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楚西,帮我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看着从图书馆慢慢走出来的男人,我抹了一把眼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凄惨些。 我说:“楚西,帮我……” 他皱了皱眉,漆黑如墨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从里头分解出了几分诧异的神情,似乎还有些不知所措。 我哭的抽抽搭搭,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楚西,这次你一定要救我!” 他又皱了下眉,犹豫了一下,伸手擦掉我一行眼泪,“怎么回事?” 搭腔了搭腔了,有希望! 我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扯住他袖子的手又下了三分力道,“我打了人了!” 楚西是我大学的学长,同修的法学系,出了学校之后在a市创办了一间律师事务所,几年下来颇有成就,不,这成就完全不能用颇有来形容了,当年的法律系高材生,如今的律师界传奇人物,整个a市不知道中临事务所的基本为零,将将好,老子曾是他师出同门的小师妹,如今又在中临事务所里任职律师一枚――不过是尚处在实习阶段。 他要是不帮我这把,简直没天理加没人性! 算起来这事的确是我的错,我逞一时手头之快将人揍了,偏生揍的对象她爹还是本市稍有点名气的大老板,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老子一穷二白,要财没财,要势没势,目前还是个只拿实习工资的法界小菜鸟,对方私了还好,要是立案了,我光明的大道从此就永无止境的黑下去了。 吸了吸鼻子,我目光坚毅的瞪着眼前的人,让他看清我脸上悔恨的泪水川流不息。 楚西看了我半响,沉吟开口:“你是自卫?” 我甩头,“我先动手。” 楚西继续沉吟,再垂眸看我,“她还手了?” 我继续甩头,“她不是我的对手。” “……我帮不了你,你该改改什么事都找我的毛病。” 他的声音很低,语气里分辨不出喜怒,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就就就就……就走了? 这要走了,我就真的完了,赶紧紧跟其上,顺带改了个口意图唤起昔日的同门兄妹之情,“学长,范教授都说了,我这人就是脾气差,其实心眼很好,好好管教还是可以成器的,求管教……” 他仍旧不说话,我再接再厉,“学长,大学时候我就老麻烦你,你就当习惯成自然,多帮我一次吧……” “我家里还有弟弟,我要是有事,我弟弟怎么办啊……”虽说天色已经黑了,可图书馆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还是不少,我左右看了看,深吸了口气,刚歇下来的哭声又开始惊天动地起来,“老子不就是没结婚吗,失恋了还不兴扇那小三几巴掌解恨啊,换你你不扇啊?”其实我现在很想扇自己几巴掌,我苏以乐这是作死了才会跑到大庭广众之下死乞白赖的丢这个人。 不过这鬼哭狼嚎倒是起了点作用,前面脚步平缓的男人忽然顿住了步子,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听到他语气淡淡的开口,“我知道了。” 002 初恋是个渣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其实我这眼泪也不全是作假的,活了二十五年,哭的这么惊天动地的次数也算屈指可数。 爱过才会觉得痛,痛了,自然需要一个发泄口。 我爱林浩,爱了整整三年,哪怕一个小时之前亲手揍了那对奸夫淫妇时,还是爱的。 晚上楚西送我回家,我坐在副驾驶上一路无言,所有激情愤慨都在图书馆门口全部吼干净了,我大概是打人打的太卖力了些,今天有些体力透支。现在只觉得浑身疲惫,脑子里时不时就出现家里那张席梦思大床深情的召唤我。 “你们……分手了?” 突兀出现在空间里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我转过头看过去,楚西仍旧一脸平静的看着前方,如果不是车里就我们俩人,我几乎以为这话不是他问出来的。 “嗯。”我点点头,视线转到车窗外,摆出一副伤情的姿态等着他继续开口问。 车子开的很慢,一路上霓虹灯绚烂耀眼,简直闪瞎了我这双被眼泪泡酸的眼睛,可是好半天他也没接话,我不由又转回头去。 光影交错,忽明忽暗中,楚西的侧脸看起来线条流畅,比我屁股底下坐着的这辆豪车还流畅,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就这么沉默了许久,我实在扛不住了,干脆自己开口,“林浩那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给我搞外遇,于是姐姐我手起刀落大义灭亲,几巴掌就成全了他们。” 其实这段时间楚西很忙,我虽然混迹在中临事务所里当一个十足的米虫,也不是什么事都不知道的,事务所刚接手了一个案子,前几天又有个人情案摆上了台面需要他亲自操刀,他连加了几个班,今天下班一早就到图书馆查一个案例,原本用这件事麻烦他我也觉得挺脸红的,奈何手贱连打带扇了那小三之后,还一花瓶将林浩砸破了头。 那小三的爹不是吃素的,我虽然跑的快没被逮到警察局里喝茶,可我砸林浩那一下但凡没把他砸死,想找着我的的困难指数简直为零。 越想越头疼,干脆就不去想了,楚西半天没回我话,我寻思他肯定是生气我又给他倒腾了一个烂摊子,也没好意思继续扯白,干脆缩进座椅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休息。 眼前的景物缓慢的后退,不断闪耀的灯光也慢慢晕染开来,眼皮逐渐撑不住重量,我打了个哈欠,靠在柔软的椅背上。 迷迷糊糊中,听到身边清冷的声音,“要我帮你解决的代价可是很大的。” “唔……。”其实我是想说我没那么多钱啊,你楚大律师一个案子提的点数那么高,卖了我也不够啊。可到嘴里,话就能省则省,多说一个字都觉得累,干脆就缩成了三个,“卖了我……” 我想说你就算卖了我也不值几个钱,这其中意思也不知道有没有准确的传达出去,我就没知觉了,眼睛大约是放水放的太多,一闭上就懒得再睁开。 003 三年的青春换了几巴掌剧终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再醒过来时车已经开到小区门口了,车里就我一个人,解了安全带下来就看到楚西靠在车子旁边抽烟,见我下来淡淡开口:“醒了?” 我点点头,“谢谢学长送我回来。” 他碾灭了烟,转身开门上车,又探过头朝半开的车窗说了一句,“明天周末我来接你一起吃饭。” “啊?”我这刚揍了人,还打算洗心革面在家窝居在家忏悔顺便当缩头乌龟呢,您老人家不是特不情愿的帮我收拾烂摊子么怎么转眼就要请我吃饭了? 大概是看出我的疑虑,他又开口:“说说今天的具体情况。” 原来是这样。 作为律师首先要了解当事人与对方所有矛盾的一切详细经过,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以方便胜诉,这是常识。 我了然的点点头,“好,明天电话联系啊学长。” 他又看了我一眼,“回去。” 等我身心疲惫的回家,屋里多了一双鞋,是苏以臣回来了。 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指着十二点了,也不知道我在车上睡了多久,时间等于黄金的楚大律师竟然没叫醒我。 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拿了换洗衣服,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一看,竟然是夏添的。 夏添在市中心开了一间小酒吧,这个时候正是她忙的时候,她知道我不是晚睡的人,怎么会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接起电话,我还没开口,对方就劈头盖脸来了一句,“苏以乐你没事吧?” 我:“……” “以乐啊,我想了想,你这狗脾气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大晚上没人陪你唠嗑难免想东想西,姐姐一早就关门了,有什么别憋在心里,跟姐说。” 我走进浴室,确定苏以臣那房间没什么动静,才轻轻关上门,“你可给我省省吧,以前你就说我一棵树上吊死了,这会儿绳子断了,不正好让我在一整片森林里没课都试试看吗。” “话是这么说,可你不都爱林浩爱了这么多年了么。” 这丫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要是跟她唠嗑下去,保准一个想不开就放一缸水溺死自己了。 没等我再开口,那头话锋一转,又叹了一声,“那小贱人的老爹可是成峰科技的老总,你打了她闺女人家一定不放过你。” 我嗯了一声,对面又抢了我话头,“没事,我有一朋友是三院的,真不行我找他给你开一病例史的证明书,保准那暴发户拿你没办法。” 三院……我眯起眼睛想了想,好像是本市蛮出名一家神经病院。 我觉得我这电话再打下去,不用溺死分分钟就能心脏衰竭而亡,当机立断的赐给她一个滚字,麻溜挂了电话。 直到整个人都沉浸到温热的水中,紧绷的神经才慢慢的放松下来,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任由身体不断往下滑。 我们原本是大学校友,同级不同系,临近毕业时才在一起,那之前我没谈过恋爱,对他也算是足够上心,一晃三年过去了,原本以为结局就跟我们俩一直以来规划的那样,领红本本,结婚,蜜月旅游,然后生个孩子,我再担上两三年相夫教子的责任,这一生哪怕平静,也足够圆满了。 而现实的道路终究没有那么平坦,老子这一辈子顺风顺水,偏偏要在这一道坎上栽一个跟头。 三年的青春换了几巴掌剧终,我真不知道这笔买卖我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004 秀恩爱死的快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半夜迷迷糊糊中被冻醒,睁开眼睛一看竟然还躺在浴缸中,赶紧爬起身擦干净,换了一身衣裳。 出去的时候苏以臣正睡眼迷蒙的拉开门走出来,看到我时一愣,朝浴室看了看,又看看墙上的挂钟,“姐,你刚回来啊?” 我顺着看过去,竟然已经五点了。 “唔。”我含糊着点点头,注意到他一身运动衫,“跑步?” “嗯。”他露出一口大白牙,转眼像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一般紧紧盯着我,又揉揉眼睛,“姐,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泡久了。”我继续含糊其辞,转身朝房里走,关门时又回头,“别跑太久,早点回来。”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药带着吧?” “带了带了,姐你才二十五吧,别好像一副老妈子似的,我会以为你更年期提前的。”苏以臣果然没多想,撩了撩头发就出了门。 关上房门,我闭着眼睛靠了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朝着床边走。 以臣当然不会发现,他坚强如金刚般的姐姐有朝一日会红肿着眼睛,大抵除了水肿之外,不会做第二个联想了。 我一头扎进被子里,也不知道是在浴缸里睡了一觉还是被冻的太清醒了,翻了好几个身仍旧没睡着。 失恋真的不丢人,丢人的是对象几乎要与你迈入婚姻的殿堂却被人横插了一脚,被人横插了一脚也不丢人,更丢人的是你气势汹汹的找上门,他竟然还拦着你为民除害。 我苏以乐几时走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被男朋友拦在小三跟前说,苏以乐你不要闹了,苏以乐这不是她的错。 不是她的错,那么,是我咯? 是我三年来一厢情愿将你林浩纳入未来的所有计划,是我三年来不知好歹死心塌地的非你不嫁,是我三年来不知羞耻逢人就秀恩爱,摆足了甜蜜的模样以为这世界谁都没我幸福没我美满? 都说秀恩爱死的快,今时今日的苏以乐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这个道理,且还死的粉身碎骨。 也不知道在床上迷迷瞪瞪的滚了多久,一个电话铃就把我吵醒了,我迷迷糊糊的拎着手机放到耳边,“喂?” “睡醒了吗?” “没有。”我继续迷糊。 “饿不饿?” “唔……好像有点。”下意识的将手放到瘪瘪的肚子上,感觉已经凹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对方低沉的声音才传过来,“那要不要吃饭?” 我逐渐从迷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费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面赫然硬着‘楚学长’三个字,记忆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恍然觉悟了我现在还是个戴罪之人,麻溜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要吃要吃。” 那头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在小区门口,等你十分钟。” 楚西不愧是我相交多年的学长,连我刷牙洗脸出门最快速度都拿捏的分毫不差,等我洗漱完毕冲出房间,正瞧见苏以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一场篮球赛,只嘱咐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之后,就利落的关门下楼了。 005 学长点什么我都喜欢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我开足马力狂奔到小区门口那辆略显骚包的车时,楚西正靠着车身打电话,见我来了,只是视线扫过来一眼,转眼又移了开去。 车窗摇了一半下来,被我当成镜子理了理衣服,又理了理一早起来没打理过的长发,等拨弄的差不多了,那头的楚西落下最后一句,“哪里,那就多谢李叔了,楚西改日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挂了电话他首先上车,我赶紧跟孙子似的爬上去,开出了好长一截路,想到了他这通电话,贼笑了一声,“这世上竟然还有能让学长低头的人,什么来头啊?” 楚西侧头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的回,“没什么来头,又呆又蠢。” 真难为一个又呆又蠢的人也能让心高气傲的楚大律师低头,我心中不禁肃然起敬,对这个李老板有了一定程度的崇拜。 吃饭的地点是我选的,是a市颇有名气的一间川菜馆,叫“名川人家”,名字有些奇怪,可我跟夏添来了几次,味道绝对地道。 刚进门就有服务生引着我们往里走,“小姐,两位吗?” “嗯,麻烦我要靠窗的位置。”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窗外风景,是我一不良嗜好,也是跟夏添一起的时候养出来的,那女人太过能叨叨,一讲话就跟放机关枪似的没完没了,我插不上话,只能应几声,没有讲话的权利,至少还有风景欣赏。 肚子早已经饿扁了,麻利的点了两道合胃口的,轮到楚西时,他连菜单都没看,只是说了一句,“上几道清淡的菜。” 我心中思忖这货来川菜馆竟然点什么清淡的,可眼下我连质疑他一个标点符号的胆子都没有,抬起头严肃的对服务员说,“清淡点好,清淡点好,不上火不长痘,美容又健康。” “既然这样,之前点的不要了,全换成清淡的。”楚西发话。 我泪流满面的看着服务员迈着标准步伐离开,心里在嘶吼:老子从来不长痘,姑娘你快回来啊啊啊 只可惜,老子与这姑娘实在不够心有灵犀,丫连头也没回一个,转眼就消失在拐角了。 “不喜欢?”楚西大概看我表情实在悲苦,挑眉看过来。 老子只能掩面而泣,“喜欢,学长点什么我都喜欢。” “那就好。” 今儿我不跟这贱人一般见识,他就是点十盘豆腐,老子也要吃出满汉全席的气场。 远远看到服务员端着菜上来,我立刻摩拳擦掌准备慰劳我空空的五脏庙。 大概我是唯一一个在楚西跟前这么没形象的姑娘了,可谁让我们俩都认识了五六年了,老子就是要装也没必要在他跟前浪费功夫。 时间是把杀猪刀阿,在另一个层次上剥削了我苏以乐温婉淑女的……本性!! 等我解决了一碗大米饭,终于想起这次吃饭的目的,赶紧乖巧放下碗,进入深层话题,“学长……” “嗯。”楚西头也没抬,伸手舀了碗汤给我。 老子刚到嘴边的话就这么活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眼巴巴的看着跟前这碗鲍鱼汤。 这情景实在有些眼熟。 006 委实目光太短浅了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我怎么会忘了呢,是了,曾经有足足三年的时间,都有那么一个人,习惯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替我舀一碗汤,他告诉我,他妈妈说女孩子吃饭要慢慢吃,那样才会有福气。 那时候老子就是个活脱脱的傻冒,以为有人肯几年如一日的替你做这些暖心的小事那就是福气,谁曾想,福气这东西可不是刻意放慢吃饭速度就能得到的,委实目光太短浅了。 恍然回过神来,抬头就看到楚西一指轻点桌面,蹙眉看着我。我赶紧赔笑,“学长,我一时手痒这事儿……” “我听说,你早就发现林浩出轨了。” 我张张嘴,脑海一闪而过一张欠抽的脸,“老夏跟你说的?” 林浩不对劲的事我只告诉过夏添,那奸夫聪明的很,瞒的也紧,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楚西没说话,显然默认了,我在心里问候了一遍她大爷的,老实承认,“嗯,一个月前。” “你不像会忍耐的人。” 我戳着空碗,“我想给他一次机会。” 三年不是谁都能轻易舍弃的,至少苏以乐不能,所以我若无其事的过了整整一个月,没表现出丝毫异状,最后彻底死心。 楚西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没再继续说。 这顿饭吃的委实悲苦,没吃到我中意的菜更加悲苦,我悲愤交加还没来得急发泄,事务所里就打来了电话,说是有急事让楚西赶紧回去一趟。 楚西看了一眼我空空的碗,“我送你回家吧。” 其实这顿饭也就我扒了一碗大米饭,菜还没怎么动过,楚西是那种吃饭极其斯文的主,与我正好大相庭径,刚好也没吃几筷子,看看一桌子菜,我抬头,“浪费可耻,是我做贡献的时候了,你去吧,别管我。” 大概我脸上的表情太视死如归,楚西看了我一眼,真的就走了。 等人一走,我立刻拿出手机,按下一串,接听后直截了当就吼:“老夏,名川人家,速速前来领死。” 夏添这贱人,前脚跟我指天立誓绝不泄露出去,转个身就倒了个一干二净。其实被人甩了这事说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在楚西跟前我就觉得特别丢脸,大概是每天上班都要面对,而我一天工夫除了在事务所插科打诨,闲聊时候嘴里就爱挂着林浩怎么怎么好,将来结婚了会怎样怎样云云。 每次被楚西听到,他看我的眼神都很莫名其妙,当时觉得这一孤家寡人纯粹羡慕嫉妒恨,现在他一定满脑子都是no-zuo-no-die啊 不消二十分钟,夏添就风风火火的到了,远远看到她跟服务员说着什么,服务员朝我这边一指后,立刻就看到了我,抬手欢快的打招呼。 “昨晚蹲点你就没吃饭,我估摸着今天这顿大概也是第一餐,就跑到这地方来吃重口,还要不要胃了?”说完,就一屁股在我跟前的位置上坐下,等看到眼前的菜时,愣了一下。 平日里这货吃饭挑剔的很,我赶紧招呼,“这些是楚西点的,你吃什么自己随意,姐姐我请客。” 我觉得我真是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上刑前还让犯人喂饱肚子,这天下哪有我这么善解人意的侩子手? 007 关于戚凌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夏添将包随手一扔,扯开笑脸,“不用,我已经吃过了。” 我驾着二郎腿,抖的悠闲自在,清了清嗓子正要发话,对面姑娘一如以往的每一次,在我开口之前就抢下了话茬,“楚西昨半夜打电话问我来着,我没经住他几个弯,就被绕了出来,你说当年咱们法学院的高材生,我能是他的对手吗?” 我斜着眼睛看她。 感情一早就知道我叫她来的目的了。 我和夏添初中就开始狼狈为奸,上的同一所高中,最后考入同一所大学,而夏添和楚西则比我们认识的还要早的多,听说双方的爹妈是故交,具体我也没问过,上一辈的事情,我这风华正茂的年纪那么好奇做什么? 当年我一度迷恋tvb里英姿飒爽的律师精英,脑子一热就进了法学院,也正是因为夏添的关系,才以一个终极学渣的身份认识了究极学霸。 所以她说的话,我倒是不怎么怀疑。 这么一想,心里又好受些了。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对于这个认知,我只能叹息一声:虽说队友略猪,可好歹养了多年,革命情谊弃不得啊。 夏添跟我一样翘着二郎腿抖了一会儿,忽然转了话题,“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老苏,咱们身边……” “打住!”我豪气冲天的一挥手,“人生不是除了爱情就没事儿可干了,老子从今天开始起要奋发努力,做一个职场精英!” 我觉得其实我苏以乐当初报学校时真的被屎糊住了眼睛,不然我怎么没去找一戏剧学院投报表演系呢,这种连我自己都觉得不靠谱的话竟然将夏添唬的一愣一愣的,当即握住了我的手,双眼闪烁的跟我说,“老苏你终于知道上进了,姐在精神上支持你!” 唬完了夏添回到家,我看了看手机,认命的将它塞回口袋里,叹了口气,打开门。 从昨晚到现在,只要是清醒的时候我就没少朝手机看,不为别的,就为了等林浩打一个电话过来,哪怕是一条认错的短信。他要是肯回头,那我或许就装模作样生气几天,该和好就和好了。 我知道这么想特别狗血,如果是八点档播放的电视剧,我肯定麻溜的换台,顺便带一句,“这女主脑子被狗啃过了吧。”可等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我竟然发现这个念头占据了我三分之二的思绪,我几乎将我所有对未来的规划都加上了林浩,意识到不得不抽离掉的时候,空虚如同漫天潮水,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退。 或许,或许他只是一时图个新鲜,这世上不还有鬼迷心窍这回事吗? 谁曾想,外人眼中的金刚女汉子,为了爱情,竟也可以卑微至斯。 关上门,我揉了揉脸,正要走进去,听见客厅有人在讲话,等走过去,就看到苏以臣沉着脸挂掉了电话。 “怎么了?”我挂好包奇怪回过头,我们家苏以臣一贯来都是好脾气,鲜少有动气的时候。 苏以臣面无表情的继续拿起他的漫画书,“戚凌打来的。” 008 关于戚凌2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我愣了一下,长久不提这个名字,都有些陌生了。 “说什么了?” “问我大学准备报什么,愿不愿意去美国。”苏以臣随手翻了一页书。 我倒了杯水,坐到他跟前,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四格漫画。 他嘴里的戚凌是我们俩的亲妈,十年前我十五岁苏以臣九岁,我们俩的亲爹潇洒一撒手,撇下我们母子三人就去了,这亲妈不出半年就改嫁了个老外,将我们俩扔在a市,每个月打上一笔抚养费就当尽责了。 打那时候起,妈妈这两字就不存在于我们的字典里。 这些年来,她打过来的钱除了用在学费上之外,我没动过一毛,不管不顾了十年,没想到现在却关心起了他儿子的学业问题了。 大概是我太久没说话,苏以臣搁下手中的书,“姐,我不会去的,说好的相依为命,别担心。” 兴许是水倒的太烫,我又捧的太近,热气扑在脸上,氤氲到了眼睛里,我吸吸鼻子,“她考虑的也对,去美国镀镀金没什么不好。” 一向平和的小子破天荒跟我发了怒,蹭的一下站起来,“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以为谁都稀罕那种地方吗!”说完,起身就回了屋,顺带啪嗒一下关了门。 哎哟喂,这死小子,胆儿肥了竟敢吼他姐姐我? 周一上班起来迟了,无奈下忍痛打了个的,路上使劲怂恿那司机超车加速无果,然后老子就被他带着轰轰烈烈的迟到了。 老周在茶水间倒水,看到我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抬手看了下表,“以乐,十三分钟啊。” 我目不斜视,“老周,上个星期四楚大律师不在,你早退了两个小时零八分。” 跟我说话这位大名周臻,是中临三根顶梁柱的其中之一,大家都喊他老周,其实他也不老,刚到三十的年纪。 老周这人每天见谁都一副笑脸,同行都说他是只笑面狐狸,我却很喜欢他,苏以乐花样年华一姑娘,偏生嘴欠,刚来事务所那会,我听说这丫经手的官司里最多的就是离异案件,还笑说他专门棒打鸳鸯,怪不得现在还是根光棍,结果这丫也没生气,现在照样跟我关系特瓷实。 相比起来,叶启尧就跟我不对盘了,他跟老周一样与楚西关系好,我每回背地里说楚西奴役我的时候,叶启尧就看着我一脸痛心疾首,“以乐啊,你那点智商都被狗啃了啊。” 我决定往后跟他一路不对盘到底坚决不握手言和! 老周拍了拍他圆鼓鼓的肚子,“嘿,你够狠啊,别着急跑,楚西刚走,不在所里。” 不在所里? 我立刻顿住,大喘了几口气,“早知道老子就不打车了,四十多块钱呢。” 我话还没说完呢,背后就传来阴测测的声音,“不凑巧,我资料忘记拿又回来了,一个十三分一个两小时是吗?” 我一回头,就看到某人抱臂站在身后,脸上似笑非笑的。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上天竟然如此对待我这个情伤未愈。 009 年轻有为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哎楚西,上回我是找那当事人了解情况去了,顺便看下雨了回家收个衣服,孤家寡人不就是这么点事儿嘛,你这也不能太苛刻了啊……”老周端着茶杯就跟着楚西进了他办公室,我长吐一口气,认命的回自己位置上。 事务所这两天忙翻了天,我一实习菜鸟各种没事干,就替老周和叶启尧跑跑腿,下下资料整理整理档案,一天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晚上临下班了,我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准备走,阴测测的楚大律师走出来,“苏以乐你留下。” 我猜想,当律师最是死抠着自己利益的,早上来晚了,加个班什么的绝对跑不了。反正苏以臣也回学校了,我一个人早回家晚回家也没什么区别,于是老老实实的待着,视死如归的接受资本家的剥削。 桌子上落下一份资料,我一抬头就看到楚西一脸面无表情,“我需要这些案例,打印出来。” “哦。” 临下班的时候就已经关了电脑,正准备再开,走出一步的男人又回过头来,“不用开了,用我的电脑。” “哦。”我点点头,收拾资料跟他走。 不然我怎么说当律师的抠呢,连资源这东西他都要算的分分毫毫的,生怕老子多用了。 要找的资料是几宗遗产纠纷的,枯燥的眼睛发花,盯久了,一段段文字跟蝌蚪似的,满屏幕转悠着找妈妈,盯了一会儿,我抬头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看对面坐着的楚西。 简直活色生香的一个年轻有为。 刚认识楚西那会儿,每天跟老夏话题最多的就是法学院才子又被哪学院哪专业的学姐学妹盯上了,彼时h大的女生也确实神勇,趋之如骛的奔赴心目中的男神,一如当初的苏以乐对林浩。 林浩是我倒追的,难追程度可以设定为五颗星,不过他的好却也与他的难追程度成正比,不能否认之后三年我是幸福的,谁能天亮一个早安,临睡一个晚安如此坚持不懈整整三年,我病了是他照顾,他病了怕我担心还是他自己照顾,我饿了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能挤出时间帮我送吃的来,他饿了就买了吃的过来陪我一起吃。 种种事件都构成了我在这场爱情里的懦弱无能,这也是我直到知道了他出轨之后,还能按兵不动,只期待他可以醒悟回头的原因。 想想,这孙子真够阴险的。 回过神来,楚西也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才发觉我好像盯着他看太久了。 可若是此时一脸娇羞的转过头,或是露出任何尴尬表情的就不是苏以乐了,于是我抬了抬下巴,“学长,你真是越来越养眼了。” “既然我这么养眼,你怎么还能走神?”楚西勾了勾唇角,就跟表情丰富点能要他命一样。 这问题实在不好回答,我思量再三也没想出该怎么破他的问题,他却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停留,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绕过了办公桌,“走吧,吃饭去。” 010 鸿门宴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说到吃饭我也确实饿了,他既然开口了我也懒得他客气,干干脆脆的跟着坐进了他车里。 可等到了地点,我觉得我这种二话不说有人带着就走的性子实在是要改改了。 装潢的挺雅致的一间日式风格的餐厅,打开包厢里头还坐着七八个人,看到我们进来立刻站起身,“楚老弟,你可总算是来了。” 楚西笑的人畜无害,脸不红心不跳的瞎扯淡,“碰上棘手的案子耽搁了,孙老板久等了。” 我鄙夷的看过去,正好他也看过来,眼睛里蕴着笑意,与平日里一贯清冷的样子半点也不相符。 “这位是?”大概是注意到我这个多出来的闲杂人等,油头粉面的孙老板疑惑的看过来。 我刚想自我介绍,楚西却抢先了一步,“这是我的助手苏以乐,最近跟着我入几个案子。” “原来是苏小姐,来,请请请。” 这么说着,半推半邀的将我们迎进了包厢,里头几个人冲我们笑了笑,才都坐下身。 别说,楚西这大牌耍的,还真的挺威风的。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就等楚西先坐下,然后挑着他身边的位置坐,不想我这点小心思还没得逞,右侧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就拉开了他身边的一张椅子,“苏小姐这边请。” 我犹豫了一下,只好点点头,“谢谢。” 包厢里七八个人,有两个是女的,都说同性之间,在这种满是大老爷们儿的场合上总是能说的上话一点,我仔细看了一眼她们的装扮,就立刻打消了与她们套近乎的打算。 一个高跟红唇浓妆艳抹,另一个透视露背事业线大展,跟她们一比我就是一清汤挂面,放在一起就是鸡冠花跟大白菜的区别,跨种族的沟通挑战实在太大。 这种应酬的场合我长这么大也没来过,有幸这是人生头一遭,往常苏以乐就是无法无天作风大胆,在各种宴会小聚的地方都能嗨起来,那也不过是因为大家都是相熟的人,在这里难免缩手缩脚,这顿饭注定吃的不痛快。 哀怨的视线还没来得及传达给楚西,那边孙老板端起了杯子抿了口酒,“楚老弟,上回跟你说的事你看能不能帮帮忙,咱俩也算打过交道,我的为人你清楚,只要这事儿能成,点数我给你提这个数。”说着,比起了五根手指。 楚西接案子提点向来不低,我是知道的,可是这老板也忒有气魄了点,一下子给他翻了个翻,我盯着他手指上金光闪闪的金戒指感叹,果然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法界战将啊,老子什么时候能达到这个水平啊? 没曾想,楚西却是低头笑了笑,“孙老板也知道我最近手头上案子多,忙的无暇分身,a市多的是律师事务所,孙老板又何必那么厚爱非要我来打这一场呢?” “楚先生这就不够意思了啊,你事务所那么多人,手里的案子随便找个人做不就行了,咱们孙老板盼了你那么多回总算将你盼来了,楚先生怎么能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孙老板身边一位男人推了推眼镜,呵呵一笑“孙老板可是认准了你的。” 说是商量,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 011 鸿门宴2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我有点担心,看这状况楚西是推过很多次这应酬了,实在没办法拒绝了才来,可眼下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没给他第二条路。 这可真是场鸿门宴。 我看着他仍旧浅浅而笑,指尖一直在酒杯上打转,想也没想就站起来,“要商量也别光顾着说话啊,咱们喝着酒慢慢商量,来,我先敬各位。” 我这话说的纯属头脑一热,就觉得楚西现在左右为难不好说话,替他解个围,看我站起来,桌面上的人都愣了一下,我身边这位“衣冠禽兽”首先举起杯子,“苏小姐好气魄。” 接着,接二连三就有人应和着同时抬起杯子。 楚西面上仍旧微微带笑,饶有兴致的看了我一眼,老子立刻回了个豪气干云的眼神,仰头喝了个干净。 喝完酒我亮了亮杯底坐下来,看了一眼前头放着的酒瓶,说实话,这千把块的茅台,喝起来还不如我爷爷家的老白干。 孙老板要敬楚西,楚西摆摆手,“我还得开车,不能喝酒。” “楚老弟,出来吃饭哪能不喝酒,你就把车放在这里,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孙老板真是太客气了,只是我还要送以乐,实在不方便。” 我看到孙老板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哈哈大笑了一声,真的就没在坚持了。 还在疑惑,身边的“衣冠禽兽”就替了我倒了杯酒,“苏小姐,我们再来一杯?” 