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变成吸血鬼?别开玩笑了!(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爱德华,医生说这个女孩伤得太重了,也许会死。”医院里,一个长得极其美艳的欧洲女孩站在一间重症监护室门前对身旁的男生说道。   “真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人,为了救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被唤作爱德华的男生说道,他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帅气的脸上浮上一抹迷惑,仿佛十分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在车祸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去救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所以这样的好人怎么能让她就这样死去,爱德华,救救她吧。”女孩闪着紫色的眼眸,央求地看着爱德华。   “蕾莎,你也可以救她,求我干嘛。”爱德华笑着问女孩,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疼惜和爱意。   蕾莎回答道,“因为她是好人呀,她有资格赢得你亲自的转换,你知道的,每一代之间的能力相差许多。”   “你希望她成为第二代?”爱德华惊讶地问道。   “嗯!”蕾莎肯定地点点头。   这个被唤作爱德华的男生是世界上第一个吸血鬼,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活了五千多年了。自从被女巫施法成为吸血鬼以后,他孤独地在世上行走了一千年后才遇到了身边的女孩,蕾莎。   他对她一见钟情,在她的同意下,他将她转化成为吸血鬼,成为了这个世界上的第二个吸血鬼,同时也是他们口中的二代吸血鬼。   他们一同在这个世界上相伴生活了数千年,每隔一段时间便辗转一个国家。这次是他们刚刚再回到中国这个古老的东方文明古国不久,就在上海混乱的交通中遭遇了车祸。   不老不死,且几乎不受任何伤害的他们当然不会害怕一场小小的车祸,但是偏偏就在那时,一个穿着一袭白裙的女孩就这么跑了过来,推开了即将被车撞到的蕾莎,自己却被碾在了车轮下。   蕾莎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惊讶,她看着女孩倒在地上,鲜红的鲜血从她的头上,身上不断泊泊流出,染得她一袭白裙艳红。   紧接着周围顿时打乱,有人打着电话,有人喊着救人,围观上前的人渐渐把爱德华和蕾莎越挤越远。最后他俩还是凭着血族优越的视力和超强的听力跟着救护车来到女孩被送去的医院。   爱德华和蕾莎站在病房外,看见女孩的家属焦急地从外面跑了进去,一对看起来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夫妻,还有一个二十几岁模样的年轻男子抱着个一两岁的小女孩跑进了病房。   不过两三秒钟,房间里突然就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爱德华听到中年妇女抱着病床上的女孩痛哭,大喊着如果女孩死了,她也不活了。那大概是女孩的妈妈,爱德华和蕾莎猜想。女孩的爸爸劝着女孩的妈妈,眼角却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妈妈,妈妈……”男子手上抱着的小女孩看见姥姥抱着昏迷的妈妈哭得那么伤心,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仿佛知道了自己的妈妈即将死去。   “夜……”男子将小女孩放了下来,轻轻地拉起女子插着输液针的手哽咽。   看到这样的场面,就算已经活了四千年,蕾莎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想到那女孩受伤的经过,她忍不住继续游说道,“爱德华,你看他们多伤心啊,那女孩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你看她还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儿,爱德华,你就救救她吧。”   爱德华无奈地帮蕾莎擦了眼泪,说道,“好吧,真拿你没办法。我是轻易不转换吸血鬼的,你知道第二代吸血鬼的能力是极强的。算了,看这女孩是个好人,多一个高贵的二代吸血鬼也行。”   “谢谢你,爱德华。”蕾莎高兴地抱住爱德华的手臂说道,转身看向病房中躺着的苍白女孩。   她和爱德华同样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很久很久,爱德华早已经看透了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可是她就是那么执着生死,总是不能看透,更不能允许有人因她而死。   爱德华无奈地看着欢欣的蕾莎,叹气道,“如果这样,咱们就暂时不能离开中国了。转换了她,就要对她负责了,必须等到十年后她成为成年吸血鬼了,咱们才能离开这里了。”   蕾莎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当然要等她能够适应自己的能力了才行。这次再回这里,比起两百年前,这里变化真大。上海挺好的,就在这生活十年吧。”   爱德华见蕾莎这么迁就,这么开心,便也跟着笑了。两人又在病房外站立片刻,最后实在受不了那浓重刺激的消毒水气味,才相携着离开了医院。   夜里,爱德华趁着病房里没人守候时潜入了病房。他看见女孩的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的电波线条越来越平缓,知道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在她心跳停止之前,爱德华露出他那两颗尖锐无比的獠牙,果断咬破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鲜血喂进了女孩的口中。   不过片刻,他就满意地听到了女孩的心跳越来越强,但他却立刻伸手按住女孩的鼻子,昏迷中的她没有挣扎,但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的心跳却骤然停止,发出了一声刺耳而悠长的“滴”声。   为免医护人员发现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爱德华拔下了连接着女孩身体的机器,悄然离开了病房。   “好了?”医院顶楼,正在焦急等待的蕾莎见爱德华一闪而现,笑着问道。   爱德华颔首回答道,“估计明天早上才会醒,明天夜里我会带着血去让她完成转化。”   “谢谢你。”蕾莎甜甜地一笑,说道。   “她将成为这个世界上的第十个第二代吸血鬼,以后你走路可要小心些,再出事,我得救多少个人啊!”爱德华无奈地摇头笑道,拉起蕾莎的手便从顶楼跳下。   只见他们身形灵动,从三十几层的楼上跃下,却能稳稳地落在深夜幽深无人的街道上,极其安静,没有引起任何偶尔经过车辆的注意,最后他俩以极快的速度一闪而过,离开了医院。    2.我变成吸血鬼?别开玩笑了!(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直到第二天夜里,爱德华才再次回到女孩的病房。   “你是谁?”显然,本已没有生命迹象的女孩此刻已经奇迹般地恢复。而见到爱德华如一阵风般突然出现在病房中,差点没把还没睡熟的她吓死。见爱德华一张欧洲面孔,女孩子下意识地用英文问道。   “你呢,你名字叫什么?夜?”爱德华饶有兴趣地问道,他听见女孩的丈夫唤她“夜”,倒是十分适合血族的名。   “嗯,白夜。”虽然爱德华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她,可是白夜也不知   道为什么,这会就不再害怕了,反而觉得他挺亲切。   “我是你救下的那个女人的丈夫,来多谢你当时奋不顾身地救了   她。”爱德华温文尔雅地说道,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十分礼貌却又带着一丝骄傲。   白夜点了点头,回答道,“哦,是这样啊,不必客气,那种情况下,   谁都会去帮忙的你不必挂怀。”   “为了答谢,请你把这个喝了。”爱德华拿出一瓶装着鲜血的玻璃瓷瓶,瓶子是他白天在拍卖展上买来的青花瓷瓶。   据拍卖公司介绍,这是清朝时期的官窑制品,瓷瓶线条柔美,青花图案描画精细,确是上好的器皿,倒是配得上他的第十位吸血鬼,还是位漂亮的吸血公主。   白夜接过爱德华手中的青花瓷瓶,瓶身华美,她边问着“什么东   西”边打开盖子,而后便毫无戒心地喝了一口。   这一喝差点叫她吐了出来,那一口恶心的血腥味道直叫她作呕,   可是爱德华却捂住了她的嘴,硬逼她吞了下去。   鲜血刚吞下去,她便趴在床上一阵阵反胃。她的手上因为不适而紧紧握住瓶子,仿佛能将那瓷瓶捏碎。   “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好恶心。”干呕了一阵,白夜虚弱地坐起   来质问,她纤纤玉手指着爱德华,显得有些生气。   “血。”爱德华简洁地回答道。   “血?”白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重复道。   爱德华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仿佛白夜的表情十分滑稽似的。不过   他显然可以理解白夜的感受,当初蕾莎面临吸血转化时也是这个样子。   “你这个人是不是疯了,你干嘛给我喝血,额,好恶心啊……”   白夜边喊边继续作呕。   突然她抬头一脸警惕地问道,“什么血,鸡血?猪血?”这么问着,一股恶心的感觉又再次浮上心头。她将紧握在手中的瓷瓶放到自己眼前,后怕地闻了闻瓶口,顿时有一股属于鲜血的腥味冲入鼻尖。   她赶紧移开鼻子,想要丢下手中的瓶子。爱德华好笑地阻止道,“我美丽的白夜公主,这可是我今早特意为你从拍卖行拍卖而来的清朝官窑青花瓷,你确定你要如此暴殄天物?”   白夜再次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看着爱德华,半晌才问道,“你?特地从拍卖行拍了一个古董来装血骗我喝?你喜欢恶作剧,也不必这么浪费吧?”   爱德华忍不住一笑,说道,“我不是要捉弄你,这是我对你的负责,表达了我对你的重视。”   白夜白了白眼,打算不理会这个满口风言风语的人,不管这个是不是古董,但它确实漂亮,于是白夜将它认真地摆在床头,然后才想起什么,严肃地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啊,你给我喝的什么血!”   “人血。”爱德华挑挑眉回答道,一脸平静与理所当然。   “什么!!!”如果不是现在身体还是有点虚弱,白夜真的会大喊出声!人血!这个人疯了!绝对疯了!   “你刚才喝的是人血,不喝的话,你会死的。我非常感谢你不顾   生命危险救了我的妻子,所以我必须报答你。”爱德华认真的解释道,也不管白夜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就是在看个精神病。   “报答?喝人血?”白夜觉得眼前这个人脑子肯定有毛病。   爱德华颔首道,“是。我已经将你转化为吸血鬼,你需要喝血完   成转化。刚才你已经喝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吸血鬼?”白夜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想要确定   他此刻是认真的。   “对,吸血鬼。”爱德华十分认真地回答。   白夜沉默了半晌,突然大笑出声,边笑还边说道,“吸血鬼?你以   为你在演《吸血鬼日记》还是《暮光之城》啊!好吧,我不计较你给我喝了那么恶心的东西,毕竟喝都喝了,我也没办法了!但请你也别再开玩笑了。吸血鬼?你不会以为你认认真真地说出这番话,我就会相信你吧?你疯了,可我又没疯了。”白夜笑完,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爱德华勾了勾嘴角,他的笑容漂亮又有一丝邪魅,但却不会让人害怕,反而有些想要靠近,他问道,“你不信?”   白夜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信?我信才是有病好吧!行了行了,你道谢也道谢了,走吧走吧,我要休息了,我可是病人。”   爱德华却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说道,“你现在健康得很,你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几个尊贵的二代吸血鬼,能力仅仅在我之下,完全不用休息。走吧,我让你相信我说的话。”   爱德华说完,不给白夜任何辩解的机会,就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像一阵风似的瞬间带着她跑到了医院的顶楼。白夜站定,惊魂未定地发现自己居然一秒钟之内就出现在三十楼之上,吓得瞠目结舌。   爱德华满意地看着白夜的身体开始不断发生变化,趁着她转化的间隙,他问道,“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白夜不可置信地盯着爱德华几秒后,忍不住甩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呆呆地自言自语道,“我肯定是在做梦,肯定是在做梦!”   爱德华头疼地扶额,说道,“有这么难相信吗?不就是变成吸血鬼了!”   “不就是?你说得轻巧!这可是现实世界,我可是无神论者!突然有个人跑来跟我说世界上有吸血鬼,你不觉得荒谬吗!”白夜终于回过神,忍不住对爱德华吼道。    3.我变成吸血鬼?别开玩笑了!(3)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说话之间,她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且不断变化,一举一动都极迅速且干净利落。   “你还是可以坚持无神论,以我活了五千年来看,我的确还没见过神。”爱德华不以为然地说道。   “没有神,可是有吸血鬼?!”白夜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依旧企图在他眼中找到一丝作弄的神色。   “神是一种精神,不存在很正常。吸血鬼可不一样,我们同人类一样,都是一种存在的物种,只是我们数量稀少,不被人类所知罢了。而且我们动作极其迅速,可以经过人类而不被任何人发觉。”爱德华耐心地向她解释道。   “那我又是怎么看到你们的!”白夜气急败坏地问道。随着他越加认真的解释,似乎吸血鬼这件事就越是可信。   “我和蕾莎喜欢如人类一般行走在世界上,遇到你我们也很意外,可能这就是你们中国人所说的缘分?也许说明了你注定要成为吸血鬼吧?”爱德华开玩笑道。   白夜瞥了他一眼,不说话了。她开始认认真真地低头看自己的手,脚,担心自己会变成一个怪物。毕竟她从未见过真实的吸血鬼,虽然爱德华长得英俊之极,但是谁知道他这俊美的身影背后会不会有妖魔般的另一副面孔呢?   “吸血鬼的外表和人类是十分相似的,你不用担心。唯一能够区别的就是眼珠,你看我的眼珠。”爱德华凑近白夜说道。   白夜听话地看向他的眼珠,随后不可思议地惊呼道,“你的眼珠居然是红色的!”   白夜转念一想,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惊呼道,“天啊,我的眼珠子不会也变成红色的吧,我会被别人当成妖怪杀了的。”   爱德华嗤笑,嘲笑道,“普通的人类想要杀你?恐怕没那么容易。而且你的眼珠子也不是红色的,你的是紫色的,和蕾莎一样。”   白夜皱着眉说道,“你们西方人的眼珠子本来就颜色多,不奇怪。我一东方人,突然冒出个紫色眼珠子,你说别人难道不会把我当妖怪吗!”   “我说你这小女孩真是笨得可以,亏你是生在现代,现代有那么多高科技,你就跟别人说你戴了紫色的美瞳,谁会怀疑你呢!你要是生在从前,我看你真的活不下去了!”爱德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白夜被爱德华这么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说道,“那人家是新手嘛!”说话之间,她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新身份,只要不是变成怪物就好。   “哎!反正我和蕾莎也决定在中国教导你十年,等你成年了,我们再离开。”爱德华无奈地说道。   “成年?”白夜听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现在弄得跟个未成年人似的。   “是,吸血鬼转化后,需要十年的时间让身体完全成熟,并且完全掌握自己所有的能力。十年以后才能算是一个成年吸血鬼,我是不轻易转化吸血鬼的,所以既然亲自转化了你,当然要负责你直到成年。”爱德华说道。   白夜作为一个留过学的年轻人,接受能力本也强,平时神鬼美剧看多了,还是比较容易接纳这些神秘诡异的事情的,这会竟也就冷静了下来,开始对爱德华好奇了起来。她绕着爱德华转来转去,带着有些崇拜的眼神问道,“那照你所说,你是世界上的第一个吸血鬼?”   “是,五千多年前一个女巫将我转化为吸血鬼,效忠于她,不过初代吸血鬼的能力惊人,她掌控不住,就想杀了我,被我逃了出来。”爱德华回忆起从前,简单地介绍道。   “那她没追杀你?”白夜好奇地继续追问。   爱德华瞥了她一眼,说道,“女巫虽然有巫术,但是毕竟是人类,不到一百年自然就会死去。何况我都说了她掌控不了我的能力,就算她想追杀我,她也有心无力。”   “你很厉害吗?我看电视剧里说吸血鬼拥有永生、速度和力量,对吗?”白夜问道。   爱德华颔首道,“是的。她当年创造我,就是为了让我帮助她统治整个世界,所以我必须是强大的,弥补她身体的不足。人类无法永生,她便给了我永生,人类的速度和力量有限,她便给了我无上的速度和力量。”   “我也会像你这么厉害吗?”白夜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变得如最完美无瑕的瓷器一般,洁白,光滑,毫无瑕疵。就连她小时候跌倒,手上落了的疤痕都已不见了。   爱德华笑笑,回答道,“吸血鬼等级森严,一代比一代强,我当然是最强的,接着就是你和蕾莎这样的二代吸血鬼。你虽不如我,但是也很厉害。这个世界上,已经没几个人能胜过你。”   白夜盯了爱德华半天,忽然摇摇头说道,“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爱德华饶有兴趣地看着摇头自言自语的白夜,问道,“那你现在是相信我的话了?”   白夜无语地看着他,无奈地回答道,“容得我不信吗?”   “挺好,也算接受能力不错。”爱德华这才满意地点头,准备离开。   “喂,你就要走了啊!”白夜喊道,觉得这个家伙把自己从病房拎到顶楼,却把她丢在这吹冷风实在太不人道了!   “要不呢?等你出院以后,我和蕾莎会帮你慢慢熟悉你的身体的能力。”爱德华回过头看向一脸义愤填膺的白夜,淡然地说道。   “可是你难道不把我送回去吗!”白夜气呼呼地问道。   爱德华忍不住一笑,回答道,“虽说我要对你负责,但是以你一个尊贵的二代吸血鬼的能力,从这里回到病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白夜瞪着爱德华,翻了个白眼,反驳道,“我就算不是一个尊贵的二代吸血鬼,也是可以顺利回到病房的!”说罢也不再管他,转身走进电梯,回到自己病房所在的楼层。   爱德华摇摇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无奈地自语道,“吸血鬼还要坐电梯,真是懒得可以!“    2. 未成年吸血鬼(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很快就痊愈出院了,医院对于白夜惊人的恢复速度虽然感觉到很惊奇,但是病人能好,也证明了医院的医疗水平一流,医院也没多深究,白夜于是高高兴兴地办了出院回了家。   “小夜,你这次生病过后怎么突然喜欢戴上美瞳了?”晚上白夜在梳妆台前摘下用来掩饰自己紫色眼珠子的美瞳时,躺在床上看书的先生慕玄问道。   白夜嘿嘿一笑,有些心虚地说道,“那个啥,人生苦短,得让自己每天都漂漂亮亮的。”   慕玄一听就笑了,放下书本走到白夜身后说道,“你已经非常漂亮了。而且这次生病过后的你变得更漂亮了。”慕玄看着她的眼睛,眼里有一丝困惑。   白夜见他认真地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忙低下头笑笑,没有答话。这大概也算是成为吸血鬼种族的好处之一吧,虽然长相没变,但是就是变得很美,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爱德华的解释是,当初那个女巫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所以创造他时就施了咒语,吸血族的外表魅惑而迷人,可用外表迷惑人类。三代以后的吸血鬼需要迷惑人类而吸食鲜血维持生命。   白夜和爱德华以及蕾莎接触了一阵子后,听说了当初关于是否让她成为第二代吸血鬼时两人的争论,十分感激蕾莎坚持让爱德华亲自将自己转化为吸血鬼。   因为初代吸血鬼以及作为初代吸血鬼直系的第二代吸血鬼都拥有强大的生存能力,可以混入人类族群中随意生活不用担心被发现,是以在生活习性上没有特别不同。   他们虽然是吸血族群,但是要靠吸血维持生命的却只是从三代吸血鬼开始,白夜和爱德华他们是不必非要吸血的,也没有血瘾。吸血可以增强他们的能力,但不是他们生存的必需品。   而不怕阳光的初代、二代以及三代吸血鬼可以在白天自由行走活动而不受伤害,这实在是免去了不少麻烦。   白夜微笑着吻了吻慕玄的脖子,心里想,还好她不嗜血,不然估计根本不敢靠近丈夫和家人了吧。   白夜成为吸血鬼之前是一家文学网站的签约作家,丈夫是一家航空公司的飞行员,两人有一个可爱甜美的两岁女儿诗诗,一家人住在上海这座城市中,因为丈夫的高薪,过得十分无忧无虑。   平时白夜的生活十分简单而且轻松,白夜的父母都在上海生活,白夜的父亲白辰是著名的外科医生,而母亲白月是全职家庭主妇,所以有大把的时间帮着白夜带女儿。   自从成了吸血鬼,白夜做所有事情的效率都变得极高,每天按时交稿以后她就会跑去找爱德华和蕾莎。由于她常常带着电脑去外面写小说,对于她的时常外出,妈妈白月倒也不是十分在意。而常常需要执行飞行任务,一外出就几天不能回来的丈夫就更是注意不到白夜的异常。   在咖啡屋中,白夜开着电脑边写稿子,边等爱德华他们,对于他们的迟到,白夜早就习惯了。   虽然吸血鬼的行动非常快,但是爱德华他们却常常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而迟到。反正吸血鬼行动快,他们从来不会提前去准备一件事情。   白夜边敲键盘,边嘀嘀咕咕道,“滥用天赋就会适得其反,看吧,明明速度快得要死,可是偏偏每天都迟到。”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们坏话。”爱德华和蕾莎牵着手从门口走了进来,在公共场合,他们好似正常人一样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不过超凡的听力让他早就听到了白夜的小声嘀咕。   而显然他还远在门口的这句话白夜也听到了,她把眼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喝了口咖啡,悠闲地等着两个人走到最里边角落的位置。   “夜,你每天都来这么早,好准时呢。”热情的蕾莎看到白夜便小跑着到她的对面坐下说道,她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喜欢喝杯咖啡。”白夜微笑着回答,并不真的责怪他们的时常迟到。   “爱德华,拿铁,谢谢。”蕾莎转过头对爱德华说道。   “今天咱们学习什么?”白夜饶有兴趣地问蕾莎,她对于爱德华对蕾莎的言听计从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一点儿也不稀奇。   爱德华虽然贵为第一代吸血鬼,但是却十分爱蕾莎,对于蕾莎的一切要求几乎无不顺从。而正因为这样,白夜才能够成为和蕾莎一样的吸血鬼。   “之前你熟悉了较为简单的速度和力量的掌握,接下来咱们开始学习迷魂。”蕾莎回答道。   白夜十分吃惊地反问道,“迷魂?”   “对呀,迷魂。迷魂是吸血鬼十分特殊并且有用的技能噢。对于三代以后的吸血鬼,他们需要吸食人类的血液才能生存,但是又不能被人类知道的话,就需要对他们迷魂。”蕾莎解释说。   “这项技能有点逆天啊。什么人都可以被迷魂吗?”白夜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蕾莎笑了笑说道,“像咱们这样的二代吸血鬼,除了彼此和爱德华,其他吸血鬼以及人类都可以被我们迷魂。”随即又吐了吐舌头道,“当然,还有女巫也无法被迷魂。”   “没想到吸血鬼的等级这么森严,似乎一代的能力总是高过下一代很多。”白夜还真的是在认真学习吸血鬼的能力,像是学术讨论一样说道。   “是呀,因为上一代的血总是比下一代的更有力量,创造出来的吸血鬼当然能力也更强一些。”蕾莎耐心解释道。   “刚刚开始要跟你们学习做一个吸血鬼的时候,还想着应该用本子记下所有的能力以及禁忌,结果发现你们所教的,我都能轻松记住,根本不需要记录。”白夜说道,猜想这应该也是因为吸血鬼的能力不同了吧。   蕾莎说道,“这很正常呀,因为吸血鬼比起人类,就是各项能力都得到提升,记忆力也是。”   “这么看来,做吸血鬼似乎没有坏处?”白夜问道,觉得有些奇妙,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一种完美的物种,吸血鬼当然也有坏处。”蕾莎好笑地说道。   “比如?”白夜问。   “低等吸血鬼弱点很多,这点我们暂且不提。因为我们的能力超群,而且数量稀少,如果有谁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一定会害怕我们,会把我们当妖怪。而且你不能去试图对人类付出真感情,因为人类会老,会死,我们却不老不死,永远活着,我们要看着一个个在乎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这是吸血鬼的孤独。”蕾莎叹了口气说道。她想起四千年前,她就是亲眼看着父母老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不能让他们也成为吸血鬼,永远陪伴着我们?”白夜问。她刚刚成为吸血鬼,从未想过不老不死这个特点会将她和亲人爱人永远分离。    2.未成年吸血鬼(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不老不死永生不灭的。起码我父母就不愿意。”蕾莎又叹了口气,每当说起永生的话题,就难免很沉重。而当初就算她再舍不得爸爸妈妈,最后她还是尊重了他们的意见。   爱德华听到这里,显然已经听出了蕾莎的悲伤。纵使已经过去了几千年,但是蕾莎始终忘不掉当年看着父母在自己眼前衰亡的悲哀。如果真的有轮回,那么她的父母都已经进入轮回上百回了吧。他适时地端了杯咖啡走了过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说道,“好了,不要讨论人性了。开始练习吧,白夜。”   “怎么做?”白夜对于爱德华丢出的这句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一个人进行迷魂,这简直有些异想天开。   “其实迷魂很简单,你只需要同你要迷魂的人眼神对视,心里想着你想要迷魂的事情,不要犹豫,深信不疑,对方自然会被迷魂。”爱德华轻描淡写地解释。   如果不是早就已经确认了爱德华初代吸血鬼的身份,白夜一定觉得自己和他们都疯了。   比如现在,她在爱德华的逼迫下,不得不硬着头皮跑到隔壁桌去,准备迷魂隔壁桌的人!   万一迷魂不成,被人当成神经病了怎么办?   白夜犹犹豫豫、心情纠结地走到隔壁桌前,按照爱德华所说的,俯下身子与对面桌的男生眼神对视,低声说道,“去柜台帮我买杯美式咖啡。”   白夜已经做好了被人轰走的心理准备了,但与她对视的男生却在一瞬间只见她眼波流转,摄人心魂,让他忍不住就想听她的吩咐。于是让白夜意想不到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她看见男生的眼神似有变化,紧跟着就站了起来走到柜台边去买咖啡。   白夜完全惊住了,呆立在原地好像她才是那个被迷魂的人,直到她接过对方递给她的咖啡时,她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回来。”爱德华看白夜一脸茫然,皱着眉低声说道。   显然白夜作为吸血鬼,基本的听力还没丧失,听到了爱德华在喊她,忙对着那个男生笑着说了谢谢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学会迷魂了吗?”爱德华问。   “额,这就是迷魂?”白夜没回答,而是反问爱德华。   爱德华点点头说,“是,迷魂很简单,只要你自己心中笃定就一定没问题。”   白夜傻愣愣地点头道,“好吧,我知道了。”   忽然身后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引起了白夜他们的注意,回过头,只见刚才那个被她迷魂买咖啡的男生一脸惊讶,女生的手扬着,显然是刚刚打了那男生一巴掌的样子。   “额,做坏事了。”白夜见这情景,忍不住吐吐舌头说道。   “那你还不去帮别人解解围?正好再练习练习。“爱德华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   “哦。”白夜听话地再次走到隔壁桌,依照刚才一般,对那个女生说道,“他只是帮我买杯咖啡,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生气,冷静,和他好好约会去吧。”   那女生听话地点点头,站起来就挽着男生的手臂离开,白夜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开始感叹迷魂果然是个很好用的技能。   “吸血鬼这个族群实在是太逆天了!”回到爱德华和蕾莎身边,白夜又忍不住感叹道。   爱德华和蕾莎相视一笑,说道,“走吧,现在还早,你也学会迷魂了,不如咱们出去转一圈?”   “好呀,去哪?”白夜也很有兴致。这些日子以来,为了练习掌握速度,他们常常动不动就跑去两三百公里外的城市旅游一圈,又立刻回来。   吸血鬼的速度简直快过飞机啊,白夜第一次发现自己一个小时就跑到三百公里外的时候,简直是傻眼了。   不过还好吸血鬼的能力也是有限的,爱德华说他最多也就一次跑过一千公里,二代吸血鬼会再弱点,大概也只能跑个五六百公里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当然,若是吸点血补充点能量的话,应该能跑更久。   可是,对于一个从前跑个八百米就疯了的白夜,别说五六百公里,就算是一百公里,她都已经觉得这是自己的人生巅峰了。   “听说杭州很漂亮,不如去杭州?”蕾莎提议。   爱德华当然不会拒绝蕾莎的建议,于是三个人一离开咖啡屋便以最快的奔跑速度往杭州去了。   白夜渐渐习惯了吸血鬼的特殊技能,常常和爱德华、蕾莎去做一些从前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事情。徒手去攀爬上海那些高楼,这件事情听起来很诡异,但是爱德华说这是综合训练她的各项能力。让她不带任何呼吸装备地潜水,让她感受那种无需呼吸的感觉。   十年的时间,白夜每天都接受着爱德华高强度的训练,一天一天感受到自己力量的日趋强大。   直到满了十年的那一天,白夜作为吸血鬼已经成年,可以完全掌握自身的能力,身体也已完全成长。爱德华带着蕾莎同白夜道别,准备离开这座意外生活了十年的城市。   “你们一定要走吗?”相处十年,虽然对于吸血鬼来说,十年实在不算什么,但是白夜还是很舍不得曾经朝夕相处的他俩。   爱德华毕竟已经活了五千多年,一点也不觉得分别是很悲伤的事情,他早已习惯,于是说道,“嗯,你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如应付所有事情,我们当然也要继续去游历世界了。”   “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白夜迫不及待地问。   爱德华一笑,说道,“世界这么小,我们的生命是永恒的,见面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吗?好啦,我们俩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吧!”   “如果我想找你们,该去哪里呢?”白夜着急地问,怕下一秒钟他们就消失不见,而她当然是追不上爱德华的。   爱德华摇摇头,无奈地说道,“你真是个执着的孩子。好啦,看在你是我亲手转化的吸血鬼的份上,我们俩一般居无定所,但是在西班牙的特莱多小镇上安了个家,你如果要找我们,到那里去,就算我们不在,你留下纸条的话,我们总会看到的。”   白夜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她上前拥抱了下蕾莎,不舍地说道,“爱德华,蕾莎,再见了。”   感性的蕾莎自然也是舍不得极了,但爱德华却没有再多说,牵起蕾莎的手便瞬间消失在了白夜的视线中。   白夜远远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轻轻地叹了口气,十年啊,就这样弹指一挥间过去。   爱德华、蕾莎,祝你们旅途愉快,时间永恒,希望我们还能有再见面的一天!谢谢你们这些年的照顾!    1.病毒(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十年之间养成了每天与爱德华、蕾莎学习吸血鬼本领的白夜突然清闲下来感到十分不习惯。于是她一改往常一天只会写一两章文章的习惯,每天都在电脑前勤奋更新。   吸血鬼的超级能力让她总能看得比别人细微,想得更加深刻,于是她的小说从来不愁情节。拥有超级能力的她,有时为了想要确认某一件文物、某一处建筑的细节,甚至能够在半日之间来回。   凭借着多年连续的高产和高质量,白夜以笔名闻名于写作圈,名气多年来有增无减。   慕玄在十年的时间中已经晋升为航空公司中最为年轻的机长之一,曾经是空军的他驾驶飞机的技术一流,备受公司器重。他平日里不仅要执行飞行任务,也要负责飞行员的日常训练,有时一连几个月都会驻扎在澳洲、美国训练新的飞行员。工作忙碌的他陪伴白夜和诗诗的时间是少之又少。   诗诗如今已经是十二岁的小姑娘了,马上就升初中的她俨然已经是小美人一枚。   因为吸血鬼不老不死的原因,白夜如今真的实现了从前和女儿做姐妹的梦想,当两人牵手走在路上时,谁也想不到诗诗居然会是身边根本只有20岁模样的白夜的女儿。   为了掩饰自己身体不会衰老的异常,白夜常常告诉家人自己去护肤,去spa,并且用的护肤品都是最为顶级的,好塑造出一种她的年轻全是保养而来的假象。   但是她时常头疼,等再过十几二十年后该怎么圆谎呢?她的心里常常在默默问自己一个问题,她真的能够承受家人一一离去的痛苦吗?   也许,她也会找一个机会效法蕾莎,问问家人是否愿意同自己一样永生下去吧?不知道他们是否愿意,毕竟吸血鬼对大多数人来说与妖怪无异。   白夜看着正在厨房忙碌的妈妈白月那隐隐约约的白发发了会呆,才拿起包准备出门去接女儿。   “夜夜,你要去接诗诗了吗?”白月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问白夜。   “是呀,妈妈。”白夜在玄关边换鞋子,边回答。   “那你待会你和诗诗去超市买些青菜回来,晚餐还缺绿色蔬菜。”白月说道。他们一家人的饮食向来只由白月一人负责,擅长厨艺的她总能将一家人的饮食搭配得特别好。   “好的妈妈,那我出门咯。妈妈你一个人在家把门关好。”白夜嘱咐道。   白夜自从成为吸血鬼后,变得更加关爱身边没有特殊能力的家人们,从前不觉得人类的脆弱,如今却真的觉得人类太过容易受伤,让她禁不住就想要保护。   白月在厨房中欣慰地笑笑,被女儿这样当小孩似的叮嘱其实还蛮幸福的。   白夜如往常一样开车出了小区,她很烦躁地发现今天的交通居然堵得不可思议,整条线路几乎停摆不动。拥有极快速度的吸血鬼对于这样开着车慢悠悠地在大街上爬行实在是不耐烦得爆棚!   眼看着女儿就快下课了,她拿起手机给女儿发短信,“诗诗,妈妈堵车在路上,可能会迟到。你下课了就直接去学校对面的咖啡屋吃点东西等妈妈。”   不一会手机叮咚一声,白夜忍不住翻白眼了,就知道这个调皮女儿上课也在开小差,“知道啦,妈妈。今天好奇怪啊,班上好多同学都感冒了,一直都在咳嗽,老师让生病的同学们都早点回家,所以现在没在上课,我们都在写作业。”   白夜一看,有些紧张,赶紧回短信,“大家都生病了?那你赶紧多喝点水,把妈妈给你带的水都喝掉,不要被传染了。”   “好的,妈妈小心开车。”诗诗懂事地回短信。   白夜看了这条短信,十分甜蜜地将手机收起来,继续盯着眼前的路况,手指焦急地在方向盘上不停晃动。   忽然她被车门边上的一声剧烈撞击吓了一跳,察觉到是驾驶座门上似乎有人撞在了车窗上,白夜正准备开门查看一下外面的人有没有事,却被车窗边上那人的脸惊得瞬间呆住。   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人脸,张着有些腐烂的血盆大口,不停地敲打着车窗,恶狠狠的脸庞仿佛想把车里的人拽出来生吞活剥了似的。   白夜确认着车保险上了锁以后,定了定神,她这才看见外面突然一片混乱。越多越多像她门口这样的人出现,他们看到路人就扑上去一阵撕咬,马路上突然血腥极了。   白夜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依旧胆战心惊,她有些颤抖地拿起手机,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喂,妈妈?你到了吗?”诗诗接通电话,清脆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白夜顾不得诗诗的不解,语速极快地说道,“诗诗,妈妈现在跟你说的事情十分认真严肃,你要认真听!”   “好。”诗诗是个十分懂事的孩子,白夜从未这样严肃地对她说过话,她知道一定是妈妈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赶紧认真地听着。   “诗诗,妈妈发现城市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妈妈要你现在马上跑去你们顶楼的舞蹈教室,那里不上课的时候都没人。进去了以后,把门窗全部都关紧!门也用桌椅堵住!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在里面躲着,妈妈马上就去接你!知道吗!现在立刻去!”白夜十分紧张地说,她突然想起女儿发短信说今天学校很多生病的同学,直觉告诉她一定和眼前的混乱有关系。   “好。”诗诗一放下电话就立刻不顾班上其他同学惊讶的表情,径直冲上五楼舞蹈教室,把门窗全部锁上。   白夜收了线后,深吸了一口气,将车顶天窗打开,以她最快的速度离开轿车,往女儿学校快速奔跑而去。   她边跑边拨着电话给此时正在大学实验室的父亲,她的爸爸白辰既是全市著名的外科医生,同时也是一名医学以及生物化学的权威教授。平日里没有手术的时候,他一般都会在大学中从事研究工作。   奔跑之中,白夜打量了身边完全意识不到她经过的那些血肉模糊的人,白夜一阵心惊。纵使是吸血鬼,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些人好可怕。   “夜夜?什么事?”白夜的父亲白辰很快接起了电话。   “爸爸,你现在在自己的办公室吗?”白夜问道。她虽在奔跑,却因为极快的速度和毫无耗费的体力,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好似在安静的静止空间中传来。    2.病毒(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是的,怎么了?”白辰回答道。   “爸爸,外面发生了十分可怕的事情。爸爸,你现在把你的办公室门锁上,千万不要走出办公室。我现在去接诗诗,十分钟内就会到你的大学。你一定一定要等我,千万不要走出办公室!”白夜紧张地嘱咐道,她已经到达诗诗的学校,以箭速跑向五楼。   “好。”白辰不知道女儿到底怎么了,但是女儿一直都很懂事,这么做肯定有原因,白辰也不多问,就起身去把办公室门锁上了。   白夜挂下电话,冲着舞蹈教室喊道,“诗诗,诗诗?”   诗诗从窗户底下探出一个脑袋,看见白夜,高兴地喊,“妈妈……”   白夜跑到门口,用力将门锁一扭,推开了门,进去就将诗诗抱住,上下左右瞧了个遍,问道,“诗诗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诗诗摇摇头,还有些惊讶于妈妈居然把自己堵了三张桌子,还上了锁的门一下子轻松推开了。   白夜牵起诗诗就往外走,说道,“没事就好。咱们现在要去接姥爷。诗诗,妈妈把车子扔在了公路上,现在妈妈要背着你去姥爷那里。”   诗诗摇摇头拒绝道,“妈妈,诗诗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走,妈妈背我多累啊!”   白夜一笑,说道,“妈妈不累。”便一转身将女儿背到背上,以箭步再次离开了学校。   离白夜给白辰打电话过了快十分钟后,白夜果然背着诗诗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白辰赶紧打开门让白夜和诗诗进去,后又立刻反锁住了门。   “夜夜,到底怎么回事?”白辰对于女儿竟然真的这么快就带着外孙女出现在学校感到很惊讶,而且刚才白夜分明是从门口一闪而过到了办公室门口,难道是他眼花?   “爸爸,我得先给妈妈打一个电话,然后再跟您说。您今天开车来的吧?”白夜边拨家里座机,边问白辰,眼睛却警惕地盯着门外走廊。   “对,就停在楼下。”白辰点点头回答,脑海中仍有无数个疑问萦绕。   家中白月接起了座机,白夜顿时松了口气,说道,“妈妈,你在家就好。妈妈,我们回来之前,你千万不要出门,任何人敲门你都不要开,我和爸爸有钥匙,能自己开门进去。知道吗?”   “夜夜你神神叨叨的,干嘛?”白月好笑地问。   “妈妈,事情复杂,我现在没空在电话上跟你说清楚。我和爸爸马上就要回去了,你记得我说的。千万不要出门,也不要开车,知道吗?”白夜着急地叮嘱道。   “好好,知道了。”白月不想让女儿担心,赶忙应承。   “爸爸,咱们现在去取车,我带你去外面看看,现在城市乱成一团,好多人变得好可怕啊。”白夜毕竟不过三十几岁,面对着刚过中年的父亲,即便她是强过父亲百倍的吸血鬼,仍然觉得很安心,感到有依靠,她害怕地对白辰说道。   好在白辰所在的大学还没出任何异样,白夜三人很顺利地取了车子,开出了学校。   白夜很庆幸今天丈夫慕玄飞的是国际航班,半夜才会到达上海。这样她还能在安顿了全家人以后再去机场接应他。   车子开出校门没多久,白夜便指了指不远处行走着的人对白辰说道,“爸爸,你快看那个人!”   白辰顺着白夜的手看向路边一个全身鲜血淋漓且行走异乎寻常缓慢的人,顿时便惊呆了,他不可思议地惊呼道,“这些人怎么这样!夜夜,我们应该停下来救他,他流了好多血!”   “爸爸,不能救,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他们一看到人,就会抓住人啃食,非常可怕!刚才我在去诗诗学校的路上就看到了那种场面,实在太吓人了!”白夜心有余悸地说道。   而此时,从大学里面正走出一个学生,正好遇见了门外血肉模糊的那个人。   那人见到鲜活的学生,像突然吃了兴奋剂一般,一瘸一拐地快速向她移动。其实他的速度并不快,但那学生显然是被眼前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他吓傻了,完全忘记自己应该立刻转身逃离,竟呆呆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白夜本想一走了之,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停下车子,以极快的速度闪到那学生的身边,她拉住那女生的手,快速将她带离校门口。   白夜将她带到一处无人的办公室中,紫色的眼眸带着极大迷魂作用使女孩从惊吓中平静下来,白夜命令她忘记自己的出现,随即又嘱咐道,“如果遇到浑身是血、移动缓慢的人时,立刻逃离!”   女孩眼里全是茫然,她无意识地点了点头,依照白夜的嘱咐暂时躲在了僻静的办公室之中。   白夜安顿下那女孩,才再次快速回到车中,她本已做好准备面对白辰对自己不可思议的速度提出的疑问,但是白辰却似乎陷入震惊中,竟还未回过神来。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白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生活的城市居然会一瞬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逐渐经过一些停在半路的车子,白辰透过车窗看到那些车里有被啃咬得残肢断臂的尸体,虽然那些躯体已经残缺之至,可是当他们的车子经过时,那身体竟然还能扭动,极其骇人!   “爸爸,会不会是什么病毒?您是医学和生化方面的专家,知不知道是否有人在研制这方面的病毒?”白夜此时已经稍微冷静下来,吸血鬼快速的思维让她渐渐有些头绪,于是问道。   白辰想了想,说道,“我们在大学里面的研究,不会研制这种杀伤力这么强的病毒。如果是生化方面的病毒,最大的可能就是生化武器,那是军方研究,我们只是负责医药方面的。而且如果有这方面研究,是不可能在学术界公开的,这是反人类的!”   白夜开了大概二十分钟便到达了住所。由于父亲工作的缘故,他们在离大学不太远的家属公寓里买了两套相邻的公寓,全家人就居住在这里。   白夜见四下都较为平静,估计着由于公寓位于郊区,所以人没有城市中心集中,才暂时幸免于难。   白夜三人回到家,白月给他们各自沏了杯茶,见他们都好像受了强烈的震撼似的,担心地问道,“你们怎么了?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3.病毒(3)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琳还在隔壁睡觉吗?”白夜问起自己的胞妹,还在读博士的白琳。   “嗯,她昨晚不是熬她那博士论文嘛,所以今天白天就一直睡。”白月点头回答道。   “我去把她叫过来了再一起说吧。”白夜起身去隔壁公寓,平时白琳都和白夜夫妻住在隔壁公寓。   白琳虽然结婚了,但是因为博士最后一年十分忙碌,父亲又正好是自己的导师,于是索性将自己五岁的儿子一起带到父亲家里和诗诗一起玩,自己就跟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住在一起。   反正白琳的丈夫明弘和姐夫慕玄都是常常出差的人,她打算一直住到博士论文答辩结束为止。   “什么事呀姐,你和爸爸怎么表情这么凝重?”白琳穿着睡衣和母亲并肩坐在沙发上。诗诗和明轩已经被大人赶去卧室玩耍去了。   白夜于是将路上所见到的场面一五一十地都对白月与白琳又说了一遍,看她们俩都惊住了的表情,白夜无奈地叹了口气。   “姐姐,不是吧,你以为在演行尸走肉啊!”白琳有些不太相信地说道。   “行尸走肉?美剧?”白夜好笑地反问,这个时候了,美剧迷的白琳还有心情提电视剧。知道这部美剧是拜白琳所赐,她就不明白了,一个女生,居然喜欢看这种血腥恐怖片,还整天推荐她也去看。白夜自己虽然是吸血鬼,但是对血腥的片子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对啊,你说的情形,就跟行尸走肉一模一样啊。行动缓慢,血肉模糊,见人就咬!”白琳点点头说。   “我没有骗你,爸爸也看到了。外面现在非常危险,根本就不能出去!”白夜说道。   白琳狐疑地看向一向柔弱的姐姐问道,“那姐姐你是怎么从那种地方逃出来,你先去了诗诗的学校,又去了爸爸的学校?你这弱不禁风的小模样,不可能在那么强大的丧尸团中来去自如吧?”   白夜叹了口气,她知道总有一天要跟家人说清楚的,只是没想到竟会这么快,她说道,“今天我也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这件事情埋在我心里十年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怕你们被我吓到。”   “怎么了,夜夜?”白月温柔地开口询问,双手抚上白夜的手。   “爸爸妈妈,琳琳,你们还记得十年前我出车祸的事情吗?”白夜鼓起勇气,提起当年。   “当然了,当时姐你可把我们吓坏了!”白琳现在想起那年车祸,还心有余悸。   白夜点点头,艰难地说道,“其实当年的车祸真的很严重,而我,也真的已经死了。”   “什么?夜夜你不要乱开这种玩笑!”白月一听就皱了眉,不高兴女儿竟然这么诅咒她自己。   “真的妈妈,当年我真的已经死了。不过我运气好,我救的居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吸血鬼,还是吸血鬼始祖的女友,他们感念我救了她,便出手救了我,将我也转化成了吸血鬼,我才得以重新活过来。”白夜简短地诉说了当年的情况。   白家三位听众显然无法接受白夜这一番说辞,盯着白夜半天都说不出来一个字来。   白夜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但是你们想想,我自从车祸以后,是不是忽然变得更加年轻?而且这十年以来,我是不是一点点都没有变老?”   白琳呆呆地点点头,白辰夫妇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三个人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因为吸血鬼是掠夺的物种,他的血液能最大限度地让被转化的吸血鬼停留在体力的最佳状态。而且因为变为吸血鬼,就等同于已经死了,我无法再成长,所以不会变老,也不会再生病。”白夜解释道。   “连病都不会生?”白琳一听,竟犯起了职业病,因为她研究生物化学,所以对病毒类话题很感兴趣。   “嗯,因为病毒只能在活体上才能繁衍生长,而我等于是个死人,病毒没法在我身上生存下去。”白夜竟也认真地回答起这个问题。   白琳毕竟是美剧迷,而且是年轻人,对于白夜的解释还是比较能够接受,她不可思议地感叹道,“虽然你的解释都行得通,但是我真是想不到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啊!”   “我也想不到,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我怎么都不会相信。不过我们没有时间讨论这么多。我听诗诗说他们班上今天有许多同学生病了,我不知道和今天的事件有没有联系,但是现在看来,不会被影响的,只有我了。”白夜皱着眉说道。   白辰和白月都还处在震惊中,只有白琳回过神来,同意地点了点头。   “所以,爸爸妈妈,琳琳,我现在想问你们,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一样永生,如果愿意,我会转化你们,这样我们一家人也可以在这场灾难中幸免。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会尽我的所能来保护你们,让你们不被灾难影响,平安地度过你们平稳的人生。”白夜走到白辰身边,握着父亲的手问道。   “夜夜……”白辰有些百感交集。白夜刚才说害怕自己说了一切,他们会怕她。其实他们怎么会怕她,怎么会怕自己的女儿呢。   “爸爸,我知道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白夜难过地低下头。   “姐,我愿意和你一起。”白琳见白夜伤心,首先说道。   “妹妹?你想清楚了?”白夜惊讶地看向白琳,讶异于她的干脆。   白琳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和你从小到大都在一起,我永远都会陪着你。”   “妹妹,谢谢你。”白夜握住白琳的手,与她微笑对望。   “夜夜,我们是你的父母,怎么会不愿意陪伴你一生一世的。”白月虽然是上一辈的人,但是出于对女儿的爱,还是十分开明地接受了这一切。   白夜看向父亲,父亲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微笑着对白夜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像在告诉她,他也是同意的。   白夜破涕而笑,说道,“谢谢爸爸妈妈,谢谢你妹妹。虽然你们都愿意,我还是希望告诉你们关于吸血鬼的特性,然后你们再决定,好吗?”   “好,夜夜你说吧,爸爸妈妈听着呢。”白月温柔地说道。   “妈妈,因为我遇到是初代吸血鬼,经由他的转化,所以我属于仅次于他的二代吸血鬼。你们有时看到我的眼珠不同于常人,那不是美瞳,那就是我眼珠的颜色,紫色。   因为我是二代吸血鬼,拥有强大的能力,所以我和初代吸血鬼一样,无需通过吸血维持生命。我没有血瘾,这么久以来我生活在你们身边,从来没有过想吸血的念头。但是鲜血却可以增强我的能力。”   白琳听着,忍不住叹道,“姐姐,原来你这么厉害,我竟然都不知道。”    4.病毒(4)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微微一笑,继续解释道,“但经由我转化的吸血鬼是第三代吸血鬼,这一代吸血鬼虽然也十分强大,但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他们必须吸食鲜血维持生命,但是血瘾不难控制。转化后的辨识依旧是通过眼珠,你们的眼珠将会是蓝色的。”   “电视剧里的吸血鬼白天都不能出没,除非有日光戒指、日光手链、项链什么的,可是我看姐姐你什么都没戴啊。”白琳好奇地问道。   白夜一笑,回答道,“电视剧演得很接近,但是不全对。不能在白天出没的吸血鬼是四代以后的绿眼吸血鬼,也就是经由三代吸血鬼转化的吸血鬼。而且据爱德华告诉我,世界上也没有什么日光戒指,起码他活了五千多年,还没见过。”   “爱德华?”白琳疑惑道。   “嗯,爱德华就是第一代吸血鬼。绿眼吸血鬼的弱点就比较多了,越往后转化的吸血鬼,血瘾就越重,而且无法在阳光下行走。所以你们想要转化吸血鬼时,一定要慎重。因为那样的吸血鬼,虽然拥有永生、速度与力量,但是同时存在的缺点也很多。”白夜继续解释。   白琳点头表示明白,好奇地问道,“那吸血鬼真的杀不死吗?”   白夜点头回答道,“一般来说是杀不死的。初代和二代吸血鬼没有外在致命武器可以杀害,但是如果爱德华死了,整个血族也会死亡。蓝眼吸血鬼若是被白橡木制成的木桩钉住心脏的话就会死亡,但是白橡木几乎绝迹,这点你们不必担心。另外如果我死了,由我转化的这一支吸血鬼支系也会跟着全部死亡。”   “总体来说,还是很强大的!”白琳听完赞叹道,她像是听完一个故事般津津有味。   白夜对于家人冷静的态度十分感动,因为是家人,才不会害怕她变成怪物吧,甚至心甘情愿变得与她一样。   “这几天你们都不要出门,我会出去给你们找食物和日用品。还好慕玄和明弘今天不在。”白夜深呼吸了一口气,庆幸地说道。   白琳却惊呼道,“机场人那么多,他俩今晚就回来了,万一机场的人都变成怪物了怎么办?”明弘因为工作的关系,总是国外国内到处飞,这次正好乘坐姐夫慕玄驾驶的航班一同回国。   “我晚上会在他们的飞机降落之前到机场接应他们,如果机场也沦陷了,怕他们降落都有困难。”白夜也有些担忧。   还是白辰镇定地打开电视说道,“城市现在到底多糟糕,新闻应该会播出,我们看看再说。”   于是除了白月继续回厨房做晚餐外,白家其他三人都在客厅认真地看起新闻。   新闻播报现场一片血腥,现场播报的记者站在一处天台的位置,让摄影机航拍路面情况。不少专家猜测是某种不知名生化病毒扩散导致城市的这场灾难,但是国内外依旧没有定论。   而且不仅上海出现这种情况,人口密度较大的城市灾情都较为严重。   电视中,医学以及化学等领域的专家都紧急提醒群众尽量待在家中,避免外出。军方告知群众随身携带防身刀具,他们已发现只要攻击受感染者头部,即可将其彻底杀死。   虽然军方的应对还算迅速,但血腥的场面依旧看得他们心惊胆战。白琳担忧地对白夜说道,“姐姐,不如你先将我转化了吧,晚上我好和你一起去接应姐夫和明弘。”   “不行,吸血鬼转化需要一天的时间,来不及了。我也不能把你单独留在家中转化,你需要我帮助你控制住血瘾,不然在你身边的人会很危险。”白夜不同意道。   正说着,突然诗诗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她脸色蜡黄,还带着些咳嗽,她钻进白夜的怀里,撒娇道,“妈妈,我不舒服。”   白夜摸了摸诗诗的额头,发现她的额头滚烫,心里暗暗叫糟,可能是在学校被传染了。   白夜赶紧把诗诗抱到白辰怀里,自己跑去厨房拿出玻璃杯,只见她的瞳孔蓦地幽深,吸血鬼的一双獠牙渐渐出现,她低头张口咬破自己的手腕,把血滴进杯中。   “夜夜,你这是干嘛?”同样在厨房里的白月被白夜不可思议的举动吓到了,忙拿出纸巾帮她擦拭血迹,并且到处找创可贴。   白夜拦下母亲说道,“妈妈,我没事,一会就自动愈合了。诗诗好像被病毒传染了,我的血有治愈功能,我得让她喝下才行。”   白夜说完便端着腥红的杯子出去,把诗诗搂了过来,像哄小时候的她一样哄道,“来,诗诗,喝点妈妈新买的药,虽然不好喝,但是喝完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乖巧的诗诗十分听话地喝掉了杯子里的血,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差点呕吐。白夜却立刻捂住诗诗的嘴,说道,“诗诗,不能吐出来,吞下去,只要喝一次,你的病就好了。”   诗诗忍着眼泪吞了下去,果然过了一刻钟,她就退了烧,也不再咳嗽。白夜松了口气,好在不管是什么病毒,总算自己的血还有用就行。   “琳琳,你去把轩轩抱来,还有药水注射器,他刚才和诗诗一起玩,可能也会被传染,也得喝。”白夜严肃地说道。   一家人忙活了许久,才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数中缓了过来。   “虽然我是吸血鬼,但是看到这种场面,我也挺害怕的。”白夜看着电视里如同野兽一般,见人就成群扑上去撕咬的传染者,一阵阵发怵。   “姐姐,还是我陪你去吧,你的血不是可以治愈任何病毒吗,就算遇到那些人,被咬了,你也可以救我的嘛。”白琳从小就跟着白夜,姐妹感情很深,虽然她是妹妹,但是她的性格一直都比较大大咧咧,突然让一直柔弱又胆子不大的姐姐保护全家人,她有些不习惯。   “那不行,这是什么病毒你我都不知道。诗诗他们感染的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样的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不能冒险。”白夜不同意道,她虽然胆小,但也不能让家人以身犯险。   “可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白琳担心地说道。   “没事,我们随时保持通话,你们自己在家也要小心,门窗都要关好,不知道病毒什么时候就会蔓延到了郊区。万一有人敲门,一定一定要看清楚是谁,万一是那些被咬的人就糟糕了!”白夜叮嘱道。   “另外你要一直持续给明弘打电话,一旦接通,让他不能下飞机,直接去驾驶舱找慕玄,让他们在飞机上等着我,通知慕玄千万不要将飞机舱门打开,并且立刻看新闻报道!”白夜仔细地计划着。   “好的。”白琳紧张地点头答应。   为了安全起见,白夜决定先去机场看看情况,确认一下机场大厅以及塔台中心是否安全。   凌晨十二点半,白夜驾驶着白辰的越野车来到机场,她悄悄地将车子停靠在到达口,关掉了车子所有的灯光,静静地听着机场里的动静。   果不其然,机场中已一片混乱,到处是被感染者的嘶吼声,和人们逃跑尖叫的声音。白夜从包里拿出爸爸刚才交给自己的一把格斗刀,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5.深夜机场(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快步走进机场,发现出发大厅中一片嘈杂混乱,根本没有夜晚应有的宁静,估计混乱已从白天持续到现在,地上一片狼藉,鲜血淋漓。   大厅中起码已经有三分之二的人被攻击导致感染,包括来镇压的警察和保安,现场一片血腥,满地血肉模糊。   白夜拔出匕首便一个箭步跑向正在追赶一个女生的变异人,她一把抓住变异人的肩膀,将匕首迅速插入他的后脑,如电视上所说,他果然应声倒地,不再动弹。   成功撂倒一个以后,白夜开始迅速地将机场大厅中能够看到的变异人一一杀死,直到大厅中只剩下零星散落在各个角落还未被感染的正常人。   她看着那些惊魂未定的人们,突然很感谢爱德华当初严格地训练自己同时对多人进行迷魂的技能,她集中精力,开口说道,“请大家往空置的头等舱候机厅避难,紧闭大门,不要发出任何声响,等待救援。注意还未被发现的变异人。请各位找到尖锐刀具防身,如有发现变异人,按军方指导,攻击他头部!”   她的声音像带着奇怪的魔力一般,听到的人纷纷往四处散开,奔向离他们最近的头等舱候机厅。   白夜呼出一口气,擦干净手上的格斗刀,往塔台方向奔跑而去。   白夜跑上塔台,庆幸地发现塔台因为和机场大厅分开,且地势高,管理严,所以一切暂时安全,与平常无异。   她迷魂了一个塔台工作人员将她带进塔台控制室,将里面所有员工迷魂,以至于对她不进行任何反抗和抵触。   “你是白机长的爱人嘛,你是来接白机长下班的吗?”一个工作人员被迷魂以后相当熟稔地同白夜攀谈。   “对,你们看了新闻没有?