。” “他们那才几间屋?”卢旭章:“能凑够一半就不错了。” “我们会继续去争取的。” “……”卢旭章叹了口气:“还有什么事?” “存放于故宫的‘徐悲鸿纪念馆’收缴物资的清点工作,已基本完成,” 男同志继续说道:“十多年来,由于保存地点的年久失修、环境简陋,一半的馆藏都有或多或少的毁损现象。 经我们仔细清点,现存的徐悲鸿素描遗作737件、油画111件、藏品381件…… 其中大型油画《主席在群众中》、《愚公移山》、《八十七神仙卷》……均有不同程度的脱胶、开裂、斑驳现象。 另外,由于当年收缴人员的粗暴操作,给很多画面造成了难以修复的损毁……” “八十七神仙卷?” 再次听见这一熟悉画名的江山,电击一般的眼神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不露声色的卢旭章,也被江山的这一眼给电到了……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四章 提前了十年的交通工程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其中巨幅油画《愚公移山》,因收缴人员将画面内卷,” 工作人员继续向卢局汇报道: “导致再次打开时,大面积颜色脱落,画面的下部整条脱离…… 存放仓库内的藏品中,95%以上都覆盖着一层灰土,很多作品尚不能定损。 已经清点的作品中:霉、折、破、蛀、水渍,计381件…… 根据当年美术馆移交的记录,21件注明为双幅收卷的作品,现在有14件打开后只有单幅; 一只注明26件作品的箱子中,打开后缺失10件…… 另,徐悲鸿纪念馆的这批收缴品,最早存放在美术馆时,被其擅自取出了多幅作品挂展。 后移至故宫时,那几幅作品仍没有归还…… 以上是字画的清理工作,接下来我们将进入印章、雕塑等物件的清理工作……” 听到这,不但是卢局长、侯主任,连江山都开始头大了。 “我的天,”侯主任最先一个表示:“除了画、还有雕像?” 汇报工作的男同志苦笑道:“不止有雕像,还有徐悲鸿先生的生前遗物。” “生前遗物?这些物品应该不会少了吧。” “……”男同志向前翻了几页:“根据上一周初次清点的报告,暂缺鸭舌帽一顶、长衫一件、皮鞋一双、布鞋一双……” “行了行了,” 卢旭章摆了摆手:“对上述情况故宫那边怎么说?” “他们的回复是只提供存放场所,不负责保管。” 卢旭章:“美术馆呢?” “美术馆说是只负责钥匙,不负责保管。” “也就是说……”卢旭章明白了:“这么多年来,这个仓库就没人问过?” “说是仓库,其实就是太和殿旁的一间老房子,连门窗都是坏的,”男同志道:“我们头回去的时候,屋子里垃圾、落叶成堆、霉斑布满墙面。 据故宫的同志介绍,一两年前他们那儿像这样存放收缴物品的房屋到处都是……” “小江,” 卢旭章在这时转向了江山:“那天在听鹂馆时,我看你和几位故宫的老专家关系不错,平时没听他们提过?” 听见卢局的询问后,汇报工作的同志默默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江山。 在他看来,这位年轻人的落座点,明显比侯主任还要靠近首长。 “不瞒您说,” 江山照实回复道:“其实……这几位老教授也刚恢复工作没几年。” “呵,” 卢旭章笑了,他自己的情况也差不多: “真要说起来,徐悲鸿同志捐献的这批藏品,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若不是总理及时派出了两辆卡车,这批藏品连同纪念馆在内早一块葬身火海了。” “那……”仍在等候指令的男同志问道:“这么多缺损的物品,我们该如何处理?” “和之前一样,” 要不是存在地皮归属的撕扯,卢局都不会亲自过问:“该造册造册、该入库入库,之后的事组织研究后再定。” …… 当汇报人员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的时候,办公室内只剩下了卢旭章翻动汇报材料的沙沙声。 “小江,刚刚你听到这个……” 之前当着外人不好多问的卢局长,终于翻到了对应的页面:“这个什么八十七神仙卷的名字时,怎么反映这么大?” 就刚才江山那抹如遭雷击的眼神,莫不是其中含有冤情? 见领导问到这茬,江山当即就笑开了: “我跟您说卢局,《八十七神仙卷》这幅画对我特别有意义。 就这么跟您说吧,它就是我踏入美术工作的领路人。” “哦?”卢旭章将椅子朝外挪了一下:“详细说来听听?” 江山见此,也将板凳向对方挪近了几寸: “两年前的一天,我上浦江的一家美术出版社应聘插画师的工作。 当时一块参加面试的同志,可不止我一個。 为了争取到唯一的录取名额,您猜我当时怎么着了?” 卢旭章:“怎么着了?” “我就……” 江山一激动,直接翻出了背包里的速写本。 刷刷的几笔线条勾勒后,一位卷轴中的神仙随即出现在了白纸之上。 看着眼前小伙子平稳的控笔,极富舒适度的流畅线条。 卢旭章这才意识到,原来看似玲珑心思的小江同志,还是一位功底扎实的美术生。 “您瞧,”江山指着速写本上的东华帝君道: “我现在画的这个人物,就是《八十七神仙卷》上的画面之一。 当初在画完了出版社的指定题目《红楼梦》后,我又继续画了几位《八十七神仙卷》上的神仙。 结果,出版社的两位领导一瞧,当场就把我给留下了。 三块钱一页的画稿,您都没瞧见我妈当时激动那样!” 看着江山眉飞色舞的欢快劲,卢局和侯主任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说你怎么一听见它,就像踩着尾巴似的,” 卢旭章笑道:“原来是遇见恩人了。” “您这话算是说对了,” 江山如实禀告道: “相传《八十七神仙卷》原本是一座古代道观大殿内的壁画设计稿。 之后到了徐悲鸿先生这,这幅无款无识的画稿,就被辨认为唐代吴道子的画作。” 卢旭章:“这人很有名吗?” “他有没有名我倒不在乎,”江山道: “我在乎的是它陪伴我的漫长知青岁月。 就跟您这么说吧,正是因为它的出现,我才彻底爱上了艺术的世界……” 尽管练习白描的时代有所不同,但《八十七神仙卷》对于江山来说,当真是一段令人难忘的成长经历。 这一刻,江山说得有点上头了,卢旭章听得也有点感动了。 就在他俩两两相望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 一串你来我往的对话后,江山这会又坐上了饶斌的专车。 “首长,” 江山看着窗外不断向后的ZNH:“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坐在身旁的饶斌微微一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今天上午,在见到卢旭章带着江山出席六机部的签字仪式后,饶斌便开始琢磨起了“自己的片区有什么值得一见的世面”? 别以为只有旅游局的点子多。 真要论起来,谁能比得过机械部的花样! 果然,没一会。 当他们带着安全帽,走进尚在施工中的地铁二号线时。 江山那副无法形容的震惊表情,令饶斌露出了甚是满意的笑容。 “小江,坐过地铁吗?” 还没缓过劲来的江山,点了点头:“但没坐过这款型号的。” “那今天你就好好坐一回,提前感受一下咱们首都的二期地铁工程。” 双手背后的饶斌脚步一抬,位列两旁的工程负责人立刻前面引路。 于1971年开工的燕京地铁二期工程,历时10年方才基本竣工。 由于部分设备质量没通过验收,直到1984年才进入了试运营阶段。 最后历经重重考验,燕京城的地铁二号线终于在1989年12月通过了国家的全面验收。 也就是说,此时的江山足足比旁人提前十年坐上了中国的第二号线。 这一会的地铁二期工程,已经进入了全面装修阶段。 当众人坐上检测车厢的时候,紧随其中的项目负责人,时不时就会向他们汇报一下现阶段的工程进展。 在年近七旬的机械部老将陪同下,瞧什么都新鲜的江山一路都在睁大双眼。 高低是没想到,此次燕京之行的旅游线路,竟会如此的蔚为壮观。 巧合的是,正当饶斌领着江山在二号线检阅工程的时候; 黄永钰与王世襄俩地主,也正领着江河、余思归、小鱼和小白在地铁一号线的车厢里来回溜达。 与此同时,刚刚脱离轨道的蒋壮壮和丁铃铃,带领着龚雪、张瑜、周洁和董智芝走出了燕京火车站。 这一刻主动请缨前来接客的张路、朱时茂同志,只一眼就被站前广场上的一道亮丽风景线给定住了。 下一秒,在张路同志踮着脚使劲挥手的旁衬下,侧身45度揣着兜的朱时茂同志,也展开了耀眼的微笑。 这一会坐在车里的王扶林,看看这边又瞧瞧那边,终于体会到了江山所描述的广告镜头:一帧不掉的美!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五章 如同阵眼的新包装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的夜晚,春风暖暖、花好月圆。 刚离开饭桌没多会的许沐春,就被家里的一阵电话铃给叫了出去。 “究竟出什么事了,” 已经坐进小轿车的许局长,焦急的问道: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第一批许愿广告的后半部,不是还没播出吗?” 这一会连家还没回的韩科长,也在纳闷: “详细是个什么情况,同志们还在不断了解中,不过根据订货电话的内容来看,应该是和许愿火柴的新包装有关。” “新包装,”许沐春:“统一的两个火柴厂,用得不都是新包装嘛,怎么这会才有反应?” “许局,”韩科长:“我说的是江山设计的那批新包装。” “一卖9盒的那种?” “对,就是那款9连盒的……” 此时此刻的浦江街道上,一辆白色的浦江牌小汽车一路前行。 直到开进了统一火柴援外一厂,才推开了车门。 “许局长?”火柴厂厂长,赶紧迎了出来:“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许沐春快步向前,走进了灯火通明的生产车间。 “怎么样?”许沐春直接谈工作:“能按时完成计划吧?” “应该没问题,”厂长汇报道:“目前我们厂的职工,正在加班加点的赶制。” 走在车间里的许沐春,拿起了一根火柴瞧了瞧:“注意,再急也要保证质量。” “这个您尽管放心,”厂长道:“自打重新开工后,咱们厂的职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积极了。” “能不积极嘛,”跟在一旁的车间主任笑道: “照这么干下去,别说是恢复奖金,这一个月的加班费都能赶上对面的浦江火柴厂了。” 几位跟前跟后的厂领导,说着说着就激动了。 其实他不说,许沐春这会也注意到了。 火柴厂车间里的每一位工人,举手投足都是奔着先进去的。 下一秒,就在几位领导交头接耳的时候,车间里的一位工人发现了他们。 “您不是上回来咱们这的市局领导嘛,那位年轻的小伙子怎么没一块跟来?” “领导,”又一位女同志也看出来了:“听说咱们厂这次的广告,在国外的反响特别好。” “那位小同志设计的新包装说是都买空了,他人呢?这次怎么没跟您一起过来呀……” 直到他们前期生产的火柴被一车车运出了大门,厂里的职工们才想起了之前那位,站在车间里挥手高呼的年轻人: 【相信大家一定能生产出更多更优秀的火柴,踏出国门、走向国际。 在为国家赚回大把外汇的同时,也把咱们自己的小家置办的风风光光、和和美美。】 当许沐春再次走出车间的时候,脚步明显比之前更有力了。 “也就是说,” 许沐春总结道:“你们两個厂的生产力是可以保障的,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新包装的供应量跟不上?” “是的许局,关于这件事我们已经和浦江包装印刷厂的同志联系过了,” 厂长正为这事着急呢:“可那边的同志表示,不可能因为我们一个厂就安排加班。” “这事你不用管了,我现在就找他们去,” 韩科长开门、许沐春上车:“统一两个火柴厂刚有点起色,谁都别想影响咱们赚取外汇的步伐……” …… 燕京、芳嘉园。 入夜后的胡同,明显比以往热闹了不少。 王世襄的小院中,一张紫檀的八仙桌上,搁满了主人的拿手菜。 糟熘鱼片、糟熘茭白、糟熘冬笋、糟蛋海参…… “怎么样小江,”王世襄特傲娇的笑道:“我的手艺还行吧?” “您别说,真不比听鹂馆的伙食差,” 坐在院子里的江山,还挺好这一口的:“尤其是这道糟熘鱼片,我一人都能把它吃光喽。” “有你这句话,”王世襄表示:“我每天都能给你做一条。” “那敢情好,我可就等着吃了。” “老三,”江河咪了口酒问道:“你今天真去坐地铁了?” “嗯。” 一想到白天的种种,江山就觉得刺激:“不过比不了你们今天坐的那款,我看着……也就大辫子公交那么长吧。” “看把你给得瑟的,”黄永钰:“这次怎么不叫上我们了?” “连我都是被临时拉过去的,” 江山一回来就招了:“您都没瞧见我当时那样,看着小车直奔ZNH的时候,人都看傻了。” “换我也得傻,”江河:“别说进去了,就我刚刚在电话里说的几句,咱爸半响才回过神。” “这卢旭章究竟找你干嘛去了?”王世襄好奇道:“请伱在ZNH吃饭?” “比吃饭还要好,” 江山不瞒他说:“这会都不是外人,我就照直说了,卢局他呀……分给我了一套房。” 此话一出,在坐的三位一起懵了! 江河:“分房?” 黄永钰::“多大?” 王世襄:“燕京的?” “这次大发了,”江山尽量笑得不大欢: “听说都赶上一个特大套了,不过可惜的是房子不在燕京,还是在浦江的徐汇。” 江山这算是和徐家汇干上了! “可惜了,” 王世襄是真觉得可惜:“要是分在燕京的话,我就把这屋子里的家具全送给你。” “……”江山:“您可别开玩笑了。” “我跟你说小江,”王世襄一本正经道: “可真不是在开玩笑,送给你比送给旁人还放心点呢。 至少你知道疼它们,不然搁我这要是真有一天给点了,那才叫冤呢。” 王世襄说罢,转头看了眼和自己屋子连成一片的五间小厨房。 下一秒,江山与江河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看着还真是……”江河缓缓说道:“挺糟心的。” “对了,”黄永钰这会想了起来:“你不是说要给文物局打报告捐了这些家具嘛?” “报告早递上去了。” “他们怎么说?” “别提了,”王世襄:“和上次的文化局一样,人家根本就不承认这是文物。” 黄永钰:“这次没再发你两个灭火器了?” “我这次人都没见到,”王世襄:“他往哪发啊?” 此时的江山,保持沉默。 和上辈子一样,这当会的年代,根本就没拿明清家具当回事。 就像当初白送都不要的浦江博物馆一样,燕京的文物单位也不拿它当干部。 “您不提这茬我倒忘了,我那徐汇花园的宅子里还搁着一把交椅呢!” 看着王世襄堂屋里的两张玫瑰椅、一把交椅,江山也想到了他的头把交椅。 “这椅子为什么要叫头把交椅,”江河一直想不通这点:“我看着还没有官帽椅气派!” 江山笑着和对方碰了一杯:“如今连二哥都开始上眼了。” “其实,”江河表示:“都没有沙发坐着舒服。” “你小子懂什么,”王世襄下场了: “就江山在火柴厂寻的三把椅子,随便拿出一张来都得称王称霸。 尤其是其中那把交椅,我替它收拾的时候看过了,比我这张的成色都好。” “是嘛,” 反正江家的俩兄弟是一点也没瞧出来:“好像都差不多。” “你们别瞧看着差不多,”王世襄道: “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交椅也分很多种,最早的时候,只有皇上才能坐。” 黄永钰也帮腔道:“所以,只有它才能叫头把交椅!” “交椅最初是给皇上行军打猎时坐的椅子,”王世襄道: “刚开始的时候就是一张胡床。 等日子长了,就一会加个靠背、一会加个扶手,就变成了头把交椅的模样了。” 江河:“胡床?” “此床非彼床,”王世襄:“我说的胡床其实就是咱们的帆布马扎,这玩意最早是唐代那会的胡人带进来的。” “就是它呗!”江山指着院角的一张小马扎。 “对对,就是它,”王世襄笑道:“我当初其实也没拿这些东西当回事,直到一回在陈梦家那见到后,才彻底迷上了这玩意。” “同样的东西,”黄永钰回忆道:“摆在他这和摆在陈梦家那就是两回事,人家那才叫艺术,搁你这也就只能叫家具了。” 江山点点头:“陈设艺术!” 王世襄苦笑了一下:“现如今,连家具都称不上了。” 看着码在一块堆的明清家具,王世襄此刻的心情也就江山能体会了。 “叔,”江山稍稍顿了顿:“您说我在这附近买套四合院怎么样?” 此话一说,旁边的三位陪着他一块顿了顿。 王世襄:“你说你要买什么?” 黄永钰:“四合院?” 江河:“老三?” “哥,”江山深情的看着二哥:“一直以来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咱们的首都……安个小家!” 虽然这好像不是老三上回提出的心愿,但江河还是在第一时间看向了黄永钰:“怎么才能在这安个小家?” 黄永钰一听,第二时间看向了王世襄:“你说呢?” “……”没人看的王世襄,仔细琢磨了一下:“陈梦家在钱粮胡同的宅子,正好还空着。” “对啊,”黄永钰看着江山道:“那套宅子不错,至于能不能买到手……就看你的本事了。” “走,”江山知道钱粮胡同离这不远:“咱们这就瞧瞧去。” 二十来分钟后, 江山一行,走到了钱粮胡同34号的门牌前。 看着眼前熟悉、斑驳的大门,王世襄的眼神明显暗下了几分。 “这套四合院,两进18间,”王世襄对江山道:“连抽水马桶都是陈梦家从国外背回来的。” “这套房子已经挖好厕所了?”这消息对江山来说,倒是个卖点。 “不错吧,”王世襄抬手一指: “这宅子原是我二舅家的,当时见梦家兄四处找房子,便带他过去瞧了一眼。 没曾想他一眼就瞧上了,更没想到的是,现如今我又把你给带来了。” “缘分啊,” 江山笑着在院外来回走着:“两进18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 浦江的夜,眼瞧着就深了。 在星星点点的小雨飘下时,独自一人坐在小屋里的江妈又开始想孩子了。 叮铃铃…… 忽然,一串电话铃音响了起来。 “喂,”江妈赶紧跑去了堂屋:“是小鱼吗?” “雷好啊,请问江山先生回来了吗?”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但江妈一听就知道是谁:“没呢。” “那请问我怎样才能联系到江山先生?” “侬今天肯定是联系不上了,”江妈道:“估计江山先生现在还在ZNH没出来呢!” 黄沾:“……”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六章 江山就好这口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香江城,林燕妮的公寓。 在一大堆黄沾抱来的礼物中,身穿藕色缎面睡衣的女主人正抱着一大盒棍子。 “这就是你说的火柴?” 林燕妮左右看了看:“真的好大呀!” 见对方半天没有回音,便侧脸瞧了过去:“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呀?” “亲爱的。” “嗯?” “燕妮,”黄沾感觉还是叫名字庄重点:“你猜猜江生今天又去哪里了?” “他还能去哪,”林燕妮笑着摆弄着手里的纸盒: “连钓鱼台都去过了,还能有什么比那更威风的对方?他总不会连ZN海都进的去吧?” 盘腿窝在沙发上的女人,瞥着笑眼看向了黄沾。 下一秒,却被对方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笑颜:“你那是个什么表情……不会吧?江生……真进ZN海啦?” 刚惊过没多会的黄沾,非常满意的看着张着嘴的林燕妮:“没想到吧?他还就是去ZN海啦!” “欧码噶!” “这有什么可吃惊的,” 自认在香江独一份的黄沾,特庆幸能结识江山这位朋友:“那可是江生,对他来说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事!” “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林燕妮好感慨啊:“千万别小看了内地。他们不是没有人才,而是……” “而是藏得太深了,”这时候,黄沾看向了林燕妮的胸怀: “就拿你怀里那盒火柴来说,我要是再晚去几分钟,就别想买到了。” “你的意思是……”林燕妮拍了拍怀中的火柴盒:“这也是江生的主意?” “肯定啊,”黄沾断定:“看它的风格就知道,除了江山谁还能想出这鬼主意?” “嗯,”林燕妮点点头:“看着是挺有趣的。” 说完,两人一同看向了林燕妮的大腿。 此刻摆在她腿上的,真就是一盒超大尺寸的火柴盒。 瞧那块头,都快赶上林女士的一条大腿了。 这样的一盒大火柴,搁在货架上瞧着新鲜,捧在手里面看着好玩。 轻轻撕开外包装后,林燕妮从侧面拉开了大火柴的抽屉。 九盒不同画面,但一个系列的火柴稳稳的固定在其中。 除了尺寸比平日见的大些,还真没瞧出有多大区别。 “看来共党要是剥削起来,”黄沾笑道:“也是一把好手啊!” “嗨啊嗨啊,” 林燕妮也挺赞同:“多加一个别出心裁的外包装,不但可以一下卖出9盒火柴,还能把9盒火柴的价格翻了三倍,真是太会做生意啦!” “像洋火这样见惯不怪的日用品,” 作为内行人的黄沾,认真的总结了起来:“你要不玩点花样,还真卖不了高价。” “有道理,” 就在这时,位于九宫格中间的一盒火柴,引起了林女士的注意:“咦?” 咦过之后,一只嫩手伸向了那盒火柴。 虽然此盒火柴看着一样普通,但在包装盒里的纸质隔拦上,只有它的下方标注了一行字:开盒见喜。 下一秒,林燕妮毫不犹豫的推开了这盒火柴。 紧接着,整個客厅就听见了一声惨叫:啊—— 与此同时,香江城里的很多地方都传出了同样的尖叫声、拍打声、顶肺声……以及哈哈笑声! …… 直至此时,头一批运抵日、港、新三地的“开盒见喜超大火柴”系列,已全部售罄。 江山亲自出手设计的这套新包装,不但可以一卖9盒。 还在其中一只火柴盒里,暗藏了一点小心思。 由一只小弹簧粘连的纸片:蟑螂、蜘蛛、鬼手、便便…… 会随着火柴盒的拉开,猛的弹出。 这些刚弹起时颤颤悠悠、活蹦乱跳的纸片大军,立刻把一大片初次见面的群众吓了一哆嗦。 流行于90年代初的整蛊盒,无疑给现如今的海外市场注入了一股新鲜的黑旋风。 原本只因为大可爱包装出手的群众,在叫过笑过后,又开始为内有乾坤的9连包重新冲进了市场。 一时间,日、港、新三地的大朋友、小朋友,都陆续听到了“开盒有喜”的传奇恐怖故事。 于是,原本只是试销售的“大火柴”系列,只上市三日便被一扫而空。 到最后,统一牌火柴系列,在线上广告和线下传闻的联手攻势下,终于在海外掀起了一片闻所未闻的火柴告急事件。 其必然造成的后果就是,以外汇为支付方式的订单,如雪片般的飘向了浦江外贸局的怀抱。 …… “说起来,打元朝时就存在的钱粮胡同,还是个风水宝地呢。” 这一会,燕京城里几位面对钱粮胡同34号稍息的人,正听着王世襄同志的现场介绍: “钱粮胡同、钱粮胡同,顾名思义就是掌管钱粮的胡同,” 看着眼前的青砖彩瓦,王世襄缓缓说道: “这胡同搁明朝时是造币厂的所在地。 之后满清入关,钱粮胡同又成了户部发放粮饷的地方,熟称南厂。” “南厂?” 江山一听,不乐意了:“东厂西厂的那个南厂?” “你还真能想,”王世襄笑呵呵的拍了江山一肩膀: “清朝那会的户部有四个铸币厂,分别取名为东西南北,钱粮胡同就是其中的南厂。” “这儿自古就是达官贵人的久居之地,” 黄永钰在一旁补充道:“燕京城的老话:东城富、西城阔、崇文穷、宣武破,基本就是这几个区的财务现状。” 江山算是听明白了:“难怪您二位的家都在东城,合着就因为这片区养人啊!” “你当这地方是我自己挑的,”黄永钰:“那是央美分我的房。” “分得更牛,”江山就好这口:“连钱都不用掏了。” “当初,梦家兄刚从国外返回燕京时,”王世襄接着聊道:“先是寄住在我那所燕大的宅子里。 之后,由于出版了一本《殷墟卜辞综述》,梦家兄便拿着8000元的稿费买下了这套四合院。 当时为了给即将回国的夫人一个惊喜,梦家兄可真没少花心思。 他这套宅子里的明代家具全都是一堂一堂的,跟我那些东拼西凑的根本就是两码事。 又过了许多年,等到梦家兄在河北去世后,这所宅子就一直空着了。” “天有不测风云,”王世襄看着江山:“人有花好月圆,等到一切都熬过去的时候,天就大亮了!” “叔,” 江山揽着王世襄道: “若我江老三果真有一日能搬进东城,您那些宝贝家具想怎么摆就怎么摆。 过好数、照好册,该是您的永远都是您的,我一件都不馋!” “那怎么行,”王世襄的心一热:“我挺大岁数一人,哪能占小辈的便宜。” “是我占您便宜,”江山继续道:“您听我说,不管日后我在哪买了宅子,都想麻烦您帮我一忙。” 王世襄:“是我能帮得上的?” 江山:“您要是帮不上,就没二人了。” 王世襄嘴角一弯:“说仔细点,伱究竟想干嘛?” “我想要的,” 江山大手一挥:“是一套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每一件家具、窗棂、扶栏…… 反正只要是条件允许,最好连一花盆都是一水的老物件。” “就是说,”王世襄明白了:“你想弄一屋子的古董呗?” 江山:“能成吗?” 黄永钰撇着嘴摇摇头:“成倒是能成。” 王世襄:“满京城寻呗。” “听着倒是挺美的,”黄永钰:“但要是这么搞的话,时间和经费就没个准头了。” “不过……”王世襄笑道:“我倒是挺感兴趣的。” “时间、经费、图纸,”江山道:“都不是问题,人手也不用你们操心,只要帮着张罗些装饰材料就成!” “只要你不着急,”王世襄拍板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那咱们还等什么,” 这一会的黄永钰,比江山都等不急了:“赶紧想辙买宅子去吧!” (本章完) . 明日双更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日回家太晚,这会刚坐下来更新。 从不愿糊弄的键盘,今晚肯定是来不及上传了。 今日申请请假,明日双更!《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明日双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七章 雀巢咖啡广告的绝妙修改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最美四月天的日子一到,《紫禁城的奇妙夜》剧组便正是进入了开拍期。 不过在开拍之日的头天晚上,黄沾终于和江山联系上了。 “我明白了,” 听了电话里啰里八嗦的描述,江山给总结道: “就是说,雀巢咖啡的原广告剧本,就是俩搬家的住户相见恨晚,然后搁一块聊天喝咖啡的剧情?” “嗨呀嗨呀,” 其实,黄沾看过雀巢的原策划后,觉得还行: “广告在剧情的安排上还是不错的,但是雀巢的推广部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正在泡脚的江山,特舒坦的靠在招待所的椅子上。 同一个屋的小鱼和小白,正在一旁严肃活泼的教鹦鹉学说普通话。 江小鱼不过在人民教师的岗位上待了两天。 捎带着把小白老师的口舌,都给整进步了。 “你怎么看?”江山抓着电话问道:“也有这种感觉?” “经我们这边分析认为,”黄沾道: “原广告公司的目的是想策划一部氛围温馨的咖啡广告。 只可惜广告时长的限制,影响了剧情的精彩程度。 要想以这部策划击败竞争对手,是肯定做不到的啦!” 回想着黄沾给自己描述的广告,江山也赞成对方的观点: “关键还和麦氏的广告创意重了,别人是新老同事相聚办公室的和谐局面,它这是新老住户欢聚一室的温馨场面。 要依我,还不如给安排一场桃园三结义、共饮雀巢共享天下的剧情呢!” “嗯?” 原本还在悠哉悠哉嗅雪茄的黄沾,被江山的一句话彻底惊傻了: “哎呀,这……这这这,这简直就是太妙了!” 黄沾立刻收敛了嚣张的坐姿,激动的叫了声好。 接着,他又赶紧捂着电话,把这一消息转告给一旁的林燕妮。 林燕妮先是双眼一亮,下一秒却趴在对方的耳边提醒了几句。 黄沾这才想起了重点: “江生啊,你的每一次广告策划怎么都能如此精美绝伦呢?” 在黄沾和林燕妮眼里,几乎每回与江山的对话都感觉受益匪浅: “只可惜雀巢目前给出的要求,必须是一部围绕原策划案的升级改编……” “嗯,”江山点点头:“甲方的意见还是要尊重的。” 不然你忙活半天找谁拿钱呀! “得,”江山准备擦脚了:“雀巢这案子我接了。” 黄沾一听对面点头了,便赶紧嘱咐道: “你愿意出手帮忙肯定是再好不过了。 实不相瞒,我们’黄与林‘这几天都在为这部策划的修改伤脑筋。 可惜就是没想出一个合适的修改结果,真不如自己的一手策划做得顺手。” “那是,”江山也同意这点:“修改别人的创意多了不少限制,肯定不如自己直接上得痛快,但谁让甲方乐意呢?” 但凡是资方的要求,只要不伤天害理,江山都得想方设法给办喽! “嗨呀,一切的一切都以甲方的出发点为准。” 黄沾笑了起来,对于江山这种崇高的商业精神,他感觉相当意外。 谁说内地人不会做生意? 自己随便遇上一个就如此了得,今后还不知道能蹦出个什么来呢? “行了沾哥,”江山诚不欺瞒:“咱们今儿就聊到这吧,我要再不擦脚水就该凉了。” “你看我,一和你联系上就说得没完没了了,” 黄沾抱歉道:“江生,你那個50万……需要我亲自送回浦江,还是转回日-本?” “先放在你的账户里吧,”江山知道对方说的是股市里的钱:“等以后遇上机会,咱们再一块玩玩。” “就等着伱这句话了,”黄沾那个激动啊:“那……我这边就先不打扰了!” “再会再会,”江山早就想撩电话了:“明晚再会!” “明晚?”黄沾:“OK!” …… 哗啦一盆水泼出去后,江山提溜一搪瓷脸盆搁过道上走着。 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江小鱼的声音了。 “思思阿姨,你也教它几句日-本话呗,小武一学就会。” “估计不行,” 余思归趴在桌上和孩子们一道看鹦鹉:“它才刚学会几句话,别一会再给搅乱了。” 桌上的一只竹笼里,雄赳赳的站着一只彩色鹦鹉。 自打黄永钰给买了这只鹦鹉后,小鱼和小白的燕京之旅便更加有声有色了。 “思思,” 江山一见是她,便正好打听上了:“你是喜欢雀巢还是麦氏咖啡?” 由于这俩货在30年代进入大中华市场就是这译名,所以余思归一点都不陌生。 “速溶的我觉得都差不多,”余思归想了想:“我一般都是谁有活动就买谁。” “那你干嘛总给我带雀巢?”江山:“就因为它便宜?” “不然呢?”余思归白了对方一眼:“再说,你第一次给我泡的咖啡,不就是雀巢嘛!” 原来如此! 经她这么一说,江山也想起来了。 在余思归之前,江山的咖啡一直都是浦江广告的黄华送来的。 如今他们口中的速溶咖啡,其实就是啥也不掺的黑咖。 在咖啡伴侣仍在流行的年代,距离二合一三合一的登场还为时尚早。 与后世横行天下的收购大王雀巢集团相比,目前的雀巢还在为赶上麦氏的业绩辗转难眠, 1867年,德-国的药剂师推出了一款婴幼儿炼乳。 于是,以“雀巢”为品名和图案的商标便出现了。 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易于运输与保存的雀巢炼乳迎来了第一次爆发期。 30年代,由于咖啡豆的产量过剩,雀巢又研发出了既能保持咖啡品质、又能速溶于水的咖啡粉。 于是,以雀巢为品名的速溶咖啡隆重现世了。 巧得是刚现世没多久的雀巢咖啡,又遇上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于是,既易于携带、保存,又提神醒脑的速溶咖啡,当即就成了战争期间必不可少的一项军备物资。 可尽管雀巢遇上了两场天赐商机,却还是在二战后输给了善于营销的麦斯威尔先生。 打一露面就标榜自己为上层人士必备饮品的麦氏咖啡,从没在宣传经费上眨过眼。 花样多、活动也多。 就那什么后世常见的“红色雀巢咖啡杯”礼盒套装,原本也是“麦斯威尔”率先发起的“买一送一”营销活动。 1924年,主营产品还是咖啡豆的麦斯威尔,凭借当年27万美元的营销费用,晋升为米国最受欢迎的咖啡公司。 在之后的几十年里,一直延续这条营销策略的麦斯威尔,几乎横扫了全美大受欢迎的影视节目。 其销售额、利润,双双高出了雀巢的两倍还多。 其中最著名的一个营销案例,便是那句“滴滴香浓、意犹未尽”的广告词。 据麦斯威尔自己宣传,这句话原是1908年时任米国总统罗斯弗,参观完自家咖啡厂后的一句评语。 之后,麦氏的创始人麦斯威尔,便将可口可乐用过了的一句广告词“滴滴香浓”,改吧改吧变成了那句传颂百年的经典广告词了。 “其实在日-本,” 见江山对咖啡有兴趣,余思归便多说了几句:“相比咖啡,他们反倒更喜欢咖啡糖。” “哦?下回带点给我尝尝。” 咖啡糖这玩意完全就是为了征服日-本市场才发明的。 当初为了让喝惯茶叶的小日-本接受咖啡,咖啡糖的研发立下了汗马功劳。 “怎么,” 余思归好奇道:“你怎么忽然对咖啡感兴趣了,难不成又接下了咖啡的广告?” “嗯,”江山一五一十道:“还记的黄与林吗?” “香江的那家广告公司?” “他们最近接了一单业务,完善一部广告策划的业务。” “雀巢还是麦氏?” “雀巢,”江山:“麦氏是这单广告的攻击对象。” 一说到老本行,面对面坐着的二位便眼无旁物了。 余思归撇了撇嘴:“雀巢可比不过麦氏,不过这俩的广告风格还挺像的。” “举个例子听听。” “就说麦氏咖啡吧,”余思归回忆道: “叮咚一声门铃后,举着咖啡礼盒的一位客人从门外微笑的走进了屋,之后便是大家聚在客厅品尝咖啡的热闹场面了。” 除了这个套路,还有众多明星在片场、化妆间……的咖啡时间。 90年代初,雀巢为了在内地市场推出1+2的速溶咖啡,也拍摄了一部剧情类似的广告。 当时接到任务的智威汤逊广告公司中国CEO,亲自带着20万现钞住进了燕京的希尔顿酒店。 之后在利用了酒店房间的床单、水杯、台灯、银盘、咖啡壶后,拍摄了第一部属于内地的全家欢咖啡广告。 而在这几年前,为“黄老邪、杨康、邱处机、哲别、宁采臣、令狐冲”等角色配音的大师冯雪锐。 为即将登场央视的一部香江雀巢广告,配说了极具味道的经典广告词——味道好极了! “你描述的这个广告剧情,”江山继续道:“和我现在接受的剧本差不多,虽然从亲戚变成了邻居,但横竖都没跑出搁一块喝咖啡的结局。” “我就说雀巢比不过麦氏吧,”余思归:“观众们对这些司空见惯的广告早腻了,怎么改也逃不出这个圈子。” 这会已经不说话的江山,开始琢磨上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八章 隔着电话直播的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单子给我根本就不会接,”余思归看着对方凝眉的模样:“要不……加套精美的咖啡杯具?” 余思归此次的燕京之行,着实见到了不少餐具珍品。 “没用,”江山摇了摇头: “就我这部美食广告而言,也不单单是依靠餐具, 从吃饭的地点、人物,到吃得东西、做得花式,以及下饭的女团、花灯……哪个是省油的灯?” “照这么看的话,”余思归也摇了摇头:“这种剧情怎么改,也别想玩出新花样了。” …… 4月1日,《紫禁城的奇妙夜》开机大吉! 由王扶林、江山、张路分别带队的拍摄小组,分头行动、各干各得。 原本应没于3月31日的邱岳峰同志,精神抖擞的以一个外国佬的角色形象,许愿登上了万里长城。 接着,又在偶遇了中国好市民陈佩丝后,共同许愿穿越到了明代的宫宴之上。 “很好,” 张路同志一声叫好后,长城的外景剧组宣布:“收工!” …… 钓鱼台国宾馆内,在“荷塘月色”的烹饪花式分镜头拍摄完毕后, 由黄永钰“雕刻”完成的“八仙过海”豆腐,也在干冰的烘托下完美现身了。 一阵掌声过后,国宾馆的总厨金师傅被江山一把抱住了。 “我是高低也没想到,”江山特感激的说道:“您竟然真按照我写的剧情,把这两道菜给还原了。” “的确费了点心思,”身穿明代御厨服饰的金师傅,也觉得自己特厉害: “不过能收获两道如此有牌面的菜式,我们整个国宾馆的后厨也觉得很有面子啊!” 面对各位笑呵呵的案头大厨,江山顺着握起了手:“那么两天后,我们全体剧组就在故宫恭候各位的拿手菜了。” 接下来,在分别完成了“一掌乾坤”、“海龙珍珠”、“水晶咕咾肉”、“灌汤黄鱼”四道菜的分镜拍摄后。 由江山带队的剧组,非常满意的走出了“仿膳饭庄”与“听鹂馆”。 与此同时,这两家知名饭馆也非常满意的在菜单上添加了二道收费不低、还大受欢迎的新菜式。 …… 很快,完成拍摄任务的两支外景剧组,在紫禁城的保和殿胜利会师了。 这一会,连镜头盖都没有打开的王扶林导演,正在王世襄与朱家溍的指挥下,四处布置着宫宴现场。 一见江山、陈佩丝的出现,早已被吵得头昏脑胀的朱时茂,赶紧迎了出去。 “瞧瞧,” 看清来者后,陈佩丝捣了捣江山的胳膊:“皇上亲自来接咱们了。” 早已和对方团结友爱的江山,一见朱时茂就打听:“万岁爷,您的那些爱妃呢?” “在试妆呢,”朱时茂向殿内一指:“一个個兴奋的跟什么似的,就好像那些首饰能揣回家一样。” “如此华丽的冠饰,能有缘佩戴当然开心啦,” 一道棉软动听的话音响起后,满眼含笑的周洁带着董智芝、刘晓莉一块走了过来。 此时此刻,已经穿戴齐整的三位舞蹈演员,宛若仙子一般走到了几位男同志的面前。 虽然已经见过多次,但她们这会还是露出了略带羞涩的表情。 真是个如花似玉的好年岁啊! 暗自感慨了一句后,江导大大方方的走进了对方的队伍。 “我瞧瞧,” 江导围观道:“你们这身是试镜装,还是正式演出服?” 刘晓莉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钗环:“好像说得就是正式演出服。” 董智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瞧着江山:“嗯。” 周洁左右撩了撩裙摆:“江导您看行吗?” “我看都挺好,” 江山慈祥的看着三位20上下的姑娘:“一会别紧张,先进殿熟悉一下走位。” “嗯!” “晓得了!” 见导演对自己笑了,三位姑娘当即放下了紧张,身段一扭便结伴向着大殿去了。 没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和伴舞演员们开始走位了。 “跟上跟上,平时怎么跳现在就怎么跳。” “那个谁,”王扶林:“坐在那边的刘晓庆,笑容再收点。” “贵妇娘娘别绷得太紧了,”江山看着朱琳道:“来,跟我学:笑……” 江山是高低没想到,之前总觉得没眼瞧的“导演亲自上阵演绎”桥段,如今也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幸亏上级单位出手调换了刘小庆和朱琳的工作岗位。 照这会朱琳的演出经验来看,还真撑不起一国之后的气场。 但换成贵妃之后,朱琳的那种娇羞的端庄美,便当即顺眼多了。 一阵美妙的仙乐响起后,保和殿中的歌舞升平便由此开始了。 …… 夜晚收工后,江山带着余思归如约走进了中央歌舞团的大门。 早已经等在那的谷建芬,特开心的拉着江山往里走。 “来燕京这么多天才知道联系我,”谷建芬佯装生气道:“要不是因为找我编曲,你江山是不是都不准备联系我了?” “哪敢啊,” 江山死不承认道:“前阵子一直被关在钓鱼台拍片子,连我妈都找不到我。” “这不,”余思归也在一旁帮腔道:“刚放出来,就上您这来了。” “钓鱼台?”谷建芬上下打量着江山:“那里也需要你?” “进去拍了点御厨们的做菜招式,”江山笑道:“等过段时间您就见到了。” “妈爷子哎,”谷建芬:“咱们小江是越来越出息了,连这些地方都进去了。你说得那段音乐就是为钓鱼台准备的?” “不是,”江山老实交待道:“我今天来找您,纯属是为了给自己干私活,您不会怨我吧?” “我怨你干嘛,” 谷建芬当即表示:“既然是你的私活,那我必须更卖力了。走,跟我去录音房。” “好嘞!” 终于,在谷建芬雄赳赳的带领下,江山和余思归走进了歌舞团的录音间。 自打白天在电话里听了江山的哼唧后,谷建芬只半个小时就给谱成了两段乐谱。 之后在自己的张罗下,团里的两位萨克斯风、笛子演奏手,被双双请进了练习房。 一番吹弹练习后,二位老练的一级演奏员,便笑容可掬的和这一会的江山握上手了。 “麻烦二位老师了!” “没事,”抱着萨克斯的男同志笑道:“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参加录制。” 谷建芬看着江山:“那咱们这就开始?” “开始!” 看似简单,却尤为动听的两段音乐,没花多少时间便录制完成。 等技术员将转化完成的磁带交到江山手中时,谷建芬又一次在对方脸上见到了胜券在握的表情。 …… 一个小时后,依照约定时间打来电话的黄沾,迫不及待便询问起了结果。 “江生,雀巢咖啡的策划案想出修改方法了?” 尽管只隔了一日,但黄沾还是问出这句。 没曾想,江山还就是想到了。 “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江山不慌不忙的准备表演:“你都要认真听。” “……”黄沾的心一提,激动的问道:“怎么,你还真想出修改方案了?” “如果有免提的话,可以把它打开了,” 算准了林燕妮会在一旁的江山,友情提醒对方道:“注意听,我要开始表演了。” 就在对面的黄沾按下免提键的那一刻,电话机里传出了江山的旁白声。 “当太阳完全升起的那一刻,帅气的年轻人总算是把所有家当搬进了新屋。 当他非常满意的环视一周后,小伙子拿起了靠在行李箱旁的一支萨克斯风。 几秒钟后,一串悠扬的音乐在屋里响起……” 江山的话音刚落,电话机里就飘出了一阵划破天际的音乐。 被萨克斯风一激的黄沾与林燕妮,同时双眸一颤。 仿佛听见了什么来自远方的仙乐。 “就在这时……”江山的声音再次响起: “窗外也传进了一串美妙的音乐,小伙子寻声一看,原来对面楼的阳台上,也站着一位横吹笛子的年轻人。” 和之前一样,电话中再次传出了一串绝伦的竹笛声。 听到这,尽管江山的声音还在继续。 但已经兴奋到没边的黄沾与林燕妮,啪的一声在空中合击一掌。 当电话里再次传出妙不可言的合奏声时,“黄与林”双双仰头微笑。 在这曲美妙的音乐声中,他们仿佛见到了纷纷港币从天而降。 而这一会的江山,也在电话中说出了那句雀巢咖啡的经典广告词:“味道好极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九章 海外联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十日后的一天清晨,鸡还没来得及爬出窝,紧挨着保和殿的几间屋子就开始忙活上了。 今天是《紫禁城的奇妙夜》剧组最隆重的日子,也是整个拍摄工作的收官之日。 由于,各位娘娘、命妇们的扮相太费功夫。 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所以天没亮就开始扮上了。 定陵的十二龙九凤冠、九龙九凤冠、六龙三凤冠,翟冠……大衫、霞帔、马面裙…… 这些个燕京花丝镶嵌厂、工艺美术制作厂……一比一复制的看家宝贝,被一件件捧了进去。 早已被布置妥当的保和殿内,张灯挂彩、金碧辉煌。 分别身着红绿两色、飞禽走兽冠服的王世襄、朱家溍、启功、徐邦达,正和江山与江河聚在一块商量着什么。 “基本情况我们都打听的差不多了,” 身着绿色走兽武官袍的王世襄,压着声对江山说道: “钱粮胡同的这套宅子只在梦家兄被调查时,搬进去过一户人家。 这人当时和梦家兄是一个单位的,对梦家兄利用稿费买房子的事颇有意见。 但因为这人在单位有些小权,所以在他全家搬进去后,便不让其他人入住了。” 江山听明白了:“也就是说,我只要和这家人商量就行了?” “你根本就不用管这户人家,” 唯一一位身着蟒服的黄永钰,抱着一顶乌纱帽: “这家人在陈梦家的名誉恢复后,就被抓起来了。” “所以,”王世襄:“你要是打算买下钱领胡同34号,只需要和梦家兄的爱人商量就可以了。” 黄永钰:“当然,在这之前还需取得东城房管局的同意。” 江山听后点了点头,两位老同志了解的情况基本和前世一致。 根据前世的新闻记载,自改革开放后陈梦家的这套四合院就一直空着。 陈梦家的爱人赵萝蕤,由于精神状态不大稳定,在陈梦家去世后便一直住在弟弟家里。 直到80年代末,房管局有意收购这套宅子时,才补给了赵萝蕤一万多元的房款。 赵萝蕤拿到这笔前后,远赴欧洲玩了一趟。 据她的回忆录记载,这次旅行是她晚年生活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明白了,” 想到这,江山问道:“可我该上哪去找陈梦家的爱人呢?” “这个你不用操心,”王世襄道:“我会出面帮你谈的,你只要让房管局这边点头就成。” “行,” 江山和江河互看了一眼:“等今天拍完,我们明天就上房管局去。” 江河:“好。” “去的时候记得把思思叫上,”朱家溍提醒道: “我最近和房管局那边走得挺近,昨天帮你打听了一下,只要是有海外亲戚的,麻溜就能解决。” “可我和思思也不是亲戚啊,难不成还得为了买房子跟她结個亲家?” 朱家溍摇了摇头:“这事就不归我们管了。” “婚姻自由,”启功道:“你自己做主就好。” “你也别犯难了,”王世襄帮着分析道:“就算伱愿意,人思思还不一定答应呢。” 黄永钰坚决站在江山的这头:“谁说的,我保准她会答应。” 江山忽然感觉话风有点奇怪了:“咱们不是在聊房子嘛?怎么说着说着就奔婚姻上去了。” 敢情无论在哪个年代,买个房都能和婚姻搭上火,不是需要离婚、就是需要结婚。 这会更牛,连海外联姻都上阵了。 “嘿,这不是尚书大人嘛,” 朱家溍忽然对着一位刚进殿的官老爷,作了作揖:“您老这身可比我们讲究多了。” 正向他们走来的沈从文,笑着扶了扶自己的乌纱:“研究了这么多年的古代服饰,今天才有幸穿上一回,真是此生无憾了!” “沈老师,”江山道:“因为时间仓促、条件有限,除了您这身,其他大人们的穿戴难免有点不合规范,您别见怪啊!” “永钰早跟我打过招呼了,” 沈从文很满意江山会如此在意他的感受:“为了拍这部戏,你们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我便把各位教授请过来帮忙了,”江山笑道:“一会您不用紧张,坐在底下看戏就好。” “好好好,” 沈丛文的心情好极了,自打认识了江山后,感觉遇上的尽是这种新鲜事儿。 捎带着连退休生活,都欢快了许多。 “这次幸亏我跟得紧,不然又像上次登月一样给落下了,” 说到这,沈丛文指了指江河胸前挂着的相机:“老二,也给我拍张照吧。” “对啊,”黄永钰:“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还有我,”朱家溍官步一迈:“给我也来两张。” 徐邦达:“一起一起。” 王世襄、启功两位武官也不说话,转脸就把一旁将士的军刀给借来了。 随着快门的不断摁下,几位身着明代官服的老教授们,勾肩搭背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到了各就各位准备开机的时候,一个个放松自在的坐姿搁镜头里一瞧。 要么气定神闲、要么从容不迫……完美诠释了大明盛世的豪迈气派。 之后,在导演王扶林的一声令下后,位于大殿一旁的民族乐团立刻奏响了古乐。 接着,由周洁、董智芝、刘晓丽分别领头的三段舞蹈一一上场。 在近景、远景、俯视镜头分别完成后,王扶林负责的摄像机又把镜头对准了一位位盛装加身的皇室成员。 朱时茂、刘小庆、朱琳、潘虹、龚雪……以及满眼惊羡的陈佩丝、邱岳峰。 另一边,由江山执导的机器,跟着一位位端着御膳的宫娥进殿后, 又把镜头瞄准了,铺着金色台布的宫宴餐桌。 当盖在金、瓷、漆器餐盘上方的精美餐帽被一一揭开后, 一道道华丽丽的宫廷御宴,便在镜头前彻底绽放了。 此时此刻,同样也一身贵气的江小鱼和江小白,正坐在后排看着宫娥姐姐们为自己斟酒。 扮演皇室小成员的俩孩子,察觉到三叔的镜头扫来后,赶紧摆出了原先练好的姿势。 守在机器旁的江山对着他俩微微一笑,头顶冠饰的小鱼和小白,当即就展开了幸福的微笑。 好巧不巧,这一幕见到美食就开怀一笑的治愈镜头,完美的被摄影师收入镜中。 这会儿,连江山都没意识到这组镜头之后的影响。 忙前忙后的江导,此时只在琢磨一件事:如此繁花似锦的胶片,究竟该从何剪辑? …… 一切顺利,收工大吉。 夜晚的文化部招待所里,电话里的江海同志一直问这问那问个不停。 直到俩孩子把电话丢给三叔后,才终于转化了话题: “我说老三,要是早知道你们会去这么久,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带走孩子了。” “大哥,” 抓着电话的江山,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 “距离胜利已经不远了,等我们完成剪辑工作后,立刻回家。” “还要等?”江海急了:“你大侄女的学还要不要上了。” “就学校里那点玩意,”江山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回头一个暑假就能补上。” 江海:“说得倒好听。” “再说,”江山道:“咱小鱼和小白在燕京学得也不少呀?” 江海:“跟着你能学什么?拍广告?” “上午,他俩跟着沈教授学书法,”江山:“下午,他俩跟着永钰叔学画画。” “……”江海听得一惊,刚想追问两句,老三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另外,世襄叔见小鱼对古琴感兴趣,”江山继续:“便安排他的老伴亲自授课,我算一下啊……应该已经学了有小十天了。” “乖乖,”江海高低是没想到呀:“照这么学下去的话,我这一双儿女很有可能成为艺术家啊。” “我感觉是好事,”江山:“只要孩子们喜欢,咱们就一定要支持。” “没说的,”江海决定了:“我明天就去买琴。” “别着急呀,”江山笑了:“等我们回去后买也不迟。” “那就这么说定了。” “江总编,报社最近都挺好的吧?” “一切正常,” 一提到工作,江海的嗓音明显深沉了几分:“不过,我最近收到了一条消息……听起来感觉有点东西。” “哦?”江山弹了弹烟灰:“什么消息?” “有几艘舰船目前正停靠在浦江,”江海沉着声道:“据咱们社的记者汇报,今天又开来了两艘。” “是嘛,” 江山琢磨了一下:“打听到是什么事了?” “嗯,”江总编还真打听到了: “据说,这些舰船将编队驶向太平洋。 抵达目的地后,将在赤道附近的海域鸣放礼炮,用以庆祝海军首次抵达南半球的历史性时刻……” 听到这,江山明白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 就江海目前打听的这消息,过不了几日也将正式对外宣布。 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迷惑国际视线。 江山仔细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到那时,自己估计已登陆米国,在纽约的广告节上奋勇拼杀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章 令交通堵塞的显眼包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改革开放头两年,万线并发、百花齐放。 有像江海、江山这号蠢蠢欲动、畅想未来的人,也有决定孤注一掷、献出未来的人。 在接到登舰命令之后,多位海军将士在最后一刻花光了自己的积蓄。 为家人添置了录音机、电风扇、沙发……这些平日舍不得购买的家俱电器后,毅然决然的登上了军舰。 从每艘舰船携带的20多支裹尸袋就能看出,这18艘陆续集结于浦江的舰船,虽然装备不济、但在出发之前就已经不是好惹的了。 “哥,” 一想到子弹即将上膛,江山立马坐正了不少:“拍照片了吗?” “那当然,”江海这会正握着照片呢: “咱报社的记者可是经过训练的,遇事先举相机,管它有用没用先拍了再说。” “对对对,”江山道:“等回来后再仔细挑拣,千万别拍费胶卷,只要给咱们抓住一张有用的,可就是历史时刻了。” “可惜啊,” 江海把手里的照片磕了磕:“我要是能把记者派上船,那拍的照片才叫历史时刻呢。” “您现在是越来越敢想了,” 江山感慨时代改造人民啊:“老大,那照片先不要见报,等我回去后再说。” “你就是让我登,”江海:“我也不敢登呀,这种事还是等人民日报宣布后再说吧。” “说得对极了,”江山数着日子盼着导弹升空:“要不怎么让您来领导我们呢。” …… 这一会,在前往“黄与林”广告公司的路上,香江雀巢公司的几位高层,正坐在一辆皇冠车中商量着什么。 当小轿车排队经过铜锣湾的百德新街时,街道上明显高于往日的喧闹,令他们好奇的看向窗外。 随着一辆辆小车的八卦车速,越来越密的人群令车上的乘客纷纷探出了头。 这一看才发现,前方的人行道好像出事了? 来来回回的行人成群结队,一个比一个走得慢。 有的甚至走完一趟,再走一回。 “前面是怎么啦?” “不知道出什么事啦,好像一个个都在盯着地上看。” “可能是出大事了,”其中一位指着路两边的高楼,道:“你们看,好多窗口都有人在往下看。” 等皇冠车好容易挪到事发点时,车上的几個人才看清了事实。 原来,百德新街的一条人行道已经重新刷上了一道道明黄的线条。 不仅如此,在人行道的另一头,还红艳艳的刷了一只配有大M的薯条盒。 “这地上画的难道是……薯条?” “好大的薯条嘢!” 此时此刻,车里的惊叹声已经淹没在了热热闹闹、叽叽喳喳的人行道上。 何止是他们,看见这一幕的所有市民,都在为这事感觉稀奇、新鲜……眼前一亮! “你们快看,” 顺着司机的一声惊呼,雀巢的几位高层又把视线投向了道路两旁。 本就不大宽的百德新街,如今已全部焕然一新。 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立着一块被咬了几口的麦当劳广告牌。 相比这些,一个个高高竖起的麦当劳咖啡壶路灯,则更加抢眼。 “麦、当、劳大道?” 看着街尾处一块像似路牌、又不是路牌的家伙,几乎每一辆路过的车辆和行人都吃了一惊! “这麦当劳是怎么做到的?” 皇冠车里的几个人瞪大眼睛扭着头,感觉哪哪都有看头。 “看来是砸了大价钱了。” “这是砸钱就能做到的事吗?” “怎么不行,在香江不就这么简单嘛!” “难道这就是‘黄与林’为麦当劳设计的户外广告?” “对哦,传说中一举拿下麦当劳的全部广告设计,看起来的确很不一般啊。” “这何止是不一般,简直就是大开眼界。” “还记得前几天电台里忽然出现的那首麦当劳广告歌吗?” “是一个小朋友唱的吧?” “当然记得,我们当时还在一起聊过这首歌呢,奶奶嘻嘻的还蛮好听的啦。” “刚听见的那几天,我天天脑子里都是那个调调。” “这么看的话,” 雀巢的推广部主管想了想:“黄与林dq广告还真是蛮厉害的。” “看来我们这次是找对广告公司了。” “嗯,”主管笑了:“一会就知道了。” …… “黄与林”广告公司的贵宾接待室里,在女秘书端进来几杯咖啡后,林燕妮笑着将修改完成的策划案递了过去。 “你们在哪一处动过手了?” 雀巢推广部的主管笑着翻了起来:“改得多吗?” “其实,也没怎么改,” 坐在一旁的黄沾笑道:“不过是在剧本里加了两段音乐。” “什么?” 男主管啪的一声合上了文件夹,沉着脸看着对方:“那就没什么看的必要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配乐,”另一位雀巢的高层,道:“我们何必来麻烦你们?自己就能加了。” 黄沾笑着请对方先用咖啡:“其实你们的确没有看的必要,只需要听就好了。” 说完,还没等对方多问一句,贵宾室的电视就亮了起来。 “虽然时间仓促,但我们还是为贵公司拍了一段小样,” 林燕妮可不敢笑的像黄沾那么嚣张,轻声解释道: “广告的剧情基本没变,只不过把在各自门口相遇,改成了两户人家的阳台……” 原本冷了脸准备起身走人的三位雀巢高层,这会已经不说话了。 此时的电视机里,真的就像对方介绍的一样,仍是原先正在搬家的剧情。 见到这一幕,雀巢主管的脸色又冷了几度。 但下了秒,忽然蹦出屏幕的萨克斯音乐,给了他一激灵。 只觉得,一曲音乐腾空而起的时候,还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酣畅。 还没等彻底回神,又一串灵动的竹笛声,悠然而起。 下一秒,当萨克斯与竹笛的合奏声飘出时,三位雀巢高层只觉得整个贵宾室都有微微清风、与潺潺山泉在环绕。 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真是一种说不出的潇洒自在。 “味道好正嘢!” 就在电视中传出这句话的时候,贵宾室里的所有人都微笑着端起了咖啡。 此时的黄沾,非常满意的看着对方的表情:“感觉怎么样?” “正点,”主管对着黄沾举了举咖啡杯:“太正点了。” 说完,雀巢的一行人心花怒放的看了看彼此。 这一会他们就一种感觉,一直改也不是、求也不得的广告策划,不但改编成功了,还给脱胎换骨了。 直到此时,林燕妮才介绍了起来: “如果说麦氏传达的是一种温馨团聚的气氛,那我们这次给雀巢设计的就是一种潇洒洋气的广告主题……” 1984年,雀巢咖啡在跟随麦氏登陆内地后,同样也选择了竞争对手的落脚点:北大清华。 在他们眼里,这些进步青年应是最早接受喝咖啡的一批人。 没错,他们的预测非常准确。 大学生的确很快接受了咖啡。 可惜的是,他们没钱。 所以喜欢归喜欢、生意归生意,根本就是两码事。 到了1995年,转变营销方针的雀巢咖啡把主攻对象对准了魔都。 于是,一则颇对魔都胃口的二重奏广告便诞生了。 和现在的林燕妮讲的一样,就是这种潇洒洋气的广告风格。 “另外,我们还有个小小的建议,” 就在双方准备握手成交的时候,黄沾想起了江山的提醒: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贵公司可以邀请周润发和赵雅芝,来担任这部广告的主角。” 雀巢的主管笑容一顿:“周润发?” 另一位:“赵雅芝?《上海滩》的两位主演。” “没错,就是时下收视率最热的《上海摊》,” 一想到这二位站在阳台对吹的场景,黄沾当即就感觉好极了: “如此浪漫的广告剧情,如果再加上这两位的热度,别说是麦氏咖啡,全香江的饮品怕是也无人能敌了。” 林燕妮:“如果邀请成功的话,你们可以把广告放在《上海摊》的时段一块播出。” “你们别说了,让我先缓一缓,”雀巢主管的眼都听红了:“真要是这样的话……” 他看了身旁的同事一眼。 然后,对方当即就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可以加大产量了。” 自1920年成立至今,香江雀巢公司第一次看见了与麦氏一争高下的希望。 这一次,准备了多年的子弹,总算是找对枪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一章 纽约广告节的隐藏任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自打电视剧《上海滩》在TVB播出后,原本和郑少秋组cp的赵雅芝,又意外的与周润发组队成功了。 而跑了多年龙套的发哥,也将凭借此剧一跃而起。 不过这些对于目前刚播了一半的《上海滩》来说,还都是后话。 “黄总啊,你这个建议提得非常好。” 畅想结束后的雀巢主管,当即就接受了黄沾的建议: “贵公司的改编方案,我们肯定是要了,不过接下来的制作环节……?” 几位雀巢的高层小声嘀咕了几句:“具体给你们还是头一家广告公司来做,我们还需要回去商量一下。” “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黄沾是哪份钱都想赚: “《上海滩》的主题歌就是我替无线写的,只要你们这部广告委托‘黄与林’来制作,保管什么事都不用操心的啦。” “那首主题歌是黄生你写得?” “浪奔……浪流?” “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黄沾还现演了一句:“我何止替他们写一首歌,《狮子山下》的主题歌也是我黄某人的作品。” 相比即将启动的鎏金岁月,这一会的港岛居民只在意歌是谁唱的,不在意它是谁写得? “嗨呀呀,”雀巢一行听到这,才知道黄沾不是一般人:“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 浦江城,轻工局会议室。 相比香江“黄与林”公司的双向奔赴,这一会被请过来的许沐春一直都在紧皱着眉头。 “你们懂广告吗?” 在局里这帮领导干部中,如今的许沐春绝对算的上是广告界的课代表了: “我们先不说要花多少经费,”许沐春看着眼前的老同事: “那可是米国,他们那可不比国内,知道全世界有多少国家的商品想在他们的报纸上露脸吗?哪家能保证自己一见报就出名?” “我们也知道不容易,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再打不开国外市场的话,就只能赔本赚吆喝了。” 此时和许沐春坐在一个会议室里的,除了分管自行车厂的轻工局陆副局。 还分别坐着凤凰、永久自行车厂的几位领导。 “自打我接手了对外贸易这一块后,”许沐春看着自己的老战友: “就对底下的同志说过,宁愿不出门,也别干赔本的买卖。” “老许,”陆副局道:“赔本的买卖谁都不想做,但现在的问题是单子已经开出去了,新闻也已经报导过了。 最要命的是上面早在去年就发过话:再难,也要踏出第一步……” 1980年,中国这个自行车王国,首次把10000辆自行车远销到了意大利。 早在这前,还有5000辆的自行车早已经踏上了美帝的领土。 这对曾经最远的成绩只到达马、泰地区的中国自行车来说,无疑是个突破。 但可惜的是,出去倒是出去了,就是当地人不大欢迎。 这样一来,别说是创汇,到现在连保本都变得举步艰难了。 依照国外的资本商场准则,哪個商品受欢迎,哪个就往前站。 那种半个月都不出一样的,自然就只能靠边站了。 长此以往,必将沦为吃灰蒙尘的物件。 一想到在国内宠的跟什么似的国民商品,在国外却如此不招人待见。 连许沐春都听不下去了:“你们就不能留着卖给自己人?非得拉国外去?” “老许啊,”陆副局苦笑了一下: “先不说这都是局里在出国访问时签下的合约,你知道仅去年一年,全国就有多少家自行车厂上马吗?” “多少?” 陆副局:“上百家。” 许沐春:“这么多?” “我们国家大大小小的自行车厂一直都很多,当然,淘汰的也不少,”凤凰自行车厂的厂长说道: “就这么跟您说吧,我们厂在刚成立的那几年,政府陆续将浦江的200多家自行车厂并入了我厂。 之后搞联营时,又让我们和40多家自行车厂签订了合作协议……” 这位厂长所说的成立之初,其实说的是凤凰厂刚刚公私合营的时候。 他说的那个“联营”,说白了就是允许40多家的自行车贴上了凤凰的标志。 而凤凰自行车厂真正的成立时间,其实是在光绪年间。 诞生于1897年的同昌车行,也是我国第一家自行车行。 除了经营自行车的买卖,还兼做自行车的修理与出租业务。 之后到了1958年,公私合营后的同昌车行便挂上了浦江自行车三厂的招牌。 挂牌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登报向全市征集自行车的全新商标。 很快,浦江一位中学教师的建议得到了厂领导的一致通过。 于是,象征着吉祥、飞翔的驰名商标“凤凰”,就这样诞生了。 “并入凤凰的200多家自行车厂,”许沐春详细问道:“都是本市的?” “对,就连之后联营的40多家厂子,”凤凰厂的厂长:“也都是我们浦江本地的。” 许局倒是头一回听说此事:“咱们目前的自行车产能是多少?” “去年全年的产量已经突破了千万,”陆局介绍道:“照目前的情况看,今年的产量还将进一步提高。” “嗯,”许沐春点了点头:“你之前说还有一批自行车即将运往国外?” “永久和凤凰两家自行车厂,”陆副局点了点头:“合计还有三万辆自行车的出口订单。” 许沐春听得吃惊不小:“欧美?” “不,就是米国。”陆副局: “不过,不久前我们已经接到的对方暂缓交易的请求,原因就是我们的自行车没有销路,这事一旦被别有用心的国家知晓……” 现实的历史就是,凤凰、永久的三万辆自行车,的确是在第二年才运抵米国。 “明白了,” 许沐春看着对方问道:“不过……我又能帮伱们做什么呢?” 虽然目前谈论的事,的确属于出口贸易。 但它毕竟不是许沐春的挂牌单位签订的合约。 “老许,我听说你们部门的一则广告即将出国参赛?” 陆局刚听说这事时,可把他给开心坏了:“凤凰和永久不是打算在米国打广告嘛……” 许沐春:“你的意思是?” “等你的那帮专业团队到了纽约后,正好帮他们两家厂在报纸上设计一条广告。” “……”许沐春拧着眉: “老陆,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把广告想得太简单了。 仅凭一条刊登在报纸上的广告就想打开产品销路的话,是不大可能的。” 陆局当然也知道不可能: “距离下次交货的日期已经没多久了,如果前一批自行车再没有多大动静, 对方真有可能向我们申请推迟交易时间,真要到那一步的话,咱们可就被动了。” “关键面子上也说不过去呀,” 许沐春说话一向不客气:“说起来,号称自行车王国的自行车,搞到最后被外人拒之门外了。” 啪,陆副局摔了下桌上的文件:“我要说得就是这个,原本还计划一个接一个开拓疆土,没想到头一战都没拿下。” 凤凰厂的领导:“为了出口创汇这项业务,我们厂不但成立了新部门,还升级了全新的生产线。” 永久厂的厂长也表示:“其实我们厂的自行车一直都很畅销,但为了支持国家创汇,还是把最好的装备人员都调了过去。” 改革开放的头几年,很多群众在质疑国内都紧俏的商品,国外却随处可见。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外汇”这个掐脖子的玩意。 早知内情的陆副局摇了摇头:“别提了,越想越气人,咱们的自行车质量多好,他们怎么就不肯试一试呢?” “换我我也气,”许沐春:“我自己骑的就是永久,还能不知道它的好?” “这么说,”陆副局:“老许你答应帮忙了?” 话音刚落,会议桌旁的几位一块看向了许沐春。 许沐春一怔,缓缓看向了身旁的韩科长。 在纽约广告节的参赛期间,顺便帮自家的自行车登条广告。 听着倒挺简单,但如何发布才能一鸣惊人、并撬动美帝的市场呢? “要不,”韩科长俯过身说道:“我先去听听江山的意见?”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大隐隐于市的贸易组织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夜幕尚未降临,燕京城中的一伙人早早就来到了北海公园的大门口。 自北海公园的大型灯会宣布正式开放后,原本只想赚一笔外汇的旅游局,却还意外的收获了一笔人民币。 面对外宾票价2元、内宾高达5毛的赏灯门票,首都人民与国际友人依然毫不畏惧的纷纷涌入。 1980年,外宾游客的抵京人次”已经猛增到了2、3万一个月的数字。 忽然发生在北海公园的这种不分昼夜把钱赚的进账方式,着实是让旅游局看开眼了。 “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坐在售票处里的卢旭章,非常满意的看着窗口外的购票队伍: “原本这些花灯只是为了配合宣传部拍部广告,没曾想倒让我们赚了一大笔。” “谁说不是呢,”旅游局的主任侯锡九,非常同意局长的观点:“主要还是这场灯会太好看了,里面一些样式我连听都没听过。” “别说是你,”卢旭章看着对方笑道:“我这个当局长的都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这个小江是打哪听来的消息,竟一个比一個稀奇。” “小江本身就是记者,那家伙耳听八……” 忽然,侯主任的话打住了:“卢局,你看窗口那是谁?” “嗯?”卢旭章赶紧扭头看去:“嘿!” 此时正站在售票窗口外的一位小伙子,不就是他俩刚刚提到的江山嘛! “同志,” 拿着一张大团结的江山,伸着脑袋向里问道:“小孩子要票吗?” “你好同志,” 今天的售票员,态度格外好:“只要你孩子的身高没超过一米一,就不用买票。” 江山点点头,一律默认为未达标:“那您受累给我来五张。” “小江?” 忽然,售票员的身后冒出了俩脑袋:“还真是你啊!” 豁着腰的江山定睛往里一看,竟是卢旭章和侯锡九。 这一会,他们俩正头挨着头的看着他笑呢。 “卢局长?”江山惊了:“侯主任?您俩怎么调这来了?” “这傻小子,”卢旭章咂着嘴骂道:“精得时候比鬼精,蠢得时候比猪还蠢。” “小江,”侯主任笑着使了个眼神:“快把找零拿上,进去瞧灯吧!” “好嘞!” 接过售票员的唱收唱付后,打了声招呼的江山,扭头就去忙自己的了。 但仅仅就这一个华丽的转身,已经把周围的群众晃得眼都花了。 看着对方今天的披挂,售票处里的侯锡九忍不住问道:“他怎么穿着这身就来了?难道还有镜头没拍完?” “不应该呀,” 卢旭章也皱着眉头:“据说片子都剪得差不多了……再说,这会里面全是人,他就是想拍也拍不了啊。” 聊到这,两人一块看向了已经走远的江山。 人群中,几位身着奇装异服的同志,就这样在卢局和侯主任的目送下,走进了北海公园。 这一会,别说是旅游局的二位领导,但凡是打江山一行身边路过的群众,都在好奇的瞧着他们。 身着明代服饰的江山、江河牵着俩孩子,进门就直奔目的地。 渐渐地,正常着装的黄永钰和王世襄,开始与他们慢慢拉开了距离。 “他们是怎么做到如此自然的?”王世襄边走边佩服江山哥俩的勇气。 “你问我我问谁去,”黄永钰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几个人:“他们开心就好,我俩保持距离就好。” “是得保持些距离,”王世襄左右观察了一下群众们的眼神:“都快引起群众围观了。” 自打拍戏那天回家后,小鱼和小白委屈巴巴的诉说了还想再看一次灯会的请求。 之后只要是时间允许,二叔和三叔都会领着俩孩子上北海公园逛会夜市。 不过相比之前,像今天这样的盛装游园倒是头一回。 此时的天空虽然还透着亮,但北海公园里已是一片花灯的海洋。 集齐了燕京、自贡、浦江、南-京、沧州……多个城市的参展灯组,装扮着公园里的各个角落。 一步一景一花灯,连湖面也被安上了五彩缤纷的浮灯。 面对这一幕,别说是眼中流光溢彩的游客,就连见惯了大世面的江山都感觉此刻的北海公园美得不似人间。 这里面不光是他一人,很多流连此地的外宾也和他一样,属于是再次光临了。 大红缎绣、过肩麒麟、锦织飞鱼、荷叶镶边…… 这一会,北海公园的琉璃九龙壁前,身着飞鱼服、麒麟袍的江家俩兄弟。 一手提着绣春刀,一手牵着身着明服的小朋友。 拉风的步伐、花哨的配饰,作为史上最帅的公务员制服,毫无悬念的和皇家林园融为了一体。 “思思,” 江山一把抱起了一身金色蟒袍的江小白:“来,给我俩拍一张。” 跟在一旁的余思归,马上就端起了相机:“一、二,” 江山、江小白:“茄子!” 一张拍完、又换上了二叔和小鱼。 一家人嘻嘻哈哈的,在交换了好几个组合后,围在一旁的一队外宾终于忍不住了。 “Excuse me,”其中一位米国人民笑得特友好:“可以和你们合张影吗?” 他们高低是没想到,中国的古典服饰居然如此耀眼、贵气。 尤其是在一片缤纷彩灯的映衬下,帅得都没边了。 听见对方的提议后,江山什么话也没说。 下一秒,假模三道的比划了几下手里的绣春刀。 尽管没一招是正规军,但糊弄糊弄外宾还是没问题的。 果然,几个花招耍完后立刻见效,又有几位本就蠢蠢欲动的外宾走了过来。 也向江山提出了合照的请求。 “ Ladies and gentleman,” 这个时候,余思归从包里拿出了一块A4见方的告示牌: “艺术合影每位5元,看中哪位演员在我这报名……” 话音刚落,多位外宾就围了过来。 敢情还是个付费项目,怎么不早说呢! 1980年,相比高出我国140倍的人均GDP,这小小的“5元”对于米国人民来说真不算什么。 于是,边忙于收钱、边兼职帮顾客拍照的余思归,很快就忙不过来了。 见此情景,一直立于不远处的黄永钰、王世襄,满脸惊讶的相互看了一眼。 “5块钱拍一次,居然也有人愿意?” 王世襄踮着脚瞧着:“关键生意还挺兴隆的呢!” “既然这样,”黄永钰脚步一迈:“咱们也别闲着了。” “走!” 很快,在两位老同志的加入后,九龙壁前的古装合影生意井然有序的壮大了起来。 面对不断来图个新鲜的海外游客,余思归、王世襄像俩公交车售票员一样,左手指间夹着钱、右手记着人名。 两人嘴里的日、英、德语随意交流切换,哪哪都不耽误。 而另一边,刚为江山做过豆腐和冰棍儿的黄永钰,正在用粤语向香江游客科普锦衣卫不是太监的历史文化。 瞧见这架势,刚赶过来看热闹的侯主任都愣住了:“到底还有没有这帮人不会的?这也太离谱了吧!” “群众中有高人啊,”卢局长也没想到这队同志,竟能如此丝滑的对付外宾:“关键这帮人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哪份钱都赚得得心应手。” 经他这么一提醒,侯主任才注意到了余思归和王世襄手里夹着的钱。 许是实在拿不下了。 下一秒,一沓扎眼的外汇券,被他们揣进了小皮包里。 看见这幕的侯主任惊了:“卢局,我怎么感觉这钱比文汇冰棍儿还好赚。” “我也觉得,”卢旭章感觉此计甚好:“连成本都省了。” 人工对他们来说都不能算是成本。 “多组织些人手,再多找些服装,”卢局长脑子赚得飞快:“不光是这,故宫、颐和园都可以布置几个点……” 就在二位旅游局的干部旁听学习的时候,身着飞鱼服的江山又领着自己人向下一个景点走去了。 “走,”卢旭章向前一指:“我们跟紧点。” 下一站,早已经摸熟套路的江山,赶在7点时来到了永安桥旁吊放大型盒子灯的地点。 “三叔,”江小白最爱看的就是这灯:“我要举高高。” 小白嘴里喊的举高高,其实就是骑在三叔的脖子上。 很快,就在江山和江河抱起俩孩子的时候,全场最精彩的盒子灯终于开始表演了。 一层层绽放的彩灯,在群众们的惊呼声中亮出了一出出好戏。 西游记、封神榜、白娘子、天官赐福、天女散花……犹如开盲盒一样精彩的内容,引得四周围观的外宾,赶紧举起了相机。 尽管已经看了好多次,但江小鱼和江小白还是睁大了眼睛使劲瞧着。 “好玩吗?”江山捏了捏小白的包子脸。 “好玩,”江小白用力的点点头:“三叔,今天还能买小兔子吗?” “还买兔子灯?” 江山实在是搞不懂,小白为什么如此喜爱兔子灯:“那姐姐今天想要什么?” 江小鱼摸了摸胸前的璎珞挂件:“我想吃糖葫芦。” 这一会,面对四周小女孩们羡慕的目光,小鱼儿就算没吃糖葫芦也已经甜丝丝的了。 “二叔,买了糖葫芦还能买兔子灯吗?”江小鱼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买,”二叔揉了揉小侄女的脑袋:“还想要什么?一会二叔挨个给你买。” 开玩笑,就刚刚九龙壁挣得那些外汇,里面还有俩孩子的一份功劳呢。 江河一想到这,立马又摆开了架势。 果然没过几分钟,就又有跨国生意上门了。 不过这一次,还没等他们出卖几次身体,麻烦就来了。 “伱们是哪个单位的?” 两位别着红袖章的公园管理员,走过来厉声问道:“在这干什么?” “谁允许你们在这收费的?” 见此情景,躲在一旁的侯主任准备现出真身了。 刚伸手去掏工作证,却被卢局长给一把拉住了:“不着急,先看看那小子的反应。” 侯主任一听,收回脚步和对方一块看起了热闹。 “你好同志,” 这一会,身着飞鱼服的江山,已经笑着迎了上去。 “我们是宣传部的,”江山接过了余思归及时递来的两封介绍信:“那两位老同志是文化部的……” “你们是宣传部的?”两位管理员仔细检查了一下两封介绍信: “你们两个部门这是……?” “联合办公,”江山陪着笑脸、压着声道:“我们这是在为外宾提供地方特色服务呢。” 两位手捧介绍信的管理员,小声商量了一下后,把介绍信还给了江山。 “注意安全,如果有需要可以和我们联系。” “那我们就先谢谢了。” …… 看着两位红袖章离开的背影,刚准备转身的江山却在人群中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二位领导这是上民间体验生活来了?” “你少贫啊,”卢旭章成精的时候,江山还不知道在哪呢:“政府的介绍信就是给你们这样用的?” 看着卢旭章佯装生气的样子,江山也佯装吓得不轻:“天地良心呀领导,我们今天虽然是有点小收获,但更多的还是为了替咱们旅游局的新营收项目探听虚实来了。” 卢旭章一边听着江山口中的“有点小收获?”,一边看着江河那边左一个5块、又一个5块。 “为我们打探虚实?”卢旭章笑着瞥了眼江山:“小江,你就直说了吧,究竟还有多少赚外快……不是,是赚外汇的办法?” “您往那瞧,” 江山指了指正在充当背景板的江河: “除了古装艺术合影、咱们还可以提供坐花轿的摆拍项目、古代服饰出租项目……” 到了80年代中期,金銮殿的皇位都能付费轮着坐。 “在这些付费项目推出时,”江山积极介绍着:“可以提前拍一些示范照片贴在广告牌上,起一个带头作用。” 卢旭章:“那你们这身衣服是?” “一个月前,我们剧组委托工艺纺织厂仿制了一批明代服饰。 其中有几件因为工艺复杂未能及时交付。 为了不给厂里造成损失,我就自己掏钱买下了,” 江山指着袖口的图腾道:“您瞧这做工,多好!” 能不好嘛,这可都是纯手工缝制的战袍。 开过绸布庄的卢旭章真的上手摸了摸料子:“嗯,的确是个好东西,你小子是个识货的。” “那当然,”江山特自豪的说道:“我老爸可是服装厂的车间主任。” “这就难怪了,” 卢旭章笑着点了点头,下一秒画风一转:“那你要在首都买房的消息,你爸也知道了?” “您……您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你们昨天在房管所陪着笑脸瞧人家冷屁股的时候,我的人就在旁边看着呢!” “谁?我怎么没发现。” “还记得那位汇报徐悲鸿纪念馆的同志吗?” “昨天他也在?” 卢局长点点头:“他当时就在里间的办公室。” “原来如此!” “买房的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江山实话实说道:“您那么忙,我总不能一遇到点事,就去麻烦您吧!” “我能不断麻烦你,你为什么不能来麻烦我?” 不知不觉间,卢旭章已经把江山当成了自己人了: “以后遇到这种事尽管来找我,你又不是不给房钱。” 江山赶紧表示:“给,该付的一分都不会少!” “那不就成了,明天你直接去房管所办手续去。” 江山:“嗯?” “记住了,”卢旭章看着小江严肃道:“以后不许再为这些事四处求人,直接过来找我!” 说完,他也扭头就走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三章 买个房还遇上了一出两航起义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燕京,大雅宝胡同。 跟着沈大师练了一上午大字的小鱼和小白,正蹲在黄永钰的家门口逗鸟玩儿。 不过与其说是孩子逗鸟,不如说是鸟逗孩子。 “保安保安,” 江小白低头看着堵在门口的一只花喜鹊:“我要进门了。” 嗒嗒嗒的几下,立在门槛上的一只花喜鹊,便听话的跳到一边去了。 “走小保,我帮你挖虫子去,” 江小鱼向往日一样拿个小铲子,雄赳赳的在院子里四处巡视。 身后跟着江小白和一只小京巴,那只被她唤做“小保”的花喜鹊也跟前跟后的上下扑腾着。 别看现在的小院里是一派团结安定的气氛,在小鱼和小白刚到燕京那会可不是这样的。 黄永钰养着这只名叫“保安”的喜鹊,原先根本就不叫这名。 之所以能得到“保安”的赐名,完全是因为这只鸟有一个良好习惯。 也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神经,黄永钰养得这只喜鹊竟比小狗还要护家。 只要是它没见过的陌生人,一律挡在门外。 小鱼和小白第一次来到黄家大门前,这只花喜鹊就站在门槛上扑腾翅膀。 非得主人连喊好几声“起开”,它才会不情不愿的飞到一边去。 之后处久了,大家才熟悉了起来。 到了现在,竟可以联起手来铲除异己了。 “这小丫头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黄永钰含着烟斗,笑眯眯的看着一院子的鸟飞狗跳:“都敢帮小保掘土捉虫了。” “嗯,”黄永钰的老伴梅溪,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最近咱家这几只鸟的伙食,都靠小鱼给张罗了。现如今只要一见到小鱼,一个个的叫得可欢了。” 老两口正聊得开心时,江小白三步两步跑过来扑在了黄永钰的身上。 “爷爷,我也想要把小铲纸。” “快,”黄永钰看着老伴:“快给孩子找一把去。” “没了,”梅溪:“咱家就一把铲子,要不等会我再去买一把?” “那哪等的了,”黄永钰牵着小白就往里走:“走,爷爷给找把高级的。” 几分钟后,端着烟斗的黄永钰,眯着笑眼低头看着脚边。 脚边不远处,手拿一把锅铲的江小白、江小鱼,正和一只小狗使劲的刨着土。 被此情此景感动的花喜鹊,兴奋的在三個小伙伴身上来回起落。 看到这时,忽觉手痒的黄永钰转身走回了书房。 铺开纸墨没一会的功夫,一幅极具童趣的中国水粉画便已经初具规模了。 又过了一会,两个花猫脸的小姐弟围在了他的身边。 “黄爷爷,”江小白撅着个屁股趴在画案上:“你画得这个是我吗?” “一看就是我们,” 头一回见到自己在水墨画中模样的江小鱼,眼睛都笑弯了:“小白你瞧,小巴和我们一块进画里啦!” “还有保安,”江小白的小胖手指忙个不停:“黄爷爷,我也要画画。” “想画画的小朋友,”梅溪奶奶在院子里喊道:“先过来把小手给洗干净了。” “听见没,”黄永钰指挥道:“赶紧洗爪子去。” “洗爪子去喽!” 不光是小鱼和小白,连小哈巴狗的爪子都挨个洗了一干净。 “昨天,我们学会了画小鸡,” 黄永钰想了想:“今天我们……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于是,想画什么就画什么的江小白,直到姐姐的三张画全部完成后,他一张画还没画完。 咔嚓一声, 这一幕,正好被刚走回小院的二叔,拍了一个正着。 江山转脸看了看江河:“二哥现如今这反应相当可以嘛,随时随地就能起拍。” “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嘛,” 作为一位美术编辑,江河正在全面发展中:“生活中处处是新闻,就看你能不能发现了。” “三叔~” “二叔~” 孩子们看见亲人后,撒着欢的扑了过来。 还没等江山伸出手抱抱,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跑回去了。 连带着身后的哈巴狗,也及时调整了小短腿的奔跑方向。 “二哥你看,”刚进屋的江山就被墙上的一幅新画给吸引住了。 江河照着落款念道:“大雅宝胡同的小鱼和小白。” “永钰叔,”江山果断道:“这画我要了。” “你要个屁,”黄永钰还没画完呢:“先跟我说说,你那房子买成了吗?” “差不多了,” 一说这事,江山就开心: “今早我们一去,房管局的同志就很热情的介绍了购房注意事项。从那离开后,世襄叔又领我们去见了房主。” “赵萝蕤现在怎么样?”黄永钰的老伴关心道。 “情绪比我之前见的那次稳定多了,” 回家换了身衣服的王世襄,晚一步走进了屋:“她目前正在帮出版社译一本书。” “那就好,”梅溪叹了口气道:“那就好呀!” “卖宅子的事她答应了?”黄永钰问道。 “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王世襄接过了梅溪递来的一杯水: “今天她弟弟正好也在家,听了小江的报价后连说使不得。 见江山一再坚持,便提议将梦家兄书房里的一堂家具赠与他。 之后见小江再三的推辞,就把我们拉到了屋外解释了一番。” “怎么?”黄永钰一猜就知道为什么:“他是怕他姐姐睹物思人,旧病复发。” “您猜对了,”江山一脸为难的模样:“没办法,我最后只能答应他了。” “伱还委屈上了,”黄永钰及时教育道:“知道陈梦家的家具有多漂亮嘛?” “就是,”王世襄:“等我以后慢慢教你,就知道有多美了。” “小江,”黄永钰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今天见到赵萝蕤家的四合院了?” “见到了,”江山点点头:“她的弟弟还领着我们参观了一圈呢。” “看着很不错吧?” “相当的不错,”江山回想了一下那套两进的院子:“要说四合院最美的时候,还得是春天。” “赵家这套宅子是明代的院子,”王世襄道:“小江,你知道今天领你参观院子的这位老先生是谁吗?” “知道呀,”江山回道:“他不就是陈梦家的小舅子嘛。” 赵萝蕤的弟弟赵景心,在得知姐姐精神失常后,便将无儿无女的姐姐接回了老宅。 这一会,王世襄和黄永钰对笑了一眼:“他不但是陈梦家的小舅子,还是两航起义的主要参与者。” 听到这,江山当即就愣住了。 实在是没有想到,上午陪着自己参观四合院的那位老先生,竟会是“两航起义”的参与者。 不过相比江山,余思归和江河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什么。 “两航起义?” “什么是两航起义。” “小江,”王世襄继续问道:“你知道什么是两航起义吗?” “略知一二吧。” “那你先来说一说,”端着一杯水的王世襄,需要先坐下来踹口气:“一会我再补充。” “两航起义,说的是发生在1949年的一场重大爱国行动,”江山捡他知道的说: “这里面的两航,指的是原国民政府的中国航空公司、和中央航空公司……” 1949年11月的一天凌晨,天空刚微微泛起几丝白光,香江启德机场的跑道上便忙碌了起来。 就在当天值班的机械员开始好奇的时候。 忽然,停放在跑道两边的十二架大型客机,全部开始了起飞准备。 还没等机械员反应过来,其中一位机长便对他提出了“把油加满”的请求。 只一个瞬间,机械师当即就明白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 于是,他果断对机长说道:能不能带上我? 在得到机长的同意后,一场即将震惊海内外的“两航起义”便自此拉开了序幕。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四章 这种鸟气谁爱受谁受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由国民政府分别与米国和德国,联合创办的中航与央航,发展到1948年时已是两家拥有百架大型客机、运输机的航空公司。 当三大战役发起后,感觉大势已去的老蒋决定将两航先迁至香江,再搬去湾湾。 到了1949年5月,当华野解放了浦江后,老蒋赶紧下令让已经迁至香江的两航启动搬家预案。 其实,两航的重要性,不光只有老蒋一边明白,大陆这边也早有意识。 “于是,一直在关注其动向的周总理,”江山继续说道: “当即就命令克农同志启动策反任务,早有准备的克农同志很快就与两航的二位总经理联系上了。 由于两航落地香江后,和当地的港英民航尿不到一个桶里。 不但处处受其剥削,还几次放话逼他们搬出启德机场。” 这一会的江山,越说越起劲: “这中航和央航原先有多受宠,外界可是出了名的,他们哪受过这种鸟气。 于是,早就看港英政府不顺眼的两航,一接到国内同志的主动联系,马上就积极响应上了。 经过一番周密的安排,参加起义的飞行员们终于在1949年11月的一个早晨,驾驶着12架飞机一一升空。 在摆脱了地面塔台的控制后,调转方向于当天中午分别降落在了燕京、天-津的机场。” 当《人民日报》于11月10日刊登了“两航起义”的新闻后,全世界都被震惊了。 “老蒋那边的情形就更别提了,”江山道: “更让他生气还在后面,之后也不知道两航回来的同志又往回发了什么样的消息。 留在香江的两航职工,又秘密组织了多次大大小小的起义行动。 在之后的这些行动中,一共跑回了4000多位两航的职工与家属。” 原本还想补充几句的王世襄,听到这彻底惊了:“这么多人?” “他们不仅人回来了,”江山:“还带回了大量的飞机零部件和维修器材。” 这样的起义行动一直维持到1952年才结束。 最后一统计,竟被他们运回了1500箱器材、和3600多桶汽油。 把老蒋给心疼的呀,就差宣布两航原地解散了。 “两航起义”的行动无疑是新中国民航事业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在那样一个上天不行,下海更不行的年代,” 在江山的叙说下,屋里的几位都有点上头了: “这样一场成功并持续多年成功的起义行动,绝对是献给新中国的一份厚礼。” 江河一拍大腿:“干得漂亮!” “嗯,”王世襄点了点头:“的确是干得漂亮。” “叔,”江山问道:“您还没说陈老的小舅子,在这场起义中究竟干了些什么?” “赵景心,也就是陈梦家的小舅子,” 王世襄道:“他当时是中航的一位处长,也是跟随12架飞机飞回大陆的36位策划者之一。” “也就是说,”江山听明白了:“他是最早的一批起义人员。” “是的,”王世襄点点头: “在接到周总理的指示后,克农同志最早联系的一位同志就是赵景心的父亲,当时他的父亲就在燕京。 之后在赵景心等人的暗中帮助下,才让两边顺利取得了联系……” 江山:“这么说的话,赵家还真是两航起义的功臣之一了。” “那可不,”黄永钰想到这,好奇的问道:“小江,你那两万块的房钱,该怎么付给他们呢,你有那么多钱?” “叔,”江山实不相瞒:“我阔着呢!” “您别忘了,”余思归也提醒道:“他和我还办了间公司呢!” “噢,” 黄永钰哪会忘了这茬,不过是以为江山的公司没赚到多少钱罢了:“你出门带钱了吗?” “这么多钱我怎么带在身上。” “那……”黄永钰自告奋勇道:“用不用我帮你想想办法?” “看不出来呀永钰,”王世襄是真没瞧出来:“你也蛮阔得嘛!” “我阔個屁,”黄永钰压着声道:“香江那边补给了我表叔一笔稿费,刚好够两万……” 还没听完,江山便赶紧摆了摆手:“我谢谢您了,不过这钱我哥会帮我搞定的。” “今晚我就坐飞机回去,”一旁的江河点了点头,只要一想到即将登上飞机,就忍不住开始激动了:“然后再把钱给送过来。” “嗯,”黄永钰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80年代初,个人账户还未能实现异地取款。 提着大量现金到处跑的人民,大有人在。 于是江家的俩兄弟,就想到了飞机这一轻省快捷的转账方式。 虽然手续费有点高,但对于江山来说还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就在大人们商量着大事的时候,江小白的大作终于完成了。 “哇,” 余思归第一个夸了起来:“小白你真是太棒了。” 屋里的几位也真心觉得很棒,甭管孩子画的是什么,就这竖起来得有二三米的尺寸,就已经不是一般小孩可以呈现的了。 为了江小白的这幅巨作,黄永钰都提前让出了画案。 “小白你画的这是……?” 经过仔细的辨认,余思归终于看出来了:“盒子灯?” “你才看出是盒子灯呀?”黄永钰:“这一层一层的难道不明显吗?” “我也是才看出来,”江山:“主要是小白同学的画太长了,看到一半才明白画了些什么。” “永钰啊,”王世襄道:“伱这个小弟子很有点你的画风。” “何以见得?” “喜欢画大的。” “嗳,”黄永钰看着画点点头:“小胖子这点倒是很像我。” “三叔,” 听出了些眉目的江小鱼,替弟弟问道:“小白是不是不应该画得这么大呀?” “没有的事,” 慈祥的江山,笑得特慈祥:“自古至今,小孩子的大尺寸画作一直就是个宝。” 江小白的脸上带着几道墨痕,颇有些美术生的邋遢气质:“三叔,古代的小朋友也有画这么大的?” “多了去了,”江山抱起了小白: “XJ博物馆里有一件镇馆之宝,就是一个12岁小孩子的一份家庭作业。知道这份作业有多长吗?” “比我的长吗?” “有你这幅画的两个长,”三叔比划了一下。 “就因为这,”黄永钰就奇了怪了:“它就成镇馆之宝了?” “当然不是,”江山:“这篇长达5米多小孩子作业,虽然错别字数量众多,但字迹工整端正。 不仅如此,这份抄写了《论语·郑玄注》篇章的书法长卷, 由于当地的干燥气候,历经千年被很好的保存了下来。 直到它于60年代出土后,才让世人见到了自宋代就失传已久的《论语·郑玄注》真面目……” 1959年以来,在XJ的火焰山地带陆续出土了400余座古墓。 除了几百具出土的干尸,还出土了大量填补历史文献的唐代文书。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黄永钰提笔在江小白的画上写了起来:“小白呀,你的这幅画也很了不起哦。” “真的吗?”江小鱼替弟弟开心的问道:“哪里了不起呀爷爷?” “只要是见过小白这幅画的人,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盒子灯这么美妙的花灯,” 活了这么大才见到盒子灯的黄永钰,笑道:“小白,爷爷很喜欢你这幅画,送给爷爷怎么样?” “好,”江小白送的开心极了:“爷爷,记得给它涂颜色。” “哈哈哈,”说话间,黄永钰已题好一拔:“那改天爷爷接着画,看看最后咱俩能合作出一幅什么样的作品来。”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大都会博物馆的首次合作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把江河送上飞机后,回到招待所的江山与余思归一块坐在了大门口的石阶上。 不远处,5盏连成一串的兔子灯,正被小鱼和小白拖着满院子跑。 “江山。” “嗯?” “如果……” 套了一件浅粉色羊毛开衫的余思归,环臂抱着自己的双膝:“如果我想和你一块去纽约的话,你会带上我吗?” 招待所的门檐上,安着一盏瓦数不低的灯泡。 这一会,洒下的一片暖黄,正好落在了台阶上。 “你也想去?”江山悠悠吐出了一串薄烟:“你没去过纽约?” “没有,”余思归摇了摇头:“别说是纽约,我连米国都没去过。” “那咱们就一道去,” 江山很干脆就答应了余思归的请求:“正好,就当是我们春风度的一次团建吧。” “我总是听你提到团建这个词,”余思归将脑袋搁在膝盖上:“这词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说白了就是大家一块出去玩,”江山:“你也可以把它看作是一块出门长见识、或者一块去完成一件事的意思。” “好,” 越听越觉得有趣的余思归,开心的欢呼了起来:“那这次纽约之行,就是我们春风度的第一次团建!” 说完,转脸看着江山甜甜的笑了。 突然绽放在眼前的一张靓丽的笑脸,看得江山的双眼一阵荡漾。 下一秒,只见一位烫着小卷的女服务员,从招待所里跑了出来:“305、306?” 江山和余思归,应声双双回头。 “你俩是305、306的住户吧?” “对,”江山拍拍屁股站起了身:“有事吗同志?” “找你们的电话都打到服务台来了,赶紧来接一下吧。” …… 等接完电话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江山和余思归利索的牵起孩子就往房间走。 “今晚伱辛苦一下,” 江山边走看说:“不用等我,自己先睡。” “我当然是自己先睡了,”牵着江小鱼的余思归,白了她三叔一眼:“说得好像我哪天等过你一样。” 说完,又担心的多问了一句:“这么晚,电视台找你过去干嘛?真不是广告片的问题?” “不是,”江山已经打听过了:“不过,既然是周台亲自主持的会议,就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那你自己小心点。” “放心吧,” 江山蹲下身,抱了抱小鱼和小白:“三叔一会就回来,你们在这好好听思思阿姨的话,知道了吗?” “好~” “知道了。” …… 中央电视台的一间会议室里,和王扶林坐在一块的张路同志,一见到江山就赶紧招了招手:“江山。” “出什么事了?”江山挨着他们坐了下来。 “文化部那边要给咱们这趟出行加个任务。” “加个任务?”江山好奇道:“什么任务?” “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王扶林说得还挺兴奋的:“反正咱们这次的纽约之行,肯定是意义非凡了。” 一提到出国,屋里的三个人立马眉飞色舞的聊了起来。 有说有笑的没见着一丝紧张的气氛。 “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这個时候,台长周也明领着两位四十多岁的男同志走了进来:“纽约的广告节还没给你们颁奖吧?” 王扶林、江山、张路当即收敛了即将出游的兴奋表情。 说来也是奇怪,面对即将面对的纽约广告节,《紫禁城奇妙夜》的三位导演,非但不见紧张,看着还尤为期待。 究其原因,无非是江山在广告中的种种神操作,给了他们相当大的心理支撑位。 “我来介绍一下,这二位是文化部的贾主任,袁科长,” 周也明向屋里的几位介绍道: “接下来,有个新任务将给到你们。 任务本身没多大难度,但意义十分重大……” 默不作声的江山,听了周台的介绍后,已经大概明白了一点。 先甭管新任务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反正它是件中美两边都挺重视的事。 “同志们好,” 接下来,文化部的贾主任介绍道:“下面,就由我来向各位介绍一下具体的任务要求……” 就在贾主任说话的档口,一旁的袁科长已经将会议室里的幻灯片点亮了。 “看来,还是有备而来的。”江山在王扶林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王扶林随即就把头靠了过来:“我听说文化部原本是要单独派支拍摄小队去纽约的,估计是考虑到经费的问题,才干脆让我们一勺烩了。” “果真是这样的话,”江山兹以为:“那咱们可得多要份补贴了。” “你敢提?”王扶林压着声道:“你先瞧一眼周台吧。” 江山应声抬眼一瞧,周也明正皱着眉盯着这边呢。 下一秒,一切杂音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1944年,当中华大地还在遭受日寇蹂躏时,米国的米高梅公司拍摄了一部反映我国真实历史的抗战电影《龙种》,” 指着幕布的贾主任说道: “为了还原我国30年代的农村面貌,米高梅公司出资上百万美元,花了两年时间在加利福利亚州建造一座微型的中国乡村……” 看着幕布上不断切换的图片,都是头一次获悉此事的江山、王扶林全都惊住了。 水稻田、煤油灯、旱烟袋、老水牛……还有奥斯卡影后凯瑟琳·赫本。 “不仅如此,为了在形象上更接近中国人,《龙种》的全体演员都把头发染成了黑色。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部电影不但真实反映了日寇对我国固土造成的伤害, 还在影片中安排了许多战争爆发前,中国山好水好人民好的祥和景象。 在前后强烈的对比中,更加突出了日寇的可恨之处。 不过,值得我们注意的还有另一个方面,尽管这部影片中的诸多场景全是以黑白形式呈现的。 但还是让当时的米国国民,头一次见识到了极具东方特色的水乡美景。” 听到这,再看看图片中显示的《义勇军进行曲》的插曲字幕。 江山着实是没想到,第一部描述我国的抗日电影,竟会是米高梅公司拍摄的。 “1976年,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接受了一套中国明代家具的捐赠,”贾主任继续道: “为了给这套家具一个相匹配的陈列厅,也为了让米国群众更好的了解中式园林的魅力。 中美双方于两年前签下了一套合作协议。 在这份协议中,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委托我国苏-州城的园林工匠, 将苏-州的一处园中园——网师园的殿春簃(宜),作为博物馆的中式园林模本给一比一的还原了出来。 目前,这套制作完成的园林建筑,已分批运抵纽约。 等安装阶段结束后,分别设于大都会博物馆和苏-州城的两套一模一样的‘明轩’园林,将同时对外开放……” “由于‘明轩’的园林展厅,属于中美建交后的首次文化合作,” 这个时候,台长周也明发话了: “所以,文化部决定利用‘广告节剧组’出国参展的机会,拍摄一些‘明轩’的安装进展、以及展厅内的实际场景。” “如有可能,”文化部的贾主任补充道:“可以再拍摄一些博物馆内的中国文物展品……” 听到这一要求,江山和王扶林稍稍对视了一眼。 江山直接问道:“请问有具体的拍摄对象吗?” “有,”贾主任点了点头:“我们到时会给你们一份名单。” 王扶林:“关于明轩展厅的正式开放时间,已经确定了吗?” “暂定的开放时间是四月份,”贾主任:“也就是你们即将启程的这个月。” 别说,还真是巧了。 位于纽约曼哈顿大道的大都会博物馆,有两处颇为特别的古建筑展示厅。 一个是从原地搬来的古埃及神庙,另一个就是一比一还原的苏州园林。 令江山大感意外的是,自己竟可以亲眼目睹“明轩”园林的落成仪式。 这一意外收获,倒给了他一些四合院建筑的设计灵感。 …… 在返回了招待所之后,越琢磨越兴奋的江山,上了楼就直接敲响了余思归的房门。 “三更半夜敲什么呢,”披着外套的余思归,散着一肩的秀发:“别把孩子给吵醒了。” “这会十点还不到,就三更半夜了?” 江山对着她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讲。” 于是,当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走进江山的房间后。 江山立马向她宣布了一个新消息:“思思,咱们这次的纽约之行,多了一个新任务。” “怎么?”余思归一见江山兴奋的表情,赶紧问道:“又接到广告业务了?” “不是广告,”江山笑道:“听说过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吗?” “听过,但没去过。” “咱们这次不但可以进去,”江山:“兴许还可以在里面拍摄一间中式展厅的开幕典礼。” “就这?这有什么好兴奋的?” “知道这间中式展厅的设计师是谁吗?” “怎么,这人很有名?” “他就是浦江同济大学的陈从周教授。” 余思归一听,收回了期待的眼神:“没听过。” “你先别管他是谁,”面对我国庭院建筑的头把交椅,江山已经开始做美梦了: “如果能请到他手下的那些工匠,为我装修新入手的四合院……那才是最完美的配套工程呢!”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六章 开门大吉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哗啦啦一串钥匙的声响,钱粮胡同34号的两扇红漆斑驳的大门,就这样被推开了。 一步两步…… 作为这套老宅的新主人,江山在前屋主的执意要求下,率先迈入了门槛。 “四合院的院门都是开在东南角,” 王世襄的声音紧跟其后:“这可都是有说法的, 按照八卦的五行方位来算,图的就是个顺风顺水、进出平安的意思。是吧景心?” “没错,” 前主人陈梦家的小舅子赵景心,与王世襄肩并肩跨过了门槛。 “这套两进的院子坐北朝南,一切布局都是按着老规矩来走的,”老先生缓缓介绍道: “广亮大门、垂花二门,见门如见户主家底,所谓门当户对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这个门……” 江山一听,赶紧回头打量了一眼:“是个什么等级?” “人刚刚不是说了嘛,”黄永钰道:“一道门广亮,二道门垂花。” “小江来来来,” 王世襄招招手把江山叫了回去:“老北平的四合院大门讲究着呢,总的来说属王府大门的级别最高,当然紫禁城的那套另说。” “可不得另说嘛,”黄永钰:“人都不稀得跟你们比。” “除了王府大门,”王世襄接着道:“就是你这個广亮大门,看好了啊……” 江山顺着王世襄的手向大门上看去。 “金柱、外檐柱、雀替、门簪、抱鼓石……”王世襄:“说白了它就是一间房,再往回倒些年头,向你这样的门檐下面都会站俩守卫替你看家护院的。” “噢,” 江山听明白了:“小鱼小白,一人站一边给三叔感觉一下。” “好。” “来喽!” 江小鱼和江小白闻声,赶紧跑了过去 一边一个趴在磨得发亮的抱鼓石上,笑得那叫一个欢实。 “赶紧散了吧,”黄永钰瞧着旧门槛旁的俩孩子:“别一会家没护好,再给拍花子给抱走了。” “走,”江山对着俩孩子笑道:“三叔领你们看看咱们的新家去……” “来,一进门正对着的就是你们家的一字影壁,” 今天的王世襄,十足就是一经验丰富的售楼先生:“一字影壁右边的这间屋,是给你们家教书先生预备的。 左手边和大门连城一排的屋,就叫倒座房。 跨过你们家的二道门,就是伱们家的二进院了……” 这一会的江山,特爱听王世襄口中的‘你们家、你们家……’ “哇,二哥你快看!” “我看着呢。” 紧跟着江山的江河,直到此时才意识到江山买的这套宅子究竟有多夸张。 尤其是踏进了二道门之后,面部表情明显就淡定不起来了:“这究竟有多少间屋子?也太大了吧。” 江河和江山站在一块,一个方向一个方向的顺着看。 “这排正房也叫北房,一般都是给家里面老人住的,”王世襄指东指西的继续介绍: “东厢房、西厢房各三间,正房两边的耳房已经被改成了厕所……” 随着王世襄的不断介绍,江家俩兄弟的目光逐渐从惊讶变成了惊喜。 最后交汇的那一眼,一起开心的笑了起来。 “知道吗老三,”江河:“我回家拿钱说要在首都买房的时候,咱爸妈激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你别说他们了,”江山摸着已经黯然失色的柱子说道:“我这会都快掉眼泪了。” 活了两辈子,总算是把四合院给弄到手了。 “接下来,”江山搂着二哥的肩膀笑道:“你就等着瞧我如何盘它了。” “三叔,” 终于,江小鱼意识到了什么:“这个院子以后就是我们住的家吗?” “对啊,”江山笑得老自豪了:“怎么样,喜欢吗?” “好破呀,”江小鱼一语概括道:“但是我好喜欢,特别是这个院子里的花。” “我也喜欢这些花,”江小白打进来就没歇过脚:“还有这个小水池。” 钱粮胡同的这套四合院虽说老旧,但各处屋檐角落既没有蛛网也没有集尘。 一看就是有人时常来打理过的。 其中尤为亮眼的便是这满园子花花草草。 橙的石榴、粉的海棠、满树黄绿的枣花。 “我姐这套园子里的树,当初也是精心挑选过的,” 背着双手的赵景心,看着院子中的几棵树说道: “西蜀海棠、临潼石榴,还有挨着西厢的那两棵金丝枣……春天是一景,到了秋天又是一景。” “梦家兄的这套宅子,”王世襄感慨道:“比我那套保存的好多了。” “行了,”黄永钰安慰道:“甭管这样,如今你的那些个宝贝总算是有地方搁了。” “这倒是实话,”一想到这,王世襄也笑了起来:“还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呢。” 这一会,江山已经见到了那间前主人的书房。 一桌二椅三面书柜,此时落在江山的眼里,很有点参观纪念堂的感觉。 “我来看看都是些什么样的明代家具,” 总是跟在江山身后的余思归,伸手掀开了家具上的盖布:“呦,还真是好东西。” “是吗?”江山和她凑到了一块:“我来看看。” 没等他俩多打量一会,就听见了江河在外面喊了:“老三,你快看这。” 江小鱼摸着回廊尽头的月亮门:“三叔,你快来我这边。” “三叔,”江小白跑得最欢:“我找到王爷爷说的鸽子窝了。” 嘻嘻哈哈的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在院子里四处逛着。 原本老旧褪色的四合院,自打这群人来了后,也变得鲜活了起来。 眼见新主人如此喜欢,站在院子中的赵景心也安心的点了点头:“他们能喜欢就好,不然,我姐这份钱还收的不大安心呢。” “放心吧,”黄永钰替江山说道:“我这位小友肯定会让这套宅子变得更好的。” 王世襄:“劝你姐想开一点,该吃就吃、该玩就玩。” “她倒真是想出门玩一趟,”怕对方没听懂,赵景心又强调了一句:“出国门的那种玩,不过估计是玩不成了。” 王世襄:“怎么就玩不成了?” 赵景心:“手续难办呗。” 王世襄一听,立马表现出了一副不用担心的表情:“我还当是什么事呢!” “喏,” 黄永钰往江山的方向一指:“这事你找他就能办成。” “谁?”赵景心:“那个年轻人?” “对咯,”王世襄:“那个年轻人现在可是国家旅游局长的红人。” 黄永钰:“不然,你们这套房子的手续,还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马月呢。” “噢,” 当年架着飞机起义的赵景心,这会重新打量起了眼前的年轻人:“这么说的话,这套宅子还真是找对主人了。” …… 华灯初上,琴音袅袅。 芳嘉园胡同的一个小院里,早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坐在堂屋中的江山和黄永钰,特享受的吐故纳新、吞云呼雾。 “嗯,” 三叔很满意的听着里屋曲折坎坷的练琴声:“小鱼这两天的进步很大嘛!” “你管这叫进步?”黄永钰已经准备起脚了:“估计这整个小院的人民都在盼着你们早日离京呢。” “得了吧,”明日即将返程的江山笑道:“您这明明就是使舍不得我们。” “小鱼儿还是很有学古琴的天赋的,不然,再铁的关系我老伴都不会亲自出马教学的,” 抱着一只木匣子的王世襄,从里屋走了出来:“小江,我这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送给我?” 江山和黄永钰一块看向了桌上的紫檀小木匣。 “3月21日,” 王世襄的双手按在小木匣上:“是刻在北宋建筑大师李诫墓碑上唯一的日期。 这个日期,也是梁思成和林徽因喜结良缘的日子……” 江山和黄永钰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没听懂王世襄究竟想说什么。 “很多年以前,朱启玲老先生在日-本抄回了两本本属于我国的孤本。 一本是委托我编写注解的《髹饰录》,另一本便是李诫的《营造法式》。 在遇见我之前,朱老就已经将《营造法式》交到了梁思成的手里。 为了将这本晦涩难懂、堪比天书的《营造法式》一一破解, 梁思成、林徽因,以及他们的营造社同仁,在十年中遍访了全国一半多的省市。 测绘、拍摄了两千多处唐、宋、辽、金等古代建筑。 等到他们转移到李庄时,数量惊人的收集资料,已经足够营造社来胜任《营造法式》的注解整理工作了。” 说到这,王世襄缓缓打开了小木匣子:“吾生一何幸?得窥此渊薮。 当年,我刚到营造社时还不到30岁,虽然只跟着梁先生学了一段时日。 却让我见识到了最顶级的古建筑艺术。 1945年日-本宣布投降后,为了战后文物的追缴工作,我提前告别了李庄。 随行的行李中,最宝贵的就是这86张营造社的手绘图。 小江,今天我把它们全部赠与你来保管。 希望在你那所四合院的设计图中,能见到它们的些许身影。” 这一会,桌上的那只紫檀木匣已经被完全打开。 搁在匣子内的一叠泛黄的纸张,瞬间就抓住了江山的目光。 见江山一动不动的定在原地,黄永钰抬起胳膊给了他一下:“愣着干嘛,多难得的机会呀,还不赶紧拿出来瞧瞧。”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江山的整体表现,将自己的心理活动交代的明明白白。 “吾生一何幸?竟能得窥此渊薮,”他借用了王世襄的一句话:“世襄叔,您可真是我的亲叔啊!” 听见此话,王世襄和黄永钰一块笑了起来。 这当会的江山,已经将手稿全数取出捧在了手里。 “这里面不但有梁思成的手绘图纸,”王世襄指着图稿道:“还有林徽因的手稿……” 江山一张挨着一张仔细翻阅着。 五台山佛光寺的大殿、广济寺的三大殿、造月梁、鸳鸯栱…… 图纸虽已泛黄,但精华却仍清晰可见。 “我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江山宝贝似得怎么瞧也瞧不够。 对他来说,得此物可比得了套四合院还要开心。 “装好拿回去慢慢看,” 王世襄将紫檀木匣推给了江山:“另外,我老伴也有一件东西要送给小鱼……” 还没等王世襄说完,就听见了里屋江小鱼的声音:“奶奶,这个琴我不能要,不然,我三叔会罚我的。” “他敢,”袁荃猷的声音在里屋响起:“这是奶奶送给你的,又不是送给你三叔的,他管得着吗!” 管不着的江山,这会正坐在堂屋里使劲摇手:“这可真使不得,我拖家带口的在您这待了这么久,临了哪还能卷着东西一块走呀。” “不过就是一张琴罢了,”王世襄摆摆手道:“我不是也跟着你天南地北吃了好一阵嘛。” “那哪能比!” “给你你就拿着,”黄永钰压着声道:“里面这位可不是好忍的。” “哦?” “你这位婶子的祖母,当年唯一的爱好就是天天端着枪出门替妇女打抱不平,”黄永钰:“到后来她家培养出来的姑娘都是一个脾气。” “是吗?” “我这位太太的确是个妙人,”王世襄笑道:“也的确非常固执。” “三叔,” 这个时候,江小鱼抱着一张古琴走了出来:“袁奶奶说,这是她送我的见面礼。” 江山应声赶紧站了起来。 一眼古琴没看,先给袁荃猷鞠了一躬:“多谢袁婶对我们家小鱼的疼爱。” “小江,”袁荃猷摸着小鱼的脑袋笑道: “小鱼这孩子我喜欢的很,若日后你们真能搬来燕京,我肯定接着叫她抚琴。 不过现在嘛……就先让这把琴替我陪着她吧。”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袁荃猷,号称民国的四大败家女之一。 这里的“败家”,其实指的就是买琴。 但凡是被她看中的古琴,哪怕变卖了所有细软也在所不惜。 曾经,为了得到一张唐代的“大圣遗音”,她竟和王世襄倾尽了所有家底。 之后,正是这张“大圣遗音”在嘉德的春拍会中,拍出了1.15亿的成交价。 不得不说,王世襄夫妇的眼光都不是凡人可比的。 就好像他们赠给江小鱼的这张琴来说,哪怕之后坐在了返程列车的软卧包厢里。 围着一块看的三个人,愣是没瞧出一点端倪来。 “行了,”江河小心翼翼的收起了古琴:“反正我们也不懂,就别瞎耽误功夫了。” “倒也是,”江山重新靠在床上看起了梁思成的手稿:“还是研究一下自己的老本行吧。” “江山,”余思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这次咱们去纽约,会带上你那两位燕京的叔吗?” “……” 江山只想了几秒就给出了答案:“带,当然要带上,大都会的馆藏相信他俩也想去见识见识。” 更何况这一次文化局还给了一个特殊任务。 江河:“那我呢?” “你就跟不用说了,”江山:“哪怕就是自费,咱们也一个都不能少。”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七章出发纽约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78年的秋季广交会上,几位来自法-国的商人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宾馆,便一怒之下返回了香江。 同一年,明显感觉到配套设施在到处拖后腿的广-东高层,就此事写了一份报告递了上去。 很快,上面开始发话了:旅游业也是大有文章可做滴! 于是在这一前提条件下,全国各个城市相继启动了星级宾馆的建设项目。 到了1980年,不惜一切留住外汇的宗旨,逼得连钓鱼台国宾馆都开始对外营业了。 不过,面对一座座即将拔地而起的高档酒店,酒店的经营与管理又成了另一个新问题。 就拿刚刚动土的燕京建国饭店来说,国内首家合资的酒店目前正在为该由谁来管理,吵得没完没了。 到了最后,被逼急了的华裔投资方陈宣远,一改往日的彬彬有礼撂下了一句大实话: “你们的饭店,充其量就是个招待所,去国外看看就明白了。” “如果之后的酒店出现了管理问题,谁来负责?” 听到这话后,一些原本啥也不管只一再强调“中国酒店必须由中国人来管理”的跨行业领导,终于不再干涉建国饭店的具体事项了。 而旅游局的卢旭章,也终于不用再四处周旋了。 这一会,坐在办公室的卢局长,正拿着一只“松鹤延年”的古风饼干,笑眯眯的瞧着。 “这个小江,年纪轻轻的想得倒还挺周全,”卢局长对一個屋里的侯主任笑道:“临走前,还知道给咱们留了份礼物。” “他这份礼物我可舍不得吃,”同样也得了份礼物的侯主任,对江山的手工饼干欢喜极了: “对了卢局,我们这次去纽约的时间,好像正好和小江去纽约的时间重了。” “是吗,” 侯主任要是没提醒的话,卢旭章还没想起来:“那正好,等你们到了纽约后,也去听听江山的意见。” “我估计宣传部那边,不可能给他们安排太高档的酒店。” 为了确定“建国饭店”日后的管理机构,作为准总经理的侯锡九奉命前往纽约、香江各地考察调研一番。 “没事,宣传部不肯出的钱我们旅游局出了,” 一向信奉有投入才有回报的卢旭章认为: “再说,江山负责的这部广告原本就包含了旅游城市的宣传镜头,咱们旅游局出份钱也是合情合理的。” “好的,”侯主任点点头道:“我等会就去安排一下。” “你们这次去纽约准备考察几个酒店?” “三个,”侯主任汇报道:“万豪、希尔顿、喜来登。” 卢局长心里有数了:“嗯!” “也不知道小江的团队有多少成员,”侯锡九思考了一下:“估计不会是一笔小数目的。” “没关系,” 卢旭章听见此话后,掐灭了手里的半截香烟:“锡九啊,你知道这个月开始动工的香山饭店,一间客房的造价是多少吗?” 侯主任端起茶水吹了吹:“多少?” “20万美元。” “多少?咳、咳,” 刚喝了一口水的侯主任,又全给呛了出去:“20万……美元?” “你也没想到吧,”卢旭章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想想,咱们建国酒店4万一间的造价还真是便宜了。” “我的老天爷,”侯主任着实是没想到呀:“它香山饭店的客房是镶金了还是镶银了,居然要这么高的预算。” 1978年,建筑大师贝聿铭受邀为燕京设计一座高档酒店。 两年后,由他精心设计的香山饭店,总算是开始破土动工了。 虽然由上级钦点的“香山饭店”得到了不少特权,但这座酒店不论是之后创收、还是设计都一直饱受批评。 尤其是贝聿铭邀请好友赵无极,为酒店大堂创作的那幅签名为“赵无极82”的画。 气得当时的酒店负责人毫不客气的点名批评:“赵无极这也叫画?这种画,我上也行。” 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的卢旭章,特庆幸自己不用去过问香山饭店的任何事项。 “有个比较也好,”卢局长笑道:“省的他们一天到晚的批评我们的预算过高。” “要是这样的话,咱们的纽约考察团也不用担心费用超支了。” “你本来就不用操这个心,”卢旭章道:“你的任务就是做好调查记录,以便日后选择合适的管理机构,这才是最重要的。” “明白了,”侯锡九道:“我一会先和宣传部那边打个招呼,然后再去联系小江。” “别着急,我这还有一件事。” “您说。” “这次出差时你记着留意一下飞机上的伙食,”卢旭章提醒道:“看看还有没有面包掉渣的现象了。” “这事现在也归我们管了?” “这事的确不归我们管,”卢局长笑道:“我就是想看一下,新成立的航空饮食公司究竟是个什么水平。” “噢,”侯主任明白对方的意思了:“行,等我吃过后写份报告给伱。” “哈哈哈,”卢旭章笑了起来:“记得再看看外宾们的表情。” 1980年,饱受外宾投诉的旅游局,也想瞧瞧兄弟单位解决服务困境的效果。 毕竟,齐头并进的才叫兄弟。 …… 浦江,安和街的51号小院。 坐在堂屋里的江爸和江妈,时不时就会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按说也该回来了。” “就是说呀,”江爸忍不住又站了起来:“怎么还不见人影呢。” 其实,不止是他们两个,吕晓、江川、如画、就连隔壁的李若诚老两口也在盼着呢。 忽然,院子里传来了小鱼和小白的声音: “爷爷、奶奶……” “我们回来了……” “晓晓,他们回来了。”江妈在跳起来的同时,还不忘喊一声儿媳妇。 呼呼呼的几声。 一个个屋里的人全都钻了出来。 “小白,”第一个冲出家门的江爸,捞起一个孩子就抱在了怀里:“我的乖孙子哦。” “小鱼儿,快给奶奶抱抱。” 小姑姑江川还没来得及和小侄女诉说一下相思之情,就给奶奶一把抢了过去。 “爷爷你看,这是我们从燕京带给你和奶奶的礼物,” 江小鱼和江小白,抢着把包里的物件挨个抱了出来。 仿膳的点心、中南海的香烟……当古琴和鹦鹉也给抱上桌的时候,江爸和江妈笑的眼睛都弯了。 “行了行了,”江爸很满意的拿起了香烟:“看来你们这趟是玩得开心了。” “嗯,”江小鱼很开心的点了点头:“爷爷,三叔这次还买了一间房子呢。” 江小白展开手比划了一下:“有好多个房间,三叔说连李爷爷和李奶奶都能一块住进去。” 江向南双眼一大:“你这次买的是什么房?” 江妈捂着心口:“四合院?” 一旁的江海也惊了:“老三,这孩子说的是真的?” 就在他们不敢相信的看着江山时,李若诚、李怀英、江川、如画也纷纷看向了江山。 “没错,”江山伸手抱起小白搁在了腿上:“我这次买了一套四合院。” “四……”直到这会江爸才明白,老三这回不但在首都买房了,还买了一套:“四合院?” 江妈倾着脖子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独门独户的那种四合院?” “对,就是独门独户的那种,”江山也伸手比划上了:“两个院子18间屋子,都是咱们的。” 就在江山说话的同时,江河也对着自己的媳妇点了点头:“老三买的这套四合院,距离天安门也不远,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一向淡定的吕晓,这会已经听傻了:“真买了一套四合院了?” “我的天爷耶!” “两个院子?” 这可是江海最近听到的最夸张的一件事了:“老三,侬不得了了。” “小哥万岁,”江川直接就举起双手欢呼了起来:“小哥你太棒啦!” 一旁的应如画,听得连连点头:“你小哥的确是太棒了。” 此时,一直在抿着嘴笑的李若诚和老伴互相看了一眼。 先头江山的一句话,让他俩光听听就感觉特开心。 住不住的其实倒是次要的,但江家没拿自己当外人,才是他俩最感觉欣慰的一件事。 …… 夜幕下的51号小院,江山终于在自己的屋里踏踏实实的躺了下来。 老大江海关心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老三,你们哪天出发去纽约?” “应该是27号,” 躺在床上的江山,枕着自己的胳膊:“先飞去东京,然后在转飞纽约。” 1980年,中美直飞的航班还没有开通,不过距离开通的日子也没有多远了。 “你这次出远门,可千万要小心一点。” “放心吧哥,我哪次没小心呀。” “这次可是米国,”江海强调道:“而且,最近一段时间的米国可不怎么消停。” 眼见江海的脸色越发的凝重,江山手一撑坐了起来:“怎么?米国最近出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吧,” 江海说起了普通民众不可获知的国际新闻: “就在前些天,古芭的卡思特罗宣布从这个月开始开放马列尔港三个月,所有想离开古芭的人都可以从这里离开。” 江山:“……” “最令我担心的是这点,”江海看着江山道:“古芭政府下令打开了所有监狱和精神病院的大门……” 听到这,江山的记忆终于跟上了趟。 1980年4月20日,古芭颁布了一条震惊世界的新闻。 这条新闻不但改变了美古两国的历史,还让佛罗里达成为了古芭的难民天堂。 面对一边是国内人满为患的监狱、精神病院、收容所,一边是被米国挑唆后想方设法离开古芭的偷渡者。 一气之下的卡思特罗,干脆放出了大招:既然他们坚持要走,我就送他们一程。 接着,便宣布了打开口岸三个月的决定。 其中最绝的一条就是:只要是国内的犯罪分子及时离境,政府一律既往不咎。 否则,统统从重发落。 之后,为了担心一直热烈欢迎难民的美帝半途反悔,卡思特罗还给“种子选手们”规定了15天的倒数离境时间。 据事后的统计,古芭这次共计送走了约15万人。 全国的监狱、精神病院、收容所全部清空。 根据米国之后的报告,这一次上岸的都是些古芭的混混、小偷、妓女、精神病、瘾君子…… 各方各面的人才来的都挺全。 在这帮古芭精英们的助攻下,迈阿密很快就变成了一座极具特色的城市。 “你就是为这事担心的?” 江山看着老大摆了摆手:“不碍事的哥。” “怎么不碍事,”江海道:“你知道国外有多乱吗?” “一会你回去查查地图就知道了,”江山道:“那个港口距离纽约还远着呢,估计等影响传到纽约时,我们早就已经回国了。”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江海起身准备离开了:“反正这一趟得小心一点。” “知道了哥。”上辈子独生子女的江山,特喜欢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 “对了老三,” 临出门前,江海又想到了一件事:“那个潘红,真托人给小川送来了一份浦江戏剧学院的招生简章。” “她居然还记得这事?”江山:“小川怎么说,她愿意考吗?” “就这你还用问,”江海笑道:“她不但自己准备报考,还想拖着如画一块去呢!” “如画同意了?” “没有,”江海:“如画这个小姑娘倒是蛮有主见的。” “那她说要考哪了?” “听李叔的意思……”江海想了一下:“如画应该是想考一个英语专业。” “英语?”江山奇怪道:“她之前不是想学配音的嘛?” “如画跟你聊过?” “聊过呀,”江山:“难道现在又变了?” “小姑娘的心思,”江海摆摆手准备出门了:“咱俩就别多猜了。” “英语?” 这一会又躺下去的江山,猛然想起了平日里应如画跟在李若诚老两口身边学英语的模样。 “倒是个聪明的决定,” 一想到与数学没有缘分的两个高中生,江山点起了一支香烟:“不错,两个人选的都不错。” “老三,” 忽然,已经出门的江海又回头趴在了窗口:“小川如果真要报考戏剧学院的话,你会出手帮忙吧?” 院子里的一句话,引得另一间屋的江川和如画一块竖起了耳朵。 “这还用问,” 一直认为关系户也是一种本事的江山,立马就给出了答案:“肯定得出手帮呀!” 一句话说完后,隔壁的房间立刻就传出了一阵欢呼。 抱成一团的两个高中女生,开心的在原地蹦跶了起来。 窗外的江海与江山相视一笑。 “别忘了临走前把这事给落实了。” “忘不了,” 此时的江山已经起床向电话走了过去:“我马上就去把它落实了。” …… 浦江虹桥机场,一架喷涂着“中国民航”的波音747,平稳的落了地。 接着,由燕京首发的班机又接上了几十位浦江的客人。 “江山,这呢!” 趴着椅背的黄永钰和王世襄,使劲对江山招着手。 “永钰叔,” 一进机舱就瞧见熟人的江山,笑得特开心:“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够意思啊小子,”黄永钰一个劲的表扬江山。 江山:“那不必须的事嘛!” 在一阵你来我去的目光交流下,双方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也就是说,咱们这一趟的主要任务一共有三条,” 当飞机进入平稳的飞行状态后,和江山坐在一排的王扶林、张路,正在做最后的任务总结。 “第一、参加纽约广告节,” 王扶林看着自己的小桌板念道:“第二、拍摄大都会博物馆的明轩展厅……” “第三个任务是我的,”江山接着说道:“为凤凰和永久的自行车,设计一条见报就大卖的广告……”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八章“ 自行车王国”的称号不是白叫的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4月27日,当一架全新的波音747平稳升空时。 聚集在浦江吴淞口岸的18艘悬挂着满旗的舰船,也开始浩浩荡荡的起航了。 看着已经远离视线的舰队,刚完成拍摄任务的江河与江海,同时抬头看了眼空中一飞而过的飞机。 “按说老三的班机也该起飞了,”江海递给了江河一支ZNH香烟:“你这次没去成纽约,多少会有点遗憾吧?” 最近几天,江河同志一改往日的冷脸,天天都是一副乐呵呵的笑容。 “遗憾?怎么可能,”江河笑道:“我告诉你老大,现在我天天睡着了都能笑醒了。” “开心坏了吧?” “废话!” “祝贺你了老二,”江海笑着拍了拍老二的肩膀:“终于要当爸爸了。” 在获知了吕晓已经怀上的消息后,江河当即就打消了出国远行的念头。 这一会,作为报社美术编辑的他,正陪着总编同志拍摄舰队出海的照片呢! 为了执行秘密任务,赶在去年年底交付的远望1号、远望2号测量船,在10多艘调查船、驱逐舰的陪同下,向着任务海域出发了。 说来也巧,就在这队舰船驶出长江口的时候。 台弯的方面给内地发来了一封只有五个字的电报:祝任务成功。 …… 此时刚升空没多久的航班,便已经进入了投喂模式。 这一节奏,倒让江山同志想起了上一世的养猪航司——川航。 “小江。” 坐在前排的侯主任,刚一见空中服务员推出了小餐车,便立刻回头招呼了一声江山。 一点就透的江山,立刻晃了晃手里的莱卡相机:“放心吧领导。” 说完,他又转脸看了看过道隔壁的黄永钰、王世襄和余思归。 这一眼,正好和对面的三位撞了个正着。 “嗨~” 三个人同时对江山招了招手,皆是一副心情愉快的表情。 对于中国民航引进的第一架波音747来说,一切都得按最高标准来走。 此时向他们走来的,是推着餐车的两位身着白衬衣、蓝色半裙的女服务员。 当笑脸盈盈的空姐,将一份搁在托盘中的碗碗碟碟放在小桌板上后,大家伙一眼就看出了差距。 “瞧瞧,”王扶林指着面前的餐盘道:“还真是不一样了。” “我跟您说王导,” 坐在一旁的江山小声说道: “如今国内的航空伙食已经全部由专业公司来负责了。” “我就说嘛,”王扶林:“档次明显就不一样了。” “就是,”江山:“您还记得之前的伙食标准吗?” “怎么不记得,”王扶林一个一個给江山数了起来:“面包、苹果、午餐肉、凤尾鱼。” “奶油蛋糕倒是看着差不多,” 张路指着餐盘里的一块蛋糕:“我头一回坐飞机时还有绿豆糕呢。” 相比之前跟单位食堂差不了多少的铝制饭盒、保温桶。 这一次的餐具的确是看着舒服多了。 就在江山这边正在品头论足、拍照取证的时候,已经很久没坐过飞机的黄永钰、王世襄,早已经开吃了。 葱烧海参、烩鱼肚、油焖虾、烤鸭、无锡排骨、锅塌豆腐…… 一行人包括其他乘客在内,完全没有想到中航的伙食一下子居然好成了这样。 这一会,连原本不准备喝酒的江山和王扶林,也朝着服务员要了两小杯特供茅台。 “侯主任,” 坐在后排的江山趴着前排的椅背道:“就咱民航现在这伙食标准,依我看是不可能再有乘客投诉了。” “我看也是,”侯锡九吃得那叫一个香:“看来中航这一回是下本了。” 正餐、水果、汽水,在飞往东京的班机上,两个多小时的航程几乎一直都在不停的吃。 等转机的一行人又登上日航的波音747时,黄永钰和王世襄总算是可以进入飞机的上一层了。 “思思说了,小日-本的747上层和咱们刚刚坐得那架飞机完全不一样,” 虽说心里早就在泛着波澜,但脸上一直绷着的黄永钰,悄声对王世襄说道:“这是可以躺下睡觉的。” “那敢情好,”王世襄也小声道:“毕竟要飞13个小时呢,这要是都坐着我肯定受不了。” 在获知国家旅游局为广告参赛团出资升级宾馆后,浦江对外贸易的许沐春当即就为他们的机票升了仓。 号称全球第三的日航,是80年代最早在747客机上层推出平躺座椅的航司。 正好,给这一趟的江山一行尝了个鲜。 这一次,由王扶林、江山带队的参赛团。 除了包括张路在内的三位导演、二位顾问专家,还有负责与驻外部门对接的浦江广告公司经理黄华。 当然在这行人中,还得算上一位自费前往的余思归同志。 这一会与江山坐在一块的余姑娘,正在和对方一道研究着自行车的广告方案。 “刚刚在机场时,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 在得知江山的新任务后,余思归当即就命令公司的员工调查了一番: “目前米国境内的自行车厂,基本都在做转行的准备。” “什么意思?”挨着身边的江山问道:“米国人已经不生产自行车了?” “从72年开始,米国就将大量的自行车订单交给了台弯,”余思归道:“目前,台弯已经成了米国最大的自行车代加工地点。” “嗯,”江山听明白了:“原来老大哥就是这样扶持小弟的。” “哎,” 撑着下巴的余思归,侧脸瞧着江山:“你见过国外的自行车吗?” 江山停下手里的笔笑了,他知道余思归问这话的意思。 “你放心,”江山道:“要说其它产品,咱们国家的确是有差距,但要论自行车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听了对方的回答后,余思归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自打她知道江山接下这项新任务后,就一直想提醒对方。 这一会见江山还是没理解她的意思,便干脆挑明了。 “江山,你别看凤凰和永久牌的自行车在国内有多抢手,但相比国外的款式它们还是太土了。” “太土了?你等会儿。” 下一秒,江山起身从行李架上拿下了自己的背包。 接着,一叠照片被放在了余思归的面前。 “这是?” 看着小桌板上的一张张照片,余思归感觉每一辆都特漂亮:“难道这些都是凤凰和永久牌的自行车?” “不然呢?” “我的老天,国内的自行车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 其实不只是余思归,在见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江山也是一副大感意外的表情。 “开玩笑,”江山指着照片道:“你以为自行车王国的称号是白叫的? 就拿这凤凰牌自行车来说,它不但是咱们国家的第一辆自行车,还是浦江牌小轿车的前身。” 余思归:“伱是说,凤凰自行车厂还出过小轿车?” “58年那会,浦江汽车厂买回了一辆本茨,”江山道: “把这车拆解研究后,两个厂的技术人员仿制出了一辆4缸发动机的小轿车,当时给那车取得名字就叫凤凰。 不过这凤凰牌小汽车一共就生产了10多辆,到了63年批量生产的时候才改成了上海牌。” “原来是这样啊。” “这个,”江山点了点桌上的一张照片: “是他们厂在50年代推出的26吋轻便自行车。 这一辆是永久牌的男士轻便跑车。 另外这几张图片里的款式,就是之前已经出口国外的运动型自行车、公路赛车、跑道赛车…… 全都是符合国际质量标准的自行车。” 看着一辆辆款式、色彩都挺不错的自行车,余思归就纳了闷了:“这些车的款式也不土呀,怎么就没有销量呢?” “亏你还是个开广告公司的同志,” 江山说到这,又重新拿起了速写本上的笔: “销量不好当然是因为没有打广告了。 相比周围的东南亚国家,米国人民哪里听过凤凰永久的大名。 许局长说了,就是因为两家自行车厂太自信了,才会造成如今的尴尬局面。” “那怎么办?”余思归:“这是靠一则报纸广告就能解决的事?” “下一次的交易时间是8月底,”江山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日期: “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在这个日期之前,把头一批的5000辆自行车销售过半。 只有达到这个数据,美方才不会推延交易日期。 拍电视广告是肯定来不及了,而且为了这几千辆自行车拍播广告也犯不上。 相比之下,还是登报来的划算。” “可是,”余思归觉得:“一个报纸上的广告也不能解决问题呀。 你知道纽约时报上的广告有多密吗?除非你花上个一周的钱,不然肯定没用。 再说,即便是读者注意到了你的广告,以他们一扫而过的看广告习惯,也绝对不会细看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有人会细看……” “打住啊,” 江山就差去捂住对方的嘴了:“你是想说就算有人看见,也不会去买是吧?” 不想打击对方的余思归,只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同志。 “你给我只管把心放肚子里,”江山继续低头作画: “我不但要让他们注意到咱们的广告,还要让他们帮咱们主动传播广告,不就是5000辆自行车嘛……” 日月交替、星辰变换。 就在江山所乘坐的航班飞经太平洋时,由吴淞口出发的中国舰队也驶进了太平洋的海域。 面对忽然出现在太平洋上的一队舰船,日、美、澳等国的侦察机纷纷紧急起飞。 与此同时,来自多国的军舰也紧张兮兮的朝着同一个方向奔了过去。 不过相比海面的紧张气氛,平躺在机舱里的江山和余思归,正举着手里的稿纸对着灯光使劲的瞧呢……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九章 来自东方的资本家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译制片厂,厂长办公室。 由胡啸亲自督办的《潜伏》广播剧对外推广工作,正式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广告大客户。 “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东风车,” 看着手里的台词,邱岳峰和毕克一块念叨了起来:“本节目由东风牌卡车特约播放。” 念到这,毕克抬头看向了胡啸:“厂长,在每一集《潜伏》前面都得加上这一句?” “对,” 坐在办公椅上的胡啸点点头:“不但片头要加,片尾也得加。” 听到这,毕克又低头把片尾的广告词念了出来:“东风东风、致富先锋,哎,这广告词灵啊!” “能不灵吗,” 邱岳峰笑得特自豪,就好像这句词是他想出来的一样:“这可都是小江的作品。” “江山?” 毕克瞧了眼刚从燕京回来没多久的邱岳峰:“我就说怎么听着那么顺耳呢,原来都是自己人啊!” “不过……,”邱岳峰想了想:“东风卡车的广告能收到广告费吗?机械部不会让我们免费播报吧?” “你瞧瞧老邱,” 胡啸指着邱岳峰对毕克笑道:“自从跟着江山拍了几段广告后,都开始关心厂里的经济效益了。” “那可不,”邱岳峰自己也笑了起来:“我这次出差去首都,明显感觉不一样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如今连燕京的地下防空洞都改成招待所了。” “是吗?” 胡啸和毕克惊讶的对望了一眼:“看来这首都还真成了致富先锋了。” 毕克:“照这么看,我们浦江的防空洞也跑不掉了?” “那倒不一定,”邱岳峰:“听小江说,相比燕京我们浦江的宾馆招待所数量要多出一倍,所以还没到那地步。” “得提前做准备啊,”毕克:“现在的老外是越来越多了。” “行了行了,”胡啸啧了啧嘴道:“咱们就别操别人的心了,你俩赶紧把这两句台词加上,好几家电台还等着要呢!” “好。” “走走走。” 毕克和邱岳峰刚站起身准备离开,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 胡啸接起来一听:“对,我就是浦江译制片厂的负责人。” “……” “原来是辽-宁广播电台的同志呀,”胡啸:“你好你好。” “……” “你们电台不用支付任何费用,”胡啸对着电话说道:“所有的制作经费,我们只向广告商收取。” “……” “没错,我们厂最新录制的《潜伏》广播剧中,不但汇集了多位优秀的配音演员、还邀请了不少深受群众们喜爱的演员、歌唱家、主持人,” 胡啸的业务非常熟练:“我这正好有一段广播剧的录音,可以先放给你试听一下。” 下一秒,胡啸的办公室里便响起了赵中祥和宋世雄的声音…… 站在门边的毕克和邱岳峰相视一笑,一块默默的走了出去。 …… “女士们、先生们,本架飞机预计在5分钟后到达肯尼迪机场……” 听着机舱里传出的播报声,一位位打东土大中华而来的同志,齐刷刷看向了窗外。 虽然这一会的天空已经擦黑,但被江山踩在脚下的这座城市,却已经成了一片亮晶晶、明晃晃的世界。 透过窗口向外一瞧,别提有多闪了。 “永钰,”王世襄开始兴奋了:“咱们终于到地头了。” “哪头是曼哈顿岛呀,”黄永钰扒着对方的肩膀看着窗外:“我怎么看哪都一个样。” 随着飞机的高度越调越低,只感觉窗外耀眼夜景一闪而过。 接着,一片更加明亮的机场跟着就出现了。 肯尼迪机场的6座航站楼,一个比一个亮眼。 终于,日航的这架波音747朝着江山最期盼的一座降了下去。 “注意看思思,”江山道:“这就是肯尼迪机场6座航站楼里,最艺术的一个。” 江山的一句话,引得机场里的几位中国人全部看了出去。 这一会,已经降落在跑道上的飞机,正在缓缓的调整方向。 “一座航站楼就大成这样,”王世襄瞧着窗外:“这机场究竟有多大?” “大得都没边了,” 看着窗外全透明的航站楼,黄永钰拍了拍过道对面的江山:“你怎么知道它是最艺术的?” “我来之前特意做了功课。”江山说得振振有词。 “怎么,”黄永钰一听:“伱担心会闹笑话?” “闹笑话有什么关系,” 江山的脸皮一向不薄:“我主要是担心错过了一些优秀建筑的欣赏机会,尤其是您,说不定以后还能捞上個建筑设计的机会呢。” “你这个建议提的很及时,” 黄永钰刹那间开始从另一个角度观赏起了窗外:“咱们的确都应该好好学习一下。” 当舱门打开的一瞬间,抱着学习态度的一行人,开始大大方方的瞧了起来。 与头一次上东京参赛相比,这一队成员的整体气质明显不一样了。 尤其是去年刚参观过英国BBC电视台的王扶林,这一会已经和江山一块举起了相机。 始建于60年代的第五航站楼,的确是个拍照取景的好地方。 几乎一水的流畅线条设计,让走进航站楼的几位同志犹如走进了科幻的世界。 层层自动开关门的设计,让他们切身见识到了自家与美帝的差距。 “这都是怎么弄的?”王世襄抬头瞧着一片砖也没见着的穹顶。 “就是,”走在一块的黄华问道:“这么大的跨度能吃得消吗?” “这楼全是钢筋混领土整浇的,”江山边走边说:“往后去,估计咱们国家也会这么干。” 整座空间所有模仿飞行模式的曲线,别说是放在现如今,就是把第五航站楼搁在后世也是一个特吸睛的建筑。 不过在若干年之后,它将变成肯尼迪机场的一座酒店。 这一会走在尚未改造的航站楼里,江山忍不住吹起了一串口哨。 