酒过三巡,桌面上的人一个个都放开了,那两个原本没什么话的女人也开始东倒西歪起来,一个坐到了孙老板的身边,一个使劲往楚西那头凑。 孙老板当然来者不拒,一边应和一边继续和楚西谈案子,老子分身乏术,被衣冠禽兽拽着听他讲过去史,从哪年毕业到如何如何结束初恋。然后跟老子要了电话号码。 中间好像看到楚西出去接了个电话,再之后老子就被他一把拎着,云里雾里的出了包厢。 路上吹了冷风我才算清醒了一些,揉了揉发胀的脑门,直挺挺的瘫在副驾上,想到孙老板的话,我又有些好奇,“真的那么忙吗,他给的待遇可不低。” 楚西侧头看了我一眼,“我看过他的案子,孙兴是个包工头,手底下欠了一部分工人的工钱,工人要钱的时候与他的人发生了冲突,见了点血,他现在开口要别人赔偿三十万。” “三十万?”我啧啧叹了两声,三十万对于一个工人来说根本就是天文数字。 世道就是这样,有钱就是爷,将那些穷苦却没有后台的人死死压制住,不给人以翻身的余地。 吃饭的地方离市区有些远,为了避开红绿灯我提议上高架绕些路,却没想到失算了,没过十分钟前边就排起了长龙。 “怎么回事?又不是高峰期,a市什么时候这么堵了?” 楚西摇下车窗看了一眼,“前面出车祸了。” 我也赶紧放下车窗,看前面的车一路龟爬似的前进,老子的心里十分的郁卒,也不知道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下去。 012 老天果然不肯善待我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楚西倒是不着急,一手搭在车窗上,一手轻轻点着方向盘,慢慢平稳的踩着油门,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笑,“苏以乐,你这么豪迈的喝酒,是在替我解围吗?” 我轻哼一声,原本想蹬鼻子上眼嘚瑟一下,一想到自己身上还压着一桩蓄意伤人的罪,又赶紧趁势装孙子,“学长不用客气,以前你是我学长,现在又是我老板,作为一个合格的员工,自然要替老板鞍前马后冲锋陷阵一马当先万死不辞……”我一口气将话说完,再用诚挚且真挚的目光看过去。 结果那厮就给了我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想想这感情可能表达的还不够火候,又接着继续胡绉,“再说了,你可是我的学长,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鱼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范教授要是知道了,得多痛心疾首啊。” 然后那张好看到过分的眼睛里,笑意更深了几分。 我搜肠刮肚的继续想着词,隔壁车流里忽然传来一声略带兴奋的叫唤,“哎,小姐,小姐……” 我愣了一下,转过头去看,是辆的士。等老子看清那司机,顿时有种茫茫人海见故人的兴奋,“是你啊,师傅。” 早上起来晚了,好不容易逮着这位司机师傅,唆使他带着我一路狂奔,结果这驾临十几年的老司机开车稳的很,愣是不肯成全我,稳稳当当的带着我轰轰烈烈的迟到了。 “嘿,这么巧啊。”那司机大概也是被堵车堵的无聊了,竟顺着车流跟我聊上了天,“早上迟到没啊,咦,你男朋友开这么好的车你还打什么的啊,让他早点来接你不就成了嘛。” “我男朋友?”我回头看了一眼楚西,装作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这年头男人哪还靠得住啊,能靠得住母猪都上树了。”人类这种生物特别虚荣,楚西这标致的模样作为男朋友绝对有面儿,我干脆无耻了一把,反正依照他那种堪比自闭的性格也懒得跟我计较。 那司机乐的呵呵直笑,我来了劲,半个人都趴出了窗外,“师傅,你这跑了趟远程啊,照这堵的程度,吃大亏了吧,要换了我是客人,得急死不可。”说完,我偏头看了一眼车后座,这一看,老子原本郁卒的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 早就说了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老天果然不肯善待我这情伤未愈。 车子里不是别人,正是我分手不过几天功夫的前男友林浩,顺带他那个小白兔小三。 老子前生到底是造了什么冤孽,这都能遇上? 大概是空气太闷的缘故,的士上的车窗摇下了半截,而里头坐着的男人面色尴尬,微微垂着头,显然是早就看到我了。 小白兔紧紧依偎在林浩身上,一副柔弱的模样,脸上还有被我揍过的淤青,在她那张白白净净的脸上尤其扎眼。 我记得上大学那会儿我就一直跟两百度近视的夏添嘚瑟我的视力,每逢考试我只要想抄都不需要经过隔壁桌莘莘学子的同意。可现在我只想自插双目。 013 他大概不会回来了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大概是察觉到我的异样,楚西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又朝那出租车里看了一眼,最后再移回到我身上。 我记得我当时揍这俩奸夫淫妇的时候下手极其的狠,要不是夏添拦着我,我大概会玩命的上了,以至于被拽走时还放下狠话,我说“你们俩等着,在这a市再被老子看见一次,老子打不死你们。” 现在可不就是我当初嘴里说的“再见一次?” 车子缓缓向前移动了几米,又停了下来,我凉凉的看着车里那对男女,小白兔看到我在看她,又朝男人的身后躲了几分,一脸的后怕。 “苏以乐,你理智点。”身后的声音低沉,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可现在我挺理智的,哪怕看到那女人依偎着原本应该是我男人的肩膀。 我淡定的缩回身子,淡定的打开车门,在车水马龙中慢慢走下车,更近一步的凑到那扇半开着的车窗前,“两位这是去哪啊?” 我笑的特别可亲,可那只小白兔却一直往里缩,我就不明白了,大庭广众之下我还能杀了他们不成?有必要做出这副柔弱的样子吗? 装的。 一个可以勾搭有女朋友的男人的女人,老子信她无害那老子就是个傻逼。 林浩低咳了一声,抬起头,眼神中有些不自然,“乐乐,你别这样,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了,还可以做朋友不是吗?” “朋友?”我摇摇头,笑了一下,“林浩你别恶心我了,你可没这个资格当我苏以乐的朋友。” 一个月前还在跟我规划未来的男人,现在却跟老子说,我们可以做朋友。 林浩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是,他不像我这么豁得出脸来,他在外一直是个体面的人,连皮鞋上沾一点灰尘都受不了,现在当着外人的面被我这么说,一定觉得拉不下脸,哪怕对方只是个司机。 楚西怕我又惹出什么事儿来,下车过来拉我,我挥开他的手冲他安慰一笑,又对林浩说,“我下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在你家似乎还留了些东西,有空我会过来拿,麻烦帮我打包一下,等两清之后,咱俩就当彼此都是一个屁,放了有益身心健康。” 转身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浩的眼中闪过几分不舍,可我没那个精力去深究,我怕我再不走,又会一个控制不住的爬上车揍他们。 周围几辆车里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被我一个狠瞪之后又都缩了回去,回到车上,楚西波澜不惊的看了我一眼,我解释,“没什么,大概也就是一件外套,一双拖鞋,一只杯子,杯子是我网上淘来的,被他顺手拿去了,不能白便宜了这混蛋。” “一毛不拔。” 我嗤笑一声,“我苏以乐什么时候吃过亏了。” 道路疏通队很快清理了事故现场,离开走时我想了下,应该再说点什么才符合我苏以乐的性格,于是轻飘飘的道了一句,“祝你们百年好合死不瞑目啊。” 狠狠心删掉了林浩的号码,我想,他大概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014 弟弟控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接下来一个月过的无比繁忙。 不知道是不是楚西终于注意到我这个实习菜鸟一直以来都在插科打诨的过日子,凭空给我增加了许多工作量。 他接见当事人我边上候着,他出去实地了解情况我跟着,连备案我都要在一旁整理资料。好不容易挨到了官司结束那天,事务所的人提议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叶启尧转了转椅子,“以乐,最近几天辛苦你了,晚上咱们让楚西请客怎么样?” 我看了一下桌上的日历,周五了,立刻摆手整理东西准备下班,“不去,今晚我弟弟回来。” 老周探了个头出来,“要不把以臣也带上?又不是没见过,一起多个人也热闹。” 我轻哼一声,果断拎了包走人,“别,你们一帮大老爷们抽烟喝酒乌烟瘴气的,我才不让我家小臣受这个污染。” “啧啧,有没人说你弟弟控啊,那么大个小伙子,早到了抽烟喝酒的年纪了,想当初我小学就……” 后面的声音我没听到,门一关就阻隔了所有。 我从不带苏以臣参加任何聚会,也不准他自己参加,这么多年来我小心翼翼的护着他,很多次都被朋友,同事以“弟弟控”这个名头取笑。 其实他们不明白,我比谁都希望苏以臣能和平常孩子一样喝酒玩闹,那样青春的年纪,不该这么沉闷的度过。 出了事务所直接打了个的,到家附近一家超市里买了点吃的,临付钱才发现钱包没了,仔细想了下,似乎是中午吃完饭回来随手丢在了桌上,落在了事务所,整个口袋里加起来就两百多块钱。 我够狠,两百三十八块几毛钱的东西我身上刚好就两百四,那收银员也够狠,活生生就找了我十三张一毛钱的纸币。 出了门将十三张纸币装进零钱袋里,苏以臣发来短信,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笑了一下,收好东西就往回走。 超市离家不太远,步行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可我拎着一袋东西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正考虑是不是该叫那臭小子过来帮我提东西,忽然感觉后面一阵风过,手中的零钱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就被人拽走,没等我回过神,那人风一般的跑没了影。 “哎呀,有贼!”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我才低下头看了看空空的手,正寻思那贼看到里头一块三毛钱到底会有什么感想时,从我身边又掠过一阵风,一个挺拔的背影跟着那贼跑了。 我只看见那背影和一瞬间的侧面,感觉在哪里见过,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可想了半天又实在想不起来,见我在发愣,边上一大妈拉住我的手,“小姐,你不报警吗?” 我眨了眨眼,报警?十三毛钱吗?就是可惜了我这旅游时淘来的零钱袋。 我摇摇头,正想跟她说里头没钱,短信又响了,打开一看,还是苏以臣,让我带一罐纯牛奶回去。 这小子估计是饿了,懒得再理会那十三张纸币的下落,我在大妈一脸错愕下离开了。 015 碳合金狗眼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到家苏以臣在书房玩游戏,大概是听到脚步声了,椅子滑溜过来,“姐,牛奶带了没,我饿了。” 我放下东西,揉了揉胳膊,随手将袋子里一盒牛奶扔过去,“苏以臣你是毕业班了吧,要是考不上,信不信老子扒了你的皮?” 他脚一撑,椅子转了一圈,直接扯开盒盖,“我要是考不上,昌高大概就没人能上了。” 看他喝的一嘴的牛奶渍,我扯了一张纸巾过去递给他,抚了抚有些长的凌乱碎发,“以臣,报一所离家近点的大学好吗?” 昌高只是一所私立学校,苏以臣的成绩大可以上更好的高中,只是因为它离家近,我就不由分说的非让他进这所大学,哪怕学费贵的让人咋舌。 从小到大我都不放心这小子离开我的视线,直到高三了必须住校了,也是勒令他必须周五晚上回家,现在他要上大学了,我几乎有种闺女马上要嫁人的焦虑感。 苏以臣看出我的焦虑,站起身,一把揽过我的肩,“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书房里照进最后一抹余晖,印在他额前的碎发上,闪出点点金光,我笑了一下,“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说起来,我之前一直没注意,你竟然比老子高出了一个头,往后去超市扫荡的活是不是得你来干啊。” “一句话的事。” “嗯,那我现在有点累,要先休息一下。” “我来做饭!” 我狐疑,“你行不行啊……” “ok啦!”说完,就蹦跶着跑去翻了条围巾出来,有模有样的进了厨房。 我闲的无聊,走进书房看他的电脑,游戏已经被最小化,界面上除了游戏还有一网页,好奇了一下,就点开来看。 网页上是一副图,上面是一条华丽的可以用花枝乱颤来形容的婚纱,珍珠点缀,n多蕾丝滚边,繁琐的看着都眼花,隔着屏幕仿佛都能亮瞎我这双碳合金狗眼。 看这造型这恢弘的气势,想想都知道绝不可能重一星半点。 外头以臣的声音传过来,“姐,我们晚上吃水煮鱼怎么样,你买的这鱼就剩半口气了……哎,你怎么动我东西!”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想抢我手中鼠标,奈何我也没那么迟钝,手一偏就躲了过去,“这什么玩意儿啊,你一大男人看婚纱干什么?” 这小子难得脸红了一下,手指在键盘上啪啪几下,网页就被最小化落在了屏幕下端。 我挑眉看他,被我看的不好意思了,才只能老实开口,“这是我自己设计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跟林浩哥把证领了?” 我愣了一下,将手中的鼠标扔到桌子上。 “姐,林浩哥好像很久没过来了,你们吵架了?” “还煮不煮饭了?”我偏过头不想回答,和林浩这三年,每个周末他都会过来一起吃饭,距他变心到现在,已经很久没有进这个家的门了,当然,以后也不会再进了。 016 能穿条裙子吗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煮煮煮!”以臣转个身就要走,临到门口又不放心的回头,“姐,你别欺负林浩哥,我看这世上,能忍的了你这狗脾气的也就我和林浩哥了。” 我整个人缩进椅子里,看着电脑屏幕上最下的那个网页,想关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忙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能在家睡个懒觉,一大清早夏添就闯了进来,一把将还在床上跟周公抵死缠绵的我拽起来丢进了卫生间,“给你十分钟时间刷牙洗脸,今天我们有活动。” 进去之前我看了一眼我那扇房门,心想回头还得检查一下,要是我这房门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找她拼命。 洗漱完毕还没了解到底是什么活动,她就风风火火的将我拖出门,跟书房里的苏以臣打了声招呼后,又猛的砸上了大门,一个早上时间,就凌虐了我家两扇门。 等坐进她那辆骚包的红色tt时,我才得空问了一句,“老夏,你赶着投胎?” “我呸,一大早上有你这么乌鸦嘴的吗?”夏添朝着我的脸呸了一声,利落的打方向盘驶出小区。 我这才知道,这丫最近联系上了个同学,趁热打铁组织了一次同学会,今天的目的地是g市。 再一仔细问,这丫打铁趁的果然是非常热,昨儿晚上才联系到的人,今天就组织开了,感情当年我那一帮法学系老同学们,一个个也都是闲的蛋疼的主。 g市离a市统共就两个小时的路程,我以为夏添直接开车就过去了,没想到这姑娘首先将我载到了商场,好说歹说扒下了我一身休闲装,换上了一身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长裙,我一看那标价签后的两个零,十分没出息的要换下来,夏添横我一眼,“得了吧,苏以乐你好歹是个女人,长到25岁能不能有一件像样的裙子?” 我立刻反驳,“我有!” 她再横我一眼,“就你那当摆设的职业套裙吗,少给我丢人现眼了。” 出了商场她将换下的衣服往车后座一丢,麻溜又开车去了一趟美容院,最后又去做头发,我抗议无效,只能任由她摆弄,将原本利落的苏以乐整个换了一副皮,比电影里的画皮还惊悚。 到g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老子看了看时间,又摸摸头上被烫的跟菠菜似的长发,万分不情愿的跟着她走进了酒店。 进酒店之前夏添打了个电话,进门时立刻就出现了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等在门口,看到我们挥了挥手,“夏添,这里!” 夏添拽了我一把,也朝他挥挥手,嫣然一笑,“光头,好久不见啊,没想到现在变的这么人模狗样了啊,大二开学就没见你了,听说去美国镀金了,果然啊……还是国外的水土养人。” 听到光头两字,我立刻想到当年那个脑袋光光的,笑起来咧一嘴牙的胖子,再仔细打量了一下跟前的人。 熨烫笔挺的西装,不长不短的头发乌黑茂密,原本微胖的身材现在修长挺拔,恰到好处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跟当年那逗比光头出入很大。 017 被猪油蒙了心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光头微笑点点头,打量了一下夏添,“你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漂亮。” “嘿,嘴还是这么甜。”夏添很受用,伸手一把拉出背后的我一指,“喏,这位还记得不?” “苏以乐啊!”他笑的谦逊有礼,又忽然凑过头来,“跟你玩的最近的不就是苏以乐同学了吗,当年班里一度盛传你们俩是……”说到这里,笑容邪恶了一下,原本谦谦君子的形象一下子毁了个干净。 我翻了个白眼,刚想双手插兜,才发现这破裙子压根没有兜,歪了一下嘴,阴阳怪气的吐了一句,“方凯同学,如果老子没记错的话,这个一度盛传的源头,好像就是你吧?” 肯定就是因为这谣传,当年老子如花般的年纪,眼看着同寝室的小豁牙都有了男朋友,可老子还是无人问津,连情书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最后还得费劲心思呕心沥血的倒追林浩,比长征十万八千里还辛苦。 想到林浩,胸口微微抽痛了一下,我止住念头不准自己再想,干脆转了个头去看酒店大厅的摆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方凯笑的前俯后仰,分分钟又恢复了从前逗比的形象,正说着,大厅电梯里走出来一个人,看到我们三个立刻跑过来,“哎,我说你们三,还进不进去了,菜都快上齐了,方凯,你这接人怎么把自己接丢了。” 来人很自然的将手搭上了方凯的肩膀,目光看到我们时,微微一亮,似乎有些惊喜,我皱眉打量,恍然有种熟悉感,可这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快的我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了,看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看起来特别清俊帅气,勾起唇角时露出右边一颗小虎牙,额前刘海因为他的动作微微轻晃,整个人透出一股子干净清冽的感觉。 是个帅哥。 奈何老子虽然同大多数女人一样对皮相好的动物多有好感,可当年看多了那个风靡系里的风云人物,出了学校又在他手底下混饭吃,在视觉的根本上就少了眼前一亮这个功能,多看了几眼之后就移开了视线,转头小声问夏添,“这货是哪根,我怎么不记得咱们系有这么一尤物?” 夏添配合着和我咬耳朵,“当年你被猪油蒙了心,哪还看的到其他人,这是沐然,金融系才子,系草一枚哦。” 我了然点点头,是了,当年我的大学生涯,前半部分老老实实攻读专业,后半部分风风火火追男人,的确没空出时间认识什么系花系草。 “走吧,先进去,都等着呢。”眼看在门口时间耽搁的久了,方凯看了一下手表,招呼我们往里走。 聚餐是在酒店三楼的包厢里,整一大圆桌坐了十六七个人,我心算了一下,眼熟的百分之八十,能喊得出名字的却顶多不过百分之三十。 可见老子当年的确被猪油蒙了心,不然怎么会连自个儿大学同学的名字都快忘记干净了。 018 老子很有意思吗?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里头的人大概等久了,几句话一寒暄,又恢复了以前的熟络,入座不久就进入了状态,坐在我边上的姑娘正是大学寝室里睡我上铺的豁牙妹妹萧意,见我盯着她瞧,凑近过来小声说,“补牙了。” 我点点头,不晓得该说什么,只能硬邦邦的回一句,“好多钱吧?” 萧意愣了一下,忽然笑趴在桌子上,“苏以乐你还是这么有意思……” 我:“……”老子很有意思吗? 不过阔别三年不见,这帮同学的确都有很大的改变,以前的豁牙妹妹不太爱说话,略显自卑,淳朴而有些笨拙,除了在寝室里几个姑娘们聊天时偶尔插上一句话,整个就像一自闭,可现在她在席上谈吐自若,处处透出自信,改变的何止一点半点。 “我改行了,现在是一家女性杂志当编辑,你呢?”打开话匣后,萧意似乎来了兴致,边吃菜边和我搭话。 我想了想,如实说,“在中临实习。” “中临?”萧意似乎很惊讶,“你在楚学长的事务所啊,没想到你们现在还在一块儿!”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她又越过我问夏添,“夏添,你呢?” “我啊,无业游民一个,在a市开了个小酒吧混日子。”夏添正跟方凯扯白,听到话转头回了一句,又补上,“以后各位来a市记得多多光顾啊,友情价,打九九折!” “真抠!”方凯立刻接话茬,“大学就属你抠,当初咱们自办圣诞舞会,你那份钱还是我帮你上的!” “你不抠,你怎么不说大一那年复习资料的钱还是老娘帮你垫付的呢。” 桌上哄笑一片,久违再见的生疏全部一扫而空。 吃完饭后,萧意提议去ktv,除了几个已经成了家了先行散场之外,一帮人又干脆去了大富豪唱歌。 我心里顾虑着苏以臣一个人在家,扯了扯夏添的衣角,眼神示意她我们该走了。 奈何这女人玩到了兴头上,平日里又过惯了黑白颠倒的日子,说什么也不肯走,“你家小臣都那么大了,难道一个人在家还怕黑不成,今晚咱们就歇在g市,明早再回,难得的周末,好好放松放松。” 没好意思打扰她的兴致,我只能出包厢打电话给苏以臣,告诉他我今晚不回去了,那头含糊的应了一声,又像是想到什么了,说,“姐,刚才楚西哥过来了,你钱包丢事务所他帮你送来了。” 我心想,楚大律师刚忙完一宗案子真是闲的很,竟然有空帮我这实习生送钱包,才挂了电话,手机又响起来,拿起来一看,是楚西。 “你在哪?”电话对面一片寂静,楚西的声音听起来分外清晰,我刚想开口道谢,包厢门被打开,凭空伸出一只手将我拽了进去,“苏以乐你干嘛呢,在外面站半天也不进来。” 没办法,我只能一只手捂住耳朵,尽量大声的对着电话吼,“学长啊,我在g市,开同学会。” 对面沉寂了一会儿,才又淡淡开口,“回去之后打电话给我。” 没等我这边表态,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呃……这是非得听我亲口道个谢的节奏? 019 豁牙妹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想起刚才拽我进来的人,我回头张望,一下就被跟前的情景惊骇到了。 眼前一片光影交错,简直妖孽横行。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让人分不清哪儿是人哪儿是妖,这还是老子那帮人模狗样的同学吗? 方凯脱下了西装外套,领带也已经松开扔在了一遍,雪白的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肤,而一边的夜场达人夏添同志,微晃着一头酒红色的长发,端着酒杯,豪气冲天的和几个男同学玩行酒令。 最后是我身边这位拽我的元凶,萧意笑眯眯的看着我,“是楚学长的电话?” 我不明所以,又懒得说话,干脆点点头。 她又笑,“出来玩就把工作放下,还管什么上司啊。”顿了一下,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又一脸神秘,“难道是私事?” 我仔细想了一下,楚大律师的圣意,岂是我这等屁民可以猜测的,于是摇头。 “不说这个了。”萧意的笑加深了一些,伸手揽过我坐到沙发上,“a市那么大,要不是这次同学会都不知道哪年哪月碰的上。”她从包里翻出手机,“你号码多少来着?” 从这句话中,老子分析出两个信息。 第一,豁牙妹还打算跟我继续联系。 第二,豁牙妹也在a市。 倒是并不排斥跟老同学继续联系,夏添也说过,我现在这么不像个女人,大抵是跟我一直在男人堆里打转有原因,得多找几个同性朋友,才能慢慢扭转我扭曲的审美以及思维。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萧意又伸伸手机,我赶紧报出一串号码。 第二天是周日,这帮妖孽一直闹到快11点才陆陆续续的离开,方凯作为东道主将他们一一送走,回来时,时针已经指到了十二点,包厢里就剩我和夏添,萧意,沐然四个人,夏添这只酒桶总算扛不住了,嚷嚷着要回去睡觉。 方凯看了我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夏添这样子是没办法自己走了,我们送你们去酒店。” 我没意见,反正我也不想扛着这只死猪走路,有人代劳何乐而不为? 方凯开车,夏添这只猪真是喝多了,上了车就偏头靠在了我肩膀上,没了她这个活跃分子,对我来说这些人都还有些生分,便闭口不言,只顾偏头看车外风景。 好一会儿还是沐然先开口说话了,他从副驾探过头来,看着我笑了笑,露出一边小虎牙,“苏以乐,你还记得我吗?” 其实当夏添告诉我这是金融系的高材生时,我就留了个心眼,当年大学的时候,我跑金融系其实跑的挺勤快的,原因无二,林浩也正是金融系的学生。 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我看见他时的第一眼才会觉得有些眼熟。 可真要仔细想,却又压根想不起来这号人物。 老实摇摇头,虽然伤人我还是直白的说,“抱歉,我不记得了。” 当年在苏以乐的世界里,除了谨记需要怎么样照顾苏以臣之外,又分担了部分学业问题和林浩的所有喜好,实在没怎么对其他人事物上过心,这也是为什么区区三年不见,我却忘记了大部分同学的原因。 020 大约是有些不大高兴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方凯笑看了沐然一眼,“嘿,我说你够自恋的,以为哪个女生都对你念念不忘啊。” 沐然也不生气,依旧摆着一副明朗的笑脸,“我可是对你很熟哦。” 到了酒店,将某只死猪丢到床上之后,方凯和沐然才先离开,萧意半天没说要走,我也不好意思赶,就邀她坐到沙发上,自顾忙着替死猪翻身擦脸。 忙着来回往卫生间跑,冷不丁沙发上的萧意忽然蹦出了一句,“以乐,你和林浩怎么样了?” 脚步一顿,我捏了捏手中的毛巾,才回头甩了个不在乎的表情,“分了啊,大学时代的感情那叫什么感情啊,你懂的……” 我尽量将话说的轻描淡写,却经不住手脚微微发凉。 苏以乐是个好面儿的人,当年倒追林浩并且成功之后,没少在寝室里秀恩爱,大放豪言这段感情必定经得起风风雨雨,绝对真金不怕火炼,谁曾想到最后不是以毕业而结束,却是因为出轨。 尤还记得那时候意气风发的样子,扬言到时候结婚了,寝室里的人一定要来我的婚礼,绝不收份子钱。 萧意是见过那时候苏以乐可笑的模样的,而今,我不过是个失败者。 说完我又继续将死猪翻面,晾了一会儿后,替她从头到脚盖上被子,萧意并不以为意,话题一转,换了个方向,“那楚学长呢,现在他怎么样了,有女朋友吗?”大概是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唐突,又补充了一句,“楚学长当年可是迷倒了法学院所有女生,不止是我,所有人都对他的那位倍感兴趣呢。” 对于这话题的转换之快我险些措手不及,既然避开了我和林浩,我当然乐见,赶紧开口:“还没有,至少我没见过。” 我真怀疑萧意坐那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一下楚西的个人问题,等从我这确定了答案之后不到半分钟就起身告辞了,就跟之前坐那半天没动静纯属是为了铺垫一般,可再仔细想想,又好像没这个理由。 洗完澡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刚想睡觉就摸到了身边的手机,猛一下就想起晚上楚西说过回去了之后打电话给他的事儿。 考虑着要不要回个过去,可老子是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一看这时间点,料想那头肯定已经睡了,就干脆回了个信息:小女子唯恐大人已睡,就不打扰了,明日一早定当回电。 编辑完,发过去,闭眼倒头要睡,不出一分钟时间,手机闪现出亮光,电话来了。 我cao,这货难道改换美国时间了? 没敢迟疑,我赶紧接起电话,首先开始诚恳的承认错误,“学长,一定是我吵着你了吧,对不住,夏添喝醉了我一直在照顾她,没想到就忘记了时间,您老人家找我有什么指示,小女子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那头没吱声。 我们认识许久了,上大学那会儿就经常跟着夏添与之厮混在一起,加上现在又可以算的上半个朝夕相处,对于这位上司我还是略微能揣摩他的脾气的。 这个兆头,大约是有些不大高兴。 021 容易水肿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学生时代的苏以乐是个叛逆分子,和现在品学兼优的苏以臣完全就不是一个品类,偏生毕业到现在也没能学乖,肚子里的话不经大脑就开始往外蹦,“学长,一短信声都能吵着你,你这绝对是神经衰弱,是病,得治,明儿周末去挂个号瞧瞧吧。” 那头终于有了反应,却没跟我一般见识,只是轻轻叹了一声。 我耳尖,听到了。 正奇怪,他开口:“苏以乐,叶蕊这件事……” 他话才讲了半句,我就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叶蕊这个名字打死我都没办法忘记,正就是林浩劈腿的那个小白兔小三。 在中临实习的那段时间里,我曾有无数次的在背后说过楚西的坏话,例如这男人冷漠无情肯定是缺少家庭温暖,面瘫寡言整个一冷血动物,再有就是年纪一把至今单身不是身体有毛病就是心理有毛病。 而事实证明,苏以乐简直就是个白眼狼,上哪去找这么大半夜还操心下属的上司啊,往后坚决不和老周一道奚落他了。 我握着电话狂点头,“嗯嗯,然后呢。” “他的父亲同意不追究这件事,所以,苏以乐,明天回来,我带你去林浩家里,拿回你的东西,和他彻底撇清关系吧。” 关于后一句话我其实不太能理解,人家不追究了和我去拿东西有什么关系,可转而一想,大概是因为叶蕊害怕我对她还能造成什么威胁,图个放心罢了。 这也挺合情合理的,于是我很爽快的点头答应,“好。” 这件事终于能放下了,顿时心里轻松了不少,轻松下来之后,老子便就良心发现了,回想楚西讲话时候的条理和语言上的清晰,绝对不像是从睡梦中转醒过来,应该是一直没睡才对。 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我又非常体贴大度善解人意了一把,“学长,这么晚还要你操心我的事实在过意不去,您快睡觉吧,好不容易案子结了,也该休息休息了,熬夜对身体不好。”末了,听到对面有喝水的声音,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晚上别喝太多水,容易水肿。” 对面的声音隐隐传来笑意,声线低沉:“明天我来接你。” 隔日一早我就爬起来订了车票回a市,没让楚西过来接,短信跟他知会了一声后,又发了个信息给方凯,让他照顾一下夏添那只还在酒店享受宿醉的死猪。我没让楚西来接我,其实是因为不想他陪着我去找林浩,如果这是最后一场仪式,那么我自己来完成就可以了。 我猜他可能是怕我再动手,怕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麻烦又再次上演,耽误他本来就不必花费的时间,可是不会了,我虽然喜欢林浩,喜欢到假如他肯回头,我还是会不顾一切的接受的地步,可卑微也有底线,在他不肯回头的情况下,我也决计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用尽各种手段逼他,更不会再做傻事,将自己陷入困局中。 022 一嘴毛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所以,当出了车站看到不远处停着的车以及车窗里那个容貌出众的男人时,我果断的掉转了头,打了个车自己就往林浩的住处去了。 临回a市之前我就关了机,而在关机前,我跟林浩打了个招呼我要过去他家一趟。 其实很多年后回想起来,我都忍不住想满地打滚恨不得失忆了才好,当年的苏以乐一把年纪,仗着一身蛮力,简直蠢的像个傻帽。 在这场出轨的戏码里,我自始至终怨的都只有林浩一人,虽然很气愤叶蕊那只小白兔强占了我的位置霸占了我的男人,可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还是他背叛了我们三年的感情和我的始终如一,与旁人无关。 所以一直到我下了车站到林浩家的门口,我也没想到开门的会是小白兔。 我一路整理好的表情瞬间成了多余,瞥了一眼她手中林浩的手机,我只能收起惊讶,“我只是要拿我的东西,您老人家犯不着这么防备。” 叶蕊看了我一眼,率先转身进屋子,摆足了女主人的架势,与在林浩跟前判若两人。 看吧,我就说这女人能装。 只是老子没想到的是,屋里连林浩的毛都没见着半根,却凭空多出了一个陌生男人。 “林浩呢?”我随口问了一句,一边轻车熟路的在这个熟悉的几乎如同自家一般的地方走动,搜罗苏姓物件。 没等着回答,手忽然被人大力一拽,猝不及防下踉跄了一步,正对上小白兔面无表情的脸。 