外面出事了,所以我来告诉你们,千万不要离开塔台,外面现在很危险。而且我需要你们联系白机长的航班。”白夜言简意赅地说道。   “我们一整天工作十分忙碌,没空看新闻,外面出什么事了吗?”那工作人员纳闷地问道。   白夜随即拿出手机,为他们播放了今日的头条新闻,显然这些工作人员都被新闻中血腥暴力的场面吓傻了。   “你们这里地势高,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事的,别担心。”白夜见大家一脸害怕的样子,觉得还是稍微安慰一下他们比较好。   “那你是怎么跑过来的啊,你不害怕吗?”那工作人员抬起惊讶的眼眸看向白夜,害怕地问道。   “我害怕机场有什么事,万一慕玄回来碰到这些人就糟糕了,所以跑来机场,希望你们塔台跟慕玄联系,告诉他们机场出事了。降落以后千万不要靠近机场大厅。”白夜解释道。   “好,我们这就联系所有马上要降落的航班。”机场工作人员毕竟受过严格训练,惊吓之后,很快就镇定下来,投入工作。   不消片刻,白夜便很满意地听到塔台跟慕玄的航班顺利取得联系,听到慕玄的声音,白夜迫不及待地说道,“玄,我在机场等你。”   “夜夜?你怎么跑到塔台去了?”慕玄惊讶地问道。   “这边出事了,你们现在快点用飞机上的wifi看一下新闻,另外明弘也在你们飞机上,你要确保他的安全。”白夜说道。   工作人员在一旁指示道,“白机长,航班顺利降落后请不要靠近机场大厅,请将飞机停在停机坪等待指示。”   “收到。”慕玄回答后就让二副将新闻播放出来。慕玄边注意着飞机运行,边听着新闻播报,越听越惊悚,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夜夜。”慕玄听完新闻,极为担心家人,毕竟自己此刻在空中,那些灾难还暂时影响不到他。   “什么事?”白夜问道。   “你们都还好吗?没遇到什么事吧?”慕玄关心地问道。   虽然慕玄没看到,但是白夜依旧甜甜地一笑,回答道,“大家都很好,都没事。我让他们在家等咱们回去。塔台这里地势高,且远离机场大厅,也没事,你放心。”   “飞机会比原计划提前一个小时着陆,大概两点就会到达。”慕玄说道,默默地提高了飞行速度。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塔台便传来慕玄通知正在执行降落前准备的声音,而白夜在知道了塔台安排了3号跑道给他们降落以后就悄悄地离开了,一个人跑去跑道附近等待。   飞机降落会产生极为强烈的声音,如果机场里还有变异人的话,必定会被吸引而来。   白夜抬头看着天上若隐若现的繁星,想不明白这个原本十分美好的城市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她很喜欢自己生活的这座城市,她喜欢璀璨的城市,可是这座城市却在慢慢沦陷,变成炼狱一般。   白夜想起电视上的那些画面,以及之前在大街上和机场大厅看到的残忍画面,就忍不住一阵发怵。她突然就想,不知爱德华他们身处何处,他们能否就得了这些人?   她的脑子不停地转动着,直到一部飞机出现在不远处的上空,并且平稳下降,直至降落在三号跑道上后,她才站起身,向飞机走去。   飞机挺稳后,敏锐的听力让白夜立刻听到了远处有一群变异人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她皱了皱眉,跑到驾驶舱前,示意慕玄手机通话。   “夜夜,你怎么跑下来了,多危险啊!”驾驶舱中,慕玄居高临下看见弱小的白夜站在偌大的飞机前,他迅速拨通白夜的手机,焦急地说道。   “我下来接应你。”白夜也不多解释,简单地回答道。   “你到一号门这,我开门让你进来。”慕玄担心她的安全,赶紧说道。   白夜认真听了听外面的响动,确认那群变异人一时半会也走不到飞机这来,于是点头同意。   机舱门一开,白夜就利落跳上舱门,并让已被凭空跃上飞机的白夜惊讶到了的空姐迅速将门关上。   机舱中已经有部分乘客打开手机,自动订阅的新闻都立时传到每个人的手机上,大家看完立刻感到十分害怕,机舱中渐渐有些焦躁不安的情绪泛起。   白夜明白此刻飞机内部绝不能自行混乱,否则如果变异人从外面攻击,内部又混乱不堪,实在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   她走到众人面前,集中注意力,她用自己那带着迷惑能力的声音对乘客们说道,“请各位冷静,飞机内很安全,请大家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拿起座位前的杂志安静阅读。”   慕玄等站在白夜身后的工作人员惊讶地发现白夜话音一落,乘客们都像是着了魔一般,集体听话地拿起杂志,开始安静阅读,没有任何人再吵闹,就连小孩都安静了下来,跟着家长盯着杂志看。    6.深夜机场(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迷魂完乘客,便拉着慕玄回到驾驶舱,她指着前方已经缓慢出现并且逐渐靠近的一波变异人说道,“玄,你瞧,那些被感染的人已经逐渐靠近了,我现在带你和明弘离开。”说罢便拉起慕玄的手要往外走。   “不行,我还不能走。”慕玄一时间还未意识到白夜用了“带”这个十分强势的动词。   “怎么了?”白夜惊讶地回过头问道。   慕玄严肃地说道,“我是这部航班的机长,怎么可以扔下整部航班的乘客自己逃走。”说完他就转身打开驾驶舱的保险柜,里面是飞机上备用的枪支,他拿出手枪,交给三位副驾驶每人一把,自己也拿上一把说道,“你们三个跟我下去对付那群人。”   “开什么玩笑,你们三个?你看看他们有多少人!你知道他们有多可怕吗,他们见人就撕咬!”白夜不同意道,赶紧拉住慕玄。   “这是我的责任,夜夜!”慕玄对白夜认真地说道,眼里透着一股坚定,那股子曾经当过军人的保护欲又登时浮上心头。   白夜却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果断对他迷魂道,“你的责任是保护我和家人。”   慕玄点点头,显然因为白夜的迷魂而同意跟她一起离开,但是白夜却不想让他以后自责,她再次对他说道,“我先下去解决掉他们,你伺机带着乘客们离开,一定要保护明弘。”   “你?”慕玄显然不相信,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虽然他并不认为她有能力对抗下面那一大群人,但是却完全无法拒绝她的要求。他不知道,这就是吸血鬼迷魂的力量。纵使是你再不愿意的事情,你也抵抗不了地必须照做。   白夜点点头,她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机舱门离开机舱,以最快的速度瞬间转移到了飞机外面。变异人的数量有些惊人,没想到除了机场大厅那些,到达大厅中居然还隐藏了那么多,那些人循着飞机降落时的声音,纷纷涌向停机坪方向。   白夜见这数量不是她能瞬间解决的,万一有人超越她靠近飞机,那该多么危险。   她往四周观察数秒,发现边上除了飞机,几乎没有任何物体。她看了眼竖立在机场内的路灯,心一横,快速上前,用尽全力将立在坚固的水泥地上的路灯拦腰折断。   飞机上,慕玄和几个副驾驶被这个场面惊呆了,一个二副惊叹道,“机长,嫂子这是现实版super woman啊!”   慕玄也不能理解一向柔弱文静的白夜怎么会有这种力量,何况这根本已不是人类所拥有的能力。   白夜哪管得了那么多,抬着灯柱就朝着变异人以箭速跑去,用灯柱打横拦腰挡住大波变异人的侵袭,将他们逼往建筑物中退去,紧接着她陡然一使劲,将变异人连同灯柱一瞬间都推进机场大厅。   强大的力量让变异人全部跌倒在地,沉重的灯柱落在它们身上,砸得一地血肉模糊。在那些行动缓慢的变异人从地上爬起之前,白夜飞快地锁上大厅通往停机坪的每一道门。   变异人群缓慢爬起后顿时都涌到门前,使劲拍打着玻璃门,发出一阵阵嘶吼声,血肉模糊的脸上,表情狰狞极了。白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忙转身离开,不再看他们。她跑到飞机前示意慕玄可以带着乘客离开飞机。   慕玄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乘客一个个用充气滑梯疏散至地面,白夜上前拉住慕玄的手,找到明弘,低声说道,“我把车子停在出发口那边,我看那里停了很多车子,估计都不可能找不到主人了,其余人可以几人驾一部车各自回家去。”   说到这,白夜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些吃人的变异人在来机场之前一定也没想到此行竟会有去无回。   慕玄点头同意,白夜再次说道,“送他们上了车,以后会怎样,就不是玄你的责任了。我们没办法一直救他们,现在这种形势,我们只能自保。”   沿路还是遇上了几个零散的变异人,白夜都用手中的格斗刀一一利落解决。   他们一边离开,白夜一边告诉跟在身后的乘客,如果遇到了这样的人,只要攻击其头部就能致死,千万不要被咬,否则他们也会被传染而变成变异人!   所有人都惊魂未定,没想到一回国面临的不是温暖的家,而是一个未来不知会怎样的人间炼狱。孩子们吓得哭了出来,白夜赶紧将他们迷魂睡着,并叮嘱所有人以后也一定要行事安静,因为变异人似乎是寻着声音和气味行动,如同动物一般。   在家中等待的白琳他们见白夜三人久久没有到家,焦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但是之前已经与明弘通过电话,得知他们已经下了飞机准备离开,就怕如果再打电话,反而会害他们被攻击。   三个人在家中反反复复走来走去担心不已,直到白琳站在窗边看到白辰的车子从外面开进了小区才松了口气。   既然已经在慕玄他们面前显露过吸血鬼的能力,白夜索性拉上两个男生的手,带着他们以箭速跑回公寓。   白琳见他们都安然无恙,上前便紧紧拥抱住明弘说道,“还好你们都没事,我在家中担心死了。”   “还好有姐姐,不然机场那里真是可怕至极!”明弘感到有些劫后余生,感激地看向白夜,倒是一点也不害怕突然变得强大的她。   “夜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玄拉起白夜的手问道,从刚才在机场,他的脑海中便有无数的疑问。   白夜回答道,“好像是某种生化病毒泄漏导致的,病毒传播得特别快,好多人都因为感染而变异了。”   “那个我大概也能猜到了。我说的是你,你怎么突然会拥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力量?”慕玄看着白夜紫色的眼眸问道。之前从未察觉任何异样的他,此刻却觉得白夜幽深的紫色眼眸实在诡异非常。   白夜叹了口气,对白琳说道,“琳琳,你帮我告诉你姐夫和明弘吧。我有点累,必须休息一会。”自从转化成为吸血鬼,白夜第一次这样高强度地使用各种力量,感到有些体力透支。   “姐你没事吧?”白琳有些担心地问道。   白夜摇摇头说道,“没事,我只是有些消耗过多。”   白琳撩起手腕上的袖子说道,“姐,你说过吸血能够加强你的能力,你吸我的血吧。”   白夜拒绝道,“不行,你是我家人,我是不会吸家人的血的!”   “姐,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就行了,现在是非常时候,你总不能现在跑出去找个人吸吧!”白琳说道。   这时白辰走了过来,拍了拍白夜的肩膀,说道,“夜夜,你的体力恢复了,才能保护我们,不是吗?”   白夜犹豫了片刻后,才点头答应,在慕玄和明弘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白夜的眼珠变得更加妖冶绛紫,她的口中露出了两颗尖锐的獠牙,她干脆利落地迅速咬上白琳的手腕,吸食着她血管中的鲜血。    7.三代吸血鬼(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虽然和白夜生活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是当看到她吸血这样的场面时,慕玄和明弘还是被惊得连连后退。   其实白夜不过吸食了几口便停止了,她没有血瘾,需要多少血饮够就会停下。她轻轻擦拭去嘴角的血迹,接过白月拿来的创可贴,小心地为白琳贴上,对白琳说道,“谢谢你,妹妹。”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白琳倒是无所谓,何况除了刚被咬住的时候有点疼,后面感觉还挺好。白琳在想自己不会有点病态吧,居然享受被吸血的过程。   白夜一脸尴尬地看了看身后明显被吓着的慕玄与明弘,默默地走到窗口去,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情况。   白琳本能地不喜欢此刻丈夫和姐夫看白夜的眼神,但向来性格温和的她还是抱着理解的心情拉着明弘和慕玄坐下,一五一十地将之前白夜所说地都告诉他们。   她还顺带表明了她和爸妈都愿意让白夜将他们转化,也问了他俩是否愿意陪着他们一家人永生不灭。   “永生?”虽然已经完整听完白琳的解释,但听到这两个字,明弘还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白琳点点头,慕玄没有表态,只是安静地走近白夜,从身后将她紧紧搂住。   白夜这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他们相处十余年,无需多说什么,只要一个简单的拥抱,她就知道他丝毫不介意她变成什么样子。   这一天来,白夜觉得这一刻才是最安心的,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叹道,真好,无论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她知道她永远都会有家人们的陪伴,这样就足够了。   次日清晨,一家人都被温暖的阳光唤醒,小区外依旧一片宁静。妈妈白月早已准备了丰盛的早餐,让所有人一霎那间还以为是无数个平常的早上,直到习惯地打开电视,才想起昨天的一切。   大家觉得现在的局面十分不安全,不一定什么时候那些被感染的变异人就会涌到郊区,一家人商量好让白夜一个一个将他们转化为吸血鬼,而第一个便是父亲白辰。   当白夜像是极寻常一般地用锋利的刀划破自己的手腕时,身为父母的白辰、白月还是心疼极了。   白夜的鲜血泊泊流出,白辰却怎么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去饮血,而且还是亲生女儿的血。   白夜无奈,只好看着白辰的瞳孔迷魂道,“爸爸,喝下我的血。”   被迷魂的白辰立刻一反刚才拒绝的态度,拉起白夜的手便低头吸食着鲜血,直到白夜收回手。   要转化一个吸血鬼只需要吸食定量的血液,一旦超过,吸血鬼血液中的剧毒将会毒死吸血者,这也是血族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因为除了吸血鬼本人可以知晓,没有人知道喝多少血会死。   像是世界上一切毒物一样,向来最毒的都是最美的,所以含有剧毒血液的吸血鬼也拥有着异于常人迷人的外表。   白辰刚刚吸完血,白夜便让他躺下,她一狠心紧紧捂住白辰的鼻子,他本能地挣扎着,但他的力量哪里是吸血鬼白夜的对手,片刻后他便没了气息,整个场面吓得白月连连惊呼。   “妈妈不要害怕,吸血鬼就是人类死后重生的物种,死亡是必经之路。”白夜安抚道,当年,她也是这么死去后,才又活过来的。   “那你爸爸什么时候会醒?”白月点点头,心里还是紧张极了,关切地看着白辰。   “过几个小时吧,我现在要出去找个人回来,好让爸爸醒来吸血完成转化。你们放心,爸爸一两个小时内醒不来,我会尽快回来的。”白夜边说边往门口走去。   慕玄却走到白夜身边,不同意道,“外面现在这么危险,何必去外面找个人给爸爸吸血,我们不都还是人类,吸我们的血就行了。”   白夜却立刻拒绝道,“不行,爸爸刚刚转化,无法控制自己的血瘾,万一控制不住,很容易就杀死一个人,我不能让你们冒险!”   白夜不得不承认,她一直都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她爱着自己的家庭,愿意为大家付出一切,但是其他人对她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夜夜,不可以这么想。其他人也是人,他们的生命也不能够被轻易结束。”一向温柔善良的白月责备女儿道。   白夜吐了吐舌头,对于这种小小冲突表示无奈。成为吸血鬼已经十年的她,跟着爱德华看过很多生生死死的事情,对于别人的生死看得比家人淡然,同情心早已不如一心学佛的妈妈。况且她也知道自己就算有一定能力,也帮不了所有可怜的人。   “知道了妈妈,我不会让爸爸因为血瘾杀死人的,但还是不能吸你们的血。”在吸血这件事情上,白夜很坚定。   对于血族来说,人类的血液就是食物,她不能忍受自己的家人成为猎物,这是她心中的坚持。   “夜夜,我们担心你,外面现在太乱了。”白月劝道。   “妈妈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就算再带几个人都可以顺利回来,何况我根本不会死。”白夜自信地说道。她早已是成熟的吸血鬼,对自己有几分能力十分清楚。   白月见劝不了白夜,也就算了,不再坚持。慕玄拿着那把从飞机上带下来的枪交到白夜手中,叮嘱道,“那你把枪带上吧,万一遇上变异人,也能应付一下。”   白夜失笑,她虽然是吸血鬼,但还真没用过枪支。中国是严格管理枪支的国家,所以爱德华也没有机会教她这个,何况他们认为自己根本用不上枪。   于是她笑着对慕玄说道,“可是我不会用呀。女人用枪多吓人。”   慕玄一听,也忍不住笑了,虽然不过一晚,但他几乎都快忘了小女人姿态的白夜,这会才突然想起,她一直都是这样的白夜,只是这样特殊的时候逼得她不得不使用她藏了十年的能力。   他拿着枪边示范边说道,“像这样先打开枪的保险,然后对准目标,扣动扳机就行了。”   白夜点点头,把枪收好以后,对他微微一笑。随即她转过身,拍了拍妈妈的肩膀表示安慰后,便一阵风似的打开门迅速离开。   一家人虽然已经见识过白夜的能力,但是看着她一阵风似的瞬间在眼前消失,还是被惊得愣在当场。    8.三代吸血鬼(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离开公寓,一边极速奔跑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郊区仍然比较宁静,也许是因为人烟相对较少,事件发生后,大家都听从政府与军方的指导,闭门避难,于是暂时还未有变异人过来。   白夜到达市中心的边缘地带,这里也早已是一片狼藉,虽没有遍地血腥画面,但却萧索异常。她没有进入城市,料想现在城市中应该到处都是成群的变异人,她不想徒增麻烦。   白夜先去超市拿了许多食物,超市早已是人去楼空。令白夜意外的是,这里偶尔竟也有几个变异人出现。白夜心里一沉,这病毒的传播实在太快了,也许不久后,在他们居住的郊区就会出现变异人。这病毒的影响这样广,不知道其他城市是不是也是这么可怕。   突然白夜听到不远处传来几个人大喊呼救的声音,细细一辨认,呼救声中夹杂了野兽般的吼叫声,白夜想应该是有人遇到变异人了。   白夜赶忙循声而去,果然看到了几个年轻人被几个变异人围住,背后已无路可逃。她冲上前,快速将变异人一一杀死,救下了他们。   这几个被救下的年轻人还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突然峰回路转,来了个超级女英雄将怪物统统杀死,这种场面只有在电视剧才会出现,大家都有些呆了。   “谢谢你,谢谢你。”一个女孩首先反应过来,上前对白夜感激地说道,她猜测,眼前这个这么厉害的姑娘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特种部队的人员之类的?   “不用谢,现在街上十分危险,你们怎么还在街上乱走?”白夜问道,打量了一下这一群胆大的年轻人。   “我们只是来旅行的,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现在酒店根本不能回去,里面早已经是怪物的天下了!我们无处安身,只能躲在这里,没想到这里也有!”女孩颤声说道,眼里满是惊恐。   “嗯,那你们小心点吧,这里显然已经不安全,你们还是往郊区去吧,拿上足够的食物,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救援。”白夜说完转身要走,她要找的是单独一个人,这一大群人,她还是不带走了,免得麻烦。   谁知女孩却拉住了白夜的手说道,“求你带着我们一起逃离这里吧,你那么厉害,我们跟着你才有可能活下去,不然我们就死定了,求求你了!”   她这么一说,她身边的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央求起白夜。在这种危险的时候,他们只有跟着这样经过特殊训练的作战人员才有可能逃生。显然他们已经都将白夜认为是军方派到各地来救援民众的人员。   “这……我没办法照顾你们这么多人,人多,需要的食物也多。”白夜拒绝道。   “你放心,我们会负责自己的食物的,不会让你一个人照顾我们的。如果你需要我们帮忙做什么,我们也会去做的。你如果肯教我们格斗,我们也会学习来努力做到自保的!求你了姐姐,你就帮帮我们吧!”女生说着说着就哭了。   白夜听着叹了口气,说道,“我不保证能够时刻保护你们的安全,我也不过是学过一些格斗罢了,你们要跟就跟吧。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我叫林夏。”女生一听白夜答应了,破涕为笑,赶紧回答道。   “嗯,那你们跟我来超市吧,尽量多拿食物,少拿没用的。”白夜领着他们走进超市,简单嘱咐道。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于夏心里满是找到救星的庆幸感,忙答应道。一行人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走在白夜身后,在超市中轻手轻脚地拿些适合做干粮的食物。   白夜无奈地走在前面,还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血,没想到还是很容易心软。算了,几个女生独自在外,若是没有她的帮助,估计她一走,她们就得死。她不是圣人,这次也就算做一回好人吧。而且多几个人也可以多带些吃的,更不怕饮血不够了。   白夜走在最前面,悄声地指示他们多拿饮水和照明。虽然现在照明还未断掉,但如果情况还未被控制住,白夜估计断水断电也是很快的事情了。   那几个年轻人努力地扫荡着超市的物资,白夜则警惕地注意着周遭的情况。现下她不是一个人,要保护这些人,她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她总说自己自私,但是却在不知不觉之中主动担负起了保护的责任。   忽然她听到响动,赶紧向忙活着的女生们坐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则轻手轻脚地隔着货架寻着声音望去。绝佳的视力让她在所有人之前已经看到了有一两个变异人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没有发现人类之前,变异人是安静而又十分缓慢地行走着,以白夜的能力,完全可以出其不意地将他们都瞬间解决。可是此刻身边已有一群人,她不想在外人面前显示她异于常人的能力,如果想撂倒那两个变异人,只能等他们靠近再动手。   “现在有两个变异人在向这边走过来,我们现在躲开他们离开还来得及,不必跟他们动手。”白夜边往外看,边说道。   为首的林夏问道,“姐姐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杀掉他们?”   白夜看着她,问道,“为什么要杀死?你们可以顺利躲开他们安全离开不就得了?”   林夏振振有词道,“如果能够杀,当然要杀,也许他们不会伤害到我们,但是如果别人遇上了,又没有姐姐你这么厉害的人保护,不是就完蛋了吗?”   白夜好笑地摇摇头,这小女孩自己才稍稍安全一些,竟然想保护起别人来了。   “姐姐,对不起,我是不是要求得太多了?”被白夜这么一笑,林夏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是在别人的保护之下,怎么能要求别人冒着危险去对付两个威胁不到他们的变异人。   “你们继续拿东西,装好以后跟我走,如果有机会,我就把那两个变异人解决。”白夜恢复淡定的模样说道。   “好。”他们答应道,手上加快了动作,将东西一一打包好,每个人背了一大包,手上也提了两大袋后才跟着白夜小心地准备离开超市。   白夜估计着那两个变异人已经走到超市门口后,转身对他们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把变异人撂倒后再带你们离开。注意周围。”   他们点头答应后,白夜便走出超市,她以正常人能够接受的速度来到变异人身后,以十分干净利落的动作用自己手中的格斗刀将两个变异人一一撂倒。   随后她又发动了门口停放着的一部商务车,招手让几个年轻人都上车后,便往回家的路上开去。    9.三代吸血鬼(3)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回去以后,一家人看到她竟一口气带了五六个女孩回来,都有些吃惊。白夜带着他们到隔壁自己原本居住的公寓住下,并告诉她们有事就立刻到隔壁找她后才离开。   “姐姐,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回来?”白夜回到家,白琳就上前好奇地问道。   白夜说道,“她们在路上被变异人攻击,我救了她们,她们非要跟我回来。我想着反正我们也需要鲜血,索性就都带回来了。”   对于白夜的解释,大家并不拆穿,都是相处多年的家人,当然知道白夜哪里是为了更多的鲜血,只不过就是看他们可怜,心软了罢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承认了吸血鬼身份以后的白夜似乎渐渐喜欢用冷漠来掩饰自己原本娇柔纯善的性格,不过那又怎样呢,他们知道她是善良的就可以了。   “待会爸爸就要醒了,我去隔壁单独叫一个人过来。”白夜见大家看着她都不说话,有些尴尬,自顾自走到隔壁去把刚刚安顿好的那个叫林夏的女孩找了过来。   林夏礼貌地在客厅中坐着,打量着白夜整齐的家,有些拘谨。   白夜坐在她对面说道,“林夏,你们一行人,以后就由你统一带领。我如果有什么事,找你就行了,其他人没什么事就不要出屋子,免得出意外。如刚才所说,你们要跟我出去,给大家找食物等补给,当然我也会遵守承诺,尽力保护你们的安全。”   白夜的这点要求完全不过分,林夏自然点头答应。   白夜随即便进入正题,对林夏进行迷魂,“现在你在这等着,我有事需要你的帮助。”   白夜礼貌地用了“帮助”两个字,虽然知道林夏此刻言听计从,且思绪混沌,但在她眼中,林夏是人,不是食物,她依旧尊重她。   林夏受了迷魂的作用,安静听话地坐在客厅中,白家每个人都视若无睹地各忙各的。虽然不必再上班,但是大家似乎都很默契地不愿脱离文明社会。慕玄在房间里教诗诗学习,白琳一会陪着和明弘关注着电视新闻,一会在书房翻阅着生化方面的研究论文,期望能够找到一些与这不知名病毒有关联的言论。   一家人各自忙忙碌碌,直到白辰悠悠转醒。   “爸爸,你醒了?”白夜走到白辰身边站定,关切地问道。   白辰有些头疼地坐起来点点头,他的眼睛已然变成了深邃的蓝色,皮肤的皱纹退去,原本渐渐泛白的头发变得乌黑。   白夜看着白辰的变化,知道转化即将完成。她将林夏唤到身边,对她迷魂道,“不要喊叫,保持安静。”   白夜随即将林夏的手拉到白辰面前,听觉和嗅觉都敏锐百倍的白辰已然听到了来自林夏血管中鲜血泊泊流动的声音,那一瞬间他已被她新鲜流动的血液吸引住。   他的眼珠从之前的湖蓝变成更加幽深的深蓝色,口中露出两颗獠牙,他利落地咬上她的手腕,贪婪地吸着她的鲜血,似是本能一般。血液在口中流淌,竟没有丝毫腥味,反而有一种甘甜浓稠的口感,让他不想停下。   白夜在一旁看着,她第一次见到有血瘾的吸血鬼,竟不知道原来鲜血真的能够让吸血鬼欲罢不能。她一直放任着父亲不断吸食林夏的鲜血,直到她听到林夏的呼吸渐渐不稳,注意到她脸色开始苍白,瞳孔开始涣散,才上前将白辰拉开,对父亲说道,“爸爸,停止,不能再吸了,不然你会杀了这个女孩的。”   白辰睁着深蓝色的眼眸看着白夜,对鲜血的渴望尚未平复,他似乎在努力地找寻着理智。半晌过后,他才终于平复了血瘾,眼眸恢复明亮的湖蓝色,他收起了一双獠牙,理智渐渐恢复,刚才那股对鲜血的狂热平复了下来。   白夜这才松了口气,迅速转身将林夏的手腕割开掩饰白辰留下的牙印后又上了止血药,这才对林夏说道,“忘记刚才的事情,你的手是不小心划破的,回去吧。”   林夏目光无神而又茫然地点点头,转身默默离开房间。   一家人见白辰醒来,都很快围在白辰身边,当他们发现白辰本已将近六十岁的身体变回了三四十岁的模样,他的眼珠子变成晶莹的蓝色,整个人都变得十分华美俊朗,和白夜一样那么精致时,不禁大吃一惊。   “爸爸?”白琳站在白辰身边唤道,虽然大家没发现,但她已听到白辰的呼吸渐渐加快,眼眸有逐渐幽深的迹象。   白辰朝白琳点点头,突然有这么多人出现在他身边,纵使是家人,但刚刚才平息下来的对血的渴望仍又跑了出来。他背过身,努力收起逐渐出现的獠牙。   “你们都先出去吧,爸爸刚刚完成转化,还无法控制住血瘾,你们在这里,爸爸会很难受。”白夜知道白辰的挣扎,忙把大家都赶出房间。   他们离开后,白辰才对白夜说道,“夜夜,没想到血瘾竟是这样的。看到他们站在身边,我竟然很想咬断他们的脖子去吸血……”白辰惊讶于自己竟然对家人都有吸血的冲动,有些惶惑于这样的改变。   “爸爸,过段时间就好了,你才刚刚完成转化,无法控制血瘾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爸爸你放心,我会帮助你的。”白夜安慰道。   白夜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帮助白辰渐渐将血瘾控制住,因为三代吸血鬼并不需要大量的血液维持生命,白夜只让他保持一日三次的短暂饮血,如作为人类时一日三餐的进食。   每当白辰无法控制时,白夜总反反复复告诉他,如同做人时一般,有些人控制饮食,从而得到良好的身体素质,但有些人暴饮暴食,所以无法获得健康。   血液一旦吸食足够,就如同做人时,需要自我控制。好在白辰作为人类时,自控能力就一向好,如今也很快便能适应。   白夜见他控制血瘾进展顺利,便让他慢慢地逐渐接触家人,直到他面对他们时再也不会不自觉地生出吸血的冲动。   白琳见父亲很快就攻克了难关,感到十分高兴,说道,“姐姐,看来控制血瘾并非难事,爸爸这么快就控制住了。”   白夜笑着摇摇头说道,“爸爸能够这么快控制血瘾,完全是因为爸爸本来就很自律。控制血瘾这种事情完全是因人而异,有的人自律能力差,有可能完全无法控制,那么,这种吸血鬼对于人类就是威胁,如果我们发现,也必须除去。而有的人,像爸爸这样,天生自律,那么转化后也可以如之前般自律。”   白琳一听,欢喜的脸立刻耷拉下来,丧气地说道,“那完蛋了,我以前就不太控制得住自己的嘴,怎么办?”   白夜说道,“妹妹,你只要记住,以前你控制不住食欲,影响的只是你自己;以后你如果控制不住血瘾,那影响的不仅是你身边的人类,也会让咱们一家人被别人发现,那对于我们,将是十分危险的事情。有了信念,就不怕困难了。”    10.三代吸血鬼(4)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琳听后点头说道,“姐姐,你说得对。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人要永生永世在一起,我们要彼此保护,这是我们的信念。”   白夜微笑地拍拍白琳的肩膀,如同从前的每一次她对妹妹的鼓励一般,开玩笑道,“控制不住的时候就饮杯咖啡,听说对控制血瘾有些帮助。”   白琳一脸狐疑地问道,“真的假的,喝咖啡?”   白夜好笑地点点头说道,“爱德华说他曾遇到过一个四代吸血鬼,因为控制不住血瘾,又不想杀人,尝试了种种方式,最后发现喝咖啡似乎有些效果。”   帮助白辰顺利转化并控制住血瘾后,白夜便同时转化了白月和白琳。白月因为一直学佛,长期吃素,行善的信念一直是白家最强的,所以她的转化最为顺利,对于吸血这种不得以而为之的事情,她总是得到足够的量后就立时停止,毫无血瘾。   对此白夜还颇为不可思议,直说以后见到爱德华一定要告诉他,估计他行走人间五千年,还未遇到过一点血瘾都没有的三代吸血鬼吧。   “姐姐,我觉得吸血族之所以有超强的能力,是因为他们值得拥有。”还未成功控制住血瘾的白琳暂时只能与白辰夫妇以及姐姐白夜接触,她坐在房间的窗台上,望着楼下和姐姐聊天。   白夜微笑问道,“怎么说?”   “你想啊,能够抵御住对自己来说最大的诱惑,这需要多么坚定的意志力和多么强大的同情心,这样的种族,当然配得上优秀的能力啊!”白琳开始控制血瘾后,才知道这其实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鲜血对于吸血鬼来说有致命诱惑,试想让你面对最爱的东西而只能点到即止的感受,实非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这归功于爱德华的管制,他每转化一个吸血鬼,都告诉我们必须制约由我们转化的这一支吸血鬼,一旦有人控制不住血瘾,立时除掉。”白夜解释道。   白琳点点头,不再多问,抱着腿闭眼休息。她本是对这类异于常人的事情十分好奇的人,但身体的不适让她提不起更多的精神。   经过一个月的折腾,白琳才渐渐控制住磨人的血瘾。而白夜这才敢继续转化慕玄和明弘。两位年轻男士的转化倒并不困难,这得益于两人的职业与经历。   慕玄身为飞行员,曾经历过严格的训练,本就具有很强的自律能力。而明弘曾经更是部队年轻优秀的军官,转行从商不过一两年罢了,保持着良好的军队生活习惯的他自然能够成功对付血瘾的纠缠。   两个多月下来,作为三代吸血鬼,他们已都可以稳定面对人类,在得到了每日的正常饮血需求后,他们便不会再有嗜血的冲动,就算是隔壁几个女孩近在咫尺,他们亦可以轻松控制住自己作为吸血鬼的本能。   白夜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家人们都成功转化,他们才可以一起保护家中两个无法转化的孩子的安全。   诗诗和轩轩当然不能够随他们转化,一是他们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长大后的他们未必想和父母一样成为一个吸血鬼。况且,吸血鬼既然是死后重生,其实相当于死去,若是他们立时转化,即会停止生长,一辈子维持孩童的模样,对他们不公平,轩轩更是空有永生的能力,却完全没有能力保护永远为孩童的自己。   在那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政府已经宣布放弃了上海。电早已因为无人管理而断了,水倒还正常供应着。他们想要用现代化的电器,便只能选择那些可以用电池供电的。电话网络倒是没断,他们料想是变异人只对吃人感兴趣,那些机器倒是正常运转,没有遭到破坏。   慕玄的父母是部队的高级军官,病毒爆发以后慕玄一直联系不上父母,只能通过刚爆发时的电视新闻得知军队已经组织对抗病毒。慕玄猜想父母应该也在工作岗位上。   但病毒传播得很快,断电后电视台也已经不再运作,更没有幸存的记者敢在外面继续活动,幸存者出行都是躲躲藏藏,无法互通消息,唯有军方通过一些广播实时传播着信息。   慕玄本想去首都寻找父母,也顺便打听一下军方准备如何应对这种局面。但是却被白夜拦了下来。   “爸爸妈妈都是部队的高级将领,现在一定是最安全的,这点我们几乎可以肯定。你们刚刚完成转化,我需要你们尽快熟悉自己的能力,你可以每天试着联系爸妈,但是要去首都,我想还是过段时间吧?”白夜分析道。   慕玄心里也明白父母应该没事,如果作为高级军官的父母都出事的话,那么就代表病毒已经蔓延至军方都无法控制的地步,那后果是十分严重的!   而且从偶尔播报的广播看来,军方依旧在抵御和研制治愈病毒的血清中,军用力量应该还是安全的。   不需要带那些年轻人出去寻找补给时,白夜、慕玄、白琳和明弘四个人也会出门去查看外面情况。除了训练刚刚转化的慕玄三人,也会救下一些遇到危险的人们。   四人并排走在曾经车水马龙,而如今却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病毒爆发得越久,他们遇到正常人的次数已经越来越低。如今周围不是空置的汽车,就是被军方打死的变异人,总之大街上一个活人都很难再看见。   那么多变异人的尸体在阳光下暴晒,整条城市早已经充斥着难闻的腐臭味。吸血鬼敏锐的嗅觉让他们更加难忍这种难闻的气味。   “不如我们将这些人火化了吧?也把这些街道清理清理,如果有幸存者要开车离开城市,也不至于被这些废弃的车子、尸体挡住去路。”明弘皱着眉看着周遭一切提议道。   四个人没有异议,于是白夜正好指导他们熟练掌握自己的能力,以最快的速度将整条大街上的尸体都集中了起来。   而他们没有想到数量竟然如此的多,他们花了半个小时才清理完毕整条街道的尸体。这大概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目睹这样多死去的人,而且还是如此凄惨的下场。由于军方放弃无法分散制服早已遍布城市的变异人群,所以最后是用了最强的火力炸死城市中活动的变异人群,而自然而然,那些人的身体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白夜叹了口气,将从加油站弄来的油泼洒在死人身上,将打火机打开丢了过去,尸体上瞬间燃上了火,城市中顿时火光冲天。白夜默默在心中祈祷“愿你们安息”后,便首先离开了。   而城市的某一些幸免于难的正常人看到这边的火光冲天,都小心翼翼地往火光寻去,各自躲在安全的角落中望着大火。   “这是谁干的?这么有闲情逸致?”有几个大胆的人走到火堆前,看着大火燃烧着腐化的尸体,目瞪口呆。    11.未来在哪?(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看来除了我们,还有不少幸存者,我们可以找到他们,团结在一起,生存的机会才会更高。”一个人首先提议道,声音中充满着希望。   “而且如果有更多的人,如果我们遭到怪物的袭击,也可以有替死鬼先顶一阵子。”另一个人的声音却听起来十分阴险,而显然,他的主意也很卑鄙。   “肖易,你这话说得也太没人性了吧!”队伍中有人对他的冷血感到很反感,出言斥责。   “楚成,你以为你这样大义凛然,就能够带着大家逃出生天吗!”被唤作肖易的男生嘲讽道。   “但是起码别人跟我同行不用担心随时被同伴卖了!”楚成对肖易感到十分不屑,瞧不起地说道。   早已走远的白夜他们显然听到了这边的争吵,只是他们懒得回头,而且也不想带回一支团队中有明显心术不正之人的队伍。团队中有一个随时会背叛的人无疑是给自己找来一个巨大的定时炸弹。   “人类有时候就是这么可怕,为了自保而不择手段,殊不知团结才是在灾难面前最能够平安活着的方法。”白夜叹了口气说道。   另外三个刚刚成为吸血鬼不久的人还无法像已经做了十年吸血鬼的白夜如此,早已不把自己归于“人类”这一物种了。   他们来到一处高楼前,白夜抬起头望向顶楼,对他们说道,“走进一栋楼里就意味着你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危险,但是如果你只在它的外部,那么显然一切就会安全许多。”   说完,白夜首先示范,奋力一跃,跳上高楼,双手紧紧攀附在墙壁上,对他们喊道,“用力跳上来,然后用双手双脚紧紧扣住墙壁,上来吧!”   三个人点点头,都尽自己的全力跳上高楼的墙壁上,然后在白夜的指导上攀到了她的身边。   “从外面,以我们吸血鬼的视力,已足够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根本无需自找麻烦走进去。”白夜说道。   其实不愿意进大楼是她自己个人的原因,她害怕一切黑暗的地方,虽然她自己就属于黑暗的族类,但是她还是怕。她也会害怕遇到那些变异人,虽然他们之于她实在是没有任何威胁,但她还是害怕。作为女人,她本能地害怕一切可怕的事物。   她从来就不是个大胆的人,白夜默默地想,一边指导慕玄他们。   几个人很快来到顶楼,每栋大楼的顶楼是变异人几乎不会到达的地方,因他们行动缓慢不便,若没有人类的吸引,他们显然不会爬上五六十层的高楼。这也是白夜选择从顶楼进入大厦的原因,越是高处,越不会遇见变异人。   “姐姐,这里视野真好啊!”白琳和白夜并肩坐在顶楼的围栏上吹风,让慕玄和明弘去这栋大楼里原本十分有名的超市拿食物与照明补给。   她们将腿悬空在外面,让风不停地吹拂在自己的脸上。   “真宁静啊。”白夜舒服地轻叹了口气说道,在这个混乱的时候,还能有这样宁静的时候真是件奢侈的事情。   “是啊,姐姐,成为吸血鬼能看到很多从前不曾注意的细节,也能从这么多不同的角度看到这个世界。这十年来,你是不是看过许许多多不同的风景?”白琳好奇地问。   白夜点点头回答道,“因为吸血鬼的奔跑速度很快,爱德华常常想去哪,就立刻带上我和他妻子一起去。爱德华不轻易转化吸血鬼,所以十分认真负责地训练我的能力。这样训练久了,去过的地方就渐渐多了起来。有时候我可能不在家一个晚上,也许我们已经去大兴安岭打猎了一大圈了。”   “打猎?”白琳对于姐姐用这个词语感到很新奇。   白夜点点头,“对呀,打猎。爱德华说我应该适应任何环境,不仅能够用各种食物维持生命,也要能吸食人血。而在没有人血时,动物血也可以代替。   但是并不是所有吸血鬼都愿意委屈自己去吸食动物血。不过爱德华强调,那是低等吸血鬼的顽固坚持,作为我们高等吸血鬼更要能够在不伤害人类的情况下依旧完美地生活着。低等吸血鬼将人类作为食物,高等吸血鬼把人类当作朋友。”   白琳带着一丝崇拜的口吻说道,“不愧是第一代的吸血鬼,在世界上活了这么久,反而是最友好谦逊的。”   白夜微微笑说道,“吸血鬼既然具有无与伦比的超能力,当然要让自己活得更加高贵,品德更加高尚才是。而一个高尚的人,不是身份、地位、外表、金钱所能决定的,而是涵养,是品行。”   “嗯,我也要做一个有品的吸血鬼。”白琳像是宣誓般说道。   “其实作为吸血鬼,其实最重要的,是要学会放手。”白夜补充道。   “放手?”白琳有些不太明白白夜指的是什么。   “因为我们永生,我们在世界上接触的每一个人最终都会离我们而去,只有我们永永远远地生活着。我们不能因此而将我们赋予感情的人都变成吸血鬼,因为他们也有自己关爱的人,一旦他们也有了私心,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很快也就会被吸血族代替。如同今天的病毒传播一样。”白夜解释道。   “我们和那些没有思想,野兽一般的变异人怎么能一样?”白琳不太同意姐姐用变异人同他们比较。   “其实本质是一样的,我们都不是人类,都不能成为这个世界上主要的物种。我们中的大多数需要靠人血维生,并不是所有吸血鬼都能够以动物血维生。如果人类灭绝了,大多数吸血鬼也会因为没有血而死。我们虽然更强,但是我们的数量却不能更多,因为我们终究属于掠夺性物种。这也是爱德华一直不转化过多吸血鬼的原因。”白夜认真地说道。   白琳点头表示明白。   “除了你们,我不会再轻易去转化一个吸血鬼,每多一个吸血鬼就多一支吸血鬼旁支,会以成倍数量扩散,那样影响是很大的。你们也是,知道吗?不能因为很深的友情、爱情就轻易去改变一个人的生命。”白夜嘱咐。   作为她这一支吸血鬼的首领,白夜听从爱德华的指示,适时地就会给予他们约束的教导。   “知道啦。而且我所关心的人,在世的也只有你们了,只要你们都在我身边,我不会需要别人的永生陪伴。”白琳自信地说。   白夜笑了笑,不再说话。她想起当初她对爱德华也是这样表示的,她除了身边的几个亲人外,不会需要其他人永远的陪伴。爱德华听完却讳莫如深地笑了,她还记得他是这么说的,“你还小,不要说永远不会,因为你的生命永恒,你总会遇到你想不到的事,你料不到的人,到那时,你也要记住,要学会放手。”    12.未来在哪?(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聊了半个多小时,两人见慕玄和明弘都还没回来,有些担心。她俩从围栏上下来,准备下去瞧瞧。才打开顶楼铁门,便遇上带着补给品姗姗来迟的慕玄和明弘,白琳才想抱怨,就看见他们带着俩陌生的男子出现。   “他们是?”白琳指着那两个人疑惑地问道。   “刚才在卖场遇到的,他们就两个人,听说我们有一群人,希望和我们一起,我俩问了他们的职业是医生,可以帮助我们,就同意了。”慕玄回答道。   原来慕玄和明弘两个人从顶楼走下位于45楼的微风超市,一路上毫无阻碍。这栋微风大厦是城中有名的高级大楼,在病毒还未爆发时,拥有专门经营奢侈品的名店商城,有以进口食品为主的微风超市,楼中更入驻无数外资企业,所以大楼中设有独立供电设施。   虽然病毒爆发,但是供电设施却未被破坏,冰柜里储存的食物依旧可以食用。   因为家中已经断电,冰箱早已停止工作,慕玄和明弘挑选了少许冰柜中的食物,将大部分依旧留在这里储备。正忙碌着,忽然慕玄听到身后传来小声的动静,他看了眼明弘,与他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后,转身快速移动到发出响声的货架后,迅速一把捏住躲在后面的人的脖子。   慕玄厉声问道,“你们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做什么?”由于之前刚遇到那个心思卑鄙的男人,慕玄对躲在暗处的这两个人起了防备心。   那个被捏住脖子的男子赶紧求饶道,“我们只是藏身在这里的人,听到有动静,还以为是怪物来了,才躲在这里确认的。”   “对啊,别杀我们,我们都是好人。”另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子也赶紧说道。   慕玄看两人的神情不像是说谎,于是松开了捏住那人脖子的手,说道,“你俩倒聪明,躲在这里,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有怪物到这里来的。”   那男人后怕地说道,“谁知道呢,那些怪物太可怕了,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安全地躲了这么久。”   慕玄点点头,转身和明弘继续拿补给品,不再理会那两个还处在惊慌中的男子。   “我瞧你俩身手很好啊,是不是军人啊?可不可以让我们俩跟着你们一起?”那俩男子回过神后,赶紧跟在慕玄身后问道。   慕玄瞥了他们一眼,瞧着就像两个文弱书生,虽说他很想救人,但是家里已经救了好几个人了,这俩人待在这暂时也没危险,于是拒绝道,“我们不养闲人,何况这里很安全。”   “我们两个年轻力壮,可以帮助你们,不会白吃白喝的。大家一群人待在一起,总比三三两两的安全些。我知道你们身手很好,但是多个人多一份力量呀。”男子不放弃,努力游说道。   “除了多个人多份力量外,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要让你们一起跟着?”明弘饶有兴趣地问道。   男子想了想说道,“我们俩是医生,如果有人生病了,我俩能帮上忙的。”   “我们家有医生。”明弘显然没被说服。   “有用的医生不嫌多对不对,你们就让我们俩和你们一起吧。看你们拿了这么多东西,你们那肯定有不少人吧,我们俩医术还可以,以前是军医院的医生。”男子介绍起自己来,口气俨然是在面试。   明弘对慕玄说道,“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咱就爸爸一个医生,如果有事,也忙不过来,多两个医生也好。”   慕玄点点头说道,“让他们跟着也行,可是隔壁几乎住满,他们住哪?”   男子听他俩这么说,赶紧说道,“这种特殊时期,我们怎么会要求住处,随便打个地铺就可以了。”   慕玄又打量了两人一眼,瞧着不像是什么坏人,于是说道,“那你们就拿上吃的跟我们走吧。动作快些,我们有朋友在顶楼接应。”   “好,好!”两人一听赶紧往自己的大包里装了许多食物,背上包就跟着他俩往顶楼走去。   为了不让两个人看出什么异常,慕玄和明弘用正常人的快速步伐往顶楼走去,饶是如此,后面两个文弱医生也跟得累极了。   “你俩肯定是军人!体力太好了!”往上爬了十层楼后,男子看慕玄和明弘两人连气喘都没有,再次肯定地说道。   慕玄和明弘没搭理他俩,径直往楼上走,他俩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些,估计白夜姐妹该着急了。   果然当他们到达顶楼时,便遇上白家姐妹正要往楼下去查看情况。   白夜从吸血鬼的等级上虽说高于慕玄,是他们这一支吸血族血统中所有吸血鬼的首领,但是在她的心里,却十分尊重慕玄的决定。只要不是太危险的事情,白夜是不会反对他的,所以听了他们的话后,自然也没有意见。   “好,玄,你去告诉他们立刻入睡,咱们就可以回去了。”白夜说道,在外人面前,她用“告诉”代替了“迷魂”。他们本来是打算在城市中再看看,既然又多带了两个人,当然还是先回家。   慕玄和明弘心领神会,上前一人一个分别将他俩迷魂至睡着后,便背上他们回家。   他们同样将两个男人安置在隔壁公寓,他们当然十分乐意,虽然人多,但是在这个变异人横行,四处都这么危险的时候,还能有装潢这么高档精致的公寓居住,有充足的食物可以食用,即便只是拥有地板的一个角落,他们也是满足的。   见新来的两人也已各自安顿下来后,白琳便去隔壁将他们救来的人都叫到了他们的公寓中。   居住在这里的人,除了林夏来过白家人居住的公寓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过来。   只见此刻客厅中拼了一张大桌,桌上放着两口鸳鸯大锅,用很早以前常用的小煤气罐燃着,锅里熬着火锅的红白汤。为了避免发出太大声响,公寓的窗户紧闭,但音响中却播放着低声的轻音乐。公寓干净整洁,看起来每天都有打扫,让人感觉虽然外面世界一片混乱,他们的家中却一切如旧。   “快坐下吧。”白琳迅速地将两重大门都锁好后才转身热情地招呼起第一次前来的客人们。   “真的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机会能吃到火锅!”被救回来的男子名唤乔岩和蓝宇,他俩在大厦中躲了太久,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这么多人,没有看到过这样锅上燃着白烟的温馨场面    13.未来在哪?(3)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今天我们去卖场时拿了一些还保鲜着的食材,正好可以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白琳温和地说道。   于是第一次见到白家姐妹的几人发觉,白琳似乎比姐姐白夜更加热情亲切一些。此刻姐姐白夜独自站在窗口怔怔望着窗外,没有表情的侧脸显得特别冷漠。   “妈妈,妈妈~”突然他们看到一个女孩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白夜看到她立刻甜甜地笑了,将她搂在怀中,温柔地问怎么了。   “我闻到火锅的味道啦,我们今晚吃火锅吗?”诗诗活泼地问道,显然十分开心。   白夜笑着刮了刮诗诗的鼻子,宠爱地说道,“贪吃鬼,就知道你喜欢火锅,是呀,今晚就吃火锅。”   诗诗看向餐桌,吃惊地问道,“妈妈,今晚有这么多客人呀?”   白夜牵着诗诗走到餐桌前坐好,拆了块湿巾帮她把手擦干净边说道,“对呀,这几个哥哥姐姐最近就住在咱们的公寓里。”   大家顿时囧了起来,白夜看起来怎么样都只有二十岁的模样,可是居然会有一个看起来差不多十一二岁的女儿,而且还把他们都叫成女儿的哥哥姐姐,那他们岂不是要叫白夜阿姨?怎么可能,那两个男生别扭极了,白夜看起来比他们还小好几岁!   不过几个人还是忍住了没有唐突地打听白夜的年纪,毕竟白夜看起来深不可测且并不好接近。几个女孩更是见过白夜一人打退所有变异人救下她们的场面,更觉得她不能招惹,于是都安静乖乖地坐着。   “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学校上课呀,都这么久没上课了,肯定落下不少功课了。”诗诗抬头看白夜,问道。   除了第一天病毒爆发时,白夜再也没有告诉诗诗关于城市沦陷等等外面发生的一切可怕事情,只是说因为最近好多学生生病,学校通知家长放假一段时间,让诗诗在家自学。   乔岩他们见诗诗竟然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竟还想着回去上课,心里纷纷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这个乱世,她的父母还是在尽力给她营造看似依旧美好的生活。   “你们每天如果觉得无聊,书房中有很多书籍,你们都可以看。”白夜难得微笑跟几个人说话。   林夏她们见白夜主动开口,便也热络地攀谈起来,“姐姐似乎很喜欢网络作家子夜的小说,我们看到书房里有她的全集呢,我们几个也都很喜欢,全部都看过!”   “是吗?你们喜欢我妈妈写的小说啊?”诗诗在一旁开心地插话道。   “子夜是姐姐?”林夏那几个女孩一听就傻了,几乎忘记白夜的清冷,不禁异口同声地惊呼。   网络作家子夜是小轩窗文学网的驻站作家,一直出品率很高,而且故事也很吸引人,很得少女们的喜欢。她们高中时常常偷藏子夜的小说在晚自习的时候看,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遇到子夜本人?还住进了她的家中?接受着她的招待?   “只是网络写手而已,况且现在也没有任何意义了。”白夜谦虚地说。   “姐姐,我们超级喜欢您的作品,可以给我们签名吗?”几个女生完全忘记当下的局面,叽叽喳喳地问道。   “签名?”白夜有些哭笑不得,小女生果然还是小女生,在这种时候,居然还会想到要签名?签名要了又有什么用?它不会在你危急之时替你挡上一分钟的危险。   “是啊,我们毕业前还在宿舍通宵讨论您正在连载的小说《迷城》会是什么结局呢!您就给我们签个名吧。”林夏恳求道。   白夜无奈,起身去书房里拿了几本印好的《迷城》出来,用钢笔在每本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以及“平安”二字后,便给她们一人一本,说道,“这些是《迷城》的样本,刚刚印刷完准备投入市场,没想到后来就发生了变故,书估计是不可能再卖了,你们既然喜欢,就送给你们吧。”   小女生们捧着小说,高兴地不得了,连声说谢谢。   此时白辰他们也从房间中出来,白辰和蔼地说道,“大家吃饭吧,待会再聊。既然住下来了,就不要客气,安心住着吧。”   “谢谢叔叔。”林夏道谢道。   林夏她们之前见过白辰已经淡定了,乔岩和蓝宇是第一次见白辰和白月,不敢相信地感叹这家人也太会保养了吧,眼前这个明明只有三十几岁样子的男人居然会是那个十一岁女孩的外公?怪不得白夜应该起码三四十岁的人却长成二十岁的模样,原来这是遗传!   乔岩和蓝宇倒了杯酒,举杯感激地说道,“叔叔,阿姨,姐姐,大哥,我们俩非常感谢你们能够收留我们,好人有好报,我们祝你们一家人永远健康平安幸福。”   白家人听完也高兴地举杯,白辰为首说道,“不要客气,在乱世中,大家就是要互相帮助才能度过难关。”   大家很快也就放下拘谨,风风火火地吃起火锅。乔岩和蓝宇今天刚来,这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这么没有后顾之忧地用餐,而且还能吃着这样奢侈的食物,甚至能够听到人类文明的音乐!   如果不是这段日子的记忆太惨痛,太深刻,他们几乎要以为之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晚饭后,白夜打发诗诗带着五岁的小明轩去房间里玩耍,十几个大人围坐在茶几边上,准备讨论今后的生活。   白月在厨房中忙碌收拾,虽然她已转化为吸血鬼,但是却很少会用到吸血鬼的特殊能力,平时,她还是喜欢像原来那样慢慢去做。   “今天把你们都叫过来,是要跟你们讨论一下大家以后的生活问题。”慕玄代表一家人对他们说道。   “大哥,您说,我们都听着。”乔岩十分佩服慕玄他们能够在乱世将家人安顿得这么好,决定唯他是从。   “你们也知道,虽然我们家似乎生活一切正常,但是外面情况十分糟糕,也不知道军方是否能够找到救治方法,但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这里迟早也会有变异人出现。”慕玄说道。   他们四人私下讨论过,已经不可能有人会来上海救援,要嘛逃离这个已经被政府放弃的城市,要嘛就要想方设法对付目前的局面,总不能在这坐以待毙。    14.未来在哪?(4)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乔岩无奈地苦笑说道,“大哥,你们一看就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身手了得。就算遇到意外,你们也可以避开。可是我们都是手无寸铁的人,在现在这种时候,除了躲着等待救援,还能有其他什么办法呢?”   “我收留你们是因为你们是医生,是我们觉得你们对社会有价值。但如果你们已经放弃了作为一个人应该去做的事情,那我认为你们不适合待在这里。安全的地方很宝贵,需要留给有用的人。”慕玄严肃地说。   “别,大哥,他也就是那么一说,我们当然也是不能心甘情愿只苟延残喘地活着,等着渺茫的救援。如果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我们当然求之不得。”蓝宇忙说道。   “你们能这么想就好。这六个女孩是我们之前救回来的,都是刚刚要去读大学的学生,现在我们就索性替她们安排她们的专业吧。虽然护理和医学不完全相同,但是也算异曲同工,你们两个以后就负责教她们医学和护理上的知识。万一今后遇到受伤需要帮助的人,你们也可以帮忙救治。”慕玄安排道。   六个女孩子倒是没有异议,反正只是学习,又不是让她们出去上战场。能够在公寓里学习,比被派出去寻找食物还是幸福得多。而且现在这种时候,医学的确比较实用。   慕玄曾在部队当过空军,也在民航公司工作了许多年,很有责任感和正义感。在这种时候,他除了保护家人,也希望能够帮助更多无法自保的人求生。而他第一步的计划就是救助更多被困在城中的幸存者,搜罗各种专业的人才,暂时以他们的这个小区为据点,安置更多有用之人。   “也不知道现在还能有多少人幸存。”乔岩有些不敢想,毕竟他们躲了那么久,就遇到过慕玄他们。   “总是有的。”白琳叹了口气。   忽然,一直在窗边坐着的白夜开口说道,“琳琳,看那边,有动静。”   白琳顺着白夜的眼神望了过去,远处正有一群变异人成群结队地顺着公路缓慢前进着。   “你们看到什么了?”而身为普通人的乔岩他们却只是看着外面幽暗夜色一片茫然,他们全然没有看到外面有什么异样。这处郊区的公寓到现在还保持着灾难发生前的平静。那些顺利逃生回来的人都紧紧地将家门锁着,躲在各自家中。   慕玄从书房中拿了一个高倍望远镜出来递给乔岩,面色凝重地站在白夜身边沉吟道,“这些变异人怎么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不是应该哪里人多才往哪里去吗?”   “那么就说明,他们在城市里已经找不到人,或者也只有零星散落的人了吧。”虽然不想说出这个略显残酷的事实,但白夜觉得情况大抵就是这样糟糕了。   白夜低头想了想,半晌,看向白琳问道,“妹妹,你跟着父亲研究生化这么多年了,这种病毒能不能治愈呢?”   白琳皱眉说道,“想要治愈一种病毒,首先得研究它,我无法给这个明确回答。何况军方研究了这么久也没结果,恐怕难。而且这些已经变异的,相当于死人,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心跳,肯定是救不活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刚刚感染而还没死去的人。”   “虽然军方也在研究,但是我们既然暂时不打算离开,也应该想想办法,总不能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等下去吧?”白夜建议道。   “不过研究需要有设备,爸爸在大学的实验室设备很好,如果决定研究,就去那里,我可以做爸爸的助手。”白琳也很同意白夜的想法,总不能就让这个病毒无止境地蔓延下去,虽然研究出来的机会渺茫,但总得试一试才知道。   “只是现在大学应该也沦陷了,不然这群变异人也不至于跑到这一区来。”明弘踌躇道。   “大哥,姐姐,你们的视力也太好了,简直超出人类的最好视力,我从望远镜中看,才看到变异人,你们怎么能看到?”一旁的乔岩犹豫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嗯,遗传,我们家人视力都很好。”白琳随便敷衍了事。   乔岩一脸讶异,遗传还能遗传到丈夫身上?不过看见白琳显然不愿多谈,也就没有继续再追问。世界上就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总有比别人优势许多的地方,也许白家就是这样?乔岩没有深想。   “那我们明天就去大学看看情况,如果大学沦陷了,我们就找个仓库将那些变异人都关起来,从他们身上提取病毒样本作为研究,你们说呢?”慕玄说道。   “好。”白夜同意。   “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记得晚上不要用照明,免得引起变异人的注意而靠近小区。我现在下去将几个小区大门都关上,希望它们不要注意到我们。”慕玄从前是机长,一直都很有决断能力,做事干脆,雷厉风行。   “为什么这个小区竟然没有一个变异人?”乔岩不解地问。虽说是在郊区,但是一个变异人都没有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搜查过整个小区,有变异人也已经都清理了。”慕玄简单回答。   在转化的那段时间,他们除了完成转化和控制血瘾,其他时间就是清理这个小区,总不能让自己居住的地方还有带着剧毒的变异人来来去去,就算他们不怕,也担心意外伤害到两个孩子。   乔岩等人离开以后,慕玄和明弘就下去将小区所有的铁门都关上,并且以锁链加固,同时又巡视了小区内所有有可能发出亮光的地方,尽一切可能将整个小区隐藏在夜色中。   他们找到每户人家,通知了外面有变异人靠近,让大家都不要发出任何声响,不要点燃蜡烛、手电后才回家。   “其实如果将小区外墙砌高,我们便可以在小区内自由活动,将小区绿化带全部种上蔬菜瓜果自给自足不是可以坚持很长时间?”白月提议。白家住在顶楼,从前白月就很喜欢在顶楼露台种植各种蔬菜,有机健康。   “妈妈的建议不错,但是首先要把小区的外墙砌高就是大工程,并不容易。”白夜犯难。筑墙需要大量的建筑工人,可是这个小区住着的全是父亲所在大学的教授,哪里有人会砌墙。   “砌墙工作量太大,我们可以用铁丝将外墙都围起,用尖锐的东西将外墙隔开,而且只要不弄出太大动静,应该不会引起变异人的注意。”