走在一旁的余思归一听见这个熟悉的调调,张口就跟着哼唱了起来: “千万里我追寻着你,可是你却并不在意;” “你不像是在我梦里,” 接着,同样听过江山唱了几次的黄永钰、王世襄,也跟着唱了起来:“在梦里你是我的唯一。” 直到一行人坐上小巴时,黄永钰仍在忍不住问自己:“Time and time again I ask my self,问自己你到底好在哪里好在哪里,” “我这一路瞧着都挺好的!”王世襄的眼睛像粘在车窗上似得。 每当小巴开过一栋摩天大楼时,车里的每一位同志都会使劲的仰着脖子。 其中,也包括了江山:“纽约可真阔呀!” “同志,”虽然余思归也是第一次来纽约,但她好歹也是生活在东京的妞: “纽约可是号称世界之都的城市,当然不一样了。最关键的是,我们目前走得这条街还是纽约最繁华的一条街。” “嗯,” 看着光影流动的时代广场,江山承认:“的确是挺花的。” “大家先听我说两句,” 这一会,车里的侯主任发话了:“经过10多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咱们终于平安抵达了纽约。 虽然我们两组成员带着不同的任务,但目的的大方向都是一样的。 所以,我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够相互团结、互帮互助。 一会司机师傅会把我们送到第一家考察地点:华尔道夫酒店。 我知道咱们这行人中会说英语的不在少数,所以大家如果需要单独外出时,一定要和一位英语流利的同志接个伴。 还有一点要注意一下,无论是哪位同志需要外出,都必须经过队长的同意。 这点很重要,一会到宾馆后你们两位队长最好再强调一下。” 侯主任的最后一句话,是冲着王扶林和江山说的。 相比旅游局的5人小组,江山的7人小队倒是更复杂些。 但好在这个组织的人才比较全面。 就拿江山和余思归来说,从拍摄到翻译、再到绘画设计,好像还真没他们不会的。 但相比这些,最让侯锡九满意的还是江山的执行能力。 比如这一会,刚办好入住手续的一队人马,立刻就按照侯主任的指示聚在一块开小会了。 “华尔道夫酒店,我来看看有多舒服。” “还是资本家会享受,瞧瞧这卫生间的尺寸,都快赶上我家了。” 坚持大衣帽间、大洗手间的客房标准,令聚在江山屋里的一伙人根本停不下来。 不过相比他们,江山这会更在意电视里正在播放的节目。 “我想说34岁实在是太年轻了,” 电视里的一位女主持对方,正坐着一位身边西装笔挺、规规矩矩的中年人:“唐纳德,你想成为米国的总-统吗?” “我真不太相信我会去竞选总-统,” 1980年的川扑,真诚的跟个酒店主管一样:“但我想看到一个有能力的总统。” 主持人继续:“你认为财富会不会滋生腐化?” 一脸正经的川扑,好不容易笑了一下:“当然会的。” 为了给即将开门营业的“凯悦大酒店”造势,33岁的川扑正在接受著名八卦主持人的访问。 “在看什么呢,小江?” 黄永钰、王世襄好奇的看向了电视:“这个黄毛是谁呀?” “谁也不是” 江山瞧着年轻的川扑笑道:“就是一普通的黄毛。”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九章被锁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老规矩,两个小时内没解锁,明早就请编辑帮忙!《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第三百七十九章被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八十章 全体出动的美差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对于江山的小组成员来说,甭管是见过还是没见过世面的,没有一位同志能在华尔道夫的酒店里稳住心神。 不过这一会,更吸引他们的还得是纽约那片迷死人的夜景。 7个人分两边挤在两扇尺寸不大的窗户边,一会抬头一会低头的瞧个不停。 帝国大厦、纽约公共图书馆、大都会博物馆、中央公园、高密度的奢饰品店…… 冲着天空打出灯光的摩天大楼、华丽到闪出重影的繁华街道…… 作为左手在华尔街赚钱、右手在五大道花钱中的曼哈顿第五大道,在老美短小的历史小河中,一向就是个响当当的地界。 “第五大道?”王扶林瞧着窗外的花花世界:“这条街在纽约很出名吗?” 江山点点头:“相当于咱们燕京的王府井吧。” 黄永钰摇了摇头:“瞧着可比王府井热闹多了。” “可不是嘛,”王世襄也觉得是:“这个点要是搁王府井,早没人了。” “可惜了,”感觉看得特不过瘾的黄永钰,遗憾的说道:“这酒店哪哪都好,唯独就是没有阳台。” “您老可真行,”一向恐高的江山忍不住道:“20多层楼的高度,看着就一点不悬乎?” “还行吧,”黄永钰:“向下有点悬,往远处看还好。” “估计套房应该有阳台,”余思归想着:“不过这個22层的房间,没设阳台应该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 虽然这一会时间已经是深夜11点了,但房间里的各位同志显然还不想老老实实的倒时差。 仅一间屋的客房里,各个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 好在这屋的主人江山是位不拘一点小节的同志。 面对或躺、或坐的革命战友,他自己也干脆盘着腿坐在了床上。 “纽约、曼哈顿区,”张路到了地头才搞明白:“原来曼哈顿只是纽约的一个片区啊,我一直都以为它也是座城市呢。” “你会这么想也不奇怪,”余思归道: “因为曼哈顿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很多人直接就把曼哈顿挂在嘴上,时候一长曼哈顿的名气也就跟着大了。“ “有点功高盖主的意思了,”王扶林笑了起来:“不过这曼哈顿是不是纽约最大的一个区了?” 初到美帝,大家什么都想打听一下。 “其实真说起来,曼哈顿应该算是米国东海岸的一个小岛,”余思归介绍道:“由五个区组成的纽约是米国最大的城市。” 江山:“浦江的面积是纽约的5倍。” 这么一对比,几位同志立马就心里有数了。 “曼哈顿是纽约5个区里面积最小的一个,”余思归继续道:“却属它发展的最好。” “别看它号称是全世界的金融中心,”江山笑道:“但在很多年前,曼哈顿也是属于个人的私有土地。” “私有土地?”王世襄特好奇的看着江山:“这位大地主是谁呀?” 江山刚想开口搭话,门铃却在这时候被摁响了。 “张导,”他对张路使了个眼色:“瞧清楚了再开门,出门前我哥特意交待过,这会的纽约可不大消停。” “这么晚是谁呀?”一听这话,已经走到门边的张路赶紧问了一句。 “是我小李,侯主任想过来看看你们。” “呦,是你们呀,”张路赶紧把门给打开了:“你们也睡不着?” “实在是睡不着,就和小李过来看看江山,”侯锡九笑着走进来一看:“没想到你们居然都在这。” “主任来了,” 像个大仙一样盘着的江山,赶紧起身张罗了起来:“您等会儿,我去隔壁给您搬张椅子来。” 刚准备动身的江山,被侯主任一把拉了回来。 这种粗活哪能让江山同志亲自出马? 于是,小李先行一步行动了起来。 没过多久,房间里的同志们靠得更紧密了。 “小江,”王世襄还惦记着先头的地主呢:“你赶紧说说,从前的曼哈顿究竟是属于谁的?” “喏,”江山指了指脚下:“咱们现在住的这家酒店的主人,就是曾经的曼哈顿地主。” “谁?”侯主任一听惊道:“希尔顿?” “不是希尔顿,”江山:“虽然华尔道夫酒店目前已经划在了希尔顿的旗下,但买下整个曼哈顿岛的却是酒店的创始人阿斯特。” 不过到了21世纪,华尔道夫又将转到中国安邦保险的名下。 “阿斯特,”侯锡九细细品了品:“这人的财富一定超过了希尔顿吧?” “您说对了,”江山点头道:“米国的第一位首富就是这位阿斯特先生,他的发家史甚至影响到了米国的发展。” “这么厉害,”王世襄好奇道:“他是靠什么发家的?” “阿斯特其实是个德-国人,刚来纽约的时候还只是个卖笛子的个体户,” 江山一直认为,人世间绝对是存在天选之子的: “之后待的时间长了,21岁的阿斯特发现纽约城的暴发户,特喜欢穿皮草。 于是他就开了一个小铺面,专门经营欧洲的进口皮草。 谁知他的皮草店刚一开张,米国便进入了连续两年的极寒天气。” “这么巧,” 黄永钰笑道:“看来这个阿斯特还是个有福之人。” “都不是一般的福气,”江山羡慕啊: “靠着迅速扩张的皮毛生意发家后,阿斯特又和咱们国家做起了生意。 丝绸、瓷器、茶叶……等他经手这些西方人眼中的奢饰品时,才知道这笔买卖究竟有多香。 自打和中国做生意后,阿斯特不仅有了自己的船队、还有了自己的军队。 也正是因为这些奢饰品的买卖,他快速成长为了米国的第一首富。 很快,他又迎来了一个天大的机遇,曼哈顿岛宣布低价出售了。 那时候的曼哈顿户主就是他们的副总统,因为家门不幸不得不割地自保。 由于当时的曼哈顿已经是纽约的黄金地段了,所以当时根本就没人能跟阿斯特抢这块肥肉。 于是,刚刚41岁的阿斯特,又被迫做起了房地产的买卖。 靠着这片曼哈顿的聚宝盆,阿斯特很自然就发展成了一位与米国政府共进退的顶级商人。 为了独霸国内的皮毛市场,他甚至出资用自己的军队为米国巩固边防、扩张领土。 在他的雄厚资金支持下,政府军在与英-国干了一仗后,彻底拿下了西海岸的开发权。 之后为了感谢阿斯特的支持,米国宣布了一项禁止皮毛进口的法案。 不过尽管已经拿到了皮毛生意垄断权,阿斯特还是把生意的中心全部转移到了房地产上。” 听到这,侯锡九笑了起来:“我们在出发之前做过一些调研, 根据这份调查报告,我们把纽约的华尔道夫酒店放在了考察的第一位。 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这个决定还真是做对了。” “华尔道夫确实很好,”江山道:“不过它的酒店定位,应该不符合建国饭店的经营理念。” “我也看出来了,”自从刚跨进了酒店大门,侯锡九就开始有这种感觉了:“它……实在是太豪华了。” “做皮毛生意起家的阿斯特家族,”江山指了指窗外道:“打一开始的客户定位,就像楼下的第五大道一样,只做富人的生意。” 侯锡九点点头:“早年间,李鸿章跨越大西洋访问了米国,当时他下榻的酒店就是华尔道夫?” “其实最早的华尔道夫并不在这,” 江山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地方:“在阿斯特去世后,他的两位后人为了比阔,先后盖了一大一小两座阿斯特酒店……” 当时,这对表兄弟都是米国数一数二的富豪。 之后,由于其中的一位上了泰坦尼克号下不来了,另一位便顺理成章的扛下了所有。 为了不影响家族生意,两座阿斯特酒店之间便建起了一条连接长廊。 因为长廊中镶嵌了不少孔雀石,所以它就有了一个美丽的称呼——孔雀廊。 渐渐地,这条长廊的名气越来越多,到后来它竟成了华尔道夫酒店的一大固定特色。 无论华尔道夫建到哪座城市,都必定会盖上一条孔雀廊。” “你的意思是说,”侯主任问道:“一条长廊也能成为一家酒店的特色?” “对,”江山点点头:“由于原先的酒店土地,出让给了通用汽车建造帝国大厦,所以阿斯特家族又重新建起了一座47高的酒店,它就是我们现在入住的华尔道夫。” 说到这,江山笑道:“大家都不困吧,想不想去看一眼用金钱堆起来的孔雀廊?” 相比后世以吃闻名的孔雀廊,这一会却是一个挂满了世界名画和艺术时钟的长廊。 “走,”侯主任第一个响应:“我跟伱去瞧瞧。” “我俩也去。”黄永钰和王世襄也很有兴趣。 王扶林在这会站了起来:“还问什么呀,有好事当然得全体出动了。” 于是,半夜三更的一伙人特兴奋的向着华尔道夫的孔雀廊出发了。 打从国内出发时整个团队就有一种预感,这一趟旅行注定就是一份可遇不可求的美差。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中美蜜月期的顶格支持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昨晚溜达的有多开心,今早就睡得有多香。 时隔几个月后,江山没想到又和黄华同志住进了一个屋。 一觉睡到了日上三四五竿后,两个人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几点了华哥?”江山边问边抓起了手表。 “11点了,”黄华一屁股坐了起来:“带快点江山,今天的活可不少。” 下午两点左右, 当江山和王扶林向“纽约广告节”的主办方递交了参赛广告后,一行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向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高台阔门、通天罗马柱、12万平方米的占地面积…… 这座极富古罗马风格的建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個庞然大物。 背靠着第五大道中央公园的大都会博物馆,原本只想走一个闹中取静的思想路线。 可惜那堆了一屋子的藏品,没能给它这个躲清静的机会。 刚踏上博物馆的台阶,还没等几位同志仔细瞧几眼。 大门旁两位东方面孔的男同志,已经开始仔细打量他们了。 接着,一位身穿黑色西服、戴着黑框眼镜的同志,试探的问道: “请问,你们可是中国派来拍摄‘明轩’展厅纪录片的同志?” 刚拿出相机的江山,转脸看向了对方:“没错,我们就是明轩纪录片的摄制组,请问您是?” “欢迎欢迎,”一听这答复,对方立刻笑了起来:“鄙人姓方,是大都会博物馆亚洲部的负责人。” “原来您就是方闻同志,” 王扶林和江山一块迎了上去:“我们没来晚吧?” 好久没听见这种客套话的方闻,感觉尤为亲切。 在他的亲自接待下,一张照片都没拍的7人小组,直接就走进了大都会博物馆。 高挑的穹顶大厅,开阔的展厅布局,令几位同志刚进门就挪不开眼了。 其中,以黄永钰和王世襄的表现最为突出。 见此,50岁左右的方主任决定先征求了一下摄制组的意见:“请问,我们是先去明轩展厅,还是先上其它展厅看看?” 江山看向了王扶林:“您看呢王导?” 王扶林果断道:“当然是先去完成工作了。” “那好,”方闻向着二楼一指:“大家请跟我来。” 跟随在方主任的身后,一行来自中国的访客顺着楼梯登上了二楼。 刚一放开视线,就见到了一幕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北齐的四面佛塔、北魏的燃灯佛像……高达4米多的观世音立像。 虽然说好了先去“明轩”,但江山这一会还是陪着黄永钰、王世襄走到了一幅巨型壁画的面前。 高约7.5米、长约15米的壁画,几乎占满了展厅的一面墙。 端坐在中间药师三尊、以及一众有缘人的元代壁画。 虽已经显出了苍黄的岁月痕迹,但画面的线条和色彩瞧着依然无比华丽。 “药师经变图,” 用不着看备注,黄永钰直接将此画的名号报了出来:“小江,你见过这幅画吗?” 尽管已经见了很多次,但江山还是觉得瞧不够:“没有!” 黄永钰抬头看着壁画:“连画册也没见过?” “没有,”江山说没有就没有:“您见过?” “一次偶然的机会,”黄永钰道:“在一本杂志上见过,那个时候我还住在香江。” 江山转脸看向了余思归:“你见过这画吗?” 还在震撼中的余思归,缓缓的摇了摇头:“你都没见过的东西,我哪敢见!” “嘁!” 江山的嘴角笑了一下,看着余思归仰着下巴使劲看的傻样,忽觉有点手痒。 “这幅壁画你们没见过也不奇怪,” 这个时候,方主任带着其他人走了过来:“因为它早在1929年时,就已经被人带到美国了。” “1929年?”王扶林盘算了一下:“军阀混战的时期?” “据说是这样的,” 身为一位考古学家的方主任,介绍道:“《药王经变》这幅壁画原本是山西广胜寺大殿的一幅壁画。 广胜寺是中国最早建立的几座寺庙之一,早在东汉就已经存在了……” 到了1929年时,为了修缮围墙倒塌、破败不堪的殿宇。 广胜寺将这幅绘于元代的壁画以1600块银元的价格、出售给了登门求购的米国人。 接着,分多幅铲下的巨型壁画,又到了文物贩子卢芹斋的手里。 在这位二道贩子的推销下,《药王经变》以及《昭陵六骏》等壁画,一一被送进了米国的博物馆。 在《药王经变》的壁画前拍了几张照后,江山一行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明轩”园林展厅。 穿过摆有两只石狮子的月亮门,明轩展厅的整个空间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陈工,” 方闻刚一进门就喊了起来:“咱们的客人来了。“ “摄制组的同志来了?” 这个时候,一位年近六旬的老人走了过来:“欢迎欢迎。” 陈从周,国内首席园林建筑学家、园林美学大师。 四年前,当大都会博物馆准备建筑一座摆放明代家具的展厅时。 著名设计师贝聿铭,二话没说就向方闻推荐了陈从周。 “当时一楼的埃及厅上方是个全挑空的设计,” 在江山与张路架好了摄像机后,方主任首先介绍了起来: “之后博物馆决定,就在埃及厅的上方加盖一个二层楼板,作为中式园林的展位。 选好了展厅地点后,展厅的建筑风格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在寻遍了苏杭地区的庭院后,陈工和我一致认为苏-州城的殿春簃是个很不错的样本……” 清泉、假山、半亭、书房…… 装修已经接近尾声的明轩展厅内,来自国内的27位工匠正在完成最后的修饰工作。 随着方闻和陈从周的介绍,江山扛着摄像机一路跟着。 当镜头对准一位位工匠的时候,很多同志还对着摄像机笑呵呵的招了招手。 “国家领导对纽约博物馆的项目非常支持,” 陈从周边走边说:“明轩厅的一砖一木全部来自国内。 这里的50根楠木梁柱,都是1979年专门采伐的。 当时在四川的森林中砍伐后,扎成木筏直接从长江漂流至苏州。 为了给展厅烧制砖瓦,苏州还重新启用了陆墓的御窑……” 王世襄脚步一停:“陆墓御窑?紫禁城的御窑?” “对,就是紫禁城的御窑,” 陈从周点了点头:“按照老规矩,这里的每一块砖都打上了‘戊午苏州陆墓御窑新造’的印记。” 听到这,王世襄转头看了眼江山:“还真不是一般的支持了。” 江山只笑不语,中美蜜月期间的诸多事宜可不就是顶格上嘛。 “不仅是国内,” 方闻在这会拿出了一叠照片:“美方的领导也十分重视这项中美艺术合作……” 接过照片后,摄制组的几位同志一块看了起来。 “这一张是纽约市长亲自主持的开工仪式,下面这张是中美两国工人在开工仪式上交换安全帽的场景,” 方主任在旁边一一介绍道:“还有这张,是前总统尼可松亲临博物馆看望苏州工匠们的照片……” “这些照片可以给我们一份吗?” 江山一拿到这叠照片,就没准备撒手了:“我计划把它们一块放进纪录片里。” “当然可以了,”方主任笑道:“这些照片本来就是给你们准备的。” 那敢情好,江山笑眯眯的将照片递给了身后的余思归。 “请问,” 下一秒,一直在犹豫不决的陈从周实在是忍不住了:“您是不是黄永钰先生?” “正是在下,” 早就被对方看得发毛的黄永钰反问道:“你认识我?” “哎呀,” 陈从周一听,赶紧握住了黄永钰的手:“我先头就看着面熟,没想到还真是你啊。” 瞧着对方一脸的激动,一片茫然的黄永钰,只能使劲的回忆。 不过还没等他多动会脑子,方闻也过来打招呼了:“原来您就是黄永钰先生,幸会幸会。” 接着,他们又将目光转向了王世襄:“请问您是?” “他伱们都不认识?” 为了给好友壮壮声势,黄永钰隆重介绍了起来:“国内著名的文物专家、文物鉴赏家、漆器技法整理编撰者、古建筑研究所专员王、世、襄!” “王世襄?” 一听对方的介绍,方闻差点没原地起跳:“故宫文物研究所的王世襄?” “退休职工一个,”王世襄一脸的风轻云淡:“不足挂齿啊!” 方闻再次确认道:“您真是王世襄先生?” 王世襄点了点头。 瞧着对方激动的模样,不仅的王世襄本人,就连一旁的江山也停下了手里的活。 方闻紧紧握着王世襄的手:“真是没想到啊,国内居然给摄制组安排了两位特级专家。” 黄永钰和王世襄相互瞧了瞧,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升的级。 “王老,您来得正好,”方闻问道:“能帮我们馆看件东西吗?” 王世襄:“古董?” “也可以这么说吧,” 说完,方闻向着一个方向指了一下:“请跟我来。”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二章 除奸行动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5月,在我国第一枚东风即将上天的时候。 大忙帮不上的江山同志,决定帮个小忙。 哈尔滨医科大学,医学系。 看着站在教学楼前正在拍毕业照的师哥师姐,坐在操场上的沃危汉也开始憧憬自己明年的毕业典礼了。 “好羡慕他们呀,”沃危汉对身边的同学说道:“我听说这一届毕业生的分配单位都很不错,也不知道明年是个什么情况?” “估计都差不了,”同为大三的同学对沃危汉笑道:“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像你这么好的成绩,估计直接就给实习单位留下了。” 已经年过30的沃危汉,嘴角一翘:“如果是太一般的单位,我还不稀罕留下呢!” “你不准备服从分配?” “不是不服从,”沃危汉编排了一下顺序:“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再考一个研究生。” 此时尚在念大三的沃危汉同学,不但想继续深造,还在惦记着公费出国留学的机会。 如果他不是与江山有缘,一切都将按照上一世的进程去发展: 哈医大本科——中科院硕士——中科院研究员——公费出国读博——毕业后抛弃了培养他的中科院研究所——留在国外走上了汉奸的岗位——回国利诱导弹技术专家郭万菌——窃取东风——完。 “研究生?你……” 就在一旁的同学准备再多问两句的时候,不远处的辅导员冲着这边招了招手。 “沃危汉,系主任让你去一趟。” “系主任?”沃危汉赶紧站了起来:“知道是什么事吗?” “好像是你的实习单位落实了。” 一听这话,沃危汉双拳一握:“太好了!” 就他这专业课第一的优秀成绩,早就该有医院来抢了。 …… “浦江市统一火柴厂?” 系主任的办公桌前,一位年近50的老师以为自己听岔了:“我没听错吧老陆?” “一点没错,”陆主任自己也在苦笑:“沃危汉同学的实习单位就是在浦江。” “不是,”作为一位班主任,宋老师必须得为自己的学生负责: “能去浦江虽然很好,但怎么会是一家火柴厂呢?沃危汉的成绩在我们班就没掉下过前5名。” “他就是第一名也没用,”陆主任敲了敲桌子: “除了浦江的二轻局,国家机械部、旅游局都在向学校要他。 三道金牌啊,沃危汉同学是肯定得服从了。“ 头回听说这种情况的宋老师,惊的睁大了眼睛。 “这么多政府机关都来要他?”听着倒挺激动人心的,但班主任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可没一個是专业对口的呀?” “跨行业管理在咱们这很奇怪吗?” “不是,”宋老师就奇了怪了:“这仨部门分配的岗位难道都一样?” 没说话的陆主任,点了点头。 “都是火柴厂?” “这下知道问题有多不简单了吧?” 班主任:“我就纳了闷了……”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仔细打听过,”系主任还是很负责的: “他们给沃危汉同学的岗位其实是火柴厂的一个研发室,一个专门研究开发新产品的科室,说起来倒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班主任:“……” “而且,”陆主任道:“这家火柴厂是浦江市的出口定点单位,比一般的火柴厂效益都好,进去后拿的工资绝不会低于哈尔滨一院的。” 班主任:“可……” 就在这时,沃危汉同学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报告。” “进来吧,”陆主任一瞧是他,慈祥的笑了:“恭喜你呀沃危汉,你是咱们系第一个被用人单位点名要走的同学。” “真的吗主任?” 天之骄子沃危汉,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最棒的:“是哪家医院?” 陆主任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医院。” “不是医院,”沃危汉的眼一亮:“难道是科研所?” “差不多吧,”陆主任宣读了通知:“组织上把伱安排到了浦江市的统一火柴厂。” “什么厂?”笑得一脸灿烂的沃危汉,瞬间就僵住了:“火……火柴厂?” “根据通知内容,”稳如泰山的陆主任,表情逐渐严肃: “你要在一周内前往统一火柴厂的研发室报道,同时,你的户口也会一块转过去。” “也就是说,”班主任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点:“我们班的沃危汉就要变成浦江人了。” “对,没错。” “这可是个好消息啊。” 陆主任:“我早说过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岗位。” “可是,” 这一会的沃危汉,眼瞧着就要失控了:“我明明读得是医学系,怎么……怎么会被分配去火柴厂呢?” 就算是浦江的火柴厂也不行,他的理想可不是当工人老大哥。 “沃危汉,” 陆主任立马严厉的教育道:“你要搞搞清楚,组织上的一切安排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再说,你是去火柴厂搞新产品研发的,不是下车间。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为祖国四化做贡献。 怎么?你难道不愿意为四化出一份力?” 一听这话,沃危汉赶紧摆了摆手:“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原来是去火柴厂搞研发呀,陆老师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沃危汉可不是冲动的年轻学生,30多岁的人当然清楚不服从分配的后果。 退一步想想,一毕业就能去浦江工作倒也不错。 只要自己肯努力,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调去浦江本地的大医院了…… 此时的沃危汉还不知道,为了得到他这个人才。 从不向组织提要求的江山,不但点名把他调到了浦江。 还准备在火柴厂给他安排一个永远都走不掉的保密岗位。 总之,轻工局的许沐春对江山这项与时俱进、科研办厂的建议,给与了百分之二百的支持。 ……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当黄永钰和王世襄被亚洲馆的负责人方闻请走后,扛着机器的江山继续连同组员完成了“明轩”展厅的拍摄工作。 接着,趁着今天有拍摄许可在手,马不停蹄的一行人又赶紧在展馆中拉开了架势。 《药师经变图》、《照夜白图》、《五代越窑龙纹盘》、《西周青铜柉禁》、《战国绞丝龙形玉佩》…… 《翠竹双雀图·宋徽宗》、《麦田里的丝柏树·梵高》、《睡莲·莫奈》、《圣母圣子与圣徒·拉斐尔》…… 忙忙碌碌了一下午,直到傍晚返回酒店的时候,江山才捞着空向黄永钰打听了起来。 “永钰叔,下午那位方主任究竟领你们去哪了?” “终于沉不住气了,”咬着烟斗的黄永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稀得听呢。” “刚刚不是当着外人嘛,”江山笑道:“这会趁着没外人,您快跟我说说。” 听到这,陪着一块进屋的余思归,特满意的笑了起来。 华尔道夫的客房里,在外面待了半天的黄永钰、王世襄,这一会舒舒服服的坐在了沙发上。 “真要说起来这事还真不能当着外人说,”黄永钰瞧了眼王世襄:“我说得没错吧?” “嗯,”王世襄点了点头:“小江,你听说过王季迁这个人吗?” “王季迁?”江山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王季迁是谁? 收藏界一直有句老话:一入王门,价翻几翻。 这个“王”其实有俩,一个是后来居上的王世襄,另一个便是迁居米国的王季迁。 如果说,张伯驹成就了故博中国字画的地位。 那王季迁则是凭一己之力了,提高了大都会中国字画的世界地位。 在迁居国外之前,家大业大的王季迁就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了的。 电视剧《橘子红了》里的宅院,就是借用了王家的一处老宅。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黄永钰道:“他和徐邦达当年拜的是同一位鉴画老师,其眼力一点不在徐半尺之下。” “是嘛,”关于这点,江山倒是听过一些:“但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难道方主任请你们帮忙鉴定的画是王季迁的?” “他自己不就是鉴画大师嘛,”余思归听不懂了:“怎么还用你们帮忙。” “呵,”王世襄和黄永钰一块笑了:“因为他这次遇上的不是一般人!” 江山:“什么意思?” “王季迁这个人呀,”黄永钰笑道:“你别看他有钱,那日子过得还不如我潇洒。” “哦?” “不但出了名的抠门,”王世襄接着道:“还出了名的会算计。” “连张大千那样的人,”黄永钰:“都没算过他。” 一听到这,江山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他不会是买了张大千的画了?” “瞧瞧,”黄永钰指着江山对王世襄笑道:“连小江都知道的事,人家一玩收藏的能不怀疑嘛。” “刚才在博物馆时,方主任不也说过嘛,”王世襄道:“哪怕是过了几十年,张大千作伪的阴影还在影响着美术研究者的判断。” “究竟是什么事呀?”余思归急了:“您快跟我们说说。” “很多年前,张大千在徐悲鸿那借走了一幅画,这幅画是五代大画家董源的《溪岸图》,”王世襄缓缓说道: “俗话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但这话在张大千这根本没用。 过了好久,徐悲鸿也没见张大千回去还画。 就在他以为张大千会黑不提白不提赖下这画的时候,张大千的弟弟带着几幅画上门来了。 原来给自己找了无数个借口的张大千,想用另几幅画换下董源的《溪岸图》。” 余思归:“徐悲鸿同意了?” “不同意能怎么着,张大千能回头找补就算不错了,”王世襄: “谁知道过了很多年,有人又把这套把戏用在了张大千的身上。” 聪明的余思归,试着猜了一句:“这人不会就是那位王季迁吧?” “就是他,” 王世襄笑得眼都弯了:“有一段时间张大千走南闯北的办画展,这幅《溪岸图》便跟着他到处走。 这个时候,住在纽约的王季迁邀请他去纽约办画展,并同时承诺自己会全程接待……” 在见到《溪岸图》后,王季迁就和当初的张大千一个表情,当即暗下决心要得到此画。 等到张大千画展结束准备回国时,王季迁掏出了一个小本子跟张大千算总账。 “当时张大千就不乐意了”王世襄学着对方的语调:“不是说好了由你来接待嘛,怎么还让我掏钱?” 黄永钰接着学:“我当时说的是全程接待,又没说全程付费。” 这一会的江山和余思归,坐在一旁笑着瞧热闹。 “张大千是什么人,他哪肯吃亏,”王世襄接着道:“这个时候,原本就不是为收钱的王季迁,便提出了以画换画。” 江山:“《溪岸图》?” “可不就是它嘛,”黄永钰:“张大千一听坚决不同意。 于是,王季迁就开始向张大千掏心窝了。 他告诉对方,之所以想换他的《溪岸图》,是准备把画捐给中国政府,用来换取他儿子的出国签证。” 黄永钰补充说明道:“王季迁当年有四个儿女,之后出国时只带了其中两个。” 江山和余思归一块点了点头。 “张大千见此便同意了对方以画换画的要求,”王世襄:“不过王季迁之后不但没把这画捐回国,如今还准备卖给大都会了。” 余思归这会终于听懂了:“怎么?方主任难道怀疑这幅画是假的?” 江山:“他请你俩帮忙看得就是《溪岸图》?” “其实在这之前,”王世襄道出了方闻的转述:“就已经有多位专家对《溪岸图》提出了怀疑。” “这里面日-本、米国的都有,”黄永钰:“包括咱们国家的一些收藏家,都不大看好这幅画。” “那你俩看后是怎么说的?”江山:“感觉是真的吗?” 黄永钰、王世襄同时摇了摇头。 王世襄:“我俩什么话都没说。” “我反正是瞧不出真假,”黄永钰有话直说:“不过就算能瞧出来,我也懒得管。” 王世襄呵呵一笑:“反正又不是咱们故博收画,管它是真是假呢!” “可惜了,”江山遗憾的笑道:“没瞧见《溪岸图》的真面目。” 不过尽管这会没瞧见画,但江山却知道关于这画的真假一直到几十年后都在争个不休。 为此,大都会博物馆还专门开过一场《溪岸图》的研讨会。 相比国内,国外的多位专家一致认为,不但这幅画是假的,连张大千向徐悲鸿换画的事都是假的。 究其原因,只是徐悲鸿为了报答当年自己与前妻蒋碧薇离婚时,张大千在经济上的暗助。 之所以外界会有这样的声音,不仅是因为《溪岸图》上的诸多疑点。 另一个原因则是,当年在外界一片质疑的时候,谢稚柳、张大千两位好友,一起站出来支持了徐悲鸿对于《八十七神仙卷》为吴道子所画的结论。 事到如今,江山也深刻体会到了马未都同志“尽量不碰字画收藏”的观点。 该说不说,这TM的确不是自己能拎得清的。 相比之下,还是除奸行动爽快多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三章 来自纽约帮派的鼎力相助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5月9日。 在纽约广告节即将开幕的前二日,江山一行七位来到了位于曼哈顿下城的唐人街。 唐人街又称华埠、中国城。 中式的彩绘牌楼、中式的青瓦建筑…… 尤其是各家各户的汉显招牌,让来自东方的几位同志有了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在这个基本上由华人称王称霸的地界,其主营业务多以中餐馆、茶餐厅、麻将馆、杂货铺、中药铺最为常见。 相比其它,最能吸引当地米国人光顾的行当,毫无疑问就是中国餐馆。 在见惯了外面趾高气扬、自由奔放的西方面孔后,如今再看眼前的唐人街,只感觉处处都是一副忙忙碌碌、温吞戒备的常态性求生模式。 这一会的时间刚好是中午的饭点,三三两两的七位同志冲着唐人街的片区就去了。 还没走进唐人街,街边就已经出现了中国餐馆的身影。 等正式踏入领地之后,各式各样的招牌便更是丰富了。 不过,正是这些大大小小的餐馆、小吃铺,让沿街溜达的一行人瞧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相比其它商铺门口工人来来回回上货卸货、客人你挑我选的贸易景象。 沿街各家饭馆却是一副冷冷清清、灯光昏暗的模样。 即便偶尔遇上几位食客,也一定都是和自己一个模样的东方面孔。 但相比各家餐馆的大萧条景象,更让江山挪不开眼的则是贴在餐馆门口的一张张告示。 【本店餐食不含味精、店内菜式均不添加味精、所有食品不含任何味精成分……】 这一会,张路和江山、王扶林并肩站在一家饭店门外。 看了看门上的全英文告示,又瞧了眼店里一桌客人没有的模样。 张路好奇的问了起来:“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暂停营业了?” 一旁的王扶林感觉不像:“不会吧,哪有敞开大门的暂停营业。” 向后退了几步的江山,伸手向街口处一指:“打头开始,一直到这,家家饭馆的门口都贴了一张店内食品不含味精的告示。” 别说是饭馆,就连饺子铺、包子铺的小门脸也都贴着同样的告示。 这一幕,倒是和历史的描述一模一样。 “这上面说的就是这事?”王扶林惊了:“看来国外对味精的反感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啊。” 这一会他才发现,余思归、黄华这二位精通英文的同志,早就和江山一块皱着眉了。 在王世襄的翻译说明下,黄永钰也跟着摇了摇头:“同志们,看来我们的任务很是艰巨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江山实话实说道:“咱们总不能掰开嘴强行喂老外吃味精吧。”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江山还真想去掰开他们的嘴。 “唐人街这些人也是,”张路皱着眉道: “他们难道就没想过,如果连自己的中餐馆都表示不再搁味精,那外国人不是更不敢买味精了嘛!” “话也不能这么说,”江山搭上了张路的肩膀: “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毕竟是一群在敌人内部讨生活的人。 如果连自己的生存都开始费劲了,哪还会考虑什么味精的生存。” “话虽是这么说,”看着店门上张贴的告示,黄永钰觉得张路的话也有一定道理: “但这么做的结果,的确只会让老外更加误会咱们国家的味精。” “那你说怎么办?”王世襄:“咱们几个把这些告示都给撕喽?” “你是准备打这横着出去是吧?”黄永钰斜眼瞧着对方:“这可是唐人街?不是芳嘉园。” “它就是芳嘉园我也不敢呀,”此时的王世襄,想起了家乡的一群人:“也不知道唐人街有没有居委会,要说还是带红箍的那帮人权利大。” “您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向周围看了一圈后,江山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儿如今也不知道是谁说了算,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问题就简单多了。” 这一会,余思归也顺着他的目光一块看:“我怎么感觉纽约的唐人街,还没有香江瞧着发达。” “的确是不怎么样,”一旁的黄华也有同样的感觉:“看着跟10年前的香江差不多。” “要不咱们先找一家饭馆边吃边聊?”江山的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的一家饭店:“顺便也尝尝纽约的中国菜。” “行呀,正好我这会感觉饿了。” “你才感觉饿呀,我的肚子早就叫唤上了。” “这都吃了多少天的洋餐厅了,早该换换味道了。 听江山这么一说,大家伙纷纷响应了起来。 向前走了十多米后,一家门口还立着两只小石狮的餐厅,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还没等他们跨进大门,一位身穿绿色旗袍的咨客小姐就笑着迎了出来。 “凤影光冷。” 一开口,居然还是广东话。 这一会,憋了好些天的黄永钰忽然就找着了自己的主场。 一番流利的粤语输出后,几位同志在一张靠窗口的圆桌边坐了下来。 不用问也明白,店家这是想让他们帮忙做餐厅的活招牌了。 刚落座的江山,随意的看了一圈。 除了他们,大厅里还有另外四五桌客人。 从屋顶的龙凤雕梁、和几盏悬在头上的大型宫灯就能看出,这家餐厅的装修是下了不少本钱的。 “这是家粤菜馆,大家想吃点什么?” 捧着菜牌的黄永钰边看边问:“燕窝、鱼翅……这些咱们就算了,小江是我们自己的同志,不能揪住不放。” 王世襄笑了:“你就直接往后翻吧。” 自从旅游局的侯主任离开纽约,前往下一個考察地香江后。 广告节的参赛小组便恢复了正常的住宿餐饮标准。 不过虽说宾馆的级别降了,但伙食的标准却依旧很乐观。 毕竟,还有江山这位大户在贴补。 好容易在80代来了一趟纽约,江山可不想扣扣索索的委屈自己。 其它的虽然不敢轻举妄动,吃几顿好的倒是不难做到的。 “大家不用客气,” 这一会都不是外人,江山说话也直接了不少:“除了鲍鱼燕窝,你们想吃什么自己尽管点。” 别说还有公家的招待费贴补,即便是没有他也不会亏待眼面前这几位。 “蜜汁叉烧、脆皮乳鸽、干炒牛河、豉汁排骨、烧味四拼……” 黄永钰乒乒乓乓的一顿点,一点没辜负自己之前的港粤生活经验。 不过等他点完后,却发现眼前的几位都在朝着一个方向看。 黄永钰侧过身子一瞧,原来大厅里挂着一台悬在半空的电视机。 【你知道吗?味精是通过微生物发酵制成的。 让我们来探索味精的循环生态圈吧,味精是以甘蔗和其它农作物产品作为原料的……】 这会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广告,正是二商局采纳了江山的建议后,委托浦江美影厂制作完成的一部动画科普小广告。 在广告节的参赛小组还没来纽约之前,这部味精动画广告就已经在当地电视台播放了。 “在中餐馆里播放味精的科普广告,”抬着头的江山夸赞道:“这个主意不错哎。” 一看便知,这家餐厅选择的电视频道相当有针对性。 王扶林点了点头:“看来这家店的老板,还没有放弃在菜里搁味精的想法。” “这是个聪明人,” 见其它几桌客人都是一副亚裔面孔,江山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他知道不解决味精的问题,餐馆的生意就别想好起来。” 最起码近几年是红火不起来了。 哪怕是之后,中餐也只能走价廉物美的道路,而相当会搞事情的日料却越来越物廉价美了。 “咱们的广告什么时候能上?”黄永钰向江山打听道:“我感觉不能再等了。” “好像就是今晚,”江山看着黄华:“对吧黄经理?” “对,就是今晚,”一直保持微笑的黄华,点了点头:“局里这回给《紫禁城的奇妙夜》选了一个好时段,所以直到今天才排上档期。” 目前的浦江广告公司,还是和从前一样包揽了浦江城所有的境外广告业务。 所以有关这方面的事,都归黄华来对接。 “那就好,”王扶林已经开始期待了: “如今已经播放了味精的科普广告,再等咱们那部广告一上,味精的出口订单想不回升都难了。” “前提是……” 黄华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一桌客人忽然朝着这边转过了身。 刷刷刷看过来的一桌人,放眼瞧着没一个是好惹的。 就个别人士的打扮来看,他们生怕旁人看不出自己的黑幕。 眼瞧着气氛不对,连正在上菜的服务员,都开始仔细起了自己的动作。 这个时候,坐在其中的一位身穿黑衬衫的男同志,隔着两张饭桌就喊上话了:“几位是不是来自大陆的朋友?” “没错,我们都是打国内来的,” 虽然对方说的是粤语,但黄永钰还是用普通话回了过去:“你们呢?香江人?” 广式粤语和港式粤语的差别,让黄永钰一下就听出了对方的始发地。 “香江?”看着估摸50来岁的男人,忽然笑了起来:“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啦。” “哦?” “我已经来纽约很多年了。” “不准备回去了?” “回不去了,这间酒楼就是我开的,吃着味道还行吧?” “我还没开始吃呢……” 在对方与黄永钰的对话中,只听懂一个大概的江山一直静静的瞧着。 相比其它几位戒备且不友好的表情,这个岁数最大的男人,倒是一副很随和的模样。 也就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走过来和黄永钰坐在一块了:“鄙人姓陈,大家都喜欢叫我一声超哥。” “超哥?”虽然身在他乡,但黄永钰还是不愿意屈尊:“陈先生是哪一年生人?” “1928年。” “那伱得叫我一声哥了,”黄永钰:“我是24年的。” “哥,”超哥很爽快的叫了一句后,指着电视问道:“刚刚听你们在聊广告的事,怎么?这条广告是你们做的?” “对啊,”黄永钰点了点头:“我们这个小组目前的任务,就是负责为味精讨回公道。” “为味精讨回公道?” 一听这话,超哥忽然收起了笑脸:“你们想得太简单了,说起来这部卡通广告播出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你们看一看……” 超哥指了指窗外:“还不是一点屁用都没有。” 这个时候,听了半天的江山终于开口了。 虽然一直都是半懂不懂的听着,但他好歹也能听出个大概:“一点屁用没有也得坚持播下去,不然你的餐馆生意会更差。” 江山看着对面大马金刀的超哥,直接忽略掉了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好汉。 “现在看着好像只是中餐厅的生意差,”江山开始虚张声势了: “等过一阵再瞧瞧,和餐厅密切相关的食材、海货、调味品等等都会大受影响。” 关于江山说的这些现象,唐人街其实已经出现了。 不过好在纽约的华人数量也不少,哪怕是关掉一部分的中餐厅。 他家的这座酒楼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超哥刚准备说点什么,对方却又抢先一步开口了。 “您以为这就完了?”江山继续传播恐惧:“洋人来唐人街的目的,相信您一定清楚吧?” “那当然,他们都是冲着中国菜来的,”超哥笑道:“总不会是来打麻将的吧!” “等到有朝一日一个吃中国菜的洋人都没有了,”江山: “唐人街上一半的餐厅都要关门,到那个时候不管是收租的、开餐馆的、餐厅供货商, 又或是大批的厨子、服务员……都会遭受经济危机,再往后,必将会引起一系列的连贯反应。” “另外,咱们不妨再想深点,”说到这,江山也向电视机指了一下: “您如今也瞧见了,味精有害健康的说法纯属就是在胡编乱造。 他米国佬今天能造味精的谣,明天就能造其他的谣。 《排华法案》才废除了几十年,您难道就忘了? 您也不想想,他们为什么会从中餐厅下手,不就是因为这是唐人街最吸引当地人的行当嘛!” 看着越说越起劲的江山,别说是超哥的一伙人,就连王扶林和张路都开始忧郁了。 1880年,纽约最早的唐人街还是颗刚冒头的小嫩牙。 渐渐地,来自广-东、福-建、香江沿海地区的居民,日渐壮大了起来。 初来乍到,他们只能以小餐馆、豆腐坊、洗衣店为生。 渐渐地,赌场、茶餐厅、工艺品、瓷器店…… 到了现在,服装加工厂、洗浴中心、博物馆、书店、偷渡放贷一条龙也相继出现了。 但无论是哪个发展时段,中餐厅一直都是生意最好的那一个。 这一会见江山点明了要害,超哥的危机感立马就放大了。 再想想可恨的《排华法案》,乌云罩顶的他缓缓看向了江山: “虽然你说的是有点道理,但又能怎样?难道中餐馆是两个广告就能解决的?” “如果是一般的广告当然不行,”江山也放慢了语速:“但好在它不是一般的广告。 唐人街中餐馆面临的现状,国内的领导也非常的重视。 在了解到具体原因后,宣传部、文化部立刻组织了多个部门出面解决这事。 相关部分不但播发了一笔专用经费,还承诺会长期订购广告的播发时段。” 头一回听说国内有关部门会关心唐人街的超哥,毫不在意的翘起了嘴角。 但瞧着江山一本正经、有板有眼的模样,挂在嘴角的一丝不屑又渐渐地消失了。 “这一位是中央电视台的总导演王扶林先生,坐在他身旁的是浦江电视台的总导演张路,” 江山的表演还在继续,被他点到名的同志,也在全力的配合: “浦江广告公司的经理黄华、文化部的专员黄永钰、王世襄…… 为了拍出一部宣传中国菜的美食广告,政府不但允许剧组进入故宫拍摄,还搬出了故宫的文物充当道具。 由各部门专家组成的团队,这次来米国的目前就是为了参加纽约的广告节。 如果我们的广告能在广告节上获奖,其带来的影响知道有多大吗?” 早已经听傻的超哥这会才明白:中国不但没忘了他们这群漂泊在外的子民,还为他们拍摄了一部解决问题的广告。 不仅是他,就在江山侃侃而谈的时候,餐厅里的所有人都悄悄围了过来。 “有多大影响?”还没等超哥发问,之前和他坐在一桌的同志已经忍不住张口了。 “如果能得奖的话,”江山道: “咱们这部中国美食的广告有可能在米国的各家电视台轮番播放,更有可能还会拿到国外播放。 你们仔细想想,纽约可是世界中心,到那个时候别说当地人会直扑唐人街,周边城市的游客也会过来。 再加上味精科普广告带来的解释说明。 只怕到时候,你们唐人街的中餐厅想歇都歇不下来!” 听到这,内心已如江水般翻涌的超哥当即把手一抬:“不用说了,纽约广告节的开幕式是哪一天?” 江水:“后天。” “你还有你,”超哥在人群中点了两位:“去开几辆林肯和佳得利过来,记住了都要加长的。” “好的超哥。” 在对方转身离开后,超哥看着江山缓缓的笑道:“其它的忙我虽然帮不上,但一定要让几位风风光光的出现在纽约的广告节上。” “礼服尽管上我那挑去。” “要不要小弟跟着,需要的话我们鬼影帮来办。” “你们现在住在哪家宾馆?我在会所给你们开几个豪包怎么样?” 此时此刻,餐厅里的其他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四章 被请上天安门的唐人街大佬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滴答滴答……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纽约城的上空开始飘起了小雨。 青砖黛瓦、玻璃格窗。 黄永钰、王世襄、江山……外加唐人街的一帮人, 这一会正人手一只烤鸽腿,浩浩荡荡的站在探花酒楼屋檐下。 “超哥,车来了。” 忽然,打南边跑来了一位小兄弟,凑在超哥的耳边汇报了一句。 一、二、三……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一辆辆黑得发亮的加长款轿车,排着队的映入了江山一行的眼帘。 说真的,除了接待各国元首的车队,站在江山身旁的几位同志都还没见过这样的排场。 所以,当看着一辆辆豪华轿车停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王扶林、张路和黄华竟开始有点紧张了。 “这……”王扶林小声对江山道:“这是不是有点太隆重了?” “没事,”江山倒是看得乐呵呵的:“您要实在不好意思,就干脆和我坐一辆车。” “这不算违反纪律吧?”黄华也凑了过来:“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心慌呀。” “这怎么会是违反纪律呢,” 满眼都是惊喜的黄永钰,快速替江山找了一个借口:“咱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和当地的同志搞好团结嘛。” “没错,”江山笑呵呵的看了过去:“乡亲们的好意,咱们可千万不能辜负了。” “这帮乡亲们可不简单呀,”王扶林这会也笑了:“看来,我们还真得坐着这些车去参赛了。” 咣咣咣的一排关门声,正顺着一遛看过去的江山忽然就僵住了笑脸。 这一会不仅是他,连余思归抿起嘴笑着看向了他。 林肯、林肯、凯迪拉克、凯迪拉克, 直到看见第五辆车时,江山居然在车牌的上方看见了一副“五福殡仪馆”的招牌。 觉察到江山脸上的异样后,和他站在一块的同志立马也看了过去。 就在大家还一脸懵的时候,超哥的叫骂蹭的一下就穿了上去。 “那架车搞什么呀?还不赶紧给我撤掉。” “小兄弟,你们不用担心,” 骂完,他又操着一口港普看向了江山:“这些车虽然的确有用在白事上,但我们平时也都是有坐的啦。” “一会都会开过去冲洗的啦。” “洗车的时候记得要点高香,一定要确保广告节能拿个大奖回来。” “如果你们还是不放心的话,要不……干脆再摆些鲜花在车上点缀一下?” 因为担心大陆的客人介意这些豪车的日常活动轨迹,跟在超哥身旁的几位老板纷纷帮助出起了主意。 “您千万别给它戴花,” 江山赶紧摆起了手:“其实,我倒不是介意这事……” 说到这,他缓缓看向了一旁的超哥:“超哥,这五福殡仪馆的老板难道也是……您?” “生老病死,”50多岁的超哥笑着点了点头:“有些生意总是要有人做的,对此我一点也不介意。” 听到这,江山再瞧向对方的目光明显不一样了。 超哥超哥的叫了小半天,直到这会他才意识到这位超哥的来头:“哎呀,原来是您呀,久仰久仰!” 一听对方这话,超哥特意外的看向了江山:“你……知道我是谁?” “那当然,”江山笑道:“我和香江的朋友聊天时,经常听他们提到你。” “江组长在香江也有朋友?” “都是些广告公司的朋友,”江山:“其实我平时也很八卦的啦。” “哈哈哈,” 超哥特爽朗的笑了起来,实在是没想到:“原来和大陆的朋友聊天,也不用绷得那么紧嘛。” “小江,” 旁边的黄永钰、王世襄一块小声道:“赶紧介绍一下这位究竟是谁呀。” 就江山刚刚那副表情,谁见了不好奇。 面对这样一位地头蛇,江山必须得给足了对方的面子:“我也是刚刚才转过弯来,闹了半天超哥居然就是香江传说中的警界之王陈子超。” “……” “?” 看着眼前一副副惊讶的面孔,陈子超笑着摆了摆手:“都是老掉牙的事了,不提也罢。” 60年代初期,香江除了设立总探长的职位,还同时增设了扫毒组和犯罪调查科两个新部门。 陈子超,便是唯一一个与这两個部门同时发生关系的警探。 历年来,香江一直存在一种说法。 这位陈子超在当时不但黑白通吃,最风光的时候,连四大总探长都比不上。 有关这位超哥的传说,之后更是在多部电影里得到了升华。 对于那些越传越邪乎的事,江山是真得不知道真假。 但这位江湖大佬离开了香江之后的事,他倒是一清二楚。 1975年,迫于香江突变的警民关系,陈子超带着家人移居到了纽约的唐人街。 短短几年时间,他不但建立起了餐馆、戏院、古董店的业务。 还开设了一家唐人街的龙头企业“五福殡仪馆”。 到了80年代中期,在财力爆发的助力下,陈子超又先后与纽约的市长、州长搭上了伙。 可惜,已经坐实了“唐人街大佬”位置的陈子超,却在之后招惹上了一位手眼通天的女人——陈香莓。 为了消灾,超哥不得不再次转换主场,做出了永不出现在纽约的承诺。 “警界之王?” 负责涉外广告不少年的黄华,一听见江山的介绍当即就想到了什么:“原来这位超哥就是那位超哥呀!” 江山听笑了:“对对,就是那位超哥。” “哎呀呀!”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这一会的陈子超,摆出了一副万事看淡的架势:“大家好不容易来一趟纽约,都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展示过自己的车队后,陈子超又把客人重新请进了自己的酒楼。 说起来,他还真想听一听大陆的那些事。 这会重新再坐回餐厅,屋里的气氛竟比之前温馨了不少。 原本还以为遇上了黑社会的王扶林、张路……听了江山的重新介绍后,一致把陈子超理解成了一位退休的执法人员。 “这么说,你来纽约也没几年呀,”王扶林关心的问道:“家里人都一块过来了?” “都过来了,”此时的陈子超,瞧着还真像是一位50出头的老干部:“一家人在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 “这话倒不假,毕竟是背井离乡嘛,”黄永钰左右看了看:“不过看你这样子,至少在唐人街是不会受人欺负了。” “哪个敢欺负他哦,” 之前,嚷着要给江山一行配一队小弟的鬼影帮帮主,道:“你们别看超哥来得晚,如今他已经是安良工会的堂主了。” 瞧着对面几位一点没有的反应,帮主特奇怪的问道:“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唐人街的安良工会?” “没呀?” 王世襄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同志:“伱们谁听说过?” 见对方均在摇头,帮主愣住了。 他回头看向陈子超:“我还以为大陆都知道我们纽约的安良工会呢,当年的那些事不会都是吹得吧?” “你知道个屁,” 陈子超忒瞧不怪这个年轻的鬼帮主:“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别人没听过有什么奇怪的。” “老堂主可是上过开国大典的人,不应该一点消息也没有呀!” “你们说得这个安良工会究竟是什么?”黄永钰好奇的问道:“听你们的意思,唐人街早就和国内联系上了?” “那当然,这事要说起来还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一心念着重振中餐馆雄风的陈子超,感觉应该多拉拢拉拢大陆方面的同志。 而旧事重提,一直都是快速恢复双边关系的捷径。 “安良工会的老堂主司徒美堂,一直都是国内的座上宾,”陈子超的手里始终夹着一只雪茄: “早年间,老堂主就定下了锄强扶弱、除暴安良的会规。 为了帮助华人免受米国黑帮的欺负,老堂主不但出资武装了安良堂, 还重金聘用了一支律师团队,为自己的武装组织担任法律辩护。 你们知道安良工会当年的御用法律顾问是谁吗?” 对面的几位连这个组织都没听过,哪还会清楚它的御用律师? “他就是之后的米国的总桶萝丝福,”陈子超特骄傲的道:“在当时,他还得毕恭毕敬的叫老堂主一声大佬呢!” “我的老天爷,”王世襄的双眼睁得遛圆:“这位才是真大佬呀!” “说得没错,”黄永钰赞同道:“能使唤米国总桶的中国人得多嚣张啊,光听着就觉得特过瘾。” 少年时代便前往米国讨生活的司徒美堂,不但聘用过萝丝福做法律顾问。 还在对方成功就任总桶后,全面推动米国废除了《排华法案》。 在他的领导下,“安良堂”的两万多位手下遍布了美帝的34座城市。 1904年,中山先生旅美期间,和对方看对眼的司徒大佬不仅与其拜了把子,还当即拍出了15万美元的革命军费,。 之后因为与罗总的关系,又被介石和美林奉为了座上贵宾。 九一八事件后,司徒美堂不仅在第一时间赶回了香江,还利用自己的关系为内地筹集了1400多万美元的抗日经费。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深知司徒大佬重要性的日军。 将他捉了回去,天天死缠着对方接下香江维持会长的委任状。 三天后,精疲力尽的司徒美堂,被香江的中共地下组织成功营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司徒美堂开始对中共产生了信任。 1949年,公开发表声明《出斯民于水火》后,选择拥护新中国的司徒大佬,被一顶轿子抬上了燕京的香山别墅。 之后在开国大典的时候,司徒美堂不但登上了天安门,还被安排站在了最抢眼的位置。 自家大佬的这段传奇经历,一直是唐人街黑帮念念不忘的一段往事。 这个时候,越说越觉得光荣的陈子超,竟也产生了追随前辈的想法。 “在遇见你们之前,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内地还会记挂着唐人街的死活,” 双鬓已泛白的陈子超,缓缓道: “香江也好、大陆也好,包括我们唐人街在内,说到底都是中华子民。 即便我们的生意没有受到影响,唐人街也绝不允许外国人对中国菜说三道四……” 这一会别说是陈子超,坐在他身边的一群人也开始上头了。 作为国内代表的江山一行,向他们投去了鼓励的目光。 “所以,” 此刻的陈子超,倒真有了几分大佬的架势: “无论是为味精讨回公道,还是为中国菜做宣传,我们安良堂必将全力支持。” “对,我们一定支持。” “江组长、王组长,你们就直接说需要我们做什么吧?” “今晚的紫禁城广告什么时候播放?我还没见过紫禁城呢。” “我连燕京都没见过。” “除了在唐人街播放广告,是不是应该再搞点广告画贴贴。” “你们的人手够用吗?要不要我派些兄弟给你们?” …… 唐人街的一间礼服租赁店内,被硬拉过来的七位同志正在挑选礼服。 别看来的时候都是一副不大情愿的模样,这一会却一个挑的比一个带劲。 其中,以黄永钰、王世襄、余思归最为兴奋。 “你凭什么穿白西装,” 黄永钰冲着王世襄道:“我们都挑了黑色,你也得一样。” “都穿黑色?”王世襄打年轻时就喜欢穿一身白: “等到时再坐上那几辆黑色的小轿车,外人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咱们是去参加葬礼呢!” “你懂什么,” 黄永钰绝对不允许有人冒这个头:“米国佬的礼服就这点好处,葬礼是它婚礼还是它。” 王世襄:“我偏不,我就要穿这套白西装。” “世襄叔,”正在照镜子的江山,在一旁劝道: “其实永钰叔说得没错,咱们还是全黑的帅,不然又黑又白的……更像那什么了。” “实在不行你们就学学江山,”这时候,黄华提醒了一句:“在店里挑只胸针戴上。” “胸针?” “男人戴胸针?” 直到这时,几位同志才注意到江山别在胸口的那支流苏碎砖胸针。 “我这还有几款更绅士的,” 热情的店老板敲了敲玻璃柜面:“你们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江山,” 忽然,身穿一件藕粉色旗袍的余思归,从试衣间走了出来:“你看我穿这身行吗?” 江山回头一打量:“这下好了,有了思思的加入,咱们别说是去参加广告节,就是去参加奥斯卡也绰绰有余了!” 就在江山说话的档口,王扶林、黄华、张路、王世襄、黄永钰,身穿黑色礼服,佩戴闪亮配饰的小组成员,纷纷靠了过来。 看着镜子中无比帅气的站位,原本还有点紧张的几位,一块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一鸣惊人的美食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5月8日。 经过多日的航行后,由上月底驶出长江口的18艘舰船,终于抵达了赤道附近。 依照大航海的和平礼节、也为了庆祝新中国的海军首次抵达南半球,整支舰队鸣放了17响礼炮。 第二天,也就是5月9日,新华社突然发布了一条公报: 【中国将于5月12日至6月10日进行运载火箭的发射实验。】 此消息一出,全世界都震惊了。 这一会,已经返回了小旅馆的江山一行,一块聚在江山的屋里等着瞧广告。 正巧,把电视里正在播放的这条重大新闻从头到尾看了一结实。 当电视机里的主持人,叽哩哇啦的说完最后一个单词的时候,江山和黄华直接就兴奋的蹦了起来。 等到其他同志听完了王世襄、余思归的同声翻译后,也一块站了起来。 但下一秒,黄永钰问道:“运载火箭?听着倒挺高级的,不过它具体是管哪一块的?” “哪一块它都能管,”江山直接道:“说白了,这运载火箭其实和洲际导弹是一个道理,您知道洲际导弹是干嘛使的吗?” “小江,”王世襄:“你问这话就是小瞧你永钰叔了。” 黄永钰:“就是,谁还能不知道这!” “我不知道,”余思归老老实实的举起了手:“究竟什么是运载火箭呀?” 为了不刺激某些国家,新华社当年在宣布这条消息时只说是试射运载火箭。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江山通俗易懂解释给余姑娘听: “如果把原子弹比作是子弹的话,那么这个运载火箭就是把它发射出去的枪。” “也就是说,”张路跟着道:“如果没有这支枪,咱们的原子弹就伤不了对方。” 江山点了点头:“没错。” “敢情咱们出个国的功夫,”王扶林笑了:“家里的火力就蹭蹭蹭的涨上天了。” “这是好事呀!” “听着就提气。” “不过,”王世襄就奇怪了:“这火箭怎么还没发射就对外宣布了?” “他是在提前告诉大家,”江山道:“我要往这块开炮了,你们都给我躲远点。” “噢,”王世襄明白了:“就是招呼闲杂人等一律闪开呗。” …… 纽约唐人街 在安良堂堂主陈子超的张罗下,一张张“不含味精”的告示,已经从各家中餐馆的大门上揭了下来。 这一会,几個餐馆老板正陪着陈子超,坐在探花楼的餐厅里等着看广告。 无意间,也瞧见了“运载火箭”的新闻。 “超哥,看来现在的大陆是越来越不好惹了。” “这不是好事嘛,”陈子超的手里攥着一把紫砂壶:“他越是不好惹,我们在米国就越是消停。” “倒也是,说起来他们才是我们真正的靠山。” “也不知道那火箭能不能发射成功?” “依照我的经验,” 陈子超的双眼,一刻也没离开过电视:“只要是共党敢对外宣布的事,就没一件是干不成的。” “听您这么一说还真是。” “超哥,”这个时候一个小弟跑了过来:“电话都已经打出去了,不过……他们询问广告如果没效果怎么办?” 在米国,除了纽约的唐人街,旧金山、洛杉矶、西雅图、芝加哥……各市的唐人街中餐馆,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景象。 “你是怎么回复的?” “我就反问他们,贴了那么久不用味精的告示有什么用?该没客人还不是照样没客人!” “说得好,”陈子超很满意的点点头:“以后你就是我的发言人。”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陈子超也在不断的问自己:如果大陆的美食广告屁用没有怎么办? 难道真要去淘汰一半的中餐厅? 这个时候,电视机里的光线明显一暗。 接着,随着一根火柴的擦亮,站在夜幕下的邱岳峰用英语许下了一个愿望: “想去看一看神秘的中国。” 话音刚落,背景音乐的风格立刻变得玄妙起来。 随着镜头的快速切换,长江、黄河、桂林、西安、苏杭、敦煌…… 一帧帧角度刁钻、美不胜收的风景挨着个出现在了电视上。 探花楼里,已经完全被画面吸引的几位,还没意识到这就是他们一直在等的美食广告。 终于,电视里的画面总算是停下来了。 遍布春花的峻岭间,一条蜿蜒陡峭的万里长城横卧在崇山之上。 惊魂未定的许愿人,惊讶的望着眼前的宏伟景象。 在向当地人陈佩斯打听清楚后,邱岳峰万分惊喜的叫了起来: “万里长城?这里真的是中国?上帝保佑,我终于美梦成真了!” 这个时候,陈佩斯特官方的说了一句话:“Welcome to China!” 接下来,电视里又快速闪现了一连串燕京的著名景点。 在镜头切换的同时,邱岳峰和陈佩斯的画外音响了起来。 “在你们燕京城,什么地方的菜式最好吃?” “真要说起来,还得属紫禁城里的宫廷御宴!” “可以带我去尝尝吗?” “我是真想领你去呀,可惜这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嚓的一声,又一根许愿火柴点亮了。 在两个吃货的共同许愿下,电视机里的风景开始虚化了。 等观众们再次看清画面的时候,从空中投下的航拍镜头将整个紫禁城的磅礴气势,拍得一清二楚。 随着镜头的不断收拢,一通间忙得热火朝天的宫廷厨房出现了。 接下来,镜头里身穿明代制服的大厨,开始整花活了。 当一只盛放着味精的精致漆盒打开后: 八仙过海、水晶咕咾肉、海龙珍珠、一掌乾坤、荷塘月色。 整条广告中笔墨最多的部分,直接将广告首播城市纽约的观众,牢牢定在了电视机前。 这一刻,只要是碰巧瞧见这支广告的纽约市民,都在以各式各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 当一组组行云流水的烹饪招式,换着方的在电视上闪动时,纽约城的一个个市民瞧得都醉了。 他们哪里见过如此高端的菜式,更别说之后盛放这些菜肴的精美瓷器了。 镜头一转,金碧辉煌的保和殿出现在了电视机中。 在一曲宫廷仙乐的伴奏下,三位长袖善舞的古典美女正在大殿中翩翩起舞。 跟随镜头的移动,一道道佳肴被一排排宫女端进了大殿。 随着长镜头的流转,盛装出席宫宴的帝王妃后、文武官员,特友好的与邱岳峰、陈佩斯举起了晶莹剔透的白玉杯。 看着电视里一帧帧精心设计过的华丽画面,广大纽约市民方才意识到。 原来大中华不光有锦绣山河,大中华的美食更叫人大开眼界、垂涎三尺、欲罢不能、心生向往…… 随着镜头的移动,当一只冰裂纹的青瓷餐帽揭开的时候,一盘色泽诱人的红烧肉出现在了两位小公子、小公主的桌上。 看着自个桌上的美味,两个特喜庆的小朋友,冲着镜头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电视中讨喜的像花儿一样甜美的笑脸,令探花楼中的陈子超再也忍不了了: “那个谁,叫厨房赶紧做一份红烧肉端来。” “方便的话再多做一份菠萝咕咾肉。” “灌汤黄鱼会吗?” “……” 这一会,探花楼的几位同行纷纷点起了菜。 别说是其他观众,就连他们这几个开中餐馆的都被这广告搞的直咽口水。 就在这时,电视中原本坐在大殿里的皇室成员,集体出现在了一座城楼上。 圆月当空照、花灯映满园。 哗—— 居高临下的夜幕中,北海公园的全部花灯,犹如海浪推进般的亮了起来。 在一片普天同庆的音乐声中,无数盏精美的孔明灯从皇家园林中缓缓升向了天空…… 【中国欢迎您,中国美食欢迎您!】 此时此刻的纽约城中,不光是广大观众、就连许多等着出席纽约广告节的参赛团队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看着电视里华丽到灼亮天空的视觉盛宴,直到字幕出现的最后一刻,他们才敢确认这居然真是一部广告。 按照原先的计划,时长为9分钟的《紫禁城奇妙夜》在最开始播放时,将一秒不切。 也就是说,这会观众们看见的广告,与送去纽约广告节的一模一样。 其目的,当然是为了一鸣惊人。 这一会,就在电视机前的各国参赛团队,等着瞧第二遍美食广告的时候。 一辆辆迫不及待的小轿车,冲着曼哈顿下城的方向直接开了过去。 唐人街,探花楼餐厅。 一部美食广告看完后,虽然依然不确定能否获奖。 但广告中华美精致的大场面,早已令餐厅里的几个老江湖多了几分熊心豹子胆。 “万宝路呀万宝路、柠檬茶就柠檬茶……” 这当会,被广告勾搭到不行的几位,正和陈子超坐在一块大吃二喝。 忽然,唐人街的道路两则不断有小轿车停靠了过来。 紧接着,当一伙伙老外走进探花楼的时候,各家餐馆的伙计也冲进来拉走了自家的老板。 看着涌进餐厅的纽约市民不断增多,立在吧台旁的陈子超瞧得眼都绿了: “那个谁,还记得江组长他们来纽约的另一个任务吗?” 一旁的小弟赶紧回道:“好像说的是促销自行车。” “明白了,” 陈子超微微一笑:“通知下去,明早所有的安良堂弟兄,都给我来探花楼报道。” (本章完) 汇报工作的来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致各位尊敬的领导,开一篇单章向大家汇报一件事儿: 首先,刚扣上安全带的我,正准备返回南京。(今晚请假) 截止今天,键盘已决定暂时离开心爱的工作岗位一段时间(待机)。 一是因为常驻外市的工作环境实在是习惯不了(恋家)。 二是想好好休息一段日子,多花些时间把这本书踏踏实实写下去。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保质保量的更新、看看这本书的成绩能不能再上一层楼。 一路走来,键盘满怀感激: 感谢各位领导对本书的喜爱、支持、包容、打赏、订阅…… 为报此恩、唯有更新!《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汇报工作的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与大选捆绑的自行车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总部设在纽约的CBS电视台,全美覆盖率第一。 在福克斯电视台还没有进入米国的时候,这孙子几乎就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这一会不仅是纽约的唐人街,旧金山的唐人街也从电视里瞧见了《紫禁城奇妙夜》的美食广告。 时间刚过晚上7点,往年热闹的美食一条街,却仍是一副缺油少盐的清淡景象。 稍带着,连同在一条街上的书店、影像店……都跟着一起消停了。 越是没有生意,各家店铺里的灯就越是舍不得点。 远远瞧着昏昏暗暗的模样,倒与后世新冠保守治疗时的唐人街有的一拼。 翠香阁茶餐厅的门外,几位厨子正陪着自家的方老板,站在自家餐馆的大门前。 瞧着玻璃门上白纸黑字的“本店菜品不含味精”,几个人眉头就一直没松过。 “怎么说?这张纸到底要不要撕?” “要不……再看看后面几天的动静?” “我也觉得应该先看看再说,那广告虽然看着的确很精彩,但谁也不敢保证它就一定会有效果。” 在事先接到的电话里,纽约唐人街的同行一再劝说他们这边把告示揭掉。 尽管刚刚电视里的美食广告看得大家热血沸腾。 可真到要动手时,却又开始磨磨唧唧了。 就在这个时候,街口处由远渐近的汽车引擎声,勾得他们集体看了过去。 十多秒后,又有几辆小轿车开了过来。 就这样,在几个厨子和方老板还在愣神的时候。 三三两两的旧金山市民,已经兴冲冲的推门走进了翠香阁。 看着自家的餐馆,在自己眼皮底下忽的忙活了起来。 直到老板娘激动的出来招呼厨师时,满眼惊喜的方老板才赶紧迈着小碎步跟了进去。 路过店门的那一刻,嘶拉一声把“不含味精”的告示给扯了下来。 沙、斯、嚓…… 与此同时,旧金山、洛杉矶、芝加哥……的唐人街上,一张张“不含味精”的告知,正以各种各样的手法被揭掉。 也不知道究竟是美食广告的诱惑太大,还是这帮原本就爱吃中国菜的米国人憋得太久。 反正这一会大大小小的中国餐馆里,都迎来了一波报复性的消费。 此时的陈子超和方老板们还没有意识到,随着《味精科普动画》、《紫禁城奇妙夜》两部广告的不断播放。 身在他乡的中国菜馆,将快步进入一个全盛时期。 之后冒出来的一系列扩张,不但令他们感受到了里应外合的致富新方向。 还将让国内的商业局,彻底见识到一组广告宣传的破局之势。 …… 不过此时此刻,聚在小旅馆里的几位,正在对着他国的电视媒体嚼舌根。 “这米国的电视台也没人出来管管,” 刚欣赏完自己参演的广告,黄永钰就开始对着电视机说三道四了: “好容易等来一部电影,怎么没一会就要跳出几個广告来,真是太不像话了。” 此话一出,无人响应。 这一会,客房里除了两位老同志,其余的几位不是电视台的、就是广告公司的。 看着电视里左一出右一出的广告,羡慕还不及谁还会张口批评。 也就是王世襄还会心疼一下自己的老友:“反正它播什么你也听不懂,还不如看看广告,了解一下美帝的四个现代化呢!” 给了对方一个白眼后,再看向电视机的黄永钰也开始不说话了。 美宝莲的香艳红唇、正在搓小腿的力士香皂、波姬小丝的长筒丝袜、“我们比IBM强100倍”的苹果电脑…… 放眼望去,还得数汽车的广告最多。 不过这当会的江山,正一脸姨母笑的瞧着电视里,骑着一辆铃木小踏板的迈克尔·杰克逊。 “米国的电视台是不是被政府收买了,” 看着屏幕上下方不断滚动的大选字幕,王世襄算是彻底服了:“怎么一天24小时都在做宣传?” 自打江山一行来到纽约后,正巧赶上了1980年的米国大选。 那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看的同志们眼都花了。 “可不是嘛,”黄华微笑道:“这要是收钱的话,谁付得起?” 王扶林也觉得这些哪哪都是的候选人,夸张的已经没边了:“别到时候总统没选上,家产先给败光了。” “您放心,”余思归在这时说道:“这几个候选人都不用自己掏钱,对吧江山?” “嗯,”江山点了点头:“有人会帮他们结账的。” “谁?”张路好奇道:“哪个冤大头会干这事?” “人家才不是冤大头呢,” 江山的双眼终于离开了电视:“就咱们今天在唐人街上听说的那位安良堂老堂主,他当年就为罗丝福拉来了不少赞助。” 王扶林:“抬上天安门的那位?” “就是他,”江山:“等他的律师罗丝福坐上总统的位置后,当即就启动了《排华法案》的取消日程。” “这怎么听起来像是一种交易呀,”王扶林:“难道是他们事先说好的?” 江山肯定道:“可不就是一种交易嘛。” “那这位罗总统的胆儿,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他那都不算是胆大的,”江山:“还有比他更离谱的。” 王扶林:“谁?” “尼克松呗,”江山:“说起来帮他登上宝座的一个关键人物,还是咱们国家的一位妇女同志呢。” “谁?” 这下不光是王扶林,连黄永钰和王世襄都开始好奇了:“咱们国家哪个妇女有这本事?” 居然能把手伸到米国? “都听说过陈纳德吧?”江山瞧着大家。 黄永钰:“谁还不知道他呀。” 王世襄:“飞虎队呗!” “说起来这一位虽然在当年组建了飞虎队,”王扶林道:“但咱们国家对他的评价可是没一句好话。” 在王扶林这代人的眼里,陈纳德的政治面貌就没见好过。 1950年新中国刚成立没多久,一部40多页的连环画《飞贼陈纳德》跟着就面市了。 到了第二年,上影又拍了一部《飞贼陈纳德》的电影。 直到1979年的新版《辞海》上市时,还可以在上面清楚的看见这样一段对他的描述: 走私贩毒、猎取暴利,侦察轰炸解放区…… 不过江山知道,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陈纳德的形象将在明年得到重新评估。 “陈纳德当年干了两件特牛逼的事,”江山继续道:“一个是牵头组建了飞虎队,另一个就是娶了一位中国媳妇。” 同样也娶了中国媳妇的几位,一块默默的看着江山。 “老陈娶的这位中国妇女,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江山: “尽管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但她之后在米国混的却一点都不输老陈。” “你说的这位是不是叫陈香梅?”黄永钰多少也听过一些她的故事:“她不是老蒋家的座上宾嘛?” “对对,”江山点头:“就是她……” 作为第一位走进白宫的华人,陈香梅的每一步都踏得十分精准。 1968年,陷入越战泥潭的米国,几乎天天都在进行反战游行。 这还了得,眼见自己国家上班的上学的,都没心思干了。 想干总统的那几位,立刻就意识到了一个绝杀招式:停战必须由自己来完成! 为了不让寻求连任的约翰逊取得“越战和平谈判”的成功。 候选人尼可松,委派刚加入竞选团队的陈香梅为特使。 捎话给南越驻华盛顿使馆:只要他们抵制和平会谈,就能得到尼可松在日后的支持。 结果陈香梅不辱使命,真的把大使给说服了。 “就这样,尼可松成功赢得了大选,”江山八婆道:“直到多年后他卸任总统时,这事才爆了出来。” “为了能竞选成功,”王世襄大声道:“就让两国人民接着打?” “可不,”江山:“一个是美方的领导,另一个是越方的大使,人家都点头了,作为中间人的陈香梅还在乎什么。” 在米国的历史学家看来,如果不是尼可松和陈香梅,越战可能在1968年就已经结束了。 结果在他俩的努力下,战事不但拖到了1975年,还白白搭上了两万米国、数百万越南的人命。 “那陈香梅在帮了忙后,” 依照司徒美堂推翻《排华法案》的目的,黄永钰很想知道:“尼可松给她什么好处?” “把共和党的财务交给她管了。” “乖乖,难怪她会这么拼。” “就这,在尼可松下台后,”江山:“陈香梅面对采访时,还是抱怨对方没有在事后兑现当初的承诺。” “这职位还嫌不够,”黄永钰:“她还想上天不成?” “您别说她还真有这本事,”江山指着电视中的里根照片,道:“现如今,陈香梅又加入这位同志的竞选团队了。” 王世襄:“又来?” 黄永钰:“她是准备把这条路走到底了!” “照你们看,” 这个时候,黄华看着电视机笑道:“他们两个当中谁能获胜?” 对于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大选跟踪报导,屋里的几位都已经瞧得见怪不怪了。 张路:“卡特。” 王扶林也:“卡特。” 对于当今的人民来说,卡特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 王世襄:“我也选卡特。” “说得好像你能去投票一样,” 持不同意见的黄永钰,则认为:“照我看里根的可能性应该大点。” “为什么?”江山特好奇的转过了头:“为什么他的可能性大?” “就你刚刚说的那娘们,”黄永钰一针见血道:“一听就是个厉害的,她在下注前能不打听清楚?没有7成的把握,她是绝不会轻易选边的。” “有道理,”江山点了点头:“我也觉得里根会获胜,不过倒不是因为陈香梅。” 这女人虽然厉害,但现在还没到她彻底开挂的时候。 “那你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这个时候,余思归将一份报纸拍在了桌上: “就是因为他,江山才会把自行车的广告选登在《纽约邮报》上。” “也不光是因为这个原因了,”黄华在一旁笑道:“我和江山倒是想把广告打在《纽约时报》上,但对方的报价实在是太高了。” “高的都没边了,”江山接着道:“我感觉他们就是在故意刁难。” “可是和《纽约时报》的发行量相比,” 虽然没有参与浦江轻工局的任务,但王扶林还是给出了自己的意见:“登在《纽约邮报》上的效果,估计要差不少呢。” 黄华:“那也没办法,预算一共就这么多。” 王扶林:“他们为什么要临时涨价?” 黄华看了看江山:“江山设计的这条广告,在排版时的确有点难度。对方是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趁机加价的机会。” 张路:“那《纽约邮报》为什么没加价?” “刚刚黄经理不是说了嘛,”江山瞧了对方一眼:“《纽约邮报》的发行量不行。” “发行量不行的报纸,你就不担心它没效果?” “放心吧,它的主人可不是一般人,” 江山指着桌上的一份《纽约邮报》:“就咱们来纽约的十来天,《纽约邮报》的发行量已经像坐火箭一样跑上去了。” 面对《纽约时报》的漫天要价,江山转脸就将自行车的广告送去了《纽约邮报》。 在得到可以刊登、但排期困难的回复后。 江山干脆就将广告的发表日期,推到了“宣布试射运载火箭”的新闻发布后一日。 “这又是为何?”黄永钰就奇了怪了:“这家报纸最近干了什么事,竟能在十多天的功夫就把发行量提上去?” “这报社的老板名叫默多克,”江山点了点《纽约邮报》: “目前正利用自家的报纸全力为候选人里根造势,您知道在这之前这位默多克已经把谁扶上领导的岗位了?” “谁?” “撒切尔。” “……”王扶林:“所以你觉得里根也有可能获胜?” “嗯,”一提到办报,江山就来劲了:“这位来自澳洲的默多克先生,在70年代初收购了英-国的《太阳报》……” 依靠稀奇古怪的刑事案件、劲爆的桃色新闻、政治丑闻…… 默多克很快将清汤寡水的《太阳报》办成了一份小黄报。 “那个时候,哪位编辑要是在《太阳报》上来一篇严肃的新闻,立马就会被默多克骂破头,”江山: “去年为了帮助撒切尔,默克多在《太阳报》上刊登了整版整版的社论。 其内容半真半假、悬疑蹊跷,全都是些对方参选团队成员的劲爆故事。 因为紧跟实事,所以发行量在极短的时间就蹭蹭蹭的上去了,最后的结果我就不用说了吧。” 整间屋子谁不知道撒切尔如今的就业岗位。 “作为回报,”江山说出了大家最想知道的事: “撒切尔帮助默多克完成了对《泰晤士报》的收购案,这可是目前英国最有影响力的一家报纸。” “……” 头回听说国外这些狗屁倒灶的王扶林,感觉越听越悬乎:“一份报纸就能帮助一个人走上巅峰?” 江山笑了:“等咱们的央视赶上美、英的电视台后,您就明白媒体的影响力有多大了。” 屋里的几位相互看了看。 直到今天他们才明白原来资本主义成天挂在嘴边的民主,就是这? “伱们再看看最近的《纽约邮报》,”江山翻开了桌上的报纸:“是不是和去年的《太阳报》一模一样?” 看着报社上整版的歌颂里根、整版的唱衰卡特,尤其是那些夺目的配图…… 只要是能瞧懂英文的同志,都默默点了点头。 “所以,”江山笃定道:“咱们即便把广告刊登在《纽约邮报》上,效果也不会差多少的。” 只要对方能依照自己的设计排版,江山的这则广告刊登在哪家都会爆。 …… 第二日,随着当天《纽约邮报》的上市,凤凰、永久牌自行车的广告也跟着出现在了部分纽约市民的眼前。 上午8点刚过没多久,还不知晓广告效果究竟如何的一行人。 正准备在江山的带领下,前往位于曼哈顿第八大道上了一家仓储超级市场。 可当他们走出小旅馆的大门时,却被门外乌泱泱的一群人给怔住了。 “这……?” 就在几位同志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前O记探长陈子超从人群中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古德猫灵……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七章 又是中国、还是中国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林肯艺术中心、自由女神像、中央公园、帝国大厦、世贸中心双子塔…… 住在纽约的这段时间,来自中国的7位同志除了每天去这些知名地标溜达,就属上超市的次数最多了。 作为二战后诞生于纽约的超级市场,一直被称作是零售业的第三次革命。 发展到1980年初,仓储型超级市场也开始在米国出现了。 可相比之下,还得是曼哈顿八大道上的一家仓储型市场最超级。 哪怕是打后世来这的江山,在第一次进去逛时也给吓了一跳。 先抛开那些小轿车、农用车的展台不说,就那一连几十排大几百台的冰柜,在后世也找不出几家可以搁一块比的。 不过这些倒不是江山一行上那去的理由。 他们之所以会三天两头的上超市溜达,主要还是为了去看几眼自己国家的凤凰和永久。 和其它双边贸易采购订单一样,米国去年向中国订购的5000辆自行车,自打到货后就被分发到了二级市场。 其中,以纽约、洛杉矶的市场占比最大。 这个时间的米国和后世国内的商超集团一样,对于新面市的商品不迎合也不排斥。 销量好就继续下单,销量不好便搁置市口不好的位置。 再不然,还可以退回厂家。 就江山一行之前了解的情形来看,凤凰和永久的自行车不仅已经被归置到了商超内的偏远地区。 还已经落上了薄薄一层灰尘。 可伶它们身在他乡、无人关心。 仅仅才小半年的功夫,就落的既没有卖像,也没有卖量。 要知道凤凰和永久这个时期的自行车可一点不输国外。 不仅款式时尚、质量更是没话说。 跟着一块出国的部分儿童自行车,更是打出了50年不会坏的包票。 可惜却因为疏于宣传,让顾客们怎么瞧都有一种杂牌车、廉价货的感觉。 不过仔细一想,这俩牌子对于米国人民来说还真就是个闻所未闻的品牌。 相比79年在浦江打广告,82年才进入中国的雷达牌手表,国内的不少知名品牌的确是不善于营销自己。 其实,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奇怪。 毕竟这一会在国内,凤凰、永久牌的自行车哪里还需要营销? 简直就是供不应求的市场宠儿。 可惜到了10多年后,凤凰、永久、飞鸽这些不会做文章的老字号,却将被一个個外来户合伙挤兑。 尤其是湾湾那个从代加工厂开始做强做大的“捷安特”。 在进入了内地的自行车市场后,没费多少功夫就拿下了凤凰、永久的老根据地。 磕磕碰碰撑到了2022年,被共享单车坑得不清的凤凰牌自行车厂,半年的净利润居然只落得了9.63万。 再瞧瞧专卖店旁边的“爱马仕”,售价为16.5万一辆的自行车两天就售罄了。 也就是说,凤凰牌自行车辛辛苦苦忙活了半年,可能还没有爱马仕的一辆车赚得多。 …… 这一会站在小宾馆门口的空地上,自打江山听明白了陈子超的来意后。 直接就和对方在一辆“林肯”车的引擎盖上比划了起来: “这、这,”江山指着铺在引擎盖上的一幅手绘商业地图: “还有那,咱们国内的自行车基本上就在这几家店里铺货。” “嗯,” 陈子超看着地图点点头:“这几个地方我们都熟,你就说需要我们具体做什么吧?” “先不着急,” 江山明白,《纽约邮报》上的广告还需要再飞一会:“您一会带几位……骨干随我们去其中一家超市一趟,我们得先在那做些准备。” “做什么?” “做准备,” 江山从背包里翻出了几张入场许可证:“举办商品促销活动的准备,从现在开始,你我就是凤凰永久牌自行车的厂家了。” 原本只需要负责设计广告的江山同志,在瞧见自家的知名产品被丢在一边落灰后。 当即又冒出了一个促、销一条龙的计划。 究其原因,一是见不得自家的好东西蒙尘。 再就是因为这段时间吃得太饱了。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还得是许沐春一再叮嘱的:即将在8月底到期的三万辆自行车交易时间。 “这是我们在本地定制的背景广告画,” 黄华指了指手上提的包裹:“等到了超市后,会贴在指定位置。” “还有这,”张路也晃了晃手里的包:“自行车的海报,到时候也会一块布置在超市里。” “我明白了,” 陈子超明白了:“你只要把第一家店布置好,其余的就交给我们吧。” 话一说完,很自然的伸出胳膊搭上了江山的肩膀: “江组长,你们负责的那支美食广告我昨晚算是彻底领教了。” “怎么样,”江山笑问:“瞧着还行吧?” “还行?” 陈子超的表情一反常态的慈祥:“知道昨晚我的那间酒楼,忙到几点才打烊吗?” “昨晚?” 正在收拾地图的江山,双手一顿:“昨晚就已经来生意了?” 这一会不只是他,其他同志也都惊讶的看了过来。 “你们也没想到吧,” 陈子超笑眯眯的看着大家:“就这么跟你们说吧……” 事隔一夜,陈子超说起这事来还是非常激动。 一想到由于预备不足,自己抓着电话本挨个给供货商户打电话的情景。 “我打电话的时候在笑,接到电话的那头比我笑得还要开心……” 直到坐在汽车上,陈子超还在描述着昨晚的情形:“因为不只是我们探花楼,其它的中餐厅也在向他们订货。” “那可真要恭喜您了,” 江山看着和自己坐在一排的陈子超:“超哥,你家的探花楼有没有想过出一套广告里面的菜式?” “……” 此话一出,陈子超缓缓转过了头:“紫禁城宫宴上的菜?” “对。” “这还用问吗,傻子才会不想,” 陈子超的双眼光芒直射: “但……江组长你有所不知,我店里的那帮粤厨做做咕咾肉还行,至于八仙过海、荷塘月色那几个就只有看得份了。” “他们不会我会呀,”江山直接爆出了技能:“只要伱的探花楼想学,我可以手把手的教会他们。” “你?” 陈子超彻底惊了,两眼比看见美食广告的那会瞪的还圆:“你还会做菜?” “不只是我,”江山指了指坐在前排的黄永钰: “你说得那道八仙过海的豆腐冷拼是黄教授亲自下的厨,另外一道荷塘月色的面点,就是鄙人的拿手菜。” “原来你们这组人不但会拍广告,”陈子超惊道:“连广告里面的菜都会做?” “我们会的多着呢,”黄永钰头也不回的一脸傲娇:“别说是做菜,你下次仔细瞧瞧还能在广告里面找着我呢。” “好像还真是,”这话一出,陈子超赶紧从侧面仔细打量了一番:“黄教授,那盘豆腐能教教我们吗?” “那可不是一般的菜,”黄永钰:“说它是艺术品也不为过。” “你说的一点不假,”陈子超:“真是太漂亮了,如果我们餐厅能学会这道菜的话……” 就在陈子超越想越美的时候,一行好几俩的林肯汽车开进了一家仓储超市的停车场。 …… 与此同时,《纽约时报》的报社内。 几位拿着《紫禁城奇妙夜》广告剧照的美术编辑,正商量着该用哪张照片作配图。 这段时间的纽约媒体,除了在跟踪米国的大选,还在关注着即将于明日开幕的纽约广告节。 作为开幕式前一日登上电视的美食广告,《紫禁城奇妙夜》牢牢抓住了每一家报刊的双眼。 先不说效果如何,光看看广告中一帧帧华丽的画面,就够他们大作好几篇文章了。 看着面前铺了一桌的照片,无法作出选择的编辑们正一块皱眉时。 美术主编忽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都把手里的工作停一停,先来看看今天的《纽约邮报》吧。” 随后“啪”的一声,一份《纽约邮报》拍在了办公桌上。 “怎么了?” “今天的《纽约邮报》又有什么劲爆的消息了?” “不是新闻,”主编指了指报纸:“是广告。” 经他这么一指,几位编辑一块看向了一条篇幅为五分之一版面的长条型广告。 “这是什么广告?” “玩具广告?” 熊猫、兔子、猪、老虎、长颈鹿、傻雕…… 四色的印刷技术、高质量的新闻纸张,令美帝的报纸效果比国内高出了一大截。 看着广告中一只只色彩明快、可里可爱的动物,编辑们是越瞧越瞧不出来。 “不管是什么产品的广告,我觉得它看起来很一般呀?” “我也觉得它非常普通……” “呵呵,”一旁的美术主编笑了:“你们把它拿起来,再对着灯光看一看。” 围在《纽约邮报》旁的几位编辑相互看了看。 下一秒,他们举起了手里的报纸。 在报纸与灯光重叠的一瞬间,眼前的横幅广告忽然就出现了物理变化。 原本一只只悬在半空的卡通动物,居然每一个都骑上了一辆自行车。 “咦?”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快看看反面,” 反应迅速的一位编辑,赶紧将报纸翻了过来: “哦玛噶,” 一时间,整间办公室的人都在喊上帝:“广告竟还可以这样玩?” “这是哪位人才想出来的点子?” “中国,”总有人会在关键的时候看见关键点:“居然又是中国!”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八章 穿越时空的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 一套可全景俯瞰中央公园的超豪华公寓里,刚吃完早点的默多克,正像往常一样坐在落地窗前翻看当天的《纽约邮报》。 看着手里这份刚收购没几年的《纽约邮报》,默多克想起自己年轻时从父亲手中接手的一家半死不活的报社。 面对父亲临终时传授的办报经验“做媒体、就该搞政治”,默多克转脸就给改成了“性感、丑闻、体娱”。 别说,这法子还真好使。 比起之前的无人问津,发行量上来后的报纸,很快就获得了话语权。 当这份话语权被熟练掌握后,默多克的开挂人生便开挂了。 这一会,他的双眼虽然一直在冲着报纸,心里面却在寻思另一件事:如何帮助里根走上总统的岗位。 只有帮他获得这个就业机会,对方才会履行对他的承诺: 获得米国公民的身份、修改“禁止个人同时拥有电视台和报社”的相关规定。 以扫清日后自己报刊、电视台两手抓的一切障碍。 快速扫了扫当天《纽约邮报》的每个版面后,默多克的目光特自然的停在了一幅广告上。 澄净的蓝天上,挂着一只黄橙橙的太阳、几朵胖乎乎的白云。 在它们下方,一列穿戴整齐的卡通动物,正朝着同一个方向飘在半空。 按照版面次序,首先入眼的一幅广告看得默多克有点懵。 但即便是一点没瞧懂,默多克的心情却在见到这幅广告的一瞬间,变得轻松愉快了起来。 下一秒,横幅广告右下角一行小字引起了他的注意:“把我拿起来,对准阳光”。 刷的一下。 一秒都等不了的默多克,立马冲着窗户举起了报纸。 当阳光透过报纸的那一刻,原先飘在半空的小动物们,竟变成了一列骑着自行车的动物车队。 看着报纸上出现的奇妙变化,双手还举在半空的默多克不知不觉竟笑了起来。 这個老狐狸与广告对视的一瞬间,力透纸背的光线竟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蓝天白云下的悠哉生活。 忽的一下,默多克想都不用想就把报纸翻了个面。 果然就和自己预想的一样,正反两个版面的同一位置,清清楚楚的印着一排自行车。 油价又涨了?关我什么事。 我有我的自行车。 骑凤凰、驾永久,百年企业,值得信赖。 车速正常、胎压正常、驾驶者的健康更正常。 这个生活速度刚刚好。 为了地球的健康,我要选择更环保的出行方式。 当你逐渐慢下来时,一切都将变得更加美好! …… 与之前那面“百年企业、凤凰永久”,“促销回馈、不可错过”的广告词相比。 这一版的广告词显得更广告了。 相比报纸上其它清凉香艳、夸张重复的广告标语。 这篇来自中国的自行车广告,不但不招人烦,看着还特亲民。 “真是个很有设计感的广告!” 在解开了广告的秘密后,默多克的嘴角笑的更深了。 当他再拿着报纸对准窗外的时候, 不经意的一个低头竟发现楼下不远处的街道上,有不少行人也和他一样举着报纸冲着天。 这个时候,默多克的助理兴冲冲的推门走了过来: “先生您知道吗,今早的30万份《纽约邮报》已经全部销售完毕了。” 虽然如今的纽约,已是一个拥有700多万人口的城市。 但每天30万份的《纽约邮报》,总是要等到下午才能售罄。 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还会出现大量报纸退回报社的情形。 “这么快?”默多克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这才几点,报纸就卖完了?” 尽管已经隐约猜到了原因,但默多克还是不敢相信。 “今天早高峰的时候,有多家报亭出现了抢购《纽约邮报》的现象,”女助理的语速飞快:“据我了解,大家抢购报纸的原因……” 说到这,女助理忽然瞥见了自己老板的手。 “喏,”她指着默多克手上的报纸道:“就是因为这篇中国自行车的广告。” “它?” 默克多的脑子转的飞快:“它居然这么受欢迎?” “说实话,我也非常喜欢它,”女助理:“刚刚我离开报社之前,还不断有电话打进报社要求订购报纸呢。” “你马上查一下,”默多克道:“这支广告在我们报纸订了几天?” “连今天一共三天,”女助理已经调查过了:“不过后面两天的版面位置就不如今天了。” “广告页?” “对,”女助理点点头:“就是广告合页。” 和90年代的国内报刊一样,这当会的米国报纸,家家都会加几张全广告的版面。 “通知下去,就说是我的意见,”默多克道:“这条广告明后两天的版面不动,和今天同一个位置。” “啊?” 女助理提醒道:“先生,中国自行车的这条广告可不简单,它对版面的要求很高,不但要正反双印、还必须要对准版面……” “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吗?”默多克扇了扇手里的报纸:“难道我看不出来?”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安排。” …… 等到女助理转身离开后,默多克再次对着窗外举起了报纸。 这一次,他看的很慢。 不想错过广告中的任何一个细节。 此时此刻,和他同一个造型的纽约市民,简直都能论把抓了。 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能看见几个同款。 自以为什么世面都见过的纽约市民,三三两两的举着报纸欣赏着来自中国的新世面。 先不说广告中一个个憨态可爱的出场嘉宾,就是这款二合一的广告读取方式。 别说是见,连听都没听过。 更重要的是,对于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卡通自行车广告,纽约的市民不但觉得新鲜、还感觉特别养眼。 多看几眼后,连四经八脉都跟着舒畅了。 这都多长时间了,先是越战危机、再是石油危机…… 到了这个月又出现了伊琅人质危机。 面对满屏的危机新闻,纽约人民总算是见到了一幅既有趣、又治愈的画面。 在微微一笑的同时,还找到了一条节省油费的正当理由。 慢生活,更环保。 从去年13元一桶飞涨至40多元的油价,米国人民早就开始肉疼了。 别说他们不在乎,每天都在支出的付费项目谁会不在乎? 刘銮雄就是依靠这个危机,在北美节能减排时卖出了大量的电扇。 …… 但相比普通市民,前来纽约参加广告节的各国小组成员,却从另一个角度看见了这幅广告的价值。 一个全新的平面广告视角,提前在这个世界打开了。 江山为凤凰、永久自行车设计的广告,其实就是在一张报纸的正反两面,印上了不同的图案: 卡通动物们在一面、各式各样的自行车在另一面。 通过光线的照射,正反两幅图很自然就重叠成了另一幅的画。 这种利用光源透视的平面广告设计,别说是在当今,就是放在后世也是独一无二的。 其思路,完全借用了后世“新海诚”的一部广告构思。 2016年,出自日-本编剧新海诚之手的动画电影《你的名字》,一经上映便大受好评。 不但收割了三个亿的票房,还一举打破了宫崎骏《千与千寻》的票房纪录。 成为了日-本动画电影全球票房冠军。 时隔三年后的2019年,等到新海诚的全新作品《天气之子》即将上映时。 一则别出心裁的双面报纸广告,又让新海诚露了回大脸。 为了利用《你的名字》的冷饭,炒热《天气之子》。 新海诚在《朝日新闻》的报纸上,包下了正反两个整版。 按照电影《你的名字》的剧情,将两位存在于不同时空、无法见面的男女主角,分别安排在了正反两面报纸上。 等读者依照提示面对光线举起报纸时,电影中最经典的一幕出现了。 透过光线的传递,正反两幅图重合在了一块。 报纸上的两位主角终于在不同的时空中,出现在了最终相见的地方。 如此煞费苦心的设计,令当天的《朝日新闻》和现在的《纽约邮报》一样,一上市就秒光。 不仅如此,《朝日新闻》还因为这篇广告上了好些天的热搜。 网友们纷纷表示: 【哇哇哇,好甜的创意。】 【我抢到了两份报纸。】 【过分了,还不赶紧交出一份。】 【这才是拯救纸媒的正确打开方式。】 【报纸已收藏,新海诚有心了。】 【取消收藏,换我来。】 【我也好想要这份报纸。】 【时隔三年,《你的名字》又回来了。】 【你还好吗?三年前和我一起看电影的人。】 …… 线上线下,全都在撒糖。 不得不说,新海诚的这条广告真是绝了! 一点都没辜负新海诚的另一个头衔:新海诚广告。 一直享有壁纸狂魔、广告狂魔的新海诚。 自从有了点知名度后,广告的植入数量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在《伱的名字》之后上映的《天气之子》,因植入的广告实在无法无天。 《天气之子》也一度被观众称作是《广告之子》。 好在新海诚的动画,令每一帧广告植入都存在的合情合理、恰到好处。 观众们虽然嘴上骂的凶,眼睛却一个也舍不得放过。 甚至在视后聊天时,还把广告话题当成了一个最有趣的讨论方向。 但凡是说出了一个别人没发现的商品,都能得意上小半天。 发展到最后,所有的影视制片人、广告公司,都开始研究起“新海诚”的广告植入方式。 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江山同志。 在江山看来,新海诚的植入方式不是简简单单的把商品绘入画面,而是真真切切的给它们分配了任务。 例如主角经常泡发的日清杯面、找工作时经常点击的招牌APP; 人手一台并全程在线、自带教程的苹果全家桶; 吉野家、麦当劳、肯德基、百事可乐、软银、明治、花王、本田、海尔……以及每种口味都要出现的三得利茶饮。 一部动画电影,居然能集齐这么多大户。 可见新海诚的广告威名有多响亮了。 亮到最后,很多颇有威望的商品开始反过来蹭“新海诚”的热度了。 不但斥巨资让自己画进了《天气之子》,还在自己的商品外包装上印上了《天气之子》的字样。 就像当下的默多克一样,一直都在努力提高发行量以求吸引广告的《纽约邮报》。 没想到,还能凭借一则中国的自行车广告,反向拉动了发行量。 事到如今,再想想即将于明日开幕的纽约广告节,默多克的脑子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曼哈顿第八大道上的一家超级市场内。 擦去灰尘的凤凰、永久自行车,整整齐齐放在了贴有一幅广告宣传画的背景墙前。 展地虽然还是那个偏远的展地。 但无论是背景还是地面,全都已经布置成了和报纸广告中一样的卡通画风。 与安排在靠前位置的几个自行车品牌相比。 远远的一瞧,谁都比不上凤凰永久的展区抢眼。 尤其是一只只悬在背景画的卡通动物,和放在它们前方的实体自行车一搭,还真有几分虚实结合的景象。 这一会,不仅是这里的中国自行车展位。 纽约城中的另几家大型商超内,也在热火朝天的忙活着。 瞧着已经有模有样的自行车展位,再瞧瞧不断拍胸脯打包票的陈子超。 江山特欣慰的搭上了对方的肩膀:“陈sir,这一块工作我可就交给你了。” “安啦,” 陈子超继续拍胸脯:“明天你们尽管放心去参加广告节,每一家店我都会亲自巡视的。” 江山点点头:“还是自己人靠得住啊。” “既然都是自己人啦,”陈子超笑道:“那你说的那些宫廷秘方……?” “都包在我身上,”江山也拍起了胸脯:“不过这些菜可都是绝活,您可得守护好这些卡脖子的技术。” “哈,”陈子超的两眼已经在放光了:“这点你放心,我一向不喜欢分享……你们除外。” …… 第二日,纽约市的林肯艺术中心。 花枝招展、人头攒动。 随着一辆辆车的停靠,来自不同国家、不同公司的广告团队,陆续走进了场馆。 此时此刻,七辆黑的发亮的加长版豪华轿车,正行驶在曼哈顿的第五大道上。 远远的一瞧,别提有多拉风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九章 修改历史轨迹的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创办于1957年的纽约广告节,位列世界三大广告节之一。 为了嘉奖、鼓励世界各地的最佳开创性、启发性的广告作品,广告节的主办方设立了多种广告分类奖项。 纽约广告节自开办以来,为了征集更多优秀的公益宣传、商业广告案例,除了接受选送机构的报名、还会主动去市场调研、收集优秀作品。 但无论是哪种参赛方式,都得先征得广告商户的同意。 当然,对于如此大级别的产品推送,还没出现过哪个二百五的广告商会提出反对。 即便是正在对簿公堂,也会在这一刻握手言和。 所以,只要是纽约广告节开幕的这段日子。 甭管有没有获奖希望,众多知名的品牌企业,都会趁着这个机会在广告节上露露脸、助助兴。 这一会,林肯艺术中心的一处展厅内,布置的跟一间商品交易大厅似的。 率先抵达广告节的参赛小组、媒体记者、品牌商户…… 以及和广告这行沾点边的专家、学生、爱好者…… 都可以先在这间展厅内,近距离参观学习一下,近段时间广告业出现的全新拍摄技术、摄影器材、包装设计…… 说白了,它就是一广告行业的交流平台。 你只要在里面逛上一圈,谈资和眼界立马就能向上蹿个一大节。 …… 展馆大门外,接客区。 除了正在维护广告节秩序的安保人员,还站着不少前来参赛的嘉宾。 沙沙沙…… 忽然响起的一片闪光灯,令所有人都朝着一列缓缓开来的豪华车队看了过去。 在一片注目礼的跟随下,来自中国的广告节参赛车队,一辆接着一辆停在了林肯艺术中心的场馆门口。 那庄严肃穆的气场,立马让大门口的一众嘉宾全都闭上了嘴。 也就是陈sir现在调不动警队了。 不然,他高低得给江山的这支车队配上两列开道的警用摩托。 那场面要是轰轰烈烈的往门口一摆,你就说是总统来了也有人信。 咔咔咔——的几声。 当一纵豪车依次拉开车门的时候,身穿白衬衫黑西裤的安良堂兄弟,一人站在一辆车旁开门护顶。 紧接着,江山、黄永钰、王世襄三位,挂着无所鸟谓的表情走下了车。 相比印象中其他常保微笑的中国人,这三位明显是不寻常。 因为在他们看来,就不能提前给这帮老外好脸。 否则,必将蹬鼻子造反。 这一会在旁人眼中,总感觉他们不是来参赛的。 倒是像来颁奖的。 再顺着往后一瞧,王扶林、黄华、余思归、张路也在这会小心翼翼的下了车。 尽管昨儿已经坐这车去了超市一个来回,但王扶林这会还是有点慌。 与安良堂兄弟打照面的一瞬间,还客客气气的道了声谢。 等小组成员全部下车后,正在查阅邀请函的工作人员,和江山习惯性的聊了几句。 不经意的一個眼神,让他瞧见了站成一排还没有离去的安良堂白衬衫。 下一秒,忽觉咽喉干涩的工作人员,赶紧把邀请函递了回去。 紧接着,一个“里面请”的手势,赶紧将江山这几位给送了进去。 这时候,站在入口处的一位身材魁梧的米国保安,悄悄看了眼同样也长得五谷丰登的安良堂成员。 巧的是,安良堂的兄弟也在这一会看向了他。 冥冥之中的一眼,令中美双方的两个大兄弟尴尬的笑了一秒。 很快,一笑即收的两个人,又各自站回了各自的岗位。 看着车队缓缓驶离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怎的,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总感觉是自己惹不起的对象。 要说这陈子超办其它事估计次点,摆起场子来的确是很有一套。 瞧这精心挑选的一帮保镖,还真是一点都不输气势。 …… 这一会,已经走进展厅的7位同志,一个个瞧着倒比刚刚坐在车上那会松快多了。 王扶林和江山肩并肩走着:“咱们先在这块好好学习一会。” 江山点点头:“一会再叫他们跟咱们学学。” “小江,你就这么自信呀,”王扶林笑了:“万一没得奖怎么办?” “大小得拿一个吧,” 此刻的江山一点都不慌,这一届的获奖案例他比主办方还要清楚:“咱们也不贪心,能拿回去一个铜奖就知足了。” 按说就“美食广告”的水平,得个金奖也不为过。 但深知历史轨迹的江山同志,还真不敢往大了说。 热热闹闹的逛了一圈交流大厅后,各个与会嘉宾依照章程朝着广告节的指定剧院走了过去。 “你怎么了,” 一块去的路上,江山发现余思归的走姿十分奇怪:“穿不惯旗袍?” “什么呀,”余姑娘顺势搭上了江山的肩膀:“是鞋跟太高了。” 为了照顾对方,江山渐渐放慢了脚步:“你说没事穿这么高干嘛!” “还能为什么,” 在外一直保持良好形象的余思归,小声嘀咕道:“当然是为了提高形象了。” “我可真谢谢你了,”江山忽然脚步一顿:“你不会是想上台领奖吧?” “怎么可能……” 还没等余思归把话说完,故意走慢几步的王世襄和他们会合了。 “小江,我怎么感觉你叔今天有点不对劲?” “是吗,”江山朝前面看了看:“好像是没怎么说话,伱俩昨晚怎么了?” “没干嘛呀,”王世襄回想了一下:“对了,昨晚我们往燕京挂了个电话,徐半尺在电话里说了一条新闻。” “什么新闻?” “范憎去年不是去了东京一趟嘛,”王世襄道: “结果最近打那边传回来一条消息,说是日-本已经把范憎归进了近代10大画家的行列了。” “噢,” 江山和余思归一块噢了一声:“难怪我叔会心情不好,没把他算进去呗。” “他倒不是在乎这玩意的人,”王世襄笑道:“但是谁进去都成,唯独就是……” 江山:“姓范的不行。” 三个人边走边乐,这一会余思归的脚也不疼了。 黄永钰的心情好否,王世襄也不在乎了。 等到走进会场时,这三位还在一块乐着。 直到看见主席台上的大屏幕时,江山一行才目不转睛的静了下来。 这一会大屏幕上播放的,是从1957年至今每一期广告节的获奖代表案例。 一个接一个的看下来,令在场的观众如同坐上了一艘时光机。 看着大屏幕里及富时代气息的广告,也让坐在会馆里的中国小组成员大开眼界。 “那么早的广告就精彩成这样了?”王扶林摇了摇头感慨道:“和它们比起来,咱们台的广告真是没法看了。” “这些都是历年的获奖广告,”江山有一说一:“能不精彩嘛!” “69年,” 这个时候,王扶林瞧着屏幕上了一则奔驰房车的广告:“那个时候咱们国家在干嘛呢?” 江山:“您说呢?” 王扶林摆了摆手:“不提也罢!” 随着年代的接近,大屏幕里的广告开始越来越多元化。 直到字幕中打出的年代是1980年时,会场里的一位位嘉宾看得愈发仔细了。 依照惯例,但凡是出现在首映礼上的广告案例,多会有获奖的可能。 这一会,只要是自家的广告一在屏幕上出现,那一小块地界马上就会活跃上几秒。 看着一个又一个广告案例从眼前一闪而过,始终没见着正主的江山同志居然开始紧张了。 终于,在一曲熟悉的音乐前奏响起时,江山轻轻的松了口气。 呼, 吁, 与此同时,和他坐在一块的小组成员也都跟着喘了口大气。 《紫禁城奇妙夜》,来了。 这广告一出场,会场上立马就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的声响。 所有的到场嘉宾都没想到,两天前出现在纽约电视台的广告,这一会又出现在了广告节上。 从场馆里的反应就能看出,这部中国美食广告在各家广告公司的眼中,已经算是获奖名单里的一张明牌了。 “照这么看,”王扶林清楚的记得江山说过的话:“咱们的广告大小都能捧一个奖杯回去了。” “嗯,”江山点点头:“只要是开屏广告,大多数都不会走空的。” “那就好,”王扶林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那就好啊!” …… “Ladies and gentlemen,Welcome to New York……”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期盼已久的纽约广告节终于开幕了。 依照计划,为期三天的广告节将于首日揭示影视广告的各大奖项。 第二天,将揭晓平面广告、户外广告的获奖名单。 最后一日,也就是闭幕式的那天,纽约广告节将公布公益广告、以及成功营销案例的获奖名单。 也就是说都不用等到明天,《紫禁城奇妙夜》能否获奖就已经落锤了。 渐渐地,随着主持人与大屏幕的相互配合,铜奖和银奖的获奖嘉宾都已经上去好几波了。 这当会,瞧着主持人的表情越来越兴奋,广告节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了。 “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骂街了,” 看着自己的团队颗粒无收,黄永钰是真急了:“江山,这里面要是还没有咱们,后面就没戏了吧?“ “后面……”江山仔细想了想:“好像还有什么鼓励奖。” “我用他鼓励?”黄永钰本来就有气:“咱们的广告多好看呀,这都不能获奖的话,那指定就是在欺负咱们了。” “……”直到这会,江山也不能排除这一可能:“先看看再说,要是真没拿奖的话……” 这个时候,随着大屏幕的显示,主持人已经陆续宣布了四支金奖的获奖广告。 “没记错的话,”王扶林比江山还要紧张:“一共有五个金奖吧?” “对,五个。” 话音刚落,大屏幕上又跳出了三支候选广告。 其中一支,清清楚楚的显示着《紫禁城奇妙夜》的广告页面。 下一秒,江山一把抓住了王扶林的胳膊。 很显然,这一刻他比王导还要激动。 但,令他紧张的却不是《紫禁城奇妙夜》的出现,而是三支候选名单中的索尼广告。 江山记得很清楚,这支索尼电视的广告就是1980年纽约广告节的金奖得主之一。 真是没想到,《紫禁城奇妙夜》居然和它在一块对线了。 和之前一样,三支候选广告依次投放在了大屏幕上。 轮到索尼的广告时,王扶林、黄永钰、黄华……全都不说话了。 在他们看来,索尼的这部广告真的十分精彩。 从一户人家的客厅演变出的多个场景,切换自然、跨度极大。 一点也不输江山的那支“许愿火柴”系列广告。 这一刻,江山已经一句话也不说了。 在他的眼里,索尼的广告固然精彩,但和《紫禁城奇妙夜》想比还是不够看。 但,不还是有“历史轨迹”这玩意在坐镇嘛,怕就怕…… “那么,今天第五支获得金奖的作品是……恭喜来自中国的《紫禁城奇妙夜》,欢迎获奖嘉宾上台领奖。” 哗—— 在全场爆棚的掌声中,三束雪亮的追光灯一起投了过来。 刹那间,七位来自中国的参赛成员,同时迎来了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蹭的一下,身穿黑色礼服的江山、王扶林一块站了起来。 在这个激动人心的结算时刻,二位同志喜气洋洋的在嘉宾席间挪了起来。 成功抵达过道后,脚步一顿的江山又回头看向了自家的席位: “永钰叔,你也一块来吧!” “……”一脸惊讶的黄永钰,指了指自己:“我?” “对对,” 这个时候,王扶林也和江山一块招了招手:“咱们仨一块上去。” “来喽,” 作为《紫禁城奇妙夜》的顾问之一,黄永钰一点没带推辞就站了起来:“丫头,记得给我拍张照。” 路过余思归的时候,黄顾问还不忘叮嘱一句。 此时此刻他都没发现,全场的镜头都在对着他们。 对于他们这队首次参加国际广告节,就能拿下金奖的中国广告团队。 所有的媒体,都给予了最大的关注。 其中,以《纽约时报》、《纽约邮报》给的最多。 几分钟后,三位来自中国的艺术工作者,迈着风调雨顺的步伐走上了领奖台。 合伙举起奖杯的那一刻,台上台下的七位广告人,全都开怀大笑了起来。 江山:“Welcome to China.” 王扶林:“Welcome to Beijing.” 黄永钰:“Welcome to Mogao Grottoes!” 作为一位合格的广告人,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宣传机会的……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章 副总一统代言的自行车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5月,纽约的天格外的蓝。 这座冠以世界之都的城市,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历史性一刻。 从上个月开始,纽约城的疾控中心便开始满大街的搜寻某种比肿瘤还要麻烦的病根子。 也不知是为什么,纽约的多所医院一下子冒出了很多身现紫斑、红疹的男性患者。 几天之后,什么毛病也没查出来的患者,开始迅速蔓延斑块、并生出结节。 虽然此病来势汹汹,但所有医护人员都毫无头绪、束手无策。 直到其中三位迅速恶化的病人死亡后,他们的病例上也只能暂写上预估的几个病因:卡波西肉瘤、肺囊虫肺炎。 瞧瞧,自己两句话就问出了一条新闻:“这篇广告也是你们的作品?” “什么是金奖?” 这话是曹桂林说的,江山可没那眼力见。 把钱揣进兜的那一个,才是真正的赢家。 “其实,按照我们团队计划,这篇自行车的广告原本会同时刊登在《纽约邮报》和你们《纽约时报》上,只可惜伱们家的版面一直协调不上。” 江山一边一个搂着他俩的脖子:“这次多亏了有您二位在,否则我一毛小子还真镇不住这场面。” “差一点就出大事了,今天一个上午,”陈子超比划道:“排队买自行车的老美都快排到停车场了……” 但都会在自己人说话的时候跟着点头。 直到坐上车后,江山才看见了一份陈子超递来的《纽约邮报》。 “什么事?” “你往那看,” …… “就在昨天,纽约市的一家报纸上出现了一则很有意思的广告。请问,你们是否了解这个情况?” “那当然,” 之前,与《纽约时报》的广告部谈合作的时候,对方刚听说“需要正反对版”的要求,就开始忙着加价了。 “哪里还需要人工造景呀,”黄华的笑容十分温暖:“由于广告的篇幅有限,很多有特色的城市和美食都没安排进去。” 原来,《纽约邮报》不但给了凤凰、永久一个特好的广告位。 “对呀。” 与此同时,坐在车上的陈子超也瞧见了他们。 江山点着头笑了:“下次我直接去找你。” 还趁着双面广告的热度,大做文章。 “这是肯定的,”江山看着对方: “……”江山:“当真?” “说起来我们的经验也不多,能拍出一部高质量的广告作品,主要是因为我们的国家是个极好出片的地方。 王世襄:“找她们卖衣服?怎么卖?” 就在双面广告的同一版面上,清清楚楚的附了一篇文章。 “你想让她们当你的模特?”黄永钰瞪大了眼睛瞧着江山:“女演员组成的模特队?” 这么一来,双双都是800个心眼子的江山与黄华,便没再往外多说一句话。 否侧,还真不知道美帝能连夜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陈sir啊,”黄永钰笑着拍了拍他:“恭喜啦,日后你的探花楼,就等着数钱吧。” 四个月后,米国疾控中心对外宣布了这一疾病的正式命名: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 一行人嘀嘀咕咕的走出了林肯艺术中心,老远就瞧见了一列豪车在等着他们。 一想到自己又是做豆腐、又是做冰棍的日子,黄永钰还觉得挺美的呢:“还是那句话,你叔我会的多着呢!” “怎么样?” 《纽约时报》的女记者惊了。 这个时候,《纽约时报》的记者接过了话筒: “那天在保和殿里的几位女同志,你们都瞧见了吧,”江山:“从专业角度来看,觉得她们怎么样?” “按说不应该啊,”江山看着黄华道:“这才登了两天的广告,就……” 都知道广告创意这玩意,图得就是个新鲜。 “那是一篇宣传中国自行车的广告,也是我们团队的作品。” 只要你善于捕捉,镜头里就全都是美不胜收的画面。” “跟我俩还客气什么,” 陈子超笑着指了指车队:“我们先赶紧去超级市场看看。再晚一点,估计一辆自行车也见不到了。” “小菜一碟。” 黄永钰:“记住了?” “针对不同的产品,我们会给出不同的创意,”江山答非所问:“如今中国的市场正在逐步对外开放,请大家继续关注中国的优质品牌。” 还不是一般的女演员。 此时坐在一旁的张路、王扶林、黄永钰,虽然啥也没听懂。 “叔,” “就这你还用问,”王世襄:“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小江,我那天算是开了眼了,你找的这帮女演员可真的非常……优秀。” 都知道江山这小子不争名、只挣利。 “我们手里的就是!” 有问有答的一伙人,一边扭着姿势、一边放肆大笑着。 一个个的抱着奖杯,在林肯艺术中心里四处摆姿势、拍照片。 那笑容灿烂的,一个比一个动人。 “您这都猜不出来,” …… 一听这话,江山立马收回了笑脸:“超市的自行车出事了?” 都多长时间了,要不是江山这次拉上他俩,他们还以为人民早就不需要自己了。 坐在台上的江山微微一笑,转脸看着黄华道:“我们可没有多余的经费去人工造景。” 你就是事后打官司赢了,也等于输了。 会后的采访时间,面对台下记者的提问,江山坦诚的回答: 几秒后,才同时反应过来。 如果你爱一个人,也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 江山回忆了一下浦江服装一厂的模特队名称:“我想组建一支服装表演队。” “等到了下个月,”江山逐渐放低了音量:“我们公司有一批时装要上市,原本呀,这批服装得等到7月份一部电影上映的时候一块上……” “你们也曾经找过我们报社?” 自打拍了一场《紫禁城奇妙夜》,《庐山恋》同款服装的上架时间也跟着提前了。 “有哪些广告制作经验?” 此话一出,黄永钰、王世襄一块愣住了。 陈子超往后一瞧,王扶林正对着他笑眯眯的举起了怀里的奖杯。 《纽约时报》的记者:“也就是说,你们还将继续在纽约打广告?” 其中,以黄永钰、王世襄笑得最欢。 所以,王世襄常批评教育他:名就是利。 即:AIDS. …… “得个金奖很难吗?” …… 他待的日子短,连80年代的纸醉金迷还没瞧的过来,哪还管什么纽约城的鸡零狗碎! 此时此刻,人正领着获奖团队泡在林肯艺术中心里寻开心呢。 “还是我先恭喜恭喜你们吧,” 一场记者会结束,中国的广告小组直接就放飞了。 咔擦一声推开车门后,陈子超三步并两步的迎了上去。 这玩意一旦要是交了底,那么甭管对方报什么价他们都得咬着牙应下。 到了五月份,觉察到事态严重的疾控人员,将这种疾病的危害级别直接拉满。 “江先生的意思是说,” 此话一出,《纽约时报》的记者可激动坏了。 走在最前面的江山,笑着向后一指:“看看那是什么?” “没错,”王世襄就像看见了十里春风:“我跟你讲小江,以后只要还有这事,你只管来找我们。” 陈子超乐的大腿一拍:“还真让你们拿到大奖啦!” “小江,你是真敢想呀,”王世襄惊了:“来,咱们先一块商量一下。” 一脸的牵挂,瞧着还挺像自己人的:“获奖结果出来了?” 原来自己在这叭叭打听的广告,竟差点出现在自家的报纸上:“真是太遗憾了,希望我们还有下次合作的机会。” “中了,” “怎么回事?” 而这些调查的对象都有一个共同点:Gay. 终于,一位坦诚交待了72個密接伴侣的加拿大空乘,为这事提供了极宝贵的研究范围。 “江工是我们团队的首席设计师,” 一副专家模样的王世襄,一本正经的道:“也是最具创意的一位广告策划师。” 如果你恨一个人,就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 米国疾控中心一连向周边的多个国家,发出了配合调查的请求。 “这事我还能蒙你。” “漂亮,”黄永钰直接道:“一等一的漂亮,怎么……你不会是想让她们帮着卖衣服吧?” “也就手拿把攥的事……” 在座的记者反问道:“这部美食广告中风景和菜式,就是中国的真实的样子?” 一直就是谁先冒头谁得天下。 其原因,当然是不想让对方知晓“双面广告”的底细。 “记住了,”江山忽然笑眼一深:“您别说,我这还真有一事。” “江先生,”记者赶紧盯上了江主创:“请问,是什么激发了你设计双面广告的灵感?” 一篇描写共合党竞选搭档布什的文章。 不过,这会最吸引江山的还得是这篇文章旁边的一张图片。 图片中的老布什和太太,正一人推着一辆自行车,笑眯眯的站在天安门的广场上呢!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一章 平面广告的尖峰时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曼哈顿的第八大道,一家刚开张大半年的仓储型超市,在今早打开门没多会,就迎来了堪比圣诞节的热闹场面。 在这个既没有4G也没有5G的时代,纸媒每时每刻都在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威力。 今天的《纽约邮报》,就像一个积极向上的导购员一样。 给凤凰、永久牌自行车拉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客户。 等江山一行抵达停车场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辆辆崭新的凤凰、永久自行车,被纽约市民们连推带骑的拉出了超级市场。 “还真是活见鬼了,” 黄永钰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我怎么有种到了王府井的感觉。” “距离王府井的规模还早着呢,”江山特满意的看着眼前:“米国的人民还得继续努力啊!” 陈子超:“米国的总统也得继续努力啊!” 黄华表示:“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呀!” 王扶林:“必须给个口头表扬。” …… 眼见好事成双,一行人边唠嗑边往超市里面走。 瞧着眼面前一個个推着自行车的老外,江山都感觉对方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等他们走到了凤凰和永久的展示区时,要不是墙上的卡通壁画还在,差一点就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没了?” 陈子超看着几个留守阵地的厂家促销员:“全都卖光了?” “超哥,”身兼重任的安良堂促销:“您要是再早来两分钟,还能看见俩老外抢一辆自行车的精彩场面呢。” “没货去库房提呀,不是让你们见机行事嘛?” “没了?”安良堂的弟兄:“全都空了。” “听见没?” 陈子超回头看着江山:“全都卖空了。” 江山木愣愣的点了点头,目光却瞧着另一个地方。 在凤凰和永久的促销区域,一块展板上特抢眼的贴着四面《纽约邮报》的报纸。 版面上不仅有活泼可爱的自行车广告,还有骑着自行车的老布什和太太。 “陈sir,这是你干的?” “怎么样,看着不错吧?” “你可真是个人才!” “这算什么,”陈子超一夸就喘:“要不是报纸太难买了,我能给它从停车场一路贴进大门……” …… 作为尼克松的铁杆粉丝,老布什在水门事件发生后,冒出了暂时远离喧嚣的想法。 未经选举直接上任的福特,对待老布什还是不错的。 当他让布什在英-国和法-国里面二选一的时候,老布什选择了中国。 1974年,老布什带着太太来华就职。 为了深入了解燕京、也为了拉近自己与中国人民的距离,老布什决定入乡随俗。 在买了两辆自行车后,便带着自家的媳妇芭芭拉,开始在燕京城里四处溜达了。 据晚年时候的芭芭拉回忆:我同布什最愉快的一段时光,就是派驻在燕京的那些日子…… 今天,为了给自家的报纸加点料,也为了给里根的热度添点烟火气。 默多克在凤凰永久的广告旁,添了一把柴。 在这把柴的助燃下,四千多辆凤凰永久牌自行车竟一下就跨入了紧俏商品的行列。 …… “还有自行车没?有的话赶紧上呀。” 忽然传来的提醒声,令江山看向了陈子超。 “这家超市的库房要是没了,”他和黄华互瞧了一眼:“估计全市的凤凰和永久都差不多卖光了。” “江组长,” 这个时候的陈子超,竟感觉比江山还要积极:“你赶紧联系一下你在国内的同志,速速给纽约发货。” “这事可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江山:“这批自行车不是代销,而是双边贸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陈子超沉默了几分钟:“那,你们有没有打算在纽约设一家国产自行车的专卖店?” “暂时还没有,”江山:“怎么,你想来一个?” 还别说,在唐人街上设一家国产自行车的专卖店,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来就来呀,”陈子超:“我们安良会要人有人、要地有地,一家自行车的专卖店,还是玩得起的。” “陈sir,跟我们做生意的规矩可不少,” 肩并肩往外走的时候,江山先给对方打了一针:“您确定能接受?” “只要是生意人,哪个不讲规矩,”陈子超:“谁要是敢破坏伱们的规矩,我这关他都过不了。” “有你这态度就好办了,”江山开始掏心窝子了:“只要肯规规矩矩的,还怕赚不到钱?” “就是,”陈子超心说我图的就是这个。 “那,唐人街开专卖店的事……?” “等回去之后,”江山:“我会专门就此事,帮你向上面美言几句的。” “我等的就是江组长你这句话了,” 工程项目还没到账,陈子超的气质已经不一样了:“请国内的领导放心,我们一定会尽职尽责的维护好凤凰和永久自行车的光辉形象。” “除了自行车,陈sir有没有考虑过开一家旅行社?” “这个又怎么讲?” “我们那部美食广告里的风景如何,”江山继续点拨:“我要是你就直接在酒楼里加一面贴墙的灯箱……” 直到在小旅馆的门口分手后,陈子超感觉自己距离纽约首富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回去的路上,陈子超始终在问自己:真的要踏上这条路吗? “超哥你看,” 就在这个时候,司机提醒他朝前看:“天还没黑呢,探花楼就已经排上队了。” “我来看看,” 当黑色的林肯,缓缓开过自家的酒楼时,陈子超惊讶的看着大门口的一排老外:“这还是我的探花楼嘛?” 他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随着广告播出的效果逐渐放大,唐人街上的中国餐馆眼瞧着一天旺过一天。 看到这,陈sir当即做了一个决定:一定要抱好江组长这条大腿。 毕竟,能让自己与大陆建立联系的人,也只有他了。 …… 等到了第二天,来自中国的广告团队,又浩浩荡荡的被车送来了林肯艺术中心。 由于今日的颁奖主题发生了变化,颁奖地点也换成了一座阶梯式的大型报告厅。 依照纽约广告节的习惯,他们总会在这个节骨眼先给大家来一场案例分析。 当然,为了能给全球的广告精英们上场课,主办方也着实花了些心思。 这一会的江山,静静地瞧着讲台上的大卫·奥格威。 心里面那个激动呀,一连呼了好几口,才算把气给喘匀喽! 其实不止是江山,自打60多岁的奥威格招着手走上台后,阶梯上的掌声和口哨就一直没歇过。 直到主持人介绍完毕,把话筒交给了奥威格,场馆里才终于得以消停。 出生于1911年的奥威格,在业界一直都戴着“广告教父”的头衔。 年少时由于挂科太多,奥威格被最心爱的牛津大学扫地出门。 1948年,在干了一段时间的厨师、推销员、农夫之后,奥威格斥资6000在纽约创办了“奥美广告公司”。 仅仅十年时间,在29个国家开设分司的“奥美广告”,不但挤进了全球五大广告公司的行列。 还让自己的公司账户从6000美元,变成了8个亿。 瞧瞧这离了大谱的制钞速度,完全就是江山的创业榜样。 奥威格之所以能创造这个奇迹,除了因为抓住了营销行业大爆发的时机。 另一个原因就是奥威格敏锐的洞察力,和将这份洞察力化作行动的执行能力。 尽管自己旗下的员工人数早已过万,但奥威格却凡事都喜欢亲自上阵。 1938年,在调研了竞争对手的公司后,他发明了“票房毒药”这个新词。 之后在试坐了一圈劳斯莱斯后,奥威格又写出了令劳斯莱斯封神的广告词: 【坐在劳斯莱斯中,所能听到的最大噪音,就是来自时钟的滴答声。】 为了帮助籍籍无名了116年的海撒威服装厂,奥威格给他们的衬衣模特加了副1.5美元的眼罩。 此广告之后一经见报,立刻令所有的读者在一片广告的森林中,看见了一朵个性十足的大红花…… 如今,站在纽约广告节上奥威格,为了专心从事创作设计,早已在15年前辞去了董事长的职务。 但有关他传奇,却依然还在继续。 “顾客不是白痴,她是你的爱人。” “没有无聊的产品,只有无聊的广告。” 奥威格这两句座右铭,倒是与江山的那句“甲方的利益就是一切”不谋而合。 所以这一会的江山,看着奥威格就如同见到了自己的行业偶像。 随着灯光的调整,广告节上的又一个项目环节到了。 依照节目单上的显示,在几个经典的平面广告案例分析后,主办方将当场宣布平面广告和户外广告的获奖名单。 这一会,在大屏幕显示出一幅图片的时候,立在屏幕侧方的奥威格,和在场的广告人一块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场上的一些嘉宾朝着中国团队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时候,奥威格压压手开始说话了:“在讲解这个案例之前,让我们先给来自中国的广告同行们鼓鼓掌……” 一阵掌声过后,奥威格看着中国团队的方向: “感谢你们给我们带来了一场视觉盛宴,也感谢你们教我们认识了双面广告的应用。” 这一会,科技感十足的讲台上,显示的正是凤凰、永久自行车的二合一广告图片。 “就在昨天,我已经联系了我的一位老友,” 在分析对方的案例之前,奥威格想先和中国的广告团队说句话: “我们一致认为,你们设计的这则双面广告,应该被纳入纽约大学广告传媒系的教案…… 很抱歉没有提前通知,就把你们的设计选作为今天的首支广告案例。 不过,如果你们觉得有所冒犯,我将立刻停止此份案例分析。” 说这番话的时候,台上的老先生一直看着中国团队的方向。 不止是他,这一会场馆里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中国团队。 “请,” 在江山站起身一个礼貌的手势后,面带微笑的奥威格终于开始授业解惑了。 “……所以在我看来,双面透视广告的出现,不仅是广告业的一个全新设计方向,” 坐在高脚椅上的奥威格,总结道:“还是平面广告的一个里程碑……” 一番深入透彻的剖析后,江山才知道自己这篇广告竟有那么多设计小心思。 “原来你当初是这么想的,”余思归挨过来悄声道:“他要不说我还不知道呢!” “他要是不说,”江山道:“我自己也不知道。” 余思归哪里会相信江山:“你就使劲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就在黄永钰悄咪咪的靠过去,准备听他俩嘀嘀咕咕聊什么的时候。 大屏幕上刷的一下,又换上了一幅全新的平面广告。 这幅图片一亮相,场馆里的嘀嘀咕咕声当即就响了一大片。 相比之前早已熟悉的双面广告,此刻显示在大屏幕上的却是大家闻所未闻的户外广告。 “和前一幅双面广告一样,”奥威格笑道: “这一幅户外广告的拥有者,也没有向广告节的主办方递交报名申请。 但是,我还是想在这和大家一起分享这一广告案例,因为它实在是太出色了。 作为一家广告公司的创办人,我可以这么说,大家看见的这支广告是迄今为止最有趣的户外广告。” 在满场的议论声中,江山、余思归、黄永钰,目瞪口呆的瞧着屏幕上的图片。 几秒钟后,三位同志一块缩回了脑袋。 江山:“怎么会是它?” “不是说还没全面完工嘛,”余思归:“怎么都传到纽约来了?” “不过还真别说,”黄永钰:“瞧着就不一般。” “你们仨在说什么?”王世襄好奇的靠了过来:“你们见过这广告?” “这是广告嘛,”王扶林使劲的看着大屏幕:“我怎么瞧着不像呀。” “其实不用我说,” 这个时候,奥威格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家一定已经猜出它在为谁代言了吧!” 此问一出,满场都是回答的声音——麦当劳。 这一会,显示在广告节大屏幕上的,正是二包工江山帮“黄与林”设计的麦当劳薯条人行道。 “瞧这事闹的,” 见此情形,抖着腿的江山摆出了一副无法描述的笑容: “原本还想着来学习一下先进国家的广告设计,没想到上来的……竟全是我自己!”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与广告教父的赌约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现在大家看见的是麦当劳咖啡壶路灯在白天时的效果,” 一条腿撑地一条腿搭在高脚椅上的奥威格,看着大屏幕道:“这一张是这排路灯在夜晚的效果,是不是更惊艳些?” “Yes!” 江山、余思归、黄永钰的回答,一个比一个脆。 有一说一,当设计标的由图纸变成实物的时候,那种扑面而来的成就感没人能比江山更有感触。 这一会,看着大屏幕中如同卡通乐园般的场景,在场的广告精英们全都举起了手里的照相机。 咔咔咔…… 一片闪光灯后,大屏幕上的图片又重新回到了最开始时的一幅十字路口的俯视图。 “现在各位看见的这张照片,”奥威格看着台下: “拍摄于香江的一个十字路口,当时奥美的香江公司设计师把这些照片送到我眼前的时候……” 奥威格向阶梯上一指:“我的表情就和你们现在一模一样, 据说,就因为这条道路上随处可见的麦当劳元素,当地的市民便给它起了一个非常威武的路名——麦当劳大道。” 江山稳稳的坐在阶梯之上,见证了现实走向传奇的历史转折点。 “据奥美驻港设计师了解,这是麦当劳为了庆祝全球第一千家加盟店在港开业,斥巨资邀请知名广告公司精心设计的一组户外广告。 作为一位资深广告人,我不得不承认:麦当劳这次的广告费,给的实在太值了……” “小江,” 目视前方的黄永钰,操着只有江山能听到的声音:“听见没?斥巨资。” “听见了。”江山听的真真的。 “香江那边没亏待你吧?” “也谈不上亏待吧,毕竟还没到彻底清算的时间。” “还没到时间?”黄永钰朝台上一指: “东西都成型了还不算账?你也别太好说话了,瞧瞧你的从文老师,别到时候给别人当摇钱树使了。” “摇就要吧,” 到最后谁摇谁还不知道呢,江山一向喜欢放长线: “没有利益往来的关系是长久不了的。不然,你以为陈子超这些天忙前忙后图的是什么?” “说起来,陈子超倒算是個知恩图报的了,”黄永钰也是个通透的人: “这样也好,不然咱们还使的不安心呢!不过,香江那边的费用你该怎么收就怎么收,千万别碍着我的面子?” “叔,其实我是这么想的,”江山真是这么想的: “现如今香江那边的广告公司多数都姓外,本土能站的住脚的还真没几家。” “你是想帮助‘黄与林’站稳脚跟?” “我是不想失去一棵摇钱树。” “噢,”黄永钰算是明白了:“搞了半天,摇钱的那位是你啊!” 一场平面广告、户外广告的颁奖典礼,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掌声中落幕了。 ……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过了两日,为期三天的纽约广告节很快就迎来了隆重的闭幕式环节。 各个国家的公益广告、品牌维护、营销策略…… 不但让王扶林、张路大呼不可思议,连余思归和黄华也认认真真掏出了小笔记本。 “伱的会议记录呢?” 王世襄瞧着只顾着看热闹的江山:“还不赶紧学着点。” “我学着呢,”江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五一十道:“都在这存着呢!” “这孩子,”王世襄笑了:“脑瓜子倒是挺好使的。” “反正比你我都强,”抱着胳膊的黄永钰,笑道: “这段时间跟着江山玩下来,连我都开始对广告这玩意感兴趣了。” “怎么?”王世襄:“你也想跨行就业了?” 黄永钰:“是有点手痒了。” “叔,”江山笑了:“广告说到底就是艺术的一个分枝,真要说起来,其实您早就已经玩上了。” 用不了多久,阿诗玛的烟标就要来了。 “玩上了?”黄永钰忽然想到了自己帮着江山干的那些手工活:“那不算,必须得是我自己设计的才行。” “想的倒是挺美,”王世襄:“上哪找业务去?” 江山:“有我在还怕找不到业务!” 黄永钰:“就是,这不还有小江嘛。” “叔,”江山:“您只管大胆的向前走,到时候我跟您打下手。” …… 为期三天的纽约广告节,终于落下了帷幕。 闭幕式的当晚,不包吃住的主办方,终于舍得为获奖嘉宾们办了一场庆功宴。 坐落于曼哈顿大道核心位置的君悦酒店,迎来了试营业期间的第一场自助酒会。 川普先生的第一间酒店,果然豪的不行。 看的置身其中的嘉宾们,人人都得夸上个一两句。 香槟酒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中国团队的口袋里已经揣满了各个广告团队递来的名片。 其中,以江山的口袋最满。 这一会,处于空档期的七位同志,终于有机会围着餐台转了。 红金枪、白金枪、澳龙虾球、帝王蟹柳…… 有一说一,君悦酒店的自助餐还是很有料的。 “你盘子里的是什么?” 在那么多生猛海鲜的面前,王扶林却特有兴致的瞧着江山的餐盘。 “披萨饼。” “在哪拿的?” 江山左手一抬“就在提拉米苏的旁边。” 王扶林:“提什么?” “走,”江山一扭头:“咱俩一块提去。” 就在江山、王扶林前去觅食的时候,奥威格领着一位膀大腰圆的男人走了过来 “江、闪,” 奥威格打老远就开始招手:“请留步。” 虽然只匆匆在广告节结束时聊了几句,但江山还是记住了他的声音。 可就在他回过头的一瞬间,却被奥威格身边的那位给惊住了: “哦,原来是奥威格先生,幸会幸会。” “该说幸会的人应该是我。” 看上去心情很好的老先生,明显比传说中客气多了。 “江、闪,我来帮你们介绍一下,” 奥威格慈祥的目光瞧向了身边那个大块头: “唐纳德·川铺,这家酒店的主人;江山,来自中国的广告设计师。” “哦,”川铺主动握住了江山的手:“我很喜欢你的作品,它就像我的酒店一样华美。” “这家酒店是您的?” “你喜欢吗?” 正掐着对方虎口的江山,差点没给川铺算一卦:“瞧着是比华尔道夫还要豪华。” “看来你已经爱上它了,” 虽然这一会的川铺尚显娇嫩,但那副揪着脸的微笑却已经初具规模了: “如果请你为我的酒店设计一句广告词,你会怎么说?” “川铺先生,”江山笑了:“您的提问已经进入了付费环节,要不……我们另找一个时间再聊?” “……”唐纳德愣了几秒后,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我喜欢你年轻人,你和我一样,都有一颗追逐财富的贪心。” 等到川铺离开之后,端着香槟的奥威格和江山一块肩并肩的目送着。 “江,在过来找你之前,我和几个朋友一直在聊你的广告设计。” “是嘛,”江山:“聊出什么结果来了?” “呵呵,”奥威格笑了:“无论我如何解释,我的一位朋友始终觉得你们的设计应该是请了外援了。” “哦?”江山看了看奥威格:“您的这位朋友……何以见得?” 其实不光是奥威格,多家国外的广告公司都感觉中国团队的“双面广告”,一定另有经验丰富的外援在指点。 毕竟是个刚恢复广告行业还没满年的国家,怎么可能一出手就直达顶峰了呢? 不服、不服,死活就是不服,此事必有猫腻。 “根据我这位朋友的了解,”奥格威:“前段时间,你们国家出现了一家名叫春风度的合资广告公司。” “噢,”江山笑了:“所以,您是觉得我们的创意都是来自春风度?” 只听懂一个“春风度”的王扶林,在恰当的时间看了江山一眼。 这一眼可给老狐狸给逮着了,奥格威微微一笑:“江,我的观点和他们不同,我反正是非常相信你的。” “我真是谢谢您了。” “为了表明我的立场,”奥威格,道:“我决定邀请你加入奥美广告刚入手的一份策划项目。” “那敢情好,” 论演技,江山自觉也不弱,此时他的眼中已包含感激: “奥威格先生,不知道米国的广告策划费和我们中国有多大区别?” 明知对方是在考验自己的江山,却一点也不生气。 开玩笑,奥威格一8亿身家的羊毛,给了机会还能不薅? 再说,江山多规矩一人。 只要是对方提出疑问,他必将去有偿解惑。 “……” 和先前的唐纳德一样,奥威格听了江山的话后也愣了几秒,几秒后。 “哈哈哈,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奥威格想了想:“江,你看这样好不好, 三天后,你的团队和纽约奥美的设计小组,一块为客户提交一份户外广告的设计方案。 如果对方接受了你们的方案,那这份设计费的佣金……就全部属于你们了。” “甲方是谁?” “不知道江你有没有听说过欧莱雅这个品牌?” “法-国的欧莱雅?” “对,就是它。” “奥威格先生,非常感谢您的邀请,” 前一秒还一副商人嘴脸的江山,又挂上了无比真诚的表情: “但依照惯例,我必须请示我的上级领导。您看,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 这一会的奥威格也笑的特慈祥:“希望你们的领导可以同意这一美妙的合作。江,说实话我希望这一次赢的那位是你。” “其实,我原本不是个在乎输赢的人,” 江小狐狸瞧着奥老狐狸:“但既然您这么向着我说话,我当然也不能让您失望了……” …… 夜幕笼罩下的纽约小旅馆里,江山掐着点给燕京拨去了一个电话。 “是卢局长嘛,” 一听见旅游局长卢旭章的声音,江山直接汇报了当晚的约定:“……你看这事怎么弄?现如今我也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 卢旭章的声音穿洋而至:“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这笔美金你有没有把握赚到手?” “有!” “那不就行了,”卢旭章:“美金谁不要?这钱你有本事尽管去赚。 回头我拿人民币跟你换……一会我就让大使馆的同志去联系你。” “卢局……”江山再次确认:“这么说您同意了?” “我同意了,” 眼见自家的团队在外面被人挤兑了,卢旭章直接拍板道: “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搞你的设计去。” “好嘞,” 江山:“我等的就是您这句话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三章 决定生死的关键一步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5月13日,三日广告节落幕的当晚。 与纽约唐人街一街之隔,有一座颇具欧陆风情的社区——小意大利。 顾名思义,住在这的都是来自意大利的移民。 开设于“小意大利”街口的一间7—11便利店里,年方50的英若诚正和曹禺一块皱着眉头立在酒架前面。 “美帝就这样,” 曹禺瞧着货架上一遛冰清玉洁的酒瓶:“你别看它是果酒,卖的可一点不便宜。” “这也忒贵了,” 对于头回出国的英若诚来说,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要不,咱们再回去唐人街瞧瞧?” “算了,”曹禺的目光一退再退:“干脆我俩来瓶啤酒解解馋得了。” 中美蜜月期,能用这两字来形容的双边关系,可想都好成啥样了。 虽然仍不承认中国是自己的盟友,但米国已经在1980年初正式将对中的出口级别从“Y”类,调到了“P”类(友好的非盟国)。 开放了包括防空雷达、运输直升机、通讯设备、雷达干扰……400多项非杀伤性军事技术的限制。 三年后,米国还将继续把对中出口从“P”上升到与西欧盟国不分上下的“V”。 反坦、反潜、防空……等杀伤性军事技术的限制,也将一块解封。 于是,改革开放的头几年,中外技术、中外文化……的交流活动密的都不成样了。 这个月,除了应邀于两日后启程访美参观“小鹰号”、“突击者号”航母的刘大将。 还有应米国哥伦比亚大学邀请,来到纽约的中国戏剧家访问团。 这一会,访问团的团长曹禺正领着翻译英若诚,趁着夜色摸来了唐人街打牙祭。 没曾想,家家中餐馆座无虚席的场面硬是把他们给逼出了巷口。 没办法,两位好酒人士只好走进了街口的这间便利店。 80年代,还没有被日-本收购的7—11是纽约随处可见、颇受欢迎的便利连锁店。 巧的是,这家位于唐人街街口的7—11,也是黄永钰和王世襄经常光顾的一家小店。 面对这样一间所有商品全都触手可及的店铺,二位老同志是既新鲜、又欢喜。 “呦,您二位今儿想吃点什么,” 站在收银台里的大叔,一看就是自己人:“热狗还是汉堡?” “都给我来几个,” 身在他乡的黄永钰,就喜欢这款无障碍的交流:“你先慢慢张罗着,我去看看那老头又瞧上什么了。” “不着急,”收银大叔手脚麻利的干着活:“您随便看。” 后脑勺朝后的黄永钰摆了摆手,抬脚就朝着冰柜的方向去了。 他这时一点没发现,自己和店员的两句对话,已经令曹禺、英若诚同时睁大了眼睛。 “我就知道你准猫在这,记得给思思拿一个草莓冰淇淋。”黄永钰看着站在冰柜前的王世襄。 “正拿着呢,” 对于一顿能吃5、6个肯德基圣代的王世襄来说,纽约的超市简直就是個小天堂: “小江的巧克力、思思的草莓、小张的奶油……” 一旁货架的尽头,每日每人仅一美元补贴的曹禺、英若诚,傻傻的看着眼前的故知。 “我的巧克力、我的草莓,” 王世襄的筐里冰淇淋越搁越多:“还有我的奶油味儿……” “行了行了,”黄永钰伸手拿了几包牛肉干:“挑几个得了,咱现在住的这屋可没有冰……嗯?” 不经意的一瞥,可把黄永钰给惊着了:“曹团长?” 曹禺:“黄永钰!” “您怎么会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 “我上纽约玩呀!” “你……”曹禺的表情依然像是在做梦:“上这来玩?” 这个时候,言归正传的黄永钰笑着指了指王世襄:“我来介绍一下,王世襄同志,和我一样都是纽约广告节参赛小组的顾问。” “你好,”曹禺、英若诚双双走了过来: “打年头时文化部组织了一只中国戏剧代表访问团,我任团长、英若诚同志任翻译。” 相比上一世只在沈从文家打过几回照面。 这一世的黄永钰和曹禺,却因为江山的横插一脚,同游了一趟敦煌莫高窟。 “我怎么听说你去的地是英国,”黄永钰:“如今,怎么又上米国来了?” “瑞士、法-国、英国都去了,”曹禺笑道:“米国是最后一站,也是待的最久的一站。” 这话一出,可把黄永钰、王世襄给羡慕坏了。 可更让曹禺和英若诚羡慕的,却是对方的消费水准:“你们出国在外的补贴标准是多少?” 黄永钰:“一美元一天。” “也是一天一美元?”曹禺不可置信的瞧着对方的购物篮:“那伱俩舍得这样花?” “这些东西又不用我们自己花……” 忽然想到什么的黄永钰,及时换了个话题:“在这说话不大方便,你们要不要上我那去坐坐?” 曹禺:“你们就住这附近?” “出了门左拐就是,”黄永钰朝外一指:“小意大利去过没?一个很有格调的地方。” …… “小意大利”社区,不但与唐人街一街之隔。 还是个在6、70年代的纽约,唯一肯把物业卖给华人的地方。 长期以来,这两片地区的居民一直都相安无事的交往着。 在旅游局的考察团离开后,江山便领着小组成员住进了“小意大利”的一家旅馆。 相比纽约城的喧嚣,极具欧陆风情的意大利社区,倒给了他们一种国中国的奇妙感觉。 这不,当曹禺、英若诚跟着黄永钰和王世襄走进“小意大利”时,立刻就挪不动脚了: “原来纽约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 “小意大利”的一家小旅馆内,唯一一间能打国际长途的客房里,正围坐着几位中国人。 在得到卢旭章点头同意“比稿欧莱雅广告”的回复后,松了口气的江山再次抓起了电话。 “下一位咱们打给谁?”他瞧着王扶林:“部领导还是电视台?” “你决定,”老同志王扶林一向沉得住气:“反正都是要通知的。” “行,”江山直接将电话递了过去:“您先来。” 如果不是为了等待纽约自行车的库存数量确认,江山一行早就把获奖消息传回国内了。 但依照黄华的建议,他们还是多等了两天。 没想到这一等,还等来了“自行车广告”成为广告节案例分析的好消息。 …… 上午九点左右,挂着“再难也要踏出第一步”横幅的会议室里。 轻工局分管自行车厂的陆副局,正联合凤凰、永久自行车厂的几位厂领导,商量着下一步的对策。 “据我们了解,除了今年送去米国的5000辆自行车,” 凤凰厂的厂长:“意大利的自行车销售情况也不容乐观。” “没记错的话,”陆副局:“意大利是一万辆吧?” “没错。” “截止上周,”永久自行车的领导:“我们厂出口自行车的生产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 “我们凤凰也是。” “知道了,”陆副局长叹一气。 最近,这三万辆出口自行车的合约计划,一直搅的他寝食不安。 “再难也要踏出第一步,呵,” 陆副局瞧着会议室里的标语呵笑了一声:“我记得咱们去年在这里开会时,这标语就已经挂在这了。” “是啊,” 两个厂的领导,一块看向了红底黄字的横幅: “那个时候,我们刚和美方完成了合约签订。” “没想到之后不久,便接到了美方要求延期执行二期交易的建议。” “原本啊,我想着做些宣传补救一下,多少卖出一些咱们脸上也好看一点,”陆副局摇了摇头: “现在看来,咱们堂堂自行车王国的自行车……可真要被人拒之门外了。” “唉,”永久厂的厂长道:“我是真不甘心呀!”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凤凰厂领导: “如今距离8月份只剩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咱们就是花再大的价钱做宣传,也没有多大意义了。” “唉。” “再难也要踏出第一步,”陆副局苦笑:“可惜我们第一步还没跨完,就已经结束了。” 想着当初“进攻欧美市场”的万丈雄心,一屋子的领导只剩叹气的份了。 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外“哐哐哐”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下一秒,这边的门锁还没拧开,会议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瞧这一通动静给闹的,连那副“再难也要踏出第一步”的大红标语也跟着抖起来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四章 跨时差的福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轻工外贸局的办公室里,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衫的许沐春,面无表情的拎起了电话:“喂~” “喂,是许局吗?” 虽然听筒里的电流声很大,但许沐春还是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小江,”一听是江山的声音,许沐春不知不觉就弯起了嘴角:“你这是在纽约给我打的电话?” “没错,纽约这边的天还黑着呢,” 今儿也不知怎的,江山的声音格外的晴朗:“许局,咱们的广告在广告节上拿奖了、还拿了个大的。” “真的?” 许沐春啪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咱们的广告真获奖了?” “当然,”江山清了清嗓子:“本次广告节的金奖获得者是……恭喜来自中国的《紫禁城奇妙夜》。” “哈哈,” 许沐春仿佛看见了颁奖典礼的现场:“哈哈哈哈,好好好,实在是太好了。 小江啊,你可真是我们轻工局的福将,只要是交给你的任务,我就没见有哪件不成的。” “是吗?听您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江山被夸的很舒坦:“另外,我还有件事要向您汇报……” 就在这个时候,陆副局领着凤凰、永久的两位厂长,如一阵风般的冲了进了。 给许沐春吓的,差点把电话丢了出去:“干嘛呢你们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老许,” 陆副局进了门就见山:“你这次可真是立了头功了。” “怎么了?” 许沐春的手里抓着听筒:“有什么事等会再说,我这正打着电话呢。” “您忙,” 凤凰厂的厂长赶紧道:“您先接电话,我们等您聊完了再说。” 依照惯例,凤凰、永久这俩厂的领导可不比市领导的派头次。 但这一会瞧着,明显要亲切多了。 “小江,”许沐春:“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 见对方真的有电话要接,闯进屋来的几位全都不说话了。 在保持安静的同时,三位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雨过天晴的同志,相互配合着给许沐春泡上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 “效果这么好?” 许沐春着实被电话里的消息怔住了:“你究竟搞了个什么样的广告,能让米国的人民排着队买自行车?” 但凡换个人说这话,许沐春都不会相信。 可就在他冲着电话说完这句后,却瞧见屋里的三位同志都对着自己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直到这时,许沐春终于明白对方冲进来的原因了。 “当真一辆车都不剩了?” 江山:“可不!” 办公室的三位:“嗯~” 线上和线下,都在对着许沐春点头。 “小江啊,” 眼瞧着二位厂长将一杯清茶端上了桌,许沐春特舒坦的靠在椅背上:“国际长途太贵了,咱们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江山:“我听您的。” “电话费算咱们的,”早就听出了对方是谁的凤凰厂厂长,赶紧悄声道: “出征在外的同志那么辛苦,我们在后方肯定得鼎力相助呀。” “没错,”永久厂厂长:“别说是国际长途,我们连奖金都准备好了。” 直到挂上电话后,许局长才明白。 头一批抵达米国的5000辆自行车,不但在广告刊登后的两天之内全部售罄。 商贸部的同志,还在刚刚接到了来自米国的电话。 根据米国的最新请求,原定于8月份交易的三万辆凤凰、永久自行车不但照常交易。 付款交货的时间,还被提前到了5月底。 许沐春瞪着眼睛确认道:“也就是说,江山的这支广告不但有效果,还效果奇好?” “效果不要太好啦,”陆副局:“好到把5000辆自行车全给都卖特了。” “这支广告不但保住了凤凰、永久的出口订单,”许沐春继续问:“还令订单的交易时间提前了?” 一再点头的陆副局,喜上眉梢:“最值得庆贺的是,这事还是米国那边主动提出来的。” “许局长,” 凤凰、永久厂的厂长:“来的路上我们已经商量过了, 接下来,我们还准备将您手下这位设计师的广告,投放去意大利的市场……” …… 纽约,“小意大利”的一间客房内。 广告小组的7位成员,正在为曹禺、英若诚的到来表示欢迎。 为了招待贵宾,屋里的小圆桌上已经铺满了意大利的小零嘴。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令客人们甚是想念的五粮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屋里的气氛,愈发融洽了。 “这帮外国佬表面上对咱们都很客气,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瞧不上咱们呢!”和王扶林坐在一块的曹禺,显然是有点高了。 “他们怎么你了?”黄永钰道:“跟我们说说?” “在我们访问英国的时候,”他不问,曹禺也会说: “大家先聊的好好的,但当我们聊到莎士比亚的时候,英国的话剧同行忽然就来了一句:中国人也知道莎士比亚?” “他大爷,” 当年为了和教会学校的外国学生对骂,王世襄硬是将英语、德语同时啃了下来:“伱们不会又一笑而过了吧?” “怎么可能,”曹禺:“我立马就瞧了若诚一眼,你们猜若诚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 这时候,英若诚接过了话茬:“我二话不说,直接就用英语给他们背了一段莎士比亚的十四行抒情诗。” 说完,他还现场来了一段。 之后,甭管是听懂还是没听懂,都给他鼓起了掌。 “这次回国后,”张路同志表示:“我必须得学门外语。” “我也是,”王扶林早就想这么干了:“就从这十四行莎士比亚开始学起。” “好,”曹禺:“也算我一個。” “你也不用为这事置气,” 知道对方一喝高就钻桌肚的黄永钰,悄悄将曹禺的酒杯拿了过去:“其实我们这个小组也遇到了同样的事。” “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在台上夸的好好的,”黄永钰道:“转脸下了台后,就暗示我们的广告其实是国外设计师在相助。” 英若诚好奇道:“那你们是怎么办的?” “还能怎么办,” 黄永钰说出了一个刚学会的新词:“和他比稿呗!” 如今的王扶林,对江山的业务水平可不是一般的信任。 他这会看着江山鼓励道:“最有效的证明,就是把对方全部踩在脚下。” “说得好,” 曹禺把自己的酒杯找了回来: “来,大家都把杯子端起来,预祝我们中国的广告小组比稿成功!” (本章完) 第395章被锁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黎明之前如不能解锁,黎明之后寻求组织帮助!《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第395章被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五章 广告创作遇上了辛得勒名单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布鲁克林,纽约五大行政区中人口密度最大的一个。 1980年的布鲁克林,科技发达、时尚前卫、文乐齐飞、涂鸦遍地、治安混乱…… 总之,与曼哈顿一桥之隔的布鲁克林,已经集齐了哥谭市的所有优点。 夜幕下的布鲁克林,有一座小有名气的“Super Big”整形医院。 这一会,医院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里,两位穿戴考究的华人,正和另一个亚裔面孔面对面的坐在落地窗前。 “我是该叫您罗伯特呢?” 陈子超面无表情的瞧着对方:“还是何文国先生?” 说话的档口,咖啡馆门外的街道上,黑压压一排十多辆的小轿车,全部推开车门。 组织有序的一场团建活动,看得落地窗后的亚裔面孔产生了短暂性的胸部压迫。 收回目光的十多秒后,他才强令自己镇静下来:“是的,我就是何文国,不过……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没错,你的确不认识我们,” 陈子超微微向外瞧了一眼:“但我们却知道你。” 何文国:“……” “何医生还记得么?”陈子超又瞧了眼对面的整形医院: “14年前,你为了一个10美元的赌约,向《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投了一篇针对中餐的文章,想必这篇文章见报后产生的影响你也一定记得吧?”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何文国彻底惊了:“这些事是怎么知道的?” 能查到他这倒并不奇怪,虽说当时投稿用的是化名。 但在之后的几次接触中,还是让杂志社的编辑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这个10美元的赌约,对方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先别管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陈子超上哪清楚江山是从何而知的: “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那篇文章中有关食用中餐的后遗症描述,是基于哪些研究基础?伱又能提供哪些化验结果?” 何文国耸了耸肩:“如果你们今天来找我就为了这事,我可以很负责的告示你……我在文章中阐述的观点仅仅只是推测。” “我顶你個肺!” 还真给江山说中了,陈子超刚想组织语言接着骂,何文国却在这时抢先张了口。 “事后我见这事越闹越大,便又写了几篇文章寄去了杂志社,但他们却一篇也没有发表。” “那你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我该做的已经都尽力了?” “你尽力了?”陈子超: “知道你这篇没有根据的文章,给多少工厂多少工人带来多大灾难吗? 全中国84家味精企业,几千号中国工人,就因为你一篇文章全遭了殃。 就这,还不连他们的上下游企业,和身在海外的无数家中餐厅。” 和陈子超坐在一块的鬼影帮少帮主:“在咱们中国有一句老话,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你说你挡了多少人的财路?” 陈子超:“人家从1921年辛辛苦苦发展了几十年的民族产业,被你一篇文章全给污蔑了,就凭这点,我都能把你告到破产。” “听何医生这名子,”少帮主:“怕不是也是华裔吧?” 两个人配合默契的夹击,夹的何文国满头大汗。 “我是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影响,”一块方帕子使劲抹着一脑门的汗,何文国: “其实我当时就已经后悔了,但……唉!” 听着对方给自己叩的帽子,何文国只觉得全世界的中餐馆都让自己给得罪了。 “何医生有没有想过,”陈子超继续恐吓:“如果让更多的受害者,知道这事的源头只是你写的一篇文章……” “别别,”四十有余的何文国是真怕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以补救的措施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在所不辞。” 陈子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一叠资料翻开后,布置任务的时间到了:“你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利用你如今的身份和资源优势,将这些文章尽快发表出去……” 除了对味精全面科学的科普与分析,这会摆在何文国面前的全都是嘉宝、亨氏、味好美……等多款国际知名食品加工企业、调味品企业的成分含量表。 令何文国大跌眼镜是,这么多知名企业的成分表里,居然都清清楚楚的写着含有味精的成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何文国收下了数据资料: “你们放心,我现在不但是整形医院的主刀医生,还在去年加入了一家化学研究基金会。 所以,对于一种物质的证明与推荐,我应该比你们更在行。” “那就再好不过了……” 直到看见最后一辆黑色轿车消失在黑夜,何文国才默不作声的走出了咖啡馆。 …… “小意大利”的一间客房里,江山一行已经领着两位贵客上了露台。 清清爽爽的晚风照着面上一吹,酒气立马就散了一大半。 “所以我一直认为,” 曹禺靠在露台的扶椅上:“不能因为对方有所怀疑,就什么也不做。 相反,我们应该走到西方国家的人民中去,让他们见识一下中国的话剧精髓。” 经过近20年的沉寂,曹团长终于又带着中国话剧出国了。 这一次,剧团不但要在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表演《燕京人》、《日出》等话剧作品。 曹禺还要联合英若诚,指导米国的话剧演员排演曹禺的四幕话剧《家》。 “到最后表演的时候,我们还要进行现场录制,”英若诚一想到这事还有点紧张: “然后把米国人表演中国话剧的现场录像,带回国交给浦江译制厂,再由他们进行专业的译制配音。” “听见没小江,”王扶林看着江山:“说不定到时候还得由你去翻译呢。” “嘿,”江山摆了摆手:“有英大翻译在,哪还轮的着我呀。” “原来你也是浦江译制厂的?”英若诚特欣喜的瞧着江山:“那可真是巧了。” “我只是那的一位编外翻译,”江山:“顶多就是个应急的,和您肯定没法比,您可是剑桥的高材生呢。” “嗐,”英若诚也嗐了一声:“我和剑桥的那点事怎么都传你这了。 其实呀,剑桥倒是想让我去来着,可给我在最后一刻放弃了。” “这是为何?”王扶林就听不懂了:“别人想上还上不了呢。” “是这样的,” 曹禺帮着解释道:“若诚小时候上的是天津一所名叫圣·路易的教会学校……” 和王世襄一样,为了能听懂学校里英、法、德、俄等一水欧美学生的嘲笑、并加以反击。 英若诚也没日没夜的学习英语。 当时他除了完成学校的课程,还强逼着自己利用早、中、晚的休息,每天背一段五百字的圣经或莎士比亚、密尔顿…… 就这标准,长此以往还能得了! 果然,三年的学习时间结束后,英若诚以各科全优的成绩,由圣·路易高中推荐拿到了剑桥的免试通知书。 但,在与自己父亲的一次促膝长谈后, 英若诚不但放弃了剑桥,还放弃了祖传的辅仁大学。 直奔着清华大学就去了。 这一会,英若诚边说边笑:“我当初念的就是清华的外国语言文学。” “别说,”江山:“还真挺对口的。” “说的就是呀,”英若诚瞧着江山笑了:“还没毕业,就帮着相关单位翻译海外剧本,毕业后干脆就进了人艺。” 什么是幸福? 爱好、学科、工作三合为一,就是人生中最大的幸福。 “如今更好,”曹禺笑道:“英翻译还得把中国的话剧剧本翻译成英文,让米国人表演我们的保留剧目。” “这倒是个很有意义的交流活动,”王扶林认为:“只有多加接触和了解,才能避免双方产生误会。” 1980年初,在国外几所大学的牵头下,曹禺开始领着中国话剧走出国门。 到了下半年,燕京人艺又将带着《茶馆》环球演出。 诸多凡务围绕,也是曹禺始终不能安心再创的原因之一。 “其实有些时候,双方有点小摩擦倒也不是坏事,” 江山在这时说话了:“就像咱们小组这次遇上的事一样,要不是奥威格对我们有所怀疑,咱们还拿不着与奥美的比稿机会呢。” “你不提这事我倒忘了,” 王世襄回忆道:“我怎么瞧着那位奥威格,在酒会上到处溜达,好像跟谁都认识似得。” “我也发现了,”余思归点了点头:“整场宴会最忙的一个就属他了。” “咱们参加个宴会,就是为了吃,”江山坦白交待道: “人家呢?不是结识新贵发展潜在客户,就是主动接触笼络优秀人才,奥威格多精明一人,几乎每吃一次席都能挖到几笔业务。” 不然,也不会在10年时间就攒下了8亿家资。 “这么说,”黄永钰:“他质疑你的能力,还是你占便宜了?” “能不能占到便宜,得看能不能获得甲方的认可,” 江山的目光缓缓看向四周: “只要欧莱雅一瞧上咱们的设计,整整5万美元的设计费……可就全是咱们的了。” 曹禺一听惊了:“多少?五万?” 英若诚补充:“美元!” “这都是公款,” 江山可不敢因此埋一个定时炸弹:“回去后是要上交组织的,咱们顶多也就拿个奖金。” 说实在的,回去后江山都不知道该交给哪个组织。 在他看来,这主意还是由旅游局的卢旭章来拿最好。 “那也很了不起了,”曹禺真心觉得:“如今国家多缺外汇呀,我们这一趟要不是有海外华侨赞助,根本都成不了行。” “确实是厉害,”英若诚:“没想到做广告也这么赚钱,我怎么瞧着比咱们排练话剧还要有意义。” “这俩本就不是一个阵营的,”王扶林:“再说,你得设计出一个令人满意的作品才能拿到这份钱。不然,都白瞎。” 直到这时,黄永钰才想起来打听:“对了小江,你说的这个欧莱雅,究竟是个什么?” 这时,余思归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口红和一只粉盒:“我现在用的化妆品,就是欧莱雅旗下的一个品牌:兰蔻。” 几个大男人,轮着打量起了余思归的化妆品。 “就是说,咱们接下来就要为这些小东西的做广告。” “欧莱雅旗下的美妆品牌很多,” 江山还真不清楚并购大户的具体日历:“但我们只需要为欧莱雅的主营产品染发剂打广告。” “染发剂?染头发的?” “染发剂一向是欧莱雅的拳头产品,”江山道: “和奥美广告公司一样,诞生于法国的欧莱雅,也是个发展迅猛的企业。 不过,在一件事发生之前,法国却根本不愿承认欧莱雅是本地产品,直到一次质疑事件发生后。” 王扶林笑了:“又是质疑。” “可不,”江山也笑了:“不过这个误会却差点要了欧莱雅的命……” 二次大战后,法-国的相关组织一度认为,欧莱雅之所以能在战争期间不亏反赚。 完全是因为欧莱雅的创始人欧仁,在战争期间向德军出售了军用油漆等紧俏物资。 于是,全法-国都开始对欧莱雅进行抵制。 结果,随着案件调查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反转证据浮出了水面。 先是经一份法军相关档案记载,在1940年到1941年之间。 欧莱雅的两位合伙人利用几份偷来的通行证,建起了一条法-国士兵的逃亡通道。 后来由于这条通道的名气实在太大,被闻讯赶来的盖世太保直接给端了。 之后,又有越来越多的法国人站了出来。 证明在战争期间,欧仁和其夫人将他们和许多犹太人藏进了自己的别墅,并帮助他们逃往了瑞士。 就在政府官员对这些证据和证人,表示惊讶的时候,最轰动的一份证明出现了。 “在这份1946年法-国总工会与教会劳工代表,联合签字作证的资料中,”江山继续: “欧莱雅的创始人欧仁,曾多次与德国官员谈判甚至暗中收买。 其目的,只为了交换更多被强制征用的法国劳工。” 这一会的曹禺,只感觉自己在听一个传奇故事:“这是真的?那这人简直就是个名族英雄呀。” “您以为这就完了,”江山笑道: “在得知了欧莱雅的处境后,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 其中最关键的一位,便是法-国一个小有名气的游击队长。 根据他的描述,欧仁早在1941年就与抵抗组织有来往。 靠着他提供的50万法郎的经费支持,有大约200多名集中营的犯人被解救出去。 之后更有数以万计的武器弹药,被运往了抵抗军的营地。 甚至连欧仁本人都在游击队扛过一段时间的枪。” “我的老天,”张路服了:“算下了,这什么欧莱雅的创始人,足足救了几百条的人命呀!” “看来不仅是咱们国家,”王扶林感慨道:“其它名族也有不少捐款捐物的爱国企业家。” “这么说,”黄永钰:“咱们接下来就是要为这样一家企业设计广告?” “听着还不错吧,”王世襄笑了:“看来资本家里也大有义士呀!” “听着是不错,”黄永钰点点头:“像这样的资本家,咱们拉一把倒还成。” “瞧您这话说的,”江山笑了:“好像欧莱雅等着咱们去扶持一样?” 黄永钰认为:“帮它设计一条优秀的广告,不就是在扶持它嘛。” “小江,你先别笑,”王世襄看着江山:“我问你,这一次有把握赢吗?” “或者说,”黄永钰:“你这回有几分胜算?”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六章 给纽约立一块无法描述的招牌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华盛顿特区的一条胡同里,一栋八层的高楼便是80年代的中国大使馆。 和附近的韩驻美、日驻美相比,无论是规模还是陈设都逊了好几个色号。 但相比后世的业务量,如今对于近百名驻美人员来说,倒也还算够使了。 刚建交的头几年,使馆几乎天天都能接到各式各样的求助电话,国内国外的都有。 但还真头回听说,有来跟当地人抢生意的。 “如今,咱们国内的广告公司这么牛了,”参赞看着手里的报纸:“一出手就拿了个大奖,还是个金的。” “这么看来,这队人还真有可能把那笔广告费给赚到了。” “嗯,”参赞的嘴角挂着微笑:“只要他们能把这笔赚到,咱们就一定得帮他们出个证明,让他们一分不少的把钱带回国。” “没错,还是一分税都不用交的那种。” …… 纽约城的“小意大利”,处处打扮的跟朵花一样。 沿街的屋檐下,常能瞧见几個或端着杯子、或拿着画笔的人。 小旅馆楼上的一处露台,黄永钰也支了个画架子。 一边画,一边还和余思归聊着天。 “他们怎么成天都待在街上,不用上班挣钱吗?”余思归的手里抱了杯红茶,眼睛羡慕冲着楼下。 “咱们瞧着不也一样,” 黄永钰照着余思归的位置,画了只杵在围栏上的猫头鹰:“成天待在露台上吃喝玩乐。” 江山的客房没有阳台,只连着一方20来平方的露台。 于是,这里就成了大家伙都爱待的地方。 这一会,把桌子搬上露台的江山,正在积极创作着。 片刻不离左右的张路和黄华,抱着学习的态度一人守着一边。 “这就好了?”张路还没看明白,江山就收了笔:“这么简单?” “你还想怎样?” 江山开始收摊了:“中国人画画,一向都是重意不重形。” 黄华对着画稿使劲眨了眨眼睛:“可你这也太不重形了,哪里能体现染发剂的优点?” 听着他们仨的你一句、我一句。 坐在屋里看电视的王扶林、王世襄走了过来。 “这才多久,”王世襄好奇道:“小江你就完工了?” 王扶林没说话,拿起画稿看了起来:“广告的宣传对象不说是个五颜六色的染发剂么,你这怎么只有黑白线条呀?” “您别着急,一会就明白了,”江山已经归置好了东西:“张路,架机器。” “好咧。” “我呢,我干点什么?” 来纽约的这段时间,几位来自各行各业的同志,还真爱上了这种团伙做事的感觉。 没一会的功夫,按劳分配的几个人又在露台上忙活上了。 …… 约定的时间,说话就到。 看着眼前的小轿车消失后,黄永钰、王世襄、曹禺、英若诚、张路,仍趴在露台的栏杆上眼巴巴的瞧着。 “你俩不跟过去看看?” 曹禺最近老爱往这跑,一是因为伙食好、二是因为酒友好。 “不了,”黄永钰抿了口烟:“去了也帮不上忙,关键还紧张。” “你以为留下来就不紧张了,” 王世襄已经开始紧张了:“早知道我就跟去了。” 张路:“我也有点后悔了。” “得得得,”黄永钰早后悔了:“下回甭管是什么事,咱们全都一块上。” “行了,” 英若诚找了张躺椅坐了下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咱们干脆就边喝边等吧。” 巧遇故知的这些天,他和他的团长终于不用再满大街的找寻劣质苹果酒了。 …… 奥美广告公司的一间多功能会议厅里,江山、王扶林、黄华、余思归,鱼贯而入。 比稿开始之前,奥美的一把手奥格威与王扶林友好的握了握手。 由于头天下午已经接过头了,这一会见面便省下了不少事。 10多分钟后,正主终于来了。 几身灰西装、白套裙的欧莱雅高管走进门后,会议厅里的气氛立刻就活跃了起来。 对于奥美主动提出来的“比稿”活动,起先欧莱雅还真是感觉多余。 直到听说比稿的对象,是来自纽约广告节的金奖获奖团队。 欧莱雅才终于来了兴致。 不但不反对,还表示强烈的欢迎。 这不,连欧莱雅驻美首席执行官尼古拉斯,都很给面子的亲临现场。 仔细想想倒也对等,毕竟奥格威也亲自来坐镇了。 在一番必不可少的客套话后,和奥格威坐在一块的尼古拉斯两边团队看了看: “我们还等什么,可以开始了吗?” “随时为您效劳,” 奥美的广告策划师保罗说完这话后,看向了对面的中方代表:“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们怎么说?” 江山果断伸手有请:“请。” 话音刚落,保罗特干练的起身上屏。 配合着大屏幕的举手投足,看似潇洒随意,却处处精心编排。 不过江山这一会在意的,却是他身后的大屏幕。 PPT这玩意,要到84年才能被微软端上架。 早在它之前,商务幻灯片的应用已经非常考究了。 但在这间会议厅里,一切的案例讲解都将由一台录像机来完成。 保罗一拿攥着定制的遥控器,一手指着大屏幕,张口闭口居然还是法语。 “伱感觉怎么样?” 余思归只出声,不动嘴的小声哼哼。 “就那样,” 见惯了大场面的江山,也尽量不动嘴:“法语倒说的不错。” “你怎么说?”黄华差点没用腹语:“看样子,这老外可比你的法语说得遛。” “能说就不错了,”江山继续哼哼:“将就着听吧,这是比设计,又不是挑翻译。” 这当会,王扶林静静瞧着台上的表演。 “原来这是法语啊,” 到底是老同志,哼起来自然又清晰:“我说怎么听不懂呢!” “瞧您这话说的,”江山哼道:“好像他说英语,您就能听懂似得。” 面对满屏甩动的七彩秀发,来自中国的4位同志一直在不易察觉的暗中交流。 直到掌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们才一块拍起了手。 下一刻,在几句提问过后,江山这边也准备好了。 和奥美广告不同的是,这一会掌握遥控器的却不是主讲人。 自打穿来之后,江山那套有准备的开战模式也随他而来。 习惯战前演习的他,早已和黄华同时摆开了阵势。 此时此刻,抓着遥控器的黄华,正注视着江山的一举一动。 脱掉西装外套轻松上阵的江山,正式进入了表演环节。 别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中国小伙子一开口,居然也是法语: “1907年,一位年轻的法国人发明了世界上第一款无毒无害的染发剂。 之后又在同一年,全球著名的欧莱雅公司诞生了…… 从此,世界各地的人民都可以在大自然中,尽情绽放欧莱雅带来的美丽。 基于这一关键词,我们的团队为欧莱雅量身设计了一款户外广告:取之自然、融于自然。” “取之自然,融于自然?” 这下,轮到别人小声嘀咕了。 欧莱雅的尼古拉斯,和奥格威在同时重复了一句后,又同时扶了扶眼镜。 此时,显示在大屏幕上的画面,差点没让在座的同仁集体笑出声。 屏幕上,白底黑边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位披着波浪圈的女人半身像。 除了横于右下角的欧莱雅清晰字幕,便再无一物的户外广告牌,令在座的奥美高管更加肯定,中国的广告设计一定大有猫腻。 这一刻,终于见到庐山真面目的奥威格,沉默不语。 尼古拉斯毫不掩饰的含笑伴摇头,完全就是他的内心独白——第三世界的国家,果然很幼稚。 眼瞧着胜负已定,他微笑着看向同样也在微笑的中方阵营。 正考虑该说哪句结束致词的时候,忽然, “嗯?” “哦~” “这是……?” “天啦!” “哇——” “So,beautiful……” 下一秒,闻声赶紧转头的奥格威,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屏幕上的变化。 原先那块只绘有黑白两色的广告牌,竟眼睁睁的在众人眼皮底下随意切换起了颜色。 最有趣的是,变化颜色的那一块恰好就是长发女郎的波浪长发。 面对屏幕上忽然架起的七彩祥云。 会议厅里的议论声,跟着就大了起来。 众人一边交头接耳、一边继续观看。 随着时间的推移,广告牌上碧海华光的秀发,已经落霞与落幕齐飞、海水共长天一色。 说白点,就是大波浪又被染成了夕阳红。 这一会,尼古拉斯的眼中也泛起了霞光:“原来是这么一个融于自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发色。” 欧莱雅的一位高管,特庆幸今天跟了过来:“哇,这哪里还是户外广告,简直就是一幅无价的世界名画。” “还是会早晚变换颜色的那种。” “胡说,哪里是早晚变化颜色,分明就是24个小时都在变化发色。” “颜色倒是次要的,我们欧莱雅的广告哪一个缺色彩了?” 毕竟,刚刚奥美的户外广告也画的花里胡哨:“关键它还会变色。” “我现在都可以想象,可爱的女士们看见这块广告牌时的表情了。” “没猜错的话,她们一定会对着我们的广告牌高声尖叫的。” “何止是女士,全米国都会爱上这块广告牌……” 这当会,一想到这块广告牌即将属于自己,尼古拉斯双拳齐握激动道: “都说中国人聪明,之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啊!” “这么说,您喜欢我们的创意?” 立在台上的江山,始终在观察对方的反应。 “毫无疑问,”尼古拉斯:“它的出现,完全超过了我们的预期。 可以说,这块户外广告超越了以往欧莱雅的所有广告设计。” 听此,奥格威也跟着点了点头。 …… 招牌就是一块普通招牌。 不插电、不换牌。 以不变现万变的展现手法,源自于德-国威娜在后世的一块户外广告。 背海而立的威娜广告牌设定,简直就是冲着纽约这座环海城市来的。 全幅广告只见线条勾勒,女主秀发、五官位置全都采用了镂空设计。 画在纸上看着简简单单,但只要将它往海边一搁。 不仅能抗住海风,还能以海天为天然背景,给广告女郎渲染上流光溢彩的秀发。 四季流转,日月阴晴。 只有你想不到的颜色,没有它变不来的色彩。 “请问,” 这时候,奥美的阵营发起了提问:“等天色完全黑了后,这块户外广告是不是也跟着下班了、?” 江山笑了,他很直接的告诉对方:“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随后,大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幅夜幕下的效果图。 随后灯光的全部开启,广告牌上的女郎终于变成了一位黑头发、黑眼睛的时髦女郎。 “Perfect!” 坐在C位的尼古拉斯,直接起身鼓掌。 和他坐在一块的奥格威,也不失风度的站起了身。 面向江山拍手的那一刻,眼里仿佛看见了一位满身华光的广告新星。 而顶着一脑袋霞光的江山,却正对着自己的甲方展示着最晴朗的微笑。 五万美金,你哪里跑! 掌声、香槟…… 颇具大家风范的奥格威,在兑现承诺后为今天的对手开香槟、画大饼…… “江、山,有没有想过来我的公司发展?” “奥格威先生,”江山可算是逮着机会了:“还记得您提过的合资公司春风度吗?其实,我就是那家公司的主创。” 奥格威:“……”搞了半天还真给自己怀疑对了,只不过那家公司的设计人员,还是中国人。 看着对方极其重视自己的队友,一旁的王扶林、黄华和余思归也感觉面上有光。 离开奥美,仪态万方的坐进小轿车后,表面稳重的四个人才挥着拳头大笑了起来。 直到汽车行驶在曼哈顿的大道上,还可以听见车里整齐划一的欢呼: 五万、五万、五万…… 左弯右拐,小意大利。 黑色的林肯还没停稳,二楼的平台上就探出了几个脑袋。 “回来了?” “怎么样?” “成了吗?” 楼下车窗摇下,四只手全部伸出了窗外。 看着一个个OK、2耶的手势,楼上的几位立马就笑了出来: “德行!” …… 当天晚上,江山又掐着点给燕京拨去了电话。 “听见么卢局,我是江山。” “怎么样?” 卢旭章的心砰砰跳,好久没这么紧张了:“咱们赢了吗?” “赢了,” 抓着电话的江山,看着围在周围的小组成员:“咱们赢啦!” “好,好好好,” 立马起身的卢旭章,叉着腰、叫着好: “小江同志,我现在代表组织正式通知你们,你们这次的海外任务执行的相当成功。 不但拿了大奖给祖国争了光,还帮着国内多家企业打了翻身仗。 如今,好几个部门都在等着学习你们的光荣事迹……” “我们这点活都成事迹了?” 乐坏了的江山,还扭捏上了:“其实,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卢旭章的嘴,乐的一直没合过:“行了,在外面先不多说了。 接下来,我命令你们全组人员,给我平平安安的飞回来。 祖国,想你们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还别说,难得说一次酸话的卢局,听的江山容光焕发。 这一会,大家伙瞧着江山的表情。 “怎么了这是?” “你这是个什么表情?电话里都说什么了?” “祖国,” 江山一张口差点没朗诵起来:“想我们啦……”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七章 埋一个计划,赚一层写字楼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一场比稿大战落幕,欧莱雅公司的公关人员,立刻将这个消息通知给了各大媒体。 众所周不知,营销圈一直存在十大酷刑的传说。 若问创意人最怕什么,十个有十个都会说——比稿。 但,它又是甲方最喜爱的一种牵手方式。 后世很多时候,常能看见两家广告公司为了一个标的,全精英上阵的比稿新闻。 从筹备环节到竞标现场……无一不被甲方拿来大肆宣传造势。 各家竞标公司的往期获奖项目、优秀广告案例、创意团队配比、设计人员资历……反正能当回事的都要写上一段。 但凡有点家底的广告公司,还会因“比稿”期间的表现,带来股价的上下波动。 可即便如此,各大广告公司还是不得不比。 因为,能发起比稿大战的甲方,都不是小门小户。 一旦赢了,往往能给公司带来上亿的广告合约。 2023年,亚太地区最激烈的一场比稿大战。 旗下同时拥有奥利奥、咸趣、怡口莲、麦斯威尔等众多食品品牌的亿滋集团,将提供高达20亿美元的广告合约。 无论哪家广告公司,只要拿下了这個标的,这一年基本上就可以躺平了。 在奥美广告还很弱小的时候,广告教父奥格威就天天拿着一把雨伞,等在壳牌石油CEO常出入的酒店门口。 终于,在一个倾盆大雨的下午,奥格威逮着一个机会为壳牌石油的CEO撑起了一把雨伞。 就这样,他不但得到了一个四进一的比稿机会,还顺利拿下了壳牌石油一年的广告合约。 这笔巨额广告费,一下就令奥美的净利润翻了番。 所以说,一个人要想快速敛财,不但要有才干、还得豁的出去。 …… 这一会,同样也在比稿大战中获胜的江山同志,正和自己的小组成员坐在百老汇的剧院看演出。 在这之前,他们一行7人已经上哥伦比亚大学,看了场燕京人艺的话剧《燕京人》。 并为同在纽约的自己人,献上了几束鲜花。 当时给团长曹禺乐的,直接就丢下团队和他们跑去了百老汇。 百老汇一条街最经典的一场表演,看得英若诚如痴如醉。 情到深处是,还会抓着坐在身旁的王扶林聊上几句。 江山歪过脑袋在一旁瞧着。 在他的眼里,这位将于6年后突然从股级干部,升任文化副部长的英翻译,已经很有几分《我爱我家》中胡学范的架势了。 “后天就要回去了,” 黑暗中,余思归的眼眸雪亮:“江山,你说我是跟你们回国呢……还是直接在东京下机。” “你的大地广告不要了?” 江山给出了客观意见:“这都出来多久了,还不回去看看。” “就知道你会说这话,巴不得我早点回去吧?” “哪能呀,我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吗?” “你才是驴呢。” “这就生气了?”江山:“其实不光是你,我们这个团队都要散伙。 你在东京下机,我、张路、黄经理在浦江下机。 王导、永钰叔他们继续飞回燕京。正好,一架飞机送一路,哪哪都不耽误。” 拼车都不带这么顺的。 “江山,”余思归说出了想了好久的话:“其实,我也想买套房子。” “买房子干嘛?”江山一想到过几年疯狂的东京:“我要是你,就直接在东京买层写字楼。” “那得花多少钱呀?我可买不起。” “缺多少我可以帮伱挣,”江山决定合伙买: “算算时间,火柴的系列广告应该在日-本全部上映了。 你到时拍些照片挂在公司的墙上,再放几页在公司简介里。 另外,那些麦当劳的户外广告、凤凰永久、欧莱雅的平面广告,都可以挂在墙上。 作为一家广告公司,首先得学会营销自己。” 洋洋洒洒的听下来,余思归一直在点头:“其实,我是想在浦江买套房。” “在浦江买?”江山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就你这侨胞的身份,干脆就买套浦江的侨汇房。” “就那什么爱建大厦?” “对,”江山越想越感觉靠谱: “上面不是分了一套给我们公司嘛,等以后你回国住的时候,我正好连饭都不用做了。” “为什么?” “直接上你家吃去!” “美的你,”余思归的嘴角一翘:“你平时都爱吃些什么?” …… 白天过的有多刺激,晚上睡的就有多踏实。 第二天早上,和王扶林住在一屋的江山,眼睛还没睁就听见门外一如往日的动静。 “都最后一天了,你们就不能在自己屋里待会儿?” “赶紧起来,江山,” 门外传来了黄华急促的呼唤:“咱们的广告出大事了。” 这一声嚷的,屋里的王扶林、江山在三秒之内,一气呵成了坐起、下地、开门的三周半动作。 房门打开的瞬间,张路便把一叠报纸拍进了江山的怀里。 “怎么了这是?” 江山和王扶林一块掰扯报纸:“出什么大事了?” 话刚一说完,走廊对面的黄永钰、王世襄也打开了房门:“出什么事了?” “快看看吧,”黄华笑道:“纽约城的报纸,都快被咱们的广告承包了。” “真的?” “哪呢?” “快给我瞧瞧。” 按说,三天的双面广告已经结束了,难道……后劲已经来了。 几个人对着报纸一齐下手。 很快,便见到了黄华口中的承包大户。 都不用细找,清晰的配图一见便知。 【新晋广告节金奖得主,一组来自中国的神秘广告人。】 【《紫禁城奇妙夜》,纽约广告节上最夺目的获奖作品。】 【味精是否可靠,看中华帝国的宫廷盛宴怎么说。】 【从味精的动画广告、到大明帝国的宫宴,全纽约爆满的中国餐馆,成了最近一段时间最火热的话题。】 【震惊全城的双面自行车广告,系广告节中国获奖团队的又一杰作。】 【欧莱雅公司最新透露,在最新一期的比稿竞标中,来自中国的广告团队,以毫无悬念的优势,摘得了欧莱雅最新一期户外广告的设计资格。】 【中国广告团队再爆冷门,其比稿对象奥美公司大呼不可思议。】 与纽约广告节那会,各家报纸新闻报导中的一行字相比。 这一会众人眼前的《纽约时报》、《华盛顿时报》、《纽约邮报》……都对中国的获奖广告,进行了连文带图的大篇幅报导。 “这帮老外是睡醒了,” 看着自己在报纸上举起奖杯的图片,黄永钰决定一会再买几份:“前两天只给了我们一行字的介绍,今天怎么忽然就长篇大论?” “说的就是呀,”张路也觉得奇怪:“而且还这么多家报纸一块报。” 虽然《紫禁城奇妙夜》在电视上播的很风光。 但落到报纸上时,还不如双面广告的风浪大。 拢共也就是在五支金奖获奖名单中,露了一行脸。 “我估计呀,肯定跟欧莱雅的比稿有关,” 江山判断:“你们想呀,我们这次打败的对手可不是小公司,能在奥美的眼皮底下抢到肉,各家媒体能不吃惊?” “再加上我们最近的动静本来就不小,”黄华一块分析道:“这些报刊哪还能做的住。” 哪怕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省的再像双面广告一样,此处不报导、自有报导处。 “黄经理,” 江山忽然想到件事:“天厨味精的新包装怎么说了?” “熊猫瓶和熊猫袋,这个月底就能下线,”黄华道: “但从下周开始,9分钟时长的美食广告,将改换为5分钟的版本,熊猫味精瓶也将提前和米国的观众见面。” 在这段剪辑成5分时长的广告末尾,将出现天厨味精的新包装:熊猫玻璃瓶。 除此之外,由江山亲手操刀的天厨味精宣传海报,也将同时上市。 之后,同样的操作也将在多个国家同时上线。 总之,为了给中国的美食、味精辟谣,江山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顶了! …… 下午,就在味精的源头肇事者何文国,以科研协会的名义寄出稿件时。 江山一行7人,一头就扎进了第八大道的仓储超市里。 从入口处的药房、花店、照片冲洗一路逛进去,7个人都在相互提问: “咱们国家什么时候也能开一家这样的商场?” “这多好,” 张路拿起货架一只SONY随身听,随便瞄了眼贴在货架旁的SONY海报: “想买什么直接拿起来瞧,省的麻烦营业员了。” 不想买的,也能拿着玩。 “我也好这一口,” 黄永钰每次过来超市,都会拿起一台柯达拍立得相机使劲瞧:“这相机可真先进!” 相比1977款的柯达拍立得,1980的新款无论是造型、还是相片的清晰度,都提高了好几个段位。 “您喜欢这玩意?”江山上前一步。 “看着倒挺新鲜的。” “那咱就买,”江山已经打听过了:“思思说了,米国的柯达相机,卖的比日-本还要便宜。” “便宜也要不少钱呢,”黄永钰不肯:“我是不可能买的,你小子也别犯傻。” “这怎么是犯傻呢,”江山是真想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万一咱们日后要做柯达的生意呢?” “还能有这种可能?” “怎么没有,”江山:“你之前能想到咱们会接染发剂的生意?书到用时方恨少,商品也一样。” “有道理,”黄永钰点点头:“该花的还得花,咱不能因小失大。” 一想五万美金的到手速度,黄永钰直接就上手帮江山挑上了。 “这相机咱们买两台,” 江山伸过头和他一块挑:“您一个我一个,等以后真接了柯达的订单,咱们两个一块上。” “那哪成,”黄永钰:“这又不是小钱。” “我送您个东西怎么这么费劲,”江山:“您还是不是我叔。” “得,就照你说的来,”黄永钰已经挑好了:“记得一会再给你叔买身衣服。” “咱们这就去,”江山转脸看向王世襄:“叔,一会我亲自给您捯饬。” 好容易出国一趟,回国之前肯定得带些礼物。 除了每人每日一美元的津贴,江山还做主给7位小组人员,颁发了100美元的比稿奖金。 按照1:1.5的汇率,其实也没多少钱。 但大家伙还是因这笔意外之喜,开心不已。 毕竟,这可相当于他们两个月的工资。 这一会,分散在食品货架的几位,都在捡又好看又实惠又……的东西下手。 而江山,则领着余思归来到了玩具专区。 “你要给小鱼和小白买玩具?” “肯定得买呀,正好儿童节也快到了,” 江山站在芭比娃娃的专柜前:“你是没瞧见,每次我打外面回去,最开心的就是这俩个小家伙。” “你会挑芭比么?” 余思归自己也走不动路了:“还是我帮你选吧。” “我已经选好了,” 江山的目光缓缓越过一片老破小的芭比屋,直接就提起了一座带供电系统的粉色独栋:“就它了,小鱼准喜欢。” “我也喜欢,”余思归的眼里泛起了一片粉嫩:“长这么大,我还从没有过芭比屋呢!” “你也喜欢,”江山看出来了:“那我也给你买一个。” “当真?” “来,”江山提着玩具,立在一架粉色的海洋之前:“喜欢哪个尽管拿?” 余思归笑了:“就你那个吧。” 于是,江山二话没说,又给拿了个一模一样的的独栋。 …… 1980年5月18日,江山一行乘坐的航班,与东风运载火箭同时起飞。 直到飞机平稳升向高空时,航站楼里的陈子超还在向他们缓缓招手: “真是一帮牛人啊,看这纽约给他们闹的,” 陈子超目视上方:“真想留他们多住一段时间。” “还住?” 身旁的鬼影帮少帮主:“再住下去,只怕整个纽约都要给他们拿下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收回目光的陈子超,缓缓打开了手里的几张图稿。 图稿之上,八仙过海的模具图栩栩如生、财源滚滚。 …… 地球的另一边,一架飞机带着轰鸣从天空划过。 这一刻,旅游局的卢旭章、机械部的饶斌,同时抬起了头: “小江,该回来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八章 弄拙成巧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纽约欧莱雅总部,面对立在中间的大屏幕。 6、7位高管,或双手背后或抱着双臂,十分满意的评论着屏幕上的镂空广告效果图。 在他们眼中,下一届的广告节必将有他们欧莱雅的一席之位。 同样,奥格威的办公室里。 双手交叉搁在膝盖上的奥格威,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视机里不断切换的照片。 “据我们调查发现,除了纽约的自行车双面广告,” 奥格威的女秘书,抱着一夹资料站在一旁汇报道: “前段时间在香江、日-本、新加坡等多个地区播放的大白兔奶糖、白猫洗衣粉、中华铅笔、以及最近刚上映的统一火柴系列广告,都能够看见春风度的影子……” 看着电视机里,一个个自家公司曾经讨论学习过的广告案例。 奥格威搁在膝盖上的手,又拎起来开始揪下巴了。 “不仅如此,据香江奥美的同事了解,香江的‘黄与林’公司,为了在麦当劳的比稿大战中取胜,两位老总还专门跑了趟中国大陆寻求帮助。” “什么意思?” 奥格威坐不住了:“你的意思是说,麦当劳的户外广告也是春风度的作品?” “这个可能性很大。” “呵~” 奥格威苦笑了一下:“搞了半天,我在广告节上千挑万选的两支案例秀,竟都是春风度的作品……” 苦笑着摇摇头后,他忽然脸色一怔指向了电视:“我居然把这种水平的广告团队,邀请来和自己的公司比稿?” “您当初是怎么想的?” “我……天知道当初我是怎么想的。” 原以为对方在弄虚作假,没想到自己却弄巧成拙。 早知道对方这么强,奥格威根本就不可能给他成为对手的机会: “狡猾的中国人,”他总结道:“记住,以后绝不能跟中国人玩心眼。” 女秘书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那玩什么?” “玩……”奥格威当真想了一会,下一秒:“玩你個头!” 1980年,米国市场的奔驰450,每辆售价16000美元。 也就是说,江山用三天时间赢走了三辆奔驰450。 …… 就像江山之前说的那样,纽约——东京——浦江——燕京的国际航班线路,简直就像是专门为7人小组开辟的。 上午8点,当提着大包小包的江山回到51号小院时,从前到后的一声声:“妈、妈……我回来啦!” 令后院正准备出门的江妈,立刻喜的跟什么似得。 从小到大,只有老三会事事烦着她,但江妈却就喜欢这个小儿子:“小三儿,妈在这呢……” 隔壁,李若诚家的老两口,一个推窗一个推门。 “老三回来了。” “你小子终于回来了。” 不过才分开了20来天,三位老人却好像三秋未见似的。 围着江山长长短短聊了好一阵,直到老三倒在床上一睡不起后,江妈还守在床边舍不得离开: “瞧孩子瘦的,”江妈瞧的可仔细了:“这米国不是不搞计划经济嘛?吃点好的也那么费劲?” “哪瘦了?他就是瘦,也是给你看瘦的,” 李怀英等在门边对着江妈招手:“赶紧出来,让孩子踏踏实实睡一会儿。” …… 下午,踏踏实实睡了一觉的江山,坐在屋里勤勤恳恳的盘气球。 嘎吱、嘎吱…… 坐在他身边的李若诚,也在帮着给气球打气。 眼瞧着一只只五颜六色的气球,在江山的手里变成了苹果、茄子、小狗、长颈鹿…… 江妈和李怀英,瞧的眼都大了。 “老三,你还会变魔术?”江妈抓着一只小狗:“这算魔术吗?” “不知道,”李怀英一直盯着老三的手:“但是看着很不简单。” “这门手艺是我在纽约刚学的,” 江山想起了上辈子在儿童兴趣班打零工的日子: “他们那,一到逢年过节就喜欢布置现场,5美元一套连气筒带气球,还蛮划算的。” “看着倒是蛮不错的,”江妈看着桌上成堆的气球:“不过老三,你这弄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不多,” 拧成了20来只动物气球后,江山接过了李叔手里的气筒:“还早这呢。” “这还不多?” 江妈继续给气球系上线:“行行,咱们赶紧弄吧。” “对了妈,” 江山忽然提议:“咱们今晚就用新买的电饭煲做饭吧?” “这就用上了?”瞧着江妈的表情,还有点省不得:“我还想等到过年时再拿出来呢。” “咱能别什么都等到过年么?东西买回来就是用的,”江山换着方的劝: “妈我跟你说,要不是使馆的同志帮忙,我这几样电器都不能这么轻松的就带回来。 人思思可说了,就这几样小家电,日-本本地卖的都没有米国便宜。” “就这几个锅,还惊动政府了?” “昂!” “用,”江妈当即决定:“今晚就用,他李姨、你晚上干脆也用电饭煲做饭吧。” “行,”李怀英点点头:“我们两家一块用,不会的时候也好有个照应。” “伱们什么都不用管,” 江山:“只要放上米量好水,按下开关后,就可以忙别的去了。” 临出发前,江山思来想去。 最后决定,给江妈和李姨提了两口电饭锅回来。 “妈,还有不到20天就要高考了,” 江山感觉去年也问过同样的话:“咱家那两位高考生,最近怎么样了?” “呀,”江妈猛的一抬头:“你不提这事我都忘了。” “怎么了?” “明天是小川参加戏剧学院面试的日子,”江妈:“也不知道她准备的怎么样了?” “明天就到日子了?” 江山愣了几秒:“我还没顾上帮她找人呢。” “这事不用你操心,” 江妈摆了摆手:“译制厂的胡厂长和电视台的古台长,都请人帮川川排练过了。” “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还能是谁,”江妈一想这事就慈祥:“你二嫂张罗的呗!” “放心吧老三,”李若诚算是看出来了:“你家这位二嫂虽然不怎么说话,但绝对比你们会来事。” “那行,”江山:“我明天陪小川一块过去。” “你也去?” “还有其他人要过去?” “明儿说是潘红会陪着一块过去。” “她还真来了?”“不止呢,”如果不是人太多,李若诚都想跟过去瞧瞧了:“胡啸说了,到时候他和他那位电视台的朋友一块过去。” “不会吧,”江山停下了手里的活: “刀把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排面了?不就是去上戏面个试么,怎么把两位一把手都惊动上了。” …… 下午三点半,安和街小学门口。 远远的,江山就在一群小学生中,瞧见了自己的小侄女。 五月的天气,一动就冒汗。 背着一只小书包的江小鱼,身穿一件小圆领的白衬衣、两道白杠镶边的天蓝色背带裙。 也不知在学校玩了什么,给小姑娘汗的几丝刘海都粘在了脑门上。 红扑扑的小脸蛋配上飞在一边的红领巾,活脱脱一幅祖国栋梁的好模样。 “江小鱼,” 安和街小学的大门外,手拿着一把气球的江山,冲着自家的小朋友招了招手:“这呢,小鱼!” “三叔?” 正在和同学说话的江小鱼,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抬眼一瞧,立马就开心的跳了起来:“是我三叔,我三叔来了。” 对于江小鱼的这位三叔,几个要好的同学早就打过交道了。 这会一见,赶紧呼啦啦一起围了上来。 “来来来,” 江山一个挨一个送出了小礼物:“每人都有,这是叔叔特意为你们准备的。” “哇~” “我这个是小兔子哎。” “这气球真好玩。” “谢谢三叔。” “三叔谢谢。” 几个开心的小朋友,随着江小鱼一块叫。 在校门口其他孩子羡慕的目光下,小嘴巴巴叫的更甜了。 …… “三叔,你从米国回来了?” “回来了,” 背着小书包的江山,牵着一蹦一跳的小侄女在路上走着:“这不一回家就来接你了。” “太好了,”江小鱼跟三叔最亲:“米国好玩吗三叔?” “就那样,”江山:“有点闹腾,你们呢,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三叔,我掉了一颗牙。” “三叔,爷爷说小白又胖了。” “三叔,二婶开始教我学英语了。” “三叔……” 快要走到51号小院的时候,一辆奶黄色的面包车出现了路边。 “江小鱼,” 江山走过去抓住了面包车的后门把手:“六一儿童节快乐!” 说完,一把掀起了后车盖。 接着,一面包车的七彩气球,晃晃悠悠的出现在了江小鱼的面前。 “哇~” 小姑娘生平头一次见到如此梦幻的场面:“我的天啦!” 作妖的三叔不仅给小侄女准备了一车的彩色气球,还在气球的中间摆上了一座亮着灯光的粉色芭比屋。 别说,这些上辈子的花头点子,在哪辈子都很好使。 此时此刻,江小鱼小朋友的眼中早已架起了彩虹。 下一秒,平日里特文静的小姑娘,直接就扑了上去……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九章 出手操控百花奖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燕京,忠南海。 果然像之前说的一样,于今年五月对外开放了。 登记取票的参观方式,和后世一些博物馆的进门方式一样便捷。 回到燕京的当天,王扶林、黄永钰、王世襄刚下飞机,直接就被一辆车接了进去。 初来乍到,三个人都做到了即紧张又放松。 紧张的是目前瞧见的人物和地点。 放松的是总算将5万元的美金(除去7个人的700元奖金),交到了组织的手里。 “这就是你们刊登在《纽约邮报》的广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一间临近荷塘的小会客厅里,旅游局的卢旭章接见了访美归来的三位同志。 看着手里的一份报纸,卢旭章真没瞧出什么“令群众们奔走相告”的充要条件。 “您得把它立起来瞧,” 黄永钰示范道:“冲着光,才能看见绝妙之处。” “噢,” 卢旭章终于见到了庐山本山:“原来得这么看……有意思,别说,老外还真就喜欢这套。” “不止是老外,”王扶林在一旁笑道:“我们几个瞧着也挺有意思的。” “没错,我也感觉很有趣。” 这三位都是和卢局长在听鹂馆吃过饭的同志。 再次见面,倒省去了不少环节。 这一会除了来上交战利品、还要汇报工作。 “不错,”卢旭章翻看着一份份圈出重点的报纸:“看来你们这次在纽约的动静不小啊。” “这是在现场拍摄的照片,”王扶林一样一样的呈上: “广告节获奖现场、报纸被抢购的照片、唐人街中餐馆的前后对比照片、商场自行车销售现场的前后对比图……每一项我们都做了记录拍照。” 江山虽不是贪功之辈,但也从不藏着掖着。 “非常好,”卢旭章点点头:“这样的照片很有新闻价值,你们电视台有没有专项报导的计划?” “有,”王扶林很肯定的点点头: “目前已经可以确定的是,有关纽约广告节的获奖报导,将很快出现的新闻联播的时段里。” “很好,”卢旭章感觉此举甚好: “同志们在外面取得了这么大的成绩,作为大后方,我们必须要在全国人民面前提出重点表扬。” “您放心,除了我们电视台,”王扶林:“还有很多报社也在联系我们。” “总之,这个事你们新闻单位必须好好报导一下。” “我们台领导也是这么想的。” “得给人民树立一些信心,”卢旭章强调:“不光国外有咱们值得学习的先进技术,咱们也有令国外刮目相看的时候。” “您说的没错,”黄永钰笑道:“在纽约广告节上,江山的广告作品就被当成模范作业全场点评了。” “是么?” “可不,”王世襄接着汇报:“来自世界各地的广告公司,都在底下拿個小本子记录呢。” “您都没瞧见,”王扶林:“当时可把我们骄傲坏了,一个个挺直了腰杆坐在会馆里。” 黄永钰:“别提有多自豪了!” “说的我都想去现场看看了,”卢旭章是真向往啊。 “另外,这笔钱……”卢局按了按桌上的美金:“小江真说了要全部上交,不是全部兑换?” “我这有他的一封信,”黄永钰边动手边说话:“您看了以后就明白了。” 一封洋洋洒洒的漂亮话,看的卢旭章连连点头。 “说起来,我们局给江山的礼物,也不知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您还给他准备礼物了?”黄永钰好奇道:“什么礼物?” 卢旭章微微一笑。 如果连黄永钰都不知道的话,看来他之前交代下去的事,还真的执行的很好。 “说起来你们也不是外人,”卢旭章起身挥了挥手:“干脆,我们一块过去瞧瞧准备到哪一步了。” 听卢局这么一说,黄永钰、王世襄、王扶林更好奇了。 这卢局究竟给江山准备了一份什么样的礼物,这么还一步一步的。 …… 好奇了没一会,当发现载着自己的小汽车开进故宫的时候,三个人的好奇心更是好的没边了。 “组织上不会给小江预备了一个古董吧?”黄永钰凑在了王世襄的耳朵旁。 “还真没准,”王世襄:“那可是五万美金,不得补贴点硬货呀。” “按说不应该呀,”王扶林坐在王世襄的另一边:“听卢局刚刚那意思,在咱们付款之前,他就已经着手准备了。” “对呀,”黄永钰也想起来了:“还说什么一步两步的。” 三个人怀揣着同一份好奇心,走进故博文物研究所。 直到这时,三位才看见了卢局长口中的礼物。 原先放置着《清明上河图》的那张长条桌案,已经换成了一幅展卷半幅的《八十七神仙卷》。 而原先为故博临摹复制《清明上河图》的冯忠莲老师,正坐在桌前一丝不苟的练习临摹《八十七神仙卷》。 “怎么样?”双手背后的卢旭章看着眼前的进展,不由皱起了眉:“距离完成大约还要多久?” “这还真不好说,” 朱家溍在二位老友夺目的直视下,毫不畏惧的介绍道: “相比5米3长的《清明上河图》,3米不到的《八十七神仙卷》的复制难度要小很多。 这个难度针对的不止是长度,整个画面的构图也有决定性。” “你们估计要花多长时间?” “这幅纯白描的绢本长卷,顺利的话一年左右就能完成,” 这会说话的是临摹大师冯忠莲:“要想做到分毫不差,这是最基本的用时了。” “《清明上河图》你们复制了多长时间。” “前后用时共计20年。” “多久?” “《清明上河图》的临摹绘制时间不是连贯性的,”朱家溍在一旁解释: “中间由于情况特殊,研究所关停了10年之久,直到76年才重新恢复工作。” “不容易啊,同志们辛苦了,” 大家的时间线出奇的一致,卢旭章当然一点就明。 缓缓踱步在摹画与摹章的同志之间,卢旭章明显被这些身手不凡、但甘于幕后的大师感动了: “古卷青灯,是你们的默默坚持,保障了中华古文化的传衍保护工作。 今后如果有什么需要,伱们可以让领导直接向我提出申请。 一年之后,局里也会专门为你们组织一次旅游出行的机会。” 80年代初,故博也是旅游局的分管单位。 即便在日后,故博也是直属旅游部的公益类事业单位。 原本听见“古卷青灯”这一准确定位后,参与临摹的几位老师,已经眼含触动的看向了面前的大领导。 之后再一听从未出现过的单位福利,两位老师当即向上级单位表示: “局长放心,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完成的工作。我们向您保证,一定分毫不差的完成《八十七神仙卷》复制任务。” 直到看着卢局长乘车而去,王世襄还是有点不可置信:“这幅画真是为江山专门复制的?” “你小声一点,” 朱家溍左右看了看:“别给外人听见了。” “你不说这茬我还想不起来呢,” 王世襄和黄永钰,一边一个把朱家溍架到了一个死角。 “别给外人听见?那我和永钰算什么,外人?” “这事可不怨我啊,”朱家溍:“这可是卢旭章专门嘱咐过的,除了我们仨谁都不能说。” “你们仨?”黄永钰急了:“你们仨是谁?” “还能是谁?我、启功和半尺呗。”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王世襄:“合着就我和永钰蒙在鼓里,亏得我俩还大老远给你们带了礼物。” “一会咱俩就把行李分了,”黄永钰:“一个破布头也别留给他们。” 俩老头说完,调转屁股就走。 “你俩怎么都冲着我来了?” 朱家溍笑呵呵在后面追:“我倒是想跟你们说来着,是半尺死摁着不让提的,要不咱们把半尺那份分了得了。” “朱专员你嚼我什么舌根呢?” 三个人不知不觉从徐邦达的窗口一穿而过,徐半尺立刻跨门而出: “你们跑那么快干什么呀,把我的东西还来……” …… 浦江城,安和街51号。 擦了个红脸蛋的江小鱼、江小白,正在表演学校排练的六一节目。 江小白的表演先不谈,反正就是个添头。 但这会看着小院里咿咿呀呀、连唱带跳的江小鱼,全家人仿佛看见了她小姑江川小时候的模样。 五官水灵,五音发挥……全凭气运。 “小哥,” 待在屋里的江川,和如画一块趴在芭比屋的面前:“这不还没到六一嘛,你就给小鱼过儿童节了?” “也不差这几天,”江山枕着胳膊躺在沙发上:“趁着我今天有空,干脆就提前哄孩子开心开心。” 一曲结束,江小鱼赶紧跑回屋扑在了芭比屋旁。 屋外,又响起了一阵阵儿童机关枪的声音,江山给小白带回了长短不一的五把枪。 这一会,江小白正在江海的带领下,与二叔顽强的抵抗着。 此时此刻,江河更期盼自家的孩子早日落地成人了。 “小川,” 回想着小侄女的歌声,江山不放心的看向小妹:“明天就要去上戏面试了,心里有把握么?” “有,” 江川一向有勇有勇,见小哥问话,干脆将凳子抹了过来: “跟你说小哥,台长叔叔专门请人教我学了一段戏。” 江山惊了:“你还要唱戏?” “不用动嘴,只要跟着伴奏摆摆身段就行。” “噢,” 江山点点头,看来专业人士已经进行了专业分析:“可真是难为他们了。” “不止呢,小哥” 江川喜滋滋的看着自己的小哥,恨不得将所有事都告诉他: “胡啸叔领我去上戏参观了一圈,让我提前在面试的考场教室感受了一下。 潘红姐教了我不少表演小品的经验,二嫂这些天也在教我练习台词……” 江山越听,越觉得自己就多余问。 “好,很好,” 这要是还过不了试,此小妹也不用扶了。 江山表示:“依我看你已经准备的很全面了,明天进了考场千万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不紧张,”江川还挺期待:“我一点都不紧张。” …… 号外、号外…… 1980年5月18日,在全国各地的街头巷尾,到处都能看到人民群众在相互传阅一份报纸的景象。 这是一则《仁民日报》专门加印的号外新闻,也是《仁民日报》迄今为止发表的最后一篇号外。 这份号外的内容非常简单,二十六个醒目大字的红色标题,已经十分准确的表达了全部内容: 《我国向太平洋预定海域,发射的第一枚运载火箭获得圆满成功》 除了文字,还附上了相关海域的示意图。 这一会,这份昨日的号外,就放在江海同志的总编办公室里。 和它并排放在一块的,还有一份当天的《仁民日报》。 “老三你出息了,” 在其他人还未到场之前,江海笑呵呵的看着自家的弟弟: “如今连《仁民日报》都上了,下一步不会就是新闻联播了吧?” “那不能够,”江山抓着报纸使劲的笑:“哥你瞧见没,人民日报的同志还是很有眼光的,瞧他们选的这张照片,多帅!” 《卓越智慧,征服海外 ——热烈庆祝中国广告团队在纽约国际广告节上首战告捷、斩获金奖》 看着位于二版的新闻报导,江山的心花一直在怒放。 几分钟后,久别的同事陆续走进了总编室。 随后,各个为江山鼓起了掌。 “江编辑,”新闻部的荣斌:“不愧是我们的江编辑,一出手就必须得拿点东西回来。” “这次的脸可露的不小,”副刊部的蔡文升:“连仁民日报都上了。” 排版编辑宁花:“江编辑,有没有给大家带礼物啊?” “这还用问?” “江编辑哪次亏待过咱们。” “都是自己人,”江山:“就别整这些虚的了,咱们还是赶紧办正事吧。” 等到奥利奥的饼干全部分刮后,办公室才终于干起了正事。 “早在今年三月,刚复刊的《大众电影》随杂志向全国人民发放了140万张选票,” 蔡文升道:“这批选票的最后选取结果,将决定第三届‘百花奖’的获奖人员名单,距离5月23日的颁奖日也没几天了……” “蔡编,我那几篇稿子发表了吧?” “你放心,”蔡文升瞧着江山:“一篇不少,全都帮你发了。” 下一秒,江山不说话了。 其他人不管,但答应佩丝的事还是必须得试一下的。 继1962年、1963年的第一、二届“百花奖”后,中断了17年的第三届“百花奖”即将到来。 由《大众电影》编辑部牵头举办的第三届“百花奖”,全凭人民群众投票选举。 评选范围,为1976年10月至1980年元旦全国公映的国产电影。 在江山看来,报刊媒体的导向在此时尤为重要。 因此,他一连为好友陈佩丝美言了好几篇。 “除了百花奖,”荣斌继续道:“我这也收到了一项评选活动的通知, 由文化部和中国舞协联合举办的,首届全国舞蹈比赛将于今年8月在大连举行……” “对了江山,” 一提这事,江海才想起了那事:“前不久,浦江歌舞团的同志来找过你。 说是会携《上春山》的部分舞蹈,参加全国舞蹈大赛。” 江山:“是嘛。” “另外,” 江海继续:“浦江舞剧院的两位女同志也来找过你,说是想请你帮她们也排段舞蹈。” “老大,” 江山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这不是说了嘛,”江海就奇了怪了:“我倒是想早点告诉你,关键你昨天才回家呀!” “8月份比赛,这都5月中了,” 江山转脸直奔门外:“在同志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一定不能掉链子。” 最关键的是,他还指望她俩帮自己走两步呢…… (本章完) 第四百章 双向奔赴的红色情书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俗话说,林子越大鸟越大。 放在百年马路华山路这,就是马路越长景越洋。 全长共4000多米的华山路,跨越了静安、长宁、徐汇三个区。 原是旧上海名流、洋人聚居地的华山路,在如今串起了数不清的花园洋房、知名高校、新里弄…… 无论春来秋往,梧桐盖顶的华山路,一直都是历史韵味与现代潮流融合最好的地界。 1980年5月,上戏在本市、长春、兰州、西安、青岛、长沙六地同时招生。 共设表演、舞美设计、舞美化妆三大本科专业。 这一会,坐落于华山路630号的上戏,迎来了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 与前两年相比,今年的报考学生明显开始多了。 与华山路一水的西洋建筑一样,上戏的校院也是德式、法式、俄式各色洋楼随处可见。 其间,一栋青砖为主、红砖镶边的三层教学楼前,来自周边各市的考生正在排着队,等待检阅。 与后世艺考生的靓丽风景线相比,这个年代的考生相貌还是足够形式丰富的。 不过,倒也有格外吸睛的代表。 例如正穿着一件白色衬衣、水蓝色牛仔裤的江川同学。 虽然,前些天已经逛过了这座极富历史遗留气息的校园。 但她这会,还是会忍不住四处眺望。 落在老同志胡啸的眼中,这位一题还未解答的女生,已经被这座校园给迷住了。 “怎么样,我的母校还不错吧?” 瞧着江川的眉眼,73届的大师姐潘红,读出了几分江山的影子。 “真漂亮,”江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就算是为了这座学校,我一会也一定要努力表现。” “千万不要太努力,” 古铮铮这会和胡啸站在一块:“自然发挥才能展现最好的效果。” “哎,我记住了古叔叔。” 不远处, 院长苏堃与舞美系的陈绍周,正一路讨论着导演专修班的师资配置。 路过初试考场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老陈,你往那看,” 苏院长指着一个方向:“那個女同志是不是潘红?” “苏院,”陈绍周正看着呢:“你先别忙着看女同志了,先瞧瞧她身边的两位男同志吧。” “嗯?” 苏院瞧见了:“他俩怎么会在这呀?” 下一秒,赶紧向远处招了招手。 这一招,便招来了两位老熟人。 “我说老胡,你俩今年也想报考我们学校?”苏院和胡啸太熟了。 “就你这学校?”胡啸:“还有什么我不会的,还用的着来参加学习?” “就是,”古铮铮:“我俩来你这当教书先生都富裕。” 说起来,他俩还真来做过客座教师。 “其实吧,”为了下一代,胡啸难得软和了一下:“我俩是给苏院输送人才来了。” “什么人才?哪一个是你俩输送的。” 说话的档口,苏院和陈老师已经踮起了脚。 他俩高低得瞧瞧,能让译制厂厂长和电视台台长,联手送考的学生究竟长啥样! “瞧见没?”胡啸:“和潘红说话那个姑娘就是。” “怎么样,”古铮铮:“外形条件还不错吧?” 四位老同志一块翘首以看。 “噢,“ 头回见面的印象还不错,苏院算是记下这姑娘了:“明眸皓齿的看着倒是不错。” 陈老师:“个头也不错,和潘红站在一块也没被压下去。” “对了,”苏院好奇道:“这姑娘究竟是谁?怎么把你们几个一块惊动了。” “惊动什么,”胡啸不以为然道:“她哥哥是我们单位的一位职工,平时太忙了走不开,于是我便替他来了。” “没错,”古铮铮:“我们单位最近确实很忙,按说我这个做领导的,也该抽时间照顾一下职工家属了。” “侬港洒?”苏院糊涂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一个单位的了?” 就在这边聊得起劲的时候。 不远处在一串人名报完后,一束马尾辫的江川同学,已经跟着几位考生一块进场了…… …… 同一片天空下,和周洁、董智芝找自己一样。 江山也在浦江舞剧院扑了个空。 走出了舞剧院的大门后,点上一支烟的江山又回头朝里面看了一眼。 忽然感觉没见着人,兴许也不是坏事。 不然,俩姑娘要是问起来,还真不知道该摆什么造型。 毕竟,这次和之前只要热闹就成的“新星音乐会”不同。 人这回可是冲着全国舞蹈比赛去的。 说起来《上春山》之所以能够一鸣惊人,一是因为音乐讨巧。 再一个,整体串烧式的歌舞表演也让这个年代的人民,瞧了个耳目一新。 在彩排《上春山》期间,江山说起来是个舞美策划、动作编导。 但其实不过是给了个上辈子所见所闻的造型设计图,完了再照着回忆扭了几下。 关键的细节,还得依靠浦江歌舞团自己去填空…… 没曾想到最后,还真就把《上春山》给招来了。 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赶鸭子上架的一次壮举,竟又让浦江舞剧院给瞧上了。 说起来,之前拍摄《紫禁城奇妙夜》的时候,舞剧院对江山可不薄。 二话没说,就将自己的两员大将,一块拨给了江山。 在燕京拍摄期间,随时起跳的周洁和董智芝,对江导的命令也是一点不含糊。 想到这,江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腰身。 拼了命的回忆,上辈子自己在年会上跳过的舞蹈。 “究竟跳哪个好呢?” 边走边动手的江山,一点没留意绕道而行的市民群众。 “要不来个《芒种》?” “说起来《丽人行》我也跳的不错,当时还选我为领舞来着……” 江山边走边嘀咕。 一个不留神,被挂在半空的床单,盖了一照面。 “嘚伐起啊小伙子。”一手拿着一晾衣杆的大妈,赶紧出声打招呼。 直到这会,江山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弄堂。 抬头上看,横在弄堂里的一根根挂满各色衣服的晾衣杆,如万国旗般在迎风招展。 “柏兰花、孜孜花……” 与卖白兰花、栀子花的阿婆擦肩而过后,江山继续在弄堂里走着。 这一会时间已近傍晚,弄堂里随处可见坐在一只小凳子上的妇女同志。 她们曲着腿、弯着腰。 不是在摘菜、洗米,就是守在煤炉旁边煽风点火…… 伴随着叮叮当当穿巷而过的自行车,及放学归来的小孩子。 整座城市的市井烟火,在这一刻已冉冉升起。 看着眼前这一幕,江山不由就想起了那一幕。 在那里,也有同样一个人间烟火。 石库门、弄堂、老马路、黄包车、旗袍店、报馆…… 身着素雅旗袍的旧上海女人们,坐在一只小木凳上,轻摇着蒲扇、拍赶着蚊蝇……顺带望个风。 想到这,江山散漫的脚步逐渐加快。 径直向家冲去。 为了不使乍现的灵光散去,迈进家门的江山,二话不说便直接铺开了画本。 日落西山,夜幕升起。 一直在埋头作画的江山,一点没察觉出身后的两位哥哥,正一左一右拿着他的画稿。 画稿虽多,但瞧着简单易懂。 各式各样的舞蹈姿势,跳起来虽难,但画起来却十分简单。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江海想起了那堆《上春山》的编舞设计图。 “伱这是又要排舞了?” 江海夹着画稿,给老三点了根烟:“见着那两位女同志了?” “没见到人,” 一直握着笔的江山,头都没舍得抬一下:“她们不在剧团。” “那你这是在画什么?” “我先画着,”江山:“等见着她们的时候,就直接亮给她们看。 如果对方不满意便可以赶紧找下家,省得耽误了人家。”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江海皱着眉、瞧着画:“不过你这画的究竟是什么,我怎么没瞧出是什么舞种呀?” “你拢共才见过几种舞?” 这一会,江河说话了:“没瞧出来也不奇怪。” “我见的舞蹈的确不多,”江海强调:“但好歹也见了不少年了,可这穿着旗袍跳的舞,还真是从来没见过。” 江河仔细回忆了一下:“我也没见过。” “我设计的这种舞,” 江山决定先歇一会:“其实就是旧上海女性的一种真实写照。” “说详细点。” “提到穿旗袍的旧上海女性,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十里洋场、百乐门舞女。” “我也是。” “其实,只要仔细在旧上海的弄堂里观察,”江山原先也没发现另一种美:“我们还会看见一种优雅、朴素、耐看的美。” “你的意思是说,”江河试想了一下:“劳动人民才是最美的人?” “嗯,”江山重重点头、岂敢说不是:“在我眼里,这种恰似人间烟火的美,才是最娉婷多姿的美。” “艺术来源于生活,”江海瞧着画稿上摇曳着蒲扇的曼妙舞姿:“我好像明白点了。” 最关键的是,这些旧上海的市井弄巷之间,还隐藏着多件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旗袍”。 “大哥,”江山忽然很想写一篇报导:“我记得孙道临曾经主演过一部电影,描写谍战情节的那个……” “《永不消逝的电波》?” “对对,就是永不消逝的电波,”江山:“你知道这部电影的人物原型是谁吗?” “你让我好好想想,”江海还真研究过:“我记得好像是……对了,是一位名叫李白的同志。” “没错,就是他,”江山道: “为了掩护在家发送电报的李白,当初李白同志的爱人,就天天坐在弄堂里,升炉子摘菜……” 说完,江山还摆出了几个姿势,下一秒,江海也摆了一个:“穿旗袍得并着腿,哎……就是这样。” …… 2024年5月27日当晚,黄浦江畔的东方明珠塔,于19:49与20:24两个时段。 红灯大闪分别发送了“我爱你”“永远”两组摩斯密码。 这一别具创意的“表白”,既是送给上海解放75周年的一份“红色情书”,也是与一部电影的联动。 1958年,一部由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诞生了。 应克农同志的建议,八一制片厂以牺牲在上海解放前夕的烈士李白为原型。 拍摄了一部,讲述上海隐蔽战线的同志在明知自己已经暴露,依然冒死坚持发送电报的谍战电影。 和无数革命夫妇档一样,李白和他的妻子在旧上海一潜伏就是12年。 其真实经历,简直就和《潜伏》的电视剧一模一样。 经组织安排,李白初次与“妻子”见面时,也同样是:你瞧我书生无用、我瞧你简单粗暴。 但他们不但不能灭灯,还必须得牵手成功。 之后同居一室时,不但也是一个床上一个床下,还同样也会压着嗓门吵个不停。 久而久之,这对配合越来越默契的搭档,竟也和则成与翠平一样,互生情愫、并向组织递交了结婚申请。 随着三大战役的相继胜利,经过了12年大小磨难的李白夫妇,知道胜利已经离他们不远了。 就在这时,李白忽然搞到了一份极其重要的军事情报:国民党军队长江布防图。 早在之前,军统引进的一套米国最新侦讯系统,已经将李白的神秘电台锁定了大致范围。 只要李白再次发送电报,布控在周围的军统立刻就可以收网抓人。 虽然这一危急情况已经被自己人告知,但一直遵循“电台重于生命,有报必发!”的李白,还是毫不犹豫选择了发送情报。 1948年,12月30日凌晨。 火速安排自己的妻小转移后,李白在敌人的包围圈中,发送了生命中的最后一份电报。 那一晚,远在西柏坡接收电报的16岁报务员苏采青,明显感觉到了李白不同往日的飞快发报速度。 当“END”的标志性电码传递后,本以为已经收报结束的苏采青,又继续听到了一串令她一生难忘的电码: 永别了,同志们! 四个月后,解放军在渡江战役中大获全胜。 …… 2019年,一部致敬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的同名舞剧,一上映即封神。 2020年,摘自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中一段舞蹈节选《渔光曲》,被搬上了春晚。 如今,这段5分多钟的舞蹈,已被江山锁定。 不仅如此,江山还冒出了一个令英雄重新被忆起、舞者大获全胜的双向奔赴计划。 …… 呼哧呼哧忙了一夜后,江山同志又翘班了。 上午九点,当夹着一沓白玉兰的江山冲向公共厕所的时候。 浦江舞剧院的周洁和董智芝,拿着地址走进了51号小院的大门。 “请问,江山同志是住这吗?”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一章 江山,来见识一下六边形创汇带头人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燕京,北海公园。 趁着今儿天气好,旅游局的卢旭章,陪着外贸部的李强一块来逛园子了。 五月已过大半,本就比去年翻两番的外宾接待量,貌似在这段日子更红火了。 相比其它地界,燕京除了接待外宾,内宾来的也不少。 出差开会、推销采购……总之天南地北、慕名而来的人民群众,也在无形间拉动了整座帝都的内需。 对于这一情况,外贸部的李强早已见怪不怪。 不过今天的北海公园,似乎除了人多、还美滋美味了起来。 每走一段路程,就能在公园里看见一堆老外围在一块、欢天喜地的景象。 凑近后仔细一瞧,老部长立马也想加入了。 大红花轿、棕鞍白马。 紧挨在这些古色古香的交通工具旁,还摆放着各色古装服饰、以及杵在醒目位置的模特示范图。 二位背着双手的领导,一会抬头看看捯饬的跟个前来进贡、被御赐官服的古装外宾们。 一会又低头看一眼,竖在脚边的中英文价目表。 “真不便宜呀!” “是么?我倒是觉得还可以再加点。你瞧,都已经排上队了。” 两位成天琢磨赚取外汇的老领导,就地交流了起来。 十多分钟后,见李部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卢旭章干脆建议: “老李同志,要不你也换上衣服扮一回?我保证把你拍的漂漂亮亮的。” 70有余的李强笑着摆了摆手:“排队的人太多了,还是把机会留给更需要的外宾朋友们吧……不过,” “不过什么?” “那个漂亮的冰棍,我倒是很想尝尝。” “你都70多了还好这口呢?”卢旭章为难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别回头再把肚子吃坏了。” 了解李强的同志都知道他一向能吃冰。 即便是日后在90高龄时,还成天抱着一瓶冰可乐。 “老卢我跟你说,”李强擦了擦一脑门的汗: “打一进北海公园的大门开始,我就瞧上他们一个个手里的冰棍了。“ “那好,”卢旭章把手伸进了上衣口袋:“今天我陪着你一块吃。” 正好,他这会也热的够呛。 就在旅游局的小同志跑去买冰棍的时候。 卢旭章将文创冰棍的事,大概介绍了一番。 直到这时,李强才重新打量起了卢旭章。 “我说老卢,当年你非说自己岁数大了不适合经商,硬是把广大华行交给了华润,” 李强抬手指了指周围:“我看你现在不是干得挺欢的嘛,三块钱一根的冰棍都能整出来,还有谁能赚的过伱?” 还美名其曰什么文创冰棍。 “我看就该叫它创汇冰棍,” 看着手里粉雕玉琢的白塔冰棍,李强还真有点舍不得下口:“这招挺好,就该这么对付……欢迎外宾朋友们。” “这才哪到哪呀,” 卢旭章想起了江山给他的飞轮计划:“你就等着瞧好了,我有的是热烈欢迎外宾的招式。” “在浦江,也有一位同志和你一样,” 两位老干部嗦着冰棍在北海湖边走着:“一连提高了好几個商品的出口数量。” “是嘛?” “不止呢,据说他不仅搞活了自己那块工作,最近还帮着商业局的同志出了不少主意。” “你说的这位同志是谁?我认识么?” “他是浦江外贸的一位干部,名叫许沐春,”李强:“你认识吗?” “没听说过。” “我这次去浦江,除了视察了解工作,主要就是想和他见上一面。” 一听此话,卢旭章脚步一顿:“你要去浦江?” “今晚的飞机,”听着对方的语气,李强问道:“怎么,你有事?” …… 浦江城,安和街51号。 坐在院子里的周洁、董智芝,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山。 这一会,江妈不但命老三把饭桌搬出了屋,还在桌上搁了不少米国点心。 “其实在最后一次被捕之前,李白夫妇还有过一次被捕经历,那一次差点就全家覆没了,” 江山抱着一杯水:“当时抗日战争还没有结束,李白夫妇正一个楼上一个楼下,配合执行发报任务。 突然,弄堂里冒出了一队日军。 看着正挨家挨户巡查的鬼子,李白的媳妇赶紧按照约定的暗号拍了三下门。” “然后呢?”董智芝紧张的眼睛都不眨了:“他们被发现了吗?” “原本是发现不了的,”江山道: “在收到信号后,李白迅速将发报机拆散藏在了地板下面。 没想到那破地板的质量也太差了,该死不死偏偏就被一个鬼子给踩折了。 这一脚,隐藏在下面的零部件全被发现了。” “哎呀,”周洁紧张的攥着一颗糖::“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谁说不是呢,”江山继续: “就这样,尽管李白一再强调对此毫不知情,应该是前一个租客留下的东西。 但李白夫妇还是被抓去了宪兵队。 在审讯的过程中,眼见十八般刑具都使了一遍,也没能撬开李白的嘴。 宪兵队便把李白同志的媳妇裘慧英,绑到了李白的面前。 然后,强逼着裘慧英看着自己的丈夫上刑。 什么电椅子、竹签子、烙铁、拔指甲、老虎凳,当时整间牢房都在回响骨头断裂的咔擦声。 看着被折磨的不成样的李白,裘慧英和丈夫一块昏过去好几回。 但即便是这样,这对夫妇仍咬着牙坚称自己是冤枉的。” 李若诚微微摇头:“这得有多大的毅力啊!” 周洁急道:“后来怎么办?日-本人相信了吗?” “这件事一直有个解释不清的地方,也是令日军始终存疑的关键,” 江山一直佩服这些技术性宅男:“当时日军只在地板下搜到了发报装置,却一直没有找到收报装置。 其实李白一直在利用一台改装过的收音机收报,当时这台收音机也被宪兵队一块抱回去了。 但经过详细检测,日军始终没有发现这台收音机的秘密。 就这样,最后毫无收获的日军,只能将李白夫妇给放了出去。” “这个就有点牛了,”李叔瞧着江山:“照这么看,咱们队伍的技术也不比小日-本差了。” 李若诚的一句话,让大家伙怎么听怎么觉着舒坦。 在常人眼中,小日-本的技术可一直在咱们之上。 “您别看这帮人平时不拿枪不拿炮的,”江山想到了一个人:“真要玩起来,可一点都不差。” “老三,你这话说的就有点大了,”李若诚瞧了眼桌上的糖:“玩文的和弄武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毕竟专业领域不一样嘛!” “李叔,”江山道:“还记得我先前提到的那部电影吗?” “永不消逝的电波?” 在坐的一块回答了江山。 “这部电影的编剧,虽然在字幕上显示的姓名是林金,”江山道: “但其实在八一厂的档案室里,却详细记录着另外一个人名,您知道他是谁吗?” “谁?” “他就是为中国共产党,研制出第一部无线电收发报机的同志:李强。” “李强?”李若诚微微皱眉:“听着有点耳熟啊!” “耳熟就对了,”江山:“您应该经常在广播电视上听过他的名字。” “这位李强究竟是谁?” 这一会,在坐的各位都很好奇。 “他目前是咱们国家外贸部的领导,”江山: “早年间,在派往苏联留学期间,李强仅凭一份实验报告,便推导出了米国菱形天线的发射原理。 发表了《发信菱形天线》的英文论文,30岁便被收入了苏联百科词典,其研究成果被命名为:李强公式……” 这位复合型奇才身上有很多标签:科学院士、经济学家、化工专家、无线电专家、情报专家、金融商品投资人…… 1939年,李强在担任军工局长期间,琢磨出了陕甘宁地区第一支七九式步枪。 这,也是我国军工史上的第一支步枪。 从1939年到1943年,在李强的领导下,延安军工厂办起了枪炮厂、炼钢厂、炸药厂、煤油以及制药厂。 不仅如此,他还开设了兵器学、爆破学、炼钢、工艺金属各项学习班。 亲自授课、手把手教,为党培养了大批稀缺人才。 不过最了不起的,还得属他在无线电领域取得的成就。 “1926年,为了配合第三次武装起义,李强在得知组织急需武器的情况下,自学研制了一批手榴弹。 之后,被组织注意到的李强,又接到了总理的委托,开始研制无线电,” 江山喝了口茶:“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我党在无线电领域完全就是一片空白。 来到武汉后,李强被任命为特科特务股长。 通过自学研究,研制出了中共历史上的第一部地下电台。 解放战争时期,李强同志又受命建造了广播发射台,把新华社的声音传到了全世界。 开国大典时,他又设计出了“九头鸟”扩音喇叭,令领导人的声音在中国大地上回响至今。 因此,他还一直被称为新中国广播事业的奠基者。” 到了这会,51号小院的几位已经被江山口中的人物完全怔住了。 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能同时在多个领域同时开花。 李若诚感慨道:“等下回,我一定要在电视上好好瞧瞧他。” “我也一样,”江山强调: “不过,最关键的是,李强不仅在武汉研发了第一台无线电台。 还开设特训班,培养了大批无线电人才,李白当年就是他手底下的学生。 在李强的培养下,李白不仅学会了改装收音机收报、还学会了将100瓦的发报功率改到了15瓦。” “难怪我当时看电影时,总觉得这部谍战片比同类型的影片专业,”李若诚明白了: “原来是无线电专家亲自编写的剧本啊!” “您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就是因为编剧自己就是过来人。 才会令整部电影,真实展现了地下工作者温情暖暖、斗智斗勇、危机四伏的潜伏生涯。” 江山表示:“您瞧,到最后人李强同志还能玩两笔文墨。 通过一种大众喜闻乐见的电影展现形式,让几位默默无闻的英雄,变成了永不消失的电波。” 说到这,江山看向了对面正听的起劲的俩姑娘。 “到了如今,这一使命又交到了你们的手里。” 周洁、董智芝,同时眼一亮:“我们?” “没错,就是你们,”江山开始KFC: “不同的是,这一次你们将展现自己优美的舞姿,让人民群众认识这些英雄背后默默支持的革命伴侣。 让大家明白,看似纤柔素美的身体,也能支撑起一道隐秘战线。” “……” 这一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董智芝、周洁相互看了一眼。 两张红扑扑的俏脸,强烈表达了舞者的激动之情。 仔细想想也是,原本只是想来寻找点编舞的灵感。 没想到不但收获了一支全新的舞蹈题材,还担负起了一道红色使命。 这个年代的小姑娘很容易感动,董智芝这会哽咽着嗓子:“听的我都想哭了,我一定要跳好这支舞。” 再次看向桌上的画稿,周洁忍不住再次感慨:“真美啊!” 她俩一张一张仔细瞧着: “没想到穿着旗袍的舞姿也可以这么优雅、干净。” “连手里的蒲扇也跟着美了。” 董智芝捧着画稿抿着嘴笑,她可真喜欢这画上的舞姿呀。 时而通透柔美,时而优雅干练。 “江编辑,” 周洁倾着脖子看向江山 “你看我这样理解对不对,通过展现市井弄堂里的美,来告诉大家潜伏在其中玄机。” 年芳十九的周洁,虽说比董智芝还小一岁。 但明显是个有主见的姑娘。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江山道: “但我们的主要目的,不是给观众们制造谜题。 而是要告诉观众,在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弄巷中,也有一群人在默默守护。 看似没有硝烟的战场,也和战场一样严峻。” 周洁秀眉微皱:“这个在舞蹈中该如何体现呢?” “在群舞中,”江山指着图稿: “可以安排一位身份特殊的角色,在群舞中时不时就作出几个不同样的动作。” 周洁一点就透:“这个角色就是那位英雄的妻子。” “对,”江山:“我们可以通过微调旗袍的颜色和发型,来突出重点人物。” “那她就是领舞了,”董智芝明白了:“按照常规,这个角色的舞蹈难度,应该要高于整支队伍。” “这个,”周洁在画稿上挑了起来:“还有这个,这几个动作都可以。” 董智芝展开双臂比划了几下:“看着倒不难,就是不知道跳的时候……” 几秒钟后,两个一直在对视的姑娘,忽然一块看向了江山: “江编辑,你家有蒲扇吗?” “有,”江妈直接站起了身:“我这就给你们找去。” “我家也有,”李怀英也动了起来:“我这把还是新的呢!” …… 日近傍晚,晚霞镶边。 江河领着吕晓还没踏进小院,就听见了一声声:哒哒哒、起,哒哒哒、停,稳住! 夫妻俩好奇的走进小院一瞧。 两位年轻漂亮的舞蹈演员,正手持一把蒲扇,脚踩一只小木凳…… 在老三同志的指挥下,一招一式的舞起来了。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二章 一树资源,满庭芳华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自打被日-本评上了近代十大画家的称号,范曽在国内的日子肉眼可见的有了盼头。 面对时不时就冒出一个的宴请或讲座,范曽不但热烈欢迎,还准备的相当充分。 他打小就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给自己竖牌坊。 尤其是在拜山头的方面,人可真是有实操经验的。 就拿如今的平山郁夫来说,自打范曽搭上了这条国际线路。 不但在去年被其请去了日-本访问学习,还在回国后不久被评上了十大画家的高级职称。 今晚,央美一位教授的家中,几位玩画笔的熟人正陪着范曽一块喝酒聊画。 作为今天的主角,满桌子基本就是范曽一人在说话。 “这是平山郁夫先生,探寻丝绸之路时的素描画册,” 范曽指着手里的一本画册: “当时他一共只印了19本,我这本编号14,在我之前咱们国家只有吴作人、李可染、关山月拿过。” “哎呀,那你可真了不得了。” “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说明日-本的美协很看重你啊!” “老范,真要说起来,我们这批人属你取得的成绩最高。” “关键还风光。” “我跟你们说,”范曽的报告还没有做完: “要说有面是真有面儿,当时我在日-本时,他们那什么……NHK电视台还专门为这事采访过平山先生,知道当时平山先生是怎么说我的吗?“ “怎么说的?” “他说,”范曽甜甜的笑了:“艺术的标准是好和坏,不是新和旧,就拿范曽先生来说,他的作品虽然新……” “这评价可真不低了。” “评价的很到位,别的不谈,老范的画还是不错的。” “要我说,老范这事国内还得再宣传宣传,除了《中国美术教育》杂志,电视台也应该报导一下嘛。” “有道理,对了……昨天的人民日报你们看了没?黄永钰在米国拿奖了。” “我也看了,还登了一张照片呢。” “他那是集体荣誉,” 见话题有所偏转,范曽赶紧指明了要点:“和我这次出国可是两码事。” “倒也是。” “那咱们接着听你聊……” 话音刚落,五斗橱上一直在播放的电视里,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五部获得金奖的广告作品是……恭喜来自中国的广告团队。】 这一会,七点新闻里播放的正是江山一行,在纽约广告节上的获奖片段。 播音员熟悉的声音令屋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为了保证参赛广告《紫禁城奇妙夜》的画面精美、布景专业,剧组专门邀请了著名画家黄永钰、历史专员王世襄为艺术顾问……】 看着电视机里呈现的广告画面节选,饭桌旁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们瞧,满场的老外都在为老黄他们鼓掌。” “老黄笑的可真自信啊。” “呦,还坐在台上回答记者提问呢,瞧瞧这底下满坑满谷的记者,得多少家外国媒体呀!” “老范你往边上挪点,别挡着我看电视。” “头低点老范,我好像看见启功了……” …… 大雅宝胡同的另一个跨院里,黄永钰的家也坐了不少老友。 提前接到了王扶林通知的黄永钰,硬是把老几位都拉来了家里。 这一会,书房里的电视机播的同样也是新闻节目。 【在拍摄期间,黄永钰、王世襄两位专家不但在布景设计、服装造型方面给出了专业指导,还身着古装亲自参与了拍摄工作……】 当报导进行到这时,电视里出现了一组黄永钰、王世襄、朱家溍、启功、徐邦达身着红绿衣冠禽兽,围在江山周围商量探讨的画面。 “哈,”黄永钰笑了:“这一段怎么被他们拍到了?” 看着电视里的自己手拿乌沙一本正经的表情,朱家溍咂嘴道:“怎么就我一人没戴帽子呀。” 王世襄指着电视机笑道:“这不是咱们站在一块商量,如何帮小江买下钱粮胡同四合院的时候吗?” “没错,” 启功笑眯眯的瞧着电视,原来自己在电视里就是这幅模样: “说起来,我还挺想念咱们在保和殿的那段日子呢!” 徐邦达微微点头:“我也是。” …… 浦江城,浦江电视台。 由于前段时间总设计师给题了幅新字,所以今天的电视台举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挂牌仪式。 这一会,古铮铮和胡啸二人,蹬着自行车一块骑出了电视台的大门。 路过崭新的招牌时,古铮铮忽然有了一個提议。 “老胡,小江家伱认识吧?” “过去常去,”胡啸骑的慢慢悠悠的:“怎么,你想去他家看看?” “反正这会也没事,要不咱俩过去坐会儿?” “走,”胡啸猛的一踩,开始加速:“跟我来。” …… 安和街,51号小院。 正在看电视的一伙人,刚好瞧见了新闻的报导。 虽然自己的影像只在电视里一闪而过,但朱洁和董智芝还是激动的捂起了嘴。 不过,相比老江家一家人翻了天的反应,她俩这就根本不够看了。 也就是没学会舞狮和舞龙的手艺,不然,江爸和江妈高低得舞上一圈。 吃饱喝足还捡了个乐的一伙人,又围在院子里参加舞蹈排练了。 之前由于忙活了一下午,这一会大家伙不用多说,就已经开始各就各位。 “灯光好了没?”江山捧着一个分镜本:“一会谁管灯光?” “我,”李若诚举起了手:“我来负责打灯。” 一顿饭的功夫,二哥江河不但在小院的上方拉了好几条线,还安上了三四只电灯泡。 总线路木板上,几只黑色的原型开关旁,依照开关顺序贴好了数字。 小院里,除了两位专业舞蹈演员,还按方位站了些业余选手。 为了帮助江山、周洁、董智芝,更直观的编排舞蹈。 能上的不能上的,几乎都凑上去了。 其目的,完全是为了尽早出稿,好让舞剧院直接彩排操练起来。 毕竟,距离8月1日的全国舞蹈大赛,只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今晚能出个大概走位就行,” 江山捧着个画本跟周洁、董智芝商量着: “等我完成了初稿,你们就拿去给领导看。如果通过了,咱们再继续完善,你们看好不好?” “好当然是好了,就是太麻烦你了,” 周洁感觉特不好意思:“关键还麻烦了你全家人,我和小董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了。” “江编辑,”董智芝在一旁跟着点头:“依我看,你编的这场舞团里十有八九会点头的,到时候可就更要麻烦你了。” 江山:“你俩还拿不拿我当朋友?” “当然拿你当朋友了。” “能交到你这位朋友,我俩开心还来不及呢。” “既然咱们都是朋友,就别跟我客气,”江山死活不提服装走秀的事: “反正我已经想好了,一定得帮你俩在首届舞蹈大赛上抱个大奖回来。” 一句话,说得俩姑娘那个感动哦,明眸流转、皓齿合欢。 但凡换一个人说这话,她俩只会给个白眼。 但眼前这位是谁呀? 别看江山连主力腿、动力腿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俩姑娘一瞧那本子上的编舞动作,就知道自己这次是找对人了。 江山:“那咱们就开始吧?” “好。” “那就麻烦各位叔叔阿姨……” 虽然已经和特好相处的大家伙混熟了,但俩姑娘还是在起舞前谢了一大圈。 “各就各位,” 捧个画夹子的江编导,这会像个真的一样:“开始——” 一声“开始”落地,胡啸和古铮铮正好走进了小院。 眼面前忽然全灭的灯光,令他俩同时停下了脚步。 “灯光,起——” 江山:“一组动起来,随便动。” “啪”的一下。 随着江山的口令,小院的右后角上方亮起了一束灯。 喇叭状的遮光灯罩,令光源只照亮了一小撮地界。 灯光下,江爸和江河面无表情的,做起了第六套广播体操。 这不知从何说起的一幕,看得胡啸和古铮铮同时伸出了脖子:“嗯?” 还没等他俩瞧个清楚,只见又是一“啪”。 这一次,小院的左后角也投下了一束光源。 在灯光的照耀下,江妈和李姨特认真的跳了起来。 瞧着那姿势,下午那会还真没少学。 啪、啪, 接下来,又有两束光源依次投下。 江川、应如画一组,江小鱼、江小白另一组。 都有模有样但各自不一的,随便跳了起来。 看到这,胡啸和古铮铮相互瞧了一眼,耸耸肩后决定继续往下看。 直到这时,最后一束灯光终于亮了。 刷的一下,小院里的气场立马不一样了。 单腿立在木凳上的两位舞蹈演员,一亮相便是这个小院的大小王。 随着李若诚家中留声机的转动,1933年的电影《渔光曲》的同名主题曲飘出了窗外。 小院中,虽然另几组舞蹈嘉宾,已经成了移动的看客。 但江山的编舞本上,仍旧在记录全场的走位。 拿着蒲扇的周洁与董智芝,随着微弱灯光的缥缈,仿佛已经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时而柔软、时而飒爽的舞姿,令胡啸和古铮铮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江山的身旁。 “嗯?你们怎么……?” “嘘。” “别说话。” 还没等江山问完话,目不转睛的胡啸和古铮铮,抬手就制止了他。 就在这时,新的走位又开始了。 随着小院中的移形换位,应如画软糯糯的声音在小院中飘过: “柏兰花、孜孜花……三分洋钿买一朵……” 石库门的弄堂味儿,瞬间就来了。 依照江山的安排,必须得在编曲时加上这句。 只有这样,才能叫观众们晓得这是发生在哪里的故事。 胡啸看着江山在画本上不断标注的方向箭头,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编舞,”江山大言不惭:“帮着浦江舞剧院排一支舞。” “你?”胡啸:“编舞?” “他怎么就不能编舞了?”不用江山开口,古铮铮已经在一旁帮着开腔了: “你忘了这小子在新星音乐会上的表现了?” “噢,”胡啸想起来了,这会再看看眼前:“不过,你怎么把她们弄家里来了?” “是她俩自己找上门来的,” 江山刚想仔细解释一番,忽然:“对了,您二位怎么上我这来了?” “我俩吃饱了没事干,”胡啸笑道:“就想着来你家坐一坐。” “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古铮铮:“还真是来对时候了。” 瞧着小院里的走位、音乐和灯光,古铮铮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难怪江山这小子可以多才多艺,原来他家的文艺气氛是如此浓烈啊! “小江,”胡啸道:“每次上你家都感觉特有意思,等我以后退休了,干脆也搬来和你们住一块得了。” 江山:“……” 一曲结束,各自散开的大家伙,忙各自的去了。 这当会江山的屋里,江山、周洁、董智芝正在做最后初稿汇总。 一直坐在一旁喝茶的胡啸、古铮铮,到了这会才问出个因为所以。 “原来这支舞是大有乾坤的呀,我来帮你们看看。” 以古铮铮的专业水准,他立马挪了挪凳子加入了讨论。 自打俩姑娘知道新来的二位是谁后,便更不想轻易走出江山的小屋了。 多难得的机会呀,得赶紧抓紧时间好好学习。 古台长在大莫约看了一遍后,立马抬眼看向江山:“这舞是你一人编的?” 一听这话,江山笑着指了指身旁的姑娘们: “肯定得有专业人士现场指导呀,不过就算我说是我一人编的,您也不信啊。” “我信,” 古台长一脸正色:“为什么不信,我可是亲眼见识过你的舞蹈底子的。” “我?”江山手指自己:“还舞蹈底子?我自己都不知……” “报告领导,” 周洁特仗义的挺起了胸膛: “这支《渔光曲》就是江编辑编排的,我和小董最多也就帮着给舞姿取了个专业名称,对吧小董?” “嗯,”董智芝点点头:“我们上午找到这的时候,江编辑的屋里已经堆满了很多设计稿了。” “我就说嘛,”古台长抓着设计稿: “小江,我先头那么问你不为别的,只是向你确认一下。 这支舞的意义非常特殊,如果它属于你的个人作品,我准备让台里来专门录制一下。 马上不是要七一了嘛,到时选个合适的时段对外播放,既又纪念意义,又丰富了群众的文娱生活。” “到底是电视台的领导呀,看见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己家里拿,”胡啸瞧着老友笑了,下一秒: “对了,你俩找江山排练这支舞,不会也为了参加什么文艺活动吧?” 周洁和董智芝相视一笑:“我们要去参加全国第一次歌舞大赛了……” 这一会,屋里有问有答的气氛十分融洽。 只有江山一人没开口说话。 好嘛,还没等自己出手造势,身边的资源就已经主动上门了……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三章 穿越者的合谋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79年8月,国家颁发了《关于大力发展对外贸易增加外汇收入若干问题的决定》。 其后,这项规定被多次完善,涉及配合的部门也在不断增加。 1980年5月,机械部的江秘书,离开了自己的老领导饶斌,调任进出口管理会。 接下来,由他带队的进出口学习小组,将先后出访10多个国家和地区,考察40来天。 以达到开阔眼界、了解国际经济发展状况、增加引进、合理利用国际市场开放的经验与信心。 等这组同志结束访问归来后,南边的开发区名称便更加细化了: 比如:出口加工区、自由贸易区、自由港…… 一切的一切,只为了尽快实现外汇转换。 …… 此时此刻不止是出门在外的同志,国内的同志也没闲着。 这一会,刚下飞机的外贸部领导,已经在浦江轻工局几位同志的陪同下,走进了凤凰牌自行车厂。 “日前,我们已将同样的广告,投放在了意大利的部分城市,” 凤凰厂的厂长一路都在介绍:“照目前的反馈来看,广告的效果也不比纽约差。” “很好,”李强点了点头:“有了这个突破口,你们接下来的工作……” 众人一路走一路看,国营大厂里欣欣向荣的一派景象,任谁看了都觉得舒心。 一连参观了两家成绩卓越的工厂后,外贸部的同志又来到了统一火柴厂。 直到这会儿,李强才和轻工局的许沐春走到了一块。 “我听说这家厂的出口订单都来不及完成,还要向市里其它火柴厂要货?” “完不成,根本完不成,”许副局笑了: “好在出口火柴的价位不低,从其它兄弟厂家匀些货来应个急,也完全不成问题。” 自打许愿火柴的全系广告播出后,雪片般的海外订单,逼的许沐春直接将车开进了浦江各大火柴厂。 “这段时间,你们局的出口贸易工作搞得不错,” 李强一路向前:“我这次带着同志们来浦江,就是向你们学习来了。”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许副局和领导走在一块:“我们也是在边学习、边摸索,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沐春同志,好就是好,”李强看着他笑道:“毕竟成绩在那里摆着嘛,看了你们局的成绩单后……” 无论何时何地,模范生一向能得到更多的好脸。 相比其它几位地方领导,李强对待许沐春的态度,明显要亲切多了。 这个不服也得服。 陪在一旁的几位同志都清楚,从大白兔奶糖、白猫洗衣粉,到中华铅笔、统一火柴。 浦江轻工外贸的这一手业绩,可不是谁上谁就行的。 …… 安和街51号小院。 躺在床上的江山,昨儿刚给俩高中生写了幅“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的横批。 今儿就在闹钟敲响后,继续起床做牛做马。 简简单单垫吧了两碗饭,江山便背着包出门了。 为了给即将完成的新闻配些实物图,骑着自行车的江山一路摸到了位于黄渡路107号的李白故居。 由远及近的拍了两张照片后,又继续赶去了下一個目的地——威海路380号。 “爷叔,” 举着相机看了看镜头里的一扇连着台阶的大门,江山对着大门口的一位老同志招呼道: “麻烦您往旁边让一让,我拍两张照片一会就好。” “拍照?” 站在一处门牌下的老同志,左右看了看:“这里有什么好拍的?” “那什么,” 江山瞧了瞧爷叔的年龄,决定以实相告: “老先生您有所不知,威海路380号曾经是一家无线电公司。” “这我知道呀。” “那您知道这家无线电公司,其实就是我党的一家地下联络站吗?” “哦?” 打量着眼前清清爽爽的年轻人,李强往边上让了几步。 本就是来故地重游,缅怀一下自己的老战友。 没想到,自以为无人知晓的过去,就这么轻易被人提起了。 看着江山举着相机认真比划的模样,背着双手的李强竟一时来了兴致: “小同志,方便的话,能帮我拍张照吗?” “没问题,” 江山立刻调转目标:“您想在哪照?” “就在这,”李强重新站回了380号的大门口:“最好把这大门一块拍进去。” “好咧,” 咔咔摁了两下后,江山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您给我留个地址,回头我好给您把照片寄去。” 李强接过本子后,顺势就和江山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坐下了。 “小同志,据我所知浦江的地下组织驻地可不少,你为什么偏偏要拍这一家?” “不瞒您说,” 江山摆弄着手里的莱卡相机: “浦江舞剧院正在编排一支舞蹈,”他向老人这边靠了靠:“和《永不消逝的电波》一样,都是为了向英雄致敬。” 正在摸烟的李强手里一顿:“向哪位英雄致敬?” “李白,”江山指了指身后的380号:“一位曾经潜伏在敌人心脏部位的地下工作者。” “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呀,你刚刚说伱是哪个单位的?” “我是东方都市报的一名记者,”江山笑道:“平时就爱打听些英雄故事。” “那你还知道什么?” “……”江山笑而不语,准备把烟抽完就走:“您回头记得看报纸,都在那上面写着呢!” 眼见对方卖起了关子,李强也笑了:“既然要写,就干脆多写点……” 原本只想抽支烟就走的江山,在听了对方的黄金一章后,悄悄摊开了一只笔记本。 呼哧呼哧记了好几页后,江山感觉又能再写一部《潜伏2》了。 “所以说,”李强最后总结道:“《永不消逝的电波》不光只为了纪念李白,而是为了纪念一帮倒在黎明前的上海地下工作者。 你知道么,仅仅是解放前90个小时被执行枪决的12位烈士中,就有李强教过的三位学生……” “您究竟是谁?您难道就是涂作潮同志?” 江山可不是二愣子,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老同志,报出了一位幸存者的姓名。 李强笑了:“涂作潮同志的代号叫木匠,是我带过的学生中,最聪明的一位。” “……?” 穿来两年有余,江山头一回感觉被雷给闪了:“您是他的老师?他的老师不是李强吗?” “嗯~”李强缓缓点头。 “您就是外贸部的……?” “嗯~~” “您好首长,”江山忽的一下起立站好:“请恕我……” “恕你什么?”李强道:“你做错什么了?” “我?” “你不但什么也没做错,”李强道:“我还得好好谢谢你,谢谢你还记得他们、还想着把他们的故事讲给大家听……” 老人的声音逐渐哽咽,江山缓缓坐回了台阶。 很多年前,在他们身后的这座房子里。 身为掌柜的李强同志,领着他的一帮“伙计”,与延安建起了一座空中桥梁。 “没看出来啊,”李强看着老老实实的江山:“你还会跳舞?” “编舞,”江山不敢欺瞒领导:“不是跳舞。” “那也不简单了,你一记者还能上人家剧团编舞,” 聊到这,李强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你之前说你是哪家报社来着?” “东方都市报,您听过?” “之前没有,前两天刚听说,”李强问道:“你们单位是不是有一位名叫江……江山的同志?” “我就是江山啊。”江山立马展开了笑脸。 “什么?”这下轮到李强惊了:“说了半天你就是江山?” “嗯~” “上紫禁城拍广告的那个江山?” “嗯~~” “幸福可乐的有奖促销活动,也是你安排的?” “我拢共就这么点成绩,没想到组织还一直记在心上。” “噢,” 这回李强相信了:“不冒头不贪功,是个聪明人。” 咱俩究竟谁聪明? 江山在心里呐喊,他这会只想打听一件事: “首长,听说您曾在70年代初,抄了一次黄金的老底,一笔就赚了30多亿美元?” “听着刺激吧?” 李强笑了,他这一战曾经被海外媒体大肆报导,于是这会便有一说一了: “其实当时赚的不是美金,而是160多吨黄金。” 听此,江山的第一感觉就是:穿越?“你当时为什么判断的如此精确?” 按说,就算是有一定的数据支撑,也不敢全梭了呀。 “73年那会,我把中联部收集的国际新闻,全部研究了一遍,” 李强倒是一点没想瞒: “根据黄金互助基金在伦敦交易所的交易频率, 还有米国国会对财政部的9次问讯,我判断货币体系要瓦解。 于是,便赶紧将我们持有的外汇陆续换成了黄金,成功实施了一把黄金大抄底。” 由于临行前在卢旭章那,听了不少江山的英雄事迹。 有目的在身的李强,便决定先降一防与江山好好聊聊。 “都说我的胆子大,”江山有一说一:“我看您比我的胆子还大。” “哈哈哈,” 李强道:“你的胆儿的确不小,竟能想到有奖销售这个点子。 不过幸福可乐的胆子也不小,还真敢按着你的办法来。” “幸福可乐的领导班子是个会做生意的,”江山:“不瞒您说,自打接了幸福可乐的广告,我们报社的幸福可乐就一直没断过。” “是嘛,他们这点倒和可口可乐有的一拼。” “你们单位的可乐也没断过?” “你想知道?” “不说也行。” “你个小子,”李强笑了:“真要说起来,可口可乐可比幸福可乐舍得。 72年那会,他们便在燕京设立了一家办事处。 虽然我们这么多年一直没点头,但他们的汽水却一直在坚持送。 到了前年,中粮的一位同志无意中得知,可口可乐的成分配料表中,有咱们国家的几位中药:桂油、甘草、桂皮。 即便是在两国冰冻时期,可口可乐公司仍想方设法从各种渠道向我国购买桂油。 那个订单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直到知道这些情况后,我才批准中粮的同志和他们坐下来谈谈。” 最后,在燕京饭店的同一层楼中。 一个屋在商谈中美建交的相关事宜,同时另一个屋在签订可口可乐的入驻合约。 “原来是这样,”江山明白了:“我一直以为中粮和可口可乐签约,就是为了单纯的安置部分待业青年,没想到背后还牵扯了一系列产业链。” “小同志,”李部在这会拍了拍江山:“知道最近的可口可乐,又在玩什么宣传手段吗?” “您给我说说?” “虽然一直没有被允许进入人民币市场,但他们最近动不动就往王府井放几箱可乐,请群众们随便喝。” “赠饮?” “不止呢,”李强继续:“在每箱可乐中,只有23瓶是真可乐,剩下的一个,居然是只可乐模样的收音机。” “现在都这么发达了,”江山:“都有可乐瓶模样的收音机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李强:“肯定是可口可乐专门定制的呗。” “……”江山不得不承认:“还是他们舍得下本啊?” “小江同志,” 李强在这会说道:“你放着好好的广告不做,怎么忽然跑去干编舞的行当了?” “首长,我跟您说实话吧,” 江山可不敢在高智商的面前犯浑:“前阵子为了拍广告,我向浦江舞剧院借了两位女演员……” “如今她们找你来了?” “没错,”江山:“于是我就帮她们编排了一支具有当地特色的舞蹈。” 李强向后指了指:“也好趁此讲段故事是吧?” “不光是这支舞,我还会写几篇有关李白们的报导,”江山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 “另外,浦江电视台的领导在听说了这件事后,也表示会加入缅怀先烈的行列。” “……” 坐在石阶上的老人,一时间沉默了: “今天,我来这的目的也是一样。总是想找一些当年的影子,却……不说这个了。 总之,你这位新闻单位的小同志,能有这样的想法,我感觉很欣慰。” “其实,我还有另一个目的,”江山一咬牙: “我们春风度公司在之前定制了一批服装,为了能顺利销售这批服装,我打算请几位舞蹈演员帮着打个广告。” “你想请她们当模特?”李部什么没见过:“你这个想法很大胆呀。” “实在不行的话,”江山退一步:“拍一些宣传照也行。” 按照江山的计划,如果能在7月份《庐山恋》上映之前,回笼一批资金。 那么后续第二批的服装定制,便可以无缝衔接了。 “我记得你们浦江的一家服装厂,已经有专业的模特表演队了?” “您说的是浦服一厂的服装表演队了,”江山:“她们目前只对内演出。” 到了明年初,才有首场公开演出。 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走到哪都爆单,妥妥的80年代最强带货人。 “而且,”江山继续掏心窝子: “和她们相比,专业演员们的影响力要大得多,您还记得喇叭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吗?” “日-本的《追捕》呗,” 李强盯着江山看了一会:“所以,你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就是跳舞卖衣服?” 江山呵呵一笑:“嗯。” “多长时间能处理好这些事?” “全国舞蹈大赛的时间是8月1日,至于衣服嘛,”江山想了想:“只要势头起来了,后面就不用多管了。” 直接向商场供货,什么都不用操心。 卖个两三波就收手,剩下的汤留给跟风组织。 这当会,南边的“三来一补”加工厂,可不是闹着玩的。 “8月1日,”李强盘算了一下:“时间倒也合适。” “您说什么?”江山:“什么时间合适?” “你先别管这么多,” 一老一青坐在石阶上: “咱们先来聊聊,怎样才能让你的这场模特表演,合情合理的出现在改革春风的大地上……” (本章完) 第四百零四章 太空舱地下城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想燕京,盼燕京,到了燕京数星星, 相信不用我多说,大家也清楚老百姓为什么会这么说吧。” 会议室里,旅游局长卢旭章面带微笑的看着大家。 同一张会议桌上,燕京的几位市级领导,或面带苦笑、或细看资料。 他们心里都清楚,自打改开宣布后,燕京城的接待能力就一直没得到解决。 外宾照顾不周,内宾照顾不上。 很多来京的旅客或办事人员,每每找不到招待所旅馆。 便不得不露宿在车站、街头……能找个澡堂子蹲半宿,就已经算是走运了。 可惜,那个年代能开通宵的澡堂也没几家。 “自1950年开始,我市的人防工程共建有7000多处,2100万平方米。 其中设有2300多个通风口,70多处充足水源、上电下水全部配备。 在60年那会,很多同志还直接在里面设立了办公室、居住地…… 其实,在坐的各位都知道当时,建造大面积人防工事的目的。 既然现在警报已经解除了,我们不妨利用这座大型地下城来做些实际文章。” “卢局的意思是说,” 在坐的市领导看着桌上的资料:“利用这些人防工事建旅馆?” 卢旭章点点头,手上缓缓拍着江山给他的‘飞轮计划’: “既然地面建设一时半会解决不了问题。 关键也没这么多立项经费,那咱们不如直接在地下做文章。 不用大兴土木,直接装潢、加以利用……” 听了卢局的建议后,几位市领导仔细想了想: “其实,我们市已经有了一处利用人防工事开办招待所的先例。” “就在建国门那边。” “报纸都登过,我还去实地参观过一回,不过,” 一位同志看着旅游局为他们准备的资料:“您的这个设计图,看着可真够先进的。” “有点意思。” “要真照这么摆放床铺的话,可就什么都能解决了。” “这叫太空舱酒店,你也可以把它叫做格子间,”卢旭章介绍道: “去年,日-本的大阪建了一座拥有400多张床位的胶囊酒店。 尺寸比咱们这组设计图还要小,在改造之前,它只是一家容得了80多张床位的酒店。” “胶囊酒店?就是咱们吃药的那個胶囊?” “就是那意思,”卢旭章:“关于这事我已经和承志同志、李强同志商量过了。 我们一致建议,可以依照各处人防的地理特点,尽快将它们改造成对应外宾和内宾的旅馆、招待所…… 你们仔细想想,这项目要是一上马,不是又有一大批工作岗位冒出来了!” 现如今,待业青年的岗位安排,一直是个最头痛的问题。 …… 浦江华山路的一辆自行车上。 江山驮着外贸部的李强一路向前:“您说您也是,现成的小轿车不坐,非得给我挤一辆车。” “好久没在这条路上骑车了,”李强瞧着一路的好景致: “想当年,我要是想来这走走,我的那帮学生都争着抢着要驮我,哪还轮的着你小子。” “是嘛,”江山:“那以后我也抢着驮您!” 和这位小同志聊了一会后,既不拘谨、又不立功心切的江山,给了老领导一个相当不错的第一印象。 “听老卢说,你帮他设计了一个药丸旅馆?” “要完的是小日本那边,”江山用力蹬着车: “我帮卢局设计的宾馆叫商务舱、太空舱、秘密返回舱,根据不同的装修风格,您还可以管它叫地下城或秘密花园。” “停停,靠边停,” 李强拍了拍江山的肩膀:“甭管什么舱,你先去给我买块蛋糕尝尝。” 两个人把车一停,一块走进了华山路上的老字号西点房。 店不大,小逛了一圈后,李强和江山一人捧着一只鲜奶小方出来了。 “老卢给我看了你的设计图,” 李强边吃边聊:“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见过世面的。” “瞧着还行吧?” “不错,”李强还没有忘了当时的感觉:“非常不错,特别对老外的胃口。” “关键还实用,”江山想着: “这种木板和玻璃间隔的格子间,随意组合好上手。 等过个十年二十年地上建筑起来后,再进行改动也方便推平。” 依照上辈子的发展,燕京的地下人防将在多年后被改建成: 地下餐厅、电影院、旱冰场、停车场……以及把俄罗斯和韩国都引来进货的小商品大市场。 “这么好的建议,你就没向浦江的市领导提提?” “人家又没问我,我哪能乱给意见,”江山:“再说,也没准领导们早就有安排了。” “照我看,”李强:“这事应该在几个旅游省市都提提。” “等燕京的人防改造好了,再说也不迟,” 江山一向主张以图服人:“到时候请他们在实地感受一下,再做决定。” “嘶,”年纪轻轻的做事倒还挺稳当,李强抬眼瞧着江山: “这话我爱听,78年我们刚搞“三来一补”那会儿,一开始只有几十家港商敢试。 伱再看看现在,加在一块都快上千家了。” 1978年,改革开放刚宣布。 12位领导立马动身出访,招商的招商、摇人的摇人。 更多的,则是像外贸部的李强一样,带回了不少先进灵活的发展经验。 “三来一补”宣布的当天,就有箱包、制鞋、毛纺、纸巾、服装等29家港商加入。 拿到“顺德01号”登记证的工厂,就是之后的“真维斯”服装厂。 之后没多久,内地的第一条牛仔裤就从它那诞生了。 “不过真要搞的话,”江山想的美美的:“浦江的人防,就不必用太空舱的形式了。” “那搞什么?” “要依我,最好就是一片地下动画城,”江山含着一口蛋糕: “把咱们美影厂的动画作品和人防融为一体,家具被窝也是一水的动画风格, 每隔几十米,就给来一座纪念品商店,什么餐厅、玩具、咖啡馆能上都上。 不把这帮老外结结实实的薅一遍,一个都别想踏出这大门。” 李部听愣住了。 他试想了一下满是动画的旅馆,又看了看江山那闪着绿光的双眼。 忽然,他有了个想法: “小江,要不你干脆调到中央来得了,我这太需要你这样善于剥……善于经营的商业人才了。” “我不行、我不行,”江山吓得差点没嚼舌头: “我也就会画个画、排个舞什么的,真要动真格的了,准露陷。” “瞧你吓的那样儿,”李强一眼就看穿了他:“算了,咱们还是先去看看你那些服装吧。” “服装?”江山怔住了:“您看它们干嘛?” “我要不亲自去看一眼,还真不敢帮你出这个头,” 李强主要是想去看一眼浦江的国营服装厂:“万一是一批不美观的服装呢?” 那就甭费那个劲了。 “您老吃好了吧?”江山:“用不用再给您买一个?” “不用,早吃饱了。” “那咱们这就去?” “走!” …… 就这样,连个招呼都没说一声的李部,在江山和二位跟班的陪同下,悄悄来到了浦江服装二厂。 将车往门口一停,江山在传达室拨了个电话,便把江爸江向南给叫出来了。 十多分钟后,直到江向南领着几位走进四车间时,仍搞不清来者究竟是谁。 但他很确定,只要是跟在老三身边的老同志,就没一个是好惹的。 “早在去年开始,”江山如实汇报: “我们公司就依照港澳流行的样式,设计了26款时装,去年完成了15款的制作量、今年又继续合作剩下的11款订单。” 在支付了第二笔货款之后,除了香江股市里的50万,江山的库存已经所剩无几了。 顺着几十台机器走了一圈后,李强走进了四车间的休息间里。 在这,江山将已经做好的服装,一件件拆包亮相。 “请首长过目。” “在外面别叫我首长。” “是。” 江山稍息,江向南擦汗。 看了几件衣服后,李强和身旁的同志小声交换了意见。 “款式倒是不错,既新颖又大方,”李强看着手里的衣服:“你这衣服的面料是进口的?” “这您都看出来了,”江山惊了,他忘了人家是进出口的头把交椅了: “的确有一些面料是进口的,主要是市面上的花色面料太少了。” 江爸在这时解释道:“当时我们跑遍了整个浦江的印染厂,最后还是在进出口纺织公司的帮助下,才找到了几款相似的面料。” “布料市场花色单一,难为你们了。”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相比浦江,沿海城市的情况要好很多,”李强道: “自打三来一补的形势在珠海三角洲铺开后,它们那依靠港商解决了不少问题。 什么原料啊、技术啊,销售渠道什么的,根本都不用操心了。” …… “小江。” “在。” 出了四车间,几个人一块在厂区走着。 “接下来,咱们这么干,”李强走的很慢:“回去后,我给你专门下个文,先拿你当浦江的一个试点工程……” “您等会,”江山的声都变了:“我这不过就是卖几件衣服,就……就成试点工程了?” 这个时间段,试点单位、试点工程、试点乡村、试点项目、试点地区…… 哪哪都在试试看。 曾经解放了深镇的炮兵团长袁庚,直接夹着地图跑去找大领导要一块“实验田”。 领导大手一挥,圈了块包括宝安区在内的80平方公里的地方。 给袁庚吓的,连忙表示:“我就一个小小的招商局,不用那么大。” 于是,领导变圈为√,把赫赫有名的“偷渡半岛”蛇口拨给了他。 没过多久,第一个试点地区“蛇口工业区”便开始炸山填海了。 “我说是就是。” “是、首长,”江山:“那您请继续。” “刚刚我说到哪了?” “试点工程。” “对,”李强:“等你那套……表演队销售成功后,咱们上服一厂的服装表演队,就可以大大方方站出来了。” 江山使劲点了点头,到时候不用喊,对方也把队伍拉出来。 “过去都说浦江是时尚之都,”江山: “我们干脆就给全国人民打个样,也好像去年的广告一样,替大家伙先去摸摸石头。” “难怪老卢和你们许局长都夸你,”李强眯着眼瞧着江山:“说话办事还真是严丝合缝。” 从燕京临行前,虽然在卢旭章那听到了一些江山的传闻。 但李强其实并没打算与江山有什么交集。 直到在凤凰自行车厂,听说了江山一手“将订单转危为安”后。 李强才有了一丝想法。 好巧不巧,两人居然又在自己的老根据地遇上了。 如果这都不算缘,那什么才算? “你听好了江山,”李强正色道: “服装表演队的事,我会安排专门的同志跟进,至于宣传效果怎么样,就要看实际情况了。” 江山点点头:“感谢首长的帮助。” ”我的电话号码你收好了,”李强继续: “在创作报告文学时,有什么不清楚的直接给我电话。 记住,一定将那些故事说给群众们听,而且,一个同志都不能少。” “我记住了,”江山缓缓点头:“请首长放心,人民群众不会忘了他们的。” 双双沉默了几秒后,李部轻轻一笑,继续迈步向前。 “等你这边定下来后,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这哪敢忘,”江山:“您想尝尝国际饭店的蝴蝶酥嘛?” “走!” …… 浦江舞剧院。 周洁和董智芝,正围在一正、二副三位团长的面前,叽叽喳喳的抢着介绍。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典故。” “这么一来,整支舞蹈的底蕴就完全不一样了。” “舞蹈的设计感很强,看上去很美、也足够有深度。” 三位团长一张一张翻看着设计图,每翻一面都感觉愈发的沉净、素雅、灵动、曼妙…… “真好。” “美死了。” “这组动作真是绝了。” “到底是编排出《上春山》的同志,一出手就是不一样。” “这下好了,”副团长看着团长道: “我们团自从去年成立以来,还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舞蹈创作了,现在,终于有一支了!” “如果再能拿个奖的话……” 越想越顺的团长,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在她的对面,周洁和董智芝也笑了起来。 “这么说,你们同意用《渔光曲》这支舞了?” “这还用问嘛,” 团长捧着画稿,舍不得撒开:“这么好的作品,谁都别想从我手里抢走……” …… 两天后,浦江舞剧院中。 就在江山领着一帮舞蹈演员下腰、踢腿、前倾、后倒的时候。 刚拍摄完成上影厂电影《好事多磨》的龚雪,与潘红、张瑜一路找来了练舞室。 与此同时,还有几位女演员的单位,也陆续接到了调令电话。 “我就纳了闷了,” 燕京越剧团的洪团长:“咱们团有这么多女学生,怎么每回都来挑李玲玉呀?”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人姑娘漂亮了!”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五章 风光无限的北上列车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舞剧院,练舞房。 刚进门没一会的潘红、龚雪、张瑜,正一块靠在一面墙上瞧新鲜。 “大家注意了,” 这一会,只见站在前方的江山拍了拍手:“我们把这一段先顺一遍,预备,起!” 一声“起”后—— 身着练功服的姑娘们,一步一步舞向了教室中间的十多张小木凳。 刚开始还没看出些什么,直到女演员们刷的一下单腿立在凳子上时,三位搁边上瞧热闹的女演员,才忽觉眼前一亮。 看着眼前的舞蹈演员,一起一落的专业舞姿、柔软身段,仨人赶紧不声不响的调整了各自的站姿。 挺胸收腹、放松肩膀、拉紧脖子…… 此刻的江山,无论是眼前还是背后,全都是一片令人挪不开眼的春光。 不过这一会,他只沉浸在指挥十多位姑娘,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百花丛中。 “来,左手跟我一起画个龙,右手画一道彩虹……” 随着江山的左右手互换,姑娘们手里的蒲扇也跟着千姿百态。 看着面前动作与语言极不相符的画面,潘红的眼前仿佛真架起了一道柔美的暮光。 “真漂亮,” 情不自禁向前走了一步的龚雪,忍不住柔声道:“她们跳的真好!” “这究竟是什么舞?”潘红捂着嘴小声道。 “不是古典舞,”龚雪和她挨着:“看着倒有点芭蕾的影子。” 正分析的起劲呢,眼前忽然就散了。 “没了?”张瑜眨巴了一下眼睛:“怎么忽然就没了?我还没看够呢!” 一部《紫禁城奇妙夜》,让几位年轻的女演员,结识了一位年轻的策划人。 “咱们这支队伍刚拉起来没几天,” 江山转过身笑道:“要不是女同志们够刻苦,你连这些都看不到呢。” “可以啊江山,” 26岁的潘红,早就不和江山见外了:“刚跳个开头就这么美,等这舞排好,还不知道会美成什么样呢!” “我好喜欢,”龚雪笑道:“真想早点见到。” “这有什么难的,” 江山笑呵呵的看着她们:“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隔壁教室就是我们的训练基地,到时候尽管过来看。” “你不是在电话里说她们也会参加服装表演吗?”潘红道:“到时候不会有影响吧?” “我征求过夏团长的意见,”江山道:“也征求过表演团队的意见,大家都表示愿意参加。” “其实以她们的气质和专业功底,稍微排练一下就能直接上场了,” 江山压低了声音: “瞧瞧,她们哪个不是衣服架子?上台随便走两步,都美的恨!” “那我们呢?” 潘红、龚雪、张瑜,勾肩搭背的绑在一块瞧着江山。 “你们?”江山:“你们就更不要提了?” “江岛,你们说什么呢??” 说话间,周洁已经和董智芝一块走了过来。 “说你们漂亮呢,”江山一个都不敢得罪:“就剩我一人寒碜了。” “才没有呢!” “我们江编导最美了。” “你们说是不是呀?” “是~~” 嘻嘻哈哈的五個女人,一块美美的瞧着江山。 江山顿时有了一种掉进盘丝洞的感觉。 好在潘红及时转换了话题:“对了周洁,你怎么会有江山家的地址?” “我向小庆姐打听的呀,”周洁一边压着腿,一边笑道: “不过小庆姐的电话也不好打,问了一圈,才知道她们剧组在乐山的电话。” 潘红:“伱怎么不直接来找我呀?”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你来浦江了。” “倒也是,” 潘红此次来这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给江川做战前辅导: “说起来,小庆也该从乐山回来了。” 