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古人诚不欺老子也。 回过神看到小白兔不知道因为兴奋还是气愤而通红的眼睛,我竟然鬼使神差的想到了这么句话。 我惊讶了一瞬,立刻扬起手,可我的巴掌还没招呼上去,那个多出来的陌生男人就产生了作用。 原来是来当打手的。 我的手左右都被人拽着,结结实实像条砧板上的咸鱼,动了两下也没能挣脱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叶蕊盛气凌人。 顺口一说,这女人劲儿可不比我小,被打的左脸又麻又疼。 “苏以乐,别以为我爸和林浩说不追究这件事,我就会放过你了。” 我懂了,这姑娘打算报复我揍了她一顿的事情。 环视了一圈整个屋子,确定了林浩不在家,我只能扯着脸笑,“不放过我,你又能怎么样呢?” 很显然,我这话纯属找揍,丫二话不说再次扬起手。 而老子显然不会真的任人宰割,在叶蕊手才抬起的时候,空出的脚就产生了作用,而老子这一脚力道不轻,叶蕊尖叫一声就撞到了身后的茶几上,大概上撞到了角上,等跌坐在地上时,已经疼的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小蕊?”拽着我的哥们儿没料到我会有此阴招,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一松,我立刻挣脱了出来。 忘了说,苏以乐打小就泼,小时候跟人打架哪怕落不到好,也势必要跟人狗咬狗一嘴毛,我挨了一巴掌,也绝对不会让这女人好过。 023 疼么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一挣开手我就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朝地上的女人扑过去了,所幸关键时刻我还想着保持形象,拽起地上女人的头发就干干脆脆的扇过两巴掌。 我深知我的时间有限,在后面那哥们儿反应过来之前我能抽几巴掌都是赚的,而等到感觉那哥们儿有动静了,又立刻抽身而退,钻了空子就朝外头跑。 将整个行动都往猥琐上实施。 林浩屋里的苏姓物件没有放在它该在的位置,大概是被这女人统统丢了,唯一还幸存的就是搁在电视机柜上的那只水杯。 林浩能做出劈腿这件事,就证明这人根本不老实,故此,叶蕊虽然丢掉了我的东西,却不知道柜上这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小杯子其实也是她情敌老子我的,拿了东西,我就一路夺命狂奔了。 我听见后面叶蕊气急败坏的声音,“追啊,还愣着干什么。” 林浩家在三楼,以前被他牵着走过从来不觉得楼梯有那么长,走起来有那么累,可等跑路的时候才发觉,这幢七层的小公寓是有多坑,连个电梯都舍不得装? 刚跑下楼路过拐角,忽然从角落里冒出一只手来,将我整个人一拽,拉进了黑暗中,我刚要出声,那人伸手过来捂住我的嘴,“乐乐。” 林浩? 林浩就像是从天而降,不,应该说,不知道是从哪个旮旯角落里钻出来的,朝楼梯上看了一眼,察觉没人追上来之后,他就拖着我一直往外走,直到上了他的车,开出小区。 想到叶蕊再一次被我猛扇了两巴掌我就控制不住的笑,末了掏出手机麻利的给自己来了一张自拍,得意的冲开车的男人扬手,“看吧,证据,我这次是出于自卫,你家那小白兔别想坑我。” 大概是觉得这世上难有像老子这样的神经病,被打了还能笑的欢畅,车开到出小区第二条街,他就停了下来,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这情形实在有些诡异,我强迫自己不看这张爱了三年的脸,故作轻松的摸着抢出来的水杯,“我说,那女人没怀了你的孩子吧,我今天可是踹了她肚子一脚,万一一尸两命可就罪过了。” 我这句话连半点诚恳都欠分奉,却真的很想一脚踹死了她了事。 林浩像是没听到,伸手抚了抚我半边肿起的脸,“疼吗?” 心脏处传来细微的颤动,时光流淌间仿若又回到最初,没少把自己弄的受伤,偌大的家除去那个被我捧在手心里的苏以臣就只剩我了,金刚般的苏以乐必须像个男人一样的活着,生活中磕磕碰碰这男人总是一脸心疼的问我,“疼么?” 想着想着,一股恶心的感觉犯上来,我微笑着拨开他的手,挑眉,“与其担心我这个五大三粗,你好像应该回去看看你那个娇弱的小白兔,老子虽然基本的素质不低,可难免看到贱人也会控制不住。” 林浩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又极力克制着,眼中有些许心疼和不忍,或者,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还有些眷恋。 024 怎么做才称得上“真心”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其实林浩长的挺好看的,至少当初我一门心思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追他,一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这张好看的皮相和他举手投足之间的温柔。 当初一个是法学系一个是金融系,他又是高我一届的学长,根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不过是在某个地点某个场景里的惊鸿一瞥,说白了,能有多喜欢? 看似闹剧的追逐里,逐渐的,一点一滴的了解,看似我处于主动的一方,可实际上却是他用温柔缱绻缚住了我,在三年的光阴里浮浮沉沉,越陷越深。 等我难以抽身时,他却潇洒退场。 一直以为我苏以乐才该是个潇洒的人,殊不知在这场名为爱情的角斗里,却是最不干脆的那个。 我被他看的发毛,打量了一下行人不多的街道,考虑这块地方打车有点困难,硬是忍着没下车,清了清嗓子开口:“既然你不赶着去看你的小女朋友,那么烦劳你送我回去?”我指望他好歹看在三年的感情的份上,哪怕无疾而终,至少总该有那么点回忆的情分在,时间长短不过一个多月,哪怕是忘记,也不至于忘的那么干净利索吧。 林浩没动,目光却移到我手中的瓷杯上,苦笑了一下,“乐乐,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么陌生的口气跟我说话?” 那要我用什么口气? 大概是我脸上嘲讽的表情太过明显,他按了按额头,低声开口:“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这辈子我都亏欠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我也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 他似乎有些懊恼,神色里夹杂着痛苦和矛盾,刺的老子心脏微微抽痛。 “可是乐乐,生活不是仅仅只靠两个人相爱就能过下去的,走到这一步是我的错,可是我别无选择。” 其实我都知道的,叶启尧一直说我的智商被狗啃了,心眼缺的能容纳一个太平洋,可苏以乐虽然不够细心却并不是困在方寸里一无所知。林浩的工作正在起步的阶段,却处处被关系户压制,他是个有才能的人,怎么甘心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得不到平等的回报。 这个看似温润的男人,向来就有坚韧的性格。 作为老总的女儿,叶蕊的出现仿若通向希望的光芒,人在黑暗的谷底总是向往光芒的,年轻且漂亮的女孩子带着炽烈的热情靠近,更何况她还有让他脱离困境的能力。 同事的艳羡,工作的顺利。但凡是个人都受不住这份诱惑吧,相比起来,三年的感情算的了什么,扪心自问,苏以乐,你他娘的就凭一份不值钱的真心,比的上这种种的诱惑吗? 所以我无力争取,强悍如苏以乐,无力争取这份感情,我不知道究竟除了等待他回心转意还能做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能称的上“真心”这两个字。 我怕再待下去我会心疼到无以复加,心疼我未能善终的感情,或许也心疼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强撑着勾起一抹冷笑,我打开车门下车,“你他娘的少给我来这套,九年制义务教育可没教过老子面对男朋友的劈腿还得谅解加支持的,祝您老往后平步青云,也不枉老子炮灰一场。” 025 男二再不出现就没位置了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第二天上班我以为楚西一定会拿车站等我这件事来说事,没想到一直到午休时也没见他搭理我。 我估摸是他楚大律师觉得空等了一场掉面子所以故意不提,也没好意思戳穿。 a市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明明大家都是生活在和谐的社会主义制度下的,偏偏纠纷出奇的多,上个星期刚了结一件棘手的案子,转眼又有新的预约电话接进来了。 原本午休是我和老周,叶启尧三个打牌的黄金时段,老周手里头还有两件离婚的官司,早上露了个面之后就没了影,而事务所刚来了个新的同事,叶启尧带着她熟悉业务,一早接了预约了解案子去了。 偌大的办公室就零星两三人,各自忙各自的,我无聊的趴在桌子上,正想小睡一下,震天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 抬起头四处瞄了一下,确认手机是从包里传出的声音,又懒洋洋的拎起包往外倒。 这手机是去年生日夏添送的生日礼物,跟她那个同款,体积小,嗓门和体积成反比。 拿手机说事不是我闲的无聊,我记得当时我们俩正坐在一起看一部文艺爱情片,她随手将礼物丢过来,捏着腔调阴阳怪气的说,“女人啊,一旦沾上爱情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姐们儿得送你一日常必需品,免得你忘了我。” 回想起来,夏添一直是不太看好林浩的。 按照她的话来说,这男人心比天高,看上我这种粗枝大叶是暂时被驴踹了脑子,等回头治好了,指不定午夜梦回悔的捶胸顿足。 我当时掐的她几乎翻白眼,闹过之后没当回事,可这句话却被我记着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 接起电话对面就是一声饱嗝,紧接着劈头盖脸吼过来,“苏以乐你可真行啊,你为了一过气的男人就把老娘这么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丢在g市,万一被人见色起意你对得起我吗?” 我偏了偏头,继续懒洋洋的开口:“说重点。” “沐然那小子跟我要了你的号码。” 我一时没转过弯来,想了一下才记起夏添嘴里说的沐然,那头夏添继续扯白,“我看他八成是看上你了,怎么样,我帮你了解了一下,家境优渥,又是知名企业小白领,前途不可限量,这个拼爹的社会人家比你那前度就超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 老子才分手一个多月,这女人完全无视我饱受重创的心灵。 大概是我半天没吭声,那头咋呼的声音又响起来,“苏以乐你有没有听到老娘讲话?” “是是,听到了。”我无奈,“忙着呢,您老自个儿玩去啊,有空操心我不如考虑一下自己的终生大事,别回头回家时,你家老头又把你关在祖宗牌位前忏悔。” 说到这个我自己先乐了,夏添父亲是台-湾人,家有钱,爹长的一副黑社会头目的模样,脖子上的金链子比我的小拇指还粗,常年一身黑,小时候古惑仔看多了以为她家准供着关二爷的神像,却不知道供是供,却不是关二爷,这货小时候惹点事就被关起来面壁忏悔,现在一提这个就是硬伤。 026 流年何止不利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挂了电话,伸了个懒腰,却没有再睡午觉的心思了,将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都收回包里,看看时间还早,就想着出去遛遛。 我们事务所在的大楼附近是条步行街,地段不算最中心,这些年却发展的不错,行人扎堆似的,赶上周末更是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人头。 老夏常说我不像女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爱逛街,平日里能宅家里宅家里,有人约也是尽量能推就推,推不了就走过过场,这也导致了我女性朋友严重缺失,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失恋了也找不着人哭诉。 所以从大楼出来,我左右看了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正考虑从哪逛起,一眼就瞥见了一楼咖啡厅里坐着的楚西,顿时来了劲。 这附近的消费场所特别挑人,烧钱程度像我这种平头小老百姓连门都没胆儿走进去一步,不过一直在它顶上上班,早就耳闻里头的甜品做的非常地道,眼前这不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被奴役了这么久,早该坑丫一顿了,楚西虽然刻薄,却是个君子,不会做出让女人付钱的事的。 心中小算盘还没落,老子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刚要往里迈,脚下就是一个急刹车。 真他娘的流年不利,刚才正面看只看到楚西一人,没想到走到咖啡厅门口才发现,原来楚西对面还坐着一位,从我正大门的角度看过去,那女孩子长的十分白净,此时正拿着一只小勺子笑的格外动人,然后一手将散落的发抿进耳后,一手轻轻舀了一勺跟前绿色的,看似抹茶口味的蛋糕。 没错,老子最终的眼光还是落在了那蛋糕上,眼馋了一瞬,我又不由哀怨楚西这面瘫实在害人,但凡他表情生动一些,我就不会误以为他是独身一人。 我对那开门的侍应生抱歉笑笑,正准备灰溜溜的转身离开,后面传来一声不自在的轻咳声,接着就是女人不屑的嗤笑。 流年何止不利?简直是想玩死我。 身后的声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闭了闭眼,我回头,“这么巧啊两位。”想了想,我又笑着补充一句,“出门忘了看黄历,下个楼的功夫都能碰到贱人,还一碰碰到俩。” 站在我身后的正是林浩和叶蕊。 我将话说的极尽刻薄,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我简直不能明白为什么我和这两人的缘分就这么深厚,这都能碰的上。 叶蕊面色变了变,转眼温婉一笑,原本交握的手放开转而腕到林浩的胳膊上,“是好巧,苏小姐也来喝咖啡吗?怎么不进去?” 林浩看了我一眼,有些尴尬,却什么也没说。 我翻了个白眼,侍应生正好拉开门,我就顺势走了进去。 苏以乐是好面儿的,不可能会在敌人面前示弱半分,而眼下,我的救命稻草就是坐在靠窗边的楚西,管他今天是相亲还是追女孩子或者是约见老相好,这个灯泡老子注定是当定了。 027 一屁股添的堵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我一屁股坐到楚西的身边,两只爪子往桌子一搭,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然后朝对面的女生伸出手,“你好,我是苏以乐,楚律师的助手。” 回想起当时楚西将我带到某处吃饭那天,他也是这般介绍我的,当下我不过原话效仿罢了。 跟前的女生不出所料一脸错愕,朝楚西看了一眼,才犹豫着伸出手,“你好……” 反观楚西倒是淡定的多,打从我坐下后也就是一瞬间的惊讶,很快就神色自若了。 打完招呼我朝楚西使了个眼色,也不管他看没看懂,就将目光移到了缓缓走进来的林浩和叶蕊身上。 林浩的公司离这块区域其实有段距离,而他公司附近不乏咖啡厅,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两人会跑这么远,如果只是叶蕊为了刺激我,未免太有闲心。 很快,我就明白了我简直自作多情,更明白了老子这随便一屁股就坐,给自己添了多少堵。 叶蕊见我坐下来,惊讶的微微张嘴,连林浩一直见我闪躲的目光也满是奇怪,再然后,他们就站到了我们桌子跟前,“晶晶,你们……认识?” 这话是叶蕊说的。 而她说话的对象,是我刚握了手的姑娘。 明显,楚西既不是单独一个人,也不是与这姑娘两个人,我望了一眼午后咖啡厅剩余几张的两人桌,再望望跟前这张明显供四个人坐的桌子,内心默默泪流成河。 上帝,下次叶启尧再攻击我的智商,我一定不会反驳他…… 叫晶晶的姑娘似乎回答不出,直接用眼神将问题抛给了楚西,楚西笑而不语,双手交叉靠向沙发,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这贱人,现在怎么不面瘫了? 林浩是认识楚西的,对叶蕊耳语了一番,叶蕊了然,又皱起眉,“那她现在在这里做什么,她坐这里,我们坐哪?” 是了,怎么看来,这张桌子上,我就是多余的那一个。 这简直是史无前例的尴尬,我要是起身让位,那我就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可我要是不起身,大概整个咖啡厅的人都会对我们这桌抱以炙热的目光,我更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僵持了一会儿,我寻思今天这脸怎么也得丢,再这么下去指不定叶蕊还要说出什么来,何况对面的晶晶姑娘还是叶蕊的老相识,两人前后夹攻我的战斗力必然处于下风,就干脆想要站起身,离开得了。 不是我苏以乐怕了她了,只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不好看,也不是我苏以乐怕闹,只是我不要脸,还得顾全楚大律师的。 罢了罢了,只盼楚大律师晓得我用心良苦,往后少奴役我一些。 可还没等我起身,林浩却首先有了动作,他将叶蕊往座位上一带,自己也顺势坐了下来,“没关系,这沙发足够我们三个人坐了。” 心中微微一动,我明白林浩这么做大概是想替我解围,可也不出意外的,叶蕊立刻拉下脸来,“林浩你什么意思,难道要我们五个人坐一张桌子吗?” 028 为什么不能一直照顾到最后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我平静的望着对面两人,甚至不想理会叶蕊咄咄逼人的脸。 时光仿若转盘逆转而退,光阴错落间又回到那年肆意张扬的大学时代,我还记得那天的天气,从清晨开始就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尾随林浩进了他的课室旁听,初秋的天气有些冷,我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教授也注意到了我,推了推眼镜,就叫我起来回答问题,奈何苏以乐的人生一直与学渣两字挂钩,何况又是与自己专业完全不搭边的课程,支吾了半天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身边陌生的同学。 那时候的苏以乐对祖国的园丁还是怀着一定程度的敬畏的,越看他不耐的脸色,心中就越发发悚,而在我万分尴尬却找不着地洞来钻的时候,林浩举手回答了问题,顺便提了一句,“张教授,这位同学是法学系的,是对张教授的课感兴趣来旁听的。” 无疑是救命的解围,我转头看过去,那一瞬间,林浩温文尔雅的模样就深深刻入了心里,在那个初秋微冷的天气仿佛一道光源,温暖而明亮。 那天他第一次没有避开我,对堵在门口的我说,“苏以乐,你真是傻透了。” 我以为他又想以“上学期间不谈恋爱”而拒绝我,却不料,他的下一句话是,“你这么傻,以后也只能我受累照顾你了。” 可是林浩,既然决定照顾我,为什么不能一直照顾到最后? 望着略显尴尬的局面,我站起身,“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我这就走。” 有人说,女人一旦频繁陷入回忆,那就证明她老了,在我还没有彻底无药可救之前,我决定还是悬崖勒马的好,苏以乐花样年华,可不想还没奔三,就已经成为老姑娘了。 站起身正要离开,手却不期然被人握住,我疑惑转过头去,楚西在我起身的下一刻也同样站起来,“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约了助手商谈一些事情,没料到两位来的这么早,只是看来今天没时间再聊了,事务所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我们还是改日再约吧。”他说完,倒是真的回了个抱歉的微笑。 三人显然没料到楚西竟然会就这么直接走人,叫晶晶的女孩第一个站起来,“楚西!” 楚西倒像是不再吝啬表情,再度微笑点头,“实在抱歉。”然后在我还云里雾里的情况下,将我往外一拽,“我们走吧?” 一直到进电梯他才松开手,按了楼层之后,侧头若有所思的问,“你怎么来了?” 我有些无力,当然不能跟他说是因为被那对贱人激的不管不顾跑进来,只能懒洋洋无视了问题,看上看下四处乱瞄,可无奈怎么瞄电梯里的反光面都能直射出楚西那张祸水脸和看向我的视线。 没办法,老子只能转个话题,“比起我来,你怎么会在那里?第一次见你和女生约会,女朋友啊?” 我觉得我这个问题问的特别正常,半点没有能列入笑话精选的成分,可不知道为什么,楚西一直淡淡的眼神里竟然露出了几分笑意,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开启,就一把将老子提了出去。 029 我有话要对你说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老子真的真的嗅出了奸情的味道。 原本只为转移他的注意力,不曾想我却被自己这个问题吸引了注意力,楚西这高深莫测的笑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事务所这根帅光棍终于了解了自己对异性的需要,转而步向正常人类的轨道了? 我盯着他左看右看,不怕死的问,“学长原来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长的白白净净,笑起来天真烂漫,内在美不美我是不知道,外在美绝对可以打个九十分,唯有一点:晶晶姑娘竟然和叶蕊是朋友。 按照老子的概念,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贱人能搭伙结伴的必然是贱人,可转念一想,时下也兴出淤泥而不染,不能一竿子打死,也就能自我安慰一下了。 楚西不语,我又继续循循善诱,“我觉得这姑娘还不错,相貌就先不说了,气质也属上乘,可行,学长什么时候带来正式跟大伙儿见个面?” 前面一直走的男人脚步一顿,我险些撞到他背上,赶紧一个急刹车,抬头就见他眯着眼睛看我,“苏以乐,不要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 我也同样眯眯眼睛,接着福至心灵灵光一闪。靠,这货害羞。 打从我认识他,再到之后跟着老夏一起在他屁股后面打转开始,我就没见过他谈过恋爱,虽然现在年纪是大了点,可初恋必然是青涩的,害羞也正常,谁说年纪大就不能害羞了? 大约见我奸笑的太过分,楚西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转而又低下身凑近我,“苏以乐,你和林浩彻底撇清关系了吧?” 我笑容一滞,原来不止我会转移话题,这货也转的挺得心应手。 “人家都这么出双入对了,说不撇清过的去嘛。”我倒是不想撇清,可五大三粗的苏以乐如果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保不齐我那地下的死鬼老爹会气醒过来抽死我。 情伤难愈啊,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懒得再跟他讨论晶晶姑娘的问题,想走,可楚西却仍旧神色莫辨的看着我,看的我心里发慌。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楚西看我的眼神有种想害我的感觉,眼中透露出的情绪实在高深的让我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卖了,还没等我出声,低沉清冽的声音就传入耳中,“苏以乐,我有话要对你说。” 有话要说…… 老子以当年大学翘课而锻炼出来的非一般脑回路九转十八弯的思索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排除了各项需要我跑腿打杂的体力活,再排除最近有没闯祸留烂摊子的不良记录,最后才定了定神,“学长您请说。” 楚西笑了一下,唇角微微上扬,走廊上亮堂的光线印入他眼底,仿佛会发光似的,我一时竟然看呆了。 认识这么久以来我很少看到他有这样生动的表情,哪怕工作时摆出的客套微笑,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仅仅礼貌而优雅,可是眼前这张活色生香的脸竟然笑的让老子心跳漏了一拍,着实诱惑。 “苏以乐……” “苏以乐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刚张开的嘴又渐渐合拢,薄唇微抿,我移开视线对上另外一个声源,惊的倒退了一步。 030 要不要考虑我试试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清俊阳光的金融系小帅草正站在办公室门口,露着他一对小虎牙笑的分外灿烂。 想起不久之前夏添来的那通电话,我有些头皮发麻。 这事儿,不会是真的吧? 仿佛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沐然下一句更加雷人,“苏以乐,你现在要是名花无主,要不要考虑我试试看?” 办公室里传来稀稀拉拉的声音,接着钻出一个接一个的脑袋。 上帝,我原来怎么不知道我苏以乐也可以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 在我还愣神的功夫,楚西先有了动作,他冷淡着一张脸,径自走了回去,经过沐然的身边时停了一下,目中若有所思,可很快又迈开步伐,头也不回的朝里走了。 天晓得我在这么扯淡的时候还能想的起来他刚才说了一半的话,赶紧追上去,可还没进门,手就被沐然给拽住,回过头,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凑近过来,“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试试?” 我想起我那悲催的无人问津的大学时代,当年的苏以乐花样年华怎么也比现在青春活泼,怎么就没有半朵桃花甚至连个花骨朵都没瞧见,以至于玩倒追玩的呕心沥血最后还被人劈腿结尾。 而现在虽然没有人老珠黄,可凭空忽然跳出个人来告白,实在让我觉得此事蹊跷,不能当真啊。 我掰开他的手,认认真真的告诉他,“沐然先生,鄙人现在正在上班时间,实在没时间提供你寻乐子。” 沐然依旧挂着笑,从口袋里掏啊掏,便掏边说,“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下班,我来是有东西要给你。” 我狐疑的看着他。 莫不然这人是要掏出个戒指跟我求婚? 可显然我又自作动情了,沐然终于从他松垮的运动裤里摸出来一样东西递到我手里,等我看清时,忍不住想老泪众横。 上帝,这是我的零钱袋啊,我在大街上被人抢了的零钱袋啊。 不出所料,我打开零钱袋,里头横七竖八躺着十三张一毛钱的纸币,一分未动。 “看看,没少吧?”目测一米八的男人微微倾下身,很得意的开口,“那天见你被人抢了钱包,也没顾上跟你打招呼,等我拿回来时,你又不见了踪影,我就一直保留着,想再见面时还给你。” 我动了动嘴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后来同学聚会,我想还给你的,可是大头在没好意思跟你多说话。” 我困难的挤出一抹笑,又困难的开口,“谢谢啊。” 谁到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你看,还有人为了一块三毛钱亲自送上门,国之教育有救焉。 我才了然为什么当时被抢,有人从身侧一闪而过,我瞧着这么熟悉,却原来是同校的校友。 沐然走时,我万不得已接受了晚上和他一起吃饭的邀请,一下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黯然伤神。 钱多钱少,被人找回来总是个人情,却可怜苏以乐一穷二白,却要为了区区一块三毛钱请人吃个饭,想想也委实有些悲苦。 031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一下午的功夫沐然发了十几条短信过来,扯七扯八不外乎一个重点:他在等我。 起先我还认真回着,之后盯着手机简直无语。 中间老夏打了电话过来询问情况,我将事情前后说了一遍,那头笑的像是要断气身亡,“苏以乐你可真行,十三张一毛成就一段姻缘,你俩要是成了,千万记得将这一块三塞进捧花里丢给我,我就指着它们嫁出去了。” 老子朝天翻了个白眼,懒得跟她贫,几句话就挂了电话。 一个月的时间,对林浩的心境从开始以为的势如水火到现在的形同陌路,好像真的像个屁,放了就没了。 可三年的感情岂是说忘就能忘的,这份恶心人的执念,竟战胜了女人起码的虚荣心,对于硬件设施优越的沐然直白的告白,半点没生出小女人该有的心花怒放和羞涩。 哦对,以苏以乐的脸皮,确实不懂什么叫羞涩。 临下班的点沐然又发来一条短信:你再不回我就打电话了。 老子无奈,只能回他:十分钟。 将东西收拾收拾,跟同事招呼了一声,就准备踩点走人了,还没离开座位,迎面走来一个女人,见到我时一愣,又立刻微笑开,“你好,我是李晶晶,楚西在吗?” 是下午咖啡厅的那个女人。 我回了个笑,还没开口呢,这漂亮姑娘就绕过我迈出一步,“楚西!” 我料定这两人肯定不简单! 楚大律师可真能瞒,人家姑娘都找上门来了,他竟然还说我胡说八道。 “楚西,你欠我这顿饭到底什么时候还啊,晚上有空吗?” 见到情人,我这充当被问路的自然没了作用,转眼就成了路人甲,回过头去看,楚西手里拿着一沓文案,大概是没料到晶晶姑娘会直接找上门,眉头浅浅一皱。可见我看过去,又带出一抹公式化的微笑走过来。 这表情实在变换的太快,老子来不及揣摩他是个什么心态,又觉得这个场景我这个路人甲呆着实在碍事,正准备拍拍屁股走人,楚西开口了。 “不好意思,今天的案子还有一些内容没做完,我还有些地方需要和我的助理研究,恐怕没时间吃饭了。”说完,他朝老子投来一眼。 恕我眼拙,这一眼我实在没猜出什么内容。 可老子觉得吧,老子这活生生的例子放在这里,足以警戒广大人民群众,且爱且珍惜,莫要辜负光阴,等人劈腿了变心了,那就算哭成孟姜女也不定能转圜了。 当然,我绝不会承认我不想加班。 包里的手机又滴了一声,我见晶晶姑娘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那啥……学长啊,我要跟你请假!我今晚约了人吃饭了,要不然咱们明儿再研究?” 说完我也没敢看楚西的表情,只是余光瞥见晶晶姑娘瞬间转晴的脸和弯弯的眼睛。 想了想,我又补充一句,“学长,你这么突然,我很为难的。”我想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赶紧转身逃路,临走不忘跟晶晶姑娘比了个剪刀手。 姑娘,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032 几时熟稔到了这个地步了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出了大楼,沐然正背对着我双手插兜站在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处。 他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与这个生活节奏略快的城市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楚西接案子很挑,来事务所的无一不是些西装革履人模狗样,我以往见过的人里大都没有这副装扮,看起来倒像还是个学子,唔……有苏以臣的感觉,凭这点让我多了几分好感。 沐然在我打量他的时候回过头,见到我又露出那两颗虎牙,立刻迎上来,“苏以乐你终于来了,我好饿。” 老子和他,几时熟稔到了这个地步了? 我拽了拽手里的包,十分怀疑这个看起来毫不半点精英气质的男人,真的是某名公司的高级白领。 不久,楚西和晶晶姑娘也走出来了。 晶晶姑娘给了我一个十分灿烂又友好的微笑,倒是楚西,目光从我身上移到沐然身上,又再移回来,然后连个表情也没有,就和晶晶姑娘一道走了。 我逆着半空的太阳看着两人的背影,莫名想到了一个词:金童玉女。虽说这快奔三的童,委实童的太老了些。 沐然走过来,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我指着晶晶姑娘问他:“那女人,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我“……” “除了你,我觉得谁都不怎么样。” 这人大约没法好好说话。 那头两人已经走的快没影了,老子也不打算继续杵着了,回头走出两步,沐然却还保持着姿势,“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在你身边……” 老子一时没听清,转头问他,“你说什么?” 这货立刻撇过头,“没说什么,晚上我们吃什么?好饿!” 我“……” 我带着沐然去了我家小区附近的一间面馆,以前每次和苏以臣懒得做饭,就来这家面馆吃面,价格便宜且量又多,方圆百里一一考察,这间是最厚道的。 临站在面馆门口,我有些心虚的问了一句,“沐然同志,常吃大鱼大肉对身体不好,西餐韩料那都是崇洋媚外的玩意儿,且还口味单一没有新意,今晚咱们就吃面,你看怎么样?”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心里还在想着最近网上看到的一架跑步机,我家苏以臣每天都要起早去跑步,如果我能省下钱买下来,他就不用那么麻烦出门跑步了。 