慕玄说道。   白夜说道,“你决定吧,这些我不懂,听你的。”   “那就明天开始动工,我和明弘负责外墙,夜夜,你和妹妹还有爸爸一起去学校看看,妈妈在家保护两个孩子。”慕玄安排道。   忽然白夜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女孩的尖叫声。   “你们听见没,有人在喊救命。”白夜快步走到窗口循声望去。   慕玄当即说道,“你们在家等着,我去看看。”    15.心机暗起(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慕玄离开小区寻着声音追到一群变异人,它们正在追赶一个二十**岁的女人。他手上拿着方才出门时白夜递给他的格斗刀,悄悄地靠近变异人群。   虽然变异人数量众多,但是大部分已被它们抓到的男人吸引了过去,纷纷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着男人身上的血肉。   慕玄已听不见那男人的心跳,知道他已身亡。他快速来到女人身边,干净利落地将追赶她的几个变异人一一撂倒,将女人从它们之中救下。   他湖蓝色的眼睛在夜晚中闪闪发亮,他迅速扫视着女人,想确认她身上是否有变异人的抓伤。忽然他感觉到背后一阵刺痛,林中隐藏着的一个走散的变异人趁他不备,将他的背抓出一道又深又大的伤口。   他转身将格斗刀迅速插入变异人的头部,将惊吓昏厥的女人抱起,迅速将其带离荒野。他背上的伤口不过流血一瞬,就在奔跑中迅速自动愈合。   回到了家中,白夜见他背上有血迹,衣服也有很长的裂缝,忙上前查看,见他伤口能够自愈,想是这病毒确实威胁不到吸血族,但仍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弄伤了?”   慕玄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说道,“刚才想先确认一下这女人有没有受伤,疏忽了背后,没事,你别担心。”   白辰仔细地检查了女人的身体,见其毫发无伤,并未被变异人抓伤,便放心下来。   “你没事吧?”白琳见女人明显惊吓过度的样子,走上前握住她的手问道。   女人抬起头,看了看救她的慕玄,又看了看白琳,依旧惊慌不已,泣不成声地说道,“成,成,他把我推开,然后它们抓住了他,它们拼命撕咬他……”   慕玄猜想那个被吃掉的男人应该和女人是一起的,两人应该是情侣吧,才会让对方奋不顾身地舍命救了女人,真是个极重情义的男人。   慕玄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说道,“你节哀吧。”   女人低声抽泣,也不说话,在大家都以为她需要一个人安静待会,都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却突然抬起头来,对慕玄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不然我估计也……”   “没事,换成别人也会救你的。”慕玄说。   “如果遇到的人都和你一样,愿意伸出援手帮我们一把,也许成他就不会死。我们本想求一户人家收留我们过夜,却没有人愿意冒险打开门……”女人说着自己刚才的经历,眼泪便掉了下来。   慕玄向来不懂得安慰别人,只好说道,“现在你安全了,你就在这住下,这里很安全。”   女人抬起头,眼里是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她满怀感激的心情,说道,“谢谢你!我叫骆兰,刚才那些变异人没有伤到你吧?”   “我没事。我是慕玄,这里都是我的家人,这是我的妻子白夜,待会我让我妹妹白琳带你去隔壁,隔壁的几个年轻人都是最近才来我们家的,人都很好,你们会相处愉快的。”慕玄简单介绍后,就将她交给白琳,自己便径直回房间将衣服换下。   骆兰显然有些惊讶,眼前这几个人看起来根本还是学生模样,特别是两个女孩,看着着实年轻得很,竟然都结婚了。   她想到自己和男朋友成恋爱多年,在这个城市打拼多年,她生生地从花样年华熬到如今快三十岁了。本打算今年就结婚了,一起期待肚子的里宝宝出生,却没想到会遭遇这样的变故。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成的面孔,明明不久前还跟她计划着找一处安全的房子住上几个月等待宝宝出生后再离开,现在却已经天人两隔。   虽然一路危险逃亡,但他们一直都只是遇上三三两两的怪物,成生前是警察,倒是一路都对付了下来。哪能想到他们好不容易一点一点慢慢逃离开了怪物最多的城市中心,却会在郊区遇上了一大波怪物。   想起成最后将她用力推开的身影,想起他看她最后一眼留恋的眼神,她知道他舍不得她和孩子。   她抬头看了看眼前容颜精致的白家人,不禁想,这家人的运气真好,骆兰想到自己的遭遇,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谢谢你们。”骆兰提起精神,勉强地笑笑,对过来牵起自己的白琳说道。   “你肯定饿了吧,我们晚上也没什么吃的了,这是蛋糕和牛奶,你将就吃一些再睡吧。”白月走进厨房拿了袋食物交到骆兰手中。   骆兰看着眼前三十几岁模样的白月,有些疑惑她又是谁,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是慕玄的岳母,你可以唤我白阿姨。”白月显然看出了骆兰的疑惑,和蔼地解释道。   骆兰同所有之前第一次见白家人的反应是一样的,完全无法相信这一家人居然是隔代的,他们的外表和实际年龄未免相差太多。嗯,一定是他们的生活太优越舒适了,没有遭受过生活风霜的折磨,自然容颜不易衰败。   骆兰今晚遭受太大的惊吓,感受到命运的太过不公平,为什么在这个怪物横行的城市,有的人依旧可以过着安稳的生活,衣食无忧,如眼前这家人;而有的人,却只能四处逃窜,流离失所,最后横尸街头,如她的成。   她跟着白琳走到隔壁公寓,白琳给了她一床棉被,她在书房的柜子边铺上了临时的床,但却毫无睡意,靠着窗户向外望去,此刻夜色宁静,她安全地待在房间中,这才渐渐感觉到了这么久以来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这个慕玄似乎身手极好,所以才能保护得了全家人,且尚有能力救下这么多人,骆兰默默地想。如果能紧跟着他,生存下去的几率应该会大大提高吧。   骆兰摸了摸自己还未隆起的腹部,对宝宝说道,爸爸已经离开我们了,不过你不要害怕,妈妈再给你找个新爸爸好不好?新爸爸一定能保护咱们的。   骆兰看了一眼自己简陋的地铺,默默告诉自己,她一定要住到隔壁去,睡在那个叫作慕玄的男人身边。    16.心机暗起(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第二天清晨,骆兰一醒来就想去隔壁找慕玄,可是却被林夏拦住了。   “你不能过去。”林夏拦在骆兰面前说道。   骆兰纳闷地问道,“为什么不能?”   “白夜姐让我负责管理这一间公寓里的所有人,平时如果姐他们一家人没有叫,我们是不能主动过去找他们的。”林夏因为迷魂的作用,心里牢牢地记着白夜的交代,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违背。   “那岂不是将我们囚禁在这间公寓?”骆兰颇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并且也不满意这样的安排,毕竟如果不能见到慕玄,谈何保护。   “那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如果你出门时遇到危险怎么办?而且隔壁是姐姐家的私人地方,姐姐肯把一套公寓让给我们住已经很好了,我们怎么能没有姐姐的邀请就私自去她家?”林夏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在她看来,新来的骆兰年纪比她们大了不少,且看起来十分不安分。   乔岩见两个女生之间火药味有点重,忙过来插科打诨道,“骆兰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规矩。住在这里就有这里的规矩,我们也是新来的,虽然不适应,但是现在这种非常时间,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就该满足了,该遵守的,我们遵守就是了。”   骆兰点点头,便也不再与林夏争执,默默地回到书房。书房里全是古今中外的书籍,看来这一家人在灾难爆发之前是书香门第?骆兰环顾四周,希望能够先从细节中更多地了解慕玄。   乔岩端着杯牛奶和面包走进书房说道,“骆兰,吃早餐吧。”   “谢谢。”骆兰微微一笑,礼貌道谢。   “不客气。”乔岩将东西放下后便准备离开,按慕玄安排的,今天他和朋友蓝宇应该开始教那几个女孩学习护理课程。   “你叫乔?”骆兰见他要走,忽然开口问道。   “对,乔岩,大家都喊我乔。”乔岩回过头回答道。   “救我的大哥是叫慕玄吧,他很厉害啊。”骆兰刻意表现得不太清楚慕玄的名字,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打听道。   “对,慕玄大哥身手很好。其实还有明弘大哥,以及白夜姐,白琳姐,他们身手都了不得。”乔岩不疑有他,便回答道。其实乔岩并没有见过白夜和白琳动过手,只是既然能够和慕玄他们一起出门寻找补给,他猜想两姐妹一定身手不凡。   骆兰故作惊讶地问道,“他们之前都做什么行业的啊,怎么会这么厉害!”   “慕玄大哥以前是航空公司的机长,好像之前是空军呢,肯定受过专业训练。估计一家人都喜欢练点武防身吧,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早知道我当初也应该去报个跆拳道班的!”乔岩说道。   骆兰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事如果能早知道就好了!而且看乔岩那瘦弱的样子,对比慕玄高大精壮的身材,就知道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练武的!   “不跟你说了,慕玄大哥交代我的事情我该去做了。”乔岩说完就急匆匆走出书房,他可不想第一天的任务就没有完成,让人小瞧了去。   骆兰在心里嗤笑,奴性!   骆兰拿着牛奶来到窗旁,望见慕玄和白夜他们都在楼下,一家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骆兰看着他们发着呆,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从那样美艳年轻的白夜手中将慕玄夺到手。   楼下小区里,白夜他们正准备驱车去大学,慕玄则和明弘准备赶往装修建材城去寻找尖锐的钢筋。   “夜夜你小心点,大学里估计被感染的人不少,我们只是要实验室,没必要恋战,知道吗?”慕玄拉着白夜的手,不放心地叮嘱道。   白夜笑了笑,虽然她的能力是所有人中最强的,但是一家人转化后却依旧像从前一样生活,这让她很开心。爸爸和妈妈依旧是大家长、一家之主,慕玄依旧当她是需要保护的女人,妹妹还是那样体贴照顾她,一切都没变。   他们俩的幸福,就算是顶楼公寓里的骆兰看不清楚他们实际上的表情,却也能感觉到两人感情的深厚与默契。   “姐夫,你就放心吧,姐姐的能力你还担心什么。咱们各自行动,早去早回。”这时明弘走上前拍了拍慕玄的肩膀说道。   五人道别后,白家父女便驾车先行离开了。   “姐夫,你昨天救回来的那个女人一直在楼上盯着你看。”明弘见白夜他们走远了,才在慕玄耳边严肃地说道。   慕玄不着痕迹地往楼上看了眼,若无其事地说道,“别人什么心思,我们管不了,走吧,忙我们该忙的去。”说罢便上了车。   由于之前清理过街道,白夜一行开车在路上倒也顺利,他们很快到达大学。车子进入校门后,白夜便降低车速,缓缓行驶,引得一群变异人寻着声音跟在车身后追赶着。   校园里不是四处游荡的变异人群,就是倒在地上被吃得面目全非已死了很久的人。   白夜看着那些被苍蝇叮啄的尸体,想想他们数月前都还是朝气蓬勃的学生,感到既痛心,又有一些恶心。就算瘟疫爆发这么久,她还是不习惯面对这些血肉模糊的尸体。   车子行驶到快到实验室时,白夜突然加快车速,并和白辰、白琳迅速下车,闪进实验大楼中。生化实验室大楼安保措施十分严格,一路直到白辰的办公室,他们只遇上了零星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变异人。   白夜没让父亲和妹妹动手,快速将分散的几个变异人一一擒住,她并没有将他们彻底杀死,而是将他们分散关进一间间小办公室中锁了起来。   占据实验室的整个过程比较轻松顺利,他们从车上将准备的血袋都放进实验室的冰柜中。虽然全城断电,但是好在大学的重要实验室都是独立供电。   安顿好后,白夜便迅速下楼,用事先准备好的链子捆住了刚才被车子吸引住的变异人群。   被铁链捆住的它们挣扎嘶吼着,张牙舞爪地想要攻击白夜,却被白夜牢牢控制住,关进了一间平时用来存放重要原料的加锁实验室中。实验室的门是从外面旋转上锁的重型门,可与外界接触的是与外面的实验室连接着的防弹玻璃,虽然可看见外面,但普通的火力根本炸不开,十分安全。   白辰从一个变异人身上取下部分组织,用于化验。   “爸爸,我过三天再来给你们送血袋,你们在这安心做实验。这里几个变异人如果不够,楼下每间办公室里都关着一个变异人备用。你们自己要小心。你们刚刚加入血族,能力未完全掌握,不要和变异人硬碰,也不要让它们一涌而出。”白夜对白辰和白琳说道。   “好的,我们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你妈一个人和两个孩子在家,我总是有些不放心。”白辰嘱咐。    17.病毒蔓延(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嗯,车子留给你们,我一个人可以更快回去。”白夜说完便快速离开实验室大楼。   回去的路上,白夜路过了从前经常带诗诗去的儿童商场,那从前充满童趣的地方如今也变得特别阴森恐怖,看得白夜心里一阵毛骨悚然。她轻声进去拿了一些女孩的娃娃以及男孩的玩具,想起从前带着诗诗和小明轩来这里玩耍的场景,物是人非。她不敢多待,拿上东西便马上离开。   其实白夜是更希望带着孩子们离开这座城市,找一个偏僻人少、地势又易守难攻的地方暂时居住。那样孩子们还可以在野外玩耍,也好过如今天天被关在家中,本应该快乐玩耍的童年却只能安静地待在房间里,可怜得很。   但慕玄是个充满正义感、而且十分有责任心的人,他希望救出更多被困于城市中的人,保护他们,而不只是一家人逍遥自在地生活。   比起慕玄,白夜心中就无法在乎那么多人,她将他们转化的初衷也只不过是希望一家人保护两个孩子远走高飞,离开这座已经充斥着病毒的弃城。   白夜整理了心情,拿着新找来的玩具来到诗诗的房间,她正在和小明轩玩耍,看见白夜拿了这么多礼物回来,当然十分开心。   那些都是没有拆过真空包装的玩具,就连毛绒玩具也是重重包装过后的礼盒装,白夜担心暴露于空气中太久的玩具早已染上了病毒。   白夜感叹,好在诗诗十二岁了,十分乖巧懂事,从不胡搅蛮缠。只是她大概对于妈妈再也不让她拉小提琴这事感到十分疑惑不解。   陪诗诗和小明轩玩了一会,白夜便听到了外面卡车靠近的声音,白夜走到窗前一看,见是慕玄和明弘运了一大车钢筋回来。   他们一回到小区,便立刻开始将一根根钢筋的尖锐一端朝外,固定在小区的金属围栏上,若是那些无意识的变异人靠近,便会径直穿过钢筋而无法动弹。   虽然看似还较为安全,但是这个小区当初建设时因为绿化面积规划得特别多,所以整个小区特别大,他们总会有疏忽的地方。白夜看着慕玄和明弘在楼下忙活着,心里担忧着不知到底能撑多久。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白夜乱糟糟的心虚,她打开门,是林夏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对白夜说道,“白夜姐姐,你快来看看,辰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吐了好多血,整个人都烧糊涂了。”   白夜一听,心里一沉,跟着林夏来到隔壁,看到那个叫辰辰的女孩痛苦地倒在地上,乔岩和蓝宇正在为她做着抢救。   “她病了多久了?”白夜蹲下身,听着女孩的心跳,忽快忽慢,且渐渐减弱,她皱着眉问道。   “早上的时候她说有点不舒服,我们发现她有点发烧,然后突然就成这样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咱吃火锅的时候姐姐你也瞧见了,根本没什么问题。”林夏焦急地回答。   白夜万万没想到这种病毒竟然恶化得这么快,可是如果以这样的速度恶化,当初诗诗学校的同学在学校上了一天课,早就应该变异了才对。   也许是病毒也变异了吧?白夜决定将这女孩送往父亲的实验室。   “我要把她带走,你们和她接触过的,赶紧都去洗一洗,把衣服都丢了,都多喝些水,不要让自己也传染了病毒。”白夜严肃地交代道。   “辰辰没得救了?”身为医生的乔岩和蓝宇见白夜似乎要放弃辰辰的样子,有些着急地问道。   白夜点点头说道,“之前电视新闻就曾播报,如果出现高热,甚至咳嗽呕血,那么就是感染了病毒,而且现在也没有疫苗和血清可以治疗这种病毒,将她留在这里,只会将你们全都置于险境当中。”   “可是她毕竟还没有死,你要带她去哪里?”蓝宇忍不住问道。   “送去大学,我父亲在那里。如果我父亲能研制出血清,她也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治疗。如果不行,我父亲也是资深的外科医生,比起你们俩,他的医术你们尽可放心。”白夜瞥了眼蓝宇,冷冷回答。   “那就好,我还以为……”蓝宇听她这么说,虽然口气不甚好,但仍然舒了一口气。   白夜挑挑眉反问道,“以为我会丢下她?”   蓝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颇为不好意思。   “放心,我还没那么冷血。”白夜满不在乎地说道。她是吸血鬼没错,但还不至于这么残忍,将一个还活着的人扔在野外。   白夜将辰辰扶到楼下,慕玄见状,停下手中的活来到白夜身边问道,“夜夜,怎么了?”   “这女孩感染了病毒。我要送她去大学,好让父亲可以从活着的人身上提取病毒研究,希望能够有进展。”白夜回答。   “夜夜,我们可以救她。”慕玄按住白夜打开车门的手,皱着眉说道。   白夜当然知道慕玄指的是用他们的血治愈她体内的病毒,但是却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慕玄不能理解白夜的决定。   “玄,等我回来再解释给你听,现在让我先送她过去。这种病毒扩散很快,我怕她撑不了太久。”白夜沉静地看着慕玄说道。   “夜夜,你知道的,就算送去大学,她也不可能活下去,爸爸和妹妹不可能这么快有进展。送她走等于送她去死!”慕玄仍然挡在车门口,不同意白夜的决定。   “玄,难道你不明白吗,我们不能违反自然规律,她感染了病毒,自然只能用人类的药物去医治,如果不能,就相当于患了癌症的人一般,生死有命!”白夜见慕玄这么固执,也有些不悦地说道。   “可是你明明能够救她,为什么看着她死去!”慕玄见白夜竟这样罔顾一条鲜活的生命,向来充满正义感的他觉得她太残忍。   正争执不下时,靠在白夜怀中的女孩辰辰清醒了过来,又吐了好大的一口血在白夜身上。   “夜大?”辰辰大概有些神志不清了,竟像从前给网络小说子夜留言那样唤白夜。   “辰辰,你觉得怎么样?”白夜没有在意身上的血迹,低头问辰辰。   “夜大,我是不是要死了?”辰辰虚弱地问道。   “辰辰,我送你去我爸爸那里,他是医生,会尽力医治你。”白夜不想欺骗她,却也不想打击她的意志力。   辰辰摇摇头,流出眼泪说道,“我不想死,我害怕,我还这么年轻,我想活下去。”   白夜承认,看到这样的辰辰,她心里也不好受,她转过头,不再去看辰辰年轻的面容。辰辰的年轻和自己不同,是未经历沧桑的真正年轻,是十七岁雨季的花样年华。   慕玄听到这里,走上前,他咬开自己的手腕想喂辰辰喝下自己的血,却被白夜迅速地挡开了。   “夜夜!”慕玄第一次口气有些重地喊她。   白夜却有些严肃地抬头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不可以!”   “如果我执意要救她呢?”慕玄也有些生气了。   白夜却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不同意,慕玄,这是我的命令!”第一次,她以自己二代吸血鬼,他们这一脉血族的首领身份对慕玄说道。    18.病毒蔓延(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慕玄大概从未见过这样强势的白夜,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白夜趁此机会,将辰辰扶上了车子,载着她离开了小区。   到达大学过后,白夜背起越渐虚弱的辰辰瞬间到达白辰的办公室。白辰和白琳对于她的去而复返感到十分惊讶。   “夜夜,你怎么又回来了?这女孩不是住在咱们隔壁的吗?”白辰从白夜背上接过女孩,将她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   “辰辰感染了病毒,我送她过来,或许对你们的研究有帮助。哎,爸爸,你尽力用你的医术拖延她的生命吧。”白夜说道。   “你不救她?”白辰问道。   “爸爸,不能救。她是人类,她的病需要治愈,靠的应该是药物,而非吸血族的血液。爸爸,你一定要记住,咱们不能暴露身份,咱们的血也不能当作万能的药物去治疗所有的人。”白夜叮嘱道。   白辰虽然也是救死扶伤的性格,但显然他比慕玄更加理解白夜。于是白夜再三叮嘱白辰以及白琳不能够用血液救她后,她才回到家。   当她回去时,慕玄仍然同明弘在给小区加固,他的脸冷若冰霜,显然还在生刚才的气。白夜瞧了他一眼后,就径直去了顶楼。   明弘见两人因为刚才的事情闹得有些僵,便上前对慕玄说道,“姐夫,你和姐姐去聊聊吧,好好说,其实姐姐说得有道理,我能理解她的决定。”   慕玄看了明弘一眼,显然不能同意他的话。但依旧放下手中的活,随白夜去了屋顶。   他们坐在天台上,白夜静静地看着远处,两人半晌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慕玄首先打破了宁静,语气依旧有些僵硬地问道,“为什么不救她?明知道可以救她,又为什么不救?”   白夜叹了口气说道,“玄,当初转化你们时,我便对你们说过,成为了吸血族,我们首先必须学会的,就是放手。因为我们永生,所以我们不得不面对各种各样的离别,我们不能够用自己的力量去干涉所有人的生命。   何况,我们的血液救不了所有的人,当被别人知道了我们的特殊,那么无疑是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军方会制服我们,会抽干我们的每一滴血用以作为救治的药物。   你知道吗,你以为出手救一个人没事,但是你救了第一个,就总会想再救第二个!我们的血液救不了那么多人,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力研究出真正的药品,而不是杀鸡取卵而害死自己。”   慕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夜夜,从前的你,是会救她的。”   白夜当然听得出慕玄语气中若有若无的责备,但却坦然地说道,“玄,我成为吸血鬼已经十年了,除了爱着一家人的这颗心,其他早已改变。”   慕玄没有说话,白夜知道他一时接受不了,当初自己也接受不了爱德华让她面对别人的无助时,处处都冷眼旁观,如今却已理解爱德华的爱莫能助。   白夜转过头看慕玄,微妙地淡然一笑,说道,“玄,你知道吸血鬼被放干血时的感受吗?”   慕玄没有回答,他当然不知道,他成为吸血鬼不过月余,怎么会有这样的经历。   “我曾与你一样固执,在曾经的十年间,我也想去帮助一些需要帮助却无甚想干的人。爱德华用亲身经历这样的方式让我明白,我们不是万能的。”白夜说道。   她回忆起爱德华曾给自己上过的重要而残酷的一课,继续说道,“吸血鬼不会死,爱德华和我们几个二代吸血鬼甚至根本没有可以致命的武器。若我们被制服,我们的血会被放干,一点点枯萎,但意识却会清醒,身体却十分痛苦。”   慕玄有些惊讶地看向白夜,显然疑惑她难道曾体会过这样的绝境?白夜微笑却显然已无所谓地点点头道,“玄,那才叫生不如死。但我依旧感激爱德华让我体会过这种感受。在他的监督下体会这种绝境,总好过有一天因为自己的傻气而陷入真正的绝境。”   说罢,白夜便站起身,她转身离开之前,淡淡地对他说道,“而且,玄,我们本就是黑暗的族类。”   白夜很快跳下顶楼,来到一个人可怜兮兮安着钢筋的明弘身边帮忙。   “琳琳和爸爸怎样?”明弘看了眼白夜,见慕玄没有回来,猜测两人聊得不太愉快,很识相地转移话题。   “你了解的,他俩总是很容易沉迷于研究。”白夜微微一笑回答,看起来心情并不糟糕。   “姐姐,你觉得我们能守着这小区多久?”明弘问,明弘是个较为现实的男人,他与慕玄的目的不同,他更多的是关心自己的一家人。   白夜摇摇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毕竟连军队都守不住的城市,情况定是糟糕透了。现在我们身边也有人病倒了,就算小区里没有变异人入侵,空气中也都弥漫着致命的病毒,随时会有人被感染。”   “如果只有两个孩子,相信我们一家人是有能力可以保护得了他们的。只是我们现在身边的人太多……”明弘说。   “是的,但是父亲既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又为人师表,玄又无法放任别人自生自灭,让他们放弃那些人是不可能的。他们是我们的家人,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是支持他们的决定了。”白夜叹了口气。   “姐姐,好像有不少变异人在向我们靠近?”明弘好像听到了成群变异人边行走,边嘶吼的声音。   白夜侧耳倾听,肯定了明弘的猜测,他们很快地安好钢筋,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中。   慕玄此时早已回到家中,白夜一进门就对慕玄说道,“有一群变异人正朝我们这里靠近,很奇怪,他们的速度比以前咱们遇到的要快了一些。”   等到变异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时,他们确定了这一群变异人行动果然较之前的快了。   之前的变异人的行动缓慢,就算追赶人时,速度也不快,它们能够抓住奔跑速度快过他们的人类,往往靠的是耐力和数量,因为它们不会累,而人类却总有体力耗尽之时。但这群变异人在正常情况下的行走速度已提高不少,这实在不甚乐观。   “这是怎么回事?”白夜皱眉思考。   “难道是病毒在进步?”慕玄猜测。   “你是说病毒继续变异了,变得更加厉害?”白夜反问。   “有可能,就好像人类在不断进化一样,病毒也在不断进化,我们没有找到杀死病毒的方式,就给了病毒发展的时间,它一天天在变异,变得更加强大。”慕玄猜测。   “现在离病毒爆发不过数月,如果病毒以这个速度变异增强,后果将不堪设想。”白夜有些担忧。   “如果病毒照这样的速度变异,虽然变异人的速度或许赶不上我们,但是普通人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毕竟他们体力有限。”明弘在一旁说道。   “明天我去问问爸爸和妹妹,咱们在这里猜测也是无用的。”白夜皱着眉说道。   是夜,白夜哄诗诗和小明轩睡着后,离开卧室,走到客厅的阳台上吹着晚风,慕玄本在客厅看书,此时也跟着走到白夜身后。   两个人安静地站在阳台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远处的公路时不时就会传来变异人嘶吼的声响,公寓中的人们自然听不到,但拥有超凡听力的他俩听着却宛如近在咫尺。   片刻,白夜打破死寂的沉默,开口道,“玄,你说这个世界怎么短短几个月就变成这样?人类会不会像当初的恐龙一样,因为一次灾难而彻底灭绝?”   慕玄此时也已忘记白天的不愉快,从身后搂住了她,回答道,“不会的,人类拥有智慧,总会想出办法对付眼前的困境。”   白夜闭着眼靠在慕玄身上没有再说话,她觉得累,渴望从前安稳毫无顾虑的生活。   她多么希望一觉过后再醒来,迎接她的是依旧明媚和曦的阳光,妈妈让她赶紧送诗诗去上学,慕玄准备着飞早班机,而爸爸被医院的电话催着去指导手术。   只是,死一般沉寂的夜晚中夹杂的阴森恐怖如野兽般的嘶吼声时刻提醒着她,一切都已不复存在。   “夜夜,对不起。”慕玄突然说道。   “为什么说对不起?”白夜微微一笑,问道。   “今天我不应该跟你说那些重话,不该跟你生气。你这些年经历的孤独与遭遇,我都不知道,更没有资格指责你是不是变得冷漠。”慕玄说道。   慕玄想到白夜说起血被放空那感同身受的神情,她经历过这样的绝境,自己如何能够指责她自保的心情。   白夜显然已经原谅慕玄白天的态度,说道,“我明白你的感受,当初我也接受不了明明可以救一个人,却为什么只能袖手旁观。但是久而久之,我也渐渐懂得,我们只能对自己的生活负责,我们无法拯救全世界,各人有各人的命运,我们没有资格也不该从中做出改变。”   “或许你说得对,也许以后,我会明白你的。”慕玄没有反驳她。   白夜点点头道,“就如我会成为二代吸血鬼,那是因为我救了蕾莎,爱德华的妻子。而你们会成为吸血鬼,是因为你们是我最亲爱的家人。玄,世间万事都有因果。”   慕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   “也不知道爸妈在首都的情况怎么样,现在通讯完全中断,要联系他们就更难了。”白夜想起慕玄身为部队高级军官的父母,眼神中颇有些忧色。   慕玄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到房里,从保险箱里取出一部款式十分老旧的手机。    19.神秘的电话网络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Chapter 6 神秘的电话网络   “这是?”白夜不明白慕玄怎么会将这么一部看起来还处在黑白屏时代的手机放在他们存放珠宝古董的保险柜中。   “这个是以前爸交给我的,他告诉我这个手机使用的网络是军方控制的,无论出现什么样的意外,这个手机所使用的军用网络都不会断。”慕玄解释。   “那你怎么才想起来?”白夜惊讶又有些无奈地问道。   慕玄也有些懊恼,回答道,“之前太多事情,一时也把这个给忘了,而且这么多年我都没用过,几乎忘记了这部手机的存在。”   “那你快点拨电话试试看。”白夜催促道。   慕玄点点头,打开手机拨了电话薄中唯一的号码,在电话网络早已断掉的今天,这个号码居然真的还能通,看来父亲所言非虚。   电话大概响了三声,那边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慕玄?”电话那头,一抹低沉却隐隐有些激动的声音响起。   “爸?”慕玄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父亲的声音,听见父亲安然无恙,慕玄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慕玄,你怎么才想起用这个电话,你妈妈都快担心死你了,没事就好。你现在在哪?”慕玄的父亲慕扬问道。   “我和夜夜一家人都还在上海。”慕玄回答。   慕扬听着显然有些吃惊,说道,“上海?政府一个月以前就已经放弃那里了,那里还有生还者吗?”   “很少。”慕玄沉重地回答。   “慕玄,你必须尽快带着生还者还有夜夜他们离开上海,上海的局势十分严重,病毒在以飞快的速度扩散,变异。”慕扬交代道。   “变异?”慕玄抓住了慕扬话中的重点。   “是的。我们一直在研究病毒的血清,却在最新的病毒载体上取出的组织化验发现病毒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异。变异的病毒不但发病快,而且变异后的人攻击性也更强。”慕扬说道。   “爸,目前研究是否有进展?血清是否能够研制成功?”慕玄问了最近大家一直很期待政府能够给予回答的问题。   “还没进展。”慕扬的话音沉重,似是最近因为这事也十分殚精竭虑。   “爸,到底为什么会爆发这次病毒?”慕玄皱眉问道。   “目前初步确定是利用某种生化武器的恐怖袭击,恐怖组织选择上海这个经济中心,以及人口最为密集的地区作为第一个扩散病毒的地区,行径十分恶劣。”慕扬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个高级将领的口气来,仿佛此刻是召开新闻发布会对恐怖组织的公开谴责。   正说着,慕扬那边似是有人报告,慕扬对慕玄说道,“慕玄,想办法来首都,一定不要被袭击。另外,去就近的警局搜罗些武器,用枪可以更快地对付它们!要让这个电话保持随时可以通话的状态,我这边有事,再联系。”   “好的,爸保重。”慕玄从未如此郑重过地向父亲道别,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或许当初继续在军队会比如今更有意义,他觉得此刻的父亲更加伟岸。   “你也是,要保重!记得到首都这来。妈妈和我在这等你。”从戎多年的慕扬此刻似有些哽咽,大概他也担忧从此与爱子永无见面的机会,但终究还是挂下电话。   他们通话的过程中,白夜已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拍拍慕玄的肩膀说道,“你看,我就说爸爸妈妈一定平安,你不用担心了。”   “爸让我们去他那,你觉得呢?”慕玄点点头,收起手机,转头问白夜。   白夜说道,“也好,那里估计也有许多逃出来的生还者,在那里,也总比我们几个势单力薄地保护他们强。而且爸爸也说了,病毒在变异,也许再过几个月,我们也没办法顾及他们的安全了。”   “你说得对。”慕玄赞同道,“你还记得当时我回来时驾驶的飞机吗,如果不出意外,它应该还在停机坪,我们给它加满油,别说飞到北京,就算飞去南半球也可以。”   “好,如果你决定了,我明天就去叫爸爸和妹妹先回来,研究暂时搁置,咱们先准备撤离的事情。”白夜当机立断。   “那部飞机是波音747-400,载客量可以达到四五百人左右,既然决定要走,不如多载一些人离开,你说呢?”慕玄心里显然已经有了初步计划。   白夜点点头说道,“也好,明天开始,我们分开几路出去寻找幸存者,也在各大卖场留下纸条,写明我们飞机起飞的时间,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   “我们可以拿扩音喇叭在城市中广播,如果有幸存者,他们也许看不到我们留下的信号,但是喇叭的声音一定能够有人听见。”慕玄说道。   从前的上海喧嚣繁华,想要单凭一个扩音喇叭引起别人的注意根本不可能。可如今,偌大的城市安静得似一座死城,一点点的声音都显得那么突兀且空旷。现在在城市里拿起喇叭一喊,估计能唤醒所有人的知觉吧。当然,也包括那些四处寻找活人的变异人。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白夜问道。   “现在病毒虽然已经变异,但是这些变异人还在我们可对付的范围之内,病毒变异的周期是三个月的话,不如我们再等一两个月,尽量多救一些人。你说呢?”慕玄考虑道。   “嗯,你的决定我都同意,我只希望你也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将保护女儿放在第一位,她才是我们最重要的。”白夜握着慕玄的手说道。   “当然,你放心吧。”慕玄肯定地说道。他从不觉得有任何人能够胜过他的家人,他只是不愿意见死不救,但若家人遭遇危险,他的心里也只能将家人放在第一位。   吸血鬼本就无需多少睡眠,此刻的白夜更是毫无睡意,她和慕玄躺在阳台的两张摇椅上,牵着手,白夜晃着摇椅说道,“以前买这两张摇椅时,我说希望以后咱们老了,还可以一起这样躺在摇椅上看年轻时的照片。”   “现在变老是不可能了,但是我们有永恒的时间在一起。”慕玄说道。   “我从未想过我们的命运最终会变成这样。”白夜叹了口气说道。她成为吸血鬼其实是没有选择的,当她从昏迷中醒来时,她已成为了吸血鬼。她和慕玄他们不同,她是命运使然的结果,如果真的让她做一次选择,她是否会选择永生,她不知道。   “人生本来就是充满未知和不可思议的,别想太多,休息一会,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慕玄安慰道。   白夜回过头见女儿依旧在熟睡,也就闭上眼睛休息,直到天微微亮。   早餐过后,慕玄召集了隔壁所有人,告知他们收拾好行装,并且加紧学习护理知识,一个半月以后撤离。   “撤离?咱们去哪?”乔岩好奇地问道。   “去首都,我父亲在那里,告诉我们那里有避难所。”慕玄回答道。   “大哥的父亲在政府工作吗,消息可靠吗,万一咱们到了北京,情况一样那么糟糕,那可比现在危险多了,起码现在咱们有房子可以躲避怪物。”乔岩有些担忧地说道。   慕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放心,我父亲代表军队负责镇压此次病毒暴乱,消息可靠准确。”   骆兰听到这里,心里一动,他的父亲代表军队?那么他父亲小说也是个部队上的将军?家世这样好,那个白夜实在运气好得很!   “好了,我和大哥要出去寻找幸存者,你们还是该忙什么忙什么吧。”明弘说道。   骆兰听他这么说,有些着急,忙上前说道,“你们还要出去找人?这很危险,万一遇到怪物怎么办?”   “我们能应付。”明弘看了看骆兰,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几乎肯定这个女人不安好心,索性不与她多说。   骆兰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知道此刻寄居在别人之下,也不敢再多说,便心有不甘地和乔岩他们回到隔壁。   她是的确不愿意让慕玄出去冒险,她好不容易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避难,遇到一个如此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如今更得知他家世显赫,一旦灾难过去,生活开始变得正常,他也可以让她从此过上上流社会的生活,如白夜之前一般。   如果他遭逢意外,那这一切不都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夜却一直都没有说话,明弘担心她是否也看出了骆兰的居心不良,有些担忧地问道,“姐姐,怎么了?”   白夜听见明弘的问话,皱着眉头不解地说道,“慕玄,明弘,有件事不太对劲。”   “什么?”慕玄见白夜脸色不对,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有些紧张。其实,白夜又怎会有生病的机会呢。   白夜回答道,“我刚刚想听听他们的心跳,看他们身体是否都正常。可是很奇怪,我多听到了一个心跳声。”   慕玄和明弘在高深的吸血鬼能力上毕竟弱于白夜太多,他们可以听见人类的心跳,但是却无法像白夜这样分清楚一群人中每个人心跳声的不同。   “姐姐,你是说,他们中多了一个人?”明弘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果多一个人,他们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白夜肯定地点点头说道,“嗯,我能确定心跳声是属于九个人的,辰辰已经不在这里,他们应该只有八个人了,可是却有九个心跳声。如果我听得没错,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明弘问道。   白夜回答道,“她们中有人怀孕了。”    20.搜寻幸存者(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怀孕?”慕玄和明弘这下都吃了一惊,无法想象在这种时候,有谁竟有男女情爱的心情?   白夜点点头说道,“等晚上将她们一个个叫过来,我确认一下到底是谁怀孕了。这种时候其实不宜要孩子……”   慕玄说道,“这事晚上确定了再说,咱现在按原计划行事吧。”   他们分头行事,白夜依旧负责去大学,慕玄和明弘两人找了几个扩音器后,上街开始通知隐藏在各处的幸存者。   “各位上海的人们,45天以后,也就是北京时间9月10日,在上海浦东机场将有一部搭载各位去政府设立的避难所的航班,请各位于9月10日正午12时之前准时到达,飞机将于当日12时30分准时起飞,过时不候。再次强调一遍,航班时间为9月10日正午12点,请各位务必到达。”   两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城市中回荡,空旷的城市中甚至可以听见他们的回声。当然没有一个幸存者敢第一时间出来,因为他们的声音同时也吸引了大批变异人的到来。   慕玄和明弘见大批变异人从四面八方涌向他们,却并不着急离开。他们一边继续播报着通知,一边将大量已经开始追赶他们的变异人引向同一个方向去。   偶尔会从他们身后窜出一小群变异人,他们便干净利落地将它们一一杀死。   直到他们来到一个城市中的加油站,两人迅速地拔出油管,将已被他们吸引而来,集中成群的变异人周围全部淋上汽油后,将打着的打火机往变异人群中一丢,火焰顷刻间点着,瞬间火光冲天。   火光中,变异人浑身被点燃,还未被烧尽的变异人依旧张牙舞爪地嘶吼着,它们感觉不到疼痛,直到大火将它们烧尽后,才终于归于宁静。   它们都曾经是人,慕玄想,如果它们还有意识,相信也宁愿平静地死去,而不是像怪物一样啃噬同伴。   他们也知道光凭他们引一群烧一群的方法,根本没办法解决所有的变异人,但是能少一些变异人,城市中的幸存者们就少一分威胁。   这边慕玄他们正忙着,白夜也很快赶到了大学,由于不过刚刚分别一日,她来的时间比原定的约定早到了好几天,实验室中,白辰和白琳都有些惊讶。   “辰辰怎么样了?”白夜首先关心起自己送来的女孩。   白琳指了指那个关着变异人的实验室,白夜看到已经变异的女孩正面目狰狞地拍打着实验室的防弹玻璃,张着血盆大口,口中声声嘶吼,仿佛随时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白夜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个变异人居然是几天前拿着她的小说笑得那么开心的辰辰。她的签名“平安”,终于也没有带给她真正的平安。   “从辰辰身上取下的组织化验,和之前的变异人不太相同,而且辰辰变异以后,力量似乎比之前的变异人强了。”白辰说起一早的研究结果。   “爸爸,我已经知道了。我们昨晚联系上了慕玄的爸爸,他告诉我们病毒自身会不断快速变异。我们已经决定撤离上海,你们也不要再继续研究,和我们一起搜寻幸存者,将他们带到政府的避难所去,那里更安全。”白夜说道。   “大概能带走多少人?”白辰问道。   “慕玄当时开回来的飞机大概能搭载四五百人,空间是足够的,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么多幸存者,就算有,也不知道他们能否顺利到达机场。”白夜回答道。   “那我们都出去找吧,找到了就都先安置在小区里,总是比外面安全些。”白辰为人师表多年,遇上救人的事自然十分热心。   “爸爸,你和妈妈就在家保护两个孩子,我们四个人出去找幸存的人。辰辰已经被感染了,小区里其他人也不安全,万一我们都不在,却有人变异了,那么孩子就很危险。”白夜说道。   商定后,白辰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将这两天的研究数据带上,就和白夜、白琳一起离开了实验室。   慕玄和明弘在整个城市中广播了一遍以后,就走进了附近有卖场超市的大楼。他们考虑着现在外面这么危险,幸存者如果要躲,最大的可能是躲在超市附近,才能方便寻找补给。   他们小心翼翼地推开大楼的门,一层一层地搜索过去,推开大楼中的超市大门时,几个人忽然从门后拿着木棍冲了出来就要往他们身上招呼。   慕玄和明弘利落矫健地夺下他们手中的棍子喊道,“冷静,我们是人,不是变异人。”   那群人被夺去武器,都显得惊魂未定,其中有一个男人暴躁地冲上前吼道,“外面现在这么危险,你们不要害死我们!”   “我们奉命搜寻幸存者,带大家去政府设立的避难所。”慕玄不想和他们纠缠,索性谎称是军队人员。   “真的吗?政府来救我们了?”大家像是突然看到希望一般,眼神瞬间燃起光芒。   “是的,你们现在将超市里的食物尽可能带走,我们先带你们去临时避难所,下个月会统一送你们走。”慕玄说道。   “好的好的!”大家一听竟然能够有机会逃出这个鬼地方,都积极地忙活起来,将超市里柜架上的干粮和水全部装来起来。   “你们人数有点多,我们需要去找一部车子。你们在这里躲着,待会我们会回来接你们。”慕玄往外面看了看,想找找最近的地方是否有卡车,一边说道。   “地下停车场有我们的车子,之前我们是开车来的,但是现在那里已经被行尸占领,我们无法过去。”其中一个人说道。   “行尸?”明弘觉得这称呼很贴切,它们的确只是行走的躯体而已,早已没有人类的意识。   “好,你们带上行李,小心跟在我们后面,尽量不要发出声响,我们去地下车库看看。”慕玄说完就带头走在前面。   一行人悄悄来到地下车库,从暗处大家看到整个地库几乎都是变异人,一个人向他们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一部卡车,并且把钥匙交到了慕玄的手上。   “明弘,你带着光源,将变异人引开,我去将车子开来将他们载上车子,你再上车。”慕玄安排。   人群中一个人诧异地问道,“你说让这位大哥独自去吸引行尸?这太危险了,不行!”   “怎么不行,他们可是军人,当然应该救我们!”说话的是刚才冲在前头责问他们的那个男人。   明弘看向那个有些好心的男子,正式记住了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回答道,“你好,我叫何睦,大哥,你千万不要自己出去对付行尸,它们太多了,实在太危险了!”   明弘走上前,拍拍何睦的肩膀说道,“没关系,我受过训练,不会出事的。你们一定要跟紧我大哥。”   说完,他就果断走进车库,他本是吸血鬼,动作极轻且没有人类的气味,无法激起变异人追赶的欲望。   于是他打开手电筒,用光源将变异人都引向与慕玄他们相反的方向,慕玄见变异人渐渐几乎都被引走后,便小跑到卡车边,快速发动车子开向大伙身边。   在死寂的地下车库,汽车发动的声音仿佛惊雷一般,瞬间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已有一些变异人听到了卡车的动静,纷纷向慕玄涌去。   “快点上车,它们来了!”慕玄将车子准确地停在幸存者面前,打开窗,对后面的人喊道。   变异人寻着声音过来,更闻到了人的气味,似是一瞬间被激发了本能,更加快速地朝卡车一瘸一拐地跑去。   那些人见变异人越来越近,着急地一个催一个地往卡车后车厢爬,慕玄见已有三两变异人就要抓住还未上车的人,忙开枪射击。   他从前就枪法极准,一枪击到一个变异人,连一颗子弹都没有浪费。众人见慕玄手上竟有枪,更加相信他们是政府派来解救大家的军人。   眼见他们都快上车了,突然那凶巴巴的男人把前面的何睦往边上一拽,恶狠狠地说道,“就你动作慢,想要害死我吗!”他一边骂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卡车上爬。   何睦被他这么一拽一推搡,便直往变异人群中跌去,慕玄暗叫不好,也顾不得他们会不会起疑,一瞬间来到何睦身后,将他接住,另一边手上握着格斗刀,直插入一旁扑上来的行尸头上。   这么一救一杀之间不过四五妙,何睦惊魂未定,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在慕玄的帮助下,他迅速爬上卡车。   慕玄将卡车门从外面锁上,便不必再顾忌里面的人会怀疑,快速将围上来的变异人杀死回到驾驶座。   慕玄将车子发动,就往出口开去,明弘见这边已经顺利完事,便不再与变异人多做纠缠,以它们完全无法注意的速度跑向卡车,打开行驶中的卡车的副驾驶座,稳稳地跳上车。    21.搜寻幸存者(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Chapter 7 搜寻幸存者(2)   “将他们送回公寓以后,我们正好可以开这部卡车去军区运点武器出来,没想到城市中还藏着这么多变异人,想要顺利多救些人出来,咱们必须要大量武器。”慕玄边开边说。   “好。”明弘退伍以后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再拿着枪在战场上拼杀。   “不过咱们救的这批人里,那个男的似乎不是什么好人,不能让他们靠近顶楼。”明弘说道。就算有白辰和白月在家中守着,但考虑到他们毕竟不像他俩曾是军人,这些天又一直在外面实际运用吸血鬼能力,万一遇到点突发状况,怕两个孩子会有危险。   “嗯,人多起来,难免就有一两个心存坏心眼的,避免不了,但也不能让这样的人坐享其成。”慕玄沉吟道。   “姐夫你有什么计划?”明弘显然十分同意慕玄的说法。   “挑几个壮实的在楼底下巡逻,也算为大家的安全出些力气。”慕玄说道。   开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卡车终于回到了公寓,一行人跳下卡车,不敢相信这个城市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处平静的公寓。   又救了这些人回来,慕玄他们自己的公寓当然已经远远不够住了,而且他们也不打算让太多陌生人接近顶楼。于是他们将那些主人已经不在了的公寓强行打开,让他们刚刚救回来的幸存者住进去。   “我们可以帮你们些什么吗?总不能白让你们帮助我们,你们还要出去救人吗,我们可以帮忙。”大家在公寓里安顿下来以后,那个叫何睦的男生说道。   慕玄于是说道,“出去找人的事情你们就不必帮忙了,我们习惯了两个人合作。”慕玄朝他们中几个人点了点说道,“我看你们几个身体不错,你们就轮流帮忙巡视小区吧,小区的门有好几个,我们虽然做了防护,但就怕有疏漏。”当然,其中自然包括那个一直吵吵嚷嚷的男人。   那些个人倒也血性,说道,“我们会守住这里的。”这个地方,他们要住上一个多月,当然要好好守住。   “外面现在行尸那么多,万一你们被它们围堵,怎么逃生?”有个人担心地问道。   慕玄回答道,“我们在部队一直接受训练,不会被它们困住,但是如果带了太多人,就有可能跑不掉。你们就在这住着,帮忙守住这个小区,等着到时候我们带你们走就行了。”   正说着,白夜他们也开车回来了,同行回来的还有一对他们救回来的父女。   “夜夜,你们回来了。”慕玄见他们回来,招呼道。   白夜也朝慕玄走来,说道,“对,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这对父女,就将他们带回来了。”   白琳牵着小朋友对他们说道,“童童看起来饿坏了,我先带他们上去,找点吃的给他们。”   后面那群人一听,赶紧把自己的背包放下来拿出刚才从超市拿的蛋糕说道,“我这里有蛋糕,给小朋友先吃点。”   “谢谢啊。”白琳笑了笑,接过蛋糕。在这种时候,很多人都会想着自保而保存食物,看来这刚救回来的这群人还比较善良。   慕玄也放下了心,看来除了那个刚才把何睦推向变异人群的男人以外,这些人倒也不错。   “谢谢叔叔,姐姐。”叫童童的小女孩对几个人说道,童言无忌,逗乐了白夜几个人。   “谢谢你们,如果不是遇上你们,我们父女俩就会被那群怪物吃了的。”童童的爸爸看起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走上前和慕玄、明弘握了握手,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应该的,在这种时候,大家应该守望互助。小区也需要你们大家共同守护。”慕玄对大家说道。   白夜对慕玄说道,“快天黑了,今天就不要再出去了。明弘,你去楼上把林夏他们都叫下来,大家彼此认识一下,也要互相有个照应。”   明弘很快将这些天所有救回来的人都召集了起来,当然,也包括了小区中父亲的其他同事。慕玄大致向大家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并且告知大家要时时帮忙巡逻小区。   最后白夜将林夏几个女孩单独留了下来,林夏问道,“白夜姐姐,有什么吗?”   “没特别的事情,就是担心你们和辰辰接触密切,留你们下来检查一下。”白夜回答道,将手搭在林夏的脉搏上,侧耳倾听她的心跳声。   慕玄和明弘明白白夜的用意是查看早上那多出来的一抹心跳,都在一旁安静等待。   白夜一个个检查过去,虽然看着像是在替她们把脉搏,其实只是在听辨每个人的心跳声。   骆兰不知白夜是否擅长中医,有些不确定地伸出手,强挤出一抹笑容,有些紧张地问道,“白夜你还会医术啊?”   “一点点而已。”白夜敷衍道。   忽然她眉心一动,抬头看了眼骆兰,便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对她们说道,“你们都先回去吧,暂时没有问题,如果你们有感觉到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等她们都离开后,白夜才转身对慕玄和明弘说道,“看来是这个骆兰之前就已经怀孕了,孩子的心跳很强烈,应该是已经稳定着床了。”   “那怎么办?”明弘皱着眉问道,如今这种时候,再多一个孕妇,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白夜摇摇头道,“这孩子显然有两个月了,她自己应该是知道的。她不说,是不是担心我们不愿意收留孕妇?”   “夜夜,孩子无辜,我们应该尽量保全。”慕玄说道。   白夜回答道,“就怕生出来,也是被病毒感染了的孩子。”说罢,白夜叹了口气,转身回家。   这半个多月来,幸存者越救越多,但是变异人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姐,又一群变异人过去了。”这个早上,白琳和白夜没有出去搜寻幸存者,而是留在家中。两个人在窗旁观察外面的情况,发现成群结队的变异人经过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妹妹,你看那群变异人是不是在往小区这个方向过来?”白夜看向远处的一群变异人,发现他们似乎在靠近。   “好像是啊。”被白夜这么一提,白琳也觉得像。   “楼下是不是有人?”发现有一群变异人集体往小区靠近,白夜便警觉地往楼下看去,因为变异人是不会在毫无诱惑的情况下转变它们行动的方向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楼下竟然有一个大爷坐在小区的长椅上晒太阳,而那里极其靠近小区大门。   白夜认真一看,是数学系王老师家的爸爸,老人前年得了帕金森症,精神早已痴痴呆呆。不过王老师一家都好好地在家里,怎么会让大爷独自跑出来?白夜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那群变异人被王大爷吸引过来了!”白琳也看到了楼下的王大爷,有些惊慌地说道。   白夜定了定神,说道,“别急,好在我们之前的防护还算结实,现在下去快些杀死这些变异人,应该不会引来更多变异人。”   而变异人成群结队的嘶吼声渐渐接近小区,自然也引起了楼上其他人的注意。大家有些害怕地靠着窗户看外面的情况,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把那些变异人杀了。   变异人的数量太多,万一引了其他变异人群都过来,只怕小区的大门撑不了多久。   “咱们赶紧下去把它们杀了吧,万一它们把小区门推倒了,咱们都得完蛋。”何睦转身对同伴说道。   “好啊!”其他人一呼百应,都纷纷准备下楼。   “要去你们去,那么多行尸,去了不等于送死吗!”那个向来与何睦不对盘的男人恶狠狠地说道。   “黄楠,你实在是太自私了,你以为如果我们大家都死了,你一个人就能活下去吗!”何睦感到有些生气,与他争辩道。   “那也活得比你们久!像你们这么假正义,早晚得死。那一大群行尸,你就算不被吃了,万一被抓伤,也是个死!”黄楠不以为然道。   “你!”何睦上前就想给自私可恶的黄楠一拳,但却被同伴拦了下来,众人纷纷劝说非常时候应该以和为贵,不可起内讧。   “你们别吵了,人白家俩姐妹已经下去了。”一个男人说道。   只见白夜和白琳正拿着武器向变异人走去,她俩方才商定过后,便嘱咐白月将门关好,一人拿着一把之前找到的长刀下了楼。   她们先将大爷扶进了楼道里,这才走到门口去解决被吸引而来的变异人。而王大爷已经不在小区里,被吸引而来的变异人也渐渐安静下来,它们是不会被身为吸血族群的白夜两人吸引住的。   多亏了之前设立的路障,变异人大多被卡在钢筋里动不了,想要离开的变异人在那不断挣扎着残破的身体。它们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在挣扎中皮肉扯破也丝毫不影响它们的动作。   白夜和白琳将刀一刀刀插进变异人的头颅,**与血肉向外飞溅,它们一个个被轻松杀死,并没有耗费姐妹俩太多力气。    22.失踪的变异人(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那几个新来的男生看到两个女生居然一点也不心软,不觉得害怕地用刀或插入变异人的头颅,或直接砍去它们的脑袋,都觉得不可思议极了。这个世界真是把人都逼得不得不变得残忍、坚强。   “你一个大男人,躲在楼上看着两个女人下去解决行尸,真不要脸!”何睦嫌恶地瞥了一眼黄楠,离开了窗户,画面终究太过血腥,他不愿意多看。   终于把所有变异人都解决掉后,白夜两人又在门口观察了半晌,直到确定没再有更多变异人来后,才回到楼道去找方才独自在楼下的王大爷。   “大爷,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了,王老师呢?”白夜和白琳扶着大爷问道。   “王老师?”早就得了帕金森症的大爷一脸茫然,全然不知道她们口中的王老师是谁。   “对呀,您的儿子,王老师。还有您的媳妇和孙女呢?”白夜耐心地提醒着大爷。   “好多血。”大爷突然颤颤巍巍地说道。   “大爷,什么好多血?”白夜问道,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家里好多血,地上躺了好多人。”大爷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   虽然大爷的话并不是十分明白,但是白夜和白琳还是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王老师一家人估计都被病毒感染,刚刚去世了。   好在大爷独自出来了,不然现在估计就被“活”过来的王老师他们吃了。白夜和白琳赶紧跑到王老师家,发现满地都是血,可是本来应该在地上的一家人此刻却都不见了!   “姐姐,糟了,它们都不见了!”白琳望着地上一大摊血迹,有些焦急地说道。   白夜心里一沉,对白琳说道,“你快带着大爷去林夏那里,乔岩和蓝宇都是医生,应该能够照顾得了大爷。”   白琳点头,问道,“那姐姐你呢?”她知道姐姐最怕变异人,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   “我去告诉其他家庭,让他们一定不能开门出去。”白夜脸色凝重地回答道,此刻有三个失踪的变异人在小区里,对满是健康活人的小区来说是巨大的威胁。   白琳告知白夜会迅速赶回来帮她后,就带着王大爷以她最快的速度瞬移到了顶楼。她将王大爷安顿在乔岩那里后,就回到自己家中。   “妈妈,楼下王老师一家都变异了,现在人不见了,你在家要保护好轩儿和诗诗。”   白月惊讶地说道,“王老师他们竟然?哎,你快去吧,放心,家里有我和你爸爸看着。”   白琳交代道,“妈妈,记得有任何人敲门,都千万不要开门。”   当她找到白夜时,白夜已经通知到了第五层楼,白琳问道,“姐,还找不到王老师他们吗?”   “嗯,我刚刚边通知大家不要开门,边找王老师一家,可还是没有找到。很奇怪,以我的听力,是能够听到很远之外的距离的。可是我竟然一点变异人发出来的声音都没有听到。”白夜觉得很纳闷。   “难道病毒又一次变异了?又进步了?”白琳有些惊讶地猜测。   “但是除非它们处在静止的状态中,不然是如何做到一点声音都不发出的呢?”白夜觉得事态严重,病毒的变异似乎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想象的程度。   小区里多了三个失踪的变异人,它们竟然可以安静到连她作为高等吸血鬼优于人类十几倍二十倍的听力都无法听到任何动静,这后果是十分严重的。这说明了,如今变异的它们,比起之前的变异人群,更加善于隐藏了!   两人搜寻无果,只有先去外面等待即将回来的慕玄他们。天渐渐要黑了下来,而早已断电的他们好在还能够通过手表得知时间,他们约定好每一天的下午六点前一定会回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她们便等来了慕玄与明弘。见他们又带回了一拨人,便急匆匆地赶紧安顿他们住进公寓,并且再三嘱咐晚上绝对不要走出公寓门。不明所以的慕玄两人见白夜姐妹这么紧张,都感到很奇怪。   由于担心新来的幸存者们会因为小区里有变异人而炸开锅,白夜也不敢明说。   白夜和白琳拉上慕玄和明弘迅速回到家,这才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看来事态更加严重了,辰辰的事情果然并不是意外,就算我们能从变异人手中将幸存的人救回来,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在每天的生活中被病毒感染。”慕玄皱着眉说道。   “所以我们要尽快将没有被病毒感染的他们带离这里,上海的空气中估计都蔓延着病毒,被感染只是早晚的问题。”白夜说道。   “你们试着用声音吸引它们了吗?”慕玄问道。   “试了,我想它们已经并不被单纯的声音吸引了,你知道作为吸血族,咱们身上是没有活人味道的,我们不敢冒险拿人当诱饵,毕竟咱们并不清楚它们到底变异到什么程度。”一旁的白琳回答道。   “我给我爸打个电话,问问他们那边是否有新的进展。”慕玄说完就回房间拨打电话。   慕扬在电话中告诉慕玄必须尽快带所有人撤离。他告诉他们,病毒在以飞快的速度变异,科学家们根本来不及研制出对付上一代病毒的血清,病毒就很快变异进步,并快速传播。   “爸,那现在最新变异的变异人特点是什么?”慕玄问道,既然对付不了病毒,总要知己知彼。   “休眠状态下行动十分安静,几乎悄无声息,测量分贝为零。”慕扬回答。   “休眠?”慕玄疑惑。   “是的,新一代变异人不会随时处于攻击和行动状态,它们会休眠,休眠时只是处于静止状态。并且它们不再被单纯听辨声音吸引,我们做过实验,用广播等其他声音吸引它们,它们已不为所动。只有声源处有人类,它们才会迅速被激化,并且袭击人类。科学家们断定它们是已进化为嗅觉和听觉结合了。”慕扬详细地向儿子解释。   “速度呢?攻击能力呢?”慕玄问道。   “更快,更强。且它们不知疲倦,如果遇上,它们会穷追不舍,直到你体力耗尽。而且现在它能够更快地追到目标。”慕扬简短的回答已足够表达他内心的沉重。   沉默半晌,他说道,“慕玄,早点离开,我们担心控制不了局势,正商议着采取其他措施。军事机密我暂时无法透露,希望你早点离开,来首都与我汇合。”   “好的,爸。”慕玄说完就挂了电话。   几个人严肃地对视片刻,对于公寓里藏着更强的变异人感到有些沉重不安。如今安置的幸存者越来越多,他们肩上的责任也更重了。   “还是找个人做诱饵吧,得快点解决掉才可以。”明弘提议。   白夜想想也同意,“虽然它们能力更强,但相信还是我们可以应付的,我们一人对付一个,一个人专门保护做诱饵的人,相信可以将那三个变异人制服。”   “只是有谁愿意做诱饵呢?”慕玄不愿意去勉强别人做牺牲,毕竟还是有危险的事情。   “实在不行就迷魂,玄,我们没办法尊重每个人的意愿,找到失踪的变异人,也是为他们的安全着想。”白夜担心这时候的慕玄会犯倔,于是说道。   慕玄看着白夜,妥协道,“或许你说得对,有时候我不该坚持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他们首先还是将隔壁的几个已经相处些日子的人找来,向他们简单说明了情况,并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帮助一起寻找变异人。   他们当然没提诱饵的事情,毕竟容易让别人怀疑为什么他们一家人吸引不了变异人群。   林夏他们听后终究还是很害怕的,毕竟他们在这居住数月,在白夜一家人的保护之下已经很久没有直面变异人了。如今却要一起去找寻连白夜这么厉害的人都找不到的变异人,他们实在害怕得很。   一群人吞吞吐吐,谁都不敢吭声,最后却是骆兰站了出来说道,“我帮你们一起去找。”   “你?“白夜有些意外,毕竟骆兰已经怀孕,就算她自己勇敢,也不可能不顾及还未出生的孩子。   骆兰点点头,望向慕玄的眼光中含情脉脉,温柔地说道,“要不是慕玄大哥,我早就死了,这条命是他救的,如果可以帮助你们一二,我心甘情愿。”   一席话说得白夜等人心里一震,这样暧昧的言语,他们各自都在心中疑虑是否自己多虑。担心白夜多心,却又都不表现出有不妥的神色。   白夜首先打破沉默拒绝道,“不行,我们虽然需要帮手,但不会要求一个孕妇冲锋杀敌。你就留下来好好休息,我看还是让乔岩和蓝宇两个男人帮忙吧。”   骆兰明显因为白夜的话而极度震惊,吞吞吐吐地反问,“你说,孕……孕妇?”   白夜不解地看向她,说道,“对啊,你怀孕了。”随后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你自己不知道?”    23.失踪的变异人(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骆兰惊讶地说不出话,“我……”,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有下文。   慕玄说道,“也许她真的不知道吧。恭喜你,你要当妈妈了。夜夜说得对,你就在公寓里休息,我们会尽力保护你顺利生下孩子。”   骆兰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怀孕了?不要乱说啊。”   白夜此刻疑惑更深,她听出骆兰怀孕时胎儿已经稳定,真的会有人糊涂到连自己怀孕两个月都丝毫没有觉察?   但她却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上次帮你们检查时我就知道了,我以为你是害怕我们不肯收留孕妇而有心瞒着我们,所以我也不提。看来你是真不知道,那你现在知道了,以后多注意身体。”   骆兰心中深深叹了口气,看来她的确小瞧了这个白夜,她的医术竟然这么了得。   白夜转身对林夏说道,“你们以后也多向乔岩他们学学妇产方面的知识,以后肯定用得上的,平时也多注意照顾骆兰。”   慕玄微微一颔首,心情豁然开朗。虽然白夜口口声声对他们说现在不适宜有孩子出生,但是当面对生命时,她依旧是善良负责的。   她不仅没有让骆兰放弃孩子,相反却嘱咐林夏照顾骆兰。白夜从来没有变过自己善良的本心,之前他太误会她了。慕玄默默地想着,心里有些愧疚。   白夜十分理解林夏他们害怕的心情,于是考虑片刻,还是对慕玄说道,“要不咱们还是分头再找找,也许晚上就能找到它们。”   白夜其实是不愿意多费工夫的,找个人做诱饵,迅速解决掉变异人是目前来说最快的。也许分头寻找也能找到,可是却更费时间一些。只是她看到林夏脸上那害怕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些心软。   四个人最终决定两人一组在公寓中再仔细搜查一遍,如果找不到,第二天再找个人当诱饵。   白夜和慕玄一起,两个人从楼上往楼下一层层,一个一个角落认真仔细地搜寻。   吸血鬼本就是属于黑夜的族类,夜晚中他们的视线会比白天更加清楚。夜晚对他们来说本是有优势的,只是白夜虽然成为吸血鬼十年有余,却依旧害怕黑夜,如人类一般。   白夜跟在慕玄身后,慕玄当然是知道她胆小害怕的,一手将她护在身后,一面认真搜寻。   当他们搜到八楼时,发现一处公寓门口站着两个人,背朝着他们,他们看不太清楚他们的面孔。   因为这层公寓是有人居住的,白夜想是公寓里的居民跑出来了,忙出声提醒道,“你们怎么在外面待着,不是告诉你们了吗,现在外面有变异人,非常危险,晚上都不要出门。”   那两人听到白夜的声音竟丝毫无动于衷,依旧只是面朝着公寓门,像是在张望。   慕玄走上前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那人转过身,吓得白夜险些惊呼。   慕玄一怔,那人脸上全是干涸的血迹,眼睛是变异人被感染过后的土灰色,显然,那是他们要寻找的失踪变异人。   只是它们看到慕玄和白夜却无动于衷,若无其事地回过头继续呆立着。白夜松了口气,抽出匕首便往它们一人头上插上一刀,两人应声倒地,竟没丝毫挣扎。   “它们竟然真的完全不攻击我们?”就算得到父亲慕扬的情报,但慕玄看到这情形,依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白夜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说道,“因为我们身上没有人的气息。”   慕玄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白夜,点了点头,将两个变异人背上,从八楼阳台上迅速跳下,将两具尸体安放在一棵树下。   处理完尸体,他很快又顺着墙壁攀上八楼,回到白夜的身边。   “它们曾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的师长,真不知道这场病毒瘟疫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白夜见慕玄将变异人安放在树下,颇有些感慨。   那两个满脸是血的变异人还依稀可辨出王老师和他爱人的面容。因是病毒感染而死,他们俩并没有任何外伤,如果将血迹擦去,他们就仿佛还是从前的那两个可爱的人。   “王老师他们的女儿怎么没和他们在一起?”白夜想起应该还有一个变异人才对。   “变异人不都集体行动,它们怎么分开了?”慕玄也感到纳闷。   “病毒变异的速度太快,它们的习性和特点也改变太快了。”白夜叹道。   两人正准备继续寻找,一回头,却见一个女孩正安静地站在他们身后,白夜被惊得一身冷汗。眼前的女孩就是第三个失踪的变异人,那原来王老师夫妻的女儿。   女孩和那两个变异人一样,口鼻都是干涸的血渍,眼神空洞,却并不攻击白夜和慕玄。   虽然女孩脸上早已是死人的灰败气息,但是白夜却下不了手用自己手中的匕首刺进她的头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往日她追着她喊“夜夜阿姨”时的情景,她的心里酸涩极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间,突然八楼的一间公寓门竟然吱呀打开了,白夜几乎是立刻就看见女孩平静的脸上瞬间狰狞,原本安静的她口中阵阵嘶吼。   在白夜还在惊讶之时,女孩便已用快于之前变异人两三倍的速度往打开的门口靠近。   女孩越是靠近门口,口中发出的嘶吼声就越大声。慕玄见白夜完全愣在那里,赶忙抢过她手中的匕首,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从女孩后脑勺将匕首插入,女孩立时倒了下来。   从公寓里出来的是之前救回来的幸存者,看见这个场面顿时就惊呆了。白夜走上前,皱着眉对他说道,“不是通知你们晚上都不要出来吗,你们不知道外面十分危险吗!”   此时在房间里的黄楠从里面冲出来拽住男人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我说不要开门,陈腾你差点害死大家!”   “刚才在里面从猫眼里依稀看到外面站着两个人,猫眼被蒙灰了,看得不是很清楚,所以我想出来看看。”陈腾解释道。   “现在的变异人,如果面前没有人的话,它们都很平静,不会出现攻击行为,你们千万不要因此就掉以轻心。你看刚才这个变异人就是这样,前一分钟还那么平静,你一开门,它就顿时冲上来要攻击你!”白夜摇摇头,显然不喜欢黄楠的做派,她说道。   “知道了,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说完,陈腾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变异人,已经死去的她双目紧闭,俨然就是个普通的女孩,想起她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迅速把铁门关上。   白夜见陈腾已关上门,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慕玄说道,“运气还算好,在它们没攻击人时都找到了。”   “嗯,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把明弘和白琳找回来。”慕玄边把女孩的尸体从地上扛起,边对白夜说道。   白夜看着慕玄消失在夜色中,又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真的太累,对于她这样胆子本就不大的人来说,更是难熬极了。   而白琳和明弘被安排去了另一栋搂寻找,不过他们才刚刚步入楼道,就被眼前的状况吓住了。   这栋楼里哪里还有一个正常人,根本已经就是变异人群的天下,他们有的游离行走,有的静止不动。   好在大堂的密码门十分结实,他们有的被关在自家的公寓内,有的在电梯口游荡,但始终没有离开这栋大楼。   他们赶紧离开大楼,两人合力将门口的几棵大树连根拔起,搬到公寓大门前,一棵棵搭起堵在铁门外面,正忙完,就看见慕玄往这边过来。   “那三个变异人已经找到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慕玄见白琳他们在大楼铁门外又架了那么多大树,纳闷地问。   白琳压低声音,指向铁门内,对慕玄说道,“这一栋公寓楼已经都是变异人的天下了,你们看,满大厅都是!”   “那三个变异人明明在那栋楼,也不像是刚吃过人的样子……”慕玄有些不可思议。   “可能这一栋楼里也有人被病毒感染发病了,咱没有及时发现,就让它们有机会快速传播了。”白琳分析道。   白琳叹了口气道,“咱们应该再细心一些的,可怜这一整栋楼的人,都是咱从前的叔叔阿姨。”   “看来这个小区也不再适合生活了,这里已经内忧外患,越来越多变异人成群经过小区,现在又有整整一栋公寓沦陷。最根本的是,越来越多的人被空气中的病毒感染发病死亡。”明弘沉重地说道。   “看来我们得提前离开。明天明弘你和我一起去一下机场查看一下,将飞机先加满油,这样我们要走的时候也不至于措手不及。”慕玄说道。   “好,姐姐和琳琳她们就留在这里保护大家的安全,不能再有人员伤亡了。”明弘同意道。   三个人面色凝重地回到家,白夜听白琳讲了隔壁公寓的情况也十分担心。   再不走,也许幸存者没有被变异人吃掉,也会被病毒感染而死吧。    24.波音747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夜晚很宁静,白夜手上端着慕玄递给自己的红酒,有些头疼地抚着额头。   “累了?”慕玄从身后抱住白夜,在她的脸颊上印上一吻。   白夜叹了口气,点头道,“有些害怕这个世界从此就变成这样,那么永恒无尽的生活就更是一种折磨。”   “傻瓜,当然不会。”慕玄将她紧紧搂在自己怀中,仿佛要用密不透风的拥抱安慰她此刻的心慌。   “慕玄,如果局面控制不住,咱们带着你父母,全家人离开这里吧。”白夜转过身,期待地看着慕玄问道。   慕玄皱了皱眉,回答道,“我父母一定不会离开,他们一生从戎,是不会在这种时候丢下国家自己逃亡而去的。”   白夜叹了口气,明知他会拒绝,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   半晌,白夜说道,“父亲既然说是恐怖袭击,那么制造病毒的人手中一定有解药。”   慕玄点头表示同意。   “父亲他们也一定明白这个道理,也许他们试着去夺解药,只是拿不到。”白夜思忖道。   慕玄微微一挑眉,接话,“你想说,咱们尽快去和父亲汇合,然后咱们几个去夺解药?”   白夜点头说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对方一定是藏得极为隐蔽且安保严格。军人虽受过严酷训练,但终究人有极限,或许我们可以帮助父亲更顺利地取得解药。”   慕玄同意道,“你说得对,与其缓慢地自己研究,不如去扩散病毒的人手中取。”   两人想通这一点,方才沉重的心情才稍加安慰,白夜安静温顺地靠在慕玄怀中,紫色的眼眸望向幽暗的远处,不动声色地看着树林深处变异人三三两两地经过。   次日一大早,慕玄就同明弘一起去了机场,果不其然,那部波音747-400还停在他们降落的地方。没有了人类的吸引,一部飞机丝毫吸引不了变异人的注意。   机场跑道没有人烟,所以一直未受到变异人的攻击,数月前被白夜关在到达大厅中的变异人群也因为飞机上乘客的离开以及机场中活人的消失而都集体散去。   慕玄和明弘踏上了飞机 ,机舱内也是一片宁静,整洁得如同当时他们离开时一样。他们里里外外,将每一处盥洗室、衣帽间都认认真真检查一遍,在确定了没有混入一个变异人以后才离开机舱,关闭了舱门。   明弘按照慕玄的指示将机场内的油泵车开至飞机旁开始给飞机注满燃油。虽然只是飞去首都,不过一两个小时的航程,但是慕玄不知为什么,就是下意识地将燃油注满了。在非常时刻,他总是习惯多想些后备方案。   白夜和白琳已经在家开始和爸爸妈妈收拾行装,她们一直时刻注意着隔壁公寓的动静,毕竟虽然有坚固的密码铁门和挡在门口的几棵大树做防护,如果那群变异人被人类的气息吸引而苏醒的话,冲破牢笼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诗诗,你们怎么带了这么多玩具?”白夜走进诗诗的房间,看见诗诗和小明轩两个人往行李里放了好多平时玩的玩具。   “没有好多,都是生日的时候,爸爸妈妈送给诗诗的礼物。轩轩那些,都是他最爱玩的。”诗诗回答白夜,指了指行李中的玩具。   见诗诗带的都是有纪念意义的礼物,一直最疼爱女儿的白夜一点也不想让她失望,于是便默认了那一大箱的玩具。   “姨姨,轩轩喜欢这些。”小明轩蹦蹦跳跳地抱住白夜的腿,撒娇道。   白夜无奈地摇摇头,给了他一个勉为其难答应的表情,只见小明轩顿时笑逐颜开,欢乐地继续同表姐诗诗继续收拾玩具。   慕玄和明弘加好油后就离开了机场,他们驾驶着白辰的商务车在机场大道上奔驰。突然他们听到了远处有人奔跑的脚步声,而且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慕玄驱车靠近,见是大概四五个男人,十分狼狈地在机场高速上奔跑,而看来他们已经力竭。   如果要去机场,这条机场高速显然是最近的路线,只是即便如此,这一段距离对于人的体力来说也是一种挑战,何况是在奔跑之时。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对他们穷追不舍的变异人,慕玄将车迅速停在他们身边,一边举枪射击即将追上的变异人,一边喊道,“快点上车!”   那群人看见突然出现的车子和响彻云霄的枪声,都愣了一下,不过后面追逐的变异人可不允许他们有片刻停留。   他们回过神来,迅速打开后车门,也不管坐不坐得下,五个大男人便硬是挤进了车子的后座。   慕玄猛一倒车,迅速转动方向盘,往机场高速的另一端――浦东机场驰骋而去。   开始尚有几个靠得稍近的变异人追赶着拍打着汽车的玻璃,但随着汽车速度的提高,变异人显然赶不上性能优良的越野车,很快它们便被远远甩在了他们身后。   车上被救上来的幸存者们从后窗上看到变异人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都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对前座的慕玄和明弘说道,“谢谢你们啊,幸好你们及时路过,不然我们这次肯定被那群怪物吃了!”   “不必客气,你们这是准备去哪?”慕玄问道。   其中一个幸存者回答道,“这段时间有人在城市里广播说有飞机会救幸存的人离开这里,我们这不是来机场碰碰运气嘛。”   正说着,一个长得十分壮实彪悍的男人低喝道,“说那么多干什么!”   “我没你那么自私,就怕别人跟你一起上飞机!”那人白了那个壮汉一眼,显然对他十分不屑。   “哼,你最讲义气,看看到时候那些怪物会不会因为你讲义气就不吃你!”壮汉显然也对男生的正义不以为然。   慕玄觉得有些好笑,这样子的对话似乎在最近的每个团队中都会出现。   因为这场瘟疫,城市里的人已经明显两极分化,有的人始终保持本心,正义团结;而有的人的心里只剩下自己的安危,甚至可以为了活命而让别人当替死鬼。   不过这两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好像是他们之前遇到过的团队。灾难已经将这座原本人口千万的城市变成鬼城,从前从不可能会在城市中相遇两次的人,如今也竟能再遇见。   “对了,那你们要去哪呢?”那男生不准备跟壮汉吵,而是转而问慕玄他们。   “广播的人就是我们,我们现在送你去机场,病毒蔓延越来越广,我们决定提前撤离。你们来得正好。”慕玄回答道。   “原来你们就是军队派来救大家的人啊!”那男生像是看到希望一般,兴奋地问道。   “嗯。飞机上有一些储备食物,你们先上飞机,记住不要制造噪音,不要打开光源,免得引起变异人的注意。”慕玄嘱咐道。   “好的,我们一定注意。”男生保证道。   “你叫什么名字?”慕玄见他十分配合,对他颇有好感,于是问道。   “程昀。”男生回答道。   “程昀,我们每一批救出来的幸存者都有自己小组的领队,你以后就是你们五个人的代表吧,管理好你的组员,不要让他们惹事生非。”慕玄说道。   “这个家伙当我们的头?凭什么?”那个壮汉一听就不乐意了,语气不善地挑衅道。   一旁的其他人劝道,“王能,你就消停点行吗?程昀为人大方,又的确很有领导能力,这么多次带咱们突破重围,他当领队,我们服!”   王能怒气冲冲地喊道,“你们这些胆小怕事的人,你们服,我不服!”   “你不服,你大可以现在就下车!”一旁早已有些不耐烦的明弘开口说道。   “你问我们凭什么?我告诉你,就凭这部送你们离开的飞机是我们的!”慕玄同样冷冷开口道。   “我们这几天会陆续把幸存者都送上飞机,如果让我们发现谁在飞机上捣鬼惹事,那么他绝对不会被允许登机!”明弘口气严厉地警告道。   他们本就没有离开机场多久,此时慕玄驱车十分钟就又返回了机场跑道。程昀一行人看到跑道上安静停着的飞机,顿时有了一切灾难都要结束了的庆幸感。   慕玄打开舱门,让他们一一登机,告知了他们水和食物的存放处,便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我们怎么能相信你不会把我们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如果怪物来了,我们怎么办!”那壮汉突然拦住了慕玄的路,口气不善地问道。   “如果你怕待在飞机里不安全,那么你也可以选择在飞机外面等!”慕玄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废话。   “你!你不要以为老子怕你!你信不信老子一拳就能打落你的牙!”那壮汉见慕玄和明弘文质彬彬,就算他们自报家门是军人,但心中依旧不屑,他威胁道。   慕玄懒得与他争辩,转身一拳将他打趴在地上,蹲下来拽住他的衣领,盯着他的眼睛,蓝色的眼眸幽暗深邃,他警告道,“安静地待在经济舱中,不要惹事,滚!”    25.白夜遇袭(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那壮汉被迷魂后,连嘴角的血迹都没顾着擦去,便很听话地回到经济舱的座位上,不再生事。   程昀几个人一直与他同行,对于王能的凶狠霸道早已习惯,突然间见他这么配合,还真是觉得不可思议。看来偶尔还是要教训一下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慕玄满意地看着王能回到座位上一声不吭,对程昀说道,“我们这几天还要回城市将幸存者都带回来,以及继续尽可能地搜救,你们在飞机上耐心等待。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   “长官,我们一切都听命行事!”程昀以为慕玄他们是军人,自然肃然起敬。   慕玄拍了拍程昀的肩膀,将驾驶舱的门锁上,便和明弘离开了飞机。   “像那种社会败类,我们又何必救,救了也是危害社会,你还指望他得救后会参军报效祖国吗?”走出飞机,明弘问道,显然他不愿意管这种人的死活。   “哈哈。没有的事,只是终究是个人,反正飞机上有空位,就给他一条生路。”慕玄对那人也是颇为不屑,口气就像是救了条狗一般。   明弘摇摇头说道,“就怕是个祸害。”   慕玄说道,“最近咱们救的祸害还少吗,算了,没关系,反正以后也是没有关系的人了。”   而就在明弘和慕玄安置好那批人,准备回市区继续寻找更多幸存者时,小区里却炸开了锅,人人惶惑不安。   “白夜姐,白琳姐,你们听没听到,对面窗户有人在喊救命。”林夏急匆匆地瞧开白夜家的门,着急地对她们说道。   白夜一听,立刻顺着她的眼神往对面望去,果然看见有人在对面十六楼层的窗户上不断挥手喊叫。   “姐姐,这人估计是被困在对面出不来了,现在对面全部都是变异人。”白琳站在白夜身旁说道。   “只是他们怎么才求救?”白夜皱着眉有些不解地说道。   白琳侧过头反问,“也许是储备的食物都吃光了?”   白夜摇摇头,此时楼里大部分人都听见了对面人的呼救,纷纷从窗户探出脑袋来。   白夜看见对面大楼的大门里,变异人似乎注意到外面有大量人类,纷纷涌到门口,使劲拍打着被死死关住的大门。   白夜着急地探出头对那些在窗边的人喊道,“你们快进去,将窗关上,对面的变异人发现你们了!”   但她的声音不大,又无法对这样分散得七零八落的人同时迷魂,只有少数与白夜离得近的人听到她的声音赶紧退回到房间内,紧闭上窗户。   “姐姐,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变异人会把门推倒的。”白琳有些着急,后悔前一天晚上没多堵几棵大树在外面。   “你现在去通知那些人紧闭门窗,我去对面看看。”白夜拍拍白琳的肩膀,往楼下跑去。   她很快来到隔壁公寓门前,看见里面的变异人张牙舞爪地用力拍打着铁门,她摇摇头,抬头看了看十六楼上呼救的人。心里盘算着此时不能够攀墙而上,否则身份会遭到怀疑。   她观察了一圈,在公寓边上看到了水管道可一直通往顶楼,她深吸了一口气,沿着水管,不断攀沿而上。   对面楼里趴在窗户上的人们看见白夜竟然想要沿着水管攀上十六楼,而且没有任何防护措施,都惊呆了。一个个张着嘴巴看着白夜不断向上攀爬,像在看一场惊险刺激的表演一般。   白夜爬一会,停一会,尽量好似爬得十分辛苦,努力不让别人瞧得太过不可思议,这样便耗费了很长时间,她才终于到达十六楼层的外面。   “你拉我一把。”白夜冲十六楼上呼救的女人喊道。   “好的好的。”女人尽量伸长手臂,紧紧拉住白夜的手。   借着她的帮助,白夜攀过窗户,女人惊讶地发现白夜简直毫无重量,因为她几乎没有使劲。其实白夜当然不会让她把自己拉进屋子,只是需要一个着力点罢了。   白夜进入房间,才要站定,却忽然感觉到后脑遭到一阵剧烈撞击,她不可思议地转身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女人,眼前模糊间仿佛看见女人手上抱着个消防栓。   她努力地想要抓住一丝清明,却终于还是在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倒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白夜发现自己全身竟软绵绵地没有力气,自从成为吸血鬼,她已经几乎忘记这种软弱无力的感觉。   她抬起头,看见那个女人正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似乎是专门在等她醒来。   “为什么袭击我?我是来救你的。”白夜不解地问道,她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放弃,问道,“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女人手上拿着针筒,有些颤抖,又有些漠然地回答道,“镇定剂,本想让你直接安乐死,没想到这么大的剂量,简直可以毒死一头大象,你居然还活着?”   “为什么?”白夜更加不解了,难道她不想逃出去吗?   “我需要活人,对不起,算你倒霉。”女人站起身来,将针管往桌上一放,说道。   “你?被变异人咬了?”白夜几乎立刻想到她是知道自己要变异了,所以找个人陪葬?只是这种心理未免太变态。   女人笑了笑,摇摇头,随后又说道,“没有,但是快了,我会和他在一起的!”   大剂量的镇定剂让白夜的思维几乎停摆,她莫名其妙地看那女人似乎在自言自语的模样,心里盘算着怎么离开。   突然女人将旁边的一扇门打开,里面竟有一个被五花大绑住的人。白夜正纳闷间,原本安静的人在女人开门的瞬间爆发出恐怖的嘶吼声,挣扎着想要扯掉自己身上的绳索。   白夜不可思议地看向女人,说道,“你竟然圈养变异人?”   女人却突然生气地冲她喊道,“他不是什么变异人,他是我丈夫!他饿了,我应该给他找食物了!”   白夜难以置信道,“你疯了!他是变异人!他很危险!他一旦挣脱你的绳子,你立刻会被他吃了!”   女人惨然一笑,说道,“如果他想要,我会给他吃的。”她说罢,痴情地看向那个变异人,目光十分病态。   白夜决定此时不与女人就这个话题纠缠,她转移话题,问道,“他生前是做什么的?”   听到白夜的问话,女人似乎瞬间来了兴趣,温和地回答道,“他是军人。”   “怎么没有回部队?”白夜问道,像是普通闲聊一般。   女人说道,“那时候他正好休假,灾难爆发后也走不了了,而且他也不放心我自己一个人。”   “你们在房子里应该比较安全,他是军人,身体肯定不错,怎么会变成这样?”白夜有些纳闷。   白夜的问题似乎触及了女人伤心的事情,只听她抽泣半晌,才回答道,“我们在家里躲了这么长时间,开始还能出去找食物,有一天突然发现怪物变多了,我们出不去,食物渐渐吃完了。两天前,他决定还是带我闯出去……”   听到这,白夜基本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那男人虽然是军人,但毕竟孤身对付满大楼的变异人,还要保护着女人,一定是被咬了。   白夜叹了口气,依旧挣扎不掉身上的束缚,考虑此时只能拖延时间,直到白琳他们发现并来找她。   她开口说道,“你丈夫既然是军人,那么一定是个爱戴人民的好人,以前一定救过不少人吧。”   女人一听,点点头回答道,“他参加过不少抗震救灾援疆活动,获得了不少勋章。”说话中,口气颇为自豪,眼里满是崇拜。   白夜一听,立刻说道,“这样的一个英雄,如果他还活着,他会愿意残害同胞,生食人肉吗?”   女人看着白夜,眼里似有一丝挣扎,半晌却恢复冷漠的模样,说道,“你不要想试图骗我放了你。以前的他已经消失了,现在的他要人肉,我尊重现在的他!”   白夜咬牙说道,“你真是个疯子!”   女人却毫不在乎白夜的鄙夷,反而问道,“难道现在这个世界不疯吗!这周围全是吃人的野兽的世界不疯吗!”   “正因为周围都是吃人的野兽,我们才不能再自相残杀!你丈夫他已经过世了,现在你面前这个张牙舞爪,毫无情感的是变异人!你清醒一点!”说话间,白夜感觉到自己似乎恢复了一点点知觉。   女人却似乎一点也不想听白夜继续说话,她拿起桌上的针管,说道,“你身体这么好,不如我给你多加些剂量吧,也让你轻松一些死去。你如果不想变得像外面那些人那样,我会在你醒来前送你最后一程的。”   白夜挣扎着,可惜恢复的一点点力气还不如一个普通的人类。   白琳起初以为白夜为了将人救出来,只能先耗费些时间将楼里的变异人都杀掉,对于白夜没有立刻出来倒也不甚紧张。   但在公寓大楼外等了半天,也没见公寓里的变异人有任何减少,这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后,白琳终于有些耐不住性子,决定闯进去找白夜。正准备把堵在门口的树弄走,就听见外面有车子开进来的声音。   慕玄和明弘从机场回市区时,决定回家先看看,一进小区,就看见白琳焦躁不安地想要往那栋满是变异人的公寓里去。   “妹妹,你在这做什么?”两人快速来到白琳身边,慕玄问道。   白琳见是明弘和慕玄回来,松了一口气回答道,“刚才十六楼有人求救,姐姐说去看看,可是进去好久都没有出来,我有点不放心。”   慕玄一听,也有些担心,立刻上前帮白琳一同将大树移开,说道,“里面变异人数量有些多,你姐姐也许应付不了。”   三个人打开门后,迅速将门再次锁上,他们彼此背靠着背结成三角阵型,各自对付面前的变异人。   公寓中的变异人大多是近期刚被感染的,对身上没有人类味道的慕玄三人毫无兴趣,倒是让慕玄他们钻了空子,一路十分顺利地将沿路遇到的变异人杀死。   他们一路来到十六楼,白琳快速走到一间公寓门前敲敲门,低声喊道,“里面的人,刚才是你在求救吗,我们是来救你的。”   只听见里面响起一些瓶子碰撞的声音,片刻,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带着疑惑的口吻,她问道,“是我,你们真的是来救我的?”    26.白夜遇袭(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琳回答道,“对,你打开门,先让我们进去。”   只听见一声门锁打开的声音,从里面露出一个女人瘦削的身影,白琳他们快速闪进屋内,迅速关上门。   “就只有你一个人吗?”白琳环顾四周后,问道。   女人的脸色苍白,声音极细地回答道,“嗯,对。”   慕玄上前问道,“刚才有没有一个女人来过?她听到你的呼救,特地来救你。”   女人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不可思议地回答道,“没人来过,外面都是怪物,有人单独来救我?难道被怪物缠住了?”   突然房间里传来一声响动,女人慌张地跑进房间锁上了门,白琳狐疑地敲门道,“你干什么,里面是不是有人?”   明弘索性上前一脚将门踹开,女人像是受到惊吓般迅速回过头,看着三人直奔向床边,床上俨然有一个人躺着,被女人从头到脚用被子盖住。   “既然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注定亲爱的今天会饱餐一顿了……”女人说完,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与她方才瘦弱的形象大相径庭。   三人转过头看女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见女人拿着剪刀,打开了她旁边的一扇门,门内瞬间冲出了一个脸色灰败,眼神狰狞的变异人。女人一闪躲过了他的攻击,但她并不气恼,反而微笑地说道,“亲爱的,你瞧,我给你找来了这么多食物!”   说罢,便用剪刀准备剪开绑住变异人的绳子。   慕玄大喝一声,“别剪!”   只是已来不及,女人已经剪开绳子,而变异人在挣脱束缚的瞬间便扑到女人身上,死死咬上她的脖颈,女人痛苦地惨叫一声,鲜血瞬间喷射而出。   慕玄赶紧上前一把将变异人从女人身上扯开,女人看见丈夫对于此刻在它身边的慕玄竟丝毫不攻击,依旧声声嘶吼地企图继续攻击自己,她浑然忘记身上的疼痛和泊泊流出的鲜血,满脸的伤心和不可思议。   明弘叹了口气,快速走上前,将匕首插入变异人的头颅,男人应声倒下。女人见状,一阵痛哭,挣扎着爬起来,抱住丈夫的尸体。   “他已经死了。”慕玄叹了口气,说道。   “那他也永远是我的丈夫。”女人抽泣道。   “白夜来过了是吗!”慕玄目光凌厉地看向女人,问道。   女人惨然一笑,指了指床铺,三人被刚才的变故吸引,竟都忘了刚才床上的人。   慕玄快步走到床边,拉开被子,只见白夜正昏睡在床上,他扶起她,声声唤她名字,却无法得到她的回应。   “说,你把我姐姐怎么了?”白琳上前,拽住女人的衣服,狠狠地问道。   “你姐姐真厉害,我之前给她的镇定剂足以毒死大象,可她居然没死。所以我又给她打了成倍的剂量,现在?应该死了吧?”她表情冷漠地说到这,又忍不住痛哭道,“可是它却吃不到了。”   白琳知道她说的是躺在地上的她那变异人丈夫,她狠狠地捏住女人的脖子,鄙夷地说道,“你这个疯子!你既然喜欢当变异人,那你就去跟他做伴去吧!”   说罢她甩开那受伤的女人,回到白夜身边,担忧地问慕玄,“姐夫,你说姐姐会不会有事?”   慕玄眉头紧锁,回答道,“你姐姐不会死的。”说完便将她从床上抱起,离开了房间。   “弘,这个女人怎么办?”白琳见慕玄离开,转过头问明弘。   明弘冷冷地瞥了眼地上血流不止的女人,说道,“她撑不了多久,这种恶毒的女人,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白琳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叹了口气,说道,“还是替她解脱吧。所有的罪,都应该以生命的终结而清零。”   明弘摸了摸白琳的头发,默认了她的想法。两人一直等到女人断了最后一口气后,才将匕首刺入她的头颅,她不会作为怪物再醒来,迎接她的是平静的死亡。   慕玄抱着白夜回到家,林夏他们见一向强悍的白夜竟然昏迷不醒地被抱回来,都人心惶惶,不知她在对面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   慕玄将白夜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卧室的床上,便握着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下。   “慕玄,夜夜这是怎么了?”白月担忧地在一旁看着,因是血族,白夜本就面色苍白,少有血色,如今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像极了死去一般。   “她被注射了大剂量的镇定剂,可能需要等段时间才能醒来。“慕玄皱着眉头,第一次觉得白夜的袖手旁观是有道理的。   她孤身前往,想要救出被困在十六楼的女人。因对方是瘦弱的女人而没有任何防备,她一定是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被偷袭的,不然以白夜的能力,怎会让一个弱女子占了便宜。   她说得对,有时候你不害人,但人要你死。看着白夜此刻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的脸庞,他感觉到深深的内疚。   等待白夜醒来的时间里,一家人忽然就一同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场车祸。如她所说,那么他们真的应该感谢那个爱德华,因为他们真的无法接受失去她。   白夜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后,才在次日的黄昏悠悠转醒。虽恢复了些许意识,但她的身体却仍然因为大量的镇定剂作用而软弱无力。   慕玄扶起挣扎着想要坐起的白夜,问道,“夜夜,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白夜虚弱地回答道,“镇定剂量太大了,一时半会是恢复不了的……”她欲言又止,眼神迷离飘忽。   慕玄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没关系,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咱们再离开这里。”   白夜皱眉摇摇头,说道,“不行,现在的情况很危险,除了变异人数量多,连周遭人心也浮动,还是早点去爸爸那边,有军队的管制,也不会人心异动。”   “可你现在这样子,哪里能走?”慕玄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白夜。   白夜静默片刻,对慕玄说道,“玄,你替我去放一下洗澡水,顺便拿一把匕首过来。”   慕玄不明用意,但想白夜既已成为吸血鬼多年,自然有她自己应对变故时的随机应变,便也就去照做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慕玄便将白夜抱进她原先最喜欢泡澡的梨花木澡盆中,那原来是白夜最喜欢的放松方式,为此,她还特地去买了上好的梨花木找匠人专门订做的。   就连上面的雕花,都是一棵棵雕刻精致的桃花树,花瓣雕刻得逼真精细,古色古香的味道完全是拜之前白夜的职业所赐,擅长写古风小说的她特别钟爱一切古典物件。   白夜穿着她那条素白的长裙半靠在水中,慕玄与白琳陪伴在她身边,她接过慕玄递过的匕首,举起手腕,用力一剜,顿时将动脉割断。   她将手腕藏进水中,鲜血顿时似泉水般泊泊流入水里,染红了清水,染得她身上素雅的白裙一片殷红。   慕玄与白琳都被她的动作吓得呆住,想制止她过激的行为,却被她伸手挡开,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为什么要放血?”白琳问道,一脸的心疼和不解。   “那个女人在我的静脉里注射了大量的镇定剂,要想早点恢复体力,就只能将我现在身上的血放干,这是最快速的方法。”白夜说道。随着鲜血的流失,她的唇色渐渐泛白,但意识却一点点恢复清醒。   慕玄曾听白夜说起过,吸血族不老不死,唯有放干鲜血能够制服,而那也是对吸血鬼来说最为痛苦的经历。因为鲜血放干,能力消失,但意识清醒,清醒地看着自己干枯。   白夜在水中浸泡了半个小时,才将身上的血放得一干二净,她的思绪已完全恢复,除了身上全无力气外,脑子却已可以快速运转。   慕玄将她从水中抱起,她虚弱地说道,“血,玄,我需要血。”   “好,你等等。”慕玄将她放置在床上,便快速去了隔壁公寓。   隔壁骆兰为慕玄打开门,心中一阵欣喜,但脸上却是担忧至极的表情,问道,“慕玄大哥,听说白夜妹妹受伤了,我们都很担心,她怎么样了?”   慕玄回答道,“没大碍了,林夏呢?”   骆兰见慕玄并不太搭理自己,有些失望,回答道,“林夏在房间里,我帮你去喊她?”   慕玄却拦住她,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她。”   骆兰一听,只好停住脚步,心有不甘地看着慕玄走进房间,心里盘算着慕玄单独来找林夏是为了什么,她默默地想道,“也对,这林夏长得漂亮又年轻,就算他要变心,这林夏也比自己更有机会。”   她盯着紧闭着房门的房间,想道,“或许,得想个办法除去这个对白夜忠心耿耿,而且一直针对自己的贱人!”   过了不过两三分钟,林夏便和慕玄一同走出房门,她的脸上挂着微笑,随慕玄离开公寓。   “林夏,你要去哪?”骆兰忙走上前问道。   林夏回过头,淡淡地回答道,“我去隔壁看看白夜姐姐,你不要乱走。”语气中竟带着一丝丝命令的口吻。   骆兰被她噎得心里一口气发泄不出来,只能冷哼一声,转身回到书房。   林夏来到白夜的房间,见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血染的红裙映衬得她更有种虚弱的病态美。   “姐姐,你没事吧?”林夏坐到白夜床边,拉着她的手问道。白夜的手冰凉刺骨,手腕上的伤口却已然恢复。   白夜微微一笑,可以感受到林夏对自己纯粹的关心,回答道,“放心,我没事,一会就好。”   林夏似被蛊惑一般,自然而然地拿起床头旁的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将流着血的手凑到白夜唇边。   白夜没有拒绝,立刻咬住林夏的手腕,不住地吸食着她的鲜血。   她的皮肤因吸血而渐渐恢复细嫩莹白,眼珠复又清亮深邃,她的   嘴唇因鲜血而染得艳红,不过片刻,她身上方才枯萎腐朽的气息已全然消失,展现在眼前的,又是那个精致得好似画里走出的人一般。   白夜抬起头,感激地看向林夏,说道,“谢谢你。”   林夏回以一笑道,“没事,姐姐能好起来就好。”   “你过来。”白夜将自己的手指割开,将血滴进一边的玻璃杯中,递给林夏,说道,“喝下它。”   慕玄和白琳对于白夜的举动颇为意外,毕竟一向很有原则的她,不愿意用鲜血去救助不相干的人,看来这林夏开始被她放在了心上。   只见林夏喝下白夜的血后,不仅面色恢复红润,更添莹润光泽,她手上的伤口一点点愈合,竟一丝伤痕也不留。   林夏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皮肉在数秒之中愈合,疑惑地看向白夜。只见白夜微笑地望着林夏,绛紫色眼珠直望进她眼底,轻声说道,“忘记刚才的事情,你只是过来看我是否痊愈,我没事了,你很放心。”   林夏迷离点头,转身即想离开,却被白夜拉住。只见白夜递给她一枚铃铛,说道,“拿着它,现在没有通讯设备,如果你遇到危险,就摇它,如果我在附近,便会立刻来救你。”    27.工厂夺车(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因为白夜遭遇的袭击,即便她试图快速恢复,但被抽干鲜血对吸血鬼来说是最残酷的伤害,终究还是需要时间才能够彻底复原。   “姐夫,咱们还是等姐姐恢复后再撤离吧?”白琳担心白夜,对慕玄说道。   白夜却从床上利落地站起身说道,“妹妹,我没事,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是同你们一起离开,再保护几个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夜夜,这样吧,不如你在家休息?我们将大家都送上飞机后,再回来接你?”慕玄询问道。   “不用了,现在这种时候,多留一时,就多一时的危险。”白夜总担心未知的因素会打乱他们看似完美的计划。   慕玄他们见说服不了白夜,想着她的能力只有她自己最为清楚,既然她那么肯定没事,那便由着她去吧。   一家人商量过后,慕玄便把小区里所有幸存者都叫到了顶楼天台上,那里比楼下花园要安全得多。   “大家听着,后天早上,我们会统一将你们送到机场,那里已经有我们准备好的飞机,我们马上就可以送你们去政府的避难所。”慕玄宣布道。   “终于可以离开了吗,太好了。”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感到十分惊喜,方才因为爬上顶楼的疲惫一扫而空。大家交头接耳,心情都变得轻松。   “我们暂时只有一部卡车和一部越野车还有汽油,这两天我们要出去找汽油和补给,顺便多找些人和你们一起走。”慕玄说道。   蓝宇和乔岩算是比较早到小区的人,他俩异口同声说道,“慕玄大哥,我们跟你们出去找,多一个人就多个力量!”   慕玄略一沉吟,点头答应道,“也好,照我们现在剩余的人数,如果能再找些卡车回来,就可以避免开太多车子,动静太多,容易引起变异人的注意。”   明弘点头表示同意,说道,“卡车肯定是东郊的工厂区最多,但那里我们一直没去,变异人数量和路况都不是很清楚。”   “我和慕玄可以去东郊看看,如果情况不太糟,再让蓝宇他们过去一起把车开走。”白夜说道。   “那姐姐和姐夫带上两个男生去找车和汽油,我和明弘带两人去城里找补给,再搜搜还有没有活人。”白琳计划道。   “也好,大家分头行动,一定要团队协作,早点将事情办完,你们就可以早点远离这里的危险。”显然,最后白夜的这句话是对其他人说的。   大家对他们的安排也都没有异议,时间紧迫,白夜和慕玄带上乔岩、蓝宇,白琳与明弘带上何睦、黄楠以及另外一个何睦团队中名叫陈汉的男生一同出去。   为了能够多开一部车回来,白夜这一队没有开车出去,几个男生往自己身上多裹了一件厚实的外套,穿上适合行走的运动鞋后,才跟在慕玄和白夜身后走出小区。   “天这么热,你们穿这么多做什么?”白夜看见他们的穿着,有些纳闷地问道。   乔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万一遇上行尸,厚衣服没那么容易被咬开。”   白夜一愣,摇了摇头,率先走出小区。   小区外的围墙上满是停着苍蝇已经腐烂发臭的变异人尸体,他们穿过一堆死状恐怖的尸体,几乎都快忍受不住胸口恶心的感觉。   慕玄和白夜虽也嫌恶这样的场景,但他们出去寻找幸存者和食物时,来来回回经过早已习惯,而这几个男生这些日子被好好地保护在小区内,突然再次面临这些支离破碎的尸体,着实有些承受不住。   “不想看这些就动作快点。”白夜皱着眉,快速跑上柏油公路。那里比起曾被大批变异人攻击的小区门口,情况好得多,走上一段路程,才会偶然遇上一具倒在路边的尸体。   几个人走了十几分钟,慕玄和白夜看了看完全消失在眼前的公寓楼,走到几个男人面前。   白夜虽然能力暂时受限,但同时迷魂两三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将乔岩和蓝宇迷魂后,她便和慕玄一起带着他们快速奔跑离开。   不必以人类缓慢的步速行走,不过一刻钟多些,他们便从城市的最西端来到了城市的最东郊高新区。   白夜和慕玄先将两个男生安置在一处厂房的顶层,确保安全后,他们俩才相携着进入高新区。   这里本因为是工厂集中的区域,市民很少居住在此,平时连通城市中心的高速公路十分畅通。也许是灾难爆发过后,工人们都纷纷外逃吧,高速公路上几乎堵满了各种汽车。   他们缓速行走而过,看见汽车里面还有一个个被安全带扣住的变异人,许是他们还未来得及解开安全带逃走,就已经被追上来的变异人抓住啃食了。   他们或脸被撕咬过,或脖颈上留着干涸的血迹,或缺了胳膊,残忍的甚至被挖开了腹部,死状极惨,却偏偏未死透,变异后的他们无法解开安全带,眼珠子还在嗗溜溜地转着,极其骇人。   “玄,这段公路几乎堵死,如果要从这里离开,得将车子都清理掉?”白夜望着数不清的汽车,就算是吸血鬼,要一下子清理掉这些汽车,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慕玄同样觉得很棘手,皱着眉观察着四周,片刻,他指着远处一条公路说道,“那边有一条从前的旧路,这边高速公路通车过后就很少使用了,这些工人逃难肯定选最近的路,那条路要多绕两个小时,应该不会有太多人。”   “好,那咱们先去工厂区看看。”白夜说完,便和慕玄一起离开了这片公路坟场。   越是靠近工厂集中的区域,变异人的数量就越来越多,白夜和慕玄找到停在一间工厂里两部油箱较满的卡车。   两人各自打开车门,驾驶座上俨然还坐着已经死在里面许久的司机,那已变异的司机见车门打开,转头看向白夜,死灰的眼珠子瞪着白夜,却木然得没有丝毫动作。   白夜从副驾驶座上车,在车上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钥匙,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伸进变异人衣服的口袋中,果然摸到了一串钥匙。她果断用匕首杀死驾驶座上的变异人,将它推下车子后,一跃利落地坐到驾驶座中。   如今的高新区已俨然就是一处鬼城,四下安静无声,偶尔传来停在尸体上乌鸦的叫声,许久未启动过的卡车一经发动,发动机便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引来了成群凭声音寻找食物的变异人。   它们寻声而来,几乎将两部因发动机而震动着的卡车团团围住。它们敲打着车窗,有些变异人甚至攀上了卡车。   “玄,怎么办?它们太多了。”白夜看见自己面前的挡风玻璃上都爬上了变异人,它血肉模糊的脸面对这白夜,她本能地有些害怕。   “快开车,用速度把它们甩掉。”慕玄在另一部车上喊道,他的情况也并不会好到哪去,他的挡风玻璃上已有变异人开始砸窗。   白夜听了慕玄的话后,踩下油门,尽快提速,将车子飞快开了出去。   扒在挡风玻璃上的变异人几乎挡去了白夜眼前大半的视线,她猛打方向盘,试图将变异人从车上甩掉,竟一时没注意到前面是一道拦住的铁门。   只见卡车直冲冲地将要撞上,此时刹车也已来不及,白夜索性心一横,猛踩油门,加速撞开牢牢锁住的铁门。   随着一声剧烈的撞击声,铁门应声倒下,车子猛烈颠簸,白夜便看见挡风玻璃上的变异人已被撞得血肉模糊,她一阵恶心,几乎不想再看眼前。   慕玄随后跟上她,对她说道,“前面左拐两公里处有一处加油站,咱们正好用卡车运些汽油回去,顺便清洗一下车子。”慕玄知道白夜此刻一定恶心坏了。   白夜猛踩着油门,往慕玄所说的油站开去,直奔了几分钟,便到达了冷清无人的加油站。她猛地一刹车,便从驾驶座中跳了下来,呼吸了一口外面新鲜的空气,方觉得不那么恶心。   “夜夜,你休息吧,我来处理。”慕玄见她脸色苍白,颇有些不忍,如果不是因为这场灾难,她此刻还坐在书房中悠闲创作。   白夜点点头,说道,“我去找些油桶来,如果这个油站没再使用过,应该油量差不多够咱们用了。   慕玄点头答应,兀自打开水管,开始清洗卡车上的残肢断臂,因挡风玻璃上的变异人被猛烈撞击,早已血肉模糊,不过片刻便已清洗干净。   白夜在加油站中转了一圈,便轻松找到了几个油桶,两个人忙活了一会,就将任务完成,开上卡车向那条已弃用的公路驶去。   因路程的绕远,他们足足过了四个小时才回到乔岩和蓝宇等待的厂房。令他们意外的是,厂房顶楼紧锁的铁门外面竟然已都挤满了变异人。他们听到变异人的砸门声中夹杂着阵阵嘶吼。   担心两个男生会出事,他们迅速攀上顶楼,却看到两个男生举着刀,瑟瑟发抖地直往后退。   白夜上前夺过蓝宇手中的刀,嗤笑道,“你们这样,再等久点,它们就该把铁门砸开了。”   蓝宇一回头,就看见白夜站在他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白夜姐,你们终于回来了。这群变异人也不知哪冒出来的,我们都尽量保持安静了,还是被它们发现了,还好你们将铁门锁上了。”   “可能它们嗅到了你们的气味,看来你们也不能在这里等我们了。”白夜看了看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铁门。    28.工厂夺车(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慕玄说道,“如果在车上等,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白夜问道,“或者咱们就找两部卡车就好,大家挤一挤?”   乔岩却不同意,“不要因为我们而影响全部人,这样吧,我们先将这两部车子开回去,你们继续找,再找两部回来?”   “你们自己离开?万一遇上变异人,你们对付得了?”白夜怀疑地看向两人。   “没关系,我们一路猛开回去,不会让变异人追上的。”乔岩说道。   慕玄点头道,“也好,你们一路小心,不要在路上流连。”   突然白夜伸手示意他们停止说话,问道,“玄,是不是有人在呼救?”   慕玄认真听了听,说道,“对,而且人数还不少。”   “看来你们暂时走不了,救了这些人,你们再一起走。”白夜说罢,便和慕玄带着两人纵身跃下屋顶。   平稳地落在地面后,白夜和慕玄在前面探路,两个男生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走进工厂,里面顿时有一股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工厂的铁门上锈迹斑斑,推开后发出“吱呀”声响,显然已经废弃多时。墙壁上渗着水,走几步便会有水滴落在他们头上,吓得两个男生一激灵。   他们走过生锈的机器,周围安静得只有他们走过的脚步声,极度静谧之中,只听见空旷的工厂中突然响起一个男生的尖叫声。   白夜皱眉转过身,看见乔岩跌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看着一旁的角落,显然极度惊恐。   慕玄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只见一个完全缺失了四肢的变异人正朝乔岩和蓝宇瞪着眼,它极力地扭动自己残破的身体,却丝毫不能动弹,唯有口中的嘶吼声在工厂里回荡,骇人至极。   慕玄将乔岩从地上拉了起来,走到那变异人身边,拔出匕首,刺进它的头里,它本就瘫倒在地上,此刻只是闭上双眼。   “走吧,想要少几个这样的可怜人,就快点去救那些被围攻的人。”白夜不过看了一眼,就立刻走开,她一向看不了这种场面。   乔岩和蓝宇闻言,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再掉以轻心。他们不希望多几个这样的人,也不想自己变成这样的人。   穿过一间较大的厂房,他们来到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废弃仓库,除了白夜和慕玄,另外两个男生基本看不清楚脚下的路。   “你俩小心些,跟紧我们。”慕玄转过身,对两个男生说道。   白夜行走在黑夜中,听到呼救声越来越近,于是脚步加快,推开了眼前的一道铁门。   那是另一间仓库,里面的人见到有人进来,都纷纷往被推开的门口跑去。里面早已一片混乱,有几个人已经被变异人抓住。被抓住啃噬的他们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在空旷无人的工厂里回荡,尤其恐怖。   “乔岩,你们带着他们赶紧上卡车,记得将车门锁紧。”慕玄和白夜一边抵御扑上来的变异人,一边吩咐道。   “大哥,那他们呢?”乔岩看向远处几个被变异人咬住却还未断气的人问道。   慕玄皱眉说道,“他们救不了了,快走,我们把这里解决了就去和你们汇合。再不走,万一引来更多变异人,你们就走不了了!”   乔岩一听,赶紧带着大伙沿原路返回,一路上他根本不敢停步,一直闷头往前跑,直到看见外面的亮光,他高兴地对后面的人说道,“大家坚持住,马上到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全身鲜血淋淋的变异人一口咬住他的手臂,那变异人身上的血迹还未干涸,可以看出是刚刚变异不久。   蓝宇看见乔岩被咬住,慌忙拿手上的刀往变异人身上狂砍,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砍对了没有,只是不停吼叫着,一刀一刀扎向面前的躯体,直到那身体应身倒下。   “蓝宇……我被咬了……我被咬了……”乔岩倒在地上,他的手上被变异人狠狠地咬下了一块皮肉,他呆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感觉到天旋地转,命不久矣。   “乔岩……”蓝宇蹲在他身边,见乔岩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似乎对他此刻的绝望感同身受。   突然乔岩却像吃了兴奋剂一般,死死抓住蓝宇的手,喊道,“快砍下我的手!快砍下我的手!”   蓝宇显然被这样的乔岩吓住了,吞吞吐吐地重复道,“砍……砍你的手?”   乔岩忙不迭点头,大声说道,“快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蓝宇只是慌乱一时,就立刻明白乔岩的用意,他想要将手臂砍下,阻止病毒继续传播至全身。   蓝宇毕竟也是医生,当机立断,不再犹豫,将衣服脱下以后,就用之前从家里带出的一把大刀斩断了乔岩的手臂。   手臂断下的同时,鲜血喷射而出,蓝宇赶紧用衣服紧紧扎住他的断臂末端,努力为他止血。   “快走,这里不知道还有多少行尸!”乔岩被砍去手臂,剧痛之下,他的脸色惨白,额上渗出大颗汗珠。   “你可以坚持住吗?”蓝宇担心地看着乔岩的伤口不断渗血。   乔岩早已说不出话,只是猛烈地点点头,挣扎着起来。蓝宇见状,急忙把他扶起,让所有人跟在他们身后,往门口跑去。   乔岩受伤,只能由蓝宇指挥那些幸存者爬上卡车后箱,嘱咐他们安静躲着等待白夜和慕玄的到来。   而白夜和慕玄在变异人的包围之下,一时脱身不了,本不想恋战,也不得不将它们全部放倒后才能离开。   这一波变异人能力参差不齐,可见是不同时间被感染的病毒。白夜手持锋利匕首,准确地插入直扑面而来的变异人。   眼前几步正有变异人在撕咬着一个痛苦尖叫的女孩,她三步上前,腾空一个跟斗,一脚将变异人踢翻在地上,随即利落转身,将它从地上拽起,匕首应身插入它的头颅,狠狠将它钉死在墙上。   地上的女孩其实早已奄奄一息,回天乏力,她看向白夜,气息奄奄地说道,“谢谢……请不要让我再醒来……”   不过一句话,她便断了气。白夜叹了口气,将匕首从变异人头上拔出,复又刺入方才死去的女孩头颅中去,她不能帮女孩复生,唯有让她以人的身份平静死去。   两人在仓库中奋战厮杀,将变异人全部杀死后,整间仓库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白夜不愿再多看一眼,与慕玄走出仓库后,用铁链锁住了厚重的铁门。   做完这些,他俩很快就来到刚才一片混乱的门口,看见掉落在地上的断臂,心里一惊,那手臂上戴着的手表,似乎是今天早上乔岩戴着的。   两人快步来到卡车边上,蓝宇从里边打开门,白夜已一眼看见躺在车上,血流不止的乔岩。   “血止不住吗?”白夜自然不必多问刚才发生的事情,那断臂上骇人的伤口就已说明一切。   “嗯,没有止血的药,这样突然间砍断手臂,是不容易止血的。再这样下去,他没被变异人咬死,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的。”蓝宇十分着急地说道。   “夜夜?”慕玄询问地看向白夜,想知道她是否愿意以自己的血液助乔岩伤口愈合。   白夜叹了口气,点点头,对卡车上的其他人迷魂道,“忘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们从仓库中逃出来,躲在卡车里,我们带你们离开了。”   一行人听话地点点头,冷眼默然呆滞地看向前方,意识皆已停摆。   “玄,你救他吧。蓝宇,你和我一起把卡车开走,你开那一部。”白夜指了指另一部卡车说道。   慕玄扶着乔岩,利落咬开自己的手腕,将鲜血喂进乔岩的嘴里,等候片刻,乔岩却依旧血流不止,慕玄疑惑地问道,“夜,他怎么没有丝毫好转?”   白夜也十分纳闷,便也没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腕,想用她的血将他的伤口治愈,却也没有任何效果。   白夜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血族的治愈能力也是有限的,还得用普通的方法替他止血。”   此时乔岩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白夜姐,我有办法,你能带我回一下工厂吗?”   白夜诧异地反问道,“回工厂?”   乔岩点头道,“对,回工厂。”   白夜见他十分认真的眼神,沉吟数秒,便对慕玄说道,“玄,那你先开车带这些人走吧,我陪他回工厂。”   慕玄皱着眉道,“太危险了,还是我留下来。”   白夜摇摇头,说道,“这一带的路我不熟,而且应变方面你胜于我,你带他们走更安全。不用担心,只保护乔岩一个人,我可以应付。”   白夜说罢,便打开门,扶着乔岩下了卡车。   “乔岩,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止血?”白夜问道。   乔岩喘着粗气回答道,“我爸爸以前在工厂上班,工厂里一般都有锅炉房,白夜姐,你带我找到锅炉房吧。”   白夜点头说好,便扶着他重又回到那座阴森恐怖的工厂中。白夜顺着乔岩的指导,果然准确找到了锅炉房的位置。   “白夜姐,对不起,居然让你一个弱女子背了我那么长的路。”进入锅炉房后,白夜将乔岩放在地上,他有些抱歉地说道。   “没关系,你受伤了。”为了能够让行动快速一些,白夜索性进入工厂后就背起乔岩。   “你看这锅炉房,不知道是灾难爆发后没有关闭使用,还是躲在这里的人有使用过,它还没有停止运转。”乔岩一边说道,一边挣扎着起身。   在白夜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将自己依旧流血的伤口贴上了高温运转的机器上。随着一声如油锅烧热般的声音响起,白夜立刻闻到了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   她震惊地看着乔岩用极端痛苦的方式将自己断臂的伤口烧干,鲜血随即止住。    29.撤离(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你……怎么……”就算白夜这些日子以来已经看过不少惨绝人寰的场面,但是亲手将自己身上的皮肉烧干的举动还是把她吓在了当场。   “这是……最快的办法……”乔岩虚弱地笑笑,便因极度的疼痛而陷入了昏迷。   “乔岩,乔岩?”白夜小声地晃了晃他的身体,见他毫无反应,无奈地摇摇头,再次咬破自己的血管,喂他喝下一些自己的鲜血。果不其然,此刻在鲜血的作用下,他原本灰败的脸色渐渐恢复血色,不过等待片刻,乔岩便悠悠转醒。   “白夜姐?”乔岩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不再似之前那般疼痛异常,有些疑惑不解。   “你对自己也真够狠的!”白夜忍不住说道。   乔岩无奈地苦笑了下,说道,“为了活下去,什么痛苦在活下去的欲望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嗯,你这条命是自己争取来的,更要好好活下去。”白夜说道。   “那是当然,谢谢白夜姐。”乔岩点头道。   白夜观望了一下四周,想起刚才来的路上倒是一路顺畅,说道,“你再休息一会,咱们就赶紧离开吧。