龚雪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她这次是最有可能拿到百花奖的女演员了。” …… 一部美食广告,把几位女演员拉到了一块。 听了周洁的话后,江山默默的瞧了她一眼。 许多年后,这位翩翩起舞的杨贵妃,将不幸摊上个不治之症。 弥留之际,特想回国、但无力支撑的周洁,给国内的刘小庆打了一个求助电话。 刘小庆知道后,二话不说就掏了27万包了架飞机,把她接回了国。 其实像这样的事在刘小庆身上根本就不稀奇。 外界只知道她疼姜文,却不知道刘小庆对谁都够仗义。 导演谢晋因为家有三位痴儿,很早便开始为三个孩子积攒存款、购买保险。 要知道那一代的导演可没多少油水。 外媒还曾因谢晋十年同穿一套西装,开文嘲笑过。 一部《牧马人》拍完后,朱时茂便看出了谢导的日子过得不容易。 一直记着这事的他,在多年后将一笔十万的片酬全部寄给了谢导。 潘红也一样,深知谢导家境的她,也在拿到霞飞广告费的第一时间,将酬金交到了谢晋手里。 相比他们,刘小庆则是年年如此。 不仅常年贴补谢晋,只要瞧见什么好东西,她还会给谢家寄去一份。 但凡谢晋有所推辞,刘小庆都会一句话怼回去:“你挣的多、还是我挣的多。” 要论挣钱,谢导带出来的人可都挣的不少。 比如:陈冲。 不过陈冲也不错,经常放声讲述谢导对自己的提携之恩。 但能一辈子报答恩人的,放眼娱乐圈还真不多见。 直到谢晋的追悼会上,刘晓庆还往谢晋的爱人手里塞去了一口袋现金。 …… 一列北上的绿皮火车上,潘红、龚雪、张瑜、还有江山一块待在一间软卧车厢里。 躺在上铺的江山,脑袋上盖着一本书听着下面的一台戏。 他真是不明白这三个女人,为什么有这么多话要讲? 这都几点了,还兴奋的不肯躺下。 买票的时候,江山就不想跟她们一个屋。 但人家非死摁着不放,非说担心他不在,还不知道会安排个什么人进来。 “我说各位姑奶奶,” 这屋里除了张瑜,各个都比自己岁数大:“明儿下了火车就要去参加电影百花奖了,你们就一点也不紧张?” “紧张啊?”潘红是真紧张:“所以,我才睡不着嘛!” “我倒是一点也不紧张,”睡在江山下铺的龚雪,笑道:“反正选票上都没有我的名字。” “我也是呢,”坐在床上的张瑜抱着双膝:“不过能去参加这么盛大的颁奖典礼,我还真挺激动的。” “这就要感谢我们的江山同志了,”龚雪探出头对着上面笑: “要不是他,我们连正协礼堂的大门都进不去呢!” 她在笑,江山也在笑。 “大家不用紧张,” 这一会,坐起身的江山靠着床头:“不就是百花奖嘛,咱们一个一个来,今年不成就等明年,反正都会轮到的。” …… 1980年,中断了17年的“电影百花奖”重新启动。 刚复刊三个月的《大众电影》,忙活的热火朝天。 随着自己第三月的期刊,一下放出了160万选票。 瞧着是不少,但对于当下近10亿的全国人民来说,连个水花都算不上。 很多地方,常常一个集体,才能落得一张选票。 关键这个时候的人民群众,还特别重视这事。 在那段时间,时常能看见一群人,为了一张选票的勾选吵个不停。 很多上千人的工厂单位,还专门为了厂里仅有的一份杂志选票,开会讨论、举手表决。 这一现象,直接导致了《大众电影》之后高达900万份的发行量。 到了明年,张瑜将凭借《庐山恋》一人狂揽140万张选票,抱回一座名副其实的百花奖杯。 而潘红和龚雪,也将在几年后,成为金鸡百花的双料影后。 “哎对了,”潘红忽然提议:“反正这会我们也睡不着,干脆起来试试明晚要穿的裙子吧。” “好主意,”张瑜早就想看看江山为她们准备的服装了:“我先申明哦,一会都别跟我抢!” 龚雪:“为什么?” “因为我最小啊!” “不带这样的,”龚雪:“我还说我最大呢!” 叮叮当当闹了几秒后,三双美眸一起看向了江山。 “都看我干嘛,” 手捧一本书的江山,瞧着一表人才:“放心吧,我是不会跟你们抢的。” “你少来啦!” “还不赶紧主动点。” 一分钟后,江山在一片嘻嘻哈哈的伴随下,被摁在了过道的椅子上。 又过了几分钟,屋里传出了张瑜的呼唤: “呀,这怎么跟我在剧组里的衣服一模一样呀?” …… 燕京电影厂宿舍楼,从四川乐山赶回来参加“百花奖”的刘小庆,感觉哪哪都在痛。 “不就是离个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屋里的陈佩丝在第一时间送来了温暖:“你没听思思怎么说的嘛,这些在国外根本就不算事。” “去去去,”刘小庆揉着肩膀:“我哪是为这事呀。” 外界关于刘小庆的种种传闻一直众说纷纭。 但江山就没准备过问别人的这些糟心事。 别说是身在娱乐圈,就是不在圈内也有大把的不稳定分子。 陈佩丝仔细瞧着对方:“那你这一脸愁的是为什么?” “我这是疼的呀。” 改革开放后的第一部武打片,导演没经验,演员更没经验。 那拍起戏来,就是一顿结结实实的胖揍。 得亏是刘小庆这号吃苦耐劳的。 但凡换一个女演员,真不知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另外还有件事,” 刘小庆咕嘟咕嘟灌了口凉水:“我这目前没什么合适的衣服。” 陈佩丝直戳要害:“丢家里带不出来了?” 刘小庆白了他一眼:“刚刚我去招待所瞧陈冲的时候,看见她带了好多衣服。” “那不正好,你跟她借一件不就得了。” “我借了,”刘小庆:“不过我刚穿好,她又要回去了。” “为什么?” “我哪知道。” 多年后陈冲表示,年少无知时最受不了的就是:凭什么刘小庆穿的比我好看! 咚咚咚的三声 宿舍的门被敲响了。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刘小庆是住这吗?” “呀,” 刘小庆和陈佩丝惊喜的互看了一眼:“是江山。” 陈佩丝声到手到拉开了门:“门没锁,快请进。” 拉开门一瞧,一门框的美颜都在对自己笑。 “呀,你们居然一块来了。” “太好了,”陈佩丝:“我都想死大家了。” 四个人挨着个走进了刘小庆的小单间。 潘红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一大包衣服一股脑的倒在了床上。 “小庆你瞧,” 她回头看着刘小庆:“江山给你带什么来了?” “……” 惊讶的说不出话的刘小庆,看着满床花花绿绿的衣服,想起了江山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的战衣,来了!” …… 1980年5月23日,正协大礼堂。 由中影联合《大众电影》举办的第三届电影百花奖,在燕京隆重召开。 那场面,锣鼓喧天、红旗招展。 各地各界有头有脸的电影人,乌泱泱的坐了一大片。 和台长周也明坐在一块的王扶林导演,屁股刚坐稳就瞧见江山了。 “周台,”王扶林抬胳膊捣了下周也明:“你瞧那是谁?” 周也明一回头,就瞧见一个阳光明媚的年轻人,领着四位花见花开的女演员走了过来。 这一会别说是他俩,四周的同志都在往这边打量。 虽然到场的女文艺工作者中,穿戴先进的也不在少数。 但和江山身后的这四位相比,明显就不够看了。 说起来,这四位还真没敢太跳。 只在江山带来的26件衣服中,选了4件相对清淡的花色。 “这呢,” 王扶林招了招手:“小江,往这看。” “来了王导,” 江山一见王扶林就乐了,使劲招手的时候:“哟,周台也在呢!” 周也明默默瞧了眼江山身后的潘红、刘小庆、龚雪、张瑜。 “还别说,”周也明小声对王扶林道: “说不定今晚的百花奖,就落在小江这几个朋友当中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王扶林才瞧见了跟在一块的陈佩丝同志。 “嗯,前阵子有关陈佩丝的新闻可真不少。” “还都是些正面报导的新闻呢!” …… 几阵热烈的掌声之后,台上台下的电影人都十分激动。 时刻都在拍照的江山,明显感觉到了一场全新的电影大幕即将拉开。 没一会,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了。 “获得第三届百花奖最佳故事片的影片是《小花》、《泪痕》, 最佳导演:谢添《甜蜜的事业》 最佳男演员:李仁堂,最佳女演员:陈冲……” 这个时代的表彰大会,与后世的挤药膏不同。 台上一个一个报名字,台下听到名字的起立上台。 一一与领导握手接过奖杯后,再站成一排接受台下的掌声。 这一会,当最佳女演员的名单揭晓后,场下有不少人将目光看向了刘小庆。 别说是他们,就连刘小庆自己也以为获奖的会是自己。 毕竟,自己在选票上可是有四部电影的人。 刘小庆这会使劲绷着笑、掐着手。 和她一块掐手的还有陈佩丝同志:“江山。” “干嘛?” “我紧张的快不行了。” “怕什么,今年不行还有明……” 话音没落,台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最佳男配角:陈佩丝,最佳女配角:刘小庆……” 呼的一下, 江山直接就把陈佩丝给推了起来:“去吧,抱你的大奖去吧!” 1980年5月,原本空缺的第三届百花奖最佳男配角,终于被陈佩丝给填上了!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六章 轰动全市的服装促销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北影家属区的一栋居民楼里,坐在自己屋里的陈佩丝,一边哼着歌,一边抱着一只大罐子使劲的擦。 身穿一件生抽色衬衣的陈强,眯着笑眼陪在一旁口头指导: “这,这儿还有一个手指印,那儿好像也有一个。” 这个年代的百花奖奖杯,不是亚克力、也不是铜的,而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景泰蓝。 “你小子可以啊,”陈强特自豪的看着儿子:“有点我当年的样子了。” 第一届大众电影百花奖那会,陈强凭借《红色娘子军》的南霸天角色,抱回了第一尊最佳男配角的奖杯。 如今再看看儿子的这座百花奖,那心情可真是春风得意把歌唱了。 “你这次去浦江,要待多久?” “一时半会说不准,”陈佩丝:“江山最近又在编舞了,问我有没有兴趣在里面扮演一位地下工作者。” “扮演什么?”陈强怕自己听错了:“地下工作者?” “嗯!” “……” 陈强张了几次口,看在最佳男配角奖杯的面子上,还是把话咽下了: “试一次也好,只要别耽误人家过审就行!” “瞧您这话说的。” “对了,你们厂那部《法庭内外》过审了吗?” “说是过了。” 冲着奖杯哈了口气后,陈佩丝看向了老爸: “爸,你们单位新拍的那部电影,好像遇上麻烦了。” “老葛的那部戏?” “对,就是小庆的那部。” 改开后的第一部武打片《神秘的大佛》,起初时特香,北影和上影还为这事抢过剧本。 结果被北影留下后,却被告知机器和胶片全都没有,得剧组自己去想办法。 最后在中新社的帮助下,才得以开机。 在这部电影里,刘小庆与葛优、管虎的两位父亲,打的不可开交。 “那部戏在前期样片寄回来时,就有人提意见了,”陈强道:“慢慢磨吧,反正都习惯了。” “这部电影小庆可吃了不少苦,”陈佩丝表示:“这回又没拿到最佳女演员的奖,差点没气的哭鼻子。” 本就和刘小庆关系不错的陈家,又在一部《瞧这一家子》的电影后,变的更铁了。 到了如今,还因这部喜剧片,让陈佩丝和刘小庆双双捧回了电影百花奖。 陈强真心感觉,自打在《瞧这一家子》的拍摄期间遇上了那位江山同志,自家二子的日子便开始变的有声有色了。 “这有什么好哭鼻子,”陈强道:“你就没好好劝劝她?” “我劝没用,”陈佩丝表示:“得潘红劝才管用。” 陈强好奇道:“这又是为什么?” “江山说了,人不怕穷就怕比,”陈佩丝: “您想想,刘小庆好歹还拿了一个最佳女配角,人潘红可是什么奖也没拿着。”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陈强点点头:“想想也是,全中国这么多演员一共就这么几個奖,能拿一个就不错了。” “就是!” “要说这奖杯可真漂亮啊,”陈强重新眯起了笑眼:“去,一会把它和我那座搁到一块摆着。” …… 浦江舞剧院。 “作为隐秘战线的领导人,克农同志在浦江解放后的第一时间给陈老总打去了电话……” 宽敞明亮的练功房内,20位身着练功服的姑娘,把江编导围在了中间。 “陈老总获悉此事后,立刻给刚成立的浦江市局发出了008号文件,” 江山盘着腿,席地而坐:“地下党工作者李白同志去向不明,特劳查。” 李玲玉忽闪着一双大眼睛:“他们还不知道李白同志已经牺牲了?” “前头不是说了嘛,”江山:“秘密枪决,上哪知道去,连李白同志的爱人都不知道。” “可真可怜!” “死了都没人收尸。” “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眼见有的姑娘们已经开始抹眼泪了,江山赶紧道: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公安同志终于找到了李白同志的遗体,随后,被追认为烈士的李白,安葬在了龙华烈士公墓。” 一群姑娘在传阅江山采集的照片。 “这条弄堂就是李白同志的爱人,常年守护的地方,” 江山指着其中一张照片: “看似寻常的一天实则就是走在刀锋上,每一次的秘密情报传递也同样危机四伏。 像她这样长期潜伏在市井巷弄里的女同志,看似平凡,实际上却保护了整个浦江的地下工作网。 所以,你们在表演这支舞蹈时,要表现出不同样的表情……” 上辈子一台两个多小时歌舞剧,浦江歌舞团连剧本、到排练、搭棚、拍摄……用了近两年的时间。 到了现在,舞剧院需在两个月的时间内,舞出其中一段8分多钟的《渔光曲》。 得亏他们省去了创作编舞的大量前期工作,直接按照江山的剧本走就成了。 “姑娘们,” 夏副团长起身拍了拍手:“这么多天来,咱们也听了不少谍战故事了,马上我们把前期练习的动作带表情走一遍……” …… 每天的排练工作都在连轴转。 就拿今天来说,早上剧团大门一开,江向南便领着厂里的设计师鲍师傅,来为舞蹈演员们的丈量旗袍的尺寸。 接着,江山和江河,又带领蒋壮壮、丁玲玲在隔壁屋搭起了背景,拍摄宣传海报。 到了这会儿,姑娘们开始在练舞的间隙,顺带穿插练习T台走秀。 虽然江山一再强调走起来就成,不用那么专业。 但几位女演员们,还是在这会对着一台电视机,模仿着录像带上的巴黎时装周。 “怎么样?”潘红和龚雪一块走着:“我俩走的还不错吧!” “看我们的,” 一到浦江,刘小庆的笑脸就没歇过:“我们这才是巴黎时装周呢!” 说话间,刘小庆、张瑜、李玲玉,排着队在教室走了起来。 看着还不错的江山,抬手就把录音机给摁了下去。 当音乐响起的一瞬间,女演员们的范儿跟着就立起来了。 “等一等,带我们走一个,” 走廊上,打隔壁跑来了15位姑娘,还没进门就兴奋的嚷嚷上了:“我们来了。” 副团长那边刚叫停,一刻也不肯歇的姑娘们,马上又转场到了这边。 可怜江山和陈佩丝,拦都拦不住啊! 周洁和董智芝多次联手冲着他们表示,劳逸结合才是最好的休息。 瞧着姑娘们开开心心、扭扭跳跳的模样,撒手不管的江山也只能和陈佩丝坐在一边嗑瓜子了。 “江山,” 陈佩丝靠在教室的墙壁上:“你说她们中间谁最漂亮?” “李玲玉,” 江山想都没带想的脱口而出,下一秒:“董智芝瞧着也不错,龚雪穿军装时最漂亮。” 起先还惊了一下的陈佩丝,这当会眯起了双眼:“伱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合着在你眼里都成最漂亮的了。” 江山:“那你说一个给我听听?” “我?” 陈佩丝眯着眼睛仔细瞧着,半晌:“我就是瞧不出来才问你的呀。” “这不就得了,”江山:“同志,如今是什么时代,咱们得把目光放远点儿!” “对对对,” 陈佩丝幡然醒悟,他特佩服江山的这份清醒:“你提醒的很对。” 不过话又说回来。 一想到自己曾是龚雪睡在上铺的兄弟,江山就感觉好笑。 满脑袋黑线的陈佩丝,默默瞧了他一眼,一句话都不准备问了。 十天后, 在两个练功房的相互迂回间,舞蹈演员们学会了猫步,电影演员们学会了几招《渔光曲》。 至于江山,除了一本正经的排练舞蹈,就是在副团长的呵斥下,不断给姑娘们送来水果、西点、汽水可乐…… …… 安和街51号。 坐在堂屋里的江山,正和江爸商量着最后的服装定价。 同一张饭桌上,江河夫妇也在帮忙把着关。 一通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后,应如画给出了最后的核算结果。 “没错,” 江爸看着自己早先的计算结果:“三遍结果都对上了,老三,可以定了。” “可以嘛如画,” 江山笑着看了眼桌对面的应如画:“没想到你的数学虽然不咋地,算盘倒是扒的挺好的。” “嘻嘻,” 被江山这么一夸,应如画的小白手又波波弹了一下算盘珠: “我爸以前就是南百货商店的会计,在我很小的时候,算盘就是我的玩具了。” “数学不好不要紧,” 二嫂吕晓看着如画笑道:“反正平时也用不到。” “就是,”江妈慈爱的看着如画:“我们如画的算盘打的多好呀,这以后要是到了单位肯定吃香。” 这一会的应如画笑眼弯弯,手不释笔的继续誊抄着一份汇总表。 江山在一旁静静瞧着,虽然脸上的婴儿肥还在,但应如画的下巴明显尖了不少。 想着她一年到头,除了学习、就是不声不响跟在江妈身后忙里忙外。 猛然间江山才意识到,一年的光景眼见就要到头了。 “老三,要不就这么定了?” 江爸看着价目预算表:“这几天我和你鲍叔、还有老二在市场上转了好几圈,咱们这个价格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这两年的市场,时装依然是紧俏货。 贵的上天、低的入地。 4、5百的开司米大衣,和几块钱一件的衣服一个楼层相互辉映。 就连一副墨镜、一块电子表,都能扯出去好几张大团结。 “最近我和佩丝也没少逛,” 江山也在看着报价单: “26款服装每款2000件,一共就是52000件。 平均成本9元,平均净利润10元、一共就是52万元的净利润……” 一番喃喃自语的总结后,江山拍板道:“行,咱们就按这个来。 明天一早,我就带着小蒋和小丁,把几个商场的具体事项给落实了……” 听了这个数目后,在座的几位家属都没说话。 除了江河,时至今日他们谁都不清楚老三和那个思思,究竟是如何拆账分成的。 …… 在几位领导的安排下,“春风度”服饰将以品牌进驻的形式,在浦江的几家商场实现专柜铺货。 定制了统一进货价的“春风度”,只管出货,不参与进货方的任何售价制定调整。 作为一家新兴服装品牌,从保护进货方的利益考虑,“春风度”将负责旗下所有服装的促销宣传工作。 说白了就是,只要江山把自己的服装市场搞活了。 接下来,只需要负责生产与出货两项工作,就成了。 在江向南与江山,双双将报价单叠吧叠吧收起来后。 一场耗时大半年的服装买卖,终于等来了最后的收割时刻。 …… 1980年6月8日,星期天。 南京东路上的浦江第一百货商场内,热热闹闹、人来人往。 这一会,一楼大厅当中的一块区域,早已经提前撤去了柜台和货架。 一条简易地板T台,特显眼的铺在中间。 围了一圈的软挡,和商场管理员,眼观八方、严阵以待。 上午10点刚到,一阵轻快的音乐在红毯四周响了起来。 接着,译制片厂的丁建华微笑着走上了台: 【改革春风吹满地、人民群众笑开颜……】 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四面八方的商场顾客纷纷围了过来。 没一会的功夫,红毯的两旁便聚满了好奇的顾客。 【为了丰富浦江市民朋友们的衣食住行,增加我市女同志们的着装选择…… 接下来请欣赏,“春风度”服装公司,为大家带来的服装表演节目——80年代的新一辈。】 报幕声刚落,《年轻的朋友来相会》随即响起。 很多还没有搞懂服装表演是何意思的群众,满眼惊讶的看向了同一个地方。 红毯最顶端的小舞台,忽然打开了背景大门。 身着湖蓝色连衣裙的潘红,叉着腰第一个走上了红毯。 在顾客朋友们,集体惊呼、踮起脚尖的时候。 身着白色套裙的刘小庆,又面带微笑的走了出来。 开局即王炸的时装表演,令四周的群众当即沸腾了起来。 紧接着,浦江舞剧院的15位舞蹈演员们,在周洁和董智芝的带领下,鱼贯而出。 一个接一个,把“春风度”的服装,送到了人民群众的眼前。 直到这会,在场的女同胞们才注意到正题。 T台上一件件颜色亮丽、款式新颖、大方得体的服装, 与聚集在展台周围样式简单、色调单一的着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瞧着眼前来来去去、蝴蝶翻飞的女演员,观众同志们的眼中再也装不下其它东西。 可真漂亮啊! 这颜色多嫩! 瞧瞧这姑娘身上的背带裙, 还有刚刚潘红身上的那条连衣裙, 刘小庆的西装套裙就更不要说了…… 真是没想到,这些平日里只在国外电影里见过的服装,居然会在有朝一日来到自己眼前。 话说这些衣服,要是穿在自己身上该是怎样一种情形? 估计立马也会像台上的女同志们一样漂亮吧! 人靠衣装,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正想的美呢,由龚雪、李玲玉、张瑜领衔的第二波服装又走出来了。 这一次,伴随着女演员们的一个停顿、一个转身。 报幕员的解说声也同时响起: “亲爱的顾客朋友们,由专业设计师、采用进口面料裁制的‘春风度’系列女装。 目前已在各大商场的女装部设柜销售,本批服装数量有限、价格优惠,欢迎有兴趣的女同胞们前来选购。” 【属于你、属于我,属于我们80年代的新一辈。】 等潘红、刘小庆再次上台亮相后,T台上的15位舞蹈演员,外加5位嘉宾演员。 全都微笑着排列在展台上,接受周围群众雷鸣般的掌声。 甭管是男同志,还是女同胞,都因为一场大饱眼福的表演,在卯足劲的鼓掌。 渐渐地,周围的女顾客们开始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商场广播里不断响起的提示音,引导她们走向一个美丽的地方。 “小江,你说她们会掏钱购买吗?” 人群中的不远处,许沐春正和江山并肩观望着。 “买是肯定会有人买的,” 江山这会也有点慌:“就是不知道销量如何了。” 1983年,浦江服装表演队在王府井首次举行现场商业演出。 与此同时,浦江服装厂在距离T台两边设置了两处柜台。 20分钟不到的表演结束后,商场里的女顾客便迫不及待的扑向了两边。 接下来的几天内,浦江服装厂积压了60多万元的格子布、条子布服装全部销售一空。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七章 江山的左一套,右一套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城,淮海中路武康大楼。 坐落于两街夹角处的武康大楼,外表状似一艘巨型游轮,最开始时被称作为诺曼底公寓。 周日上午10点,胡啸和古铮铮两人肩并肩走进了武康大楼。 “原来孙道临家就住这呀,这楼我几乎天天路过,” 头回来这的古铮铮,惊讶的看着老式电梯头顶,指针式的楼层显示灯:“灵啊,居然还有电梯。” “这房子建的早,”胡啸抬头一块盼着电梯: “20年代就有了,听老孙介绍说是什么匈牙利的设计师。” “赵丹、秦怡、谢晋……”胡啸一个一个掰手指头:“都在这楼里住过。” 古铮铮点点头:“我记得巴金家就住这对面吧?” “没错。” 咚咚咚几声敲门后,屋子的主人来了。 “老胡?” 差一年到60的孙道临,一见来者就笑开了:“你今天怎么有空上我这来了?” “要不是你忙的找不着人,我早过来找你玩了。” 看着久未见面的老朋友,胡啸也很开心。 很多年前,主演过《渡江侦察记》和《永不消逝的电波》等影片的孙道临。 还在上译,为《王子复仇记》、《基督山伯爵》等多部影片配过音。 那个时候,他和老厂长胡啸还都很年轻。 “给你介绍一下,” 胡啸:“这位是浦江电视台的台长古铮铮。” “我们好像见过面,”孙道临和古铮铮笑着握了握手。 古铮铮也在笑:“确实见过,不过像今天这样的见面还是头一回。” 叙了一段旧后,胡啸正式进入了主题:“道临兄最近在忙什么?” “去年拍完《李四光》之后,我便没再接什么任务了,” 孙道临感觉到了对方的来意:“怎么,你们厂有什么任务想派给我?” “的确是想请你帮个忙,” 胡啸笑着和古铮铮对看了一眼:“时隔多年,道临兄有没有兴趣再发一封电报呀?” …… 南京东路的浦江第一百货。 一场时装表演结束后,位于T台两边不远处的“春风度”服装专柜,便被热情的女同志们包围了。 “同志,这就是刚刚潘红身上穿的那条裙子吗?” “刘小庆穿的那套在哪?” “潘红的连衣裙也给我拿一条。”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呀,这明明就是营业员为我拿的。” “龚雪身上的那件白底小花的衬衫,给我拿一件胸围三尺三的。” “别挤。” “后面别挤了……” …… 不远处,江山和轻工局的许沐春还在瞧着。 江山尽量收着点笑:“您看,有人掏钱了。” “我看见了,” 一想到江山坚持设两家专柜的请求,许沐春忍不住侧脸瞧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是这個结果了。” “不是,” 江山摇了摇手里的蒲扇,就差没晃脑袋了: “实话跟您说许局,在我的预想中,妇女同志的反应还应该再热烈一点。” “就这还嫌不热烈?” 许沐春抬手指向半边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抢副食品呢!” “您稍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话刚说完,江山便摇着扇子离开了。 …… 一间连接着T台的活动板房里,江山敲敲门走了进去。 “呦,”江山进门就发现:“这里面这么热啊!” “伱才知道呀,” 刘小庆也在摇着一把扇子:“幸亏小丁机灵,给我们借来了好几把扇子。”这一会,正忙着来回递凉水、开可乐的丁铃铃、江川、应如画,灵活的穿梭在各位演员之间。 “刚刚同志们的表现不错,” 江山表扬道:“把咱们平日练习的水平都拿出来了。” 甭管姑娘们的手里有没有扇子,江山都给挨个扇起了风。 “还有几分钟,第二场演出就快到了,咱们这次这样走。 我还是那句话,不必去刻意模仿录像带里的专业猫步。 就你们这个水准的,走出去就是一个新时代的春天,” 江山边说话,便给左右的龚雪、潘红扇着风: “现在,我需要你们把这股春风带到群众中去, 让群众们意识到春天已经来了,全新的时代已经到了。 咱们为什么要咬着牙扛过过去的那段苦日子? 不就是为了今后过的热热闹闹、漂漂亮亮。” 在各位姑娘逐渐闪亮的目光中,江山扫视着她们身上的服装。 “今天的你们,就是这座城市最漂亮的人, 走出这间屋子,你们就是全场最闪亮的焦点。 不管是谁,你们全都是今天的最佳女主角。 去吧同志们,用你们美丽的脚步去告诉群众,全新的时代来了!” …… 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 当展台上的歌声再次响起的那一刻,20位花见花开的女演员,踏着风和日丽、意气风发的步伐走了出去。 这一次,她们不再躲闪、不再紧张,每个人都走出了属于自己的春光明媚。 此刻百货商场的顾客,明显比之前多多了。 这当会,无论是头回生还是二回熟的顾客,乌泱泱的在舞台两旁码了好几层。 翘首期盼间,便看见一群身着时髦服饰的女同志,排着队、踏着歌,走在了中间的小路上。 “呀,快看!” “她们穿的好漂亮呀!” “快看,那不是刘小庆嘛!” “呀,真是啊。” “穿紫色裙子的那个是不是潘红。” “就是潘红,潘红——” “比电影里的年轻多了。” “老灵啦!” “小花、小花……” “太好了,我今天竟然见到刘小庆和潘红了。” “你们看穿花衬衫那个是不是龚雪。” “不知道,不过我好喜欢她们身上的衣服。” “我喜欢潘红的连衣裙。” “她们身上的衣服,都是在哪买的呀?” “你看,台子上不是写着嘛。” “春风度!” 这一会,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全都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景象…… …… 浦江城的南京路上,四家百货商场同时拉开了阵势。 虽然其它商场见不到表演队的现场走秀,但每家“春风度”的柜台旁,都立着等身高度的时装人形展板。 展板上的头像虽然不是女演员们的真人照片。 但漫画式的人像绘画,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们是谁。 除了这,张贴在柜台旁立柱上,几位女演员的盛装大合照,也像个显眼包一样在发光发热。 等到第二场演出结束后,浦江城、乃至全中国,开天辟地头一回的时装表演,便暂时告一段落了。 但,商场女顾客们的热情却依然在继续。 隐约间,还透着一股茁壮成长的迹象。 当江山领着一帮姑娘离开商场的时候,四五位临时抽调的营业员,正急匆匆的向“春风度”的柜台跑去…… …… 浦江服装二厂,大食堂。 捧着个饭盒的江向南,刚坐下没一会,三四位车间主任就端着饭盒坐了过来。 “听说了吗老江?” 江向南:“听说什么了?” “厂里正开小会呢。” “我当什么事呢,”江向南继续扒饭:“昨天就知道了。” “那你知道他们今天开会的主题是什么?”说话的这位,是看着比老江岁数还大的一车间主任老苗。 “没打听过,”江向南:“怎么,你知道?” 老苗:“说是为了表彰设计科的贾科长。” “贾孝天?” 江向南可没忘了,这孙子去年不让自己车间参与制作新品服装的事:“表彰他?他有什么好表扬的?” “人家做出了那么大成,绩当然要表扬了,”老苗道: “那个小贾去年就为厂里设计了好几个新样式,从今年年头来看,他设计的这些服装,还是很受市场欢迎的呢。” “我看不怎么样,” 江向南抿着嘴摇摇头,一想到老鲍的科长位置,就是给这小子抢走的:“还是我们四车间的衣服样式好看。” “你们车间?”老苗:“老鲍帮你们设计的那一批?” “联合设计,”江向南再次重申:“联合我家老三一块设计的样式。” 老苗:“样式是还可以,但卖不出去有什么用?” “就是,这都多长时间了,还在仓库堆着呢。” “越堆越多,我记得你们四车间这批衣服,和人家设计师小贾是一块开机的把。” “人家那边早动起来了,你们车间怎么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我要是你,早就急死了。” 瞧着周围热闹的,江向南竟还插不上话了。 锵的一声,江向南一把盖上了饭盒: “你们懂个屁,我们车间的事你们少管,它就是堆的再高,也没少厂里一件加工费。 知道吗,咱们四车间20多位职工的奖金,可全靠这批订单在养着呢。” …… 服装二厂会议室。 “自今年元旦我们厂新品服饰面市以来,半年内共计销售各式新品上装195件,下装158条,连衣裙202条。 我们厂之所以能在服饰创新上取得开门红的好成绩,与设计科长贾孝天的努力是完全离不开的。 贾孝天同志虽然年轻,却在创作设计上取得过多次重大成绩。 无论是前年的喇叭裤,还是今年的新品服装,都非常优秀。 咱们设计科的其他同志,尤其是一些老同志,都应该像小贾同志认真学习……” 一阵掌声过后,设计科长的贾孝天铺开了一份演讲稿。 同一个会议室的老鲍,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贾孝天:“感谢各位领导对我的鼓励,经我设计的服饰之所以能被市场欢迎……” “马厂长,不得了了~” 忽然,一位男同志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小姚?” 坐在C位马厂长,眉头一皱:“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咱们市的女同志为了买到咱们厂的衣服,已经在商场里排起长龙了。” 马厂长呼的站了起来:“什么?” 贾孝天两眼一亮:“真的?” “没你什么事,” 刚进门的男同志,一把推开了抓着自己的贾孝天: “马厂长,刚刚我办公室的电话都要给各大商场打爆了,全都是来要货的电话。” “小姚,来来来” 马厂长赶紧拉过了那位男同志:“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这一会,坐在一旁的老鲍仿佛猜了点东西,但仔细想想又感觉不太可能。 “前几天,咱们厂四车间积压的服装,刚刚在南京路的三家商场设柜铺货,” 小姚介绍道:“到了今天才是正式售卖的日子,可您猜怎么着?” 马厂长:“作啥啦?” “三家商场1000多件衣服,已经所剩无几了,” 小姚抓着厂长的胳膊:“刚刚在电话里,这几家商场的主任都在比急着要货,但等我挂了他们的电话后,您猜又怎么了?” “又作啥了?” “永安、六百、七百也打来订货电话了,”小姚急着对马厂长道:“不跟您说了,我得赶紧去四车间调货了。” “好好,那你赶紧忙去吧。” 看着小姚急匆匆离去的背影,会议室里的几位同志依然是一脸懵。 “一个上午就卖了1000多件?” “我是天啦。” “赶上咱们厂半年的新品订单了。” “这怎么可能,”贾孝天:“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四车间?”马厂长想了想:“江向南负责的车间?” 话音刚落,一屋子的人缓缓将目光投向了的老鲍。 这一会,已经从震惊中缓过来的老鲍,忽的一下笑了起来:“这个江老三,还真是有一套!” …… 几天后,江山像往日一样,开着面包车向浦江舞剧院走去。 “停停停,” 突然,坐在副驾驶上的陈佩丝,拍着江山叫着停。 江山赶紧将脚搭在刹车上:“怎么了?” “你瞧,前面那姑娘是不是李玲玉?” “嘿,还真是。” 一位身穿小碎花连衣裙的姑娘,一个人走在路边的梧桐树下。 “小李同志,”陈佩丝摇下了车窗:“你这是要上哪去啊?” 17岁的李玲玉脚步一停,转脸见是他俩,立马轻灵灵的跑了过来。 “这么巧啊江编导,” 李玲玉忽闪着一双巨亮的眼睛,笑道:“我要去舞剧院,你们呢?” “上车吧,” 陈佩丝够着手为对方打开了车门:“我们正好也要过去。” “好嘞!” “这么一大早你这是上哪去了?”陈佩丝回头看着李玲玉。 “我听说这附近有一家馄饨特别好吃,”李玲玉笑道:“今天就找过去尝了尝。” “找到了?” “昂!” 陈佩丝到现在还没摸熟浦江呢:“你可以嘛。” “来浦江的这几天,我只要一有空都会在外面转悠,” 李玲玉特开心的看着前面:“江编导你还会开车呀,胆可真大!” “我哪有你胆大呀,”江山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头一回来浦江,就敢一个人到处瞎转悠了,也不怕迷路:” “怎么可能迷路呢,我多聪明呀,” 李玲玉伸直了脖子,晃了晃脑袋: “你就是让我去解放台弯,也肯定没问题。” “看把你能的,” 江山和陈佩丝一块笑了起来:“还解放台弯!” 陈佩丝:“你以为你是三面红旗呀!” …… 左拐右拐,进入浦江舞剧院。 还没进教室,就听见里面: “三二三四、五六七八,稳住、注意表情……” “六七八起,走走走停,停停停……” “这两天怎么回事,” 夏团板着脸,看着教室里的姑娘们:“怎么总是出错,这舞我们也排了有一阵了,为什么还会踩错节拍。” 舞剧院夏副团长亲自上阵的排练,别提有多严格了! 在一片紧张压抑的气氛下,连轴转的姑娘们一直在咬牙坚持着。 好不容易等到休息的时候,都快走出门的副团长,还不忘回头个别强调几句。 这一会,江山、陈佩丝领着几位女演员走进了教室。 看着地板上已经累到不行的姑娘们,几个人不声不响坐到了一边。 10多分钟后,江山起身站了起来: “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我这不是场面话,是真的觉得大家很辛苦。 但是没办法,我们还是要再坚持下去。 全国舞蹈大赛的日期就摆在那,咱们想拿到大奖就必须加班加点。” 一地板的姑娘,或是在委屈吧吧的看着他,或是在不声不响的看着地。 还有几位,已经噙着泪花瞧着天了。 看着眼前依旧打不起精神的舞蹈团队,江山笑着拍了拍手: “趁着有空,咱们来做个游戏怎么样?” 董智芝奇怪的看着江山:“做游戏?” “我都快累死了,还做游戏,”周洁嘟着嘴:“我可没劲。” “我这个游戏,”江山开始编:“是专门为高级舞蹈演员设计的游戏,但凡水平差的,我还不稀得教呢。” “专为舞蹈演员设计的游戏?” 董智芝:“这么说水平差的还玩不了了?” 周洁下巴一扬:“那你看我们的水平够吗?” 几分钟后, 在知晓了游戏的规定后,练舞房里的姑娘们分两边站了过去。 接着,江山将事先准备好的磁带往录音机里一插:“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手指一摁,录音机当即转了起来: 【3、2、1……】 江山的报数声从录音机里传了出来,紧接着一串熟悉的音乐跟着就响了起来。 周洁竖着耳朵刚听了几秒,立刻兴奋的喊了出来:“是《草原女民兵》。” 话刚说完,拉着董智芝就跑到了教室中央。 抬手起舞没一会,周围又有几个姑娘跑上来,和她们一块跳起了熟悉的舞蹈。 可惜的是,还没等她们跳一会,录音机里的音乐又消失了。 但就在姑娘们扫兴的向两边退去的时候, 【3、2、1……】 又一曲新的音乐响了起来。 “是《丰收锣鼓》……”好几个姑娘一块喊出了曲名。 于是很快,刚退回两边的姑娘,再次跑到了教室中央。 这一次,她们嘻嘻哈哈的边跳边笑,一个比一个跳的欢。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舞曲从录音机里传了出来。 “《红灯记》,” “《白毛女》,” 和之前一样,谁学过谁就会立马跑到中间舞几下。 虽然,每一支舞只能跳一小段,但教室里的这帮姑娘来来回回、嘻嘻哈哈,跳的别提有多快乐了!。 这一会,早已经看傻的陈佩丝,抽空瞧了瞧两眼放光的江山。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那个游戏?” “怎么样,好玩吧?” “这也太好看了,以后没事多想几个!” 江山这会教姑娘们玩的游戏,便是后世的随机舞。听音起舞的玩法,的确不是谁上谁都行的。 此时此刻,看着舞蹈演员们欢快的舞姿, 潘红、刘小庆、龚雪、张瑜、李玲玉,都已经羡慕的不行了。 【3、2、1、】 音乐再次响起…… “是《上春山》,”刘小庆、潘红同时脱口而出。 下一秒,略会一二的俩人,终于也逮着机会冲到台中央玩了两把。 如今的歌舞团,什么舞都学,什么舞都会。 所以,尽管《上春山》是浦江歌舞团的经典舞曲,但舞剧院的姑娘们也跳的不差。 【3、2、1、】 这一次,当一串熟悉的音乐响起时,全场的姑娘齐刷刷的一块喊了出来:“《渔光曲》。” 一声过后,各就各位的15位姑娘,表情、动作迅速起范。 在音乐的伴奏下,一招一式、起舞翩翩。 这一次,跳的别提有多顺滑了。 三位站在窗外的团长,瞧着屋里从未有过的精彩,激动的纷纷握紧了双手。 “我们团的经典,终于要来了……”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八章 毁灭一个国家,先毁灭这个国家的文化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这几日,央视与浦江电视台相继播放了《紫禁城奇妙夜》的完整视频。 不仅如此,我国自行车的两家龙头企业,在国外大受欢迎的新闻,也被播音员热情洋溢的报导了好几遍。 连带着导演王扶林和张路,先后得到了自家台里的嘉奖。 也同样是在这几日。 王世襄已经将自己收集了多年的明清家具,全部搬进了燕京钱粮胡同34号。 现阶段,江山根本没打算折腾这套四合院,索性就把这套宅子留给老几位玩儿去吧。 自打江山把几把钥匙分出去后,钱粮胡同34号立马就成了黄永钰、王世襄、朱家溍、启功、徐邦达的老根据地。 偶尔,沈从文和早已经出院的张伯驹,也会过来凑会热闹。 从前年开始,燕京城的几个区房管所,在修缮胡同老宅的同时,还接到了整理保护古建筑、名人故居的任务。 从接到命令的那刻起,各家房管所便向故宫研究所申请了专家帮助。 当时负责这项工作的人就是朱家溍。 到了现在,因为一部载誉归来的美食广告,王世襄的名字便也被邀请了进去。 这项对口工作,两位老人都干的特带劲。 在现场指导工作的同时,常会在成堆的拆件中,翻出一两件趁手的老构件提回钱粮胡同。 这不,今儿下午的时候,王世襄、朱家溍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又带回了一对雀替。 一切收拾妥当后,两位老同志搭了两张黄花梨坐在了院子里。 瞧着廊下的一堆老物件,王世襄决定:“咱们不能这么干,再往后要不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就别往这拿了。” “能给我俩瞧上的物件哪件是差的?”朱家溍道:“收拾出来都是上好的老货。” “还得再好一点,”王世襄:“好上加好的那种,不然这屋子用不了几个月就能给咱俩堆满了。” “倒也是,” 感觉此话有理的朱家溍,忽然有了个注意:“我看这样好了,咱俩干脆比一比,看谁收来的……” …… 燕影厂家属院,下班刚进门的陈强,就接到了儿子从浦江打来的电话。 “爸先考虑一下,”陈佩丝在电话的道:“明天再给我答复也行。” “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陈强抓着电话,想都不用想就答应了儿子的请求。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了。 一想到电视机里《紫禁城奇妙夜》中,几位明代高官们派头十足的扮相。 陈强就特后悔当初推掉了《紫禁城奇妙夜》的客串演出。 “你直接告诉你那位朋友,我明天就买票上浦江找你去。” “这么说爸您答应了,”陈佩丝对着身旁的江山点了点头:“那行,到时候我们开车接你去。” 电话一挂,陈佩丝和江山开心跟什么似得。 “我跟你说二子,”江山热情的给陈佩丝点了一支烟:“古台那边已经跟孙道临老师说好了,咱们这,就等你老爸点头了。” “现在好了,” 陈佩丝一直就想为自己的哥们做点什么: “我爸那边已经点头了,后天说话就到。咱们该干嘛就干嘛,哪哪都不耽误。” 说话间,二哥江河拿着一盒磁带走进了老三的房间。 江山:“二哥。” 陈佩丝也:“二哥来了。” “嗯,” 江河一进门便把磁带递了出去:“两段电报声都录好了,你听听行不行。” “这我哪能听的懂,” 江山接过磁带的同时脑袋一转:“没事,回头我请一位老专家帮忙听听。” “那行。”江河转身就要走。 “二哥,”江山赶紧叫住了二哥:“你这是还要出门?” “《渔光曲》的布景道具,还有几个没完工,” 江河哒的一声打开了自行车锁:“我再加几個晚班就差不多了。” “伱就搁那别管了,”江山道:“剩下的交给我来弄。” “行了老三,” 这时候,二嫂吕晓啃着一只苹果靠在门边瞧着江河:“你就让他去吧,你二哥就爱忙活这些事。” 推着自行车的江河,抿嘴笑着看着自己的媳妇。 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隔空笑了好几眼才收了感情线。 齁的江山和佩丝俩单身汉,顿时就不快乐了。 “来,” 回屋重新坐下后,江山又摊开了自己的工作日志: “明早咱俩先去浦江交响乐团,听听曲编的怎么样了,你在话剧团比我有经验,到时候记得听仔细点。” “嗯,”陈佩丝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下午呢?” “下午?”江山继续道:“下午女同志们试穿旗袍,来一次带装舞蹈。” “定制的旗袍都做好了?” “是我爸厂里赶制的那批,”江山道:“龙凤旗袍店的演出服还没完工,不过几位演员的旗袍已经出货了。” “甭管是什么,”陈佩丝畅想了一下:“反正明天的练舞房肯定就不一样了。” “那是,” 江山抱着一只茶缸子:“越往后,必将越有看头。” …… 浦江交响乐团的一间录音棚里。 江山、陈佩丝正和《梁祝》的编曲人何占豪,坐在一块试听配乐。 这已经是江山的第三次拜访了。 “怎么样小江,这四段配曲符不符合你们的剧情?” 已经和江山合作过《潜伏》主题曲《神圣的战争》的何占豪,与江山一点都不生分。 “最后一段好像还得加点戏,”江山仔细听了听:“你感觉呢?老陈。” 一旦进入了工作,江山和陈佩丝顿时瞧着比谁都投入。 这一会,两个人一块竖着耳朵,其表情一点不亚于窃听情报的地下工作者。 “我也感觉得再加几笔,”早已经熟悉剧本的陈佩丝,道: “按照《渔光曲》的剧本,最后出现在末尾处的一段音乐,对应的应该是烈士们欣慰的笑容。” 江山跟着形容:“对自己的付出无怨无悔,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 江山这人有一个习惯:不喜欢悲剧,一点都不喜欢。 在他的认知里,穿插着幽默的怀念叙事方式,更能令观众们的印象深刻。 “也就是说,”何占豪听明白了:“最后这段音乐表达的不是悲壮,而是一种……” 江山:“拨云见日、功成身退后的潇洒从容。” “我记下了,” 何占豪的小本子上记上了几个关键词:“你回去等我电话,到时候再来听效果。” “那就拜托您了何老师。” …… 原本只是给浦江舞剧院编排一段舞蹈的江山。 又在浦江电视台、外贸部李强的委托下,把《渔光曲》变成了一部线上线下同时进行的双线任务。 相比仅仅8分钟时长的《渔光曲》参赛舞蹈,浦江电视台的《渔光曲》纪录片才是重头戏。 此时,全力配合拍摄工作的浦江舞剧院,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们明白,浦江电视台的《渔光曲》拍的越好,团里的《渔光曲》获奖概率就越大。 毕竟相比其它老字号的歌舞团,她们这家没人护的小喽啰,实在是太需要相关人士的支持了。 …… 浦江舞剧院,办公室。 “说起来咱们团的运气还真是好上天了,” 一想到这事,夏副团长满脸都在堆着笑: “拍段舞蹈不但能得到浦江电视台的全程关注,居然还请到了浦江交响乐团为我们伴奏。” “咱们团去年才成立,”另一位副团长道:“自打成立后就一直想做出点成绩,可惜总是差的太远了。” “说起来这件事还真要感谢周洁和董智芝两个小丫头,”梁团长感慨道: “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当初看见浦江歌舞团表演《上春山》时的震撼。 那种既欢快喜庆、民族团结,又场面宏大、气象万千的舞蹈,我是见都没见过。” 夏副团点点头,她也是第一次见:“所以你在小周和小董提出建议后,立马就答应了。” “那当然,”梁团长笑道: “我当时一听她俩要找的人是《上春山》的编导,当即叫她们连班都不用上了,赶紧给我找人去。” 哈哈哈一片笑声后,梁团长接着道: “幸亏把江山同志给请来了,你们再看看现在。 他一来,电视台也来了,接着就是浦江交响乐团、潘红、刘小庆、陈佩丝…… 到如今,连孙道临和陈强同志也给请来了。” 随着梁团长的叙述,办公室里的两位副团长不断在点头。 “听你这么一总结,我感觉咱们团今后必须得和江山同志搞好团结友爱。” “说的对,”梁团长道: “只要江山同志肯来,咱们团便能不断拥有创新作品。而且只要江编导一到,咱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业界支持立马全出现了。“ “一点没错,”夏副团道: “就拿现在来说,照这么搞下去,咱们团的《渔光曲》也许就不是拿个奖那么简单了,说不定还能……” 她看着对面两位同志,对面两位也在看着她。 “拿个大奖?” “最大的那个?” “先别想那么多了,”梁团长看了眼时间:“那帮姑娘们的服装应该已经换上了,咱们还是先把舞技练扎实了再说。” …… 浦江舞剧院,练功房。 今天,15位舞蹈演员已经换到了最大的一间排练室里。 虽说今天上身的只是低配版的简易旗袍,但姑娘们还是开心的跟过年似得。 排成一列对着镜子不停的凹造型。 “大家感觉怎么样呀?” “穿着还习惯吧?” 江山、陈佩丝像俩老干部一样,关心着同志们的一举一动。 “江编导,” 周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们非得在旗袍里面穿层练功裤吗?这样跳会不会不美观呀?” “必须得加,” 江山昧着良心道:“只有这样,我们在排练的时候,才能坦然相对,谁都不尴尬。” “可是我们没觉得尴尬呀。” “江编导你又不是外人。” “再说,”董智芝专业指导道:“作为一位舞蹈演员,我们早习惯身穿芭蕾或体操服进行排练了。” 江山和陈佩丝交换了一下眼神,刚准备服从姑娘们的强烈要求。 梁团长和夏副团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好了好了,你们就不要再为难江编导了。” “江编导是个本分人,等大家以后接触长了,他就抹的开了。” “来,”夏副团拍了拍手:“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带装排练,等会一定要展现出旗袍舞的柔美……” …… 浦江HK区四川路,一袭灰布长衫的孙道临,带着一脸“这是我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的表情,漫步在80年代的人行道上。 抬眼向前看的一瞬间,街边的一家书店,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整条布满80年代新社会的街景中,这家悬挂着“商务印书馆”招牌的书店,却完全是一副抗日战争时期的灰色模样。 “咔~” 跟在摄像机背后的江山,在这时抬手叫了声停:“换机器,黑白胶片的机器上。” 收了自己的那台摄像机后,张路带着电视台的机器赶紧接上。 四川路上的这家新华书店,在后世叫做“1925书局”。 属于上海最早的一家红色书店——浦江商务印书馆虹口分店。 创办于1925年的商务印书馆虹口分店,和上海的其它几家印书馆、印刷厂一样。 在1932年,日-本的“毁灭一个国家,先从毁灭这个国家的文化,”计划中,成为了主要轰炸点之一。 幸运的是,相比其它被炸毁的印书馆,四川路上的这家分店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毁坏。 如今,这家已经改名为“新华书店”的店铺,被江山同志提前布置成了抗战时期的模样。 这一会,曾经在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中扮演李白同志的孙道临,站在了这间曾经与自己共同潜伏过的地下联络站。 透过一扇橱窗,“李白”同志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同志在书店内交换情报。 身穿白底竖条纹旗袍的刘小庆,很自然的将手里的一本《红楼梦》交还给了书店老板陈强。 叮当一声,孙道临推开了书店的大门。 当他迈步走进书店的一瞬间,再次换成彩色胶卷的书店内,已经变成了一间80年代“新华书店”。 与此同时,刘小庆和陈强也换上《瞧这一家子》电影中的服装。 “同志,” 柜台外面的陈强对售货员刘小庆喊道:“给我拿本学习电子的书。” “给,同志” 面带微笑的刘小庆,一改电影中的恶劣服务态度:“您看这本书可以嘛?” 瞧着眼前的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眼含微笑的“李白”同志缓缓转身走出了书店。 “咔~” 随着拍摄现场响起的一阵掌声,《渔光曲》线上的拍摄工作全部宣告完成。 1980年,7月下旬。 由江山、夏副团长带队的浦江舞剧院参赛团,一起向着全国舞蹈大赛的承办城市大连出发了…… (本章完) 第四百零九章 考验江山的时刻,到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00年前,一批对法国文化情有独钟的沙俄设计师,揣着巴黎的城建图纸,来到了辽东半岛的最南边。 他们要在这里再造一个东方巴黎,并给它起名为“达尼安”,意为:遥远的城市。 因此,这座城便被音译成了:大连。 1980年,浦江舞剧院的全班人马,浩浩荡荡抵达了这座,无论什么年代都拥有阳光、大海、卵石滩的海滨城市。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的优秀舞蹈团体,都在往这扑。 很多实力雄厚的文艺团体单位,一到地头,立马就去联系当地的大连歌舞团。 请求提供场地,进行加班加点的操练。 毕竟,即将于8月1日拉开序幕的“全国舞蹈大赛”,是新中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舞蹈大比拼。 但凡是了解上一个十年的同志,都知道那个年代对舞剧表演有多重视。 舞台帷幕、灯光道具,那是一套一套、花样百出。 所以,这一会的大赛举办地“大连人民剧场”,立马就成了众多歌舞团队争相联系的地方。 其目的,无非是希望他们给予自家的参赛舞蹈,更多的支持与协助。 于是,江山这个不要脸的索性就开后门、走关系,直接将“大连人民剧院”变成了浦江舞剧院的排练地点。 …… “各位同志、同志们……” 人民剧院的舞台上,面对十多位叽叽喳喳、兴奋不已的姑娘,江山放开了嗓门: “各位姑奶奶们……” 话音刚落,各個都合上嘴看向了他。 “……”他愣了一愣: “距离正式比赛没剩几天了,很多参赛团队都在找地方努力练习。 所以,咱们浦江舞剧院也不能落下。” 他转脸看了眼夏副团长,在对方微笑着点头后。 江山继续:“一会等灯光道具准备就绪后,咱们先进行第一次全套走位…… 记住,这一片舞台就是即将检阅我们的地方,也是你们通往舞蹈殿堂的全新起点。” 啪啪啪,击掌三声后。 在江河、张路的一一点头后,《渔光曲》的倒计时排练正式开始了。 …… 在这个没有MOCO(动作捕捉摄影机)、无人机群、伸缩炮、虚拟摄影、AR/VR……一堆R技术的80年代。 构造任何舞台场景,都得依靠手搓。 于是江山这会能做的,就是把这些有限的声、光、电,无限投射在《渔光曲》的表演团队中去。 除此之外,江山这个喜欢背后加戏的家伙。 早就在一个月前,将《永不消逝的电波》的背后系列故事,以及与之相联的《渔光曲》拍摄花絮。 陆续通过《东方都市报》、《浦江电视台》对外播放了。 令人不意外的是,这些新闻很快就被各大报刊杂志相继转载。 到了最后,新成立不久的浦江舞剧院,一举盖过所有老字号歌舞团。 当之无愧的成了大赛上最受瞩目的一个焦点。 …… 1980年8月5日,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在前几日,单人舞、双人舞、三人舞的比赛项目结束后。 全国舞蹈大赛,最有看头的团体舞比赛,如期上演。 这一会,大连人民剧院,随处可见盛装打扮的歌舞团队在来回穿行。 他们或她们,身着精心准备、多彩艳丽的舞蹈服饰,散落在后台或走道继续演练。 忽然间,一群身穿米色素雅旗袍、挽上秀发的舞蹈演员,犹如一道风景线般出现在了后台。 这一会,别说是男演员,就连女舞蹈演员也会探出脑袋瞧上好一会。 眼见自家剧团,竟也有万众瞩目的时刻。 外表镇定的夏副团长,早已经在心里敲起锣来、打起鼓了。 …… 随着一个接一个的舞蹈团队上场,夏副团心里的鼓,咚咚咚的越敲越快。 第一次出门带队参加如此重大的比赛,她的心里一点不比团员们淡定。 这当会,夏副团耳边的轰鸣声,令她一点都没听清,江山到底跟姑娘们说了些什么。 只瞧见,自家团的舞蹈班底在江山的一声令下后,目光淡雅、身姿从容的走向了等待区。 “下一个上场的节目是,浦江舞剧院选送的参赛舞蹈《渔光曲》。” 随着报幕员的一声通报,墨绿色的厚重幕布缓缓向上方收去。 …… 刷、刷、刷—— 一片黑暗的舞台上,依次有几束灯光投下。 袅袅娉婷、宛若一片初生的暖阳。 一瞬间,造型各异、静候晨光的舞姿,呈现在了评委们的视线中。 这一刻,他们仿佛看见了一片岁月静好。 渐渐地,这一片美好,宛若人间烟火般的升腾了起来。 台上,在第一束聚光灯落下一瞬间。 董智芝一个条件反射的动作后,视线中出现了两个月前的一幅景象。 【小董,你试着想象一下,】 江编导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萦绕: 【夕阳西下,你虽然安静的坐在巷口绣花,但你深知眼前的弄堂,其实就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这个时候,你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另一边,周洁在一片雪白的追光灯下翩翩起舞。 【小周,你的目光天生就带着一丝内敛的坚韧,】 两个月前的舞蹈教室里,江山把她送上了首席的位置: 【这要是搁在抗战年代,不发展你进地下组织,我都替组织可惜。】 下一秒,周洁的姿态自然而然的进入了角色。 【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那些牺牲的先烈,都不该被遗忘。】 【是你们,用最柔美的舞蹈,唤醒了人民的记忆。】 【不要认为大声宣读才是一种怀念,唯美的视觉艺术同样也是一种致敬。】 【注意表情,立住了。】 【这一段再飒一点。】 【我需要伱们再美一点。】 【就是这样,你们简直美极了。】 【你们以为咱们的《渔光曲》仅仅是一支舞蹈吗?不,它是一串永不消逝的电波!】 这一刻,与江编导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断在姑娘们的眼前出现。 渐渐地,在灯光、音乐的不断配合下。 浦江舞剧院的15位舞蹈演员,仿佛真的走进了那个年代,融入了那个令人向往的集体…… 她们或是大开大合、或是灵动翻飞…… 台下的所有评委、以及部分业内观众,无人喝水、无人交流…… 双眼紧盯舞台,生怕错过了台上的一丝一毫。 尽管如此,大家的双眼还是忙不过来。 《渔光曲》中的15位舞蹈演员,或散或聚, 东边刚亮,西边也亮的多变舞姿,令台下的专业观众目不暇接、幕幕见新。 只觉得是在看一场前所未有的视觉盛宴。 即便是早已阅舞无数,也在这一刻感觉大饱眼福。 舞台之上,四扇安有滚轮的“石库门弄堂”条幅,在灯光下慢慢向两边撤去。 随着一段小提琴的悠扬起伏,单足立在方凳上的15位演员,身姿若清影、翻扇如蝶飞。 悠悠漫漫,伴随着音乐的逐渐收低,台上的灯光也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两秒钟后,就在台下的观众准备鼓掌的时候。 一束孤零零的追光灯,啪的一下,点亮了舞台的右后方。 雪白的聚光灯下,身着灰布长袍、架着黑边眼镜的陈佩丝,正冒着风险给大后方延安发送着电报。 滴滴滴、滴滴滴—— 在一串电报声响起后,背景音乐中传出了由远及近的枪声。 【同志们、永别了!】 孙道临老师熟悉的声音,震的台下的评委或半张着嘴看向舞台、或紧盯着舞台观察下一步行动。 更多的观众则多是一副越看越兴奋、越兴奋便越期待的模样。 在一句孙道临的经典台词说完后,黑暗中仅存一束光亮的舞台,又啪的一声,投下了另一束灯光。 对比先前的右后方,这一会点亮灯光的方位是整个舞台的左前方。 灯光的笼罩下,身穿白色警服的龚雪,在舞台上方落下的一面五星红旗下,头戴耳机,敲击电报。 滴滴滴、滴滴滴—— 【李白前辈,今天是1980年8月5日, 我在鲜艳的五星红旗下,向您发送这份迟来的回复:您期盼的黎明已经实现了。】 忽的一下,之前调低的背景音乐再次响起。 无论音乐如何变化,“滴滴滴、滴滴滴”的电报声,始终与音乐融为一体、悠扬致远…… 帷幕落下 哗——哗——哗—— 满场掌声响起,包括前排的评委在内,所有人都起身为台上的精彩表演鼓起了掌。 当帷幕再次升起时,15位重新走上舞台的姑娘、与陈佩丝、龚雪,一边鼓掌、一边看向同一个方向。 在他们微笑的目光中,江山第一次以舞蹈编导的身份走上了舞台。 下一刻,立于舞台最中央的江山,左手牵着周洁、右手牵着董智芝。 高举双臂,面向所有评委、观众,鞠躬谢幕。 满场随即又响起了一片更加热烈的掌声。 观众席间的几位同志,在啪啪鼓掌的同时、还会忍不住抹一把噙在眼角的泪花。 …… 兴奋的笑脸、乱舞的双手,《渔光曲》的全班人马,各个都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 一个挨一个走到后台后,姑娘们立马开心的抱在了一块。 从头到尾,浦江电视台的摄像机始终没离开过半分。 “同志们,你们刚刚的表演简直棒的不能再棒了,” 江山这会也特激动,一想到自己的任务终于圆满结束: “在这,我要代表一位隐蔽战线的领导,向你们说声感谢。 感谢你们传颂了那些牺牲在黎明前的英雄事迹。” 说完,江山面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鞠,当即把姑娘们的泪腺给拉垮了。 “你这是干什么呢?江编导。” “该说感谢的人,应该是我们。” “江编导……” “江编导~~” 说话间,一帮身着旗袍的姑娘,全都照着江山扑了过去。 一群人扒在江山身上,哭的那叫一个激动呀…… 吓的江山,赶紧高高举起双手,任凭组织如何考验,他就是一动都不动。 忽的一下,张路同志的摄像机镜头,被江河、陈佩丝二人的大手同时给盖住了。 江河:“打住!” 陈佩丝学着老二的冷漠表情:“这段别拍了。” 张路一秒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放心吧,江山也是我哥们。” …… “经评委们一致研究决定,本届全国舞蹈大赛,团体舞蹈一等奖的获得者是:浦江舞剧院选送的作品《渔光曲》。” 掌声雷鸣,欢声四起。 经过两个月的刻苦排练,浦江舞剧院终于在江山同志的帮助下,超乎预期的捧走了一尊金灿灿的一等奖杯。 与此同时,江山也因为同时编排二等奖的《上春山》、一等奖的《渔光曲》,获得了最佳编导的光荣奖状。 依照大会流程,凡获此奖的编导,都要前往燕京参加为期40天的交流学习班。 虽然主办方的这一流程令江山颇感意外,但他还是服从命令的坐上了一列开往燕京的火车。 于是,便发生了十多个美丽的舞蹈演员,集聚在站台挥手与江编导告别的经典场面。 “回去吧,大家都回去吧,” 江山和陈佩丝一块挥着手:“我也舍不得你们,放心吧,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呜—— …… 燕京,中一南一海。 坐在办公室里的李强,弹了弹手里的烟灰继续看向电视。 电视中的一座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渔光曲》中,一袭浅灰色长衫的孙道临,巧妙的在其间穿梭着。 几分钟后,随着胶片的由彩变淡,孙道临也从舞台走到了现实之中。 颗粒感明显的黑白胶片,给此刻的电视画面度上了一层历史的滤镜。 【夜幕下,李白漫步在旧上海的街道上,穿过一处石库门时,他抬头凝视着窗边爱人的身影。 窗内,一位身穿素色旗袍的背影,也在凝望着桌上的一张合影……】 看到这,李强的双眸微微一颤,桌上的那张照片,正是自己交给江山的一张李白同志的遗照。 一声叹息后,电视里的背景音乐仍在继续。 【这一会,李白缓缓路过的一家报馆。 一帮同样战斗在隐蔽战线的地下工作者,正在秘密印制一批传单…… 接着,在经过一家旗袍店时,李白看见了自己的同志潘红,在试穿旗袍的同时,将情报悄悄传递了出去。 继续向前,继续回首。 看似漫无目的的路线,实则却是多条抗战时期的秘密战线。 在一座悬挂着“福生无线电”招牌的小楼前,李白回想起了他的老师:李强…… 渐渐地,黎明的时刻到了。 在太阳缓缓升起的同时,四周的景象也在阳光的照耀下,变成了一派80年代的新气象。 这一会,前方的一家新华书店引起了李白的注意……】 之后,电视里陈强与刘小庆的熟悉画面,令办公室里的外贸部领导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错,真不错!” 走出书店后,喃喃自语的孙道临,继续向前方走去。 这一次,面带微笑的李白,一直向前,再也没有停下脚步。】 隐隐约约间,李白同志的前方,出现了一片温暖的霞光。 霞光中,一大群面含微笑的革命战友,正在对他挥着手。 这一次,李白同志没有再说那句经典的“同志们,永别了。” 而是,坦然大笑着走向了自己的战友:【同志们,原来你们都在啊!】 【我们一直都在这呀……】 天际间的霞光愈发明亮,一群曾经奋斗在敌人心脏的地下工作者,肩并肩走进了一片光明之中。 随着他们身影的消失,电视上出现了一长串字幕。 在这片字幕当中,李强看见了好几个熟悉的人名。 片尾,当滚动的字幕结束后,一行醒目的大字跃然而上: 【致曾经奋斗在隐蔽战线的英雄们,你们从未被遗忘,你们永远活在人民心中!】 随着《渔光曲》在比赛现场的出现。 浦江电视台的《致敬:永不消逝的电波》纪录片,也随后上线播放。 这一会,看完整部短片的李强,靠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平静。 也不知怎的,刚刚在电视中看着自己的战友,走向一片光明后。 一种长期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痛,仿佛得到了一丝释放。 或许旁人尚不知晓,这位六边形的领导,一直在用自己的几百元工资,贴补着钱壮飞等烈士的后人。 在他的心里,就一直舍不下那份生死之交。 几分钟后,闭着双眼陷入沉思的李部,缓缓勾起了一抹微笑:“小江同志,干得不错。” 喃喃自语后,颇感欣慰的李强,睁开了眼睛向窗口走去。 忽然,他的脚步一顿。 窗户外、花园间,江山同志在一片骄阳中,笑得晴空万里、万里无云。 “首长,浦江春风度江山,特来向您报到!”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章 首先要攻克的出口国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进来。” “是! “怎么样老李,我给你介绍的这位小同志不错吧?” 旅游局长卢旭章,笑呵呵的领着江山走进了外贸部的办公室。 嘴角含笑的李强没接对方的茬话,而是指着屋里的电视机道:“浦江电视台的节目,你看了没有?” “我最近哪有时间看电视呀,地下宾馆的事刚立项,正忙着走程序呢。” 这是一套连接着办公室与会客厅的大通间。 江山进门后,陪着两位领导坐在了会客厅的沙发上。 正对着他的一面墙上,挂着几幅外贸部旗下单位,重要日程的相关照片。 “我说的这节目,你必须得抽时间看看,”李强接着道。 “是嘛?”卢旭章好奇的看着李强:“你到底看了个什么节目,居然还向我推荐上了。” 默默看了对方几秒后,李强磕了磕手里的香烟:“还记得当年你我在浦江的那些日子嘛?” 卢旭章:“一辈子都忘不了。” “江山的这部纪录片里,”李强看着对方:“可有你那座亚细亚大厦的不少镜头呢!” “江山的纪录片?”卢旭章回看江山:“小江你还会拍纪录片?” “您还记得《永不消逝的电波》那部电影吗,我这片子说的就是这部电影的原型人物。” “噢,”李强明白了:“是李部长安排给你的任务吧?” “前两个月,我帮着浦江舞剧院编了一支舞蹈,说的就是地下工作者的事。 完了李部知道后,便让我给扩大点影响……” 抗日战争胜利后,卢旭章将“广大华行”迁回了上海。 按照卢旭章的一贯作风,最繁华的外滩一号亚细亚大楼,便顺理成章成了广大华行的办公大楼。 “当时我跟他说的时候,还当他只是在报纸上发表几篇文章,”李强道: “没想到,这小子竟给我整了一个大阵仗,什么陈强、潘红、刘小庆,连孙道临都给请来了。” 卢旭章这边:“是嘛,那我回头可得把片子找来好好瞧瞧。” 江山那边:“您老还知道潘红和刘小庆?” “开玩笑,”李强弹了弹烟灰:“我要连这两位女同志都不知道,还搞什么进出口贸易。” “是是是,”江山笑了:“我忘了,您二位都是与时俱进的人。” “少拍马屁,” 时隔多月再见江山,卢旭章这会的心情相当的愉悦: “对了老李,听江山说,是伱叫他上这来报到的?” “嗯,我确实有事找江山,” 李强说罢,起身向里间走去:“说起来,这件事还跟你们旅游局搭点关系呢!” “跟我们旅游局有关系?”卢局长笑了:“我好像猜到是什么事了。” 等李强再次走出来后,江山的手里便多了一份文件夹。 什么话也没问的江山,默默翻开了文件。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页一望无际的葡萄园。 “小江,” 李强看着正在翻看资料的江山: “两个多月前,老卢第一次跟我提起你时,我还真没往这块想。 直到在浦江,听说你一手化解了凤凰永久自行车的外单危机后。 我才决定找你来试一试。” 江山指着图片看向李强:“您这是准备做葡萄酒的出口贸易了?”李强点了点头:“72年那会儿,尼可松访问我国时,有两件事令我们尤为在意。 一個是他提在手里的一只神秘的黑色皮箱,另一个是他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总理对那支黑匣子很感兴趣,经过打听后才知道,它其实是一套活动卫星地面站终端,” 卢旭章接过了话题:“小江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吧?” 江山点了点头。 为了这个小东西,最敬爱的伟人在1974年下达了一生中最后一条批示,11天后,他便住进了305医院。 “那会咱们越是好奇,尼可松就越是兴奋,”李强继续道: “到最后一高兴,他便表示:我干脆就把这套设备留给你们吧。 总理一听笑了笑:我看你们还是卖给我们吧。” 江山好奇道:“他们同意了?” 李强点点头:“最后这支黑匣子的确被咱们国家买下了,可小江你知道么,咱们国家直到现在还是没有通信卫星。” 1972年,尼可松破冰访华! 中方的领导人宣布赠美一只大熊猫。 尼可松承诺回赠一对麝香牛,并且带来了一份装有20顿黄金的“阿波丸”号沉船位置坐标图。 与此同时,还有事没事就提溜着一只黑匣子,四处显摆! “这我可帮不了您。”江山只记得一条,1984年咱们国家的第一颗通信卫星发送成功的新闻。 “我也没指望你能帮这忙呀,”李强呵笑了一下:“再说,你就是想帮,也没人敢让你上啊。” “放心吧小江,”卢旭章笑道: “在尼可松走了后,总理便签发了一项研发命令。只可惜到现在,这颗通信卫星,还是未能研发成功。” 屋子里静默了几秒后。 江山开口问道:“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72年那会儿,尼可松曾在晚宴上对咱们国家的领导人说过这么一句话: 中国很大,但中国没有摩登女郎,更缺少美味的葡萄酒,” 李部看着江山:“知道么小江,那一次米国访问团来咱们这,可是自带了好几箱葡萄酒。” “于是,您就接到研发葡萄酒的命令了?” “我当时就给中粮下了命令,无论如何也要研制出,符合国际标准的干白与干红,” 一支香烟点起后,李强缓缓呼出了一缕薄烟: “其实早在几年前,中粮已经酿造出了一批葡萄酒,当时法国还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订购了一批。 但很快他们就后悔了,坚决表示中国人根本不会酿制葡萄酒。 宁愿支付一笔违约金,也要把酒给退回来。” “当时给我气的啊,”李强闷哼了一声: “之后经过不懈的努力,中粮终于在1978年成功酿造出了, 我国第一瓶符合国际标准的干型白葡萄酒,并于去年开始批量生产……” 都知道那个年代,咱们国家的外汇一直就没有宽裕过。 为了增加外汇收入,部分领导一直都揣着“卖粮食不如酿酒卖”的打算。 1976年,《干白葡萄酒新工艺研究》被列为了重点科研项目。 1979年,中国第一支干白——长城干白在河北怀来诞生。 到了1980年,距离燕京最近的中粮长城桑干酒庄,已经颇具规模。 三年后,中粮的这家酒庄,便将成为日后赫赫有名的中国长城葡萄酒厂。 聊到这,李强终于开始说重点了: “自打上次遭遇退货后,我国的葡萄酒能否重返法国市场,就成了咱们外贸部的一个心结。 在我们看来,只要长城干白能征服法国,那其它国家就更没问题了。” “您这话说的专业,”江山道: “法国佬对葡萄酒的热爱,可真是刻在骨子里的,而且,他们那的葡萄酒也是卖的最贵的。” 李强双眼一抬:“你专门研究过?” “原先我还真没在意过这些,”江山如实道: “可前阵子住在纽约时,咱们团队跟曹禺先生的访问团遇上了。” “哦?” “曹教授和团里的一位翻译都是爱酒人士。 他们住在纽约时,虽然喝的是最廉价的苹果酒,却经常去欣赏一些昂贵的葡萄酒。 我当时听他们说了后也来了兴趣,便趁着机会了解了一些。” “原来如此,” 李部微微点头:“那就你分析来看,咱们国家的干白,能顺利被法国市场接受吗?” “我这点研究根本不能跟您的团队相比。” 要问自己能不能把现阶段水准的葡萄酒,热销到法国? 江山还真不敢打这个包票。 “在我看来,把水卖给法国人都比卖葡萄酒容易些,”江山道: “关键是,咱们的干白定位是什么?您想达到的预期是多少?” 在江山笑着把话问完后,却瞧见对面二位领导略带惊讶的眼神。 “我……”江山努力回忆道:“不该问这话是吧?” 依照自己的职业习惯,江山首先得了解甲方的诉求与目的。 “嘶~” 李强好奇的看着江山:“小江,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找你卖水的?” “我不知道呀,” 江山一脸淳朴:“不是,领导您真要我去法国卖水?” “如果是真的呢?” “没问题啊,”江山表示:“这可比让我去推销红酒容易多了。” 听到此话后,李强与卢旭章缓缓对视了一眼,然后: “你就这么有把握?” “……” 这当会,江山也缓缓瞧了眼卢局,然后看向李部问道: “您能跟我说说,究竟想把什么水推销到法国吗?” “不是推销到法国,而是推销到日一本,”李部指了指江山手中的资料:“其实,我这次是想请你帮我两个忙。” “您言重了,”江山:“你是想同时实现干白与水,两项出口任务吧?” 李强没想瞒着江山:“的确是这打算,我们先来说说产品吧。” 改革开放初期,中国的外贸份额在全球小的可怜。 其中最大的一个外贸国就是日一本。 这一会,江山已经翻到了目标产品:“崂山矿泉水?” “1903年,青岛被德国霸占期间,两个德国人在青岛的一片森林里发现了一处泉水,” 李强缓缓介绍道:“当时说是这俩人发现几只刺猬围在泉边喝水,他们便也去尝了一口。 结果发现这汪泉水尤为甘甜可口,便取水带回去进行了化验。 经过化验,他们发现此水含有多钟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 于是,就开始拿青岛的一家医院做实验。 之后发现,凡是喝了该泉水的病人,身体恢复的都要比一般的病人顺利很多……” 于是,这两位看见商机的德国人,便又在那处泉水的周围打了几口井。 建起了一座名为“爱乐阔(ALAC)”的矿泉水工厂。 这家专门生产玻璃瓶装的矿泉水厂,在1930年可口可乐首次进入中国时,还专门建起了两家可口可乐的罐装厂。 并就此改名为青岛汽水厂。 “早在解放前,崂山矿泉水就已经出口到了周边好几个国家和地区,” 李部喝了口茶:“60年代在香江时,还被当地群众称作是祖家神水。” “小江,” 卢旭章在这时问道:“你喝过崂山矿泉水吗?” “住在钓鱼台的时候喝过几次。” 卢旭章:“当时感觉怎么样?” 江山:“嗯……嗯……” 卢旭章:“行了。” “主要是我当时不知道有朝一日会去推销它,”江山实话实说道:“不然,我一定仔细品尝。” “不要紧,我现在就让你好好尝尝。”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茶几上,端来了几只绿色玻璃瓶的崂山牌矿泉水。 “从1977年开始,崂山矿泉水便被指定为国宴专用水,” 李强拿起了一瓶水:“在国内只对外宾供应,普通人一律凭票购买。” 卢旭章:“为了赚取更多的外汇,我们会把崂山矿泉水投放在各家外宾云集的宾馆、饭店、友谊商店。” 别说那个年代,就是后世也时常会有群众抱怨,国外的中国老字号卖的比国内还便宜。 究其原因,还是那个令国家魂牵梦绕的外汇。 “从60年代到现在,之前建立的多条出口路线,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 李强看着江山手中的页面: “你现在看见的,就是今年年初时,我们投放在香江的崂山矿泉水广告。” 江山看着图片点了点头。 “可惜效果甚微,连预期的五分之一都没有达到,”说到这,老领导的眼中浮起了些许失望和无奈: “相比20年前那会儿,如今的国际市场又冒出了不少新品牌的矿泉水。 要想把咱们国家唯一的一支矿泉水送出国,便更加艰难了。” “可不是嘛,”卢旭章点了点头: “改革开放后,原以为我们终于可以打开国门做生意了,没想到,咱们竟已经被别人甩下了那么远。” “这些是崂山矿泉水,去年送往国际检测机构的检测报告,” 这一会,李部与江山并坐在一只长沙发上:“看见没,每一项数据都已达标。” 江山看着资料点了点头。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李部往后翻页道: “一些国家即便已经同意了我们的试销请求,但要想让他们的国民接受。 或是说能否实现商品在出口地畅销,才是我们最需要攻克的难题。” 这个时候,江山又尝了一口崂山牌矿泉水。 说句不违心的,就他这号粗人来说,还真品不出多少差别。 况且,他根本就不在乎此水的味道究竟如何。 对他而言,只要是符合检测标准的水,就已经符合自己的商业标准了。 “明白了李部,” 江山拿着玻璃瓶仔细瞧了瞧:“如何将崂山矿泉水成功送入日-本,就是咱们首先要攻克的难题。” “的确可以这么说,”李部决定将法国先放放: “按照今年的计划,我们首先要拉起崂山矿泉水、崂山白花蛇草水,在日—本、香江、澳门地区的出口份额, 怎么样小江,有把握吗?” “您容我好好想想,应该没多大问……” 成竹在胸的江山笑着点了点头,下一秒他脸色一变: “您刚刚说什么?崂山白花蛇草水?”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一章 白花蛇草水的骚操作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带着外贸部下达的攻克任务,江山坐上了返回浦江的列车。 这一次,他也想为外贸部送上一份环环相扣的“飞轮计划”。 毕竟,卖水有多暴利几乎人人皆知。 除了每年高支出、高回报的广告费,基本就等于是机器一开、黄金万两了。 但这一会的江山也明白。 想要一上来就让青岛汽水厂走上高支出、高回报的营销套路,是根本就不现实的事。 再说,也不是所有的高宣发,就一定会得到高回报。 所以,江山决定帮崂山矿泉水,琢磨出一个“低支出、高回报”的广告套餐。 “看上去广告费也没少花呀,” 软卧车厢内,废寝不忘食的江山同志,一边啃着黄瓜、一边研究着李部留着他的资料。 据资料上显示,除了中间的那十年,崂山矿泉水的境外广告就一直没怎么断。 电视、广播、报纸、户外,一个都没放过。 而且,自从进入了1978年,青岛城呼啦啦一下就冒出了好几家汽水厂。 汽水的品种,也丰富了不少。 青岛汽水厂的生产量与库存,跟着就蹿了上去。 除了之前就有的崂山可乐、崂山柠檬、崂山橘子汽水,还有…… “崂山咖啡汽水、崂山果子露、鲜桔汁、山楂汁、崂山小香槟,嚯——” 江山看着眼前的资料,越看越觉得有戏: “这些汽水难道不比崂山白花蛇草水香?” 尤其是其中的小香槟汽水,那可真是8、90年代最受欢迎的国民饮料了。 在江山看来,人与人的眼光纵然千姿百种,但口味应该区别不大。 咱们国民好的这一口,送到他国人民的嘴里估计也一样。 相反,咱们如果难以接受的口味,那么别的国家也肯定……嘶,好像真还不一定。 1962年,一款名为崂山白花蛇草水的饮料,在国内首次亮相。 没过多久,这款内功深厚的饮料,便在东南亚地区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购买热潮。 新、泰、马等多个湿热地区的国家。 完全就把“清热解毒、提神醒脑、帮助消化”的崂山白花蛇草水,当成了一种百毒可解的东方神水。 无论是新加坡总统、还是柬埔寨国王,都是这款神水的忠实用户。 即便是到了后世,白花蛇草水也在东南亚地区享有“总统饮品”“健康饮料”的盛誉。 依照桌上的资料显示,这款水目前在东南亚的几个国家销售依旧稳定。 那么就李部指定的宣发路线日、港、澳来看,外贸部是打算拓展、扩宽海外市场了。 新国成立后,上峰一句“你改行做外贸好不好?” 李强便从军工转到了外贸。 1978年4月,他先是宣布了“三来一补”的发展计划。 又在同年12月访问香江,带头向世界银行家们宣布:国需要几百亿美元的外汇,来实现现代化计划。 回来后就遭到了部分同志的批评。 但就像当年领导派兵守在他办公室一样,改革开放后的李强也得到了组织的支持。 在江山眼里,李强就和卢旭章一样,是部分人横竖都看不惯,偏偏很多事还非他们不可的改革先锋。 “白花蛇草水,” 江山揪着眉瞧着资料上的图片:“我该怎么把你卖给小日本呢?” 这水别说是小日本,就连咱们自己人都接受不了。 在后世差点销声匿迹,直到一個转机的出现。 2009年,被逼到绝境的白花蛇草水,一度陷入了停滞状态。 经过青岛汽水厂几年的不懈努力,白花蛇草水终于又重新回到了国内消费市场。 但销量依然是不能提。 直到它与东方树叶乌龙茶、娃哈哈格瓦斯、红色尖叫、黑松沙士,同时晋级为“最难喝饮料”的前五强。 并当之无愧的摘得了第一的桂冠。 才在流量市场的助攻下,引来了大批携带好奇心的网民。 他们纷纷下单购买,高低得尝一尝这排在首席的水,究竟有多难喝。 就这样,在青岛汽水厂得知“白花蛇草水”被评为了“最难喝的汽水”,准备放弃挣扎时。 白花蛇草水的第一波小阳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来了。 接着,更骚的操作还在后面。 很多求知若渴的网友,如愿以偿后。 赶紧上网化悲愤为流量: ——那如同馊了的草席子咸味汽水,不喝一口真是枉费此生了。 ——只要喝了白花蛇草水,人生就再也没有过不去的坎了。 ——本以为爱喝格瓦斯的我,一定不会被白花蛇草水难倒,结果被教育的服服帖帖。 ——这第一和第二的差距,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讲真我没喝出什么草席子味儿,就感觉是在蒲地南里兑了点黄连素,再滴了几滴风油精…… 终于,在广大网民们爱的传递下,各大直播平台纷纷跑步入场。 各个为了流量,竖起了“白花蛇草水”的大旗。 高人气的直播室中,罗永浩热情洋溢的向观众推荐东方神水。 当瓶盖打开的那一刻,罗永浩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庄严起来。 鼓起勇气喝了一口后,五官立马向内收拢。 沉默了几秒后,他才对着镜头说道:这款饮料的味道确实非同一般。 和他一样,董宇辉也在东方甄选的直播间里,为白花蛇草水站台。 尝试着喝下一口后,加深加重的抬头纹,瞬间让他老了好几岁。 看得镜头前的观众,也跟着揪起了眉毛。 但有意思的是,很多喝了白花蛇草水的网民,也纷纷上网表示: 自己每次喝完酒后再喝它,第二天都会感觉肠胃舒服很多。 不少嗓子发炎的同志也表示,只要喝个小半瓶,很快就能缓解症状。 就这样,人们才从另一个角度,发现了白花蛇草水还享有解酒、护肝、养胃、消炎、祛湿的作用。 青岛汽水厂眼见事已至此,便干脆打出了“因为难喝、所以难舍”的广告词。 并趁着这股妖风与京东结成了小伙伴。 在极短的时间内,创下了不可思议的销售量。 就这样,崂山牌白花蛇草水,因为一个“恶名”,成功带上一只金灿灿的流量光环。 想到这,江山默默合上了资料夹。 在这个没有流量助攻的年代,自己究竟该如何令白花蛇草水、崂山矿泉水,变得万众瞩目呢? 想着想着,他竟忽忽悠悠的睡着了。 …… 燕京,大雅宝胡同。 推着自行车的王世襄和朱家溍,着急忙慌的走进了黄永钰的家:“我听说江山又来燕京了?” 黄永钰慢条斯理的抱着一只猫:“来是来了,但又回去了!” “什么?”朱家溍一脸的可惜:“怎么连个招呼都没跟我们打一下,就回去了?” “这孩子也真是,”王世襄:“我还想当面告诉他一声,我那本书已经有出版社瞧上了呢!” 就在《紫禁城奇妙夜》横推一片、载誉而归的新闻,被主流媒体报导后。 团队中的美术顾问黄永钰,很快便接到了香江出版社的电话,希望发行一本《黄永钰画册》。 而冠有历史顾问的王世襄专家,也接到了不少邀约发行《髹饰录解说》的出版社。 “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 黄永钰将桌上的几瓶崂山汽水递给了二位老友: “小江说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今儿天热,来尝尝他送来的汽水吧!” 几分钟后,黄永钰的屋子里,传出了一串串的叫骂声。 “噗,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黄永钰你是不是在这里面下药了?” “江老三,你赶紧给我滚回来——” …… 1980年8月,随着日-本动画片《铁臂阿童木》在央视播放。 卡西欧的电子表和计算机,进入了人民群众的视线。 上个月12号,电影《庐山恋》在庐山完成了首映礼后。 随后,便敲定了9月1日的全国公映时间。 江山那几场在6月初上演的时装表演,被各大媒体联手扣上了一顶“全国首场服装表演”的帽子。 在正反两方媒体的争议下,仅仅才过了两个月,就已经实现了原有库存的过半销售量。 并且,杭州、南京、苏州等多个周边城市的商场,也开始前往浦江服装二厂的四车间,选购服装。 于是,迅速回笼的20多万资金,又被江山投进了第二批“庐山恋”配套时装加工生产中。 …… 回来浦江差不多已有一周的时间了。 除了早上去报社点个卯,江山基本上就和《梁祝协奏曲》的编曲人何占豪,一块待在浦江音乐学院。 几天相处下来,这俩一中一青,天天乐呵呵的被音乐玩得团团转。 偶尔,歌唱家朱逢博也会过来坐上一会,竖个耳朵为他俩提提建议。 …… 就在江山这个门外汉,假模假式的在音乐学院搞创作的时候。 浦江电视台和《东方都市报》社的读者来信,早已经论麻袋装了。 和《东方都市报》一样,只是因为播放了一部《致敬:永不消逝的电波》的舞蹈及拍摄花絮。 从没有见过此类节目的广大观众和大批读者,立马提笔写了封阅后感。 纷纷寄去了电视台与报社,在抒发感想的同时,还送上了来自人民群众的肯定与鼓励。 并在来信的末尾处表示,希望能见到更多类似的文艺节目。 当然,在寄往《东方都市报》的读者来信中,也有不少是冲着他们的新连载《飘》去的。 …… 浦江译制厂的录音棚中,当孙道临完成了一段精彩配音后。 眼含微笑的胡啸,与棚内的几位配音演员一块鼓起了掌。 “到底是前辈,时隔多年也没有丢下这份基本功。” “有了您的加入,咱们的《乱世佳人》广播剧肯定更受欢迎了。” “大家静一静,听我先说两句,” 整个录音棚中,散落着几张方凳。 这一会坐在中间的厂长胡啸,准备给大家开一个小会: “今年三、四月份,我们厂的首部自营广播剧《潜伏》,陆续在多家广播电台播出了。 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 各家广播电台都反映,这部广播剧很受市场欢迎,听众们的反响也特别热烈。” 此话一出,棚里的同志,纷纷展开了笑脸。 《潜伏》有多火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其它地方先不论。 只要一到浦江广播电台中午12点半的“广播剧场”时间,大街小巷立刻就是一片《深海》的主题歌声。 “之后,经我和江山商量研究,决定改编米国畅销《飘》为咱们厂下一部广播剧,” 胡啸接着道:“虽然这项决定在最开始时受到了不少质疑。 连载的《东方都市报》也因为《飘》挨了不少批……” “虽然”了几句后,胡啸话锋一转: “但就在一个多月前,咱们国家的领导人在会见米国代表团时表示: 你们有一本叫《飘》,是写南北战争的,写得不错……” 最后的几句话,邱岳峰、毕克、童自荣这几个早已经背熟的同志,陪着老厂长一块说了出来。 一串开心的笑声过后,胡啸接着笑道: “幸亏老邱中途没有受影响,一直在琢磨《飘》的剧本,不然,咱们现在还排演不上呢。” 其实,当初在完成了《潜伏》后。 江山给胡啸的建议是《射雕英雄传》的广播剧。 他心里清楚,只要大陆愿意,金庸那边肯定是举双手欢迎。 但胡啸眼见江山力排众议,仗义的将李若诚的译著《飘》送上《东方都市报》后。 便同样也提出了想演绎《乱世佳人》的决定。 当然,站在译制片厂厂长的立场上。 既然改开后《简爱》、《巴黎圣母院》、《安娜卡列妮娜》、《呼啸山庄》……这些国外名著能够上一批光一批。 那《乱世佳人》就更没问题了。 “另外,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胡啸看着大家笑道: “因为咱们的《潜伏》反响太好了。 所以,促成《铁臂阿童木》登陆央视的大地广告公司。 又把日本的卡西欧公司,介绍给了我们译制厂。 也就是说咱们的广播剧《乱世佳人》还没开始对外宣传,就已经有广告商找上门了。” “呀,”丁建华眼一亮:“我知道,它们家生产的电子表可好看了。” 毕克眼一亮:“是嘛,” 童自荣跟着就道:“那到时候能不能送咱们一人一块,先试用一下啊?” “这些事等到时候再说,” 胡啸及时岔开了话题:“老邱,你先给大家讲一讲……” …… 和《潜伏》的套路一样,在孙道临今天完成的一场客串配音之前。 趁着那会刘小庆、潘红、陈强、陈佩丝,来浦江拍摄短剧的功夫。 照葫芦画瓢的胡啸,已经邀请他们过来客串了一场《乱世佳人》中的庄户酒宴。 这一会,眼见录音棚中的讨论,越来越热闹。 胡啸竟冒出了,打电话叫江山那小子过来瞧几眼的想法。 抬手看了眼胳膊上的手表后,胡啸随即便丢弃了这个想法。 按照这个时间点,江山应该已经坐上了前往燕京的火车。 不过不要紧,反正用不了多久,这小子还会回来和自己捣鼓一场《射雕英雄传》的广播剧大戏……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二章 环环相扣的崂山矿泉水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一辆开往燕京的列车上,江妈上下打量着软卧车厢里的一切。 明明眼里全是欣喜,嘴上却还不停的在抱怨: “其实一般的铺位就够好的了,根本用不着花这份钱。” “行了,” 舒舒服服躺在铺上的江向南,高兴的跟什么似得: “就这车厢,小鱼和小白已经坐了好几回了,咱们四个都多大岁数了?也该上来享受一次了。”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票,也就是你家老大有本事,连我们老两口都给捎上了。” 坐在对面铺位的李若诚,一个劲的朝着窗外看风景。 都多少年没出过远门了! 前段时间老两口一听说,江家的这趟旅行还要把自己带上,一连开心了好几天。 天天乐呵呵的在家做准备! “真好,真干净。” 在做完了最后的总结后,江妈才舍得和李怀英一块坐了下来。 隔壁的一间车厢内。 江山一边听着小妹江川跟余思归,叨叨叨、叨叨叨…… 一边在给俩孩子画手表。 “这么说,这次从燕京回去后,你就要去浦江戏剧学院报道了?” 余思归抱着膝盖,和江川坐在一张床铺上:“可以呀小川,说考就考上了。” “你知道吗思思姐,”江川把脑袋搁在膝盖上: “这要是放在一年前我可想都不敢想,直到潘红姐托人把报名表送来后,才开始仔细琢磨这事。” “说起来潘潘还真挺够意思的,”余思归:“一年前说过的话,一直都还记得。” “这就要感谢我小哥了,”江川歪着脑袋瞧着江山: “如果不是我小哥,我哪能遇见那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呀。” 江山知道小妹说的是胡啸和古铮铮:“既然知道,就别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不然,仔细我揍你。” “放心吧小哥,我记得可清楚了。” “哎对了,”余思归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如画呢,她考上哪所学校了?” “浦江师范大学,”下一秒,江川赶紧道: “哦不对,现在应该管它叫华东师范大学了。这个月刚恢复的校名,我陪如画去看学校时才发现。” “她不是想学外语嘛?怎么忽然又改行当老师了?” “就是外语啊,华东师范大学里面有一個外语学院,如画选的法语文学。” “那么高深?” “相比德语、法语有意思多了,”江川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我小哥专门打听过,这个法语文学有一半时间就是在看外国电影,仔细想想,倒和我的表演系挺像的。” “是嘛,”余思归转脸看向了江山:“你知道的倒挺细嘛。” “我们报社从去年开始,开辟了一个《走进中国高校》的栏目,华东师范大学就是我亲自去的,当然知道的清楚了。” 江山刚给江小鱼画好了一支梅花牌手表,江小白赶紧就把胳膊伸了过来。 “不过这一段我没往外写,”江山一点都不觉得脸红:“总得给自己人留点内幕吧。” 余思归:“真卑鄙。” 江川:“就是。” 下一秒,俩人一块向着江山挪了挪:“那你还知道什么内幕?” 几分钟后。 小鱼和小白举着胳膊,兴奋的冲到了隔壁: “爷爷、奶奶……” “快看,我们有手表了。” “快给奶奶看看,” 江妈一把搂过了小孙女:“呦,还是块梅花牌的嘛,比你爷爷戴的都高级。” 另一边,李若诚扶着老花镜,瞧着江小白的肉胳膊:“居然还是坦克链的,这是伱三叔给画的吧!” “嗯,”江小白眯着笑眼使劲点头:“好看吧!” …… 安和街51号小院。 距离江山一家出发几个小时后,应如画也在姑姑的帮助下收拾好了行李。 关上门、扣上挂锁的那一刻。 小姑娘的心忍不住揪了一下。 说真的,她是真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又快乐的地方。 “要我说小画你能遇到江川他们一家人,还真挺幸运的,” 姑姑也明白她在想什么: “其实你也不用难过,反正你如今考上的也是浦江的大学,以后要是想他们了,就常过来看看。” “嗯~” 应如画乖乖的点了点头。 “走吧,先跟姑姑回杭州住几天,然后我再送你回来报到。” 应如画什么也没说,默默跟在姑姑的身边。 直到坐上了开往杭州的火车,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你不能预知明天,却可以掌控今天。】 【凡事尽力就好,但先要做到尽力。】 【实在要是犯困,就干脆站起来学……】 看着夹在书页里的一张张小纸条,应如画一双水汪汪的笑眼里,落下了一串泪珠。 再次抬头看向窗外时,正好有一片金色的暖阳洒在了她的身上:“真好!” 姑姑好奇的看着她:“什么真好?” “什么都好,” 小姑娘的泪花还没有收尽,笑容也依然灿烂:“什么都好啦!” …… 夜幕下的京沪线上,一列透着光的绿皮车一路向北。 软卧车厢内,无论江山在和余思归在聊什么,都不能阻止江川、小鱼和小白进入梦乡。 “这是日-本的都营巴士,” 余思归和江山趴在小桌板上: “它家的巴士颜色原来是青色,所以也叫青巴士。不过现在早就看不见之前的颜色了。” 江山明白她的意思:“全都刷上广告了。” “没错,”余思归继续道: “另外还有东急巴士、京滨巴士、京成巴士。 据我公司的员工了解,这几家巴士公司的竞争相当激烈。 为了抢占市场,这些巴士公司还开辟了多条深夜急行线、高速巴士、观光巴士等路线……” 江山接过了余思归递来的一份调查报告。 整个6、70年代,完全就是日-本巴士公司的红利期。 之后在各种轨道交通的夹击下,开始降温。 到了80年代,各家巴士为了自救简直操碎了心。 但江山知道,尽管如此,这些巴士公司在90年代时还是亏损的够呛。 一旦失去政府补贴,一个都别想撑的下去。 “从前两年开始,这几家巴士公司为了吸引更多的乘客,纷纷在车厢内部做起了文章,” 余思归指着一张图片:“你看,这是他们在巴士里种的绿植,还有这张……” 这一会江山看见的,是一辆连车顶都挂着绿萝的公交车。 另一张照片更夸张,不仅在扶杆上吊满了彩色的晴天娃娃,还在车顶刷上了一条彩虹。 相比后世东京巴士内的毛绒玩具和满天星的车顶,80年代的日-本公交丝毫没落了下风。 “巴士的广告费打听了没有,”江山:“内外全包的那种。” 一听这话,余思归笑了。 “你交代的事怎么可能忘,为了这事我亲自跑了一趟,在看了他们的报价单后,” 余思归狡黠的一笑: “我就照你教的那样,给他们看了几张巴士外立面的广告设计图。 然后告诉他们,真正的广告比这还要精彩,你猜后来怎么着了?” “免费白给咱们了?” “美的你,” 余思归白了眼江山后,翻到了一张报价单: “他们都表示,订购的时间如果加长,广告费还能再往下降。” 看着眼前的报价单,江山反倒感觉自己成了剥削者: “倒是都不傻,明白这广告落在哪条线上,哪条线上的乘客就少不了。” “我就是这样帮他们分析的,”余思归: “不过你设计的那几幅广告可真是了不得,可惜了,就这么给他们瞧见了。” “总得要亮点绝活给人家瞧瞧,”江山表示:“不然,谁搭理咱们。” “哎,”余思归趴在小桌板上,双眼透亮: “既然你连巴士广告都画的那么好,干脆我就在公司添一个巴士广告的设计项目怎么样?” “行啊,”江山感觉再合适不过了:“赶紧给加上这一项,别忘了,咱俩还得在东京买楼呢。” 余思归咬着指甲,笑的格外哇塞:“来,咱们继续,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 江山这次给崂山矿泉水预备了一广告套装。 各个环环相扣,各个煞费心思。 务必从线上线下,一举成名。 到了燕京后,只休息了一个晚上,江山便和余思归又支棱上了。 这天清晨,刚露头的太阳,还没来得及打起精神。 街口的国营早点铺子,就已经有人排队了。 滋啦滋啦的油条在锅里翻着个,服务员麻利的往豆腐脑里搁着佐料。 吃饱喝足后,一帮人热热闹闹的走进了故宫文物研究所。 “大家伙一会别紧张,”江山看着大家道:“咱们再对一遍动作。” 嘴上说是一遍,但一对就是好几遍。 好在最后的拍摄还是挺顺利的。 故宫的一条长廊上,身着一件金色蟒服的黄永钰,迈着张居正的嚣张步伐,一路向南。 另一边,身穿绣着仙鹤补子一品官袍的陈强,同样也迈着稳稳当当的步子,打南面走来。 与此同时,穿着同样造型的江小白,和另一位陈强在北影家属院找来的小男孩。 也蹈着一模一样的步伐,出现在了长廊上…… …… ZN海的一间办公室里,李强与手下的两位同志,一块盯着电视里的一举一动。 在身着莽服的黄永钰,穿行在故宫研究所的长廊上时。 忽然眼角一瞥,瞥见了一幕不可思议。 办公室的玻璃窗上,竟一点没有自己的身影。 仔细一瞧也不能说一点没有,还是有那么一个小不点的。 而且这个小不点,居然还打扮的跟自己一模一样。 满眼震惊的一瞬间,黄永钰扶着官帽凑近了玻璃。 没想到,玻璃里面的那个小不点,也扶着跟自己一样的官帽,凑近了他。 并且,还同样摆出了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 “嗯?” 黄永钰一惊,左右前后换着方的来回挪着。 与此同时,玻璃中倒映的江小白,也在和他同步移动、分毫不差。 “嘿!” 办公室里的李强,和电视机里的黄永钰同时“嘿”了一声。 “这个有意思嘿,” 李部指着电视,瞧着江山:“返老还童了?” “您睿智,”江山点点头:“您接着往下瞧,等一会我再解释给您听。” “嗯~” 就在李部继续往下瞧的时候。 电视里的陈强,也带着玻璃中后的小跟班,一块靠了过来。 两个老人相互瞧了眼对方,玻璃中的江小白,也和一位小哥哥对视了一眼。 接着,四个人在大笑了一声后。 再次对着玻璃摆起了各种造型。 又过了几秒后,捯饬的相差无几的刘小庆、江小鱼,也加入了他们。 三对大小组合,一块对着文物研究所的一排窗户,手舞足蹈、玩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随着镜头的渐渐拉远,几瓶清澈透亮的崂山矿泉水出现在了镜头里。 “你又把刘小庆给招来了?” “她最近参与的一部电影被叫停了,剧组正在想办法呢。” “正好,”李部笑道:“被你给逮着机会了” 一部广告片小样看完,李强都感觉自己年轻了:“没猜错的话,片子里的服装就是美食广告里的吧。” “您看出来了,”江山点头笑道: “说来也是巧了,当时嫌麻烦,给小孩子订的服装就干脆随了大人的款式,没想到竟在这派上用场了。” “你一个广告小样都派了这么大一个阵仗,”李强笑道:“等拍正片时还得了?” “首长您有所不知,”江山叫冤道: “我是真没想惊动他们,只是请他们帮着找一位合适的小演员。 没曾想他们一听,居然都嚷嚷着要亲自上。” “哈哈哈,” 李强哈哈一笑:“的确是挺有意思的,小江,你跟我仔细说说这个创意的出发点吧?” “首长请看,” 江山翻开了一本文件夹: “这支广告的正片,会交给日-本的大地广告去完成。 他们的设备比咱们先进,技术人员也比咱们这强。” “嗯。”李强点了点头。 “其实这支广告在正式拍摄时,”江山继续道: “是在一面沿街的镜面墙前,完成的整篇动作。 而且在广告正片的最后,还会出现一行字幕——我们不生产水,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包括李部在内,办公室里的几位同志都在低声品味。 这时,江山又翻到了下一页:“目前在国际市场,有一个做的非常成功的矿泉水公司:法国依云。” 在座的几位同志,一块点点头。 “法国是个非常浪漫的国家,” 江山继续道:“在多数国家眼里,他们就是个依靠香水、葡萄酒、依云矿泉水,三瓶水立国的国度。”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你们发现没有,”江山接着道:“我在说香水和葡萄酒时,没有说品牌,但在说矿泉水时……” 李部:“你说了依云。” “是的,”江山:“至于为什么要这么说,肯定是因为法国的依云矿泉水,实在是太有名了。 在我分析看来,依云之所以能如此成功,完全是因为它特能讲故事。” 江山将一页资料送到了李强眼前:“您瞧这段……” 李强瞧着资料:“神奇水源,皇室赐名?” “相传在法国大革命时期,一位患了病的法国贵族,偶然一次路过依云小镇时,喝了几杯当地的矿泉水。 没想到回去后,发现自己多年未能治愈的顽疾,居然完全康复了。 于是,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大量慕名而来的群众涌向了依云小镇。 到最后,连拿破仑三世都套着马车,带着皇后来了。 至此,依云矿泉水由贵族发现,并由拿破仑亲自取名的消息,就这么传开了。” “可您知道吗,”江山话锋一转:“依云小镇说的这个故事,在法国根本就找不到这段历史。” “也就是说,”其中一位同志,道:“这事很可能根本就没发生过。” “估计可能是依云小镇为了扩大宣传,把一件小事给放大了,” 江山:“但有一件事倒是真的,依云小镇这个名字的由来,起源于1864年。 也就是说,他们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编故事了。” 屋里的几位沉默了几秒。 “要说故事的话,崂山矿泉水也是有故事的,”一位同志表示:“刺猬泉嘛。” “而且,”李强也表示:“崂山矿泉水的功效,可是实实在在经当地医院,进行过对比试验的。” “所以,咱们也要把咱们的故事往外说,”江山道: “在现有的基础上,还可以进行艺术加工。您别操心,我已经写了好几篇。” 李部接过去扫了几眼后,递给了后面的同志:“找关系把这些发表在日-本的报刊上。” “您先别着急发,”江山:“等咱们的广告掀起风浪后,再发也不迟。” 其实,江山接下来想说的是:“在贵族巧遇泉水的故事讲完后,依云矿泉水又可是讲新的故事了。” “哦?” “1976年,依云向外界宣布,他家的矿泉水所含矿物质丰富。喝了不但有益健康,还能常保青春活力。” 李部下一秒就想到了什么:“就像刚刚电视里那样?” “艺术都是夸张的,”江山道:“但传递的确实就是这个理念。 目前,依云矿泉水的广告,虽然还不是这种路线。 但他们的各种平面广告,都会看见越喝越年轻的中心思想。 所以,咱们的崂山矿泉水,干脆就直接把这两条全收了。 一条广告走越喝越青春的路线,另一条走品牌故事、水质天然的路数……” 2005年,眼见周围的矿泉水品牌,都在说自己是青春水。 依云矿泉水便干脆升级了赛道,亮出了一句——活出童真。 直接把“青春水”给炼成了“返老还童”水。 与此同时,还推出了一部全世界首支观看次数过亿的广告《魔镜宝宝》。 不过在江山看来,光有《魔镜宝宝》还不够。 他还得给这支广告装一个引爆装置,务必让“崂山矿泉水”的大名,随着广告漂洋过海,落地开花……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三章 这事江山说了算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57年,KitKat巧克力,创造了全世界糖果史上的第一支广告歌《给我一个休息》。 1971年,可口可乐公司,推出了自家第一首广告歌《我想给全世界买一瓶可乐》,一经推出销量大增,” ZN海的一间办公室内,江山摸出了一台星爵同款的索尼随身听: “到了1976年,韦德广告公司年又为德国的拜耳公司,量身定做了一支广告曲《扑通扑通,滋滋滋》。 接着就是1977年,一款名为“胡椒博士”饮料,推出了自己的广告歌《你是胡椒》。 不过相比可口可乐,另外几家公司的商品并没有因为推出了广告歌就大卖。 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不好听。” 听到这,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李强笑了一下:“这么说来,小江你写的歌应该很好听了?” 江山笑着把手放在了随身听上:“这话我自己说了不算,得您说了算。” 在瞧见李部微微的点头后,江山的手摁响了音乐。 …… I wonder how, I wonder why; Yesterday you told me about the blue blue sky; And all that I can see; Is just a yellow lemon tree …… 随着一曲活泼可爱的儿童小合唱《lemon tree》的外放…… 屋里的几位同志,仿佛在炎热的季节,喝下了一杯清凉解渴的柠檬汽水。 办公室外的小径上,偶尔路过的两位女同志,情不自禁就停下了脚步。 一边竖着耳朵听着音乐,一边不知不觉的靠近了李部的办公室。 一直面对窗户坐着的李强。 一边跟着节奏叩着手指,一边默默观察着周围同志的表情。 在最后一句歌声结束后,李部对着窗外招了招手:“怎么样,你们觉得这首歌好听吗?” 窗外,刚刚还沉浸在音乐里的两位女同志,同时一愣。 下一秒,赶紧面对窗口立正站好: “报告首长,这……这首歌……这首歌很好听。” “报告首长,我们……我们非常喜欢这支歌。” “嗯~” 李强微微点头后,两位女同志赶紧缩着脖子迅速离开了。 这个时候,李部转过身来看向了江山:“和她们一样,我也觉得这首歌很好听。” …… 《lemon tree》这个歌名在音乐史上,一共出现过两次。 一个是1965年,另一個是1994年。 两首歌虽歌名相同,但歌曲毫不相干。 江山为崂山矿泉水,移花接木来的广告歌。 便是德国组合“愚人花园”发行于1994年《lemon tree》。 此歌虽然歌词写得平平淡淡,但节奏活泼欢快、音律玲珑清新。 无论是独唱还是合唱,听上去都是一曲阳光灿烂、乐观开朗的醒神之作。 此金曲一经面市,便火遍全球。 之后一直经久不衰,还被湾湾歌手苏慧伦同名翻唱。 直至今日,仍时常活跃在各种网络平台。 “报告首长,这首歌名叫《崂山矿泉水》,您也可以管它叫《柠檬树》,” 反正横竖都是江山说了算: “您试想一下:一部引人注目的广告,再加上这支面向国际的英文歌,能不能一出世,就抓住海外观众的目光?” 面对江山的提问,李强沉默了几秒。 虽然他也觉得这首英文歌,节奏明快,朗朗上口。 但对于广告这个行当来讲,他还真是个门外汉。 难道,自己又要在加学一门“广告宣传”? “我只能说说我自己的感觉,” 李部一个一个分析给江山听: “首先,前面那部故宫里大小官员的广告,非常有趣。 就我个人来讲,真的非常喜欢。 再来说说这首歌,不瞒你说小江,等你离开这间办公室的时候,我肯定是还要再多听几遍的。 至于原因嘛,当然是因为我十分喜欢听这首歌时的那种感觉。” “我也不瞒您说,”江山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当时我创作这首歌时,从头到尾的心情都很愉悦。我当时就一个想法,一定要把这份愉悦,带给能听见这首歌的所有人。” “所以,”李强笑道·:“你觉得它非常利于广告传播?” “是的,” 说到这,江山又继续摁响了随身听:“李部,您再听听这首歌。” 一曲叮叮当当的儿歌声后。 李部好奇道:“这又是什么歌?虽然明显不如《崂山矿泉水》,但听着也挺有趣的。” “这也是一首广告歌,”江山道: “是我之前为香江的麦当劳快餐店,专门创作的歌曲,目前是香江出租车中最受欢迎的一支广告歌……” 在江山的叙述中,包括李部在内,屋里的几位同志全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也正是从这一刻起,李强才清楚的意识到。 坐在自己眼前的这位小同志,虽然看着年轻,却已是一位广告界的常胜将军了。 这一会,李部为了自己能在改革开放、走出国门的第一时间,遇上一位广告策划的老手,感到十分的欣慰、踏实……胜利在望。 “我在拜托浦江音乐学院的何占豪老师帮忙编曲时,也请他帮忙给找了一群孩子来演唱这首歌。” “是嘛,”李强这会和江山聊的很愉快: “要找这么多孩子来演唱一首英文歌,一定很不容易吧,应该对这位何老师提出表扬。” 直到这个时候,办公室里的几位同志才终于明白: 为什么李部不仅给了江山一张进入ZN海办公区域的通行证,还要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亲自接见江山。 “不是说还有另一部让人一见就想喝水的广告嘛,” 李强可把江山说过的话,记得牢牢的:“对了,你的那些个户外广告图纸带来了没有?” “您容我回去再准备准备,”江山: “这阵子尽忙着录制《柠檬树》和《返老还童》的广告了,明天,明天我一定给您带来……” …… 1980年下半年,王府井的几处街角,破天荒的出现了几台饮料、咖啡售卖机。 燕京街头的一幅巨型的可口可乐广告牌,也在加班加点的刷绘中。 从1978年,燕京百货大楼,首次出现了消失十年之久的巨幅春联、前门广场重新摆起了年货摊点开始。 人民群众亲临其境的,见证了改革开放的第一波浪。 1979年末,王府井燕京百货大楼的一支松下电器展示橱窗前,天天都围着一大帮好奇的人民群众。 在他们看来,橱窗里搁着的彩电、电冰箱、洗衣机、烘干机、迷你音响、照相机、洗碗机、电饭煲、吐司机……就是他们了解国外现代化的一扇小窗口。 不过在某些领导的眼中,想的就深了。 于是,为了维护首都形象: “一些外国商品橱窗展览,政治影响很不好;” “即便全国都在搞广告,首都也不应该搞;” “今后不要再在商店展出外国商品广告;” “今后,一律不要再签订外商橱窗广告合同” …… 条条建议带起了人民群众的节奏,反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其中,最受冲击的便是这些广告的代理商,燕京广告公司。 不过,这家刚成立一年的广告公司,也不是软柿子。 1980年2月,《中国青年报》发表了一篇《从松下电器展览想到的》长篇大论,引导中国青年: 【要从这些五光十色的现代化电器上,激发起为四个现代化卧薪尝胆、艰苦创业的满腔热情。】 紧接着《人民日报》专门编印了一刊《情况简报》——《取消橱窗和路牌广告引起的外商疑虑》。 【对于有关部门提出的“燕京不搞外商广告”的作法,已经引起了一些外商的不满和疑虑。 燕京相关部门提出的“无论现在或将来,地铁、车站、机场都不能搞广告”等建议; 明显与中宣下发的《关于报刊、电视台……播放外国商品广告的通知》精神不符。 不但会造成相当数量的外汇损失,还会影响国家的信誉。 既然我们的商品可以在国外打广告,那么国外的商品也当然可以在我们国家做广告。 希望有关部门的领导加强正确引导,及时纠正一些人对广告的不正确看法。】 《人民日报》的《情况简报》刊发后,五位大领导一一作了“赞成”的批示。 原本至1980年3月合同期满,就要撤柜的松下橱窗,一下就被延长到了9月。 之后,又因松下创始人松下新之助,将于1980年10月访华,又被允许继续延长。 …… 此时此刻,站在燕京百货大楼松下橱窗前的江山同志。 还没有意识到松下新之助的到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丰富多彩的影响。 “怀英,” 江妈指着橱窗里的电饭煲:“伱瞧那个像不像老三从米国带回来的电饭锅?” “嗯?”李怀英一瞧:“还真是一模一样呀。” “本来就是一个东西,能不一样嘛,”李若诚在一旁道:“瞧,那不是写着嘛,松下!” “阿姨,” 这一会,挽着江妈胳膊的余思归说道: “等下次回来,我再给您抱台电冰箱回来,那东西可比电饭锅还要实用。” “是么,” 江妈看着她手指的方向: “还是不要了,这玩意看着就费电,再说你一个姑娘背那么重的东西多累呀。” “没事的妈,”江山倒是很喜欢:“到时候我帮她去扛。” “扛什么扛,”江爸:“记得给钱啊。” 一行人说话间,越走越远。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排自动售卖机的跟前。 没说的,江山立马就掏钱让小鱼和小白尝了个鲜。 之后,在美美的一顿全聚德后。 老江家的一行人,又在黄永钰和王世襄的陪同下,走进了令江爸江妈、李若诚老两口,期盼已久的紫禁城。 终于来到首都了。 得了台柯达拍立得的江川,一进门就忙着到处拍照。 嘴里一边念叨着相纸太贵,一边仍忍不住的摁下快门。 渐渐地,江家的一行人也逐渐感受到了,这台画质很奇怪的相机带来的快乐。 “小姑,给我玩一次好吗?”江小鱼瞧得眼巴巴的。 江小白:“小姑,我也想玩。” “爷爷,这次我帮你们拍照。” “三叔,我想吃那个彩色的冰棍。” “小哥,我也想吃。” 打刚进故宫没多久,几个孩子就瞧见了两三个的文创冰棍的售卖摊点。 江山当然也看见了。 不过他这会正在检阅自己的营销方案是否成功。 一路看过来,发现外宾三元一根、内宾一元一根的文创冰棍,相当受欢迎。 紫禁城的金瓦红墙间,处处都能看见手拿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文创冰棍游客。 其中,还能瞧见不少外宾,拿着文创冰棍,呲着牙、咧着嘴对着相机一顿大笑。 “想吃冰棍了?” 江山脚一抬:“等着,三叔给你们买去,几位老同志想不想尝尝鲜啊?” “千万别。” “那玩意瞧着就扎牙。” “一块钱一根?抢钱呢。” 待江山走开后,一直在旁边瞧热闹的黄永钰和王世襄,忍不住笑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个抢钱的冰棍,就是你们家老三出的主意。” “为的就是,”王世襄降低的声音:“搜刮那帮老外的钱包。” “阿姨您瞧,” 当时的同伙余思归,悄悄指着故宫里来来往往的游客:“那帮外宾吃的多开心呀。” “要不是江山,”黄永钰:“他们哪能吃到这么艺术的冰棍。” “就是,”王世襄:“卖三块钱一根,都是便宜他们了。” “什么?” 江爸惊了:“这玩……这么漂亮的冰棍是老三发明的?” 李若诚:“这就是前阵子江老三在燕京忙活的事?” “小三儿,” 江妈赶紧踮脚招手:“给妈也买一根冰棍。” 江爸:“还有我。” 李怀英赶紧也跟着招手:“别忘了也给我带一根,你李叔就算了。” 李若诚:“……” 很快,紫禁城里又出现了一队手持各色文创冰棍的人民群众。 在这个年代,各国外宾对于中国的双标收费标准,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直到1988年,天安门城楼的门票依然清楚的写着外宾40元、内宾10元。 照江山的理解,这些在当时国内群众感觉天价的消费,搁在老外的眼里,就是一场性价比极高的出国旅行。 这要是不趁机丰富点消费内容,还真对不起这个稍纵即逝的年代。 又过了一会,刚巧走到了九龙壁前的江山,赶紧又买了几只文创冰棍。 之后,便拉着江爸江妈、李叔李姨,举着奶油味的“九龙壁”,拍了张打卡照片。 这场面让周围的外宾一瞧,头顶的电灯泡当即就亮了起来。 赶紧也学着他们的模样,掏钱买冰棍、直奔九龙壁。 …… 燕京城的8月,可一点不比浦江凉快。 在江山看来,这又闷又干的气候……那话怎么说来着? 体表舒适度指数,相当的低。 招待所内,身穿汗背心、大裤衩的江山,一个劲的在盆里刷着几只玻璃瓶。 蹲在一旁的余思归,一边嗦着冰棍,一边使劲给江山摇着扇子。 瞧不出一丝资本家小姐的影子。 咚咚咚的三声敲门后。 裤腰上别了台随身听的陈佩丝,提着两只暖水瓶走了进来。 自打江山从纽约给他带了一台索尼随身听后,就没见陈佩丝舍得摘下过。 “来,快来尝尝,” 陈佩丝进门就开始找水杯:“刚买的两瓶冰水,赶紧趁凉了喝。” “嘿,” 江山一听就乐了:“你这可真是送到人民群众的心坎上了。” 半瓷缸的冰水下肚后,江山的头立马轻省了不少。 “二子,你们厂最近没给你安排新戏?” “老三你忘了,我那部电影才拍完没多久,”陈佩丝笑的老得意了: “即便我如今得了个百花奖,也不能这么快就给我安排新戏吧。” “那正好,”江山又灌了口冰水: “过两天我有可能去青岛拍广告,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就请李部跟你们厂说一声。” “你要去哪拍广告?”陈佩丝的两眼一亮。 “青岛崂山。” “太好了老三,”陈佩丝一下就蹦了起来: “朱时茂正好在青岛拍《飞行交响乐》,到时候咱俩找他坐战斗机去。”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四章 穷则战术穿插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电视台招待所的一间双人间里,lemon tree、 lemon tree……唱的一刻没歇。 由于是这层楼最好的一间房间。 所以江山的这间屋子,还比隔壁的那些三、四人间多了一张写字台。 这一会,江山正抱着一堆玻璃瓶子又描有画。 给一旁的余思归看的,渐渐都忘了摇扇子了。 “真好看,”余思归伸手拿过一只刚画好的玻璃瓶:“给你这么一弄,这瓶子都快成艺术品了。” “这才哪到哪呀,” 江山给姑娘捧的有点高:“真正的艺术可是……得,等忙过了这阵子,我专门给你画一个。” “当真?”余思归学着江小鱼的口头禅:“骗人是小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江山还真准备给她画个大的:“你就等着瞧好了吧。” 余思归抿嘴笑了起来,托着脑袋看向桌面的时候,发现此情此景竟如此似曾相识: “我就喜欢这么看着你画画,就像是在画……” “画外汇券,“江山咧着嘴乐的跟什么似的:“余总,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去日-本开家店。” “开店?”余思归着实没想到这茬:“开什么店?” “什么店都成,女士内衣、饮料零食、图书玩具……” 江山一个接一個的胡说八道:“实在不行,我就干脆开一家商超得了。” 听到这,前一秒还在翻白眼的余思归,下一秒又翻了回来: “你想开超市?你懂超市吗?” 打50年代起,日-本就出现了类似超市的零售形式。 发展到7、80年代时,日-本的商超规模已经超过了一般的百货商店。 “我就随便这么一说,”江山:“你随便听听就得了。” “嘁~” “不过仔细想想,”江山加快了手里的手工活: “咱们国家的这些出口商品,是到了该考虑适应超市陈列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提着一台电风扇的陈佩丝,风尘仆仆的冲了进来: “江山,我给伱送电风扇来了。” “哎呦,” 江山立马起身迎了过去:“这么晚你又跑一趟,就是为了给我送电扇?” “那可不,” 陈佩丝:“我哥们既然到了我的地盘,可不得使劲照顾好!” “你可真是我亲哥们!” 插电、摁钮,屋里立刻刮起了一阵东南西北风。 顿觉空气顺畅的江山,赶紧给陈佩丝接了一缸冰水:“我看你也别来回折腾了,今晚干脆就住这吧。” “行啊,反正你这正好有两张床。” “那就这么定了,明早没事的话,再上我那套宅子瞧瞧去。” “好呀,”陈佩丝:“正好,之后咱俩一块去给老茂买件结婚礼物去。” “老茂结婚了?”江山掐指一算:“上午估计不行,我还得去ZN海汇报任务呢。下午……下午咱们一块去。” 余思归:“下午不是还要陪着你家人去爬长城嘛。” 一想到要在这个天去登长城,屋里的三位同志,同时抬手抹了一把汗。 “那咱们就改晚上,”陈佩丝:“晚上逛商场正好……” 一切盘算好后,江山的写字台边,又多了一位看热闹的。 随着随身听的再次摁下,Lemon Tree的儿童小合唱再次响了起来。 “这歌可真好听,” 陈佩丝早就想这么说了:“还是会说英语好呀……” …… 其实,要是依照江山的思路,他首先想给崂山矿泉水安排的,是依云的另一支广告《水孩子》。 这支动画版的广告内容,几乎与矿泉水没有任何关系,完全就是一场小水滴的物理旅行。 但赢就赢在依云给这支动画广告,配上了一曲吊炸天的背景音乐。 这首歌便是英国国宝级的皇后乐队,发表于1977年的金曲《We Will Rock You》。 虽然这首歌的歌词与矿泉水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但澡堂主唱的那道牛逼哄哄的节奏,配上动画广告中“水孩子”那套嚣张又活泼的行走路线。 瞬间就让观众们爱上了这支广告。 真要说起来,这支获得过莫比广告奖的动画广告,才是依云“宝宝营销”的第一单。 只可惜江山晚来了几步,错过了这首《We Will Rock You》的发行时间。 就皇后乐队现在这吨位,如今的外贸部可舍不得出那份版权费。 但不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 之后的《We Will Rock You》,不但成了1994年米国世界杯的主题歌。 还被百事可乐给瞧上了。 和之前的依云一样,百事唯一的要求也是歌必须好听,。 别说是歌词不符,就算是给别人用过也毫不介意。 2004年,百事可乐创造了自己的一个经典。 由布兰妮、碧昂斯、Pink,PK于罗马斗兽场的一曲《We Will Rock You》,成了所有饮料广告不可逾越的一座高山。 真要说起来,不在乎歌词只在乎传唱度,几乎就是所有广告商的常规操作。 比如,金典牛奶中,王菲从头哼到尾的“所有人偷走了我的哈哈”。 百事可乐中周杰伦的《龙拳》、银鹭中林俊杰的《不潮不花钱》…… 以及“洗洗更健康”的《亲密爱人》。 所以,为了让“崂山矿泉水”一飞冲天,江山也选了一首一落地便辉煌的《柠檬树》。 为的,就是令崂山矿泉水声名远播、外贸部富甲一方。 要知道在当下这个年代,所有的国营大厂,可是得按期上交部分利润的。 到了明年,燕京的市领导,就将要求首钢交出全年的净利润。 为此,首钢的厂长,还当真刚了一回。 …… 至于江山给崂山矿泉水,策划的这出《魔镜宝宝》的广告。 完全是因为,它已经是一条被后人摸过石头、并实践成功的商业道路。 小王子曾说过:所有的大人都曾是孩子。 童心未泯,总好过阅尽沧桑。 这支点击过亿的广告,之所以能过亿。 一是因为它新颖独特的构思。 再就是令广大老谋深算的成年人,看见了自己纯真可爱的当年。 在这支《魔镜宝宝》的广告大获成功后,依云矿泉水便开始走上了“专业晒娃”二十年的漫漫长路。 纸尿裤滑轮宝宝、蜘蛛侠宝宝……各个越活越年轻。 …… 除了线上,这一会江山手里忙活的,便是线下的配套营销套餐。 在当今这个玻璃瓶称霸的天下,江山准备力劝崂山出一系全透明的玻璃瓶装水。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玩出花样。 而且,就视觉感光而言,纯透明的玻璃瓶才是矿泉水的最佳载体。 众所周知,依云除了面向大众的塑料瓶装水,还有号称提供给精英人士的装逼神器:玻璃瓶。 经过多年的经验累积,依云已经完全掌握了“如何将一瓶水,卖出奢饰品价格”的套路。 不但邀请知名设计师为自己的瓶子设计瓶标,还会年年推出几只号称限量版的玻璃瓶。 下到几十元,上到99刀乐的玻璃瓶,从来就没愁卖过。 为了标榜自己是品味与高端生活的一个缩影。 依云还给足了一笔相当于广告费的折扣,让大多数的五星级酒店、高级西餐厅……选用自己为独家饮用水。 除此之外,依云还全力将自己的瓶装水,送进了一个个时尚现代剧。 《欢乐颂》中的刘涛,经常脖子一仰就喝水的镜头,令向往精致生活的小资小本,瞬间种草。 管它好不好喝,先付了款再说。 不过在江山看来,依云一些拿过“视觉传达设计奖”的玻璃瓶,还的确非常漂亮。 能仙到那种程度的玻璃瓶,它就是装了瓶自来水,也绝对能有市场。 毕竟以貌取人、买椟还珠是自古就有的买卖。 见此情景,其它品牌的引用水也纷纷跟上,推出了自己的玻璃瓶。 其中最漂亮的一款,还得是有点甜的农夫山泉。 …… 不断触发连招的江山,终于在忙活了小半夜后,倒在了炕上。 而帮了一夜小忙的余思归和陈佩丝,也在最后一刻陪到了天明。 眼睛一闭一睁,三位快乐的单身人士又再次忙碌起来。 当手里的钥匙拧开钱粮胡同的34号时,江山依然像头一回来这时,笑的一样开心。 “爸、妈,这就是咱们家在首都的房子……” 两进十八间的四合院,虽然看起来依然老旧,却被几位老同志收拾的有头有脸、妥妥当当。 和小鱼和小白一样,在挨个逛了遍屋子后。 江爸和江妈,最喜欢的还是一院子的花花草草、葡萄架。 不过江山倒是对廊檐下的一堆老物件,给惊住了:“这是……?” “你别看它们不起眼,” 王世襄在一旁笑道:“等我和你家溍叔腾出手老收拾它们,你就知道它们有多美了。” 在几位老同志的眼中,“美”才是这些老货最重要的一环。 至于江山嘛……当然也是一样。 …… ZN海的办公室里,lemon tree、 lemon tree……儿歌声朗朗四起。 坐在屋里的卢旭章,越听眼越亮。 “这真是江山那小子写的歌?”卢旭章看着李强:“还是个英文歌?”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昨天刚奇怪过的李强,这一会稳如泰山:“他江山既然能编舞,当然也就能编歌了!” “嘿,”卢旭章真是服了,摇头笑了笑后:“他还真是文艺不分家了。” “你还不知道吧,”录音机里的音乐还在继续,李强指着录音机道: “现在播放这首歌,就是江山为香江的麦当劳快餐店写的广告歌。怎么样,听着也不错吧?” “是么,看来他还是个老手了。” “打广告的老手,”李强:“难怪能在国外得奖,看来,浦江的领导干部还是很会用人滴!” “嗯,” 卢旭章点了点头:“不过,你今天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听江山唱歌?” “这可不是我的主意,喏——” 此时,李强指着正好走进门的江山道:“是小江同志的……” …… 几分钟后,江山一件一件捧出了昨晚的战斗成果。 “介于咱们的宣传经费限制,” 江山首先奉上的,就是余思归带来的一张报价单: “所以,我已经提前请求日-本的大地广告,为咱们谈来了一份非常划算的巴士广告报价,” 在江山递出报价的一瞬:“前阵子在电视台播放的《铁臂阿童木》,您二位有看过吗?” “看是没看过。” “不过,好像听说反响特别热烈。” 全国首部动画连续剧,能不反响热烈嘛! “这部日-本的动画片,其实就是一部卡西欧电子表的广告片,”江山道:“当时为央视牵线的公司,就是这家大地广告。” 卢旭章:“这么说,这家广告公司还是咱们国家的老朋友了。” “您说的没错,”江山点点头道:“她目前也是我的朋友。” 卢旭章笑了,他知道江山说的是谁。 “就是说,”李强问道:“你口中的线下广告,就是日-本的巴士广告?” “巴士广告只是其中一部分,”江山解释道: “如果想用不多的广告费,收获最大的广告效果。 那咱们就得尽量做到打一枪、赢一片,但凡出手、定有收获。 务必让崂山矿泉水的广告,出一个火一个。 电视、户外、公共设施、公共交通上全面开花结果。” “广告费的预算,小江你不用多做考虑。” 李强感觉仅仅江山这一项,就给厂里省下了不少广告设计费。 有关这一块的费用,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毕竟,青岛汽水厂的海外广告费,年年就没见低过。 “我现在需要你做的,”李部看着江山:“就是花同样的钱,得到更大的效果。” 点了点头后,江山紧接着拿出了一叠稿纸。 “您瞧这,还有这幅,” 一张张画稿递了出去: “这几张都是准备布置在日-本公交车内的广告设计。 类似的设计已经给东京的几家巴士公司看过了,对这些广告设计元素,他们都表示非常欢迎。” 绘满车内顶部的绿山清瀑; 面向高层写字楼,喷绘于外立面车顶的崂山矿泉水广告词。 布在座椅背后,引人入胜的崂山矿泉水小故事; 包于扶手的崂山矿泉水瓶; 整个公交车外立面的:我们不生产水,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这张是刷于地铁台阶处的,崂山采水区风景图,” 江山道:“目前,布满广告的东京地铁站,就属这还是块空白。 所以,在大地公司去谈合作的时候,根本没拿台阶这块当回事的地铁运营方。 特别痛快的与大地公司,签下了为期三年的广告代理合同。” 看着江山的设计草图,别说是东京的地铁,就连卢旭章和李强也在暗呼:这都能做文章? “小江,”卢旭章伸手把图纸夺了起来: “你这个设计相当可以的,我看在咱们即将改建成地下宾馆的入口台阶处,也可以来这么一出啊!” “可以呀,实在是太可以了,”江山继续道: “您二位再瞧这,这是海边沙滩上,将冲淋水龙头包裹起来的实用性广告牌。 还有这,这几块互动性的户外广告牌,将……” 据江山了解,放眼整个国际广告市场,还没有出现过一块互动型的户外广告牌。 也就是说,为了推动青岛汽水厂的国际市场,江山贡献出了一连串源自未来的设计爆点。 一切就像李部说的那样,花同样的钱,收获最大的利润。 在这样一穷二白的时代开端,爆战术远比爆装备划算大发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五章 各路披上战袍的大神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下半年,日-本对外宣布,该国的汽车产量首次突破了1000万辆大关。 共计1104万辆的数量,一举击败米国成为了“世界第一”。 在这事之前,日-本国民、媒体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话题,就是“领超谁谁谁”、“刷新谁谁谁的纪录”“成为世界第一”…… 不过,汽车是工业文明和现代国家竞争的标志性商品。 在日-本又得了这个“第一”后。 米国的NBC电视台在黄金档时间,播出了一个名为《日本能,我们为什么不能?》的电视专题片。 时长约两个小时的节目,就是在聊米国与日-本的工业对比。 NBC主持人在节目中表示:十多年前,日-本以制造伪劣产品昭著于世。 “日本制造”在一段时间还成了劣质商品的代名词。 时至今日,“日本制造”又成了品质优良的代名词。 物廉价美的日货,广受米国民众的喜爱。 而米国的诸多企业,却因为日企的来势汹汹陷入了困境…… 同一個时间段。 浙省的温州、广省潮汕、珠三角一带,越来越多的乡镇工厂,展现出了超乎想象的活力。 小五金、小化工、小塑料、小纺织、小加工……满世界都是随处可见的小商品。 这些商品当中,有的是乡办企业加工生产的,有的是直接打外面来的。 自1979年开始,乐青、苍南一带掀起了走私狂潮。 境外的服装、小家电、小五金……见都没见过的生活用品。 直接就在一些偏僻的小码头,搭起了走私品交易市场。 最红火的时候,每天停泊在此的走私船只多达几十艘。 当地政府法不责众,干脆就闭起了一只眼睛。 直到聪明好学的当地人,拆解、分析了这些简单易学的走私商品后。 便连境外的生产机器,也一块私来了。 至此之后,在内陆地区的群众,还在围观个体户的小饭馆时。 部分沿海地区,已经完成了自己由灰转明的原始积累。 当然,香喷喷的灰色收入地带,仍在不断膨胀中…… …… 与此同时。 燕京城,中科院的一个小仓库门口。 陈春先正在和14位物理所、电子所、力学所的同事,热情握手。 两年前,核聚变专家陈春先,建立了国内第一个托卡马克装置(核聚变反应器)。 并在合肥创建了我国第一个核聚变基地。 自从在硅谷、波士顿128号公路,访问学习回国后。 多次在各种场合呼吁:中国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硅谷。 让那些沉睡在实验室 的科技成果,转化成有市场价值的商品。 在陈春先的方案中,他如今的工作地点“中关村”,被圈成了“中国硅谷”的实现地点。 之后,在陈春先的四处奔波下,上级单位将一间中关村的小仓库拨给了他。 自此,中国的第一家民营科技门市部——燕京等离子体学会先进科技发展服务部,便这样诞生了。 而赫赫有名的中关村,也终于迎来了第一家进驻企业。 虽然,不善经营的陈春先,没能将自己的企业做大做强。 但,他却以一己之力撬动了中国高科技产业。 …… 这一会,就在柳传至参观陈春先的小仓库时。 江山同志正坐在ZH海的办公室里,与李部和卢局二位领导,一块看着茶几上的一堆广告设计图。 “我已经……” 看着眼前从没见过的广告设计,李强迟疑的说出了一句话: “我实在是想象不出,这样一堆广告一起投放后会是怎样一个情形。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之后,日-本的大多数民众,应该都知道有一种矿泉水名叫崂山了。” “我都已经找不到形容词了,” 卢旭章仍在一张张仔细打量,他必须以最快的时间,适应江山的营销套路: “不过你说的对,这么一搞,日-本的几大城市,应该都知道崂山矿泉水的大名了。” 听到这,江山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 “二位首长,如果想知道这些广告投放之后的情形,可以先参考参考这些照片……” 在递出了一张张照片后,江山指着照片道: “这是我为香江的麦当劳快餐店设计的户外广告,你们瞧,如今都已经变成现实了, 还有这几张,这是我在纽约参赛期间,为法国的一家染发剂厂,设计的户外广告。” 两个月前,江山收到了黄沾寄来的麦当劳大道打卡照片。 在这之后,纽约的陈子超也给他寄来了几张,欧莱雅立在海边的镂空广告牌照片。 看着自己的一张张设计图变现后。 心情无比畅快的江山,正在向领导展示自己的成功案例,以期让二位行外人士采用自己的作品。 毕竟,这会坐在他眼前的,不是深耕广告多年的欧莱雅与麦当劳。 果然,在看了江山的广告成品后。 二位领导立马对广告设计这玩意,有了一个更直观的认识。 “这就是你挣回那笔美元的广告牌?” 卢旭章看着手里的照片:“这上面的颜色怎么还每张都不一样,是灯光的原因么?” “是自然光的原因,”江山道:“您往广告牌的四周瞧瞧,是不是和它身后的景色一模一样?” “嘿!” “这个有点意思嘿!” “这条香江的斑马线也很有意思……” “还有这支茶壶路灯,如果不是旁边站了行人,我还以为这都是童话故事里才有的场景呢。” “看来,你的这些客户都对你的作品很有信心啊。” “打广告的目的,无非就是让群众们知道、并购买你的商品,” 这一会的江山,表情诚恳、目光清澈: “我的广告能不能吸引人一看便知分晓,所以他们才会接受我的设计方案。” “这话说的在理,” 李强表示:“广告嘛,如果连看的人都没有,还谈什么宣传推广。 我虽然不懂广告,但小江的这些设计图却十分吸引我……” 说完这话后,李部又看了眼坐在一旁的两位工作人员。 见对方也点头赞同后,他拍了拍桌上的一堆设计图。 “行,这些广告我做主都要了,”李强: “小江,顺便也把你这几张照片留给我,也好叫我那些老部下都开开眼。” “好嘞,” 江山笑道:“您尽管拿去用,等咱们的崂山矿泉水广告在日-本登场后,您也给我几张照片瞧瞧。” “没问题啊。” 这当会,双方都不提余思归的大地广告,聊的十分愉快。 不过江山的这几张实景图,确实加深了不少李强对他的信任。 “我看你还带了不少玻璃瓶过来嘛,怎么,它们也是广告?” “您稍等。” 在一支支透明的空瓶子摆上桌后,屋里的几位全都眼前一亮。 “我的老天,这是什么商品的瓶子?” “国内哪有这么美的商品,一定是国外的酒瓶子。” “可真是漂亮啊。” “看得我眼都花了。” 几位同志一人一瓶,拿起来仔细瞧了后更惊讶了。 “崂山矿泉水?” “崂山桔味汽水?” “怎么都是崂山的饮料?” “我可从没见过崂山有这样的玻璃瓶。” “……” “这些玻璃瓶,都是我从小卖部里一家家寻来的。” 江山:“拿回去后倒干净刷光商标后,我又为它们画了几幅画。” 桌上清一色的透明玻璃瓶,圆瓶方瓶都有、大小规格齐全。 “这些玻璃瓶上的商标,都是伱画上去的?” “小江你是想建议青岛汽水厂换标?” “不止是换标,”江山道:“连玻璃瓶的颜色都应该换。” 李部和卢局这会也发现了,桌上的玻璃瓶全都一水的透明白玻。 和青岛汽水厂那些墨绿、褐色的玻璃瓶,完全不是一个套路。 “嗯,” 李部看出来了:“如果不把色玻换成全透明的,江山的这些图肯定就没有现在这效果了。” “其实也不用全换,”江山道: “可以先生产一部分试探一下市场。 等再过几个月,西方的圣诞节就快到了,小日-本特爱过洋节。 咱们正好趁机推出几款应景的新包装,就管它叫……圣诞节的限量版高端水。” “限量?干嘛限量呀?要是销路好的话,只管敞开了卖便是。” “咱们这不是在试探市场嘛,这么说显得高级。 而且一旦见好,想卖多少还不是您说了算,他们又不知道具体的生产数目。 再说,咱们到时还可以继续推出其它限量款。” “是嘛,” 李强又换了一瓶水仔细瞧着:“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招待所里面接的自来水,” 江山给唯一的小玻璃瓶灌了水: “主要是想让您瞧瞧小规格瓶装水的效果。 其实越是透明的玻璃,让人瞧着就越想喝,包括桔汁也是一样的。” “你去,装一瓶橘子汽水来看看。” 李部吩咐了一声,一位同志立刻便站了起来。 如今,在李部的办公室里,可一点不缺崂山汽水。 不过,刚接过瓶子的同志,又发现另一个惊喜: “李部您瞧,这商标的背面也有画,隔着玻璃瞧着好像更好看了。” 之前,各个都拿着瓶子对着正面使劲瞧。 谁都没发现商标图案的背面也作了文章。 也就是说,只要这瓶子里装的是水,便可以从任何角度欣赏到玻璃瓶里的花花世界。 “站在商业美学的角度上说,当一件商品给了顾客极好的视觉享受后, 即便这件商品比同类要贵上几分,他们也愿意为眼前犹如艺术品一样的商品付费掏钱……” …… 这一会,摆在桌上的玻璃瓶,支支拥有一幅赏心悦目的商标图文设计。 红的梅、白的雪、青的瓷、绿的叶…… 雪峰山川、花草河流,无一不透着该死的高级感。 别说是如今这个世界,即便是到了后世,也找不到任何一件实物。 江山这次给崂山矿泉水设计的瓶标,一一参照了后世网上大神们的AI合成设计。 2008年。 农夫山泉为了争夺高端水市场的一席之地,展开了一系列的布局。 他们先是前往长白山的森林腹地,考察了大大小小30多处的水源。 之后,特邀三个国家的五支顶尖的设计团队,共同比稿。 历经三年,前后修改了58稿、300份设计图后, 最终敲定了以全新采水地长白山特有物种,为原型的八款玻璃瓶。 一经推出,便横扫多个国际设计大奖。 2015年,农夫山泉瓶装水的发布会上,创始人钟睒睒(闪)发言道: 【在适当的场合,恰当的礼仪环境十分重要。 就像国宴上永远不可能出现地瓜烧一样,奢饰不是一件坏事,经典是人们的正当需求…… 达沃斯论坛上,别人放的什么样的水?玻璃瓶。 我们领导人的谈判桌上,放的又是什么水?塑料瓶。 会出现这样的情景,就是我们这个行业制造者的失职……】 自打隆重推出了玻璃瓶装水后,农夫山泉自2016起一路星光。 杭州的G20峰会、一带一路高峰论坛、金砖会议…… 跟着这些国际盛会,出现在了多个国家的新闻图片里。 连泡咖啡、做面包都全包了的农夫山泉,一个镜头都不想错过。 一路高频率亮相后,注重打造自身形象的农夫山泉,也向全世界展示了中国的品牌形象。 自此,农夫山泉又多了不少新称号:国宴指定用水、中国最美饮用水、最多元一首喝过的水…… 见农夫山泉的玻璃瓶水如此神气,其它饮用水当即便卷了起来。 一直标榜自己是贵族的百岁山,头一个推出了新款玻璃瓶。 接着,咱们的崂山矿泉水也登场了。 再之后,怡宝、娃哈哈迅速跑步入场…… 只可惜和农夫山泉的神仙颜值相比,没一个是能打的。 其中,以娃哈哈遭到的嘲笑最多。 见此情景,娃哈哈的网上亲友团们坐不住了。 本就和农夫山泉不对付的娃哈哈们,立马吹响了集结号角。 各路网络大神纷纷披上战袍,不但为其鸣鼓,还亲自入帐指点江山。(江山一一虚心接收) 一时间,画仙遍野、神图四起。 其中一套颇具中国风的瓶标设计,令走过路过的网友,纷纷停住了页面。 众多不明真相的网友,还当真以为娃哈哈,新推出了一批国际版的高端饮用水。 “娃哈哈,你终于活成了我买不起的样子。” “娃哈哈国风版惊艳亮相,小伙伴们可以下手了。” “这哪里还是纯净水,简直就是艺术品。” “中国风,才是真正的国际范。” “就这水准,吊打农夫山泉的所有外国设计师。” “高手永远在民间啊……” 虽然,专业人士一眼就看出这是组AI生成的设计图,根本就不能实现量产。 但却依然不能否认它的惊艳。 如今,这组图被江山挑挑拣拣后,选择了8幅绘于崂山矿泉水。 虽然那些只存在于网络的合成设计图,无论今生还是前世都很难在现实中真实再现。 但江山还是尽全力把它们复原在了白纸上。 