有这么宏伟的理想撑腰,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伟岸起来了,要是这丫敢说一个不字,老子就把那装着一块三毛钱的零钱袋丢他脑袋上,让丫哪凉快哪蹲着去。 谁曾想沐然很新奇的朝面馆里看了一眼,微倾着身体,凑近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无比灿烂的给了我两字,“好啊。” 我一瞬间有些愣神,原以为我还得磨些嘴皮子却不料他竟然这么痛快。 我忽然想起以前总想拖着林浩来这家面馆,可他却说,“乐乐,你想吃面我们可以去别家,这里又脏又破,看起来很不卫生。” 他大约不知道,又脏又破,却比那些看起来奢华档次的地方更能感觉到温暖。 033 挖坑自埋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刚进面馆,里头的老板一眼认出我,立刻招呼过来,“乐乐啊,好久没过来了。” 我笑着答应,“是啊,老板,我要一碗三鲜。” 沐然有样学样,“我也是,三鲜。” 正是吃饭的点,小面馆里人很多,好半天我们的面才上来,是老板亲自端上来的,他坐在我们桌子一角,看起来挺高兴的,“乐乐,这是你男朋友?” 沐然立刻接话,“你好,我叫沐然。” 我横他一眼,转头看老板,“老板,你都不用做生意吗,不怕老板娘骂你。” 老板点了根烟,“我儿子回来了,有人帮忙,不差我。” 我探头往里一看,果然,厨房多了个胖小伙,而那胖小伙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孩,看来是他的对象。 难怪老板这么高兴,原来是儿子带媳妇回来了。 我喝了口汤,边上沐然也跟着喝了一口,喝完立刻抬头,“味道很好,苏以乐,我们下次再来。” 我又横了他一眼,这没眼力见的,一块三毛钱我请了一回,难道还要老子再请第二回吗,世上哪来这么便宜的事儿? 老板却是很高兴,凑过来对我说,“乐乐,你这男朋友真不错,怎么都处那么久了才带过来,之前以臣说你有对象了,我还当他小子是蒙我们呢。” 我又低头喝了口汤,苏以臣当然没有说谎,只是他嘴里的姐夫,将将好同我一个月前分了手而已。 后来老板一直就坐在我们这桌聊天,他大概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店里桌子有多小,每逢凑头过来轻声又偷偷摸摸问我些关于“男朋友”的话,沐然都笑的一脸得意,最后这两人干脆就聊上了,吃到最后还约定,下次再来时两人炒几个小菜好好喝一杯。 我从头到尾都没说明我和沐然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苏以臣马上要高考了,我不希望他听到半点我和林浩分手的风声,因为他曾经是那么希望我能与林浩一直走到最后,我不能影响他。 最后付账的时候是沐然出的钱,老板执意他这是第一次来,就好比跟见家长似的,这顿算他请,但沐然却更执意,最后僵持不下,看了一旁站着我,干干脆脆的冒出一句,“你不收钱,乐乐回家会跟我发脾气的。” 老板麻溜的接下钱,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着实意味深长,因为我完全没看出来他这一眼到底有什么意味。 总之,拜这一句话所赐,临走好远老板还扬手在后面招呼,“你们结婚要请我喝喜酒啊。” 我猜想沐然是知道老板嘴里说的男朋友是林浩,自然也知道我在刻意隐瞒自己已经和林浩分手的事,可他却什么也没说,想起老板一副与他相见恨晚的表情,我忽然意识到这顿饭原本应该是由我请的。 意识完了之后我顿住脚步,有些不确定的问沐然,“我是不是还要再请你吃顿饭?”往常一道和夏添吃饭我都是充当蹭饭的角色,不想这个习惯根深蒂固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竟然一时没能认清形势又蹭了一顿。 沐然的表情有些困惑,似乎也想不确定的问我为什么,我都已经见到类似口型了,最后却蹦出三个字,“当然了。” 挺好的,我顺利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 034 关于狗皮膏药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接下去的日子过的非常戏剧,让老子这“情伤未愈”的非常时期显得很有些不知所措。 沐然开始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时常有惊无喜的出现在事务所里,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早已跟一帮同事打的火热,被我忍无可忍的撵走之后,又进行电话炮轰,以往这枚手机除了公事所用之外,就像是夏添的专属机,可现在它响铃的频率让老子分外想要与它同归于尽。 再者就是楚西。 在疯狂躲避狗皮膏药的同时,楚西将我视作了狗皮膏药,我走哪都被他冷眼相待。终于有一天,老子受不了了,将他办公室的门一推再一关,反锁之后扑到丫桌子跟前,“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西云淡风轻的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又云淡风轻的吐出一句:“出去。” “不出去!” 其实老子在计划逼问之前有慎重的考虑过,以往他虽然高冷,可没冷到对老子视若无睹的地步,这情况出现之前,将好是那天李晶晶姑娘过来找他吃饭的那天。 思前想后,我得出一个结论,这货必然是因为我拒绝了加班从而给我穿小鞋了。 事实证明,没有爱情的帅光棍就如同没有爱情的老处女,心胸狭隘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当然,此时这根帅光棍到底还是不是光棍尚有待考察。 为了往后日子好过,更为了早日从实习变资深,我必然要诚恳认错,早日恢复与楚大律师的友好关系。 楚西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看我,目中有些探究,“你想干什么?” 我不得不承认,这货就连严肃的样子,都那么好看,好看的让人想泼硫酸。 我镇定的拉开桌前的椅子,再镇定的坐下来,最后镇定的开口,“学长,我错了。” 我错在根本不了解,原来在楚西的心中,工作竟比跟美女吃饭来的重要。 楚西眉梢一挑,像是来了兴致,“然后呢?” …… 那天我是扶着墙走出楚西的办公室的,心理上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创伤,若晓得最后得到他的原谅是连续陪他加班一个月,我一定在事发当天拖着他加上一整晚的班,累死也绝不多说一个字。 虽然我根本不晓得这一个月来挺空闲的,到底为什么要加班。 话又说回来。 沐然的疯狂电话轰炸最后终于将老子苦苦崩着的最后一根神经给成功炸断了,当机立断虚心求教了同事怎么设置手机黑名单,然后整个世界就清静了。 可显然,我低估了沐然的能耐,再设置了第五个陌生号码后,我接起第六个,无比虚弱的说,“大人,求你放过奴家吧。” 那头却神清气爽,“苏以乐,我现在在电话营业厅,身上带的现金足够办十七八个新卡,附近大概有六个电话亭。” 我思量了一下,只得再次无比虚弱的回答,“我这就去黑名单删掉你的号码。” “嗯,这样才乖。” 我x了个o的,还能不能让我好好的“情伤未愈”了!? 035 我和她没有关系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当晚,老子就开始了苦逼的加班之路。 跟沐然商量了一下,他不再疯狂的打我电话,我也保证不将他拉黑名单,友好的协议达成之后,他附加了一条,下班时间必须接。 这对我来说倒不是什么大事,我猜想沐然大约是一时兴起,等我过了加班的这一个月,他的耐心和新鲜度大抵也耗尽了,到时候这手机还会不会再响都是未知。 人生不过就是这样,过客来来去去,真正能留下的寥寥无几。 这么一想,老子又难得的凄凉了一把。 下班时间一到,事务所的人互相道了再见一个个都离开了,叶启饶临走之前朝我吹了声口哨,“好好干。” 我没理他,眼巴巴的看着收拾东西的老周。 老周被我看的发毛,说,“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倒是想带你走,你走的了吗?” 老子摆出个万分伤情的模样,“老周,咱们都是干律师的,楚大律师变相强迫老子加班,老子能不能告他?” 老周顿了一下,似乎我这说法引起了他的兴趣,摸了摸下巴说,“劳动法倒是有这么一条。” 我来了精神,赶紧凑上前,“那你当我的代理律师怎么样?” 老周嘿嘿一笑,我越发觉得兴奋,还没等他回答,背后就传来一阴测测的声音,“苏以乐你很想告我吗?” 我十分明显的感觉到我面部上的肌肉瞬间一僵,转而义正言辞的指着跟前的老周就教训,“老周啊老周,好歹你和学长共事几年了,怎么做人就这么不厚道呢,作为学长的学妹,我简直是看不下去了,谁想动我们学长,就踩着老子的尸体过去!”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具有威慑力,老周被我吼的一愣,回过神来,伸手一弹我的脑门,“死丫头,嫁祸人你倒是个好手。”说完,迈着悠闲的小步子就走了。 我抚了抚额,转过头就看到楚西站在办公室门口,端着一杯咖啡,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此时事务所已经没了人,安静的只能听到中央空调呼呼的吹着冷气。 我觉得此时情形有些尴尬,如果再这么沉默下去,唯恐老子就会陷入美色之中不可自拔,便开口没话找话,“学长,最近怎么不见晶晶姑娘?” 楚西喝了一口咖啡,慢慢走进过来,坐到了老周的位置上。 我早已习惯了我说一串他回一句的模式,便再接再厉,“看的出来晶晶姑娘很喜欢学长,学长也要好好把握啊,不要总是忙于工作,忽略了人家。” 潜台词:您老人家老大不小了,该谈恋爱谈恋爱去,不要拖着老子的光阴陪你肆意蹉跎啊。 楚西终于有了反应,“我和她没有关系。” 我震惊,除了老子和夏添这两只,您老人家身边终于出现一位得以成功受你侧目的雌性,却依然跟八卦完全没有半点关系? 楚西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再次震惊,努力回想这几年这货多看一两眼的女人,未果之后,不得已又回想了一遍被他多看一两眼的男人。 上帝,我一度八卦的重点,是不是出现了某种关乎性别上的偏差? 036 我要跟你负荆请罪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说是加班,其实根本没什么事儿可做,我百般想套出楚西嘴里那个喜欢的人到底是男的女的,可丫就丢下了一句:“等到她(他)心无旁骛那一天,再告诉你。” 这件事就像是喉咙里一根刺,膈的老子整颗心都牵挂在那,浑浑噩噩一直到了八点,楚西终于结束了无所事事的加班,送我回家了。 以认识几年的了解作为基础,我觉得这男人口风必定很紧,想问出来的可能性为零,于是我转而决定拖上夏添跟我一起梗着这根刺,个人的力量有限,两个臭皮匠至少能顶上诸葛亮的一只破鞋。 到了小区口,楚西的车才开出去,我立刻就摸出了手机,没等我调出电话薄,那姑娘却首先打过来了。 “苏以乐,我要跟你负荆请罪。” 我猜大约是因为沐然近期对我的骚扰接近人神共愤的地步这丫终于内疚了,便扯着老佛爷的态度边迈着步子边回,“你知道错了就好,都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战友,战友,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关于夏添,我一度认为她有特异功能,每逢她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后,不等我来得及谴责总有本事先来强调原因亦或是没有原因的时候首先认错,一度我对这项功能报以十分倾慕的态度。 可转念一想,一个人一无是处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两个特别擅长的本事,于是我又释怀了。 她那边顿了一下,又马上开口,“要不然你过来一趟,咱俩商量商量对策?” 我将手机举远了一步,看了看时间,说:“明儿周五,你知道周五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老子还得被楚大律师奴役一天,今天就不过来了,明天再给你机会请罪。” “老苏啊……” 电话那头的音乐声震的耳朵发颤,夏添说话的调调十分捉急,我赶紧制止她的话,“行了啊,我都到家了,回聊。” 挂了电话我才想起忘了告诉他楚西有意中人的事,立刻又拨了个短信发过去,内容无比简短:咱们楚学长可能是个gay! 发完短信我就去洗澡了,等我洗完也没见这姑娘回,我不经有些疑惑,难道世风日下,这年头优质精英男成为了gay已经是显见平常的事了?为什么这么爆炸性的消息夏添那丫竟然连个反应都没有? 于是老子忧桑了,科技进步了,社会发展了,苏以乐竟然与这个社会脱节了,在非主流成为主流的时代,我的思维观念竟然将自己腐朽成了土包子。 怀着这万分忧桑的心情,我将自己滚进了大床上,万分忧桑的与周公谈心去了。 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半梦半醒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天刚亮我就再无睡意,尤为难得的给自己做了个早餐。 天气逐渐转热了,不过六点不到的功夫太阳就已经爬了出来,这个夏天来的委实有些早。 我看着窗外街道上几个晨练的老人不由叹了口气,夏天到了,苏以臣马上就要高考了啊。 037 护短的苏家人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临要去上班的功夫接到了个电话,一看号码竟然是苏以臣的班主任。 回想老子当年上学的时候,带领着一个班捣蛋分子作恶多端,老师没少往家里打电话,而到后来再无人可打的时候,我也渐渐收敛了恶性,由一个无恶不作的学渣转性成了老实巴交的学渣。 而苏以臣跟我不同,他一路成长到现在除了偶有接到开家长会的通知之外,从未有过班导的电话,一度让我很是欣慰。 手机铃声持之以恒,我从失神中清醒过来,赶紧接起,“喂?” “你好,请问是苏小姐吗?”对面的声音很轻柔,凭判断我直接秒杀了关于苏以臣做错事的可能性。 再然后,轻柔的声音就很轻柔的告诉我,苏以臣同学要请假,却说不出请假的理由,现在临近高考了,学校方面一般不允许学生随意离开,所以想来问问我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忽然想起昨晚上夏添来的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此时才知道她说的负荆请罪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女人八成就是把我跟林浩分手的事给说漏了! 大概是我沉默的时间有点长,那边班导又喂了一声,轻轻柔柔的喊我,“苏小姐?” 我回应了一声,脑子里开始密密麻麻的钻出无数个“怎么办”我觉得类似我这样强烈的密集物恐惧症却能给自己制造出那么密集的汉字,也实属不容易。 班导老师又继续说,“苏以臣从昨晚晚自习开始,情绪就不怎么对劲,可我见时间已晚不好打扰苏小姐,特意一早打电话过来。” 我点点头,可又想到现在的科技还没发达到电话对面点头还能被对方看到的,只好补了一句,“谢谢孙老师,要不我现在过来看看他?” “也好,那就麻烦苏小姐了,苏以臣同学是咱们学校重点培养的对象,现在又临近高考了,学校方面对他的情况还是比较关心的。” “不麻烦。” 真的不麻烦,有什么可麻烦的,那是我唯一的弟弟,除了我那远走高飞的亲妈之外,他是我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挂了电话我随意披了一件外套就往昌高的方向赶。 其实想想我家苏以臣这老实巴交的孩子也挺可怜的,想请个假吧,奈何家里人死的死走的走,就剩了他姐姐我一个,连编个急切点的借口都找不着对象。 想当年老子这一稳妥的学渣,逃课请假无一不精,逢借口就说自己身体不适,碰上精明的老师要病假条的,老子就撒谎妈妈身体不适紧赶着回家照顾,可苏以臣不是他那没心没肺的姐姐我,此等借口他是决计不会用的。 他要请假却没有告诉我,我猜想这小子大概想直接去找林浩,大约我们苏家人都是一个脾性,一遇到事儿就护短,在他眼里,他姐姐必定是受了人家的欺负了。 我一直以为我在苏以臣的眼里是个金刚般的存在,却原来这小子也长成有觉悟保护姐姐的年纪了。 038 考前焦虑症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到了学校我没直接去看苏以臣,而是先到班主任孙老师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 孙老师年纪不大,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苏以臣高中三年都在她的手下蹦跶,我虽不是每场家长会都来参加,好歹也是见了几回面的。 她应该挺喜欢苏以臣的,故而对我也十分客气,礼貌了两句之后立刻泡了杯茶过来,很是亲切的坐在我的对面。 我看了一眼手里热气腾腾的茶,心里直感叹当老师真是个好差事,没事窝在办公室喝喝茶品味人生,比我现在这个需要满城市奔波的工作可要高端多了。 因为我来的缘故,孙老师的接下去的一节课与其他老师调换了一下,喝了口茶后,就开口,“临近考试了,苏以臣一直以来心态都很好,可我也问过这方面的专家,说是一般学生表现的正常大都都不太正常,就昨天晚上的情况来看,作为他的老师,我有些担心。” 我狐疑的抬起头,“孙老师是什么意思?” “考前焦虑症。”她请了清嗓子,“过于担心自己的成绩不理想,从而引发情绪上的失控,这种症状多数出现在学习成绩普遍优秀的学生身上,这些年来我也遇见过不少。” 紧接着这位孙老师就考前焦虑症的问题和各自多发性病症给我详细讲解了一番,讲完又告诉我如何预防以及消除,听的老子分外抑郁,最后只好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真诚道谢。 我想,当年我那亲爹每逢被请到学校听这些道理,大约与我是一样的心境。 一番谈话足足从上课铃声开始到下课铃声结束,我犹如一对一上了整整一节课,末了秉着礼尚往来的态度,我只好非常亲切的告诉她,如果碰到法律上的纠纷,鄙人必定倾力帮忙,以工作人员的身份给她打最优惠的折扣。 孙老师的笑僵硬了一下,轻轻一推我的肩膀,“苏小姐真是有意思。” 真是过奖。 其实我还想顺便告诉她一下,我们事务所的律师能力不俗,譬如离婚啊,财产纠纷啊,家庭暴力等等一些都能处理的得心应手保质保量,可转念一想,我今天是来当学生家长的,诸如此类的推销实在不是时候,就作罢了。 趁着她喝光杯子里的茶想再续杯的时候,我赶忙起身,要去看望一下我那“考前焦虑症”的弟弟,我怕我再这么坐下去,得焦虑症的不是苏以臣还是老子我了。 孙老师显得十分意犹未尽,可奈何老子时间和耐心都有限,实在没办法与她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和探讨。 我走出办公室寻着苏以臣的教室走了一圈,没见着人,一直找到第二节课铃声打响的时候,终于在操场上见到了他。 苏以臣继承了戚凌好看的样貌,打小没什么娱乐活动,总是呆在家里看书,更是比同龄小孩显得白嫩些,现在越来越大了,模样也越来越俊逸,一路朝着优质男人的路上成长着。 这让老子很是自豪。 039 倒不如跟块叉烧一起过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我朝着操场的方向走过去,走的近了才发现他跟前还站着个人,等我再走近点,赫然发现站着的还是个女人。 我终于将放在苏以臣身上大部分视线稍稍偏移了一些,打量那个正面朝我的姑娘身上。 这姑娘长的挺干净利落的,头发被高高扎成一个马尾,一身休闲套装,模样也挺水灵,只是…… 我偷偷摸摸的凑近了一些,装作无意的朝那头瞥,再一次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这姑娘,怎么瞅着比我家苏以臣要大上不少啊。 方才撞见“早恋”的激动心情瞬间被忧虑取代,我寻思我家苏以臣莫不是因为早年失去母爱,现在想找个大龄姑娘以弥补感情上的空虚吧? 等再有意无意的往那头走,两人说话的声音就渐渐清晰了。 我听到那姑娘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男人大多不是什么好东西,分了也好,跟这样的男人过日子,倒不如跟块叉烧一起过。” 然后苏以臣说,“他和姐姐一起三年了,我早就将他当成姐夫来看。” 然后那姑娘又说,“当成姐夫这不还不是姐夫呢么,现在悬崖勒马是好事,万一木已成舟,叉烧再好也不顶事了。” 苏以臣握拳猛敲到篮球架上,“敢欺负我姐,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姑娘点头,“没错,最后再让他知道,自己根本连快叉烧都不如!” 我听了半天得出了两个结论。 一:这两人在背后讨论我,而我的耳朵并没有发烫也没有打喷嚏,事实证明,在科技发达的今天,老人流传下来的言论其实并不可信。 二:苏以臣面前站着的姑娘很喜欢叉烧。 大约是我越凑越近引起了那姑娘的注意,她将目光从苏以臣身上移开落到我身上,眉头微微一皱,又上上下下打量我半天,嘴里挤出了四个字:“这位同学……” 苏以臣适时回头,比起姑娘开口就简单多了,“姐?” 我嘿嘿一笑,“闲来无事,过来瞧瞧。” 我这句话说的委实心虚,就在我过来操场这边不过区区五分钟的路,手机已经要命了响了好几次了,事务所的人挨个儿将我电话打了一个溜,大约第一个是以为我睡过头了,而轮到最后一个,则应该考虑到我是不是被绑架了。 苏以臣跟我介绍了一下,我才知道对面这水灵灵的姑娘其实是他高二时期的体育老师,名叫林北北。 这名字起的挺好,又简单又好记,记得当年老子上幼儿园时,一度为了记牢并正确写出自己的名字费了颇为大的精力,如果当年我爹能将我的名字起成苏以以或者苏乐乐什么的,起码省下了老子三分之一的功夫。 老子一过来,林北北就说先撤一步了,临走时朝我友善一笑,凑到苏以臣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苏以臣立刻朝她翻了个白眼,“少来,以为谁都跟你这老姑娘似的,年纪一把还不考虑嫁人。” 林北北立刻横眉竖眼,“我今年也二十六。” “不巧,我姐二十六岁生日还没到,今年才二十五!” 040 他大概是觉得对不起我的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林北北老师大约还在上课,从这边匆匆离开之后,口哨声一响,那头七零八落的学生们就跟赶鸭子似的聚集到了一起。 我将目光从那头收回来,伸手一揽苏以臣的肩膀,奈何苏以臣比老子高了一个头,我揽的着实有些痛苦,就将手臂往下压了压。 这小子倒是识相,干脆就地一坐。 我跟着也坐下来,朝他看了一眼,酝酿着到底应该先说什么。 一早就说过,苏以乐这些年来,前半部分都在老老实实的当学渣,后半部分除却轰轰烈烈的追男人后,又过上了见色忘弟的日子,好不容易学业一了,又辗转为了生活四处奔波,直到后来进了楚西的事务所才渐渐安稳下来,从一只一直打转的陀螺成为熄火的陀螺。 这么多年来,我虽扮演着他亲人的角色,却从来不曾跟他好好谈过心。 沉默了许久,还是苏以臣先开口,“姐,你憋了这么久,不难过吗?” 想瞒已经瞒不住了,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我觉得此前最重要的还是弄清楚他到底是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也好让我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于是,淡定的开口:“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添这货虽然是个大嘴巴,却不会平白无故跟苏以臣提这件事,她分明知道我将这小子的学业看的多重要,万万不会没事找削。 退一步讲,就算是苏以臣自己找上门去问的,夏添也不至于如此坦白,依老子平日与她的沟通来看,智商方面应该不存在残障。 我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发现搞清这件事比起这件事的本身,更加让我重视了。 而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我想的太复杂了。 苏以臣继翻了林北北一个白眼之后又给了我一个白眼,很无奈的解释,“你和林浩这段日子本来就不正常,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点端倪来,你不肯老实说,我又怕是自己乱猜没去打扰他,只能打电话给夏添姐。” 我点了点头,遂惊讶,“她告诉你了?” “我只是故意问她你为什么和林浩分手了,结果她就什么都说漏了。” “……” 我大概能猜出夏添挂了电话后懊恼的样子,不禁有些同情她。 “姐,林浩是不是对不起你了?” 苏以臣这小子也着实很护短,知道了我和林浩此时的情况后,由一直以来称呼的林浩哥都省下了一个字,明明白白的将他从亲人一栏中划拉到了普通人这一栏。 我抬头看了一眼蓝天白云,想起那天林浩被我一花瓶砸破脑袋时血流了满脸的样子,不知道我有没有看错,那时候,我大约是从他眼中看到了些许释然。 他大概是觉得对不起我的吧。 我拍拍苏以臣的肩,豪情万丈的对他说,“放心吧,你姐姐我从不白瞎了泼妇这一名头,苏以臣,你要好好学习,你姐姐这辈子若是没人照顾,可就指望着你了。” 他眼里还有些犹疑,我猛拍了拍他的肩,“不信?你要是考不上大学,大约就能亲身体验一番了。” 041 我把你们家的门给撬了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我好说歹说,苏以臣这小子总算是信了他姐姐我这场恋爱终结并没有造成任何心理上以及生理上的创伤,答应我不会去找林浩。 不能为他姐姐我出头,估计苏以臣心有不甘,对我怒其不争的态度施行了各种鄙视,可怜苏以乐将将被甩,还要因为那贱人受自个儿弟弟的白眼。 我以为这件事解决的尚算轻松,再无别的后顾之忧了,却并不知道,彼时,远在外地的林浩他妈听闻了这件事,正风风火火的赶来a市。 旷工算是旷定了,我一直待到下午,趁着苏以臣有课而在昌高闲逛的功夫,拨了个电话给最近联系人,也就是老周。 铃声不过才响几秒,那头就非常之神速的接了电话,还没等我开头,老周就连珠炮弹似的吼过来,“苏以乐!你就算有天大的事至于不接电话么,你自己看看我打了你多少个电话了,你再看看咱们事务所十来个人头又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了?” 我被他吼的一懵,分明没有做贼却鬼使神差的开始心虚,那头停顿了一下,换了个人,“哈哈哈,苏以乐啊你完蛋了,楚律现在正在逮你的路上,你想跑都来不及了,依照事务所到昌高的距离,他怕是已经快到了!” 我又是一懵,老周的声音又传过来,“四处找你没消息,要不是夏添猜出你在以臣学校,打电话过去确认了,我们就该报警了!” 这根本就是剥夺人的说话权! 我一闭眼,万分无奈的开口:“老周同志,一个人失踪起码48个小时才可以立案。” 电话那头还在说些什么,可我半个字也没听清,因为我已经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那个英俊潇洒的楚大律师,以及他身边气喘吁吁的,我猪一样的战友。 我举起电话,说,“老周我看到楚大律师了,看脸色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可怕,可你也知道的,咱们楚大律师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秒风平浪静下一刻没准就一剑封喉了,万一我周一还没来上班你就帮我报警,头一号嫌疑人就是他,切记切记。” 交代完之后我就挂了电话,夏添几步上来,脸色在埋怨和内疚上回转了几个轮回,终于内疚战胜埋怨,哭丧着脸说,“你家那小子简直成精了,电话一来就问我你怎么和林浩分手了,我也没想那么多,话就被他给套了……” 我点点头,很理解的拍拍她的肩。 夏添继续哭丧着脸,“昨晚你怎么没说今天要来学校?” 我继续点头,顺带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心道我决不能让她知道昨天晚上那通电话是鸡同鸭讲,老子一度以为她要请罪的是沐然那小子的事,这太拉低我的智商水准了。 然后夏添又说,“楚西说找不着你的人,我就把你们家的门给撬了。” 这下我的头算是点不下去了,看了一眼搁在她肩上的手。 上帝以及主耶稣,我现在能不能掐死她为我家的门报仇? 042 活招牌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初夏的风暖融融的,我最终没有动手掐死夏添,不是因为几年的革命友谊下不去手,实则是因为楚西在后面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现在虽然是上课时段,操场上连上体育课的人都没有,可对于刑事案件来说,目击证人一个和一群,起到的效果实则是一样的。 半天没动静的楚西终于走上前来了,我抬起头看他,无比心虚的笑笑,“学长,抱歉啊,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不扣我工资啊?” 原谅我此时此刻能想到的问题只有这一个,原因在于此时蓝天白云,楚大律师俊朗的眉眼足以让人垂涎的头晕目眩,而且,他本人气场实在强大,老子便更加头晕目眩了,所幸的是,这么多年来老子的生活重心都搁在钱上头,哪怕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对这方面还是有一种条件反射的本能维护。 我看到楚西嘴角扯了扯,说,“怎么不接电话?” 我实在没好意思告诉他我旷工的念头太强大,生怕被抓回去继续上班,于是脸不红心不跳扯:“啊,大约是没信号。” 楚西非常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觉得在通讯讯号遍布全市的a市说我手机没信号实在是个非常馊的主意,于是立刻扯开话题,“十分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楚学长还亲自过来找我,更让我觉得无比内疚,所以我决定接下去这个月的加班我一定鞠躬尽瘁万死不辞勇往直前一马当先,早日拿到资格证为事务所添砖加瓦……” 我觉得我的表达非常励志且上进,楚大律师怎么也不会扣我工资了,谁曾想他却只是淡淡看我一眼,对我激情高昂的保证没有半点反应,转头对夏添说,“一会儿你们先回去,我在这边还有点事要办。” 我疑惑的看了一眼夏添,心里有些奇怪。 楚西一大律师,在这个高校能有什么事可办的。 还没等我想明白,教学楼就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朝这边喊了一声,“小楚来了啊,我们可等你半天了。” 我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当初我们大学的校长。 我一直呆到苏以臣放学,收拾了一下带着他一起回家了。 路上问夏添楚西在这边有什么事。 夏添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搁在车窗上轻敲着,“这不是高三快毕业了吗,学校大约有些比较不错的学生,昌高校长请了咱们郑校长过来,大约是在谈保送的事。” “那跟楚西有什么关系。” “楚西是咱们学校的活招牌啊。” 我顿悟,原来私立高中也开始走这么高大上的路线了。 顿悟之后又有些唏嘘,我当楚大律师专门来学校找我,感情又是自作多情了一场啊,世态炎凉人情薄弱,当年好歹也一起厮混了那么些年,怎么就没半点学长学妹的情谊呢。 夏添专心看着前面,看起来似乎并不想讲话,我干脆窝在后座上,跟着苏以臣看车窗外的风景,半响,听到前面夏添开口:“老苏,你有没有想过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043 老子的门啊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依照我跟夏添多年来的相处模式,这丫忽然这么正经的跟我讲话,我委实有点不太能接受,狐疑的朝她看了一眼。 她又说:“你有没有觉得,你身边有个人一直对你很不错?” 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张无比阳光的笑脸,开口打住她:“老夏,这车上还有个天真少年,别教坏小孩子。” 苏以臣立刻很有反应的朝我看了一眼。 夏添说,“执着未必就是好事,放开了心,于谁都是救赎。” 我从没听过五大三粗的夏添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一时之间很难接受,又想起上一次和沐然打电话,我问他为什么可以每天这么闲,他说他最近与大头合伙开发了一款游戏,公司那边已经休假很久了。 沐然说成年人的世界除却情爱之外还需要坚实的物质基础来维护,我觉得非常有道理,然后他说等他的游戏上了轨道就跟我结婚,我就觉得没什么道理了。 虽然我同苏以臣讲我不会留恋和林浩三年的感情,可现下我真的没办法给沐然任何救赎,如若不爱却还勉强,那只能称为欺骗。 苏以乐早已过了当年任性的年纪。 车子一路平缓的驶向小区,这中间夏添一直没再继续说话,气氛显得极为诡异。 我没明白为什么夏添会忽然这么沉默,思考了半天,我觉得大约是她没睡好觉的缘故。 上楼前夏添交给我一把钥匙后就非常酷的走了,我拿着钥匙百思不得其解,等看到我家大门上那串长的诡异的锁时,终于了然。 特么的,老子的门啊! 我和苏以臣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条围的像是案发现场的大锁给解开,又立刻打电话给换锁公司修锁,一场折腾竟然花了老子三百多,我问苏以臣我可以不可以找物业分担一下,苏以臣尤为不耻,于是我只好决定下次找夏添索赔,顺便我还想了解一下她是怎么避开小区保安如此轻易而又简单的撬开了老子家的门的。 