来这里的路上倒是没有变异人,还挺奇怪。”   “锅炉房本来人就少,行尸没有人的吸引,当然也就不来这了。”乔岩说道,他从前在父亲的工厂大院长大,对工厂有些许了解。   白夜点头表示了解,也便不再与他说话,让他省下力气,再休息十分钟后,才扶着他离开。   白夜本欲继续背他出去,但醒来的乔岩却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她一个弱女子背着自己,于是坚持只要她扶着就好。   白夜知道自己可以迷魂他,可是却很理解并尊重他的骨气,没有强求,只扶着他快速离开。   他们没有回到正门,而是从一处僻静的侧门离开,那里停放着从前厂区领导的私家车,他们运气颇好地找到一部吉普,顺利地将车子开走。   吉普车的速度显然快过卡车,他们不过追了一个小时,就在那条旧的公路上赶上了慕玄他们的两部卡车。   回去的路上因为较为周密的考虑,倒是比出来时顺利得多,他们载了救回来的幸存者回到家已经是傍晚的事。   明弘和白琳他们也刚刚到达,看到乔岩身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且断了一只手臂,都十分吃惊。   “运气不好,被咬了,虽然断了条胳膊,但命算是捡回来了。”乔岩说道,语气竟很轻松。也许对他来说,劫后余生,能够活着就已经十分感恩。   “嗯,能不被感染就好,看来这也是一种办法。”白琳说道,她之前是父亲的助手,虽然不是医生,但也沾染了一些医生的习惯,第一反应便是注意到了乔岩被咬以后的应对方式。   再经过一天的搜寻和准备,他们终于在约定的那天准备完毕,将所有的幸存者都分别载上三部卡车,并且开了一部吉普,两部越野车便准备离开这个他们避居了多时的家。   白夜让白琳、父母带着两个孩子开一部越野车,卡车虽大,但空间有限,所有人挤在里面,并不太安全。   诗诗坐在车中,拉着白夜说道,“妈妈,你和诗诗一起吧?”   白夜微笑地抚摸了下诗诗的脸,说道,“妈妈过一个小时就能和你汇合了,你和小姨还有姥姥、姥爷一起,照顾好弟弟,知道吗?”   诗诗懂事地点头问道,“妈妈,那咱们还回来吗?”   白夜一听,回头望了望这座居住了很多很多年的房子,叹了口气,心想,再回来时,这里不知道是否还在。但她却依旧笑盈盈地对诗诗说道,“当然还会回来,咱们去看看爷爷奶奶,以后就回来。”   见诗诗笑着点点头,白夜便替她关上了车门,嘱咐妹妹白琳要将车子开在中间,不可打头,也不可断后。   随即,白夜便利落地跳上了蓝宇驾驶的卡车副座,说道,“走吧。”   卡车后箱四面封闭,只有在驾驶座中有窗户,里面的人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能够通过和驾驶座连通的一扇小窗交谈。幸存者们无条件相信着这段时间一直照顾着她们的白氏一家人,也相信他们会带着自己逃出生天。   路上遇到了不少变异人经过,但是封闭的后车厢阻隔了幸存者们身上属于人类的气息,它们安静地看了眼驰骋而过的卡车,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成群结队前行。   “真不知这群变异人到底算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刚开始它们还会攻击咱们,现在根本视若无睹。”明弘见路过的变异人都对他们无动于衷时,忍不住对着对讲机调侃道。   “当然是进步了,它们可以更加准确地判断自己的食物了,不像开始时那么盲目。”对讲机中传来慕玄的声音。   “这样反倒也省却了我们的麻烦。”明弘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正说着,他们遇上了一群休眠中的变异人缓慢地行走在公路上。但当卡车经过时,原本平静的变异人却忽然狂性大发,张牙舞爪地朝卡车追赶而去。   慕玄从后视镜中看到后面的变异人跟着卡车不断嘶吼追赶,感到十分意外,密封的卡车让变异人根本无法发现车厢里的人,这群变异人怎么会发现他们?   他用力敲了敲后车厢的小窗,大声问道,“有变异人发现我们了,你们检查一下是不是车厢有什么问题!”   卡车里的幸存者们听到变异人在不断追赶他们的声音,都十分紧张。好在有几个冷静的女生,她们很快发现是卡车后车厢的门没有关紧,两扇门之间不知什么时候竟开了一个缝隙。   一个女孩透过那缝隙看向外面,一群因为被生肉吸引而疯狂追逐的变异人不断靠近。突然一个变异人一把抓住卡车的锁链,扑向卡车门,把女孩吓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   “快快,快把铁门锁好,它们追上了!”那女孩指着车门惊慌地喊道。   两个女生爬到门边,合力将门关紧,用锁链从里面再次牢牢锁上。外面爬上卡车的变异人疯狂地敲打着车厢,车厢被砸得轰隆作响,让里面的人们一阵心惊。   慕玄无奈,只好让副座的何睦扶好方向盘,自己则打开行驶中的车门,敏捷地顺着车窗翻身跃上车顶,将死死攀在卡车上的变异人踢下卡车。   清理完爬上卡车的变异人后,慕玄便迅速回到驾驶座,接过方向盘,以最快的速度驾驶着卡车,才慢慢将刚才那群变异人甩在车后。   然而又行驶了十数分钟,超负荷的卡车引擎便发出不正常的声响,随即前盖冒起了白烟,不一会,车子便不听使唤地熄火了。   慕玄有些烦躁地甩开方向盘,无奈地说道,“看来是发动机烧掉了,刚才可能油门踩猛了。”   几部车也随着慕玄停了下来,明弘跳下卡车走到慕玄车边,打开车前盖看了看,皱眉说道,“看来这车是不能用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找不到其他车辆替换了。”   白夜也从后面走上前说道,“每部卡车都载着满满的人,根本就不能再多载别人。看来只能走路了,不过带着这么多人,不太安全吧。”   慕玄跳下驾驶座,打开卡车的车厢,对里面的人说道,“卡车抛锚了,后面这段路大家只能步行了。大家快点拿上行李,我们走去机场。”   大家一听就顿时炸开了锅,一个女生抱怨道,“现在外面这么危险,怎么走去机场嘛!”   “这样吧,把女生都换到其他车上,换一些男生下来步行,如果遇到变异人,男生也比女生更能够自保。”白夜建议道。   大家一听这种情况,有几个男生自告奋勇便从卡车上下来,自然也有不情愿但不好意思不换的也跳下卡车。   “王能,你下来。”慕玄指了指依旧待在卡车上的王能,命令道。   那王能本来就极其自私,这种时候当然是不肯换成步行,拒绝道,“凭什么,我不下来!”   “就凭你是个男人!”时间紧急,明弘一把就将王能从车上拽了下来,将他丢到地上。   慕玄瞥了一眼地上的王能,示意最后两个女生也爬上卡车,说道,“你们按原计划先去机场,我们可能会晚几个小时,今天还是可以准时出发。到达机场后记得不要喧哗,原地等待。”   白夜走上前说道,“我那部卡车就让蓝宇驾驶,我和你一起保护这些人,你一个人怕是应付不过来。”   这样商量过后,车队便继续出发。白夜和慕玄便带着十几个男生步行往机场走去。   “夜,如果不沿着修葺完善的公路走,穿过前面那片林子,可以省一半的路程。”慕玄指了指一旁的农田,再往前是一片茂密的林子。据说当年建机场大道时,因旁边大量的农田不能够使用,便从附近绕过建造。   “那咱就从树林里走,节约点时间早点到达?”白夜转过身询问大家的意见。   “树林里路不好走,如果遇到行尸,你们负责啊!”王能首先就不同意弃走正常的公路,而去走未知的树林。   白夜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刚才我们开车在路上已经路过好几拨变异人,你以为这样走下去,会遇不到吗?”   白夜本可以迷魂他们配合,可是迷魂过后的人思想处在停摆状态,一旦遇到突然状况,会毫无抵抗能力,白夜这才会在这与他耗费口舌。    30.撤离(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王能,如果你不想跟我们走,你就自己一个人走你的阳光大道!”队伍中一个男生冲他喝道。   慕玄摆了摆手,也不想多与王能纠缠,说道,“走吧,抓紧点,大概走一两个小时就能到机场了。”   于是一群人翻过公路护栏,顺着斜坡一路向下,走进了一片农田之中。   农田中种植着蔬菜,一望过去都是绿油油一片,虽无人看顾,但有雨水自然灌溉,竟也长得不错。田中视线清晰,并不危险,于是他们快步前行,很快就到达了树林的路口。   “我们要进树林了,大家紧跟我们,结成两两背对阵型,彼此关照。”慕玄对大家说道。   他们带着警惕的心情跨进树林,周围顿时和方才的农田大不相同,林中的大树遮蔽了阳光的照射,显得整片树林阴森恐怖的。他们穿着夏天的短袖衣衫,此刻竟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已有几人从背包中取出外套穿上,也希望结实的外套能够帮助自己在危险的时候挡住变异人的攻击。   白夜摇摇头,想起之前乔岩也是这样的想法,可是变异人那样厉害,哪里是一件衣服能够挡住的。但她不愿打击大家的信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慕玄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走进树林后,他们的脚步也不再如在柏油公路上那么轻盈,脚下踩到的落叶沙沙作响,每走一步发出的声响都叫他们胆战心惊。   在林中步行了约一刻钟时,白夜忽然握了个停止的手势,她与慕玄两人轻声上前查看片刻,便如临大敌般退到众人身边说道,“前面有一大队变异人正朝我们靠近。”   众人一听,立刻慌了神,紧张地问道,“那怎么办啊?”   白夜四下张望了片刻,说道,“这附近没有抵挡变异人的藏身地,这样吧,大家上树!这里树高而且大,往上爬高一些,变异人可能就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也一时半会抓不到你们。”   大家一听,立刻抬头看了看一棵棵直冒出树林的大树,片刻也不敢耽误,便四肢并用往上攀爬。   “大家尽量往高处爬,离变异人远点,他们就闻不到你们身上的味道。”慕玄指挥道。   “王能,你干嘛不单独挑一棵大树,要和队友上同一棵?”白夜见有两个人居然攀在同一棵树上,问道。   但变异人已然靠近,这时候要重新攀爬,显然已经不可能。白夜摇摇头,和慕玄一起各自快速翻上树梢。   一群人紧紧攀附在树上,听到底下逐渐有大波变异人踩着落叶走近的声音,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担心一点点的声响都能引起感官敏感的变异人发觉。   变异人一个一个靠近经过,每个人的额上都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心里砰砰直跳,他们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快从喉咙口蹦出来似的。   突然有人脚下一滑,刮落了一大片树叶和尘土,下面的变异人似乎听到响动,停了下来。那变异人左闻闻右闻闻,众人紧张地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   突然它抬起头,往树梢上望去,他的双眼无神,嗅觉却灵敏异常。它大概闻到了树上的异样,呆滞的面容渐渐狰狞,口中的嘶吼声渐起,开始抱住眼前的大树,不断地扒开面前的树皮。   那正是王能和队友冯冲所在的那棵树,其他树上的人们看到他俩被发现,都惊得一身冷汗。   渐渐有其他变异人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和异样,但并未发现其他树上也有人类躲着。   “为什么它们只发现了这棵树上的王能他们?”白夜纳闷地自言自语。   另一棵树上的慕玄听到了白夜的细语,低声回答道,“只有王能他们是两人爬一棵,其他人都比较分散,不容易被发现。”   树下的变异人越来越多,渐渐摇晃起这棵本来十分粗壮的大树。王能和冯冲紧攀在树梢,枝叶细长,晃动更甚。   片刻,他们渐渐有些支撑不住,王能的手臂被树枝滑伤,疼得他忍不住微微松开紧抱着大树的双手,只这一松,他竟往下掉了一截。   他吓得赶紧往上继续攀爬,口中开始嚷嚷道,“救命啊,救命啊,你们去那边,去那边,那边也有人!”说罢不断地扯断树枝树叶投向旁边的大树。   白夜暗叫糟,王能这种举动,就算大家不被发现,如果旁边的人被他打中,众人已经用力攀在树上这么久,很容易会从树上被打落下来。   此时王能显然已经完全支撑不住,一直不断地向下滑去,谁知他突然往上用力一拽,把在他上面的冯冲往下一拖。突然被王能以全身的力气和重量拖拽,冯冲“啊”的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   白夜已经顾不上什么,便从另一棵树上跃了过去,将已下落半空的冯冲拉住,腿在树枝上一蹬,带着他腾空跃起,借着王能的身体一踏,这才又带着冯冲稳稳回到树梢上。   王能被白夜一踏,原本就不稳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往下掉落。他本就离地面已不远,此时施救已来不及,只见他掉落到变异人群中,它们一哄而上,不过分秒间,就听见他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围在树边的几个变异人顿时都被王能吸引而去,完全不再理会树梢上的白夜与冯冲。   一群变异人蹲在地上不断啃食王能的皮肉,哄抢不下,它们甚至折断了他的两条手臂各自啃咬。   起初还能够挣扎的王能渐渐没了声响,直至最后断了气,变异人将他的皮肉啃光,剖开他的肚子,将他的内脏一一挖出啃噬,直到剩下一具尸骨,它们才丢下他的骸骨,继续拖着缓慢的步伐离开那一片树林。   直到它们都走远了以后,树上的人才敢慢慢沿着树干攀下,亲眼目睹了刚才血腥残忍的画面,众人都有些惊魂未定。   白夜嫌恶地看了眼地上早已是一堆白骨的王能,刚才要不是她将冯冲接住,此刻变成这副模样的就是他了。   冯冲大难不死,拍了拍胸脯,庆幸地说道,“白夜姐,多亏了你,不然我就死定了!”   “不客气,应该的。大家快点走吧。”白夜拍拍惊魂未定的冯冲的肩膀,率先离开。虽说恶有恶报,如果不是王能想要将冯冲拖下去做替死鬼的话,他也不至于死得这么惨,但终究他死得如此痛苦,还是让人心有不忍。   后面的路程,他们倒走得比较顺利,一路上每当白夜提前发现有变异人时,他们便如法炮制,躲在树梢上。而事实证明,这个办法是可行的,当他们分散躲避在高高的树梢上时,变异人便无法嗅到他们的气味。   这么走走躲躲,走了大约三个多小时后,他们便看见前面隐隐约约有一片亮光,慕玄说道,“咱们应该快到了。”   一行人听到慕玄的话,都激动地说道,“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慕玄却警惕地提醒他们,“大家还是要小心谨慎,往往看起来越安全的地方,实际上越危险。”   “玄说得对,大家还是小心一些为妙。”白夜点头道。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到树林的出口,站在林间,他们已经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机场上停放着的飞机。只是从前生机勃勃的机场,如今却有一种阴霾笼罩着。   慕玄看了看天色,说道,“看来要下雨了。”   “会影响起飞吗?”白夜问道。   慕玄笑笑,沉着地回答道,“放心,没有问题。”   大家正准备踏出树林往大路上走时,慕玄却突然挡去了他们的去路,低声说道,“小心,公路上有变异人。”   他们顺着慕玄的目光望去,却只能隐约看见公路上貌似堵了不少汽车。有人从背包中拿出望远镜,调高倍数,而突然出现在镜中的变异人那张腐烂的脸庞差点没把他吓得丢掉手中的望远镜。   他们各自传递着望远镜观察远处情况,只见从机场出来的那一段公路上停满了废弃的汽车,有一群变异人正穿过那一片汽车垃圾场。   “天哪,慕玄大哥,那里有活人。”一个男生从望远镜中看到几部旅行车底下居然躲着几个人。那些分明是活人,他们睁着眼睛,各自将手指竖在唇上摆出噤声的手势,显然是在告诉同伴要安静。   慕玄顺着那男生的指引,也看到了车底下的人,他说道,“他们躲在那,应该不会被发现。”   “他们旁边往机场方向的那几部车应该是那些人开去的吧,可能是路上没油了,所以去那片废弃车堆里找汽油?”白夜猜测道。   他们在树林边上望了一会,见那群变异人已稍稍走远,便赶紧离开树林。他们并不打算再绕回去将那些人也带走,毕竟步行体力有限,那些人有车,自然可以赶在他们起飞前到达。   他们翻过公路护栏,又走了一小段路程,在慕玄的带领下,抄了个近路,直接走进停机坪。   明弘和白琳早已在停机坪的飞机旁等候,担心会被变异人发现,他们没有将幸存者们放出来。   看见白夜和慕玄终于带着大家到达时,白琳跑上前,拉着白夜的手说道,“姐,你们终于到了,担心死我们了。诗诗一直问妈妈在哪呢。”   “嗯,路上遇到了几次变异人,躲了一会,所以耽误了挺长时间。”白夜回答道。   “好像少了个人。”明弘点了点人数说道。   “嗯,王能死了。”白夜简短地回答。   “好,那大家上飞机吧,在外面越久,越不安全。”明弘点点头,并不关心那王能是怎么死的,横竖也就是被吃了罢。   慕玄走上飞机舱门前,把机舱门打开,明弘这才将众人从卡车中放了出来。   “哇,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到飞机了!”一个女生从卡车上爬下来时,看见稳稳停泊着的波音飞机,激动地说道。    31.起飞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慕玄在舱门口催促道,“大家快点井然有序地上飞机!”   “长官,原来还有这么多幸存的人?”早已在飞机中等待的程昀看到慕玄从外面打开机舱门,便快速来到他身边,见慕玄带了这么多人进来,有些兴奋地问道。   “比起上海原来那么多人,这些人数实在是微乎其微。”慕玄有些无奈,叮嘱程昀帮助大家登机并维护秩序后,就上了二层驾驶舱中启动飞机所有电源。   白夜首先将白辰、白月还有两个孩子领上了二层公务舱中,才让其他人陆续登机。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大家都基本达成共识,男生们十分自觉地往里面经济舱中走去,将主客舱的头等舱以及公务舱的位置都让给了老人与孩子。   虽然人数上百,但好在大家还算井然有序,不过一刻钟左右便都一一上了飞机。   明弘与白琳关上机舱门后,慕玄便在驾驶舱中通过广播对众人说道,“首先祝贺大家顺利登机,今天我们将会送各位去政府设立的避难所,我们还有乘客未登机,请各位在座位上安静等待。”   说完他便关闭广播,给父亲慕扬去电。   电话拨通,慕扬几乎是立刻接起电话,问道,“慕玄,你准备好了吗?”   慕玄回答道,“对,爸爸,飞机再一个小时就会起飞,我去哪里找你?”   “首都如今也已沦陷,我们将人员都撤离到了避难所,避难所位置属于军事机密,你直接飞往秦岭,等飞机进入秦岭地界,我会派战机为你护航至避难所。”慕扬说道。   “好的,爸爸,一会见。”慕玄说道。   “保重。”慕扬说道。   慕玄挂下电话,沉吟片刻,打开军用定位系统,那是十分老旧的系统,却可以充分保证线路安全,并且保证系统在任何民用系统都瘫痪的情况下依旧能够正常使用。   白夜他们将幸存者们安顿好后,便也走上二楼驾驶舱,慕玄转过头对明弘说道,“明弘,你没忘记以前当空军时的技术吧,你来做副驾驶。夜夜和妹妹维持一下机上的安全和秩序。我们一个小时以后飞往秦岭。”   “秦岭?不是去首都吗?”白夜疑惑地问道。   “爸爸已经转移至秦岭,那里地势复杂,人口稀少且有天然屏障,我猜想爸爸他们很早以前就已经在那里建造了避难所,来预防未知的灾难。”慕玄对于军队有秘密避难所丝毫不觉得意外,他知道,甚至不止秦岭这一处。在那些名山大川,隐秘的森林之中,一定还有军队的基地。   几人等待了约半个小时,便看见从远处跑来了几个人,慕玄一眼便看到那是刚才遇到的那几人,只是现在却只有四个了,大概在来时的路上遭遇了意外。   果然不出所料,等他们稍微靠近些,白夜他们便看到了追赶他们而至的变异人群,且数量众多。   不消片刻,飞机上的其他人也透过窗户看到了这个场面,大家都有些惊慌失措,机舱内渐渐有些躁动。   “夜夜,你到舱门口去接应他们,我们准备起飞。”慕玄在仪表盘上迅速拨动,机舱内响起了发动机启动的轰鸣声。   白夜和白琳迅速来到一号舱门口,等待着那四人的靠近。   头等舱中,骆兰见白家姐妹一副准备打开舱门的架势,忙问道,“白夜姐,你准备打开机舱门吗?可是飞机不是都启动了吗?”   “嗯,慕玄驾驶飞机已经多年,从前更是驾驶战机的,技术纯熟,你不用担心。外面还有四个人,我们得将他们接上来。”白夜说道。   “可还是十分危险。”骆兰皱着眉说道,她的手抚上自己已经微凸的肚子,一脸担忧地说道。   白夜误以为她是为人母的心态,担心一切会危害到孩子的因素,声音便柔和了起来,她温和说道,“你放心,没事,回去系好安全带,待会可能会稍微有些颠簸。”   此时白琳唤道,“姐姐,快来,他们快到了。”   白夜快步走到白琳身边,见飞机外已有一人快要到飞机下,于是打开舱门,此时已没有时间为他们架上扶梯,白夜索性跨出舱门,单手拉住舱门,一边手伸出去喊道,“快拉住我的手。”   跑在最前面的男人听见,将手伸长,高高跃起,一把拉住白夜的手。白夜借势将他往上一拽,拉上了机舱门口。男人双手撑着舱门,一跃而上,进入飞机,身手十分利索矫健。   此时部分变异人也已追赶而上,而另外三人却已渐渐慢了下来。   “姐姐,他们跑不动了。”白琳说道。   “这样吧,你下去将他们带上来,我去拖住变异人。”白夜说道。   “好。”白琳答应道。   “让你们下去?不行!我是军人,他们是我的伙伴,我下去救他们。”刚刚被救上来的男人阻止道。   “你的体力已经透支,帮不上他们反而会一起死。你在机上接应他们上飞机。”白夜说罢,便和白琳牵手跳下机舱。   白夜从脚上长靴中拔出匕首,往变异人群中跑去,白琳则快速奔向那三人,拉着其中两人的手,快速跑向飞机。   “你拉他们上去。”白琳将两人带到飞机下,对上面的男人喊道。   男人点点头,伸手将一个人往上拖,白琳又跑到最后一个幸存者身边,将他从已经追到他身后的变异人身旁带走。   “妹妹,快上飞机,变异人太多了。”白夜一边对付变异人,一边喊道。   白琳点点头,带着那人快速跑向飞机,一手拉着他,双足在地上一点,在机身上一踏,腾空翻身,带着那人进入机舱。   “你身手真好!“流畅的动作直看得那自称是军人的男人一声喝彩。   “快关舱门!”白夜见白琳顺利回到飞机内,便喊道,“有变异人爬上去了!”   白琳往飞机外一看,果然看见有几个变异人正沿着机身向上攀爬,她喊道,“姐姐,那你怎么办!”   “我有办法,你快让你姐夫准备起飞!”白夜喊道,试图跑向飞机,却被变异人缠住。   白琳见白夜一人被变异人围住,虽不忍心,但她知道此刻飞机上几百人的安全更为重要,于是含泪将机舱门关闭,快速奔向驾驶舱。   “姐夫,姐姐让你快点起飞,外面已有变异人爬上飞机。”白琳说道,语速极快。   慕玄看到白夜依旧被变异人缠着无法脱身,不同意地说道,“不能起飞,你姐姐还在外面!”   “再不起飞,万一变异人将飞机的零件弄坏,这全机的人就都完蛋了。姐姐既然让咱们走,她一定有办法!”明弘皱眉劝道。   慕玄看着窗外的白夜,犹豫着不愿起飞。明弘叹了口气,索性快速按下引擎开关启动引擎,随后又推油门让飞机往跑道的方向滑行而去。   飞机里众人发现飞机已进入滑行阶段都禁不住欢呼,但是立刻就有人透过窗户发现白夜依旧在外面与变异人厮杀,且已有变异人爬上飞机,忍不住惊叫。   骆兰同样看到了这个场面,她心中暗暗欣喜,暗自盘算着看来这慕玄和白夜也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伉俪情深,这种时候,慕玄是机长,而白夜还在外面,他竟然就启动了飞机?   她有些同情地看向白夜,想着她大概只能死在那群变异人手上了,心里嗤笑道,“你安息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慕玄的。”   飞机外,白夜见飞机已经开始滑行,于是加快脚上步伐,往飞机的方向跑去。   由于动作太快,机上众人根本没看清白夜的动作,她便已来到飞机旁边。   此时已有变异人爬上飞机的窗旁,坐在窗边的人被吓得直往后退,只见变异人狰狞地对舱内的众人吼叫,手不断地拍打着机身。   白夜见状,脚下一蹬,翻身跃上机翼,飞机逐步滑向跑道,白夜站在机翼上,凌冽的风吹在她的脸上,几乎让她有些睁不开双眼。   她顺着机身,将死死扒住飞机的几个变异人一一从飞机上拽下。   突然,她的对讲机中传来慕玄的声音,“夜,不要恋战,快进飞机,飞机马上要起飞,我会将那几个变异人甩掉的。”   白夜答了声“好”以后,便从飞机顶上往机舱门匍匐向前,直到到达舱门上方,她才敲了敲机舱门,白琳立刻从里面打开舱门,白夜双手撑住舱门上方,翻身跃回飞机中去。   “姐姐,你真是太疯狂了!”见白夜顺利回到自己身边,白琳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感叹,这样从高速滑行的飞机外跃入机舱的行为,真是从前电影中才会出现的特技镜头。   白夜玩笑道,“玩了一会生死时速吧!好了,快回座位上坐好,慕玄要起飞了。”   白夜话音刚落,便听到慕玄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请大家在座位上扣好系紧安全带,外面还有变异人在机身上,为了甩掉变异人,飞机将会颠簸片刻,请大家不必惊慌。”   头等舱中骆兰看见这样都能让白夜活着回来,惊讶得不可思议,心里暗自愤恨,却也暂时无可奈何。    32.秦岭军区(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慕玄广播后,就开始了起飞动作,他驾驶飞机在跑道上不断加速,最后推进油门,将飞机拔高,庞大的波音747飞机缓缓离开地面,不断爬升,直冲云霄。   机舱中,大家看到地面上的建筑一点点在视线中变小,一时竟也忘记了机舱外还有变异人的存在,竟都哄然欢呼出声。   在飞机拔高至万里高空中后,大家忽然感觉到机身倾斜,随即众人一声惊呼,飞机竟在空中连续360度旋转翻腾。身体失重之间,临窗的幸存者们看到原本紧紧攀附着飞机的变异人眼神狰狞,却如同玩偶一般一个一个掉下云层,直至消失在眼前。   “姐夫,飞得漂亮,看来在部队中的技术都还没丢掉。”翻腾过后,飞机逐渐恢复平稳,曾为空军的明弘体验了慕玄精彩的飞行,忍不住喝彩道。   慕玄笑了笑,说道,“如果你当年不是突然间执意要转去海军,你的飞行技术不知高我多少倍,你当年可是驾驶战机第一人!”   明弘摇摇头笑道,“你是了解我的,我喜欢挑战些新鲜的事情,多少年总做一件事,对我来说太无聊了。我不像姐夫你这么沉稳,可以坚持十年都开民航。而且开民航飞机这种求稳的事情,我十分佩服你能够一直坚持做下去。”   “当年我是不愿再开战机了,终究还是在民航适合我。你后来海军做得好好的,都升少校了,又突然退伍,可把伯父气坏了!”慕玄笑着回忆起从前。   明弘哈哈大笑,说道,“还不是因为你退伍了,我爸才死盯着不让我退伍。”   “明叔叔和我爸一辈子在部队,大概希望咱俩子承父业,没想到咱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话,所以气坏了。可是现在,咱还是回去了。”慕玄说到这,忍不住叹了口气。   明弘点点头,说道,“希望你我回去能够帮到慕伯父一二,我爸爸大概是不在秦岭军区的。”   慕玄点头同意,在仪表盘上操作片刻后,飞机即进入自动巡航飞行状态中。   慕玄将驾驶舱交给明弘后,便走了出去,他见白夜在头等舱中,便径直到她身边去。   “夜夜……”慕玄拉着她走到机舱门前,唤道。   白夜微笑地望着慕玄,心里感觉到这些日子以来几乎不曾有过的安稳。   “刚才太危险了,以后不可以再这样,如果你上不了飞机,怎么办?”慕玄还在为刚才白夜的决定而介怀,他真的十分担心刚才的白夜会被变异人困住而赶不上回飞机,毕竟她只是吸血鬼,不是神。   白夜点点头,脑袋靠在他胸口,舒出一口气说道,“好在一切有惊无险,我们还是平安离开了。”   此时,方才白夜和白琳跳下飞机救起的四个人走上前来,对他们说道,“刚才真是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们肯定就走不了了。”   “也是你们赶得很及时。”慕玄颔首道。   为首的男生伸出手,说道,“你们好,我叫方易,隶属上海军区。灾难爆发以后,我和队友奉命镇守上海,后来城市失手,队伍也冲散,死的死,伤的伤,就剩下我们几个了。”   “我叫慕玄,这是我的妻子白夜,她是我妻子的胞妹白琳。”慕玄简单介绍了一下。   方易跟白夜打了个招呼后,转身看向白琳,赞叹道,“白琳你好,你和你姐的身手简直好得不可思议,你们是特工吗?”   白琳平生第一次听到别人以“特工”来形容自己,不禁好笑,但却不置可否。   与方易随意寒暄了几句后,白琳便向驾驶舱走去,方易望着白琳离去的背影,竟有一些发愣,他的脑海中来来去去都是她英姿飒爽的身影,竟已挥之不去。   白夜狐疑地看了看方易,随即又没事人似的对方易笑道,“她着急上去看丈夫和儿子,抱歉。”   方易一听,果然惊讶地反问道,“丈夫、儿子?她结婚了?”   白夜笑着回答,“当然,我们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自然已成家生子。”   方易正兀自吃惊中,慕玄对白夜说道,“夜夜,你也上去陪诗诗和爸妈吧,航程不远,我们很快就能到达。”   随后他又对飞机上的其他人说道,“大家如果口渴或者饿了,飞机中有储备的食物和水,只要注意机舱秩序,其他一切随意。”   交代完这些,慕玄便带着白夜回了上层,白夜坐回开心的诗诗身边,慕玄则回到了驾驶舱。   大约飞行了两个小时以后,慕玄在雷达上发现了两部飞机正在靠近自己,随即驾驶舱中的对讲机便有声音传来。   “慕长官,明长官,我们奉命为您护航,欢迎回来。”声音是从雷达上的两部飞机那传来的。   “好,多谢!”慕玄回答道。   “长官,请允许我们向机舱中的乘客们致意。”说话间,两部战机已经飞至慕玄航班的视线内,他们已可清楚看见战机的身影。   慕玄答应,随即打开机舱广播,飞机内立刻便传来来自战机飞行员的声音,“飞机上的乘客们,欢迎你们来到避难营,我谨代表政府对于你们这段时间遭遇的危险表示歉意。你们已经平安,飞龙战机、战龙战机将为你们保驾护航,欢迎回来!”   听到这样一番慷慨激昂的简短讲话,机舱内的幸存者们都激动万分,大家透过窗户望向外面蓝天,果然看见天空中,他们乘坐的飞机左右各有一部军绿色战斗机稳稳跟随。   那一瞬间,飞机上已有女生开始抽泣,那之前几个月如同噩梦般的遭遇,仿佛在此刻看见机身上印着国旗的战斗机时就此终止。机舱内爆发出阵阵掌声,老人们双手合十,口中不住念叨着“谢谢,谢谢。”   白夜在二层公务舱中,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切,她软软地靠在座椅上,舒出长长的一口气,紧紧抱着靠在自己怀中的诗诗。   从战机开始护航时,航班继续飞行了半个小时以后开始进入降落状态。机上众人看见飞机逐渐降低,在山涧中穿行。波音747这样的庞然大物在群山之间穿梭并不断下降,每一次飞过山峰,都好似会撞上悬崖。   但一切都不过是虚惊,慕玄平稳地操控着飞机,在前方战机的引领下,平稳地将飞机降落在群山深处的山谷之中。   众人下了飞机后,展现在眼前的是青山绿水,飞流直下的瀑布,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身处秦岭的深山之中,只觉得能再看见这样的美景,真是三生之幸。   “今晚请各位住在这里的避难所,待会会有人为大家送上病毒血清,请各位注射后,进行全身消毒,便可进入无菌避难所。”从飞龙战机和站龙战机上下来的两个军人对以慕玄为首的大家说道。   “我父亲可好?”慕玄问道。   “将军很好,长官放心。”那军人说完,便对身后的士兵说道,“你们领大家进避难所休息,我带长官一家人先去见将军。”   此时,跟在慕玄身后的两百多号人自然都知道了慕玄一家身份特殊,心里皆庆幸能够遇上他们。逃脱危险,还能够有血清为自己抵抗病毒,每个人此时都十分听话地跟着引路的士兵离开。   “慕长官,明长官,我先带你们去注射疫苗,换身干净衣服,然后就立刻带你们去见将军。”面对慕玄,那军官立刻将“消毒”二字换了个好听的说法。   一家人跟着那军官往山谷深处走去,大约走了5分钟,他们已来到山谷的尽头,军官伸手在石壁上一按,突然面前的石头便裂开一个长方形的整齐缺口,从里面移动出一部眼球扫描仪,那军官凑上前扫描过后,仪器退回关闭。   只听见一声轰隆声响,面前的山石登时向两旁移开,一眼望去,里面是一条悠长的由金属打造的地道,想是从这山中挖通而去。   他们走进去后,身后山门应声关闭,慕玄与明弘并肩走在前方,比起白夜一家人的讶异,出生在军事世家的他俩早已是见怪不怪。   他们很快便被带进一间干净雅致的会客室,已有几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一箱药盒等候在那。   “已经研发出抗病毒血清了吗?”慕玄一边伸出手让医生帮忙注射,一边问一旁的军官。   “还没有,但是研究出了疫苗,如果未被咬伤,而是通过空气被微感染的人们,可以通过注射疫苗而杀死体内病菌。但是真正的血清,很可惜,到现在都没有结果。”那军官回答道。   几个人注射过疫苗后经过了血液检测,确认没有任何病毒寄生在他们身上后,军官便将他们引入一间豪华的套房。房间中已经放了几套未拆开的服装,他们在洗手间中各自清洗一番换上衣服后,便跟随着军官往通道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走,他们越感觉到地道在不断向下,直至走到一处电梯面前,依旧是眼部扫描过后,他们便乘坐着那部电梯不断下降。   慕玄估计着往下降了大约四五十米时,电梯停住,他们走出电梯,展现在眼前的是与刚才的金属过道完全截然不同的风格。电梯出口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约能容纳得下数百人,整间大厅铺着红色的地毯,走在上面寂静无声,大厅以纯中国式的风格装潢,天花板上雕刻着各种古典纹饰。   他们穿过大厅,走进一条长长的甬道,两旁是一间间紧闭着的房门,门上是外人看来完全不规则的数字,其实是各个部门的数字代号。   他们来到甬道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门前,门口的警卫起身向他们敬礼,领头的军官敲了敲房门,只听见里面的人说了声“请进”,声音洪亮威严。    33.秦岭军区(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那军官扭开办公室的门锁后,转身朝慕玄和明弘敬了个军礼,便与警卫一同笔直地站在门口。   慕玄首先走进办公室,只见宽敞的办公室里,父亲正在桌前阅览文件。听见慕玄等人进来的声音,慕扬抬起头,摘下了戴着的老花眼镜。   虽然慕玄与父亲分别并未很久,但因为这场灾难,一切都仿佛沧海桑田。   他径直上前,与站起的父亲紧紧拥抱,父子俩久别重逢,心里都有些激动。   半晌,两人才各自分开,慕扬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慕玄,欣慰地说道,“很好,更壮实了,也比以前更年轻了!”   “爸爸。”白夜这才走上前唤道。   “夜夜,你们平安就好。”慕扬走到白夜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笑容满面地将诗诗拉到身边,说道,“诗诗,来给爷爷看看,爷爷可想念诗诗了。”   诗诗乖巧地回答道,“诗诗和轩轩都很想念爷爷!”   慕扬侧过头看见站在诗诗身边的小明轩,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叹了口气说道,“小轩轩,可惜你爷爷镇守在云岭军区,一时半会没办法来瞧你。”   “爸,妈呢?”慕玄见身为父亲副将的母亲没有陪伴在父亲身边,有些纳闷地问道。   “你妈妈负责指挥即将要执行的一次任务,这几天都在忙着布置。”慕扬回答道。   “白老师,好久不见,你……年轻了不少。”慕扬没再和儿子多聊,而是上前与亲家招呼道。只是两人一照面,慕扬便顿时惊讶于白辰夫妻的变化,只是他良好的涵养让他顷刻间便掩饰住了自己的心情。   白辰心里明白慕扬的吃惊,毕竟这些日子接受了不少别人或探寻、或讶异的目光。但他想到慕玄很快会对他父亲言明真相,当下倒也不急着解释什么。老哥俩笑着寒暄片刻,慕扬便领着他们走出办公室。   “我先带你们将信息录入军事系统,这样你们才能自由活动在军区的每个角落。普通人只能够在避难营活动,你们就不要过去了,和我们住在一起。”慕扬边走边说道。   “爸,秦岭军区似乎是建在地下?”慕玄边走边问。   “是的,我们现在所处的是秦岭军区的最底层中心区,离地面约有43米,这上面有实验室,军火库,政府办公区,避难营等等。”慕扬说道。   说话间,他们便又回到刚才乘坐的电梯处,他们从底层向上乘了数层,来到了数据中心。   “将军!”数据中心上至部门主管,下至警卫,看见慕扬亲自造访,都严肃整齐地行了军礼。   “少校,请你将他们的信息录入,方便他们在军区的日常活动。”慕扬命令道。   “是,将军。”少校回答道,随后便对慕玄他们说道,“几位请跟我到这边来。”   慕玄一行人跟随着少校采集了生物信息,因为慕扬的命令,他们得到了很高的级别,几乎可以自由来回军区所有的地方,除了一些最高领导的住所。   办完这些事情后,慕扬便带慕玄先回他们的住所看看。他们乘坐原来那部电梯回到慕扬的办公室。   慕扬旋转了下放置在办公室上的一尊佛像,与此同时,佛像旁边看似一幅大型字画应声向两旁打开,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慕扬的专用电梯,除了少数几个高级将领以及高级警卫,其他人都无法通过生物扫描这一关登上这部电梯。   除了眼球扫描,在乘坐电梯时,电梯中的扫描装置会对里面的人员进行全方位多方面识别,如果发现谁不在允许名单之中,电梯中安装的麻醉装置即会准确射中对方,这除了防止别人擅自入内,也能够在最高将领被人挟持时及时制服敌人。   电梯不断上升,在慕玄觉得似乎已经快要到达地面时,电梯停了下来,他们走出电梯后,面对的是一段有电子机器跟踪扫描的电子通道,程序里记录了绿色名单中所有人的步行状态用以识别,避免有人会躲过前面的探测。   顺利通过了这段电子通道后,面前一道铁门才应声打开,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满眼的青山绿水。   一行人走出门,才发现自己已身处高山深处的狭窄山涧之中,四面都是高耸入云的石壁,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秦岭山脉。   在山涧之中建造了一栋一栋三层小洋楼,慕玄猜想这便是秦岭军区几位高级将领的住所。   他们跟随慕扬来到一栋洋楼前,院子里立着一个“慕”字门牌,门口几名警卫见慕扬回来,立正敬礼,口中喊道,“将军!”   慕扬摆摆手,便将慕玄他们都带进洋楼。军区中每栋房子的建造都是统一标准,包括秘密逃生通道,房间中的武器柜,每个角落的报警装置,其目的是为了让每一位将领如果遭遇危险,都可以进入最近的别墅中避难。   “爸,瘟疫爆发以后,空气中都弥漫着病毒,你们就住在这里?难道每天注射疫苗防止感染吗?”慕玄觉得这里一定不那么简单,但一时还未想明白其中道理。   慕扬摇摇头,说道,“近几年研发的一项新技术,能够在一定范围内与外界完全隔离,在这里面呼吸的空气都是经过过滤的。”他和慕玄边说边走到阳台,他指了指天空,继续说道,“你看着好像是没什么区别的天,其实有一层隐形的屏障,炮弹都打不进来。”   “这倒是很有用的技术。”慕玄有些惊讶,退伍多年,没想到军队的科技已到达这么高的境界。   慕扬感叹道,“你不应该退伍的,爸老了,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接班。”   慕玄笑着说道,“军队中多的是有能力者,爸你不要担心太多。”   慕扬摇摇头,无奈地说道,“知道你和明弘志不在此,也罢,这次你们又带回来这么多人,立了很大的功劳。”   “功劳谈不上,能帮一个是一个吧。”慕玄说道。   慕扬看向慕玄,目光中带着探寻,他从军多年,眼光何等犀利,刚才不方便开口,现在面对儿子自然可以有什么说什么,于是他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次见面,你们看起来都很不一样。”   慕玄知道父亲肯定得问,于是坦诚回答道,“爸爸你是指变年轻了吗?”   “对,特别是你岳父岳母,他们也是五十几的人了,现在看起来不过四十,这太奇怪了。“慕扬说道。   慕玄本就征得了白夜的同意,打算问问慕扬是否愿意同他们一起离开这里。于是索性一五一十地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大致地讲了一遍。慕扬越听越难以置信,半晌都没做声。   “爸?”慕玄唤道。   慕扬咳了咳,回过神来说道,“这对我来说太意外,也很震惊。但你是我儿子,你说的,我当然相信。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不要在这里显露你们的能力,我怕你们会遭遇危险。”   “这我明白,我们也一直避免引起别人的怀疑。”慕玄说道。   慕扬拍拍儿子的肩膀,转身走进客厅,和白辰若无其事地聊了起来,仿佛刚才不曾听过那些骇人听闻的事情。而客厅里的他们见慕扬一脸若无其事,也索性当作没听到他们在阳台上的对话。   慕扬并没有太多时间陪他们熟悉环境,不过在家坐了半个小时,就又重返办公室去了。   来到这里,最开心的莫过于诗诗和轩轩了。两个孩子自从病毒爆发以后,就一直被关在公寓中。现在两个人可以在这么宽敞的绿地中玩耍,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白夜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一旦他们不在自己视线中就紧张兮兮,毕竟这里十分安全,他们身边还时刻跟着慕扬从自己身边调拨的警卫。   “慕玄,如果可以,我想去这里的实验室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白辰见家人都已经到达安全的环境中,便希望重操旧业,一同研制破解病毒的血清。   “没有问题,爸说我们的权限可以在军区来去自如。这样吧,让高警卫带您去实验室吧。”慕玄点头说道。   慕玄说完便打内线,片刻,在外面警务岗执勤的高警卫便走了进来,“慕长官,有事吗?”   “我爸是生化方面的专家,他想去实验室帮忙一起研究血清,有劳你帮我爸带个路。”慕玄离开部队多年,对于今天大家无数次“慕长官、慕长官”的称呼感到有些不太习惯。   高警卫看了看白辰,知道他是慕玄的岳父,便不拒绝,点了点头,领白辰往刚才他们来时的那条电子通道走去。   “不知道林夏他们怎么样了。”见一切都已安顿好,白夜想起林夏那几个女孩。   “他们应该明天会开始住进避难营,你如果想她,偶尔也可以去看看她。”慕玄说道。   白夜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这里固然好,但是你们需要一日三餐定时吸血,你又没有告诉爸爸这件事,这里守卫森严,需要通过那么多生物扫描才能够离开,我怕你们以后吸血会很不方便。”    34.避难所中现暗涌(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或者我们可以将吸血次数由三次改为一次?”慕玄沉吟片刻,问道。   “其实只要维持每天吸血,倒是无所谓几次,只不过一日三次能够让你们的能力更强而已。你们刚刚转化,未满十年,能力不稳定,最好维持一日三次。”白夜皱着道。   原本应该让他们像她当初那样,稳定地练习与提升自己的能力,可是他们在这样的灾难中转化,注定只能在实战中训练。客观环境无法改变,维持他们体能的吸血就不能再将就了。   “那就白天利用出去的时间短暂吸血,以夜晚为主。晚上也不必去外面,就迷魂那些警卫就好。而且这些士兵身强体健,比较不容易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慕玄说道。   “嗯,不错。”白夜笑看着慕玄,同意道。   那天慕扬没有再回到别墅,他致电慕玄,告知要与他母亲一同筹划重要任务后就整夜未归。   当夜幕降临,作为夜晚族类的吸血鬼的白夜等人本就无需睡眠。客厅中,慕玄拨通警卫室的电话,将警卫唤进屋内。   “慕长官,这么晚了,有事吗?”两名值班警卫走进客厅,见客厅中只有吧台边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气氛诡异之极。   白夜微笑着走上前,漂亮的紫色眼眸深深地望进他们的眼底,他们吃惊地发现白夜的眼珠子不断地变成妖异的深紫色,正想呼叫,白夜却开口说道,“不要惊慌,安静,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保持安静。”   不过一瞬,他们想要惊呼的念头便瞬间消失,惊讶的心情平复,两人冲白夜点点头,便平静下来。   慕玄等人见白夜已将他们迷魂,便快速上前,咬破了他们的血管。他们一个一个地从警卫们身上吸食新鲜的血液,即便健康如军人,在满足了五个吸血鬼的需求后,也都瞬间瘫倒在地上。   失血过多而虚脱倒地的两人仍然安静地瞪着无神的双眼,鲜血依旧不停地从他们的伤口泊泊流出,白夜走上前,咬开自己的手腕,喂他们一人喝下几滴血,不过片刻,他们的伤口便自动愈合,顷刻恢复健康的脸色。   “安静回警卫岗,你们只是听见杯子打破的声音,进来查看,没事发生。”白夜低声说道。   只见两名警卫听话地点头后,便起身离开,而慕玄他们则默契地各自安静上楼,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次日早晨,在得知了跟他们一同来军区的那两百多号人也顺利通过疫苗注射和血液检测进入避难营后,白夜姐妹和慕玄、明弘就立刻去看望他们。   他们离开将军别墅,走过步伐扫描点子通道过后,并没有乘坐慕扬专属电梯,而是乘坐另一部通往各部门的军用电梯。   他们乘电梯下降约十米后,便到达了普通人居住的避难营。走出电梯,他们经过长长的甬道,通道左右几步就有两名持枪岗哨,守卫十分森严。   走到甬道的尽头,他们走下几级阶梯,眼前便是一个宽敞的大厅,以大厅为中央,左右分别是密密麻麻的房间,避难营看起来很大,一间间房间顺着大厅延伸建造,数量惊人。   慕玄问一旁陪同的警卫道,“这避难营很大,具体面积是多少?”   警卫回答道,“避难营需求量大,有十万平方米,每一个房间有八张床,八人共用。厨房、淋浴一应俱全,也有活动室和图书馆,让避难者用于日常消遣。”   “就算有这么庞大的空间,我国这么多人,在发生了这么大的灾难后,也是尤显不足。”慕玄叹了口气,望着眼前人来人往,大家似乎在避难营生活得很习惯,一切都较为井然有序。   慕玄问了林夏他们的房间号后,便径直找他们去了。   此时刚刚搬进避难营的林夏依旧和她的几个朋友,以及骆兰住在一间。   看到慕玄他们的到来,她们都感到十分惊喜,林夏和几个女孩立刻围到白夜身边,叽叽喳喳地说道,“白夜姐,你来看我们啦,这里真不错,像我们上学时的宿舍。”   白夜好笑地说道,“你们住得习惯就好,虽然房间简单了些,但好在干净安全,你们好好住下,等血清研究出来以后,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姐姐,你经常来看看我们吧。”林夏这些日子早已和白夜相处出了感情,这群人当中,她最经常能够和白夜一家人见面。   “好,我有空就会来。这里既然有活动室,也有图书馆,你们在这里生活,也不要落下看书学习,我们不会永远被灾难困在这里。”白夜好脾气地说道。   一旁的骆兰见白夜和白琳都被女生围住,而明弘也正在隔壁替乔岩查看断臂的伤口,于是好似若无其事般走到慕玄身边,柔声开口道,“慕玄大哥,多谢你们一家人的帮助,我才能活着来到避难营。”   慕玄看了她一眼,客气而疏离地回答道,“不必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昨天白夜姐被困在飞机外,我真担心她会赶不上飞机,如果让你们为了救大家而受伤的话,我真的会感到良心不安。”骆兰提起昨天的事,眉梢上都写满忧愁,仿佛她真的忧心之极。   慕玄一笑,说道,“谢谢你的关心,她是逞强了点,好在有惊无险。你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产,自己也注意身体。”   “谢谢慕玄大哥,只是我命苦,不像你们夫妻能够厮守在一起,孩子从一出生就没有爸爸,我真害怕……”骆兰说道,眼眶中泛起泪光,显得楚楚可怜。   慕玄想起那天为了保护骆兰而惨死在变异人手中的男人,摇头一叹,劝慰道,“你放宽心,怀孕时不要想这些过去的伤心事,孩子的爸爸如果知道你为他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一定会很欣慰。”   骆兰抬起头,目光楚楚地望向慕玄,温柔地说道,“孩子总是需要父亲的疼爱,才能够健康地成长。”   慕玄一愣,本能地退后了一步,说道,“乱世出生的孩子会更坚强。”   骆兰是何等聪明的女人,如何感受不到慕玄刻意保持的距离,担心太过激进会适得其反,于是她微笑说道,“我的孩子,一定会像他的爸爸一样,是个坚强正直的人。希望他的爸爸在天国也能够一直陪伴着我们母子俩,知道我们都想他。”   慕玄点点头,温和地说道,“一定会的!”   “长官!”正说着,外面的警卫走进房间,对慕玄说道。   “什么事?”慕玄颔首,问道。   “将军有事找您和明长官商量。”警卫说道。   “好的,你去隔壁叫明长官过来,我们一起去见将军。”慕玄说道,神色刚毅,俨然依旧是名军人。   警卫向慕玄敬了个军礼后便去了隔壁,慕玄走上前,将白夜从女孩子的包围中牵了出来,说道,“爸爸让我和明弘去办公室,你要不要一起去?”   白夜不确定地问道,“爸爸也许和你们谈军事机密,我们去合适吗?”   慕玄笑着说道,“傻瓜,你忘了我和明弘也退伍了?没事,一起吧,也许你还能帮上爸爸呢?”   白夜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一旁的骆兰见二人甜甜蜜蜜的样子,心里便禁不住烦躁了起来。   但转念一想到刚才那高级警卫对慕玄恭恭敬敬的样子,一想到他的爸爸是这里的最高将军,想到慕玄那神气英俊的模样,就努力压制住心中的烦躁,望着他们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感激。   白夜与慕玄说好后,便回过身,将林夏带到门外,对她小声地迷魂道,“中午一点钟,请你带着两个姐妹到图书馆最后一排书架那里等我们,不要告诉别人。”   林夏眼神微滞,木然点头,片刻后眼神复又清明,微笑看着白夜仿佛刚才不曾听到什么。   交代完林夏,白夜转过身对始终站在慕玄身边的骆兰微笑说道,“你好好照顾身体,孕期不变,有事可以让林夏她们多帮衬。”   骆兰点点头,看着白夜的眼神中充满感激,她的手轻轻抚上隆起的肚子,像极了一个期待孩子出生的慈母。   四人向避难营的他们道别后就转身离开,骆兰站在门前痴痴望着慕玄的背影,半晌没有回过神。   林夏在一旁冷眼旁观,片刻后忍不住开口道,“别瞧了,人已经走远了,何况你是没有机会的。”   骆兰见心思被人看穿,着恼地说道,“你说什么呢,什么机会不机会的。”   “你以为大家都瞎吗,你对慕玄大哥的企图,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林夏对她一脸的瞧不起,白了个眼,说道。   “你少污蔑人!”骆兰生气地说道。   林夏摇摇头,挽着伙伴的手往房间中走,说道,“我也懒得跟你争辩,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样,想从白夜姐手中抢男人,你配吗?你以为慕玄大哥和明弘大哥这样的男人是你这样的女人能够够得着的吗?”   骆兰被她的伶牙俐齿说得毫无还口之力,见她离开,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兀自站在门口生气,最后索性一甩手独自离开房间,往图书馆走去。   白夜四人很快便到达慕扬办公室,慕玄敲了敲门,便带着三人走了进去。   办公室中,一名中年女子正在同慕扬低头探讨着什么,见慕玄进来,放下手上钢笔,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来说道,“慕玄,你来了。”    35.避难所中现暗涌(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妈。”慕玄拉起中年女子的手,亲切地唤道。   慕扬身旁的女人便是与他相伴多年,戎马一生的郁星河。她军校毕业后就在慕扬身边工作,后来结婚生下慕玄,直至如今身负少将军衔,可以说是慕扬的贤内助,也是他事业上的左膀右臂。   “小夜,你们好吗?”郁星河见儿子健康高大,十分欣慰,她是个情绪内敛温和的人,并不会有大起大落的情绪,但开心的情绪都写在她的眼睛里,她侧过头看向儿媳妇白夜,问候道。   “妈妈,我们都好。”白夜甜甜一笑。   因为郁星河军务繁忙,她们婆媳俩并不常常见面,但是关系倒是很好。   从前郁星河一旦休假,就会去上海和他们小住,与白月一同下厨,甚至还会读白夜的小说,十分好相处。   “那就好,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最近有一项重要任务,昨晚才没有回去陪你们。”郁星河拍拍白夜的手背说道,对于自己没有立刻陪伴远道而来的白夜一家人感到有些抱歉。   白夜十分理解地说道,“妈妈军务繁忙,已经很辛苦,我们理解的。”   “妈妈,你们最近在筹划什么任务,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慕玄上前,打断了婆媳俩的家常谈话。   郁星河一听,问询似的望向慕扬,并不说话。在公务方面,慕扬夫妇都十分有原则,一向公事公办,不会因为面前的是儿子,就将军事机密当作聊天似的告诉他。   慕扬思索片刻,点点头,默许了让郁星河将计划告诉儿子。   “你知道我们经过数月的研究,依旧研究不出治愈病毒的血清,从我们截获的情报中,我们大概知道了敌方研制病毒的实验室所在,我们准备派出特工去那里打探,也许能从敌方手中拿到血清。”郁星河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的计划。   这个想法与之前慕玄的打算不谋而合,于是慕玄说道,“我们之前也想过这个办法,妈,如果要去,不如我们去吧!”   “你们?”郁星河显然十分吃惊于慕玄的提议。   虽然慕玄和明弘曾经是优秀的军人,但是他们已经退伍多年。这次的任务十分危险,就算是专业训练的特工,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何况是他俩?   “对,我们四人去,不要再派其他特工前往,这项任务很危险,不要造成额外的伤亡。”慕玄点头说道。   郁星河显然更加疑惑,重复道,“你是说小夜和琳琳也一起去?”   她的语气显然是极度怀疑的,慕玄和明弘她尚且无法相信他们能   够胜任这项任务,更何况白夜和白琳这两个弱女子?   慕扬叹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郁星河的肩膀,说道,“就让他们去吧。”   郁星河和慕扬工作且生活多年,慕扬一直是一个公私分明,能够在战略上做出最正确决策的领导者。她见慕扬的眼神颇为确定与信任,知道自己一定错过了什么,便也不再多说,默认了慕玄的提议。   郁星河将慕玄四人叫到慕扬办公桌前,那上面展示着一张十分详细的地图。   她手上拿着笔,指着地图问他们道,“你们看看这张地图,你们觉得实验室会建造在哪?”虽然有慕扬的作保,但郁星河依旧想考考他们的军事敏感度。   慕玄看着这张非洲大陆的地图,在地图上边指边说道,“我想应该是在这片撒哈拉沙漠之中,撒哈拉沙漠地域广袤,杳无人烟,这样无人打扰的地方最适合研究。”   随即明弘点头道,“而且在沙漠中饮水不便,方向不明,且昼夜温差大,极易迷失。”   “是的,如果谁在这片沙漠的底下开辟一个地下实验室,相信是极难被发现的,而且易守难攻。”慕玄紧接着说道。   郁星河赞赏地看看两人,点点头说道,“是的,实验室就在这片荒漠之下,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员截获了他们的秘密情报,也根本找不到实验室的具体所在。”   “只是他们既然把实验室建造在那里,就一定也想到,就算暴露,别人也很难攻进去。”白夜说道。   “所以才需要受过我们秘密训练多年的最佳特工。”郁星河抬眸看了看白夜,问道,“夜夜,你们真的可以吗?毕竟你们都不是军人。”   白夜微微笑,笃定地说道,“妈妈,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够完成得比别人都优秀。”   四人和慕扬、郁星河商讨到中午,制定了初步的行动计划后,与慕扬夫妇约好中午一同用餐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他们依约定来到图书馆,那是个按大学图书馆规模建造的大型图书馆,虽然不甚华丽,但是藏书众多。   为了节约空间,一排排书架的排列十分密集,书架上满满的都是各方面的书籍,按照类别,分门别类摆放。每几排书架上还有安放着语音播放器,方便人们没有借到想要的书时可以去听电子书。   白夜四人来到最后一排书架,林夏早已经带着两个好朋友在那等候。她们倒是十分好学,一人手上捧着一本书靠在书架上看着。   白夜走过去,小声招呼道,“林夏,你们来很久了吗?”   “白夜姐,也没有很久,而且我们看到很有意思的书,读得差点忘了时间。”林夏笑着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书,愉快地说道。   白夜随即蹲下身子,注视着她们的眼睛,轻声说道,“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助,不要喊叫,保持安静。”   话音刚落,三人便顿时眼波涣散,本来清澈的目光此刻黯淡无神。她们垂下双手,手中的书籍掉落在地毯上。   “你们过来吧,我来为你们守着。”白夜从位于角落的书架中走到过道上,对等在那守候的慕玄三人说道。   三人警惕地看了看左右,中午时分图书馆并没有什么人,偶尔零星的几个人也都因白夜的迷魂而专注地看着书。   他们各自走进角落的书架中,只留有白夜一人挡住了那书架的空间,将几人的身影隐入黑暗中。   书册旁,慕玄三人各自执起三个女孩的手腕,用他们尖锐的獠牙咬破她们的手腕,鲜血随之泊泊流入他们的口中。女孩们因为白夜的迷魂,虽然感觉到手腕上一阵疼痛,但却并未惊呼,随着鲜血的流失,她们感觉到身上渐渐无力。   吸食了足够的鲜血后,他们的眼珠渐渐由妖冶的深蓝变回清澈的湖蓝色,他们各自取出一只玻璃小瓶,从她们的血管中另外再取了两瓶血后,便咬破手腕,喂她们喝下自己的鲜血。   女孩们在无意识中被他们抱在怀中,不断有属于血族的鲜血流入口中,起初她们感觉到一丝丝腥味,但渐渐的,口中甘甜无比,让她们甚至有些欲罢不能。   但不过片刻,慕玄三人便收回手臂,手上的伤口瞬间愈合,而女孩们手腕上的齿印也随之渐渐消失。   白夜这才走了进去,温柔地对三个女孩说道,“忘记刚才的事情,你们来图书馆看了会书,故事有意思极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随着她话音渐落,女孩们的记忆瞬间空白,茫然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白夜等人,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图书馆。   “你们倒是快。”白夜好笑地走到他们身边,说道。   “毕竟是在公共场合,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了些。”慕玄见白夜一脸调皮,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白夜笑着挽起白琳的手就往外面走去,边走边对他们说道,“为我族类一大原则,随心、自由,玄,你太有原则了。”   “姐姐说得对。”白琳笑盈盈地附和道。   “你们姐妹俩向来是一国的。”明弘有些好笑,跟上了她们的脚步。   四人步履轻盈地一前一后走出图书馆,馆内依旧是一片静谧,看书的人们依旧在埋头阅读,音乐播放区,有男生女生靠在一起分享着同一首音乐。   白夜余光看见他们靠在一起的画面,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竟然还有这样幸运的人,可以一起在这乱世避难来此地。   一片安宁祥和之中,在他们未能察觉到的角落中,骆兰正紧紧靠在书架上,双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双唇,瑟瑟发抖地坐在地上。   透过书与书之间的缝隙,她看见白夜他们都离开了图书馆以后,才松了一口气,狠狠地往自己的手上掐了一下!   “这不是梦,刚才的一切竟都是真的!”骆兰不可思议地想着,无法相信自己刚才都看见了什么。   她和林夏争吵不过,便气急败坏地独自来到图书馆,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戴起耳机便坐在地上开始听歌。不知道听了多久,久到她都怀疑自己已然睡着时,却恍惚看见慕玄的身影。   她猛地睁开双眼,看见明弘和白琳正往最里边的书架走去,而她本就蜷缩在书架的后面,自然没被看见。   随即她便听到了林夏与白夜说话的声音,听到林夏那小女孩那么开心的样子,骆兰便忍不住要翻白眼,这家伙真够有意思的,萍水相逢,却好像是白夜的死忠手下似的,事事听命,处处维护。   透过书架之间的缝隙,她正好可以隐约看见他们在说话的样子。她意外地看见白夜独自走到过道上去,接着竟不可思议地看见慕玄执起林夏的手,温柔地吻上她的手腕。   她捂住自己的嘴,满心的讶异,早就知道林夏这个狐狸精一定会勾引慕玄,每次让他们单独在一起,谁知道两人在房间里面都做了什么。   可是白夜又为什么会让他们躲在里面这么亲密?直到她看到白琳和明弘相继牵起另外两个女孩的手,吻上她们的手腕时,骆兰这才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她全身紧绷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她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慕玄那张被林夏的手微微挡住的侧颜。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她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终于等到慕玄抬起头时,虽然动作极快,但她依旧看到了他唇边的鲜血,和他眼里那抹妖冶的蓝。   