效果虽然有所折扣,但就这个年代来说,已经是引领风骚的存在了。 就在各位领导爱不释手,眼花缭乱的时候。 江山又从袋子里,拿出了几只绘有喜庆图案的硬纸板。 “如今在日本,超市属于最普遍的零售方式。 所以咱们得尤其注意,商品货架的陈列与促销,” 江山同志一边动嘴、一边上手: “除了单瓶的铺货,咱们到时候还可以推出礼盒装、家庭装,两瓶、三瓶的一块卖……” 此时此刻,看着江山手里的花样。 李强感激的看了眼,把江山推荐给自己的卢旭章。 不止是他,一直负责对接海外市场的两位外贸部同志,已经仿佛看见了左一沓、右一沓的外汇。 “小江啊,” 李强慈祥的看着江山,可真是个勤快的小伙子: “我已经等不急想看看,这些促销花式登陆日本市场后的反应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六章 国庆节献礼节目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三月,“先见之明”的海关总署,发布了《关于接受援助项目进口设备等准予免税》的通知。 几个月后,长江中下游暴雨成灾。 湘、徽、豫等多省因洪涝灾害的影响,部分地区农田淹没、房屋倒塌…… 政府随即对外宣布了《关于接受联合国救灾署援助请求》的决定。 这是自新中国成立以来,首次向国际援助敞开大门。 在这之前,即便是在三年自然灾害、唐山大地震期间,某报也向各路声音发出了《人民是不可战胜的》呐喊。 如今,随着改革开放的到来,不但援外大幅消减了。 各项该享有的国际援助,也不在被挡在门外。 开玩笑,这个阶段的形势有多严峻? 理性、务实才是最正确的方向。 …… 这一会,ZN海的一间办公室内。 桌上的广告设计稿,已经换成了一堆核算数据、报价单…… 直到这时江山才知道。 一直坐在屋里的二位同志是即将前往青岛汽水厂,对接出口宣传、海外市场布局的外贸部代表。 此时,他俩正就江山给出的推广方案,头碰头的标记执行步骤。 再看另一边,李强、卢旭章、江山正一人抱着一只饭盆,继续商讨着创汇大计。 “古语有云,上天则为雨露、下地则为润泽,咱们来看看它到底有多润。” 江山捧着ZH海的饭碗:“在风景秀丽、水质甘甜的法国依云小镇, 每生产10瓶水就有6瓶销往国外,全镇的财政收入几乎都与矿泉水有关。 从70年代初开始,依云就向国外打出了依云小镇、疗养天堂的口号。 每年无论春夏秋冬,上他们那旅游度假的外国游客是一拨接着一拨……” 听着江山嘴里的话,卢旭章仿佛听到了什么全新的出钞方向。 渐渐地,他由一位看客,变主动出击:“这个依云小镇很漂亮?” “单就他们家的宣传海报来看,还真是个蓝天白云、外加青山绿水的好地方。” 眼见卢旭章的目光稍一复杂,江山赶紧话锋一转: “但实际上也就那样,真要拍起来,咱们的大青岛也不比他们差。” “也是,”卢旭章看着李强道:“宣传画这玩意,谁家不把自己照的漂漂亮亮的。” 李强微笑着点点头,他倒是听出了江山的另一层意思。 “矿泉水输出、观光业输入,”江山一個一个掰着手指头: “这一进一出的,连带着依云小镇的其它副业都搞活了。” 卢旭章点点头:“来的人一旦多了,有些事不费劲就水到渠成了,比如青岛的……” 他看向了李强,李强一秒便知他的意思:“青岛啤酒。” “所以,”江山也知道他们的意思: “另一部《越喝越健康》的崂山矿泉水广告。 我建议应该直接去青岛崂山的取水地去拍。 要尽量在广告中呈现出,崂山矿泉水的采水地是个自然环境优美、 水质优良、矿物质含量丰富的画面。 这样,也能让国外的顾客,更直观的了解崂山矿泉水有多么珍贵。” 说到这,江山向着卢旭章倾斜了几寸: “也顺道向日-本、香江的群众,展示一下大青岛的美,什么大海、沙滩、森林、山泉、瀑布……都可以放在镜头里。” “青岛这座城市的风景,本身就很不错。”这个时候,两位正在商量事的同志,加入了这边的话题。 “对,青岛城中还有不少非常有特色的建筑群。” “老李,江山这个提议不错呀,”卢旭章:“一部广告两个宣传项目,这不等于咱俩又联手了一次嘛!” “……”李强沉默的几秒:“小江,你先前怎么说来着?矿泉水输出……?” 江山:“观光业输入。” “一进一出哪哪都不耽误,”李强转脸看向了卢旭章: “小江这个想法相当有戏啊,青岛距离日-本那可不是一般的近。” “这事必须给它办喽,” 卢旭章大腿一拍:“江山要是不说,我还真没往那一块去想。 现在这么一看,咱们要是不赚这份钱,还真对不起那一片的天时地利。” “那……”李强道:“咱俩就这么定了?” “定了,”卢旭章:“小江你去准备准备即可就出发,需要什么尽管报给李副部。” 李强:“外贸部和旅游局,会全力支持你这趟拍摄任务。” “但就一点啊,”卢旭章:“一定要把这部宣传片,给我们拍的漂漂亮亮的。” “是,保证完成任务,” …… 《返老还童》、《越喝越健康》,两部线上广告外加吸睛的户外广告、产品包装,全套推广宣传齐活了。 一旦“崂山矿泉水”的知名度打响后。 什么美味的果汁汽水,打着健康、减肥、消化、醒脑等标签的“崂山白花蛇草水”,便可以一个一个往外推了。 现实中,很多企业做宣传,喜欢想一出试一出。 先看看市场的反应,再做进一步决定。 但农夫山泉却不一样。 它在初入市场时,就选择了全方面横推,力求一炮打响的广告宣传。 在国内饮水行业中,农夫山泉一直属于最会打广告的一家。 养生堂龟鳖丸、朵尔胶囊、农夫果园、尖叫、成长快乐、东方树叶、茶π…… 一手创建了众多知名品牌的钟睒睒,原本其实是宗庆后手下的一位得力干将。 12岁就开始当泥瓦匠的钟睒睒,一路转换了几十个行当。 直到他成为了娃哈哈口服液的海南代理商后,才找准了适合自己的行当。 几年后,钟睒睒自立门户。 为了推销自己的产品,他无所不用。 其中最令人民印象深刻的,便是倪虹洁代言的“朵而胶囊”。 轮到农夫山泉时,经验丰富外加实力雄厚的钟睒睒,便彻底绽放了。 视频网站中第一支可以免费跳过的广告,便是农夫山泉。 那段时间很多网络用户都会发现,出现在优酷上的“农夫山泉”会同时提示您:此广告可以无条件免费关闭。 凭借这一条操作,农夫山泉不但成了史上第一个可免费跳过的广告。 还因此攒下了不少用户好感度。 因为,它是唯一一个可以免费关闭的,所以用户们对它反而更加印象深刻。 之后,根据后台数据统计,只有30%的用户选择关闭了农夫山泉的广告。 而更多的用户,则没有点击关闭。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广告好看。 农夫山泉这条《最后一公里》的广告,令无数观众为之感动。 四组故事性极强的广告短片,让大多数的观众,根本舍不得摁下那个关闭按钮。 而在此操作的同一个时间,农夫山泉还在线下一并推出了精心设计的玻璃瓶装水。 和号称最美纪录片广告的长白山《冬日篇》。 接着,《夏春秋》……一路横推。 …… “二位首长请放心,我给这部宣传片定下的主题就是:依山傍海、阳光雨露、青山绿水、人间仙境,” 下一秒,江山话题一转:“为了令整部广告,展现出比依云小镇有过之无不及的美景。 不知道能不能让一些兄弟电视台,在自己的片区拍些风景怡人、山清水秀的片段。” 时间紧、任务重,怎么办? 当然是摇人了! 在中国摇人,是最明智的主意。 稍稍考虑了一会后,李副部表示: “咱们这么办,马上牵头举办一个以《祖国好山好水好风光》的纪录片大赛。” “篇幅不用长,” 卢旭章立马领会了对方的意思,补充道:“但一定要符合山清水秀这个参赛主题。” 听着领导们的即兴操作,江山的眼睛都亮了。 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一个建议,竟会引起一场全国电视台的风光片摄制大赛。 于是,他也赶紧道:“一定要有山泉的特写镜头,花鸟鱼蝶的镜头也是加分项。” “关键还要快,”李副部道:“半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吧?” “可以放长至30天的时间,”江山道: “秋天的大森林也很美,咱们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哪怕只在送来的片子中挑选4、5个可以利用的镜头,那放在一块也是一部了不得的风光广告片。” “可以,”李副部同意江山的观点:“反正这一整套广告宣传,准备起来也要一段时间。” “到时候,咱们给选上的电视台颁发奖状、提出表扬,” 卢旭章继续道:“我也顺便查看一下各地的好风光。” “其实到最后,”江山道: “咱们可以把各家电视台选送的片段,揉成一部风光纪录片,名字就叫……《大美中国》怎么样?” “我看可以,”李副部想的就深了: “正好,马上十一要到了,我们完全可以将这部纪录片,作为国庆节的献礼节目。” “真要那样的话,可就要抓点紧了,”卢旭章看着江山:“小江,这回又要辛苦你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习惯性回答后,江山建议: “李副部,既然国家费了这么大的劲来支持青岛汽水厂。 那崂山的自然环境可一定得保护好呀,尤其是崂山矿泉水的采水区域。” 到了90年前后,青岛会出现多家打着崂山旗号的矿泉水企业。 崂山的取水区,也出现了乱开乱采的现象。 虽然这些并不关江山的事,江山也不想操这份闲心。 但友情提示还是不难做到的。 “你们都听见了吧?”李副部看着自己的手下: “把这条也写在文件里一块下发,让当地政府配合跟进一下。” “是。” …… “对了小江,” 看着正准备出门的江山,李副部忽然想起了什么:“这次来燕京,住在哪了?” “就住在广电的招待所。” “住在广电?”李强道:“浦江电视台帮你联系的?” “嗯,”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江山想了想: “首长,其实这次来燕京,我还顺便把我爸妈给接来了,他们这么大岁数还没有来过首都呢。” “做得好,”李强点点头:“是应该多领老人出来看看,下午准备去哪逛呀?” “长城,”江山笑道:“您不提这茬我都忘了。首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得赶紧回去了。” “你先等等,”李副部对部下使了个眼神:“去帮小江同志安排辆车。” “不用不用,”江山赶紧摆手:“我家里可来了不少人呢。” “这怕什么,来多少人外贸部的车也装的下,” 卢旭章这会也准备和江山一块出门了: “坐部里的车到哪都方便。等一会爬过长城后,直接把车开到听鹂馆去。 我在那给你们全家订一桌……” 几分钟后,李强望着卢旭章与江山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茶几上的几只玻璃瓶。 “还记的我有一回去青岛时,住的那栋楼叫什么名来着?” “海边的那一栋?” “对,”李强点头道:“当时好像说是老蒋当年避难的地方。” “您说的应该是花石楼。” “花石楼,”李强想了想:“伱去安排一下,等江山他们到了青岛后,就让他们住在那。” …… 此时,ZH海的小径上。 江山正觍着脸向卢旭章请示:“卢局,这回去青岛我能带上陈佩丝一块么?” “陈佩丝?”卢旭章:“你的不少作品里,好像他都参与了吧?” “我俩是哥们,他只要有空都会帮我,”江山一五一十道: “我俩还有个朋友叫朱时茂,前阵子他结婚了。 咱们平时都忙的很,结婚也没能在一块聚聚。 这回听说他正好在青岛拍戏,我和老陈就想过去看看他。 随便也准备份新婚礼物送过去。” “这还真是巧了,”卢旭章道:“行,你想带上谁一会列一个名单,我来安排。” “好咧!”相比李副部,江山一点都不跟卢局见外。 “另外还有你刚刚说的航拍镜头,”卢旭章道: “那边正好有个警备区,一会我一块给你安排喽……” …… 下午,就在江山领着家人爬长城的时候。 一家家电视台,陆续接到了《好山好水好风光》的纪录片大赛电话通知。 央视,台长办公室。 听着纪录片拍摄的条条框框,王扶林忽然想到了什么。 “周台,”他看着周也明:“你确定是国庆节献礼?我听着怎么这么像江山说过的一部广告呀?” “什么广告?” 周也明早知道江山来燕京了:“你都听说什么了?” “好像是什么矿泉水的广告?”王扶林道:“外贸部给他下的任务。” “巧了,这活动的举办单位还就是外贸部,” 周也明仔细想了想: “老王,你赶紧去跟江山打听一下,咱们台能不能赢这场比赛,就看你的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七章 从未出现过的场面,来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8月份的最后几天。 本以为顶着烈日的一趟长城游,会相当刺激。 没想到比市区低了好几度的八达岭,竟时不时会吹来阵阵凉风。 放眼望去,遍野绵延壮丽、绿意盎然。 “形势喜人啊~” 江山像个老农民一样,撩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 一旁的陈佩丝,干脆就把一条毛巾直接顶在了头上。 两个人一起往前看了看仍在继续向上的四位老人。 又回头看了眼,和余思归、江川一块坐在台阶上的小鱼和小白。 “二子,”江山拍了拍陈佩丝:“你留在这照顾几个小的,我去跟着那几位老同志。” “行,”陈佩丝对这个分配很满意:“去吧同志,我在这里等你们凯旋。” 就这样,直到外贸部的两辆小汽车开到颐和园门口的时候。 四位呼呼大睡的老同志,才舍得睁开眼睛。 卢旭章替他们在听鹂馆订的一桌酒菜,好吃的都没法夸了。 李若诚几乎每尝一道菜,都要对着老伴点头笑一眼。 而一直没收过笑脸的江爸和江妈,也总算是尝到了令老二念念不忘的宫廷御膳。 …… 一顿饭吃完,等一行人终于乐乐呵呵的回到招待所时,天都黑透了。 老远的,就瞧见一個人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对着他们招手: “小江,你终于回来了。” 江山定睛一看:“王导,你怎么来了?” 招待所三楼的一间屋子里,很快就亮起了灯。 等黄永钰和王世襄,提着两保温桶的冰棍进来时,很自然的就拿起了桌上的两片西瓜。 “怎么样,”王扶林捧着一片西瓜:“这瓜还不错吧?” “倍儿甜~” 屋里的几位,坐在一块夸。 “王导,这大热天的还跑过来给我们送西瓜,” 江山特感动:“真是难为您了。” “这有什么,”王扶林就不觉得这算事: “按说我这个地主应该请你们好好吃一顿,可惜被大地主抢了个先手。” “您千万别觉得可惜,” 早就和王导打成一片的江山,笑道:“咱们明儿的伙食,还没有着落呢。” 一旁的王世襄赶紧道:“明儿该轮到咱们了。” “明儿丰泽园,”黄永钰跟着道:“咱们老几位连粮票都预备好了。” 王扶林点点头:“那我就后天。” 见此情景,一声都不敢吭的陈佩丝,埋头啃着西瓜。 这一会,江山笑了:“还是下次吧王导,明天下午我爸妈他们就要回去了。”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这才来几天呀?” “厂子里一堆事在等着我爸,”江山道:“再说,我小妹的学校也快开学了。” 来燕京的这几天,江爸始终惦记着车间,生怕鲍师傅镇不住场子。 距离9月1日《庐山恋》上映的日子可没几天了。 但江山一点都不着急。 他知道,在外贸局点名指定了“春风度服装”为试点项目后。 不但令自己的服装表演队,在商场里行走自如。 还令浦江服装二厂,严格执行了一整套的代加工、代发货流程。 “那行,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王扶林也不是个矫情的人:“我听说你妹妹这次考上戏剧学院了?” “昂,”江山点点头:“等过几年毕业了,就可以帮您打下手了。” 相比拍戏,江山更愿意让小妹去幕后折腾。 “你是想让她进电视台吧?”王扶林笑道: “那还不好说,只要你小江一句话,别说是古台,周也明也会出手安排的。” “您这话可千万别给那丫头听见,”江山真心感谢:“不然,学都上不踏实了。” 西瓜干完后,冰棍接着上。 “江山,”王扶林开始说正事了: “今儿下午台里接到了一个通知,一个命题为《好山好水好风光》的全国纪录片大赛,这事伱有听说吗?” 听此一问,早已是局中人的陈佩丝继续嗦着冰棍,眼皮都没波动一下。 “这么快就下通知了,” 来京头一天,就跟王导透露过进京目的的江山,根本就没打算瞒着对方: “王导,这事其实是外贸部牵的头,其中一个目的,是为了给我现在负责的一支广告添些素材。” “我当时一听就猜这事与你有关,”王扶林道:“怎么样小江,能说说具体的评选要求吗?” “怎么?”江山直接问道:“您想拿奖?” “不是我想拿奖,是我们台想拿奖,”王扶林: “你想啊,这可是全国38家电视台搁一块比赛,能不在乎嘛!” “原来您是担心这个,”江山道:“那我就再跟您透个底。” 王扶林:“你说。” 这一会,屋里的几位全跟着竖起了耳朵。 “其实广告倒是次要的,”江山: “外贸局牵头办这事,主要是想编辑一部有关祖国大好河山的纪录短片。 让全国人民好好瞧瞧,咱们祖国的好山好水。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噢~” 王扶林明白了:“难怪发动全国的电视台都出去拍,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您接到的拍摄主题是什么?” “《好山好水好风光》。” “这不就对了,”江山:“全国38家电视台,共同组成的一部祖国大好河山,想想都令人期待。” “简直就是史无前例啊,”王扶林已经开始激动了: “我感觉我应该去拍一些长城和故宫的镜头。” “您忘了,”江山提醒道: “上回为了在《紫禁城奇妙夜》的开头加一组全国风景名胜,首都哪里的景点咱俩没拍过?” “对呀,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下一秒,王扶林:“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江山:“这事目前是您在负责?” “还没最后定,但估计也差不离了。” “那还不简单,”江山道:“后天我们就出发去青岛了,您要不跟咱们一块?” “你们准备在青岛架机器?那我可不能跟你们抢一个景,” 王扶林正色道: “就像小江你先前说的一样,这个奖拿不拿倒是次要的,我现在倒是想好好拍一组大好河山的镜头了。” “那我给您出个主意,” 知道王导也是位对自己有要求的人,江山便把原本自己想干的一件事推荐给了他: “既然38家电视台一块拍山水,您干脆就拍点不一样的。” “拍点不一样的,”王扶林:“拍什么不一样的?” “眼瞧着马上就到收获的季节了,您不如就拍点大丰收的镜头。” 江山一说这话,在场的全都笑了起来。 “我当是什么呢,”王扶林:“这丰收的新闻呀、纪录片呀,哪年断过?老百姓早瞧腻了。” “您先别笑,我说的这场面,别说是你们央视,”江山道:“哪家电视台都没播过?” 屋里的几位,好奇的瞧着江山。 “因为,”江山:“这景象它就从来没出现过。” “哪呀?” “小江,你说的是哪里的庄稼?” “我们什么样的庄稼没见过?” 江山看着大家:“你们谁听说过鲁棉一号?” 除了王扶林,其余的几位都在摇头。 “知道这玩意是什么吗?” 江山可找到神秘兮兮的时候了: “山东原子能研究所的高科技。有了它,咱们以后再买衣服时,很可能就不要布票了。” 陈佩丝眼一大:“不要补票?” 黄永钰:“还有这样的东西?” “我知道这东西,”王扶林:“我们台去年还专门去研究所采访过。” “今年,是鲁棉一号大面值种植的头一个的收获季, 咱们不妨闭上眼睛想一想,850万亩地的棉花,将是怎样一个壮丽的景象。” 江山这会说的,就是号称“布票终结者”的鲁棉一号。 自1979年投产成功后,便开始大面积的推广种植。 到了1980年,鲁棉一号迎来了第一个丰收年。 只要再过个两三年,这种经伽马射线培育而成的新品种,不但结束了棉布的计划经济。 还因为高产、抗逆性强的优点,让人民群众见到了打折促销棉布的神奇景象。 “好,”王扶林越想越觉得可行: “我就上山东拍这个壮观的场面去,也该让老百姓瞧瞧,丰收的农田也是祖国大好河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豪言壮语说完后,王扶林再次看向了江山。 “小江,这下我还真要和你一块出发了。” “那是,咱们的目的地都是山东嘛。” “倒不是因为这原因,”王扶林不好意思的笑了:“主要是我们台没有多余的摄影机了。” “嗯?” “我寻思跟你一块出发的话,也就不用向北影厂伸手借了。” “没有摄影机?”黄永钰惊了:“你们这么大一个电视台才几台机器? “您是有所不知,”王扶林苦笑道:“不止是我们台缺机器,连北影厂的机器都不够使呢!” 陈佩丝在一旁点了点头,这话他相信。 别看《瞧这一家子》里又是刘小庆、方舒,又是陈强、陈佩丝,但剧组的摄影机还是到别处蹭来的。 “那正好,咱们到时候一块出发,您也好帮我们把把关。” 江山明白,别说是现在,就是再过个几年央视还是缺机器。 “那干脆把我俩也带上吧,” 黄永钰一点不藏着掖着:“我还没去过青岛呢,老王你呢?” “我就更不用问了,”王世襄哪里没去过?“我哪都没去过。” …… 隔壁一间三人间里。 江小鱼和江小白,正满眼惊喜的伸着小胳膊。 坐在他俩面前的余思归、江川,正一人抓着一只小胳膊给孩子戴手表。 粉蓝粉红的卡西欧电子表,一摁就是一串音乐。 “真是谢谢你了思思姐,” 江川搂着小侄女,好奇的把每个键都摁了一遍:“不过你怎么到现在才拿出来?换我早忍不住了。” “其实,我一直想等到他俩看《铁臂阿童木》的时候,再拿出来,” 余思归:“可惜来了燕京后一直没找着机会。” “哎呀,”江川:“要是那样的话,他们俩还不开心死了。” “我现在也开心死了,”江小鱼靠在小姑的身上,真的开心极了。 见此情景,余思归也特开心。 下一秒,她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只白色的电子表:“小川,这一只是姐姐送给你的。” “啊~” 江川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差点没把江小鱼给冲倒喽。 “我也有?” 这是一只拥有白色表带的电子表,把江川看得眼都直了:“好漂亮的电子表呀,谢谢思思姐。” “你喜欢就好,” 余思归抱着小白摇啊摇啊:“我们小白也喜欢对吧!” “十万马力~” 江小白举着胳膊就冲了出去:“爷爷,你快看看我的手表……” …… 第二日,在火车站送别了家人后。 江山和余思归一块走进了燕京电视台。 “小江,还记得两年前,咱们一块去东京参加广告节的那一趟吗?” 这一会,副台长的办公室里,周也明横竖都很满意的看着江山。 “那哪能忘,当时还是您和古台长一块带的队,” 江山瞧了眼身边的余思归:“我记得您当时还去和思思的父亲,商量了一会《铁臂阿童木》的事。” “没错,就是那一趟,” 周也明看着面前的两位年轻人: “我记得当时有天晚上,咱们几个一块下楼去日-本面馆吃了碗面。 结果就在那个小店里,看见了东京电视台的天气预报。” 一提这事,江山也笑了起来:“我记得当时您和古台都说回国后就办一个天气预报的栏目。” “两年了,”周也明一脸的感慨:“《铁臂阿童木》和《天气预报》终于都开始播出了。” 1980年7月7日,准备了两年之久的《天气预报》,终于登陆央视。 和后世不同,这一会的《天气预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除了一幅手绘的天气预报图,便什么也见不着了。 但,那首《渔舟唱晚》的背景音乐,倒是打一开始就出现了。 “今早,扶林向我递交了前往山东拍摄鲁棉一号的申请,” 周也明继续道:“小江,我觉得你这个建议相当不错。 咱们央视每天的信息量虽然很大,但可惜总是会错过一些与时俱进的新闻。 这次幸亏你提醒了一句,不然保准又错过了一件民生大事的始发点了。” “瞧您说的,”江山的表情特别扭: “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再说,您帮了我那么多忙,有什么好事我肯定得想着您啊。” “我就爱听你讲这话,” 往事重提,是最好的铺垫。 既然王扶林不好意思提,那他周也明只好亲自出马了: “其实,我们台最近接到了好几个政治任务,其中有一个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政治任务?” 江山立马开始敲退堂鼓:“这不是我的强项呀!” “谁说的?” 周也明看了眼一直在抿着嘴笑的王扶林,然后继续道: “今年,是小日本宣布投降的35周年纪念日。 宣传部让全国的电视台都准备一部公益广告,你就说这是不是你的强项吧?” “公益广告?” 江山:“有关抗日战争的公益广告?” “只要是和抗战主题的都行,”周也明道:“主要是为了向国庆献礼。” 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宣传部门都在忙这事。 “我怎么没听古台长提过呀?” “他还用提吗,”周也明反问道: “你前段时间帮浦江电视台拍摄的《致敬:永不消逝的电波》,不就是最好的公益广告嘛!” “对啊,”江山眼睛一亮:“还真是正好能派上用场。” “可我们台呢?” 周也明看着江山: “眼瞧着十一说话就到,可咱们一连拍了好几支,没一支能与浦江电视台的相提并论。” “据我们私下了解,”王扶林道:“广东电视台为了这事,还从香江请了位导演过来。” “说起来,我们好歹是央视,”周也明道:“总不能输的太难看吧?” “抗日战争?” 江山像个算命先生似的嘀嘀咕咕:“公益广告?国庆献礼?” 周也明、王扶林,一声不啃的等着江山解签。 “有了,” 江山忽然想到了一个绝的:“咱们这么办……”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八章 可别小瞧了这帮业余选手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距离二战法西斯的投降年代,整整过去了35年。 全世界大部分国家,都展开了各种形式的反法西斯纪念活动。 最近的电视台,不但在反复播放《地道战》、《地雷战》等老电影。 还陆续上映了多部如《大渡河》等抗战系列电影。 这一会,就在燕京电视台的几位同志,为“抗日题材”的公益广告排兵布阵时。 香江城1980年的一部票房亚军,也于8月28日上映了。 这部主要讲述中国抗日战争的电影《惨痛的战争》,一上映便成爆款。 942万的票房,不但比洪金宝自导自演的票房季军《鬼打鬼》,高出了近半。 相比1980年的香江票房冠军——嘉禾电影的《师弟出马》,也仅仅只低了百万票房。 要知道,这一年的成龙大哥,原本就是票房的保证。 由此可见,在一致对外、抗日救国的方面,香江人民还是一样嫉日如仇的。 而这部电影的制作发行公司,就是日后投资发行《卧虎藏龙》、《英雄》、《十面埋伏》、《满城尽带黄金甲》、《捉妖记》……不差钱海外电影发行商安乐影业。 因为一直专注海外发行,所以安乐影业并不像邵氏、嘉禾那样引人注目。 但,就是这个安乐影业却眼光独特的把宫崎骏的系列动画,打包引进到了香江。 并且,也是在嘉禾、邵氏陆续谢幕后,在内地混得如鱼得水的一间香江影业公司。 在江山看来,就凭这家公司能够在1980年,发行一部抗日题材的纪录片。 这眼界也足够支撑安乐影业走向更远了。 …… 这一会虽已黄昏。 灯火通明的台长办公室里,各个都在各司其职。 办公桌旁,江山就已经起草完成的广告剧本,与坐在一块的王扶林商量、修改着具体的拍摄细节。 办公桌的另一边,手拿电话的周也明,正一家家挨着询问拍摄演员名单。 “只有一个张丰毅有时间吗?”周也明对着电话:“你们学校什么时候这么忙了?” “周台,” 耳朵上别了支烟的江山,赶紧压着声提醒道:“您问问他们,谢园有没有空?” “噢对了,”周也明:“你们北影是不是有位名叫谢园的同学呀?” 电话的那头一听说这边连谢园都要,立马就表示: “谢园?有,有有有,表演班的谢园,是位很优秀的学员。” 看着周台对自己点了点头,江山赶紧又得寸进尺道: “我听说北影今年刚招了一个业余培训班,能不能请他们先过来救個场?” 1980年,没有招收本科班的北电,开办了一个业余表演培训班。 虽然这个培训班只有四个月的学习时间。 但招收进来的学员里却有:张光北、赵宝刚、李成儒、李勤勤、朱琳…… “业余班?” 此时,王扶林抓住了重点:“他们能行吗?毕竟,一天学还没上呢。” “您可别小瞧了这帮业余选手,” 江山力荐:“我听说这40位学生,可都是北影从两千多名考生当中挑出了的。” 王扶林点点头:“倒也是。” “再说,咱们这个戏虽然看着轰轰烈烈,”江山悄声道: “其实对演员的要求也没那么高。 而且,反正还有陈佩丝、刘小庆、黄永钰、王世襄这几位老戏骨在顶着呢。” 可惜江小鱼和江小白两位小戏骨回浦江去了! “我看行唉,”王扶林压着声音:“新学生听话,指挥起来不费劲。” 周也明默默点头:“老马,你们学校今年不是刚招了一个表演培训班嘛! 拉到我这来提前锻炼一下怎么样?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谁能像他们一样,刚进校园就拿到剧本了……” 电话对面的北影学院办公室里。 表演系主任马精武一听这话便惊。 要知道,谢园同志自打两年前进来后,一部作品还没轮上呢。 “周台,”马精武不放心道:“你不会是让他们过去当群众演员吧?” “咱们台要想请个群众演员,还用我亲自打电话?” “这倒也是,” 马精武开始感兴趣了:“你们电视台最近要拍什么戏呀?小制作还是大制作?” “大制作,”周也明无声的笑了:“大了去了,你等我念给你听啊。” 说完这句后,周台对着江山勾了勾手。 下一秒,一份拍摄目录便递了过来。 “听好了,”周也明拿着目录冲着电话: “五四运动、建党大业、南昌起义、红色娘子军、井冈山会师、日本无条件投降、 渡江战役、开国大典、原子弹升空……” “等等、等等,” 从听到打头两句话后的惊喜,到之后的越听越没谱。 马主任赶紧出声打断了周也明:“周台,你说的这些是一部戏嘛?还是……?” “就一部戏,” 周也明为了引起对方的重视,没好意思照实说是广告:“怎么样,听着过瘾吧?” “这要真是一部戏的话,拍着也过瘾呀,” 马精武的双眼正在放光:“没说的,伱给我个日期,我亲自把培训班的学员给你领过去。” 周也明一听对方答应了,赶紧捂着话筒看着王扶林和江山: “那边说了有40位同志,咱们要的了这么多吗?” 江山和王扶林对视了一眼。 “暂时还要不了,”王扶林:“要不先来几个试试戏,等到大戏时再全上?” “行,”江山点点头:“周台,我先报个名单给您。 除了表演班的谢园,还有培训班的张光北、赵宝刚、李成儒、李勤勤,对了,还有朱琳。” “你怎么连人名都知道了?” “早派熟人去打听过了。” 当周也明将第一批名单报过去的时候,王扶林总觉得有个人名好像在哪听过。 “这朱琳……”他看着江山:“是不是《紫禁城奇妙夜》里面那位贵妃娘娘?” “就是她,”江山点头承认: “当时在拍这部广告的同时,她还在拍另一部电影。 之后觉得自己适合干这行当,便上北影去报名了。” “还真是她呀,”王扶林:“那么漂亮的一位女同志,你点她过来拍什么?” “什么都能拍呀,”江山认为:“坐在船头把把风呀,带领娘子军抗个敌什么的,多好!” “行行行,”王扶林知道江山的传统习惯: “就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有什么好事首先想到的都是熟人。” “我跟她就犯不着说义气两字,”江山笑了:“也就是熟人熟事的,用起来顺手罢了。” “小江这话我信,” 已经挂上电话的周也明,背着双手站了起来:“用熟人,的确能省了不少磨合的时间。” 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瞧着电视剧《加里森敢死队》的余思归,轻轻哼了一声: “周叔叔,你们台什么时候播这部电视剧呀?这肯定会是部热门戏的。” “等《大西洋底来的人》一结束就上片,”周也明道:“应该就是10月初。” 一听这话,江山抬头看了眼自己曾参与译制的电视剧:“等这片子上映后,蛤蟆镜估计就更火了。” “还要怎么火,”周也明笑了: “你如今上市场里去瞧瞧去,贴着外国商标的蛤蟆镜,能卖你3、40。” “那就火别的,”江山:“反正这些个外国电影,肯定得带火几样东西。” “那倒是,” 王扶林点头赞同道:“也不知道,咱们国内的电影,什么时候也能带火几样商品。” “就是,”江山面不改色的盼着大后天的《庐山恋》:“好期待有那么一天啊!” 真不要脸,余思归在心里笑骂了一句,下一秒:“是啊,好期待呀!” …… “我是中央电视台的周也明,” 重新拿起电话的周台长,继续播撒关系网: “你们团最近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其实,事倒不复杂,但我感觉你们团最符合这份气质……” 此时此刻,除了身在电视台灯火通明的几位。 还有身处王府井布料商店,挑选白布的陈佩丝、刘小庆。 “小庆同志,” 售货员特热情的看着他俩:“你确定要30米的白布?” “确定,” 刘小庆很肯定的点点头:“给你同志,这是布票。” 虽然已近关门打烊的时间,但这二位的出现,还是引来了部分营业员的围观。 几分钟后, 当卷着白布的陈佩丝、和刘小庆一块离开的时候。 群众们仍在猜测着他俩究竟是谁家出事了。 …… 第二天,一早。 江山和王扶林,在谷建芬、李谷壹的陪同下,一块走进了中央歌舞团。 “我们团长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就是你小江负责的节目呢,” 笑呵呵的谷建芬,使劲拍了拍江山。 再次见面,她和李谷壹都觉得特亲切。 “江山,”李谷壹边走边道: “我在《渔光曲》的编导名单里看见你的名字了,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不是《渔光曲》,”谷建芬:“是致敬永不消逝的电波。” “那是我帮着浦江电视台排的一部小短片,” 江山笑了:“怎么样,瞧着还不错吧?” “我一看那名字就猜肯定是你,”李谷壹笑道:“可以啊小江,《新星音乐会》的那点本事一点没丢啊!” “可不是嘛,,”王扶林笑着说道:“这不又到我们央视帮忙来了。” “我那点本事外人不知道,你们还不清楚,” 江山道:“还不都是靠各位前辈帮衬的,你们瞧,我这不是又求上门来了。” “行了行了,”谷建芬:“你就别跟我们谦虚了。” “就是,”李谷壹:“你有多少斤两,我们还能不知道。” …… 一切,就像周也明说的那样,熟人熟事的好办事。 之后的排练厅里,激昂的歌声一浪响过一浪。 到了下午实拍时。 换上军装的李谷壹与合唱团的方阵一块,在交响乐的伴奏下,歌唱自己的经典曲目《松花江上》。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 接着——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向前、向前、向前——”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 …… 听着台上震耳欲聋的歌声。 眼含炙热的江山、王扶林、谷建芬,情不自禁就跟着节奏握紧了拳头。 “小江,” 王扶林激动的低声道:“咱们放弃用旧资料吧,明天直接上天安门去拍升旗仪式怎么样?” “好,”江山早就想这么干了:“就这么定了!” …… 夜晚,钱粮胡同34号的四合院里。 宽约一米的白布,长长的铺了一院子。 手持毛笔的黄永钰、启功、朱家溍、徐邦达,每人负责挥毫一长遛。 很快,黄永钰当年那幅,横在同济大学游行队伍最前方的一条长达30米的“反战漫画”,就这样在老伙伴的帮助下初见端倪了。 西厢房的一间屋子里,王扶林正核对着布景:“行了小江,可以开拍了。” “好嘞,” 江山听后转身冲着屋外喊道:“各就各位了同学们!” 一声令下后,坐在院子里候戏的张光北、赵宝刚、李成儒,瞬间起身。 身着上蓝下黑学生裙的李勤勤和朱琳,也跟着赶紧走了过去。 “江导演。” 路过江山的时候,李勤勤还特紧张的小声招呼了一下。 倒是朱琳,落落大方的保持着微笑:“江导演,我们又见面了。” “一会别紧张啊,” 江山笑的春暖花开:“把青年学生的热度都放出来。” “嗯,” 李勤勤、朱琳点了点头:“我们会努力的……” 前一秒还在鼓励二位女同学的江山。 后一秒就看见一位身穿米色校服、头戴学生帽的男学生笑呵呵走了过来。 “您好江导演,我叫谢园。” …… 第二天天不亮,感觉刚躺下就给拉起来的江山。 只稍稍用凉水冲了把脸,便扛着机器和王扶林冲向了天安门。 咔咔咔,咔咔咔…… 刚支好机器没多久,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便在天安门的广场上回响起来。 十多秒后,一轮初升的太阳冉冉升起—— “向国旗敬礼!” 整个天安门广场,在110盏华灯与太阳的共同照耀下,全体群众放声高唱同一首歌: 起来、起来、起来——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九章 只要是江山的戏,必定有一个特点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国歌响亮,节奏有力。 整首歌的收尾,干净利落、回声嘹亮。 一场心潮澎湃的升旗仪式结束后,在场的游客和外宾,纷纷感觉今天的大早起的是太值了。 但驻足在旁的首都人民却怎么也没想到,今早的升旗仪式竟会来了这么一个大阵仗。 不但将平日的两位护旗手,加码到了三位。 还在三位护旗手的身后,整齐划一的安排了三纵一步一踢的国旗护卫队。 细细一琢磨,肯定又是哪位国外的大领导来了。 …… 打1977年往前倒,天安门的升旗工作,全都是由一个电动按钮来完成的。 那一会叫“自动化升旗”。 之后到了1977年,许是觉得这样的操作不够庄重。 于是便在每天安排了一升、一护两位升旗手,来人工完成升旗仪式。 带现场奏乐的国旗护卫班什么时候出现呢? 毫无疑问便是,五一、十一、春节,以及有重要外事活动时,才会隆重登场。 就这样,一路到了1982年,天安门的国旗班,扩军成了国旗护卫队。 不但规定了详尽的升旗流程,还升级了国旗的尺寸。 之后,又陆续经历了几次的改进升级后,天安门广场的升旗仪式, 终于从一位电工,发展成了一支由96位海陆空三军仪仗队,组合而成的天下第一带枪护卫。 …… 不远处,一辆黑色小轿车前方。 李部、卢旭章远远的瞧着升旗杆的方向。 这一会,他俩一个双手背后,一个双手抱臂。 “合着这排练了两個多月的国庆升旗礼,”李部笑道:“倒是给小江他们先派上用场了。” “反正都是给国庆献礼嘛,”卢旭章认为:“正好,也让全国人民都跟着开开眼。” “看着是挺提气的,”李部依然没收回目光:“你知道小江这次帮电视台拍的是什么节目吗?” “听说是什么南昌起义、井冈山会师,”卢旭章又想了想:“好像还有渡江战役。“ “这么多?”李部转眼瞧着对方:“你没听错吧?” “我其实也没多问,”卢旭章转身准备上车了:“走吧,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会见着真章了。” …… 就在江山和王扶林,归置归置东西准备撤场的时候。 中戏、北影,以及燕京城几所大学的宣传栏里。 洋洋洒洒的贴着两张《央视诚邀,国庆献礼,欢迎有为青年共赴热血盛宴》的集结令。 直接公布上墙的两张献礼片拍摄大纲、拍摄日程表。 勾着各个学校的学生,好奇的围了个里外三层。 逐字逐句的看完介绍后,当即就有群众现场表示: “你们谁都别拦着我,”事事争先的陈凯歌,第一个揭竿而起:“这活动我一定要参加。” 一旁的田壮壮:“算我一个,哪怕就是演一位群众,我也一定去。” “我也去,”张艺谋:“你们看看这一长串的拍摄目录……” “乖乖,”顾长卫:“这简直就是一场百年不遇的实操课呀。” “听你们这么一说,”李少红:“我也想去了……” 眼瞧着导演摄影班那边都蓄势待发了,正好没事做的张铁林也躁动了起来。 “你们谁想去,要不咱们搭个伙一块去?” 一听这话,周围的几个同学纷纷动心。 多好的出境机会呀! 五四运动、建党大业、南昌起义、红色娘子军、井冈山会师…… 关键瞧着机会还多! 于是,纷纷表示要一同前往参加报名。 热热闹闹了好一会后,张铁林才发现身后的谢园一直没表态。 “怎么样谢园,要不要一块?”张铁林瞧着他笑道:“你放心,这么多场戏,轮也能轮到个小角色给你的。” “我当然放心了,”谢园好容易逮着一个机会:“知道哥们昨晚出去干嘛了吗?” “干嘛了?” “瞧见那上面的《五四运动》没?哥们昨晚已经帮伱们把前戏给演完了。” “你就吹吧,”张铁林老自信了:“昨晚你不就在宿……嘿,你昨晚真去拍戏了?” 谢园的嘴角翘的都快飞了:“知道昨晚和我一块拍戏的都有谁吗?” 这一会,一大帮人都围了过来,可把谢园给乐意坏了: “刘小庆、陈佩丝……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真想报名的话可真得抓点紧了,咱们学校的培训班学生,昨晚就去报名了……” 谢园的话刚一说完,张艺谋赶紧回头看了眼通知单上的“有意者速速来报”。 二话不说便扭头撤出了人群。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和他前后脚的功夫,几十位同学以最快的速度向四周散去…… …… 下午两点,钱粮胡同34号。 三三两两前来报名的学生,在这处《国庆献礼片》的临时剧组门前排起了长队。 挨个在一进院里填好报名表后,同学们开始分批进入二进院等待集体面试。 此时,前前后后负责现场张罗的一位副导,便是《红楼梦》中的大管家任大慧。 刚从广播文工团退出来没多久的男中音任大慧,这会才刚开始涉足影视行当。 任大慧的性格,简直就是为这行专设的。 虽然刚被王扶林请来没两天,却已经动不动就和江山、陈佩丝坐在一块无话不说了。 此时,二进院里刚喊了一声“下一批”。 任大慧立马就拿起了桌上的一摞报名表:“报到名字的跟我进来。” 紧接着,当六位北影的学员排队走进正房时。 头一眼便瞧见了坐在面试官位置的陈佩丝。 面对这位新出炉的百花奖得主,几位学生是既欣喜又紧张。 一个个保持微笑,向央视的剧组展示着最自信的自己。 与此同时,江山也在极力绷着笑。 瞧瞧这手里的报名表:张艺谋、李少红、田壮壮、顾长卫、陈凯歌……一水的五代啊! “陈凯歌是哪一位?”江山抬头询问。 “老师您好,” 陈凯歌应声出列: “我就是北影学院导演系三年级的学生陈凯歌,在班上担任班长一职的我,平时积极带领……” “陈凯歌同学,” 江山假马日鬼的看着一张报名表:“导演系的是吧?” “是的老师。” “不错,”江山一副很满意的表情:“相当不错。” 陈凯歌听的双眼一亮,感觉自己此行必受重用。 “平时演过戏吗?”江山看着他。 “没有正式拍过,”陈凯歌:“但我觉得自己可以胜任。” “那好,你和那位同学一起……” 江山指着顾长卫:“现在就是两位被逼到绝路的士兵,你、还有你……” 江山又点了点张艺谋和张铁林: “你俩正端着机枪向弹尽粮绝的他俩扫射……给你们四位一分钟时间准备一下。” “大家不用紧张,”和江山坐在一块的陈佩丝,笑的特慈祥:“自由发挥便好。” “我们这个剧是一个觉醒热血的系列,” 江山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们:“希望大家可以代入思考一下。” 一分钟说话就到。 “预备,”江山抬手发令道:“给我打!” 下一秒,无实物表演的张艺谋、张铁林,端着机枪、弓着腿上来就是一顿扫射。 在他们前方两三米开外,一脸正气的陈凯歌和顾长卫。 随着对方嘴里的“哒哒哒”扫射声,双臂后展不断抖动着凶脯。 几十秒后,在顾长卫已经倒地不起的时候。 退到墙边的陈凯歌,正一点一点的贴着墙壁,缓缓下躺。 张铁林见对方不断在给自己加戏,端起机枪便又是一梭子:“哒哒哒~” “噗——” 口吐“鲜血”半靠在墙边的陈凯歌,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江山和陈佩丝仔细一瞧,那位居然还在嘴角,放出了一丝光荣牺牲的微笑。 “嗯,”江山瞧了眼窝在墙根儿的陈凯歌:“看来这是位很会死的同学。” “戏有点过了,”陈佩丝的评价,既专业又实用: “连死都这么费劲,这要是真拍起戏来,不耽误进度就怪了。” 几分钟后。 一进院里,又传来了任大慧的声音: “吕丽萍、沈丹萍、蔡国庆、……” 这边刚出去一队,那边又继续叫上了:“姜文、陈宝国、陈道明……” 噗—— 坐在二进院的江山同志,终于在听到最后一个名字后,忍不住喷了出来…… 实在是没有想到,正在经历7年话剧龙套的陈道明,也上自己这来报名了。 下一秒,人还没见着的江山,就已经给对方预定了一个角色。 …… 与钱粮胡同这边相比。 此时正在拍摄现场的王扶林导演,正大开大合的在燕京的陶然亭游泳场里指挥着。 实操过一部谍战剧的王导,井井有条的布控着,打北影厂借来的一箱箱服装道具。 和他一块在现场忙活的副导,正是《红楼梦》中贾政的扮演者马加奇。 陪着王扶林拍了部电视剧《敌营十八年》后。 手脑勤快、不爱说话的马加奇,很自然便被王导收入了麾下。 “老马。” “什么事王导?” “跟下面的同志说一声,”王扶林目光炯炯:“今晚又要加班了……” “今晚就走戏?”马加奇:“那帮学生行吗?” “没什么不行的,” 王扶林放眼望着游泳馆:“咱们这个场面也就是瞧着大,真要是拍起来的话……” 说到这,王导想起了江山的一句话。 “两三天也就得了!” “晚上走戏,”马加奇:“白天开拍?” 王扶林点点头:“计划是这样的。” “明天的两场戏都很重要,”马加奇:“不知道我们能不能顺利拿下。” “不用担心,一步一步来,”王扶林笑道: “我和江导,早已经是老搭档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章 一场轰轰烈烈的总动员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说的总是比唱的好听。 原以为一个晚上就能顺出来的戏,直到第二天上午才终于小有模样。 “同学们上午的表现不错,” 钱粮胡同34号,总导演王扶林看着大家宣布道: “现在,我来宣布一下部分演员名单。 顾维钧的扮演者,中戏三年级的陈道明同学; 李大钊同志的扮演者,空政文工团的李雪健同志; 贺—老总的扮演者,空政文工团的王学圻……” 就在王扶林宣布演员名单时,江山正好就站在李雪健、王学圻的身边。 除了濮存昕,此时空政的三大龙套居然来了俩。 看来,央视台长的一份召集令,还真就犹如一支穿云箭。 这当会,江山缓缓打量着二进院里青葱似的璀璨星光。 也不知道这帮人过了个10年20年,再见到这部“国庆献礼”片时,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不过,有一点江山可以肯定。 真到了那会儿,人民群众肯定会视这部短片为活宝。 就像当初自己观看“建国三部曲”一样,在接受教育培训的同时,还可着劲的满场找熟脸儿…… …… 下午,燕京陶然亭游泳场。 要不是身旁的陈佩丝一再唠叨。 江山还真不敢相信,这座带有蘑菇喷泉戏水池、5座跳水高台、三个标准泳池的游泳场,居然竟是50年代的产物。 “燕京最大的游泳场,” 自打谢园来了后,基本上就没离开过江山半步:“听听这名,人家都是游泳馆,唯独它叫游泳场。” 江山:“为什么?” 陈佩丝、谢园齐声:“大呗!” “……”江山朝远处瞧了瞧:“是够大的。” 就在这俩位陪着进京务工人员江山,一块傻傻的眺望远处时。 总导演王扶林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那一年,燕京城的青年大学生纷纷走上街头,高声呐喊、引爆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五四爱国运动。 今天,我们这些文艺工作者也要团结起来。 尽自己的全力,把革命先辈们的英勇事迹,向人民群众一一展现……” 经过一番相处,大家伙都已深知,自己正在参与拍摄的短片,是一部极具历史意义的国庆献礼片。 就像央视的召集令写的那样,这是一部每一位有为青年,都应该积极参与的热血盛宴。 这一会,再听总导演的一番临阵喊话,现场的一位位演员、学生早已经热血沸腾。 一声换服装的令下后。 满场上蹿下跳、左突右进,帽子鞋子满天飞…… 抱着服装的女同志们,扭头便直奔更衣室。 接下来要拍摄的一场戏,名为《女子火线桥》。 这座被誉为最伟大的桥,曾令许多战火纷飞中的战士肃然起敬。 1947年,孟良崮战役前夕。 华野战区为全歼敌军五大主力之一的七十四师,已经对其形成了合围之势。 但唯有一支队伍,在孟良崮以北十公里左右的汶河岸边遇阻。 汶河原有的大桥,已经被敌军破坏。 附近的村庄也早已经上战场的上战场、转移的转移。 唯有留守在此等到命令的妇救会,得知了这一紧急情况。 为了不影响大部队的合围进度,32位妇女同志当即决定—— 用自己的身体为解放战士们,搭起一座“火线桥”。 尽管军情十万火急,但当一千多名战士看见这一场景时,还是被当场怔住了。 32位沂蒙妇女同志,四人一组肩扛一扇门板。 毫不犹豫跳进了冰冷的河水中,组成了一座看似柔弱,却异常稳固的人桥。 实在不忍心踏上去的战士们,纷纷坚持要自己渡河。 但妇女们却坚决劝说: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们去完成,关键时刻,时间就是胜利! 就这样,1000多名战士全部顺利通过了汶河。 没有一枪一弹泡水,没有一位战士打湿衣袜。 之后没多久,一场与敌军硬碰硬的正面战役,彻底打响…… “今儿,没说的,” 副导演任大慧,已经颇具大家长的气势:“肯定是咱们各位女同学们的主场,你们辛苦了……” “那個……” 那边话刚说完,这边江山又开口道:“那位同学是妇救会的骨干?” “我,江导,”朱琳举手:“我是妇救会主任。” 江山这会看了眼,包了块苍青色小花头巾,抹的面黄肌瘦的“国王大人”。 “一会下水后首先要注意安全,”江山顺着一溜走过去:“大家留点神,有什么尽管大声喊。” 就这点戏,可别出什么乱子。 “好嘞。” “你就放心吧。” 有了江山这句话,本就没当回事的女学生,嘻嘻哈哈就跳进了潜水区的游泳池。 要说如今这气候,拍这场戏还正合适。 在多位男同学、和剧组职工的帮助下,四人一组的女学生很快就扛起了木板。 许是借助了浮力的原因,女生们这会还真没觉得当时的妇女同志有多艰难。 直到王扶林一声令下,20多位身穿军服、携带枪支的男同志踏上木板时。 瞬间袭来的疼痛,立马把她们龇牙咧嘴的摁在了水里。 又继续调整了几次站位后。 眼见依然不成的副总导江山,干脆亲自下场了。 “还有没有妇女的服装了?”江山看着剧务:“给我找一套。” “怎么,你准备男扮女装?”陈佩丝一秒兴奋:“剧务,给我也找一套。” “包块头巾估计问题不大,” 江山说完后,转脸看向了泳池: “大家注意了,身材瘦小的女生赶紧先上来,一会单拍特写镜头时,再换你们上。” “这个注意不错,” 一直在头疼的王扶林,经江山这么一提醒也有了主意: “男同学们注意了,个头太大的就不要上桥了,换身材适中的上。” 这一会,换上一件粗布花褂子的江山,已经准备下水了。 大家伙一见他那副为了艺术英勇献身的表情,个头太大的陈凯歌,立马也开始脱军装了: “给我也换一套妇女同志的服装,我们男同志下去扛桥,女同学们的担子就能轻点。” “也算我一个,”张艺谋举手:“我长得秀气,扮演女同志应该没问题。” “你长得秀气?”张铁林不服气道:“还是我来吧。” 也不知怎的,就在副总导江山第一个跳下水后。 现场的男同志,纷纷抢着扎上了花布头巾。 抓着小镜子的姜文,一边照一边对着化妆师道:“同志,再帮我抹黑点。” 这一会,任大慧正好路过:“行了,你已经是一位合格的老娘们了。” “还有那边,”任大慧抬手指着陈凯歌:“那位同学注意了,别把耳朵露出来。” 一旁的张艺谋、张铁林一听,赶紧将自己露在外面的耳朵塞进了头巾。 游泳池边,坐在岸上等着开拍的李勤勤、朱琳、沈丹萍…… 捂嘴笑着看向同样也坐在岸边,换上女装也不忘抽烟的江山、陈佩丝。 “江山,”陈佩丝吐了串薄烟:“看你把她们给逗得。” 江山转脸看了看陈佩丝:“赶紧把伱那双大耳朵收了吧,没听见大慧在那边喊什么呢。” “我这不是为了听你说话方便嘛。” 陈佩丝刚准备动手,忽然又被江山给摁住了:“思思,过来帮我们俩拍一张照。” 一听这话,已经上好妆的谢园赶紧大喊一声:“等等,带我一个。” 接着,姜文、张光北、赵宝刚、张艺谋、陈凯歌、张铁林,纷纷穿着花布褂子跑了过来。 就在余思归举起相机的那一刻,齐齐聚在了江山的身边。 …… 就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火线桥”剧情,在一帮老爷们的下水相助下,顺利完成。 这一出戏后,也让在场的全体同志明白了当时的妇女同志有多么不易。 “英雄不是谁都能当的,” 这一会,王扶林又站在了江山的身边:“我现在越来越感觉,咱们这场戏拍的非常有意义。” “有意义是肯定的,” 江山换上了自己的的确良衬衫:“关键还得让群众们爱看、反复看。” “所以,”王扶林笑道:“你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拍摄方式。” 江山笑了:“怎么样王导?有点意思吧。” “何止我觉得有意思,” 王扶林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扎堆的同学:“没瞧见他们的老师都来了。” 尽管江山一再强调用不着那么细致,只需要同学们呈现出一个场面。 但北影表演系的主任马精武,还是不放心的跟来了现场。 这个年代的艺术工作者,显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投入。 哪怕仅是镜头中一个几秒钟的瞬间,马老师依然会对同学们指点一二。 “咱们得抓点了,”江山看了眼时间:“燕京师范的同学,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走,”王扶林大手一挥:“全体注意了……” …… 下一个拍摄地点:燕京师范大学。 路上费了不少功夫后,浩浩荡荡的剧组,终于全数转移到了师范大学的校园。 燕京师范的前身,其实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辅仁大学。 这座校园,曾被称作是乱世中一座坚守民族尊严的孤岛。 即便是在北平沦陷时,也唯独他们在坚持:不用日文教材、不挂日本旗、不修日文课的“三不”原则。 也正因此,才会在之后被莘莘学子们誉为:沦陷区里的最后一片净土。 当然,江山和王扶林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进行拍摄。 主要还是因为辅仁大学的校园内,一水的中西合璧式民国范儿老楼。 此时,大批师范大学的学生,已经在老师和副导演马加奇的指挥下,换上北影厂提供的五四式学生服。 坐在一旁台阶上,正在琢磨台词的李雪健、许亚军、陈宝国…… 一见到王扶林、江山的大部队,赶紧收起了手里的台词。 “怎么样啊扶林、小江,” 亲临现场的周也明,和师大的校长一块走了过来:“你们那的拍摄工作,全结束了?” “还挺顺的,”江山:“幸好没耽误这边的工作。” “你们这也还好吧,”王扶林打量着四周:“我怎么瞧着大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已经完成好几遍的走位了,咱们可以先把游行的片段拍了,” 副导马加奇,看着就稳:“同学们连服装都换好了。” “那……” 王扶林询问了一眼江山:“咱们就先拍这一段?” “行,我马上就安排,” 说完,江山赶紧回头:“新来的同学……赶紧换装了。” 这一场“五四”大戏,全员齐上。 连12岁大的蔡国庆,也戴了顶学生帽混在游行队伍里。 几位老同志连夜加工的那副30米长的横幅标语。 被其中一支游行队伍,搁在了最前方。 一声令下后。 师大校园内的各路学生,高举标语挺身而出,呼声四起、传单遍撒。 “还我青岛、保卫主权!” “保卫主权、还我青岛!” “同胞们,列强在巴黎出卖了我们……” “他们出卖了中国,出卖了四万万中国人!” “如此赤果果的羞辱,这北洋政府居然可以忍受……”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今天,我们要以血还血……” “无论是谁,要是敢亡我国家、灭我种族,我们就跟他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 这一会江山与王扶林,一人守着一台摄像机。 一个负责拍摄游行队伍。 一个把镜头对向了游行队伍里,大声疾呼的学生代表。 一组组镜头,一遍遍过。 大家没有叫苦,没有怨言。 一切似乎就像之前校长跟他们说过的那样: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们都应该常保一分热血,维护自己的信仰……】 最后一遍拍摄,总导演王扶林已经将机位,架在了一栋教学楼的楼顶。 和他站在一块的,还有台长周也明、师大校长王梓坤,和正在帮助师大编著史学文集的启功先生。 “我们今天的行动,是中国美好未来的先声……” 这一会,由李雪健扮演的李大钊同志,被一辆黄包车拉着出场了: “所以此刻今日,能够亲身经历这场前所未有的革命,我们感到无上的荣幸与光荣……” 人群中的一条专属走道上,江山正扛着摄像机一路跟拍。 瞧着眼前再现的一场五四运动,所有的学生、演员……仿佛已走进了历史。 “这个江山,”趴在楼顶围栏边的启功,已经被眼下的场面惊住了:“怎么能编排的如此真实?” “你说的是哪位?”王校长和他一块,惊讶的瞧着楼下的阵仗:“哪位是江山?” “喏,”启功笑呵呵的朝下一指:“瞧见没,就是那位扛着机器的俊后生。” …… 十天之后,央视的一支国庆献礼片,如期排片上映了。 而这一会,江山与王扶林也已经安全抵达了青岛。 “还我青岛,” 落地的一瞬间,王扶林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一句台词:“还我主权。” 和他并肩站在一块的江山,也在这会笑了起来:“祖国,生日快乐!”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一章 央视的“国庆献礼”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电影制片厂,早在今年五月就已经成立了电影《南昌起义》的拍摄剧组。 为了拍好这部耽误了20多年的大戏,浦江制片厂的领导给足了剧组最大的支持。 《渡江侦察记》的导演、《红色娘子军》的摄影师,《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的作曲家,全国各大话剧团挑选征用演员。 很多知名演员在获悉此事后,纷纷给上影打电话毛遂自荐。 不仅如此,上影还通过协调,令剧组在南昌拍摄“铁军进城受欢迎”一场戏时。 得到了南昌胜利步行街全封闭一天,商场店铺全部闭店歇业,800多名警察、5000多位群众充当临时演员的顶级拍摄条件。 《南昌起义》是我国电影史上,首次出现多位一代功勋真名实姓,直呼不忌的电影。 也是浦江电影制片厂,为明年的“八一献礼”专门拍摄的大制作。 这一会,刚从庐山、南昌、九江,实景考察回来的摄制组,正在做开机前的最后一次工作确认。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大家再看看还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曾执导过《渡江侦察记》的导演汤晓丹,虽已到花甲之龄,却在此片中做出了多项突破: “如果都没什么异议的话,《南昌起义》的开机时间,就定在下个月的……” “汤导,” 忽然,两位男同志一前一后从隔壁办公室跑了进来。 进门的第一件事,就伸手扑向了拐角的电视:“您快看看这个……” 哒哒哒的一通旋扭,电视里出现了央视的画面。 这一通操作给屋里人看的,整个就一莫名其妙。 导演汤晓丹刚准备发火,却在张嘴的一刹那,被电视机里的画面给劝住了…… 一座绿荫、阳光、轻风、蝉鸣、车铃……组合而成的大学校园里。 一位身穿白衬衣的男同学,低头捧着书本走在一条绿植环抱的小径上。 他的脚步很慢,嘴里念念有词,目光已完全被手上的书本吸引: “不过80年的时间,咱们这个国家已经变成了世界上最贫穷、最没有尊严的国家……” 校园内的另一条小道上,一位身穿背带裙的女生,也在低头看书: “军阀混战、盗匪横行、百姓流离失所,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就在陈宝国、朱琳捧着书本念念有词的时候。 抱着书本的张光北,正满脸悲愤的站在师大校园的一棵梧桐树下: “我们中国人,为什么要步步退让、任人宰割?” 镜头渐渐向高空拉远。 这一会从上往下,能看见燕京师大的新老教学楼间。 多路手捧书本的当代学生,穿行在校园之间。 “这历史没有年代,满本都写着两個字——吃人!” “这样的国家还有救吗?” “国民的出路,究竟在何方?” “……” 画面一转,身穿礼服、气场全开的陈道明,出现在了一束聚光灯下: “中国不能失去山东、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中国政府拒绝接受这个可耻的合约!” 一场满是泥泞的风雨在飘渺。 电视里的画面,又重新回到了师大校园——这个当年策划发起五四运动的摇篮。 “不破不立!” “此时的中国需要勇士和斗士!” “中国是我的中国,也是你的中国!” “同学们,历史的重要时刻就要到了——” “……” 渐渐地,在学生们一句句破击长空的内心独白伴随下。 遍布在校园里的多路学生,同时出现在了同一个地点。 他们肩并着肩、手挽着手…… “同学们,准备好了吗?” 一大群80年代的大学生组成的队伍前方, 退伍军人张光北、谢园、陈宝国、赵宝刚、朱琳、沈丹萍……满眼愤慨的合举一面鲜红的旗帜。 “上街——” 张光北的一声振臂高挥,全部的学生齐齐高举旗帜冲了出去。 忽然间,画面一晃。 一大群80年代装束的大学生,刹那间变成了一群身着五四式青年学生校服的大学生。 “还我青岛!” “保卫主权!” …… 上影厂的办公室里,所有人的双眼忽的一亮。 各个都被电视里的转折画面为之一振。 也就几秒的功夫,电视里的师大校园已经回到了1919年。 整座校园……整座燕京城,遍布挥舞着标语、高喊口号的抗议学生。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还我青岛!” “还我主权!” 李大钊、谢绍敏、匡互生…… 一位位打着姓名字幕的五四运动组织者,在镜头里高声呐喊—— “我们要跟他们血战到底——” “我们今天的行动是中国美好未来的先声——” “誓死力争——” “血战到底——” “我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 “背黑暗而面向光明——” “将终身致力于弘扬这种伟大的精神!” “为此而奋斗终身——” “虽九死而无悔;” “虽千万人——吾往矣!!!” …… 镜头再次拉远,几横字幕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北洋政府的失败外交,引发了全国民众的强烈不满。 1919年5月4日,五四运动爆发!】 接着,在一曲悲昂的背景音乐落下帷幕后,电视里的画面逐渐宁静致远。 嘉兴南湖之上,一条静静向前的小船上。 十二位刚刚做出重大决定的年轻人,手握拳头、齐齐发声: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1921年7月23日,中共一大召开!】 此时此刻,无论在哪一座城市。 所有电视机前的观众,都已经被电视里的画面完全吸引住了。 就在这时,电视画面再次转换。 夜幕下的一座民国公馆内,多位身着青色军装、领系红带、右臂绑白的青年军人。 在一位帅气逼人的青年军人带领下,箭步走出大门。 “南昌起义,定于8月1日凌晨4点举行,三枪为记,口令——山河统一!” 乒乒乒!!! 【1927年8月1日,南昌起义!】 …… 看到这一秒,浦江电影厂《南昌起义》的剧组成员,刷的一下睁大了眼睛。 尤其是导演汤晓丹,刚刚在电视里出现的画面,虽只是短短几瞬。 但每一位拥有字幕的青年领导人,已经看的他头皮发麻。 “到底是央视,还是走在我们前面去了。” “瞧见刚刚他们的站位没?真是太帅了!” “我早就说过,” 汤导的目光依旧没舍得离开电视: “谁都可以不帅,但唯有一位角色的扮演者一定要帅!” ……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1928年,4月28日,井冈山会师, 壮大了革命武装力量,开创了革命根据地的崭新局面!】 此时此刻,电视里已经出现了井冈山胜利会师的画面。 满山红旗挥舞、遍野举枪欢呼的历史名场面,就这样出现了…… 直到这会,已经熟悉了电视里套路的广大观众,正睁大双眼期待着下一幕的出现。 电视机里的镜头忽的一暗。 在日军的包围下,八位身受重伤、拒不投降的东北抗日联军女战士。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向自己的党、自己的人民、以及身边的战友,敬以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军礼! 【八女投江,壮烈殉国!】 “沈参谋,这就是你修好的桥吗?” 面对32位妇女同志搭起的木板桥,一千多名战士无一愿意踏足。 “时间就是胜利,” 妇救会主任朱琳,站在冰冷的河水里对着岸边喊道: “同志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你们去完成……” 随后,咬牙坚持的妇女同志,硬撑着木板扛起了战士们快速过桥的脚步。 【1947年,为了驰援孟良崮战役,沂蒙32位妇女同志跳入刺骨的冰冷河水,用自己的身板搭出了一座通往胜利的“火线桥”。】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从身穿革命军装的战士大合唱,到总政歌舞团整齐划一的齐声高唱。 一样的铿锵、一样的有力。 历史与现今的画面,不断的重合交替,相互呼应: “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 热血沸腾的画面,仍然在继续…… “中国人搞导弹行不行?怎么不行啊!”(钱老的原声播放) 砰—— 【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 “我们主张,任何国家的事,要由这个国家的人民自己来管!” 【1971年,中国重返联合国!】 随着电视里,一个个重要历史画面的腾飞…… 一张张形势喜人的《人民日报》跟着也冲了出来。 【1978年12月18日,解放思想,实事求是……要把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作出了实行改革开放的决策!】 【1980年5月18日,我国向太平洋预定海域发射的第一枚运载火箭获得圆满成功!】 【1980年8月26日,同意在深一圳、珠一海、汕一头、厦一门设立经济特区。】 时代各有不同,青春一脉相承,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阳光。 重新出现在镜头中的燕京师大校园里。 一群刚经历过历史洗礼的大学生们,握紧拳头,大声对祖国说: “请党放心,强国有我!”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画面的最后,在中央歌舞团气壮山河的大合唱中。 1949年、1950年……1959年,历年的阅兵式画面相继跃出。 威武雄壮,吼声震天。 最后,当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在中国大地上时。 一行苍劲有力的字幕,也随后定格在了最后的画面: 【忆峥嵘岁月,看今朝辉煌,祝祖国繁荣富强,愿人民幸福安康!】 …… 浦江电视台,台长办公室。 看着电视里澎湃激昂的画面。 台长古铮铮与到此一游的胡啸,直到画面结束仍忍不住在跟唱。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嘿,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胡啸还知道给自己打拍子:“我的老天,这片子也太好看了,这会我感觉有使不完的劲儿,对吧老古?”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古铮铮当然也赞同老友的看法:“本来以为我们台的献礼片已经够好看的了……” “高兴早了吧,”胡啸笑着点了支烟: “别以为只有你会连跳带演,人家也不是吃素的。 瞧瞧,这片子才短短几分钟,讲了多少件历史大事件。 按小江的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叫信息量庞大!” 一听这话,之前还在整理新剧情、灌输新思想的古铮铮,忽的一愣: “江山最近去哪了?” “……”下一秒,胡啸也愣住了:“那小子目前在……燕京!” …… 浦江电影制片厂,《南昌起义》剧组。 导演汤晓丹,终于把电话打到了央视周也明的办公室里。 “是周台长吗?你的电话可真不好打呀。” “您是?” “我这边是浦江电影制片厂,”汤晓丹道: “我们最近正在筹拍一部描写《南昌起义》的电影。 就在刚刚,我正巧看见了你们台播放的一部纪录片。 我感觉它的视角和站位非常有看头,想向你们打听一下, 如此重要的历史时刻,你们参照的是哪份资料?” 别说是站位,就连《南昌起义》中的具体参与者,汤导当初都查阅了很多资料。 在很多历史记载中,只提到了一个总参与名单。 并没有细说“三枪为信”的那一刻,到底有哪几位同志在场。 要说别人可能不在意,可他却正在创作一部记载历史重要时刻的电影。 周也明一听对方这话,立马深信这真是遇到同行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的每一个镜头。 尤其是红色镜头,可都是要经过审核的。 当时确定分镜头时,周也明和王扶林,也专门就此事询问过江山。 “在咱们国家博物馆里,收藏了三幅分别名为《南昌起义》、《八一起义》的油画,” 周也明就喜欢江山这种严谨的工作态度: “我们的编剧,就是参照了那上面的具体站位。 据我们了解,这三幅作品都已经经过了相关人员的一再对比确认。” “是吗,”汤晓丹对着电话点了点头:“感谢周台长的介绍,我马上就派人去确认一下。” 这下好了,一部央视的纪录片,省了自己多少事。 “原来还可以通过油画来参考历史,”汤晓丹又学会了一招: “那个谁,等下回再播放纪录片时,记得看一下编剧的姓名!” …… 对面那边刚挂上电话,周也明的办公室里又响起了电话铃声。 整整一个下午,央视的多部电话一直都在响个不停。 机关单位、兄弟单位……最积极的还得数人民群众。 在看完了央视的“国庆献礼片”后,四面八方的观众,纷纷激动的或提笔写信、或拿起电话。 一部视角独特、编排新颖的高燃纪录片。 正像一枚星星之火般,在这个伤痕文化遍野的中华大地,再次点燃了所有中华儿女的热血与希望……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万万没想到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夕阳西下,黄昏中的燕京电视台,开始准备播放动画片《铁臂阿童木》。 副台长的办公室里,一盏灯也没舍得点。 周也明阖着眼靠在椅子上,回想着一下午接到手软的电话。 忍不住小声哼哼了起来: “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万万没想到,自己经手的一部“国庆献礼片”,居然引起了那么大的一场波澜。 多位从未接触过的高层领导,都给台里打来了表彰电话。 有些领导甚至还对自己表示:今后这样的题材可以多搞点,需要什么资源可以直接…… 总而就是一句话,真不枉自己为了这部短片,卯足劲的一顿张罗! “在那高高的山岗上,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 叮—— 桌上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周也明伸手拎起了电话。 “是我,古铮铮。” “我的电话不容易打吧?” 接了那么多兄弟单位的电话,周也明可算是等到这一个了:“怎么样,我们台的献礼片精彩吧?” “什么献礼片,”古铮铮犟啊:“我都没听说。” “没听说?不会吧。” 周也明笑了。 他这会都能想象的出古铮铮现在的表情。 肯定就和自己当初见到《致敬:永不消逝的电波》的那会,一模一样: “你们浦江的电影厂,下午都给我来电话打听了,你那边居然一点都没听说? 不过也没关系,一会晚上还有两次观看机会,我们台已经对这部短片加大了播放量了。” “瞧你得意那样,”古铮铮道:“浦江电影厂都给你打电话了?他们干嘛给你打电话?” “其实也没什么,”周也明道: “他们对短片中《南昌起义》那一段的出镜者和站位很感兴趣,问我们是参考了哪些资料。” “你们参考的哪些资料?” “江山那小子从国博找到了三幅油画,” 周也明毫不隐瞒:“上面早给画的一清二楚了。” 这会再瞧对面,古铮铮捂着电话冲着胡啸点了点头,无声的说了一句:就是江山。 胡啸一秒呵笑了起来:“我们早该想到的,这风格……除了他还有谁?” “对了老周,” 古铮铮也有疑问:“短片中原子弹爆炸之前的那句话,是谁说的?” “你觉得呢?”周也明最得意的就是这段:“当然是钱老自己说的。” “还真是钱老的声音啊!” “这一段听着带劲吧?”周也明:“江山托的关系,我亲自进行的电话采访。” “这么说,你和钱老说过话了?”古铮铮这下是真羡慕了:“不是,这事怎么是小江牵的线?” “厉害吧?”周也明笑了: “其实,这句话是钱老在55年时,与陈赓同志的一场对话。 我在电话里专门就此事采访时,钱老便笑呵呵的对我说: 当时陈赓同志专程从燕京赶回了哈尔滨来接见我,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中国人搞导弹行不行? 我听后回答说:中国人怎么不行啊!” “然后就给伱录下了?” “我这可是经过钱老允许的。” 这一会,古铮铮多希望有那么一天,自己也能够亲自去采访功勋高层:“你们可真牛!” “那是,”周也明: “当时我看见江山交上来的剧本时,第一个感觉便是,无论如何也要一丝折扣不打的完成这部作品。 知道我当时费了多少功夫吗? 亲自下场联系演员联系服装道具,布置现场布控灯光…… 好在江山和扶林都是干事的人,才令这场戏完成的如此漂亮。” 要说周台长这次还真得很给力,为了在最短的时间给剧组找来大量的专业演员。 破天荒的以央视的名义在艺校、剧团内张贴了招募令。 一句“为国庆献礼”,令从不允许学生接戏的中戏,也只能暂时闭眼。 “那一大的召开日期你们又是怎么确定的?”古铮铮对这事特好奇。 “你去找一下《中国社会科学》杂志,今年的第一期,” 周也明道:“那上面有一篇文章《一大的召开日期和人数的考证》。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人家为这事已经忙了很多年了。” 中国在2、30年代的纪录十分混乱。 “一大”中能一直坚持到底的同志只有两位。 但对于“一大”究竟是哪天召开的事?他们也表示记不清了。 之后因为只能确定一个笼统的时间7月份,便将7月1日定为了党的生日。 说来也巧,等时间来到1980年时。 解放军后勤学院的一位党史专家,在一月份的《中国社会科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 他通过多年的资料收集,最后在苏联的一份报告中找到了这样一行记载: ——从7月23日开始,中共一大召开了。 另外在此之前,燕京革命博物馆的管理员李俊臣,在查找到一份1921年的《新青年》报时,也提出了同样的看法。 当年陈公博还没叛变时,在《新青年》报上发表了一篇游记《十日旅行中的春申浦》。 细心的李俊臣,在这篇游记中发现了隐藏的秘密。 陈公博在游记中写到:7月14日启程赴上海参加了一個学社,并在那里遇见了两位外国朋友。 李俊臣推断,这里面说的“上海学社”应该就是“一大”。 而那两位外国朋友,对应的就是两位共产国际代表。 按这篇游记记录的日期,会面的时间正好就是7月23日。 可惜的是,无论是革命博物馆的李俊杰,还是今年《中国社会科学》的这篇文章。 均没有引起当今人民的注意。 最后,倒是让央视的一部“国庆献礼片”,昭告了天下。 …… 央视的“国庆献礼”,首播告捷。 这一会,中戏、北影、燕京的各大话剧团,都在眼巴巴的等着这部片子的重播。 只要这片子一在电视里出现,立刻会引来一片激动。 但凡能在里面露个脸的,都得指着电视兴奋上小半天。 其中,也包括李大钊的扮演者李雪健同志。 虽然不会像艺校的学生那样兴奋,但当他又在电视机里瞧见自己振臂高呼的模样时。 仍会摸着下巴,忍不住笑出来。 跑了那么多年的话剧龙套,一出境居然就是个如此显眼的名角色。 能不激动嘛! 另外,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总觉得那位名叫江山的副总导演,始终对自己尤为尊敬和照顾。 只可惜江导的身边,总是跟着两位看似老谋深算,却好像算也算不明白的陈佩丝、谢园。 否则,他高低得上去和对方好好聊一聊。 算了,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 …… 浦江城,大光明电影院。 大银幕上正在播放的一部电影《庐山恋》。 令在场的观众,看的那叫一个眼波如水、春心荡漾、面色红润。 无论是电影里,男女主角谈恋爱的互动方式。 还是屏幕上女主角眼花缭乱的时装、高跟鞋、小皮包、拍立得相机…… 都在拨动着全场观影人的神经末梢。 美、真美,实在是哪哪都美! 这是一部讲述侨居米国的前国民党将军的女儿,回到国内与高干子弟,在风景如画的庐山景区处对象的影片。 作为我国首部彩色宽银幕电影,对庐山各景点如数家珍的编剧毕必成。 卯足劲的在《庐山恋》里,安排了一系列庐山的知名风景。 最关键的是,这部电影的剧情,突破了当今的爱情禁地。 这对现场的观众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解放思想的信号。 尤其是当女主角张瑜,对着郭凯敏亲的那一口! 哎呀妈呀,就这么一下擦着边的一贴。 居然能让现场的男同志,比屏幕上的郭凯敏还要激动。 虽然在场的多位女同志,已经不好意思的捂起了脸。 但每个人的那颗小心脏,都已经在咚咚咚的敲锣打鼓了。 被誉为“新中国第一吻”的《庐山恋》,不仅在后世创下了一个连续放映时间、场次最长的吉尼斯纪录。 就是在现如今,也是一个了不得的电影课代表。 一张票两毛五的票价,据说仅仅上映一周,就卖到了一个亿。 符合当今大众审美观的男女主角:张瑜、郭凯敏。 令整部影片,全程散发着一种甜丝丝的爱情滋味。 电影里张瑜的43套行头,在当年播放时更是让广大女同志走出电影院,就冲进了百货商场。 据当年的演员回忆,很多女同志满商场的询问:有没有电影《庐山恋》里周筠的同款衣服、包、帽子…… 很多女同志为了电影里的衣服,还带着相机再次走进了影院。 然后,不是自己回家踩缝纫机,就是拿着相片找去了裁缝店。 反正是各显神通、各自美丽。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就现如今布料店里的那点花色,谁都甭想做出与大银幕差不离的款式。 要知道去年为了找齐这些花色面料,连轻工局的许沐春都出手相助了。 今昔不同那昔,这辈子不但百货大楼里挂着《庐山恋》的同款服装。 还有很多赶时髦的女同志,直接就穿着张瑜的同款衣服坐在了电影院里。 当她们发现大屏幕上的女主角,居然穿了条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连衣裙,走上庐山时。 那些个坐在观众席里的同款女青年,就甭提有多兴奋了。 尤其是在电影散场时,灯光全亮、慢慢走出电影院的一刹那。 “呀,她身上的那条紫裙子,不就是刚刚电影里女华侨穿的那身嘛!” “好漂亮,她穿在身上也好漂亮。” “真的一模一样呢!” “同志,请问你这条裙子是在哪里买的?” “是在国内买的吗?” “……” 真是太痛快了! 所有在电影院被人认出衣服来的女同志,都感觉痛快极了。 从没有任何一件衣服,能像“春风度”女装这样,令自己倍有面儿! 要不,明天再换一条穿来走一圈? …… 终于,从电影《庐山恋》9月1日上映之日开始,默默耕耘了大半年的“春风度”女装,彻底迎来了全面爆发。 也就在江山拍摄“国庆献礼”的十来天功夫。 原本就红红火火的“春风度”女装,一下就成了各大城市、各大商场争相下单的紧俏商品。 自打之前几场“春风度”的明星表演队走过场后。 细心的市民很快发现,原来新华书店里朱逢博《蔷薇蔷薇处处开》的磁带海报; 《新星音乐会》的磁带、唱片海报与封面,都有“春风度”服装的出现。 直到这时群众们才明白,原来“春风度”早就在明星们的中间流行开了。 最近几天,江爸在服装二厂都可以横着走了。 厂长天天都来劝说江向南,将做不完的订单赶紧分给其它车间完成。 不然,他们厂都不敢接单了。 原本还以为江向南会像护崽子一样抱着不放,没想到对方特爽快的答应了。 老三的话,江爸始终没忘。 【等电影上映后,咱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出多少就出多少!】 这当会,小小的四车间产量,根本来不及完成如此巨大的订单。 倒不如把订单分出去。 反正也不会影响出厂价的高低。 老三不是说了嘛,这样的机会以后多了去了。 总之,现如今就是老三的公司,快速回笼利润的最佳时刻。 …… 出了青岛的火车站,已近黄昏。 江山与王扶林一行,挤上了一辆中型面包车。 这次青岛之行,江山依然带上了余思归、黄永钰、王世襄、陈佩丝。 而王扶林那边,只轻装上阵的带了任大慧一个。 这一会,大家伙坐在面包车里,晃晃悠悠的看着窗外的青岛城。 路过绘着《庐山恋》大型海报的电影院时,江山和余思归不约而同的多瞧了两眼。 “同志,” 江山看着外贸部的两位同志:“我们今晚住哪儿呀?” “不是我们,”外贸部的同志笑道:“是你们!” “您什么意思?” 江山和陈佩丝相互瞧了瞧:“你们今晚就要赶回去?” “我俩和你们不住在同一个地点,” 外贸部的同志回头看着江山:“我们住在青岛汽水厂的招待所里……” “那我们呢?” “再过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眼瞧着前面的景致,越来越有看头。 黄永钰和王世襄,已经忍不住开始转脸看江山了。 又过了一会,面对眼前忽然开阔的视野。 大家伙的心思,全都在一瞬间呼之而出:不会就是那儿吧? “瞧见海边那栋房子没?”外贸部的同志看着大家笑道:“那就是你们在青岛的住处。” “嚯!” “哇~” “妙啊!” 刹那间,整个面包车上,全都乐成了一片!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一篇游记带来的灭顶之灾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5月,湖南农业科学院研究员袁隆平,受命带队前往米国传授杂交水稻制种技术。 出发前,他对妻子满怀期待地说:“看来我们的贫困生活就要结束了, 我在米国工作4个月,国内工资照发,米国的公司每个月还会给我3000美元的报酬。 有了这次米国之行,我们就要成万元户了!” 9月初,袁隆平完成任务后返回燕京。 带回的工资全数上交了农业部,只领到了每天20元人民币、共计2000多元的生活补贴。 但即便是这样,袁隆平还是开心的跟过年一样。 “千元户”也不错! 他当即就揣着工资,在返回湖南的前一晚钻进了王府井的百货大楼,给妻子买了几身漂亮衣服。 而这一会的江山,正和陈佩丝一块扛着行李、机器,喜滋滋的钻进了一栋海景别墅。 “这楼这么多房间,要不你们二位也住下得了。” 刚进门一打量,江山便像个老娘们一样跟外贸部的同志客气上了。 “哦不不不,” 怎料人家是个规矩人,可不敢违反规定: “这楼是李部专门为你们指定的休息地点,我们有自己的指定住所。” “就咱们这点事,还惊动组织了?” 江山和陈佩丝相互瞧了瞧:“那多不好意思。” 两個人的笑脸就一刻没收过,别提有多好意思了。 …… 使劲对着面包车的屁股挥了挥手后,江山、陈佩丝抹身就冲回了小楼。 此时的小楼里,黄永钰、王世襄、王扶林、任大慧,早就跑的没影了。 “王世襄你快上二楼来瞧瞧,这屋是六边形的。” “我这屋也不得了,居然有8扇窗户。” “扶林你快来看看这,推窗就是大海!” “瞧瞧,这儿的家具居然还都是民国的。” “二楼这屋是我的了,都别跟我抢!” “你谁啊?” “我黄永钰啊!” “……” 整栋别墅里的灯一间间被打开,同志们上上下下奔走参观、捷报频传。 “江山,你快上来!” 直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声,自上而下的传来。 江山和陈佩丝这才赶紧顺着旋转式的楼梯,冲了上去。 “我去!” “我的天啦!” 推开三楼的一扇木门,一方尺寸超大的平台随即映入眼帘。 大海、沙滩、晚风、渡船……放眼望去、一览无余。 “嘿,这地方不错诶!” “看着就舒坦!” 这一会,大家伙都上来了。 几个人趴在平台的围栏上吹吹晚风,观观苍海。 “真美啊,” 看着最后一滴夕阳没入了海平面后,王扶林止不住的赞叹:“幸亏我这次跟来了。” 任大慧:“幸亏你把我带上了。” “我要画画,”黄永钰对着海风大喊:“明早就支摊子!” “小江,” 王世襄越看越喜欢:“我感觉住这比钓鱼台都舒服!” 这一会的楼顶平台,面朝大海,好不自在。 放眼望去一片宁静。 仿佛整个世界,就属这为中心了。 “这里本来就是青岛的钓鱼台。” 江山看着远处的海面,呲着牙笑的老开心了。 记得上辈子,自己还曾掏钱买票进来这栋楼参观过,五块还是八块来着? “您知道这栋楼都有谁住过嘛?”江山道。 “都有谁住过?” “叶帅、陈老总、”江山一个一个数: “解放前,这里还曾是老蒋夫妇的避难所,据说,这楼是白俄时期一位报业大亨出资建的。” 也有说是德国人建的。 文物局和旅游局各说各的理,谁都不认可谁。 于是,双双在后世的花石楼前,立了两块不同内容的历史说明。 瞧着那叫一个热闹。 但,甭管是谁掏的钱,楼倒是建的真不赖。 …… 李部这次给江山的外景组安排的住处,便是号称全国“最美五大区域”之一的青岛八大关。 所谓“八大关”,指的就是青岛城的南边,十几条得名于著名关隘的马路。 如:山海关路、嘉峪关路…… 江山他们这会待的这楼,便是“八大关”片区最南端岬角处,一栋古罗马式的小楼。 也是“八大关”三百多栋建筑中,比较有特色的一座。 因为外墙由花岗石砌成,就干脆叫做“花石楼”了。 此楼,连地下室一共五层。 东北战事紧张时,老蒋夫妇曾在这里面躲着。 当地人便也会唤它作蒋公馆。 直到解放后充了公,里面的家具也一直没挪过窝。 “难怪瞧着不一样,”陈佩丝:“盖的跟个城堡一样。” “这栋房子,我好像在你沈老师的家里见过照片,” 黄永钰这会想起来了:“很久之前,文联的同志邀请他来青岛搞创作,当时好像就住这一片。” “我刚刚还想说呢,”余思归往来时的方向看了过去: “来的这一路究竟是什么地方,伱们发现没有,这里的小楼一栋比一栋漂亮,我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说的没错,非常有特色的一个地方。” “明天白天,我们一定要在周围好好逛逛。” …… 由于青岛这座城有一段不同寻常的历史。 所以这里也就留下了许多非同寻常的痕迹。 例如德国人建的崂山汽水厂、青岛啤酒厂……以及“八大关”这片别具一格的“万国建筑”。 1898年,清政府与德国签订了《胶澳租借条约》。 次年,德皇威廉二世下令给“胶澳”这片海滨改了个名字——青岛。 来到青岛后,德国人随即便制定了一系列的青岛城市规划。 将其中一片依山环抱的海湾,取了个特眼熟的名字:维多利亚港湾。 并将那划为了自己的“舒适区”。 说白了就是后世的海滨度假村。 此后,德、俄、英、以及中国的显贵,便在此大兴土木,营建了一批极具异域风情的海滨别墅。 等到1922年,北洋政府收回青岛后,上这一瞧:嘿,建的还怪好看的! 于是便下令,先把这一片改名叫太平山和太平湾。 然后规定:继续建、继续美。 但同一条路上,不得建造同一种款式的楼房。 不仅如此,还对这片区域的建筑高度、密度、绿地……都做了详细的规定。 如此这般,涉海临湾的八大关,便成了一片景色宜人清幽、名楼鳞次栉比“万国建筑群”。 如今走在这片别墅区间,周边不是米国第七舰队司令、西哈努克住过的,就是巴金、曹禺、沈从文住过的…… 到了现在,终于也轮到江山了。 …… 余思归直到这会才反应过来:“这么说‘还我青岛、还我主权’的抗议,说的就是这座城市的事?”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外出沿途觅食的路上。 “可不就是这的事嘛,” 王世襄学德语那会儿,还特意研究过: “你们知道德国佬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打青岛的主意了?” 面对一圈明显放缓的脚步,王世襄背着双手走的老稳了: “19世纪中期,他们就派了一位地理学家上中国来做调查。 这个名叫李希霍芬的老头,先后到咱们这来了7次,回去后就写了一本中国游记,一下子又成了一位旅行家了。 但你们知道嘛,他在写这部游记的同时,还给德国政府递交了一份中国山东地理环境和矿产资源的调查报告。 并强烈建议德国夺取胶州湾周边的铁路修筑权,以捍卫他们在华北地区的利益。” “还了得他了!”黄永钰立马蹿火。 江山:“这不就一活脱脱的战犯么。” 王扶林:“这帮法西斯,就见不得别人家有点好东西…” 正是因为这篇地质报告,德国才会在那么大一片地界挑了个青岛。 “鲁迅曾说过……” 王世襄也好这口:“自李氏游历以来,胶州早非我有矣。” 其实,当年的驻法、德、意、荷、奥,六国公使许景橙,在获知此事后便向清政府建议在胶州及时开埠建军港、屯扎水师。 此事虽然的确引起了清政府的重视,当时还派了丁汝昌上青岛实地考察来着。 但最后还是因经费不足,拖到了1892年才在青岛拉开了建市、建军港的序幕。 怎料架势还没完全展开,便给德国人给端了。 …… “大家都听说过航空母舰吧?” 街边的一家国营面馆里,只坐着他们这几位。 这一会,江山说出了来青岛的另一个目的。 王扶林一听,点了点头:“就是那种能停很多架飞机的大军舰吧?” “能停飞机的船?”陈佩丝,惊了:“还好多架?” “对,差不多就是那样的,”江山点头。 今年五月份,江山一行前脚刚从纽约回来。 刘大将后脚便登上了米国的“突击者”号。 那张令国人为之动容的照片,也就在那会诞生了。 江山边吃边聊:“其实,早在很久之前,青岛港便来过航空母舰了。” “我听说青岛建了一座很大的军港,”王扶林道:“好像还建了不少年。” “您说的那座军港,今年刚落成,”江山道: “我说的那艘航空母舰,其实是一战时的日军为了与德国争抢青岛这块肥肉,开来这的一艘飞机母舰。” 虽然日-本一直咬死不承认,但这艘舰其实就是一艘准航母。 “小日本那么早就有航空母舰了?”王扶林吃惊不小。 “为了这一仗,小日本一共开来了大大小小66艘军舰,”江山摇摇头道: “谁又能想到,日德两国唯一一次海陆空全面对战,居然是在咱们国家展开的。” 黄永钰:“就是为了争夺青岛?” 江山:“可不!” 王扶林:“所以,他们才会在巴黎会谈上,不要脸也要青岛。” 余思归:“然后就发生了五四运动。”这下,余姑娘终于理顺了。 “到了1945年,小日本投降,米国又以受降的名义,将自己的一艘航空母舰开来了青岛港。” “是吗,”王扶林:“这么说,这青岛港还真是个必争之地呀。” “所以,”江山:“咱们国家在1971年时也下令扩建青岛港。 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此工程一直进度缓慢。 直到1975年时,周公亲自调了三个团、四个独立营过来,才终于开始全面推进施工。” 仔细想想江山才发现,好像一切的一切,都能见到周公的身影。 之后,这座建成后的古镇港口,经后世再次升级后,便成了我国专门停靠航空母舰的航空母港。 “现在这军港建成了没?”陈佩丝特想去瞧瞧:“要不,咱们明天去看看怎么样?” “我正有此意,”江山道: “另外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这次的航拍任务,将由咱们国家第一支舰载机直升机部队来配合完成。” 王扶林、任大慧、陈佩丝立刻双眼一亮。 “这么牛?” “那敢情好了。” “青岛城海陆空,咱都能搂两眼了。” “看来大家很喜欢呀,”江山笑的相当甜蜜:“那这事就拜托诸位了。” “怎么,”王扶林第一个反应过来:“小江你不准备上去了?” 江山埋头吃面:“不不不。” “军用飞机诶,”陈佩丝都等不及了:“这机会上哪找去。” “我把这机会让给你。” 江山最怕什么? 高! 飞机还能挺挺,直升机高低挺不住。 “小江恐高,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得亏黄永钰还记着:“咱们住在纽约华尔道夫那会,他多往楼下瞧一会都眼晕。” “就这款的,你们也别拖他上机了,” 王世襄也想起来了:“否则上去也瞄不准机器。” “那就……” 王扶林看了看任大慧:“咱们俩上去拍。” “江山的这台机器,我比较熟,” 余思归这会举手道:“还是我跟您上去吧!” “你确定?” 江山的面条扒终于拉完了:“你敢上去?” “这有什么不敢的,” 余思归笑着瞥了眼江山:“再说,解放军开的直升机,还能不稳?” “没错,”王扶林点点头:“小余说的没错,明天我俩一块上去。” “够坐的话带我一个,”陈佩丝:“马上老茂都要上战斗机了,我怎么也得上回军用直升机吧!” “说的也是啊,”江山这会一听,也有点动心了: “这可是一支打捞过,太平洋运载火箭数据舱的直升机部队……要不,明天还是我亲自上吧!” 对面这么一听,立马更积极了。 “你一边待着去,” 王扶林招呼了一下余思归、陈佩丝:“来来来,咱们几个再商量商量……” 这一通商量,直到返回了“花石楼”摊开了青岛城的地图后,江山才终于有了继续发言的机会……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四章《大众电影》上的新生代导演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第二天,天高气爽,万里无云。 一大清早,闲不住的任大慧,就已经给大家伙买来了早点。 吃饱喝足后,来接应他们的面包车,踏着点的在大门外摁起了喇叭。 看着大家伙一个个钻进车厢后。 一直嚷嚷着要留在屋里画画的黄永钰,也在最后一刻坐进了车厢。 前往乘机目的地的一路,甭管是准备上机、还是留守地面的同志,都在想象着即将要见面的直升机模样。 曾有过四次航拍经验的王扶林,在昨晚研究过江山的摄像机后,这一会便更急不可待。 要说航拍,江山也干过几回。 正因为其中一次民用直升机的历险记,才让他烙下了恐高的毛病。 结果,等到了目的地见了真章后, “瞧瞧,”江山第一个就冲了出去:“这是谁呀?” “这么大的直升机,”紧跟其后的陈佩丝,看的满眼惊喜:“太帅了!” “这下好了,”王扶林笑道:“想上的都能上去了。” 看着眼前的大家伙,每个毛孔都在炸裂的江山,怎么也没想到,李部竟给他们安排了一架——超黄蜂。 …… 1955年,我国第一支水上飞机部队在青岛组建。 到了1980年1月,随着海军舰载直升机首次着舰成功,首支舰载机直升机部队,也在青岛诞生了。 而我国在1973年,花血本从法国买回的14架“超黄蜂”,自然便成了舰载直升机部队的绝对主力。 这一会全员都有,一個不落的钻进了“超黄蜂”。 超稳定机身、4小时续航时间的“超黄蜂”,令坐在中间机械师位置的江山,有了一次不同以往的踏实感。 最可喜的是,今天执行任务的飞行员和机械师,还都特能说。 你对他们的工作感兴趣,他们对你的工作更感兴趣。 “前面就是栈桥了,你们要不要拍?” “拍!” “大家注意了,崂山就在眼前了……” “您受累再往下降一点,” 江山感觉话越多,心越不慌:“麻烦多在二龙山那悬一会。” 把着机器的王扶林,为了不引起反光,还在今天特有经验的穿了身浅色的衣服。 等到他和江山,挪到中间打开舱门进行拍摄时,机械师又给及时装上了半扇挡板。 总之,一切都比江山想象的还要顺利。 直到完成拍摄工作返回原地后。 兴奋的一伙人还聚在“超黄蜂”的身前,乐乐呵呵的拍了一张工作照。 …… 今天的青岛,尤为热闹。 这一会的海滨栈桥附近,早已经被民警同志用麻绳圈了块“行人莫入”。 电影《飞行交响乐》的拍摄剧组,正在拍摄一组男女主角海边散步的镜头。 这部号称中国版的“壮志凌云”,比真正的《壮志凌云》足足早了五年。 这当会,男主角的扮演者朱时茂,正和女主角马瑶瑶有说有笑的走在一块。 “我真是没有想到,”朱时茂看着马瑶瑶笑道:“你的父亲居然就是……” 忽然,朱时茂一个不经意的抬头,把自己给看愣住了。 不远处看热闹的人群中,站在最前排的两个小伙子,正咧着嘴冲着自己傻乐呢! 一见到对方也瞧见自己了,那俩货赶紧抬起手挥了起来。 “停停停,” 导演一见这情况,赶紧叫了停: “朱时茂你怎么回事?别往群众中看,也不要受群众们的影响。” “对不起导演,”朱时茂赶紧收回了目光:“我下回注意。” “来,大伙注意了,这一段再来一次……” …… 20来分钟后,穿着一件白衬衣的朱时茂,笑眯眯的朝着群众中小跑了过去。 “拍完了?” “拍完了,” 朱时茂特意外的瞧着江山和陈佩丝:“你俩还真来青岛了?” “怎么,”陈佩丝:“人都站在你面前了还不信呢。” 朱时茂一直都以为他俩是在和自己逗着玩呢: “说实话,你昨天给我打电话时,我根本就没当回事。” 三个大男人沿着海滨一路走着,时不时就有路人上来和陈佩丝打声招呼。 相比这一会默默无名的朱时茂,刚拿了个百花奖的陈佩丝,倒是先火了一把。 “要不咱们干脆回去算了,” 江山看着他俩:“我怕再走一会,就得引起群众围观了。” “怨我,”陈佩丝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怎么忽然就这么出名了?” 江山、朱时茂:“德性!” “老茂伱晚上还有戏吗?”陈佩丝:“要不跟咱们一块回去?” “行啊,”朱时茂:“青岛的戏已经全部结束了,咱们剧组明天就转场了。” “那敢情好,”陈佩丝:“咱们仨今晚正好趁着机会好好聊聊。” “朱时茂同志,” 回去的路上,江山决定先把包袱给甩出去:“新婚快乐!” “呦,这怎么使得呀,” 看着江山递过来的一套玻璃茶具,朱时茂立马就感动上了: “原来你们大老远的赶来青岛,就为了给我送贺礼来了。” “想什么呢,我和江山今儿上午刚坐着军用飞机拍了好大一圈,” 陈佩丝把一只用报纸包住的红双喜瓷盘子,塞了过去: “喏,这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工艺品。” “什么?”朱时茂:“你俩也是来青岛拍戏的?” 回去的一路,双方都在互吹自己坐的军用飞机又多厉害。 直到听见青岛的飞机编队,专门为《飞行交响乐》的剧组来了一场飞行表演后。 江山和陈佩丝,才终于不吭声了。 …… 晚饭后,花石楼里的每一位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最近,人气暴涨的黄永钰,一连接到了多家报刊的约稿。 这一会56岁的他,正在屋里写一篇《假如我活到一百岁》的散文诗。 隔壁的房间,已经与出版社谈妥发行《髹饰录解说》的王世襄,正在对屋里的明代家具拍照。 为自己的下一本大作《明式家具研究》做准备。 三楼的一间小客厅内,朱时茂还在不停的羡慕着: “要我说还是你们的领导牛啊,居然把这栋楼安排给了你们。” 这一会,只要大家不说话,就能听见窗外的海浪声。 坐在沙发上的江山和陈佩丝,一人抱着一本当月的《大众电影》。 一边看,一边还时不时的凑在一块乐呵。 “你俩在看什么呢?”朱时茂好奇道。 “老茂你快过来,” 陈佩丝赶紧招招手:“你看,我和江山拍的戏登上《大众电影》了。” “是吗,” 朱时茂赶紧一屁股坐在了陈佩丝的沙发扶手上:“嘿,还真是呀。” 整本杂志从中间劈开,一篇《集编剧编舞为一身的新生代导演——江山》的文章。 将两个整面布满了《致敬:永不消逝的电波》的剧照。 从舞蹈到短片,几乎每一个小单元故事都给登了一张。 “江山,”朱时茂把杂志捧在手里,笑道:“这下你可出大名了。” 江山还没来得及开口, “他早就出名了” 陈佩丝指着自己在舞台上的发报照片:“可惜我这张照片离得太远了,连脸都看不清了。” “看不清正好,” 朱时茂感觉:“不然观众们都快分不清谁是自己人了。” “我说什么来着,” 江山瞧着陈佩丝笑了:“不让你演还不乐意,这下终于有人站我这头了吧!” “你俩少来,” 陈佩丝及时岔开了话题:“要我说,这个月《大众电影》的封面,比前几个月好看多了。” 80年代初期的《大众电影》封面,一直是人民群众最关心的话题。 不仅是群众,各路演员明星们,也特想让自己登上《大众电影》的封面和底封。 前几个月的封面是谁? 唐国强、陈冲、刘小庆。 再瞧瞧这个月的,姜黎黎。 朱时茂:“你说这话也不怕给刘小庆听见。”。 陈佩丝毫不在意的道:“我就是当她面也敢说。” “平日里也没见这位姐有多美呀,” 三个男人一块端详着封面上的姜黎黎,江山喃喃道:“要我说还是五月份张瑜的那张好看。” “你哪是看人好看,”陈佩丝一秒点破:“她要不是穿着你家的衣服,你能瞧上她。” 搞了半天,《庐山恋》里的戏服都成江山家的了。 不仅是广大观众,就连《庐山恋》的剧组也以为。 很多女同志之所以会对自家电影里的戏服大呼小叫,完全是因为他们和早走了一步的“明星服装表演队”撞衫了。 “对了,你俩谁有去年6月份的《大众电影》?”朱时茂问道。 江山举手:“我有。” 陈佩丝指着江山:“他每期都有。” “我听说那一期的《大众电影》,登了一篇读者骂他们的文章,”朱时茂:“江山你看见没?” “对对,”陈佩丝也想起来了: “我也听说这事了,说是这读者还在信里威胁了《大众电影》,是有这事吗?” 1979年,《大众电影》复刊,刚开始抖抖豁豁的没敢怎么大肆发行。 很多老百姓想买都买不到。 直到今年三月,才趁着推出“百花奖选票”的东风,发行了200多万本《大众电影》。 在这之后,《大众电影》便彻底开挂了。 最高光时还曾创下过900多万册的发行纪录。 “的确有这事,” 江山记得可清楚了:“还记得去年5月《大众电影》封底上那张亲嘴的照片吗?” 复刊第五期,《大众电影》便干了票大的。 把英国电影《水晶鞋与玫瑰花》中一张热吻的照片,搁在了封底。 这照片的级别,可比《庐山恋》里面小酌的一口,带劲多了。 那轩然大波,是一波接着一波。 从上到下,不少人都在点名批评《大众电影》。 其中有一位炸怒的读者,把《大众电影》的编辑里里外外都给问候了一遍。 【你们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了……难道我们社会主义的爱情就是搂搂抱抱、亲亲吻吻?】 要说像这样的信,杂志社收的也不在少数。 关键这哥们还在信里面多写了一句: 【你们如果有胆量,就请照原文把我这封信刊登出来,让全国的人民鉴定一下,否则,就是你们做贼心虚。】 于是,《大众电影》立马就在下个月,把这封信原封不动的登了出去。 并且还在5个月后,刊登了一份读者调研。 配文曰《寒流挡不住春天的脚步——读者来信综述》。 “那上面怎么说的?”朱时茂问道。 “说是只有3%的读者支持那哥们的观点。”江山道。 “也就是说……”朱时茂没好意往下说。 “也就是说,”江山笑道:“你以后会看见更狠的图片了。” …… 江山这话没说错,中影协会旗下的《大众电影》,自打在1980年创下900万册的发行量后。 便开始一路下滑。 因为在这之后,全国的影视杂志,遍地开花。 随后,被逼急了的《大众电影》开始放大招。 先是在80年代中期,放了张女王朱琳的抹胸露肩封面照。 接着,陈冲的真空装、巩俐的泳装……便一个一个排着队上了。 一路闹到1992年7月,青年女演员辛颖一招回手掏,彻底拉起了《大众电影》的封面尺度。 第二年,演员马羚一条前后不包,开叉到胃的礼服裙。 再配上总编的一句“就是要挑逗,就是要拼发行量”的话。 令文联、宣传部门赶紧闭门开会,作出了暂停销售《大众电影》的决定。 但,为时已晚。 下一期《大众电影》已经赶在会议之前面市了。 结果大家跑过去一看,封面上女演员石兰的完美坡度、连封底的叶玉卿都自愧不如。 上市便秒光的营销策略,又让《大众电影》狠赚了一波。 但自此之后,《大众电影》便再也没快活起来了。 有时候江山也在想。 如果当时任由《大众电影》壮大下去,估计必将成为全世界发行量最大的一家杂志。 要知道在那段时期,韩三爷也是靠拍小电影,才扭转了峨眉电影厂的亏损局面。 也正因此,他才被北影厂挖过去当了厂长。 …… 这一会,就在江山琢磨着日后的电影厂,也挺好混的时候。 香江的亚视、TVB,双双派出了两队人马,带着录像机分别住进了广--州的两家宾馆里。 当电视机里的央视频道,一跳出“国庆献礼片”的画面时。 两家电视台,立马就出手摁下了录像键。 另一边,香江城的“麦当劳大道”照片,也送进了即将启程前往中国的“松下”访问团手中……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中华小当家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入秋后的东京城,三五天就会飘上一阵小雨。 大地广告公司的三层小楼屋檐下,相比之前又多出了一面星光墙。 这一会,回来已经快一周的余思归。 又将几幅欧莱雅海滩广告、凤凰永久双面广告、以及麦当劳大道的相片框挂了上去。 反复调整了几次位置后,余姑娘才后退了两步,抱着双臂美美的欣赏了起来。 黑鲸鱼的公益广告、葡萄干的花王卫生巾、自动取款机爸爸; 名画篇戒烟广告、沙画丝绸之路、中华铅笔的双手画、笔芯微雕; 白猫的米高梅片头、许愿火柴的月球、蒙娜丽莎和达芬奇…… “瞧着是挺壮观的哈,” 按照江山的提议,大地广告在自家门口布置了一出好戏。 这一会,余思归的嘴角带起一丝微笑: “再这么干下去,我的大地都快变成你春风度的子公司了。” “如果真要有那么一天的话,我看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时候,余思归的父亲余庆涵,从屋里走了出来。 “为什么?”余思归转脸看向老爸:“这间公司可是您一手创办的诶。” “什么公司,” 余庆函笑着看了眼自己的连家店: “原本不过就是《大地中文报》的一个广告部。 当初的初衷,其实也是为了宣传国内的商品。 要不是你和江山合作的那几笔业务,这公司估计早就关门了。” “爸我跟你说,这次我和江山的合作,就是在帮国内的矿泉水重回日一本市场,” 余家的父女俩,肩并肩看着屋檐下的星光墙。 甭管自己有没有参与,江山都叫她当大旗挂了起来。 “江山还说要跟我做几笔大的,然后一块买层写字楼呢!” “这是他的原话?” “昂!” “我说什么来着,”余庆函道: “这小子是个有野心的,咱们大地即便日后真成了他旗下的子公司,也不是件坏事。 再说,你一个女孩子跟着他干我也放心些,总好过你单枪匹马的一个人吧。” “那倒也是,” 一想到在国内拍片的那段日子,余思归下一秒便笑出了声: “我跟你说爸,跟江山在一块的那帮人都特好玩,而且还一個比一个有本事,我就特别喜欢跟他们在一块共事。” “喜欢就好好干,你负责拍摄的那部《魔镜宝宝》广告,准备的怎么样了?” “过两天就可以开机了,我感觉还得再招几个技术人员,另外该组织的培训也得继续……” 余思归挽起了老爸的胳膊。 越说越美的余姑娘,不知不觉就把头靠在了老爸的肩膀上: “爸,你说我先在浦江买一套房子怎么样……” …… 就在三天前,统一火柴许愿系列的最后一部“紫禁城奇妙夜”,也已经在日一本上映了。 从《达芬奇·蒙拉丽莎》开始,接着《登月》、《登长城》、《紫禁城奇妙夜》,一系列四部许愿广告,一个比一个有看头。 尤其是最后一部《紫禁城奇妙夜》,虽然在日一本上映的只是三分钟的精简版。 但已经令日一本的广大观众,齐声高呼不可思议。 在各家电视台看来,虽然这部广告片仅有短短三分钟,却已经让他们瞧出了一部大制作的本色。 很快,日一本的《朝日新闻》、《东京体育》等报刊, 相继发表了《纽约广告节金奖得主——紫禁城奇妙夜》、《紫禁城奇妙夜——最好的美食广告》、《紫禁城奇妙夜完整版在米国引起轰动》、《大明王朝的宫宴解密》……相关系列的文章与图片。 …… 浦江城,轻工局外贸出口会议室。 戴着眼镜的许沐春,正一脸严肃的听着下属的工作汇报。 “就在今天上午,日--本的富士电视台来电询问, 能不能将《紫禁城奇妙夜》广告的完整版,交给他们播放。” 许沐春敲了敲钢笔:“伱是怎么回复的?” “我就直接表示这里面有一个广告费用的问题,”汇报的同志道: “怎料我刚一提这事,那边的代表就表示将免费帮我们把3分钟时长的广告,升级为9分钟。” “嗯?”许沐春手里的钢笔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咱们只需要支付富士电视台三分钟的广告费,就可以播放完整版的《紫禁城奇妙夜》了。” “这倒有点意思了。”许沐春这会终于有了一丝微笑。 “许局,”一边的韩科长道:“这可是件好事呀,完整版的广告比精剪版的精彩多了。” “我还能不知道这?”许沐春板了他一脸:“只是我忽然有了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许沐春点了点手里的钢笔:“还有什么,你继续汇报吧。” “另外,日--本的朝日电视台,也给咱们的办事处打来了电话,” 汇报的同志继续汇报: “他们询问许愿火柴的系列广告还有没有下一部了,如果有,朝日电视台愿意免费为我们播放?” 许局、韩科长一块:“嗯?” “我刚刚就有一种感觉,”许沐春看玩笑道: “小江的这部广告,咱们不但不应该掏钱,还应该让他们付给咱们版权费来着。” “我们当时听说这件事时,也感觉很意外,” 对接海外工作的外贸部同志笑了起来: “不过您知道吗,我们很快又接到了香江无线电视台的电话,他们居然也提出了免费升级《紫禁城奇妙夜》完整版的……” “好嘛,” 许沐春终于畅快的笑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的广告已经可以带动电视台的收视率了。” 韩科长第一个反应却是:“照这么看,许愿火柴的系列广告,还得继续拍呀!” “初步的计划是两年一部广告。”许沐春说出了和江山的预谋。 “那富士电视台提出的三分钟放完整版的提议,您怎么看?” “这还用问么,肯定答应呀,” 要不是广告费早已经付过了,许沐春高低会把广告交给另一家电视台免费播放: “你给我连夜把广告拷贝送过去。” “好的许局。” 一转脸,许沐春又看向了韩科长:“统一火柴的外包装产能跟上来没有?” “已经全部转起来了。” “这个小东西,”许沐春笑道:“量一上去还真是赚钱。” “白猫洗衣粉那边更赚。” “对了,爱民糖果厂的新车间怎么样了?” “都已经开机了,”韩科长汇报道: “新上线的草莓味奶糖和巧克力,闻着味就香。 我给大家带了些过来,要不要尝尝看?” 许沐春:“你把糖带到会议室来了?” 这一问,韩科长都不知道该不该承认了:“……昂。” “那还等什么?” “赶紧拿上来……” …… 燕京城,夜幕下的钱粮胡同。 自打从青岛拍完外景回来后,江山就一直留在燕京电视台,忙着剪辑。 面对全国各地不断寄来的山水镜头。 天天泡在剪辑室里的江山、王扶林,就好像已经把全国的好山好水统统玩了一遍。 “终于完成了,” 走在胡同里的江山,朝天伸了一大懒腰:“再这么干下去,我们报社就得把我踢出门了。” “尽胡说,” 这阵子,任大慧天天和江山泡在一块: “就你寄回报社的那些采访资料,哪一条不是头号新闻?” 央视“国庆献礼片”的拍摄花絮、电影《飞行交响乐》的采访、“鲁棉一号”的大丰收现场照片…… 包括这段时间,全国各家电视台的《好山好水好风光》纪录片评选,江山都给打包寄回了《东方都市报》。 “哥,过两天我就要回去了……” 这一会,江山和任大慧已经推门走进了钱粮胡同34号四合院。 “能进这宅子的都不是外人,” 江山拉亮了一盏灯: “主要就是给永钰叔、世襄叔他们那帮老朋友,歇脚聊天的地方。” “我知道,”任大慧:“我和扶林不也来玩过几回嘛!” “再过一阵子,”江山道: “我的那几位叔就要找施工队来收拾这屋了,到时麻烦你给帮着点,有空的话来这转两圈。” “找的哪家施工队呀?” “说是房管所负责古迹修复的施工队,”江山:“故宫文物研究所的朱老给找的人。” “那错不了了,”任大慧四周瞧了瞧:“你这屋是得让这号人来弄,外行绝对不能碰。” “我其实倒也没那么讲究,”江山:“可朱老他们非得这么干。” “这事你甭管了,”任大慧:“我来帮你盯着,那几位老教授有什么需要,让他们直接给我打电话。” “这条儿你收好了,” 江山递了张字条过去: “上面有我家和单位的电话,如果有事你尽管忙你的去,我跟佩丝也打过招呼了。” “没事,我基本上是不会离开燕京的,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另外,有什么花费你直接跟家溍叔说。” “别啰嗦了,”任大慧:“我不过就来帮忙照应一下,能有什么花费……” …… 打明儿开始,江山的这套宅院,就算是彻底落在几位老同志的手里了。 虽然他也想亲自上阵设计一番。 但他一见几位叔的积极性比自己还高,索性便由着他们玩去吧。 等过阵子有机会了,再买一套便是。 …… 几天后,返回浦江没几天的江山,便又坐上了飞往东京的班机。 这一次与他同行的,除了浦江广告装潢公司的黄华,再无他人。 这一会的飞机上,黄华一直在静静瞧着江山手里的画。 看了一会后,终于是忍不住了:“江山,你这画的是什么呀?” “这叫《中华小当家》,” 江山头也不抬的道:“是一部描写几个小厨师,为了中国传统菜四处奔波比赛的连环画。” 黄华盯着画纸使劲瞧:“厨师烧菜的连环画?好玩吗?” 这也会有人看? “给你瞧瞧。”江山递了几页过去。 前阵子,他白天在电视台忙着剪片子,晚上回去就开始画起了这玩意。 顺着几页画稿看完后,黄华立马就后悔了。 随后赶紧把画稿递了回去,催道:“你什么也别说了,赶紧接着画。” 他这会特想知道,那六味一体的麻婆豆腐究竟有什么秘诀? …… 东京城的小雨,总算是停了。 这一会的大地广告公司内,江山和黄华正在欣赏着余思归的拍摄成果。 屋外,一辆黑色的丰田轿车,缓缓的开了过来。 “停停停,快停车。” 还没到地头,车里的二位就叫住了司机。 接着,他们降下了车窗和路边的行人一样。 全都看向了大地公司小楼外墙的一幅巨幅广告。 绿色衬底的广告牌上、一瓶中国风瓶标傍身的全透明崂山矿泉水,正被几支从窗口伸出去的巨大吸管,分着喝呢。 “这广告目前已经在东京出现了三四块了,” 丰田车上的一个男人道:“这么看来,它也是大地公司的杰作了。” “真是个很惹眼的广告呀!”另一位看着就眼馋:“……对了,不是说这家公司叫春风度么?”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这两家广告公司的关系很不一般。” “不管了,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很快,丰田小轿车缓缓停在了大地广告的门口。 一前一后下车的两个人,刚踏上公司的两层台阶,便被屋檐下的一面星光墙给镇住了。 屋里,一点没注意到有客光临的余思归,正领着江山、黄华在参观自家设在一楼的广告公司。 “记得两年前,我和老黄就是坐在这看电视的,” 退出了一间办公室后,江山一行又走回了会客厅:“当时你还不会走路呢。” “你才不会走路呢!”余思归白了他一眼。 黄华只笑不语,陪着他俩坐在了客厅里。 “我不管啊,” 余思归叠着腿瞧着江山:“这次你既然来了就别想跑了,不帮我赚一层写字楼,哪都别想去。” 黄华这下笑不出来了:“一层写字楼?” “一间也成,”余思归:“反正你来都来了。” “瞧瞧,”江山笑道:“资本家的尾巴露出来了吧。” 话音刚落,公司的大门便被推开了。 没一会的功夫,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就被接待员领进了会客厅。 在见到对方递过来的一张名片后,江山和余思归快速对视了一秒。 “我们刚刚在贵公司的门口,看见了香江麦当劳大道的图片,” 其中一位客人,刚坐下来就好奇道:“请问,那也是你们大地广告的作品?” “是的,的确是我们策划设计的。”江山的日语一点链子没掉。 “那真是太好了。” “怎么?”知道对方是日--本麦当劳的高管后,江山便猜了一句: “你们也想要一条麦当劳大道?” “我们需要的不是麦当劳大道,”麦当劳的高管道: “我们和香江的麦当劳有所不同,他们的主要竞争对手是汉堡王。 至于我们,本地的肯德基才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 原本只是来东京跟进一下崂山矿泉水广告的江山,没想到还能给自己接一份私活。 这一会,翻着手里的一份份资料,江山才知道日--本的肯德基居然过的如此滋润。 “麦当劳得来速餐厅广告……” 看到这,江山实在不敢相信:“东京都已经有麦当劳的得来速了?” “三年前就已经有了,” 麦当劳的日--本高管苦笑道: “可惜一直没什么起色,这一次我们准备花重金,主推得来速餐厅……”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六章 孙正义人生导师的求助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我们麦当劳比肯德基晚一年进入日本。 但肯德基在进驻日本的第一年,就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东京,大地广告的接待室里。 主宾双方,分席而坐。 这一会,日方麦当劳的高管,正在述说来意: “尽管麦当劳的业绩在日--本也不差,但相比之下,当地人还是跟肯德基更亲切些……” “在日--本有一个很特别的习惯,” 这个时候,余思归看着两位国内的客人,张口便是中国话: “每年一到圣诞节,日——本的肯德基门口就会排起一条长龙。 当地人在圣诞节吃肯德基,就好像我们中秋节要吃月饼、端午节要吃粽子一样。” “我之前也发现这个情况了,” 70年代的浦江广告公司,主要业务就是海外。 因此,黄华来日本的次数也不算少: “但一直就搞不清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其它国家也没这样过圣诞的呀。” “就是说呀,”余思归笑着耸了耸肩:“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1970年,三菱集团的“御三家”之一“三菱商事”,以50对50的股份比例,与母肯德基成立了日--本子肯德基。 开业最初半年,当地人并不十分买账。 直到肯德基的一位门店经理,因附近的一所教会学校的邀请。 在平安夜打扮成了圣诞老人的模样,为学生们送去了代替火鸡的炸鸡时,才被眼前热烈欢呼的景象给点醒了。 随后第二天,这位有才的门店经理,便给店里的肯德基上校,罩上了一件圣诞老人的披挂。 并及时悬挂了:圣诞节就要吃肯德基的标语。 一通操作后,竟令当天的销售额高出了平日好几倍。 自此,“圣诞节要吃肯德基”的促销口号,就这么叫响了。 之后每年每逢此时,肯德基都会推出相应的圣诞大餐全家桶、及各式小礼物。 谁要是没提前约定,就得在当日去店里排长队。 经年累月这么干下来,日--本人还真以为国外就是这么圣诞的。 所以,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是麦当劳最尴尬的时候。 群众们宁愿在隔壁排队,也不上他们这来的景象,实在是没眼见了。 …… 这一会,三個人重新面带微笑的看向了二位麦当劳主管。 “照这么看,每年的圣诞季,” 江山看着对方道:“贵公司就只能看着肯德基数钱了?” 江山的问题很直白,直接对接经济利益。 见此,麦当劳的二位好奇的打量了起来:“请问,您是……” “不好意思,忘了介绍了,” 江山递出一张中英文的双面名片:“春风度广告首席策划师,江山。” “噢,原来你就是春风度的广告策划师呀……”对方接过名片仔细瞧了起来。 这当会,余思归咬着嘴唇忍着笑:反正这公司就你一个,叫什么都成。 黄华照旧是一脸半永久的微笑:小江还是年轻啊,换我……就直接董事长了。 他俩这边笑的风轻云淡。 那边麦当劳的二位,却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果然,大地广告和春风度的关系不一般啊。 “其实,我们麦当劳每年的宣传经费也没少花,” 其中一位高管介绍道:“要知道,我们的董事长可是一位非常擅长经营的人……” “嗯,这个我知道,”余思归重重点了点头: “他们的董事长,前几年出过一本书叫《我是最会赚钱的人》,我当时还特意买过一本呢。” 和肯德基一样,麦当劳也是一家采用“特许连锁经营”机制的餐饮集团。 但与肯德基的“三菱商事”不同。 麦当劳的日--本掌门人藤田田,在最初准备加盟麦当劳时,全部的身家搁一块也只有5万美元。 可坚信自己眼光的藤田田,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当地的住友银行,申请贷款。 起初,住友分行的经理,根本就没打算搭理他。 直到藤田田去而复返后说了一句话:“先生,您知道我这5万美元的存款,是怎么来的吗?” 瞧他这话问的,还真就问到对方的心坎上了。 住友分行的经理早就在好奇,眼前这位年轻人是如何拥有这笔巨款的: “我的确对你这笔存款很感兴趣。” “这是我用6年时间攒下的存款,6年里,我每个月坚持存下1/3的薪水。 雷打不动,即便遇上再难熬的日子,我也咬牙坚持了下来。 其实,在我大学毕业时,就立下了10年存够10万美元的计划。 但如今我遇上了最好的时机,所以这项计划也要改变了!” 等着藤田田离开银行后,分行经理立刻就给藤田田存钱的那家银行打去了电话。 在了解到对方,的确是按月雷打不动的存款时,这位经理才开始正式考虑藤田田的贷款申请。 因为,自己这位已近60的经理,虽然拿着高于对方很多倍的收入,但直到现在,也没这个小年轻攒的存款多。 “好好干吧年轻人,我敢保证,你会很有出息的。” 就这样,藤田田终于拿到了加盟麦当劳的启动资金。 不得不说,他是非常幸运的。 但凡换一位经理,也就没后面什么事了。 不过,这位藤田田也的确很有经商头脑。 不但引进了麦当劳,还连续加盟了好几项热门产品。 当时他发表那本《我是最会赚钱的人》书后,看得一大帮日--本年轻人热血沸腾、蠢蠢欲动。 正处于迷茫期的孙正义在见到这书后,一连给藤田田的公司打了上百个电话。 之后,还干脆买了张车票线下见面了。 【不要看过去的工业,要关注未来的产业,计算机应该是你要进军的行业,如果我是你……】 藤田田的一番话,直接照亮了孙正义的财路。 这小子转脸就回学校去贩卖电子游戏了。 …… “今年,是麦当劳餐厅成立的第25周年,为了让麦当劳再创辉煌,世界各地的麦当劳餐厅都在加码做宣传。 不久前在你们香江,全球第1000家麦当劳餐厅也正式开张了……” “难怪香江的麦当劳会来一场全线广告招标,” 余思归看着江山:“原来是遇上25周年纪念了。” 江山点了点头:“这是好事呀!” 在了解了江山的真实身份后,二位高管的眼里便只有江山了:“您说什么?” “我说,”江山:“这是个好机会。” “是的,”其中一位高管道:“目前,我们公司有两项推广计划。 第一,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东京、大阪的几家‘得来速’餐厅,继续扩广宣传。 第二么……请问各位是否看过麦当劳几个月前推出的一部广告?” 看着对方询问的目光,江山和黄华一起看向了余思归。 江山:“见过吗?” “见什么呀,”余思归:“我这几个月不都跟你在一块嘛!” 听此,三个人只好又一起看回了对方:“没见过。” 忽然的一瞬间,二位麦当劳的高管,有那么一点怀疑这屋里广告人的能力了。 说上大天去,眼面前这位也是个第三世界国家的人民。 他真能帮上自己公司的忙吗? 不过转念一想。 门口墙上贴的那么些精彩案例,好像又容不得他们怀疑。 “不好意思两位,”余思归很抱歉的看着对方:“前阵子我们团队在跟进另一个广告项目……” “来的时候,瞧见楼外的矿泉水广告没?”江山指了指窗外:“它就是我们目前正经手的项目。” “噢,” 对面的二位想起来了:“伱们没见过那个广告也很正常,正好我们今天把广告带来了。” 几分钟后,会客厅里的录像机运转了起来。 当电视画面亮起来的一瞬间,一位麦当劳的高管也跟着介绍了起来: “我们今年确立的宣传主题,就是营造一个童话般的梦幻主题。 所以,广告公司按照这个主题策划了一部广告,原本我们也觉得还行。 但播出之后却没见着什么效果,甚至还挨了不少批评。” 江山的双眼盯着电视:“为什么?” “说是不但没看出哪里可爱……还把部分孩子给吓着了。” 这一会,一直盯着屏幕的江山也瞧出来了。 没办法,别说是这个时期的麦当劳大叔。 就是再往后挪,还是有很多群众不能接受。 毕竟,这玩意大人有时候看着都膈应,更别提是孩子了。 电视上,一条两岸丛林密布的河道上。 麦当娜大叔,领着几个小孩子坐在一条小船上。 他们一会低头看地图,一会抬头看望远镜……七嘴八舌在寻找麦当劳的身影。 忽然,大叔的红嘴唇子两边一咧,撞碎了河道中间的一块巨石。 接着又是一阵尖叫,满船的孩子大声惊叫着掉下了一条瀑布。 就在这个时候,一串音乐响了起来,掉下瀑布的那帮孩子,转眼间又开心的坐在了麦当劳的餐厅里…… “怎么样,” 广告结束后,一位麦当劳的主管道:“如果让你们评价的话,感觉这部广告怎么样?” 黄华嘴角含笑的看了看江山,然后继续笑而不语。 余思归轻轻摇了摇头:“我感觉不怎么样?” 别说是江山,哪怕就让她出手,也定比这上面设计的好。 “设计师的初衷,是为了营造一种小朋友与麦当劳大叔,开心的在大森林中边探险、边寻找麦当劳餐厅的故事。”江山缓缓道。 “没错,”对方点头承认:“的确就是这个策划。” “可惜的是,”江山直截了当道:“在观众们看来,和孩子坐在一条船上的那位,才是最恐怖的。” 江山说这话时一直在保持微笑。 而对面听这话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像还真是这情况! “我们现在已经把这部广告给停了,所以,麦当劳如今急需另一部广告上线。” “如果春风度和大地广告有意向的话,欢迎你们给我们麦当劳投稿!” 说罢,一份比稿邀请函,端端正正的放在了桌上。 原来,在《紫禁城的奇妙夜》还没有登录日--本之前。 麦当劳的推广部,根本就没把“春风度”搁进比稿的阵营中。 “我可以询问一下么,”江山道:“有哪几家广告公司参与了这次比稿?” “本地的公司有电通、博报堂,” 麦当劳的主管也不藏着掖着:“外资企业有奥美、李奥贝纳。” 听此,余思归、黄华双目圆瞪,江山差点没吹一声口哨。 “虽然他们都是实力雄厚的广告公司,” 看见对面三位的反应后,两位主管决定把礼给作足了: “但是在我们看来,你们也有你们的优势。不然,我们也不会亲自登门邀请了。” …… 送走了大客户后,会客厅沙发上的三位或歪、或盘……反正基本上就是一盘散沙。 “你们俩怎么说?”黄华看着他俩笑道:“这一单还要不要干了?” “……” 余思归抱着腿窝在单人沙发上,张了张口又闭了回去,稍倾苦着脸道: “我倒是想干……可,可就怕干不过呀!” “是呀,” 江山歪倒在沙发上,叹了口气:“到底还是麦当劳的面子大,居然能让四大高手齐聚一堂。” “可不,就咱们一个小啰啰,” 余思归眼巴巴的看着江山:“江山……给想想办法呀!” “让老夫先来好好瞧瞧,”江山起身,翻起了桌上的招标邀请函。 “现场开标,透明公开,”他敲了敲邀请函:“这个好。” “太刺激了,我受不了。”余思归挺怵同台竞技、现场演示的。 这也是广告人痛恨“比稿”的原因之一。 “你们看啊,” 这一会,江山已经分析了起来: “这张邀请函上笔墨最多的介绍,就是麦当劳的得来速餐厅。” “也就是说,”余思归:“得来速才是这支广告的重点。” 江山继续:“之前那两位也提过,麦当劳目前的宣传重点是,营造一个童话般的梦幻世界。” “可惜前面那支广告失败了,” 黄华这会也凑到了江山身旁,好奇的看起了那份邀请函:“可究竟什么才是得来速餐厅呀?” 1971年,麦当劳在米国开设了第一间得来速餐厅。 6年后,日——本也开始出现了。 这种餐厅与一般的汽车餐厅不同,它属于流动作业的那种。 说简单点,就是一间四面不靠的麦当劳餐厅,室内是堂食,外面一圈走汽车。 坐在车上的人,在头一个窗口点餐。 往前拐一个弯后,再到下一个窗口取餐。 一步都不用下车,就能买到一份香喷喷的麦当劳。 这玩意说起来也挺有趣的! 发展到后世,什么驾校、加油站、高速收费站,都开起了麦当劳的得来速。 疫情期间,甚至还出现了汽车排长龙的壮观景象。 “你们看这,” 黄华指着邀请函道: “其实早在最初,麦当劳总部的建议,就是在东京的交通要道开一家得来速餐厅。 但藤田田还是坚持把第一间麦当劳,开在了银座。” 听到这,江山忽然就来劲了:“咱们要不要马上去银座瞧瞧去?” “现在?”余思归:“要不,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得来速餐厅吧。” 在余姑娘看来,得先让江山有点见识,才能有所发挥。 “我都行,”江山无所谓道:“你呢老黄?” “我也一样,”黄华笑道:“吃什么都行。” 余思归:“……” …… 东京城里的几家广告公司内。 面对铺了一桌的设计图稿,各公司的麦当劳对接团队,正在绞尽脑汁的商量研究着。 在他们看来,其余的三家比稿公司都不可小觑。 相比他们,最晚一家接到邀请的广告小组,却正在这一会盯着麦当劳的菜牌使劲瞧呢……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七章 全明星阵容的麦当劳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夜幕下的东京城,江山、黄华在余思归的一再挽留下,住进了“大地广告”附近的一间小旅馆里。 旅馆名曰“三樱宿”。 抬头看着招牌,江山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小日——本怎么就这么喜欢“三”这个字呢? “想什么呢江山?” 已经办好一切手续的黄华,回头招呼道:“赶紧进来吧。” 两个人赶紧进去后,发现这家开在居民区里的小旅店,还真是来对了。 “这价格居然还是一套间,” 江山进门就开窗:“……真是便宜无好房呀!” “怎么了?” 瞧着江山脸上的表情,黄华赶紧走到了窗前:“嘶……” 呜—— 感情还没来及抒发,就有一列火车库库库的打眼前开了过去。 “去问问,”江山扯着嗓子:“还有没有其他朝向的房了。” “没了,就剩这一间了!” 7、80年代的日——本,是个旅游业务快速增长的年月。 大多数的国民,能出国的就出国,不能出去的就来东京逛一圈。 …… 一个小时后,余思归提着两盒寿司过来了。 一进门,就瞧见江山和黄华,一人一边趴在屋里的书桌上写写画画。 “你俩可真是要求进步呀,” 哐哐两下,寿司盒被打开搁在了桌子上:“怎么样,这里住着挺安静的吧?” 她早就劝他俩别过来了。 “嗯,”江山睁眼说瞎话:“你要是不说话,还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真的吗?” 咯咯笑的余思归,乐的可欢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一会,黄华指着窗外温声道:“隔一条街上有一条火车道,看来今晚是别想好好休息了。 不过江山已经跟楼下的服务员打好招呼了,说是对面一有空房就帮我们换。” “让你们住我那多好,”余思归:“非得跑这来受罪。” “你那不是还有你爸妈在嘛,” 江山感觉:“还是住在外面自在些。” …… 窗外,一轮圆月在灰色的云雾中探头探脑。 趴在书桌旁的两個男人,都在忙着手里的活。 余思归懒懒的躺在浅黄色沙发上,就着一盏落地灯翻看着江山的动漫画稿。 “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呢,没想到还真画上了。” “仔细点看,” 江山的笔尖在稿纸上迅速划过:“看完后再给点意见。” “你还是赶紧先画了再说吧,” 余思归亮了亮手里可怜兮兮的几页画稿: “我现在就想知道小厨师刘昴星的青椒肉丝,究竟有多么独一无二?” …… 对于厨艺比拼的开山之作《中华小当家》来讲,如果不是因为片头和片尾的日文歌。 谁又会怀疑,这部连角色姓名都是中国风的动画片,竟是一部日系动漫。 《中华小当家》的原名为《中华一番》,也叫《中华小厨师》。 1995年,日--本的《周刊少年Magazine》,发现竞争对手的刊物上,连载的一部动漫《料理铁人》有点意思。 但穿插了《三国演义》人物剧情的《料理铁人》,却又显得特别别扭。 于是,《周刊少年Magazine》的编辑,便扔给了社里一位新手漫画师小川悦司,两本厚厚的《中华料理百科》。 委托他也画一部对标《料理铁人》的中国菜连环画。 说来也巧,1993年的富士电视台,刚刚举办了一场全国“厨艺大比拼”。 一举夺魁的那位,就是在日--本家喻户晓的中国川厨陈建一。 而这位陈建一的父亲,正是那位被日——本封为“川菜之神”的陈建民。 1952年,陈建民背着中式砂锅炒锅、菜刀菜板,登上了一艘开往日--本的轮船。 六年后,不愿久居人下的陈建民,在东京开了第一家“四川饭店”。 靠着一手正宗的川菜厨艺,陈建民的“四川饭店”没费什么力气,就一炮而红了。 而“四川饭店”里的回锅肉、担担面、麻婆豆腐、青椒肉丝…… 也成了日——本群众魂牵梦绕的中国美食。 包括首相在内的诸多要员,有事没事都爱上“四川饭店”里来坐坐。 而漫画师小川悦司,更是对“四川饭店”里的中国菜爱到不行。 之后在电视厨艺比拼中,看见陈建民的接班人陈建一,胸有成竹的切炒煮烹时,当即就被那顿操作给镇住了。 所以,当小川悦司接到编辑派发的任务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建一的麻婆豆腐。 而“川厨之神”陈建民学徒时,辗转重庆、成都、武汉、南京、上海、香江……各地餐厅的经历,也成了整部漫画的中心思想。 从某种意义上说,如果没有陈家的麻婆豆腐,就没有日后的《中华一番》。 之后,由一个个中国美食城串成的《中华一番》,在1995年~1999年连载期间,果然大获全胜。 别说是日——本,就是在港澳台地区,也是一高人气的漫画作品。 结果也正是因为人气太高了。 才会被湾湾的金主们,斥巨资出手将连环漫画中的人名,统统改成了自家的产品名称。 但无论怎么变,台译版的《中华小当家》在进入内地后,还是引来了一片热播。 不过之后全员也在惊呼: 这部全片贯穿了川、鲁、湘、徽、淮、粤……中国各地菜肴的作品,真不是中国自己的动漫吗? 文化输出、文化输入。 自家的文化,还是由自己人亲自来操刀吧。 江山这会手里的画稿,在原著的基础上进行了少许民族加工。 不过书名还是选定了《中华小当家》这一款。 至于为什么不用《中华小厨师》或后译的《厨神小当家》? 原因有俩。 其一、必须有中华二字! 其二嘛,原著中的“一番”原本就是“第一、最”的意思。 主角都“小当家”了,当然也就能“说了算”了。 …… 一连几天,江山、黄华、以及余思归的公司,都在忙着落实“崂山矿泉水”的广告。 期间忙里偷闲的,还在筹备着麦当劳的广告小样。 毕竟, “他们的报价实在是太诱人了,” 余思归反反复复的在问江山:“你说我们能选上吗?” “有点悬。” 这一会的江山和余思归,正坐在麦当劳东京总部的多功能会议室里。 往四周瞧了几眼后,江山瞥了瞥嘴:“关键是这次的对手都太强了。” “就是,” 强行镇定摆开架势后的余思归,表情一点都不带输的:“强也就算了,还一下就来了四个。” “也不知道他们的葫芦里,有没有药?” 江山抖着腿瞧着四周一水的庄严西服:“真想早点开标呀!” …… 十多分钟后,比稿大会开始了。 还没等台上的麦当劳高管说完开场白,余思归就已经开始紧张了。 “余总您没事吧?” 大地公司的职员,关心的看着她:“要不要喝点水?” “我没事,” 调整好坐姿的余思归,决定输阵不输人:“不用担心!” “的确不用担心,” 江山拍了拍她的胳膊:“这种大阵仗,多见几次就习惯了。” 听到这,余思归笑了起来:“江山,还记得我们在纽约打败奥美的那天吗?” “喏,”江山悄声向台上指了指:“奥美又来了……” …… “……基于我们对市场的准确分析,” 奥美广告今天第一个上,这会的发言代表是一位身材高挑,表情严肃的女高管: “我们奥美团队给出了建议是……” 话说至此,女高管身后的大屏幕跟着亮了起来。 “首先映入各位眼帘的,是我们为麦当劳设计的一块户外广告……” 这一会,屏幕上的一张图片里,四面八方的儿童,都在开心的跑向居于中间的麦当娜餐厅…… “感觉怎么样?” 江山靠在椅子上,远远的瞧着。 余思归和手下的职员,一块摇了摇头:“感觉不怎么样。” 接着,前方的大屏幕上又跳上了一部麦当劳的广告小样。 “能给我一份儿童套餐吗,我车上有孩子,不方便下车。” “快,快给我一份汉堡,我上班要迟到了。” “已经没有多余的车位了,还好伱们麦当劳有得来速。” “……” 大屏幕上,一辆辆小汽车开到了麦当劳的窗口,然后诉说了一下“得来速餐厅”的优点。 看的坐在下方的麦当劳高管们,连连点头。 很快,电通广告公司也上阵了。 “他们的配乐很不错诶,” 余思归挨着江山轻声道:“居然把校车都开进'得来速'了。” “这广告看着比奥美公司要有趣一些!” 坐在底下的江山和余思归,已经小声评论上了。 和他们一样,这会儿各家团队也都开始悄声交流了起来。 轮到“李奥贝纳”广告公司的团队上去演说时。 台下的声音,顿时更大了。 从70年代第一家麦当劳得来速,到如今1980年的得来速餐厅。 一幕幕怀旧的照片,配上一支支当年的流行音乐…… 连江山都感觉眼前一亮:“敌军出现了!” “我也看出来了。” 之前两家公司不咋的的作品,给了余思归不少信心。 但这会再一瞧……唉~ 又过了十多分钟后,终于, “接下来,该我上了,” 江山说话便起身,临走时还轻轻按了按余思归的肩膀:“坐稳了!” “嗯,” 余思归轻轻应了一声,随后便优雅的叠起了双腿。 然后,左手藏在桌下,死命掐着指甲。 “欢乐、轻松、美味、快捷,一直以来,麦当劳留给了我们“春风度”一个十分美好的印象,” 台上,身着暗条纹白衬衫、烟灰色西裤的江山,和颜悦色的看着台下的麦当劳高管团队: “所以,在为贵公司策划广告时,我们也把这几个元素融入了其中……” 当身后大屏幕亮起的一瞬间,台下当即便是一片嘀嘀咕咕的惊叹声。 在一排麦当劳高官惊讶的眼神中,江山转身指向了大屏幕。 “什么才是一块成功的户外广告?” 他敲了敲屏幕:“在我们看来,既看着有趣,又看着震撼的设计,才能叫成功!” 屏幕上,一块长方形薯条盒模样的广告牌,刷刷刷的冲着天空射出了一束束黄色灯光。 无论远近,它怎么瞧都是一盒巨大的麦当劳薯条。 “春风度是哪家广告公司?” 坐在甲方席位里的藤田田,一直没有向现场宣布自己的麦当劳董事长身份。 而此刻面对春风度的作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藤田田,终于忍不住了:“它是国内还是国外的?” 谁上去都是一口流利的日语,一时间还真是摸不清了。 “这家公司是中国大陆的,”身旁的一位高管介绍道:“您还记得香江的麦当劳大道吗?” “……” 藤田田表情一怔:“原来是这家公司啊,嗯,一出手果然不一般。” “我们还可以将射灯,按时自动变换方向” 江山继续摁着手里的遥控器:“这样的话,看着就更吸引人了。” 这时候,江山的眼里只有最前排的麦当劳高管。 而坐在前排的麦当劳,在听了他的解说后,也纷纷看着他点了点头。 看着大屏幕上变幻多端的图片,别说是最前排的麦当劳,全场的同行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 下一秒,屏幕上的画面忽然动了起来。 春风度的广告小样,来了。 因为时间的原因,江山准备的这部广告小样,基本上就是一部简单的动画。 但基于画师的功底尚可,所以整体画面看起来也就很像那么回事了…… 一间麦当劳得来速餐厅的俯视图扭转后, 一扇悬挂着明黄色大M标志的“得来速”的点餐窗口,出现在了屏幕上。 在一阵叮叮当当的音乐伴随下,嗖嗖嗖——的几束激光,从窗口前一飞而过。 接着,脚底喷火的铁臂阿童木,悬停在了麦当劳的点餐窗口前。 在麦当劳的小姐姐递上一包麦当劳后,铁臂阿童木嗖的一遛烟飞走了。 “嗯?” “啊?” “纳尼?” 一片的惊呼刚一出现,屏幕上再次出现的一幕,又令台下继续惊呼一片。 咚咚咚…… 聪明的一休领着小叶子,和一众师兄弟排着队,出现在了麦当劳的窗口外。 挨个伸手拿走了窗台上的一份份薯条、甜筒、沙拉、咖啡后。 又咚咚咚的敲着木鱼离开了。 看到这,藤田田忍不住笑了起来。 与屏幕上走在队伍最后一位的长老一样,他也端起了桌上的一杯咖啡。 几秒钟后,麦当劳的窗口前,又biubiubiu的冒出了一排小脑袋。 