等全部弄完天色已经黑透了,我打算和苏以臣出去随便吃点什么,刚打开门,就看到楚西站在门口,左手拎着一袋外卖盒,另一只手则举着,看似要按门铃。 他朝我看了一眼,放下举着的手,又朝门内横躺着绕成一堆的大锁看了一眼。 我很淡定的回答他的疑问,“我看这锁挺沉的,回头有收废品的没准能卖个一块几毛。” 楚西点点头,顺着大开的门走进来,“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 看他如此笃定的口气我不得不佩服。 这货一定是猜到我们要跟这只锁抵死缠绵许久,所以才会带着吃的过来,且时间还把握的相当到位,对于楚西竟然是个律师而不是什么天桥算命的,我觉得这真是社会一大损失。 我将他迎到客厅,很诚恳的说,“没吃,学长你简直是救苦救难雪中送炭。” 因为要出门,家里所有的灯都已经关上了,苏以臣很自觉的跑去开灯,刹那整个屋子就被光源笼罩,我抬起头看楚西,他正好朝我微微一笑,灯光蕴进眼底,这一笑又晃的我头晕目眩了一场。 044 当年谣言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我看了一眼外卖盒子上的标识,认出是本市一家尚算有名的饭店。 开始就说了,昌高离我家不远,一条笔直的路线开车如果一路顺畅也不过就十来分钟的路,可这家饭馆我晓得,是在城南方向,他要是从学校过去,必定得绕小半个城,实在颇为费心。 不过这菜式也确实好吃,我记得有一回老周赢了一件案子,事务所的人起哄要他请客,所里的美人王越姑娘就提议去这间菜馆,我吃了一回,大呼过瘾,非要下次还去。 楚西这顿饭送是我十分满意,肚子满意了,心情也十分满意。 苏以臣惦记着他手头上如小山般高的作业,很快就吃完回书房了,客厅就余了我们两人,比起这货慢条斯理犹如艺术般的吃饭方式,我觉得我狼吞虎咽的实在不怎么雅观,便按捺下心情,跟着一道慢条斯理。 奈何粗人就是粗人,即便偶尔慢条斯理一回,也实在与优雅沾不上半点关系,我正埋头辛苦的细嚼慢咽,眼前忽然多出一张纸巾,抬起头就见楚西噙着微微笑意,“嘴边。” 粗人是从不在吃饭中途擦嘴的,我接纸巾的动作慢了一步,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带着伸手慢慢抚过我的嘴角,然后又再次放下,继续他未完成的慢条斯理。 指尖温软的余温还尚留在嘴角,我不些不大自然,十分猥琐的抬眼瞅了他一眼。 啧啧,这相貌,这气质。 我记得当年苦于无人问津,就满大学跟夏添寻找目标打算主动出击,以期待成功实施女追男隔成纱的理论。当年老子将整个学校能够有望“年轻有为”的莘莘学子都排查了一遍,怎么就没下手于跟前这个“年轻有为”中的极品呢? 回想起来楚西对我一直都很好,我上大学时他已经是研究生了,他与夏添两家父母关系密切,便被授命与好好照顾新入学的夏家小妹,我有幸牵到了夏添的衣角,作为拖油瓶顺带被照顾了一回。 大学迎新会第一次见到他,惊为天人之后开始顶礼膜拜,至今为止也没想明白当初拜的是他顶尖的成绩还是那张足以能魅惑男女老少的漂亮容貌。 想来,当初老子为了同夏添上一所大学,临考前那一年的拼命三郎当的确实不亏。 我又想起当初豁牙妹交往第二个男朋友的时候,我曾义愤填膺的跟全宿舍的人说,为了大学四年不抱遗憾,我坚决要脱离楚西夏添的三人行,坚决攻破阻碍老子幸福的两个谣言。 想到那两个谣言,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楚西抬了一下头,“笑什么?” 我干脆扔下筷子痛痛快快的乐呵,“学长我跟你讲,当年学校流传出两个谣言,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摇头。 我说,“第一个很扯,说老子和夏添是百合。” 楚西嘴角微扬,我又接着说,“第二个就更扯了,竟然还有人说我们俩是情侣。”说完我哈哈大笑起来,“你说扯不扯,我跟夏添就算了,到底同穿过一条裤子,我跟你怎么可能,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放出来的风声,要是被老子知道,我活剥了他!” 045 他说他的药不见了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我笑了一阵,却发现楚西只是最初牵了一下嘴角,之后就没了反应,我觉得他大概认为我讲的这两件事都挺没意思的,又因为长期面瘫没办法用面部表情给我几分面子,这让我很是挫败,只好讪笑两声,继续吃饭。 吃着吃着,我又想起时下正是男女平等的社会主义时代,当年我因为这莫名其妙空穴来风的谣言深受其害,实则楚学长也是当事人之一,一度顽强如我自然没当回事,可楚西……我该不会是说到他的痛处了吧? 我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他几眼,好在还是平日里冷静淡然的样子,没有半点受伤的沉痛,顶多,也就是有那么一点的无可奈何。 因为我不合时宜的回忆,话题一终止就不知该怎么继续了,我正苦思冥想再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书房里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接着就是苏以臣一声哀嚎,再然后又是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朝楚西看了一眼,飞快的朝书房的方向跑,“以臣,你是不是逮着耗子了?” 这并非我空口瞎说,前些日子苏以臣因为中考留校了两星期,我一个人在家懒得做饭,就买了一些饼干面包之类的干粮储在家里,而后有一天,我竟然在厨房见到了一只形容十分可爱的小生物,更有趣的是,它竟然漠视老子的存在只顾啃老子的干粮,当下我就拍了一张照片给夏添,很是得意的告诉她我家有一只松鼠,夏添当即飙了个电话过来,非常有责任心的告诉老子,那叫耗子,放在百科书里称之为老鼠。 我仔细瞅了瞅那只黑乎乎的东西,果然,它的尾巴又细又长,全然不是松鼠该有的棒槌尾巴,当即用一口塑料带套着丢了出去。 当时我并不能确定那只耗子究竟是公的还是母的,也没办法确定若是一只母耗子,它有没有可能在我家生了一堆小耗子,要是真的生了小耗子,我大约也是非常为难的。苏以乐一穷二白,哪来那么多的存货喂饱它们? 等我进了书房,并没发现苏以臣有类似逮耗子的行为,而是蹲在书桌底下,一手捂着头一手在地上摸索什么,地上摊了一堆物件,全是一些学习用品,加上几张看着就眼花的卷子,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苏以乐,我的药不见了。” 他将包里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额上红通通的,只是地上散了满地的东西,唯独没有那只白色小瓶。 我也终于从这番诡异的场景中回过神来,惊讶,“药药药……药不见了?” 楚西随后跟进来,看了我一眼,又看蹲在地上扒拉的苏以臣,问我们,“怎么回事?” 我指着苏以臣,“他说他的药不见了。” 楚西沉默了一秒,立刻就将我的手一拽往门口走,“现在去买。” 我被他一路拉着下楼,等着他将车从车库开出来,可等拉开车门我又想到了一件事,立刻头也不回的往回走。 “苏以乐!”身后楚西喊我,车门一合一闭间听到他下车的动静。 我脚步不停,边走边解释,“我没带钱我要去拿钱,你等我一会儿。” 还没走出两步就又被他拉住,二话不说的重新将我塞进车里,“我有。” 046 你不欠我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坐上车一路驶向a市市中心一院,我看了一下方位,动了动嘴唇始终没说什么。 一院是a市最好的医院,作为最好的医院价位也普遍要高一些,幸好我们只是买药而已,不然,我是坚决要抵制的。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一张单独的银行卡,我每月要在里头存下工资的一半,哪怕是过的再艰苦也从来不从里头拿钱,因为那些钱都是替以臣准备的,对我来说,那是命根子。 我不是时时刻刻都带着卡的,就比如这一次。 楚西见我半天不吭声,侧头朝我看了一眼,问我,“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明天我就把钱还给你。” 楚西又看我一眼,“没关系,不用你还。” 那怎么行呢,苏以臣的药昂贵程度一度让我很幽怨自己怎么不是个富二代,其实楚西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至少从没有哪家事务所的实习工资能像我拿的那么多,我虽总是抱怨他像周扒皮,却也知道这么久以来,每次案件胜诉,只要我有参与过,都给了分红,哪怕只是拉个资料这种小事。 当初和林浩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愿意拖累他,什么事都一力扛下来,从不让他在以臣的问题上分担,可事实,楚西对我经济上的帮助,远大于我那个一起三年的男朋友。 似乎是看出我的心思,楚西又说,“就当是这段日子的加班费,你不必觉得欠了我。” 我怎么会不觉得欠了他,可悲哀的是,我却只能默认这种局面。 相识许久,楚西是了解我家的情况的,他让我先在大厅等着,转眼就没了人影。 初夏大白天很暖和,一到了晚上就觉得寒气四溢,我站在大厅口,冷风一直往裸露的手臂和领口吹,一想楚西可能没那么快过来,干脆就往里头走了走。 以前我一直觉得那些青春偶像剧很狗血,就比如夏添最近猛追的一部剧“爱的缘分”,拜她所赐我跟着也看了两三集,那里头的男女主角每一集都要偶遇个三四回,仿佛不偶遇就不能体现出缘分这两字,偶遇完了继续相爱相杀,爱完杀完再偶遇,直到最后修成正果大结局了事。 而今天我实实在在的感受到,狗血来源于生活,而某些狗血是你想避都避不了的。 走廊上,林浩神情疲惫的坐在椅子上,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时不时捂嘴咳嗽两声,这个季节我已经穿着短袖了,可他却还套着一件外套,看起来极为虚弱。 我努力回想脑海中林浩以前的样子,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他特别的专注,他很爱干净,整个人都透着清冽的感觉,开车的时候会带眼镜,一派儒雅书生的模样。 那样的林浩,好像已经离我很远很远了。 大约是注意到我的目光,林浩微微偏过头,四目相对,些许惊讶过后竟露出几分欣喜,立刻站起身朝我这边走过来,“乐乐!?” 047 不到黄河心不死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医院却还有不少人,我退了一步,朝他四周看了看,却没看到那只小白兔。 林浩的眼力见不是一般的差,竟然看不出我刚才微微退的那一步,毫无影响的朝着我走过来,走过来的同时还附加咳嗽了几声。 夏添说夏天感冒的人都很蠢,我觉得林浩应该不喜欢我说他蠢,便打算不以这个话题开头,可大脑一下子没控制好,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竟然是,“叶蕊去妇科了?” 说完这句话后大脑恢复了运作,想咬掉舌头的之前,又觉得应该跟他解释一下,就继续说,“那什么,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所以……”毕竟现下多的是怀孕流产,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妇科了。 林浩眼中的欣喜淡了几分,停下脚步摇摇头,“没有,我自己来的,她不在。” 距离不过五步远,他目光清浅的看着我,此情此景十分琼瑶,我觉得以后我再这么仔细看着他的时候也不多了,便也直愣愣的看着他,身边有人经过,眼神怪异的看着我们这两相隔五步远却搞的悬崖两头似的对视的男女。 于是老子就将这辈子最琼瑶的画面交给了市一院,一直看的两眼发酸,对面站着的男人终于停止了遥遥无期的对视,开口说,“乐乐,我很想你。” 他的话说的很轻,我险些以为是幻听,连带脚步也控制不住上前了一步,我不知道我这下意识的动作代表了什么,大约只是为了听清他在说什么而已。可我不动作还好,这一动作越发显得琼瑶了,然后他又说,“这些日子我一直很想你,生不如死。” 我听清了,因为我明显感觉到心脏处酸涩的疼。 他又低头猛烈的咳嗽,我怔怔的看着他,心脏深处的酸涩渐渐扩散开来,传到身体每一个角落,连动也动不了。 三年的感情,我不是石头做的不知疼痛,哪怕恨极了他的背叛,却仍旧抵不过还爱着的事实。 我看着林浩的眼睛,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的从嘴里发出,“林浩,你还回的来吗?”我记得我大学时在论坛上看到过一帖子,帖子里写着一句话,“如果你要走,我放你走.你要回来,倾盆大雨我也接你回来”。那时候我指着这句话对夏添笑说,这贴也不知道是谁写的,不就一破男人吗,谁离开谁活不了啊,这么没自尊的话也放的出来,简直丢咱们女性同胞的脸。 而现在,我正非常丢女性同胞脸的看着林浩,带着微微的祈求问他,还能回来吗? 这句话一说出口连我自己也被吓到,我吓的不是我不知廉耻厚着脸皮委曲求全,我吓的只是没料到,苏以乐心中这份执念,竟然深刻至斯。 我一万遍的告诉自己回不去了,可潜意识中根本无法接受我一直横冲直撞奔赴的目标却在中途换了路标。 林浩咳嗽了几声,避开我的视线,我一直牢牢盯着他,我其实已经能猜出他会怎么回答,可却还是有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执拗。 048 景区还可能闭门修建呢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林浩很沉默,一起那么久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他竟能这么沉默,原先阴冷的夜风被阻隔了,我却由脚心开始泛出寒意,慢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下意识的抚了抚手臂,考虑要不要问一下过路的护士小姐,我这脚下该不会是停尸间吧,怎么就这么冷呢? 我觉得这地方实在没老子刚才门口那位置要好,干脆冲林浩摆摆手,“抱歉,晚上吃多了就开始说胡话,不用摆出这副为难的表情了,搞的好像老子要逼你婚一样,那什么……你继续该干嘛干嘛,老子要走了。”说完,我就转过身。 这不愧是家烧钱的甲等医院,连走廊的灯都比常去的七院要亮堂的多,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绝不吝啬,我搓搓鼻子,看了一眼刺眼的灯光又说,“其实这样也好,我还是要谢谢你,劈腿劈的挺厚道的,你要再晚点等咱们两结了婚,那我苏以乐岂不是得被你这一劈劈成离异妇女啊,哈哈。” 身后的人没说话,我想我今天已经够没脸了,再这么下去就混成第三者的第三者了,正要走,背后的脚步声忽然急了起来,在我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之前,一个温热的身体紧紧抱住了我,肩上一沉,他的头埋进我的肩颈处,灼热的呼吸喷吐在我颈上,两地滚烫的液体顺着领口落进去,分外刺激感官。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觉得这简直是今晚琼瑶的高-潮了。 很久之后,我和林浩这段感情终于死在我心里,我想,在市一医院的这个晚上,他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久久没说话,身体僵硬的好像一个植物人,直到感觉身后的怀抱渐渐离开,然后他一声不吭的在我身后站了两秒,毅然决然的转身走了。 我想,这一场于我来说万分重要的初恋,终有一天是要彻底放下的,就好像去旅游一样,我过早的制定了路线和目标,实则没想到路也有堵住的时候,景区还可能闭门修建呢。 想通了这些,我顿感大彻大悟,思想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面,而我进入之后才惊觉,老子今天是来给苏以臣买药的,风花雪夜的未免太不是时候了吧? 我走到原先和楚西分开的地方四下看了看,我以为他是不是买个药买丢了,然后一眼看到不远处他那辆座驾边上隐隐约约的身影。 路灯淡淡照下来,经过我引以为豪的视力辨认,那人确实是楚西而不是某个意图盗车的小贼。 楚西大概是找不到我才干脆等在我们唯一那辆交通工具旁的,作为一个智商超人的法界翘楚,他竟然没有想到给我打电话,这让我终于确定这货也是个正常人,总有脑子搭线的时候。 我急急忙忙跑过去,走到车前,正准备解释一下,实则是门口太冷我在里头避避风,可还没等我张嘴,他却好像跟我心有灵犀完全不用我动口似的,拉开车门,首先坐了进去。 049 我真是太值钱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我上车之后,楚西丢给我一包药,我一看这份量,在思考了一下我的加班时间,立刻觉得原来苏以乐也是很值钱的。 苏以臣的药都是进口货,价格贵不说,很少能买到这么多量的,想了想,我转头说,“学长,大恩不言谢,往后哥们儿一定好好加班,当牛做马回报你。” 我觉得我这番豪言壮语讲的非常有魄力,奈何开车这人半点不给我面子,只是鼻子里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句就没了下文,让我一肚子话老老实实的憋着无从出口。 如我这样的话唠对于沉闷气氛是有一定抵触成分,他应了一声没说话,我只好肩负起没话找话的职责和使命,“学长,要不我改天请你吃饭吧,我记得周一是不是该发工资了啊,要不周一我请你吃饭,就当报答你的,地方你来挑,吃什么都行。” 楚西侧头看了我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你是想请我吃饭,还是在问到底发不发工资?” 我觉得他这么误解我实在是对我们多年的师兄妹情谊的侮辱,立刻义正言辞的澄清,“当然是问发工资了,有工资才有饭吃,不发工资我哪来的钱请你吃饭!” 然后他又没说话。 我觉得我话唠的本性在于这个面瘫长期相处之下有可能会被抹灭掉,不经有些惋惜,惋惜之下又再度垂死挣扎,“学长,我很久没看见李晶晶姑娘了,她怎么没来找你了?” 面瘫又朝我看了一眼,再度移开视线。 我这个话题大约选的不怎么好,因为他连半点开口的迹象都没有。 死水一般的沉寂之后,才听到寂静的车厢里,低沉的声线缓缓响起,“李晶晶的父亲和我父亲当年是同学,你打了叶成峰的女儿,也是他帮忙说的情。” 我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才了然叶成峰是谁,貌似是成峰科技的老总,叶蕊她爹。 楚西又说,“李叔叔和叶成峰有业务上的往来,叶成峰多少会卖他几分面子。” 原来我这几巴掌,竟然还能辗转反侧出这么多条路线,果然是不同寻常的巴掌,另一个层面上讲,真是太值钱了。苏以乐的巴掌值钱,那么苏以乐果然还是值钱的。 见我了然的样子,楚西轻叹了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记得你是个律师。” 我将来会是律师,所以就连这种被抢了男朋友的正常反应都不能有,稍微动作一下就有可能前途尽毁。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这一次的确是化险为夷,否则的话,叶蕊想要毁了我简直轻而易举。 我想谢谢他,话到嘴边,忽然福至心灵,偏过头凑近几分,“学长,难道你为了帮我不惜出卖色相?”叶成峰给了李晶晶父亲的面子,然后恰好李晶晶又跟叶蕊相识,所以那时候晶晶姑娘才会说楚西欠她一顿饭。 理清这个路子我顿时恍然大悟,心道楚大律师为了我真的牺牲太多,那一定还是我这个学妹兼下手实在太值钱了。 050 做什么都是徒劳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夜晚的街道车流渐少,楚西开的很慢,之后的一路都是我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偶尔应一声。 我看得出来他似乎心情不怎么好,回想刚去的时候并没有这个迹象,如今老子还在“情伤未愈”中又被狠狠的打击了一回,他却搞的比我还情伤,由此可见,男人心海底针,不可捉摸啊。 到家的时候我见他实在心情低落,很识大体的让他不用送我上楼了,刚打开车门要下车,那头猛然伸手抓住我的爪子。 我被这一下惊的发蒙,转头就看他盯着我瞧着。 我寻思我今晚大约是在琼瑶的剧本上回转不过来了,莫名竟也觉得这个场景也带有几分这个意味,我看了一眼他握着我的手,小心翼翼的问:“学长,你这是要改主意把我卖了抵药钱吗?” 我觉得我这问题问的其实挺符合逻辑的,也没有半点不妥当之处,且大晚上被冷风吹的头脑特别清明,绝没有半点违背常理的行为,可接下来我就不清明了,不清明的前一刻我甚至空出了时间去考虑楚大律师到底清不清明。 当下不清明的具体表现如下: 我的手腕还被捏着,而半个人已经被扯进了正驾驶位置上的男人怀里,因为这辆车的空间问题,我此时的姿势实在有些不太舒坦,万不得已另一只手只能牢牢扶着他的方向盘,以便整个人不至于失力处于百分百的被动状态。 这一晚绝对跌宕,前一刻被前男友抱现在又被上司抱,这让我这个已经恢复单身的大龄女青年很郁卒。 不清明了一瞬,我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正常运作,小心翼翼的问了个问题,“学长,你要为了这些药潜规则我吗?” 我感觉到紧贴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耳边是他强而有力的心跳,然后听到他叹了口气,说,“苏以乐,你这么笨是怎么考上g**学系的?” 我无语泪凝噎,往后不仅要反驳叶启尧对我智商的负面定论,又追加了一个楚西。 他又说,“我不跟你讲明白,似乎做什么都是徒劳。” 我听的稀里糊涂,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有点不明白,被我开了一半的门外传来草丛里轻微的虫鸣声响,我在这诡异的姿势下尤为困难的转头望了一眼。 这个时候小区不乏还有深夜回家的,加之车内还开着灯,我觉得我们这样怪异的动作如果被人看到不太好,只能费劲伸手去揪他的衬衫提醒,“学长,会被人看到的……” 我这句话还没说完,小区里又驶进一辆车,仿佛立马就要验证我的说法似的,我一个激灵,猛的从他怀里挣出来,等那辆车开过才拍拍胸口。“靠,还好老子反应敏捷。” 再抬头时,楚西揉了揉额角,很有种无可奈何的味道,我赶紧蹦下车,“学长,多谢你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可我还没甩上车门,里面的人又开口。“苏以乐。” “啊?” “你说请我吃饭,那就明天,在你家。” 我觉得他的表情十分郑重,不像半点开玩笑的样子,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药,于是也郑重的点点头,“好,那我明天下午在家等你来。” 051 抽哪门子羊癫疯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常有人说,这世上如果有后悔药就好了,苏以乐也觉得,这世上若该有后悔药多好啊,若那时候我在家安心等着楚西,兴许很多事都不用绕那么多的弯,而苏以乐也不至于被自己的无知弄的狼狈至极。 我一觉睡醒之后,苏以臣刚跑步回来,带了一些简单的早餐,吃完就带他一起去外面买菜。 后来想起当时情景,其实那时候的苏以乐并不很会做饭,能做出来的东西也就是对付对付苏以臣,与林浩在一起的时候发誓要当个贤良淑德,上的厅堂下得厨房,倒是虚心学习过一段日子,奈何实在手残,往往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却并不大美味,大约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擦掌磨拳激情满满的要大干一番,却不想并没有如愿成功。 我买了很多东西,想到要如此大肆操办,只我们三人吃实在有些浪费,就干脆打了电话给夏添,一方面多个人多张嘴,另一方面,洗菜这种事多个人还能多双手。 我打电话去的时候夏添还在睡觉,她的酒吧生意不错,养成她黑白颠倒的生活,我跟她简单说了一下,勒令她下午一点之前必须到我家报到,她很爽快的应了,然后很爽快的挂了我的电话继续蒙头大睡。 苏以臣见我打电话给夏添,提议了一句,可以把老周也叶启尧也一道叫来热闹,我觉得这个方案非常可行。 买完菜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了,我立刻打电话给老周,“喂,老周,今晚来我家吃饭吧?呃……对我亲自煮……啊,不用买什么,就一便饭人到了就行,等你啊。” 接着叶启尧的电话我按的非常艰难,拨通之后如我所料,沟通的也非常艰难,“喂,叶启饶啊,来我家吃饭吧……我去,你有什么值得我毒死你的啊,爱来不来,老周和楚西也会到……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如此,我就躺在沙发上安心的等着人来给我洗菜了。 原本苏以臣下午是要去学校的,见我们这边热闹,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跟老师说的,竟然就得到批准第二天返校了,一个中午就在耳边絮叨做菜法则,很担心我会因为工作量大而毁了家里的厨房。 我被念叨的耳朵嗡嗡直响,正巧手机响了,立刻伸手做了个静止的动作,“苏以臣你才十八并且还是个男人,不要跟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一边儿玩去吧。” 然后我接起电话走到窗边,“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咳嗽,听起来呼吸特别沉重,“乐乐。” 我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拿下手机来看,虽说已经删了电话名单,可这串号码我还是很熟悉的。 是林浩。 再次将电话贴到耳朵边,那头又是几声咳嗽,“乐乐,你有没有空,我想见你。” 我抬起头看窗外,外面阳光灿烂,小区里有几个熊孩子在嬉闹,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然后我又回过头,苏以臣已经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在放抗r脑残剧,机关枪哒哒哒的放个不停。 我捧着手机,眯着眼睛问他:“林浩,你忘了你已经和老子分手了吗,抽哪门子羊癫疯?” 052 爱情死了要超度吗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我,取而代之的是不间断的咳嗽声,我一直很冷静的拿着电话听着,直到最后传来吧嗒一声响,咳嗽声远了。 我“喂”了几声没有反应,大约电话是掉在地上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半了。 苏以臣沉浸在电视的哒哒哒声中无法自拔,见我走回来随口问了一句,“谁啊?” 我抿了抿唇,没说话,走到他身边坐下一起看电视里哒哒哒。 看了一会儿,我问他,“这电视叫什么,你看你看,他捏着枪把就打,假不假啊。” 苏以臣给我一个很鄙视的眼神,“电视的右下方有字,中文的。” 我一看,果然,那名字赫然写在上面。 看了一会儿没意思,我就去厨房准备洗菜,可要洗的菜不少,我便蹲在地上研究到底该洗哪种,我买了一条鱼,在我们家我和苏以臣经常吃鱼,可我不会杀,每每都是苏以臣操刀下手,此时它还在盆里鲜活的吐泡泡,半点不知不久之后就要翻着白眼躺在餐桌上。 我看了一会儿,苏以臣进来倒水,然后看了一会儿我。 我看着鱼,他看着我,但是他的耐心到底不如我,半响之后忍耐不住了,问,“姐,你是要超度它吗?” 我抬起头,“苏以臣,你觉得人死了超度一下有必要吗?” 他想了一下,“虽然没有科学依据,可大概可以让活着的得以安心吧。” 我觉得这回答很有技术含量,又问,“那爱情死了要超度吗?”我没等到苏以臣的回答,直接起身走到客厅去拿外套就要出门。 苏以臣在身后喊,“姐,你要去哪啊,夏添姐马上就要过来了。” 我在门外回了一句,“一会儿她来了就让她洗菜,顺便替我招呼一下其他几个,我马上就回来。”说完这句话,我人已经冲下了楼。 我家距离林浩家,一共有三班公车可以直达,而其余公车的任何一辆都可以转达,路线熟的程度堪比回自家老窝,而这一次我却是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一上车就毫不拖泥带水的报出地点,附加了一句,“稍微快点。” 司机似乎大约被我脸上郑重的表情唬住了,油门一开,车子一溜烟窜了出去,干出租车司机这一行的都是开车很牛逼的人物,以往我从没这个认知,而今天的的确确的感受到了。 车子像辆疯狗似的超车,不肖二十多分钟就开到了林浩的家。 我站在林浩家门口,头一次觉得自己可笑。 我想起大学时候,同寝室的豁牙妹失恋,她在宿舍里哭的昏天黑地,一遍又一遍的拨打那个男生的电话,以期待他可以回头,当时我和夏添睡在她对面,夏添说,“不计尊严卑微至斯,这是真爱。” 我当时很不屑,“要是有一天林浩对不起我,我分分钟让他地球有多远,他就滚多远。” 而事实证明,空口说白话谁都会,当年骄傲如苏以乐大约死都不会信,很久以后的某天,她会颠覆自己的言论,林浩有多远,她就能跑多远来找他。 053 你别逼我过来逮你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我在林浩的家门口站了很久,过道打开过几扇门,又来往过几个人我都一清二楚,我常来这里,有些住户我都熟悉,见到我时还会微笑点点头。 他们大概还不知道这两年来一直往这边跑的苏以乐,已经没有理由再来了。 站了一会儿,我长吸了一口气,终于决定要按门铃了,可比起门铃先响的,却是我的手机。 拿出来一看,是夏添。 我觉得此时正是奴役她替我洗菜的好时候,就立刻接了起来,可还没等我开口,对面立刻河东狮吼,“苏以乐你丫是疯了吗?” 我觉得我的家族并没有疯子的前例,而我过去二十多年来也没有这个症状,说我疯了实在不科学,正要反驳,那头接着吼:“苏以乐你最好搞清楚状况……”我只能很认真的听着,那边却顿了一下,“苏以臣你呆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让你去超市买些调味料吗,还有饮料!什么,家里有?屁话,我们才不喝纯牛奶呢,买去!” 她那头使唤完苏以臣,停了片刻后又开始转战他姐姐苏以乐,“苏以乐,你们现在已经分手了,你还去他那边算怎么回事?你特么是要气死老娘吗?” 我叹了口气,“老夏啊……” 我话还没说完,她就像以往一样不给我任何发言的机会,“林浩那小子不是个东西,往前瞧他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干这种缺德事,你自己想想,你现在还去找那不是东西的你还能是好东西吗?” 我顺着她的话想了一下,可我不管怎么想,我既不想不是东西,也不想是个东西。 这问题委实有些绕,我懒得深究,只能晓之以理,“老夏,我知道往世不可追忆,林浩病了,我只是过来看看他死了没,没死的话就送个医院,没准还能挽救一条生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少跟我扯淡!”夏添一语戳穿,毫不给我留半点面子,“他病了死了是他的事,人家现在有女朋友并且他的女朋友不叫苏以乐!” 我“……” “苏以乐你听我说。”那头稳了稳气息,像是在极力压抑火气,“你跟他分了是好事,这种人根本配不上你,你别有点苗头就往回奔,咱们有点出息好吗,你现在在哪,先回来再说!” “我在他家门口杵着……”我难得老实巴交,继而苦口婆心,“其实老夏,是我配不上他。” 林浩的努力我看在眼里,他向来心高气傲,工作的压迫几乎磨光了他的棱角,我的确怨恨他的摇摆,又何尝不心疼他的摇摆,事实上,我的确没有能力替他分担。 可若他肯回头,我真的可以原谅。 夏添大约被我气疯了,电话那头吼的像个菜市场的买菜大婶,“苏以乐你的逻辑是被狗吃了吗,你还律师呢,你其实是头海狮吧,对,我是一直不待见他,要不是这三年我看他对你不错,我早劝你们分手了,苏以乐你别逼我过来逮你。” 054 你在家坐月子呢?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今天老夏简直气场全开,吼的我头昏脑涨,而头昏脑涨的同时我竟然还能特别冷静的分析,“大概我不给你开门你也逮不了我。” 电话那头一瞬间就没了声音,我顿感有些内疚,继续苦口婆心,“老夏,你还记得咱们寝室那年去爬山玩的真心话大冒险吗,那次我输了你让我打电话跟林浩说我爱上别人要跟他分手。”我吸了口气,电话那头没吭声,我又继续,“后来进了深山手机没有信号,等我们回学校的时候,林浩在我们寝室楼下已经站了一天一夜了。” 我至今还记得林浩见到我时的样子,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发誓绝不会再让他露出那种难过的表情,而时至今日,苏以乐为什么就不能为了爱情勇敢一回? “苏以乐,可那次是假的,这次他是真的出轨了。” 我无言以对。 半响,夏添终于妥协,“好吧,那你早点回来,这里我帮你瞒着。” 挂了电话之后,我看了一眼通话时间,感慨又对中国通讯事业做出一笔贡献,继而百思不得其解夏添究竟要帮我瞒着什么,想来想去,大概是觉得我太没出息了。 按了门铃后很久,才听到门内有动静,然后林浩疲惫的脸出现在门口。 一如我最开始说的,林浩一直是个得体的人,整洁干净的衣衫,从来都收拾利落的形象,但凡有第三个人在场,他穿的衣服都像是随时随地准备去面试一样,可眼前的林浩却一改往日的清爽,刘海微微落了几丝在眼前,一条睡衣几乎只扣了两个纽扣,还特么是扣错了的,脚下趿着一双拖鞋,整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 我惊了一瞬,立刻脱口而出,“你在家坐月子呢?” 