她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尖叫,她甚至不敢呼吸,直到四人离开,她才仿佛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似的,瘫倒在书柜边。    36.骆兰的怀疑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许久,骆兰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中,看见林夏和几个女孩在房间里有说有笑,心里十分忐忑不安。   她想起刚才的慕玄,那唇角的鲜血和那明显不是人类的眼睛,哪一样,都让她胆战心惊。   林夏在上海时,就时常与他们多有往来,她竟不害怕?那慕玄一家人到底是人是鬼?   骆兰独自坐在床上出神很久,对于林夏她们的说笑声竟充耳不闻。直到她仿佛听见有人一直在喊她,她才回过神来。   只见林夏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问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不会还在那打慕玄大哥的主意吧?”说到这个可能,林夏的眼里瞬间充满敌意。   骆兰看着她,半晌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她说道,“你们中午和慕玄大哥他们在图书馆干嘛呢,瞧着你们挺亲密的,不会其实是你想勾引他吧。”   林夏被她那么一说,登时瞪大了眼睛,气愤地说道,“你少胡说八道!中午我和静宜、雨欣在图书馆看书,什么时候和慕玄大哥很亲密了!你自己不安好心,怀着孕还不安分,竟然含血喷人,想泼脏水给我!”   骆兰见她不承认见过慕玄,白了她一眼,说道,“你少狡辩了!中午我也在图书馆,我明明看到你们在一起,亲亲热热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勾当!”   骆兰认定了林夏对于慕玄的异常一定是知道内情的,想要激她说出来。   林夏对于方才图书馆的见面毫无记忆,听到骆兰的话自然是怒不可遏,上前就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冷声说道,“我警告你,不要试图抹黑我与慕玄大哥,我对白夜姐是真心尊重,绝不会像你这么低级,想要勾引她的丈夫!”   骆兰此时早已怀孕数月,身体不似从前般灵活,所以林夏的一巴掌,她愣是没有躲过,生生地被打愣在当场。   她既吃惊于林夏竟然敢甩自己耳光,也十分狐疑林夏的激动,她的表现就好像方才她真的没有和慕玄见过面,一切都是自己编造出来诬陷她的。   如果不是骆兰亲眼所见,简直就要相信林夏了!她狠狠地看着林夏,默默想道,“看来这小女孩不简单!今天就暂且算了,以后我自然会找到让你百口莫辩的证据!”   而且慕玄他们一定还会来找林夏,只要盯住林夏,就一定能够知道慕玄的秘密。骆兰想起他,脑海中便浮现出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但不过一瞬,他那平日里深邃漆黑的眼眸便被那抹诡异的幽蓝代替,让她不寒而栗。   白夜他们回到别墅,将两小瓶鲜血交给白月后,便带着诗诗和轩轩在草地上玩耍。   白夜躺在草地上,看着山坳上空的天空,以她极敏锐的视力似乎可以看见空中有一层如电波般若隐若现的透明薄膜,或许这就是慕扬所说的能够挡住一切攻击的隔离层吧。   她忍不住感叹自然界的不可思议,在这片偌大的秦岭山脉中,竟然还隐藏有这样适合避世的地方。   她想到秦始皇陵也隐藏在这一片山脉中,她想,这里面一定还隐藏着许许多多天然屏障,还未曾被人们发现。   如果要和一家人避世隐居,这里大概再合适不过了吧,荒无人烟,只有鸟兽为伴。白夜想到这,忍不住摇头笑笑,可惜她一向不是这样的性格,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她喜欢在都市繁华间,保持一抹自己孤傲清冷的避世心态,俗称,作!   灾难啊,一定要早早结束才好,一定要帮助居住在地下的那么多避难者早点回归家园。她也好带着家人,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享受天伦之乐,与爱人携手千年。   正胡思乱想间,她看见一身军装的慕扬和郁星河正往这边走来,他们俩似乎也看见了这边在草地上玩耍的孩子们,于是径直往这边走来。   “爸爸,妈妈。”白夜从地上站起,微笑着唤道。   慕扬和郁星河微笑颔首,郁星河更是直接跑向孙女,开心地说道,“诗诗,几个月不见,我们诗诗更漂亮了。”   接着便一把抱起轩轩,笑着对慕扬说道,“老慕,我瞧着这轩轩跟他爷爷是越长越像,明将军老怀安慰啊!”   慕扬心情也很好,高声说道,“是啊,希望这孩子以后不要像他爸爸和姨父这样,一定要好好当个军人,给我和明老长点面子!”   白夜扑哧一笑,挽着慕扬,便和郁星河以及两个孩子一起热热闹闹地进屋。   白月已将午餐准备好,她向来厨艺上佳,准备一桌子家常的午餐算是小菜一碟。   大家其乐融融地吃着午餐,说到早上的计划时,慕扬说道,“慕玄,你们是否需要准备几天?我和你妈商量了,觉得这个计划宜快不宜迟,如果让对方知道秘密泄露,一定会有所防备,不如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且早点取得血清,就可以早点治好那些被感染的人。”   慕玄说道,“我们没问题,明后天出发就可以。”说罢便对白辰和白月说道,“爸妈,我们四人有任务要去执行,诗诗和轩轩就拜托你俩照顾,在这里虽然很安全,也还是需要你们多费心了。”   白辰颔首道,“你们放心,安心去办事,家里有我们照看,你们不必挂心。”   为了让白辰和白月在他们离开的这几天能够有充足的血液供应,在慕玄和明弘准备武器和飞机时,白夜姐妹俩来到了军区医疗站。   她俩一路凭着极高的级别,毫无阻碍地通过一个又一个生物扫描关卡,最后进入了用于存放血液的冰室。   她俩在冰柜间穿梭着,那里面满满存放着各种血型的血包。   “姐,这里的血包这么多,咱们为什么不索性多拿一些,咱也不必去吸那些警卫的血呀?”白琳问道,不过刚刚转化数月的她,还不能习惯吸食男人的鲜血,这对她来说,总是觉得有那么些暧昧。   白夜笑了笑,说道,“咱们作为人类的时候,是市场新鲜买来的食材有营养呢,还是冰柜中冰冻的食材有营养?”   白琳一愣,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新鲜的。”   白夜摊了摊手,说道,“那不就结了,成为了血族,道理也是一样的。从活人身上直接吸取的鲜血当然更好。等到你们成年以后,想要吸食冰冻的血包也无不可,只是现在,你们还需要新鲜的血液。就算我们为爸妈找了血包,他们一样每天晚上得吸食警卫身上的新鲜血液。”   “好吧,姐姐,咱们拿几型?”白琳点头表示明白后问道。   “什么?”白夜一愣。   白琳笑笑,吐了吐舌头重复道,“咱们拿几型血?”   白夜好笑地说道,“O型吧,我尝过,O型味甘,加些冰块更好入口。”   白琳听得一愣一愣的,分不清真假,索性不管,把冰柜中的O型血往袋子里装了许多。   直到白夜制止道,“行了行了,咱去不了几天,你拿这么多干嘛。这些血包毕竟是留着万一有人需要输血时用的呀。”   姐妹俩拿上足够的血包后,趁人不注意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出了医疗站。   回到家,两人将血包藏在白辰夫妻俩房里的冰柜中,满意地看着满冰柜的血袋,估计着能撑上好长一段时间。   做完这些,她们见左右无事,便携手去了避难营,看望昨天才见面的林夏。由于林夏那几个女孩长期供应白家一家人鲜血,白夜总是对她们更加照顾一些。   在上海时,无论是衣物,还是食材,都会将最新鲜的先给她们;上了飞机,她们也毫无疑问被分配至了头等舱。如今来了军队的避难营,慕玄早已交代了警卫,这些女孩要稍微照看一些。   他们虽是吸血鬼,掠夺着人类身上的血液,但是却会以他们力所能及的方式报答。   林夏见到白夜姐妹到来,待大家与她俩寒暄过后,便习惯性地与她们一同避开人群,往远处走去。   原本假装在一旁看书的骆兰看了看走开的她们,趁其他女孩不注意,便也跟了上去。避难营中人来人往,骆兰在人群之中穿梭,在她们转身时闪在一旁躲避,竟也顺利地一直跟到了图书馆。可是到了门口,她竟有些胆怯了。   她自认为在上海打拼多年,是一个已经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她不怕的是一切人为的事情。但如果她们不是人呢?她有些害怕一旦走进去,会看到一些她不敢想象的画面。   她不相信自己的猜想,却又忍不住怀疑,矛盾重重下,她还是跟进了图书馆,想要探寻一二。   只是她一走进图书馆,白夜三人便登时出现在她眼前,吓得她差点尖叫。   其实白夜早已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们,只是不动声色而已,此时发现是骆兰,还颇为意外,不知道她跟着自己是为了什么。   白夜一向清高,不愿意窥探别人的隐私,就算这个隐私触及了她自己的隐私。她并没有迷魂骆兰,让她将跟踪的目的告诉自己,而只是让她离开。   “白夜姐,你为什么就这么轻易让她走,大家都看得出来她对慕玄大哥别有用心,就你没看出来!”林夏见骆兰跟踪自己,本来就气不过,索性出言提醒白夜。   “她?喜欢慕玄?”白夜惊讶地反问道。    37.寻找沙漠实验室(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林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着急地说道,“白夜姐,你真的看不出来啊!每次慕玄大哥一来,骆兰那双眼睛恨不得粘在大哥身上!她估计就是看上大哥的家世了,那个女人,爱慕虚荣得很!”   “林夏,骆兰可是要做妈妈的人,如果你没有证据,不能这样中伤她,知道吗?”白夜无奈地摇摇头,她一向不爱听些捕风捉影的话,于是正色劝道。   林夏着急解释道,“真的不是我中伤她,我们天天在一起,她的心思明明白白的,只是你们不常见面,不了解罢了。”   白夜点点头,示意她不必这样焦急,开口道,“也罢,旁人的心思,我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随她去吧。最近我们有事要忙,不能来看你们,你们自己在这,好好照顾自己。”   这边白夜正在交代林夏,而被迷魂后的骆兰回到宿舍半晌才回过神,她一脸莫名其妙地坐在床上,想不明白自己刚才明明不是要去跟踪白夜和林夏的吗,为什么居然还在这里坐着?   “静宜,林夏还没有回来吗?”骆兰见众人都在,独独林夏还没回来,猜想她一定还和白夜在一起,于是问道。   “没有。”骆兰一向和林夏不对盘,这会竟然主动问起林夏,作为林夏的好姐妹,静宜很纳闷。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我正好有事想找她。”骆兰笑盈盈地问,颇有些讨好议和的意思。   静宜回答道,“这我哪里知道,刚才她前脚才走,你后脚不也出去了,你没看到她往哪走了吗?”   “我出去了?”骆兰听到静宜的话,吓得不轻,她什么时候出去过,她不是一直在这里坐着吗?   静宜狐疑地看向骆兰,问道,“你中什么邪,你刚自己跑出去没两下又呆呆地回来,你不知道啊?”   骆兰这下完全懵住,她一点也没有印象她有出过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静宜会说她出去过?她背上不断有冷汗冒出,这件事看起来越来越诡异,是否要继续探究下去,她开始犹豫不决。   只是自那天开始,骆兰发现白夜四人再没去探望过她们,她担心是否自己那天的跟踪引起了白夜的怀疑,兀自忐忑不安。   而每每她想要向林夏打听,林夏都防备地表示自己不知道,绝不向她透露半句。   其实白夜四人在计划商定后的第三天,就已经在慕扬、郁星河的送别下离开了秦岭军区。   慕扬为他们调拨了两部当今最为先进的双人战机,慕玄与明弘两人利用半天的时间便重新熟悉了战机的驾驶,这多少得益于身为吸血鬼超强的适应能力。   那天一大早,四人便穿着一身黑色战衣,带着精良的武器,准备往沙漠实验室而去。   他们的战衣是战区科学家最新研制的试验品,战衣利用最新研制的纳米科技防弹材料,可挡住最先进的枪支子弹,刀剑割伤,材料改进了从前厚重的缺点,十分轻薄,可利于他们打斗时身体灵动。   战衣上内置着定位设备,可以让总部时刻关注四人的动态,连接心脏的脉搏器可探知他们的身体状况。四人穿着的长靴中藏着数把最为锋利的军刀,长短不一,方便他们近身格斗。   调拨给他们的两部战机是先进的隐形飞机,可在敌方雷达上隐去行踪,不被对方雷达所探知,且速度极快,可将路途时间减少一半。   “爸,你放心,我们会将血清带回来的。”慕玄四人向慕扬夫妇郑重道别道。   慕扬点点头,眼里既有指挥官的信任,又充满父亲对儿子的担忧,他拍拍慕玄的肩膀,说道,“去吧,爸在军区等你凯旋而归。”   慕玄重重一点头,便和白夜三人两两上了飞机。慕玄和明弘利落地登上驾驶座,向外面送别的所有人行了个军礼后,便一前一后启动战机,稳步将战机拔高升空。   只见战机升至半空后稳稳停留片刻后,突然猛然加速。性能优良的战机火力全开,带着猛烈的轰隆声,如同猛兽的吼叫声般,迅速飞离众人的视线。   “将军,慕玄和明弘驾驶战机的技术依旧令人叹服,您就放心吧。”军中老将杜元山站在慕扬身边,微笑说道。   慕扬颔首,看着天空中战机留下的一道白影,叹了口气,站立片刻后,便携众人回到军营中去。   战机速度惊人,不过数分钟便离开了秦岭地界。在总部中,慕扬看见雷达上两部战机并行飞离秦岭,往非洲大陆飞去,看着屏幕朗声指挥道,“慕玄,现在你和明弘已经离开秦岭,我命令你们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撒哈拉,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保证完成任务!”战机中,慕玄坚定回答,他的眼睛平静地直视前方,稳稳地不断提高战机的速度。   “玄,我第一次坐战机,原来战机竟然这么快!”身后的白夜有些兴奋地小声说道。她毕竟是小女人心态,就算是出来执行重要任务,对于这样新鲜的经历,白夜还是有些惊喜。   慕玄笑笑,突然就觉得自己不在战场上,有白夜在身边的每时每刻,他都觉得安宁、祥和。   他一边驾驶,一边温柔而耐心地向白夜讲解道,“战机讲求快速、灵活与准确,机身是模仿猛禽,鹰的体型来制造。以前的战机为了减轻机身重量,通常也不能携带过多燃油执行长途飞行任务。但是这款战机是燃油和太阳能结合供能,比如现在,我们就是靠太阳能飞行,所以十分适合用以执行长途飞行任务。”   白夜点点头,透过窗户看到战斗机飞过后在天空划出的一道白色云线。   飞行半日,他们到达撒哈拉沙漠时是那里的清晨,旭日东升,浩瀚的沙漠沐浴在朝阳的一片火红之中。   撒哈拉沙漠是世界上第一大沙漠,这里的沙丘轮廓清晰、层次分明,丘脊平滑流畅,迎面沙坡似水。在大漠深处的沙山之巅,正好可以目睹这大漠日出的绚丽景象。   他们欣赏了片刻晨曦沙漠的恢弘风景后,便利落地从战机上跃下。为了防止太过靠近会被对方雷达察觉,他们将飞机稳稳降落在离地图上实验室所在仍有一百公里左右的位置。   待他们都下了飞机,慕玄和明弘各按下手中一个小型遥控,原本还在他们面前的战机,瞬间便隐去了身影,若是不靠近,哪里有人想得到这里竟停靠着两部先进的战斗机。   “后面的路,咱们就只能步行了,沿路要注意,不可以掉以轻心。”白夜与白琳并肩走着,随着时间的流逝,沙漠中气温逐渐上升,处处热浪滚滚,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   白夜等人身为吸血鬼,早已感觉不到冷热,但无风时的沙漠,空气凝滞,依旧让他们感到窒息沉闷,强烈的阳光让他们感到十分刺眼灼热。   四个人跟着电子定位系统往目标实验室移动,一路遥望,除了满目沙尘,荒无人烟。   他们在烈日下或奔跑,或步行,越过一道又一道沙石涌起的褶皱小坡,走走停停了两个小时,才渐渐靠近郁星河所说的实验室地点。   “玄,如果情报没错的话,那前面就是实验室的上方了?”白夜看着慕玄手上的定位器,问道。   “对。越靠近敌方,我们就越有可能会被发现,他们很可能在周围都安上了热感应器,一旦有人靠近,就会被探知。”慕玄一面向四周张望,一面说道。   “那我们怎么进去呢,总不见得挖进去吧?”白琳看了看一望无际的荒漠,视线所能够看到的范围内,除了连绵起伏的黄沙山丘,根本没有任何建筑。   “他们一定有隐秘的入口,只是咱们还不知道,到时候可能需要分头去找找看。”明弘说道。   四人正商量着,忽然他们感觉到周遭风力不断在变大,许多的沙尘拍打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回头一看,望见不远处正有一波沙墙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席卷而来。   “糟了,是沙尘暴!”慕玄喊道。   慕扬听到他们的声音,快速地说道,“慕玄,你们快点找地方躲避,沙漠里沙尘暴破坏性很大,你们会被卷走的。”   白夜对慕玄说道,“这里哪里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就连一处稍微坚固一点的地面都没有。”   慕玄同样一筹莫展,沙漠是大自然创造的天然地狱,多少人困在这里束手无策,他们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与大自然抗衡。   只见沙漠中瞬间天昏地暗,风卷起黄沙,漫天沙石席卷而来,狂风怒吼,如闷雷滚动,刹那间满目飞沙走石。   白夜见沙墙已近在咫尺,索性从靴子中取出一把最长的军刀,她用尽力气将军刀插进黄沙,刀面全部没入沙中,唯有刀柄牢牢地被白夜握在手中。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大家都把刀柄插入沙中,手拉住手。”白夜在风沙中尽量大声对他们喊道。   尽管沙尘已挡住了他们大部分的视线,但灰蒙蒙中,他们依稀看见白夜用军刀固定住自己的位置,也都各自取出靴子中的军刀,依葫芦画瓢。   不过两三分钟,沙尘暴便迎面袭上白夜四人,强烈的风力吹刮着他们的身体,他们用尽力气将身体固定平衡,手上紧紧地抓住固定在黄沙中的刀柄。   然而风沙越来越强劲,没入黄沙中的军刀跟着地上被卷入沙尘暴中的沙土不断向后移动。直到风暴卷走了刚才他们面前的这一片黄沙,连军刀与他们四人一同被卷进了强大的沙尘暴风眼当中。   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他们努力想要拉住对方,但强风将他们往四处打散,他们来不及抓住对方,就被强烈的风力抛掷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失去知觉之前,白夜看见风沙依旧带着怒吼般的声音席卷向远处,她挣扎着爬起来,却在站起时,瞬间跌倒在地,昏厥过去。    38.寻找沙漠实验室(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当白夜再醒来时,沙漠已回归平静,周围复又是一片广袤死寂的荒漠。连绵的单调黄色骆入此刻的白夜眼中,只剩下烦躁,她伸手挡住阳光的照射,舒出一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   她抬眼向四周望去,远处平静的沙漠中似乎躺着个人。她快步跑上前,那人已被半掩埋在黄沙堆中,她蹲下身来,将那人身上的沙子挖开,原来是白琳昏迷在那。   “妹妹,妹妹?”白夜扶起白琳,摇晃着唤道。   白琳被她这么晃了几下,哼了一声,悠悠睁开双眼。   “姐姐?”白琳见白夜担忧地看着自己,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从白夜怀中坐起,思绪还有些混乱,疑惑地唤道。   “没事了吧?刚才咱们被风沙吹散,我还没看到慕玄和明弘。”白夜扶着白琳站起来,四下张望了下。   白琳点点头,深呼吸几下,这才觉得神智渐渐恢复,她惊叹道,“沙漠中的沙尘暴真是不可小觑,和城市中的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那是当然。”白夜边回答,边在身上翻翻找找。片刻后,她懊恼地抬头问白琳,“你的对讲机还在吗?我的大概在刚才弄丢了。”   白琳一听,赶紧拿出她的对讲机递给白夜。   白夜拿着对讲机唤道,“慕玄,明弘?你们听得到吗?”   这样唤了半晌,也没见对面有任何回应,白夜无奈地收起对讲机,说道,“看来咱们得一点一点慢慢找他们了。”   白琳看着一望无际的沙漠,哀声叹道,“这么大的地方,我们去哪找呢?电子地图又在姐夫那,咱也不知道实验室的位置。”   白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对讲机调了个频道,问道,“总部,总部,能否听见我们说话?”   不一会,她俩便听见郁星河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夜夜,我们能听到,你们现在怎么样?”   “我们被风沙吹散了。妈妈你那边能看到慕玄和明弘的位置吗?”白夜问道。   郁星河回答道,“慕玄和明弘都处在静止不动的状态中,慕玄离实验室已经较近,在你们的南面,而明弘在你们的东面。”   白夜拿出指南针,找到了东边,对白琳说道,“既然慕玄在实验室附近,那咱们就先去找明弘,然后再和明弘一起去找慕玄。”   白琳点头同意,姐妹俩跟着指南针和郁星河的指挥,往东走去。   她们所在的这一片沙漠,除了连绵不绝的黄沙沙丘,竟一片绿洲也无。   临近中午,沙漠中热浪滚滚,白夜她们脚下的沙石被太阳晒得一阵阵发烫,徒步行走在这样恶劣的沙丘之中,饶是吸血鬼也感到极为费劲。距离上一次吸血已经过了**个小时,白琳渐渐感觉到体力不支,唇色干燥而苍白。   “琳琳,你是不是累了?”白夜注意到了白琳的虚弱,扶着她问道。   白琳点点头,轻轻地向她吐出一句无声唇语,“血。”   白夜心领神会,用匕首剜开自己的手腕,凑到白琳唇边说道,“喝一点,就没事了。”   白琳明白事有轻重缓急,此时情况特殊,便也不推拒,拉起白夜的手腕便埋头吸血,直到她感觉到体力逐渐恢复,才放下白夜的手,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有些担忧地问道,“可是姐姐,这样也不是办法,你能支撑多久,毕竟我们有三个人。”   白夜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说道,“没关系,我能坚持,只要顺利找到实验室,里面就有人了。”   白琳点头会意,脚下道路时而缓缓爬升,时而不断向下,她和白夜一同加快步伐,往明弘的方向快速行去。   “姐姐,你看,前面竟然有人,是谁居然会在沙漠中独自行走?”白琳指着前方一个行动缓慢的苍凉背影说道。   “是啊,看他衣衫褛褴的,估计被困在这有一段时间了。撒哈拉沙漠太大,一进来难免迷失,咱去看看。”白夜说罢,便拉起白琳的手快速朝那人奔跑而去。   待她们靠近那人身后,白夜这才礼貌地用英文问道,“你好,请问你怎么会独自在沙漠中?你是迷路了吗?”   那人听到声音,缓慢回过头,这一回头,吓得白夜姐妹忍不住尖叫出声,直往后退。   “小夜,你们怎么了?”总部里,郁星河听见白夜姐妹的惨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紧张地问道。   “变异人!”白夜惊慌地回答。   原来这个背影根本不属于人类,而是一个迷失在沙漠中的变异人。它听到白夜的声音回过头后,瞬间便往她们的身上扑,姐妹俩往两旁分别闪开,白夜快速拔起匕首,往变异人头上就是一刀,又快又准,变异人应声倒地。   白夜这才拿着对讲机说道,“妈妈,原来沙漠里也有变异人!我们刚刚遇到一个,不过没事,我们把它杀了。”   白琳见那变异人一副非洲人面孔,如果不是它的眼睛完全是变异人的死灰,并且如之前遇到的变异人那样见人就嘶吼攻击,她们真的看不出来它是变异人。   “姐姐,怎么在沙漠中也会出现变异人?”白琳转头不再看地上的死尸。   “你看它身上没有伤痕,应该不是被咬的。非洲没有爆发病毒,这里是病毒实验室所在,它大概是被抓来做实验品的吧,你看它们感染的还是第一代的病毒,而且衣服都已经破成这样了,相信是在沙漠中走了很久了。”白夜皱着眉头分析道。   “对了,那些人抓人来实验,然后就丢出去。可是这里是非洲,看来这次的恐怖袭击并不仅仅只是针对咱们国家。还好这里是撒哈拉沙漠,轻易根本走不出去,不然只要被变异人混进城市,后果不堪设想。”白琳后怕地说道。   白夜颔首道,“看来咱得快点找到这个实验室,并且捣毁它,不然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受害。这些变异人也蛮可怜的,活生生地被拿来当试验品。”   白琳点点头,叹了口气,与白夜一同离开,很快就将那死去的变异人甩得远远的。沙漠中从不缺少旋风,她们离开片刻,身后荒漠中的狂风便卷起一阵沙尘,将尸体瞬间掩埋在层层黄沙底下。   大约再走了一刻钟,白夜便看到了地上躺着个人,从衣着判断,便是与她们同行的明弘。   两人快步上前,替刚刚恢复意识的明弘拍去身上尘土,将他从地上扶起。   “琳琳,姐姐。”明弘见两人风尘仆仆而来,身后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沙丘,竟已辨不清方向。   “你没事就好,咱们快点去找慕玄,你肯定想不到,这沙漠里竟然也有变异人!”白夜简明意赅地说道。   明弘吃惊地看向两人,白琳肯定地点点头,将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可不知道这沙漠中到底有多少这样流离的变异人,万一被它们逃离沙漠就糟糕了。”明弘皱眉说道。   “是啊,这件事似乎更加严重了,一下子从对单个国家的恐怖袭击,上升到了国际范围内的大屠杀!”白夜有些担忧地说道。   “姐夫在哪?”明弘问道。   “妈妈说慕玄离实验室很近,咱们现在就去找慕玄吧。”白夜说罢便首先走在前头。   又往南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忽然对讲机中传来郁星河的声音,她说道,“小夜,慕玄的位置变了。”   “他是不是醒了?”白夜惊喜地问道。   郁星河回答道,“我和他联系,可他没有回答,他似乎在不断地往实验室方向移动。”   白夜猜测道,“电子地图和定位器都在慕玄身上,他是不是醒来以后见找不到我们,就直接去找实验室了?”   “有可能,那你们赶紧也去,争取早点与他汇合。”郁星河显然十分同意白夜的猜测。   三人见慕玄独自前往敌营,更加不敢怠慢,加快脚下步伐。白夜带着两人,几乎使出全力往实验室方向奔跑,在她的牵引之下,白琳和明弘第一次感受到了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姐姐,原来你的速度可以达到这么快!”三个人准确停在郁星河指挥的实验室上方后,白琳忍不住小声说道。   白夜吐吐舌头,说道,“爱德华更快,那速度,简直不可思议!”   “真希望有一天能见见我们的祖师爷!”白琳顽皮地说道。   白夜扑哧一笑,虽然现下状况十分严峻,根本不适合说笑,但是白琳的用词实在逗乐了白夜,也算调和了他们之间有些凝重的气氛。   “妈妈,我们到了,可是这里一片黄沙,根本看不出来哪里像是入口。”白夜走来走去,试图找到一些入口的蛛丝马迹。   郁星河说道,“随便找是肯定找不到的,要从截获的情报中去思索。”   “情报中似乎有一句是进实验室的口令……”明弘边回忆边说道,“风沙之巅,开启地狱之门。”   “所以他们将自己的实验室命名为地狱?这个组织也太变态了吧?”白琳想起这些日子的残忍画面,忍不住斥责道。   “从那个实验室里面散播出来的,是最为罪恶的病毒,是将人们都变成野兽的病毒!被抓进去当了试验品,就永无回家的可能,对于被抓进去的人来说,可不就是地狱!”白夜叹道。   明弘颔首说道,“而那些所谓的科学家,生活在周围都是危险猛兽的环境中,不也正是生活在地狱之中吗?”   “所以地狱之门,就是指实验室的入口。风沙很好理解,沙漠之中便是风沙。”白琳说道。   “只是,什么是风沙之巅?总不能是撒哈拉沙漠的最高处吧?那也不是这里啊。”明弘低头思索道。   白夜望着茫茫无际的黄沙,不确定的猜测道,“难道是……”    39.寻找沙漠实验室(3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姐你想出来了?”白琳惊喜地看向白夜问道。   白夜望着远处滚滚黄沙,想起了刚才遭遇的沙尘暴,不确定地猜测道,“难道是要在沙尘暴到来之际,借它席卷上空之势,进入实验室?”   “可是沙尘暴哪里是说来就来的?总不能他们自己的人想要进去,也要在外面等沙尘暴吧?”白琳有些疑惑。   “或许他们自己有制造沙尘暴的机器,制造一场风暴,对于一个设备如此精良的实验室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明弘说道。   “是不是这个意思,咱们在这里等着下一场沙尘暴到来就知道了。”白夜望了望天空说道。   “郁阿姨,慕玄现在在哪?”明弘突然想起来,慕玄如果在这,怎么他们会没有遇上呢?   郁星河看着屏幕上四个人几乎重叠的红点,说道,“定位器上显示你们在一起了,怎么你们没有遇上吗?”   白夜猛得一低头,惊呼道,“难道慕玄已经进去了?”   众人都被这猜测吓住,皆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脚下的地面,白琳不可思议地说道,“不可能吧?”   “除非他的定位器掉在这了,不然他除了已经进入实验室这个可能,还能有其他解释吗?”白夜反问道。   “咱们反正要等沙尘暴,不如在这找找看,会不会慕玄真的把定位器落这了。”明弘提议道。   于是三人在满地黄沙间翻翻找找,好在沙漠干燥,沙子握在手中并不会粘腻在指间。但是三人遍寻无果,都感到有些沮丧。   突然白夜和明弘听见远处白琳尖叫了一声,忙跑上前,问道,“怎么了!”   白琳蹲在地上,扫了扫面前的土,里面露出了一条手臂,白琳喊道,“姐姐,你看,这里有个人!”   白夜凑上前,正准备帮白琳一起将那人挖出来,却听到一声**声,随即便见那人的手臂微微动了动。白夜警惕地护住白琳往后退,只见那人不过在土堆中挣扎片刻,就迅速一跃而起。   那依旧是一双变异人灰败的眼睛,只是却不似之前的变异人那般行动缓慢,他从地上一跃而起的速度,竟快过人类,毫无拖泥带水的姿态。   三人正迷惑间,只见那人瞬间扑向白夜,她忙推开身边的白琳,想要伸手挡格。哪知那人不仅速度快,力量也颇为惊人,他抓住白夜的手,便咬了下去。   白夜一时没反应过来,竟被他死死咬住,明弘忙上前一个侧踢,将那人踢倒在地,白夜这才挣脱了他的掣肘。   “姐,你怎样?”明弘上前查看白夜的手臂,只见她鲜血淋淋的右臂顷刻间愈合,这才松了一口气。   “明弘,妹妹,快过来,你们看,远处有好几个人!”白夜抬头看向远处,发生正有一群人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奔来。   在明弘和白琳还未看清楚之前,白夜已经看到它们的眼睛是统一的灰白颜色,如刚才那个咬住自己的变异人一般。   “小心,这些人看来感染的是这个恐怖实验室最新研制的变异人病毒!”明弘是在场唯一的男人,又曾是军人,本能地将白家姐妹挡在身后,警惕地说道。   只见这群变异人很快跑到离三人二三十米的位置停下,而那个落单的变异人竟没有独自继续攻击,而是回到了变异人群当中。   “它们还有思想?”白夜疑惑道。   但她还未得到回答,那群变异人就已成群攻击而来。它们的速度堪比一个健康的运动员,身体灵活,力量却高过人类,它们的格斗技巧竟也不弱,几人合力分别攻击白夜三人,竟将他们紧紧缠住。   一个变异人出拳攻上白夜上身,她出手挡格,握住它的拳头,将它猛力向前一拽,反向甩脱而去;另有变异人从白夜身后攻来,她灵活下腰躲开攻击后,翻身上跃,双腿缚住变异人的脖颈,拔出匕首,猛力插入它的头顶,它这才顿时力量全失,倒地而亡。   白夜从地上跃起,反身将匕首一划,正中从身后攻击而来的一个变异人的脖颈。只见鲜血从它的脖子中喷洒而出,落得满地腥红,却丝毫不影响它攻击的速度。白夜侧身一躲,闪过攻击,将刀刃插进变异人的小腿,沿着它的小腿向上割去,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这边白夜并未占到上风,那边白琳也未撂倒围攻她的两个变异人。只见那两个变异人两两攻击,一会攻击白琳上身,一会横扫白琳的下盘,招数配合之间,条理分明,全然不似之前那些变异人的乱抓乱咬。   明弘曾在军中受训过多种搏击术,比白夜姐妹应付起来较为得心应手。只见他单手扣住变异人脖颈,用它挡住另一变异人的攻击后,拔枪对准它脑门射击后,将它丢向同伴。   正要扑面而来的变异人被死去的同伴一撞,也跌倒在地,还未爬起来,就被明弘一枪毙命。   明弘一边与剩下的两名变异人激斗,一边从靴子中抽出两把随身携带的P226手枪掷向白家姐妹,喊道,“接住!”   激战中,白夜和白琳看见明弘向她们丢来两把手枪,她们忙双足一点,腾空跃起,在半空中接住手枪,落到地面后,她俩在沙地上翻了个身以作缓冲,灵巧打开保险,半跪在黄沙上,便对着变异人准确射击。   有了精准灵巧的P226手枪,三人瞬间扳回局面,很快就将变异人群一一击倒。见没再有变异人出现,三人这才顿时躺倒在松软的黄沙上喘着气休息。   “小夜,你们那情况怎样?”总部中,郁星河等人听见打斗的声音,以及几声枪声,有些担忧地问道。   白夜舒了口气,回答道,“妈妈,刚刚被一群很厉害的变异人缠住了,现在没事了。”   “很厉害的变异人?”郁星河皱着眉疑惑道。   “对,和之前的不一样,它们身体灵活,速度也快,而且力量惊人。”白夜回答道。   “更可怕的是它们不会蛮力攻击,发现落单攻击不成后,就会回到群体中,群起而攻之。而且它们竟会格斗术。”明弘补充道。   说话间,白夜听到他的呼吸声很重,忙和白琳一起来到明弘身边,问道,“妹夫,你是不是渴了?”   明弘看着白夜,点点头说道,“以为很快会到达实验室,只带了一点补给,都在姐夫那个包中。”   白夜颔首,毫不犹豫地割开自己的手腕,将泊泊流血的手腕凑到明弘唇边。   明弘吸食片刻白夜的鲜血后,便立即恢复了健康的脸色。三人从地上一跃而起,拍净身上尘土,便走近观察方才与自己激斗许久的变异人尸身。   “同刚才那个低等变异人一样,身上没有明显咬伤,也不是被感染的。”白夜沉重地说道。   “可是为什么都是白人?”白琳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清一色的白人面孔。   “或许这种高级病毒对身体和基因有要求吧。”明弘猜测道。   忽然明弘注意到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一具尸体竟在闪闪发光。他走上前观察片刻,伸手在那尸体的脸上扯了扯,发现那上面竟有一层薄膜。   “姐姐,琳琳,你们快来看,这具尸体有异样。”明弘向白家姐妹招手喊道。   “怎么了?”白夜走到尸体身旁蹲下,顺着他的指引看向尸体的脸庞。   明弘扯了扯尸体脸上的薄膜,说道,“它身上竟有一层薄膜,这是为什么?”   “扯掉看看?”白夜问道。   明弘点点头,伸手将它裸露在外的皮肤身上的薄膜扯去。哪知薄膜撕去的瞬间,尸体便开始不断干枯,紧接着竟有烟雾散出,三人连忙后退,看见尸身上莫名燃起一团火焰,将尸体烧得焦黑。   这一系列变化将白夜三人惊得愣住,半晌,白夜才说道,“去看看那几具怎么样。”   明弘依言上前一一检查,说道,“这些尸体身上没有薄膜。”   白夜纳闷极了,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这薄膜是什么?为什么薄膜一撕去,那尸体竟就会自燃起来?”   “会不会是尸体身上被涂了燃料,薄膜是隔热类的材料,一旦撕去,就会引发自燃?”明弘猜测道。   “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白琳有些不解。   “这人跟实验室的这些人有仇?他们报复它?又或者是,他们不想让人知道这个人是谁。”明弘猜道。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拿他做一些其他方面的试验?”白夜同样猜测道。   “不得而知,看来我们得尽快找到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不知道他们往外面丢了多少这样的定时炸弹!”明弘说道。   三人正兀自被眼前的谜团困住不解时,远处滚滚黄沙怒吼而至,沙墙未至,狂风已吹得白家姐妹长发飘起。   三人转身看到风暴已至,忙紧紧拉住彼此的手,他们望着彼此,心里暗暗默念着那段口令。   随着沙墙猛烈袭击而来,他们被风沙卷至风暴眼中,这次他们不再惊慌,紧紧拉住彼此,并不与风暴相抗,顺着旋风,不断旋转。   隐约中,他们似乎看到一道重型电子门,白夜喊道,“风沙之巅,开启地狱之门。就是这里了吗?”    40.地狱宫殿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在风暴的极速旋转之间,那道门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白夜伸出手,抓住了门上的旋转门闩。风力不断在加大,她紧紧地拉着门闩,用力将白琳和明弘拉近。   不顾沙尘侵袭,明弘借着白夜的臂力,拉着白琳往前一跃,和她一同紧紧依附在门上。狂风大约席卷不过四五分钟,便向远处呼啸而过。   当他们再睁开眼时,三人已经都站在一扇铁门面前。他们四处张望,发现自己此刻正处在一条照明极为刺眼的通道当中,在他们正不知如何进入铁门之时,周围突然响起一抹温文尔雅的声音道,“各位从哪来?是否有口令?”   白夜回答道,“风沙之巅,开启地狱之门。”   “原来是朋友来访,请进。”那抹声音听起来温和友好,随着他话音落下,面前的铁门应声打开。   “就这样?是不是太简单了?会不会有阴谋?”明弘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没有早已做好准备的拼杀和打斗,对方竟这样轻易让他们进去了?   白夜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就算是阴谋,既然来了,也没有不进的道理。”   “是啊,既来之则安之,何况姐夫还在里面呢。”白琳附和道。   明弘叹了口气,警惕地看向里面,说道,“走吧,大家时刻保持警惕。”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进那扇门,里面依旧是一条亮堂堂的通道,墙上每隔几步路便安有一台屏幕,上面滚动播放着一条实验室广告。   “改革人类基因,让人们变得更加强大?淘汰弱者,让强者生存,主宰世界?”白琳边看边重复道。   “荒谬。”白夜冷笑道。   通道的尽头,又是一扇电子门,在他们到达的瞬间,便又再次自动打开。   这下三人更加狐疑,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去,那里似乎便是实验室。一个个实验人员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进进出出,看见白夜三人毫无防护地走进实验室,都感到颇为意外,但却无人阻拦。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透过玻璃往实验室里望去。里面是一个个被缚在床上的强壮男子,研究员面前摆满各种针管试剂,正准备给男子注射。   明弘见状,正欲进去救下那些被抓去当试验品的男人,白夜立刻眼明手快地拉住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明弘这才叹了口气,放下略抬起的手,和她们一同离开。穿过实验室后是连续三道的重型门,皆和刚才一般,在他们到达之前自行打开。   那之后又是一道长长的甬道,只是与刚才不同,这里的装潢已变为精致的欧式古典风格,灯光昏黄柔和,墙上挂满了名家画作。   甬道的尽头是一扇气势磅礴的古典木门,上面雕刻着天使与耶稣,雕工十分巧妙。   但他们还未走到尽头,旁边突然闪出了一个人,明弘条件反射地使出擒拿手,将他肩膀拿住。   只听见那人痛苦地**,用英文说道,“各位贵客,我是这里的侍者,不是敌人。”   大概是见惯了身手不凡的人,这人虽被擒住,倒也冷静,并不惊慌。明弘见他的确一身侍者打扮,便松了手。   那侍者站定后,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十分得体,他礼貌地对三人说道,“各位贵客怎么穿着这一身来参加舞会,请随我到更衣室去换身衣服吧,换好衣服再由我带各位进入会场。”侍者说着便往旁边一间房间走去。   白夜三人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似乎这里的主人根本就是在等他们来似的。只是慕玄下落尚且不明,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们随那侍者来到更衣室,顿时被更衣室中数量惊人、琳琅满目的当季礼服、首饰以及鞋子惊呆了。   “各位贵客请挑选自己喜欢的礼服,我在外面等候各位。”侍者微笑着说完便退了出去。   白琳狐疑地说道,“姐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我都被闹晕了!礼服?舞会?”   “我也不知道。”白夜无奈地摇摇头。   明弘首先拿了一套Armani西装,说道,“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如果是龙潭虎穴,估计咱们也无法原路返回了。索性去看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白夜一叹,也挑了条Vivienne Westwood的黑色及地礼服,在那奢华的鞋柜中随意拎起一双JIMMY CHOO的蕾丝高跟鞋便走进了更衣间。   三人换好礼服后,便跟着侍者走进了那扇神秘的大门。典雅的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随即他们便听到里面传来舞曲的乐声和人们觥筹交错的谈笑声。   他们谨慎地走进大门,展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真是一场富丽堂皇的舞会。舞会大厅十分精致奢华,这样的一座地下建筑,竟然采用了宏伟的拱状屋顶,木雕贴面,屋顶上的彩绘一眼便知出自名家手笔,装饰着朵朵紫荆花。   他们的脚下是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面,大厅内竖着数根雕花繁复的高大石柱,支撑着他们头顶上的圆拱屋顶。在这样奢华的金色大厅中,来往穿梭的皆是穿着显贵的绅士名流与名门淑女。   他们或在舞池中央跳着古典的交谊舞,或各自执着酒杯在优雅地谈笑风生。演奏台上,管弦乐队演奏着优雅的古典乐曲,让他们仿佛走进了上流社会的派对。   他们走进人群,心中忐忑,但脸上却是无懈可击的微笑,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与气氛融洽。   “姐姐,咱现在怎么办?”白琳觉得莫名其妙,本来是来夺血清的他们,竟然误入了一场高雅的酒会。   白夜小声地说道,“这样吧,咱们分别去找找看,先找到慕玄再说。”   “不太安全吧,这里也不知道有什么阴谋,万一分开,遇到危险怎么办?”明弘拒绝道。   “来之前就知道此行危险,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白夜说道。   “我看我们应该回到刚才那个实验室,抓个人问问血清在哪,直接去抢血清算了。”白琳建议道。   白夜摇摇头道,“你想啊,刚才那个实验室既没多少守卫,也并没有多层防护,这么重要的血清,怎么可能会存放在那里?”   “姐,你说这里这些人,不会都是到这里来购买病毒的吧?”明弘说出盘桓在自己脑海中不可思议的猜测。   白夜看了看舞会中的那些人,明显都是达官贵人,难道是一些国家的政要名流?想想却又觉得不可能,这种可怕的病毒,怎么可能公开售卖?这些人就算想买,怎么可能公开身份来买?   白夜不断地扫视着会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始终说不上来哪不对。   “分头找吧,一个半钟头以后还是回到这里集合。对表!”白夜说道。   三人各自对了手表的时间,确认无误后,便在会场中央散开。   白夜离开会场中央,往一条幽深的走廊走去,她侧耳倾听,并未觉得他们的谈话内容有任何不妥,都无关政事,不过是些风花雪月的轻松话题。   白夜离开会场,来到了与刚才歌舞升平的舞会气氛截然不同的走廊,这里依旧是一派古典风格,摆设的器皿,悬挂的名画,都看得出来主人十分有品位,且特别珍爱这里。   只是,这么热爱人文艺术的人,怎么会是热衷制造这种邪恶病毒的人?这样极致的美与极致的恶,如何能够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她正兀自边走边欣赏廊里的挂画,突然从后面走近一个侍者,白夜利落地转身,脸上浮现出一抹优雅得体的微笑。   “这位小姐,我们老板请你上楼会面。”侍者走到白夜面前,恭敬地对她说道。   “你们老板?”白夜有些意外,她并不认识这里的主人,虽然她的确想知道是谁领导着这个罪恶的组织,但是这样直接送上门来的答案,叫人说它不是阴谋都难以置信。   “是的,老板在楼上等您,请允许我领您上去。”侍者十分礼貌地重复道。   白夜颔首,不予拒绝,走到这一步,就是龙潭虎穴,也只能闯一闯了。她迈着优雅的步伐跟着侍者经过走廊,走上阶梯,她注意到这里的一事一物实在做工考究。   她并不懂木,但是这楼梯上的雕刻与纹饰,皆匠心独具,可想而知当初制造时的费时费力。   侍者一路替她引路,穿过一条悠长的走廊后,他们在最后一间房门前停了下来。   侍者说道,“小姐,老板就在书房里,请您进去。”   白夜微微点头,侍者为她打开房门,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便小心地走了进去。   书房中的装潢依旧是一如既往浓重的欧式与奢华气息,与大厅的刻意塑造相同,主人即便在地下建造房屋,依旧将屋顶挑高,主要房间的大门都十分气派,如她身后的这扇大门一般。   墙上是欧式建筑中不可缺少的彩色玻璃圆形拱窗,上面绘制的是经典的圣经故事。   而所谓书房,果然名副其实,她面前挑高的墙壁即是整面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古今中外,种类繁多。她想,一个普通人,即使住在这一辈子,大概都没法认真细致地读完这里所有的书吧。   “见到你很高兴。”白夜光顾着欣赏那琳琅满目的书籍,竟丝毫未注意到书墙前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他背对着白夜,正捧着一本书,听见她进来,他放下手中的书本,转身微笑向她打了个招呼。    41.神秘男子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瞬间收起她惊讶的神情,露出一抹优雅的微笑,上前说道,“您好。”   “好久不见。”那男人看到白夜,眼神竟是久违的熟悉,仿佛两人已相识千年万年。而他的声音,俨然就是方才问他们口令的那人。   白夜一听,心中顿感疑惑,她看着眼前的男子,那是一张白人面孔,只是看他那略微偏中式的五官,白夜猜测他大概是个混血儿。   在这书房之中,不知他为什么还戴着黑色的墨镜,她看不清他的眼睛是否深邃,但是仅仅凭那高挺精致的鼻梁和轮廓刚毅的嘴唇,也已经可以看出他是个十分英俊的男子。   但即便如此,她也十分肯定,她没有见过他,他却为什么好像认识自己?   白夜默不作声,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沉默半晌,只听见男人低声一笑,笑声尚算温暖,听着一点儿也不像十恶不赦的坏人,这样的人,怎么会制造那么可怕的病毒呢?   “你不要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男人走上前,伸出手想要触碰白夜的手臂,却被白夜利落地闪开,唯有指尖触碰到她身上的丝绸。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白夜直截了当地说道。   男人一笑,调侃道,“你也太单纯了,这么快就承认你不认识我?”   “你?”白夜狐疑地看向男人。   “如果你不认识我,为什么会拿着我的口令来到我的舞会上呢?这位小姐?”男人问道,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甚至有些调笑的味道。   白夜叹了口气,说道,“我来找血清。”   “血清?”男人玩味地重复。   “对,从您的实验室中散播出去的病毒已经害得数亿人无家可归,甚至丧生,我来找病毒的血清。”白夜坦白说道。   男人颔首,微笑道,“噢,那血清,当然有,也可以给你。”   白夜疑惑地看向男人,问道,“你确定?你愿意把血清给我?”   “当然,我向来说话算话。”男人颔首道。   白夜点头,问道,“条件是什么?”   男人轻笑道,“你还真直接,我喜欢。”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白夜再次问道,忽略了他略微暧昧的口气。   男人也不拐弯抹角,他说道,“我要你留下来。”   “什么?”白夜以为自己听错,有些怀疑地看着他问道。   “很难理解吗,我要你留下来!你可以让你的三个同伴将血清带回你的国家,救助你想救助的人,但你要留在这里。”男人说道。   “我不认识你。”白夜既不拒绝,也没答应,她的口气十分坦然,是的,我不认识你,所以不能留下来。   “这不重要,我们有漫长的时间可以互相认识。”男人温和地说道。   白夜看了他片刻,转身准备离开。   “这么划算的交易,不过就用你来换那么多人的命,不值得吗?”男人问道。   白夜转过头,鄙夷地问道,“然后陪你生活在这荒漠之中的地底下?不好意思,我是个爱热闹的人,恐怕不能答应你这个条件。”   男人走到白夜身边,趁她不备,拉住她的手,说道,“傻瓜,我怎么会让你住在这里?只要你留下来,我可以给你全世界。你要热闹,我给你热闹,你要财富,我给你财富。你看到外面那些人了吗,那都是各国最有钱有势的人,但他们每一个人,都听命与我。”   白夜使劲想要挣脱男人的手,却发现身为高等吸血鬼的她,竟然丝毫甩不开这男子的钳制。   她有些讶异地看向男人,问道,“你是谁?”   男人笑笑,说道,“咱们聊了这么久,你终于想起来问我名字了。你好,我是靳呈。”   白夜见他熟稔地自称“靳呈”,刻意不说自己的姓氏,也不介意,颔首道,“靳呈先生,我是白夜。对不起,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不过,你的血清,我还是要。”   顾靳呈一笑,问道,“哦?你怎么要?”   白夜瞥了他一眼,猛一用劲甩开了他牢牢握住自己的手,吐出一个字,“抢。”   顾靳呈一听,爽朗地哈哈大笑,转身说道,“你还真不懂得婉转,和从前倒是变了很多。没关系,你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你。”   白夜挑挑眉,问道,“你该不会以为就你外面那些兵能够拦得住我的去路吧?”   “我当然不敢小觑夜夜你的实力。”顾靳呈毫不介意白夜的挑衅,好心情地说道。   白夜觉得这人根本就是在与她拖延时间,索性不与他多说,转身便闪到门口,旋开门把手打算离开。   “你难道不想知道另外一个男人的下落?”顾靳呈见白夜是真的要离开,却依旧慢条斯理地在她身后说道。   果然白夜一听,立即放下了手,转身闪到他面前,扣住他的衣领,冷冷地说道,“慕玄在你手中?你把他怎么样了?我警告你,你如果伤害他,我会杀了你!”   顾靳呈见到白夜如此凶神恶煞,却不慌也不恼,反而嘲笑地说道,“一个男人,还需要一个女人去维护,我瞧不起。”   白夜鄙夷地回应道,“你趁人之危,在他被沙尘暴袭击时抓住了他,你有什么资格贬低他?单打独斗,你未必是他对手!”   白夜向来十分维护慕玄,听到别人这样奚落他,自然十分恼怒。   只见顾靳呈一笑,伸手抓住白夜的手,便轻松化去了她的制约。他转过身,走向书墙,摘下墨镜随意往桌上一放,弯腰拿起地上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来到白夜面前。   他的眼眸紧紧地望向白夜,温柔地说道,“惹你生气了,对不起,这束花送给你,向你道歉。”   白夜抬眼看向他,不过一瞬,就被他惊得后退半步。可是顾靳呈却不容她退后,他紧紧地扶住了她的手臂,两人之间只隔着那一束鲜花。   “这么惊讶?我的夜夜?”顾靳呈勾起一抹稍显魅惑的笑容,问道。   “你不是人?”半晌,白夜才反应过来,傻傻地问道。   顾靳呈轻笑说道,“你不也不是吗?”   “你的眼睛……”白夜迷惑地看向他紫红色的眼珠,那明显是血族的眼,可是那既不是爱德华的酒红色眼眸,也不是她绛紫色的眼眸,那是一双像是融着紫色与红色的眼,深邃得不可思议,但同样也妖异得不可思议。   “我没听爱德华说起过你。”既然同为血族,白夜猜想他也是爱德华在某个时候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转化而来的,既然这样,就不必动刀动枪解决问题。何况,自己大概不是他的对手。   “他当然不想提起我。”说起爱德华,顾靳呈竟然一反刚才温和的态度,有些恼怒地甩开白夜的手,转身说道。   白夜突然被他一甩,始料未及,竟跌倒在地,头毫无防备地撞在了一旁的柜子上。   顾靳呈听到她撞倒的声音,几乎是第一时间闪到她身边,将被撞得有些眩晕的她搂进怀中,手温柔地抚上她的额头,歉然地说道,“对不起,摔伤你了?痛吗?”   白夜毕竟也是血族,哪有那么脆弱,刚才的眩晕不过一瞬,她便立刻推开顾靳呈的怀抱,利落地站起身说道,“我没事,多谢关心。既然大家是同族,我想劝你,不要再制造那些邪恶的病毒,不要再抓无辜的人做实验,如果爱德华知道你做这么恶毒的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顾靳呈听后,却没有想象中对爱德华的敬重与害怕,反而笑了笑,说道,“他不会放过我?我倒是很好奇,他能拿我怎么样。”   白夜静静地看着他,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本想用爱德华威胁他,没想到他竟然丝毫不惧。如果没办法,也只能硬拼了,白夜心里默默打算着。   沉默半晌,顾靳呈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不就是要血清吗,我给你就是了。”   说罢,他又走向那面摆满书籍的墙,打开了一个暗柜,从里边取出一支小瓶子,回到白夜身边说道,“拿着它,叫你们的科学家学着配置。”   白夜接过血清,狐疑地问道,“你就这么给我了?”   “当然,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顾靳呈说道,然而很快又补充道,“当然,除了那个慕玄!看来他是你的爱人?”   白夜一听,心里泛起一丝不安,上前说道,“不要伤害他。”声音竟有意思恳求的味道。   “那你离开他。”顾靳呈冷着脸说道。   “不行,他是我丈夫!”白夜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他。   顾靳呈一听,冷哼一声,说道,“那你自己去找他吧,你如果能找到他,我就让你带他走。”   白夜问道,“真的?只要我找到他,你就不阻拦?”   顾靳呈这回却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觉得蕾莎幸福吗?”   “幸福啊。”白夜对于顾靳呈突然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   “那你就留下来,我会让你也那么幸福。留在我的身边,你的尊贵,不会输给蕾莎。”顾靳呈看着她的眼神有着狂热,有着眷恋。    42.记忆碎片(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轻叹口气,说道,“我之所以觉得蕾莎幸福,是因为她拥有爱德华千年的专一,而不是因为她因爱德华而得到的尊贵地位。靳呈先生,我相信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将来你会遇到你的蕾莎的,但那个人不是我。”   “已经过了几千年了,我相信你就是她的转世,而你竟然是第二代吸血鬼,难道这不是命运将你送回我身边,要你陪我永生永世吗?”顾靳呈望着白夜的脸庞,眼神有些迷惑。   白夜承认,他眼中的痴情触动了自己,她想他与他口中的那女孩的爱情一定也如慕玄与自己的一样真挚,才会让他因为一个错认,就将这么重要的血清交给自己。   于是她叹了口气,重复道,“她?”   顾靳呈的眼神柔和,跃过白夜,望向别处,像是回想起十分久远的往事一般,缓缓开口道,“嗯,我的初恋。”   “嗯,你这么爱她,她知道了一定会很感动。”白夜低声说道。   只见顾靳呈忽然又看向她,眼神狂热而迷恋,白夜赶紧又重申道,“但我不是她……”   顾靳呈却狠狠拉住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就是她!”说罢便拉着她走到书桌前,他拿起上面摆着的相框,那上面是一个女孩的画像,他说道,“这是我为她画的画像,你看看。”   白夜看向相框中的画像,瞬间愣在了当场,那上面冷着脸目视前方的女孩可不正是自己。不过她确信,那不是自己,那女孩的眼神极冷,白夜从不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但这世上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白夜依旧感到十分惊奇。   “我每年都会为你画新的画像,我害怕自己爱得不够深,有一天会将你的相貌忘记。总算,上天待我不薄,你又回来了。”顾靳呈拿过相框放回桌上,看着白夜说道,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庞,白夜却闪身躲开。   顾靳呈伸手落了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作为给你的血清的回报,陪我走走吧。”   白夜见他走到书桌边,一边手轻轻抚上放置在他桌上的一颗明亮的水晶球,那水晶球璀璨夺目,但上面斑驳的裂纹却与它的华丽格格不入。   突然她感觉到周围环境瞬息变化,方才她还站在古典奢华的房间中,此刻周围竟是群山环绕。   “这?”白夜惊讶地看向顾靳呈,满眼的疑问。   顾靳呈却只是一笑,走在她的前面,温和地说道,“陪我走走吧,我等了你几千年,就想和你再一起漫步在咱们的家乡中。”   白夜见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索性也不再问,走到他身边,随他一同漫步在丛林间。   她环顾四周,树木繁茂的森林之中,有一条天然的山路,丛林中长着各种绿色的植物,有大得不可思议的野蕨、覆盆子、忍冬、婆婆纳、迷迭香、薰衣草,它们茂盛地生长着,将林间的苍天大树连成一片。   “这就是你的家乡?很漂亮。”白夜随意地说道。   顾靳呈笑着回答,“从前的世界都是这样的,大片大片的森林随处可见,丛林才是主宰,而人类,才刚刚走上文明之路。从前,有很多很多神秘的事情。而现代文明太发达了,反而扼杀了一切神秘古老,更扼杀了大片广袤丛林。”   顾靳呈的描述让白夜心生向往,她有些好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听爱德华说过,他是由女巫创造的,那千年以前的世界竟有力量强大的女巫,而对于她来说,女巫只存在于电视剧之中。   顾靳呈带着她快速地穿过一片茂密的矮树林,来到了一个迷人的泉源边。白夜看见不远处峭壁上飞流直下的是气势磅礴的瀑布,瀑布一泻如注,倾注入湍流的溪流中。   她忍不住轻叹道,“如果在现代,这样雄伟壮观的瀑布,绝对可以评上5A级景区。”   顾靳呈禁不住一笑,他能够理解白夜作为一个现代人,看到千年前这样气势恢宏的瀑布一定会感到大开眼界。   两人穿过丛林,走进了一片人类聚集地,那是十分古老的氏族,人类穿着粗糙的衣物,每个人似乎都忙忙碌碌,有背着简易涉猎工具穿梭在丛林中的男人们,也有在用木架支起的锅中熬煮着食物的女人。   几个二十几岁的男孩子看见走来的两个人,都迎了上来,“嗨,呈,你回来了。”   顾靳呈上前与几个男孩子抱作一团,丝毫不介意他们刚刚在丛林中弄回的一身泥泞沾上他的华服。   几个男孩子和顾靳呈分开后,看见白夜,流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对白夜说道,“珍珠,你今天怎么会陪呈出来?你不是最烦我们之间的吵闹嘛。”说罢,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白夜知道他们也将她错认为顾靳呈桌上画像中的女人,她才刚刚想解释自己并不是她,顾靳呈就抢着回答道,“嗯,小子睡了,她就陪我出来走走。”   几个男孩子大呼难得,热情地招呼着白夜在一旁的木凳子上落座,他们从各自的帐篷中拿出一个个陶罐,陶罐的工艺十分粗糙,白夜知道那是受时代所限制。   陶罐虽然粗鄙,但是里面盛着的酒酿却十分浓醇飘香,白夜不过轻轻一闻,便被酒香吸引。   顾靳呈当然注意到了白夜的兴致,于是招呼朋友们拿来了几个陶碗,盛了一碗酒递给白夜,说道,“咱们家乡的酒酿远近驰名,你太久没有回来过,一定不记得了,尝尝?”   白夜忽略掉他话中将她视为初恋情人的言语,端起碗喝了口酒,香醇的酒一入口,她却觉得似乎曾经尝过这个味道。她又喝下一口,努力地回想着到底在哪里也曾喝过这种酒。   “有没有熟悉的感觉?”顾靳呈也喝了口酒,问道。   白夜坦白地点点头说道,“可是我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喝过。”   顾靳呈说道,“傻瓜,这是你家乡的酒酿,就算你轮回千年,也不会忘记家乡的味道。”   白夜叹了口气说道,“靳呈先生,虽然我与你同为吸血族,但是我相信爱德华说的,我们只是和人类一样的一种种族。可是轮回这种怪力乱神的说法,我是不信的。希望你也不要沉迷于轮回这样的执念之中。”   顾靳呈却放下手中的碗,拉着她的手向远处奔跑而至,将身后朋友们的呼唤甩在风中。   他们奔跑数分钟,在一处帐篷前停了下来,顾靳呈悄悄掀开帐篷,白夜寻着帐篷的缝隙向内望去。   只见帐篷中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在哄着怀中的婴儿,虽然她口中唱着的是摇篮曲,但声音听起来却冰冷极了。