最后一个出现的圆脑袋哆啦A梦,却第一个伸手拿走了一袋麦当劳…… 看到这,整间多功能会议室里的气氛,不知不觉便轻松愉快了起来。 悄悄回头观察了几秒后,藤田田赶紧又继续看向了大屏幕。 看到现在,在场的人无一不在期待着广告里下一个出场人物。 果然,奥特曼、花仙子、机动战士高达,排着队出现在了麦当劳的窗口前。 每出现一个熟悉的动画角色,对应的背景音乐也随之变换。 即拿即走,一闪而过的动画明星,看的前排的麦当劳高管各个两眼放光,咧嘴微笑。 就在这时,屏幕出现的明星,又令大家刷的一下伸直了脖子。 一艘恐龙特急克塞号,咣当一下降落在了麦当劳的窗口前。 飞船的舱口打开后,一身红装的克赛队员,在拿走了一包麦当劳后,还给麦当劳的服务员,来了一记帅气的敬礼。 ——麦当劳得来速,比你想的还要迅速—— 在最后一串音乐声中,一行字幕巧然现身。 几秒钟后,坐在前排的麦当劳全体高管,在董事长藤田田的带头下,齐齐起身为台上的江山鼓起了掌。 直到这会,先前还看的热热闹闹的四家广告团队,方才意识到——这一局好像胜负已分了。 …… 江山这次选择的广告,是后世的麦当劳发布在巴西的一支得来速广告片。 脑洞全开的麦当劳宣传团队,一点没辜负自己的创意先锋尊号。 除了外星人、电锯杀手、金刚、玛丽莲梦露…… 连黑超特警和中国的舞龙团队都给请来了。 既然他们能请,江山当然也能请。 只不过他请来的,是一帮正当年的动画大联盟……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八章 连续两年赤字的解决方式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走出了麦当劳东京总部后,四家广告公司的项目负责人,齐聚在大门外等候接应。 这一会,各个团队的表情跟抹了霜一样,和来的时候明显就是两个样。 一帮人相互看了看周围的列强后,再回头想想刚刚那个小喽啰“春风度”。 嘶,忽然就明白中国为什么要急着开放了。 敢情不止是请他们进去,还得放些大招出来。 这当会,“李奥贝纳”广告公司的三位代表,挨在一块小声商量着。 “按照今天的设计稿来看,如果不是春风度出现的话,麦当劳这一单肯定就是我们的了。” “可不是嘛,我在上面演示的时候看的可清楚了。 麦当劳的那几位在看见我们家的广告后,止不住的点头呢。”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别说是麦当劳了,当那些卡通人物一个個出现时,连我都看的非常开心……” 另一边。 “奥美”广告的几位代表,也提着公文包站在门口。 “春风度的户外广告设计能力,可真是太强了,我就没见过像他这样的设计风格。” “关键还各个不相同。” “是啊,先是纽约的染发剂广告,现在又是我们东京的麦当劳。” “何止呀,最近半个月在东京出现的崂山矿泉水广告……听说也是他们家的杰作……” 这时候,一辆小轿车停在了大门前。 等在门口的几个“电通”广告人,开门坐了进去。 “刚刚他们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 “崂山矿泉水的广告,我们早注意到了。” “有的小组还专门为此开会研究过。” “地铁口台阶的那面广告才叫神呢,你们都没看见当时我愣在原地的表情。” “那个的确很了不起,都引起市民围观了。之后我们赶紧去询问了另外几处地铁,你们猜猜都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但凡是好一点市口的台阶出口,都被大地广告签下了三年的租赁合约。” “他们真是太狡猾了。” “靠着这份合约,就够大地公司享福好几年的了。” …… “我们麦当劳,每年都会经手几笔卡通肖像的版权合约。” “只要是热门动画片,基本上都上过麦当劳的包装袋。” 这一会,麦当劳的几位高管、和董事长藤田田。 连地方的都懒得挪,直接就和江山、余思归在会议厅里商量起了合约细节、以及运作步骤。 等条款落实的差不多后,江山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件手工活。 “藤田先生,您看这是什么?” “这……”藤田田看着桌上的一个小玩意:“这不是我们麦当劳的薯条盒吗?” “这只是我用薯条盒加工的一个小样,真正的实物将用塑料来制作。” 江山伸手捣鼓了一下,桌上的薯条盒立马射出了几束细细的灯光: “看,像不像大屏幕上的薯条盒户外广告?” “噢,它原来也是盏小电灯呀,”藤田田上下看了看:“一大……一小,看着还挺有趣的。” “您再瞧这,” 江山拿起了薯条灯,按在了墙上: “只要将它安在墙上,就是一盏非常可爱的小夜灯。” “真的很可爱呢,”余思归笑的甜甜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点亮它,这盏薯条灯就是整间屋子里,最亮的一个小广告了。” “这种即实用又可爱,”江山:“还具有广告效应的薯条灯,才是最适合麦当劳的小礼物。” 这一会的江山和余思归,你来我往、无缝衔接。 活脱脱一对带货达人。 “看着是挺不错的,” 藤田田在这时拿起了薯条灯,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小东西的设计,你们已经注册过了吧?” “是的,”江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除了这盏薯条灯,我们还分别为您设计了汉堡灯、甜筒灯、大M灯。” 藤田田惊讶的看着江山拿出来的一张张设计图。 合着一条活路,都没留给他! “为了表示诚意,” 江山笑得很温暖:“这几件别致的工艺品,将不会收取任何设计费用,只要您……” “只要什么?” 对于眼前这几样小玩具,藤田田岂能不感兴趣。 要知道,在这之前的一个麦当劳玩具,不过是一只埋有小丑图片的塑料弹力球。 江山笑道:“只要您同意由我国的玩具厂,加工这些麦当劳的小夜灯……” “这是中国浦江玩具厂给出的加工费报价单,”余思归:“加上运费的话,基本和本地的加工厂没什么区别。” “看来你们这是有备而来的呀?”藤田田这一会笑了起来。 跟在他周围的几位麦当劳高管,已经接过报价单认真看了起来。 “藤田先生,请相信我们的诚意,” 江山此时的表情无比真诚:“就像我们展示出来的广告创意一样,值得您拥有……” …… 江山一行返回“大地公司”的头一件事,就是直奔电话机。 此刻,远在浦江的许沐春,正坐在轻工局的办公室里。 轻轻叩击桌面的手指,哒哒哒的有节有奏。 忽然,叮—— 在电话铃响起的一瞬间,许沐春伸手便拎了起来:“喂~” “许局,是我,”东京城那边:“我是江山。” “小江,” 许沐春瞬间握紧了电话:“怎么样,那边有消息了嘛?” “成了,” 江山在电话里的声音,清楚又明亮:“日——本的麦当劳快餐厅,已经答应了。” “成了?”许沐春:“他们同意了?” “必须得同意呀,”江山:“我设计的那么美!” “哈哈哈,”许沐春抓着电话笑道:“你这个小江啊……” 办公室的一旁,一直等着听信的韩科长也露出了笑脸。 在他看来,自家这位不苟言笑的局长,只有在和江山聊天的时候,才会笑的如此爽朗。 “小江啊,”许沐春冲着电话道: “上个月,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给浦江的几家玩具厂从‘亚非拉’拉来了几笔出口订单。 没想到你竟这么容易,就在日--本搞到订单了。” 1980年,全浦江共有26家玩具厂,31家街道里弄玩具小工厂。 从1980年开始,为了出口创汇。 多家原本以铁皮、塑料、木头为主要材料的玩具厂,开始进军毛绒、电子玩具的新领域。 令许沐春没想到的是,江山忽然在这时打来了电话。 说是塑料玩具仍可以成为国外流行的小玩意。 “伱给浦江的玩具厂送了一个好彩头呀,” 许沐春抓着电话使劲的夸:“我马上派专人过去处理这事,你那边完事后赶紧回国。” “是!” …… “这个小江,” 放下电话后,许沐春的笑容仍在挂着: “还真是处处想着咱们,替燕京的外贸部出趟差,还给我们浦江拉来了一笔出口订单。” “谁说不是呢,”韩科长这会的心情也特好: “刚听说这事时我还真没敢当真……要说这日--本的餐厅也挺有意思的,明明是个卖菜的,怎么还需要定制玩具呢?” “听江山说这是他们吸引顾客的一种方式,而且他们也做玩具的生意,” 许沐春点了点桌面:“费用都算在菜里了。” …… 几日后的一天清晨,一架开往浦江的班机,从东京起飞了。 与此同时,崂山矿泉水的《水之源》广告,也在日--本的电视台上映了。 电视机里的青岛崂山,四季流转、风景如画。 时而航拍、时而特写…… 一会山花遍野,一会白雪覆盖。 落在日--本的观众眼里,只觉得有一瀑纯净天然、活力四溅的山泉,在峻岭之间蜿蜒流淌。 养眼清新的大森林里,蝴蝶、山雀、小鹿……反正只要是瞧着活泼可爱的动物,都给江山装进了广告。 给一位位日--本观众瞧的,恨不得一头扎进大森林的怀抱,然后在捧起一汪清泉,咕嘟咕嘟的喝个够…… …… “可惜呀,青岛的崂山不能养熊猫,” 下了飞机后,江山还在和黄华聊着广告:“不然,我高低得放一只搁进广告里。” “够可以的了,” 黄华提着行李一块走着:“江山,这次回来后有什么打算?还用回燕京报到嘛!” “暂时还用不着,先踏踏实实回报社待一阵,等上面有需要了再说。” “跟我的想法一样,等上面有任务了再说。” “对了哥,我那两套房子装的怎么样了?” “年底想搬进去吗?”黄华笑道。 “搞定了?” “年底准能行,”黄华:“到时候跟你们报社的招待所一块交付!” …… 1980年,10月。 刚忙活完国庆节的央视,又准备和广一东电视台,联手举办一场春节联欢会晚会。 这台晚会刚一立项,许多杂技、相声、歌舞演员,便陆续接到了演出邀请。 据说,正是因为这场81年春晚的成功,才令央视有了举办83年春晚的决心。 而另一边的浦江电视台,也做出了一个决定。 和浦江电影制片厂、浦江译制片厂,来一场“春节大联欢”。 这,也就是传说中浦江电视台的第一场春晚。 …… 此时,东方都市报社的会议室里,总编江海说的正好就是这事: “这场鸡年联合会,主要以观众来信点播为主。 电视台那边让我们帮着宣传一下。老蔡,一会你写一篇文章呼吁一下。” 副刊部的主编蔡文升点了点头:“没问题。” “另外江山,”江海道: “这场联合会,说是会有不少观众喜爱的影视、歌舞演员参加。 你到时去打听一下有什么读者们爱看的新鲜事。” 江山:“好的!” 瞧着老三的模样,江海抿嘴笑了一下。 没想到就这点事,那小子居然还装模作样的在本子上记了几笔。 “还有件事,大家注意一下,” 江海看着几位主编道:“咱们国家,可能真要发行国库券了……” 传了好一阵的事,总算是落地了。 “具体的细则会在明年一月份宣布。 从这个月起,我们《东方都市报》需要加强报导国内大型建设项目。 大家可以开拓开拓思路,从各个角度去宣传这些大型基础建设,为社会的未来……” “我这正好有一条,” 听到这,新闻部的荣斌,翻起了自己的文件夹: “葛洲坝的工程建设,即将进入最重要的时刻,估计不超过三个月就要胜利合龙了。 我准备写一篇系列报导,详细向读者们介绍一下。” “这个题材不错,”江海很同意荣主编的看法: “这么重要的工程,一定要起一个响亮的题目,就叫……《万里长江第一坝》怎么样?” “这名字听着就提气,“荣斌:“就是它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江海总结道:“咱们报社接下来的报导,都要留一块给国家的基础建设投资……” …… 1978年9月,中国银行和芭黎银行签订了22亿美元的存款协议。 同年12月,又以英方的渣打等多家银行,签订了12亿美元的存款协议。 说是这么说,但实际的情况却是,咱们往人家那边存的少,人家在咱们的账户上存的多。 其实,这就是一种变相吸纳外汇的方式。 而且那一会,用这笔外汇进口国外设备,还不能太张扬。 因为,那时候的国内,正有一帮人在点名批评这事: 【进口船只,必会压制国内的造船厂。】 【进口设备,会破坏我们自力更生的优良传统。】 可以说,那段时间的部分领导,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在推行改革开放。 到了1979年,国家也不饶弯子了。 中国银行被直接授予了“认真履行外汇银行职能,做好各项外汇工作”的权利。 行长直接率团出国,分别与意、法签署了70亿、10亿美元的买方贷款协议。(只能在他们国家买东西) 之后,又陆续与日——本的31家银行,签订了共计120亿美元的贷款…… 另一边,一直在为收拾摊子,大笔赔付、补发、修缮…… 投资基础建设、改善生活环境的政府,还是不可避免的迎来了连续两年的赤字。 看着日渐壮大的资金缺口,恢复发行债券的计划,终于被提上了日程。 …… “发行日期确定了吧?” “初步定在了明年一月份。” 这一会,外贸部门的办公室里,李部正和旅游局的卢旭章聊着这事。 “主要还得看印刷厂那边的进度,” 李部说完喝了口茶,看着眼前自己推荐的接班人:“小江有给你来电话吗?前两天他就已经回浦江了。” “没有,”卢旭章弹了弹烟灰:“那小子没事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我听说,他在东京出差的时候,还顺便提高了一下自家公司的业绩。” “可以理解,他总不能抛下自己的公司不顾吧。” “捎带脚的,还帮浦江的玩具厂拉了笔业务。” “嗯?”卢旭章的烟一顿:“日——本的?” “可不,”李部笑了:“一出手,就是一笔外汇!” “这小子,”卢旭章瞧着窗外眯了眯眼睛:“我是真想把他要过来呀……” 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道,大多数的投入是不会在短时间内收到成效的。 就好像改革开放的头两年。 这,也正是卢旭章会如此喜爱江山那套“飞轮创汇计划”的原因。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备战春晚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清晨,安和街51号小院。 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赶紧出门。 好久没回家的江山端着一碗泡饭,笑眯眯的瞧着饭桌旁的小鱼和小白。 这一会,两眼放光的江小鱼,正看着桌上花花绿绿的小头饰,不知该往哪下手。 一旁凑热闹的江小白,也不好好吃饭了。 一会抓一对橘子瓣,一会又抓一对小草莓的塞给小鱼:“姐姐,这个好看。” “你给我赶紧吃饭,”江爸敲了敲饭碗:“一会还得上幼儿园呢。” 回头看着堆在桌上的小饰品,也伸手拿了几对: “最近你鲍叔一直在我那帮忙,我给他家的小孙女送几对戴着玩玩。” “您尽管挑,” 江山的筷子指了指桌上的一堆日——本小饰品:“我这次买的老多了。” 于是,江小白的小胖手又忙了起来。 “你三叔也是,昨晚不知道拿出来,这一大早都在赶时间,他反倒捧出来了。” 江妈一边说落老三,一边催着江小鱼:“随便挑一个得了。” 二嫂吕晓,不慌不忙的在给小鱼儿编小辫儿: “没事的妈,给孩子慢慢选吧,这些晶晶亮亮的小玩意,我看着都喜欢。” “你喜欢?” 一旁的江河也端着一碗饭:“喜欢你也挑几个戴戴。” “这都是小孩子的,”吕晓:“我戴着不合适。” “那个老三,”江河:“以后再出门时,记得帮你嫂子挑几件。” “哎,”江山老老实实的点点头:“下回一定。” “好了,” 给江小鱼一边各扎上一对橘子和香蕉后,吕晓特温柔的拨了拨小侄女的几根刘海: “瞧瞧,我们的小鱼儿多漂亮呀!” 江小鱼赶紧跑到脸盆架的面前,踮着脚尖笑眯眯的瞧着镜子里的新头花。 每次三叔从外地回家,都是她和小白最开心的时候。 拆礼物的感觉,可真是太美妙了! 这一会的江山,注意到了吕晓的肚子。 “咱二嫂这肚子看着可真够大的呀!” “你还懂这?”江河小瞧了老三一眼。 “老二你还真别说,”江妈往前院指了指: “前面伱花阿姨家的小媳妇,跟咱们家晓晓都是5個月的身孕。 她那还不怎么看出来呢,你再瞧瞧咱们的晓晓。” 一听这话,江河赶紧瞧了瞧吕晓的肚子。 “妈,”江山忽然灵光一闪:“二嫂这肚子不会是双胞胎吧?” 江爸:“嗯?” 江妈:“呀!” 江河:“快给我看看。” “你能看出个什么呀,” 吕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会的,要是双胞胎的话,医生早跟我说了。” “说不定医生也没查出来呢,”江妈这会来劲了:“下回产检是什么时间?” “就是这个月底。” “到时候妈陪你一块去,” 江妈这会也不催着江小鱼上学了: “要真是双胞胎的话可就太好了,如今到处都在宣传计划生育……” “二哥他们家倒好,” 江山跟着起哄道:“一胎生俩,热热闹闹!” “八字还没一撇呢,” 看着江河傻呵呵的笑脸,吕晓及时泼了盆凉水: “都别往外瞎传啊……我这就是吃的太多了,不信你们瞧瞧小白的肚子。” 一桌人:“……” …… 51号小院外,一辆得利卡面包车侧后门全开。 江山把江爸的自行车从后门塞了进去。 小白和小鱼,也和爷爷一块开心的坐进了上去。 “都坐好了吧,” 从后视镜瞧了眼后座的孩子后,江山大手一挥:“出发!” 小鱼和小白小手齐举:“哦~” …… 今天江山起的早,于是便干脆充当了一回校车。 顺带着,也去服装二厂看一眼“春风度”服装的销售情况。 跟着江向南在厂里走了一遍流程后,江山才知道鲍叔已经坐回了总设计师的位置。 “年轻人肯创新是好事,” 这一会,江爸背着双手和老三走在厂区里:“但如果不懂得营销有个屁用。” “就是,”江山跟在一旁帮腔道: “不懂得营销也就算了,关键还不尊重会搞营销的老同志。” “说的没错,”江向南一路和熟人打着招呼: “老三,你都没瞧见我们厂的那帮头头脑脑,看见电影《庐山恋》之后的反应……” “怎么样,他们都是什么反应?”江山兴奋的看着老爸,他就爱听这个。 “看完电影的第二天,都冲到四车间来找我了,” 江向南想想就美: “当时吴厂长抓着我的手就喊:老江你快去看看吧,《庐山恋》里面有一半都是你们车间的衣服,看得我差点没在电影院里喊出来。” “哈哈,”江山搂着老爸的肩膀,笑道:“和您当时看的时候一个样。” “可不,” 如今想想,江向南还是感觉好笑: “我那天是和鲍叔一块去的,虽然之前已经听你打过招呼了,但真在电影里看见的时候,还是把我给镇住了。” 江山搂着老爸一块向前:“说不定以后,您还能在电视里瞧见春风度的衣服呢!” “老三呀,” 江向南停下脚步看着自家的小儿子:“你猜昨天吴厂长找我说什么了?” “他找你麻烦了?” “怎么可能,” 江向南呵笑了一下:“你老爸可能要升官了。” “是嘛,”江山跟着也脚步一顿:“他是想拿到春风度的设计吧?” “老吴有这种想法也没错,毕竟浦江的服装厂是不甘于只帮别人代加工的,” 说完,江向南话锋一转: “但他这要求给我直接拒了,这是我们能说了算的嘛,人春风度能同意才怪了呢!” “这就是我当初坚持要贴‘春风度’牌子的原因,”江山早防着这手了: “这会知道款式香了,咱们之前贴出去多少时间和经费?” “就是!”其实,江向南曾经也慌过。 “信息社会信息社会,”江山:“越往后、信息越吃香。” 江向南:“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次帮公司赚了那么多,究竟能落下多少奖金?” “爸,”江山:“前段时间公司分了一套房子给我。” “什么?” 喊出了一声后,江向南赶紧往四周瞧了瞧:“真的?” “嗯,”江山点点头。 “在哪?” “还是在徐汇,不过还没盖呢,”江山:“但是地已经圈好了,是一栋名叫爱建大厦的电梯楼。” “那你可真得在公司好好表现了。” “我一直都表现的很好。” “看来咱家这是跟徐汇干上了,”江向南喃喃道:“春风度……嗯,能给职工分房子的都是好企业!” “必须呀!” “听老吴说,厂里好像也要推出新品牌了……” …… 打解放后开始,全国的服装几乎大部分都是从浦江出去的。 对于现在的人民群众来说,什么牌子倒不大在意。 可只要一看是浦江的,就感觉一定错不了。 老字号“三枪”内衣在50年代与十多家内衣厂,合并成了一家浦江针织内衣厂。 很快,便成了一家“海螺”、“菊花”、“鹅牌”随便贴的内衣厂。 只注重产量、质量,不注重品牌维护的浦江内衣厂,直到湾湾的“宜而爽”进军内地后。 才赶紧找出了压箱底的“三枪”老字号。 之后,一律采用纸盒包装的“三枪”内衣,虽说价格贵了不少,却非常顺利的抢到了应有的市场份额。 相比其它服装厂,“三枪”绝对是上岸最快的一家。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 江向南决定提前给儿子扎一剂预防针: “如果以后厂里不愿意赚你这笔加工费了,你们的春风度怎么办?” “您就甭操这份心了,” 江山转身继续向前: “出了浦江就是太仓,再不行还有浙省,人家那现在干的就是这份代加工的买卖。 从省市领导到乡镇书记,一个比一个热情。” 江山也就是懒得操心,不然自己开一家也不是不行! …… 从服装二厂出来后,江山的得利卡径直开到了浦江译制片厂。 今天,这里有一场三堂会议。 浦江电视台、浦江电影制片厂,以及译制片厂的部分领导,都在会议室里坐着。 其中一个角落里,邱岳锋、张路正和刚进门江山,窝在一块小声的嘀嘀咕咕。 “主持人已经定了。”邱岳峰压着声。 江山:“谁?” “童自荣和刘广宁。” “这不是你们译制片厂的人嘛,”江山转眼看向张路:“你们电视台没人了?” “别一来就挑拨离间啊,”张路撇了撇嘴:“昨晚为这事,古台就和胡厂长争上了。” “看来还是胡厂长厉害,” 江山搁底下偷偷的笑:“一个名额都没给你们台留啊!” “还是要以和为贵嘛,”张路自己都在笑: “主持人都好说,关键的是晚会节目。这不,到现在还没统一意见呢……” 聊到这,三个人才一块抬起了头。 “按照播放的时间来看,” 古铮铮道:“咱们这场晚会,等于就是在和广一东台的晚会同台竞技。” “人家那边可是有央视在帮着呢,” 浦江电影厂的副厂长石方禹,笑道: “我专门打听了一下,相声演员马季和他那帮徒弟都要过去,据说燕京的好几家歌舞团都会过去捧场。” “那边固然厉害,”古台长可会说话了: “但我这边也有你们呀,另外,浦江歌舞团和歌剧团,也会来表演两支舞蹈。” “我说句老实话,”石厂长道: “我们厂帮着拍部片子还行,但要说表演节目……要不,就上去演段小品、或者来段诗歌朗诵?” “朗诵可一直都是我们厂的保留节目,” 胡啸立马就强调道:“咱总不能都来朗诵吧。” “不能不能,都来朗诵观众们也不爱看呀,” 50多岁的导演谢晋,这会也坐在其中:“还是得唱歌。” “对,”古铮铮两边指了指: “就在你们两家厂这两年的电影插曲中好好挑几首,观众们准爱听。” “就这么干唱?”胡啸: “那肯定干不过广一东台,我听说那边可吸取了不少香江电视台的经验,全指着这场晚会好好表现呢!” “什么经验?” “那谁知道,肯定得铆足了劲留到最后一刻呀。” “可有一点是肯定的,”古铮铮道: “广一东台自打之前和香江办了一场晚会后,便一直在准备一档综艺节目。 节目的名字叫《万紫千红》,据说明年开春就要播出了。” “你说的那场晚会我也看过,” 石厂长敲了敲手里的钢笔:“真要像这样的话……咱们这边不会输的太难看吧?” 滴答滴答…… 一阵沉默后,胡啸忽然抬头四面找了起来:“江山人呢,江山来了没?” 下一秒,古铮铮也跟着道:“小江——” “到,” 江山赶紧举起了手:“这呢领导!” “你坐那么远干嘛?” 胡啸冲着犄角旮旯招了招手:“赶紧坐过来。” 古铮铮笑道:“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小同志是东方都市报的记者, 也是我们台《致敬:永不消逝的电波》的编剧。” “噢~” 一听这话,石厂长和谢晋一块转头看向了江山:“就是这位小伙子?” “您好石厂长,”江山挨个打招呼:“谢导演,您好。” “江山?” 石厂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嘶……我记得央视那部国庆献礼片的编剧,也好像叫江山吧?” “你记得没错,” 胡啸扔了一圈烟:“那个江山,就是这个江山。” “哦?” 谢晋一听,赶紧扶着眼镜仔细端详了起来: “小伙子你可以呀,两部戏都拍的十分成功,关键拍摄的手法还尤为新奇,当时我看完都为你鼓掌了。” “那是您在鼓励我呢,”江山的屁股刚着凳子又站了起来: “实话跟您说,当时拍这两部短片时,我的背后有一大帮人在支持。古台和胡厂长,从头到尾都在帮我盯着。” 听到这话,胡啸和古铮铮相互看了一眼。 似乎、好像……也没说错,但—— “在坐的都看过我们市的《新星音乐会》吧,”古铮铮问道:“你们感觉怎么样?” “那还用问嘛,”谢导笑道: “古台我跟你讲,你们台办的这场晚会,绝不比香江和广一东合办的那场差!” “怎么,”石厂长:“你还准备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古铮铮和胡啸一块看向了江山:“小江,再让你策划一次的话有困难吗?” 话音刚落,浦江电影厂的与会代表也一起看向了江山。 直到这会他们才意识到。 原来不止是两部献礼片,《新星音乐会》居然也是眼前这位小伙子策划的。 “这不是难不难的事,” 江山仔细想了想:“关键还是得让观众们爱看……而且,还得让他们在之前就盼着咱们这台晚会!” “噢~” 胡啸和古铮铮一块笑了:“也就是说,幕布还没拉开就已经……”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章 国宝级的电影插曲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不是幕布还没拉开,” 端端正正坐在几位领导中间的江山,抬手那么一指: “多少得拉开一点,给观众们先瞧瞧!” “我晓得了,” 古铮铮记得:“《新星音乐会》开门买票之前,你就这么干过。” 浦江电视台联合《东方都市报》举办的一场《新星音乐会》。 在正式售票之前,放出了不少花絮。 线上线下、报纸电视一顿可劲的宣传,直接令三天的门票,半天就销售一空。 “咱们这次还这么干?” 胡啸记得那一场音乐会的舞台,可真是让《潜伏》的广播剧露了个大脸。 “得干呀,”江山:“既然是经过考验的成功经验,咱们当然得继续传递下去……” 胡啸记得的事,江山当然也记得。 事到如今,面对那么多有意向发表《潜伏》的出版社,江山已经放出了“版税合作”发行的条件。 虽然还没有收到“我愿意”的回复,但江山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 “那我们就这么办,”胡啸:“有需要我们译制厂的,一定全力配合!” 正好,手上又有一部《乱世佳人》的广播剧等着宣传呢! 这时候,浦江电影制片厂的石厂长和谢晋,面无表情的相视一眼。 没跟着一块表态。 “小江,” 古铮铮在这会提醒道:“《新星音乐会》之所以能办的那么成功, 一是因为观众们没见过这种形式的晚会。 第二,在这场音乐会上,观众们见到了不少新人、也听到了许多新式音乐。 尤其是你编排的两组大型歌舞,直接把馆场的气氛给点燃了。 但咱们这次……上哪找那么多新人和新歌去?” 《年轻的朋友来相会》、《驼铃》、《军港之夜》…… 苏小明、王洁实、谢莉斯、朱明瑛、吴晓松……一批新星与前辈的合作,的确就是《新星音乐会》成功的原因。 本来嘛,举办《新星音乐会》的目的,就是为了推出新人,推出新歌。 如今,这几位早就成了各家歌舞团的名角了! “您说的没错,” 江山的双眼清澈,瞧着就可靠: “但,唱新歌不一定就是最好的选择,很多时候,老歌往往更容易引起共鸣。” “哦?” 从在座几位的表情就能看出,他们明显不同意这个年轻人的观点。 毕竟这两年走私过来的邓丽君和湾湾民谣,连他们都爱听,就更别提那帮年轻人了。 “在来这之前,我还真没往这一块想,” 江山迎上了石厂长和谢导的目光: “直到我听说咱们电影制片厂,也要参加这场联欢会,才有了这想法。” 石厂长:“这话怎么说?” “您仔细想想,”江山仔细想过了: “咱们的电影制片厂,不就是一块大宝藏嘛,这里面有多少现成的好东西,等着咱们去摘。” “小同志,”谢晋这会明白了: “听你的意思……是想演唱电影中的插曲吧?” “对,就是这意思。” “这恐怕不会有你说的那种效果,”谢晋: “只要是上映过的电影,大部分过段时间都会交给电视台播放。 反反复复的播下来,观众们早听腻了。” “没错,”古铮铮同意这观点:“如今只要老电影里的前奏一响,我跟着就能唱出来。” “我要的就是您能唱出来,” 江山响指一打:“凡是唱不来的,咱们还不要呢。” “……”古铮铮默了几秒:“具体说说什么意思?” “要问什么才是人民群众爱听的歌?” 江山自问自答:“会唱必须得算一个条件吧?” “那当然。” “我女儿记歌词比背课文还溜呢。” “只要是满足这个条件的歌,”江山说话已经站了起来:“咱们再给它换种形式、玩点花招……” 这还能玩点什么花招? 在石厂长的眼里,充其量也就是:“搬到舞台上,由演唱家来歌唱?” “光绪十八年,燕京的琉璃厂开了一家丰泰照相馆,” 江山在屋子里挪着脚步:“照相馆的老板名叫任庆泰……” 这些陈谷子烂芝麻,在座的老同志无人不知。 于是都趁着这功夫,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燕京城里留下的那些個慈禧的照片,都是打他那出来的,” 江山一步两步,活像一个衙门师爷: “没过多久,燕京城的茶馆里出现了一种名叫‘西洋影戏’的玩意。 挂上一块布,千里之外的西方洋楼、洋妞、汽车、火车……都在布上见着了。 这,就是电影在中国最开始的地方。 ‘西洋影戏’的出现,对当时的群众、尤其是对丰泰照相馆的老板来说,绝对是一种震撼。 很快,八国联军来了,街上的洋人越来越多。 面对内容越来越丰富的‘西洋影戏’,拍摄一部中国电影的想法,在任庆泰的心里变得愈发强烈。 他先是花重金买来了一台法——国摄影机和胶片。 等设备置办齐了后,就一遍一遍跑去游说一个人—— 伶界大王,京剧谭派大师的创立者:谭鑫培……” 在那个年代,谭鑫培一直享有“无腔不学谭”的称号。 戏迷多的就更别提了。 上至宫廷侯府、下至黎民百姓,哪哪都是他的歌迷。 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任庆泰。 起先,面对任庆泰多次的登门拜访,谭鑫培并没当回事。 “最后,谭老板被任庆泰的一句话给打动了:把您这手绝活,留给后人们好好瞧瞧! 于是,在任庆泰的摄影机前,谭鑫培选择表演了一段群众们最爱瞧的戏:《定军山》。” 说到这,江山顿了一下: “1905年12月,这部没有声音的京剧影片《定军山》,在前门大观楼首映。 当时,任庆泰的伙计刚把幕布挂上没多久。 城门楼子的上上下下,便密密麻麻站满了老少爷们、姑娘小伙儿……” 因为是部无声电影,任庆泰便提前灌制了一张《定军山》的同步唱片。 可是等到现场播放的时候,留声机里的那点声音根本就不顶用。 说到这,停下脚步的江山抬手比划了一下: “眼瞧着上上下下这么多号人,对着一块只有图像、没有声音的幕布大眼瞪小眼。 给任庆泰急的呦,竟不管不顾开口跟着屏幕唱了起来……” 但他那点嗓门,还是被周围人群给盖了。 就在任庆泰以为咱们国家的第一部电影,即将成为洋人眼里的一个笑话时。 “一嗓子划破夜空、势不可挡的天籁之腔,从高高的城门楼子上传了下来。 原来,谭鑫培本人正好就站在城门楼子上: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天助黄忠成功劳……” 江山伸手并二指,唱的跟个真的一样。 端得就是一副业余选手的架势。 但,忽然冒出来的一段戏腔,还真令在座的各位吃了一激灵! 回味着江山嘴里的故事,再听听这会虽不纯正,却气势十足的戏腔。 一直就好这一口的胡啸,跟着也开了口: “站立在营门传令号,大小儿郎听根苗……” “头通鼓,战饭造,” 要论唱戏,在座的没人能唱的过谢晋:“二通鼓,紧战袍……” 渐渐地,开嗓的三位走到了一块: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兵交, 向前个个俱有赏, 退后难免吃一刀, 三军与爷……归营号!” 这忽然发生的一幕,把屋里的几位眼都看直了。一曲结束,会议室的掌声应声而起,个个都表示太精彩了。 而刚刚开唱的三位,直感觉神清气爽、血脉舒畅! …… “和咱们刚才一样,当谭鑫培在城门楼子上唱出前两句后, 在场的所有老百姓都跟着唱了起来。 于是,面对一块无声的幕布,成千上万的中国人齐声高唱同唱一出戏! 那声音、那场面,惊的在场的洋人,不知不觉后退了好几步。 终于,万众一声的场面,成了我国第一部电影最好的捧场!” 虽然,第一部电影《定军山》的来历,在座的大部分电影人都听过。 但江山说的这一段,还真是闻所未闻,可偏偏各个都听的犹入其境、热血沸腾。 其实,江山说的这段书,选自后世杨立新主演的一部电影《定军山》。 也是这部电影中,唯一叫好的一段。 “对当时的观众来讲,跟着谭鑫培集体开唱《定军山》的那种感觉,” 江山开始划重点了:“绝对能记一辈子!” 听到这话,刚过了把戏瘾的谢晋,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在此之后的十年,京剧成了中国电影的全部,直到1913年,才出现了故事片电影。” “抗日战争时期,一群寻求电影救国的年轻人出现了,” 一聊到自己的老本行,电影厂的石厂长也开始话多了: “不过他们也知道,要想让这件事走的更远,还得依靠商业利益。 只有帮电影公司赚到钱了,资本家们才会选用他们的剧本。” “所以,他们决定先以剧本的可看性为主,然后再加入一点进步爱国的呼吁,”江山接着道: “这也是中共早期的作家瞿秋白,对夏衍、田汉等编剧的建议……” 在敌人不间断的炮火声中,1935年的电影《渔光曲》,获得了莫斯科电影节的荣誉奖。 这是中国第一部拿下国际大奖的影片。 眼见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经拉起来了,江山便继续道: “接下来,一部拥有史上最强主题歌的影片《风云儿女》出现了……” 这部由田汉、夏衍共同编剧的电影,原本并没有主题歌。 但一位同志在去探望,被反动政府逮捕关押的田汉后,带出了一张田汉写在烟盒上的歌词。 聂耳得知此事后,决定为这篇歌词谱曲。 “当时在电影里怎么说来着?”谢晋回忆了一下:“对了……” 下一秒,江山和他同时说了出来:“同胞们起来,起来去杀死我们的敌人!” 接着,两人一块:“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 胡啸、古铮铮:“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石厂长、童自荣:“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此时此刻,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站了起来: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直到这时,大家仿佛已经明白江山的意图。 “在那样一种年代,《义勇军进行曲》的出现,瞬间激起了无数中国人的热血。 也让这批电影人看见了电影的力量……” 江山的话还在继续,在座的各位跟着他的话一块回忆。 “却也让国民党,开始加大了电影审查的力度。 之后的几个月,一连毙了几十个剧本。 但,即便是在那样的局势下,进步电影仍旧不改初衷的与当局斗智斗勇。 一些流传至今的经典歌曲,也陆续出现了。” “就比如,”江山哼了哼嗓子:“春季到来绿满窗……” 这首国宝级的电影插曲刚一出现,会议室里立马唱成了一片:“大姑娘窗下绣鸳鸯……” “《马路天使》的插曲《四季歌》,” 谢晋这会全身的细胞都在跳跃。 不止是他,在座的各位都没料到,一场普普通通的碰头会。 竟会被一位年轻人,搅和的如此有声有色。 “小伙子是叫江山吧?”谢晋笑道。 “没错,您叫我小江就成。” “小江同志,看来你对电影的历史,很有研究呀!” “前阵子为央视编辑国庆献礼片时,”江山: “查了不少近代史资料,当时觉得好玩也顺带看了些电影方面的资料。” “难怪呢,” 谢晋笑问:“可你知道这部电影最经典的地方在哪吗?” “在哪?” 江山这会能想到的,就是这部电影里的两支插曲《四季歌》和《天涯歌女》。 “赵丹、周璇主演的影片《马路天使》,不但出现了许多超越年代的拍摄手法, 最令人叫绝的地方,还是其中好几个暗藏玄机的镜头。 为了能够顺利过审,导演和编剧删减了不少进步片段。 但仍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地方,被顺利保留了下来。” “在哪?” 不止是江山,连胡啸也开始好奇了:“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些。” “你们还记得影片里有这么一段情节吗?” 谢晋缓缓道:“赵丹扮演的主角询问老王:‘难’字是怎么写的呀? 正在糊墙的老王一时也答不上来了,但他忽然指向了墙上的一张报纸: 瞧,在这呢,昨天的报上正好有‘难’字。 这时候特写镜头也跟了过去,糊在墙上的一张报纸,清清楚楚的印着两行大字: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第四百三十一章 共谋大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译制片厂的办公室里,薄烟袅袅、话声不断。 这一会,兴致上来的几位领导,正围在一张桌旁七嘴八舌、手舞足蹈。 原本,散坐在几个角落的几位配音演员,也带着凳子向组织靠拢了。 先别管春晚怎么联欢,反正他们这会聊的特开心。 “《马路天使》这部电影的导演叫袁牧之,” 烟不离手的谢晋,磕了磕手里的烟: “他是最早一位加入左翼电影联盟的导演,《马路天使》这部电影一举捧红了赵丹和周璇两位演员。” “嗯,”石厂长点了点头:“周璇拍这部电影时,好像还没有18岁吧?” “17岁,”谢晋:“赵丹那会儿也才22。” “说到电影插曲,” 石厂长这会又想到了一个:“之后的《小城之春》里也有一首很不错的歌。” “《在那遥远的地方》,”胡啸也很喜欢这首歌:“我家里还留着一张唱片呢!” 江山:“这个怎么唱来着?” 为《魂断蓝桥》里费雯丽配音的刘广宁,刚被选为这次春晚的主持人之一。 见江山在那边问,她这边便开口唱了起来: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了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可真好听呀,” 江山必须得好好夸夸刘广宁的这把好嗓子:“要是有伴奏就更好了。” “你们等着,” 邱岳峰起身就向外走:“我去把李老师给叫来。” “正好,我也要去请一位同志,” 古台长边起身边说话: “这两天,全国少年儿童文艺创作评选大会在浦江召开了,其中一位获奖代表你们一定得见见。” 说完,便出门招呼司机去了。 “老古说的是谁呀?”石厂长瞧着胡啸。 “我哪知道,”胡啸耸耸肩:“他不是说了嘛,一会咱们就见到了。不过小江,” 他转脸看着江山:“王洛宾的这首歌,你没听过?” “歌我倒是知道,”江山:“就是不知道是打这部电影来的。” 江山对于《小城之春》的印象,仅限于那句台词“他说他有肺病,我想他是神经病!” 《小城之春》这部号称“中国百年百部电影之首”的文艺片,绝对是朵奇葩。 这部描写妻子出轨,丈夫甘愿服毒让位的影片,在1948年上映时遭到了国内大多数声音的谴责与批评。 仅仅上映了10多天,便匆匆下架。 整部电影除了颓废就是倒灶,却在几十年后忽然被欧洲的观众奉为神作。 紧接着,又被香江的金像奖,戴上了“中国百年百部电影之首”的帽子。 之后,王家卫在看了一遍遍《小城之春》后,拍出了一部同样是四个人纠缠在一块的《花样年华》。 这会要是胡啸不提,江山还真不知道《在那遥远的地方》竟是这部电影的插曲。 “要我说解放后的电影插曲才是最好听的,” 谢晋这会看着大家提醒道:“就比如我们厂拍摄的《铁道游击队》。” “对对对,” 一提到这部电影,石厂长笑的更开了:“《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这個时候,已抱着台手风琴坐进来的音乐编辑员李老师,双手一拉便弹了起来。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一伙人敲着桌面唱了几句后,江山赶紧翻开本子记上了一行字: “石厂长,这部电影是你们厂哪年的作品?” “我想想啊,” 石厂长抬头瞧了瞧天花板,就好像上面有字似的: “没记错的话,不是55年就是56年。” “到时候能把这些演员都请来吗?” “请来干嘛?” “唱歌呀!” “唱歌?” 石厂长还没惊呢,谢晋先惊上了:“让他们唱歌?” “对,”江山:“最好再把当年的戏服穿上一块唱。” 就在这时,出门摇人的古台长走了回来: “小江,照你刚刚的意思来看,是想策划一场老电影的插曲晚会?” “可不敢这么说,充其量就是给整场晚会添几个节目,大方向还得靠你们拿主意。” “那你这几个节目可要多花点心思了!” “当然,”江山:“肯定是不能抱着话筒一唱了之了,得玩点花招。” “怎么玩?”古铮铮就想知道这个。 “首先我得向您确认一件事,”江山:“咱们这台晚会是录播还是直播?” 当今这年代,毫无这方面的经验。 去年,香江的无线带着大小家伙事,跑来和广——东联办的那场春晚就是直播。 但今年元宵节时,浦江台播放的《新星音乐会》,等于就是在体育馆现场拍摄的录播。 “就我个人来讲,是比较赞成录播的,”古铮铮衡量了一下: “一是可以就着演出人员的时间,二是可以及时修改。” “还有第三:剪辑,”江山感觉最重要的就是第三: “您只要同意录播,那这出老电影的歌曲回顾就大有看头了。” “举个例子来说说,”胡啸转脸看着江山。 “就比如刚刚咱们唱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江山: “咱们可以先切10多秒原片中,游击队员们坐在湖边,弹琵琶唱歌的片段, 然后镜头一转对准舞台。 在那,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几位主演,站在一块小合唱。” “噢~”古铮铮明白了:“让角色从银幕中走出来。” “听着倒还挺有趣的,” 谢晋看看石厂长,石厂长点点头: “那到时就把他们几位请来,回去后我亲自去联系。” “另外,” 江山又看向了胡啸:“咱们厂也有不少看家本领可以拿出来。” 胡啸:“咱们厂的看家本领多呢,你说的是哪一条?” “就比方说咱们的邱老师,” 江山笑着道:“这台联欢晚会,肯定得大朋友小朋友都照顾到。邱老师?” 邱岳峰:“这呢。” “《大闹天宫》里的孙悟空是您给配的音吧?” “美影厂所有的孙猴子都是老邱给配的,” 还没等邱岳峰开口,毕克便替他说了: “在《大闹天空》中,他是齐天大圣、我是托塔李天王。 到了木偶剧《阿凡提》里,我俩一个是巴依老爷,一个阿凡提。” “您二位到时,就扮成巴依老爷和阿凡提的模样,” 江山心说正好:“然后上台为小朋友们,演唱一首《我的小毛驴》。” “这个好,” 胡啸眼一亮,对着李老师招呼了一下:“给他俩起个头。” 在一曲手风琴的伴奏下,毕克和邱岳峰憨憨的唱了一首《我的小毛驴》。 刚开始还有点抹不开,到了后来唱的还没个够了。 “行了行了,伱俩还真是能说会唱,”胡啸打手暂停: “小江,要是这样的话,不少美术片的插曲都能这么干呀!” “江山这个提议不错,”古台长:“咱们的确要把小朋友照顾好。” “关键这么一搞的话,等于把美影厂也带动起来了,” 胡啸想起了自己的老朋友:“它们可也是我们市的一大特色呀!” “那就这么定了,” 古铮铮拍板道:“今年他们厂刚上映的一部《雪孩子》,就是你们厂丁建华给配的音吧?” “你的意思是说,让小丁也来一首?” “我看完全可以嘛……” 渐渐地,各位领导也开始整活了。 就在这个档口,电视台的司机师傅,领着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同志走了进来。 “老刘?” 一见来者,谢晋吃了一惊:“原来古台说的人就是你呀!” “没想到吧,” 古铮铮对其他人介绍道:“刘炽同志,咱们国家非常出色的一位作曲家,在我这那就是排名第一了。” “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 刚恢复关系的作曲家刘炽,看着特瘦、说话就要到退休的年龄了: “你们这是……在开会呢?” “坐坐坐,咱们坐下说话,”古铮铮:“今天在座的几位,除了我还有浦江电影制片厂……” “我们市不是要举办一场春节联欢晚会嘛,” 谢晋瞧着就跟刘炽的关系不浅:“几家单位正为这事商量着呢。” “小江,”古铮铮笑道:“你知道这位刘炽老师的大作吗?” 妈呀!别的人他不清楚,这位爷江山可是太知道了。 从刚刚古台一声“刘炽同志”叫出口后,江山便已经激动上了。 “这能不知道嘛,” 江山心说他不出现,自己还得上门去请呢: “我们《东方都市报》今天还报导了刘炽老师的新闻呢!” “是么?” “什么新闻?” “我们怎么没听说。” 这会也就古铮铮没好奇,其余几位皆是一脸八卦。 “刚才古台不是说了嘛,” 江山还没忘了自己是一位记者: “全国少年儿童文艺创作大会在咱们市召开了,刘炽老师就在获奖名单当中。” “儿童文艺创作?” 一时间,谢晋还真没想起来:“老刘,你还写过儿歌?” “啧,”古铮铮:“不就是《让我们荡起双桨》嘛!” “噢对对,”谢晋:“这首歌的确该拿奖。” 已经就坐的刘炽,却觉得很意外:“想想也是20多年前写的歌了,没想到大家都还记着!” 1955年,长春电影厂筹拍电影《祖国的花朵》。 为了影片中的插曲,导演先后把乔羽和刘炽拉进了北海公园。 之后,便有了这首人人皆知的《让我们荡起双桨》。 “按江山的话就叫,”古铮铮:“经典永流传。” “老刘可不止这一首经典,《我的祖国》、《英雄赞歌》、《白毛女》、《我们XJ好地方》。” 包括众所周知的《哀乐》和第三、六套广播体操…… 谢晋边说边给打牌、抽烟、跳舞、乐器样样精通的刘炽,递了支烟。 “绝对的音乐人才,”古铮铮:“不然,我也不会专程派司机去请了。” “也不能这么说,”刘炽:“关键还是我的机遇好。” “是吗?” “方便跟我们说说嘛。” “您究竟是遇上了谁了?” “先说我小时候的奇遇啊,” 原本就大大咧咧的刘炽,两句话就和同志们打成了一片: “小时候家里穷,我又特别能吃。 于是我没事就跑到家门口的庙里去干杂活。 每次干完活,都能混两口饭吃。 之后去的次数多了,我发现这庙里居然还有一支古乐队。 而且使的还都是唐代的乐器,当时我听着好听,便也跟在里面学了起来……” “和尚庙里面还有乐队?”毕克听着就新鲜。 江山也好奇:“那么古老的乐器,您学了哪样?” “我当时也不知道该选谁,就一个一个挨着学,”刘炽道: “什么云锣、笙、木笛、古琴、琵琶……” 江山越听眼越大:“都学会了?” “整支古乐队的乐器,我都学到手了,”刘炽骄傲啊: “不仅如此,我还在庙里学会了识古谱。靠着这手绝活,之后等我到了延安,别提有多顺了。” “你去的真是一座和尚庙?”胡啸越想越离奇:“不是什么音乐学校?” “不可思议吧?”刘炽想想就好笑:“别说是你们,连我妈都不敢相信。” “后来呢?” ”你就去延安了?” “学会了所有乐器后,主持发现我的嗓子不错,就又让我去当佛曲领唱。” 胡啸算是彻底明白了:“你还真是与佛有缘啊!” “西安事变那年,我在附近遇上了一支红军队伍,” 刘炽继续道:“便跟着北上去了延安, 到了延安后,我唱了一首《义勇军进行曲》,便顺利考入了鲁迅艺术文学院。 那时候,冼星海正好在排练《黄河大合唱》。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很荣幸的成了冼星海的学生。” “原来你是冼星海同志的学生,” 古铮铮也是第一次听说:“那就难怪了!” “如今……”谢晋在这时小心打听道:“你恢复工作了吧?” “前年回到燕京后,”刘炽:“就被安排进了煤矿文工团,如今……主要担任副团长的职务。” “都副团长了?可以啊。” “还替你担心呢。” “瞒的我们死死的。” “老刘我跟你说,”古铮铮:“这次我们台的春节联欢会,你可一定得帮忙。” “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嘛,” 刘炽没二话就答应了: “到时我再把乔羽给你们请来,他最近刚为一部电影创作了一首《牡丹之歌》,我听着很不错……” 听到这,江山不声不响的在笔记本上,图谋了一个大计: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第四百三十二章 天降大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铁道游击队》就算我们厂出的一个节目,” 译制片厂的会议室里,浦江电影厂的副厂长石方禹也拍了板: “大过年的热热闹闹唱一首《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想想就合适。” “嗯,” 古铮铮缓缓点了点头,盘算了十多秒后: “照我看,干脆就把《经典影片歌曲大联唱》定为咱们这场联欢会的主题怎么样?” “经典影片歌曲大联唱……”石厂长想了想:“我看完全可以嘛!” 谢晋:“主题一确立,晚会的方向就有了。” 江山:“再在这的基础上加点歌舞、相声。” “对,”古铮铮:“广——东那边既然把马季和他的徒弟请去了……那我们就去请侯宝林和他的儿子。” “还有马三立,” 谢晋指了指古台的小本子,示意他记下来:“我就爱听他们的相声。” “既然大家伙爱听,咱们就都请来,”江山建议:“反正咱们都是录播!” “小品”这种艺术形式,最早是电影学校、话剧团这些艺术团体教学、排练的一种方式。 悲剧喜剧都有、单人多人都行。 之后,被陈佩丝和朱时茂搬上了春晚,才被大众熟知。 这会不是还没到时候嘛,那就干脆相声管够。 “对呀,咱们可是录播呀,” 古铮铮心说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下一秒: “等会,要是录播的话……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宝贝。” 江山:“什么宝贝?” 胡啸:“他能有什么宝贝。” 谢晋:“说出来让大伙听听。” “你们谁还记得……” 古铮铮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1959年的那支军官合唱团吗?” 谢晋:“噢~” 胡啸:“这还真是个宝贝。” “军官合唱团?” 张路赶紧看向江山:“你见过?” “没有,”江山真没见过:“总政还是海政?” “什么政也不是,” 古铮铮:“那时候我们台和央视刚成立一年。” 胡啸:“全国都没几台电视机。” “所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事,” 古铮铮看着屋里的‘大多数人’道: “58年那会,解放军高等军事学院,成立了一支军官业余合唱团,知道这个团有多少位军官吗?” 江山、张路……摇了摇头。 “230位!” “多少?”张路也是第一次听说。 “陆海空三军,一共去了230位军官。” 张路惊了:“我的老天,这要是派出去打仗的话,那还得了!” “派出去唱歌也不得了呀,”古铮铮: “当年成立这支合唱团,其实是为了庆祝一场新中国成立十周年的文艺汇演。 当年在一块练了有小半年,然后在燕京体育馆表演了四首大合唱。” “您那有完整的影像资料吗?”江山听着老激动了。 “当然,”古铮铮:“不然我提它干嘛!” “那可太好了,当时都唱了哪几首歌?” “第一個就是《红军纪律歌》,” 对于这场军官大合唱,古铮铮记得非常清楚: “后面还有《我是一个兵》、《在太行山上》……和《一定要把胜利的旗帜插到台弯》!” 在座的各位一听见最后一支歌名,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但,谁都没有率先发言。 毕竟,第五封《告台同胞书》,刚于去年寄去了关心与慰问。 最后,还是能不够的江山开了口: “既然是迎春晚会,咱们就播那首节奏欢快的《我是一个兵》。” “我也觉得这首好,”胡啸点头同意:“正好,也让人民群众和军官们一块过过年。”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我是一个兵》,” 古铮铮把小本子扔给了张路:“把这两个都记上,大家再想想还有什么节目?” “还有我和小江同志唱的那段京剧呀!”谢晋提醒道。 如今的人民群众,好这一口还很多。 收音机里的戏曲儿,没一天断过。 “《定军山》,” 江山陪着张路一块写:“越剧《红楼梦》里面的《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怎么样?” 古铮铮指了指本子:“记上!” 童自荣:“《夫妻双双把家还》。” “记上。” “还有那几首儿歌。” “都先记上。” 这一会,屋子里到处都是小声哼哼的声音。 “另外,”紧跟市场的刘炽: “这两年的电影插曲也很不错,像什么《驼铃》、《雁南飞》之类的。” “这两首歌在《新星音乐会》上就表演过,”古铮铮想了想: “不过既然是观众们喜欢的歌,我们就应该反复播放。 包括江山的《上春山》和那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确实,”胡啸:“这两首歌也很符合过年的气氛。” “什么什么,” 刘炽听见了另一个重点:“《上春山》这首歌是小江同志写的。” “曲和词都是他一人写的,” 胡啸说的老得意了,就跟都是他干的一样:“怎么样,厉害吧?” “后生可畏呀!”这会刘炽终于明白,一圈老干部里面干嘛夹一个小年轻了。 “一点都不可畏,”江山赶紧卸甲:“都是领导们肯给机会。” “如今机会又来了,” 古铮铮扔过去一根烟:“小江,这次要不再编首歌来唱唱?” “你当编曲是吃饭呀,哪有张口就来的,” 深知作曲不易的刘炽,已经把江山当成了自己人: “为《上甘岭》编曲的时候,我把自己关在了长影的小白楼里。 门上贴一张‘刘炽死了’,彻底与世隔绝后才写出了《我的祖国》。” “不容易啊,小江……”古铮铮的声一扬:“要不要我也把你关一阵?” “不用不用,” 江山笑着摆摆手:“我把自己关家里就成。” “刘老师的两首歌是重头戏,” 古铮铮直接下命令道:“我就把它们交给你了。” “没问题,”江山:“我一定把《我的祖国》和《英雄赞歌》照顾好。” “另外,” 哼了小半天的谢晋,终于想到了一个:“《地道战》这首歌怎么样?” 此话一出,全员叫好。 尤其是江山: “您提的实在太及时了,一部《地道战》正好能把电影《上甘岭》连在一块说事。” 正好,江山还可以就此事去采访一个人。 “《地道战》和《上甘岭》?” 谢晋先是一愣,然后便知道这小子想说什么了:“你是想说坑道战吧?” “对对,”江山:“不瞒您说,原本我们报社就想去采访《地道战》的原型人物。” “你还知道这事?”谢晋瞧着江山:“看来记者确实不一般呀?” “他知道什么事?”胡啸两边看了看:“跟《地道战》有关?” “八一厂拍《地道战》那段时间,”谢晋:“我们厂已经没什么工作了。” “那会都一样,”石厂长摇摇头:“家家电影厂都清闲。” “所以那会拍《地道战》时,我们几个经常跑去八一厂玩,” 谢晋道:“当时八一厂是拿《地雷战》、《地道战》当军教片拍的, 为了增加观赏性才加入了剧情,但在编写《地道战》的剧本时还是犯了难。 连交三版都给毙了。 最后没人敢写,八一厂当时的厂长就让导演任旭东自己看着办。 并对他说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在拿到了领导的尚方宝剑后,任旭东才终于放开了手脚……” “但到了真枪实弹开拍的时候,任导还是遇到了难题,” 石厂长接着道:“于是,组织上就派了一员大将过去帮他。 没曾想,这位不但在现场指导剧组如何挖地道,还亲自帮他们调制炸药。 亦步亦趋对地道战是了如指掌。 之后细问才得知,原来这地道战,就是这位首长发明的。 他,就是号称工兵王、架桥王、地雷战王、坑道战王、工程构筑王的工兵祖师爷——王耀南。” 一水的大王甩出后,惊起一片鸥鹭。 “这么牛?还工兵祖师爷?” 胡啸惊问:“难不成咱们国家的工兵,就是他组建的不成?” “诶~你还真说对了,” 谢晋:“最早的红一团工兵连,还就是王耀南同志负责筹建的……” 刘帅曾经说过一句话:只要王耀南有烟抽,红军就没有过不去的坡; 只要王耀南有酒喝,红军就没有过不去的河。 “老刘,”谢晋笑着看向刘炽: “和伱当年在和尚庙,就完成音乐培训一样, 这位王耀南同志在参加红军之前,也已经是一身的本领了。” “不会吧……”刘炽有点不敢相信,人好歹也是在延安待过的: “工兵的本事,可比我这门手艺难多了。” “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谢晋不慌不忙道:“这王耀南的家里打祖上开始就是做烟花炮仗的, 在他4、5岁的时候,便开始跟着叔父们学做鞭炮了。 等到他长到8岁的时候,又跑去安源煤矿投靠在那里当爆破工的父亲……” 于是,在学习爆破的同时,王耀南又学会了开凿地道。 不仅如此,天天跟着父辈从事高强度体力劳动的王耀南,还练就了一身耐力。 等一切就绪后,天降大任了。 1921年,安源煤矿的历史时刻到了。 这个“秋收起义”的指挥中心,同时也改变了王耀南的人生路线。 在安源儿童团成立之后,王耀南毫不犹豫便报了名。 又过了几年之后,由于他的个人优点过于突出,老总便任命他去组建工兵连。 从那时开始,王耀南这个名字便与我军的工兵发展史,密不可分了。 众所周知,工兵在军队系统的地位,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危险系数,都是排在头一份的。 其艰巨程度一点不亚于一线作战部队。 更别说,是毫无经验可谈的工兵创始连了。 但,王耀南就像是上天派给我军的一位及时雨。 由他带出来的工兵连,可畏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就地取材、实施爆破…… 之后由于屡建功勋,王耀南还荣获了一枚,可以终身免除死刑的“二等红星奖章”。 但又由于嘴上藏不住话,一连遭遇了八升八降。 即便如此,他也没同意接收一帮儿童团的成员,进工兵连。 在对特派员说了一句“我不会拿孩子们去当炮灰”的话后,直接令自己官至炊事班班长。 之后,抗美援朝开战后。 因我军的伤亡人数过于惨烈,早已经退居二线的“工兵之王”王耀南,又紧急召回。 王耀南到了地头一巡视,发现咱们军队的阵地实在太好认了。 哪个山光秃秃的,哪个就是咱们的。 一平方的阵地上就能捡出200多块弹片。 在这种火力覆盖下,志愿军的阵地基本就是寸草不生了。 石头都成粉了! 事不宜迟,王耀南赶紧摆开了工事、铺开了阵眼。 于是,后世全世界各军队争相学习的坑道防御战术体系,就这样诞生了。 “其实,坑道战术早在朝鲜战役之前就出现了,” 石厂长在谢晋端起茶杯的时候,稍稍做了点补充:“只不过被王耀南做了不少升级创新。” 江山点了点头:“想必这法子,也是被老美的重炮给逼出来的。” “那场仗实在是太惨烈了,”谢晋表示同意: “虽然坑道战也有它的缺点,却非常显著的降低了志愿军的伤亡人数。” “我听说等到朝鲜战场停战的时候,”江山:“整个三八线的山体都已经基本被掏空了。” “这就是王耀南厉害的地方,”谢晋佩服啊:“据说,百团大战也是他建议的。” “在那时有这么一句话,”石厂长道: “抗美援朝的战场上有两位‘无枪之王’。 其中一个‘王’,就是以一己之力,使志愿军防御增强百倍的王耀南。” …… 译制片的厂长办公室里,坐在椅子上的胡啸,默默瞧着正在打电话的江山。 “对对,巴掌那么大的就差不多了,”江山抓着电话道: “材质嘛……就用纸的吧,厚一点的纸,这样做出来的五星红旗才能展的开。 多少面?我说了您不会骂我吧?” 那一头的轻工局办公室里,许沐春把眼一瞪:“赶紧报个数?” …… 燕京,旅游局的办公室里。 抓着电话的卢旭章说什么,旁边的同志就赶紧记什么。 “山东军区文工团的隋鸿祺、济南前卫话剧团的白大钧……” 大马金刀坐着的卢旭章,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以嘛小江,都学会给我布置任务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金陵大点兵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瞧把你给吓的,” 旅游局的办公室里,卢旭章抓着电话笑道:“继续说,还有谁?” 电话的那一头,江山的胆儿渐渐肥了:“您如果方便的话,再帮我们联系几位同志……” “杨洪基、郭兰英,” 卢旭章隔空点了点秘书的记录本:“李双江、蒋大为……” 又听了几句后,卢旭章决定: “你们浦江究竟要办一场什么样的联欢会呀,我干脆帮你把李谷壹也联系上得了。” “谷壹是我姐,”江山第一个联系的就是李谷壹和谷建芬:“她已经答应上我们这来了。” 来,就是唱《乡恋》的! “可以嘛小江,”卢旭章没想到江山还有这门亲戚: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去现场看看了!” “您要过来?”江山:“那可真是蓬荜生辉了。”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卢旭章:“跟我要了这么多人,也没见你提一句我的名字。” “我这不是没这胆嘛,”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相比李部、江山倒一点也不怵卢局: “您过来正好,我们市的青年话剧团,正在上演一部以您为原型的话剧,到时我陪您一块过去看。” 与此同时,珠影厂拍摄的同名电影《与魔鬼打交道的人》,也即将上映。 … 这一会译制厂的厂长室里,听见江山说这话的胡啸、古铮铮同时一惊。 “小江,刚才和你通电话的人就是……那一位?” 江山对胡啸点了点头:“厉害吧?” “咱们小江是越来越出息了,”古铮铮靠在沙发上笑道: “如今都不用咱们出面,就已经把事情搞定了。” “瞧您说的,” 江山把话筒递了递:“最关键的一个电话,还得是您来。” 几分钟后。 燕京电视台的周也明,拎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喂~” “是我,古铮铮。” “今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呀?”周也明一听对方的名号,便是一脸微笑。 “还能为什么,”古铮铮:“肯定是来请你帮忙来了。” “……”细细听了几句后,周也明就奇了怪了: “《好山好水好风光》?你要这部纪录片干吗?” 一场《好山好水好风光》的纪录片征集大赛,为央视提供了不少素材。 在江山采集走一部《崂山矿泉水》的水源广告后。 央视也干脆编辑汇总了一部《好山好水好风光》的风光片。 “我们台今年要办一场春节联欢会,” 古铮铮知道根本瞒不住:“想跟伱们台借这部风光片给撑撑门面。” 听到对方说这话,周也明还挺开心的:“没问题,我一会就安排人给你寄去。” 古铮铮:“那我就先谢谢周台了!” “古台客气了,”周也明好奇道: “顺便打听一下,你们台的这场联欢会,还是和去年一样走茶话会的形式吗?” 去年年三十,浦江电视台便和电影厂办了一场茶话会。 一圈沙发加一台钢琴,点到谁的名,谁就上中间唱首歌。 瞧着有点像学校班级联欢会的模样。 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具体什么形式还没最后定,”古铮铮反问道: “不过肯定是比不了你们了。我听说,你们台这次带了不少演员去广——东吧?” “那边的意思是想好好突破一下,”周也明:“正好,我们也跟过去学习学习。” 在8、90年代,广——东台的节目一直吊打内地的大多数电视台。 诸如《霍元甲》、《排球女将》、《血疑》、《蓝精灵》、《花仙子》、《龙珠》等剧集,也都是广一东台率先引进的。 “那你们可真得好好突破,”古铮铮笑道:“到时候也让我们开开眼!” … 一通电话撂下后,古铮铮环顾四周:“同志们,形势比想象中的还要严峻呀。” “怎么,”江山:“周台不愿意借片子?” “那倒不是,” 古铮铮有种预感:“总之,广——东台这次的联欢会,肯定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我还当是什么事呢,”胡啸呵笑了一下: “行了,你这不也正憋着坏嘛……怎么?只需你铆足了劲干,还不许人家进步了?” “就是,”江山和张路窝在一块笑:“古台,你是不是怕被人比下去啊?” “行行行,你们都无私,” 古铮铮豁出去了:“就我一人爱表现行了吧? 你们也不好好想想,全国拢共就两台春节联欢会,群众们能不把咱们搁一块比嘛?” “……”胡啸想了想:“好像……是不能输的太难看。” “输?” 张路和江山共了多少事了:“有江山在,我们怎么可能输?” “也不能掉以轻心呀,” 老同志一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古铮铮心说这次幸亏是江山回来了: “总之……总之咱们先干起来吧……” “对对,”胡啸:“说起来也没几个月了。” 话音刚落,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趁着空刚点上烟的几個人,眼瞧着胡啸的脸色就不对了。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张路的胳膊捣了捣江山。 江山皱着眉瞧着胡啸:“看着是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古铮铮望着胡啸按在电话机上的手:“出什么事了?” 胡啸默默叹了声气后道:“赵丹……走了。” 古铮铮的手一抖,烟灰瞬间滑落。 江山和张路同时一怔。 “哪个赵丹呀?” “下午我们在会议室聊的那位?” “除了他,”胡啸:“我还能认识哪位赵丹。” “刚刚的电话是谁打的?”古铮铮问道。 “孙道临,”胡啸顿了一会: “他说,赵丹临终前把乔木同志给请去了。 然后,在留下了一句‘管得太具体,文艺没希望’之后便去了。” 1980年10月10日,以一部《马路天使》红遍大江南北的首代影帝赵丹,在燕京落幕。 “这会大家没什么事吧?” 胡啸忽然提议:“都陪我去看看老孙吧。” 先前在电话里,胡啸听着就不大对劲。 这会仔细一想,还是决定去孙道临家走一趟。 在座的几位一听,二话没说跟着就去了。 没曾想,浩浩荡荡的四个人刚走到孙道临家楼下,竟看见孙道临从楼道里出来了。 两拨人同时一愣, 孙道临:“你们怎么来了?” “还能来干嘛,”胡啸:“来看你呗!” “你们几个刚刚在一块?” “昂!” “那正好,都别上楼了,”孙道临抬手一指:“陪我去街对面坐会吧。” “街对面?” 胡啸、古铮铮、江山、张路,一块转头看向了对面的一排小楼。 武康路这条街住的名人大家可不少。 但胡啸还是一下就猜了出来:“你要去巴金家?咱们这么多人合适吗?” 一部《致敬:永不消逝的电波》拍完后,孙道临与江山、张路也已经打成一片了。 “你又不是没去过,”孙道临在前面领路: “走吧,大家坐在一块好好聊会儿, 老赵临走前,还在为我们的文艺事业争取宽大呢。 我们怎么也不能干坐着吧。” “对,”胡啸跟上了他的脚步:“必须做点什么。” 古铮铮一听,心说正好。 下一秒赶紧给江山使了个眼神。 心领神会的江山,立马上前两步:“孙老师,您最近有空吗……” ……… 当,江山的得利卡“咣当”一声关上车门后。 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小哥~” 路边,身穿一件淡黄色毛线开衫的江川,使劲对江山招着手。 “你怎么回来了?” 借着路边的灯光,江山打量着小妹身边的几位年轻人。 “我回自己家还要理由呀,”江川笑的甜甜的: “小哥,他们都我们班的同学,这是丁嘉丽、他叫刘威、旁边那位是林晓杰、张秋歌。” “你好哥。” “大哥你好。” “打扰了,哥。” 江山顺着一瞧,原来小川就是和他们在一届。 “既然都是同学,那就赶紧进屋吧!” 此时的江山基本可以断定,自家小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一届的当家花旦了。 “小哥,” 江川上来就挎住江山的胳膊:“一会我们上你屋里看录像行吗?” “看什么?”江山:“你们一戏剧学院还缺这玩意?” “我们学校又没有《超人》这部电影。” 走半道上的几个人,都看着江山点了点头。 眼里竟是藏不住的期待。 1978年12月,第一部《超人》上映了。 之后没多久,全球轰动。 但它和《星球大战》一样,都没在第一时间进入我国。 这次从日——本出差回来,江山便带了盘《超人》录像带。 给全家人兴奋的,连李叔都看了两三遍。 “上次我看完后回学校一说,他们都好奇的不行,”江川: “正好趁着明天星期天,我就请大家都上家里来玩玩了。” “那一会我把电视机搬你屋里去,”江山边走边道:“让你们好好看个够!” 几个同学一听,眼神刷的一下都亮了。 “哥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刘威瞧着就比其他几位老练:“我们自己动手搬。” ……… 没过多久,隔壁江川的小屋里便热闹了起来。 另一边,坐在写字台旁的江山,正抱着胳膊瞧着窗台上的狸花猫。 下一秒,二哥江河推着自行车回来了。 “老三,” 一进院,江河直接就走到了江山的窗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嫂子这回真怀上双胞胎了。” “还真是双胞胎呀?” 瞧着一脸兴奋的江河,江山也感觉特开心:“厉害了二哥。” “那是,”江河满眼的自豪:“只是要辛苦晓晓了。” “哎呦哎呦,”江山啧啧啧的摇了摇头:“行了行了,赶紧回你的屋去吧。” 看着二哥兴冲冲的背影,江山忽然冒出了一丁点儿羡慕。 还没仔细觉出味呢,桌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我跟你说小江,” 对面一听就知道是他: “你下午在电话里说的事,我仔细想了一下。 与其让总政空政的同志列队,倒不如直接去拍……” “阅兵?” 听着电话里卢旭章的声音,江山直接就愣住了:“我当然愿意了,不过这样能行吗?” “我都已经帮你打听过了,” 卢旭章一出手,全是大家伙: “早在上个月接到通知后,南一京那边的几个军营便已经练上了……” “好、好、太好了,” 江山跟着电话不断点头:“您可真是我的亲局长……” 1981年,迫于国际形势,我国很少见的办了两场大阅兵。 其中一场,便是“金陵大点兵”。 这场鲜为人知的大阅兵,当时接到的命令只有简简单单的八个字: 杀气腾腾、威震四海! ……… 都说1980年难,1981年更是难上加难。 自新中国建立之初,我国就有每逢特殊时日、或特殊国际形势,举行阅兵的传统。 而定于1981年的两场阅兵,同样有着特殊的原因。 改开的头两年,国内外的形势都很严峻。 在经济和政策刚经过调整的同时,对越自卫反击战也刚结束没多久。 刚缓过劲来的全国军民,急需一场大型活动的提振士气民心。 而与此同时的北边,一场史上罕见的大阅兵,也正在积极演练中。 与此同时,还曝出了将要举行华约联合大军演的消息。 就这样,“金陵大点兵”的决定应时而生。 于是,建国后唯一一场在金陵举行的大阅兵,来了! 这场阅兵,其实就是一场为华北大军演,打前阵的急先锋。 ……… 挂上电话后,满眼兴奋的江山一把拎起了窗台上的猫。 “金陵大点兵,这还真是个意外之喜。” 不过按照卢局的意思,江山只能扛着摄影机跑去军营,蹭一蹭正在踢正步的方阵。 盘算了几分钟后,江山把手上的猫一丢,翻开了桌上的笔记本。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又拿起了电话。 “你再说一遍?” 电话那头的古铮铮,一脸的不可置信:“阅……阅兵?” 国庆游行他倒是拍过几次,但这:“小江啊,你没搞错吧?” “刚刚才接到的通知,” 江山刷刷的在纸上忙着:“听着带劲吧?” “带劲,” 古铮铮重重点头:“实在是太带劲了!” 请假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日不用抢盐,但还是要向各位看官大人们请一天假!(不敢欺瞒衣食父母,就是想单纯的去尝尝酱香咖啡是个啥味!)《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三十四章 共和国长子的业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东方都市报社的总编室里,一场少数人的小会开的有声有色。 看着铺了一桌的女演员照片,各位男同志都是一副严肃而知性的表情。 “先不要管封面了,” 抱着一杯茶的江海,暂时也拿不定主意: “还是先把12个月的女演员照片给挑出来吧。” “这还不好选么,” 新闻部的荣斌早就瞧好了:“刘小庆、陈冲、张瑜。” 嘴上说着话,手里还不忘把照片给挑出来。 这一弄,办公室里几位全都兴奋了。 排版编辑宁花:“怎么能没有潘红呢?” 副刊部的潘文升:“朱琳同志也很优秀。” “还有龚雪。”江海终于说出了一个。 1980年10月,东方都市报社的同志,为了丰富人民的业余生活,开阔群众的艺术视野。 虽说只抖抖霍霍的印了两万多本,但已经是一次很了不起的突破了。 到了两年后的今天,《东方都市报》的总编江海也决定豁出去一回。 印它个十万本! 其实挂历这玩意,一直就没退出过年代舞台。 只不过纯明星的挂历,目前还没在市面上出现过。 按照历史的轨迹,等到了1982年底。 会有一位浙省美术出版社的摄影师,抱着照相机跑去北影厂的女演员方舒家里串门。 当时的方舒,早已凭一部《瞧着一家子》的电影火遍了大江南北。 而这位摄影师,就是冲着这鼓劲去的。 之后在一块红绸被面的背景前,方舒的一张半身照,成了之后一本明星挂历中最端正的一张。 等到了第二年的一天,中影厂的几位同志和这位编辑坐在一块一聊。 发现每个人手里都有几张知名女演员的照片。 于是,一本名为“影中人”的明星挂历,就这样面市了。 在燕京的猪肉还在卖一块五一斤的时候,这本挂历就卖出了10块钱一本的高价。 但即便是这样,印了22万本的挂历还是在瞬间就没了。 很快,这件事被体育总局的同志知道了。 当即就在第二年,也就是1984年推出了一本体操队的女队员比赛集锦。 先不说那一水游泳衣模样的表演服,如何震惊四野。 就那一行“珍珠奶糖厂”联合印制的广告词,也不是其它部门能有的胆量。 打那之后,以明星美女、汽车家装、风景名胜、人体艺术为主题的挂历,便开始百花齐放了。 别说是個人买卖,就连企业单位都拿这玩意当福利发。 而最开始印发“明星挂历”的浙省美术出版社,就是依靠高密度出版发行“明星挂历”。 不但给自己家砌了一栋高楼,还在省出版局集资盖楼的时候,捐出了二百万。 也就在同一时期,周迅等一大帮艺校女学生,开始依靠10块钱一张的挂历照片,走进了艺术人生。 杭一州武林路一间不足15平的小平房。 成了何赛非、将勤勤、陈虹、何晴、陶惠敏……经常出入拍挂历照的地方。 等到了1991年,导演谢铁骊就是在一本挂历上,挑中了周迅出演电影《古墓荒芜》。 而正在为《青青河边草》选角的琼瑶,也看中了挂历封面上温柔似水的何晴。 不过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挂历”这种耀眼的年货,开始从抢手变成了抢客。 于是,以市场经济挂钩的挂历画面,便逐渐奔放了起来。 别说是穿的省的港台女明星,就连什么都不穿的金发大美妞,也是随处可见。 家家户户大门一推,你要是能在墙上瞧见一本穿三点的,都算是进了一保守派门户。 出版局眼瞧着越来越离谱了。 便在1996年紧急出台了“反腐扫黄”、“比基尼挂历仅限于体育赛事活动”的相关规定。 结果,一场后世难以想象的全解放挂历文化,才开始悄然消失。 …… “同志们,” 就在办公室正选的热火朝天时,“明星挂历”的发起人江山,捧着一叠照片兴奋的走了进来: “瞧瞧,我又给大家找了不少照片。” “快给我看看。” “这还都是剧照嘛。” “张瑜的这张能给我吗?” “照片太多了也不好,”江海的眼都看花了:“我们都挑花眼了。” “都定下谁了?”江山进门就给自己倒水:“选好了没有?” “你来看看,” “一张照片看着太单薄了,”江山又在照片堆里扒拉了起来: “咱们最好在每张主页的边上,再拼两三个圆形小张。” “这个提议不错,”蔡主编认为:“毕竟要看整整一个月嘛!” “小张的照片,干脆就用她们的剧照。”江海也伸手挑了起来。 荣斌提醒道:“关键先得定人数。” “这张,”蔡主编又挑出一位:“沈丹萍。” “还有她,斯琴高娃。” 江山:“多少个了?” “9个了!” 《东方都市报》这次的挂历主题叫《80年代的新一辈》,岁数大的还真不能上。 “那就干脆再加几位男演员,” 江山觉得也该给女同志们送点福利:“来个陈佩丝。” 宁花立马道:“再来个唐国强。” “对了,”荣斌:“还有《庐山恋》的郭凯敏。” 这哥们最近比唐国强都火。 在和张瑜拍了部爆火的《庐山恋》之前,还和龚雪演了一部《好事多磨》。 “行了,正好够12张了,” 江海对着老三挥了挥手:“江科长,一会麻烦你再去找几张男演员的照片吧!” 终于,《东方都市报》的明星挂历,就这样诞生了。 …… 燕京城,钓鱼台国宾馆。 李部、卢旭章和一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坐到了一块。 “怎么样啊,世平,” 卢旭章瞧着从香江回来的庄世平,笑道:“今天这道点心,你没吃过吧?” 看着桌上的一大盘“荷塘月色”,庄世平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嘴了: “真是吃的呀?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盆景呢!” 哈哈哈一阵笑声过后,几位老同志同时举起了筷子。 自打江山来这走了一遭后,“八仙过海”、“荷塘月色”等菜式,便被加入了国宾馆的菜单。 “我这次回燕京,” “是嘛,”李部的筷子一停:“这是件好事呀!” …… 1979年改革初期,中国银行便在卢森堡开了一家新中国成立后的首家海外分行。 随后,日一本的输出入银行,进入燕京设立了第一家外资银行办事处。 到了1980年,东京银行又陆续在燕京、浦江、广一州、设立了办事处。 “据我了解,”李部这会放下了筷子:“日——本的兴业银行,已经被获准入境了开办银行了。” “你们……”李部:“想好在哪落脚了吗?” “我的意思嘛……”庄世平缓缓道:“还是想在深一圳落户。” “……”稍稍顿了几秒后,李部点了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呀……” 世人皆知香江的南洋商业银行创始人是庄世平。 却不知这家银行最初却是香江的联合行出资拿到的牌照。 杨廉安,红色商业战线的潜伏者,也是博古同志的亲弟弟。 这位当初以两根金条打天下的香江“联合行”创办人,有着和卢旭章极其相似的经历。 他俩一个内地、一个港澳,都在为前方战线输送钱粮。 不同的是,拥有经商天赋、但并不喜欢做买卖的卢旭章,在新中国成立后,便把自己手里的广大华行一并交给了杨廉安。 于是,杨廉安把手里的香江“联合行”、与广大华行一合,便合成了一家奔着世界500强就去的共和国长子——华润集团。 对于开办银行这份买卖,组织上就一直没撒过手。 抗日战争时期,就在延安开办过银行。 那会儿,老百姓都管它叫窑洞银行。 别看名字叫的不开阔,但窑洞银行可是一家发行过货币的银行。 《亮剑》中李云龙担心当地老百姓不认的那张“边区券”,就是窑洞银行发行的货币。 等到了1949年解放后,因为国家还没有一家外币银行。 联合行在香江的所有贸易活动,都要依赖汇丰、渣打。 于是,联合行的董事长杨廉安,便向组织申请开办一家海外银行。 一方面利于吸引海外华侨的侨汇,另一方面利于海外的企业与国内的资金流通。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联合行给自己换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华润”。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香江南洋商业银行的实际运作人,就交给了看似与华润毫无瓜葛的爱国商人庄世平。 1949年12月14日,香江的南洋商业银行正式开业。 打那天开始,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就一直飘扬在银行的大楼上空了。 杨廉安万万也没想到,他这一托付,竟让庄世平为之献出了一生。 钓鱼台里的一间小餐厅,隐映在园林之间。 这一晚,为了给远道而来的庄先生接风,李部和卢旭章都来了。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东京银行一步呀,” 庄世平感觉实在是太遗憾了:“不然,我们就是第一家外资入境银行了。” “这早点晚点有什么关系,” 卢旭章给老友斟了一杯酒:“你们能第一个落户深一圳,才是最重要的。” “这倒也是!” “我听说最近几年,”李部笑道:“南洋商业银行发展的很猛呀,什么新加坡、马来、日一本、印尼都开了分行了?” “还得继续扩充下去,与日——本的东京银行相比,我们的业务还不及他们的十分之一,” 庄世平和二位碰了一杯道: “在宣传推广方面,东京银行一直都是行业的佼佼者。” 李部:“哦?” 卢旭章:“是嘛?” “伱们要是看过他们家的那部广告,就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了。” “什么样的广告?”李部如今对广告特感兴趣。 “你俩都知道自动取款机吧,”庄世平笑道: “那部广告居然把自动取款机,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的爸爸,连我这个岁数都给瞧感动了。 据说,东京银行就是以这部广告,打败了住友银行。” 听到这,李部总觉的在哪里听过这部广告。 不但要在日--本播放,还要拿去其它几个国家一块放,估计这次又得花上不少钱了。” “等等,” 李部忽然一抬手:“花重金?你这重金说的是多少?” “东京银行的那部广告,你知道是哪家公司做的吗?”这一会,了解实情的卢旭章开口了。 “怎么?”庄世平忽然就觉得气氛不对了:“你知道?” “在日--本东京,有一家名为大地的广告公司……” 早在刚与江山接触上那会儿,江山的那点海外经历便已经被旅游局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而这家公司的广告设计师,就是咱们国内最厉害的广告策划师——江山同志!” 卢局一向喜欢往大了说。 “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 这一会,李部也悟了:“老庄,你现在听懂了吗?”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天下谁人不通共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夜已深,1980年的钓鱼台国宾馆内,不少张谈判桌仍没有散席的迹象。 各大部门都有任务要上马,生产线要引进。 不过,这一会的李部和卢旭章,已经并肩走出了餐厅。 “你刚刚要是不提,我都忘了这茬了。”李部边走边说。 “你是不知道,”卢旭章回想从前: “当初他们说文化部找了一位小伙子上故宫拍广告,我就命人把那小子的广告全给搜罗了过来。” “你跟我当初一样,”李部:“不过我倒是没见过那部银行广告。” “我也没见过,”卢旭章: “只听说是一部打败了日一本住友银行的广告,就这一句备注,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 “那你接下来怎么说?” 李部忽然停住了脚步:“真要为这事上浦江一趟?” “肯定得去呀,没听见他们刚刚怎么说的嘛?一笔重金!” 卢旭章刚想说什么,忽然: “你说你也是,就让我好好待在旅游局多好,非把我要过去。” “得了吧,”李强大手一挥: “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就你旅游局的那滩事,也不比我这清闲多少。” 虽说卢旭章如今还是旅游局的领导,但他即将于明年回归自己曾待过的外贸部大本营。 说起来,历史的轨迹还真是玄妙。 在卢旭章于建国后,把“广大华行”交给杨廉安时。 怎么也没想到,整个“华润集团”会于1952年划入外贸部的旗下。 更没有想到等到了明年,自己还要去领导这个部门。 “也罢,” 一条长廊的灯光下,卢旭章正在为六边形的老大哥点烟:“纺织工业部的老钱,你还记得吧?” “老钱?” 双手一拢,着了根烟的李部凝神一想:“钱之光?” 钱之光,当今纺织工业部的二把手,曾经香江华润集团的一把手。 “浦江石化已经在今年正式交付生产了,”卢旭章缓缓吐了口烟:“那可是老钱的心血啊。” “辽化不也是他搞的嘛,”李部顺着话题一想:“好像也说是今年开始投入生产了。” “何止是辽化,”卢旭章在手掌上点了点:“川维也是他负责筹建的, 这不,他刚在那边检查考核结束,下一站正在往浦江赶。 刚刚,不是说庄世平好久没见老钱甚是想念嘛。 正好,我就干脆陪他去浦江走一遭,顺便也去和当地的同志,谈一谈浦江地下人防改建宾馆的可能性。” 此时,李部的脚步已经重新向前:“说起来,老钱也是快80的人了吧?” “今年正好80!” “不容易啊,他比我还大几岁呢。” “伱这次不跟过去看看,”卢旭章:“最近,部里不少人都上浦江石化参观过了。” “我这次就不凑这热闹了,”李部: “见到老钱后记得带我问声好,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对了,还有小江, 也别忘了替我表扬他一句,就说……日——本的崂山矿泉水广告效果不错,李部表示非常满意。” “这小子看来是又立功了,” 卢旭章一想到江山,就笑的眉眼慈祥: “说起来也是巧了,前几天他还给我开了张任务单子。正好,我马上也给他下个任务去。” “这小子是越来越虎了,都敢给你下任务了。” “哈哈哈……” …… 太阳当空照,梧桐沙沙笑。 今天的南一京坦克营,捯饬的跟过年一样热闹。 不但间间营房都贴上了大红春联,战士们的精神也瞧着格外抖擞。 不过此时的,江山、张路、蒋壮壮、丁铃铃……正在营地的训练场上各就各位、严阵以待。 等拿着大喇叭的江山,大声喊出“开始”两字后。 军营里绑在柱子上的六支大喇叭,立刻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音乐。 下一秒,训练场上的12辆坦克同时掀开了舱盖,12位快速挺出舱门的装甲兵,齐声高唱: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打败了日本狗强盗,消灭了蒋匪军,” 顺着摄影机的一路推进,12位面对镜头的装甲兵“刷”的一下敬起了军礼。 镜头一转,江山、张路一行又来到了军营。 和之前的排练一样,在音乐响起的同时,手拿大红福字、春联的战士们,三五成群的从营房里探出了脑袋。 “我是一個兵,爱国爱人民,” “革命战争考验了我,立场更坚定!” 炊事班的厨房里,手拿大勺的王洁实,领着一帮笑呵呵的炊事员,边忙活边唱: “嘿嘿嘿,枪杆握得紧,眼睛看得清……” “谁敢发动战争,坚决把他消灭净!” 挂上大红灯笼的部队食堂,一桌桌战士集体来了一曲餐前大合唱: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这一会只要仔细一瞧,就不难发现在一桌桌战士当中,还站着身着军装的王洁实、吴国松、李双江、阎维文。 “咪嗦拉咪嗦,拉嗦咪哆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最后一句歌词唱完后,完美收工的江山、张路……哗啦啦的为全体官兵战士们鼓起了掌。 之后,还当真和战士们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 几天下来,江山的拍摄团队,带领多位歌唱演员,在南一京的各个军营里来回穿梭。 南空、高炮团、坦克师……一听说电视台要来拍摄军民联欢大会了,都特积极的给予配合。 在江山的请求下,各军营方阵的官兵,取消敬礼取消正步,全员以跑步姿势进入训练场。 虽说只是分开拍摄,但当张路坐回浦江电视台的剪辑室里时,还是被江山的一手拼接给镇住了。 “瞧着真不错呀,” 张路惊讶的盯着显示器:“给你这么一弄,还真有点部队集结准备上阵干仗的感觉了。” “什么叫给我一弄?人解放军本来就在时刻准备着!” 穿来已有两年了,如今的江山早已经习惯这些手动剪辑的操作。 “江山,这次去军营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想去参军呗!” “你有这想法了?” “那当然!” 说句实话,只要在军营里走上两圈,是个男人都会冒出这想法。 “就我俩这样式的,参军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江山说句心里话:“不过等以后有机会,咱们倒可以上前线去拍摄实地战况去。 知道那部《英雄儿女》的电影吧? 那就是抗美援朝时,巴金老先生在朝鲜战场上随军采访一个多月,得到的素材。” “那咱们到时候也去,”张路是真想去啊:“就是不知道以后有没有这机会了。” “先别想那么多了,” 江山的手眼麻溜的合作着:“还是赶紧准备下一组镜头吧。” …… 金秋十月的尾巴,风吹着梧桐哗啦啦的响。 坐在轻工局里的江山,里穿白衬衫、外穿苍青色毛线背心。 端的就是一幅80年代知识青年的模样。 对外贸易办公室的会客厅里,一圈浅蓝色的布艺沙发,外加几张暗红漆的茶几。 半个小时前,卢旭章、庄世平、钱之光在参观了浦江石化的厂区后,直接就奔这来了。 早已经接到通知的许沐春,还特意在会客厅里布置了十来盆鲜花。 一番客客气气的开场白后,几位大人物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江山同志的身上。 渐渐地,卢旭章的叙述开始令江山听出了些许苗头。 “1947年11月,一艘悬挂苏联国旗的货轮,从朝鲜的港口出发, 在国民党飞机军舰的监视下一路南下,开往了目的地香江。 这艘船当时装了好些名贵的药材、皮草、黄金,和3000多吨的土豆。 在抵达维多利亚港后,船上的货物被迅速搬进了一家名为联合行的仓库。 有了这批黄金压阵,联合行这家公司很快就打开了国际贸易市场。 在接下来的几年,欧美的商人几乎挤爆了这家香江的小公司,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什么原因?”江山知道也说不知道。 “1938年那会,正准备投降日一本的汪精卫,还寻思建立什么狗屁不如的伪政权,” 往事重提,年近70的卢旭章,依然眼含锐光: “而咱们的八路军、新四军,却毅然挺进了沦陷区,开辟敌后战场。 那时候的日军,拥有先进的武器、充足的后勤。 而咱们的根据地,却只有贫穷的农村。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能给咱们造。 但像药品医疗器械这玩意,就很难从敌人那边缴获了。 伤员们用的纱布,都得反复清洗反复使用。 因为缺乏药品,很多受了伤的战士在感染后牺牲。 光靠坚强的意志,是肯定打不赢这场战争的。 于是,周公把目光投向了千里之外的香江。 那么究竟派谁去才合适呢?” 这一会,会客厅里的几位老同志,抿嘴笑着听由卢旭章给一位小同志讲故事。 “就在这时,陈云同志想到了一个人。 当年,为了在浦江开办一间用来掩护地下组织的交通站。 他交给一位名为杨廉安的同志二根金条。 原本的命令只是开一家米铺,没曾想这位同志居然把米铺开的生意兴隆。 短时间内,居然还发展了八家米行分店。 眼瞧着送回的金条越来越多,无心插柳的陈云便牢牢记住了这位柳成荫。 于是,杨廉安便成了派驻香江的最佳人选。 很快,一家名为联合行的公司,正式在香江挂牌成立了……” 当时公司员工,连杨廉安在内也不过两位。 公开的业务是经营南北货。 实际却是采购根据地急需的药品、发电机、通讯器材、汽车配件等物资。 买卖容易,但如何把这些物资越过重重封锁送到延安,才是“联合行”最重要的关键。 因为,那会公司刚一开张,广一州就沦陷了。 香江与内地最重要的交通线被彻底切断。 杨廉安只能把目光,投向了隔壁的越一南。 物资走海路到越一南,然后从南宁途径贵阳、四川,翻越秦岭到关中。 在乡间的黄土路上,继续向北。 1939年9月,十辆大卡车开进了延安。 除了衣物,还有二十多箱当时最先进的X光机、显微镜、电台和发电机。 但是就在首批卡车还在路上时,日军的轰炸机就摧毁了海防港。 “联合行”的杨廉安,只能再次转换跑道。 从缅甸仰光重新启程,经过著名的九曲18弯的滇缅公路,到达昆明。 这条令当年中国大量侨胞放弃一切、蜂拥回归,与祖国人民合力修筑的生命通道。 绵延1147公里,穿越六条大江三座大山。 在日军的持续轰炸下,维护公路的三千多名工人,有三分之一永远留在了异国的土地上。 就这样,无论有多艰难,香江的联合行一直都在想方设法,为大后方的前线输送重要的战备物资。 直到香江沦陷。 “时间来到1946年,抗日战争胜利后,” 喝了口茶的卢旭章,继续道: “发动了内战的老蒋,获得米国五十亿美元的支持。 而在香江沦陷后,回到延安大后方的杨廉安,也当即被重新派回香江。 这一次,周公又钦点了一员大将……” 说到这,屋子里除了江山,几位老同志都把目光投向了纺织部的钱之光。 “大将倒是谈不上,”钱老在这会笑了:“不过我这名字还是挺吉利的。” 卢旭章当即就点头笑道:“我们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别说,钱之光还真是出门即告捷。 在奉命出发后,从烟台坐船去香江。 之后眼见南下的航道,已经被国民党的炮舰封锁。 被迫改道的钱之光,只能北上去当时苏联控制下的大连想办法。 这个意外之举,却让他找到了一条连接东北和香江的海上贸易路线。 于是,东北解放区的各类产品,之后便先在哈尔滨集中通过火车运到朝鲜。 再装上挂着苏联国旗的苏联货轮,清洗掉货物上的解放军印记,成了合法的外贸商品。 在国民党海空军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驶向了两千里之外的香江……” 就这样,东北解放区的优质农产品、原材料,完美打开了国际市场。 换回了军工原料、药品,再由群众们的小轮车送到前线。 所以说,淮海战役的独轮车后面,不光有大连的炮弹,还有联合行的大轮船。 二战期间,米国惟恐不够用海量生产屯在仓库堆积如山、急于出手的剩余军资、盘尼西林。 也经过国际倒爷“联合行”,神奇的送进了解放军的医院。 “天下何人不通共?” 钱之光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也就是老蒋不知道罢了。” “我听说,当时你们华润账面上的资金,都能把铜锣湾给买下来呢?”庄世平在这会也开口了。 “铜锣湾算什么,”钱老摆了摆手: “光是49年浦江的那场贸易战,我们就送回了足以支撑5场淮海战役的物资。 同时还在10天内送去了相当于当年全国一半产量的面纱和棉布。” 据江山了解,光是1950年那会制定的解放台弯作战方案中。 “华润”就制定过从英一国买两艘七千吨级的二手巡洋舰,一南一北配合锁住台弯海峡的计划。 可惜这一切随着朝鲜战争的爆发,被迫中止。 “小江,” 就在江山听得入迷的时候,卢旭章话锋一转:“知道今天为什么把你叫来吗?” 双手搁在腿上,老实坐好的江山,忍不住笑了。 叫他过来还能为什么? “您……不会是想让我给华润集团做广告吧?” “当然不是,” 卢旭章就知道这小子会这么说: “来,让我来重新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奥门南通银行、南洋商业银行的董事长,庄世平先生。” 第四百三十六章 越久越吃香的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17年,中国银行在香江开设了分行。 头一任经理,就是著名建筑设计师贝聿铭的父亲贝祖诒。 到了建国后,周公第一时间给中银的驻港机构发布了“保护国家财产,听候接受”的命令。 于是很快,香江华润的办公地点,便一道搬进了悬挂着“中国万岁”标语的中银香江分行大楼。 1979年,自打针对改革开放的50号文件出台后。 香江华润的气氛便立马紧张起来。 等到了1980年的10月下旬,华润公司的会议室里,几乎每晚都是一片灯火通明。 内地发去的一大堆要求配合协助的文件,忙得他们团团转。 原本独一份的进出口生意,被打散稀释也就罢了。 还得帮着内地培养大批的贸易人才。 光是1980年这年,内地派去华润参加学习的干部,就多达一千多名。 其实这倒没什么,毕竟谁不是一点一点学出来的? 但最让华润头疼的就是,已经把摸索出来的经验全盘托出了,偏偏还是有不听劝的二百五。 就比如,产品运输。 规定了一船只能装200头猪,但内地的个别人才为了节省运费,硬是塞进了400头。 结果猪到了香江后,只剩下了一头幸存者。 不但一分钱没省,还倒赔进去两船猪。 你说这事闹的,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处理那位装猪的干部。 按说,就必须得狠狠整治这不按章办事的玩意! 同样, 就在华润通宵达旦的时候,浦江轻工局的会议室也是一样灯火通明。 这一会,二生有幸能与几位大佬同坐一屋的江山,直感觉上辈子死的是太值了。 庄老就不用说了,江山一进屋就认了出来。 但钱老的到来,他是真没想到呀。 和卢旭章一样,建国后的钱之光便交接了华润的全部业务,返回内地。 从就任纺织工业部领导的那一刻开始,钱老就一直冲在第一线。 先是各个省市纺织工业的振兴工作。 然后为了发展中国的纺织化纤工业,让人民群众早日脱离穿衣难的困境。 这位号称“中国纺织化纤工业开拓者”的领导干部,在周公说完一句“化纤不搞到100万吨,不让你去见马克思”后。 大刀阔斧的一声令下,浦江、天——津、四川、辽宁,每一座大型化工厂的建设工地,都能找到钱之光的宿舍。 一70高龄的小老头,硬是掀起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整整十年,终于让的确良这玩意不再是稀罕物。 也让中国的化工原材料在各个行业遍地开花,直接降低了一大批商品的生产成本…… 结果就这样一位领导干部,直到去世的那一刻也没搬出燕京20来平的胡同房。 连屋子裹着胶带的家具,也都是50年代标有编号的国家统配。 这一会的江山,默默看着钱老。 想想像钱老这样一位在海外见识过花花世界,每天经手大量华润资金的商场大佬。 竟会在第一时间果断回归内地,继续为新中国的四化建设冲锋陷阵。 再想想平时爱占公家便宜的自己,江山决定……决定…… 算了,还是先不要决定了。 所以说,两袖清风、无私奉献这两词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更不要说是像庄世平那样,倾尽一生心血,宁愿让儿子去开出租车,也要为国家捐出2000个亿的爱国实业家了。 “原来你就是卢局一直推荐的那位内地广告设计师?” 庄世平好奇的看着江山:“居然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 “小伙子今年多大了?”钱之光早就在注意屋里这位唯一的年轻人了。 “小江今年25了,” 许沐春这会像個大家长一样:“属猴的。” “噢~”钱之光点了点头:“他们说你很会拍广告?” “还行,”江山有一说一:“主要是平时爱琢磨这事。” 庄世平继续好奇:“你之前都拍过哪些广告呀?” “呦,那可就多了,”江山想了想: “像什么大白兔奶糖、白猫洗衣粉、中华铅笔、统一火柴。” 江山每说一个,许沐春都要点下头。 但坐在那边的庄世平一听,这不都是国内的产品嘛! “没了?不是说……你还帮日--本的东京银行做过广告么?” “您说那个呀,” 江山忽然在这时瞥见了卢旭章鼓励的眼神,于是也就不谦虚了: “我的确是帮东京银行策划过一则广告,当时他们提出的要求是对标日一本的住友银行。” 还真是他啊,庄世平不可置信的打量着江山:“那除了这广告,你在国外还有哪些作品?” “那可就多了,” 江山继续道: “芭黎的欧莱雅、日——本的花王、 早些时候,我还帮东京电视台策划过一部公益广告, 对了,还有最近香江和日--本的麦当劳广告。” 刚听了一半,庄世平和钱之光的表情,就已经越来越惊讶了。 这会再一听这, “你还帮香江做过广告?”庄世平忽的一想:“不会就是那条麦当劳大道吧?” 那可就玩大了! “您说的没错,”江山一秒都没耽搁:“那就是我给设计的。” 滴答滴答滴答…… 会客厅里足足安静了好一会,卢旭章很满意的瞧着庄世平的反应。 “小伙子相当优秀呀,”庄世平看着江山: “东京银行那部打败住友银行的广告,我可一直都看着眼馋,没想到竟是我们国内设计师的作品。” 这两天总是在听庄世平唠叨这事,卢旭章是越来越对这广告感兴趣了。 “小江,”他看着江山道:“庄董说的这支广告究竟是什么样的?伱这能看到吗?” “你别说,”钱之光也在好奇:“我都开始感兴趣了。” “小江,”许沐春赶紧问道:“你这有留存吗?” “广告的成片,浦江还真没有,那是委托日--本的大地公司拍摄制作的,” 江山道:“但我这有广告的小样,大家如果想看的话,我这就回家拿去。” “不用麻烦了,” 卢旭章忽有一意:“这会正好没事,我们干脆直接上你家看去吧。” “啊~” 江山一听这话,直接就愣住了:“上我家?” “怎么?”卢旭章:“作为你的老领导,我还不能去你家瞧瞧了?” “那哪能呀,”江山心说您倒是提前说一声呀:“我热烈欢迎还来不及呢。” “那我们就赶紧出发吧,”庄世平起身道:“正好,我还没见过广告小样是什么样呢。” …… 两辆黑色的浦江牌小轿车,一前一后跟在江山的得利卡身后。 等三辆车顺着边停在安和街边时,来来往往的街坊忍不住都要多看上好几眼。 “留神点台阶,前面过道的自行车注意避着点……” 江山领着几位老干部,一路向前。 等走到家门口时,才嚎了一嗓子,把屋里的家人全给请了出来。 “爸、妈,二哥二嫂,这几位是市……部……”一时间,江山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你们就是江山的爸妈吧,” 卢旭章笑道:“我们都是江山的领导,今天特意过来看看大家。” “哎呦呦,” 根本就用不着介绍,江爸早已经看出来了: “原来是首长们大驾光临,赶紧屋里向坐。” “对对对,”江妈也热情招呼道:“屋里向请。” 见此,江河和吕晓赶紧转身进屋收拾了起来。 “不用麻烦了,” 卢旭章一燕京来的干部,看着比许沐春这当地的领导还要自在: “我们就在小江的屋里坐坐就行。” “小江,哪间是你的房间呀?” 许沐春环顾四周,顾到李若诚的窗口时,还不忘与窗户里的老头点了点头。 “这呢,” 江山向左手边一指:“几位首长里面请。” 都知道不是一般人,江爸和江妈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由着几位老同志走进老三的小屋时,紧张的连茶都忘了泡一壶。 结果还是老二,稳稳当当的拿着一把茶壶,两只暖水瓶送了进去。 这一会,屋里的几位老同志,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江山的小屋。 尤其是许沐春,当他一瞧见屋里的彩电、录像机、沙发、电话机时。 嘴角的微笑,立马就掩不住了。 这可都是他命人给江山置办的办公用品。 “这些,”卢旭章指着贴了满墙的剧照、设计图:“原来都是你的作品?” 居然还有自己最爱看的《新星音乐会》。 “《潜伏》的广播剧你也参与了,” 钱之光看着《潜伏》译制厂的开机照片:“每天中午12点半,我可是一集都没落下。” “《潜伏》这本就是江山这小子写的,” 许沐春和钱老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广播剧都是后来的事了。” “什么?小江同志还会写?” 钱之光惊了,惊了几秒后还不忘拍了拍庄世平的肩膀: “有空话你也去看看这部……特别有意思。” “是嘛,” 直到这会庄世平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遇上了一位内地的有为青年: “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 …… “你们瞧,” 面对已经现出人影的电视屏幕,江山在一旁解释道:“ 这就是当时拿去东京银行,参加竞争的广告小样。” “还要去参加比赛?”庄世平详细问道:“他们不是直接找的你们?” “不是的,” 江山把凳子朝庄老那挪了挪:“当时日——本有好几家广告公司,都送去了广告小样。” “所以说,你当初是把他们全都打败了,才胜出的?” “我的大部分广告,都有类似的经历,这方式在广告界叫做比稿。” 也不知怎的,庄世平这会有一种感觉。 这位小伙子只要一说到广告,立马就沉稳老练了不少。 仔细想想好像也合情合理。 毕竟,就他先前报出来的一串广告作品,听着就够有排面的了。 尤其是里面那条麦当劳大道。 这一会,甭管是见没见过“自动柜员机爸爸”广告的同志,都已经被电视里的画面给吸引住了。 “这?” 这会屋里面坐的,除了江山只有庄世平见过那部东京银行的广告。 但他还是被眼前的广告小样给镇住了。 “这不是刘小庆和陈佩丝嘛!他俩不是在内地很有名吗?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广告小样里?” “小江啊,” 虽然,卢旭章早就在好奇这部广告,但他着实没有想到: “你拍部广告小样,都能把他俩叫来?” 时隔一年,再次看着广告里陈佩丝、刘小庆、江小鱼扮演的一家人。 江山还是感觉特好笑。 “拍这部小样时,他俩正好来我家玩,”江山笑道:“我就干脆把他们都叫上了。” “小江的朋友基本上都是文艺单位的,” 许沐春帮着一块解释:“所以他的不少作品,都能见到这些演员的身影。” 一部触动人心的《自动柜员机爸爸》结束后。 一模一样的剧情,令庄世平彻底服了。 原来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广告,竟是自己人的作品。 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卢旭章和钱之光给打断了。 “还有吗?你这还有其他广告小样吗?” “有的话,赶紧再放一部。” “有,”江山说话就找了起来:“我这别的没有,就广告多。” 话音刚落,他就又翻到了一部。 “这是前不久刚在故宫拍的广告?” “我知道,”卢旭章立马就想到了一个:“是那部紫禁城的美食广告吧?” 当时就因为这部广告,才让他认识了江山。 “不是那个,” 江山蹲在那捣鼓录像机:“是之后为崂山矿泉水拍的广告,不过我这只有小样。” 说话间,电视屏幕再次亮了起来。 这一次,陈佩丝倒是不在上面了。 陈佩丝他爸却穿了身明代的官服,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一会,电视里出现的画面,正好是故宫研究院的一条长廊。 身着各式明代朝服的黄永钰、陈强、朱家溍、刘小庆、江小白、江小鱼, 正嘻嘻哈哈的面对面做着同样的动作,而那一连串活泼动听的《柠檬树》音乐。 更是令庄世平相信,江山绝对是一位与国外流行地带,无缝接轨的广告设计师。 “这广告瞧着还真有意思!” 没见过真章的钱之光、许沐春看得有滋有味。 “那不是陈强嘛,连他都来帮衬你了?” “都是前辈们肯给面子。”江山乐呵呵的看着屏幕里的黄永钰、朱家溍。 直到再次观看,江山才觉出些味儿来。 自己的这些广告小样,才是日后最有意义的作品。 “既然这样的话,”庄世平笑道:“小江先生能不能也给我一个面子。” 前一秒还瞧得乐呵呵的江山,一秒进入工作状态。 “您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 江山心说这回准错不了了:“您是想让我给南洋商业银行,设计一部广告吧?” “如果可以的话,”庄世平缓缓道: “能不能帮我设计一部超越东京银行的广告……” 第437章仍然在审核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相信黎明前应该能解放!《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第437章仍然在审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三十七章 零距离加入改革开放的大金融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月朗星稀,庭园深深。 江山烟雾微醺的房间里,围坐着三位高干和一位银行家。 “日方那边,在咱们这的动静可不小,” 卢旭章边说话边拿起了桌上的一只面包,刚咬下第一口就: “嗯?这面包的口感不错嘛。” “这是我们报社隔壁面包厂的,吃着味道还行吧?” “太行了,居然还是豆沙馅的。” 另外三位一听这话,也赶紧伸手拿了一个。 这大晚上的,来一杯清茶、摆几道点心,还真有了点儿茶话会的意境。 卢旭章:“刚刚我说到哪儿了?” 庄老:“说到日一本的动作迅速。” “噢对,”卢旭章接着道: “据我所知,除了已经落地的输出入银行和东京银行,到了明年他们的兴业银行也要进来了。” 和日一本的几家广告公司一样。 你这边改革开放的号角刚吹出声,他那边已经卷着家伙事进来了。 相比狡猾的小日一本,美英法都得再晚几年。 就连香江,这会也正处于观望状态。 “这几家外资持牌银行,目前在内地的业务,主要还是以日元清算、金融贷款为主,” 庄老敲了敲桌子:“对公不对私,不过,中国银行从今年开始, 正陆续与各国的信用卡机构签约,等这项工作落实后,内地的外币消费肯定又要再上一个台阶了。” “已经签了好几个了,” 卢旭章早就盼着这事呢: “什么万事达、威萨、发达卡、不光咱们在盼,外宾们也在盼着。” 零距离体会了一次金融业开放的头几件大事,江山真得为这一批老干部捏把汗。 “真不容易啊,我光听听都觉得复杂。” “听着复杂吧?” 卢旭章哈哈大笑道:“告诉你吧年轻人,凡事一步一步干起来后, 在某一天你回头一看,诶,这不就干成了嘛!” “老卢这话说的一点没错,”钱之光笑道: “十年前我们的工程师,看见那些进口设备的图纸时,也在愁啊, 这十八套巨型装备我们究竟该如何运输、如何顺利安装? 结果,你们再看看现在。” 众人一块:“成了!” “得亏那会是勒紧裤腰带干了,”钱老一想到这事,就双眼迸光: “浦江化纤的一期一共投资了20多个亿,从去年开始投入生产,赚的不要太厉害!” 等到了明年年底,会有一条新闻公布,浦江石化一期21亿的总投入,已经全部收回头了。 这,就是十亿人口的可怕消费能力。 “那是肯定的,”许沐春道: “只要看看咱们国家每年进口化纤的总额,就知道这一块有多重要了。” “金融业要是动起来,也不得了啊,” 庄老的两胳膊搭在桌子上:“你们知道嘛,日一本的财团各個都开了好几家银行, 就现如今的日方金融市场而言……关键这几个国家的侨民数量也…… 总之,我们南商行可不想错过了这场金融盛宴。” “小江,”卢旭章使了个眼神:“听见没,庄董这话可是对你说的。” “我一字没漏,全记脑子里了,” 江山正续着水呢: “庄老您的意思是不是,这广告不但要盖掉东京银行,还得在东南亚的几个国家同时播放?” 庄老点点头:“只要是有南商行设点的国家,都要播放。” 江山仔细琢磨了一下,缓缓道: “当初日一本的大地广告找到我这时,住友银行正在播放一部很有人情味的广告。” “于是,”庄老:“你也帮东一京银行,设计了一部富含人情味的广告。” “还有一个关键点,”江山指出了关键: “当时的住友银行和东京银行,都在急推自动柜员机的业务, 所以我才在广告中,设计了不同城市两台柜员机的空中对话。” 大家都是聪明人,庄老当即就听明白了:“你是想问我准备推广哪项金融业务吧?” “对,”江山:“我必须尽量了解客户的宣传重点,才能设计出您最满意的方案。” “放心吧,小伙子,” 江山的一声“客户”,让庄世平听到了他以为的重点:“这广告我们是准备下重金的。” 这话一出,江山当即就成了一块红砖: “庄老,我只管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至于其它嘛自有上级来操心。” 说完这话后,江山就瞧见了正在微微点头的卢旭章。 “那好,我俩就只说业务,” 庄老才不想操心这里面的弯弯绕呢,对他来说谁收钱都一样: “就我打听的事实,住友银行当初就凭一部广告打败了东京银行。 之后,东京银行又凭借伱设计的那部广告打败了对方。 所以,我如今就想要一部超越东京银行的广告。 不说去拼抢对方的业务吧,但一定要让日一本的群众明白。 在我们南商行储蓄,一样可以得到与本地银行同样的服务与回报。” “同样的服务,” 江山一笔一画在小本子上记着:“同样的回报。” “对,”庄老强调道:“日一本银行的服务水平都不差, 所以我们的银行,也推出了同样标准的服务项目。” 行云如流水的夜空,看久了容易迷糊。 刚躺下的江山,满脑子都在琢磨广告的事。 高服务、高回报? 到底该挑哪部广告,才能既达到这些要求,又超越东京银行呢? 想着想着,忽然——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 院子里的动静,按时把他给叫醒了。 许是昨晚睡得不沉,这会的江山还有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 在这个自己都睡不好的年月,江山也不会去考虑睡别人。 今天是东方都市报的好日子。 与报社一条街之隔的一栋三层楼高的招待所,终于在简单装修后,准备开张迎客了。 上午9点半。 总编江海,与市宣传、文化口子的几位领导人,在一片爆仗声中,站成一排剪了彩。 之后,就地在招待所的大食堂吃了顿开张饭后。 悬挂着“东方都市报”招牌的招待所,就此即开门营业了。 “江总编,” 宣传部的章副局和江海并肩看着招待所的红字招牌: “你们报社申请出版挂历的事,我们已经开会研究过了。” “研究出结果了吗?”江海正等着这事呢: “眼看就要到年底了,印刷厂那边回话说,再等下去就来不及印刷了。” “基本上算是通过了,” 有章局长在,只要《东方都市报》不去捅天,他都会帮衬一二的: “不过有个别领导建议,你们报社要是想在挂历上印广告,可一定要注意字号的大小。” “那您觉得?” 江海打听道:“广告标语的字号,多大才合适?” 章局长想起了局里会上的一句话:“总不能超过日期栏的数字大小吧!” “明白了,” 江海心里有数了:“就按您说的标准办,我们一定不让您为难。” 送走了几位领导后,江海、江山、蔡文升、荣斌几位主编, 特开心的在招待所里,一层一层的逛了起来。 “这下好了,我们报社也有自己的招待所了,” 蔡主编看着一间屋里,整齐干净的摆设: “你们等着,明天我就去联系一批作家,让他们也来浦江给咱们供稿。” 荣斌一听:“没错,我正好手里有一批名单。” “你们也别太使劲了,” 江海领着大伙在走道上走着:“别哐当一下,就把整座招待所给装满了, 这可是咱们单位出奖金的一个口子。” “而且你们别忘了,” 沈会计在这时提醒道:“当初把这栋招待所划给我们单位的时候,宣传部就说了, 以后要是宣传口子有什么项目上马,我们单位也要出一份力。” “都听见了吧?”江海:“也是要出一份力的。” 荣斌当然听见了,但:“咱们这招待所一共有多少间房?” “每层楼都有22间客房,”沈会计:“每间房能住2到4人不等。” “那不就得了,”荣斌:“我们就是再努力,也叫不来一层楼的写作爱好者吧。” 蔡文升:“就是!” 直到走到走廊的尽头,大家才发现就江山一人没说话。 “江科长,”江海看着老三:“想什么呢?” “我在想啊,” 江山正想美事呢: “咱们都好好干,等再过个三五年,盖几栋宿舍楼才是正事!” “嗯?” 包括江海在内,报社的领导班子,还真没敢往这块想过。 如今听江山这么一说,大家伙的眼睛都开始泛绿了。 “来来来,咱们找间屋子仔细说说挂历广告的事。” “江科长,这次你们科可得替报社招几个大户过来。” “最好都是像之前松下那级别的。” “对了老荣,松下老板来我国访问的事,你可得全程盯着。” 下午,开车前往美影厂的路上。 嘴角带笑的江山,还在回味刚刚与大家伙共同畅想的美好大计。 正想的美呢,面包车一个转弯,路边就出现了一座电影院。 江山伸头一看,电影院门口新刷的海报上。 印着改革开放后的第一部科幻电影《珊瑚岛上的死光》。 再定睛一瞧,竟看见了小妹江川和应如画的身影。 看着俩人眉开眼笑的模样,江山才想起来: 自打如画那姑娘考上大学后,自己好像还没见过她呢! 滴滴的按了两下喇叭后,电影院大门口的好几位群众都朝这边看了一眼。 其中,也包括江川和应如画。 “呀,那不是你小哥吗?” 好久不见,如画看着还挺开心的。 在提醒江川的同时,也伸出小手对着江山招了招。 一双弯弯的笑眼,瞧着就特讨喜。 “小哥,你怎么来了?” 两个大姑娘,手牵着手跑了过来。 一块把脑袋搭在面包车的窗框上。 江山打眼一瞧,就觉得那模样特可乐。 “你俩这是约好了来看电影了?” 说话间,江山便推开车门下了车。 “嗯,”江川笑道:“今天下午我俩都没课,正好过来看电影。” “我说怎么在这遇见你俩了,” 四处扫了几眼后,江山向着小卖部的方向走去: “都想吃点什么?今天哥给你们买。” “小哥最好了,” 江川开心的挎着江山和如画的胳膊:“如画走,今天我小哥请客。” 早就习惯这一幕的应如画,老老实实的跟在俩兄妹的身边。 没一会后,又一脸懵的抱着一大堆零食,走出了小卖部。 “太,太多了,” 高考结束后,应如画脸上的婴儿肥又回来了:“我,我根本就吃不完呀!” “又没让你一顿就吃光,” 江山命令道:“吃不完就拎回学校去。” 应如画睁着一双大眼睛,乖乖点了点头:“噢~” “谢谢小哥,” 笑嘻嘻的江川,低头看着一网兜的零食: “这要是给我们班的同学见到,还不开心死了。” 一提这个,江山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过两天就是星期天了,你到时把你那帮同学都叫上。” 江川:“叫他们干嘛?” “咱们的新家已经装好了,你正好领他们过去大扫除。” “让他们过去大扫除?” “这有问题?” “怎么可能,”江川对着小哥眨了下眼睛:“保证完成任务。” 俩姑娘转身刚离开没几步,应如画忽然又转回了头: “江小哥,到时候我也去帮忙。”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双手揣兜的江山,看着应如画笑道:“到时可别一觉就睡到中午的饭点了。” “不会的啦,”应如画咯咯咯的笑着:“我不会睡过头的。” … 浦江美影厂的一间影片剪辑室里。 副厂长严定宪、导演汪洋、摄影师段晓萱,正和江山一起看着一台显示器。 “我们先按你的剧本,剪了一个初稿,” 站在江山的身后严定宪,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你先看看怎么样?” 话音刚落,显示器的画面便动了起来。 一声熟悉的音乐响起后,邱岳峰的声音弹出了屏幕: “俺老孙来也!!!” 紧接着,一幕幕熟悉的动画片段出现了。 《大闹天宫》、《老狼请客》、《雪孩子》、《阿凡提的故事》… 与此同时,一首首熟悉的动画片配乐也响了起来。 “今天好运气,活捉两只鸡,快去快去找老熊,一起来吃鸡。” “雪花,雪花,洁白的雪花,飘呀飘、飘呀飘…” “我的小毛驴、小毛驴,有个倔脾气、倔脾气。” 而浦江电视台的一间工作室里。 坐在钢琴前的谷建芬,正在帮着陶慧敏纠正发音。 年仅15岁的陶慧敏,也给卢旭章从瑞安越剧团调了过来。 “看,放松之后好多了吧,” 谷建芬双手按在琴键上,已经决定开办声学学习班的谷老师,这回又来帮江山了: “不要紧张孩子,你就继续保持这种状态,我们接着再来一遍。” 当舒缓的琴声应声响起时,站在钢琴边的陶慧敏彻底放松了下来: “给流水画上山,给大山画上树,在水边在树下,画出生动的人物…” 依照今年春晚的计划,陶慧敏不但要独唱一曲江山创作的《美美》。 还要和浙省昆剧院的何晴,合唱一曲《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第四百三十八章 还有比这更厉害的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看着台上的陶惠敏唱的越来越顺,坐在一旁的李谷壹、朱逢博忍不住也跟着哼了起来。 “一帧朝与暮,一帧爱与苦,那些青葱岁月间,玲珑少年岁月间,” 小声哼哼了几句后,李谷壹挨近了朱逢博:“这歌可真好听,词也编的相当不错。” “好听吧,”朱逢博小声道:“原本我还不理解这歌词的意思, 后来听小江说,这是他专门为浦江美影厂写的歌,我一下就想起了很多曾经看过的动画片。” “这小江,我可真要找他好好谈谈了,” 李谷壹抿着嘴哼了一声:“这么好听的歌,也不知道拿给我唱。” “你就知足吧,”朱逢博笑道: “我听说江山为了让你的《乡恋》走上春节联欢会,可费了不少功夫呢!” “他那是不知道怕,” 一提这事,李谷壹就像过年一样开心: “我估计啊,也就是浦江电视台的领导惯着他,换做是央视照样没戏。” “你还说他不知道怕,” 朱逢博就差捂着嘴笑了:“真正要上台的人,可是你呀?” “我才不怕呢,”李谷壹是真不怕: “只要小江肯给我这个舞台,我谢谢他还来不及呢!” “所以,这回你就特意赶过来帮他了?” “说来也是巧了,”李谷壹: “最近浦江唱片社正好在找我录歌,我干脆就两件事搁一块办了。” “哎,他们找你录歌付钱吗?” “当然要付钱了,你上回在太平洋公司灌磁带是白忙活的?” “我那会是10块钱一首歌,你呢?” “一样一样,”李谷壹:“估计他们私下早商量好了……” 三四张椅子开外,16岁花季的何情,往那一坐就是一盆水嫩的鲜花。 这一会,她一边看着钢琴旁的陶惠敏,一边竖着耳朵听着不远处的话茬儿。 真真就觉得这一次的浦江之行,真是让自己见了个大世面。 在这里接触到的环境和同志,根本就不是剧团里能比的。 双腿并拢小心翼翼坐在椅子上何情,使劲琢磨也想不明白, 平日里上个戏台子,都要论资排辈的剧团,怎么就同意把她派这来了? 正想的起劲时,忽然, “小何,” 谷建芬对着她招了招手:“该轮到伱上了。” “哎,我来了!” 小何姑娘一张口和陶惠敏一样,都夹着一股淡淡的戏腔。 “这俩姑娘究竟是谁招来的?”李谷壹抬眼细细瞧着。 “这谁知道。”朱逢博也在打量。 “可真不是一般的标致呀!” …… 江山这次替美影厂选的歌,是后世一首中国动画百年纪念的歌曲《美美》。 与这首歌同时出现在屏幕上的动画片节选,也让电视机前的观众想起了久违的浦江美影厂。 在江山看来,与其活在群众的记忆里,不如趁早该干嘛干嘛。 这当会,还留在美影厂剪辑室的小江同志,正和几位美影厂的骨干操刀忙活着。 “还要再剪短点。”江山看着屏幕道。 “还要短?” 导演汪洋推了推眼镜:“再短的话,可就连半首歌都不够了。” “我计划中的选段,”江山指着显示器道: “就是每部动画片的高潮部分,配曲也一样,只留最经典的几句就行。” 负责剪辑的段晓萱迟疑道:“这样不是很快就结束了嘛?” “会不会给观众留下一种一闪而过的印象,”副厂长严定宪:“还没跟着唱几句呢,画面就划走了。” “可下一秒经典又来了呀,而且把这些加一块也不短了,” 江山解释道:“这种形式的演唱方式,叫作串烧。” “串烧?” “就是把好东西都穿成一串,然后热热闹闹的搁一块播放, 这样会令电视机前的观众,在短时间内想起咱们美影厂所有的动画片佳作。” “噢~我懂了,”汪洋:“就是一部歌曲大串联呗。” “这样能行吗?不会感觉闹得慌?”段晓萱还是拿不定主意。 “你先按小江的意思剪剪看。”严定宪决定先试试。 一个小时后, 在江山、段晓萱的努力下,精编版的《动画片大联唱》终于成了。 “搞好了是吧?” 从门外走进来的严定宪,正好赶了個新鲜:“赶紧放一遍看看。” 这一次,显示器里的动画节选,无论是节奏还是配音,甚至连画面的卡点都掐的特别丝滑。 “诶~,”严定宪看乐了:“别说哈,看着还是挺热闹的!” 渐渐地,随着歌声的播放,走道上过路的同志一下子进来了好几位。 好奇的围在显示器旁一瞧,便摇头晃脑的哼了起来。 听着身后的歌声越来越响,江山回头一看, 嚯~ 还都是老熟人。 尤其是美影厂的金牌编曲金复载,也面带微笑的唱着自己个编的歌。 “各位老师,” 江山忽然有一提议: “依我看这些歌也不用找旁人了,干脆就咱们自己人上台唱了得了。” “我们职工自己唱,” 汪洋回头看了看一屋子的同事:“这能行吗?” “我看没什么不行的,”刚才就属严定宪唱的最欢: “做了那么多年的动画,咱们还真没好好演唱一次自己作品的配乐呢。” “我也觉得小江的提议很好。”段晓萱笑道。 “大家一起唱,”金复载在这时说话了:“高低音相互一就,效果还真不会差。” “到时候,电视台会找一帮孩子和你们一块唱,” 江山看着金复载道:“就辛苦金老师到时帮着分分声部。” “没问题,”金复载:“我最近正好闲得慌。” 能把这任务交给《哪吒闹海》、《阿凡提》、《雪孩子》、《舒克贝塔》、《山水情》、《宝莲灯》……这样的作曲大家,江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这一会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得拜托金复载。 等忙活完剪辑的事后,江山在严副厂长的陪同下,直奔着金复载的工作间去了。 “严厂长,” 江山待的越久嘴越碎:“我听说你们厂申请开设广告部的要求,给上面驳回了?” “别提这事,”严定宪摆了摆手:“一提这事我就头疼,特厂长最近也在为这事犯愁呢!” 自从与江山合作了《彩色肥皂》、《大白兔贺岁谐音词广告》、《味精动画科普》,以及《彩色铅笔微雕》的制作工作后。 浦江美影厂便冒出了开设一个广告部的想法。 但申请报告递上去之后,却一直被按着不放。 依照历史轨迹,浦江电视台将于明年,开设咱们国家的第一个动画广告工作室。 “上面有说是什么原因吗?”江山好奇道。 “原因?那可就多了,”严定宪呵笑了一下: “算了,不提这事了,小江你最近没接什么广告的业务?” “刚接到的任务,” 见严定宪不想提这事,江山也就懒得问了: “这不,我就为这事求到金老师那来了。” “自己人说什么求,” 断断续续相处了两年多,严定宪还真没拿江山当外人: “跟以前一样,只要有需要尽管来找我们,千万别客气。” “好嘞,我不和您客气……” 江山皮厚,特点就是善于组织利用周边的资源。 先甭管这些资源,在他那得到了哪些好处。 但凡江山离了他们,还真得给自己增加不少难度系数。 …… 这些日子,小江同志基本就在报社、美影厂、上交乐团、电视台,几边来回跑。 也就今天捞着时间多睡了一会,还给卢旭章的电话给叫醒了: “哪呢小江?” “还在家里没出门呢。”江山。 “我估计你就在家,” 打了一圈电话没找着人,卢旭章便上门来堵他了: “赶紧麻溜穿衣服出门,我在你家门口的小饭馆等你。” “您在哪?” “街角那家小饭馆。” 江山一听,赶紧开始抓衣服:“您在那好好坐着,我马上就到。” 哐当一声挂上电话后,江山漱口泼脸两分钟之内全部完事。 三步并两步往外奔的时候,还不忘点了一根提神烟。 “怎么了这是?” 江妈站在小厨房的窗口,追问道:“没出什么事吧老三?” “没事,” 江山嗖的一下就飘过了窗口:“我领导请我去吃饭……” “这孩子,” 江妈出门把地上的漱口杯捡了起来:“永远都得跟个人在后面收拾……” …… 三步两步的跑到安和街拐弯口的国营饭馆一瞧。 卢旭章、钱之光、庄世平三人,正一人一边、四平八稳的坐在一张方桌旁。 看见小江同志后,同时对着他招了招手: “快进来坐呀。” “还没吃吧?” “正好,”卢旭章指了指饭桌:“都是刚端上桌的。” 看着一桌子的面点小吃,江山一分钟都没耽误,坐下来就开吃。 “不是我夸各位首长,你们还真会挑地方,这附近就属他家的口味地道。” “我也有好久没尝尝浦江的小吃了,”卢旭章笑道:“庄董,你也请吧!” 四个人都不是矫情人,趁着今天没事,正好出来逛逛。 “小江,你知道吗,”这当会,钱之光开口了: “你那本里的人物,让我想起了当年的几位老战友。” 钱老是真喜欢这本呀。 “《潜伏》?”江山的瓷勺一顿: “我那就是在一些历史资料上加了点戏剧话的改编,难道,还真有这样的人?” 钱之光、卢旭章异口同声:“当然有了。” “真正的历史,”钱之光笑道:“远比你想象的还要精彩。” 江山一听:“那您快跟说说。” “这事要是再早个几十年,还真不能对外说,” 钱老的目光,越过江山看向了门外熙熙攘攘的行人: “这位同志名叫吴石,和你中的人物一样,是位非常沉稳机智的同志。 当年在保定军官学校毕业时,他的成绩就是排头号的。 英语和日语也说的特别好。 之后吴石同志又跑去了日一本的炮兵学校深造。 完事后又拿了一个第一。” 江山听得头直摇:“有些人拿第一,就像咱们吃饭一样容易。” “可不,”钱之光也笑了: “回国后,他先是在那边当参谋长,之后因政见不合又加入了咱们的队伍。” “从那时起,”卢旭章道:“我们就又多了一位隐秘战线的伙伴了。” 说到这,钱之光、卢旭章这二位同样也是隐秘战线的同志都笑了。 “不过他这位隐秘的实在是太出色了,” 钱之光接着道:“什么样的情报他都能拿到手,你不是在里写了一段天津布防图的情节嘛?” 江山一惊,随后呵呵一笑:“不会真有这事吧?” “这事是确实没有,”钱之光话锋一转:“但有比这更厉害的。” “您老快说。” 江山把桌上的碗碗碟碟,全都向钱之光那边推了推。 “当时已经升至中将的吴石,冒死向我党提供了一份长江布防图。” 看着江山半张的嘴巴,卢旭章又格外强调了一句: “有了这份绝密情报,咱们的大军才能在两天之内,彻底摧毁了老蒋的长江防线。” 听到这,庄世平也开始好奇了:“那现在这位同志在哪里?” “早就不在了,”钱之光甩了甩手里的火柴: “1950年那会,那边出了个大叛徒,一大批同志都在那年牺牲了。” 话说至此,桌子上的小吃也没人碰了。 “来,” 卢旭章在这时端起了一杯清水:“让我们以水代酒,敬他们一杯。” “敬他们!” “敬他们……” 哐哐一顿碰杯后,二位老同志的脸色又现出了微笑。 想必对他们来说,早就学会了及时放下、继续向前。 “卢局,” 江山也重新吃了起来:“您那人防改造的会议不是早开完了嘛,怎么还没回燕京去?” “嘿,” 江山这话一出,卢旭章、庄世平同时放下了筷子。 钱之光在一旁一个劲的乐。 恨不得钉江山一下的卢旭章,下巴一扬:“你小子还好意思问我?” “我们这不是在等你的广告方案嘛,” 要说还是庄世平慈祥些: “小江啊,我也知道这事不容易,可……到底还需要再等几天呀?” “您别着急,” 江山感觉今天的菜肉大馄饨格外香: “其实今天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们的。” “怎么回事,”庄世平:“难道,你已经想到对付东京银行的广告方案了?” “您三位在这等我一会,” 吃完最后一颗馄饨后,江山抹了嘴就站了起来。 “我先回去开车,一会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江山边走便回头:“你们去了后,就全明白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让全世界银行彻底卷起来的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看着江山急匆匆跑出门的背影,卢旭章抬起胳膊指着道: “这小子也真是,咱们这不就有现成的车嘛,还用他跑回去拿!” “你就在这等他一会吧,” 钱之光依然在有滋有味的吃着:“正好,和我一块把这碗里的都扫荡了。” “我是真没你这口福啊,” 卢旭章笑着摇摇头:“都80的人了,还这么能吃。” “我不吃的话能挺到现在?” 钱之光自己也笑了:“都别愣着呀,你们也赶紧吃。” 卢旭章、庄世平这会可没心思吃了。 两个人一左一右架起老钱就往外走。 这一刻,他们只想赶紧去瞧瞧江山究竟在搞什么? …… 按照提前约定的时间,浦江电视台、东方都市报……车辆, 已经相继抵达了位于人民大道旁的人民广场。 另一边,专门绕道去译制片厂的古铮铮,也已经把胡啸给接上车了。 “怎么样?人员都安排好了吧?”胡啸刚带上车门,就赶紧打听。 “放心吧,” 古铮铮拍了拍胡啸的肩膀:“他央视的周也明,能亲手调度一场五四运动。 我浦江的古铮铮,就能亲自坐镇一出好戏。” “对嘛,就要拿出这种气势,”胡啸认为: “人小江难得让咱俩帮回忙,咱们可不能掉链子。” “你一会就瞧好吧,”古铮铮:“我们安排的这一场,绝对能让你记一辈子。” “说实在的,”胡啸依然在寻思: “到现在我还是想象不出,小江究竟要的是哪种效果。” “别说是你了,”古铮铮的目光向前:“我直到这会心里还没谱呢!” 两位一把手相互瞧了一眼。 “那就……”胡啸:“硬着头皮上?” “我反正已经想好了,”古台这次是豁出去了: “他江山就是想瞎胡闹一回,我也奉陪到底了。” “也是,反正你们台又不是没胡闹过,” 胡啸大手向前一挥:“出发!” …… 就在各单位车辆陆续就位的同时,安和街边的两辆车也开始启动了。 这当会,硬是要登上面包车副驾驶的卢旭章,一直就在不停的絮叨。 “小江,能提前透露点消息嘛?” “您说您好歹也干过地下工作,” 江山打死都不说:“当年那份城府都上哪去了?” “那是对敌人,”卢旭章朝外弹了弹烟灰:“你是敌人吗?” “敌人肯定不是,”江山:“但事儿肯定也不能现在说。” “伱这位小同志,可真没意思。” “说出来才没意思呢。” “那好,我也不逼你了,”卢旭章话茬一偏: “但我必须要提前告诉你,人庄董事长可是见过大世面的。” “您不也一样吗?” “你说的一点没错,而且他还有一点也非常像我。” “什么?” “讲究排场,”卢旭章决定告诉江山一个秘密: “知道最开始的南商银行,是怎么在香江一炮而红的吗?” 江山:“您说说。” “几十年前的香江,”卢旭章:“可都是英资银行的天下。” 江山:“现如今不也一样嘛!” “呦,你都打听过了?” “那必须的,”江山:“不然,怎么替客户解忧?” “是啊,”卢旭章感慨道: “在那会,我们为了吸引当地的客户,给银行取一个名字都不敢带个中字或华字。 连经营权都交给了庄世平同志,但你猜他那会干了件什么事?” “他干嘛了?” “他居然在南商行的大楼顶上,升起了一面五星红旗,” 卢旭章:“而且这面红旗,自此就再没有落下了。” “这不就等于是告诉香江,这是共产党开的银行了?” “我们当时也劝他收着点,”卢旭章: “毕竟开这间银行就是为了吸储外汇,但庄世平却不这么想。 他认为他在哪挂这面红旗,旁人都不会觉得意外。 因为谁都知道他一直就是位爱国商人。小江,” “嗯?” “还记得那天钱老提到的滇缅公路吗?” “那哪能忘?” “当年就是庄世平一篇数万字的抗日爱国文章,吹响了第一声号角, 才会有之后,三千多位支援道路建设的南洋机工。” 江山脚下的油门一松:“这么说,当时修这条路时,庄老也在现场?” “那不废话嘛,”卢旭章: “所以,当年香江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在爱国护国这方面,庄世平都是头一份的。” “那和讲究排场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往下说呀,”卢旭章啧了下嘴: “庄世平对自己是一贯的抠索小气, 但开办南商行那会儿,他什么都得要最高级的。 首先就是地势要好,门面要气派。 到了开业那天,他还把香江能请到的场面人都请去了,有……” 江山竖着耳朵一听,多年之后为庄老扶棺的人,一個也不在列。 仔细想想也是,30年前的李嘉成、董健华估计还在努力创业呢! “这样轰轰烈烈的一闹腾,”眼观窗外的卢旭章,跟亲眼看见一样: “当地的群众,就都以为南商行是一家背景势力雄厚的银行了。” “也就敢上那去存钱了。” “一点没错,为了继续做大做强,庄世平在之后的二三十年里,又陆续发展了30多家南商行!” “可真厉害呀,”江山转念一想:“您对我说这些……不是也想让我做大做强吧?” “我是在告诉你,”卢旭章一字一句道: “给庄世平做的广告也一定要讲究排场,那是他准备在海外各个城市播放的广告。 可千万别替他省钱,要是让他勉强收下了,我还真不好意思收他那份重金呢!” “这个您尽管放心,我哪次让您失望了?”江山拍着胸脯: “肯定让您踏踏实实把那份重金收了!” “……” 卢旭章转脸瞧了瞧自己的兵,这小子倒真没让自己失望过。 说不用花什么投资和时间,还就真给了他一文创冰棍。 但,下一秒:“好好开车,别说没用的,一会见了真章再翘尾巴!” “好嘞,” 江山的方向盘一驾:“您坐好喽~” …… 虽然今天不是星期天,但人民广场上来来往往的群众也没见断过。 关上车门后,卢旭章、庄世平、钱之光,以及两位顺行人员。 在江山的带领下,踏上了人民广场。 三面环树的人民广场,瞧着就不是一般的大。 但这一会江山,却领着他们往广场的一个角落走了过去。 “这儿有几张石凳,” 江山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群众,像是在找什么:“咱们先在这坐会吧!” 三位老同志互相看了看,谁也不知道那小子卖的是什么药。 “估计是约好的人还没来呢。” 钱之光一屁股坐了下去:“我们就坐这等等吧。” “他还要等人?”庄世平也坐了下去:“我们等的不就是他嘛!” 话刚说完,卢旭章的屁股还没着凳子。 就看见一身穿西服、抱着大提琴的同志,走到了不远处。 往那端端正正的一杵,便没什么下文了。 “怎么?” 十多秒后,庄世平才反应过来:“如今内地也允许卖艺了?” “没听说呀。”卢旭章也在好奇的看着那个方向。 “民间玩个小杂耍、赚个辛苦费什么的,偏远地区倒是偶尔也有,” 钱之光推了推眼镜:“但要说在浦江这样的城市,还真没见过。” 卢旭章:“而且还是在浦江的人民广场。” “关键还拿了把大提琴。” 不仅是他们仨,走来过往的群众也在好奇的看着那位“大提琴”。 忽然,路过的群众中,有一个小姑娘松开了妈妈的手。 从书包里抽出一支小笛子后,蹦蹦跳跳的走到了大提琴手的跟前。 然后,竟可可爱爱的为自己眼中的音乐同行,吹响了小笛子。 一段不怎么熟练的笛声吹响后,小姑娘笑眯眯的放下了笛子。 卢旭章:“嘿,这孩子大大方方的,倒是挺合适当演奏员的。” 庄世平:“你们听出她吹的是什么音乐了?” 钱之光:“没有,我正在使劲想呢。” 三位瞧热闹的老同志,边看边商量。 在他们的视野里,能看见那位大提琴手,也对着小姑娘笑了笑。 下一秒,他手里的琴弓缓缓拉动了琴弦,一串低沉悠远的音乐缓缓流淌了出来。 “这个可就地道了。”刚听了两声,卢旭章就夸了起来。 “嗯~” “一看就是专业的。” 大提琴手前面的小姑娘先是一愣,接着又小心翼翼的笑了起来。 这一会除了他们几个,周围的群众好像还没什么兴趣。 顶多也就是放慢脚步,多瞧了几眼。 又过了十多秒后,一位拿了把中提琴的女同志,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径直走到大提琴手的旁边后,一秒没耽搁,顺着正在演奏的音乐就拉起了提琴。 一低一中两把提琴的声音,立刻令不远处的三位老同志专注了起来。 钱之光仔细一听:“这拉的好像是《欢乐颂》吧?” 话音刚落,身旁的庄世平已经跟着哼了起来。 熟悉的音乐令三位老干部的眉眼慈祥、心情舒畅。 但下一刻,对面的树丛里竟又走出了几位手拿小提琴的同志。 “嗯?” “这是……?” “有埋伏!” 眼睁睁看着那几位走到两位提琴手的身旁后。 同志们同时手一抬,一排小提琴独有的上扬曲调,一下就让整个合奏活泼欢快了起来。 这一次,三位老干部“呼”的一下全站了起来。 此时,他们已经顾不上什么小江同志的广告了。 直奔着演奏的中心就去了。 这一刻,那几位乐手的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群众。 本地人、外国人、海外华人…… 反正甭管是什么人,各个都是一幅惊讶好奇的模样。 就在大家正小声议论的时候…… 在他们的视野里,居然又冒出了许多手拿各式乐器的同志。 单簧管、双簧管、圆号、长号、大号、横笛、三角铁…… 他们面带微笑、来自不同方向,却齐齐朝着同一个中心走了过来。 抵达中心位置后,第一时间就加入的《欢乐颂》的演奏队列。 没一会的功夫,越来越多的乐手已经在周围群众的包围圈里,分几排站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队列。 在他们的正前方,依然还站着那位手拿小笛子的小姑娘。 看着眼前一大帮面带微笑、为自己奏响音乐的专业乐团。 受宠若惊的小朋友,一副小心肝都在跟着音乐一块跳跃。 轰——的一下,整齐划一的交响乐声,直接就拔高了好几个强度。 欢快、悠扬的合奏声,给三位老干部看得眼都惊直了。 随着广场上的交响乐声越来越响…… 围观的群众也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来晚的同志,上树的上树、上凳子的爬凳子。 