倒是林浩见了我,首先是困惑,然后还是困惑,最后是不可置信,立刻伸手将我一拉拽到门内,“乐乐,你怎么来了?” 不是老兄你打电话让我来的么? 我翻了个白眼,察觉门缝内有风灌入,又立刻关好,伸手在他额上试了试,“发烧啊,难怪昨晚见你在医院,吃药了吗?” 我自顾自的走进屋,一眼就看到客厅玻璃茶几上的药。全都是完好无损的,还没有拆过的痕迹。 我皱了皱眉,想问他为什么不吃药,一回头就见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满脸错愕的模样。 大约人生病了总是会傻一些,我看了一眼客厅的水杯,里头一滴水也没有,就拿着要去厨房倒水,人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猛烈的咳嗽声。 我想起进屋之前跟夏添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觉得今天大约是我造浮屠的时候了,赶紧放下杯子,一把拽过他的手,“换衣服,去医院。” 林浩被我半拖半拽的弄进屋子,我又立刻轻车熟路的替他翻出一系列衣服丢给他,“换上。” 他的咳嗽还没止住,看了一眼衣服,又看看我,“乐乐,对不起。” 我顿住动作回头看他,奈何这丫说完一句又继续咳嗽起来,只好返身替他拍拍后背缓气。 055 不想将结局写的太难看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好不容易等咳嗽缓过来后,林浩就立刻扒拉进床里,任我怎么说也不肯出来。 我忽然想起以往我生病了也是这副模样,时至今日,也算是体会了一把他当初的心情。 喂了水和药之后,我开始像个老妈子一样替他整理曾经整洁干净的屋子,林浩躺在床上看着我,看的我无比揪心。 我说,“林浩,这世界没你想的那么便宜,苏以乐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送你去医院,就当三年情分一场。” 我其实想问他说的那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可是床头上原本搁着的我们的合影被换成了他和叶蕊的,我觉得我真的没必要再问了。 这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或许愤愤不平,或许最初想直接一花瓶砸死他得了,可事到如今,苏以乐不想将结局写的太难看。 迫于我最终的淫威之下,林浩终于起床,半清醒半迷糊的说,“乐乐,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他还知道他对不起我,可他知道他对不起我,还是对不起了我,这个认知让我实在不知道究竟该喜还是该悲。 我说,“我知道了,你别啰嗦了,要不然你干脆病死就当给我谢罪了。” 当然我不可能真的让他病死在家里,我抓起衣服半帮着替他换上,他手脚无力,倒是累的我满头大汗。 当门铃再度响起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人生真的可以跟狗血挂上勾,我瞅了一眼林浩,还没问是谁,外面就响起了开锁的声音,伴着门吱呀一声打开,我及时反应的把林浩一推,等我再转头时,就看到了小白兔叶蕊提着一只保温盒走了进来。 苏以乐自认一清二白,未曾想临到头却被第三者堵到了形似抓奸的一幕。 叶蕊错愕的朝我看了一眼,再朝摔倒在床上的林浩看了一眼,紧捏在手里的保温盒开始抖起来。 我视线一直紧紧盯着那只保温盒,唯恐她抖的频率太大砸到我身上。 而事实证明我猜的没错,小白兔抖了一阵后,立刻将手里的东西朝我的方向一扔,老子眼疾手快侧身一躲,立刻抬起一只手明誓,“天地良心,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当小三,更不是所有人都那么不要脸爱玩通奸。” 我觉得我这话说的特别诚恳,奈何小白兔听不进去,朝我们俩尖叫了一声之后就冲了过来。 大约每个人在开始谈恋爱的时候都会装作一副温柔腼腆的模样,眼前的小白兔早已不是当初我在出租车上看到的胆小,目标非常精准的就抓住了我的袖子,抬起手状似要扇我。 我不禁反思,我和叶蕊大约上辈子有恩怨,不然何苦见了几次面,一半时间都要厮打一番呢? 如叶蕊这样的大家小姐,跟我这个打小就打架闹事的学渣当然是不好比的,她的手还没落下,就已经被我一把抓住,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到了床上,“姑娘,撒泼也要掂量掂量份量。” 056 心死大概很简单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我死死的按着床上的女人,空不出心思来反应心头这股感觉究竟是无奈还是荒凉。 想当初我冲进叶蕊公寓里头的时候,情景也是如这般无二,只不过那时的叶蕊实在没有苏以乐的强悍,被我一扇一个准,毫无还手之力。 身下女人大概是挣扎不出来,开始尖叫哭喊,“你们这两个贱人,林浩你对得起我吗,林浩!” 其实女人哭的时候真的很难看,我看着手肘下压着的那张花脸心中不由感叹,这原本是张多么精致的面容啊,感叹完了之后又庆幸,幸而当时我抓奸的时候没哭成这么一副死了爹的样子,不然若干年后回忆起来,保不准一枕头捂死自己。 不知从哪本书上看到的,自古捉奸与争宠都是最无奈的事,若往后得了闲,我大概会考虑去添上一笔,被“捉奸”其实也是一件很无奈的事。 我其实没动手,事已至此,暴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抬头去看林浩,想让他告诉此时已经大脑糊成浆糊的我该怎么办。 林浩大约是被我刚才那一摔给摔清醒了,看到这个状况,脸上先是青,然后是白,青白交替的非常快,也不知道这病秧子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将我拽了开来。 我被拽的一懵,莫名其妙的去看两人,却见林浩小心翼翼的扶起瘫在床上的女人,然后抹掉她的眼泪,“蕊蕊……” 不算寂静的空间传来很清脆的“啪”的一声,叶蕊没能力打我,这一巴掌也总算是落下了。 我看着林浩白皙的脸上立刻显出几个指印,心里微微一凉。 苏以乐记忆中的三年很美好,却也不是从未吵架过的,可不论何时,从没想过在这张脸上挥巴掌,哪怕在众人眼里我分明粗鲁。 我笑了笑,退后一步,脚撞上了滚在一边的保温盒,叶蕊抬起头,怨恨的眼光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林浩,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自己考虑清楚,从今天起,如果你再见这个女人一次,那我们就完了!” 她是看着我的,可话却是对着林浩说的。 我对叶蕊这句话非常感兴趣,就好像抱着赴死的心态一般,也抬眼去看林浩。 若他沉默,那苏以乐赢了,若他选我,那苏以乐赢了,若他弃我,那么苏以乐,还是……赢了。 他弃我,从此我将不再期待,再深爱,也会一刀一刀的剜掉。 林浩低着头,叶蕊便一下一下的在他身上扑打,“你说啊,你说啊,你到底是要她还是要我。” 我像看闹剧一样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气的脸色通红,另一个病的脸色惨白,在我觉得耐心几近耗尽的时候,叶蕊说,“林浩,你的什么不是我给你的,我要是走了,你自己明白会是什么处境。” 我知道这是死穴,果不其然,林浩抬起头,朝我这边看过来,目中透着些微的祈求,“乐乐,你走吧。”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尝试过那种感觉,好像明明很难过,可却偏偏特别的想笑,可是笑的场合又不太对,就只能硬生生的憋着。 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我转了个身,背对他们潇洒的挥了挥手,林浩,我走了,这次真的就当是个屁,放了就干净了。 苏以乐不是铁打的心,我可以体谅林浩在仕途与爱情之间选择前者,但不代表就能容忍他为了别的女人伤害我。 心死大概很简单,仅凭一句话罢了。 他说,乐乐,你走吧。 057 资深教授都这么八卦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我下了楼,慢慢的走出小区,很巧,一辆出租车就停在路边,我坐进车里的时候,望了望外头灿烂的太阳。 天气那么好,可我却觉得满心阴郁,想起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回去当煮饭婆,又不免更阴郁了。 司机见我半天没反应开口问,“小姐,去哪?” 我四下看了看,“去g大吧。” 车行一路,不是高峰期,不多久就到了g大校门口。 其实我并不大想进去,只是忽然发觉没有地方可以去,以苏以乐如今这副伤情的姿态,又怎么可以出现在夏添和苏以臣的面前? 我发了个短信给夏添说我要出去感悟人生,不用等我了,然后就关了机,一直坐在g大的校门口的花坛边。 这是一所值得我纪念的学校,究竟为什么值得纪念,我想了想,大约这是苏以乐唯一一所没有翻墙逃课过的学校了。 我一直从下午艳阳高照坐到了黄昏初至,坐的昏昏欲睡之际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转头一看,竟然是当年的导师,范教授。 范教授手里拿着一把芹菜,推了推眼镜,立刻朝我这边走过来,“我还当认错了人,真的是你啊。” 再然后,我就跟着拿了一把芹菜的范教授去了他的教师宿舍,顺便蹭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范教授倒了杯酒,我也跟着喝了一小杯,“师母呢?” “你师母旅游去啦,我一个人随便弄些吃的,啊……就说去外头吃,你非要在这宿舍里,你说宿舍能有什么好吃的。” 我摇摇头,看了眼前唯一一盘肉丝芹菜,“教授,你这再随便,也不能将自己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范教授伸手敲了我头一下,“你这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调皮捣蛋。” 我们说了许多以前的事,不可避免就说到了楚西,楚西一直都是范教授的得意门生,得知我现在在他手下也非常高兴。 其实我挺喜欢这老头的,法学院的任何一个导师都是严谨肃穆的,就像法学院那两幢大楼,看起来格外沉闷,而唯有范老头却是个例外,当年我和夏添一度让他很是头疼,却并不影响在课外一起当话唠的兴致。 说到楚西,范老头神秘兮兮的看了我一眼,“小丫头,那时候楚西可是很喜欢你的,现在你们有没有在一起啊?” 我仰天翻了个白眼。 舆论危害到底有多大,当年那个法学院人人皆知的谣言,竟连资深教授都这么八卦。 就这一盘小芹菜吃完晚饭我就跟范老师道别了,临走时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我:“那年楚西给你的那本课业笔记你还记得吗?” 我当年大学也算是用功刻苦过一段时间的,楚西给我的资料笔记多的可以塞满整个床头柜,后来没想过会进事务所,那些厚厚的书本一部分被我扔进了储藏室,更多的已经不知所踪。范老头忽然提起来,我实在不知道是哪本。 老头见我一脸茫然,叹了口气,“前两年我跟他要过,那本笔记里的案例资料对现在的学生很有帮助,他说在你这里,不过八成也是被你丢掉了,看来还真是这样。” 我不禁感慨,学长果然了解我。 057 往后能活坚决不死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回到家天已黑透,我走进客厅,就看到夏添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的在玩一只魔方。 魔方是苏以臣十一岁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生怕她给我掰坏了,一把抢过去放回原处。 无需我开口问,等我再坐下来的时候,夏添开口,“楚西他们走了。” 我点点头。 她又说,“我把苏以臣遣回学校了。” 我继续点头。 “招供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从对面走过来坐到我身边。 我把脚搭在茶几上,放松身体四丫八叉的躺着,开始讲我的自作孽,“今天之前,我还没有放弃,我以为我这么在乎,好歹那作为当事人之一,他也该有这么在乎。” 夏添瞥了我一眼,没说话,开始动手翻她的包,然后熟练的摸出一包烟来。 我立刻像毒贩子接头似的麻利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摸出打火机,顺手也拿了一根叼在嘴里,“老子伺候他喝水吃药,还预备送医院来着,然后叶蕊就冲进来逼林浩在她和老子之间做选择。”眯起眼,窗外华灯耀眼,忽然觉得有些事儿真的是过眼云烟一场,看开了之后人还是人,物还是物,大千红尘那林浩顶多就算一尘粒子。“你知道的,打从我们认识我就这么一性格,喜欢的东西总是念念不忘。” “结果呢?” “结果我才发现我念念不忘的东西竟然扎手,我怕疼,就立刻不念了。” “……” 简单说完了经过,我开始满大厅的找烟灰缸,找的指尖烟灰落了一地才发觉我家根本没有烟灰缸。 戚凌走后,苏以乐学了一身坏毛病,可是后来林浩说,抽烟的女人太风尘,然后我家就没了烟灰缸,最后无奈,我只好拿出了不久前刚从他家找回来的水杯,将烟蒂狠狠的按了进去。 夏添开始摸第二根烟,“傍晚的时候林浩打电话来你家,问你有没有回来。” 我偏过头看她,想起下午夏添说要帮我瞒着,大约这一通电话让她做了无用功,于是谁都知道我去了林浩家,所以才如我这般伤情。 想到隔天上班还得应付叶启尧的冷嘲热讽,我觉得今晚上我实在不该只喝一小杯,若时光再来,我一定与范老头一醉方休! 夏添说到林浩时十分不耐烦,连弹烟灰的动作都有些恶狠狠的,“我让他滚蛋,然后扯了你家的电话线。” “姑娘您威武!” 我和夏添坐了大半夜,一直聊到酒吧那里来了电话,她才起身走了,临走之前很是好心的替我开机,“你这电话能不能别动则就关啊,姐姐我联系不到你怎么知道你是死的还是活的。” 我任由她开机,然后手机短信哗哗跳出未接号码的信息,翻出来一看,属于林浩的有三个。 不得不表扬现如今科技如此发达,我用虚心请教学来的黑名单**将他号码利落一拉,然后把桌上盛着烟灰的杯子扔到垃圾桶里,冲夏添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苏以乐向来觉悟就高,您老放心,往后能活坚决不死!“ 059 导火索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第二天我抱着赴死的心态去上班,我觉得我一定会像旧社会时的四人帮一样,搞不好事务所里已经贴上了大字报,就等着我去被批斗了。 而等我到了事务所,却发现一切都很正常。 我瞥了一眼老周,他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咬着笔杆瞪着电脑,见我凑过去,随口问了一句,“你说这社会玄幻不玄幻,两夫妻离了复,复了又离,我都接了他们三回了,没完没了了他们。” 我点点头,“玄幻,太玄幻了。”然后再转头去看叶启尧,叶启尧仍旧带着新来的小姑娘熟悉案例,看见我低头瞧了一眼手表,“今天没迟到,怎么……路上没碰见要过马路的老太太了?也没瞧着迷路的儿童?” 我僵硬着笑了一下,挣扎了半天决定不跟他斗嘴,“社会发展与日俱进,国富民强,人人安居乐业,今天真没碰上。” 格子间里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异状,我便将目光放在了紧闭的办公室大门上,正思考要不要去探探底,事务所的所花王越走出来,“楚律出去了,你要找他?” 我立刻摆手,“不找,没事不找,有事也不找。” 她点点头,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踩着高跷一般的高跟鞋走了。 夏添说,当有事发生时,人表现的越正常,实则证明越不正常。我觉得非常有道理,昨天我一只鸽子生生放倒了四个人,现如今的情况必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且还是一款非常猛烈的强暴风雨。 鉴于昨晚上已经给自己加油打气过了,必定以诚恳的态度面对一切冷嘲热讽以求组织宽恕,这一天我像个鸵鸟似的在自己位置上安安稳稳的坐着,半句话不吭,不仅没有用所里电话跟夏添煲粥,连抽屉里的瓜子都没拿出来磕,午休时候甚至主动帮助保洁阿姨倒了同事们的垃圾,顺便还清扫了一下楚西的办公室,表现良好的如同马上要去竞选十佳劳模。 我看着格子间一片和谐的场面,又王了一眼外面正猛烈的太阳,我觉得暴风雨此时没来,必定是因为导火索没有出现。 而我的猜测在下午四点马上临近下班的时候得到了验证。 这个导火索,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昨晚我放出一只大鸽子的始作俑者之一……叶蕊叶姑娘。 叶蕊是和李晶晶姑娘一起来的,两人手挽着手,以白富美的高姿态走进来,首先,李晶晶姑娘礼貌询问了一下楚西的动向,得知他不在事务所后,就立刻退居后方,接着叶蕊上前了一步,母仪天下般扫视了一遍格子间的众位,高声开口:“苏以乐!” 这声音虽不算是喊出来的,可也足以让整个事务所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众位都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抬起头看向声音的发源地,看完之后,又转到了我的身上。 我在众人的眼光下站起来,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苏以乐,做人也要给自己留点脸面,丑话我就不说了,以后请你不要再去骚扰我的男朋友。” 060 这帮混账啊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这番话潜移默化的将我归类在了小三这一行列里。 我翻了个白眼,此时尚还记得要按捺住自己,立刻又重新坐下来,继续看我的代理记录。 大约我十佳劳模的姿态激怒了白富美的高傲,白富美几步走到我的座位边,居高临下看着我,继续说,“我男朋友念你是个女孩子家不说什么,可人贵在自重,别谁的房间都进,谁的床都往上爬。” 她男朋友?说的好听,怎么不直接报出名字?唯恐事务所的人扒出事情的始末吗? 当然,今天的苏以乐已经无意与她争论这一点了 我合上手中的记录本,掏了掏耳朵。 白富美会来事务所出乎我的意料,事实上这件事到底谁是小三谁才是被劈腿的狗血淋了一身的人我和她都清楚,大概是想让我在这事务所做不下去才会跑来意图败坏我名声,只是,白富美嘀咕了苏以乐的脸皮。 早在大学时期顶着同性恋外加名草有主,再加始乱终弃的名头满学校追着林浩跑的时候,我那脸皮就已经被定义为厚度堪比城墙拐角了,且我还专门去了解了一番,当算是前无古人就是不知道后有没有来者。 往事不堪提,话又说回来,听了白富美的话,我轻轻叩了两下桌面,脚下使力,将椅子转到了她的方向。 她居高临下,我便从容不迫。 “备案请你转身直走十三步左拐有专人接待,找人请预约,找茬请等下班。” 我觉得我这话说的非常真诚,也是真心实意的建议,隔了两桌远的叶启尧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继续真诚的建议,“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作为一个实习律师,我现在能办的业务仅仅是提供你婚前如何保障利益的建议,其他的么,还是那句话,转身直走十三步左拐。” 接着老周也哈哈大笑起来,对叶启尧说,“启尧啊,现在几点了?” 我对老周忽然蹦出的话有些莫名,可等叶启尧回答时,心头一暖,遂安下了心。 叶启饶说,“四点十五了啊,咱们事务所还有人接预约不?” 然后我那帮混账同事们纷纷摇头,“明儿赶早,今天没空。” 这话无疑是在下逐客令,显而可见,以往看到美女都恨不得长出第三个眼珠的混账们今天都约好了对美女感冒。 叶蕊气的脸色泛红,似乎还想说什么,王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不堪一握的纤腰微微往下一弯,按了个内线,“喂,小林……是,我是王越。”她抚了一把倾泻而下的黑直发,冷冷淡淡的开口,“以后不要什么人都往事务所里放,中临什么时候变成公共场所了……楚律的朋友?楚律什么时候说过他的朋友进来就不用登记了?嗯,以后注意点。” 挂了电话,她又将垂落下来的头发往后一挽,继续拨电话,“喂,保全部吗?这里是十八楼中临,对,有人闹事,麻烦上来看一下。” 做完一些列事情,王越又踩着她的高跷高跟鞋一步三扭的走了,徒留我风中凌乱。 这帮混账啊,果然不愧是楚西那种周扒皮带出来的。 061 苏以乐再不伺候了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王越走了,事务所的几个闲的蛋疼的开始窃窃私语,有的斜着有的歪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白富美。 此时此刻我倒是有些同情她了。 你说这帮子好歹也是高大上的律师,怎么损人就损的这么潜移默化呢,归根结底,这不仅仅是社会风气问题,同样楚西也要负起不小的责任。 叶蕊大约有些下不来台,瘦弱的小身板像根棍子似的杵在我座位前头,我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实在不好再下逐客令,便微微仰着头,目露和蔼可亲的微笑看着她。 后面的李晶晶大概是站不住了,上前拉了她一把,“小蕊,我们先走吧。” 叶蕊挣扎了一下,李晶晶又说,“以后看着点林浩就好了,你看他对你言听计从的,保准不会再出这种事。” 这句话大约说给我听的,奈何苏以乐已经化身油盐不进,根本不在乎了。 两位白富美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回去的时候打了一半的折扣,走的急急忙忙,我深怕她们崴到脚,可奈何交情不深啊,只能目送着由她们走了。 一番闹剧如此收场,混账们开始又忙起自个的了,老周半个身子扒到我这边,犹豫了一下,开口,“乐乐啊,我觉得叶蕊那女人吧,漂亮是漂亮,就是没什么灵气,跟你比差远了。” 我撇嘴,“这句话的重点其实是漂亮两字吧。” 老周伸手弹了我脑门一下,“说真的。” 只可惜这社会,有钱就能秒杀一切,灵气什么的,那都是个屁。 另一边又凑过来一个脑袋,平日里与我素不对盘的叶启尧说,“林浩眼光那么差,你们掰了是好事,哪愁找不到好男人啊。” 我说今天我来怎么没给我贴大字报呢,感情昨夜已经了解了情况,得知秀恩爱秀的天理不容的苏以乐情路坎坷终于被劈腿了,没好意思再来打击我。 可苏以乐纵然情场失意,光是今天这一出,也足够叫我暖心了。 想想这气氛还是有些尴尬的,瞅着快下班的功夫,没道理让大家替我担心,头一撇,就牛逼哄哄的装十三,“切,你们知道什么啊,我苏以乐是这么好打发的人吗,那个叶蕊,我抽她几巴掌是轻的,要不是我这一光荣的法界身份,分分钟就要她好看。”末了加了一句,“就算武斗不行我也能用文化压死她。” 众人哄笑,“就你还文化。” 老周继续笑着调侃,“哟,你还想继续玩余情未了啊?” 我又把头偏回来,“什么余情未了,我要让他连滚带爬的回来求老子。” 叶启尧接腔,“真回来了呢?” 我顺着他们的话扯淡,“那你们说,老子要不要连滚带爬的和他和好啊?” “瞧瞧你那点出息。” 办公室一片笑声。 对于林浩,我是认真爱过的,可惜今非昔日,我也就是嘴上跟众人逗逗,别说我没想过有这一天,哪怕真有,应了当初我和夏添说的那句话,地球有多远,他就滚多远吧,苏以乐再不伺候了。 062 猜那个测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楚西回来的时候我和一干同事还在天南地北的侃大山,早已忘了刚来时候的十佳劳模范儿。 听到有人喊了一句楚律,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正巧跟老周聊到哪天下班去打麻将,又立刻继续侃,随后惊觉不大对劲,猛回过头,楚西身后,方凯同志正双手插兜,目光毫不偏移的朝我这边看着,笑的尤为灿烂。 楚西淡淡扫了我一眼,对已经迎上前的王越说,“方先生的公司下半年会与中临签代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尽早拟出合同,月底前完成签约。” 王越应了一声,引着方凯就去办理各项手续了。 我尚还在震惊阶段,脑回路一时半会还没转过弯来,再看过去,方凯冲我挤了一下眼睛,人模狗样的跟着王越走了。 “还有,方先生邀请大家下班之后一起吃饭。” 楚西话落,叶启尧首先欢呼了一声,“赶紧收拾起来吧同志们。” 我犹在猜测方凯那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动作慢了半拍,等到我那如风一般的同事们全部收拾妥当准备走人了,还呆坐在座位上一边苦思冥想一边慢慢整理。 然后我的龟速终于使猜测有了跨越性的一步发展。 我的猜测是这样的。 首先,我考虑了一番方凯与楚大律师会不会有不正常的关系,鉴于之前对楚大律师感情方面走向的好奇,我觉得他有可能摒弃异性而转为喜欢同性,方凯曾是我们一个学校甚至也是法学系的同学,与楚西也算旧识,这个猜测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 可马上,我又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以我和楚西认识的年数上加上在中临这半年时间来看,这两人之前应该是没多大交集的。 若说这俩师兄弟唯有能连的上交集的地方,那应该就是我的革命战友夏添了。 夏添和楚西打小认识,简直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而大学时期方凯同志与夏添是一对欢喜冤家,虽未正名,可其间亲密程度堪比情侣,具体亲密在哪里,我想了想,又想了想,嗯……这两人当年似乎致力于深扒g大校花的感情史,创下了没有最猥琐只有更猥琐的记录。 方凯大约是想借楚西靠近夏添。 呃……而我这个夏添的好战友此时当也有一部分的利用价值才对。 理清了思绪,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逻辑能力,手脚立刻轻快了起来,一边将小包提出来,一边顺手抽出手机打电话给夏添。 一贯使然,接通电话之后我还来得及说话,那头就已经先开口了,声音大的我不得不微微将手机拿开一些距离:“老苏,我现在已经在金鼎酒楼了,你们赶紧儿啊,再不来老娘就饿疯了,这一天就等着这顿饭呢。” 我呆了一下,呆完之后默默挂了电话。 老子本以为终于能为夏添这只大龄女青年的终身大事献上绵薄之力了,奈何还没来得及献,大龄女青年早已一马当先。 特么的老子还不知道地点在金鼎酒楼呢! 063 我确实希望和你互相关爱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下楼之后,风一般的同志们已经不知所踪了,我左右四下看了看,不太确定我是不是被鬼打墙了。 但是鉴于此时虽是黄昏可好歹天还亮着,只能撇开这个可能性承认自己被大众遗忘了。 不由悲从心起,一个小时多之前我还在感动于这帮热心肠不为美女所动摇的混账,而不过堪堪才过一小时,人性就被扭曲的如此严重,不得不说,人生,你简直是太无常了。 但是,人生即便无常,苏以乐要蹭的饭还是不能被无常掉的,于是我立刻找准了不远处的公交站台,并在心里默默搜索关于金鼎酒楼的方位。 跑了一半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立刻接起来,“方凯同志,你们将我一个弱女子扔在原地不管,还有没有道德底线了?知不知道人与人之间要团结互助互相关爱……” 我话才说了一半,眼前忽然出现了一辆熟悉的座驾,再然后,座驾里的人也非常眼熟,冲我叭叭按了两下喇叭,“上车。” 彼时电话还没挂,方凯的声音有些无奈,“你们老大说他会等你啊,怎么就扯上道德底线了,赶紧的,夏添在催呢。” 我挂了电话,拉开车门上车,想了一下,对正驾驶上的人说,“学长,还是你懂互相关爱。” 楚西握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偏头看了我一眼,“我确实希望和你互相关爱。” 我正系着安全带,听到这话不由一愣,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车行一路,绕了几个十字路口,又左左右右的打了几次方向盘,我一直目视前方,看似在认真看路,实则在考虑方才楚西那句话到底哪里不对劲。 大约是话唠太久没唠让时常被话唠的人有点不自在,楚西空出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问:“在想什么?” 楚大律师不愧是律师界小泰斗,竟一眼看出我存有心思,于是我直白道:“我觉得你刚才那句话有问题。” 楚西顿了一下,像是不经意的问:“哦?那你说说看,有什么问题。” 我偏头看他,诡异的发现他唇边噙了一丝笑,但我实在想不出此情此景究竟有什么可笑的,于是我觉得他可能是在嘲笑我。 这个问题实在考究脑力,我本已经打算放弃了,可他竟然嘲笑我! 苏以乐岂是能让人随随便便嘲笑的? 车子在一个红绿灯的路段停了下来,人行道上挤满了下班的放学的a市市民,我看着看着,忽然灵光一闪,猛的拍了一下大腿,“我知道了!” 楚西望了我一眼,眼神中含着鼓励,我不假思索,冲口而出,“楚学长我觉得你那句话很有语病,我们分明一直都很互相关爱,你怎么能希望和我互相关爱呢?你应该说我们以后还要更加互相关爱!”说完这句话我觉得自己有点绕,于是很期待的看着他,希望以他的智商能轻松绕出重点来。 绿灯瞬间跳闪,楚西不可置信的看了我一眼,油门一踩,车子飞速的驶了出去。 064 冤家的路竟然能窄成这样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由于被我绕晕了,楚西之后的开车速度直线飙升,到达金鼎酒楼的时候,前边方凯他们也才刚刚下车。 我望着气势浑宏的酒楼,心里暗暗道:千万不能让大头太早得手,怎么也得让夏添那姑娘多矜持一段时间,兴许往后老子还能多蹭几顿。 怀着如此热忱的心情,我跟着一行人走向预定的包厢去找先行等候的夏添。金鼎不愧是a市出名的酒楼,装潢上很有时下非常流行的土豪金的特点,金碧辉煌中弥漫着“老子很上档次”的设计理念,就连每个包厢门口站着的旗袍姑娘看起来都像亚洲选美小姐。 我跟在楚西身后左右欣赏,耳边听见有包厢门打开的声音,然后前面的楚西忽然顿住了脚步,我始料未及,猛一下撞了上去。 “学长,你怎么……”我捂着被撞的泛酸的鼻子,边抱怨边往他前方看,一眼就看到了刚走出门的林浩,然后后半句被我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我时常感叹冤家路窄这句话的正确性,可却是头一次感觉冤家的路竟然能窄成这般令人心酸的程度。 金鼎哪里都好,设计好,装潢好,连灯光效应都好,却偏偏走道太小,一左一右两位旗袍姑娘笔直站着就占去了四分之一,而此时林浩走出来时步又迈的太大,将将停在过道的中间,于是乎,我若想不接触到他走过去,那便只能侧着身,以及其高难度的动作利用完唯一的四分之一空间。 楚西朝林浩看了一眼,回头皱眉看我,“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我觉得他就是在说屁话,还来不及发表意见,他又马上转过头去,朝林浩点点头,公式化的微笑了一下,“真巧。” 林浩也点点头,目光扫过我,“是啊,好巧,事务所庆功宴?” 楚西摇头,“客户请吃饭。” 我觉得这两人站着实在是占据了这过道太大的空间,好在此时并没有人经过,可即便如此,如果继续你一言我一语,那边方凯他们就要等急了,着实不太礼貌,便走到楚西身侧拉了拉他的衣袖,“学长,我们走吧?” 楚西反手将我的手从衣袖上捏下,握进手心里,“好。” 林浩侧身让道,我被握着手经过狭小的过道,走了几步,实在觉得有些别扭,就意图从他手中挣开来,楚西并没有握太紧,而我挣脱的也非常顺利,正继续走着,后面传来一惊喜的呼声:“楚西!楚西!” 相比起我淡定优雅的学长,我的下意识反应就比他强烈多了,声音未落我就转头去看。 林浩身边多了一位气质上乘,身材高挑的美女,穿着一身宝蓝色丝绒裙,将完美身形展露的分毫不余,前凸后翘极其冲击人的视觉感官,经过仔细辨认以及声音上的耳熟,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见过三回面的李晶晶姑娘。 比起我已经将出声的姑娘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轮番打量了一遍,楚西才转过了身,微微一笑,还是那句话那两个字,“真巧。” 065 半路卡带了吗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晶晶姑娘欢快的跑到跟前,先是朝我看了一眼,又立刻一脸笑容的面向楚西,“楚西,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了想,楚西大约不喜欢总是解释一个问题,便开口替他回答,“我们有个客户正好在这边请客。” 晶晶姑娘又朝我看了一眼,再度一脸笑容的问楚西,“你们在哪个包厢,等结束了送我回家好不好。” 我心里感慨女人碰上自己喜欢的男人大约都是稳妥的将脑子丢在家里了,我们这一顿还不知道要吃到几时呢,难道她要一直等着?看出来李晶晶姑娘对我擅自出声很不满意,这次我很理智的选择闭口不言。 楚西仍旧微微而笑,“在1902号包厢,只是还不知几点会结束,恐怕会很久。” 这婉拒的意思就连我都听出来了,偏偏跟前的姑娘不能理会,“没关系,我等你呀,一会儿过来你那边玩好不好?” 楚西只能点点头。 我百无聊赖,又饿的前胸贴后背,很想催楚大律师赶紧入场,只是李晶晶姑娘不是林浩,我实在没好意思开口提,余光瞥见那头林浩还站着,身边还多了一个叶蕊。 叶蕊同样一身宝蓝色长裙,外边还套了一小披肩。 我看过去的时候,她也正好看着我,眼神虎视眈眈的。 想我苏以乐做了什么孽,今儿一晚上碰见的人都爱拿眼神扫我。 