她背对着门,白夜看不清楚她的相貌。   突然,女人抱着婴儿转过身,白夜吃惊地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她站在自己的几步之遥。她想,这便是顾靳呈认错的原因,原来她俩真的一模一样,除却她那双冰冷的眼睛。   白夜转身离开,将那熟悉的身影留在了身后的帐篷中,顾靳呈眷恋地再望了眼里面的女人,这才跟上白夜的脚步。   “你还不相信吗?”顾靳呈问道。   白夜沉默片刻后,才舒出一口气回答道,“即便是在同一个时代,尚且都有相像之人。即便我俩长得一样,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说到这,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顾靳呈说道,“你愿意将血清交给我,证明你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你怀念初恋,说明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如果你从今往后弃恶从善的话,我是愿意与你做朋友的。”   “朋友?”顾靳呈玩味地重复道。   白夜颔首道,“是的。你之所以会将我错认成她,不过是因为我俩长得相像。但是这世上长得像的人何止一二,她之所以是你爱的她,是因为她拥有着你们曾经共同的记忆。可我没有,我关于爱情的所有记忆中,都只有慕玄一个人。所以我不是她,希望你明白。”   顾靳呈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真固执。”   白夜知道他压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同样无奈地回敬道,“你也是!”   两人紫色的眼眸对视着,忽然白夜便发现自己重又回到那间富丽堂皇的房间中。   她讶异地问道,“刚才我们去了哪里?”   顾靳呈回答道,“那是短暂的时空错位,我带你回到了从前我们生活的地方。”   “你居然能够穿越时空?”白夜诧异道。   顾靳呈微微一笑,回忆道,“我自己没办法穿梭在时空之中,但是从前我的母亲留给了我一样东西,她说那个东西能够帮我得到想要的一切。她不知道,其实我没什么想要的,只想回到从前。”   白夜说道,“可是你这个错位时空的朋友似乎很习惯于你的来去。”   “千年的孤寂,我只有曾经的这几个朋友,我想他们时,会去见见他们。但是,只能很短暂地停留。”顾靳呈略显遗憾地说道。    43.记忆碎片(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听到顾靳呈的回答,白夜顿时觉得他十分可怜,一个人该有多么寂寞,才会在不停地回到过去热闹的时光去寻找安慰。   他独自一人在这间房间中时,到底有多少时间是属于现代这个时空的,或许你看见他正站在书架前微笑,而其实他早已回到虚幻的千年前,和虚幻的朋友一同奔跑徜徉在古老的森林之中。   “对不起,我不是她,谢谢你带我去游览了那样神秘的地方,可我该去找我丈夫了。无论如何,谢谢你的血清。”白夜说道,便一狠心,转身快速离开了顾靳呈。   顾靳呈见她经历了那一段碎片记忆,却依旧决绝离开,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回到书桌前,他拿起电话说道,“将刚才带回来的男人带来见我。”   不过三五分钟,慕玄便被几个男人押了上来,他想要挣脱他们的束缚,却意外的发现他们竟然也是吸血鬼,其中有两名甚至也是与他一样拥有蓝色眼珠的三代吸血鬼。   慕玄不过思索片刻,便决定不去与他们硬碰硬,这件事比想象得更加复杂,甚至有其他吸血鬼的参与。他想着左右白夜他们也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不如等他们都来了再打也不迟。   当他被带进顾靳呈的书房时,嗅觉灵敏的他立刻闻到了白夜身上惯用的香水味道。他猜想白夜是否来过,担心她是否会被困住。   “你是慕玄?”顾靳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慕玄,虽然他此刻被擒,但是却丝毫不见败兵颓丧之色,反而全身透着一股正直凛然的气质。   “是。”慕玄见行迹败露,索性坦然承认身份后问道,“你就是这个实验室的主人?”   顾靳呈挑挑眉,并不否认他的猜测,心里倒也佩服他的勇气与坦然,问道,“白夜是你妻子?”   慕玄听他说起白夜,肯定了白夜真的来过,心下有些紧张,问道,“你见过夜夜了?你把她怎样了?”   顾靳呈一笑,说道,“你刚才不是挺冷静的吗,现在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像你这样的****,想要制造战争与混乱,这是你的野心。但是你为难一个女人,就未免太卑鄙了!”慕玄斥责道。   “****?”顾靳呈玩味地说道,“你错了,我爱好和平,只不过人生太无聊了,总得给自己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去做,研究是我的爱好。既然有人需要,我很乐意用我的研究提供帮助,仅此而已。你说我为难白夜?怎么会呢?”   “她到底在哪?”慕玄听顾靳呈将投病毒这么大的事情说成无聊的游戏,深感他简直不可理喻,索性不与他争辩,只想知道白夜的安危。   顾靳呈走近慕玄,说道,“你们过来,不就是想要治愈病毒的血清吗?”   慕玄默不作声,安静听他继续往下说。   “我并不在乎政治,也不在乎哪个国家,只是正好有人来找我买病毒,我也正好无聊,这事倒也有趣,我就答应了。同样的,只要你能答应我的条件,我也可以把血清给你。”顾靳呈说道。   “什么条件?”慕玄问道,不禁暗想这人根本就是个精神病,将人命视为草芥,这样的人,他能要什么?   “很简单,只需要你的一个承诺,我立刻就帮你救那些染了病毒的人。”顾靳呈说道,他虽然在笑,但却让人看不明白他笑容的含义。   慕玄心里怀疑得很,真不知道这个初次见面的恐怖组织首脑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他虽然是将军的儿子,但是如果真的要让慕扬为了他去做对不起国家的事情,慕扬是绝不会屈服的。慕扬只会在自己死后为他报仇,但绝不会为了儿子而背叛国家。   “你同意吗?一句承诺而已。”顾靳呈微笑着重复了一遍。   慕玄却说道,“如果你让我背叛我的国家,我不会同意!我也没有这种能力为你颠覆一个国家!”   “哈哈,你想多了,我说过了,我爱好和平,我不要你的国家,权利和金钱于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顾靳呈大笑道。   “那你要什么?”慕玄不禁奇道。   “我这人向来喜欢平等交易,先告诉你也没什么。”顾靳呈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我要白夜。”   “你说什么?”慕玄有些意外地问道。   “我要你离开白夜,我喜欢她。”顾靳呈倒也直截了当。   “你才见过她一面。”慕玄几乎是肯定地说道。   “那也不妨碍我爱她。”顾靳呈难得耐着性子说了这么多。   “不可能,我不会答应。她是我的妻子。”慕玄懒得与他追究他是如何爱上白夜的,他只知道自己不可能答应这个无理荒谬的要求。   顾靳呈挑挑眉,倒也不意外,他爱了几千年的女人,别人当然也视若珍宝。   但他此刻却没了与慕玄继续说话的心情,他看着慕玄,深深地注视着他蓝色的眼睛,说道,“去找白夜,杀了她。”   慕玄这才发现在室内昏黄的灯光下他不曾注意到的事情,顾靳呈有着一双比白夜更加妖魅的紫色眼珠。他想要闭上双眼,却在一刹那间仿佛被那双眼珠摄住心魂。   他只听见顾靳呈的声音突然变得令他完全无法拒绝,找到白夜,杀了她!不过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便只剩下杀了白夜这一个念头。   他转身离开顾靳呈的书房,走下华丽的阶梯,走进舞池,他的眼神快速搜索着人群,只想在舞动的人群中找到那一抹身影。   白夜离开以后,便继续寻找慕玄,她回到了刚才搜寻了一半的走廊,一间一间地搜寻而过,却始终找不到一点点蛛丝马迹。眼见约定的一个半小时马上就过了,她只有暂时放弃,回到舞池的中央,与明弘、白琳汇合。   “姐夫?”白夜还未走近白琳他们身边,便听见白琳冲着自己的身后喊道。   她惊喜地回过头,只见慕玄果然就在自己身后几步的位置。她快步上前,扑进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像是分别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突然,她感觉到腹部一阵刺痛,随即便感觉到温热的鲜血从自己身上泊泊流出。她猛然推开慕玄,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正插着一把短刀,刀刃深入她的身体,直没至刀柄,可以看出对方下手的狠辣。   身后的明弘和白琳看见白夜站立处鲜血不断地滴了出来,几乎是一瞬间来到她的身边,白琳扶着摇摇欲坠的白夜,问道,“姐姐,你怎么样?”   明弘上前就给了慕玄一拳,慕玄因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杀白夜这件事上,对明弘毫无注意,于是重重地吃了一记。他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明弘,上前就还了他一拳。   两人在舞池中打了起来,他们都曾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这一打起来,竟打得难舍难分,不分胜负,谁都没有捡着便宜。   一旁白琳将白夜扶到墙边的沙发上平躺下来,白夜说道,“妹妹,替我把刀拔出来。”   “拔出来?”白琳看着那深入白夜腹中的刀刃,有些害怕。   白夜点点头道,“嗯,拔掉。咱们是吸血鬼,刀拔了就好,不然插着只会一直流血不止。”   白琳这才听话地上前,她的手颤颤巍巍地握住刀柄,却始终有些下不去手。   “妹妹,快点拔掉,明弘和慕玄这样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白夜有些着急地说道。   白琳用力一点头,闭上眼睛,将匕首用力拔出。匕首离开身体的瞬间,白夜的血也溅得姐妹俩一身腥红。好在两人穿的都是黑色长裙,倒也不显得太过血腥。   白夜随即紧紧摁住伤口,血慢慢止住,伤口便一点点愈合了起来。稍过片刻,白夜便站起身,快速跑到明弘和慕玄身旁,两人还在激烈地打斗着,白夜上前将两人的招数化解,挡在他们中间,喊道,“住手!”   明弘见状,便收手不打,慕玄正欲上前攻击白夜,却被白夜紧紧握住双手,她探寻地看向慕玄的眼睛,不过片刻便已了然。   她看着慕玄,轻启朱唇,说道,“慕玄,醒醒。”   不过轻轻几个字,慕玄便好似大梦初醒般,神情渐渐恢复清明,他的目光复又清澈如星辰,却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白夜三人,问道,“夜夜,咱们怎么在这?”   白夜微微一笑,看了看二楼连廊上,顾靳呈此刻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她不闪不避地迎上他的目光,淡定地说道,“你被迷魂了,我们才找到你。”   “这些人?”慕玄看了看会场,显然刚刚从迷魂中醒来的他对于眼前的局面迷惑极了。   未等白夜回答,只听见楼上顾靳呈的声音响起,“我的客人们,很高兴你们来到撒哈拉沙漠,愿你们有个愉快的旅途。”   只见原本还在谈笑风生,轻歌曼舞的每个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听着顾靳呈说话。白夜快速地扫过舞池中每一个人的脸庞,这才明白刚才自己为什么觉得不太对劲。    44.Por Una Cabez一步之遥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今天,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里的女主人。”顾靳呈显得心情颇好,声音听起来非常温暖。   白夜心里一咯噔,果然便看见他以血族之速度瞬间来到她的身边,向大家介绍道,“这位白夜小姐,是我离别千年的爱人,如今她回来了,你们为我高兴吗?”   只见全场立刻鼓起掌来,纷纷祝贺顾靳呈寻得佳人。而顾靳呈则笑容满面地礼貌道谢,白夜在一旁看着顾靳呈沉浸在自己导演的场面中,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夜夜,他是谁?”慕玄警惕地看向顾靳呈问道,同样也问出了白琳和明弘的疑问。   他们三人都望着顾靳呈,猜测他既然敢自称是这实验室的主人,那大概就不会有错,又有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冒充一个邪恶组织的首领呢?   只是他竟然说白夜是这里的女主人?这又从何说起,三人都十分疑惑。   “他认错人了,把我认成他妻子了。”白夜向他们解释道。   哪知顾靳呈竟也立刻回过头,拉起白夜的手说道,“夜,我没有认错人,你就是我等待千年的爱人。我知道你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没关系,我们有漫长的人生,我可以等你回心转意。”   “千年?”白琳注意到他的话,这才发现顾靳呈异于常人的双眼,惊呼道,“姐姐,他是?”   顾靳呈绅士地来到白琳身边,优雅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漂亮的女士,我是这里的主人顾靳呈。你是夜的妹妹?很高兴认识你!”   白琳目瞪口呆地看着温文尔雅的顾靳呈,实在没办法将他与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联系在一起。   对于白琳的惊讶,顾靳呈回以绅士的一笑,他回到白夜身边,伸出一只手,微微弯腰邀请道,“夜,可否邀请你跳一支舞?”   面对顾靳呈的盛情邀请,白夜本想拒绝,却听到顾靳呈在她耳旁说道,“就当作你还我赠你血清的人情吧?”   顾靳呈一向识人精准,这句话白夜果然受用,她向来不爱欠人情,虽说一支舞实在算不得什么报答,但是既然是顾靳呈自己的要求,也无有不可。   她转身向慕玄三人微微颔首,便将纤纤玉手放在顾靳呈的掌中,随他步入华丽豪奢的舞池。   顾靳呈一边领着白夜走向舞池中央,一边开口对在场的宾客说道,“请大家与我一起,邀请您身边的优雅女士跳一曲探戈。”   他的声音带着无限的魔力,传到每个人的耳边,掷地有声地落在他们的脑海中。只见每个人都顺从地带着身旁的女士走入舞池,白夜见状,低声问道,“你将他们都迷魂了?”   顾靳呈微微一笑回答道,“他们想要交易,而我想要和平,于是让他们和睦地一起参加这场高雅的舞会,不是好过拿着病毒互相投毒?这样你喜欢吗?”   白夜抬起眼眸,迎面遇上他眉目含笑地深情凝望自己,但觉有些尴尬,好在此时一阵小提琴的声音响起,舞台上管弦乐团已开始演奏舞曲。   白夜舒出一口气,微微低下头,踩着一段优美的小提琴前奏,迈起优雅的舞步环绕顾靳呈身边。   “一步之遥?曲子不错。”白夜一边和顾靳呈跳着优雅的舞步,一边说道。   顾靳呈微微一颔首,说道,“喜欢就好。我个人十分钟爱卡洛斯.葛戴尔所创作的探戈舞曲。很久以前,我听到的都是纯古典式的舞曲,直到这个人横空出世,将爵士乐加进了古典舞曲当中,就像是我千年沉闷的生活中出现了你一样,让我的生命从此有了色彩!”   白夜无奈一笑,真佩服这个男人居然能把一种舞曲风格的诞生都与爱情联系在一起。   她索性不理会他的表白,顺着舞曲的话题问道,“你既然喜欢这支舞曲,大概不会错过由它作为经典插曲的电影咯?”   “闻香识女人?”顾靳呈挑眉回答。   白夜微微一笑,说道,“嗯,很棒的电影不是吗?你如今不也正是这样,和陌生的女子,跟着这支《一步之遥》跳着华丽的探戈。”她刻意利用电影的情节来提醒顾靳呈,他们俩之间不过也只是刚刚相识的陌生人。   “陌生的女人?”顾靳呈神色莫名的重复道,悲喜不辨。   白夜轻声“嗯”了一声,便跟随着音乐**迎来的节奏在顾靳呈的牵引之下翩翩飞舞,她借着顾靳呈的力量一跃而起,在半空中飞旋,好似展翅飞翔的蝴蝶,她的裙摆在旋转中飘荡,美得不似真人。   激情旋转过后,她优雅地稳稳落在顾靳呈身边,与他继续踩着探戈舞步,或靠近咫尺,或分离至数尺之遥。   “今天我们在外面遇上的那些十分厉害的变异人,也是你的杰作?”白夜一边跳舞,一边还不忘向顾靳呈打听今天在沙漠之中遇到的奇怪事情。   顾靳呈也不否认,坦诚回答道,“嗯,入口之外总是需要一些保护的,虽然我不在乎,但是我的手下热衷于这些浮华的表象。”   白夜微一皱眉,说道,“这样很危险,虽然你们身处沙漠之中,靠步行很难离开沙漠,但万一被它们逃离呢?”   顾靳呈本想说“那又如何”,但却在他看到白夜皱起的眉的瞬间止住话音,只是颔首道,“是我的失误。”   面对这样谦和的顾靳呈,白夜也着实说不出更多责怪的话来,只好柔声劝道,“以后别再抓活人做实验了,太残忍了。他们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珍珠,他们的珍珠也盼着他们归家。”   说起“珍珠”,顾靳呈握着白夜的手情不自禁地紧了紧,“珍珠”是唯一所能触动他心灵的人。   白夜自然察觉到他的异样,便也不再提那名字,回忆中的人,偶尔提起才能触动心弦。   她缓缓说道,“这首一步之遥,也曾被一部很出名的电影《真实的谎言》作为插曲,你知道吗,披着真实外衣的谎言固然让人更容易接受,听着心中更加舒服,但它终究是谎言。”   顾靳呈默不作声,若不是他精准地踩着每一段舞步,白夜几乎要认为他再次魂游到那一段千年记忆当中了。   片刻,只见顾靳呈笑笑说道,“现代社会中,我认为最造福人类的新事物便是电影。可惜也是近百年才有的,有了电影以后,我几乎不敢相信过去的几千年,我是怎样度过的。”   白夜知道他想转移话题,十分聪明地不做纠缠,她说道,“怎么不好,过去有歌剧,有音乐会,总之,你若是想要打发时间,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其实我有一段时间沉迷于医病制药,这大概就是你所说的弃恶从善吧?”顾靳呈调笑道。   白夜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开口说道,“结果研究过了头,开始研制病毒?”   “那是机缘巧合。”顾靳呈忍不住一笑,回答道。   “对了,为什么那群变异人之中竟然有一个人不一样,他身上穿着薄膜,可是一撕下薄膜,竟然自燃了?”白夜突然想起那个奇怪的人,忙问道。   顾靳呈好笑地回答道,“因为他不是变异人,他是吸血鬼呀。”   “啊,那种见了阳光就会死的吸血鬼?”白夜恍然大悟道。   顾靳呈微笑点头,而随着一段主题的变奏旋律过后,舞曲接近尾声,白夜单手温柔搭在顾靳呈的肩上,环绕着他踩着尾声的节奏,舞步优雅地缓缓旋转一周,她搭着他的手轻柔后仰,顾靳呈的手轻扶她的腰身,一曲终了。   一舞既终,白夜便利落地离开顾靳呈的怀抱,两人从舞池中央回到看了一场精彩表演的慕玄三人身边。   “我很尽兴,无论如何,谢谢你,夜。”顾靳呈牵起白夜,优雅地在她的手背上印上一吻。   白夜颇有些尴尬,收回自己的手,开口说道,“顾先生,谢谢你的血清,打扰了这么久,我想我们该走了。这支舞与这一刀,便都算是谢你赠我血清之情。”   白夜说罢,微笑地抚上自己血迹尚在的腹部,迎面对上他紫红色明亮的双眸。   顾靳呈挑挑眉,对于白夜的暗讽照单全身,他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姿势,竟一点也不阻拦。白夜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后便首先离开。   慕玄三人听二人对话,知血清已到手,见眼下实力悬殊,便也不多做纠缠。只是心中盘算着这个邪恶的实验室,待到时局稳定下来,总是要带人来捣毁才放心的。   顾靳呈倒也十分守诺,不仅放白夜四人离开,还专门派人引路。原来这实验室另有出口可以到达地面,只是地下实验室结构复杂,如果不是居住在这,大概真的很难走得出去。   侍者带着他们离开那个灯火辉煌的金色大厅后,走过一条昏黄典雅的廊道,在穿过数到密码电控门后,他们来到一条地道中。随后他们沿着盘根错节的地道又走了很久,才来到一部升降机前。   这部升降机的天井采用巧妙的采光方式,整部透明的观光电梯洒满撒哈拉沙漠明媚金色的朝阳,白夜他们毫不怀疑这电梯的防弹指数,他们安静地走进电梯,乘坐着它迅速回到了地面。    45.心谜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那出口设计得十分巧妙,竟在一处绿洲中央,透明玻璃升降机就在湖底,直通湖面。所以阳光透过湖面照射进来,才会显得玻璃周围都波光盈盈。   白夜不得不承认顾靳呈是个十分浪漫亦富情调的人,就连一部电梯的设置,他都要刻意营造得恰到好处,让人流连忘返。   白夜四人到达湖面后,纵身一跃便到了岸边,只听见送他们上来的侍者道了句“夫人慢走”后,便乘着升降机回到湖底。   白夜一愣,无语地摇摇头,说道,“看来这个集团从上至下都爱自作多情。”   四人举目四望,从未来过沙漠的白夜姐妹惊奇欣赏着藏身于这一片广袤沙漠中的绿洲。只见他们刚才置身的湖面的周围还零星散落着五六个大大小小的湖泊,湖边杨柳生长,迎着沙漠中飘来的风,柳叶迎风飘扬。   以平缓的沙丘为界,这里一边是水波荡漾、草木葱茏的盎然绿洲,而另一边却是黄沙满地、连绵不绝的茫茫沙漠。两处极端的风景在这里交汇融合,白夜这才方感到沙漠的奇妙,看得她是叹为观止。   此时寒夜已过,四人不知不觉已经在实验室中度过了一整日的时间,天边微微泛出一丝鱼肚白,撒哈拉沙漠的夜晚极为寒冷,即便旭日东升,也暂时驱散不了弥漫沙漠之中的寒气。   在金黄色朝阳的照射下,白夜礼服上的大片血迹一览无余,慕玄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血,忙上前问道,“夜夜,你受伤了?”   白夜微微一笑,握住慕玄的手,说道,“没事,刚才打斗时不小心受的伤。”说罢,便转过头对明弘和白琳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必说起刚才的事情。   她当然不会怪慕玄,刚才的他显然是被迷了魂,如果现在让他知道刚才的事情,他一定会很自责,那又何必呢?白夜心里默默想道。   “夜夜,那个人居然也是吸血鬼?”慕玄这才想起顾靳呈,忙与白夜讨论道。   “是的,也许他的力量比我还强些。”白夜想到那个不知到底是什么来路的顾靳呈,便觉得有些棘手。他们不过短暂相处,她已经感觉到他性格十分偏执,这样强大又偏激的人,从来都是最危险的人。   “你觉得他会拿假的血清给你吗?”慕玄疑惑道。   白夜皱眉摇头说道,“我并不了解他,总觉得这样的人,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我们先回去,让咱们的科学家看一看,如果是假的,咱再回来抢。”   慕玄本有些许介意那个莫名爱上白夜的顾靳呈,毕竟那人看起来神秘且优秀,两人还在众人面前跳了那样一支亲密默契的探戈,但此时听白夜说得毫不客气,显然没将顾靳呈放在心上,这才心里舒了一口气,不再计较刚才白夜的权宜之计。   慕玄和白夜牵着手走在前面,明弘和白琳跟着他们,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记着路线,将这里的一切以电子地图的形式标记在随身的记录仪中,商量着解决完病毒之后,要再回到这里一次,将被抓来做试验品的人解救出去。   此刻在地下深处的那间奢华恢弘的房间中,顾靳呈正沉着脸看着书桌前的照片,他的脸色冰冷,但眼里却暗含柔情,让人辨不清他此刻的心情,房中还站着他的两个蓝眼吸血鬼手下。   “我要去一趟中国,你们将这里清扫干净,去西雅图等我。”在极度安静之中,顾靳呈突然开口吩咐道。   “是,主人。”领完命令,那两个吸血鬼随即便恭恭敬敬地退出那间气氛凝重的书房。   “洛塔,你将这些宾客全部送回去,记得要干净利落,不要让他们记得我们。”那个长着北欧面孔的蓝眼吸血鬼对另一个叫作洛塔的吸血鬼说道。   “好,西蒙,那你自己将这里的东西都运去西雅图吗,需要我将丽贝卡叫回来帮你吗?”洛塔是个拥有美国面孔的大男孩,但是眼睛和西蒙有些相像,他依稀记得自己混有北欧人的血统,但是时间太久远,他早已记不太清。   比起西蒙,洛塔的性格较为开朗,也许是他成为吸血鬼的时间不过数百年,不比西蒙已在这世上行走了一千年之久。   西蒙摆摆手拒绝道,“这点事情都处理不了,恐怕主人明天就会把我放干血关到地窖里去的。”   两人边说边渐渐走远,他们倒并不担心屋子里的顾靳呈会听见他们的对话。他们两个跟在顾靳呈身边数百年,了解他从来不在乎手下在说什么,想什么,就算手下会背叛他,他也无所谓,杀了就是。   那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主人,让人不敢有二心,也没有必要有二心,因为他对手下十分慷慨大方。凡是物质能够满足的欲望,顾靳呈向来不会吝啬于给他们。   这边白夜四人很快回到了战机停放的位置,慕玄按下手中按钮,隐形的战机又顿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经过了沙漠极度寒冷的夜晚,战机上微微结着一层霜冻。   他们并不打算多做停留,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将血清送回秦岭军区。四人利落地登上飞机,以最快的速度飞回中国。   此行虽然有一些波折,但总体还算是顺利。只是突然出现的顾靳呈让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丝疑惑,像是掉进了一团迷雾中,朦朦胧胧似有前路,却始终看不清身边景象。   当他们进入秦岭地界时,天已擦黑,战机飞过的轰隆声响破夜空,慕扬和郁星河早已带着众人在军区外迎接。   只见两部战机飞至山坳的上空,最后缓缓平稳落入山涧之中。四人走时一身战斗装扮,回来时竟几乎都是礼服西装,大家看着都极为纳闷。   在他们进入顾靳呈的地下实验室时,实验室早已自动屏蔽了所有通讯设备,所以在那段时间里,总部完全无法联络到他们,大家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直到他们回到地面,通讯才又恢复,远在万里之外的慕扬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慕玄,你们平安回来就好。”慕扬走上前,握住儿子的手,见到儿子没事,大感安慰。   慕玄从白夜手中接过血清交给慕扬,说道,“爸爸,血清带回来了,你把血清拿去实验室测试下,如果没有问题就按这个血清配置吧。”   慕扬吩咐手下将血清拿去实验室,赞赏地说道,“你们四个很好地完成了任务,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这是我们应该的。”慕玄边说,边和慕扬一同走在前面,他小声地说道,“爸爸,血清如果配置成功,我想带一小队精英部队再去一趟撒哈拉。”   “怎么?”慕扬侧头问道。   “那个实验室并未被捣毁,对方实力不容小觑,这次我们能够顺利拿回血清全凭运气。但是有这么危险的实验室存在,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应该尽快捣毁,免得再出现这次这么大的灾难。”慕玄分析道。   “这个实验室是哪个组织的?”慕扬皱眉问道。   “无政府组织,完全是私人拥有,但是似乎售卖各种病毒。”慕玄压低声音说道,“但是似乎不少国家向这个实验室购买病毒。”   慕扬深深地看了慕玄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同意了慕玄的计划。   虽然并未完全摧毁实验室,但是他们却比预计的早了很多天拿到血清,整个军区的工作人员都感到十分振奋。一路上慕玄等人经过时,周围都会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的凯旋而归。   白夜和白琳穿着一身舞会礼服,走在军区实在格格不入,她们第一时间回了别墅,向白辰夫妇说了这一天行动的大概情况后,便立刻钻进了浴室。   白夜脱去身上黑色的高级订制礼服,想起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叹了口气,将整个身子都埋进了浴缸中。无需呼吸的她,在水中一直静静躺着,最后竟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仿佛走进了一片迷雾森林,纵使她视力极佳,也看不清迷雾重重的眼前光景。她走进幽深阴霾的密林,周围古树环绕,她感到似曾相识,随即便看到那一片顾靳呈引她而去的澎湃瀑布。   她正兀自想要穿过那片矮林,往瀑布而去,忽然却被一大波的行尸团团围住,它们张牙舞爪,狰狞嘶吼地朝她走来。   白夜紧张地望着四周,却找不到慕玄和白琳他们,突然落了单的她心里忐忑极了,她竟忘记了自己是吸血鬼,是慕玄他们的首领,拥有强大的能力。   不知何时,她的手上竟多了一把匕首,她将匕首朝着一波波行尸,可是丧尸越来越多,她几乎退无可退。   在她焦急万分之际,眼前的丧尸竟顷刻间一个一个地在她面前化为飞灰,最后消失不见。   而她的面前,迷雾渐渐散开,从远处走来一个中世纪骑士装扮的男子,他手捧着火红热烈的红玫瑰,深情款款地走到她面前,温柔地唤了她一声“夜”。   她迷惑地看着他,他的脸如此熟悉又陌生,他的声音似乎在哪里曾听见过。   只见男子牵起她的手,信心满满地承诺道,“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保护你,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   白夜微微一点头,正想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中,却在一瞬间看见自己的手一点点消散,她惊恐地抬眸看向男子,却见他转身离去,他手上的玫瑰同她一起渐渐消散。   白夜吓得从浴缸中惊醒,才知道这只是一场梦,然后想起梦中情景,便不寒而栗。那个男人,拥有着一双紫红色双眸,分明就是昨天才见过面的顾靳呈,为什么他要她再相信她一次呢?为什么自己仿佛真的认识那个梦中的他似已千年?   白夜想起那个怀抱婴儿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猛地摇摇头,将自己再次埋进水中。    46.血清,丧尸之惧(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以后,镜中本就脸色稍显苍白的她,在身上白色衬衫的衬托下更显单薄。   她看着这样脆弱的自己,忽然就想起梦中那个无助的自己,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也曾脆弱过。她露出两颗獠牙,看着自己的眼睛变得妖媚,突然就很放心,嗯,她还是那个强大的吸血鬼白夜。   她满意地收回獠牙,眼眸恢复绛紫,对着镜子给了自己一个漂亮的微笑后,便下楼陪伴父母与两个孩子。   白琳早已和大家在楼下说话半天了,见白夜姗姗来迟,想着她大概一路以鲜血维持着他们三人的体力,一定是累极了。   白夜坐到他们身边,听他们聊天,却并不插话,她一直很享受安静做个听众的惬意。   那之后的数日,他们都在家中闲适度过,直到血清化验结果出来,证实了确实是攻克最新一代病毒的血清,并且科学家也试着配置了一些后,他们才被慕扬叫到了办公室。   慕扬桌上放着军区实验室试配的血清,他对四人说道,“实验室的科学家们试配了这个血清,但还是需要被感染者用了才知道真正的效果。”   “这不难,我们本来就要将血清投放在城市之中,投放之前,我们先去城市中找到一些感染者试一试药,如果可以治愈病毒,总部再将血清投放。”慕玄建议道。   “那事不宜迟,还是由咱们四人去执行,我们动作快,而且不会被变异人伤害。”明弘也提议道。   “你们都休息好了吗,可以执行这次任务了吗?”郁星河关心地问道。她早已在慕扬的知会下了解了四人如今的身份,虽然感到很不可思议,但是她戎马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经过了,自然有定力能够接受一切变故。   “放心,没有问题。”慕玄拍拍母亲的肩膀,自信地说道。   四人回来数日,便又整装出发,他们驾驶飞机离开秦岭军区,到达了最近的城市。   执行这次的任务,由明弘驾驶一部中型武装直升机WZ-10搭载其余三人一同飞往目的地。   明弘从前服役时曾经常驾驶WZ-10原型机执行任务,所以如今也依旧选择号称坦克杀手的最新版WZ-10,它不仅具有空战、隐蔽接敌的战斗机普遍的能力,而且还能够应付夜间作战和应对复杂天气。   作为一部战场生存能力极强的武装直升飞机,明弘一直觉得驾驶着WZ-10十分得心应手。   到达城市后,他们将飞机平稳停在靠近市区的一处荒废的厂房楼顶,四人带上血清徒步往城市中心走去。   如今的每一座城市都被变异人占领,这里的惨状与上海不相上下,原本繁华的都市如今荒凉破旧。马路上被废弃数月的汽车全部堵住,地上纸屑乱飞。   被鲜血染得腥红的旧报纸被风吹过,上面的日期停在灾难爆发的那一天,大概从那一天前,报社就再无人工作。   一路上他们总能遇见支离破碎的身体和死而复活的尸体,活人已难觅行踪。   整座城市陷入一片死寂,破旧的咖啡屋前挂着已经锈迹斑斑的风铃,偶尔一阵风抚过,吹起风铃叮当作响的声音都能在城市中不断回荡。   他们一路寻找,身旁纵使变异人无数,却视他们为无物,身为吸血鬼的他们顺利地穿梭在一个个变异人之间。   突然,白夜仿佛听到远处有人高声呼救的声音,四人寻声追去,见到一个女孩跌倒在地,她的小腿被变异人死死咬住,她伸着手不断向前方挣扎。   白夜他们顺着她的眼神望去,见离她不远处正有一个男人胆战心惊地看着女孩和变异人,男人似乎心里十分矛盾,在旁犹豫不决。他的眼里夹杂着害怕和着急,踌躇半晌,却终于还是掉头跑了,女孩不停地大喊着救命,男人却再也不肯回来。   白夜见状,忙跑上前,拔出匕首果断插中变异人的头颅,它顿时倒下,松开了被咬住的女孩,白夜四人立刻将女孩扶到了附近安全的大楼中。   “我要死了,我被咬了,我要死了……”女孩虽然被救,但眼中的绝望一点也不比刚才少。   病毒爆发的这几个月,幸存到如今的他们都早已明白,一旦被这些怪物咬到,就会变得与它们一样,与其这样,真不如死了好。   白夜劝道,“你别哭,你不会死的,我们是来救你的。”   “救我?我已经被咬到了,很快我也会像那些人一样,发烧,吐血,最后死去,再活过来,变成怪物。”女孩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崩溃,最终嚎啕大哭。   “慕玄,把药准备好。”白夜叹了口气,转过头对慕玄说道。随即又看向女孩安慰道,“你看,我们带了药,我们已经配置出了治疗病毒的药,你不会死,打完针,你就好了。”   “真的?”女孩怀疑地看向白夜。   她看见慕玄提着一个银色的密码小箱,只见他将指纹输入箱子上的生物扫描锁后,箱子应声打开。   慕玄从箱子里取出一支密封的玻璃小瓶,女孩还能看见打开的小密码箱中散出的白色烟雾。那是一个小型冰柜,接触了外面的热气后,自然飘出了白雾。慕玄小心地从瓶子里将液体抽进针管,不过一小支针剂,便是他们千方百计夺来的血清。   白夜见慕玄准备完毕,忙让开自己的位置,让慕玄为女孩注射血清。   慕玄蹲下身子,撩开女孩的衣袖,只见她的手臂已开始出现染上病毒的灰色斑点,心里不禁暗叹病毒感染的速度。   但他没有表露一二,而是平静地为女孩将血清注入,表情波澜不惊,让人完全想象不到他此刻心中对血清的热烈期待。   见慕玄注射好血清后,白夜转头对白琳嘱咐道,“妹妹,你在这里保护她,顺便看看血清注射后的效果。”   “好,那你们呢?”白琳问道。   “这血清的效果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样,我想去试试他们在变异人身上是否能够起作用。”白夜回答道。   白琳却皱眉说道,“这点毋庸置疑,肯定没用。我跟爸爸探讨过,这些变异人都是死后因为病毒的作用而激活了脑中某部分神经才又爬起来的,他们身体的器官早就死亡了,肯定是活不过来了。”   “嗯,我也明白它们是救不回来了,但是如果能杀死它们身上的病毒,它们是不是就会真正死去,不会到处乱咬人了呢?”白夜猜测道。   白琳一听,惊喜地附和道,“这倒是有可能,那你们去试试吧。不然就算有了血清,这满大街吃人咬人的变异人一样是很难解决的麻烦。”   白夜颔首说道,“如果有什么事,立刻电话联系。”   这次出来执行任务,为了防止彼此之间再次因意外失去联络,他们每人都配备了军用网络的手机用于联系彼此。   有了白夜姐妹这样的猜测,大家都仿佛看到希望一般,除了白琳,其余三人带着血清又再次来到了死尸遍地行走的大街上。   他们利落地抓住一个变异人,白夜和明弘将嘶吼挣扎的它按倒在地,慕玄拿着装满血清的针管,正欲给它注射,却在针头的血清滴溅在变异人身上的瞬间停住了动作。   那一滴血清在接触变异人的一刹那,变异人身上的皮肤竟瞬间被腐蚀了一大块,慕玄惊讶地将血清洒向变异人的全身,只见不过三五秒的时间,变异人全身都似之前一般开始被不断腐蚀。   白夜和明弘见状赶紧放开变异人,只见那变异人嘶吼着,不断踉跄挣扎着,它的皮肉一点一点化作泡沫,从肌肤到身上的腐肉,直至发黑的骨骼与内脏都不断被腐蚀,大约过了一刻钟,地上便只剩下一摊药水,早已不见了刚才那个变异人的身影。   “原来这个血清竟是用来腐蚀已经死亡的变异人的?”白夜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半晌才反应过来。   “糟了,那刚才那个女孩?”慕玄回过神来,有些担忧地说道。   白夜不敢耽搁,急忙拨通白琳的电话询问女孩的情况,只听见白琳颇为轻松地告知女孩并未出现发烧等任何不适的状况,看起来血清确实有作用。并未和他们同行的白琳却并不知道这血清竟然对变异人有这样强烈的腐蚀性。   “这么强的腐蚀性,可以将一个完完整整的躯体化为脓水,那女孩竟然没事?”白夜皱着眉,难以置信地说道。   慕玄沉吟片刻计划道,“这样吧,咱们再找几个变异人来试试,反正一时半刻也没办法确定血清对那女孩是否有治愈作用,我们也只有耐心等待。”   于是他们索性一人拿着一瓶血清,到大街上去对着那些缓慢行走的变异人一阵喷洒,如刚才一般,那些变异人沾上血清后,身体都被强烈腐蚀。   白夜看着它们从完整的躯体化成脓水,心里想着好在它们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否则这样该多么的残忍。   “原来所谓变异人的克星,是这么彻底的克星,直接将它们的躯体都化作乌有。”白夜叹息道。    47.血清,丧尸之惧(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慕玄说道,“看来要解决现在的困境,果然只需要靠这血清就可以了。”   白夜问道,“怎么说呢?”   慕玄分析道,“既然血清可以腐蚀变异人,那么就只需要将这血清用人工降雨的方式洒满整座城市,那么像这些在外面乱走的变异人就自然会化为血水。”   明弘同意道,“如果将雨量扩大,让血清混着雨水都流进室内,那么即便是室内的变异人,也会从脚上不断腐蚀消失,这样就可以迅速地解决变异人的问题。”   慕玄补充道,“当然,前提是这血清对正常人没有腐蚀性。”   “既然这样,咱们索性分头去找找看有没有刚被感染的人,将手上的血清全给他们,能救一个是一个吧。然后咱再把那女孩带回去观察,如果她没事,就可以按照你们所说的方式去做了。”白夜提议道。   慕玄和明弘都十分同意白夜的提议,三人撇下眼前已腐蚀得不成人形的变异人,带着剩下的血清,他们约定好三个小时以后回到白琳和女孩所在的那栋建筑集合,便在城市中心分散而去。   白夜背着装着血清的密码箱,快速地一边奔跑而过,一边侧耳倾听是否有人类的声响。   忽然,她感觉到有一阵同自己步伐一致的脚步声紧随其后,她猛然停下,转身屈膝侧腿横扫,只见有人快速灵动地腾空一翻,躲过了白夜突然而至的攻击。   白夜起身站定,看见面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皮鞋不染纤尘,领带结得一丝不苟的高大男子,这不就是日前刚刚分别的顾靳呈。   白夜颇为意外,不知这本应在千里之外的顾靳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来中国了?”她问道。   顾靳呈低头一笑,说道,“嗯,来看看你。”   白夜皱眉道,“你不好好地待在你的地下宫殿,跑来这?”说罢,她扯出一抹苦笑,摊开手说道,“也好,来看看你的杰作。”   他们俩此刻依旧站在公路之上,两人绝美出尘的姿态与荒芜残破的城市格格不入,而他们的身边亦来来往往的全是腐朽残败的变异人。   白夜索性上前拉住顾靳呈的手,和他一起腾空一跃而起,借着几栋低矮楼房为跳板,迅速地跃上了附近最高的楼房。   两人在房顶上落稳后,白夜指着这座原本亦算是国内一大城市的废城,对身边的顾靳呈说道,“你看看,这都是拜你所赐。”   顾靳呈是多么冷血无情的人,他行走人间几千年,早已见惯了生离死别,死亡,对他来说早已不值一提。就算眼前死气沉沉、杀戮血腥的场面,也一样无法触动他淡漠的心灵。   只是此刻白夜显然很不高兴,他不想触动她的怒气,于是顺着白夜的眼神往城市中望了望,满大街都挤满了成群行走的尸体,他们中不泛缺胳膊少腿的,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顾靳呈道歉道,“对不起,是我的失误。所以我应该早点遇见你的。”   白夜纳闷地侧过头看他,问道,“为什么?”   “那样你就可以在我身边劝导我,如果在病毒爆发之前你就在我身边,你说不可以制造这种病毒,我一定不会研制的。”顾靳呈诚恳地看着白夜的眼睛说道。   “选择做不做坏事是你自己的本性,与我没什么关系,我自认也约束不了你。”白夜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不领情道。   顾靳呈却不以为然道,“我的本性,我早已忘记了,我说过,我做的事情,只要有趣,我没有对错的概念。如果你在我身边,那自然我做的就都是对的事了。”   白夜冷哼一声,不再与他纠缠,她从顶楼瞬间落下地面,说道,“我现在就要去做对的事,你要做的话就一起来。”   此时两人虽然隔着二三十层楼的高度,但白夜的话却仍像在他耳畔说的一般清晰。顾靳呈微微颔首,纵身一跃,跟上白夜,往城市深处而去。   两人并行奔跑大约两三分钟,顾靳呈更加优越的听力便听见从大厦深处传来的呼救声。他伸手将白夜拦住,说道,“跟我走,里面有人被困住。”   在吸血鬼能力上,白夜是百分百相信顾靳呈的,在她与他接触的短暂时间内,她甚至觉得他与爱德华已经不相上下。或许他完全无视爱德华的权威,大概就是因为他已经不必担心被爱德华擒住了吧。   他们俩一同快速闪进远处的一栋华厦之中,大厦入口处巨大的银行标牌此刻已经破旧生锈。金融中心,这可是从前最为富丽堂皇的所在,高端大气的象征,在灾难面前,一样不堪一击。   白夜叹了口气,进入大厦以后,她便也听见了呼救声,她与顾靳呈顺着楼梯一层层向上,一直到达十八层前停了下来。   只见写字楼内,一间小办公室门口有一个变异人正在猛烈往里撞着,它的腿被夹在门缝之中,让里面的人无法完全将门关上。   屋里的人一边死命用身体堵住门,一边大声呼救,顾靳呈见状,上前将变异人擒住,以白夜都没意识到的不可思议速度将变异人头颅摘下。   白夜惊讶地看着顾靳呈,这几个月以来,她虽然也杀过变异人无数,但是几乎不会主动将对方的头颅空手摘下,这种方式血腥野蛮,看得同样身为吸血鬼的她心里一阵发寒。   心狠手辣用来形容顾靳呈,大概再合适不过了。白夜摇摇头,上前将门推开,走了进去,她一眼便看见地上躺着个鲜血淋漓的人。仔细一看,他脖子上的血管被咬破是他血流不止的原因。   白夜打开随身的血清箱子,拿出针管,顾靳呈却上前温柔地从她手中接过针管说道,“我来。”   只见他专注地将血清抽进针管中,再认真地替受伤的男人注射完血清后,解开自己的领带,为他仔细包扎了脖子上的伤口。   白夜站在一旁看他治伤,有一瞬间的迷惑,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思想极端,他对待自己时温柔专注,可他同样杀人如麻,而此刻他为别人治伤时,耐心温和,一点也不介意对方的血液沾污了他身上的华服,就像一名救死扶伤的高尚医生。   那几个人见到突然出现将他们从危难中解救出来的白夜和顾靳呈两人,忙不迭道谢。   白夜说道,“我们给他注射了最新研制的血清,接下来请你们好好照顾他直到康复。病毒很快就能被控制住,这之前你们最好不要再出去,等变异人都被解决以后,生活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那几个人连忙点头,白夜和顾靳呈这才离开写字楼,顺着楼梯快速下楼,顺便斩杀了沿路遇见的变异人。   “好在你那些加强型的病毒没有流入,不然这次灾难真的不知道怎么解决。”白夜一边继续搜寻,一边对顾靳呈说道。   “那些?”顾靳呈随即一笑说道,“那一型号的病毒对人的体格有要求,身体素质不够的人根本扛不住,试验中就会死亡。”   白夜瞥了他一眼,心中再次确定他眼中根本没有人命这回事。三个小时的搜寻很快过去,白夜在顾靳呈的帮助之下找到了不少需要血清的人,直到她的药箱空了以后,她才停下了搜寻的脚步。   “不找了?”顾靳呈见白夜不再往前,便也停下脚步问道。   白夜颔首道,“嗯,血清用完了,再找我也没药可医治他们了。”   顾靳呈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有些遗憾地问道,“那你要走了?”   “嗯,无论如何,今天谢谢你的帮助。”白夜点头说道。   顾靳呈很想留住她,但白夜道谢后却没有任何留恋,转身便快速离开了他的视线,将他独自一人留在荒无人烟的城市中央。   约定分开搜寻的三人都踩着约定的时间准时回到了原定的那栋大厦中。   白琳见他们回来,忙问道,“你们终于回来了,血清怎么样?”   “血清在变异人身上的作用很明显,现在就看是否能够完全治愈被咬伤的人了。咱们把这女孩带回去观察,如果她痊愈了,这个血清就可以大量生产,投入使用了。”明弘走到白琳身边简明扼要地说道。   “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今天大概就已经死了,不管能不能好,都要感谢你们。”那个女孩看起来神智十分清醒,看来血清是有效果的,否则她此刻早已经开始发高烧了。   “应该的,不用客气。你现在觉得怎么样?”白夜扶着女孩从地上站起,体贴地问道。   女孩回答道,“除了伤口有些痛,没有其他什么感觉。”   “那就好,我们走吧,你会没事的。”白夜放心地点点头,便将女孩迷魂,与慕玄三人带着女孩回到了来时的工厂顶楼。   这本就是一项十分简单的任务,他们在预计的时间内准时回到了秦岭军区。慕玄将带回来的女孩交给了军区医生后,就向慕扬等人汇报了血清的效果。   “由此看来,这血清可以大量生产,这女孩已经注射血清好几个小时了,起码没有任何负面的症状。单就这血清能够腐蚀那些怪物的效果来看,就能够帮得上大忙。”慕扬振奋地说道,随即便打电话到军区实验室,命令他们将血清投入生产线大量生产。   血清作用的证实,扫去了多月来军区气氛的凝重阴霾,除了生产血清,大家也在积极地准备全国范围内人工降雨以及血清投放等事项,军区瞬间忙碌了起来。   而白夜四人却顿时闲了下来,这些简单的操作和投放,并不需要身怀异能的他们参与其中。   晚餐过后,白夜姐妹俩久违地陪着两个孩子玩耍游戏,慕玄和明弘则享受到了这些日子来难得的悠闲。他们轻松地一同去篮球馆,和避难者一起打球,那些正常人的活动,他们几乎都快不记得了。   正在他们打得正酣时,远处一个警卫跑了过来,向慕玄报告道,“慕长官,将军有急事请您单独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48.迷魂之爱(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慕玄向明弘交代了句“一会回来”后,便径直走出了篮球场。   夜晚的避难营为了节约电力,灯光基本已经关闭,公共活动区域也早已没有其他人来往。慕玄和警卫走在甬道中,突然就被一个人以极致迅猛的速度带离。   慕玄看不清带着自己离开的人是谁,但他能够肯定不是纤弱的白夜。直到两人在已经对外关闭的图书馆停了下来,他才看清面前站着的竟然是此刻本应该在撒哈拉沙漠地底下的顾靳呈。   “你是怎么进来的!”慕玄见到他,如临大敌,这人竟然可以避开秦岭军区这么严密的监控和防守,他的能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顾靳呈显然觉得很好笑,回答道,“这世界上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何况只是一片小小的军区,你不会天真地以为这里真的坚不可摧吧?”   “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继续制造病毒?”慕玄皱眉问道,退了一步,防备地看着他。   “制造病毒?那件事我现在毫无兴趣。我来这的目的很明显,当然是来找夜。”顾靳呈毫不避讳地说道。   “那你是白来了,她根本就不认识你,更不会如你所愿跟你离开。”慕玄冷笑道。   顾靳呈冷声问道,“你真的不愿放手?如果你主动退出,我倒是可以放你一马。”   慕玄好笑地问道,“这样,我是不是还应该多谢你手下留情?”   顾靳呈正色道,“你确实是个汉子,我也佩服你,如果不是因为夜,我倒也愿意与你做个朋友。不要逼我,为了一个并不是你命中注定的女孩而身败名裂,不值得。”   慕玄严肃地说道,“夜夜早已是我的妻子,这就是命中注定。我不会放手,夜夜也不会爱你,你不要妄想了。”   “如此,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顾靳呈冷声说道,他已给过慕玄机会,想要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但慕玄既然不领情,那么也就唯有稍稍用强了。顾靳呈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一个危险的恶魔。   “我知道,夜是专一的人。但是如果你伤害了她呢?”顾靳呈饶有兴趣地盯着慕玄问道。   顾靳呈的话霎时让慕玄疑窦丛生,他怎么会去伤害白夜,简直是无稽之谈。他虽不言语,看着顾靳呈,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却只见顾靳呈走上前,他那妖异的紫红色眼珠在暗夜中灿若星辰,他的瞳孔蓦地幽深,瞬间摄住慕玄的心神。   恍惚间,慕玄听到顾靳呈说道,“你当初救回来的女人骆兰,你与她日久深情,今晚在图书馆看见她,你情不自禁地要了她。你虽然仍然爱着白夜,但你也爱骆兰,她更加弱小,需要你的保护。”   顾靳呈话音刚落,慕玄便顺着她的指引,看见了从一旁走出的骆兰,她此刻穿着一条顾靳呈馈赠的黑色礼服,掩去了隆起的腹部。此刻在慕玄眼中,平日里相貌平平的骆兰此刻竟颇为性感迷人。   慕玄眼神迷离,缓慢地走近骆兰,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丝疑惑地抚上她的脸颊。今晚的骆兰特地化了个精致的妆容,掩盖了她五官的不够精美。   顾靳呈说道,“去吧,让这个女人属于你,她是你的了。”   顾靳呈的话顿时蛊惑住了尚有一丝疑虑的慕玄,他的脑海中瞬间空白,唯有骆兰的脸庞映在眼中。他轻轻挑开骆兰肩上细长的丝绸肩带,刹那间搂住了骆兰的身体,两人相拥痴缠在夜色之中,图书馆里一片旖旎风光。   顾靳呈满意地一笑,决定去默默看一眼他心爱的白夜。   深夜,在幽暗之中,骆兰盖着单薄的礼服躺在慕玄怀中,慕玄此时已因迷魂的作用而沉沉睡去。骆兰微微侧过身看着他精致的面孔,想起今天从见到顾靳呈开始所发生的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   晚餐过后,她本来一如平常地在图书馆中听音乐看书,顺便给肚子的宝宝讲讲故事,突然她的身边便悄然多出了个人,她甚至没有注意到他是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那是个充满清冽气息的男子,她忍不住侧过头看了一眼,只此一眼,她便看得呆了。   她从不记得避难营中曾有过这么风姿绰约的男人,他五官精致,身材伟岸,只是坐着都仿佛能看见他站着时的高大挺拔。他面容冷漠,衣着华丽,手上戴着的一只手表,纵使再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出那手表价值不菲。   骆兰心中惊叹,这人绝不可能是避难在此的落难者。她微微一笑,对顾靳呈说道,“你好,您也看童话?”因为骆兰所在的是图书馆中的童话区,故她有此一问。   顾靳呈挑挑眉,说道,“我不看童话,我找你。”   只是一句话,落在骆兰心中却荡漾出一片涟漪,她心中暗喜,这样优雅卓绝的男人竟然会特地来找她?   “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骆兰微微一笑,尽力掩饰自己心中的狂喜,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顾靳呈一笑,说道,“你猜对了,我还真是来找你帮忙的。”   “您说吧,我尽力。”骆兰沉迷于他的笑容,她从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么魅惑的笑容,疏离得一点也不温暖的笑容,却邪魅得叫人难以自拔。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从白夜手中夺过慕玄。”顾靳呈开口道,他的语气肯定,说话时十分自信。   骆兰心里一咯噔,望着顾靳呈的眼神瞬间从爱慕变为警惕。   见到骆兰的反应,顾靳呈微一挑眉笑道,“你不必草木皆兵。我是来告诉你,以你的姿色,想从夜的手中夺走慕玄,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帮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骆兰警惕地问道,不知这突然出现的男人在打什么主意。   “因为我要夜。”顾靳呈一笑,直白地说道。   骆兰这才了然一笑,回敬道,“我承认你十分迷人,但是慕玄不仅能力超群,且家世显赫,你想从他手中抢女人?我看你这辈子也是做不到的。”   顾靳呈听了她的话,眼里满是嘲弄,只听见他倨傲地说道,“这你放心,他的能力再超群,家世再显赫,在我眼中也不值一提。不如我索性告诉你,你一直以来的疑惑吧,你一直想知道慕玄到底是谁,不是吗?”   顾靳呈对骆兰心思的一一言中,让骆兰惊讶连连,她深深打量着顾靳呈,他似乎深不可测,且无所不知。他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而自己在他面前,似乎毫无秘密。   “慕玄其实是个吸血鬼。”顾靳呈看着骆兰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   骆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顾靳呈,半晌她才冷笑道,“无聊!”   顾靳呈一笑,说道,“不必用怀疑来掩饰你的慌张,其实你也怀疑他不是人,不是吗?”   骆兰连连摇头,嘴里念叨着,“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吸血鬼。”   “不必怀疑,因为我也是。”顾靳呈微笑着靠近骆兰,眯起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阴沉着声音说道。   骆兰一听,猛一抬头,在灯光闪亮中她看到顾靳呈非同常人的眼睛,吓得连连后退,跌倒在地。   顾靳呈一脸可惜的表情,摇摇头说道,“你这样可真叫我失望,我可是见你有胆气敢跟吸血鬼抢男人,才选中你来帮助我的。”   骆兰连连受到惊吓,瞪大了眼睛,吞吞吐吐地反问道,“你说,白夜也是吸血鬼?”   顾靳呈一笑,回答道,“夜不仅是吸血鬼,还是极为尊贵的吸血鬼。”   得到顾靳呈的肯定,骆兰低下头喘着粗气,她想起那能力超群的一家人,一路上她见识了他们的非凡能力,万万没想到原来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人!   直到她对慕玄有所怀疑,但终究鬼神之说太荒唐,她总还是认为自己胡思乱想。   正思绪混乱间,骆兰听见顾靳呈说道,“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加入我们,你可以拥有速度、力量、永生,你将不会这么脆弱,就算再遇到怪物,你也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对付它们。”   向来精明的骆兰顿时就被这诱人的交易吸引中,她忘记了刚才的害怕,从地上缓慢站起,强迫自己冷静地坐回顾靳呈的身边。   “很好,这样才像是吸血族应有的胆识。”顾靳呈满意地说道。   骆兰问道,“你能够将我变成吸血鬼?”   顾靳呈摇摇头,拒绝道,“很遗憾,亲爱的骆兰小姐,你还不具备被我亲自转化的资质。但我可以帮你夺到慕玄,由他将你转化。”   “怎么夺到他?”骆兰皱眉问道,在她的印象中,两人的感情还算甜蜜。   “很简单,让他占有,他看起来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你如果成为他的女人,他不会不管你。”顾靳呈说道,他只需跟慕玄稍稍接触,就知道他是那种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的英雄情结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责任,就是攻击他的弱点。   骆兰好笑地说道,“他根本都不看我,怎么让他上钩,况且我现在还怀着孕,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顾靳呈却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当然,以你的姿色,如果他清醒时,当然是不可能被你吸引。”   虽然是事实,但是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这样的话,都不会太高兴,只见骆兰愤愤地看着他,却无法找到反驳的言语,气得一阵颤抖。   顾靳呈却好像看不到她的不满似的,自顾自继续说道,“不过你用不着想这些,我会让他乖乖听话,你只需要换身漂亮的衣服,晚点过来,我会如你所愿。”   骆兰狐疑地打量着顾靳呈,辨不清他话中的真假。   “去吧,换衣服去,今晚你就能得到你一直梦寐以求的一切。”顾靳呈命令道,仿佛自己是引领她走出地狱一般的引路人一般。   骆兰这才犹豫着离开自己的座位,往门口走去。但却在离开的瞬间,听见顾靳呈说道,“你的孩子不能要,让慕玄背负起你痛失孩子的责任,男人的愧疚足够让你把他绑在你身边一生一世。”   骆兰惊讶地回过头看他,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她感觉到肚子里孩子的动静,他似乎正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使劲地拳打脚踢着。   “当然,我从不勉强人,由你决定。但你这么聪明,知道一个孩子会给你带来多少麻烦。”顾靳呈挑眉说道。   这便是顾靳呈,他从不勉强脆弱的人类,但他却能够晓之以理,让他们看清楚残酷的现实和自己必须做的决定。   骆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她恍惚地坐在自己的床上,不断地来回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她不是个善良的人,她可以为了自己的前程和人生舍弃一切,可那是她的孩子,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   她感受到腹中孩子的胎动,孩子似乎感觉到母亲情绪的波动,十分不安地频繁踢腿。   但她不过心软瞬间,便突然就想起永生的诱惑,想起那个优秀卓绝的慕玄,甚至还想起了神秘莫测的顾靳呈,她想到那片离自己一步之遥就完全不同的高贵人生,终于还是站起身,拿起早已在她床边的优雅长裙,趁着四下无人时,悄悄换上了它。   骆兰想起这些,又再次看了看身旁的慕玄,心里默默想着,“那神秘男人真的没有骗我,慕玄终于是我的了, 将来,永生也会是我的,甚至,那个神秘男人也该是我的!凭什么白夜总能够得到比我更强的,我总要得到她所拥有的一切!”   她起身离开慕玄的怀抱,借着图书馆夜里微弱的夜灯看清楚手上的一粒药片。   对不起,孩子,这样对你对妈妈都好。你的爸爸已经不在,凭妈妈一己之力,无法保护你快乐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离开妈妈以后,去重新找一户优越的家庭投胎吧,来生成为一个富贵的孩子,而妈妈也可以从此拥有高贵的人生。妈妈会永远记得你,再见。   她深吸一口气,仰头吃下那一粒药丸,又独自站了片刻后,才回到了慕玄的身边。    49.迷魂之爱(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慕玄不过睡着一个小时,便在凌晨时转醒。他见映入眼帘的竟不是自己的卧室,诧异地想要起来,才发现自己怀中正搂着个女人,他侧过身子一看,难以置信地看见骆兰正赤身裸体地躺在自己的怀中熟睡。   惊讶一瞬,随即他便“想”起,他一个人来到图书馆,正巧骆兰也在这里看书。在图书馆昏黄柔和的灯光底下,她穿着优雅的长裙,低头给肚子里的孩子读书的样子十分柔美。他不记得自己怎么会不顾一切地上前将她搂进怀中,只记得当他看见她惊诧红晕的脸庞时,想也没想地就吻了她。   可是现在,他想起在家中等着自己的白夜,他立刻推开怀里的骆兰,慌忙起身,生平第一次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慕玄很快穿戴整齐,看见骆兰正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竟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   “对不起,我……”慕玄踌躇着开口说道,却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骆兰打断了。   “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糊涂,我明白。”