各个都在伸着脖子使劲往里瞧。 一直见惯了大场面的庄世平,半张着嘴瞧着眼前闻所未闻的壮观局面: “这……这不就是一支齐齐整整的交响乐团嘛!” “我的老天,”钱之光回想之前: “就刚刚那孩子吹的那几声,居然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是啊~” 卢旭章听着耳边层次分明的交响乐: “我怎么感觉在这听的,比在音乐厅还要震撼。” 庄世平看着四周的惊艳:“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能不震撼么,”钱之光抬手一指:“都杵到你眼面前了。” 就在他们感慨的同时,乐团的队伍还在不断的壮大中。 到最后,连大鼓、竖琴都推过来了。 围观的群众中,好些人惊喜的抬着双手捂起了嘴。 满眼欣喜兴奋的同时,赶紧有相机的举起了相机,没相机的扛起了孩子。 大家互相小声说这着话、点着头,各个都是一副开心、惊喜的模样。 眼睛一眨的功夫,群众中居然又走出了一位指挥。 搁前面挥起双手的那一刻, 忽然——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一大片《欢乐颂》的歌声。 庄世平、卢旭章、钱之光,三位同时一怔。 不可置信的包裹在一片放声高唱的《欢乐颂》中。 这一刻,人民广场已经被彻底点燃了。 满场连拉带唱的《欢乐颂》,一下就拉满了群众们的热情。 不少会唱的会哼的同志、外宾也乐呵呵的加入了演唱的行列。 其中,当然也包括那三位满眼惊喜的老干部。 …… 浦江交响乐团、浦江音乐学院,震撼人心的合力演出。 令全场沸腾的群众,在音乐戛然而止的那一刻,掌声、口哨声立刻齐齐爆发了出来。 尤其是三位从头看到尾的老干部,拍的那叫一个起劲。 而这一会,暗藏在人群中的两台摄影机,一远一近的开始收拢镜头。 其中一台,给了那位激动的小姑娘一个最佳特写。 与此同时,悄悄走到庄世平身后的江山,忽然张口来了一句: “每一位客户的点滴投入,都将得到波澜壮阔的回报, 南洋商业银行——您的最佳选择!” “嗯?” 闻声回头的庄世平,惊讶的看着江山。 不出5秒,庄世平的双眼刷的一亮:“难道,这就是……?” “是的庄老,”江山点点头笑道: “这,就是我为您现场表演的广告小样,没准您也被拍进镜头里了……” “噢~” 一听这话,庄世平的嘴巴乐的再也合不上了。 刚刚那场面有多轰动他比谁都清楚。 又是交响乐、又是《欢乐颂》…… 层层递进的惊喜出场方式,整的比洋人还要洋气。 “哈,” 满意的不能再满意的庄世平,不断扯着卢旭章的胳膊:“哈哈哈哈哈……” 而这一会的卢旭章,也在一脸微笑的看着江山…… …… 2012年5月,西班牙萨瓦德尔银行,在巴塞罗那某广场的一场《欢乐颂》交响乐快闪广告。 不但惊艳了电视机前的观众,也令整个银行界的广告彻底卷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章 好戏还在继续上演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所谓快闪,其实也可以简单理解成:快速露个脸,然后就解散。 最开始出现这种形式,主要是某些国家的活跃分子,为了规避大型集会活动的报备手续。 几分钟就地解决后,在警察还没赶到现场之前,就已经恢复平静了。 发展到后来,便开始遍地开花、花样百出了。 据说,咱们国家最早出现快闪的地方,居然是周星星的《整蛊专家》和《少林足球》。 …… 前面也说了,江山替“南洋商业银行”挑选的这则广告,源自一部西班牙银行的《欢乐颂》快闪。 挑选的音乐和演出的形式,都是比较讨巧的一种。 当时这部广告对外宣传的口号,就是“祈祷世界和平”。 这种搁哪个时代都奏效的中心思想,放在如今也是一样。 之所以没有选择往帽子里投币的那款开头。 自然是不想给赛道上的同行,留个涉嫌乞讨的是非口舌。 这一会,虽然表演已经结束。 但广场上依旧是一片热情四射的海洋。 眼瞧着参加演出的同志还没有解散,不少群众和外宾便开始拉着他们合影留念。 这下可把浦江交响乐团的同志,给开心坏了。 就刚刚那种分批出场的形式,毫无疑问谁都能拍进镜头了。 这可不是平日里满满当当、布满舞台的大集体表演可以相比的。 而那些个音乐学院的声乐系学生,便更开心了。 就刚刚自己参与的那出表演,多新鲜多好玩! 尤其是在见到浦江交响乐团,也一改往日的传统表演形式时。 那份松弛、那份痛快,别说是在课堂上、搁哪儿他们也没听说过! …… “小江,” 再瞧这边,卢旭章已经把江山拉到了他和庄世平的中间:“节目安排的不错。” “相当精彩,” 庄世平这会是彻底踏实了:“绝对是我见过最精彩的一部银行广告。” “那是,” 卢旭章拍了拍江山的肩膀:“我给你推荐的怎么可能有错。” “确实不一般呀,”庄世平笑道: “这下好了,你的人防改造会议也开完了,我的广告也拿到手了, 咱们这次终于可以心满意足的离开浦江了。” 按照发展轨迹,钱之光还要在浦江石化待一阵。 “首长们先别着急撤呀,” 一听这话,江山赶紧一把拦住:“今天的好戏还没结束呢!” 卢旭章:“还没结束?” 钱之光:“后面还有好戏?” “在哪里?” 见过大世面的庄世平,此时只想看小江同志的好戏: “你说的好戏在哪里?” 就在江山这边还聊的起劲时,周围的乐队和学生已经开始逐渐撤退了。 而一直藏在人群中的胡啸和古铮铮,也朝着下一個目的地出发了。 …… 下一站,浦江第一百货商场。 下午三点,商场内的顾客人数,还不及节假日的一半。 可看上去,还是感觉非常热闹。 三三两两的走在商场里,无论是本地群众、还是外地顾客…… 不是围在柜台前挑选商品,就是在四处打量商场里刚刚出现的新鲜玩意。 今天的第一百货,不但悬挂了不少大红灯笼,还在各处拉起了五色彩带。 张灯结彩的,弄的跟过年一样喜庆。 尤其是那架,摆在一楼电动扶梯旁的三角钢琴。 那可是之前从没出现过的高级摆件。 忽然,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烫着卷发的苗条女同志,走到钢琴前坐了下来。 在一旁群众们莫名其妙的目光下,那位女同志抬起双手按响了琴键。 随后,一曲如流水般的钢琴曲,在商场的一楼大厅奏响了…… 不远处,正好瞧见这一幕的三位老同志,虽然已没了江山的陪伴。 但上一次的经验已经在告诉他们,接下来肯定就轮到另外一件乐器上场了。 没想到在这时,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的柜台传了出来。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年近60的孙道临,身穿一套灰色的西装。 在走向钢琴的同时,挥动右手高声朗诵。 紧接着,邱岳峰也以同样的形式出现了: “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接下来,几位译制片厂、电影制片厂的职工,带着大家熟悉的声音。 在浦江交响乐团巫漪丽老师的钢琴伴奏下,陆续登场深情朗诵。 丁建华:“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张瑜:“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郭凯敏:“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一连串突然出现的动静,当即把周围群众的目光都召唤来了。 两两三三的顾客,迈着小碎步赶紧往这边靠拢。 就在他们纷纷赶往现场的时候,《梁祝协奏曲》的两位编曲家何占豪、陈钢。 各自拿着一把小提琴,加入了演奏的行列。 与此同时,一嗓子熟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也在大厅里响了起来: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电影《上甘岭》插曲《我的祖国》的原唱郭兰英。 面带微笑、踏着电动扶梯,从二楼缓缓而下: “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就在顾客们满脸惊喜的看着郭兰英,犹如喜从天降时。 一个接一个的惊喜,正在迅速就位。 源源不断的援军,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 王洁实、谢莉斯:“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阎维文、李谷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阳光……” 这一刻,随着歌声渐入高潮。 刚在人民广场忙活完的上交乐团,又在第一百货出现了。 另一边,一大批音乐学院的学生,各自手拿一大把鲜艳的小国旗。 一边唱着歌,一边在群众中分发了起来。 如此一来,纷纷涌入一楼大厅的顾客朋友。 在一场突发的音乐盛宴中,彻底沸腾了。 当交响乐团的伴奏响起时,大厅里的钢琴与小提琴,炫技不断、相互成就。 而一旁的歌唱家们,也唱的更起劲了。 郭兰英:“姑娘好像~花儿一样;” 李双江:“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朱逢博:“为了开辟新天地,唤醒了沉睡的高山,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全体都有: “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成长的地方, 在那片辽阔的土地上……” 就在全体歌唱家,放声高唱的这一刻, 围观群众中也发出了同样的歌声。 渐渐地,群众中的歌声越来越响…… 很快,整座百货大楼,都在齐声高唱同一首歌。 “好山好水好地方,条条大路都宽畅;”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 “迎接它的有列强……” 这一刻,第一百货的一楼大厅,已经成了一片《我的祖国》的海洋。 当一台摄影机从二楼缓缓推进时…… 满场挥舞的红色小国旗,灼的镜头一片火红! 这当会,好些闻声走进商场大门的群众。 被眼前的场景,惊的都不知该往哪看了。 两台不停在运转的摄影机,把大家伙的表情一一拍摄了进去。 就连那三位挥着国旗,跟着唱歌的老干部,都给了好几个镜头。 临近结尾的时候,乔羽、刘炽两位《我的祖国》的词曲作家。 怀着激动的心情,被各位歌唱家簇拥在表演队列的最前方。 和大家一块挥舞着手里的小国旗,眼含热泪的放声歌唱: “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 隔天之后,为了给《浦江春晚》提前造势。 先是在《东方都市报》上,出现了演出现场的独家报导照片。 紧接着,第一百货的这场快闪大合唱,被浦江电视台搬上了黄金时段。 看着电视机里诸多知名歌唱家、表演家、交响乐团…… 以独特的出场方式、纷纷走进商场、率领全场群众共唱一首《我的祖国》时。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先是一愣,之后竟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唱了起来。 仅仅只一首歌,就已经让大批观众见识到了《浦江春晚》的无敌吸引力。 同样也在紧张排练中的广省电视台、中央电视台演职人员…… 也纷纷被浦江电视台的春晚花絮,给惊的不轻! “高,的确是高,” 王扶林看着屏幕中,配享姓名字幕的乔羽、刘炽: “有这样精彩的节目坐镇……连我都开始期待浦江的春节联欢会了。” “确实是精彩啊,” 副台长周也明,恨不得再看一遍: “老王,你估计浦江这节目是谁给编排的?” “这还用估计嘛,”王扶林笑了:“一看就是江山的创作思路。” “我看也是,” 周也明摇摇头笑了:“也不知道,广一东那边的几个新节目,排练的怎么样了?” “我上午刚打过电话,”王扶林:“他们这次的动静也不小啊!” 就在这时,两行字幕跳上了电视屏幕—— 1981年2月4日晚上八点 浦江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与您相约除夕、共迎新年! 第四百四十一章 名震全日一本的礼物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没入伙之前,浦江电影制片厂和美影厂,看看浦江电视台的节目花絮,也就是瞧个热闹。 这一回的感觉却明显不一样了! 眼瞅着厂里厂外、大街小巷的人民群众,都在议论着那场“浦江春晚”。 这两个厂的领导班子,很快也跟着重视了起来。 “老石,你待会给电视台去个电话……” 上影厂的办公室里。 又在电视里回味了一遍《第一百货大合唱》的导演谢晋,看着石副厂长道: “你就跟古台说,他们下面要是还有这样的活动,一定要记得把我叫上。” “说的就是呀,” 石厂长刚刚还跟着电视机唱了好几句呢:“要是我俩当时也在场的话,该多好!” “老石,”谢晋道:“还记得那天会议室里的小伙子嘛?” “印象深刻!” “他当时在会上怎么说来着……” 谢晋自己想了想:“面对一块无声的幕布,成千上万的中国人齐声高唱……” 说到这,谢导指着电视机道:“你再瞧瞧这节目,是不是跟他当时说的一样?” “还真是,果然就跟他说的一样。只要气氛上来了,一听到耳熟能详的歌曲,人民群众不用招呼就会跟着一起唱!” 谢晋笑了:“小伙子的脑子够活的呀!” 石厂长点点头:“我估计啊,当时他就已经想这么干了!” “关键是他编排的这几步,”谢导闭上眼睛回味了起来: “先是乐团、然后是熟悉的歌词朗诵。 最后是郭兰英、朱逢博这些知名演唱家的登场。 这换谁在现场看了不迷糊?” “别说是在现场,”石厂长说实在的:“我就是从电视机里,也看得照样激动!” “这就难怪两边的电视台,都找他干活了,”谢晋眯着眼琢磨了一下: “不行,等以后有机会,我也要和他多接触接触。对了,那小伙子叫什么来着?” “嘶……”石厂长眉头一紧:“好像是叫江……江什么来着?” …… 别说是外人,就连江山自己看的都是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天擦黑的51号小院里,家家户户都吵吵的没完。 尤其是三代同堂的老江家,那张饭桌早就是在负重前行了。 好在今年谢天谢地,江川和如画都考上了大学,腾出了位子。 但,早已经习惯端着碗在自己屋吃饭的江山。 还是在这一会,领着两个小家伙单独坐在了电视机的前面。 《铁臂阿童木》的播放时间,可不是能随便错过的。 这一会给小鱼和小白看的,碗里的饭都能多吃小半碗。 “怎么样?” 坐在写字台旁的三叔,此时正拿着电话跨洋聊天:“他们见了说什么了?” 电话那头的余思归,也在看《铁臂阿童木》。 只不过,日一本的电视台,今年播放的已经是彩色版的《铁臂阿童木》了。 坐在沙发上的余思归,手里一下一下摁着一盏红黄色的薯条灯: “见了玩具样品后,麦当劳那边非常满意,还说要加大订单呢!” “是么?” 江山听的一乐:“他们真说了要加大订单?” “那当然,”余思归看着手里的薯条灯:“这玩具做的的确不错,我看着都很喜欢。” “太好了,我明天就把这個好消息告诉许局。” “好,我明天也去把这事再落实一下。” “不错呀余总,”江山笑道:“照这么发展下去,你的大地也快加入爱国企业的队伍了!” “这还用你说,”余思归笑道:“江总可别忘了,我们大地广告的前身,原本就是家中文报。” “是是是,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三叔,”江小鱼这会也听出来了:“你是在给思思阿姨打电话吧?” “怎么?你想和她说说话?” “不了,”江小鱼转脸继续看向电视:“你帮我跟思思阿姨说一声谢谢。” “谢她什么呀?” “谢谢她上回送了那么漂亮的头花给我。” “听见没?” 江山冲着电话道:“小鱼在对伱说谢谢呢!” “听见了……”余思归听的美美的:“还是小鱼儿有良心。” “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吧?”江山抓着电话。 “哟,你听出来了?” “这么明显我再听不出来,不成傻子了。” “本来就是,”盘腿坐在沙发上的余思归,啪啪摁着手里的灯: “每次回去前,我都会精心给你挑几件礼物,可是你呢?” “这不是国内条件不允许嘛,”江山道: “再说,上回在纽约我不是给你买过一套芭比小屋嘛!” “那不算,那是我开口要的。” “那行,”江山仔细想了想:“这次我也精心为你准备一件礼物。” “真的?”余思归立马在沙发上坐直了:“是什么礼物?” “这是一件能让整个日一本都认识你们公司的礼物。” “你要为我们公司打广告?” “我可没那份闲钱……” 虽然在麦当劳的身上,江山自己这份就得了20万: “再过两个月今年就要过去了,话说你们公司也该办一场团建活动了。” “团建?”余思归上回就听江山说过一次:“你是说集体活动?” “没错!” “什么样的集体活动,能让全日一本都知道大地公司?” “还记得去年年底,NTV电视台举办的《全日仮装大赏》吗?” “……” 余思归愣了一下:“你,你不会是让我们公司去参加那个节目吧?” “可不就是它嘛,”江山认为: “多好的节目呀,要是能得第一的话,不但能拿到100万日元的奖金,还能让全国观众都知道你们公司的大名。” “江山同志,” 余思归决定摇醒电话那头的同志:“你说的这些,可都是建立在获得冠军的基础上。” “我没说不是呀,” 江山说话间,已经翻开了桌上的分镜本:“你等着,过两天我就给你把这份礼物寄去!” 打1979年《超级变变变》现世之后,就一直是日一本最受欢迎的节目之一。 像这样既有奖金、又有出境率的机会,江山怎么可能放过? 于是这一晚,他又开始忙活上了。 必须得以最快的速度,把参赛节目的分镜图给余思归传真过去。 …… 改革了也开放了,浦江市的儿童玩具工业公司,在1980年年头就改了称呼。 如今,人已经是一家工贸合一的进出口企业了。 旗下整合的几家玩具厂,各个都在寻求海外业务合作。 今天下午,在许沐春的带领下,江山和蒋壮壮走进了这家玩具公司。 刚跨进玩具展厅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橱窗里的一只拍照小熊。 “小江,这玩具你家里也有吧?”许沐春一见江山那表情,就瞧出来了。 “我大哥家的孩子,有一段时间天天都抱着它,”江山看着橱窗道:“这玩具应该卖的不错吧?” “卖的最好的玩具,就是它和铁皮青蛙了,” 一旁的玩具厂领导,介绍道:“它们在东南亚地区也非常受欢迎。” 一行人顺着橱窗一路参观,越往里走越不得了。 什么升线爬杆小猴、铁皮坦克、下蛋母鸡……各个都是浦江玩具厂的代表作。 之后,大家又在玩具厂领导的陪同下,来到了一间玩具车间。 一进门,几个人就被里面花花绿绿的玩具给吸引住了。 “你瞧瞧小江,” 许沐春指着一排排工人面前的长条桌:“这就是生产麦当劳玩具的车间。” “真不错。” “看着就讨喜。” 江山和蒋壮壮一人在桌上拿起了一个。 俩个小伙子在玩具厂玩的还挺开心。 “许局,” 这时候,江山向许沐春靠了过去: “鬼子托我给您带句话,玩具的样品他们看得很满意,决定要加大订单。” “是嘛?”许沐春道:“那边回话了。” “他们已经跟大地广告的余总提过这事了,”江山道:“您回头最好让外面的同志再盯一下。” “听见没?” 许沐春转脸看着身后的韩科长:“你马上就去把这事给落实一下。” “好的许局。” 说完这句后,韩科长立马拍了拍同行的玩具厂领导。 二位还没说上两句话,玩具厂领导的双眼便刷的一亮。 背着双手的许沐春,也面带微笑的拿起了纸箱里的一只塑料“甜筒”。 “许局,” 趁着这会大家的心情不错,江山便开口道: “许局,能不能送我两箱玩具呀?” “嗯?” 许沐春晃了晃手里的甜筒:“就这车间里的玩具?” 江山点点头:“前两天不是麻烦交响乐团和音乐学院的同志,拍了两场戏嘛。 我感觉怎么也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吧?” “那肯定不能,怎么能让同志们白跑一趟呢,” 许沐春一下就明白了,他当即指着身旁的箱子道: “拿,看中哪两箱尽管抬走。” 先不说,小江这次立了这么大一功,玩具厂只帮着做了一批小国旗。 更别说,那批国旗还是在为公家办事。 “两箱怕是不够吧,” 玩具厂领导想的很周到:“要不你们先搬四箱走,回头不够再给我们打电话……” 就这样,在各位领导的盛情款待下,四大箱玩具便被送进了江山的面包车。 “老大,我来看看这一箱有多少个。” 面包车刚启动没多久,蒋壮壮便兴奋的在纸箱上找了起来。 “瞧你那点出息,” 江山边开车便开骂: “就咱们这广告部再多办两年,你还怕见不到广告样品?” 等再往后去,平衡车、笔记本、手机都不在话下。 “老大,” 蒋壮壮一听这话,赶紧把心里话倒了出来: “我和小丁都商量好了,以后你到哪我们就去哪?” “这话什么意思?” 江山一手夹着烟,一手扶着方向盘:“我除了报社还能去哪?” “反正我们就一句话,” 蒋壮壮和丁铃铃是准备跟定江山了: “你要是在报社,我俩就在报社;你要是出去开公司,我俩就陪你一块出去。” 江山什么表示也没有,只对着后视镜里的蒋壮壮笑了一下: “别扯这些没用的,你先给我把这开车的手艺学会了再说。” “好嘞!”蒋壮壮就没觉得那玩意有多难。 “找着了,” 他指着纸箱上的一行日文道:“这50的意思,应该说的就是数量?” “没错,” 江山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你回头跟小丁说一声,赶紧把英语学起来。” “我俩已经在学了,” 从见到江山与外宾无障碍对话的那天起,小蒋和小丁就冒出了这想法: “我俩现在在办公室聊天,都会时不时冒出两句英语。”蒋壮壮说的老骄傲了。 “瞧把你俩给能的,” 江山就喜欢这种主动进步的同志: “打明儿开始,我也加入你们的行列。咱们仨在一起的时候,一块说英语。” 蒋壮壮:“……” …… 很快,其中两箱玩具被分别送进了浦江交响乐团、浦江音乐学院。 凡是那天参加活动的同志,每人都分到了一只玩具小夜灯。 虽然很多同志都不知道汉堡包是啥玩意? 但看着这一个个色彩明快的小东西,还是欢喜的不得了。 忙找来电池装上后一摁。 随着周围的一声声夸赞和羡慕,就更别提有多开心了。 尤其是那些分到薯条灯的音乐学院学生。 在好容易盼来黑夜点亮“薯条”后。 大红色的底座,向上齐刷刷射出来的薯条光。 让整间宿舍的同学直接就看傻了。 怎么看都觉得特梦幻! 要不是舍不得电池,她们都恨不得点上一整夜…… …… 傍晚,手提一只布袋的江山走进了51号小院。 从刚进门开始,只要是见到孩子,都被他往手里塞了一只小夜灯。 “谢谢江叔叔。” “谢谢小白叔叔。” “谢谢江叔叔。” 一时间,整个51号小院的孩子,都在开心的感谢江山。 一个个兴奋的抱着玩具跑回家后,家家户户都点亮了一盏别致玲珑的小电灯。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江家。 躺在小侄子的高低床下铺。 看着小鱼和小白,开心的一顿忙活。 守在灯绳旁的江小白,着急的看着小鱼:“好了吗姐姐?” 在把桌上的八只“麦当劳薯条”,小心翼翼的排成一列后。 江小鱼对弟弟命令道:“关灯。” 呼一下变黑的小屋,刷的一下冒出了一长遛冲天的光束。 给江山都看的“哇”的一声坐了起来:“嘿,你俩还挺会玩的。” 在小鱼和小白,一通惊喜连连的叫声后。 听见动静的江河与吕晓,赶紧过来推开了房门。 这一瞧,剩下的几只小夜灯,便被他俩一起抱走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TVB的邀请函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东方都市报社的那条远近闻名的动画墙。 这一段时间,正进入重新创作中。 一幅幅身穿红马甲的《东方都市报》记者。 正以重现记忆的漫画形式,向浦江的人民群众汇报《东方都市报》的经典新闻报导。 这一会,站在最后一面壁画前的江河同志。 正熟练的给一幅《明星大拜年挂历》的广告宣传画上颜色。 12位明星的漫画人像大集合,正笑嘻嘻的举着一条“鸡年行大运、挂历大拜年”的横幅。 路边来来往往的群众中,已经有不少同志围过来参观了。 “江河……” 就在江河浓描重写的时候,摄影记者曾亿从报社里跑了过来: “广告科好像又在上培训课了,咱们赶紧去看看吧。” 不动如山的江河,连手里的笔刷都没抖一下:“不去,他们科上课,我们凑什么热闹。” “听说今天上的是摄影课。”曾亿早就想去广告科蹭课了。 “摄影课?” “昂,” 说话的功夫,曾亿已经在帮江河收滩了: “走吧江河,那可是你弟的地盘,你要是不去,我还真不好意思进去。” 就这样,好好的一个下午,江河被曾亿拖去上课了。 …… 位于报社一楼的广告科里,四面墙上无处不是与广告有关的资料照片。 原本就是由一间教室改造而成的办公室,时刻都存在升堂上课的随机性。 这不,此时的广告科科长江山,正站在前面有模有样的开展教学活动。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把宣传片分成三部分:序幕、过程、尾声。 如果你想更好的抓住观众,那么你就必须要把序幕重视起来。 否则,你后面即便拍的再精彩,观众朋友也等不到那一步。 说不定人家早在前面就已经换台了……” 抱着笔记本的蒋壮壮,立马就想到了一个词:“留观率。” “没错,” 江山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字: “留观率对我们广告人来说,那就是中心思想。 那么对于一部影片、或一场宣传片来说, 我们又该如何抓住观众,并让他们产生期待呢? 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说的花式剪辑……” 之后的大黑板上,不断被江山写下了: “快切配合特殊音效”、“精彩画面快闪缝合”、“观众们见到神秘明星的吃惊画面”、“好歌好舞的彩排片段”…… “总之,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江山敲了敲黑板: “给电视机前的观众,造成一种精彩内容天花乱坠、目不暇接的印象。” “就是什么都给你提前看,” 这一会,坐在下面的江河开口了:“但每一样只给你看一点。” 丁铃铃:“从宣传片的一开始,就不断快切画面。” “还有一点很重要,” 在肯定了同志们的发言后,江山补充道: “不断弹出的字幕和画外音,也是一种很好的预告。 但这一块的内容选择,就非常重要了。 当然了,相信这根本就难不倒你们这帮玩笔杆的同志……” 自打广告科建科以来,江山一直注重这方面的普及工作。 在他的手把手栽培下,蒋壮壮和丁铃铃眼瞧着就茁壮了不少。 这阵子趁着剪辑《浦江春晚》花絮的功夫,江山又给他们说了段视频剪辑的经验窍门。 一堂小课结束后,大家终于把目光投向了桌子上新进的摄影器材。 自从各家报社被允许开办商业广告的业务,经济效益均有了大幅度提高。 很多单位也都和东方都市报一样。 在收获利润的第一时间,给单位添加了不少摄影器材。 同一个时间点,我国自主生产的第一辆彩电实况转播车,也大摇大摆的开进了浦江电视台。 这样一来,日后可以玩的花招,势必将愈发多姿了。 …… 就在江山在浦江按部就班时,东京的余思归也活的十分充实。 刚忙活完麦当劳的动画明星广告,又进入了《超级变变变》的紧张排练中。 在余老板立下了奖金人人有份的承诺后。 整個1980年的最后两个月,大地公司的全体职工都扑了上去。 哪怕就是个搞后勤的,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开玩笑,大地广告拢共就这10来号人。 与其说是一间公司,不如说是工作室更为贴切。 如果真能得到一笔百万奖金,那每个人分到的还真算不少。 而对于余思归来说,反正前面该赚的都已经赚了。 倒不如利用最后两个月,拼一个冠军,得一个威名远播的好机会。 这当会,早已经搬空的会客厅,成了大家的临时排练场。 为了不提前暴露,落地窗帘每天都被拉的严丝合缝。 根本就不用多做解释。 对于江山传过来的那份节目策划。 包括余思归的爸妈在内,全公司的人都在刚见到它的第一眼,就已经百分百相信。 只要他们能一对一照着还原,那么那笔百万奖金就肯定跑不了了。 …… 在众多《超级变变变》的夺冠作品中。 江山特意为余总挑了一个既不恶心变态、难度系数又不算太高的作品。 最关键的是,这还是一个一出场就肯定夺冠的参赛作品。 …… 自打大地广告开练后,余思归三天两头就得给江山来个电话。 “我真快受不了了,” 这一会,余姑娘的声音又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27年跳的舞加一块,都比不上最近跳的多。” “不然伱以为那笔钱是这么好拿的?” 正靠在沙发上跑脚的江山,两眼正盯着电视机里的《加里森敢死队》: “你们这就算不错了,想想现如今,全日一本有多少人在为这节目做准备? 但到最后能拿到奖的又有几个?” “倒也是,”那头的余思归想想也是:“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好多了。” “舒坦了吧?” “哎对了,你那笔服装的买卖做的怎么样了?” “已经收手了,” 江山道:“等手里的订单全部交付后,春风度的第一笔服装生意,就告一段落了。” “这么快就不做了?” “我那26套可都是春夏季服饰,这都11月份了,再做卖给谁去?” 再说,南边早已经出现同款了。 即便是面料花色不一样,对自己也是一份冲击。 江山估摸着到了明年,这些个样式肯定就会遍地开花。 “这次赚的不少吧?” 隔着一条电话线,江山都能想象的出余思归说这话时的表情。 “那是,”他也想不欺瞒: “提前布置了大半年的买卖,不赚个上百万,我都感觉对不起我自己。” 一次代加工数量就能赚个50万左右的程序,江山一共走了五次。 除去一些运营成本,这当会240多万的余额,已经好端端的躺在了“春风度”的账面上。 说起来,江山还真要好好感谢一下外贸部的领导。 要不是李部的鼎力相助。 他这个全国首例的模特表演队,还真不知道会遭多少罪。 “思思,崂山矿泉水的广告已经全面铺开了吧?” “嗯,” 余思归冲着电话笑了: “最近几天,公司接到了大量询问《柠檬树》歌曲版权的电话。” 国外对于知识版权的管理,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怎么回答的?” “我就按你说的来呗,”余思归道: “歌曲可以免费播放,但一定要同时播放崂山广告的原视频影像。如果是广播,就必须要有崂山矿泉水的前缀说明。” “说的好,就这么继续说下去……” …… 考虑到庄世平的方便,江山这次并没有向他推荐大地广告。 而是建议由香江的“黄与林”广告公司,来制作南商行的《欢乐颂快闪》广告。 但这会,黄沾和林燕妮却被TVB的高层给请了过去。 让黄沾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接见他的人,竟是今年刚当选为TVB董事主席的邵逸芙。 “这阵子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 落座后没多久,邵董便笑着开口了。 毕竟他与黄沾也不是头回见面了。 “抗日纪录片《惨痛的战争》非常的卖座啦,” 烟酒不沾的邵逸芙,只为客人端上了一杯清茶: “今年是二战胜利35周年庆,不少国家都准备了相应的纪念活动……” 听到这,黄沾和林燕妮都在微微点头。 “你们知道吗,”邵董继续道: “亚视那边正在拍摄的一部电视剧,也和抗日沾点关系。” 黄沾:“听说了,说是亚视那边还把卢国沾找去为主题歌填词了。” 之前,TVB找了黄沾为《上海滩》的主题歌填词。 如今亚视,又找了卢国沾为自己的《大侠霍元甲》填词。 结果,一曲气势恢宏的《万里长城永不倒》,让香江冒出了一个“词坛双沾”的新名号。 说到这,黄沾好像有点明白了: “六叔,你把我叫来,难道是又有新曲子需要填词啦?”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邵逸芙摆了摆手:“这样吧,我先请你们看两个小短片。” 只一个手势,会客厅里的彩电便亮了起来。 依次播放的两段影像,正是TVB之前跑去广一州录制的两部纪录片。 一个为浦江电视台的《致敬:永不消逝的电波》。 另一个便是央视的《祖国,生日快乐》。 这一会的黄沾和林燕妮,一声不响的盯着电视屏幕。 无论是浦江电视台的《渔光曲》群舞,还是央视的历史时刻再现。 都看得有滋有味,外带心潮澎湃。 虽然短片很短,但崭新的节目视角,却给了他俩全新的创作灵感。 直到看完最后一秒,黄沾才终于指着电视问道: “这……这是哪里的短片?”反正不可能是香江的。 邵逸芙笑了:“你说呢?” “内地的?” 黄沾也知道,刚刚那拍摄手法虽然精妙无比,但内容一看便知: “如今内地的影视水平都发展成这样了?” “没想到吧?前不久刚在大陆播出就有人通知我们了,” 这时候,邵逸芙身边的一位TVB高层开口了: “收到消息后,我们赶紧安排人过去录了回来,结果现在一看,还真的非常不错。” “是我从没见过的拍摄手法,” 黄沾还在回味:“不过六叔……你今天请我过来,就为了看它们?” “像这种质量的短片,” 邵逸芙开始聊正题了:“你们家做的出来吗?” “这应该是你们邵氏的看家本领啦,” 黄沾笑得很别致:“怎么会来找我们呢?” “那我再给你看几部短片。” 话音刚落,录像机的带子又换了一盘。 这一次播放的片段,明显就是国外的公益广告。 “这是英法两国,今年播出的二战纪念日公益广告。 另外,他们已经初步商定,从明年开始,将把5月8日定为纪念二战胜利的公共假期。 所以,我们台也想策划一部呼吁和平的抗战纪念短片……” 听到这,林燕妮终于明白了:“就是说,TVB也准备上映一部纪念抗战胜利的公益广告?” “就是这个意思,” 下一秒,邵逸芙指着电视机道:“但我想要的……是他们那种水平的公益广告。” “那种水平的?” 黄沾笑着摇了摇头: “我知道这种水平的公益广告,肯定收视率超高的啦,可惜……我们公司没有那种水平。” 黄沾一向有什么说什么。 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 “这部公益广告的经费是肯定低不了的,” 邵逸芙为这事考虑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们公司前不久帮雀巢拍摄的那部广告,我一直都非常喜欢。” 如今只要是播放《上海滩》。 香江的观众都能在之前看见一部,周润发和赵雅芝合奏乐器的雀巢咖啡广告。 “刚才你们没有仔细看片尾字幕吧?” 邵逸芙之所以会邀请“黄与林”:“不如我们再看一遍吧。” 再次观看,黄沾和林燕妮依旧觉得十分惊艳。 这一次即便邵董没有提醒,他们也会去关注编剧的那一行。 “啊~” 在看清那行字的一瞬间,林燕妮终于明白了邵逸芙的用意:“江……江生?” “……” 另一边的黄沾同样也看清了:“江生居然还是位编剧?” 一旁一直在观察他俩表情的邵逸芙,这下总算是放心了。 看来还真像传说中的那样,“黄与林”的确和内地有联系。 “这么看来,我们TVB的公益广告将非常值得期待啦!” 到了这会,黄沾的底气忽然就拉起来了: “六叔,我跟你明说了吧,这一位可不是容易请的,除非……” 请假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日不用抢盐,但还是要向各位看官大人们请一天假!(不敢欺瞒衣食父母,就是想单纯的去尝尝酱香咖啡是个啥味!)《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四十三章 令一线部队全部停火的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除非什么?”对面的邵逸芙稳稳当当的坐着。 “除非重金邀请!”黄沾说的斩钉截铁。 就刚刚播放的那两段小短片,已经让黄沾肯定了两件事。 江山的出品依然十分惊艳,而TVB这一次也是势在必得。 既然如此,那就无需多废话了。 “六叔你这边出个价,” 黄沾很乐意当这个中间人:“回去后我就帮联系去。” “好!”邵逸芙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另外,你帮我转告那边一声,” 时至今日,TVB也搞不清楚江山究竟是属于春风度,还是归属内地的某家报社: “我听说亚视已经向他们提出了免费播放《许愿火柴广告系列》下一部的邀请, 你告诉他们,亚视能做的,我们无线一样可以。” “这个没问题啦,”黄沾往沙发上一靠:“我一定帮你把话带到。” 临出门的时候,林燕妮又顺手把那盒装有英、法反战公益广告的录像带要走了。 怎么着,也得给江生寄去些国际前沿资料参考一下吧。 …… 燕京城,钱粮胡同34号。 在临近下午5点的时候,院子里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东厢房的一面墙前,黄永钰正在给一整幅巨型“荷花池”着色。 站在身旁的启功,正琢磨着该附上哪段诗词为拔。 “你自己个画的画,干嘛不自己個题跋?”启功连说了几段,都被黄永钰给否了。 含着烟斗的黄永钰,抓着一把绿刷子: “这院子现在就咱们几个在盘,一起合伙干点事,日后瞧着也有趣呀!” “倒也是,”启功仔细想了想:“过阵子干脆我也找面墙来玩玩。” “就西厢房吧,”黄永钰道:“那边正好还空着。” 窗外的院子里,一张前不久刚收来的黄花梨条案,被王世襄收拾的油光水滑。 这一会,他正在朱家溍的帮助下,给这几天的收获一一拍照归档。 自打《髹饰录解说》得以出版,王世襄便又开始为下本书《明式家具珍赏》做准备了。 这阵子,刚把自己的那些家具拍完,又开始忙活江山的这几件了。 “拍好了没有,” 朱家溍还等着回家吃饭呢: “我这白天帮着香江的电视台拍摄《国宝100》,回来还要上你这打下手……你怎么不去折腾徐半尺呀?” “他哪有你好说话,” 王世襄也不欺瞒:“再说,我俩什么关系?” “别套近乎啊,”朱家溍摆了摆手: “一到要剥削人的时候,就想到我了,上回去钓鱼台的时候,伱怎么没想着点我?” 王世襄刚张口准备狡辩,忽然大门被敲响了。 门一打开,原来是央视的任大慧。 “这不是大慧嘛,”王世襄赶紧往里招招手:“怎么这会过来了?” 江山离开燕京的这段时间,任大慧和陈佩丝还真是没少来。 “小江没给你们来电话么?” 任大慧把自行车锁推了一圈后,咔的一声锁上了:“不是说让你们都去浦江开会嘛!” 一旁的朱家溍,转脸瞧着王世襄:“去浦江开什么会?” “说是什么春节联欢会,” 王世襄往里面指了指: “昨儿永钰刚接到的电话,小江让咱们有空的话一起去玩玩,你有空吗?” “我哪能走的开,”朱家溍是真想去啊:“唉~” 王世襄笑了:“这回可别说我没想着你了。” 这当会已经走进一进院的任大慧,看了看院子里的条案: “小江让我过来问一声,你们一共要去几位,我也好去帮你们买票。” “那就辛苦大慧了,” 王世襄冲着东厢房喊道:“反正我和永钰是肯定要去的,启功兄你怎么说?” “去,当然要去了,” 启功和黄永钰笑呵呵的走出了房门: “小江说了,这场晚会相声管够,我还没在现场听过相声表演呢……” …… 浦江城,安和街。 已经丢下饭碗的江山,正和两个哥哥坐在自己屋里。 “猜猜今天谁给我打电话了?” “这谁能知道,你朋友那么多。”来的最晚的江海,这会刚端上饭碗。 一人端着一盘菜的小鱼和小白,正屁颠屁颠的给爸爸上菜。 “还记得香江的那家广告公司嘛?” “麦当劳那个吧?” 虽然一口还没吃着,但江河这阵子可真没少听这玩意:“他们又给你打电话了?” “香江有一家电视台,” 江山给二哥和自己点上了一支烟:“想请我给他们当回编剧。” “编剧?编什么?”江海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说是今年有不少国家拍了纪念二战胜利日的公益广告,” 江山弹了弹手里的烟灰: “香江目前上映的一部抗战电影非常卖座,另一家电视台也在拍摄一部有关抗日民族英雄的电视剧……” 江海明白了:“所以,这家电视台也想凑凑热闹?” “都还记得那部《楚留香传奇》吧,” 江山看着二位哥哥:“那就是这家电视台拍的。” “香江的无线电视台?” 江海当然记得那段熬夜看录像带的日子:“那片子拍的可真不错。” “嗯,” 江河跟着点了点头:“这公益广告他们不会自己拍么?怎么,感觉没你拍的好?” “这我就不知道了,” 在江山的记忆中,香江的公益广告还真拍不过央视: “反正他们这次托人带话了,一部片子20万。” 这个时间段,邵氏给倪匡开的稿费是一部3到5万。 倪匡手快,他能同时给好几家老板供货。 就算是给邵氏,也能一个月交个两三部。 至于拍不拍,就不关他的事了。 “二……二十万?”江海显然是呛着了:“咳……咳……” 说起来,这还是江山第一次以个人收入的形式,把自己的收费标准告诉自家人。 在这之前,无论老三挣得多少,家里人都以为是替公司挣的。 “这20万都你一个人的?” 江河没说话,江海继续追问:“不用交给单位?” “具体情况还要具体研究,” 江山说的一本正经:“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我能不能拿下这份合约。” “……” 江海一听,立马重视了起来:“主题不是已经确立了嘛,那咱们就围着二战想呗。” 不要他说,江河已经开始帮老三琢磨上了:“以反战为主题的公益广告?大哥你见过吗?” “没有,”江海摇了摇头:“老三你见过?” “见的不多,这种类型的广告直到6、70年代才开始出现,” 江山想想就觉得好笑:“而且最先挑头打出反战广告的国家,居然还是日一本。” 江海:“那香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具体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 在江山的记忆中,香江就没什么特别出色的反战公益广告。 不过倒是有一部商业广告,不但引发了民众对二战的痛恨,还成就了一句经典广告词。 它,就是著名的“铁达时”手表广告三部曲。 1976年,香江的宝光集团正式收购了创建于1887年的瑞士手表品牌:铁达时。 但无论是收购前,还是收购后,铁达时都是一副寂寂无名的模样。 直到时间来到了1988年。 刚凭借《胭脂扣》成为影后的梅艳芳,成了“铁达时”的首位香江代言人。 而刚成立没5年的灵智广告公司,为梅艳芳量身定做的一部爱而不得的复古广告。 这部以民国火车站为背景的广告,只轻飘飘的闪现了几个恋人分分合合的画面。 说起来并没有多少故事性,唯一的亮点就是一袭复古妆容的梅艳芳。 但却出现了那句令人眼前一亮的广告词——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到了1990年,初尝甜头的“铁达时”和“灵智”再次合作。 一部由王杰主演的“天长地久”广告再次出现。 这一回,广告中开始出现了乱世战火纷飞的剧情。 但和上一部一样,也只是匆匆一过而已。 这部远赴北海道拍摄的广告,和第一部一样。 属于广告红了,产品没红的那一类。 这样的结果,是“铁达时”最不愿意看到的。 毕竟人家花钱不是来听响的! 于是“灵智”公司反复观看了前两部广告后,在1992年推出了第三部“天长地久”广告。 与前两部一样,“灵智”依旧选择以战火乱世为背景,但这一回的广告却变得有血有肉了。 不但让自己和“铁达时”名利双收,还让香江的市民彻底感动了一场。 因为,“灵智”这次为“铁达时”选了个以真实事件改编的剧本。 1939年2月,兰州空战爆发前夕。 日军轰炸机频繁轰炸抗战后方军民设施。 年仅22岁的空军第十队队长的刘福洪。 在接到反击命令后,带领四架战斗机突袭日军机场。 在炸毁了十多架敌机后,壮烈牺牲。 事后,他的新婚妻子陈影凡,在得知了噩耗一周后自杀殉情。 这段荡气回肠的凄美故事,被“灵智”搬进广告后,剧情虽短但丝丝入扣。 广告中,周润发与吴倩莲两大演技派的精彩演绎,将观众们彻底拉进了剧情。 尤其是当发哥饰演的飞行员,开着战斗机毅然出征时。 吴倩莲仰望天空、含泪送别的那一幕,令电视机前的无数观众,体会到了战争中生死离别的痛苦与无奈。 整篇无对白的广告,完美烘托出片尾的一句广告词——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那只刻有“天长地久”的铁达时女士手表,也成了广告中最应景的道具。 根本不用特意虐,照着历史演就能虐哭一大片。 最终,这部以抗战为背景的广告,不但让“铁达时”火遍了港、新、马、泰一众东南亚地区。 还让此广告的策划人,也就是红姑的老公朱家鼎,获得了“天才广告人”口碑。 不过天才的背后也少不了一份执着。 当初朱家鼎为了天长地久的《空军篇》,翻遍了上海和南京的图书馆、档案室。 之后出现在“铁达时”海报上的一篇报纸碎片,正是当初那张刊有“兰州空战告捷”的报纸。 而周润发佩戴的三枚勋章,也同样是历史记忆中的真实还原。 由于这部广告在当时太过深入人心。 到了1996年,杜琪峰还以此为借鉴,拍摄了一部由刘德华、吴倩莲主演的电影《天若有情3烽火佳人》。 在江山看来,虽然《天长地久的空军篇》是一部商业广告。 但它同样也是一部合格的反战宣传片。 …… “如果能拍一部以真实事件为背景的公益广告……” 首先,江山是肯定不会去碰朱家鼎的成名作:“必定会更有说服力。” “要说真实事件的话,” 丢下饭碗的江海,眯着眼使劲想,但下一秒: “如果是大家知道的事,还能引起观众的共鸣吗?” “老大这点说的没错,” 江河看着老三道:“刚播个开头人家就已经知道后面的事了,谁还会往下看。” 这一会,三个兄弟围坐在一张靠墙的方桌旁。 “那咱们就拍点大家不知道的事?”江山忽然想到了一个。 “都是记在历史书上的事,”江河认为:“能有几个人不知道?” “就是,”江海道: “别说是咱们国家,就是二战那会发生在国外的事,知道的人也不少。” “大哥,你别当人家都跟你似得什么都知道,” 江山这回不同意了:“不信的话,我马上说件事,估计你都没听过。” “来,老三,”江海还就不服气了:“你说个我不知道的,给我听听。” “好,我就给你们说一个……” 江山的故事说来就来,就在二哥起身为大家续水的时候,江山缓缓道: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场上,发生过一件非常神奇的事。 英德两军的军官,在没有下达任何停火命令的情况下,双方的士兵竟在同一时刻停火了……” 随着老三的故事开讲,江海和江河双双走向了那对单人沙发。 失了先机的江山,嘴里的故事明显掉了一拍。 “1914年的圣诞夜里,已经交战了几个月的英德官兵,先是一两个连队不放一枪。 随后,蔓延到了整个西线战场,到最后数百万的一线部队竟然全部停火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如此离奇的事,江海还真没听说过。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一段歌声说起,” 江山瞧了眼坐的舒舒服服的兄长: “1914年底,为了庆祝当晚的平安夜,也就是咱们这的除夕, 德军在战壕里摆上了几颗圣诞树,其中好些士兵还唱起了圣诞歌。 看着对面被蜡烛点亮的德军战壕,英军中的一些士兵触景生情也跟着唱了起来。 这时德军战壕中一个会说英语的士兵,朝对面的英军喊了几句话。 大概意思就是祝对方圣诞快乐。 没想到对面的英军,居然回复了他们。 就这样,两边的士兵居然隔着战壕聊了起来。 过了一会,几个胆大的德方士兵,竟从战壕里扛着圣诞树慢慢走了出来。 直到他们走到阵地中间,对面的英军也没朝他们开一枪。 不仅如此,英军的士兵也从战壕里走了出来。 就这样,这些白天还在一起厮杀的士兵们,在这一刻会师了。 他们嘴里喊着圣诞快乐,交换了自己的酒和口粮。 还给对方看起了自己家人的照片。 到最后,双方还用空罐头,在战地上踢起了一场足球赛。 到了午夜12点的时候,德军的阵地还发射了几颗照明弹当烟花……” 直到这会,江河已经从老大不断惊讶的目光中看出,江海同志的确没听过这个故事。 而此时江山给他们说的这段故事。 也在日后被英——国的森宝利超市拍成了一部广告——《战场上的足球赛》。 一直善于营造温馨和谐广告剧情的森宝利超市,被观众们赐予了“最值得期待的广告”头衔。 2014年,这部由真实事件“圣诞节休战”改编而来的广告,也让这场鲜为人知的足球赛,走进了观众们的视线。 “据1915年元旦的《泰晤士报》报导,这场发生在战场上的足球赛,英军以3:2险胜,” 江山继续道:“所以,我也准备给香江的无线,说一段故事……” 第四百四十四章 咱们干的就是这个活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老三,” 就刚刚江山说的那一段,着实让江海明白了什么叫离了大谱。 明明是扛着枪去打仗的,半道上居然还能搁一块过个年? “这他娘就是老外跟咱们不一样的地方,” 江海虽是一介书生,但:“这要换作是咱们,还踢什么罐头呀? 直接就把小鬼子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说的好,” 江山把烟含在嘴里,使劲给老大鼓掌: “要不说就该您来领导我们呢,今儿早上刚收了索尼和夏普的广告费,晚上就要把人脑袋拧下来了。” 江河这会什么话也没说,只抿着笑对着热茶吹了吹。 “一个年代一个政策嘛,” 如今在报社,江海同志是一人把社长和书记的活,都揽下来了: “如今不是不让杀鬼子嘛,那咱们就得换个方式加以剥削。” “对对对,”江山点头如捣蒜:“老大说什么都对。” 1980年底,燕京的王府井、浦江的南京路,三分之二的广告都给小日—本包了。 没办法,人家出的实在是太多了。 也正是从今年开始,政府宣布了“减少個人宣传”的决定。 大批具有时代性的标语和画像,被拆除。 “不过你刚刚说到了足球,” 江海翘起了二郎腿:“我还真想起了一件事,咱们国家曾经还真有一支足球队, 不但和小日--本踢过球,还连赢了小日本17年不带输的。” 江河一听:“这么厉害?” 打后世过来的江山,只觉得听见了一条最美妙的新闻:“哥,快给我们说说。” “那你听好了……” 江海话头刚起,门外就传来了江小白的声音:“二叔,我窝好了~” 这一嗓子下去,半个院的人都知道小白窝好了。 通常情况,只要是二叔在家,小白绝不会去喊三叔。 至于他爸么? 还真没什么机会得手。 这一会,江河习惯性的站了起来。 瞄着蹲痰盂的江小白就准备过去。 下一秒,却被江海给摁了下去:“今天就不劳烦二弟了。” 眼瞧着俩孩子跟老二老三越来越亲,他这当爹的必须得抓住机会表现一下了。 “小白,爸爸来了!” 看着老大夺门而出的背影,江河面无表情的脸上毫无表情:“我去趟厕所。” “等我一下,”江山赶紧跟上:“我也去。” 喝了半天水,也该去放放了。 当江海同志怀着幸福的微笑重新回来时,江山和江河已经毕恭毕敬的在沙发上入定了。 江总编这会心情颇好:“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江河:“说到了咱们国家的足球队。” 江山:“赢了小日本17年。” “那咱们接着往下说……” 江海低沉的嗓音,配合着屋里的袅袅薄烟。 还真有点往事如烟的意境。 “要说到这支足球队,就必须先说说一个人。 几年前,这个人被一场世界球王的评选活动,推选为了世界五大球王之一。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才注意到了这位李惠堂同志……” 1976年,德一国的《环球足球杂志》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投票活动。 芭西的贝利、英—国的马修斯、阿根庭的斯蒂法诺、匈牙莉的普斯卡什、中国的李惠堂,被一致推选为“世界五大球王”。 “之后经过我的一番详查,” 江海接着道:“发现这位李惠堂同志,早在之前就已经拥有了亚洲球王的称号。” 江山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人现在还在吗?” 如果还健在的话,怎么也得去采访一场! “唉,去年就已经走了,” 江海叹了口气:“可他老人家这一生,活的真叫一个精彩……” 在大哥的循循叙述下,江山与江河仿佛见到了一段咱们国家足球史上的波澜壮阔。 1911年,6岁的李惠堂被家人从香江送回了老家广东。 刚学会踢足球的李惠堂,每天都会在上下学的路上,盘球走路,风雨不变。 几年下来,这段经历不断提高了小惠堂的带球技术,还提高了他的身体素质。 1922年,16岁的李惠堂报名参加了南华足球队。 一届“香江甲级联赛”踢完后,全香江都被这个从广东回来的少年惊住了! 担任前锋的李惠堂,不但是全场进球数最多的球员。 还因为出神入化的带球技巧,被对手们送上了“球怪”的称号。 第二年,一战成名后的李惠堂,代表中国足球队前往大阪。 参加了日——本举行的第六届远东运动会。 第一次出国远征,就率中国队以5:1的比分击败了日—本队。 控球技术诡异刁钻的李惠堂,给国外的多支球队留下了极为震撼的印象。 紧接着,继续随南华足球队出征的李惠堂。 又带领球队远赴澳洲,与全澳冠军南威尔士足球队交战。 结果李惠堂上演的一场帽子戏法、独中三元。 一雪“东亚病夫”之耻。 在这场球赛之后,凹大利亚的体育总局,专门为李惠堂颁发了一枚金质奖章。 消息传回后,香江的各大报刊都以特大号标题报导了此事。 【万人声中叫球王,碧眼紫髯皆颂扬。】 同时,上海的报刊也在集体欢呼。 【看戏要看梅兰芳,看球要看李惠堂。】 …… 窗外月黑风高的时候,一只狸花猫悄然而至。 可惜屋里的同志这会都没搭理它,两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家的大哥。 “到了1936年,柏林的奥运会向中国发出了邀请,” 江海说起故事来很有一套: “在当时,中国足球队如果要去参加这场奥运会,就必须准备22万的经费。” “这都是奥运会了,”江山认为:“肯定得政府拿钱呀!” “政府要是会拿这笔钱,还能叫政府?”江海提醒道:“你也不想想那是什么时候。” 江山点点头:“此话有理。” “在经过有关人士的努力后,”江海道: “国民政府最后同意拨款17万,社会又各界捐了3万。 李惠堂一见还有2万的资金缺口,当即决定即刻出发。 他们要以球养球,以沿途参加球赛挣取收入,一路踢到柏林去。” 此后,这支在海上转战了83天的球队,像疯了一样的拼命接球赛。 只要听说哪里有球赛,整支球队立刻下船。 为了不让球队扑空,每一位队员都是咬着牙玩命的踢。 因为只有赢了球赛,才能拿到相应的奖金。 最后,他们终于在踢出了23场胜4平,共计27场球赛后。 挣够了经费,支撑着整个球队抵达了德—国柏林。 可惜一路疲惫不堪的征战,以及海轮上两个多月的颠簸,让他们最终以0:2的比分遗憾负于英—国。 “虽然这场球输了,”江海看出了两位弟弟眼中的失望: “但你们知道这支球队最绝的地方在哪吗?” 江河:“路上赢的那23场球?” “跟后面比起来,那都不算什么,”江海摆了摆手: “他们既然能一路赢球,就肯定不是李惠堂一人的功劳。 这支球队可以说是人才济济,各个单拎出来都是有说法的……” 其中,人送外号“谭铜头”的左后卫谭江柏。 一招投球绝技,独步足坛。 1937年抗日战争打响后,从柏林回国后的谭江柏,随即加入了北上抗日的队伍。 实际上早在1932年上海抗战时。 谭江柏就作为华侨运输第12大队的队长,负责为滇缅公路运输抗日物资。 抗日战争结束后,定居香江的谭江柏还有了一个特别出名的儿子。 他便是日后组织“香江明星足球队”的谭校长。 “抗日战争爆发后,李惠堂率领队友们创建了一支‘航建’足球队。 之后,他们辗转多省市举行了120多场足球义赛。 将所得的善款,全部用来购买飞机、军械、汽车等抗战物资。” 江河:“这么厉害?” 江山:“而且还是在乱世之中。” 看来足球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一项极其赚钱的体育项目。 江海嘴一咂:“你们以为去看比赛的人,就光买一张门票? 很多不看球的人民,在听说了球队的义举后,专程赶去为他们捐款捐物。” 江山:“我就说嘛。” 江河:“换我我也去。” “抗战胜利后,李惠堂依然在忙活足球的事,” 江海缓缓道:“之后,他不但被聘为了亚足联的秘书长,还被当选为国际足联的副主席……” 当之无愧的中国球王李惠堂,同时享有了亚洲足坛、世界足坛的深厚威望。 “哥,” 江山一场故事听下来后:“这么好的真人事迹,咱们应该说给更多的人来听。” “你的意思是说……把它登出去?” “咱们干的不就是这个活嘛,有现成的好故事,干嘛不登?” “那就老三你来写,”江海顺手就把任务给发布了。 “我?” “你干的不就是这个活嘛!” “……”江山没想到自己说出去的话,绕一圈又回来了:“好好好,我写!” “另外还有件事,” 江海忽然皱起了眉:“9月份的时候,荣斌就在咱们市的机场拍下了一组照片。” 江海这么一说,江山也想起来了:“运十首飞的那天?” “可不就是那天嘛,” 江海介绍道:“当时整个机场都在播放贝多芬的《英雄交响乐》, 眼看着运十大飞机的28分钟首飞仪式,圆满落地后。 跑道两旁浦江飞机制造厂的上千名职工,激动的都蹦起来了。 那么轰轰烈烈的一场活动,荣斌还以为肯定会迎来一场举国欢庆。 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一家报刊对此进行报导。 到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上午还和荣斌这一块商量来着,实在不行干脆咱们报社首发得了……” 十年磨一剑,立项于1970年的大飞机项目,直到1980年首飞成功。 作为新中国自主研发制造的第一架大型飞机,运十没有辜负国人的期望。 但这个在国外早已经飞上天的好消息,在这会却没有任何一家国内媒体进行报导。 江山记得,这消息得等到第二年,才会被浦江的《文汇报》简单说两句。 究竟原因,只因为此项目的上马时间是1970年。 这一特殊时期上马的项目,此时无一都成了烫手山芋。 其它的弯弯绕江山不清楚,但运十接下来的半个世纪是真的过得不容易。 此次运十飞机一共试制了两架。 在设计和研制中,共计进行了300多项技术攻关、160多项大型试验。 许多科研成果直至几十年后,仍具实用价值。 运十的成功,意味着中国已进入“国际干线飞机俱乐部”。 之后,从1980年10月至1985年2月,运十先后转场试飞了多个省市。 共计130个起落、170个安全航行时间。 然而,到了1985年2月,数度成功穿越青藏高原的运十却还是被叫停了。 接到命令的那一刻,运十领导班子的心都碎了。 究其原因,内外都有。 除了主动过来表示要合作经营,但十年都没给一个字技术的“麦道”。 还有民航局领导的强烈反对。 拼尽全力的挽留,还是什么都没留住。 为了给麦道腾出厂房,运十生产线上的所有机架,夹具、模具全部肢解。 被当成废铜烂铁统统卖掉。 不仅如此,跟运十同时荒废的,还有整批的飞机研发人才。 在运十项目叫停后,这批高科技人才,被下放到大街上推销浦江交通手册…… 直到2000年,在遭到麦道、波音、空客,接二连三的霸道制约后。 中国商飞才意识到先后数十亿的投资、20年的等待,只换来了一场空。 于是,在踏遍了几乎能踩的所有坑后,国家决定不再听某些人废话了。 时隔20年,自主研发民航工业的路线再次被激活。 而扛起这支研发大旗的,竟还是当年的运十老团队。 2020年11月,运十再次亮相浦东。 这是即1980年9月首次试飞成功的第二架原型机。 而此时早已经带着中国商飞原地起飞的“运十技术团队”,已经为国家累计接下了超过千架飞机的订单。 直到那一刻,媒体才纷纷争相报导: 《被波音空客联合绞杀半个世纪后,中国的大飞机终于一飞冲天》、《生不逢时的运十》、《几经沉浮、曲折前行,从运十到C919》、《走进运10内部:上世纪大客机原来这么先进下马太可惜》…… …… “哥,伱这个决定我看行,” 江山对大哥的决定表示支持:“既然照片都拍好了,那咱们《东方都市报》就直接发吧。” 江河也觉得:“咱们自己国家生产的大飞机成功首飞,当然要好好宣传一下。” “那就这么定了,” 江海这会也不想等什么主报的首发了:“反正咱们干的就是这个活!” 三兄弟一起哈哈大笑后,江山知道他今晚该做什么了。 而此时从米国军舰访问回国,下狠心要大力发展海军的某位老领导。 为了得到更多的支持,正在连夜给《解放军报》、《海军杂志》、《光明日报》、《红旗杂志》等报刊亲笔撰写文章…… 第四百四十五章 最好的剧本,永远拜上天所赐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入秋后的夜晚,一夜凉过一夜。 独自坐在窗前的江山,听着对面正在吆喝俩孩子上床睡觉的大哥,和咣当咣当给老婆冲麦乳精的二哥。 还别说,这个年代的孩子,看电视是真没人管。 反正一到夜里10点,就只剩下科教培训的节目了。 “老三,” 忙活完孩子后,老大又推门走了回来:“今天我也不回去了,就在你这凑合一晚。” “别呀,干嘛在我这凑合,”江山指了指隔壁:“小川的屋,不是正好空着嘛。” “还是算了吧,别一会弄的到处都是烟味,” 正在换鞋的江海同志,忽然:“怎么,大哥在你这住一晚,还不乐意了?” “乐意乐意,” 江山岂敢不乐意:“哥,什么时候再给我领位新嫂子回来呀?” “是不是妈又在你们面前提这事了?” “那倒没有,”江山正好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哥,妈让我们把小川的屋给收拾一下,她想让小鱼搬进去一块住。” “嗯?这事问过小川了?” “就这你还用问?她如今每礼拜才回来一天,不给小鱼住空着干嘛?” “说的也是,”江海微微点头笑道:“这么说,小白以后就要靠自己了。” “也是时候分开住了,小鱼儿都已经上二年级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稿后,江海也在方桌旁坐了下来。 端着一碗荷包蛋从小厨房出来的江河,路过江山的窗口时连头都没回一下。 “闻到没?”江山嗅了嗅鼻子:“还搁了芝麻油了。” “早闻到了,老二每天都这么忙活?” “反正是比前阵子更勤快了,估计是二嫂的食量又见涨了。” 屋里的两位,眼睁睁的看着江河打眼面前走了过去。 随后,又各自重新低下了头。 …… 【张锡祜,父亲张伯苓为南开大学创办人之一。 从小就梦想做一位运动员的张锡祜,在抗日战争爆发后报名考入中央航校。 1937年,年仅25岁的张锡祜,在执行任务途中不幸坠机殉国。】 【沈崇诲,父亲为司法院大法官,曾参与营救李大钊。 清华大学毕业后,毅然考入中央航校。 1937年,奉命轰炸日军第三舰队时。 因飞机尾部中弹,放弃跳伞后的沈崇诲直接驾机俯冲而下,撞向了日舰头狼:出云号。 那一年,他27岁。】 【陈怀民,其父为苏省有名的实业家。 与日军对战时,多次全胜而归。 最后一次作战时,当看见一架架队友的战机被击落后。 打红眼的陈怀民,直接驾机冲向了猖狂的日机。 那一年,他年仅22。 得知噩耗后,陈怀民的母亲哭瞎了双眼,女友王璐璐跳入了滚滚长江……】 “你这写的都是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海已经站在了江山的身后:“角色画像?” “嗯。”江山头也没回的点点头。 江海一猜就是:“给香江那边的剧本?” “这一次,”江山拿起分镜本弹了弹:“我准备给他们同时上两道菜……” 在后世,为了确保资方能够点头。 保险一点的乙方,通常都会为甲方送上AB两套方案。 就像此时的江山一样,务必做到万无一失、首开得胜。 …… 几天之后的香江“黄与林”广告公司,在愉快的送走了南洋商业银行的高层后。 黄沾和林燕妮非常意外的看着桌上的一盘录像带。 “真是没想到啦,” 黄沾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 “本来还以为我们这次抬高了广告价,能还给江生一个人情。没想到,他还给我们送来了一份大礼。” “就是说呀,” 林燕妮最近愈发圆润了:“没想到江生居然还和南商银行有关系。”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我早就说过他不是一般人啦。” 两人正在一块偷着乐,忽然一份邮包被秘书送了进来。 黄沾接过来一看寄址,下一秒就给拆开了。 “是大陆寄来的?”林燕妮好奇的凑了上去。 “是江山寄来的,” 翻开页面一看,黄沾立刻被映入眼帘的分镜图给看愣了:“这怎么还是……国外的?” 一页一页顺着看了几页后,图文并进的故事渐渐拉开了序幕……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战火遍布的疮痍,以及扑面而来的黑暗,令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昏暗不清的画面中,一具接一具的尸体,正以各种各样的惨状躺在白纸上。 无数个细节和背景都在显示,这是一片刚刚被血洗的战场。 随着分镜的步步推进,死一样寂静的战场,似乎已没有任何生机。 忽然,一大串断断续续跃入视线的喘气词,预示着在这片焦土上,也许还有一位幸存者…… 再好的故事,永远好不过上天设计的脚本。 就像那晚跟哥哥们聊的一样,江山这次也为TVB准备了一個真实的故事。 1944年,诺曼底登陆战之一的“康城之战”中。 一名来自德国的狙击手,一连击毙了四十多名英国士兵。 双方虽没有发生激战,但这玩意明显比激战更可怕。 只见英方的阵地上,一个接一个的战士被爆头。 简单粗暴但摄人心魂的单方面处刑,一直持续到深夜。 无边硝烟笼罩下的战场,比特么地狱还要可怕。 藏在黑暗中的那位德国狙击手,再度举起了步枪。 透过瞄准镜,他的枪管锁定了对面战场上一名负伤的英国士兵。 全身糊满血的英国士兵,靠在了无生息的战地上。 四周横七竖八的,尽是战友们的尸首。 其中一位战士的头盔上,还夹着一张一家三口的照片。 这一会,毫无招架之力的士兵,浑身抑制不住的在颤抖。 大口大口喘气的同时,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摸出了一块怀表。 对面的黑暗中,鬼魅一般的德国狙击手,冷冷的看着自己的猎物。 在他的瞄准镜中,身中重伤的英国士兵,颤抖的打开了那支怀表的表盖。 用尽全力的摸了摸里面的照片后,缓缓收回了不舍的血臂。 就在这时,那支瞄准他的枪杆向前推近了两寸。 一切似乎都将在瞬间结束。 可下一秒,躺在血泊中的英国士兵,却挣扎着从糊满血水的上衣里摸出了一支小口琴。 几度哽咽后,士兵终于吹响了一曲爱尔兰民谣。 音乐击破黑暗的一瞬间,双手捂着口琴的英国士兵,渐渐平静了下来。 随着他那双仰望夜空的双眼,万千星辰下的泪目,闪动着对这个的世界的留念与不舍。 下一页分镜本的画面,那块被打开表盖的怀表内,身着便装的士兵,正幸福的抱着自己的小儿子。 原来,在生命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这位父亲还想再给自己许久不见的孩子,送上一曲最后的道别: 哦,丹尼少年, 当风笛呼唤,幽谷成排, 当夏日已尽,玫瑰难怀。 你已天涯远引, 而我,将在此长埋。 当草原尽夏,当雪地全白。 任晴空万里,任四处阴霾。 哦,丹尼少年, 我如此爱你,等你徘徊。 哦,说伱爱我,你将前来, 纵逝者如斯,死者初裁。 谢皇天后土,在荒坟冢上, 请把我找到,寻到我的遗骸…… 混杂着血腥与焦土的夜幕下。 口琴吹奏的音乐,穿过肃杀的空气,在阵地上缓缓流动。 这曲民谣不只是为了送给远在家乡的孩子。 还有对躺在身边战友们的告慰与祭奠。 音乐声中,瞄准他的那支枪杆,依旧冰冷的一动不动。 一曲结束后,整个战场又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在德国狙击手的视线中,那位背对着塔楼的英国士兵,缓缓抬起双手摘下了自己的军盔。 静静地闭上双眼后,找寻着记忆中胖乎乎的小儿子。 虽然无奈,但这位士兵却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在等待那声黑暗中的枪声响起前,他的表情越蹦越紧。 就在他的面部神经,即将崩断的时候。 一曲悠远空灵的笛声,忽然从身后传了过来。 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英国士兵,紧闭着双眼细细倾听着身后的笛声。 几秒钟后,之前一滴眼泪都没掉的士兵,却在这会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原来,此时身后传来的乐曲,正是他刚刚吹奏的那首民谣。 他不知道,就在自己吹奏口琴时。 同样也知道这首歌的德国士兵,想起了自己远在家乡的未婚妻。 随即浮现的倩影,以及两人往日的恩爱画面,正像幻灯片一样在眼前一一闪过。 可以看出,如果不是战争,这二位士兵过的都十分幸福。 但此时,却又共处于历史巨变的无力当中。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两位士兵,对美好和平生活的渴望,却是出奇的一致。 同样,那种被死亡时刻包裹的恐惧,端着狙击枪的德国士兵,何尝又没体会过? 于是,在看着对面缓缓取下头盔,准备赴死时。 塔楼里的德国狙击手,将那颗即将射向英国士兵的子弹,死死的摁在了枪匣中。 随后代替它响起的,却是狙击手手中的一支竖笛。 这一晚,在这个杀气暗涌的战场上。 两曲忧思漫漫的音乐,让两位不同阵营的士兵,仿佛都回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家乡。 最后一页的分镜图上,虽然依旧是一片黑暗的基调。 但一排透着光的字幕,却令办公室里的两个人看见了这支广告的主旋律: 《音乐与和平》 ——改编自二战时期一个真实的故事。 “这……” 早已经被故事深深打动的林燕妮,不可置信的指着这行字:“这故事居然是真事?” “如此神奇的事竟然是真的?” 黄沾也被这句话给惊住了:“如果真有此事的话,那这部广告的含金量就不可估计了。” “这个故事要是拍成公益广告,” 林燕妮往远处想了想:“估计连英国人都会花钱来买吧,你说是不是?” 此时的黄沾,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抱着剧本已经在观看第二遍了。 …… 江山写得这故事,原型来自一段真实的二战历史。 诺曼底登陆战战的一个雨夜,一位英国士兵杰克感到了难以形容的压抑。 就在他试图用吹奏小号,缓解压力时。 指挥官劝告杰克,不要在夜晚吹响小号。 因为,这附近一直潜伏着一名非常厉害的德国狙击手。 但此时已深陷恐惧,感觉随时都会死亡的杰克,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而那位躲在黑暗中的德国狙击手,也同样在经历一模一样的恐惧和伤痛。 反正也就这样了,无所顾忌的杰克居然真在战场上吹起了喇叭。 而且,吹的还是首德国情歌。 就好像故意要让自己的对手听见。 第二天早上,二里外的一处海滩。 一群德国战俘被押送向英国阵营。 其中一个战俘痛哭不已的不停在询问对方,昨晚吹喇叭的究竟是谁? 因为,这曲音乐让他想起了远在德国的父母兄妹、未婚妻。 让他根本就无法瞄准对面的敌人。 正好路过的杰克,赶紧追上去和他抱成了一团。 劫后余生的他,对自己的上级大喊:他不是我们的敌人,他跟我一样孤单害怕。 战后接受采访时,杰克和他的战友们一致表示:那一晚,他们获得了一个短暂的宁静,这应该就是音乐的力量。 要知道,当时他们双方都在经历一场令人绝望的战争。 诺曼底登陆战一直被称作是二战中最惨烈的战役之一。 而“康城之战”更是这场战役的惨中惨。 由各国盟军组成的第二集团军,在康城与德国党卫军第十二装甲师不期而遇。 现实中,盟军不但没实现在头一天突破防线,占领康城的计划。 还在之后与德军的一支精锐之师遭遇了。 而且这支精锐,竟然就是自己一直瞧不上的第12装甲娃娃师。 这支由十几岁孩子组成的装甲师,被德军看作是最后的反击力量。 精心训练的娃娃装甲师,和英国军队进行一场长达六个星期的消耗战。 最后,就是这支谁也没当回事的娃娃师。 不仅阻止了盟军占领康城,还迫使盟军不能按计划到达法莱斯。 从而推迟了法莱斯合围圈的形成,避免了德军两个集团军被全歼。 2017年,一直被喊话做广告比音乐更有出路的网易云。 借着这段世人皆知的历史背景,把一部贴近现实的广告片《音乐的力量》搬上了荧幕。 一时间,风起云涌、四面来贺。 高居不下的点击率与热搜榜,为网易云迎来了一片赞誉与效益。 而这一世的黄沾,刚翻开第二部剧本的第二页,就已经抱着剧本冲出房门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起飞,起飞,再次起飞!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浦江美影厂的大门口,江山与副厂长严定宪的脚下,已经掉落了2、3根烟头。 就在江山又准备再来一支的时候,严定宪伸手拍了拍他:“来了。” 不远处,一辆公共汽车缓缓停在了美影厂的大门口。 车门还没打开,叽叽喳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不用看都知道,这是拉了一车孩子送来了。 果然,在车门打开后,一群7、8岁模样的小学生,顺着遛跳下了公共汽车。 一个个活蹦乱跳外加欢天喜地,瞧着比过年还开心。 今天,为了给美影厂的节目拉些群众演员,江山特意把江小鱼的全班同学给请过来助助兴。 在中间人江海同志的牵线下,一整班强烈表示“我愿意”的学生和老师,被一辆公共汽车给接了过来。 此时看着这群被放出山的小猴子,江山和严厂长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忽然,一个身穿红格子外套的女老师,板着脸站在了孩子们的面前: “我看看现在谁还在说话?” “还有谁?” “二(1)班的同学,给我两个两個排好了。” “等彻底没有声音了我们再进去……” 噼里啪啦的几句话,30多个孩子眼瞧着就老实了。 连站在队伍里的江小鱼,都不敢多看三叔一眼。 “你就是江小鱼同学的叔叔吧,” 整顿好班上的孩子后,班主任老师和蔼可亲的看向了杵在门口的江山同志: “感谢你们的邀请,说真的我们班的孩子,还没参加过这么有意义的活动呢!” 关键听说还能上电视。 看着年轻女教师亲切的笑脸,江山也摆出了慈祥的微笑: “孩子们如果喜欢的话,我们今后可以多组织几场类似的活动,” 说完转身介绍道:“这是我们美影厂的严厂长……” 之后,在两位女教师的镇压下,接下来的拍摄工作果然顺利了不少。 俩俩手牵手排成队的二(1)班同学,顺着美影厂的工作室一间间参观起来。 为了配合今天的拍摄,只要是比较经典的动画片画稿,这会都搬了出来。 一组组围在一块的美影厂职工,还像模像样的摆出了当年搞创作的架势。 随着摄影机的步步推进: 《神笔马良》的微缩布景、《小蝌蚪找妈妈》的水墨画稿、《猴子捞月》的剪纸集、《九色鹿》的莫高窟照片、《聪明的阿凡提》的布偶全家福…… 在严厂长的带领下,孩子们仿佛走进了一个动画世界。 “就是这种表情,” 跟在一旁的江山,悄悄对导演汪洋说道:“你能照着现在的模样,把他们都画成动画吗?” “你是想……”汪洋细细嚼了嚼江山的话:“把孩子们这次的参观活动都做成动画?” “不用太考究,”江山的确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这群孩子走进了美影厂之后,渐渐也走进了动画世界……” “我估计你就是这个意思,” 作为美影厂的资深导演,汪洋的思维同样也很梦幻: “没问题,这本来就是我们的拿手活,等做好了我给你电话。” “那就辛苦汪导了。” “你跟我还说什么谢字,”汪洋:“说起来,我们厂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 香江清水湾,邵氏兄弟公司。 抱着剧本赶来的黄沾,已经和邵逸芙面对面坐在了一间屋子里。 这一会,端着一杯咖啡的黄沾,静静地瞧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擦了擦手里的眼镜后,邵逸芙重新把金丝边的眼镜架了起来。 轻轻翻开两页后,黄沾眼面前的六叔忽的周身一怔:“这是……?” “伱先继续往下看,”黄沾顺便提醒一句:“这剧本里的,各个都是由真事改编来的……” 和《音乐与和平》的剧本一样,邵逸芙如今捧着的,也是一部图文并进的分镜本。 所以,刚打开剧本的邵逸芙,就好像见到了一部徐徐播放的故事片…… 灰黄基调的画面,将眼前人带进了一幕幕抗日战争的年代。 【出云号,日—本海军最大的一艘巡洋舰。 舰上装备各种口径的大炮38门、鱼雷4具。 为了击沉这艘中国人最痛恨的日—本军舰,中方各界真可谓想尽了一切办法。 只可惜,这艘日舰总是能像僵尸一样,飘飘忽忽又开回了中国的海岸线。 为此,中国空军收到了“让它彻底消失”的死命令……】 页面一翻,几位身穿空军制服的中国军人,正以不容回避的口吻逼问一位被俘的日—本军官: “我应该用什么方法,才能以最小的伤亡代价,炸沉初云号?” 避开中方军人直视的双眼,被俘日军的目光躲闪了几瞬后,叹了口气。 用蹩脚的汉语回答道:“唯有人机一体……别无他法。” “可是我听说……” 眼前的中国士官,似乎并没被这个答案吓到:“出云号的防空火力,几乎无法穿越?” “呵,” 日俘冷笑了一下,他感觉根本都考虑不到那一步。 他看着对面的几位中国官兵笑问:“先说说你们现在有谁敢站出来?有谁敢站出来?” 意思很明显,我既然敢把答案告诉你们,就是因为这个答案无法兑现。 谁知他话音刚落,问询室里的一位位官兵,一秒没带犹豫的纷纷向前一步。 “大队长,我去!” “你才多大,轮也轮不到你。” “你也别去了,刚找着女朋友就不想负责了?还是我去最合适。” “哎~,这笔抚恤金你们谁都别想跟我抢……” …… 画面一转,蓝天白云之下,一架架编着号的老式战机,成排的停在军用机场上。 一串警报声后,十多位身穿空军皮夹克的飞行员,冲向了各自的战机。 忽然,不远处的铁丝网外。 一位身穿红裙的富家女孩,对着战机的方向大声招手道:“陈怀民、陈怀民……” 刚坐进机舱的一位士兵,应声转过了头。 当他看见不远处的一抹红影时,赶紧对着那个方向喊起了话: “璐璐,赶紧和你的家人离开杭城……” “陈怀民,” 身穿红裙的女孩直接忽略了这句话,大声对战机上的士兵喊道: “陈怀民,我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我,就对我挥挥手。” 姑娘的一句话,令战机上的所有官兵纷纷看了过去。 其中,以陈怀民看的最痴。 激动之下刚想抬手,却在最后一刻忍住了。 时间紧迫,虽然没见到对方挥手,但远处的女孩还是飞快的喊出了一句: “等你这次平安回来,我就嫁给你!” “你说什么?”陈怀民故意装作没听见:“璐璐,赶紧离开杭城……” 很快,一阵轰鸣声后。 在姑娘的目送下,一架架战机毅然决然的冲向了蓝天。 随后,画面中的蓝天渐渐消失了…… …… 接下来的分镜图中,除了一幅幅激烈的对战图,还浮现了一组组文字配图。 【他们是中国航校的第一代空军,他们同年入校、同年毕业、同年殉国。 平均牺牲年龄23岁,最小的一位牺牲时才刚满17……】 一行超长的空袭警报文字跳上画面后。 整个分镜的基调,已变成了一片黑白。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侵华日军在短短几个月就攻占了东北三省。 为了对抗侵华日军夺回制空权,杭州笕桥中央航校应世而生。 这所航校的学员各个出身世家名门,大多来自全国各地的顶尖学府。 其中,还有很多原本可以远离战火烽烟的归国华侨。 但是,就是这样一群家世显赫的年轻人,却在国家民族生死存亡之际,奔赴前线、挺身报国。 被誉为中国空军摇篮的笕桥航校,在抗战爆发时全体师生誓死抗日。 航校的一批批学员在毕业之际,死亡倒计时便也随之开始。 正如学校刻在石壁上的校训一样:我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的兵舰阵地同归于尽。 如此校训,亘古未有。 他们在最耀眼的青春年华,用一腔热血书写了一段“誓死报国不生还”的悲壮史诗。 【高志航,中国空军大队长兼教官,曾击落中国历史上第一架日军敌机。 一天,在刚完成飞行训练,飞机余油不多、气象恶劣的情况下,毅然率部紧急升空、抗击突袭敌机。 整整三十分钟的激烈战斗,共击落日机三架、击伤一架,却在最后一刻,被敌机轰炸身亡。 平日里,他有一句话常常挂在嘴边: “身为中国空军,怎么能让敌人的飞机飞在头上。”】 【阎海文,航校第六期学生。 被高射炮击中后,被迫跳伞误入日军阵地。 这位航校历史上打靶满分的记录保持者,在连续击杀了五名日军后。 以最后一颗子弹,结束了自己年仅21岁的生命。 开枪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中国无被俘空军!”】 【沈崇诲,父亲为民国大法官,曾参与营救李大钊。 清华大学毕业后,毅然考入中央航校。 1937年,奉命轰炸日军第三舰队时。 因飞机尾部中弹,放弃跳伞后的沈崇诲直接驾机俯冲而下,撞向了日舰头狼:出云号。 牺牲时年仅27岁。 “我和我的战机,就是射向敌人的最后一枚炮弹。”】 【张锡祜,父亲张伯苓为南开大学创办人之一。 从小就梦想做一位运动员的张锡祜,在抗日战争爆发后报名考入中央航校。 1937年,年仅25岁的张锡祜,在执行任务途中不幸坠机殉国。 “儿虽不敏,不能奉双亲以终老,然亦不敢为我中华之罪人!”】 【陈怀民,22岁,在其战机被五架敌机围攻时。 放弃跳伞、转向180度与一架敌机同归于尽。 未婚妻闻讯后,穿着他送的旗袍跳江殉情。 “每次飞机起飞的时候,我都当作是最后一次飞行。”】 【以高志航为首的空军四大金刚,相继殒命后。 前赴后继的航校飞行员,一批批消失在了蓝天之上。 就在日方情报部门研判,中国的空军已无招架之力后。 日本的轰炸机再次长驱直入,直逼成都老百姓的密集避难区。 突然,一架老式的教练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诡异的飞行路线、疯狂的扫射追击,并伴随时刻撞击敌机的明显意图。 这一幕惊心动魄,被当时的日军战地记者真实记录下来。 原来,在所有的学生牺牲后,他们的老师孤身一人驾机起飞,毅然冲向了32架敌机机群。 “我的学生都战死了,现在该轮到我这个老师上了。”】 即使明知日军的战机实力远超我军,但我们的飞行员们还是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当画面中的一驾驾战机,冒着浓烟从空中坠落时,一张张笕桥航校的毕业照,跳上了画面。 和其他学校的毕业照一样,一排排身着军装的学员英姿焕发、蓄势以待。 唯一不同的是,在这张照片上,还有一支支十字架竖在了每一位毕业生的身旁。 走出校门,就意味着踏入战场。 起飞,起飞,再次起飞…… 为了捍卫中国的领空权,他们义无反顾的起飞、亮剑! 直至成为了校训上的那句话:我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的兵舰阵地同归于尽。 笕桥航校总共16期的毕业生,一共1700余名飞行员。 在全部冲天奋战后,变成了1700座冰冷的墓碑…… 画面的色调,再次转换。 原本战火纷飞的天空,又渐渐变成了万里晴空。 蓝天白云下的年轻飞行员,与机场旁的红衣女孩,依然鲜活灵动。 “璐璐、璐璐,赶紧和你的家人离开杭城……” “陈怀民我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我,就对我挥挥手。” 和之前一样,年轻姑娘的一句话,令战机上的所有官兵都看了过去。 就在年轻的飞行员陈怀民隐忍不答时…… “他喜欢你,璐璐。” “璐璐,陈怀民喜欢你!” “听见没璐璐?陈怀民也喜欢你!” “等我们把小日本赶走后,就陪着他把你娶回家……” 一整排战机里的青年飞行员,全都在对着姑娘挥手。 他们笑啊,喊啊……整个机场都是他们青春无敌的飒爽英姿。 第四百四十七章 环环相扣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最后一页分镜图,一群洁白的和平鸽展翅飞向了蓝天白云。 《这一片蓝天,是他们曾经飞过的地方》。 啪、啪,两滴眼泪掉落在分镜本上。 “哎呦~” “呦呦赶快……” 邵逸芙和黄沾,同时手忙脚乱的抽取纸巾小心擦拭分镜簿。 “其它先不说,” 邵逸芙重新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就是这本分镜,我都非常喜欢。” 黄沾听后愣了一下。 在这之前,他早就瞧上这两本分镜了。 “那六叔你准备留下哪一本?” 黄沾笑着问道:“是这一本,还是另一本《音乐与和平》?” “这个嘛……?” 这个问题,正好也是邵逸芙正在纠结的问题。 很明显,他两个都想要。 可就在刚刚翻看剧本之前,黄沾已经对他说过:二者择其一。 所以,在之后观看两部剧本的时候,邵逸芙已经同时在心里比较上了。 不得不说《音乐与和平》的英德二战戏码,本身就非常戏剧性。 但偏偏这种戏剧性,竟还是由真实事件改编而来。 这几个元素揉在一块是什么? 是令他眼前一亮的收视率。 捎带脚的,还能提高一下如今TVB的海外视角。 至于第二本,发生在本土的二战就更不用说了。 他国的历史再感人,都不如自己人来的深刻。 这种与生俱来的家国情怀,只需一個画面就能全体代入。 更让邵逸芙没想到的是,这位名叫江山的编剧,居然直接以分镜的手法来展示剧本。 文字配合画面的联手冲击,他哪能招架的住。 什么叫爱不释手?就是拿到好东西不肯撒手!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荡气回肠的剧本,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邵逸芙拍了拍膝盖上的剧本:“拍,一定要把它拍出来。” “这么说,你准备留下这部飞行员的了?” 果然和他估计的一样,黄沾伸手准备拿回另一本。 “别动,” 可惜邵逸芙没给他机会: “你帮我回去问问那位编剧,能不能两部剧本都留下。至于稿酬嘛……你先问问他的意思。” …… 第二天上午,刚走进报社没多久,江山就接到了从香江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黄沾,二话不说先为了南商银行广告的事,感谢了江山一大段。 之后,才把话题转到了反战公益广告的身上。 “他们两个都想要?” “江生,你不用看我的面子,有什么要求尽管开,我去和电视台谈。” “……” 抓着电话的江山,一时没着急搭腔。 这么看来之前谈好的20万稿酬,已经板上钉钉了。 那么……来回琢磨了一会后,江山干脆道: “既然无线台那么喜欢,我就把两部剧本都给他们得了。” “都给他们?两个?” “嗯!” “这么一搞,六叔肯定要记下你这份人情了!” “不过有一条你要帮我盯紧了,一定得保证剧本的拍摄质量。” “这点你可以放心啦,六叔会亲自跟进的。另外我们‘黄与林’为江生伱准备了一个……” “大家既然都是朋友,互相关照也是应该的,红包就免了吧。” 在江山看来,适当的时候铺垫些世故人情,说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 …… 《这一片蓝天,是他们曾经飞过的地方》,这部抗日战争时期,中国飞行员们的英勇事迹。 江山采用了花絮方式,平铺直叙。 再配以原型人物各自的家书、口头禅、战前留言…… 将“战争无情人有情”的悲壮历史,打包送到观众们的眼前。 务必确保和平年代的群众们知悉,在同一片蓝天白云下,也曾有过这么一群人。 他们的名字也许无人会记得,但他们的选择则永远应该被铭记。 剧本的最后,江山的画笔令那些逝去的生命都活了过来。 说起来,这应该也是大家都愿意看见的结局。 可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画面,才更让观者心碎。 因为谁都知道,它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了! 除非……战争没有来过。 “反战公益广告”的目的,也就由此处达成了。 …… 有关中国航校的影视剧,之后的台弯、香江、大陆都曾拍过。 香江的《烽火佳人》、台弯的《笕桥英烈传》、以及内地的《远去的飞鹰》、《无问西东》、《凭栏一片风云起》…… 无一不是由航校学员真人原型,改编得来的影视剧。 但无论是哪部剧,都忽略了一个关键点——中杭飞机制造厂。 恰恰就是这家飞机制造厂,才是重中之重。 与中央航校仅一墙之隔的中杭飞机场。 会将厂棚里制造装配好的飞机,推到航校的跑道上。 然后再由航校的教官试飞成功后,直接交付空军使用。 航校“四大金刚”之一高志航驾驶的霍克-3式战斗机,就是在这里生产组装的。 1934年,中杭飞机制造厂正式投入运营。 它是中国早期,规模最大、技术最先进的飞机制造厂。 当时的内部设施,在后世看都非常洋气。 不仅有供员工居住的多层别墅、游泳池、休闲俱乐部。 还办有医院、幼儿园和小学。 员工公寓里一律配有独立卫生间、电话、暖气。 只可惜,中杭飞机厂只存在了8年。 一直遭受日机重点轰炸的中杭飞机, 即便在之后迁去了中缅边境的云南,依然抵不住日军的疯狂轰炸。 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了自炸身亡。 但从这家制造厂走出来了的高工,却不在少数。 其中最牛的一位,便是钱老的导师、号称“波音之父”的王助教授。 时至今日,谁又能想象。 能同时玩转民用、军用航空和航天三大领域的百年企业“波音”,首任总工竟是一位名叫王助的中国人。 16岁那年,打小就聪慧过人、成绩优异的王助,被公费派往英—国留学。 到了英—国后,王助在阿姆斯特朗海军大学进行学习。 在那里,他第一次接触到了飞机制造的专业,也就此开启了他的航空事业。 一战爆发,王助又转入米国的麻省理工,学习航天工程。 当时能出国学习的中国人,少之又少。 这不免令王助多少有些孤单无助。 最可怕的是,整个世界在当时都在嘲笑大清。 落后、愚昧等词汇成了专有的形容词。 而身处其中的王助,自然也遭受了不少的嘲笑和白眼。 痛定思痛后,王助强逼自己安静下来。 决定自此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学航空知识。 坚定不移的埋头学习,只为了他日可以昂头做人。 之后的求学路上,别人学习他学习,别人休息他学习。 别人放假回家,他便去飞机制造厂实习、研究飞机零件。 经常在工厂,一呆就是一整天。 经过刻苦学习,王助终于顺利完成了麻省理工的学业,成功获得了航空硕士学位。 说起来,这也是中国人首次获得的航空硕士学位。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家名叫太平洋的航天器材公司,出现在了王助的眼前。 由于一战已打响,这家公司的创始人之一威斯特夫,准备离开公司前往战场。 临行前,他把自己的同班同学、麻省理工的高材生王助,推荐给了公司的另一位创始人威廉·波音。 就这样,王助成了波音公司的第一任总工。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公司,竟在王助的手上起死回生了。 经过详细勘察,王助对公司前期研发的水上飞机,进行了有效的改进和调整。 研制出一款具有双浮筒双翼的新型水上飞机。 新型飞机的优良性能,把之前只能用于表演的水上飞机,彻底推向了实用性飞机的历史进阶。 很快,通过军方测试的新型水上飞机,让波音公司获得了米国军方的五十架飞机订单。 正是有了这笔57万美金的及时雨,才让已经准备收拾铺盖卷的波音又活了过来。 只凭借这一个上架单品,波音公司一跃成为航空器材行业的翘楚。 虽然之后一家独大的波音,一直把王助的名字刻在自己的航天史首页。 却一点没妨碍他们对王总工的防范与孤立。 哪怕手里捧的就是王工的设计图纸,可在最后的紧要关头,还是把他挡在了试验室的门口。 面对如此的欺压与不公,王助干脆撂了挑子回国了。 回到祖国的王助,很快就向北洋政府提出了建造飞机场的申请。 在王助的领导下,飞机研究所顺利制造出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架中型轰炸机。 航天事业处于起步阶段的中国,有了王助便等于有了神助。 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绝。 在外看尽风雨的王助,不仅日夜不停的研究飞机制造, 还向政府建议培养飞机制造的人才、以及同时发展空军。 为日后可能爆发的战争,做好充足的准备。 1934年,“两弹一星”的元勋钱老、吴老,与“共和国飞机设计之父”徐舜寿,先后来到中杭飞机制造厂实习。 当时在中杭厂任职第一任总工的王助,毫无保留的向他们传授各种航空知识。 实习结束后,王助还以个人名义,写信向自己的麻省理工导师举荐钱老。 之后,在对方被米国软禁无法回国时。 十分焦急的王总工,又想尽办法帮助这位“实习生”。 为钱老的顺利归国,解决了不少麻烦。 晚年回忆时,钱老依然对自己这位实习老师感激不尽。 并把他列为对自己产生过深远影响的17位先辈之一。 航空硕士、飞机制造厂、战机、飞行员、中国空军、导弹之父…… 正是这些缺一不可的环环相扣,才有了之后扶摇直上的中国空军。 …… “今天好运气,活捉两只鸡、活捉两只鸡……” 由于今天下午,江向南要代表二服厂去市里开会学习。 接小白放学的任务,便交给了积极分子江山。 这一会的得利卡面包车上,三叔正和身后的江小白一路唱唱笑笑。 站在后排的小包子,双手紧紧搭在三叔的肩膀上。 摇头晃脑的,唱的别提有多欢了。 “快去快去找老熊,一起来吃鸡,鸡肉鸡肉鲜又美,管保它满意。” “最后一句是什么来着?” 唱到这会,三叔还和小白一起停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管保它满意!” “耶~” “三叔,”一曲唱完,小包子费了不少功力:“我想吃鸡了。” “想吃鸡了?”江山四处看了看: “这也没现成的卖呀,这样吧,等一会到了你姐的学校门口,你想吃什么三叔就给你买什么。” 这个年代的小学门口能有什么? 换做是夏天,还能见到俩推着棒冰箱子的自行车。 到了这会,就只能瞧见一个卖糖稀的个体户了。 接到江小鱼之后,背着个小书包的江山,领着俩孩子挤进了卖糖稀的摊点前。 还别说,光闻闻这味儿就够馋人的了。 甭看小鱼和小白,平日里没少吃三叔带回来的好东西。 这会照样满眼期待的盯着摊子上的木头转盘。 画了一圈各式图案的转盘,瞧着就不是凡物。 江山看着和自己一样的民间艺人,道:“玩一次多少钱?” “5分。”手里正忙着活的老板,看着就不一般。 “给,两毛,” 三叔大气的甩出了两毛钱,在小鱼和小白期待的目光下,袖子一撸:“我先来。” 在江山利索的拨动转轴后,甭管周围的孩子认识不认识,全都在紧张的盯着转轴看。 “孔雀、孔雀,” 江小鱼早就看上那只孔雀的图标了:“孔雀、孔雀……” “孙悟空、孙悟空……”江小白就想要一只齐天大圣。 结果三叔这一把给转了一只: “老鼠~” “哈哈哈,转了半天才是个老鼠。” “只要再向前一点点就是大龙了。” “你应该轻点转。” 身旁一个个看热闹的孩子,开始指点江山。 接下来两毛钱4次转完后,俩孩子都没有转到自己的孔雀和齐天大圣。 “同志,我不转了,买一只孔雀和齐天大圣要多少钱?” 最后,众目睽睽下。 笑眯眯的小鱼和小白,一人举起了一支硕大的琥珀色糖画。 就连江山的手上,也举着一支加大号的老鼠。 “走,跟三叔上火车站接永钰爷爷去……” 请假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日不用抢盐,但还是要向各位看官大人们请一天假!(不敢欺瞒衣食父母,就是想单纯的去尝尝酱香咖啡是个啥味!)《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四十八章 这一幕,提前了40年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11月初,京沪线上的一列火车,缓缓开进了浦江火车站。 看着车窗外迎来送往的群众,列车上的黄永钰又想起了燕京火车站乱七八糟的模样。 就在他们出发前的几日,燕京火车站刚遭遇了一场浩劫。 尽管距离他们看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但车站里留下的触目惊心,依然让他们瞧着心慌。 1980年10月29日,燕京火车站被点燃了一枚炸弹。 一下子伤亡了好几个。 此事一出,全国人民都给吓了一跳。 之后的几天,只要是哪儿再蹦出些声响,还是能吓跑一大片。 详细的事故原因,这会还没查出来。 各家报纸只能依照《人民日报》上的报导,先转载一篇文章。 “永钰叔,” 列车刚停稳没多久,黄永钰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朝这看。” “小江,” 黄永钰朝那看了:“嘿,小胖子和小鱼儿也来了。” “黄爷爷好~” 站台之上,笑呵呵的叔侄三人笑的像一盆花一样。 就在这时,1、2、3、4、5,车窗旁冒出了五张笑脸。 虽然都是一脸褶子,但瞧着一个比一个欢实。 “小江,” “小鱼,” “江山,” “小胖子,” “我们又来了……” 江山、小鱼和小白,一块看着趴在车窗里的五位老同志,笑得比对方还要开心。 “来来来,把行李都给我……” 奋斗不艰苦的江山同志,在过来火车站之前,还把报社印刷厂的小推车给拉来了。 结果到这一看,五位老同志还真没带多少家伙事儿出门。 倒是给他带了件硬货。 “听见这声没有?”黄永钰替王世襄敲了敲一只几案。 “黄花梨的条几?” 江山看出来了:“大老远你们怎么把它给背来了?” “外了吧不是,” 王世襄亲自上手,小心翼翼的搁上了小推车:“这叫琴桌,你也可以管它叫琴架。” “哦~”江山笑着摸了摸江小鱼的小脑袋,知道这玩意是冲谁来的了。 “在过去,这都是书房里不能缺的一個物件,” 王世襄很有成就感的看着这张琴桌:“怎么样,瞧着不错吧?” 江山上下打量着:“是您给寻来的?” “三碰肩、四面平,” 朱家溍上手敲了敲台面:“简单干脆,你世襄叔好眼光呀。” “那是肯定是错不了了,” 江山笑道:“就是辛苦几位叔了!” 站台上的来来往往,路过这几位的时候,都不会多瞧上一眼。 “江山,” 唯独有一位同志,冲着他们招起了手:“你们也坐这班车呀,这也太巧了吧!” 这一会,已经抱着江小白的黄永钰回头一看,眼里面立马就圆了:“呦,那不是那谁吗!” “嘿,” 朱家溍一回头,也给惊着了:“还真是那谁呀!” 这当会,包括王世襄、启功、徐邦达在内,全都在惊讶的看着同一个方向。 不远处相隔两三节车厢的地方。 浦江电视台的张路同志,正陪着马三立、侯宝林、侯耀文、石富宽…… 一水的相声演员,按资排辈的向他们走来。 尽管这几位一直等到旅客同志们都下车后,才起身。 但这会站台上的群众,还是把他们围了起来。 这个年代在群众的眼里,说相声的远比拍电影的受欢迎。 好容易,相互搀着逃出火车站后,几位相声大家赶紧一头钻进了电视台的大面包车。 与此同时,江山的那辆面包车也准备出发了。 “江山,” 路过得利卡的时候,张路伸头跟江山打了声招呼: “我们先走了,有什么事回头电话联系。” “行,没问题!” 江山这边的面包车上,个个老同志满面欣喜的瞧着对面车里的笑星。 两边人客气的招招手后,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开走了。 “你把他们都给接来了?” 黄永钰眉飞色舞的指了指窗外:“难怪你说相声管够!” 虽然一句相声还没听着,但朱家溍已经开始兴奋了。 “得亏我们这次跟来了,”他看着启功、徐邦达笑道:“不然又错过了一场好戏。” 抱着小白的启功笑的脸更团了: “我早就说过,旁人也就算了,只要是小江的局一定要参加。” 坐在一旁的徐邦达在此刻想起了从前:“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错过了。” …… 隔了许久再见面,江山这会的心情也很不错。 油门一踩,直接带着五位老同志来到了报社的招待所。 “呦,没看出来呀,” 下车后的黄永钰,抬头看着招待所的门头:“你们报社居然还有招待所。” “瞧着不错吧?” 提着行李的江山,陪他一块抬着头:“这招待所就是专门为你们预备的。” “专门给我们准备的?”黄永钰呵笑了一下:“谁信呀?” “就是,”王世襄也在笑:“我们哪有那么大的面儿?” “您不信进去打听打听,” 江山抬脚上了台阶:“早一个礼拜前,这招待所的大门还关着呢。” “瞧着倒是蛮新的,” 启功真有点信了:“没准还真是为了我们才开的门。” “嗯,” 朱家溍打量着崭新的门脸儿,抬脚跟了进去:“小江,我住哪一间呀?” 正仰头上看的黄永钰,一听这话赶紧也跟了进去:“小江,我要一间带阳台的……” …… 前后相隔没几天的功夫。 潘红、刘小庆、朱琳、张瑜、唐国强、陈佩丝等12位同志,先后收到了一份来自东方都市报的汇款通知单。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牛皮纸包裹。 满眼欣喜的看了看手里的50元汇款单后,朱琳赶紧拆开了桌上的包裹。 打开后一看,除了一卷厚厚的挂历,还另放了一只小礼盒。 “呀,这是……?” 在之前接到的电话中,东方都市报已经将出版挂历的事通知给了朱琳。 依照电话里的承诺,报社将支付她相当于一个月工资的稿酬。 但这会出现的一只小盒子,却没在电话里提过。 “这是什么呀?” 燕京电影学院的宿舍里,一个班的李勤勤好奇的围了过来:“快打开看看是什么……”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陈佩丝也抱着一只包裹回家了。 三下五除二拆开来一看。 “嘿,这小东西有意思嘿!” 原来,远在浦江的江山同志,给12位出席挂历的演员,每人寄去了一只麦当劳的薯条灯。 小玩意虽然不值钱,但搁在这个年代还是非常时髦的。 …… 1980年,秋末。 一场大雨,把整个东京城浇了个透心凉。 奉命于明年全面进驻日—本市场的BMW汽车公司,正在为进一步进攻做准备。 这几天,飞来东京检查推进工作的BMW高管。 刚住进酒店没多久,就被电视上的几支广告给迷住了。 【I wonder how, I wonder why; Yesterday you told me about the blue blue sky; And all that I can see; Is just a yellow lemon tree ……】 随着一曲欢快的《柠檬树》英文歌,电视里的成年人都在和镜子中自己的小号跳舞。 “这是什么歌?” “不知道,之前从没有听过。” “太好听了!” 广告刚播一半,几位BMW的高管就被电视里的歌声吸引了。 “伱们看,这居然是个广告。” “崂山矿泉水?” 一直看到最后,他们才发现这原来只是一支广告。 “日—本的广告,果然很有创意。” “你刚才没看清楚吧?那瓶水是中国的。” 这边刚商量完,电视里面又蹦出来一支广告。 这回播放的品牌,倒是他们都熟的麦当劳。 但广告却一改平日里烧烤煎煮的常规做派。 打头开始,就是一队队活泼可爱的卡通人物。 看着这帮人模人样的卡通角色,像他们一样在麦当劳的窗口前买单提货。 客房里的几位BMW高管,被这别开生面的景象给逗乐了。 “这个广告为什么和我们国家的不一样?” “我听说麦当劳,其实是家可以加盟的快餐店。” “也就是说每个国家的老板都不一样” “原来如此。” 虽然来之前就知道东京的日子过的不比他们差。 但他们实在是:“没想到,日—本的广告这么吸引人。” “我们接下来不也是要打广告嘛。” “一会去问问分部的当地人,查查这些广告的出品方,究竟是哪个公司?” “这个主意不错,日—本本地的汽车商可是相当厉害的。 我们BMW要想顺利进入日—本市场,的确先要找一家非常有实力的广告公司。” 毕竟“买卖靠吆喝”这个道理,全球通吃。 正说着,眼前的电视里又跳出了一支丰田汽车的广告…… …… 就在BMW的团队,守在电视机前看广告时。 东京城的十几辆公交车上,已经沸腾成一片了。 自从崂山矿泉水登陆日—本市场后,隔个几天就要跳出来刷会存在。 《返老还童》、《大自然的搬运工》两部广告先后上线的同时, 吸管广告牌、地铁口广告、巴士广告……也没歇过。 一段日子下来,名声大震的崂山矿泉水,迅速占领了日—本饮用水市场的相当一部分份额。 别的不说,就那支中国风的玻璃瓶,就够当地群众宝贝一阵子了。 而今天,崂山矿泉水又给了巴士上的乘客一幕从没见过的惊喜。 忽然拉下的气温,令路上行驶的每一辆汽车或多或少都泛起了一层水雾。 崂山矿泉水的冬风,终于来了。 “你们快看,” 刚上车没多久的一位中学生,忽然指着一扇车窗喊道:“那是什么?” 站在她身旁的几位女同学,照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 水雾薄覆的玻璃窗上,居然显现出了几行广告体的日文。 【天气凉了,崂山矿泉水提醒您:出门要加件衣服了。】 “你们看,后面那扇窗户上也有……” 这扇刚看完,又朝那扇看了过去。 【下雨了,崂山矿泉水提醒各位乘客,赶紧回家收衣服。】 “又是崂山矿泉水。” “这个真好玩。” “它们究竟是谁画的?” “刚上车时还没出现呢。” “很明显,这些应该都是崂山矿泉水的广告……” 就在几位女中学生,像发现宝贝一样,手舞足蹈时, 其它几辆巴士,也在上演同样的剧情。 看着前一秒还什么都没有的车窗,慢慢现出原形。 车里的乘客,都被眼前这一奇妙的景象给惊住了…… 几位正巧坐在车上的记者,赶紧把这幕给拍了下来。 …… 和上一世一样,即便已经阅过广告无数。 但当群众们看见悄然出现在公交车窗上的广告时,还是发出了一片惊叹。 而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幕,居然能令见到它的乘客,一连开心好几天。 如今到了现在,江山为了崂山矿泉水,足足让这一幕提前了40年。 每到气温下降时,水汽凝结的玻璃窗上都会勾着人上手划几下。 写字、画画随便,图的就是个好玩。 2021年,日—本朝日电视台巧妙的利用了这一物理现象。 将一种名为“防凝露”的东西,提前抹在了东京的六辆巴士上。 【《天气之子》朝日系列放送。】 其目的,就是为了给即将播放的《天气之子》打广告。 为此,余思归的团队在排练《超级变变变》的期间,依照天气预报的指引。 赶在大降温的前一日,登上巴士做了点手脚。 此时此刻,在前面开车的巴士司机,正从后视镜里欣赏着这一幕。 兴许是因为下雨,今天车上的乘客数量还真不少。 说起来自从自己负责的这辆车,刷上“崂山矿泉水”的广告后。 感觉不少乘客,就是专门奔这车来的。 无论是座椅背后的小故事,还是套在扶手上的矿泉水“瓶”…… 一个个小广告都成了这辆车的特色。 如今再添个车窗特色,估计这个冬天这辆车又有的玩了。 …… “防结露”这玩意在60年代,就已经开始批量生产。 到了70年代,防结露外墙涂料也跟着出现了。 相比欧洲,日—本在这方面的配方还要强上一成。 尤其是在军用方面,那品种是又全又多。 说来也巧。 就在浦江的《春节联欢会》准备开拍时。 几位六机部的工作人员,也为了军舰的外用绝缘漆,走进了浦江的开林造漆厂。 第四百四十九章 浦江春节联欢会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一夜的秋风落地后,浦江城的凉意揭竿而起! 听了半夜风雨声的江山,还没有半点起床的念头。 “三叔、三叔几点啦?二十四点了……” 院子里的江小白,两只小短腿在地上的粉笔方格里来回蹦哒着。 一边跳,一边嘴里还不闲着。 翻身起床的江山猛的一推窗。 顶了一脑袋的冲天秀发,立刻让窗外的小胖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三叔早!” 脆生生的叫了声好后,赶紧过来拍门了。 打开门后的江山,伸手就把小胖子的头发也揉了个一团糟 他就奇了怪了,江小白为什么每天都醒的这么早? 正想着,小鱼儿眯着眼睛摸出了房门。 左右一高一低两条松松垮垮的辫子,和这会三叔、小白的造型还挺搭。 三个人还没来得及展开文明用语,就被江妈的一嗓子嚎散了。 再次相聚时,叔侄三人顺着墙边,蹲在伴有青苔的排水沟边刷牙。 “小白呀,” 江山咕噜道:“三叔也没其它要求,以后大清早的别叫三叔起床就成,做得到吗?” 江小鱼点点头:“做得到!” “问你呢小白。” “我也做得到。” 小东西回答的倒是干脆,但江山总感觉有点不踏实。 刚想再嘱咐几句,江河也端着漱口杯蹲了过来:“今天他俩怎么起这么早?” 江山:“他俩每天不都是这个时候起来嘛。” “不是说,今天要带他俩去电视台当观众吗?” 老二的一句话,让一大两小同时含着牙刷愣住了。 下一秒,江山对小厨房喊了起来: “妈,今天这么早叫他俩干嘛?他俩今天又不用上学。” “呀,” 小厨房里的江妈一拍大腿:“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然后一把拨开老三,朝着隔壁走了过去: “怀英,你今天没事吧?我跟你讲啊……” 于是,日不复一日的一天,就此开始了。 …… 5号演播厅,是浦江电视台里最大的一间。 打前两天开始,这间演播厅就开始捯饬上了。 到了今天,已经是一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景象了! 依照1956年的那场春晚,浦江电视台同样也在演播厅里摆放了十张大圆桌。 除此之外,还在舞台的两旁竖起了一对巨型春联。 【改革春风吹满地,全国人民齐欢聚!】 这一会,是各位观众的入场时间。 包括部分还不用就位的演员在内,此刻也围着一张圆桌坐了下来。 热热闹闹的演播厅里,还真有了几分茶话会的模样。 …… 这一会,在江山同志的带领下,一大帮关系户包圆了一张圆桌。 虽然这会还没开演,但黄永钰、王世襄、外加三位打了请假报告的故博老专家。 已经被眼前来来去去的明星演员给怔住了。 对他们而言,还真没见过如此多的知名人物济济一堂。 和他们一个模样的,还有江妈和李若诚老俩口。 全都在默默旁观着,平日里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同志。 直到人声最鼎沸的那一刻,副台长古铮铮才和导演谢晋一块走上了舞台。 “同志们先安静一下,” 古铮铮亲自为这场晚会站台:“先听我们说两句, 相信大家伙在过来之前,已经听说了。 今天录制的这场联欢会,之后会在年三十的当天晚上播放。” 上影厂的代表谢晋道:“所以,一会报幕员或者演员会说些新年贺词,或者祝福。 希望台下的观众朋友们,能给予积极响应与配合。” “为了给全国人民献上一场成功的联欢会, 我们一会录制的时候,可能会因为效果的原因,进行重新录制表演。” “也会因时间的原因,现场调整节目。” “大家在台下该吃吃、该笑笑……” 听到这句的时候,观众们低头看了看搁在桌上的糖果花生、汽水可乐。 “该鼓掌的时候,”台上的古铮铮在最后笑道:“也请同志们热热闹闹的鼓鼓掌……” 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您今儿就当是来过年了! 灯光、音乐、摄像、演员……一切就绪后。 古台长一声令下,整個演播厅立刻陷入了一片红红火火的载歌载舞。 在伴舞演员的簇拥下,《滚滚长江东逝水》的著名歌唱家杨洪基,与朱逢博携手登场了。 朱逢博左手一展:“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 杨洪基右手一推:“一片冬麦,那个一片高粱,十里哟荷塘,十里果香;” 合唱:“咳,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生活,为她富裕为她兴旺,啊……” 这首还没面市就被古台要来的《在希望的田野上》。 虽然才唱了几句,明朗大气的曲风却令全场观众眼前一亮。 但还没等他们细听,李谷壹和李双江已经双双走上了舞台。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跳下了山岗,流过了草地来到我身旁;” “泉水呀泉水,你到哪里你到哪里去; 唱着歌儿,弹着琴弦流向远方……” 一曲《泉水叮咚响》连着一曲《打起手鼓唱起歌》。 身着民族服饰的克里木、关牧村,也笑容满面的走上了舞台。 “打起手鼓唱起歌,我骑着马儿跨江河;” “我的手鼓纵情唱,唱不尽美好的新生活……唻唻唻……” 几首大联唱一登场,即使前面没有强调,这一会的场下观众也已经乐的跟过年一样了。 包括黄永钰、王世襄在内的不少观众,还跟着台上的歌声唱了起来。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曲熟悉的歌声。 陈佩丝、刘小庆、郭凯敏、张瑜、王洁实、谢莉斯,相互牵着手、并排走上了舞台。 “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 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 “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 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 舞台上的歌唱演员,全体都有: “啊亲爱的朋友们,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属于我属于你,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 “怎么样?” 站在一旁的古台长,看着谢晋笑道:“这种大合唱,瞧着效果还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简直就是太精彩了,” 谢晋这会都舍不得挪开眼睛了: “我跟你说古台,在全国人民迎新年的时候,就该多上上这种热热闹闹、大家伙都能参与的节目……” …… 依照江山同志的建议,浦江电视台排练了一组知名歌唱演员大联唱的节目。 让熟悉的歌唱家、演员,把群众们熟悉的歌曲,送到全国观众的眼前。 不图唱功、不图意义,图的就是个热闹。 一串开场歌舞结束后,台下的观众哗啦啦拍响了一片掌声。 连带着台上的演员们,也跟着鼓起了掌。 在大家的掌声中,来自电视台、上影厂、以及译制片厂的六位主持人代表,喜气洋洋的走上了台。 就在这时,打扮的跟过年一样的小鱼和小白,眼瞧着三叔悄悄的溜走了。 转眼的功夫,江山已经走到了后台。 抬眼一瞧,这后面的热乎劲一点都不输前台。 好几支歌舞团队,正在做最后的登台准备。 穿行在其中的江山同志,还遇见了过去的老熟人。 除了浦江歌舞团的《上春山》舞蹈团队,还有…… “呀,这不是江编导嘛。” 董智芝的眼睛尖,一把就逮住了路过的江山。 说时迟、那时快。 下一秒,身着旗袍的《渔光曲》的表演团队,瞬间就把江山给包围了。 “江编导,你是来看我们的吗?” “江编导,伱什么时候上我们团玩去呀?” “是呀江编导,你怎么不去找我们……” 几次都没冲出包围圈的江山,忽然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佩丝,这呢?” 垫起脚招了招手后,终于让刚下台的陈佩丝给瞧见了。 “不好意思啊各位女同志,我找陈佩丝有急事,改天一定去团里看大家……” 就这样,一脑门汗的江山,终于走出了包围圈。 之后和陈佩丝找了一圈后,才终于见到了刚做好造型的何晴与陶慧敏。 这一会,谷建芬老师正在对她俩进行阵前训话。 这二位虽说已经考进了戏曲团,却还真没有公开演出过。 俩姑娘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头回登场就登了一个大的。 这当会别提有多紧张了。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正当俩姑娘紧张到不行的时候,江山和陈佩丝肩并肩、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其实没准备好也不用紧张,” 江山对着何晴和陶慧敏挤了挤眼:“一会上了台尽管唱,唱错了也不用怕。” “就是,” 陈佩丝刚刚比她俩还紧张:“反正都是录播,唱错了就再来一遍呗!” 俩姑娘原本就爱笑,这一会眼瞧着江山、陈佩丝一唱一和的模样。 都抿着小嘴笑了起来。 这一笑,顿时把江山和陈佩丝定在了原地。 一时间,竟找不到接下句的词了。 不得不承认,十五六岁的花季是真的十分香甜! 好在这时,前台传来了一阵阵笑声。 不用想都知道,铁定是轮到相声上场了。 “下一个节目是《夫妻双双把家还》,演员准备就位了……” 前方的同志隔空喊了一句后,这边的几位赶紧挤了过去。 就在他们等在一旁的时候,台上的马三立正和他的相声搭子王凤山,为大家表演相声。 这一会,江山远远的一瞧,发现笑得前仰后合的王世襄和黄永钰,差点没滑到桌肚里。 给一旁的江妈乐的,都不知道该瞧哪一头了。 按照古台长的安排,今天这场联欢会将有五场相声表演。 别说是1980年,它就是再往后过几年。 相声也是人民群众最期盼的一个节目类型。 孩子们就更不用提了。 要不是为了听一段相声,哪家孩子会搁电视前老老实实的看歌舞? 这会的江山现场听着马三立标志性的嗓音,别提有多激动了。 说完一段,又返场说了一小段后,现场观众才舍得他们下场。 紧跟着,轮到何晴与陶慧敏的《夫妻双双把家还》登场了。 在这之后, 打扮成巴依老爷的邱岳峰、阿凡提毕克,一块唱了首《我的小毛驴》。 在歌声的间隙,俩人还现场对了几句动画片中的配音…… 幕布合上再拉开时, 等在台下的观众,发现此时的舞台已经布置成了一幕熟悉的场景。 微山湖畔,电影《铁道游击队》里面的原班人马,正弹着他们心爱的土琵琶。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 微山湖上静悄悄。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虽然几位演员的年纪都不轻了,但再次唱起这歌时还是带着一股干劲! 拍完这一幕后,一群身着军装的音乐学院学生又排着队登上了舞台。 和刚才一样,他们这会大合唱的歌曲同样也是《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爬上飞快的火车, 像骑上奔驰的骏马。 车站和铁道线上, 是我们杀敌的好战场……” 其目的,就是为了日后方便剪辑,穿插播放。 …… 就像之前古台长说的那样,整场晚会的确存在重新表演的节目。 但尽管如此,现场的观众还是看的有滋有味。 不过,时间拉的的确是有点长了。 “好看是好看,” 这一会的朱家溍捶了捶自己的肩膀:“就是坐的忒累!” “累倒是还好,” 王世襄稍稍起身扭了扭:“关键我还饿。” 早就坐不住的小鱼和小白,在之前就被江山领到后台玩去了。 这会不知为何,三个人又悄咪咪的坐了回来。 不仅如此,还多了一位陈佩丝同志。 下一秒,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被端进了演播厅。 与此同时,台上传来了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声音: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在这个举国同庆的时刻,让我们和远在前线的解放军同志,一块吃一顿香喷喷的饺子……” 看着桌上的一盘盘饺子,大家伙一秒没等都抄起了筷子。 “等到除夕那天晚上,” 江山边吃边说:“播放这个环节的时候,也会同时播放前线官兵们吃饺子的场景。” 黄永钰眼一抬:“这么说你们还得去前线一趟了?” “应该的,”江山点点头:“等今天拍完,就出发!” 第四百五十章 一场别开生面的旅行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其实不止是电视台,部分在座的歌唱家和相声演员也会同行。 早在去年年底,以克里木、杨洪基、侯耀文为代表的文艺团队,多次前往云南、广西等前线部队慰问演出。 这一次,浦江电视台将一同前往,把这段值得纪念的影像带回来。 …… 1980年的最后一个月,家家户户都忙了起来。 最近这些日子,江家的三兄弟不是去帮江妈上市场抢肉,就是去扛过冬的蔬菜。 在老二和老三举着粮本往里冲的时候,江海同志还趁机拍了好些张照片。 一点没辜负身为一社之长的带头作用。 …… “真是见了鬼了,” 上楼开会的路上,江山还不忘跟蔡编絮叨: “就跟不要钱一样,一窝蜂的全往里挤。我感觉那肉的颜色都不大对劲了,可就这手慢点都根本抢不着。” “每年这时候不都这样嘛,” 蔡文升总结道: “宣布副食品涨价要抢,降价也要抢,不够卖怎么办?只能把大库里的搬出来呗……” 和后世随买随用的物资相比,当今是真得什么都要提前备上。 两人一路说着,直到进了会议室,才把手里的小本子摊在会议桌上。 “有关国库券的事,之前也跟大家说过好几回了,” 江海把收到的新文件传了下去: “如今日子已经定了,下个月16号也就是1981年1月份正式发行。 发行期限为10年,主要的发行对象还是以企事业单位为主。 像咱们单位的党员干部呀,肯定是要带头支持的……” 国库券的发行任务,属头一年完成的最好。 不但速度快,还超额完成了任务。 原本只是针对企事业单位下达的任务,老百姓也在托关系买。 组织一见这情况,立刻乐开了花。 于是,第二年就开始加大发行量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挺重要,” 江海同志继续传达上级的会议精神: “最近几年部分地区的中小学校,发生了好几起危房倒塌事件,” 师资配置更是长期存在的大问题…… 就在昨天,国家正式颁发了《关于普及小学教育若干问题的决定》, 宣传部希望咱们这些宣传口子,深入群众、搜集一些相关信息。 连带着校舍师资问题,一块去实地考察一番……” 1980年12月3日,《九年制义务教育法案》终于摆上台面了。 听到这,复刊部的蔡文升表示:“要想真正了解一些情况,在浦江实地调查肯定没多大意义。” 新闻部的荣斌也点点头:“这些事还是要深入农村,去那些乡村小学看看去。” “去农村实地采访?”宁花看了看大家:“这眼瞧着就要过年了,你们谁愿意去?” “我愿意呀,” 荣斌原本就是记者出身:“只要你们谁肯来替我一段,我今晚就能动身。” “这事荣主编就不要碰了,” 江海环顾一圈,最后在江山那定住了:“要不……江科长辛苦一下?” “我?”江山没想到这事会落在自己头上:“行啊,我去跑一趟。” …… 散了会半小时,江总编就抱着一个瓷杯子下楼了。 透过广告科的玻璃窗,正好能瞧见里面的三位同志,围在一块嘀嘀咕咕。 “都在忙什么呢?”江海在敲门的同时,也把门给推开了。 江山回头一看:“忙着去外地采访呀。” 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该去哪里的小学? “来来来,” 江海这一趟可是揣着目的来的:“你们先看看这封信。” “徽省广德县四亭村……” 在打开信之前,江山先瞧了眼寄信地址。 “尊敬的叔叔阿姨们,我是四亭村小学四年级的学生朱笑笑。 几个月前,我的妈妈拿着一张从她老家寄过来的《东方都市报》, 告诉我的爸爸,她要离婚了……” 面对满纸稚嫩的笔迹,江山顿了一下: “现在我的妈妈已经离开我们,回她的老家浦江去了。 我和弟弟看着爸爸天天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想写封信问一问,什么叫离婚? 是不是我的爸爸妈妈就要分开的意思?你们报纸为什么要叫我的妈妈离婚?……” 好不容易辨认完信后,广告科里的三個人一起抬头看向了江海。 “总编,”丁铃铃第一个问道:“你为什么要让他妈离婚呀?” “江海同志,”江山也跟着凑热闹:“这就是你的不好了。” “不对呀,”蒋壮壮捋了捋信上的内容:“人孩子说的是咱们家报纸让他爸妈离婚的。” 可怜江海几次开口都慢了一拍,这会总算是找着机会了。 “还是小蒋明白事呀,” 他隔空指着江山手里的信道: “这封信先是寄去复刊部的,老蔡当时没当回事,直到上个月又收到了一封。 信的内容都差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孩子的妈妈是真不打算回去了。” “孩子的妈妈是浦江人?”丁铃铃细问道。 江海点点头:“看着好像是的。” “我们报社做过劝人家散伙的事儿?”江山疑惑道:“什么时候呀?” “什么时候都没有,不过,”江海提醒道:“倒是转载过一篇文章……” 1980年,国家公布了全新的婚姻法。 最引人注目的一条就是:夫妻感情破裂,调解无效后,准许离婚。 于是,离婚率瞬间拔地而起。 但这里面却出现了一桩轰动全国的离婚案。 1946年,一位名叫遇锦萝的燕京姑娘,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出生了。 到了1970年,由于受家里大哥的影响,遇锦萝便一个人离开了城市。 几年后,她与东北农场的一位农民结婚了。 1978年,遇锦萝为了返回燕京。 与爱人离婚后,嫁给了燕京的一位普通工人。 可甭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都不是遇姑娘想要的婚姻。 不过,那第二任丈夫对她是真的好! 不但帮她联系工作岗位,还四处奔走帮她的哥哥恢复了名誉。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这下遇锦萝总算可以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了。 但她却在一切落实后的第二年,也就是1980年的5月再次提出了离婚。 遭到周围人的谴责后,遇锦萝勇敢的提起笔,洋洋洒洒给多家报社寄去了文章。 不得不说,遇同志的这些文章,精准抓住了时代的关键字。 看似自我批评,却避重就轻的只谈自己受的苦。 不谈自己对无辜者造成的伤害。 【若提出离婚,等待我的是什么?是没良心、忘恩负义、陈世美……】 【但你们谁又能忍受一个缺乏爱情的婚姻?】 【我和他什么话也说不上,只能做个哑巴。】 刚开始时,也没有报社搭理她。 并且,实在看不过的《新华内参》,还专门发文评价过此事《一个堕落的女人》: 【你既然跟现任丈夫没话说,那伱家的那些事又是怎么让他知道的?他又是为了谁在奔波?】 谁知遇锦萝一点不怵,继续发文一篇《一个冬天的童话》。 此文甚巧,正好赶上了一波伤痕文化。 其哀伤的笔调,引来了无数同情。 之后,竟被译为德、日、英、法四国文字推向到国外。 这还了得。 于是,负责受理这件离婚案的审判员,立刻修改了判决。 并在判决下达之前,发表了一篇文章《我为什么要判他俩离婚》。 一套操作下来,各家报纸都争相转载报导。 家家都被这位法官的评判给带偏了。 一时间,大家都在支持那位遇锦萝。 并对她寄予祝福。 千层浪波及之处,也让不少与工农相结合的知识青年,有了新的人生方向。 “就是说……” 丁铃铃这下彻底明白了:“就因为咱们报转载的那篇文章被那什么……” 江山提醒道:“朱笑笑。” “被朱笑笑的妈妈看见了,”丁铃铃:“所以,她也想离婚了?” “看样子,就是这么个情况,”江海想到了自己的糟心事: “说句实在的,这种事别说是农村,城里照样有。” “我也知道她们值得同情,” 丁铃铃义愤填膺道:“但你好歹把孩子一块带走呀,城里条件再差,能差过农村?” “就是,”蒋壮壮也纷愤愤道: “说句实话,我到现在都不赞成那位遇锦萝同志的作法。 噢,一遇到事就结婚,然后事一解决马上又离婚,她拿婚姻当什么了?” “瞧瞧、瞧瞧,” 江山感觉有点好笑:“咱们这几个单身汉,竟会围在这讨论婚姻大事?” 江海也笑了。 “老三,”他指了指江山手里的信:“我建议你就去这个地方看看。” “徽省广德县四亭村?”广告科里的三个人异口同声。 “不知道你们当时有没有注意?” 江海帮他们回忆道: “几个月前咱们报社转载那篇文章时,老蔡手下的一位女编辑,还专门在文后随了一段评论。 大概意思就是鼓励每一位知识女青年,勇敢的对过去说不,早点回归自己的轨道。 现在看来,这段评论有点欠考虑了……” 或者说不够全面。 但谁都知道,想在这件事上讨论孰是孰非,肯定是不会有统一答案的。 毕竟,角度不一样,看法就不一样。 甚至有些事,无论怎么选都是错。 1995年,浦江电视台一部名为《孽债》的电视剧,创下了遥遥领先的收视率。 剧中描写了五个西双版纳的孩子,为了去寻找自己的爸爸或妈妈,跳上了开往浦江的火车。 而他们的爸爸、妈妈,就是当年只身前往边疆的知识青年。 只可惜千里寻亲的孩子们,非但没有寻回自己的亲生父母。 还看见了对方重新组建的幸福家庭。 结果,在孩子们感到伤害的同时。 当年抛弃亲生儿女返回城市的知青,也同样遭到了埋藏已久的“炸弹”袭击…… 但这里面,却不包括那位遇锦萝同志。 因为到了明年,会有一位审判长重新受理此案。 二审判决书虽然还是判离。 但却会在审批书里体现这样一份协议: 双方婚后感情和睦,后因女方自身条件变化、第三者插足、见异思迁使夫妻感情破裂……双方达成协议,自愿离婚。 之前那位审判员也因为在判决书下达之前,擅自发表小文章的违规行为,收到了组织上的批评。 离婚后的一年,遇锦萝同志再次结婚。 这一次,她嫁给了一位外国人。 …… “我之前专门打听过,” 江海看着江山他们道:“这个四亭村可不是一般的困难,估计学校的条件也够呛。 刚才在会上建议你们科去,也是感觉你有辆车应该会方便些。” “只要单位给报销油费,那我就受累跑一趟吧,” 江山这会也开始对那个地方感兴趣了:“顺便再去看一看那位朱笑笑小朋友。” “听听,这孩子名字起的多好,” 丁铃铃忽然冒出个想法:“老大,你干脆把我也带上吧,我还没去过徽省呢。” “带你还不如带我,”蒋壮壮早有此意:“路上遇到什么事,我还能去搭把手。” “蒋壮壮同志,” 丁铃铃瞧着他脸一板:“你这是在小瞧妇女同志吗?” “行了行了,” 江总编在这时打了圆场: “此去路途遥远,要不……你们仨干脆都去得了,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江山默默点了点头。 屋里的几位一起笑了。 他们这会还不知道,一场别开生面的旅行正等着他们…… …… 东京城,大地广告公司。 整装待发的全体员工,正在做临行前的最后一练。 偏偏在这时,BMW的几位负责人在这会找上门了。 刚一推门,就被里面的操练架势给惊住了。 “请问,这里是大地广告公司吗?” “欢迎欢迎,” 已经提前扮上的前台小姐姐,赶紧迎了上去:“大地广告欢迎您的到来……” “只是户外广告的设计吗?” 详细打听过来意后,办公室里的余思归看向了对方: “我们公司设计的电视广告也是非常优秀的。” “BMW一直有一家常年合作的广告公司,” 日—本BMW的负责人,介绍道: “正常情况下,都是由他们来负责设计。” 另一位金发碧眼的高管道:“我们公司将于明年全面入驻日—本,所以对这场推广的效果要求十分严格。” “既然如此,你们就更应该选择我们大地了,” 面对势力雄厚的公司,余总哪里舍得错过: “这样吧,一会我们的全体员工要去电视台参加《超级变变变》的评选活动。 你们如果愿意的话,不如我们上车接着谈?” “原来你们是要去参加《超级变变变》呀,”其中一位本地高管惊讶的看着他们。 难怪都打扮成这幅模样。 “这不是年底了嘛,”余思归笑道: “大家在一块锻炼一下集体的凝聚力,顺便……再拿个大奖回来。” “你们公司就这么有信心?”瘦瘦的本地高管笑了。 转身就把这事的来龙去脉,说给了两位外国同事。 瞧着余总信心满满的表情,他们这会也开始来兴趣了。 话说,谁能在一场比赛开比之前,就断定自己是那位赢家? “如果这家公司设计的节目,真能赢得大奖的话,” 日—本的高管,小声分析道:“那他们家势力就非常值得期待了。” “那不如,我们……跟过去看看?” 第四百五十一章 跨时代的主题歌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0年12月,东京日—本电视台。 悬挂着“全日本仮装大赏”标志的舞台,与半包围的台阶式观众席几乎与后世变化不大。 在主持人萩本钦一还没有宣布节目开始之前。 后台的35组参赛个人或团队,正摆出各种紧张的造型。 搞笑的是,之前半路杀出来的三位BMW高管,此时也跟在了大地广告的队伍里。 这一会,身穿一身运动装的余思归,打扮的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悄咪咪的环顾四周后,一点没看出周围的对手将要变化的是哪种物体。 “史密斯先生,” 她看着身旁的BMW外国高管:“你知道《全日本仮装大赏》是什么意思了吧?” 对方点点头:“刚刚在你们公司的时候,木村先生已经对我解释过了。” “那你现在能猜的出大家等会会表演什么吗?” “不能,”三位BMW都摇摇头。 “不瞒你说余小姐,我连你们将表演什么都看不出来,” 史密斯上下打量了几眼余思归:“就更不用说他们了。” 看着眼前两两一样穿戴打扮的大地团队。 史密斯发现他们当中的每一对对应者,不仅是服饰,连发型都收拾的一模一样。 之前一直就暗中观察对方的三位BMW高管,这一会又开始打量后台的其它参赛选手。 发现这一屋的牛鬼蛇神,还真不如大地广告瞧着舒心。 但依照这节目的宗旨,是不是越能作妖才越是精彩呢? 没一会的功夫,当导播进来叫响第一号的时候,后台立刻全体收了声。 乌泱泱全部涌向了一台悬挂在屋顶的电视机。 看着大地广告一个个紧张的模样,三位BMW竟也跟着紧张上了。 “我倒要好好看看,” 第一次接触这节目的史密斯,仰头看着电视:“究竟什么是《全日本仮装大赏》。” …… 去年的这个时间,就因为日—本政府说了一句“我国群众缺乏想象力,更缺少创造力。” 日—本电视台便推出了一個鼓励全民参加的有奖变装大赛。 从1979年开播以来,一落地便成王。 年年都是新面孔、新花招的参赛团队,令这一节目火了足足40余年。 在日—本观众的眼里,《全日本仮装大赏》完全可以和日—本的春晚《红白歌会》一决高下。 不仅如此,相比只在窝里横的《红白歌会》,《全日本仮装大赏》出了国门依然很有市场。 2001年,《超级变变变》被浦江电视台引进后,变幻莫测的舞台令人民群众眼前一亮。 均表示甚是喜爱。 …… 这一会,随着一个个选手的上场下场。 初来乍到的俩外国高管,一直仰着脖子舍不得放下。 实在是没见过如此世面。 “下一个22号大地公司。” 终于,轮到大地公司上场了。 之前看了20多个节目的三位BMW,一直把他们送到了舞台边。 相比前面的参赛节目,他们这会特好奇。 身旁的这支队伍,究竟会“变”出个什么花样? 能确保自己抱回百万大奖。 而一旁的大地广告,正努力的调整呼吸。 “大家不用紧张,” 正在紧张的余思归,用镇定的目光看着手下的员工: “就照着平日练习的状态表演就行,我们要相信自己。 练习了快两个月了,只要大家一会放松情绪,就一定能赢得大奖。” 此时,舞台上的黑衣人,正在摆放道具。 最后一刻,余总干脆豁出去了。 “其实,拿不拿奖根本不重要,能把这场表演完整的表演完,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余总临阵不慌的姿态,10多位大地员工都跟着喘匀了气。 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幕布重新拉开了。 下一秒,两位打扮的一模一样的女员工,迈着分毫不差的动作上场了。 在一面空白一片的木制框架两边,做起了相互对应的动作。 她俩一个里一个外,面对面劈叉在一只大框架的两边。 里面的抬右手,外面的就抬左手。 外面的伸左腿,里面的就伸右腿。 远远的瞧着,就像一位身穿运动服的高中生,正对着一面镜墙练习体操。 角度、高度、弯度丝毫不差的配合,竟让台下的观众都没在第一时间看出破绽。 还真以为,这就是一面立在舞台上的镜子。 不过坐在前排的评委们,已经率先喔起了嘴、瞪大了眼。 面对镜头做出了惊讶不已的表情。 在第一组员工熟练表演的时候。 另一对双马尾的青春少女,也上场了。 “哦哈哟。” 余思归和“镜子”里的搭档,同时对前一对女生招了招手。 “哦哈哟。” 得到对方的回应后,新上场两个人面对面拿着一块黄色的抹布擦起了镜子。 用这个方式,向部分还没有看懂节目意图的观众,再次提示。 那如影随形的里应外合,把躲在幕布后的三位BMW都看傻了。 “我的my噶呀,就这水准,前面的哪个节目能比?” “到底是广告公司,脑子就是好使。” “不但创意另辟蹊径,配合的还天衣无缝。” “嗯,一看平时就没少练。” 就在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身边的一组组员工倆俩登场了。 有了前两组的顺利开场,后面上去的似乎更丝滑了。 在台下观众不断惊讶的目光中。 最后一对上场的高中生,按下了两台录音机的按键。 很快,舞台上响起了动次打次的健美操音乐。 5对两两相对的男女高中生,正穿着运动员对着镜子跳操。 那配合默契的举手投足,连道具的起落都分毫不差。 随着音乐的不断变化。 里外都是人的现场表演,活脱脱将一间校园练习室搬上了“超级变变变”的舞台。 尽管节目还没有结束,但台下的评委和观众已经忍不住拍起了手。 连站在一旁的主持人萩本钦一,也跟着活泼了起来。 “怎么样?” 躲在一旁的高管木村拉着导播问道:“你看这节目能获奖吗?” “这还用问吗,” 导播看向舞台的目光,正在冒着火星子: “你们这节目绝对爆了,包括去年在内也没一个能比的。现在,就看后面有没有更出彩的了。” 如果没有,这节目就稳赢了。 话音刚落,原先有节有奏的跟拍,变成了一场爆鸣的掌声。 在一片掌声中,哆瑞咪发唆拉嘻哆—— 一串熟悉的电子音乐中,立在舞台旁的分数灯柱,一点没带犹豫就冲到了最高点。 “不得了不得了不得了,大家看看这是多少分呀?” 身穿黑色西装的主持人,活蹦乱跳的看着灯柱:“哇~满分!” 舞台上立刻尖叫成一团的大地员工,个个都在摇晃着双马尾的余思归。 一旁强烈想要加入的主持人,好不容易才插上话:“我看你们不像是高中生吧?” “我们来自,” 灿若桃花的余思归,领着大家伙一起看向了镜头: “创意无限的大地广告公司!” …… 一个小时后,再次集体登上舞台的大地团队。 在评委代表的大声宣布下,合力举起了一张百万大奖的支票。 看着悬在头顶的巨型支票,大地的员工各个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其中,以余思归笑的最欢。 “想要礼物?那我就送伱一份大礼。” 非常美妙的瞬间,江山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余思归自己都没有想到,平日里仪态芬芳的她,竟会捯饬成这幅模样在舞台上一蹦三跳。 而且还是这《超级变变变》的舞台。 活脱脱表现出了,本公司大小钱兼收的企业文化。 想到这,她侧身看向了一旁。 与此同时,和她站在一块的大地员工。 仿佛心灵感应般的一块侧身,看向了舞台旁的BMW。 统一的眼神,表达了同一个意思。 三位同样也在看着他们的BMW高管,当即做出了回应。 高高举起的三个OK,令大地公司再次跳跃了起来。 不得不说,自从认识了江山。 无处不在的“创意”,为大地公司架起了一条招惹世界品牌的快速通道。 就是不知道,之后能不能顺利拿下BMW的合约。 想到这,余思归才想起来,她还没捞着时间打听一下对方的具体要求呢…… …… 浦江城,安和街。 正在自己屋里收拾行李的江山同志,还不知道远在东京发生的美事。 一个人来来回回转悠的同时,屋里的电视机也一刻没闲着。 这一会,电视里播放着,正是浦江春晚的节目花絮。 依照提前说好的馊主意。 每隔一段时间,古台长就会剪一点节目内幕搁在电视上。 其目的,就是为了在除夕之夜,观众们能把旋钮扭到他们的八频道。 “为了胜利,向我开炮!!!” 一幕熟悉的画面之后,电视里响起了电影《英雄儿女》的插曲《英雄赞歌》。 【风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侧耳听……】 与此同时,屏幕中也出现了电影里的经典画面。 一位身穿军装、梳着麻花辫的女兵,正在为阵地上的援朝官兵演唱歌曲。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 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 歌声渐渐飘远,在江山看过去的时候,屏幕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浦江电视台的一间录播间里。 主持人正和《英雄赞歌》的作曲家刘炽、词作者公木,面对着观众坐在电视机前。 这一会,他们聊得话题正是刚刚那首《英雄赞歌》。 这也是两位幕后工作者,第一次出现在观众面前。 