收回目光,我重新将视线的聚焦点定在跟前的李晶晶身上,相比起来,虽然李晶晶和叶蕊是朋友,有着一定的物以类聚的因素,可至今为止她从未对我表现出过任何敌意,为求心境平和,肾上腺素不至于分泌过高,我觉得我有必要选择性忽略那头的两人。 李晶晶还在说话,对象仍旧还是楚西,“我今天约了小蕊和他男朋友一起吃饭,我出国之前,咱们俩家不是经常来这里嘛,我觉得现在这厨师一定换了,味道更好了呢。” 楚西接话,“是吗。那倒是要尝尝看。” 李晶晶又说,“什么时候来我家坐坐,我爸也很想见你的。” 楚西从容不迫,“有空一定去拜访。” 诸如此类,如此云云。 偶有包厢门开,菜肴浓郁的气味飘在空气里,以分子的形式直往鼻子里钻,胃酸持续分泌,我觉得我再继续站下去就要饿死了,而苏以乐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生命都非常看重,不仅不想死,更不想是被饿死的,于是,打了个腹稿又清了清嗓子,准备与李晶晶姑娘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可我刚张开嘴,第一个字还没吐出来,过道里就响起了某人加强版的特大嗓音,“楚西苏以乐,你们两个磨蹭什么呢,还不给老娘赶紧的死过来!” 我老泪众横的回过头,看到夏添步伐矫健的朝这边冲过来,三两步就跑到跟前,“你们俩是走到半路卡带了吗,老娘都喝了一扎水了,我说你们站着这干嘛……哟,这不是李岳京吗,您老什么时候从大洋彼岸回来啦,怎么也不招呼一声,妹妹我好给你接风啊。” 066 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一直到走回包厢,我脑袋里头还存留着李晶晶姑娘煞白着脸的影像,妖艳欲滴栩栩如生,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夏添,忍不住凑过去问,“你跟那位美人认识啊?” 夏添倒了杯水,端端正正的坐好,奈何动作端正表情却不太端正,“谁啊,李岳京啊?” 我点头,示意她少卖关子。 于是夏添清了清嗓子,道出了一段让人闻之唏嘘,我闻之更唏嘘的陈年往事。 原来与夏添一样,李晶晶姑娘家也是与楚西家是故交,不,应该说,这三家的长辈都挺交好的,奈何从小李晶晶姑娘和夏添姑娘就奉行异性相吸同性相斥的道理,喜欢追着楚西跑,却彼此十分不对盘,人家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女孩容易做朋友,可这俩就是走哪都像是斗鸡,非斗个你死我活方能休场。 从前李晶晶还不叫李晶晶,而是有个非常有深意的名字,叫李岳京,听着非常有思密达的感觉,大约其母在生她时正在追韩国偶像剧,可这个曾一度让李晶晶姑娘深感意境的名字持续到幼儿园时期,早熟的夏添姑娘从她家保姆那里听说了某个女人每月一次的大姨妈的学名,月经。 一合计,发现月经月经的,十分像某人的名字。再然后李岳京在班里就被统称成了李月经,又从李月经改到了来月经,最后的最后,夏添小朋友灵光一闪,来月经又被改到了来大姨妈。 当年的幼儿园还不懂美人需要爱护的道理,性格偏男孩子气的夏添小朋友深的同班同学的喜欢,来大姨妈这个称呼一呼百应人人效仿,月经姑娘一时受不了打击,哭着要他爹妈给她去改名。 再然后,就有了李晶晶。 夏添说完,慢悠悠的喝了口水,低头提醒我,“你别看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心眼儿坏着呢,小时候我着了她不少道,我跟你讲,是朋友就少跟她接触,这么多年来,我瞧她就没顺眼过。” 我老实的点点头,没告诉她其实李月经姑娘因着叶蕊的关系,跟我大抵是不可能过多接触的。 夏添姑娘见我很是上道非常满意,继续提点我,“李晶晶喜欢楚西,从小到大就知道追着楚西跑,后来出国了才消停了一阵,咱们楚大学长多么根红苗正的大好青年,不能坏在了她手里,这件事咱俩得达成共识,你现在事务所上班,千万千万要阻止,但凡冒出半点星星之火,你就一盆子洗脚水倒上去,这可是我交给你的重任,要是辜负了我,我会恨你一万年的。” 我恨不得把头点成小鸡琢磨,心里暗暗感叹,幸亏楚大律师心有所属对这位李晶晶姑娘并没感觉,我这拦在中间的绊脚石当的也不算太缺德,要是楚西有那门子心思,别说洗脚水,哪怕倒上洗澡水也不定能浇的灭。 想到这,我转头去看楚西,恰好这时候方凯正凑过去跟他说什么,他低头认真听着,灯光把他的侧脸映照的分外柔和。 我觉得夏添说的对,这的的确确是颗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067 誓死保护楚学长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一帮人在包厢里吃吃喝喝尤为热闹,方凯因为之前就和楚西相识,加之为人本来就能说会道的,一会儿功夫就跟所里的同胞们打的火热。 原本几个开车的不喝酒的被他鼓捣的都一杯接一杯的开始猛灌。 我和夏添一直在下面说悄悄话,我从原本的好奇到最后被逼迫着彻底知悉这姑娘从幼儿园到小学与李晶晶姑娘的抗战史,等她终于讲完,又猛喝了一大杯水后,桌上的菜也吃的差不多了。 夏添最后问了我一句,“你都明白了吧?” 我赶紧应,“明白了明白了,放心,我会为你这段血泪史讨回公道,一定不会让她称心如意,誓死保护好我们楚学长。” 旁边忽然插进一句话,“保护我什么?” 我猛一抬头,就看见楚西半撑着身子,俯身靠近下来。 他鼻息间有浓郁的酒味,在极近的距离下包围了我方寸之地,只是眼神尚还算清明,看过来时还微微带着疑惑的神情,极尽魅惑。 我眨眨眼,衡量了一下此时此刻与楚西的距离,忽然感叹幸好因为这段血泪史的篇幅实在太长,我听的委实有些累,整个人弓的像只虾,才没有一抬头就撞到他鼻子,不然眼下的魅惑就成了血染的魅惑了。 我想完了完了,大概是我被劈腿劈的太心伤,原本早已闭塞的审美重新被激活,那么几年都没被美色诱惑,怎么进来越发觉得难以把持了呢。 夏添放下杯子,很是郑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严肃的说,“当然是保护你这只唐僧不要被蜘蛛精白骨精的给抢了去,呐,我已经跟二师兄谈好了。” 我倒是不太介意当二师兄,只是稍微还是有点疑惑,即便当年我和夏添这俩名至实归的学渣双双渣完把家还,那唐僧的这么著名的人物也不该以“只”来作为量词啊,不得不说,学渣的潜力是无限的。 大伙吃完开始作鸟兽散,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叶启尧提议,之前在我家吃饭那次被放了鸽子,今天必须补回来,又决定一会儿奔赴夏添的酒吧继续再战。 方凯表示这个建议很好,他也要参加,于是让我们几个在包厢里多等一会儿,等他将人都送下楼了,我们一道走。 因着晚上大伙都喝了酒,车子只能停在酒楼里的停车场,方凯要下去跟老板商量一下,付些个停车费,我看他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就打算先去上个厕所。 我这么着急去上厕所跟夏添与李晶晶的陈年往事实在有很大的关系,这一晚上时间光看事务所的同胞们进进出出奔赴在厕所与包厢之间,可我却被夏添扯着讲血泪史,连挪位置的权利都没有。 等出了门一件门口站着的宝蓝色身影时,我不由一愣,继而想是不是因为对血泪史的两位女主角怨念太深以至于出现了幻觉,可等我揉揉眼睛,幻觉依然还在。 幻觉对我甜甜一笑,说,“你们,结束了?” 我虽然时时刻刻记着夏添的嘱咐,可此时人都走干净了,说还没结束实在太瞎,也只好点点头,“结束了,呃……我现在生理反应比较强烈,麻烦你让一下。” “啊?”幻觉不解。 我只得耐心解释,“尿急。” 068 幸好不止是我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最后李晶晶姑娘跟着我们一道去酒吧,夏添虽然不爽,却也不好说什么。 这一路我都注意到晶晶姑娘以让人非常费解的目光打量夏添,让我也忍不住跟着深层的打量了一番。 唔,好一头黄蓝相间的利落短发。 夏添是个彪悍且沉浸夜生活的姑娘,她家里的假发远远比她的衣服要多,从最初去她家总是被无处不在的假发吓到,而到现在不论她顶着一头多么奇特的发型和怪异的装饰我都能视而不见,直接忽略了其外表直见她猥琐的内心。 此时这一头挑染了黄色和蓝色的柔顺及耳短发大概是她的新宠,配合着一身嘻哈风格的破洞牛仔裤和背后略显稚龄的双肩包,造型委实让我难以评价。 到了目的地,我还犹自打量,她注意到我的视线,食指轻轻一挑刘海,“怎么样,很fashion吧?” 原谅我实在无能领会当下流行趋势,想了想,只能诚恳的说,“其实还是色彩单调一点的比较好看。” 夏添一撇嘴,“老娘好歹是“仲夏时光”的老板娘,整天打扮的跟个白莲花似的怎么压的住客人?” 她这么一说,我竟无言以对,又将目光放到她背后这只镶满铆钉的背包上,深刻思考了一番,再次发表意见,“这只包……” “这只包好看吧,我专门让人从丹麦给我带回来的,价格说出来吓死你。”她立刻来了劲,使劲把那只小书包往我跟前凑。 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躲到楚西的身后,“好看,就是背着像撒农药的。” 跟在身后的叶启尧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身边的方凯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开,唯有楚西最为淡定,伸手拍了拍我的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消停一点?” 老周无奈摇摇头,“走吧走吧,她俩碰在一起什么时候消停过了。” 我觉得这句话严重打击了我的自尊心,正想反驳,后面李晶晶姑娘忽然“哎哟”了一声,我回头一看,就瞧见她低下身子,神情很痛苦的样子。 我都忘了还有这姑娘的存在了,当下这一刻,我非常有闲心的一一打量众人的神情,大家一副都很惊讶的样子,又放下心来。 幸好不止是我,大家都忘了。 “怎么了?”方凯不愧他这副正人君子温文儒雅的形象,马上转过身走上前,“脚扭了?” 李晶晶点点头,皱着一张脸,“可能走太快了。” 叶启尧也顿住步子,朝楚西撇撇嘴,“楚大……” 电视里总是有这样的剧情,女主角和男主角一起深夜漫步,走着走着,女主角必然得出现一两个意外,比较大众的是女主角忽然脚下一滑,堪堪摔到男主角的怀中,稍微含蓄一点的么……女主角还是脚下一滑,不幸的是滑的姿势和着重点出了偏差,导致崴到了脚,接着男主角就要肩负起英雄救美的伟大使命,背着女主角走过一段又一段的街道,一直将女主角送回家里。 当然,电视里从来不考虑这世上还有出租车这玩意儿,非得把男主角背的累成狗方能显现出情深意重。 我觉得此时大约就是电视里常演的那种意境,而李晶晶姑娘心目中的男主角必然是非楚西不二了。 069 切莫要恨错了对象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夏添凑到我跟前,“你看着,要开始作了。” 不等夏添说完,那边李晶晶的目光穿过方凯定格在楚西的身上,“楚西……你快扶我一把,我脚扭了……” 事情果然朝着电视剧贯来要进行下去的方向发展,楚西似乎犹豫了一下,但也不过是一下子功夫,就已经转过了身,看情况是预备朝李晶晶那边走了。 夏添咬牙切齿,眯着眼睛冷哼,“这种把戏从小不知道玩了多少遍了,那只脚大约已经扭顺了,一年不扭个几回都体现不了作用。”我有些惊叹,殊不知原来脚长在身上除了走路之外,竟然还有这么多别的作用。 但是夏添接下去一句话就将我看好戏的心态彻底扑灭了,她说,“你快扭啊,你还等着干什么,唐僧马上就要失守了!” 长这么大老子都不知道原来脚也是可以说扭就扭的,如此自虐的行为要让怕疼又怕死的苏以乐来做,委实难度太大了,我正想义正言辞的拒绝,奈何夏添半点不给我机会,长脚一伸,狠狠勾在了我的小腿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她带着两人双双跌倒了地上。 再然后更让人咋舌的一幕出现了。 夏添捂着她的脚顺便空出一只手捂老子的脚,“楚西,我们俩的脚也扭了,好痛!” 彼时正是夜晚九点钟时刻,仲夏时光的门口过往着不少年轻男女,正前面是已然呆滞的李晶晶,身旁是诧异的老周和叶启尧,七步远的距离方凯神情茫然,还有一个背对着我们的楚西,电光火石之间我脑中已经过滤了十几种他可能会出现的表情。 我抬头看了一眼离我最近的老周,“老周啊,人生真是无常,你说我现在找个狗洞来钻还来得及吗?” 老周大约也觉得很无常,无常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了,我看他很快速的朝夏添看了一眼,而夏添也很快速的给了个恶狠狠的表情,于是老周立刻缩了缩脖子开口,“这路不平,太不平了,那什么,方凯,你还愣着干什么,美女脚扭了啊。” 方凯立刻回过神,上前一步扶住李晶晶的胳膊。 头顶上方压下一道阴影,我一抬头就看到楚西略还笑意的眼神。 等等,老子方才过滤了那十几种表情里,似乎并没有这一款啊。 没等我想明白,他低声开口:“只可惜a市市长早些年为了评国家美丽生态城市,大街小巷基本瞧不见什么野狗,没见着路上有狗洞。”说完,他又凑低了几分,将我和夏添一人一只手的拉起来,“你们两个真胡闹。” 其实我想说,狗洞与狗真的没有多大的联系,哪怕满大街都是野狗,它们大概也没能力自己刨除狗洞来,可我觉得我此时还是闭嘴为好,因为方才稍没忍心转头一看,李晶晶姑娘的神情抑郁,看起来分外伤情。 冤有头债有主,此番情况真的非我所愿,晶晶姑娘,你切莫要恨错了对象。 070 真的要我抱你?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进门时,大约服务生小弟老远就认出了我们,一路憋着笑将我们往里头引。 经过拐角路过几个客人,一路很敬佩的目送我们往里走。他们可能是觉得,现如今社会风气使然,青年男女们生活压力实在太大,哪怕受伤也不忘到酒吧来放松身心,其精神实在可敬。 我们一行四男三女,一半都是瘸着往里头走,真瘸还是假瘸,我觉得众人心里都有数,可这并不妨碍大家一起演戏,将不长不短的一段路一路瘸到底。 我和夏添穿着平底鞋,这一路虽瘸却走的并不费劲,反观李晶晶就要辛苦着些了,我看了一眼那起码十二公分高的细鞋跟,真替那只脚心疼。 一进去夏添就朝吧台边招手,很快走来了一个穿着小西装很干练的女人。 不过三十来岁,面容精致,气质绝佳,我来过仲夏几次,彼此都算熟悉,就朝她点头打了个招呼,“茜姐。” “乐乐来了啊,好久没见了。” 我点头,“最近工作忙嘛!” 茜姐笑了一下,“工作忙也要适度,别累坏了身体。” 茜姐是聪明人,一看我们这阵仗就明白了,又招呼服务生小弟将我们带到了二层一个位置极好的卡座。 其实仲夏时光并不是只有夏添一个人在管,当初酒吧开张,夏添她爹怕她这个不着道的闺女只是一时兴起,三两天就把这不大不小的产业给整倒闭了,于是又带进来一个比较信任的朋友,让她帮忙照看,自然,那个女人就是茜姐了。 关于这个朋友,夏添的说法是,八成是她爹的二奶三奶什么的。 夏姑娘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很寂寥,红唇里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无比唏嘘的道:“真爱啊,是不容的小看的,是千山万水都挡不住的,你看容茜虽然跟我家老头子差了二十多岁,可是年龄算什么问题,现如今连性别都不是问题了你说对不对,我们要维护真爱,要让这世界都充满爱。” 当时我正和林浩还处在浓情蜜意里,对于这番不着调的话十分赞同。现如今想想,要是夏家叔叔家里那位法定妻子不是夏添的后妈,大约这姑娘早已操刀霍霍向小三了。 定好了位置,夏添仍旧站在吧台边跟容茜说话,因为跟容茜打招呼,我和楚西慢了一步,正好目睹了其他几个被服务生小弟带上去的情景,我望了一眼李晶晶艰难蹬台阶的动作,不得不再次替那只脚心疼了一把。 既然李晶晶在前方开路,我觉得我这段就没必要继续装了,正要抬步往上走,腰上却忽然多出了一只手,转头一看,楚西神色正经,“我扶你。” 我挣了几下,很想说您老人家应该知道是作假啊,这又何必呢。 还没等我开口,他又疑惑转头,“怎么,还要我抱你上去?” 我惶恐,因着音乐声太大,只得凑近他耳边,“学长,我的脚其实没事!” 楚西挑了一下眉,学我的样子凑近我耳边,“真的要我抱你?” 于是我只好麻利的将楚西的手搁在腰间,“学长,您千万要抚稳老子。” 这楼我上的极为别扭,只是我却不知道,此时此刻,一极富侦探天赋的老太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尾随上我们了。 071 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楚西扶着我落座,服务生小弟端了两盘果盆上来,他起身推了一盘到我跟前,另一盘朝李晶晶的方向挪了挪。 叶启尧一坐定就进入了状态,看着下面站台上跳舞的短裙女生吹了声口哨,非要老周跟着他一起过去跳舞。 瞅了一眼老周圆滚滚的肚子,我无奈叹了口气,不忍直视只能将目光移到方凯身上。 方凯正在发短信,一会儿功夫,有个电话打进来,他就拿着电话朝卫生间的方向去了,我忽然想起这哥们儿打进事务所内部的重要原因,觉得今晚不论怎么样也不能让他跟李晶晶总是黏在一起。 有句话说的好,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虽然一开始方凯兴许对李晶晶没什么兴趣,可保不齐一晚上相处下来,没兴趣也创造出了兴趣。 老子时刻谨记答应过要看好学长的任务,坚决跟晶晶姑娘过不去,可这女人连老子瞧了都想保护,何况男人?我们家夏添同样也是无敌青春美少女,奈何风格实在不够婉约,站在护短的立场上,我觉得我该出手了。 我拿了跟牙签,戳起一块西瓜递给身边的楚西,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凑近他耳边,“学长,要不然委屈你一下,挪个位置坐到李晶晶那边去。” 楚西接了西瓜咬了一口,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一双眼睛定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动了动嘴皮子。 依照我过人的眼力,我分辨出他说了三个字,“为什么。” 我继续凑近,“方凯绝对不能坐在李晶晶边上。” 楚西又看了我一眼,微微皱起眉,之前我就说过,我一直感觉学长看我的眼神很怪异,总让我产生几分他想害我的心理,并且在近段时间里这种眼神越发的频繁,让我不得不时常回忆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可话又说回来,这货一直以来都挺照顾我的,自问我也没什么地方值得他算计,于是更加百思不得其解。几番总结下来的结论都朝着一个方向:大神往往都是天才,而天才往往都同神经病只有一线之隔,出现此等情况,大约是天才和神经病的天平倾斜了。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劝劝他,对面坐着的李晶晶忽然瘸着她的腿走了过来,并且在我疑惑的目光中一屁股坐到了楚西的另一边,“楚西,你常来这种地方吗?” 这时候叶启尧还扯着老周在前边栏杆前看短裙美女跳舞,方凯在厕所没回来,李晶晶只是朝我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将全部目光都定格在楚西的身上,眼神炙热的能冒出火花来。 楚西伸手解开袖口的两颗纽扣,“不常来。” “是吗,我也不太来这种场合,总觉得不太正经。”李晶晶甜甜一笑,“要不,我们周六去打网球怎么样?” 这番对话一下子拉开了这两人与我等屁民的距离,就好像麦当劳和大排档,在一干装十三的人眼里就是上层与低等的分切点,让我感觉万分不舒服,可我心里上的不舒服还待发泄,下一刻,生理上也开始不舒服起来。 就在我欲开口反击的时候,冷不防手上一紧,没等我回过头,被人狠一拽从座位上拉起来,“小苏,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072 我是她婆婆!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这一声急促而尖锐的喊叫声撞进耳朵里,比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震耳欲聋。 随着第一句话之后,接下去那声音又喊,“小苏,你怎么对得起我们林浩,小苏,你给我出去!” 三声小苏炸的老子里嫩外焦,于是乎,我就被这么莫名其妙的连拖带拽的扯出了酒吧,事情突然的我都忘了装瘸。 等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我又没来得及说话,先头扯着我的力道忽然一松,又猛的一推,惯性使然,我就这么直咧咧的扑倒了下去。 这一系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临摔下去的时候,我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林母,简直无语泪凝噎。 想我苏以乐自认是多么凶悍的姑娘,可到了林妈妈您这每日农活锻炼的巨力之下,委实显得太嫩了。 我以为我要在仲夏时光的大门口,来来往往的小青年眼皮下摔个大马趴了,手又被人拽住,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撞进了一个怀里。 这情景特别像某种体育运动,甲方持球跑阵,因为没有队友条件有限,只能一马当先勇猛进攻,只可惜在以为球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中时,乙方凭空杀了出来,先阻挡后接传,以一面倒的姿态扭转乾坤。 很不幸的,老子就是那只球。 我费劲从乙方怀中钻出头,想都不用想就开口:“学长,您简直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人在危难亦或者倒霉的时候,当有人过来对你施以援手,哪怕那人平日普通的可以算丢进人堆里再也找不出来那种,你也能用感激的心情替他全身上下渡上一层神圣的光芒,然后一眼瞧过去就特别顺眼特别帅气。 楚大律师本就长的好看,于是在苏以乐的眼里,此时简直清俊的睿智的气宇轩昂的无以用语言形容。 他快速的朝我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对面的林浩他妈,微微眯了眯眼 紧跟着里头坐着的几个都跑了出来,事到如今,我不得不佩服我还有那个心思去观察跑出来的某两个人究竟还瘸不瘸。 自然,她们是不瘸的。 夏添手里还拿着一瓶红酒,一见这情况开口就嚷嚷开了,“大婶你谁啊,你抓我们苏以乐想干嘛?她穷的要死没有几个钱,你要绑架也看清楚对象啊。” 我“……” 他们肯定是不认识林浩妈的,我思考着在我和林浩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我究竟该如何做这个介绍,可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林浩妈已经上前了一步,“我是她婆婆!” 我抚了抚额,盯着眼前楚西胸口的第二颗纽扣冒冷汗,当初安稳了苏以臣后我就放松下来了,诚然没料到还有千里之外林浩他妈这么一重磅炸弹。 夏添将手里的酒瓶子往方凯怀里一丢,横着眼睛说,“我们家苏以乐现在是单身贵族,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便宜婆婆!” 我觉得我已经没办法直视这个场面了,哆哆嗦嗦从兜里掏手机,打算打个电话给林浩让他把他妈领回去,可翻了半天才想起早已把那贱人的号码拉黑名单了,奈何以往了然于心的一串数字,在这个坑爹的场面我连前三位都想不出来。 073 你们这群流氓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万不得已最后只能送林浩他妈回去,楚西让老周送送李晶晶,夏添自告奋勇承担了这个任务,临走冲林浩他妈翻了个白眼。 李晶晶看我的眼神实在复杂,坐上出租车我还回头去看,正巧看到夏添十分不怜香惜玉的将李晶晶也推入一辆出租车,临上车还撞到了李晶晶的头,夏添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很不耐烦的关了车门又坐进了副驾。 扪心自问,我和夏添能这么投缘实属两人都不是什么好料,白莲花在我们这真的捞不到什么好处。 而想起刚才那副几乎要上演街头大战的场面,我更觉得生活就像此时的天色,黑的漫无边际。 方才的情景是这样的: 林浩他妈指着夏添的鼻子骂:“你这个小姑娘,讲话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哎哟,看看你这穿的是什么东西,这么短的裤子,还有这是什么头发啊,都长到脸上来了,黄不黄蓝不蓝的,我还以为是只洋鸭呢。” 夏添最恨别人数落她的穿衣品味了,连她家那老头都没敢正面指责过,当下就跳了起来,“大婶你懂不懂品味,你才洋鸭,你全村都是洋鸭。” 林浩他妈气歪了鼻子,扯着我就要走,“小苏,你怎么跟这种人玩在一起,赶紧跟阿姨走。” 再然后老周和叶启尧过来拦着,楚西一把抓住我另一只手,“抱歉,你不能带她走。” 再再然后林浩他妈就在大街上开始嚎了,“你们这些流氓想要带坏我儿媳妇,我说呢她怎么跟我家浩浩分手了,那都是因为认识了你们这群流氓。” 李晶晶立刻站了出来,“苏以乐,你还是带你婆婆走吧,闹大了不好看。” 我脑袋里一阵一阵的犯晕,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让林浩赶紧来,可我实在想不起电话号码,只能被动的在鬼哭狼嚎里干站着,夏添一把扯掉头上的假发,看似就要冲上去和林浩他妈肉搏,方凯拼命拦着劝她。 我看了一眼流氓头子楚西,大约这个时候,在场所有人里就只剩他最冷静了,注意到我强烈的目光,他伸手将我揽到安全范围不被林浩他妈有机会够到,淡声问我,“送她去林浩家里吧。” 我觉得眼下就只有这一个法子了,赶紧点头,李晶晶的声音再次透过嘈杂的气氛,凉凉开口,“阿姨,两婆媳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要不你们先回去吧,坐下来好好聊聊。” 夏添立刻炸毛,“婆媳你大爷,聊你大爷!” 被亲切问候了几声大爷的李晶晶立刻噤声,大约从来没人这么直白的问候过其长辈,脸色一下子白了,咬着唇好一会儿没敢再说话。 林浩他妈是典型的农家妇女,在他们老家,三姑六婆哪个不是彪悍异常的,亏的叶启尧和老周拦着才没上去和夏添对打,叫了一辆出租车,几个人连拉带扯将老太太弄上车,我麻利上车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楚西随后也跟了上来,“苏以乐,我陪你。” 074 我配不上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回忆就此打住。 林浩妈气愤的声音将我拉了回来,“小苏,你告诉阿姨,你为什么跟我们浩浩分手?浩浩对你那么好,捧着心窝子的对待你,你这样他该多难受?” 我沉默了半响,抬起头说,“阿姨,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林浩妈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有什么可勉强的,你们不都一起三年了吗,那些勉强的现在也该不勉强了啊,再说了,我们家浩浩那么好的条件,他都不勉强你有什么好勉强的。” 我觉得跟他妈聊勉强实在有些勉强,只能换个方向开口,“阿姨,我配不上林浩,他能找更好的姑娘。” 长久以来我就知道林浩妈对我这个没爹娘的姑娘是十分看不上眼的,而当前两年我头一次见了这妇人的时候我就深刻领悟了一个道理,往后要跟林浩过下去,我就得将自己锻炼成间歇性耳聋症,不然林浩他妈绝对有将老子气死的本事。 林浩老家在x城一个落后的山村里,他爹是村长,村里几年来就出了几株大学生,而林浩恰好就是其中那么一株,林浩打小成绩就好,被村里的大妈大婶们每日以神通的名头赞口不绝,长期以往造成林浩他妈一个十分自我的认知:她儿子是个神童,这世上没人能配得上他儿子,而她就是神童的妈,这世上没有一个妈能像她一样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儿子。 两年前我第一次踏进那个山村,我就深刻领悟到了这个事实,奈何那时候的苏以乐全副身心都在林浩的身上,住了几日就被“神童”这一称号和众人稀罕的眼神洗脑了,就跟现在特别流行的传销一样,头脑里时不时就冒出一句,“我了个去,我男人竟然是个神童,这太牛比了。” 都说谈恋爱的女人智商等于零,现在想想,苏以乐谈恋爱的时候智商大约是负的。 往事不堪回首,我说到配不上这个词的时候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坐在边上的林浩妈一把握住我的手,感动的说,“小苏啊,虽然你能明白这一点我很高兴,可是你听阿姨说,咱们作为女人是不用太出息的,只要照顾好丈夫,以后再照顾好孩子,那就够了。” 我抹了一把冷汗,艰难开口:“阿姨……” “小苏啊,这谈恋爱不是开玩笑,**说的好,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那就是耍流氓,你们可不能耍流氓啊。”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不是我看不起乡下妇人,可我跟林浩这三年对他妈已经极为了解了,她对林浩几乎有种偏执的溺爱,不论我和林浩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最后的结果在她眼里必然是我的错,鉴于此,我只能叹口气,“阿姨,这件事吧,我觉得你还是跟林浩好好聊聊。” 林浩妈大概还想说什么,前边副驾上一直沉默的楚西低声开口,“到了,我们就送到这吧。” 我赶紧抽出手,车一停稳就下车替他妈打开门,然后迅速的缩回车里,“师傅,走吧。” 075 少年蠢事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到家的时候楚西大概是想说什么,可也就在我打开门的一霎,夏添的电话打来了。 我见他皱了一下眉,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不明所以,觉得他大约是想让我别太在意今天这一场闹剧,便也没放在心上。 我接了电话,那头一如既往先开口,“他妈送走了?” 我点头,一想点头那头也看不到,又应了一声。 夏添冷哼一声,“苏以乐你不是说林浩他妈特别朴实特别善良还特别喜欢你吗,你这个骗子!” 面对如此犀利的指责,我忍不住又回忆了一下。 当时我大概是这么想的。 反正以后也是住在a市,他妈顶多一年过来几回,又或者我和林浩一年回去几趟,只要我们两个过日子,他妈嫌弃我就嫌弃吧,人家心目中的神童儿子都勉强送我了,这还不善良吗? 可显然,夏添是不能理会我这个思维的,我只能默默承受她的指责,承认我是个骗子。 接下去夏添说了一大堆类似于不论怎么样我也不能再和林浩牵扯到一起的话,我觉得这纯属废话,如果说之前我还想和林浩和好的念头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么现在,我不想再继续跟林浩有任何关系念头便是九头牛各自生了小牛全家一起也拉不回来。 叨叨了半响,那头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喝水,我趁机转移话题,“你没把李晶晶怎么样吧?” 夏添咕咚咽了口水,“我能把她怎么样啊,我还得在她爹妈跟前做人呢。” 说到这个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她们父母关系那么好,夏添这一副瞅准了丫好欺负的样子,难道就不怕李晶晶告诉她爹? 这么一想,我也就问了,然后夏添又叨叨的跟我说了半响。 大意好像是这样的。 李晶晶打小就垂涎楚西的美色,某天经电视剧的影响,想出了一英雄救美的戏码,于是串通了她一亲戚家的哥哥在放学路上拦着。 我有点不确定,“你这意思,楚西到底在这个戏份里扮演的是英雄还是那个被救的美啊。” 夏添被我打断很不高兴,“要是他当时真的在,李晶晶现在还能在我面前这么怂吗?” “不在?” “那次楚西被老师叫去批改作业了,人李晶晶不得已自个儿一个人回家,谁晓得学校一毛头小子正好也顺路,跟她距离不远不近的走着。” 之后不用夏添说我都猜出来了,结果那毛头小子躺着也中枪,莫名其妙入了这场“英雄救美”的戏。 夏添说着说着就得意起来,“哎我跟你说,世事难料啊,谁晓得那毛头小子那么厉害,几个人都不是他对手,后来李晶晶去拦,不小心被殃及到,脸都打肿了。刚好啊,那条路也是我回家的路,一不小心就观看了全过程。”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末了不忘总结陈词,“她在家躲了三天,最后楚西问起来,她还说是练舞时不小心摔的。” 我伸出食指按了按太阳穴,不得不感叹,每个人的少年时期都能做出几件蠢的恨不得切腹的事,有些人做就做了,总会在漫长时光里被人淡忘掉,可有些人就比较悲催了,这事儿要是被夏添这不靠谱的捅出来,李晶晶这辈子大概就没脸在楚西跟前晃了。 076 不知去哪就去公厕(标题纯属胡诌)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天气越来越热了。 林浩他妈自那晚尾随我进了酒吧被送回去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算了算日子,差不多已经是七八天前的事了。 近日来我总有些惴惴不安,几次打电话给苏以臣,那头都似乎状态不佳,说个话都有气无力,我开始像所有高三学生家长一样抓心挠肺,满脑子都是考虑要怎么给那小子弄些高营养高蛋白的东西补脑子加补身子或者,我还得抓紧时间与他谈谈心,以往大多高三党因为谈恋爱谈的太高兴或者太不高兴,导致心灵深受震荡,成绩一落千丈。 我觉得苏以臣现在已经蓄势待发了,决不能在任何因素上被拖了后腿。 我想起之前在操场上碰到的那个喜欢叉烧的姑娘,我觉得那应该就是苏以臣喜欢的女孩子吧,我们家这小子在她跟前好像特别自然,没半点像是和其他人交流时的那种客气。 