头回见到这种节目形式的人民群众,全都向电视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也就是说电影里唱歌的这位演员,” 主持人看着对方道:“并不是真正的演唱者?” 刘炽和身旁的公木一起笑了。 “那肯定呀,她只是一位演员,唱歌是另外配音的。” “当初我们为了给这首歌挑选合适的歌唱演员,可费了不少功夫呢……” 影片《英雄儿女》,让人民群众记住了一个英雄的时代。 与此同时,影片的主题曲《英雄赞歌》更是一炮而红。 这首歌的知名度和传唱度可谓是跨时代的。 其影响力并不亚于《英雄儿女》的影片。 然而在电影《英雄儿女》的片头,却并没有出现词曲作者和演唱者的名字。 这就导致了《英雄赞歌》家喻户晓的同时,它的幕后成员却成了一个谜。 这一会,在两位词曲作者的描述中,屏幕里又出现了另一个画面。 电影厂里的一间专业录音棚外,各个文工团选送的歌唱演员聚在了一块。 一位位年轻的女同志正手拿歌词,焦急的在场外走来走去。 她们有的低头熟悉歌词,有的独自哼唱…… 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位,赶紧起身走进了录音棚。 随着一位年轻女同志的视线。 观众们可以看见,先前的刘炽、公木两位同志,正坐在里面的录音棚中。 “同志,你如果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唱了。” 在刘炽微笑的示意后,录音棚里的女同志开口唱了起来: “风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 一开口,唱的原来就是《英雄赞歌》。 可惜还没等她多唱几句,就被眼前的几位领导叫停了。 之后,又重新进来了一位青年歌手。 面对棚里进进出出的歌唱演员。 《英雄儿女》的电影导演和词曲作者,时时刻刻都在商量研究。 可惜,试唱的歌手中,没一位能达到他们的要求。 “下一位请进。” 一声召唤后,空政文工团的独唱演员走了进来。 “准备好了吗?可以的话我们就开始吧。” 听了一上午的刘炽同志,这会已经没了先前的精气神了。 当初一门心思编织出《英雄赞歌》的时候,他就对长春电影制片厂的厂长说过。 这首歌只要找对人,就一定能唱出一派势不可挡的气势。 可没想到的是,这位同志竟如此难觅。 《英雄赞歌》这首歌,可以说是词曲双绝。 如果这样一首歌到最后,却因为没找到合适的演唱者而留下缺憾。 那刘炽和公木,肯定都会感觉遗憾。 就在这时,录音棚里的几位心声,成了屏幕里的旁白。 当电视机前的观众听见他们的苦恼后,也跟着担心了起来。 下一秒: “烽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侧耳听; 晴天响雷敲金鼓,大海扬波作和声,人民战士驱虎豹……” 随着录音棚中铿锵有力的歌声响起。 刘炽、公木、以及《英雄儿女》的导演,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不仅如此,电视机中波澜壮阔的《英雄赞歌》也让电视机前的观众跟着唱了起来。 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一首电影插曲的诞生,竟会如此隆重。 唱到这会,观众朋友们最想知道的是,录音棚中正在唱歌的那位究竟是谁? 歌唱的这么好,人也应该长的很美吧? 可惜的是,从那位女同志走进录音棚开始。 电视屏幕中,就一直没出现过她的真面目。 直到这节目播放结束,也没能满足观众们的好奇心。 只在最后留下了一行字幕:更多精彩,敬请期待。 “江老三,” 这时候,窗外传来了李若诚的喊话:“《英雄赞歌》究竟是谁唱的呀?” “老三,” 江妈的声音也在这时响了起来:“导演最后选的人,究竟是谁呀?” 第四百五十二章 茅台酒换来的苏方机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怎么了李叔?” 江山趴在窗口笑道:“特好奇是吧?” 同样也趴在窗前的李若诚,隔着小院递话道: “是你李姨好奇,不过,浦江电视台的事,你一定清楚吧?” “是空政文工团一位名叫张映哲的女同志,” 江山想想应该是这个名:“唱的好听吧,我听作曲家刘炽说, 他当时感觉这位女同志唱起歌来,既有一种男同志的豪迈,又没失了女同志的细腻。” “听见没?” 窗口旁的李若诚,看着里屋道:“江老三和这歌的作者还聊过,我就说问他准没错吧?” “老三,” 江妈继续问了句大家都感兴趣的话:“唱这歌的姑娘长得漂亮吗?” “这我哪知道,” 江山摆摆手:“反正到了年三十的时候,你们看电视就都明白了。” 一句话说完,反手就把窗户给带上了。 “嘿,这老三,自己人还瞒着。” “就这点事,还舍不得往外说……” …… 江山一边听着窗外的说落,一边收拾行李。 一个时候一个样。 6、70年代不提倡“宣传个人功利”,因此很多歌曲的原唱者,人民群众都不知道。 再加上信息交流落后,别说是個人,连部分媒体都不知道。 到了90年代初,《燕京日报》还为此专门刊登过一篇文章《你在哪里?英雄赞歌的演唱者》。 只可惜那会张映哲依旧没去认领这份殊荣。 江山估计,人当时压根可能都没注意到这篇文章。 也就是如今浦江电视台,要办一期“向经典电影致敬”为主题的联欢会。 才将《英雄赞歌》的幕后,一股脑全给搬上了屏幕。 …… 正想着,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算日子江山也能猜到,一定是东京那边来汇报比赛结果了。 “怎么样,” 刚听见对面喂了一声,江山就开口问道:“赢了没?” “江山,知道什么是大杀四方吗?” 隔着电话江山都能听出来,余思归这会没少喝:“就是我们,我们就是大杀四方。” “就是说你们赢了?”江山估摸着:“看来这回,你们是下了功夫了。” “天天练的班都不上了。”余思归感觉还挺有成就感的。 “辛苦了。” 江山低头数了几条平角内裤揣进了包里。 自从来到这家后,内裤就一直没买过。 完全仰仗江爸车间的边脚料。 江妈做别的不行,给几个儿子做几条内裤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有什么辛苦的,仔细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余思归的声音徐徐传出:“江山,我感觉自从认识你·之后,过的就特别有意思。” “我也一样,也过的特有意思,” 江山笑道:“这不,马上又要下农村了。” “什么?”这句话可把对面的余姑娘吓坏了:“为……为什么?” “我们总编派给我一个外出采访任务,”江山如实道:“明天就动身。” “原来是这样,” 余思归松了口气,但立马又:“哎呀,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伱走了我怎么办?” 江山笑了:“什么叫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说,”余思归拍了拍脸清醒道:“你走了之后,谁来做BMW的广告?” “嗯?谁的广告?” “BMW。” “BMW?” 余思归:“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不知道的话,怎么帮你赚钱?” 余思归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他们真来找你们了?” “今天刚见的面,先前还陪我们一块上《超级变变变》当拉拉队来着,” 余思归想想就好笑:“看了我们的表演后,他们决定让我们试着设计一部BMW的电视广告。” “说了什么具体要求没?”江山这会已经开始兴奋了。 “性能优越,”余思归一个一个汇报道:“驾控灵动……都记住没?” “嗯,记下了,” 江山单手在挂历上划了几笔:“我明天出发,过去拍几张照片就回来,估计不会超过10天的。” “这么长时间?你们这次要去哪呀?” “徽省广德县。” …… 安徽广德县四亭村。 周围相邻的五个自然村,一共两百来户人家。 四季分明,山青水秀。 乡民们平日里的主要生活来源,除了种茶叶种地。 还可以上山砍些毛竹编些竹萝、竹筐,挑去集市上换些钱粮。 按说,应该是一片炊烟袅袅、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 但实际的情况,却是穷的叮当响。 不然也不会出现:徽省小岗村18位农民以托孤的方式,在土地承包责任书上按下红手印的知名事件了。 相比连饭都吃不饱的小岗村,徽省的其它地界也没好到哪去。 就拿四亭村来说,砖瓦房没见着几间。 土墙夯实茅草盖顶的屋子,倒是随处可见。 虽然村里有一所周围几个村唯一的小学。 但就这么一所小学,还得年年修年年补。 因为,那几间教室的墙,也都是土夯的。 即便是年年修补,看上去也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冬凉夏暖、校徒四壁。 很多孩子,都得从家里自带板凳桌椅。 没办法,毕竟整个国家还处在温饱线下。 中小学教育问题,也才刚刚摆在了台面上。 …… 就在江山一行出发的同一天。 马乡长和陆书记,与四亭村村长朱前进,一块聚在了四亭小学的空地上。 六间半小平房组成的校舍,几乎看不见几扇完好的窗户。 外墙的土块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白色标语依稀可见。 昏暗的教室里,尺寸与材质都不一样的课桌椅,一看就不是一两年能攒下的家当。 修修补补至今,早看不出原先的样貌了。 但即便破的不成样了,还是被同学们尽力摆的整齐些。 配上墙上那块早已经糊的发白的黑板,才看出了几分教室的模样。 这一会,二十多个孩子,都挤在窗口看书。 一位四十多岁的男教师,正站在窗户外面带着学生们读书。 马乡长远远的瞧着,皱起了眉:“这老师怎么上操场上来上课了?” 村长朱前进,低头看了眼马乡长口中的土疙瘩地: “村里面三天两头停电,只要一停电教室里还没外面敞亮,还不如领着孩子们上外面学呢。 这几天降温了,不能再让孩子们出教室了。这不,李老师就只能自己一人出来了。” “这大冷天的,上外面学也不是个事呀,” 陆书记也皱起了眉:“老朱,你就不能给他们点几盏灯嘛?” “现如今是点几盏油灯的问题吗?” 朱村长往孩子堆里一指: “三个班的学生,现在就剩下李老师一个人了,乡里要是再不派老师下来,人李老师就要撑不住了。” “我们也正为这事着急呢,” 马乡长实不相瞒:“申请报告早递上去好几个月了,到现在也没见有动静。” 陆书记就是专为这事来的:“要不,你在周围几个村里问问,看看谁能过来顶一阵?” “能走的知青,如今都走的差不多了,” 朱村长的一副老脸眼瞅着愈发沧桑: “之前,就是咱们村的一位女知青在顶着,可几个月前她也跑回浦江不回来了。 再说,就咱们这小学三天两头拖欠工资不发,谁还愿意上这来呀。” 朱村长嘴里说的那位,就是给《东方都市报》写信的小学生,朱笑笑的妈妈。 在决定离开四亭村之前,这位妈妈就在村小学里教书。 虽然人已经几个月没见影子,但如今关系还在。 正因为这点,乡里想为四亭小学再要一名教师的申请,才迟迟没被上级批准。 如今这年代,教师这份职业并没有往后那么吃香。 毕竟,办学条件都够呛了,教师队伍的福利又能好到哪去? 1980年,普通教师一月的工资为38元左右,偏一点的地方30块都没有。 乡镇财政困难时,常常几个月一发。 更离谱的地方,甚至还会用粮食抵工资。 教师的地位连普通工人、售货员都不如。 所谓,家里二斗粮,不当孩子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如今上面要求我们把这一块重视起来,” 和报社一样,马乡长也接到了上级通知: “老朱,这村里面只要是没送来上学的孩子,你还是要上门去劝劝。” “这个没问题,”老村长点了点头: “这两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但是乡长啊,咱们这的孩子们苦呀, 大冷天的连个像样的教室都没有,就更不能让他们没人教了。” 看着眼前四处通风的土房子,马乡长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远处几个开小差的孩子,从昏暗的教室里偷偷往这边瞧着。 冻得通红的小脸蛋上,各个嵌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 1981年元旦,是个加班加点的好日子。 这个头一开,预示着江山肯定得一年忙到头了。 前往徽省的路上,头一回体验自驾游的蒋壮壮和丁铃铃,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装着三个年轻人的面包车,还真就开出了一派新年快乐的气场。 “小丁,”江山边开车边道:“我让你预备的东西都带上了吧?” “放心吧老大,” 丁铃铃这会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不就是铅笔本子和小皮球嘛,早准备好了。” “壮壮呢?” “只要是你列在清单上的,我一个都没落下。” “那咱们这趟就不用烦了,”江山微微一笑道: “平平安安的抵达目的地后,拍几张小学的照片,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毕竟,BMW还等着他呢! “那朱笑笑的事呢?”丁铃铃提醒道:“咱们就不管了?” “这事我们怎么管?” 江山一向有个清醒的脑袋: “再说,你不是按照那孩子留下的信息去打听过了么。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 “你们还别说,我还真打听到情况了,” 人丁铃铃好歹也是记者出身:“而且,我还找到她妈妈家的住址了。” “可以呀小丁,”江山夸了一句:“这么说你见到孩子的妈妈了。” 江山明白,依照丁铃铃的理想计划。 如果这一趟能把朱笑笑的妈妈一块捎回去,才是一次最完美的采访。 “我还没进门,”丁铃铃灰溜溜的说道: “就听见屋里的吵架声了,听那意思好像是那孩子的姥姥硬把女儿给留在浦江了。 唉,虽然我只在门外听了一小会儿,但……但感觉好像她们说的也没错。” 难怪这两天的小丁,没了之前义愤填膺的气质。 敢情是听见了另一方的辩词了。 “我早就说过,有些事怎么选,都有他的道理,” 扶着方向盘的江山缓缓说道: “我问你们,如果让你们天天去喝一种伤害身体、危害健康的白酒,你们会喝吗?” “这还用问吗,”蒋壮壮:“肯定不喝呀。” 丁铃铃点点头:“打死我也不喝。” “但如果每喝一次酒,”江山道:“就能知道一个解决国家难题的办法呢?” “……”丁铃铃一时给听愣了:“还有这种酒?” 蒋壮壮也好奇道:“什么样的酒,喝了还能解决国家难题?” “都知道青岛啤酒吧,但咱们要说的不是它,” 江山的双眼,静静地看着前方: “早年间,青岛啤酒的几位股东中,有一位姓李的股东。 他有一个儿子名叫李福泽。 从复旦毕业后,李福泽便向父亲要了一笔出国留学的经费。 但实际上,这笔钱却被他用来组建了一支抗日武装队伍。 其实,李福泽最开始的想法是组建一支海军。 只可惜,这愿望的难度系数有点高……” 面包车这会已经开出了浦江城。 “抗美援朝之后,李福泽同志成了李将军。 就在他努力加入海军的时候,却接到了前往导弹基地担任副司令的命令。 就这样,李福泽同志不但没去成大海,还来到了一片荒凉的戈壁滩。 知道这说明什么吗?”江山忽然在这时问道。 丁铃铃:“说明什么?” “说明司令虽然毕业于复旦,但也没有造导弹的经验,” 江山继续说道:“好在那会苏联派了不少专家过去, 于是李福泽就和大家,一块去听苏联专家上课。 但在当时,苏联专家提出了多项规定。 其中有一条,他们命令所有的学员下课后,必须上交笔记本。 并全部锁在一个柜子里。 于是在这个阶段,李福泽便强逼自己练就了一个强行记忆、过目不忘的本事。 但即便是这样,我们的专家还是有很多问题搞不懂。 李福泽便让他们把问题全都告诉自己。 然后自掏腰包,买了很多茅台酒天天哄着苏联专家一块喝。 在对方喝的最开心的时候,一问一个准。 很多触及机密的话题,也在这会被悄咪咪的套了出来。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 茅台喝不起了,就喝二锅头。 二锅头也喝不起了,李福泽就搞了一批酒精勾兑着喝。 尽管身边的人,都劝他不能在这么喝下去了。 但李福泽同志却说:只要能造出导弹,别说是陪苏联人喝酒,就是要他的命,也绝无二话……” 就这样,一位将军为了攻克一个个难关,喝下了一杯杯导致自己肝硬化的烈酒。 “说起来人生就是一个接一个的选择,” 看着前方的十字路口,江山轻轻松了油门: “就比如说现在吧,咱们究竟该往哪条道走呀?” “嗯?” 还沉浸在故事里感慨的蒋壮壮,赶紧拿起了搁在膝盖上的地图: “等等,让我先看一下……” 第四百五十三章 强大的师资力量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得利卡面包车上,手捧着地图的蒋壮壮、丁铃铃,看着窗外扒着大货车窗口,指来挥去的江山同志。 过了一会,再又递出了两根烟后,江山和大货车的司机笑眯眯的互道了一声再见。 “行了,把地图都收了吧。” 回到车上的江山,重新发动了汽车。 蒋壮壮:“都问清楚了?” “那当然,” 江山大手向前一挥:“广德县,走你!” …… 徽省广德县,四亭村。 一连几天的雨夹雪,把乡间的小路糟踏的都没个路样了。 可即便如此,四邻几个村子里的孩子,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来上学了。 教室里,滴滴答答向下滴着冰冷的雨滴。 孩子们的课座椅,横七竖八避开了漏雨的重点区域。 讲台上的李进,在写完了最后一行数学题后,转身对学生们说道: “三四年级的作业都留好了,谁要有不懂的题目,就去隔壁问老师。” 说完,脸色苍白的李老师,捂着自己的胃向外走去。 “李老师,” 坐在靠近教室门口的朱芳草,不放心的看着老师: “李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 素来话就不多的李进,忍着疼痛笑了一下: “老师的老毛病又犯了,过一会就没事了。” 李进是个老实人,中师毕业后回到镇上成了一位中学教师。 之后被借调到四亭村小学后,便再也没能调回去了。 只能在寒暑假时,回到镇上和爱人小团圆一番。 早几年还想着找关系调回原单位,碍于成分被批评了几次后,便再也没有这想法了。 这一两年的风向倒是缓和了一些。 但和四亭村已经处出感情的李老师,却反而没有离开的想法了。 “同学们,说起来,这也是你们在四亭村小学的最后一学期了,” 这一会,李老师走进了另一间教室: “大家努努力,争取咱们都能上镇里的中学去念书。 然后再考上高中、考上大学……” 这个学期,李老师专门为五年级的9個学生单独开了间教室。 其目的,主要是让毕业班的孩子多一点安静学习的空间。 他知道,村里的孩子只要一放学,就有一堆活在等着他们。 “你们尽管努力学习,老师还是那句话,” 李进看着班上成绩最好的朱小军同志: “凡是有爸妈拦着不让读书的就跟老师说,我会和村长一起去做工作的……” 说到这,黑板前的李进忽然不说话了。 望着老师脸上豆大的汗珠,班长朱燕赶紧站了起来:“李老师你怎么了?” “还用问嘛,肯定是胃病又犯了。” 在家排行老大的朱小军,见状直接冲了上去。 一把扶住了疼的直冒汗的李老师。 半个小时后,教室最边上的一间土房子里。 蜷缩在床上的李老师,总算是缓过劲来了。 “我看这样还是不行,” 老村长朱前进在鞋上磕了磕烟斗:“还是得送你去镇上的医院瞧瞧。” 朱全能,村长家的小儿子,村里的拖拉机能手。 腿脚勤快、为人仗义。 比他老子还要热情,哪哪都想掺和一脚。 唯独不喜欢上学。 直到有天看见知青社的一个个同志,为了一份高考复习资料吵翻了天后。 才冒出了参加高考的念头。 为此,朱全能这阵子可真没少往学校里跑。 毕竟,只有这地方才有老师。 “李老师,你听我爸的没错,” 这一会,他也跟着一块劝道:“一会我帮你收拾一下,下午就送伱回去。” “先不着急回去,” 李进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乡长不是说新老师快来了么,我就再坚持几天吧。” “不行,你这病可耽误不起了,” 老村长哪会相信乡长的话: “再说这距离学校放假也没多少日子了,他就是会派老师下来,也肯定是过完年的事了。”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李老师虽然人老实,却对自己的这份工作一丝不苟: “我要是走了,孩子们的期末考试怎么办?” 老村长刚想再说些什么,一瞥眼瞧见了挤在窗口的一个个孩子。 “唉,那就赶紧考,” 朱前进叹了口气:“考完赶紧让全能送你回去。” …… 从学校出来后,双手抄在袖子里的朱前进一路缩着脖子皱着眉。 “这下好了,该来的老师没盼来,如今连唯一的老师也要走了。” “爸,你究竟跟乡长是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呗,还能怎么说,”朱前进嘟囔道: “我早就告诉过他,要是新老师再不派来,李老师肯定会垮的。瞧瞧,被我说中了吧。” 父子俩正说着,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阵呼呼呼的声音。 一阵一阵,听着还怪响的。 “全能,” 朱前进猛的停下了脚步:“听见没?” “听见了。” “这是什么动静?” 朱全能竖起了耳朵:“好像是……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同志、老乡,” 突然,前方的道口冒出来一位年轻的女同志。 招着手的丁铃铃,几乎把能喊的称呼都喊了:“爷叔、大爷,请问四亭村是在这附近吗?” “嗯?” 朱前进父子俩,同时一伸头,仔细打量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女同志。 “你要找四亭村?” 老村长突然有种非常美妙的预感:“这里就是呀!” “这里就是,” 丁铃铃的脸上明显松了口气:“那四亭村小学应该怎么走呀?” “哎呀,” 朱前进和儿子同时一拍大腿:“关键时候还是乡长靠得住呀。” “可不是嘛,”朱全能咧着嘴笑道:“爸,这下李老师总算能回去养病了。” “姑娘,我是这个村的村长,” 朱前进根本没搭理儿子,他这会的眼里只有路口的丁铃铃: “你别着急,我马上就领你去四亭村小学,不过……你怎么没带行李过来呀?” “我的行李在车上,” 丁铃铃打听好前路后,才想起来后路: “村长同志,我们的车陷在泥里了,能麻烦你们帮忙推一把吗?” “你们的车?”朱全能明显一愣:“你……你们什么车?” 难道这姑娘大老远把自行车给骑来了? 也不对呀,自行车还能陷进泥里。 朱全能正想着,他爸已经向着姑娘的方向迈出脚步了。 这一会,使了半天劲也没把轮子弄出来的江山和蒋壮壮,正靠在车边抽烟。 看着丁铃铃领着朱前进父子出现后,两人像见着亲人一样,热情的扑了过去。 看着眼前笑呵呵的江山、蒋壮壮,老村长父子俩倒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上面派个小学老师,都有专车护送了? 还是说……? “你们?” 还没等他开口,他儿子已经开口了:“你们都是一起的?” “昂,”江山点点头:“我们是一个单位的。” 老村长:“都是要到四亭村小学?” “是的老同志,” 江山向远处看了看:“难道,我们已经到了。” “你猜的没错,”丁铃铃笑道:“前面就是四亭村,这位老同志就是四亭村的村长。” “噢,原来是村长呀,” 江山赶紧伸手笑道:“村长同志,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要麻烦您了。” “麻烦什么呀,” 朱前进这会嘴都笑得合不拢了:“我们早就在盼着你们了。” 江山、蒋壮壮、丁铃铃:“……” “全能快快,”老村长这会来劲了:“我们搭把手赶紧把车给推出来。” 到底是改革开放了,组织上给他们村配备的师资力量都壮大了。 “好嘞!” 喜出望外的朱全能,感觉浑身都是使不完的有劲。 几个人一二三大喊一声,就把陷在泥里的面包车给推出来了。 “左前方那个就是,看见没?”坐在面包车上的朱全能,兴奋的跟什么似的。 “噢,” 江山看见了,方向盘往左一打:“原来这就是四亭村小学呀。” “不容易呀,” 这一路的颠簸,丁铃铃都快散架了:“我们终于到了。” “是啊,” 老村长也在感慨:“你们终于到了。” 当一辆浅黄色的面包车,缓缓开进学校后。 两间教室里的孩子,一起朝着窗外看了过来。 一个没忍住,干脆直接就挤向了窗口。 这个时候,坐在车上的老村长正在看一封介绍信。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原来你们不是上面派来的老师呀,唉~” “这下完了,” 白高兴一场的朱全能,一脸的失望:“看来李老师又不能回去瞧病了。” “怎么?” 没受到当地群众欢迎的江山,好像听出了些什么:“这小学的老师病了?” “早就病了,”老村长叹了口道:“咱们这一片就这一所小学, 原本还有两位老师,如今只剩下李老师一人了,不巧的是,李老师的胃病最近又犯了……” “所以,”江山明白了:“你们一直在等新的老师来接替?” “可不是嘛,”朱全能如实汇报道: “疼的都差点晕过去了还不肯走,非说要等孩子们考完试再离开。” 正在打量眼前这所小学的蒋壮壮和丁铃铃,听到这话后一起把脸转了过来。 “再苦不能苦孩子,这是李老师常挂在嘴边的话,记者同志,” 已经知道这三位身份的老村长,猛然一把握住了江山的手: “你们来一趟不容易,想打听什么我们一定配合。 回去后可得帮我们村的情况,向上级好好反映一下……” “您放心,我们干的就是这份差事,”江山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不过现在嘛,” 江山看了看身旁的两位大将: “老村长,之前你们帮我们把车推了出来,我们现在也该帮你们一把了。” “对,” 收到信号的丁铃铃,摆出了一副即将就义的表情: “村长,您说的那位李老师在哪呢,赶紧让他回去看病去,我们来替他上课就行。” “你们?” 老村长上下打量着他们:“你们还会上课?” “您可别小看我们,” 蒋壮壮一把推开车门:“我堂堂一中专生,教几道数学题还是不在话下的。” 初来乍到的三位同志,一听学校有难,直接就准备撸袖子。 但当他们一个个走进教室后,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怔住了。 “这教室怎么感觉没比外面暖和多少呀,” 穿着棉衣、绕着围巾的丁铃铃,看着屋里的横七竖八的桌椅:“这是……?” “这不刚刚雨才停嘛,”朱村长赶紧上手挪了挪前面一张破课桌: “孩子们还没来得及摆正课桌呢。” “教室里漏雨?” “都漏了好些年了,怎么补也补不好。” 大人们说话的档口,孩子们已经把桌椅,尽量摆成了他们自以为整齐的模样。 “那就这么着……” 看着黑板上留下的题目,江山指挥道: “你俩先和同学们熟悉一下情况,我过去看看那位老师去。” “行,你忙你的去。” “就把这交给我们吧。” 都是记者出生,蒋壮壮和丁铃铃最擅长的事,就是和人拉家常、打交道。 至于眼前这班村里的孩子,就更不在话下了。 …… 一间糊了满墙报纸的土房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尺寸小的原因,刚进屋的江山倒是觉出了些温暖。 先前还躺在床上的李进老师,这会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 满脸诧异的看向江山时,收到了对方的满脸微笑: “您就是李老师吧,你好你好,”江山笑道:“我是《东方都市报》的记者……” 20多分钟后,当江山合上笔记本,再次跟着老村长走进教室的时候。 迎面扑来的麦乳精香味,直接把教室里温度拔高了好几度。 手里提着一开水壶的朱全能,正开心的忙着给孩子们的饭盒添热水。 原来,这一会正好是学生们的午饭时间。 看着孩子们的饭盒,只有少的可怜的冷馒头就盐菜、玉米面饼子…… 丁铃铃转身就上车抱了两桶麦乳精下来。 这一会看着饭盒、瓷碗里香喷喷的麦乳精。 头回见到这玩意的小学生们,一时间竟舍不得喝了。 直到一个孩子带头喝了一口后:“哦,好甜啊。” 才赶紧一个个双手抱着喝了起来。 “慢点慢点,小心别烫着,” 丁铃铃这会还真有点人民教师的形象:“后面的同学不要着急,等搅均了再喝……” 听着教室里,咣当咣当调羹碰饭盒的声音。 江山的眼前忽然一亮:“快,快给李老师冲一杯送去,我等会就开车送他去镇上……” 此刻,他必须得赶紧找部电话,BMW的广告已经有眉目了。 而此时此刻的浦江城轻工局里。 面对一份份摆上桌面的年度总结,韩科长开心的对许沐春说道: “昨天的总结会议上,大白兔糖果厂、白猫洗衣粉、中华铅笔厂……的领导都在向您表示感谢呢!” “江山呢?” 许局长头也不抬的问道:“你怎么没通知他过来开会?” “我通知了,不过……江科长好像不在浦江。” “不在浦江?他又去燕京了?” “没去燕京,”韩科长顿了几秒想了想: “是去了一个叫……四亭村的地方了。” “哪儿?” 听到这,许沐春才终于抬起了头:“江山去哪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夹带私心的BMW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东京,大地广告公司。 一连跳了两个月的集体舞后,大地公司的集体观念果然更强了。 位于二楼的一间企划室内,新成立的BMW企划小组,正处于热火朝天的谈论中。 虽然公司的背后,已有一位隐形策划师在暗自运营。 但平日里小业务不断的大地员工,也得把该做的准备都给做了。 这样一来,一旦广告策划传来,他们也就能立马上手制作了。 这一会的企划室里,正在对代理品牌进行商业剖析。 依照广告公司的惯例,在宣传一个品牌之前,必须要深入了解这家企业的品牌优势。 “根据BMW提交给我们公司的资料,” 企划主管站在白板前介绍道: “虽说他们家的注册年份,看上去没有Benz早,但如果没有BMW就没有之后的Benz。” “嗯?” 刚想低头喝口茶的余思归,显然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BMW之前忘记注册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 企划主管认真介绍道:“说到这,我先要介绍一位名叫奥托的先生。 这位制造出全球第一台四冲程发动机的奥托先生, 也是唯一令德—国发行过两次纪念邮票的著名发明家。 根据BMW的资料显示,当时在奥托先生创办的发动机制造厂里,有两位年轻的设计师。 他们一个叫戴姆勒,一个叫迈巴赫……” 这二位仁兄,也就是之后奔驰与迈巴赫的创始人。 世间都知道宝马和奔驰,相爱相杀了好些年。 却不知道他们曾经也是一条藤上的瓜。 奔驰的主要创始人戴姆勒,说起来其实就是奥托最疼爱的大徒弟。 “而这位四冲程发动机之父奥托先生的儿子,” 企划主管清清楚楚的道:“就是之后BMW公司的创始人,小奥拓先生。” “原来是这样……” 余总点了点头,但立马又感觉不对劲。 她依稀记得江山曾对自己提过: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世界上第一辆汽车是Benz打造的?” “那是因为,” 企划主管看着资料道:“奥托家族最开始生产的发动机,全是用在飞机上的。 在接管了父亲留下的发动机厂后,小奥拓先生在自己27岁时,造出了一架震惊全球的双翼飞机。 之后,不但开办了飞行学校,还创立了奥托飞机制造厂。 等到一战爆发后,奥托便开始为德军生产飞机了……” 说起来,也算得上是出道遇“良机”了。 可惜就可惜在奥托是一理工男,只会做飞机,不会做生意。 哪怕良机已经送上门了,他还是不知道该往哪下手。 之后因为经营不善,奥托飞机厂便被巴伐利亚给收购了。 “这個时候,公司的名称就改成了BFW,” 企划主管指了指身后的白板: “等到一战结束后,签订的《凡尔赛条约》里有这么一项规定: 不允许德军组织空军,军用飞机同样也不能出现。 这么一来,BFW就不可能再替德军生产飞机的发动机了。 于是,他们又继续寻找合作商。 直到巴伐利亚飞机厂,变成了巴伐利亚汽车发动机厂。 也就是说BFW,最终成为了如今的BMW。 而在这之前,Benz早已经制造出了全世界的第一辆汽车。” “这下我明白了,” 余思归点了点头:“敢情这BMW和Benz,其实就是师徒父子的关系。” 企划主管补充道:“还包括那位迈巴赫先生。” “行吧,” 余总笑了笑:“听着倒是蛮有意思的。 不过,我们现在只占BMW这边,根据明年BMW的主推车型……” 话刚说到这,会议桌上的电话机响了: “余总,有您的长途,要给您接进企划室吗?” “长途?”余思归想了想:“行,你接进来吧。” 很快,江山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喂,是我。” “我一猜就是你……” 余思归刚听见第一句,就把转椅侧了过去。 手指缠绕着电话绳的同时,还慢慢晃悠起来。 一时间,整间企划室的员工,都不说话了。 “崂山矿泉水瓶?” 一听江山是来谈工作的,余思归一秒进入工作状态: “为什么要出现矿泉水瓶呢?这不是一汽车广告嘛。” “你先别打听那么多,” 距离四亭村最近的广德县城邮局里,江山正抓着电话交待道: “一会你先给BMW那边打个电话问问。 如果他们同意在广告中,出现矿泉水玻璃瓶的身影, 就帮他们设计一部,超越日—本所有汽车品牌的广告……” “你再说一遍?” 余思归以为自己听岔了:“超越所有品牌的汽车广告?” 她这边一说,旁边的员工一起看了过来。 各个脸上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虽然知道电话的那头是个厉害角色,但好像也没狠成那样吧! “日—本,” 江山强调道:“我说的是所有日—本的汽车品牌。” “那也不得了,” 余思归一撇还没见着,先就激动上了:“再说,他们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嘛。” 别说是BMW,如今国外的车企谁不恨日? “那你一会知道该怎么说了吧?” “放心,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那行,” 由于村里的电话不能打长途,江山只能跑到镇上的邮局来: “明天还是这时候,你等我的电话。” …… 挂上江山的电话后,企划室里的几位员工,眼睁睁看着余总快步走了出去。 没一会的功夫,日—本的BMW团队接到了大地广告的电话。 “史密斯先生,我可真要恭喜您了,” 坐在自己办公室的余思归,道: “我们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为伱们BMW策划了一部超越所有本土品牌的汽车广告。” “什么?” 史密斯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超越所有本土汽车的广告?余总,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们公司一贯不和客户开玩笑,” 余思归的嗓音透着严谨:“请你们相信我们的实力。” 不管是不是真的超越,在史密斯这会听来,大地广告肯定是对自己这一新作品相当满意了。 “这么说,你们的广告策划已经出来了?” “首先我要跟您确认一件事,” 余思归缓缓道: “虽然我们的确有把握,为BMW设计一部遥遥领先同行业的广告。 但这部广告的设定中,将会出现崂山牌矿泉水的玻璃瓶。 这一点,我们必须先征得你们团队的同意。” “玻璃瓶?矿泉水玻璃瓶?” “是崂山矿泉水的玻璃瓶,” 余思归再次提醒:“按理说,只要是玻璃瓶都可以。 但您也知道,崂山矿泉水目前正是我们公司负责推广的产品。 我们大地就这样,只要是本公司负责的产品,就一定会事事为它着想。 就好比你们一样,如果之后的广告中需要小轿车出境,我们也会第一个考虑BMW的。” “原来是这样啊,” 史密斯先生笑了,不就是摆一瓶矿泉水嘛: “可以没问题,只要这支广告真像你们说的那么厉害,我们当然没理由反对……” …… 广德县医院里,正在打吊瓶的李老师,躺在一张瘦小的病床上。 站在窗口的老村长朱前进,焦急的看着窗外:“啧,怎么又开始飘雨了。” “全能他们没带伞吧?”躺在病床上的李进,瞧着面色暖和多了。 “不碍事的,”老村长的目光依然盯着窗外:“江同志开着车呢!” 县城唯一的一家劳保用品店里。 江山和朱全能,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走了进来。 “同志,你们这有玻璃卖吧?” “有,你们往后面走,要什么尺寸跟后面的师傅说去。” 江山往里一打量,敢情这店虽不大,杂七杂八、小零小碎的东西倒是不少。 临出来前,江山就让朱全能帮忙把几间教室里的坏玻璃,给量了尺寸。 也好趁着去县里一趟的时候,都给配上。 别的大忙帮不上,这点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一会,在一旁盯着师傅划玻璃的朱全能,瞧着江山同志比乡长还要亲切。 毕竟,修缮教室的报告,递上去这么久也没见着回音。 倒是给一初来乍到的外地人,痛痛快快的办成了。 “江山哥,你说你们大老远来一趟,” 朱全能憨笑道:“我们还没为你们接风,你们倒先忙里忙外的干上了。” “嘿,” 江山扔了一支烟过去: “我们这些跑外业的记者,平时就没少麻烦你们这些基层干部,再说,这不也是为了孩子嘛。” “是是是,都是为了孩子。” 头一回被人称作基层干部的朱全能,悄悄挺了挺腰杆子。 仔细想想,如果真让他扎根基层的话,倒也不错。 想着想着,竟学着他爸的模样把手背在了身后: “这帮孩子们不容易呀,上个学得陪着千万个小心。 咱们村的倒还好,外村的路上就苦了。 最要命的是,他不知什么时候,家里就供不上了。” “不瞒你说全能同志,” 江山是真佩服老村长给儿子起的这名儿: “这种情况其它地区也是一样,很多学校还不如你们四亭村呢。 往往一个学校一个班都坐不满,都得由村干部一个个上门动员去。” “上门动员?”朱全能急道:“这事我爸年年都在干呀。” “你们村也是?” “哎呦,就这你还用问了,” 一旁正在划玻璃的师傅,开小差道:“哪个村子都一样。” 朱全能点点头:“不管是从前的识字班还是小学,都得去上门做工作。 不光是我爸,李老师也会一块去。 要是哪家出不起孩子的学费,李老师就会拿自己的工资做担保。 等到这家有大钱的时候,再还上。” “那这家什么时候能有大钱呢?”江山这会掏出了一个小本子。 “当然是卖粮卖猪了。” “这么说的话,”江山感觉:“李老师可真不容易。” “不光是李老师,” 朱全能顿了几秒: “之前四亭小学还有一位女老师,她原本就是我们村的一位知青。 如果遇上担保不够时,她也会把自己的工资顶上。” 江山的笔尖微微一停,他好像明白朱全能说的是谁了。 “好了,” 师傅拿下了手套:“你们数数,看看对不对数。” 看着眼前齐齐整整的玻璃,朱全能像见了宝一样开心。 “谢了师傅,” 江山数个屁,抱起一摞就往外走:“不够的话,我们再来买。” “没问题,不够尽管过来。” 一人抱着一摞玻璃出了门后,朱全能明显比江山小心多了。 搁进面包车后的屁股时,都恨不得脱下自己的大棉袄给包上。 “走,咱俩找个面馆吃碗面去。” 忙活了半天,早饿了: “吃完再给你爸他们送两碗过去,你没听医生说嘛,李老师那胃就看以后怎么吃了……” 就江山这要求,朱全能还能不答应? 全镇唯一的一间国营饭馆里,两人一人要了一大碗肉丝面。 油亮亮的酱汁肉丝、撒上翠绿的小蒜花,吃的两人话都舍不得说了。 “今天我豁出去了,” 喝完最后一口面汤后,江山拍了拍朱全能: “走全能,陪我买些肉包子带回去,也给孩子们好好尝尝。” “嗯?江山同志你说什么?” 刚丢下如梦似幻的肉丝面,朱全能转身又来到了出餐窗口前。 等江山抓着一把红蓝小票过来后:“肉包不够数了,我又买了点菜包和豆沙包。” 看着餐台上一屉屉圆饱饱的包子,朱全能的眼睛差点没陷进去: “我的天爷呀,这要给那帮孩子见着还了得,指不定得开心成什么样呢。 江山同志,我代表四亭村全体学生谢谢你了。” “就这几屉包子,谢个什么,” 看着白白胖胖的包子,江山也觉得喜庆: “人李老师能年年替学生担保学费,我请孩子们吃顿包子还用说谢?” “你一外乡人,”在朱全能看来: “又是替学校修玻璃,又是给孩子们买吃的,我们当然得好好感谢感谢。” “谢就算了,” 江山这会和朱全能,一块抱起了热乎乎的包子: “等一会回村后,你就帮着把这些玻璃全按上吧。” “这你就放心吧,” 学校里的杂活,一直都是朱全能在承包:“它本来就是我的活。” 两个小伙子乐不颠的钻进车后,向着县医院的方向开去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移花接木的宝马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广德县四亭村小学。 快到放学的时候,学校里的小厨房在一片雨雾中升起了阵阵炊烟。 不多会的功夫,老村长端着一竹匾热气腾腾的包子进了教室。 两个班的孩子无论大小,这一会全愣在坐位上不吭声了。 看着大圆匾里白白胖胖的包子,一个个眼巴巴的直咽口水。 平日里别说是白面包子了,就连白面馒头都吃不上几回。 冻了一天的孩子,原本以为上午的那小碗麦乳精,就是今天最幸福的时刻了。 没想到,这会老村长居然端来了一竹匾小山似的包子! 几个胆大的孩子,直接就开心的喊了出来: “村长爷爷,这包子是给我们吃的吗?” “这也是新老师带来的吗?” “肯定是他们刚才从县里买回来的。” 这一会,别说是好久没见着荤腥的孩子。 就连朱前进的眼睛都已经笑弯了。 “对喽,这就是记者老师们给你们带来的。” 老村长点点头道:“来来来,一人一個赶紧趁热吃包子!” “对对,”丁铃铃也在一旁笑道:“都别愣着呢,赶紧来吃包子喽!” “哦~~” “太好喽~” 这一声召唤那还得了,两个班的孩子全都围了上去。 油渍麻花、豆细沙甜的大白包子,双手抱着一咬一口。 给个金元宝都不带换的。 这个时候,丁铃铃忽然说了一句跑题的话: “四五年级的同学吃完包子后,明天记得交一篇作文回来哦!” 一听这话,一直在咪咪笑的蒋壮壮,啧着嘴看了她一眼。 “好~” “知道了,老师。” 令他没想到的是,孩子们不但没觉得扫兴,还各个开心的跟什么似的。 “仔细想想也是,” 蒋壮壮低声对丁铃铃道: “这帮孩子要是天天都能吃上包子,别说是作文了,估计连都能写出来。” “你以为我真是让他们写作文呀,” 丁铃铃白了对方一眼: “我是要把他们的作文都带回去,挑几段登在报上,让更多的读者见见。” “别说,这个提议不错哎,” 经小丁这么一提醒,蒋壮壮赶紧把照相机端了起来: “我也得好好拍几张照片了。” 这一会,正在隔壁陪着朱全能换玻璃的江山,也同样在举着相机。 “搞定,” 拍完碎玻璃后大手一挥:“全能,这下你可以换玻璃了。” …… 借宿这个操作江山好久没使过了。 这一回有机会借住在村长家,丁铃铃瞧着他还挺兴奋的。 入夜后,怎么都睡不着的江山同志,披了件衣服出了屋门。 看见一间屋里的光还挺亮,便直接走了过去。 “村长,睡了吗村长?” “是江山同志吧,门没插。” 江山推开门一看:“嚯,你们居然都没睡呀。” 屋里铺了一地的竹条和半成品中。 村长、村长老伴、两个儿子、一个儿媳,都在加班加点的忙活着。 “明天镇上有个集市,我想趁这个机会多编些竹筐拿去卖卖,也好换些年货回来。” 江山一听,敢情这老村长白天为学校忙活了一天,倒把家里的手工业给耽误了。 “您这……” 他拿起一只小竹篮看了看:“应该算是间小作坊了吧。” 村长闻言一惊:“可不敢这么说呀,这也就个祖传的吃饭手艺。 在咱们村会这手的不稀奇,不信你去左右隔壁瞧瞧去,保准这会都在编筐呢。” “嘿,您怕什么,” 江山蹲在一旁,看的可仔细了: “如今政府不就在提倡老百姓动手致富嘛,您要是能带着全村人凭这手艺脱贫致富,政府表扬你还来不及呢。” “当真?” 朱前进听着先是一喜,然后摆了摆手:“靠这玩意贴补点家用还行,致富就不要想了。” 这一会,坐在一堆箩筐中的朱全能,也说道: “江山你不知道,咱们这一片都是连山的竹林。 哪个村子都有几户编筐的人家,东西一多也不就好卖的。” 说话间,朱全能拿着几根深绿色的竹条,在浅黄色的箩筐外编了一个“福”字。 “这个有点意思,” 江山就见不得这些动手的玩意:“怎么弄的来着?” 连教了几遍后,总算是放弃了。 主要是不想耽误人家的进度。 但朱全能却在江山同志的建议下,给接下来的几只筐编上了: “福临门”、“喜临门”、“聚宝箩”、“招财筐”、“合家欢”等吉利话。 “这样能行吗?” 朱前进伸着脖子看了看,皱着眉问道:“我们平日里都是编个福啊寿啊什么的,你这……” “没事的老村长,”江山笑道: “这不都是吉利话嘛,到时候要是卖不掉,我就把它们一块包圆了……” …… 第二天,到哪都闲不住的江山,开着车把村长家的箩啊筐啊一块带到了镇上。 到了集市上一看,果然就像老村长说的那样,一连见到了好几个卖筐的。 “伱们在这先卖着,”江山向前面一指:“我去邮局打个电话。” “哥你有事忙你的去。” 朱全能满脸堆着笑,他还是头一回没费多大劲就把筐给运来了: “要是在这遇上事了,尽管来叫我们。” “没事,” 江山挥了挥手:“我打个电话能有什么事。” …… 一个电话就打了快半小时的江山,直接把邮局里的收费员给看愣了。 这种一通电话就干掉一年工资的打法,可真是让她开眼了。 别说是她,江山在付钱的时候也给吓住了:“看来下次,是真要长话短说了。” 相比昨天,今天的这通电话,其实就是一组语音策划。 “江大哥……” 刚数好一叠票子递进柜台,一脸兴奋的朱全能忽然跑进了邮局。 “江大哥,你赶紧跟我看看去。” “怎么了?” 江山疑惑的看着他:“见着什么了,开心成这样。” “你肯定想不到,” 朱全能拖着江山一路小跑:“就昨天你教我编的那些字,已经全部卖完了。” “这么快?”江山:“我就打个电话的功夫,那些筐就卖完了?” “可不是嘛,而且还有好多群众等着要呢,” 朱全能挨近江山悄悄道: “刚才我爸说了,等一会只要是没卖掉的筐,一个都不贱卖。 通通拿回去,拆下旧字换新词!” …… 东京,大地广告公司。 趁着一个好天气,余思归带着拍摄小队起了个大早。 按照前一天的探子汇报,来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上。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余思归一路走,一路低头检查着路两边。 “都是按照策划书上准备的,” 和她走在一块的企划主管回话道:“不过……” 余思归:“不过什么?” “我就是想象不出,”企划主管笑了起来:“BMW那边见到这矿泉水瓶子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呵呵,” 余思归看着脚边的一只玻璃瓶,也忍不住笑了: “别说是他们,我刚听见这主意的时候,也足足愣了好一会呢。” “说起来,那位江先生是真敢想啊!” “想法的确很有一套,”余思归放眼望去:“就看我们能不能拍出他想要的效果了。” “要不我们先走一边试试?” “好,”余思归点点头:“开始吧!” …… 江山的一通电话遥控,东京城的余思归就得忙的团团转。 两天后,三位BMW的驻日公司高管,如约开车前往大地广告公司。 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一辆崂山矿泉水的巴士,缓缓停在了他们身边。 这时候,坐在BMW里的木村嘴角一笑: “史密斯,我们的广告里如果真会出现崂山矿泉水,我倒是觉得挺不错的。” 史密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一下就明白了: “你是想说,我们BMW是在沾崂山矿泉水的光?” “难道不是嘛,”木村道: “这段时间的广告中,谁能和崂山矿泉水相比?如果我们和它们有联系,难道还不是好事?” “用那位余总的话就是,”史密斯笑道:“合作双赢!” …… 很快,他们终于与余思归又见面了。 “早上好先生们,我们又见面了……” “哦余总,你们公司的广告策划,准备好了吗?” “那当然,不然就不会通知你们过来了,” 今天,还是由余思归来亲自讲解: “大地广告受BMW的委托,为你司的3系车型设计一部广告。 据我们了解,BMW3系自1975年诞生后,对外的统一宣传口号,一直就是:运行中的驾驶快乐。 为此,我们专门设计了一部广告……” 开场白结束后,企划室里的电视屏幕亮了起来。 一部好不容易,获得余思归点头认可的广告小样,开始运转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金色阳光,洒落在城市的街道上时。 叮~当~铃~叮…… 一声声清脆灵动的声音,让道路两边的好几户人家,纷纷从窗口探出了脑袋…… 和屏幕里的居民一样,BMW的几位高管,也在好奇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看来,这叮叮当当的动静,能跟汽车扯上什么关系? 下一秒,随着屏幕里居民的视线下移。 空无一人的道路两旁,竟齐齐整整的摆放着两遛玻璃瓶。 一只只透着亮、亮晶晶的,放眼望去煞是好看。 镜头对着地面,一闪而过的时候。 BMW的史密斯和木村先生,清楚的看见了玻璃瓶上的崂山矿泉水标志。 “这……?”木村一下就看傻了:“这就是他们说的矿泉水瓶?这也太多了吧。” “我的老天,”史密斯也没想到:“我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叮~当~叮~ 这个时候,一个踩着滑板的大男孩,在玻璃瓶间来回穿梭着。 屏幕前的几位立刻发现,这男孩每绕过一只玻璃瓶时,都会立马叮当作响一声。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这些透明的玻璃瓶里,竟装有不同高度的矿泉水。 在周围无论是啥靠近触碰时,它们就会叮咚作响。 叮叮当、脆生生,在大清早的马路上听着格外空灵。 叮~当~ 又是两声脆响后,一只停在玻璃瓶口的小鸟,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辆1980年产的BMW3系,从远处开了过来。 随着BMW的渐渐开近,小道上的动静,就再不是那种断断续续的声响了。 而是一连串叮叮咚咚的音乐。 这个时候,道路两旁的行人,纷纷看向了那辆正在行驶的BMW。 灵活的操控,令银灰色的小轿车,在玻璃瓶的夹道中轻松穿行。 此时连成串的玻璃瓶音乐,已经汇成了一曲土耳其交响乐。 随着车轮的外挂、与玻璃瓶演奏的交响乐越来越激烈,广告也开始进入了高潮。 “哇哦~” “居然会是这种效果。” “汽车也能奏响音乐,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甭管是不是后期添加的音效,反正这会看着就是特别带劲! 这一会,别说是三位BMW高管,就连看了许多遍的大地员工,瞧着仍是感觉很有趣。 都觉得,屏幕中左拐右弯的BMW,与玻璃瓶合奏的音乐,组成了阳光下、城市间最和谐的画面。 尤其是刚经历过一路高峰期的BMW高管。 看着屏幕中的景象,竟真的感觉到了一阵泉水叮咚、微风拂面。 就这样,当画面中的银色BMW,在一条水晶小道上穿街而过时, 一行字幕飘然而至: 【当驾驶成为一种快乐时,全世界都会为你奏响音乐】 就在这时,立在路口的一只玻璃瓶,令BMW稳稳的停了下来。 最后这个瞬间,让屏幕前的三位BMW高管,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大地广告在设计了这组时尚广告时,还没有忘记汽车广告的关键特性—— 制动安全! 等到画面完全停止的那一刻,三位BMW高管只感觉意犹未尽。 “在我见过的所有广告中,”木村这会不得不承认:“这还真是一部令我印象深刻的广告。” “非常精彩、也非常时尚,” 史密斯一直以为只有流行音乐才算的上时尚,没想到交响乐也可以: “既高端又时尚,这一直就是我们给三系的定义……” …… 哧——的一声,江山的得利卡稳稳停在了安和街上。 一想到自己将奥迪S3的音乐广告,按在了宝马的头上。 江山就忍不住哼起了土耳其小调。 这一会,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瞧着就比以往都喜庆。 在噼里啪啦的炮仗声中,大包小包的江山,跨进了贴着大红对联的51号院门。 今晚就是年三十了,还没见着家门的江山,半路上就开心的喊了起来: “妈,老三回来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发生在春晚的好戏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小老三回来了,” 江妈从小厨房的窗口,递出了一盘糖醋排骨:“正好,帮我把这盘菜给端进去。” 自打屁股后面少了个应如画,江妈顿时又回到了曾经忙里忙外的年月。 “您瞧瞧我这哪还有多余的手了,” 江山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江川、刀把,赶紧过来帮忙。” 在江老三的喊话中,江妈立马显出了一脸嫌弃:“她不来还好,一来我更忙。” “您这就是使唤的少了,” 江山给老妈出主意道:“没事多使唤使唤,保准业务水平就上去了。” 说话间,江川已经从录像机前跑过来了。 一边走,眼睛还不忘多往里面瞧几眼,手里的一把瓜子也没舍得丢下。 一看就不是来干活的。 “我跟你说小川,” 江山瞪了小妹一眼:“在妈没出厨房之前,你就别惦记《上海滩》了,赶紧帮忙去。” “小哥~” “甭跟我来这套,” 为了能令小妹死心塌地的打下手,江山放话道: “只要你好好帮忙,等过完年我就带你出去玩一趟。” “小哥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呀,” 江川转身就进了厨房:“你就是哪都不带我去,我也会在这帮妈的,对吧妈?” “……”江妈看了看自己这个小闺女: “行了行了,先帮我把菜端出去,这都快堆不下了。” “好嘞,”江川笑嘻嘻的端起了两盘菜:“小哥,过完年你要带我去哪呀?” “去哪儿?”江山笑着往电视上的《上海滩》指了指:“香江!” …… 一顿年三十的团圆饭,吃的那叫一个实在。 茅台、小香槟,该开的都开了。 满桌都在飘酒话。 到最后就剩几个男同志时,竟差点没把下一届的领导班子给选出来。 “行了行了,今天就到这吧,” 江山感觉自己的酒也快到位了: “瞧伱们一個个吵的跟个真的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说了算呢。” 江海同志的脸都红了:“这不是自己家人聊着玩嘛。” “我可没跟你们聊着玩,”江爸扶着墙站了起来:“不信你们往下看。” “爸,”江河在边上扶了江爸一把:“您赶紧进屋趟会吧。” …… 1981年2月4日,人民群众还没有在年三十看春晚的习惯。 尽管浦江电视台一连喊了快俩月。 但依照往年的习惯,这一会的娱乐活动还是以放鞭炮为主。 院子里,江山从屋里抱出了一只大纸箱。 江海领着两个孩子,立马就接了过来。 往地上那么一摆,整整一大箱的烟花炮仗,看的他们眼都花了。 江海递给了老三一支烟:“就在这放?” 江山往前面看了看:“要不我们还是到前面去吧,放这玩意就得人多。” “那我们就走,”江海大手一挥:“走到群众中去。” “三叔,这个绿胖子是怎么放的?” “三叔,我这个能拿在手里放吗?” “都别翻了,” 江山一手一个,把两个小脑袋从纸箱里拎了起来:“赶紧去找总编去。” “总编,” “爸爸,” 小鱼和小白满脸大笑的追了出去:“爸爸,你等等我们呀。” 到了前院后,几个男同志领着几个小孩子,一顿猛放。 给院子炸的一片迷雾。 一时间,51号小院都快装不下他们了。 几个小孩子又怕又爱的东躲西跳,差点没把院子里码的煤堆给冲了。 整个一嘻嘻哈哈、热热闹闹的大欢喜场面。 …… 一直等到江川跑过来喊,江海和江山才扛着俩孩子走了回去。 “你们回来的正好,” 江爸抬手一指电视:“正好赶上浦江台的春节晚会。” 今晚甭管有多挤,一家人全都聚在了堂屋的电视机跟前。 就在一家人的叽叽喳喳中,浦江春晚的开场大联唱登场了。 和之前去现场看的差不多,浦江台的这场春晚,除了相声基本上都是与经典电影挂钩的节目。 唱唱跳跳间,也让电视机前的观众跟着回忆了一段“想当年”。 于是,江山家的堂屋里一直就在七嘴八舌的唠哩唠叨。 忽然,电视里的画面一闪,一幕小桥流水、青砖绿柳的布景出现在了舞台上。 紧接着,陶慧敏、何晴、李玲玉,三位戏剧团的姑娘,从舞台的三个方向,开开心心的走上了舞台。 随着一块跳上画面的字幕,立刻让堂屋里的声音又高了一成。 “作词江山、作曲江山,” 先头还在跟小哥抢沙发的江川,兴奋的指着屏幕道: “快看,这是小哥的歌。” “还真是呀,” 江海推了推眼镜,惊讶道:“老三,你又写歌了?” “没办法,”江山靠在沙发上笑道:“都是给她们逼的,” 他这次,还真是用力捧了她们一回。 “都别说话了,” 江妈这会可激动了:“我都听不见声了。” 紧接着,一袭红裙、手里还提着一只小红灯笼的陶慧敏,率先来到了镜头前: “翻过了一座山,越过了一道弯,撩动白云蓝天蓝,望眼平川大步迈向前。” “感谢这人间爱,” 镜头一转,同样也穿了一身红的何晴,挥了挥手里的一串糖葫芦: “传承了千万年,亲邻好友笑开颜,梦里梦外喜悦春光暖。” “花开山岗红艳艳,” 拿着一纸大红“福”字的李玲玉,在里面笑的最甜: “绿水青山不问是何年,离家的日子又到了冬天,谢谢我最亲的人挂牵。” 三个人一块,喜气洋洋的冲着镜头: “门前的小树已成年,阻挡着风雨来的突然,家中的爸妈皱纹呈现,翻过岁月陪你到永远……” 2021年牛年春晚上,那首被岳云鹏一唱而红的《最亲的人》,给江山同志提前搬运到了1981年的浦江春晚。 和他想象的一样,这首节奏欢快的歌,这会被三个姑娘唱的欢欢乐乐、和和美美。 一下子就把年三十的喜气给提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堂屋里的各位都跟着乐了起来。 忽然,前一秒还在嗑瓜子的吕晓同志,这一秒却忍不住哼了一声。 “哎呦,” 几秒钟后,又来了一声更高的:“哎呦呦~” 这一声,终于让堂屋的几位都听见了。 “怎么了,” 江河紧张道:“怎么了晓晓?” 同坐在一张沙发上的江山、小鱼和小白,瞬间都不敢动了。 “晓晓,你这是怎么了,” 江妈急忙关心道:“哪不舒服吗?” “肚子,” 吕晓捂着肚子皱着眉:“我肚子疼。” 一张口,感觉更疼了。 脸色都变得不一样了。 “怎么好好的就肚子疼了,” 江河走过来一屁股就把老三给挤走了:“是不是刚刚吃什么了?” 江山一句话也不敢吭,领着小鱼和小白站在一旁陪着小心。 “我……我也不知道,”吕晓喘着气道:“就是,就是疼。” “你这疼法不对呀,” 江妈走过来,帮吕晓一块扶着肚子:“不会是要生了吧?” “啊,”江河看了眼墙上的挂历:“这不还没到日子嘛。” “生孩子的事,谁能说的准。”江向南这会也开始紧张了。 捂着肚子靠在江河身上的吕晓,疼的都已经在冒汗了。 “不行,我得赶紧把你送医院去,” 江河慌忙转身道:“快点老三,赶紧发动车子去。” “噢好好,” 江山边答应边往外跑:“妈,是不是该带点东西上医院呀?” “对对,老三提醒的对。” “妈,我也去。” “爸爸,我和小白也想去。” “别凑热闹了,” 江向南指着也想动身的江海道: “老三那车又不是公共汽车,哪坐得下这么些人,你留在家里看孩子。” “听见爷爷说什么了吧,” 江海按住了想迈腿的江小鱼:“让我在家看着你们呢。” …… 几分钟后,一辆面包车飞速行驶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 伴着吕晓哎呦哎呦的声音,江山很快就把车开进了浦江市人民医院。 “同志、医生同志,” 刚停好车,江山和江川就冲了进去: “我嫂子快生了,你们快过来看看。” “生孩子?” “对对,” 江川不由分说,拉起走廊上一位女医生就往外跑:“我嫂子肚子里的可是双胞胎……” “刚刚还在家看电视来着,” 江山也在一旁拽着:“说疼就疼起来了。” “哎呀,你们这么拽着我也没用,” 女医生虽然脚没停步,但一脸的为难:“我不是产科医生呀。” “那怎么办?” 江山、江川同时停了下来:“产科在哪?” 说话间,江河和江妈已经扶着吕晓慢慢走了进来。 女医生只看了一眼吕晓的大肚子,立马就重视了起来: “我马上就帮你们找医生。” 很快,疼的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吕晓,被护士们推进了产房。 另一边,一位产科医生正在就情况,跟江河沟通。 “你爱人的情况比较特殊,” 产科医生的脸色比江河还要严肃: “如果条件不允许,我们将立刻改用剖腹产。” “什么是剖腹产?”江河显然已没了往日里的淡定:“就是开刀吗?” “是的,” 产科医生点点头:“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等会看具体情况,会有人出来和你们沟通的。” 说完这话后,医生转身准备进产房了。 “医生,麻烦你一定要保住我们家晓晓的平安啊。”江妈在最后一刻赶紧拜托了一句。 …… 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秒走的别提多有劲了。 就这么一会功夫,产房里进进出出的已经两三拨了。 “小哥,怎么大过年的也有这么多人来生孩子呀?” 看着对面江爸、江妈、江河紧张严肃的表情,小川这会只敢跟江山说话。 “说的就是呀,” 江山也在打量眼面前的热闹:“这下好了,敢情我们都得在医院跨年了。” “还说城市里没有重男轻女呢,” 江川瞥了眼不远处的一家人: “小哥你瞧那边,一听说媳妇生了个女儿,一家人立马就变脸了。” “我早看见了,” 这一会的江山,抄着手跟个老娘们一样,和江川一块看热闹: “喏,那边那家也一样,公婆俩转脸都闪人了。” “啧啧啧,都什么人呀”。 如今计划生育已经上纲上线了。 每个家庭都知道这生孩子,基本上就属于一锤子买卖的事了。 刚开始实施这两年,很多家庭还真是不能接受。 于是产房里传出来的那声通知,就非常关键了。 不过这一会的江河同志,根本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这会就差没开口念经了。 “吕晓同志的家属,” 几分钟后,一位护士推门走了出来:“哪位是吕晓同志的家属?” “哥。” “二哥。” “我,” 紧张的江河,在老三老四的提醒下蹭的站了起来: “我,我是吕晓的爱人。” “我是晓晓的婆婆。” “第一个孩子已经生了,”护士看着他们道:“男孩、5斤6两。” “生了?” 江河总算是喘了口气:“终于生了,那……那吕晓怎么……” 话还没问完,护士又转身进去了。 “谢天谢地,总算是生了,” 江妈抹了抹自己的胸口:“放心吧,只要第一个孩子下来了,另一个也就快了。” 这一会的产房外,一听这边竟有个生双胞胎的家庭,走廊上的群众立刻嘀嘀咕咕的看了过来。 其中一位大嫂,还跑过来和江妈聊了几句。 十多分钟后,居然真就像江妈说的那样…… “吕晓同志的家属呢?” 这一次,连护士都挂上了笑脸:“第二个孩子也生了,男孩、5斤2两。” “呦~” “嚯~” “两个都是男孩。” 江家人还没来得及发声,走道里已经响起了好几声。 “我爱人怎么样了?” “是呀护士同志,我儿媳妇怎么样了?” “放心吧,母子平安,”护士同志笑道: “就是有点虚,毕竟生了两个嘛,以后好好补补就行。” “老三,” 江妈手一抬:“去,把车上的东西,统统给我提过来。” “好嘞~” 这一晚上的,江山和江川总算是找着活干了。 双双往外跑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抬起了自己的胳膊。 好嘛,就这会的功夫,都已经是大年初一了。 “乖乖,瞧瞧咱们这俩侄子的生日,真是一个比一个大!” 第四百五十七章 卡脖子的军工技术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1年,大年初一。 浦江城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里,窗帘紧闭、悄无声息。 书桌上一只摊开的邮包,依然保持着刚打开的模样。 时远时近的炮仗声,丝毫没给床上的那位带来丁点影响。 直到一串电话铃响起的时候,江山才裹着一床被子挪了过去: “喂~” 嘶哑的一声招呼,听的电话的那头明显一愣: “江山?请问是江山吗?” “嗯,我就是江山。” 听这声音,江山感觉有点耳熟,但就是没想起来是谁。 “怎么新年头一天,就这么没精神?” 饶斌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听这声音,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呀?” “您难道是……?” 江山有点听出门道来了:“饶部……长?” 我天,大新年的头一天,机械部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听出来了?”饶斌在电话里笑道:“新年好呀,江山同志。” 自打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东风车”的广告词出现后,饶斌便对江山看上眼了。 “新年好,饶部,” 确定对面是哪位后,江山立刻开始组织语言: “恭祝您身体健康、阖家欢乐、工作顺利、六六大顺……” “行了行了,知道你能写会说,咱们俩就别来这套了。” “哎,我听您的。” “小江呀,你前阵子在旅游局接的任务都忙完了吧?” “早完成了,” 江山心说我连外贸部的矿泉水都干完了: “您今天给我打电话,不会是咱们的东风卡车……又?” “不是东风的事,我手底下又不止一个东风……” 江山有所不知。 别说是大年初一,就连年三十饶斌的班子也没休息过一天。 没办法,改革开放的前两年有多猛,1981年就有多难。 “按说,我不该在这时候给你去电话的,但……”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饶斌点烟的声音:“这样吧,你先听我说一个故事。” “您说,我听着呢。” 身穿全套宝蓝色工农兵的江山,裹着一床棉被窝在了沙发上。 和对面一样,他也点起了一根烟。 “1945年,国共重庆会谈的时候,忽然对外宣布要中断会议。 不为别的,只因为国共两边的领导人,要去为同一个人吊唁……” 听到这,江山手里的烟顿了一下: “这位究竟是谁?居然能让两边的领导同时记挂?” “想知道?” 饶斌笑道:“想知道就听我慢慢跟你说, 1901年,廊坊出现了一位边摇铃铛,边吆喝的英国人。 这人说起来是位传教士,其实就是个英国卜内门洋碱公司的推销员。 当时那個年代,只见过杂质满含土碱的老百姓。 在见到他手中的那些结晶均匀、色泽如雪的洋碱后,就跟见到了宝贝一样。 于是,英国的洋碱,没费多大劲就在中国打开了市场。 说到碱这个东西,既然它能号称工业之母,就已经能说明它的重要性了。” “那是,”江山点点头:“肥皂、玻璃、印染、纸张……数不清的行业都离不开它。” “所以,国外那种提取成本低廉的索尔维制碱法, 帮着英国佬在咱们国家的各行各业,赚走了大笔黄金白银,” 饶斌继续道:“但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不知足的想涨价就涨价, 不高兴了,想给哪个厂子断货,就给哪个厂子断货。 一旦哪个厂子被卜内门制碱公司停止供货了。 过不了多久,必将面临破产的危机。 最后,只能去找中间人帮忙说和,加价恢复原料供应……” 饶部的一席话,江山怎么听怎么觉得耳熟。 “没办法,谁要咱们自己造不出纯碱呢,” 饶斌叹了口道:“那段时间,纯碱就成了咱们国家近代工业史上,一道拴着脖子的锁链。 要想更进一步,就必须打破洋人的垄断,自主提取纯碱。” “只不过在民生萧条的旧中国,没钱、没人、没技术……根本谈何容易。” “肯定不容易啊,”江山不想也知道:“不然,它也不会被叫作卡脖子技术了。” “卡脖子技术?” 头一回听到这说法的饶斌,倒是觉得挺形象的: “万幸的是,他们很快就卡不住了。 1911年,辛亥革命的炮声打响后,在外留学十年的范旭东做出了回归故土的决定。 回国后没两年,他首先是创办了中国第一家现代化工企业:久大精盐公司。 之后又多外喊话:中华同胞多努力,立志造出中国碱。 他知道,中国人要想推进现代化工业,就别无选择的要率先攻克,西方人死守的制碱大门。” 不过他也非常清楚,这事靠他一人是完成不了的,必须要寻找志同道合的人。” 江山:“所以,他就向外界喊话了?” “你别说,他这招还真挺管用的,” 饶斌道:“没过多久,真有一位同志找上门来了。 这位同志名叫陈调甫,原先是一家汽水厂的技术员。 由于洋碱的供应不稳定,厂老板一气之下就给了陈调甫一笔钱。 委托他研发现代制碱技术。 可就在陈调甫的试验即将突破的时候,厂里的资金链断了。 虽说汽水厂已经自行放弃了,但掌握了多项制碱要领的陈调甫却不肯就此罢手。 好在这时,他听说了范旭东的那句话……” 江山在电话里道:“中华同胞多努力,立志造出中国碱。” “没错,”饶斌点点头笑了: “于是,一南一北的两位志同道合者,终于相遇了。 一方有钱,一方有才。 很快,范旭东就按照陈调甫开的单子,置办好了一间实验室。 而制碱所需的大量粗盐,本身就是盐厂老板的范旭东,自然就更不在话下了。 距离两人相聚仅仅三个月的时间,设在范家大院里的反应炉。 首次开炉就迎来了成功,虽然只提取了区区9000克的纯碱。 但面对这堆雪白色的碱末,在场的所有技术人员都兴奋的跳起来。 范旭东和陈调甫更是抱在了一块。 他们知道,长久以来一直给我国工业发展使绊子的洋碱提纯技术, 终于被咱们自己拿下了……” 江山光听听就觉得开心:“卡脖子技术,从此被突破了。” “可不是嘛,”饶斌:“直到这时国人才知道, 当初高高在上的洋碱,成本竟如此低廉。 不过也因此,范旭东受到了英国卜内门公司的种种威胁。 不仅如此,连国内的军阀也不断上门找麻烦。 1945年,同时为我国打破制碱和制酸技术制约的范旭东, 因长期劳累和疲于骚扰,突发疾病不幸逝世……” 一阵沉默后,江山明白了:“这么说,重庆会谈就是因为他中断的?” “你猜对了,就是这位为我国赢得工业之钥的同志。” 饶斌继续道:“不过另一位陈调甫同志,也很了不起。 他在帮助范旭东制取纯碱后,创办了一间天津造漆厂。 成功研制出了一种能喷、能刷、能烤的三宝漆。 并给这漆取名为“灯塔”牌。” 新中国成立后,这间造漆厂吸收了40多家小型制漆厂,合并成了一家颇具规模的天津造漆厂。 到了50年代中期,天津灯塔造漆厂接到了我部下达的紧急任务。 让他们为飞机、船舶的蒙皮、雷达罩等各个部位,共计研制80多种特殊涂料…… 伱知道吗江山?” 此时正在认真听讲的江山,立刻竖起了耳朵。 “咱们国家的第一架自制飞机、第一辆红旗牌轿车、” 饶斌如数家珍道: “第一辆解放牌卡车、东风牌卡车、东方红拖拉机、 武汉长江大桥、南京长江大桥、第一颗人造卫星,用的都是灯塔牌涂料。” 这一会,江山已经能猜出饶斌给自己打电话的原因了。 就他刚刚说的那几样“第一”,大多都归机械部统管。 尤其是那几辆汽车,还都是饶部的代表作。 “之后的十年间,”饶部的话还在继续: “灯塔造漆厂又开始为咱们国家的军用涂料、航天涂料,不断研究创新。 就在年前,天津灯塔造漆厂的部分领导,已经上你们浦江去了。” 江山裹了裹被子:“到我们市来了?” “嗯,此去浦江就是为了和浦江的造漆厂,一块商量研究接下来军用涂料的研究方向,” 饶斌顿了几秒道: “另外,也顺便商议一下,如何在不影响研发进度的情况下,把生产利润给搞上去。” 听到这,江山觉得自己如果再不主动点的话…… “饶部,您感觉我能为咱们国家的涂料行业,做些什么?” “这个嘛,” 饶部光听着就感觉欣慰。 虽然和江山的接触时间不长,但饶斌还真没拿这小子当外人: “不瞒你说小江,这些年的天津造漆厂,的确是挺不容易的。 先是工业部给他们塞了大大小小好些个亏损小厂。 然后又接到了我们部,不断下发的研发任务。” “就是说,”江山道:“这家工厂一直是在完成国家下达的任务。” 说白了,就是一直在帮着国家解决困难。 “我听说他们厂这两年的日子也不大好过,” 饶斌这次打电话给江山,说到底也是自己看不过去了: “想着一直都是他们为我们解决难题……” “于是,您也想帮助他们解决一下难题?” “所以,我就来找你江山了。” “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江山定无二话: “不过……我除了做做宣传推广,别的忙也帮不上呀。” “我要的就是你这门手艺,” 饶斌忽然放慢了语速道: “在天津造漆厂去浦江之前,我给他们厂的领导提了个建议:出口外销。” “出口?” 江山稍稍盘算了一下:“饶部,您听说过新加坡的立时公司吗?” 立时公司的创始人吴清亮,将于十年后创建一个世界知名的涂料品牌——立邦漆。 “你说的是立时涂料公司吧,” 饶部笑道:“巧了,立时公司的董事长吴清亮,这会正在他的老家潮州捐建小学呢。” “他也来大陆了?” “这两年他几乎年年回来,” 饶部想了想:“小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不过你放心,立时公司的产品,跟天津造漆厂根本就不是一个档位的。 如果我国的油漆涂料销往东南亚的话,对标的人群自然也不一样……” …… 浦江城,开林涂料厂。 尽管今天是大年初一,但厂里的会议室依旧照常开张。 作为中国涂料行业的扛把子,开林涂料厂是我国解放前唯一一家船舶涂料的生产企业。 这一会,开林涂料厂的厂长,指着墙上的一张图片介绍道: “1966年,海军曾陪同我们厂,检查过一艘在港湾停留了近半年的驱逐舰。 尽管这艘舰底已经涂装了防污漆,但仍被吸附了厚达23公分的海洋生物。 也就是说仅仅过了半年,这艘驱逐舰就被迫增重了近20多吨。 如此一来,无论是整体质量,还是粗糙的表面,都会影响驱逐舰的航速和油耗……” 如果一艘驱逐舰连航速都上不去,其它就都不用谈了。 看着图片上的触目惊心。 会议室里的青岛造漆厂、天津造漆厂、广州造漆厂,以及六机部的几位同志,同时都皱起了眉。 这时候,其中一位厂领导问道:“当年使用的防污漆,有效期能坚持多久?” “不瞒各位,”开林涂料厂的领导苦笑道:“只有仅仅两周。” “两周?” “这也太短了吧。” “所以在当时,每过半个月,海上的舰船就得上坞进行清洗,并重新涂装,” 开林厂的领导,接下来道: “经过不断努力,到了1966年时,我们厂已经将船舶防污漆的有效期,增加到了几个月的水平。” “但和世界平均水平相比,还是远远不够的,” 就在这时,六机部的同志说话了: “据我们了解,如今很多国家的船舶防腐防污有效期,已经能长达三年之久……” 听到这,会议室里的多位领导,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朝鲜战争那会,所有国家都对我国停止了船舶涂料的供应,” 开林涂料厂的领导继续道: “所以,这也是我们418船舶协作组,必须突破的研发目标。” 70年代末80年代初,在军工核心技术稳步发展的同时,配套的辅助材料研发,也同时被提上了日程。 今天,这几家骨干涂料造漆厂,相聚与此就是为了共同商议此事。 但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他们的研发资金链——断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杀出一条血路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挂上燕京的来电后,江山的困劲也没了。 抓过衣服往身上套的时候,才注意到了桌上的那只邮包。 按说,这只年三十那天收到的邮包,都不该在那天被他拿到。 巧就巧在邮局里管这块的同志,正好认识江山。 索性就给他特事特办了。 说起来,邮包里装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江山这会却看的两眼放光。 “可以嘛朱全能,” 看着手里的一张张照片,江山又体会到了,由设计图变实物图的大丰收喜悦。 “哥,” 赶紧推窗,冲着外面喊了一句:“你快来看看这个。” “怎么了?” 正在帮小白扎围巾的江海,转头问了一句:“看什么呀?” 小厨房里,炖了一锅鱼汤的江妈,正忙着盛汤。 同样也熬了一罐鸡汤的李怀英,提着一只绿色的保温桶在一旁等着。 听到江山的一声招呼后,李若诚和江海双双都往这边来了。 “之前临走的时候,我给村子里留下了几张设计图,” 江山把手里的几张照片,递出了窗口:“没想到他们还真给做出来了。” 窗外,江海和李若诚低头看着照片。 “这是……”江海看着照片上的一盏落地灯:“竹子编的灯?” “真漂亮呀,” 一张细竹编制的吸顶灯,笼着暖黄的灯光:“老三,这些都是你设计的灯?” “瞧着不错吧,” 江山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比我想象中的效果还要好,看来他们还真是蛮适合干这活的。” 看着老三笑的那样,江海的冷水及时泼了下来。 “那么开心干嘛,即便是人家按你说的做出来了,你是能帮他们卖还是怎的?” “……” 一句话就把江山说愣了。 当初光想着那些山里的竹子,能做哪些比箩筐更赚钱的玩意。 倒还真没想过帮村里建一条产业链。 “怎么不好卖,” 李若诚指着照片道:“要真有的卖,我第一个掏钱。” “上个月国家刚出台的规定,” 江海也点了点照片: “《加强市场管理,打击投机倒把》,你让村里的这些农民,上哪卖这些东西? 这可不是竹筐。 再说,就你设计的这些灯,在县城估计也没人买。” “那就……” 江山摸了摸如今的空子:“干脆让四亭村成立一个村办加工厂。” “这办法我看行,” 江海帮着老三一块摸: “集体都比個人好说,不过真要是那样的话,你还真得帮他们找找销路了。” “县城肯定是不要想了,” 李若诚已经在想了:“好多地方连电都舍不得用呢。” “李叔说的对,” 江山看了看照片上的竹艺灯:“最好拉到城市来卖,如果能送出国,就更好了。” “卖到国外去?” 这么一说的话,江海也重新打量了起来: “嗯,拉去国外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没错……” 三个人一里一外的在窗口商量着。 已经收拾妥当的江妈,在里屋喊了起来:“都干什么呢?还不赶紧送我上医院去?” 医院里的二儿媳,还在等着她呢。 小鱼和小白一听,赶紧跟了上来。 这一次,他俩谁都不肯落下了。 “噢对对对,” 江山赶紧把车钥匙递给了大哥:“妈,我下午过去换你们啊。” “哪轮的到伱换,再说你去了能干嘛?晓晓的嫂子和我轮着换就行了。” 一队人浩浩荡荡的出门了,连李若诚老俩口都跟在了队伍里。 “还有我呢,”李怀英边走边说:“我也可以在那呆两天。” 随着声音的渐渐消失,江山归置归置照片重新关上了窗。 今天轮到他去报社值班,再不去就得挨骂了。 正想着,刚走过去的江海又走了回来: “不对呀老三,大年初一的班不是你值吗,怎么到现在还没过去?” “马上就出门,” 江山赶紧道:“要不是你找我说话,我早出去了。” “嘿,咱俩刚刚谁找谁呀?” …… 车被江海征用后,江山就只能骑车了。 好在报社离家本就不远,晃晃悠悠也就到了。 和以往一样,每到过春节的时候,报纸的分量都要减轻不少。 不过今天江山一进办公室大门,就被桌上搁的一堆信给怔住了。 “怎么了这是?” 屋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丁铃铃:“咱们科怎么也有读者来信了。” “老大新年好,” 穿了件新棉袄的丁铃铃,全身都透着喜: “是副刊部一大早送过来的,全都是有关四亭村的,我都已经看了一上午了。” “这么多都是?” 进门就泡茶的江山,端着杯子坐了下来: “看来群众们对乡村小学的事,还是挺关心的嘛。” “可不,” 丁铃铃噜了噜嘴:“瞧见那边没,都已经有读者寄书寄文具过来了。” “是么,” 江山转头看两眼:“你别说小丁,咱们还真应该帮助四亭村小学,办一个阅览室……” …… 自打年前从徽省回来后,江山的科室一连写了好几篇,有关“四亭村小学”的系列报导。 不仅如此,还配上了大量的图片。 随着《东方都市报》的宣传,头一回见到这种报导的读者,立刻被报上的内容给吸引了。 在看见图片中大冷天穿着单衣、破鞋的孩子们,一副怯生生的小表情。 再看看那些破败的教室里,件件不成样的课桌椅,读者们只感觉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尤其是一些自家也有孩子的,就更见不得这些了。 之后再一看旁边那些细致描写的文章。 很多坐不住的读者,纷纷提笔给报社写了来信。 “说起来,” 江山看着读者来信笑道: “咱们这趟,倒也算是促进了,国家提出的普及小学教育的重要意义了。” “那当然,” 丁铃铃晃了晃手里的一封信:“你瞧,都已经有中专生表示愿意去四亭村当老师了。” 这一会的江山,听了这话后倒没吱声。 在他看来,引起群众们的关注只是第一步。 引起社会各界的重视,才是报社最终的目的。 …… 浦江城的开林造漆厂。 几家涂料造漆厂的领导,仍在紧张的商议中。 在他们看来,都不愿停下厂里的特殊材料研究。 “但如果不解决经费问题,” 开林造漆厂的领导,严肃道:“后续的研究,就不可避免的要暂停了。” 目前别说是达到,发达国家三年的平均水平。 他们厂生产的防污涂料,连一年的有效期都达不到。 “我们厂其实也一样,” 天津灯塔造漆厂的代表,道: “来这的时候,我们还专门去了趟燕京,唉……燕京的领导还是希望厂里能自己解决问题。” 1981年初,六机部与海军同时约来了化工部。 大家同坐在一间会议室里,把工作和困难都滩在了桌面上。 和年前那场会议不同的是,今天的会议室里角落里,多出了两位同志。 浦江轻工外贸办公室的许沐春和韩科长。 他们这会一句话也不说,只默默的旁听会议。 低头看报的许沐春,手里面拿的正是一份《东方都市报》。 “已经连续报导好几天了,” 韩科长在一旁悄声道:“这上面说的四亭村小学,就是江科长前不久去的那地方。” “就是这?” 许沐春抖了抖报纸:“他还真能跑。” 看着报纸上,破破烂烂的课桌椅、散装书本…… 许沐春忽然若有所思。 “连续报导的文章我也看了,” 许沐春低声道:“我们……也应该表示一下了。” 从那些照片就能看得出,小江这趟没少花心思! 韩科长听后愣了一下:“我们怎么表示?” “外贸办经手的出口单位那么多,” 许沐春凝眉道:“就这点小事还问怎么办?” “明白了,”韩科长一点就通:“我回头就去安排。” …… “其实不仅是舰船,各种船舶涂料也急需拉长有效期,” 另一边,六机部的同志显然是着急了。 当年国外军用涂料对国内的集体封锁,依然清晰在目: “关于研究资金的困难只是暂时的,相信组织上很快就会给予解决。” “是啊各位,任何难题都会解决的,” 海军的代表也诚恳的看着在座的厂领导: “再说,如果产品技术提高的话,对你们厂自己也是有利的呀……” “我们厂的确也想继续研究,但厂里的民用技术突破,也是需要经费投入的。” “各位领导,我们厂前面耽误了那么多年,如今很多地方都需要……” 一时间,各叫各的急,各说各的苦。 但在许沐春听来,其实都是没钱给闹的。 这点不奇怪,毕竟这会全国像这样的问题多的是。 别说是涂料厂的科研经费。 要不是有浦江的几位领导硬保,连宝钢的项目都差点下马。 被列为22个重点工程之一的仪征化纤,也因为资金不足正面临下马。 …… 1981年,迎来了改开后的第一次宏观调控。 很多正在谈判的项目纷纷暂停。 乡办企业就不要提了。 就拿“南有华西村、北有大邱庄”的大邱庄来说。 村里的冷轧钢厂刚办得红红火火,上面就派人来查了。 作为此次清查组的重点关照对象,大邱庄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到最后,作风一向彪悍的支书禹做敏,干脆联合村民直接把清查组拦在了外面。 给清查组的成员气的:“你们要是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 禹做敏当即反驳道:“尽管没做亏心事,但要是鬼总来敲你的门,谁日子能过的好?” 在他的带头下,大邱庄的村民全拿起棍棒,对清查组吼了起来。 “我们刚过了几天好日子,你们就来了,我们挨饿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 “打光棍好多年了,刚找到对象你们就来搅和,这媳妇要是散了,我就去找你……” 最后,给清查组吓的,赶紧收拾收拾连夜离开了。 但相比大邱庄,其它地界就没这么省心了。 今年说到底,也只有广省和福省的领导,还顶着压力在干。 为此,日—本的《读卖新闻》还特意发表过一篇报导: 《福省的领导在用他的乌纱帽,为日立公司的投产剪彩》。 在这之前,福省的领导就多次表示: 【要排除一切困难向前冲,要把乡镇企业看得比亲儿子还要亲。】 而另一边的广省领导,也在年头提出了: 【坚持改革开放,杀出一条血路……】 之后,便只在报告上做紧缩调整,而实际却依然全力支持对外开放。 …… 同样,这一会坐在会议室里的许沐春也是一样。 在他看来,改革开放、势在必行。 不过今年的难度,也的确是不小。 “第一,进一步稳定工艺,降低消耗、降低成本; 第二,加强船壳、甲板、内舱,以及专用涂料的研究……” 会议最终达成的统一意向。 这一会,化工部的代表正在做最后总结: “最后一点,大家在满足国内市场需要的后,争取早日打通国际市场……” “接下来,” 六机部的同志,看向了许沐春的位置: “大家欢迎浦江外贸办的许局长,给大家说两句。” 一阵掌声后,许沐春客气的和大家点了点头。 如今的许沐春,虽然仍坐在外贸办的位子上。 但各方各面,早已经对他另眼高看了。 也就是外贸办根本离不开他,许沐春当然也不想离开。 不然,就凭他这两年的成绩,早就升上去了。 “刚才各位的话,我一直在听,” 许沐春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微笑: “既然大家都是干事的人,不如我们就直接说说,接下来该做什么吧。 首先,关于走出国门的事,我想先听听各位的意见。” 在坐的一听这话,便知道这是来了位有能耐的了。 “许局长你好,我是天津造漆厂的代表,这是我们厂灯塔牌三宝漆的资料介绍。” “你好许局长,我是浦江开林涂料厂的厂长……” 请假条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今日不用抢盐,但还是要向各位看官大人们请一天假!(不敢欺瞒衣食父母,就是想单纯的去尝尝酱香咖啡是个啥味!)《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对不住各位领导了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对不住各位领导了,家有毕业生,这几天一直在为孩子升学的事奔跑! 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对不住各位领导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五十九章 军转民,民转军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1年,大年初一。 一直没停过的小雪花,飘着飘着就开始抱团了。 燕京城钱粮胡同,穿着大棉衣的黄永钰和王世襄,拎着两挂鞭炮走到了34号宅子的跟前。 虽然小江同志没在燕京过年,他这套四合院却依然有人在记挂着。 “这是小江拿到这宅子的第一个年头,” 黄永钰边开锁边道:“咱们怎么着也得让这房子,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要不说我俩能做朋友呢,和我想一块去了,” 王世襄笑道:“咱们这么着,大门口放一挂,院子里再放一挂。” 黄永钰点点头:“齐活!” 很快,一串红红火火的鞭炮,在钱粮胡同34号的广亮大门前,噼里啪啦的炸响了。 咔嚓一声,黄永钰举着了手里的拍立得相机。 哧——一张黄不拉几的照片,缓缓冒了出来。 “拍一张给小江寄过去瞧瞧。” 王世襄捂着耳朵凑过来一瞧,两个人指指点点的聊了起来。 “新年好呀,永钰叔,” 忽然,不远处蹿出来两个小伙子:“你们也来小江这放炮仗了?” 王世襄、黄永钰转头一看,原来是陈佩丝和朱时茂。 “呦,你俩怎么来了?” “我们和你们一样,” 陈佩丝提起了手里的鞭炮:“来给江山的屋子添点喜。” “来的正好,” 黄永钰开心的招了招手:“来,我们聚在一块拍张照,也好让江山那小子好好看看。” 说罢,四张笑脸赶紧靠在了一块。 被手伸的老远的黄永钰,咔嚓一声收在了相机里。 “来来来,咱们再多摆几個姿势, 多给那小子寄几张过去,我正好开口叫他给我寄相纸!” “摆姿势?” 陈佩丝一听这话,立刻开始拿范儿:“那您二位可瞧好了。” 于是,黄永钰、王世襄,跟在陈佩丝和朱时茂的后面,有模有样的比划了起来。 相纸有没有寄来还两说,反正黄永钰的那点“余粮”算是给他们造完了。 …… 就在全国人民忙着欢度春节的时候,某些同志仍在按着自家的日程表行事。 1981年2月,正当可口可乐将在广—州开设第二家瓶装厂的时候。 百事可乐的商务代表,骑着一辆自行车跨过了罗湖桥,抵达了深—圳。 准备与特区的部分领导,商量一下合资办厂的事。 与此同时,西门子的代表殷思。 在拿着望远镜从香江往这边看了好几天后,也朝着燕京的方向出发了。 …… 浦江城的二月天,虽然一点雪没飘,但气温依然冻的够呛。 留在东方都市报社加班加点的江山同志,正琢磨着一大早接到的那通电话。 “军用涂料?” 江山喃喃自语的念了一句。 虽然饶部的嘴里没提,但江山明白。 老美那架头朝下飞的无人侦察机,已经于1971年主动投入了中华大地的怀抱。 D-21那上面的一层皮肤,估计正被地面人员日夜盘在手里。 “军用涂装?” 江山嘴上说着的同时,伸手在便签上写下了“军用”两个字。 在他的印象中,别说是“军用涂装”这个既烧钱又烧脑的玩意。 到了后世,但凡是沾上“军用”这两字,那玩起来可就不受控制了。 2009年,就在外界盛传,我国的四代机即将升空服役时。 战忽局的张局座,紧急登陆央视“官方辟谣”: 【哪这么容易啊,米国的F-22搞了20多年,中国到现在压根就没有搞四代机的想法…… 要搞的不是四代机,只不过是在歼10基础上的改进…… 歼-20在哪里?我不知道。 轰-20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直-20?运-20?我一退休老头就更不知道在哪里了……】 面对局座一串的“我不知道”、“怎么可能”、“哪有这么容易”…… 就在自己人听的心凉了半截时,米国那边可真是乐坏了。 赶紧下令关停并拆除了,早就包养不起的F-22生产线。 结果两年后,歼-20宣布首飞成功。 随后公布的歼-20早期论证者名单中,赫然出现的局座大名,令其一忽成名。 此后他说什么,海内外均表示“我明白了”。 至于明白了什么? 局座自己也表示“我真的不知道”。 与这边的“扮猪吃老虎”不同,湾湾那边退将嘴里的故事,听起来可就精彩多了。 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大陆的工业没摸底前都不吱声。 一摸底爆品就频频不断。 前有航母阻拦索一秒研发成功。 后有民用快递、改军用投递。 一直被西方卡脖子感觉呼吸困难,摸底后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毛衣穿反了。 就拿航母阻拦索来说,都知道如果没有它,航母舰载机就不可能在航母上降落。 但这玩意最开始时,西方打死都不肯出售。 还扬言就这一个技术,足够让咱们的航母搁浅。 好说歹说,那边才勉强开了个一条一千万美金的狮子口。 一点商量余地不给的价码,硬是把海军逼得只能公开招标了。 结果,国内的一家钢丝绳企业巨力集团,一看参数直接愣住了: 这钢索不就是厂里经常出口的那型号嘛。 既然国家需要,仓库里正好还有现成的,那就赶紧交上去吧! 原来,此前米国的一家航空公司,秘密找到这家企业要求定制机场缓冲绳。 而这种钢缆,其实就是用在航母上的阻拦索。 最后一问报价,才30万美金一根。 这消息一爆出来还了得。 于是,我国一秒成功研发阻拦索的新闻,就被湾湾搬上了电视台。 同样半路出征的,还有顺丰的双尾蝎无人机项目。 早在2012年的时候,顺丰快递就立项要实现利用无人机,在全国范围投送快递。 于是,就开始全国竞标。 要求这款无人机,能长途航行、且至少能搭载一吨货物…… 看到这些要求后,腾盾公司感觉自己咬咬牙,应该可以拿下。 13个月后,符合各项甲方要求的“双尾蝎无人机翼”成功研发面世。 于是,表示非常满意的顺丰快递,高高兴兴地在微博上宣布:顺丰的无人机全国送计划,指日可待。 结果给有关人员一看,顿时就傻了。 【翼展长达20米、机身长达10米、最大航程35个小时、最高可飞至万米高空……】 这是什么民用无人机?这参数居然比军用服役的都高。 转头就把顺丰找来,友好磋商了一番。 “反正大家都是送快递的,不如先给我们玩几年……” 于是,顺丰快递的“无人机全国送”项目,就暂时没下文了。 很多网友事后安慰顺丰道:原本只为了干掉京东而研发的项目,却被拿去干东京了。 这些个科技树长歪后的“民转军”项目,听着虽然得劲,却都算不上玄乎。 另一家未经选秀,直接进宫的光启集团,是真的很牛逼。 前面说到歼-20,而这家则就是为歼-20负责军用涂装的“油漆”厂家。 光启集团的前身龙生集团,本只是一家汽车零部件、车身喷漆的企业。 因生产的喷漆,可以帮助汽车躲避雷达测速仪,于是就被有关单位给盯上了。 再后来,这款黑科技便被引用到了歼-20的隐身技术上…… 面对这一个个说者痛快、听者更痛快的传奇故事。 其实就像战忽局的电视采访一样——三七讲二八听。 当个乐还行,就是不能太较真。 不过,虽说部分事件已经被魔改,但事实基础还是存在的。 负责制造航母阻拦索的军工企业贵绳集团,虽说并不是传说中的一秒研发成功。 但仅仅4个月的研发时间,的确超过了所有同水平的外企。 解决了一直对我国封锁技术的阻拦索难题。 光启技术,这个在2015年,仅仅两个月就从7元,涨至120元的超级牛股。 的确就是那个为歼20、轰20、翼龙、航母舰载机、洪都导弹……提供隐身技术的涂装厂家。 这家民转军、军用民技术,来回丝滑切换的超材料生产企业,已经被米国列入了制裁名单。 可这点对于超材料产业链,全部属于自己一条龙生产的光启技术来说,根本就不算事。 但在光启技术未出现之前,我国的隐身涂装,就…… 不过即便是那会儿,也好过如今被暂停研发经费的军用涂装工业。 “军转民?民转军?” 嘴里念念有词的江山同志,瞧着是在办公室里待了一整天。 但就是没干过一件本职工作。 心心念念的,全都在想私活…… …… 接近傍晚时分,浦江城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缓缓开出了开林涂料厂。 许沐春靠在后排座椅上,捏了捏鼻梁。 一场化工会开下来,他听的头都要大了。 “许局,” 副驾上的韩科长,看了眼时间: “要不我们也别回局里了,直接先送您回去休息吧。” “刚才那两家厂交给你的资料都收好了吧?” 许沐春直接忽略了下属的提议:“他们既然要的急,就先把资料整理出来……” 忽然,许沐春不说话了,拍了拍韩科长往车窗一指: “快看看骑车的那位是不是江山?” “嗯?还真是他,” 没等许沐春说话,韩科长就摇下了车窗:“江山,这呢江山。” 呲——的一声,江山的脚撑住了。 “韩科长,” 歪头再往里面一瞧,许沐春正冲着自己微笑呢: “许局,你们怎么在这呀?大年初一、也不休息?” 许沐春没回答这句话,只看着江山车后座的两床小花被,好奇道: “你那拖的是什么?铺盖卷?” “噢,”江山笑了: “我二嫂刚生的孩子,我妈怕孩子冻着,让我再拿两床小被子送过去。” “江河做爸爸了?” 许局长对江家的三兄弟一清二楚: “走走走,上我的车,我跟你一块过去看看。” “您……您要过去?” “我怎么就不能过去了……” 以许沐春的经验来看,只要和江山待在一快,自己的心情就差不了。 正好这会自己头疼,一起去医院瞧瞧也好:“赶紧上车呀。” “行,”江山靠边停车道:“您说了算。” …… “新年好,许局!” 新年头一天,见面说声新年好的江山,上车就拜年。 “怎么样,”许沐春看着江山满脸的喜气:“最近在忙什么呢?” 原以为,江山会说些乡村小学的许沐春,没想到却听见对方道。 “我最近正在研究军用涂装。”在报社准备了一天的江山,瞧着还挺兴奋的。 “军用涂装?”许沐春心说不会那么巧吧:“好好的,你怎么想起来研究它了?” “年前的时候,我去南—京的几个军营转了一圈。” “然后就对它感兴趣了?” “今天早上,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江山也没说谁:“聊着聊着就说到这上面去了。” “是嘛,”许沐春:“那伱最后研究出什么来了?” “其实早年间,咱们国家的战机是没有涂装的,”江山道: “不光是咱们,连苏联的战机看上去都是银光闪闪的一片。” “银光闪闪?” “就是毫无涂装的金属铝皮。” “那还真是银光闪闪了。” “说起来,最早在我国出现的战机涂装,”江山道:“还是飞虎队带过来的。” “飞虎队?”许沐春想了想:“陈纳德坐的那款?” “没错,就是那飞机……” 抱着两床小花被的江山,边说话边比划。 这一会,他根本就不知道许沐春也接到了帮助涂料造漆厂,提高经济效益的任务。 “用在飞机上的涂装,一开始仅仅是为了区别敌我军机,” 江山指了指小花被上的花纹:“别打着打着,把自己人给打下来了。” “能有这样的事发生?”前排的韩科长,这一会也转过了头。 “这种事一战时多了去了,” 江山道:“即便是到了二战,也是常有的事。” “难怪飞虎队的飞机,画的那么花里胡哨。”韩科长回想了一下。 “飞虎队的飞机,可不仅仅是为了区别敌我,” 江山知道这里面还是有讲究的: “在他们看来,既然小日本忌惮鲨鱼,那就干脆在机身上喷一只,也好给自己的战机添些杀气。” “原来如此,”韩科长想象了一下: “别说,这要是一起升上天的话,瞧着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小江,” 许沐春看了看江山: “我这刚得了一份六机部的军舰推销广告。 既然你对这些事这么感兴趣,就跟我一块看看吧。” 江山一听,明显一惊。 没想到一直存在于传说中的军火广告,居然还真的存在。 第四百六十章 《你绝对想不到》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东京城,银座7丁目巴士站。 随着一辆绿色的巴士缓缓开近,车站上的人不声不响的靠了上去。 一路开过来,就数这站上来的人最多。 一段时间下来,乘客们大多已经熟悉了,崂山矿泉水巴士上的广告小挂件了。 但只要是能占个座的,还是会不经意的看两眼,前排椅背上的《你绝对想不到》。 依照之前的印象,椅背上的大多是些崂山矿泉水的传奇小故事、以及采水区的风景图片、水质检测报告…… 可今天不经意的一瞥,却让东京的市民眼前一亮。 《不节食、不运动,7天瘦5斤》、《可怕的崂山白花蛇草水》、《解酒神器排行榜》、《传承百年的东方神水》、《健康减肥哪家强》…… 尺寸醒目、正中下怀的大标题,别说是座位上的乘客,连站在一旁的乘客都把屁股给撅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车厢都在忙着观看“崂山白花蛇草水”的小作文。 与此同时,日—本各大主流报刊杂志上,也跟着出现了同样类型的科普软广告。 …… 燕京城,外贸部办公室。 早就应该下班走人的李强,这会却被办事员刚递上来的几份报告,给绊住了。 “这么说的话,”李强看着手里的报告:“白花蛇草水的销量也开始动了?” “是的,”办事员汇报道: “按照崂山汽水厂传过来的消息,从上个星期开始,白花蛇草水的外单订货量,忽然就上去了。” “看来……”李强心里有数了: “应该是全新上马的广告起作用了,接下来的工作,你们知道该怎么办吧?” “知道,”办事员低头照着计划表道:“开始向南朝鲜推进白花蛇草水……” 对于这套和江山一块商定的营销策略,李强自然再熟悉不过了。 但这会,他总感觉业务的推进,远比自己的预期顺利多了。 也不知怎的,之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外贸工作,现如今竟走的如此雄赳赳气昂昂。 “还没走呢?” 正想着,旅游局的卢旭章忽然出现在了窗外: “正好,我这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看看。” “你能有什么好东西,”李强笑着看向窗外:“肯定又是给我添麻烦来了。” 1981年,各部门的头头脑脑,各显神通、你来我往。 尤其是几個原先的商业大佬,那可真是开足马力的向钱冲。 相比大多数部门,冥思苦想筹集资金:引进、改造、升级…… 外贸部的担子,还真是轻松不少。 “是不是好东西,你看了就知道了,” 卢旭章扬了扬手里的一盘录像带:“怎么说?你到底要不要看?” “看呀,”李强道:“干嘛不看。” 没过一会,办公室里的电视机便亮了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南洋商业银行的新广告。 当屏幕里的香江中环广场,出现快闪式交响乐团的时候。 一直瞧着目不转睛的李强,直到最后一秒才吃惊道:“这……这是广告?” “看着不大像吧?”卢旭章笑道。 “南商行的新广告,就是它?”李强当然清楚卢旭章陪庄世平前往浦江的目的。 “昂!” “难怪江山那小子会说,广告如果做的好比电视剧还好看,” 李部当时根本就不信:“看来还真是一点没说错。” “我这还有个浦江的版本,比香江这个瞧着更好,” 卢旭章看着电视中‘黄与林’拍摄的版本: “不过就这广告的效果来看,庄董在电话里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 “他那边怎么说的?” “那边说了,”卢旭章的嘴角含着笑: “他们已经决定,要拿这部广告去参赛,也玩一次凭借获奖广告,扩大南商行影响力的好戏。” “还能这么搞?” 李强的目光一深:“如果这样的话……对了,你说的好事就是这个?” “喏,” 卢旭章指了指电视:“这才是属于伱们部的好事。” 李强转脸一看,刚播放完毕的南商行广告,已经切换成了另一个画面。 随着电视上叮叮当当的音乐声,一辆BMW的小轿车穿街而行。 起先还没看出什么苗头的李强,很快就被街两旁的玻璃瓶给吸引住了。 “看出什么了吗?” 卢旭章在一旁小声道: “我跟你讲,刚开始我也没看懂,老庄为什么要把这部广告一块录回来……” 噹的一声—— 当屏幕上的BMW最后刹停的那一刻,一只玻璃瓶倒地后慢慢滚了起来。 直到这时,玻璃瓶上的崂山矿泉水标签,才清清楚楚的落在李部的眼中。 “嘿,这不就是咱们的崂山矿泉水嘛,” 先头汇报工作的办事员,激动的指着电视大声道:“李部,你看见了没?” “这么清楚的东西,我能看不见嘛!” “怎么样?”卢旭章建议道:“想不想再看一遍?” “那还用说嘛,赶紧重播。” 当屏幕上的BMW,第二次在玻璃瓶大道中轻松行驶时,李部的表情愈发的美妙起来。 尤其是最后,崂山矿泉水就地打滚的那一刻。 他眼中的光芒,直接盖过了电视屏幕。 “我没猜错的话,”李部指着电视笑道:“这广告是江山公司的业务吧?” “德—国的BMW,今年正式进驻日—本,” 卢旭章铿锵有力道: “找了半天,最后看上了江山的春风度。 于是,咱们这位心系国家的小江同志,就在他们的广告里安排了这一出。 怎么样,你也没想到江山会有这一手吧?” “好!” 李部忽的大喊一声,连坐在一旁的卢旭章都惊了一下: “小江这一手真是绝了,照这么看的话……我们是不是该好好扶持一下春风度了?” 最让李部满意的,还不止是江山安排的广中广。 而是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就把好人好事给做了。 这么一来,就更得好好关照一下江山的“春风度”了。 “……”卢旭章三思了几秒:“ 不瞒你说,我已经在浦江的一栋写字楼里,给小江的公司安排了一套。” “你是说,”李部明白了:“你给江山分了套房子?” “办公用的,”卢旭章道:“不过才刚刚打地基。” “才打地基?”李部眉一扬:“就你这也敢叫分房?” “怎么不叫?”卢旭章正色道:“你都没看见,小江当时笑得有多开心。” “你分的东西,那孩子还能表示不开心?” 李强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也知道你们旅游局最近不容易。” “那是,” 卢旭章抿着嘴笑道:“咱们哪能跟你们外贸部比呀。” 这一刻,李部似乎已经忘了,面前这位即将来接任自己的位子。 他眯着眼看着电视上的定格画面: “说起来,我好像还真没好好奖励过这小子呢……” …… 浦江市人民医院,夜幕下的江山同志,正和许沐春并肩靠在小轿车旁。 忽然连喷的三个喷嚏,差点没把手里的半截烟带飞。 “怎么了这是?” 刚点起一根烟的许沐春,关心道:“要不咱俩还是进去聊吧,别一会再着凉了。” “不碍事,” 江山摇了摇手:“医院里面不让吸烟,咱们聊完了再进去。” 许沐春点点头:“那行……” 就在这时,两位胳膊上别着红袖章的同志走了过来。 “你俩躲在那干嘛呢?” “问你们话呢,黑漆麻乌的靠在别人车上想干嘛?” 与此同时,一束手电筒的光圈,好死不死的照在了许沐春的头上…… 第四百六十一章 跨国接盘侠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面对忽然射过来的一道光线,许沐春和江山一块抬起胳膊挡了一下。 “干嘛呢?” 与此同时,江山也大声回问了一句:“你俩哪的呀?” 见对方不但不慌张,还反过来问自己,两个红袖箍当即就愣住了。 “我俩干嘛的?我俩医院值班的呀。” “不是我说,你们到底是……?” 就在这时,韩科长已经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解开上衣口袋、掏出工作证的同时,还快速说了几句话。 这一套动作下来,手电筒的光再也不敢照过来了。 “误会、误会呀领导……” “影响领导们谈工作了,我们这就撤回去……” 这个年代根本没什么私家车,能开车出门的都有点说法。 哪边要是停一辆小轿车,群众们都得着重多瞧几眼。 如果能得着机会,高低也要站在车旁笑眯眯的合张影。 这大晚上的,两位巡逻的同志,原本还以为是两个闲的没事干的人,靠在哪位领导的车上。 直到看见车门被推开,才明白闲的没事干的人,就是领导自己。 看着他俩一脸紧张的模样,许沐春什么话也没说。 只严肃的摆了摆手。 “走吧小江,这下不进去也不行了。” “是得进去了,” 江山缩了缩二月天的脖子:“再待下去,我就得进去挂号了。” …… 几分钟后,江山抱着两床小花被,和许沐春、韩科长一块坐在了医院的走廊上。 借着走道上的灯光,江山翻起了韩科长递过来的几份资料。 “去年三月份,组织上实在是揭不开锅了,” 趁着这功夫,许沐春缓缓道了出来: “决定按照工贸结合、军民结合、造修结合,科研生产结合…… 总之就是一句话,军工也开始改革了。” “忽然就从国家干部变成了企业职工,”韩科长悄声道:“很多同志都没法适应。” “不适应也要适应,” 许沐春淡淡看了眼四周: “今天早上和六机部的同志开了个碰头会,刚才说的那改革,就是他们部带头搞起来的。” “六机部?船舶?” 江山想起了去年参加的那场,六机部与包氏的造船签单大会:“他们这两年不容易啊。” “这两年谁容易?” 许沐春声一沉: “三机部忙活了一年半,好容易和英方签订一项‘歼7的改进改装’项目合约。 但到了去年年底,上面忽然要求暂停这一项目。” 原本一直在看资料的江山,赶紧抬起了头:“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韩科长给江山递了個眼神:“没钱了呗。” 许沐春看了他一眼:“这个决定一发布,别说是三机部,就连人行和空军代表都急了。” 1980年下半年,大幅度的缩减军费,令多个技术改进项目暂停、暂缓。 “三机部表示,”韩科长详细介绍道: “如果要取消这项合同,他们将支付给英方一笔高额赔偿。 另外,人行的代表也表示,合同是由他们提供担保的。 一旦取消,必将影响他们的国际声誉。” “高额赔偿,”江山想了想:“有多高?” “一个亿,” 韩科长做了个天价表情:“就这,还不包括提前支付的600万英镑的定金。” “这么高?”江山一听:“那如果继续执行的话,咱们还要付多少尾款?” “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韩科长悄声道:“但据说,被逼急了的中航,紧急散出去了一些宣传单……” 江山:“噢~”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军火广告。 “下个月,”这时候,许沐春忽然道: “等到三月份三机部再开会时,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三月份什么情况,江山不清楚。 但他记得,这事直到今年四月,上面还是不肯松口。 暂停“歼7升级改进”的计划,依然没撤销。 但面对高达一个亿的巨额赔偿,上面也表示不能接受—— 我们连尾款都拿不出来,上哪搞这么一大笔赔偿金去? 结果,就在大家进退两难的时候,之前散出去的那些宣传单,起作用了。 到了1981年6月,两伊战争的二传手约旦发来电询: 【听说你们的歼7要改装升级,这事要是真的话我们就下单了。 多的不说,起步就是80到110架。】 三机部一看接盘的来了,当月就和对方签订了合约。 并很快于两个月后收到了预付款。 自此,三机部不但解决了的财政困难,还彻底打开了海外市场。 “困难总是暂时的,” 江山一语双关道:“一旦挺过去了,后面就一马平川了。” “说得好,” 许沐春点了点搁在江山膝盖上的资料: “三机部的事咱们就不用操心了,先来看看六机部的事吧。” “六机部?”江山低头一看:“这不都是涂料油漆的资料嘛?” “天—津的灯塔涂料厂,浦江的开林造漆厂,” 许沐春道:“目前都在为船舶防腐防污涂装技术,开发研究。 但就像三机部的项目一样,上面也宣布暂停了这笔专项资金拨款。 可这种涂料的研发,六机部还就等着用。 朝鲜战争那会,进口涂料对咱们封仓了一段时间。 他们担心万一到后面再有这种情况的话……” “那不能够,” 江山想起了饶斌的电话:“绝不能影响技术研发的进度。” “不想影响,就得先解决资金问题,” 许沐春干的就是这份买卖: “根据今天的会议决定,将由我们部门负责灯塔涂料、开林油漆的海外销售工作。” “小江啊,”说到这,许沐春拍了拍江山:“咱们又要干活了。” “您就说该怎么干吧,” 但凡是机械部的事,江山绝无二话:“只要是您交待的事,我绝无二话。” “都是为组织上分忧嘛,” 许沐春笑了:“要不,我们先来分析一下,目前的海外市场行情?” “那什么……” 江山这会不好意思的瞧了眼身旁的小花被: “许局,您容我先把被子给送进去?我那两个小侄子还等着用呢。” “哎呀,瞧我这记性,” 许沐春咂了下嘴:“光顾着聊六机部,倒把俩孩子给忘了。” “走走走,我陪你一块去,” 在给韩科长递了个眼神后,许沐春左右看了看: “那什么江山啊,你二哥的孩子在哪呢?” …… 几分钟后,许沐春和江山终于抱着小花被,推开了一扇房门。 人民医院的产科病房开间不小,但里面住的产妇人数也不少。 六位产妇连孩子带家属,住的那叫一个热闹。 尤其是吕晓这张床,不仅家属多,孩子还有俩。 “呦,这不是许局长嘛,您怎么来了?” 江向南和许沐春见过几面,这会一眼就认了出来。 “恭喜你了老江同志,” 许沐春进门就道喜:“原本啊,我只想过去给你拜个年,没想到你家双喜临门呀。” “哪能让您给我们拜年,” 见到局长亲自来探望,江向南乐的眼都眯成缝了:“应该我们给伱拜年才对。” “我怎么就不能给你们拜年了,” 许沐春笑着看了过去:“你刚得的两个小孙子在哪呢?” “这呢,” 趴在小摇篮旁的江妈,笑着招呼道:“您快过来看看,可招人疼了。” 在江山和许局进门后,病房里仿佛更热闹了。 摇篮里的俩孩子睡的呼呼香,一点没受同志们的影响。 由于是双胞胎,所以俩孩子瞧着都不大。 小花被一裹,在江山的眼里就跟个玩具娃娃一样。 就在许局长看着孩子,习惯性的向江河询问情况的时候。 韩科长和司机,提着几大袋物品进来了。 “来的匆忙,没提前准备,” 许沐春看着江河道:“也不知道这些合不合适。” “哎呀,这怎么行呢。” “哪能收您的东西呀。” “许局你能过来,我们已经很开心了。” “不行不行,赶紧把东西拿回去……” 一番你来我往后,许沐春带着自己的部下离开了。 看着他们留下的几大包东西,江妈领着老三一块笑嘻嘻的查看了起来。 水果罐头、白糖红糖、奶糕奶粉、大小铁桶点心…… “妈你瞧,” 江山随便一翻就是好东西:“这一袋里面全是婴儿奶粉。” “这下好了,” 江妈看着老二道:“晓晓用不着担心奶不够吃了。” 江河搂着躺在床上的吕晓笑了笑,一起看着眼面前江妈和老三的乐呵样。 “又不是给你的,”江爸踢了江山一脚:“你乐个什么劲?” “我就想瞧瞧,”江山翻的可起劲了:“像许局那样的领导,会准备什么好东西。” 其实这些东西也不是许沐春准备的。 肯定是他们三人走进医院时,韩科长吩咐司机出门置办的东西。 “老三,” 看着摇篮里的两个小家伙,江河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这俩个小侄子有名字了。” “名字已经取好了?” 江山心说还真快:“都叫什么呀?” “老大叫江小贝,” 看着摇篮的江河,一时也分不清谁是老大了:“老小叫江小星。” 江山一听:“贝……星?” “和小鱼和小白一样,” 江爸骄傲道:“咱们家的孩子,都得跟水产品挂点钩。” “原来是这么回事。” 照这么轮下去的话…… 一时间,江山有点替自己的孩子担心了。 …… 几天后,灯塔涂料的广告拍摄组,正式成立。 这一次,江山同志选择跳过了广告小样,直接进入了正片的拍摄进程。 一声令下后,三辆汽车向着徽省四亭村的方向,进发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享誉世界杯的涂料广告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1年,早春二月。 两大一小三辆面包车,行驶在徽省的道路上。 山连山、林接林。 和后世一样,徽省的沿途风光还是很有看头的。 这一会,故地重游的得利卡面包车上。 除了广告科的三位同志,还多了一位黄华。 “怎么样黄经理,” 正在开车的江山,面向前方道:“你们年底的奖金没少发吧?” 作为浦江广告公司的部门负责人,黄华依旧是一副春风拂面的笑容: “就我们单位那号小本买卖,哪能和你们春风度比呀。” “可千万别这么说,” 说到叫苦,江山还是很有经验的: “外人不清楚,你黄经理还能不知道? 就我们公司那种层层剥削,轮到我这的时候还能剩多少?” 黄华一脸的感慨:“看来你也不容易啊。” “可不,”江山揪着眉、摆摆手:“如今谁容易?连政府都快揭不开锅了。” 黄华点点头:“我跟你说江山……” 这时候坐在后排的蒋壮壮、丁铃铃,翘着嘴角瞧着前面正在叫苦的两位。 之前他俩就听江科长提过。 黄华所在的浦江广告装潢公司,将是广告解禁后最肥美的一家公司。 但这会再瞧瞧这二位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揭不开锅的是他们俩呢。 “哥,” 扶着方向盘的江山,向后指了指:“该带的都带上了吧?”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黄华也笑着指了指后面: “从工具到人手,都给你备的足足的,保证帮你按时按量完成任务。” “那我就替许局和机械部的领导,向伱先道声谢了。” “这里面还有机械部的事?” “那当然,”江山实不相瞒: “六机部来浦江开会之前,他们的头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 结果和许局碰头后,才知道他俩说的就是一回事。” “噢……” 黄经理噢了一嗓子:“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该怎么做了。” …… 四亭村的几十户人家,刚出了小年没几天,就开始准备春耕的活了。 这一会他们还不知道,远处正有三辆车向着村子缓缓靠近。 “看见没,那就是四亭村了。” “那就是?” 黄华顺着江山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起来周边的风景不错呀。” “这村子的四周有一片竹林,” 江山看着包裹在山林间的四亭村: “等到了地头后,你注意看看他们的竹制工艺品,绝对让你大开眼界。” “就这小村子,还能有让我大开眼界的东西?” 黄华倒不是瞧不起他们: “就这么跟你说吧,从去年到今年我们公司举办了好几场农交会,什么样的竹制品我没见过?” “是嘛?”江山先不和他争了:“等一会看过东西后,咱们再接着聊。” …… 没一会的功夫,三辆车挨个开进了四亭村。 “朱村长、全能,” 望着村长家大门上的红春联,江山使劲摁了摁喇叭:“快出来瞧瞧谁来了。” “江大哥,”朱全能喜道:“你们终于来了?” “呀,呀呀呀,我说今早的喜鹊怎么哇哇叫呢,原来是江记者回来了。” 说来也巧,村长和他的小儿子朱全能,正好就走在家门口的小道上。 一见到去而复返的江山同志,朱村长立马就感觉要有好事发生了。 这会再看看眼面前这阵仗,赶紧扶了扶帽子挺身迎了上去。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朱村长,”江山看了看小学的方向:“准备的怎么样了?” “全都准备好了,”朱村长也看着同样的方向: “这一回,镇长亲自带了一大帮人过来,没几天就给弄好了。” “那敢情好,”江山招招手让他们上车:“走,我们先去看看学校修的怎么样了。” 早在江山一行出发之前,镇领导就接到了翻修四亭村小学的命令。 于是,四亭村学校的屋顶、门窗、土墙……甚至操场都给整修了一番。 这一会看上去虽然仍不是大瓦房,但瞧着就结实了不少。 该说不说,统一火柴厂、白猫洗衣粉这回的维修资金,到账的还真及时。 …… 第二天,朱村长拿着一个小本本。 向挤在院子里的村民们,宣布了一件大事: “经过江记者的强烈推荐,咱们村被政府给选上了……所以,大伙儿这两天都得积极配合拍电视的同志……” “这么说,我们村也要上电视了?” “全国人民都能看见咱们村?” “我说村长呀,就咱们这个穷地方有什么好照的?” “……” 就在村民们与村长对话的同时,江山和全能,领着黄华同志参观了屋里的竹艺编灯。 “全能,” 江山眼一眯:“给黄经理亮一手。” “来了,” 站在一旁的朱全能,早就准备好了:“一、二、三!” 哗—— 忽的一闪,屋里的竹艺灯,能亮的都亮了起来。 黄华只觉得眼前一闪,竟当场怔住了。 这一会别说是他,连跟在后面的蒋壮壮、丁铃铃,也都同时“哦”了一声。 几個人一会抬头、一会低头,欣赏着从没有见过的灯光。 看着屋里的各式竹灯,众人竟觉得村长家的这间小屋都变得不简单了。 “黄经理,”江山的声音在这时响了起来:“见过这样的竹制品吗?” “没,” 黄华伸手摸了摸悬在半空的竹灯:“一样都没见过。” “你说要是把这些都拉去农交会的话?” “拉去农交会干什么,” 黄华的双眼被灯光灼的倍亮: “再过两个月广交会就要开了,挑几个样品上那才是正道。” “嗯?” 江山明白了:“这事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 …… 正式开拍的时间,隔天就到。 当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自备铺盖卷借住在四亭村小学里的工人大哥们,开始就位了。 经过前一天的规整,这一会的四亭村顿时清爽了许多。 依照村长的指示,能收进屋的杂物都踪影不见。 一座座矮房,和土墙基本一水的光溜。 “大伙都准备好了吗?” 站在学校里的江山,看着每间教室前的粉刷工人们: “记住了,就按照之前排练的来……预备,开始!” 一声令下后,随着摄像机的缓缓推进。 黄的、蓝的、白的、绿的…… 不同颜色的外墙涂料,依次被粉刷匠们滚动起来。 教室外原本的灰黄土墙,在粉刷匠的上下挥动下,变成了一间间彩色的小屋子。 “快往那看。” “那还是咱们的学校么?” 一面墙一个颜色,落在不远处孩子们的眼里,就好像是一间间彩色的玩具小房子。 整座校园,顿时活泼可爱了起来。 就在学校里近景拍摄的同时,村子里也有五六位粉刷匠在忙活着。 这一次,开林造漆厂联合浦江广告公司,出动的10多位粉刷工人. 务必将整个四亭村,装扮一新。 等到最后一日彻底完工时,江山的面包车一路向上,来到了一处最佳观景点。 遥望着远处绿林怀绕中,缤纷七彩、清新夺目的四亭村。 江山在周围同志们的惊叹声中,架起了自己的摄像机。 白天一景,夜晚又是一景。 当布置在全村各点的竹编灯全部点亮时,江山同志的摄影机,又远远近近跑了个来回…… …… 1997年,立邦漆的一支广告,出人意料的成了“98世界杯”的一道风景线。 在当时,为了多看一眼新上线的“立邦漆”广告。 只要球赛的中场休息一到点,女同胞们便及时补位到电视机前。 当广告中的内蒙歌手乌仁娜,哼唱起《朱迪娜娜》的BGM时。 青青草原上的一座座房屋,被现场粉刷成了一间间色彩明快的彩色房子。 原本,立邦漆以为这支一分多钟的涂料广告,只会在中国境内大受欢迎。 没想到,日、韩、新……等国的播放效果,也相当不错。 直到多年后,这支“立邦漆”的经典代表作,依然在广告界享有一席之地。 如今,被江山提前搬运后,虽然从大草原变成了绿林间的童话村。 但呈现的效果,分毫不差。 这一套操作下来,说不准还能成为四亭村日后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 在江山的记忆中,多年之后湾湾的一座小山村。 会因为偏远破旧的原因,被有关部门列入拆迁计划。 经村民们多次反对无效后,村子里一位80高龄的老兵,买来了大量的画笔和颜料。 先从自家的院墙开始,满涂满画了一番。 之后周围群众一见效果不错,便开始广泛应用了起来。 在四邻街坊的集体夸赞后,老爷子越画越多、越画越美…… 渐渐地,小到一扇窗、一户门,大到整座房子的屋顶、院墙、街道…… 反正只要是能落笔的地方,老爷子一个也没放过。 不久后,这座彩绘连成片的偏远小山村,被拍成照放在了网上。 绿林环抱中的七彩村庄,瞬间起爆。 于是,各地群众纷纷跑来拍照打卡。 见奇迹出现后,有关人士不但取消了拆迁计划,还给村子重新取名为“彩虹村”。 一时间,配套设施、纪念品都跟上来了。 村民们做梦也没梦到。 自家这座无人问津的小破村,居然一跃成了年接待量二百万的知名风景区。 这一幕就和如今的四亭村一样,当孩子们再次走进七彩斑斓的校园里时。 一箱箱中华铅笔厂的文具、书本,爱民糖果厂的大白兔奶糖、巧克力,真的就如童话般的出现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全新的旅程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1981年,春。 浦江市轻工局的楼道里,两位表情严肃的同志,正并肩快步走着。 “广交会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该通知的参展单位,都通知下去了,” 韩科长边走边侧身向着许沐春: “许局,广省外经委的王石同志来电询问,咱们这边入住中山温泉宾馆的具体人数。” “王石?” 许沐春想了想:“一直和咱们联系的不是夏与吗?哪又冒来一个王石了?” 往年一到这时候,都是由许沐春来张罗广交会的诸多事项。 “听说是去年年底,刚从铁路局调过来的一位同志,” 韩科长汇报道: “听声音还挺年轻的,这次组织去中山宾馆参观学习的负责人,也是这位王石同志。” “你不提这宾馆,我还没想起来呢,” 许沐春脚步一顿,皱着眉问道:“不会就是那家香江企业家,出资建造的宾馆吧?” “不是它还能是谁呀!” “这也太快了吧,” 许沐春摇了摇头后,重新向办公室走去: “我记得这家酒店好像是前年年底才开建的吧,这才一年多的功夫,就已经开门营业了?” “哪是现在呀,去年年底就已经正式开张了……” 1978年,12月。 《奥门日报》上刊登了一篇:中山县翠亭村开辟旅游区的报道。 没想到,这篇文给香江的霍英东看见后,立刻萌生了回大陆看一看的想法。 说来也巧,他那边刚冒出个念头,大陆这边就给一批港澳商人送去了一封邀请函。 于是1979年的春节刚过,时任香江中华总商会会长的霍英东先生,就领着一支考察团打南边来了。 依照当时的考察路线,这队顶级富商从广—州一路考到中山。 被随行领导,隆重的安排进了当地条件最好的139招待所。 可惜中山毕竟不比广—州和浦江。 不能挂星倒也算了,可怜这家招待所的房间,居然连个自来水都没有。 硬是在服务员一桶热一桶凉提进去几桶水后,诸位贵客才自己个勾兑着洗漱一番。 结果霍英东在这间既没有自来水、也没有抽水马桶的招待所,住了一晚后。 中山县意外的获得了一项巨额投资。 “大陆要想留住外商,吸引外商进来投资,食宿的标准就必须先提上去。 中山县的三乡既有青山、又有温泉,距离奥门也仅有20多公里的路程。 我想在这里投资建造一座度假村……” 经过前后三次的考察,霍英东决定在中山县的三乡建造一座温泉宾馆。 当时,对外开放刚刚起步。 国内还没有海外资金,建造宾馆酒店的先例。 在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的情况下,霍英东决定: 宾馆是国家的,他负责出资建设。 后期只收回投资的本金,不要利润,也不计利息。 话虽是这么说,实际上到最后霍家也没在账上拿走过一分钱。 不过甭管事后怎样,如今这座改革开放后的首家港资宾馆,就这样诞生了。 由于当地政府的特别关照,这座总投资4000万港币的温泉度假村,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得以落成。 …… 不知不觉间,韩科长已经和许沐春走进了办公室: “据那位王石同志介绍,自打去年12月开业后。 上中山温泉宾馆参观学习的客人,就一直没歇过。所以,他让我们早点把入住的名单给定下来。” “去那的时间是放在广交会的前面吧?” “是的,”韩科长点点头: “目前我只报了咱俩的名字,您看还要加上谁的名字?” “……把和平饭店的老吴叫上,” 刚坐下来许沐春,叩着桌面寻思道: “另外,再把江山和黄华也一道叫上。” “好的许局。” “话说这两个人也该从徽省回来了吧?” “这次的时间可说不准,” 韩科长提醒领导道: “小江不是说了嘛,他们这回不光是去拍广告,还得帮着村子里的墙面出新呢……” …… 徽省,四亭村。 忙活完几天的工作后,这当会的江山正领着黄华坐在村长的家里。 “这……要想竹制工艺品走向正规市场,就必须要经过防霉防虫的工序处理……” 被村民们围在屋中央的黄华同志,正拿着一盏竹灯指指点点。 作为一位饱含出口商品合格经验的单位负责人,黄经理正在向农民老大哥们普及商品的出口标准。 这一会坐在周围的村民骨干们,一个记的比一个仔细。 只要一想到自己村的特产,能够走出县大门、市大门……跨省交易、甚至跨国交易。 就浑身都是劲儿。 “大家其实也不用太紧张,” 黄华微笑道:“只要按照我说的方法,操作起来也不会太难的……” …… 第二日,在所有工作都完成后,江山一行又重新踏上了回程。 看着后视镜里不断招手道别的村民、一片缤纷的四亭村。 江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虽然这是我出的主意,但直到今天早上推门出来时,还是会感觉眼前一亮。” “不光是你,” 丁铃铃恋恋不舍的向后吧吧瞧着:“我也有这感觉。” 依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黄华笑道: “谁不是呢,主要谁都没见过这种款式的村庄,想不多看几眼都不行。” “只可惜咱们的报纸不能放彩色照片,” 蒋壮壮端着相机,远远的又拍了一张: “不然,挑几张搁报纸上一放,保证全国都会轰动。” “这怕什么,” 江山呵笑了一下:“到时候广告一上映,别说是咱们国家,国外都得轰动。” “我们还可以把照片放在广交会上,那儿的老外也不少,” 黄华看了眼江山:“就是不知道许局能不能给你这个展位了。” 此话一出,面包车上的三个人一块看向了江山。 “我想……应该问题不大吧,” 江山估摸了一下:“对了华哥,你参加过几次广交会?” “真要说起来的话,” 黄华这会摆出了一副忆往昔的模样:“那可就早了……” 1955年10月至1956年5月。 广省凭借毗邻港澳的地理优势,先后举办了三次商品物资展览交流会。 这三场交流会和之后的广交会不同,完全是属于广省自己家的展销会。 结果三场会开完后,外贸部的驻广特派员就瞧出不一样了。 广省的展销会,跟他在其它市看见的展销会完全不同。 开在广—州的展销会,不但有超过一半的土特产都是外销。 从数据上看,也是相当惊人的。 半年多时间连续举办三次的展览会,其中仅两场的出口成交额,就接近了千万美元。 而当时中国全年的出口额也就五六亿美元。 这是什么概念? 特派员当即从中看到了在广—州举办大型展览会的必要性。 1956年6月,驻广特派员,迅速向外贸部和广省同时建议——在广—州举办全国出口商品展览交流会。 此请示一路上报,一路开绿灯。 后经多位领导联合批示决定:1956年11月10日,中国出口商品展览会,在广—州中苏友好大厦开幕。 由华润公司代发的邀请函,为展销会招来了37个国家的近三千位客商。 促成了高达五千多万美元的商品出口。 一大笔外汇堆上来后,外贸部看见了一个全新的快速创汇窗口。 到了第二年也就是1957年。 外贸部正式下发了:第一届广交会,将于四月份在广—州举行的通知。 这一次不光是大大小小的商品,连解放牌卡车都开过去了。 为了促成广交会的顺利进行,广—州同年还成立了全国第二家出租车公司。 60多辆伏尔加,刚现世就忙的团团转。 …… “别看我今年才刚到35岁,” 黄华的声音缓慢且清晰:“但早在10多年前,就开始忙活广交会上的工作了。 如今回想起来,还是第一次去的时候最紧张。” “那是,”江山理解道: “头一回去肯定紧张,再说那会儿你才刚踏入工作岗位吧?” “刚踏入工作岗位倒是不假,” 黄华意味深长的看着江山道: “但那一场广交会不光是我,人人都紧张的不得了。” “每个人都紧张?”江山就奇了怪了:“为什么?” “谁说不是呢,”黄华回忆道:“原本大家都以为那一届广交会,肯定没多少客商会来。 没想到来参展的人数一点不亚于往年,成交额也没受多大影响。 事后,我们领导一番打听后才得知。 原来在会前也不知打哪冒出来一本小册子,叫什么《与中国人做生意的秘密》。 结果,就是这本小册子给了广大客商来参展的勇气。” “是嘛,”江山好奇道:“那上面都写了什么?” “在当年,只要是来广—州参展的客商,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揣着这本书。 按照书上的说明指导,这些海外商人下了飞机后。 第一时间不是前往宾馆,而是满大街的置办合身的中山装、和别在胸口的像章……” 听到这,江山、蒋壮壮、丁铃铃,同时想象了一下黄华同志描述下的广交会场景。 “可惜了,” 江山摇摇头笑道:“如此精彩的场景,我是看不见了。” 黄华笑了:“你以为仅仅是这样就完了?” 江山:“不然呢?” “哪有这么简单,别忘了人家可写了整整一本书呢,” 黄华继续道: “在置办好这身行头后,这些个老外就赶紧住进酒店,抱着语录学习新思想,熟读知识点。 在之后的广交会上,我发现这些海外的客商与我们见面后。 都不会立马和你谈生意,而是先跟你一块喊几句口号。” 江山直接就听愣了:“说的是英语还是日语?” “什么话都有,” 时至今日,黄经理依然难忘:“很多时候,几个老外还会在一块相互学习、交流经验。” 刚踏入社会的黄华同志,在当时深刻体会到了,海外商人们与时俱进的快速学习能力。 …… 1981年,三月。 距离春季广交会的举办时间,仅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广省外经委,招商引资的办公室。 刚满30岁的王石同志,正在核对即将前往中山温泉宾馆,视察参观的领导名单。 “嘶……这怎么又有一个东方都市报社的江山?” “怎么了老王?” 办公桌对面的一位中年妇女,道:“看见熟人了?” “哪是什么熟人呀,我就是瞧着这名字眼熟,” 看着旅游局刚报上来的人员名单,王石赶紧翻起了之前的资料: “外贸部随行记者:江山,机械部随行记者:江山,浦江对外贸易办公室:江山。” 听着王石同志的念念有词,中年妇女也惊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江山?难道这些部门报上来的都是同一个人?” “看起来好像还真是同一个人。” 瞧着手里的登记簿,王石同志的双眼跟着就眯了起来: 果真要是这样的话,他可一定要重点接待一下这位江山同志了。 …… 1981年初,总部设在香江的华润公司,在先后收购了两家超市后,又奉命开展了一项全新的业务。 去年年底,一篇全文196个字的广告,陆续出现在香江、奥门的各大报刊上。 此广告总结下来其实就是八个字——《港澳购票,内地提油》。 改革开放后,往来于广深汕等地区的港澳车辆,眼瞧着就多了起来。 于是,广省石油决定联合华润公司,向广大港澳同胞们推出: 【在港澳地区购买邮票,来广—州、深圳、汕头加油的销售方式。】 只可惜几个月下来,这套便民服务一直没被港澳同胞们接受。 这一会,已经发布了多条卖油广告的华润负责人邵康,正在往脑门上抹了把清凉油…… 第四百六十四章 江山同志的一勺烩 -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 - 如意键盘 香江,华润公司办公室。 一连抹了几天清凉油的邵康同志,依然没想出什么令港澳同胞,接受并参与《港澳购票,内地提油》的好办法。 只能再次支付一笔各大报刊的广告费。 不过对于这篇密密麻麻、絮絮叨叨,近两百字的商业广告。 港澳同胞通常连多看一眼的耐心都没有。 …… 浦江城,东方都市报社。 同样也在摸清凉油的江山同志,正托着脑袋琢磨着,该如何向许沐春张嘴要一块“竹艺灯”的展区。 “老大,我感觉这事有点悬,” 蒋壮壮已经前后分析过好几遍了: “这要是开在浦江的展销会还好说,可那是人广—州的地盘呀,全国有多少家企业都眼巴巴的盯着呢。” “进得去就进,” 江山退一万步讲:“实在不行,我们就在展销会的场馆外想办法。” 在他的印象中,后世的广交会能凭一己之力,拉起附近几条街的gdp。 “那我们还有什么可操心的,赶紧准备起来吧。” 丁铃铃一想到即将前往广—州出差,脸上的笑容就没收过。 “我可警告你们,咱们科这次上广—州,首先得完成报社的任务,” 江山一动不动的坐在位子上,根本没任何准备动作:“别只顾着玩。” 对于这场全国媒体都在关注的广交会,《东方都市报》当然也不例外。 除此之外,有关特区深圳的现代化进程,肯定也要过去瞧几眼。 原本,江总编还想着派谁过去合适。 现在再看,正好交给广告科一勺烩了。 …… 这当会,距离四月份的开会时间还早。 办公室里的三个人,正围着屋里的电视机打发时间。 忽然窗外的走廊上传来一声响:“江科长,这儿有你几封挂号信。” 江山向外一看,原来是邮局里的老熟人。 “老大,哪来的挂号信呀?一来还好几封。” “是啊老大,快看看有什么要紧事。” 送走了邮局的同志后,蒋壮壮和丁铃铃赶紧好奇的围了过来。 江山低头看着手里的挂号信寄出单位:机械部、外贸部、旅游局。 眉头一皱,刷一下就给撕开了。 “中山温泉宾馆……中山温泉宾馆……嗯?还是中山温泉宾馆?” 一连收到了三封“中山温泉宾馆”的参观体验邀请函。 江山抬起头笑了。 与此同时,眼面前的蒋壮壮和丁铃铃,也看着他笑了起来。 叮——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小江吧,我许沐春。” “许局,有什么指示?” 早已经和许沐春不见外的江山,不见外的问道。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许沐春磕着烟盒道: “最近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和我一块去广省的中山好好玩几天?” “广省的中山?” 一听这话,江山心说不会这么巧吧:“中山温泉宾馆?” “……” 对面的许沐春明显愣了一下:“嘶~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中山温泉宾馆?” “那什么……” 江山看了眼桌上的三封邀请函: “许局,这事等见了面再向您汇报,您先说说需要我准备些什么?” …… 浦江译制片厂,厂长办公室。 江山拍了拍桌上的两包红鸡蛋: “老大,我二嫂说上回给您的那份红鸡蛋,给同事们吃了,让我再给您送两包。” “这还差不多,” 胡啸眯着笑眼看着桌上的红鸡蛋,伸手就拿起一个敲了起来: “一下子添了两口人,你爸妈这回有事干了吧?” “我爸妈一直就没歇过,” 江山也敲了个红鸡蛋吃了起来: “这回不光是他们,连隔壁的李叔和李姨都有事干了。” “他们也过来帮忙了?” “那可不,比我爸妈忙得还欢呢。” “小江,” 胡啸仔细想了想:“我早就想找个机会问问你,李翻译老两口难道……没有自己的儿女?” “有一个儿子,”江山边吃边嘟囔: “李叔这儿子早在十几年前就出国了,可惜后来一直失了联系。 上回去纽约的时候,我还帮他们打听过一阵。” 胡啸:“打听到了?” 江山摇了摇头:“没有,能想的办法李叔都试过了。” “唉,” 胡啸似乎非常关心江山的这位邻居翻译: “也不知道这对老人,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事说来话长……”江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按李叔的话来看,应该是他儿子故意不和这边联系的。” “为什么?” “我上哪知道去。” “那……” 胡啸还想继续再问两句,桌上的电话机响了起来。 正坐在桌边吃鸡蛋的江山,被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吓了一跳。 “《排球女将》?” 胡啸握着听筒、皱着眉:“日—本的电视剧?一共多少集呀?”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胡厂长的眼睛瞬间就瞪的溜圆: “八……八十多集?我说钮台,这要是一部电影的话,我就是再忙也会帮你配了,可你这也太…… 就这么跟你说了吧,浦江电视台那部《姿三四郎》知道吧? 原本这片子老古也是想找我帮忙的,结果你看后来怎么样了……” “老胡,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厂的配音任务多,” 这一会和胡啸通话的同志,是广省电视台的钮副台长: “所以,我们台决定向央视和浦江电视台学习,创建一个译制组。” “你们也要创建译制组?”胡啸说这话时,看了眼对面的江山:“这是好事呀……” 这一眼看的江山立马来了精神。 按照历史的轨迹,广省电视台还真是因为一部《排球女将》,成立了一个译制组。 不过和浦江的译制厂不同,广台的这支译制组,全剧都是粤语配音。 而这部将于1983年火遍祖国大地的日剧《排球女将》,其实早在1981年就率先入驻了广台。 不仅如此,连香江亚视的《大侠霍元甲》,也同样在被删除了一个老婆后,由广省电视台全国首播。 不过这部连续剧和《排球女将》一样,都是迎合本地观众的粤语配音。 “这下好了,” 挂上电话后,胡啸摇摇头笑道:“连广省电视台都要组建译制组了。” 胡啸依稀记得,江山提醒过自己的一句话:浦江译制厂一家独大的局面,迟早要改变。 “他们那本来就和咱们厂不犯冲,”江山帮着自己的老厂长分析道: “再说,您就是想配广东话,也没那套班子呀。” “你的意思是说,” 胡啸反应过来了:“广省电视台的译制组,配的是……粤语?” “那边没告诉您?” 江山记得之后的珠江电视台,就因为这支几十年不变的配音组,获得了无数的吐槽。 “没呀,”胡啸肩一耸:“就是拜托我过去帮他们建个组。” “这么说,您也要去广—州了?” 也要去?胡啸听见了一个关键字:“怎么,难道你也要去广—州?” 一听这话,江山抿着笑点了点头: “老大,一直以来我都没找着机会,好好孝敬孝敬您。” “什么意思?” “您这次什么都不用管了,只管跟着我就好……” …… 几天之后,饶斌、卢旭章、邵康、霍英东、何鸿生、许沐春、胡啸、邱岳峰、江山等受邀人士,纷纷向着广省的方向进发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