但那似乎是个老师,按理说她应该更明白高三学生这阶段的重要性,所以我不用在这方面担心,反之,如果苏以臣能顺利过关,我觉得作为一个深明大义的姐姐,我应该非常支持这一段师生恋。 照例加班,蹭饭,回家,刚进家门的时候医院那边打来了电话。 我看了一眼号码,立刻接起来,“郝医生?” 郝医生是苏以臣的责任医生,之前一直负责苏以臣的病,最近一段时间去国外做例行会议,这次回来后第一时间通知了苏以臣去做复查,苏以臣那天去复查我正好手边还有工作,那小子说自己一个人可以,我也就随他去了。 每次复查完郝医生都会打电话过来通知我结果,这些年一直都这样,我们家和他也算是老熟人了,我将他当做苏以臣的救命恩人,一直对这个年过半百的大叔很尊敬。 “以乐啊。”那边沉吟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想跟你聊一下小臣的问题。” 我刚摸出家里的钥匙,闻言又再度放进包里,“嗯,我有空的,郝医生还在医院吗?嗯,那我马上就过来。” 而当我连夜赶到医院,又再从医院回来的时候,a市这座不夜城也已经渐渐陷入了寂寥了,边江小道上一道晚上就会出现许多年轻的情侣,就跟不知道哪窜出的野猫似的,而现在,倒是连只真正的喵星人都看不到了。 出了医院,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犹豫了好半天,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公厕,才总算有了目标。 我在厕所里洗了一把冷水脸,冲了好半天,直到额上几缕刘海全部被沾湿透了,顺着脸颊落进脖子里,又滚入衣领中,才整个人恍然清醒,公厕里的灯光昏暗,时不时因为电压问题而闪烁一下,我看着经历里昏暗而又狼狈的苏以乐,微微眯了眯眼睛。 心跳的速度大约已经达到每分钟两百下,快的脑中轰鸣声声,我觉得我这么下去大概有望成为a市明天报纸的头条,标题大概是:公厕一年轻女子偶发心脏病而亡,死因蹊跷。 077 你要接受现实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正统报纸的名头大概也就是这样了,但没准有些小杂志还能往灵异方向添一笔,例如什么,事发前曾有人在公厕附近听闻女子哭声,又或者,环卫工人曾见过公厕半夜有女子抱着孩子在附近逗留等等让人浮想联翩的小标题。 耳鸣吵的我头疼欲裂,不得已只能蹲下身,任满脸的冷水打湿胸前的衣衫。 不远处有人走近,我听到声响抬起头,正看到一男一女相互搀着往里走,看到我蹲在门口大概是吓了一跳,女的狐疑的朝我看了一眼,推了推男人,那男人大概是喝多了,眯着眼睛打量我,看了半天才回头说,“好像是个女的啊。” 我摸了一把及胸的长发,头一次知道原来我的性别竟然这么模糊。 我觉得我大半夜在这里容易吓到人,就起身想出去,临走出门口,那女的小声说了一句,“神经病吧,大晚上蹲在厕所里。” 老子耳尖,这句话说的虽然轻,奈何却在大晚上分外清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猛一下转过头,“谁神经病?你他妈骂谁神经病?” 然后那两人连尿都不撒就跑了。 我吸了口气,决定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可是,明明不想吓人家的,结果还是把人吓跑了,真是罪过。 今晚是郝医生值班,他有大把的时间消耗,于是扯着我说了好半天的废话,最开始是聊家常,聊到后来大概是自己都觉得太过了,起身替我倒了杯水,叹气,“以乐啊,小臣的情况不太好,我看……要不还是做手术吧,起码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我想问他怎么就不太好了,明明我家苏以臣生龙活虎的,最近又要高考了,他可是很自信的,哪里不好了?郝大叔您可不能因为老子尊敬您就忽悠我啊。 可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呐呐喝了一口水,怕被郝医生看出我手不受控制的哆嗦,又赶紧放下来,搁在自己的腿上。 之后的话我没怎么听清,隐约记得听到一句什么药物对身体负担太大,小臣会越来越辛苦。 脑中一直处于空白现象,直到最后他拍拍我的肩让我先回去吧,我才又回过神来,临走时,郝医生说让我近早带苏以臣再来一趟医院做个详细检查,我点点头,又问了一句,“那小子还能高考吗?” 办公桌后的老大叔叹了口气,“以乐,你要接受现实。” 我真纳闷我怎么就不接受现实了,我不过就是问一下苏以臣能不能高考而已,这跟现实有几毛钱关系。 夜风很冻人,我抚了一把手臂,抬起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了仲夏时光,门口的小弟朝我笑了一下,“乐乐姐,来玩了啊。” 我点点头,抬着已经走到发麻的腿朝里头走,很意外我没见着夏添,容茜见到我也很意外,在我连点了好几杯鸡尾酒的时候就更意外了。 她走到我身边的靠着,看了一眼灯红酒绿里的男女们,示意dj调了一首轻缓一点的歌曲,摸出一根烟递给我,“怎么了,心情不好么?” 078 他一样很重要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我淡笑接过,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想起很久没来占夏添便宜了,过来坐坐。” 容茜朝我看了一眼,伸手拍拍我的肩,转过头去拨弄一直杯子,“你啊……” 烟点燃后我吸了两口,看着它在指尖慢慢燃着,等容茜接下去的话,可等了半天,容茜却调转了个话题,“我们都是一类人,茜姐明白你的。活着本就已经够辛苦了,可经历那么多,若说着世上还有什么可以压垮我们,那大约只剩不堪的生活和无能为力的命运了。” 这句话委实说的深奥,我分明云里雾里,却又放佛真的听懂了什么。 “以乐,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更要坚强。” 我点点头,掐了手中的烟,抿了一口颜色艳丽的鸡尾酒。 容茜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我觉得这么聪明的女人帮着夏添,这酒吧一定不会被那姑娘给折腾倒闭,顿觉有几分安心。 鸡尾酒对我来说顶多只是看着漂亮,喝了几杯觉得没意思,就让服务员拿瓶劲道一点的。 夏添不在,我想让容茜陪我一起,她笑着拒绝了,我也不好强求,只能自己拿个杯子自斟自饮,容茜说了那么多,我一句话不说未免太不上道,几杯酒下肚后,我也装起了文艺青年,将话题扯的深奥,我说,“茜姐,你看,别人一旦过的不好,还有权利逃避现实,把自己裹的像只鸵鸟,干干脆脆埋进沙坑里,默念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儿过了也就过了,可我一旦碰到事情,我也想逃避现实,可是现实转了一个圈,发现我没爹没娘它也没人可找了,哪怕我埋进沙坑里,它也能把我逮出来,你说,我想逃避个现实怎么就这么难呢。” 苏以臣需要动手术的事情我逃避了许久了,可是兜兜转转了一圈,这个问题却仍旧还是摆在我的面前。 我也想听郝医生的话,可是我怎么敢呢,我怎么敢让我现在活蹦乱跳的弟弟去承受只有百分之五十的风险,我想我大约是这个世上最自私的姐姐了,可我这么自私,怎么得受苦的非得是我弟弟。 电视里放到结局的时候,但凡出现好人不如意坏人很得意的时候,总有人仰天长啸一声,苍天无眼啊。 我现在也很想仰天长啸一声,苍天,你真特么的太无眼。 一早说容茜聪明,等我喝了半瓶酒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让我继续喝了,我猜她是怕我把夏添喝穷,干脆不跟她争,摆摆手要回家,容茜非说要人送我回去,我继续摆手。 我虽告诉她说我要回家,事实上,我一点也不想回家。 当我坐着车到楚西家楼下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停车的地点,茫然的望着司机,司机也很茫然的望着我,望了半天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小姑娘,这……这是你说的要来这里的吧,我应该没听错也没开错吧?” 我恍然领悟了一件事。 夏添在我心里极为重要,她是我多年来唯一一个无话不谈的战友,以至于每当心里窝了点事,我就自动自发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的去找她,而事实上,除了夏添之外,原来,楚西在我心里的地位同样高耸。 079 学长,你该不会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楚西家我算是经常过来的,但是独身一人来还是头一次。 站在门口,我恍恍惚惚的敲门,敲了好半天里头也没动静,无奈之下我只能摸出手机打电话。 响了不过片刻,门开了,楚西拿着手机站在门口,眸里疑惑一闪而过。 我打了个酒嗝,靠在他门口边举了一下手机,“学长,晚上好啊。” 他朝我看了一眼,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随即按掉了还在不停震动的手机,“你喝酒了?” 我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没什么水准,但凡智商大于0的都能看得出来老子喝了酒,甚至距离老子直径半米的范围内必定能闻到酒味,这会儿问这个不是废话吗? 我咧开嘴,“学长,老子心里不舒坦,找不着老夏,你陪我喝酒吧?”边说,我边伸出手去够他。 其实我没醉,哪怕此时看起来眯着眼睛一副不清醒的状态,头脑内却仍旧还是清明的。 楚西侧开一步避开我的触碰,“苏以乐,我希望你还记得明天早上八点上班。” 我仍旧不放弃的伸着手,似乎一直以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楚西是业界的传奇人物,是当年g大风靡校园的神话,可他却一直以来对我和夏添极为宠溺,宠溺到什么地步呢?我偏头想了想,大约是后来被叶启尧喊成烂摊子收拾专业户的地步吧。 我曾经有想过,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楚西才会真正对我耐心耗尽,从此将我弃如敝屣,可事实上,我在背后黑他时没有,和夏添在外面胡闹喝醉酒,找他来救场时也没有,甚至于和林浩吵架也要拉着他出来当车夫陪我兜风,几年来种种事宜我都还记得,细想起来,苏以乐于楚西来讲,确实是个大麻烦。 我才知道原来喝酒也能提高记忆力,平日里不太回忆的起来的事一件件钻进脑子里,我晃晃头,再度无赖开口,“学长,你不让我进去吗?” 我注意到楚西扶着门框的手微微握紧,大约是生气了,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我应该已经很有眼力的先撤了,可现在,苏以乐没有地方可以去,他就像是救命稻草,只要能陪我说说话,也是莫大的恩惠。 好半天,楚西终于松开手,垂眸看着我说,“苏以乐,你为什么喝酒?” 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却先自己猜测答案,“因为林浩吗?” 我愣了一下,恍然记起有好多次我同林浩闹别扭,也喜欢拉着夏添找楚西消遣,光是来他家里喝酒就数不清几回了。 可能是看我没说话,他以为我默认了,嘴角微勾,冷笑了一下,又再度沉下脸,“苏以乐,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 我觉得我有必要反驳一下,苏以乐虽然不靠谱,也不是那么没用原则的人,而话刚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以臣的事,这么多年来我没少麻烦过学长和夏添,作为姐姐我已经够自私了,没理由还让他们陪我一起承受。 我笑了笑,忍不住感叹,“知我者莫若学长啊。” 楚西是有些轻微洁癖的人,家里向来一尘不染,很多时候我都很好奇,他一个人住那么大一窝,是怎么有本事把每块地板没个角落都打理的干干净净的?可显然今天我没那个闲工夫继续好奇这个问题,四下看了一眼,屁股往哪挪都觉得不厚道,整个衣服还都是一股酒味,偌大的空我竟然不知道该把自己往哪里安放。 头一次,厚脸皮的苏以乐觉得难为情了。 看了一眼抱臂冷眼看着我的楚西,我又笑笑,“学长,事实证明,家里还是不能太干净的,你看,你这让客人多不自在啊。”话毕,我干干脆脆在客厅的地板上坐了下来,“我就坐这,方寸之地,回头你收拾起来也方便。” 他又皱了一下眉,似乎是想阻止我,可没及上我速度快,最终也没说什么,坐到了离我不远的沙发上,“苏以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觉得一个长的好看的男人总是皱眉实在不好,就好像一个长的好看的女人,结果她却喜欢抠脚丫,可是每个人都有缺点,大神虽神,也不能苛求他万事都完美,这么一想,我又释然了。 我说我还没喝够本,让楚西赶紧把他家的酒拿出来,我们继续喝,楚西有些犹豫,耐不过我撒泼耍赖,终于还是站起身,“我家里没酒,你等一下,我去买。” 学长这副难以容忍却又顺从的表情再度让我无限唏嘘,我想我们大概上辈子就认识,恰好他又欠了我钱,以至于这辈子被我这么折腾,这么一想,我尚还有点内疚的心情顿时又烟消云散了。 看着他换了衣服出门,我往前爬了几步,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星空,大学时候住宿,我的床边就是窗户,那时候我很喜欢跟夏添躺在一起看夜空,后来,我物色到了林浩这一朵金融系的小白脸,每日研究的就是怎么倒追,再没了看星星的兴致,再再后来,林浩被我收入囊中,整天风华雪月的,又没了功夫,一直到现在,我望着外面闪烁着的远近不一的星星,才惊觉时过境迁,时间已经过去了好远了。 我绝对没想到严于律己的楚大律师竟然会在这个时间点还陪着我喝酒放纵,这个认知让我特别受宠若惊,以至于喝起来也分外卖力。 喝酒的时候就兴吃点下酒菜,可显然是没有下酒菜了,我只能用说话来改善这个枯燥的气氛。 我从高中收到第一封情书说到大学最后一年的那场恋爱,眼角干涸了又湿润,湿润了又干涸,我说,“楚西,你都不知道,我本来觉得自己长的不算顶差,奇怪的是大一下学期开始,追我的人就像跟六十五万年前的恐龙一道灭绝了似的,连我们班那个腿粗脖子短的豁牙妹都有男朋友了。”我又打了个酒嗝,“其实啊,豁牙妹现在长的很漂亮了,最近还跟我联系着呢,说要来咱们事务所看看,我一想,以前好歹也是同学啊,就答应了。” 模糊中,我看到身边陪我闷头喝酒的人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不禁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奈何角度有限,他坐在沙发上,而我坐在地上,我顶多只能拍到他的手臂。 这样很好,老子最喜欢别人认真听老子讲话了,像夏添那种话唠,老子一点也不喜欢。 最后我大概真的喝多了,肚子里因为一个饱嗝开始翻江倒海,跑到卫生间轰轰隆隆的吐了一场,肝肠寸断,痛快淋漓。 半挪半爬的从卫生间出来,我推开楚西欲扶我的手,继续说,“不是老子嫌弃那豁牙妹,只是老子纵然再谦虚也觉得自个儿比她要好看一些,她都换了两轮男朋友了,老子身边却连一个暧昧的对象都没有,想想我这大学真是……” 我咕噜又喝了口酒,觉得不够过瘾,干脆拿瓶子直接吹。 我忍的很辛苦,还记得郝医生跟我说话时惋惜的表情,可此时却逼着自己不能想,不能说,眼睛干涩的发疼,连掉眼泪也要找个虚假的理由。 楚西伸手拦住我,“苏以乐,你喝的太多了。” 我推开他,“学长,你让我喝,喝完我就忘了,喝完了我就不用再忍了。” 我见他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抢过我手里的酒瓶,仰头灌下了一大半,又重新递给我,“苏以乐,这感情没有那么深,别高估了它,就这些足够了。” 我不明所以,晃晃酒瓶里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液体,听话的送进嘴里。 接下去还说了什么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好像还在努力的回忆,我说我因为感情空虚,追了当年一小众情人,却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我,从此黑灯瞎火一路哪偏往哪走。 最后又是一阵稀里哗啦,我吐的浑身没有半点力气,伸手将跟前的酒瓶一挥,不喝了。 吐完清醒了一阵,我偏头问楚西,“学长,那你呢?”我自认当年是g大一朵奇葩,无人问津,大学即将末尾才谈了一场恋爱,把自己包装的像个慕男狂,可我这朵奇葩纯属自封,而当时名声远扬的法学院高材生竟然大学也没有找过女朋友,这就是朵公认的奇葩花了。 又联想到他至今身边也没个女人出现,我不由默默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视线定格在某个部位上,“学长,你该不会……” 080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楚西淡定的朝我投来一眼,“你在看什么?” 我不由一个哆嗦,赶紧移开了视线,可到底是喝了酒,酒能壮胆,憋了一会儿我又移回目光,本着赴死的精神开口,“学长,你这么多年不找女朋友,不是同性恋,就是那个啥……” 楚西轻轻一挑眉。 我吞了口口水,“就是生理问题了。”想了想,又补充,“其实你就算性取向偏差了也没关系,丝毫不影响你在我心中完美的形象,我一点也不鄙视你。” “这样啊。” 自然是这样的。 苏以乐也不是白眼狼,这么些年虽然没有丝毫长进的丢给他麻烦,可到底还是念着他的好的,我觉得今晚既然已经说了那么多了,倒不如趁热打铁,深入了解一下学长的不为人知的感情。 当然,如果这感情真的是某种不为世人所接受的,那么苏以乐的存在就将将好,可以让他一吐埋藏多年的苦水。 我扒拉了一下脚边的瓶瓶罐罐,想了一下,以目前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委婉的方式问:“学长,你跟我说过你有喜欢的人了,你们怎么没在一起呢?”我觉得以我现在神志不清的思维还能控制自己的舌头不问出类似:“你喜欢的是男的还是女的,你该不会想玩什么禁忌恋吧”如此云云的话,实属非常难得了。 而我已经这么努力,楚西若是还藏着掖着,那他委实太不厚道。 楚西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勾了一下唇角,“那个笨蛋,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这句话一下子冒出了三个不知道,我费劲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思维上比平时慢了些许,转的我非常费力,于是打算放弃这个问题,转而又问,“那你怎么不追呢?你现在有没有在追啊?” 他伸出手,大概是想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可我浑身发软,试图了几下都没成功,只能放弃,看着我茫然的样子,很无奈的说,“我想等到她心无旁骛的那一天。” 这对我来说又是一句非常高深的话,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解决我的问题,但我归纳总结了一下,大概是没追的。 好奇心促使,我又问出第三个问题,“你从来没对他/她表白过吗?” 地上的酒罐子空了一半,余下几瓶零零散散的滚在地上,有红酒也有啤酒,弄的满地狼藉,楚西伸手捡了几个空罐子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又拿了一贯没喝的,轻轻拉开易拉罐,仰头喝了口酒,“有。” 前面一系列堪称优雅的动作实则没有这个“有”字来的更有吸引力,我头脑一热,立刻往前挪了几步,“结果呢?结果那人怎么回应你的?” 在苏以乐的认知里,楚西这枚稀罕物种大概是所有雌性通杀的绝品,从g大女生趋之如骛到如今职场女精英佯装淡然的神情下不受控制是追随目光,这么多年来我以旁观者的目光亲眼目睹了多少次明面暗地的求爱和暗恋,其精彩程度可以写出一本名为《论女追男的一千零一种方法》,而且还是分上中下三册的。 在民风彪悍的今天,楚西并没有遵循女追男隔层纱的定论,依旧守身如玉至今,所以,对这个他如此深情的亲自表白的结果,我真的万分好奇。 楚西深情仍旧淡然,我看他这么淡然,忍不住问,“那人拒绝你了?”我觉得这不应该啊,但凡是个女的怎么经受得起这么大的诱惑,“除非她不是女人,学长,你老实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个男人?” 头上被轻轻一拍,转而又揉了揉,我神情迷茫的抬起眼,楚西看着我,“你是男人么?” 我摇摇头,我不明白他喜欢不喜欢男人跟我是不是男人到底有几毛钱的关系,可这次我脑子转的非常快,转眼就明白了楚西的意思。 这货大概是说,他喜欢男人,就跟我是男人一样绝不可能。 我无言的看着他,“学长,那你赶紧告诉我结果啊。” 他收回手抚了抚衬衫的袖口,淡淡吐出四个字,“她不明白。” “我kao。”我忍不住骂,“她可真蠢!” 楚西转过头,好像是看着我,又好像仅仅只是对着我的方向,“是啊,怎么会这么蠢。” 之后再说什么我记得隐隐约约,大部分已经跟着酒精一起散了,好像是因为同情楚西这遭遇开始将他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夸奖了一遍。 男人大都没办法接受被喜欢的女人拒绝,尤其是一个长久以来一直为女性所追捧的男人,他们必定内心分外不能平衡,以至于对自己的价值出现了怀疑,继而又从价值这方面开始延伸,最后把自己整个人生都开始怀疑一遍,轻者多年后自愈,可我看楚西这个状况多少年也没办法自愈了。这就等同于一句话,站得越高,摔的越狠。 我开始满肚子搜刮词汇,将我毕生所学的所有用于赞美的话都说了一遍,最后实在没词可说了,我对着沙发上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看着我的男人比起一根大拇指,“学长你不要放弃,你一直是我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最好看最优秀身材最棒的男人,嗯,当然,身材什么的,我还没见过。” 这个我没有说谎,当初进了g大,在迎新会上第一眼见到楚西,我那时候的审美还没到如今这副疲劳程度,当下第一眼就惊为天人,于是将他罗列在了我人生中见过的第三大帅里。 “哦?那你心中第一第二是谁?”冷不防的,楚西忽然接过话。 我打了个激灵,原本迷蒙的醉眼在看到跟前淡然清冷的眼神时,也不由稍微清醒了几分。 努力撑直了微微倾斜的身体,我老实开口,“第一当然是我爸爸了。” 其实相隔十年前的记忆并不遥远,可苏以乐却因为生活过于沉重而逐渐忘记了他的眉眼,隐约只记得那个男人很爱笑,笑起来眼睛会微微弯起,很是好看。 后来我曾在苏以臣身上试图找回对父亲的记忆,奈何这小子一点也不爱那么笑,根本没有半点爸爸的影子,这让我一度很郁卒。 楚西眼里含了点点笑意,“那么第二是不是你的弟弟?” 我抬起头,正好对着他凑近过来的脸,极尽的距离有微微的酒气喷吐过来,我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眉。 我想起小时候他也喜欢凑近过来跟我讲话,眼里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那时候他不是一个严父,溺爱和纵容造就苏以乐无法无天的脾性,可最后,他却干干脆脆的撒手离开,再不肯当我身后坚实的堡垒。 手中的触感一瞬间离开,我忽然感觉莫名的心慌,一把将撤离的人楼住,“爸爸,你别走。” 意识逐渐剥离,头脑里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不能让他走。 大约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点,我搂着那人的脖子,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手脚并用的扒到他身上,“爸爸,你别走,乐乐很辛苦,乐乐一个人好累。” 我察觉到被我抱住的人有一瞬间的僵硬,可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脱力的身体像是条八脚章鱼,狠狠缠在他身上,太阳穴一阵一阵突突的跳,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只知道不能放手,一旦放手了,这世上就又只剩了我,只剩我一个人来面对所有的事情。 怀里的人挣扎了几下,我本就手脚没力,猝不及防被他挣脱了出来,可苏以乐岂会是轻易放弃的人,当下,我由大面积不太好搂的身体急转而下,猛的抱住那人的大腿,“爸爸,你不要离开乐乐。” 那晚我一共做了两个梦。 第一个梦见爸爸搂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他说,“乐乐,不用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 我像个孩子一样牢牢圈住他,我说,“爸爸,你想走也走不了了,我会一直绑着你,再也不让你跑掉。” 第二个梦做的很是离奇,我梦见林浩扯着我的大腿对我哭,他说苏以乐我错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毫不犹豫的推开他,然后转身靠近了身后夏添的怀里,出乎意料的安心。 我从来没想过身材像个小型飞机场的夏添竟然有那么宽阔的胸膛,宽阔的让我连睡觉都心生疑虑。 等我从梦里转醒过来,天已经大亮了。我爬起身朝四周看了看,最后视线定格落在身下的床上。 081 你丫滚蛋 - 幸而相逢未嫁时 - 庸人无言 凭目测,这是楚西的床。 床头柜上放着我的手机和一张纸条,上面简单写着一行漂亮小字:早餐在桌上,吃完回去。 真是毫不留情的逐客句啊。 我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我隐约记起昨晚我去卫生间吐第二轮的时候,爬回来时顺带刮了一眼壁钟,那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三并且已经过了半。 我揉着头发一边打哈欠一边走出卧室,路过客厅看到桌上早已凉透的早餐,鬼使神差的,又想起了晚上做的梦,于是赶紧打电话给夏添。 “干嘛?”那头一副半梦半醒的状态,迷糊完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昨晚是不是来找过我了?” 我洗了把脸,抹掉脸上的水珠,叹气说,“老夏,要不然咱俩百合了吧,我昨晚梦到我跟你好了。” 那头嘀咕了几句,我没听清,正想开个免提仔细听,猛然又传出一声暴喝,“苏以乐你敢对老娘有想法,我拆了你重新组装!” 我被她震的半天回不过神来,等好不容易平息下受惊的小心脏,那头的声音在一个哈欠之后,清醒了许多,“苏以乐,你是不是心里有事啊,昨晚回来怕你睡了没联系你,那什么,到底什怎么了啊?” 我愣了一下,转而笑笑,“没什么,昨晚太精神睡不着,找你消遣一下。” 一听我说没事,那头又开始半死不活,咕哝了好半天才开口,“没事就好,老娘再睡会儿,你自个儿玩去。” 我点点头,正想挂电话,那头忽然又出声,“你知道我昨晚跟谁一起吗?” “谁?” “沐然啊,他小子跟我说什么非你不娶,偏生你油盐不进,一顿烤鱼就打算来收买老娘,嗯……不过我想了想,你大概也就值一顿烤鱼了,苏以乐,好好考虑考虑啊。” “啪”的一声,电话断了。 我握着手机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仔细看了看自己浓重的黑眼圈,我觉得为了不真的演变成百合,老子是时候考虑再找第二春了。 客厅里的瓶瓶罐罐都已经全部收拾过了,临走时我将床单整个扯下来扔到了洗衣机里,不用闻也知道,一股酒味。 我打了个电话给郝医生确定再次就诊的时间,就打车去了苏以臣的学校。 近来总的打车,让我无比心疼被出租车公司赚去的人民币,以苏以乐现在的生活水平实在没办法跟出租车起步价飞涨速度相比。 大约是姐弟之间总有几分血浓于水的心有灵犀,我刚到学校门口,苏以臣的电话就打来了,伴着几声咳嗽,他的声音略带了些许兴奋,“姐,我被保送了!”彼时我正拿着司机找给我的钱,听到这话几乎忘记收进包里,我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那头无不得意,“你忘了我之前化学和物理竞赛都得过名次吗,早跟你说了不用担心的。” 我笑了一下,却经不住从胸腔里泛起的酸涩感觉,其实我真的不担心,我只不过是想经历一遍作为你姐姐对你成长道路上每一次人生大事的感受,真的是想每一次都经历一遍。 那头臭小子还在继续说,“其实我想考h市的那所……” 不等他说完,我立刻截住他的话,“不行,h市太远了。” 苏以臣知道我的脾气,沉默了一下,立刻又轻快的回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去就不去。” 我在学校门口又看到了林北北,还没到放学时间,她已经拎着包风风火火的往外跑了,大概也认出了我,抬手很有活力的朝我打了个招呼,眼见方才载我那辆车还没离开,立刻大声开口招呼,不过一会儿工夫,就上车走了。 我带苏以臣再次去了一趟医院,郝医生坚持劝我尽早手术,我望了望苏以臣,这小子浑不在意,一口回绝了郝医生的意见。 做完检查我就回家了,苏以臣说学校还有些事,等处理完了,他就回来了,我没坚持,只嘱咐他好好休息,注意自己的身体。 苏以臣打小身体就不好,三天两头的感冒发烧,哪怕每天都会晨跑,尽量锻炼自己的免疫力,可命运有时候,真的无从阻止。 比起对生命的执着,他看的比我淡薄,我记得很久以前,他靠在我的腿上看电视,看到有一幕情节出现生死离别,他对我说,“姐,其实我只要活的比咱们老爸长,那就很厉害了对不对。” 我记得那次是我第一次动手揍他,揍到最后把他赶出家,直到他跟我认错说从此不再开这种玩笑才算了事。 回到家的时候门口站了个人,我还在确认到底是谁,那人就很兴奋的开口跟我打招呼,“喂,苏以乐,你终于回来了。” 是沐然。 忽然想起夏添曾有段时间跟她家老头闹别扭离家出走了,无限感慨的对我说,“你不知道,有个人等你回家,那是多大的幸福啊。”我问她,“追债的等你回家你幸福吗?” 夏添说,“幸福啊,证明我还被人需要啊。” 我当时被她这个神逻辑震撼到,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反驳。而现在,我觉得我可以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告诉她,其实有个人等你回家并不一定很幸福,至少,苏以乐现在一点也不幸福。 电视里放多了某些单身居住的女子在家被害,且大多数嫌疑人还是熟人的案例,作为一个具有安全意识的单身女人,我努力思考了一下,在之前与沐然接触的时候,我确定没有告诉过他我住在哪里。 我狐疑的看了一眼笑容灿烂的小虎牙,又看看我家紧闭的门,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的?” 紧接着,在沐然的详细解说中,我对心机深沉和闲的蛋疼这两个词终于有了更上一层的认识。 这货先是在大清早去上回一起吃面的地方和老板套近乎,以一顿早饭的功夫摸索出了我家的具体方位,再然后,利用一个中午的时间和附近几个小区的保安套了一场近乎,确定了我家在哪个小区哪栋楼,最后,再利用一下午的时间和小区凉亭里的大妈大婶们打了几场麻将,直将老子的具体地址和生活作息了解的干干净净。 末了,沐然没忘了告诉我,因为大婶们和他打麻将打的十分高兴,顺便把我家常来的客人音容相貌都一一做了解说。 我想了一下,深深的意识到,在一场谋杀中,除了被害人自己的不警觉导致熟人有机可乘之外,其实小区里的大妈们也可以作为有力的帮凶。 沐然大约是见我翻白眼翻的实在太累,弯下身与我对视,“苏以乐,我是认真的,你不要总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我又想了一下,也开始很正经的与他对视,我说,“沐然,你看上我什么呢,我们不过是一场同学会才开始熟稔,第二次见面你就说你要追我,小伙子,咱们已经过了当年那种一见钟情的年纪了,做人还是得实在点。” 他没说话,只是仔仔细细的盯着我,看的我有些不自在。 我又继续循循善诱,“你看,你条件特别好,老子却只是个实习律师,像你这样的,外面一抓一大把的优质少女,挑挑拣拣的,没准能找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扮的了御姐演的了萝莉,既可以上班赚钱养家糊口,又能够买菜做饭料理家务,啧,何苦来哉。”说着说着,连我自己都唏嘘了一把,我觉得苏以乐接下去要找第二春的计划委实不太明智,可以的话,找个老婆好像更赚一点。 我觉得我已经把话说的非常明白了,也很合理的替他分析了一番现如今的形势,沐然同学应该深刻领悟了其中的利弊,转而弃暗投明,放弃消遣我这个实在没工夫陪他游戏人间的,去找更适合的花花草草。 只可惜,我低估了他的领悟力。 我说完话正要绕过他走,手却被一下扯住,回头时,沐然已经站直了身子,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被认真取代,“首先,那场同学会不是我认识你的契机,再者,我从没说过我对你仅仅只是一见钟情,最后,女人优质不优质,完全取决于男人的判断,而我的判断是,你很优质。” 我诧异了一下,大概连沐然自己都觉得说我很优质这句话缺乏真实性,立刻又改口换了个说法,“呃……其实我是哄你的,你也不是那么优质,不过我觉得你最合适就是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走到上还算透亮的光线,又看了看角落不远处的大摄像头,拼命压制住行凶的念头,回头冲他摆摆手,“你丫滚蛋。”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