骆兰低下头委屈地说道。   “你……想要什么?我会弥补今天的过失。”慕玄无力地发现自己竟然也只能这样去弥补一个女人的清白,他做错了事,可他不想让白夜受伤害。   “我什么也不要,你走吧。”骆兰摇摇头,转过身背对着慕玄,轻声叹道。   “你不怪我?”对于骆兰的不追究,慕玄感到十分诧异,忍不住问道。   “怪你什么?这件事你有错,我也有错,我面对你的拥抱和亲吻,我无法拒绝,怎么能只怪你一个人。”骆兰说道,声音微微哽咽。   慕玄听见她的话,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对不起,不是你的错,是我鬼迷心窍。我已经有妻子了,竟然还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我有愧于我妻子,也有愧于你。你要什么补偿,我都会给你的。”   骆兰转过身,痴痴地看着他,眼眶中盈盈含泪,凄楚地说道,“我不怪你,我也不要任何东西。我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我也不想勉强。我已经做了对不起你妻子的事情,你走吧,你再多留片刻,万一被她知道,她会很伤心的。”   “骆兰……”慕玄面对这样委曲求全、别无所求的骆兰,心中歉意更甚,一时竟迈不动离开的步伐。   骆兰走上前,拉起慕玄的手说道,“快走吧,玄。我们都当今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还是你妻子最好的丈夫,我也还是……”说到这里,骆兰突然弯下腰,表情痛苦万分,捂住了她的肚子。   慕玄见骆兰突然倒在自己怀中,忙搂住她紧张地问道,“骆兰,你怎么了?”   骆兰痛苦地**道,“好痛……肚子好痛……”   慕玄看向她隆起的腹部,惊讶地看到她的腿上竟有好多血迹,他顿时心里一沉,不顾一切地将她抱起,往医疗站奔去。   他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就来到了医疗站,值班的医生看见慕玄抱着鲜血淋漓的骆兰跑进来,都慌张地站起来,立刻从慕玄怀中将骆兰移到病床上迅速地推进了手术室。   慕玄干净的一身衣裳被骆兰身上的血染得满是血迹,但他却并未察觉,只是焦急地在手术室外走来走去。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了,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纵使稳重如他,也无法冷静下来。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骆兰才从手术室中被推了出来,慕玄着急地走到她床边,向医生问道,“医生,她怎么样了?”   而早已被顾靳呈迷魂的医生皱着眉回答道,“孕期不能有剧烈的房事,这个女人的丈夫在哪,怎么能这么不为孕妇和孩子考虑!对不起,慕长官,我们已经尽力了,这女人流产大出血,差点有生命危险,总算被我们抢救回来了,但孩子没保住。”   “什么?”慕玄一听,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医生摇摇头叹息道,“可怜啊,孩子已经成形,是个男孩,怀孕这么大月份流产,以后她再想怀孕,也不可能了。”   慕玄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跟着医生一起将骆兰送进病房。麻醉药的效果还没有过去,慕玄坐在她的床边等着,他安静地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骆兰,想到是自己害得她没了孩子,害她再也怀不上孩子,他的心中不安愧疚,甚至有一丝绝望隐隐爬上心头。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骆兰才悠悠转醒,她见慕玄在自己身边,一愣,刚想要坐起,才发现全身痛得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要断了似的。   “我这是怎么了?好痛。”骆兰皱着眉问道。   慕玄握住骆兰的手,艰难地开口说道,“骆兰,对不起。”   骆兰看着慕玄,仿佛她不知道慕玄为什么还要再向她道歉,她微笑道,“我说过,我们都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真的不要再向我道歉了。”   “骆兰,我不是说那件事。”慕玄低下头,难过地说道。他无法面对还未发现自己已经流产的骆兰。   “那是怎么了?”骆兰装作一脸不解地问道。其实刚才那一阵疼痛就已经让她顷刻间清醒过来,她明白那便是流产后的痛楚。   “对不起,你的孩子……没了……对不起,是我的错!”慕玄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骆兰仿佛真的才得知自己已流产一般,震惊地用力掀开被子,瞪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玄见骆兰这副模样,难过地劝道,“骆兰,你别这样,是我对不起你,我会为今天的错误负责的。”   骆兰抬起头看向慕玄,她的眼中满含泪水,她摸着自己的小腹,哭泣道,“我的孩子,这是我和他的孩子,他为了保护我而死,我说过拼死也要保护他的血脉……是我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我是个该死的妈妈!我应该去死的!”说罢,她俯下身失声痛哭。   慕玄紧紧握住骆兰的手说道,“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我禽兽不如!”   骆兰既没说责怪他的话,也没说原谅他的话,她明白此刻言语都是多余的,唯有眼泪能够让这个正直的男人对自己永远感到亏欠。   骆兰不知道哭了多久以后,终于因为体力不支昏睡过去。医生建议慕玄离开,不要打扰到骆兰休息,他这才拖着沉重而疲惫的步伐离开了病房。   他已经无暇再去思索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骆兰情不自禁,也许他自认正人君子,也许他自认对白夜始终如一,但他的内心深处终究隐藏着男人都有的邪恶因子。   他甚至来不及去想自己对不起白夜,脑海中只剩下骆兰因失去孩子而绝望的脸庞。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中的,此刻家中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慕玄疲惫地回到房间,此刻白夜正侧卧在床上,她并未睡熟,听到动静,她便立刻从床上坐起,见慕玄失魂落魄、满身鲜血的模样,惊讶极了。   她赶紧起身走到慕玄的身边,双手轻轻抚上他的手臂,关切地问道,“玄,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很累?你怎么弄得一身是血?”   慕玄点点头,叹了口气,他看着白夜,她的眼里是探究,是关切,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只是说道,“嗯,晚上偶遇骆兰,她流产了,我送她去医疗站,抢救到现在才救回来。”   白夜惊呼道,“她流产了?怎么会?她的孩子已经有六个月了吧?怎么无缘无故流产了?”   面对白夜的连番疑问,慕玄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含糊其辞道,“嗯,我也不清楚,我不方便多问,她现在很伤心。”   白夜颔首,皱眉说道,“那肯定是十分伤心了,六个月的孩子,在妈妈的肚子里已经有胎动,很活泼了。妈妈和孩子之间早已经建立了感情,好可怜,那我明天去看看她。”   慕玄心里一咯噔,犹豫地说道,“你去看她,可别问她怎么流产的,她本来就难过,别揭她伤疤了。”   “我知道的,你放心。”白夜体贴地说道,靠进慕玄的怀抱中。她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她皱了皱眉,隐隐闻到一股混杂在鲜血之中的香水味,那既不是自己常用的淡香水,也不是慕玄自己偶尔会用的古龙水。   但她没有在意,只是叹了口气,手温柔地抚上慕玄的背,轻轻拍着,安抚着他此刻疲惫的心情。   这样温柔又善解人意的白夜靠在自己的怀中,让慕玄几乎想要告诉她一切,企求她的原谅,可是那终究也只是一瞬间的冲动罢了。他微微张了张口,却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紧紧地将白夜搂在自己怀中。   次日一大早,白夜便在花园中采了一束还带着清晨露珠的鲜花,和慕玄一同去探望了骆兰。   她轻轻敲开骆兰的病房门,只见她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怔怔地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夜想左右还是在为没了的孩子伤心吧,她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骆兰见白夜进来,心里闪过一丝嘲弄,脸上却是百分百真诚的微笑,她柔声说道,“白夜姐,你来了。”   白夜将花插进一旁的花瓶中后,才在她身旁落座。   她见骆兰嘴唇毫无血色,温柔地说道,“你怎么就坐起来了,你现在应该是好好休息的时候。”   骆兰淡淡一笑,颇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随即她看了眼跟在白夜身后的慕玄说道,“昨晚要多谢慕玄大哥,多亏他救了我,不然估计我也活不成了。”   白夜叹了口气,颔首道,“你现在别胡思乱想,我知道劝你不要伤心是不可能的,但是伤心对你现在的身体特别不好,你要多注意。”   骆兰低下头,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般一滴滴落在被单上,慕玄看见,刚想上前,却在瞥见白夜的瞬间止住了脚步,轻轻放下伸出的手,愧疚地看着骆兰。   白夜虽然是作家,但是向来不善于安慰别人,见骆兰这么伤心,她都不知该怎么劝导,只能够上前轻轻抱住骆兰,拍着她的肩膀。   她的鼻尖萦绕着骆兰身上属于病人的药水味,隐约间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颇为熟悉。    50.慕玄的愧疚(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默默想道,原来慕玄身上的香水味是昨晚送骆兰来医疗站时沾染上的,只是不知这骆兰昨晚到底去做什么了,竟然会流产。   但她终究也没有去深究骆兰流产的原因,那总是别人的隐私,她们此前也并无深交,不算熟稔的自己贸贸然去打听她的伤痛,太唐突了些。   出于同情,她总是会每天早上和慕玄去探望一下骆兰,也会叫上林夏和她同宿舍的几个女孩一起去看望她。人在伤心时,热热闹闹的环境会叫她无暇想太多难过的事情。   但林夏她们本就对骆兰没有好印象,便也不似白夜般那么处处为她考虑,没聊两句就直截了当地问道,“骆兰,你好好的怎么会流产?我们之前跟乔宇他们学习过,你的孩子都那么大月份了,按说已经稳定了的。”   骆兰飞快地看了眼慕玄,只见他的眼里瞬间爬满愧疚,心中暗暗得意,但脸上却是伤心,她低声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跌了一跤。”   “摔跤就把孩子摔没了?”林夏和几个女孩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骆兰只是点点头,不再回应。见几个女孩还想再问,慕玄索性开口替她挡驾,“你们别问了,骆兰现在心情不好,就不要再让她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林夏她们一向敬重白夜一家人,此刻听见慕玄这么说,便也就算了,没再多做追究。   骆兰向慕玄投去感激的眼神,慕玄看到,反而更加内疚。明明此刻应该被安慰的她,不仅替他掩盖了出轨的事实,还只字不提流产是因他而起。   慕玄叹了口气,对骆兰说道,“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他的口气温柔迁就,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不同,然而白夜却侧过头纳闷地看了慕玄一眼,有些惊讶于他的过度温柔。   大概是意识到白夜在看自己,慕玄看向白夜说道,“走吧?”   白夜颔首,挽着慕玄一同走出病房。她心中闷闷,她知道慕玄大概就是因为可怜那骆兰没了孩子,所以说话时特别温和。但她是女人,听见丈夫对另一个女人用这样关怀的语气说话时,还是会吃醋。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会,白夜喃喃道,“玄,你以后别那么对骆兰说话了。”   慕玄心中一咯噔,但仍然故作镇定地问道,“嗯?怎么说话?”   白夜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你自己是无心的,但你刚才说话特别温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骆兰是你女朋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病房人多,别让人误会,我知道你只是可怜她没了孩子。”   慕玄点点头说道,“我没想那么多,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见慕玄答应得爽快,白夜方才闷闷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便挽着慕玄脚步轻松地回了别墅。   慕玄和明弘两人自从回到军区,就似乎又恢复了从前当兵的状态,主动地承担起了从前的职责,每天忙前忙后,帮着慕扬处理着军区里的各种事务。   然而自从骆兰流产后,慕玄除了每天早上和白夜一起去一次病房外,下午和晚上都会再独自去探望她。   这天下午,他依旧在骆兰病房中照顾她,慕玄低头削着苹果,两人没有交谈,病房中安静极了,骆兰甚至觉得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半晌,骆兰才缓缓轻声开口道,“慕玄大哥,你以后不要再单独过来了。”   慕玄手上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问道,“为什么?”   “你平时已经很忙,真的不必再分心照顾我,你还有家庭,这样不好。”骆兰回答道。   慕玄略一沉吟,不动声色地将削好的苹果递到骆兰手中,宽慰道,“你不要想太多,我会为你负责。”   “怎么负责,你是别人的丈夫,你现在说会为我负责?”骆兰忽然情绪激动地说道,“我不想怪你,你走吧。”   慕玄看着她,此刻的骆兰像是陷入走投无路的困境一般无助,他叹了口气,站起身,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每当他想就如骆兰所说的那般,就当那晚的事没发生过吧,转身离开,别再节外生枝时,他脑海中就有一抹声音不断地告诉他,他喜欢她,心疼她的无助和柔弱,她的困境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应该为她的后半生负责。   慕玄的拥抱让骆兰彻底放声大哭,她也紧紧地环住他的腰,仿佛要在他怀中哭尽自己一生的悲伤。   骆兰是个十分懂得克制的女人,她不过借他怀抱哭了两三分钟,就干净利落地离开他的怀抱,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哭一哭,好多了,别担心。”   慕玄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骆兰望着慕玄的眼睛,关怀地说道,“你快回去吧,你每天花这么长时间陪我,会让人怀疑的,万一白夜姐知道了,会误会。”   慕玄听她说起白夜,眼神蓦地一闪,随即勉强一笑,说道,“她不   会。”骆兰也不知道慕玄是说她不会误会呢,还是说她不会知道。但   她并不打算深究,她冲慕玄微微一笑,默默地吃着手中的苹果。   慕玄和骆兰此前并未深交过,就连说话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如   今多了相处的时间,却彼此并不了解,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的。   于是骆兰主动开口说道,“以前在上海时,我在外企工作,每天   都是以工作为先,忙忙碌碌地奔波在客户与客户之间,虽然很累,但   是心里很充实,觉得很安定,因为我在靠自己的能力立足于上海那座   国际大都市中。”   慕玄颔首,并没有插话,只听骆兰继续说道,“现在,每天生活在   这里,无事可做,无需辛勤工作也能够衣食无忧,但心中却空落落的。”   慕玄说道,“你放心,生活很快就会恢复正轨,你会再回到上海,   那里依旧会有属于你的一席之位。”   骆兰叹了口气,喃喃道,“即便再回到那座城,一切也和从前不一   样了,我们都回不到从前了。”   慕玄上前握住骆兰的手,安慰道,“生活难免会遭遇变故与灾难,   当灾难过去,我们要有能够重新开始的勇气。”   骆兰抬眸看向慕玄,试探地问道,“如果做错了事情,是否也可以   重新开始?”   慕玄颔首道,“只要有改正的心,每个人都有回头的机会。”   骆兰继续问道,“那你是否想要拨乱反正呢?”   慕玄一愣,明白骆兰意有所指。的确这几日以来,虽然他一直向   她保证会为她的后半生负责,但是却从没给过承诺,更没说过会如何   负责。她问他是否会拨乱反正,是在问自己是否会为了白夜而不顾她   的死活吗?   慕玄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是拨乱反正?什么是乱,什么是正呢?   如果你觉得是应该做的事,那就是正;而我不会去做一件我觉得不应   该做的事情。”   骆兰无言以对,聪明如她,怎么会听不明白慕玄的顾左右而言他,   她索性躺回床上闭着眼睛假寐,她知道她需要一个突破口,她必须让白夜知晓两人的关系,否则他俩只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拖下去。   但显然这件事不能够由她亲口说出,她需要假手于他人。于是当顾靳呈深夜造访时,她理所当然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倒会推卸责任,这难道不应该是你用自己的聪明去做到的事情   吗?”顾靳呈听后,挑挑眉问道。   “我没办法创造出人为的意外,你却可以。只要让白夜明天下午突   然来看我,自然可以知道我和慕玄的事情。这也正合你意,不是吗?”   骆兰回答道。   顾靳呈笑了笑,说道,“你倒了解我的心情。”   骆兰回以一抹笑容,傲然道,“有一首歌叫作《红玫瑰》,里面有   句歌词是这样唱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你现在当然是最心急如焚   的时候,而我已经得到了一点,我没有你着急。”   “你倒大胆,敢和我这么说话。”顾靳呈上前,轻轻扼住骆兰的脖   颈,带着邪魅的笑容说道,他的口中赞叹,眼里却是刺骨的冰冷。   骆兰虽被他钳制,却依旧沉着地说道,“你需要我帮你夺得白夜,   我们在交易,我没什么可怕的。”   顾靳呈诡秘地一笑,放开骆兰,回答道,“明天她会出现在这里,   记住你该做什么。”   说罢,顾靳呈便往门口走去,突然,他回过头来对骆兰说道,“对   了,你不是在与我交易,你还没那资格。没有你,一样可以有别人帮   我。所以,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骆兰看着他如同鬼魅一般地瞬间消失在病房外幽暗的夜色中,心   中有些阴郁。然而聪明如她,不过忧郁片刻,就开始计划起明天的事   情。   她知道她必须一击即中,否则后患无穷。她闭上双眼,脑海中闪   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父母,兄弟,姐妹,还有那个为她而死的男人。   “我知道,你希望我过得好,对吗?”骆兰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自言自语道。   说罢,她吻了吻那枚戒指,毫不犹豫地摘下它,丢进了一旁的花   瓶中,那瓶中仍插着白夜每天带来更换的花束,娇艳盛开着。   建在地下的避难营是没有阳光和黑夜来提醒你时间的,但每当清晨,外面响起每个人的脚步声时,骆兰便会从睡梦中醒来。   她利落地从床上坐起,捧着一杯开水,等着准时到来的慕玄和白夜。   她看到白夜依旧带着百合花过来,骆兰心中暗叹,她真是个专一的人,这样的女人,当她知道自己遭到背叛时,会怎样呢?特别是像她那样强大的吸血鬼?骆兰很好奇,会不会逼她试图杀了自己呢?   如果是那样,当然是最理想的情况,慕玄当然不会让白夜杀了自己,但是却可以让他从此更加倾向自己。   白夜依旧陪她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慕玄依旧沉默居多,偶尔说一两句话,也十分避嫌。   骆兰陪他们聊了一会,就摆出一副疲惫的姿态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她在等待那个时刻,她将彻彻底底地与白夜站在对立面,她会彻底将慕玄独占在她身边。   下午时分,骆兰如愿看到准时在病房出现的慕玄,她微笑着跟他打招呼,显然心情不错。   慕玄颔首,见骆兰心情有所好转,颇为欣慰,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为骆兰倒了杯水。   “住在病房里这么久,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我想还是回宿舍去住吧,把病房留给更加需要的人。”骆兰开口道,态度温婉,言语善良大方。   慕玄显然不同意,拒绝道,“不行,你这次伤了身体的根本,必须好好在这里把身体调理好。你不必考虑太多,一切有我。”   “慕玄大哥,我的人生大概也只能这样了,你实在不必因为内疚而陪着我一起受罪,我心里会过意不去,我不想拖累你。”骆兰楚楚可怜地看着慕玄,柔弱地说道。   慕玄握着骆兰的手,温柔地劝慰道,“没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我之间,已经和从前不同。我已经说过多次,我会为你负责。”   骆兰低头掉下眼泪,从床上坐起,轻轻地靠近了慕玄的怀抱中,慕玄的双手抚上她的肩膀,轻轻拍着。   顾靳呈对慕玄的迷魂深沉而长久,他始终觉得自己对骆兰动了真感情,他不知道一切不过是迷魂,他不知道他的心中仍然只深爱白夜。只是除非顾靳呈自己消除这一道迷魂的作用,否则慕玄将永远陷在其中,错爱骆兰。   两人相拥之时,却突然听到外面林夏的惊呼,慕玄松开搂着骆兰的手,转过头惊讶地看见从来不曾下午来这的白夜竟会和林夏一同出现在病房门口。   只见白夜震惊地看着慕玄和骆兰两人,半晌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慕玄轻声唤了一声“夜”,她才回过神,紫色的眼珠陡然变得妖异,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进病房中。    51.慕玄的愧疚(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夜……”慕玄站起身,拉住白夜的手,他不安地看着不自觉显露出吸血鬼面貌的白夜,轻声唤道。   白夜看向慕玄,眼里有着疑惑和迷茫,仿佛她竟不认识眼前这个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男人。   “玄,你们刚才在做什么?”片刻,白夜才轻声开口问道,声音温和,辨不清她此刻情绪如何。   慕玄低下头,满心愧疚,没有回答。骆兰却急急地开口解释道,“白夜姐,你别误会,我们不是……”   然而她话未说完,便被白夜扼住喉咙,只见白夜狠厉地盯着骆兰,一字一句地狠狠说道,“我没有问你!”   慕玄担心白夜一个不慎,便将骆兰脖子扭断,忙上前握住白夜掐住骆兰的手,阻止道,“夜,不要这样,骆兰还在病中!”   白夜不可思议地看向慕玄,问道,“所以你也是因为她还在病中才抱了她吗?”   “夜,我……”慕玄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因为他确实做了对不起白夜的事情。   “我这么相信你,我以为你每天都在帮爸爸处理军务,如果不是林夏说有事找我,我们俩一起临时起意来看看骆兰,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白夜很受伤地问道,她想不到有一天慕玄竟会欺骗她。   “夜,你先放开骆兰,咱们出去再说。”慕玄猛一用劲,将白夜扣住骆兰的手拉了下来,带着她迅速地离开了骆兰的病房。   脱离了钳制的骆兰伏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只见林夏站在床边鄙夷地看着她,骆兰了然地说道,“你想骂就骂,我不在乎。”   林夏却只是冷哼一声道,“骂你?是自降身价。既然慕玄大哥会与你同流合污,那么他也着实配不上白夜姐这么美好的人!”林夏说罢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骆兰看着她离开,心中愤恨不已,凭什么白夜可以得到所有人的爱护。就连那个神秘莫测的顾靳呈,也费尽心机地想要得到白夜。而慕玄如果不是受了顾靳呈的迷惑,又如何会多看自己一眼。   想到这些,骆兰心中便燃起满满的对白夜的嫉恨。她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她想要白夜的一切!   慕玄带着白夜离开病房后,便径直和她来到图书馆,两人避开人群走到最隐秘的角落中,白夜才冷冷地甩开慕玄的手,背对他而立。   “你不解释什么吗?”片刻,白夜才在安静中缓缓问道。   慕玄一直是个果断的人,从未有过什么事让他这样犹豫不安过,他说过他要为骆兰负责,可是他如何负责,白夜是他的此生挚爱,也是他女儿的母亲。难道比起骆兰,白夜不更应该值得他的负责吗?   “夜,对不起,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慕玄终于还是深吸一口气,坦诚说道。   听到慕玄的亲口承认,白夜心中仿佛被利刃狠狠刺中,她回过头,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什么,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慕玄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就好像鬼使神差一般,但我不会否认自己的错误。”   白夜一听,眼里闪过一丝怀疑,她上前认真地看着慕玄蓝色清澈的眼眸,但那双眼里有清醒,有愧疚,有矛盾,有懊悔,却独独没有被迷魂的空洞。她失望地低下头,她想为他找些借口的,可是根本没有借口。她的慕玄,竟然真的背叛了她!   她的心中百转千回,有疼痛,有不甘,有不解,有绝望,数种滋味交叠来回。   白夜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三口小家会散,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毕竟她已经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诗诗,她的诗诗是无辜的,凭什么要让她在不完整的家庭中长大。   白夜微微叹了口气,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劫一般的疲惫,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慕玄见她眼神颓丧,十分心疼,她从未有过这样绝望的眼神,他不想伤害她,可是他知道欺骗只会让他们走入无法挽回的僵局。   于是他痛苦地回答道,“就是那晚,骆兰流产了。”   白夜顿时震惊地瞪着慕玄,紧紧抓住慕玄的双臂,反问道,“骆兰的孩子是因你而没的?”   慕玄心中痛极,懊恼极,他无言以对,只能沉重地点点头。那一刹那,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白夜的眼眶中簌簌掉下,她用力甩开慕玄的手,她想骂他,骂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可是声音却哽在喉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相顾无言,看着彼此的眼中矛盾重重,白夜在想,不如就当今天的事情都没发生过吧,她将慕玄和骆兰各自迷魂,让他们都忘记曾发生的这些不堪回首的经历,一切照旧,慕玄、自己和诗诗就还是原来幸福的一家。   可是那只不过霎那间的念头,白夜终究还是开口问慕玄,“你想怎么样?”   “她因我而没了孩子,对不起,夜,我爱你,不想与你分开,但我也不能不管她的后半生。”慕玄低下头,难过地说道。   “你想让她和我们一起生活?”白夜问道,觉得这个猜想简直荒谬!   慕玄抬起眼眸,看着白夜,虽然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他还是说道,“骆兰是普通人,她的生命有限,我……”   “你想照顾到她死去后,再和我在一起?”白夜冷笑一声,问道,“还是你想让我与你一起去照顾她?”   “夜夜,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很荒唐。但你是我的家人,对不起,你能为了我,暂时委屈一下吗?”多年感情,在慕玄心中,白夜早已是永不会分离的家人,就如同他的父母一样,血脉相融。   大概人总是这样,总将最委屈的事情留给最亲近的人,却常常为别人考虑周全。   “慕玄,这是我白夜一生中听到过的最大的笑话!”白夜盯着慕玄的眼睛,眼中浮上嘲讽的味道,一字一句地说道。   两人正各自争执不下时,却见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护士,她火急火燎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这是军区新来的护士,骆兰病中的这些天,她就是骆兰的看护。她并不清楚慕玄的身份,只见他每天都定时来照顾骆兰,便以为他们的关系特殊。   那护士顺着顾靳呈的指引来到图书馆,顾靳呈告诉她慕玄是病人的丈夫,于是她这便着急地对慕玄说道,“慕先生,你快跟来去病房,你妻子自杀了,正在抢救!”   慕玄当然知道护士口中的妻子就是骆兰,情急之下便也不多做解释,撇下白夜就准备同护士去病房。   白夜却死死地抓住了护士的字眼,她眼明手快地拉住了慕玄的手,疑惑地反问道,“妻子?你对别人说骆兰是你妻子?”   慕玄一听,便知道白夜误会了,着急地解释道,“夜夜,你别误会,我没有那么说。我待会再向你解释,骆兰一定是受不了刺激,想不开做傻事了。我们先去救她好吗?”   那一旁的护士也大声责怪道,“你们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好吗,你的妻子正命在旦夕,你却和别的女人在这拉拉扯扯?”   白夜瞬间血气上涌,一把拽住护士的手,厉声说道,“别的女人?那个自杀的女人才是无耻的别的女人!我才是慕玄十几年的妻子!你如果再胡言乱语,我就杀了你!”   护士被她的眼神吓住,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慕玄无奈地将白夜拉开,劝道,“夜夜,不要这样!跟我走!”   说罢,慕玄便带着她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医疗站,只见手术室的灯亮着,护士匆匆忙忙地来回,慕玄拉住忙碌的护士问道,“护士,骆兰怎么样了?”   护士皱着眉头快速回答道,“估计是救不回来了,割断了大动脉,她又刚刚流产大出血过,很危险,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慕玄讷讷地放开护士的手,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他自言自语道,“骆兰不能死,我已经害她没了孩子,不能再让她死。”   白夜冷冷地看着魂不守舍的慕玄,纵使刚才满腔的伤心,此刻亦都化作绝望。她的丈夫此刻正在为别的女人担心着急,她的丈夫原来早已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甚至要她一起去照顾那个女人?   她知道自己的心中正在慢慢地滋生出邪恶的因子,她曾听爱德华说过,血族本为黑暗的物种,当你心中没有讨厌和愤恨时,尚不可察觉,一旦你有了恨与怨、欲望与执着时,你便会逐渐趋向邪恶。   她知道自己慢慢会变得冷漠,嗜血,但她不在乎,因为那样的她,不会心痛,不会害怕,不会像此刻这样深深地绝望。   片刻,慕玄终于回过神来,他拉起白夜的双手,看见她冰冷的紫眸时,不禁愣住,半晌才央求道,“夜夜,你救救骆兰吧,现在只能依靠血族的力量,否则她非死不可了。”   白夜像是看一个怪物一般地望着慕玄,鄙夷而好笑地问道,“救她?慕玄,你不会以为我是这么好心的人吧?”   慕玄皱眉说道,“夜夜,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她是无辜的!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与我何干?她于我来说,连好友都不能算!你自己也能救她,你为什么不救?”白夜好笑地问道。   “如果她死了,体内却有我的血,岂不是会成为你曾说过的四代吸血鬼?那种弱点一身的吸血鬼?”慕玄说出自己的顾虑。   白夜冷冷一笑,嘲讽道,“慕玄,你还真是思虑周全!但是抱歉,像骆兰这样品格低下的女人,没有资格赢得我的转化!永生,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惠!”   慕玄解释道,“夜夜,她不是故意的!”   此刻,慕玄的每一句对骆兰的维护,在白夜听来都刺耳至极,她冷冷地盯着慕玄,一字一句地威胁道,“慕玄,不要逼我杀了她!”    52.绿眼吸血鬼(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没有答应慕玄的要求,而是快速离开了医疗站。她一路畅行无阻地离开这个地下军营,回到了郁郁葱葱的秦岭之中。   她的心里空荡荡的,不知该去到哪里,她茫然地在山林中穿梭着。连绵不绝且密不透风的秦岭山林中,到处都是古老高大的树木,丛林中有桦树、橡树、栗子树,一棵连着一棵;荆棘丛生之间,忍冬、婆婆纳、独蒜兰、鹅掌草、白鹃梅、五味子等各种植物将这些树木连成一片。枝叶繁茂的大树遮去阳光,使整片山林都沐浴在潮湿阴霾之中。   树木之间长着头发一般交错纠结着的常春藤,犹如白夜此刻缠缠绕绕的心情。   芳草类植物浓郁的香味弥漫着整片森林,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白夜蜿蜒穿行在大山的褶皱间,道路缓缓上升,不过一刻钟,她便看见即将到达的峰顶。   这里,阳光已经穿过密不透风的树林一束一束地照射进丛林的灌木丛中,她放慢脚步,顺着一点点的阳光缓慢行走着。   “你看着心情尚可,竟有闲情踏着阳光玩耍。”顾靳呈突然出现,从一旁的树梢上跃下,笑着调侃道。   白夜看着突然而至的顾靳呈,有一霎那的讶异,随即却好像觉得理所当然,默然地说道,“又是你,你竟然能找到这里。”   “你在这里,我当然要寻你而来。”顾靳呈见白夜并未太过拒绝,便试探性地走到她的身边说道。   白夜瞥了他一眼,毫不在乎地继续走着自己的路,没好气道,“我没心情与你说笑。”   顾靳呈却不介意她的坏脾气,微微一笑,说道,“我是说实话,哪里是在说笑。”   白夜不再搭理他,自顾自走着,权当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顾靳呈说道,“我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难过的话就跟我说说话,我不会趁人之危,我希望看见你开心。”   白夜却突然眯起双眼,扣住他的脖子,将他抵在一棵大树旁,凑上前狠厉地问道,“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迷魂了慕玄!”   顾靳呈见白夜靠得离自己这么近,虽然是以这样不友好的姿势,但依旧享受得很,他的手指轻柔抚过白夜的脸颊,温柔而宠溺地说道,“他是不是被我迷魂了,你会看不出来?夜,不要自欺欺人。”   白夜看着他,他眼里那样坦然,一点也不似在骗她。白夜承认,她希望顾靳呈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告诉她,没错,慕玄就是被他迷魂了。这样,她才能给自己一个原谅的理由。   可是顾靳呈却目光澄澈、坦坦荡荡地告诉她,白夜,你不要再自欺欺人。   她的眼神微闪,眨了眨眼,想要将眼泪止住,泪水却不听使唤地落了下来,她的手微微松开,低下头任由眼泪滴落在地上。   然而顾靳呈却伸手接住了她的眼泪,他紧握着手,说道,“哭吧,就哭这一次,以后都不要再哭了。”   白夜抬眼看他,倔强地撇开头,说道,“哭?我为什么要哭?血族的生命无限,总要经历许多离合,他既然是过客,就让他离开就是。我为什么要为一个过客而哭?”   顾靳呈见白夜故作坚强的倔强,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她的手指纤纤,十分漂亮,他的手指轻抚她的指甲,叹道,“这样当然好。”   暧昧的动作立刻引起了白夜的注意,她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甩开他继续迎着阳光往山顶而去。   对于白夜的明显拒绝,顾靳呈也不恼,他们有漫长的人生,他有耐心可以慢慢等待。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穿过被树叶挡住的阴霾,一跃上了山顶。   阳光登时洒在二人的身上,白夜兀自迎着阳光躺在一块岩石之上,闭着眼睛不言不语,顾靳呈躺在她身边安静地陪伴着。   山顶上两人默默地晒着太阳,地下军区中,慕玄见白夜离开,心里盘算着再去找她也已来不及,何况以白夜的速度,她如果真心想躲,自己也是追不上的。   他叹了口气,推门走进了手术室,他看见手术台上,骆兰早已奄奄一息,她的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见慕玄进来,她微微睁开双眼,费力地扯出一抹微笑。   “为什么这么傻?”慕玄轻抚她受伤的手腕,难过地低声说道。   “不想你……为难……”骆兰挣扎着说道,每说一个字都极其费力、痛苦。但她知道,她必须忍过痛苦,才能够涅槃重生。   “骆兰……”慕玄看着她逐渐灰败的眼眸,听见她的心跳渐渐微弱,唯有立刻咬破自己的手腕,将鲜血喂进她的口中。   此刻骆兰已陷入清浅的昏迷,感觉到有水从口中流入,她本能地不断吞咽,却在血液沾到舌头之时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但她已无力拒绝,只能不断喝下。   喂她饮完血,慕玄将骆兰从手术台上扶起,轻声唤道,“骆兰?你醒醒?”   恍惚之间,骆兰听见慕玄在喊自己的名字,她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却没有一丝力气,直到她完全失去意识。   慕玄见她意识消散,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却只能丧气地收回了手,他的血并未将她救回,她还是断了气。   他看着全身上下几乎被鲜血染遍的骆兰,抱着她离开了医疗站。他答应过会为她负责,照顾好她的下半生,如今既然不能够护她周全,起码应该让她回归尘土。   他带着骆兰离开地下军营,来到一处远离军营的山野之中,四周寂静无声,除了鸟兽虫鸣,无人打扰。   在经历了丧尸侵袭这一大灾难后,估计这个地方几十年都不会有人烟来访。他将骆兰放在一片青草地上,在一棵大树边上挖出一处坟穴。   他挖一挖,停一停,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道,“我与你之前也没有深谈,不知道你是否喜欢这个阳光都无法到达的幽暗森林,但是这里郁郁葱葱,环境其实很好。”   “姐夫,你在做什么?”慕玄正自言自语中,明弘和白琳从密林中走了出来。   他们无意中碰见慕玄抱着鲜血淋漓的骆兰离开军营,感到十分纳闷,索性一路跟随,竟看见慕玄在这对着骆兰自言自语,像极了对一个死去的爱人说话的口吻。   “骆兰死了,我的血没有救得了她,我在给她造个坟墓。”慕玄回答道。   白琳走上前,探了探骆兰的鼻息,果然已经断气,她叹了口气问道,“姐姐呢,我到处找她。”   “她……她大概不愿意再见到我了。”慕玄想起刚才白夜凄楚伤心的眼神,一阵心痛。   白琳意外地问道,“姐姐和你吵架了吗?姐夫你别着急,你还不知道姐姐吗,她最爱你,生气也不会超过一天的。”   “是啊,她最爱我,可是我这样伤害她。”慕玄叹道。   白琳还想再问,却忽然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他们三人同时惊讶地朝地上望去,只见本已死去的骆兰竟然微微睁开眼睛,挣扎着想要起来。   慕玄拦住想要上前的白琳和明弘,警惕地看着骆兰,说道,“不知道她是因为病毒再起来,还是因为我的血,小心一些。”   两人点头表示同意,与骆兰保持着距离,只见她挣扎片刻,便利落地从地上跃起,身形速度与变异人毫无相像之处,倒像是血族一员。   慕玄这才走上前,试探地唤道,“骆兰?”   只见骆兰立刻抬起头看向慕玄,微微一笑,回答道,“是我,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白琳看向骆兰的眼睛,惊呼道,“她的眼睛是绿色的,她竟转化成四代吸血鬼了?”   骆兰一听,双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脸颊,那是她从未感受到的娇嫩肌肤,她心中不禁暗喜,原来白夜他们的美丽完全是因为他们是吸血鬼,自己如今是否也那么漂亮呢?骆兰迫不及待地想要一面镜子。   “姐夫,你转化骆兰,经过姐姐同意了吗?”白琳惊讶地问慕玄,显然太过意外。   慕玄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她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但是我不能看着骆兰为我而死。”   “玄,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想要一个解脱罢了。”骆兰走上前,温柔地抚上慕玄的肩膀,完全是以情人的方式在自处。   一旁的白琳似乎已经看出些许端倪,她有些恼怒地看向慕玄,难以置信地问道,“姐夫,你和骆兰是怎么回事?”   “琳琳,不要生气,慕玄不会做对不起姐姐的事情。”明弘和慕玄是从小到大的兄弟,虽然眼下情形可疑,但他还是相信为人正直的慕玄不会做出背叛妻子的事情。   慕玄说道,“谢谢你,明弘。但是这次我真的对不起夜夜,也许她永远不会再原谅我,但我会永远追随着她的脚步。”   “我也对不起白夜姐,我会和你一起向她赎罪。”骆兰迫不及待地向慕玄表白自己的心意。   白琳此刻看着骆兰的脸庞,觉得她无比虚伪恶心,她上前抓住骆兰的手腕,恨恨地骂道,“之前林夏她提醒我,说你对姐夫有非分之想,我想着你都怀孕了,没相信。看来是真的了,收起你那虚伪的腔调,我们不吃这一套!”   骆兰并未完成转化,而且身为四代吸血鬼,她的能力如何能与三代吸血鬼白琳抗衡,她挣扎着,忽然喉咙中一股饥渴难耐的感觉顷刻间涌上心头。    53.绿眼吸血鬼(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琳狠狠地甩开骆兰的手,她站立不稳,便跌倒在地。那股想要吸血的冲动让她瞬间血气上涌,她的眼珠在阴霾的树林中发出绿色的寒光,只见她的口中露出两颗獠牙,用力地喘着粗气。   慕玄见这情形,赶紧上前将骆兰禁锢在身边,对白琳劝道,“她大概想要吸血了,现在不能让她离开,不然对别人来说很危险。”   白琳皱着眉建议道,“姐姐说过四代吸血鬼缺点不少,我看索性不要让她完成转化,免得节外生枝!”   慕玄不同意道,“不行,这里面发生了一些事情,骆兰是因我而死,既然现在她也成为了吸血鬼,我应该帮她度过这段时间,让她以新的生命好好生活。”   “然后呢,你要陪她好好生活是吗?”白琳略带嘲讽地问道。   “妹妹,我知道你为你姐姐生气。”慕玄劝说道,“但是当务之急就是替骆兰去拿点人血,好完成转化。”   白琳冷哼一声道,“我是不会帮你的!这个女人伤害了姐姐,就算死,也是活该!要找你自己去找!”说罢,她便丢下慕玄他们独自离开,顺便还拽走了立场矛盾的明弘。   正在他们闹得不欢而散的时候,白夜却只是静静地享受着阳光洒满全身的温暖。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此时的慕玄和骆兰怎么样了,慕玄是否会气自己不救她,慕玄是否会用自己的鲜血去转化骆兰,她都不在乎。   “你活了很久很久了啊。”两人在石头上沉默躺了许久,白夜才终于愿意同顾靳呈说话。   顾靳呈听到白夜的声音,十分惊喜,笑着回应道,“是啊,很久很久。”   白夜睁开眼睛看了看天空,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没有你的病毒,我的生活还是原来的样子。”   顾靳呈却不以为然道,“如果没有我的病毒,我们就不会在实验室认识。我觉得值得,任何的生命在能够重新遇见你这件事面前都不值一提。”   白夜侧过头看顾靳呈,纳闷地问道,“你都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会对一个人这么执着?”   顾靳呈也认真地看着白夜,手轻轻抚上她清亮的眼睛,痴迷地说道,“因为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像你那样能够触动我心灵的人出现过,这大概是命运,而我命中注定只能爱你。”   白夜笑了笑,不再看他,叹了口气说道,“可是用情这样深的你,还是会认错人。”   顾靳呈知道此时的白夜心冷而且多疑,她之前就不相信自己的话,如今突然遭逢慕玄的背叛,更加不会相信别人。他并不着急,只是笑了笑,不多辩解。   白夜又自嘲道,“所以难怪慕玄也会迷失。”   “我和他不一样。”顾靳呈听到白夜这么说,立刻辩驳道,一反他之前一切随她的态度。   “怎么不一样?”白夜歪着脑袋问道。   顾靳呈说道,“他是背叛你,而我没有,你确实就是我的爱人,只是转世后的你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我可以带你寻回记忆,其实你大可不必为那个人伤心,因为你命中注定是我的爱人。”   白夜被他说得头疼,她摇摇头,利落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秦岭层峦叠嶂的广袤森林,他们的下面是光秃秃的悬崖峭壁,她依稀可以看见万丈悬崖的下方是一片瀑布,潺潺地汇集,流进一片湖中。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悬崖边上,平静地张开双手,毫无征兆地落下悬崖。   顾靳呈先是一惊,随后才想起白夜的身份,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口中说了句“任性”,便同她一起往下一跃。   与白夜的自然下落不同,他有意快速下落,于是很快就在空中接住了白夜。他紧紧将她搂在自己怀中,与她一同落入平静的湖水之中。   白夜气恼地瞪着打扰自己的顾靳呈,想要从他怀中挣脱。但她与顾靳呈力量悬殊,在水中挣扎片刻,便索性放弃。这片湖水深得不可思议,绝佳的视力让她隐隐看见湖底似有东西在闪闪发亮。   她好奇心起,握住顾靳呈的手,在他探寻的眼神下,指了指湖底。见白夜竟有心情往湖底探秘,顾靳呈当然是应允,和她手拉着手往深深的湖底游去。   湖水既深且冻,越往深处,阻力便越来越大,白夜游着费力,索性靠在顾靳呈身边,让他带着自己往湖底游去。   顾靳呈感觉到白夜的依靠,心底竟泛起千年来都不曾再有过的温暖,而他已经做了几千年的吸血鬼,能力强到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什么做不到的。为了让白夜高兴,他拉着白夜迅速游向湖底亮光。   两人停下后,顾靳呈带着白夜稳稳站立在湖底,白夜一边手牵着顾靳呈,一边往那亮光寻去。   走到那一片闪闪发亮的湖底深处,她蹲下身子,抚去了湖底结出的一层青绿色海藻,只见海藻随水波飘荡开来,亮出土里面嵌着的一颗闪闪发光的珍珠,她用力将手指嵌进湖底淤泥之中,将珠子挖了出来,想要借着水波上的光亮看清手中的珍珠。   可她还未认真看,就突然被顾靳呈往怀中一抱,紧跟着顾靳呈就紧紧抱着她不断往岸上游去。   不过片刻,两人便从水中跃出。两人一离开湖面,白夜便立刻从他怀中闪了出来,不高兴地说道,“你干什么,我还没看清楚……”   但她话音未落,便看到顾靳呈身上鲜血直流,她赶紧丢下手中的珍珠,手指微微搭上顾靳呈的手腕,小声地问道,“你怎么了,哪受伤了?”   顾靳呈不在乎地摇摇头说道,“没事,估计你刚才拿着的珠子是什么机关吧,我正好看到有很多短箭射出来,就赶紧挡了。”   “用你自己的身体挡啊?而且我又不会死。”白夜没好气地问道。她也知道以顾靳呈的能力,怎么会被几把短箭伤到,但心里仍然暗叹他傻。   顾靳呈却是认真地看着白夜说道,“我不希望你受伤。”   面对他的深情表白,白夜却只能尴尬地转过头不去看他,顾靳呈见她这样,也不勉强,笑着说道,“你帮我把短箭拔出来吧。”   “好。”白夜颔首,利落地绕到顾靳呈身后,他解下了鲜血淋漓的衬衫,背上插着好几把短箭。   白夜边拔边说道,“也不知道是触碰了什么机关,竟然设在湖底这么隐秘了,还安了这么多毒箭。”   “毒箭?”顾靳呈重复道。   “对啊,你的血都是黑色的。”白夜说道。   顾靳呈颔首,安慰道,“没关系,一会就好。可能是什么帝王陵墓吧,听说埃及的金字塔也是这样,机关重重。”   白夜把短箭全都拔掉以后,顾靳呈便将那件血色衬衫继续穿上,白夜将刚才丢掉的珠子捡了起来,阳光下的它不再发出任何的光芒,白夜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一颗夜明珠。”   顾靳呈接过那颗珠子,看到上面写着一个“秦”字,猜测道,“难道这湖底是大名鼎鼎的秦始皇陵墓入口?”   “不知道。”白夜耸耸肩,并没有多大兴趣,顾靳呈才将夜明珠收好,便听到森林之中传来骆兰的声音。   他微微一笑,问白夜,“你出来了这么久,不回去吗?”   白夜一愣,随即便想起慕玄,那好不容易因为刚才一连串的冒险而暂时淡忘的事情登时又浮上脑海。   她低下头,喃喃道,“我应该带着家人去哪里呢?”   顾靳呈挑挑眉,问道,“你想离开?”   “慕玄既然选择骆兰,难道我还有待在这里的必要吗?他的爸爸妈妈虽然对我很好,但是如果慕玄与我分开,我与他们也就不再有任何瓜葛了。”白夜说道,声音倒也平静。   “走吧,我陪你往回走,我们慢慢走,你自己静静想想。”顾靳呈显得十分体贴周到。   白夜第一次对他有了一丝感激的心情,微笑地看了他一眼,便往林中走去。她能够听到的距离没有顾靳呈远,所以走了大约一刻钟,才听到了骆兰与慕玄的声音。   白夜听见骆兰痛苦地对慕玄喊道,“你放开我,我要血,我需要血!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慕玄的声音听起来无奈且着急,他焦急劝道,“骆兰,你冷静一点,熬过了这段痛苦的时间,你就能够重获新生,你要坚持住!”   白夜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原来他终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而转化了骆兰。”   顾靳呈了然地问道,“要不要绕道?”   白夜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倔强地说道,“绕道?为什么绕道!做错事的是他,要躲的人也应该是他。”   顾靳呈无奈地摇摇头,劝道,“夜,你太要强,或许是因为这样,慕玄才会被一个声音听起来就毫不起眼的女人吸引。”   白夜冷冷说道,“不是声音听起来毫不起眼,她本身就毫不起眼!”   顾靳呈被白夜的态度逗乐了,忍不住调侃道,“那么夜你更应该检讨,美丽如你,为什么会输在一个那么普通的女人手上?”   白夜却神色一闪,忽然贴近顾靳呈的身体,她低下头,手轻柔地抚上他的手臂,复又轻轻抬起头,紫色流光的眼眸望着他紫红色妖冶的双眼,柔声而娇媚地问道,“那你呢,你也会因为别人而背叛我吗?”    54.绿眼吸血鬼(3)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自认在世上活了数千年。定力早已出神入化。多少年來面对无数女人的诱惑。只要他不想碰的。都不可能成功引诱他。然而此刻。白夜不过稍稍靠近他。用这样娇柔的声音对他说话。清浅的呼吸抚过他脸庞。他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逐渐紊乱的心神。   白夜满意地看着顾靳呈失了定力的眼眸。谁让他说了让她讨厌的话。白夜冷哼一声。立刻利落与他拉开距离。回头继续往密林深处走去。   两人快速地行走在秦岭山麓之中。山。裂开一条隙罅。从上到下微微展开。一条长满低矮植被的小路便在这隙罅中穿行而过。   但白夜却偏不愿行走在鬼斧神工的天然道路之中。专挑那些崎岖的乱石堆上行走。顾靳呈好笑地跟在她身后。任她默默发着脾气。   随着他们不断地踩着蜿蜒曲折的山路不断往山下走。慕玄和骆兰的声音便愈加靠近。   顾靳呈侧过头看了眼白夜。见她神情冷漠平静。无奈地摇摇头。向來最痴情的人。一旦受伤。也总会向另一个极端发展。变得极为冷漠。   丛林之中。紧紧地将骆兰箍在怀中的慕玄意外地看到白夜同顾靳呈一同出现。当他看见顾靳呈满身鲜血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颇为意外强大如他竟然会伤痕累累地出现在这。难道是被白夜伤的。   慕玄无法放开怀中不受控制的骆兰。面对白夜。他感到有些尴尬。半晌才唤道。“夜夜……”   “怎么。我们还沒正式分开。你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和你的小情人在这幽会。”白夜冷笑地看着眼前两个抱在一起的人。明明知道慕玄是在控制犯了血瘾的骆兰。但还是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慕玄皱眉劝道。“夜夜。你不要生气。我们沒在做什么。骆兰需要吸血。我现在腾不开手去给她找鲜血。”   白夜微微一笑。建议道。“你不如索性放了她。血族的本能就是吸血。她自然能找到鲜血完成转化。”   慕玄忍不住出言责备道。“夜夜。不要拿人命來闹脾气。你明知那样她会杀死别人的。”   白夜微微一挑眉。表情竟有些像顾靳呈常常会有的神情。说道。“或者我再告诉你一个方法。现在就将她杀了。也不必转化了。弱点满身的四代。她并不一定喜欢这个身份。”   慕玄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夜夜。我知道你生气。我无话可说。等我安顿好骆兰。一定会向你负荆请罪。”   白夜傲然地回过身。背对着他。说道。“我不需要你的负荆请罪。既已变心。那就随你自己的心意吧。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去处。”   “夜夜。你不能离开我。”慕玄想去拉住白夜的手。却也不能。骆兰由他转化。他当然要看住她。不能够让她伤人。   白夜听见他的话。利落转身。鄙夷地看着他们两人。质问道。“事到如今。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不能离开你。你倒是告诉我。你的身边。哪里还能有我的位置。”   骆兰被慕玄紧紧拽住。血瘾折磨得她难受至极。她发现自己的理智渐渐要崩溃。她喊道。“慕玄大哥。你放过我吧。我受不了了。我要血。我要血。”   顾靳呈看着这样的骆兰。担心她会坏了自己的大事。索性径直上前。直视着她的眼睛迷魂道。“冷静下來。你并不喜欢人血。晚点你的主人会为你带來鲜血完成转化。”   不过顷刻之间。骆兰便从刚才的疯狂挣扎恢复平静。她瘫倒在慕玄怀中。筋疲力尽。但安静至极。   慕玄叹了口气。虽然他与顾靳呈是敌人。但是他依旧说道。“谢谢。”   顾靳呈无所谓地笑笑。说道。“不必。我只是嫌她吵得慌。”   慕玄这才放开骆兰。任她靠在大树旁后。便径直走到白夜身边。扶着她的手臂。说道。“夜夜。我原本只是想要照顾她这一生安稳度过。沒想到骆兰竟然会选择这么偏激的做法。如今事已至此。她既已成为了吸血鬼。我们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就结束她的生命……”   白夜凌厉地看着慕玄。质问道。“所以你还是要继续保护她。对吗。”   “夜夜。她需要一个人去引导她。”慕玄劝导道。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題。   白夜嘲笑道。“慕玄你不会以为我会陪她十年吧。”白夜说罢。往顾靳呈身边靠了靠。明摆着打算与慕玄划清界限。   一旁已经安静下來的骆兰恢复了清明的思绪。她上前拉住白夜的手。委屈地说道。“白夜姐。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你生气。打我骂我都好。但慕玄大哥真的是个好人。那天是个意外。他是爱你的。他的心里沒有我。”   白夜狠狠甩开骆兰的双手。冷声道。“不要碰我。像你这种女人。沒有资格跟我说这些。我想到竟然和你为一个男人在这争执。我就觉得恶心。”   骆兰低下头。抽泣道。“我明白。我沒有资格与你这样美丽的女人相提并论。”   白夜看着她。狠辣地说道。“错。不是美丽与否的问題。而是。你脏。”   骆兰猛地抬头看她。满脸胀得通红。随即转为铁青。她横眉怒目。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是她立刻便想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慕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自己满心的怒火。低头抽泣。   如骆兰所愿。慕玄果然有些生气地上前阻止道。“夜夜。你不要说得这么过分。骆兰是无辜的。”   “无辜。”白夜重复着这两个字。生平第一次感到这么可笑。连生气都显得那么可笑。   忽然。她轻笑。走上前对骆兰说道。“你既然被慕玄转化。要我接纳你为我族下吸血鬼也未必不可。但你的主人既然是慕玄。从今往后。你要听我号令。”   骆兰心中不服气。但脸上却是百分百的顺从。她疑惑地问道。“白夜姐。你说吸血鬼。”   “你不知道你已经是我吸血族的一员了吗。”白夜反问道。对于骆兰此刻的茫然显然是十二分的不信。   骆兰回过头望向慕玄。探寻的目光仿佛她真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顾靳呈忍不住微微嗤笑。这个骆兰。演技真够出神入化。看她那表情。如果疏于防备。倒真的容易被她骗过去。   “我还沒有來得及告诉她。”慕玄对白夜解释道。   白夜不耐烦地颔首道。“我可沒这耐心与她解释许多。你自己慢慢对她说吧。不过。我的第一道命令。她要开始遵守。”   说罢。白夜便在两个男士疑惑的目光下來到骆兰身边。她紧盯着骆兰那绿色的眼眸。顷刻间摄中她的灵魂。微笑着说道。“你是以血为生的吸血鬼。但你厌恶鲜血。从今天起。永生永世。每当你吸血时。你都会感到腹部绞痛。疼痛难忍。你感到鲜血恶心、难以下咽。但你不得不进食。因为鲜血是维持你生命的必须品。”   白夜的话深深地印入骆兰的脑海中。永生永世成为一句诅咒。   “夜夜。你……”慕玄听到白夜的话。惊得立刻上前紧紧拉住白夜的手想要阻止。但迷魂已形成。此时阻拦早已來不及。   白夜微微抬起头。看着慕玄。从身上抽出一把短刃。双手优雅展开。从他身边利落后退。身边落叶被她极快的速度震得飘至半空。白夜手上的短刀划过慕玄的胸前。   对于白夜突然的袭击。慕玄意外地慌忙侧身躲开。然而白夜一击未中。紧接着三步上前。向他横扫一腿。满地落叶随着她的侧踢落在彼此身上。   慕玄不能迎面出击。唯有一再退让。他向空中一跃。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后。平稳落在白夜的几步之遥。   “跟我打。打赢了我。我就放你和骆兰离开。”白夜冷声停在慕玄面前说道。   慕玄摇摇头。无奈地说道。“夜夜。不要这样。你明知道我不会对你动手。”   白夜挑眉。笑道。“或者是赌注不够有诱惑力。这样吧。你若赢了我。刚才对她的迷魂。我可以收回。免她受生生世世的痛苦。你要知道。吸血鬼的一生很长。除非她去死。否则她将清醒地看着自己日日受折磨。”   慕玄承认。他有过挣扎。他对不起骆兰。虽然将她救了回來。但是白夜的一句迷魂就将她重又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让他与白夜动手。他做不到。那是他一生挚爱的女人。虽然他此刻辨不清自己是否也爱着骆兰。但他能确定自己对白夜依旧那样深爱着。   慕玄摇摇头。苦笑道。“算是我对不起她了。以后我总会帮助她度过难关。但我不会与你动手。”   若说慕玄的话丝毫影响不了白夜的心。那是她自欺欺人。她承认她为之一动。但终究只是一瞬。她复又嘲讽道。“既然你颇有怜香之意。不如我也成全你。让你能够得到两全。”   白夜退到顾靳呈身边。拉起他的手掌。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佻地來回抚过。说道。“那不如你和靳呈打。你打赢了他。我也一样为她解开迷魂。”   顾靳呈感觉到身上的感官都被白夜的轻抚唤醒。他不想在别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失控。于是不着痕迹地抽开手。笑着快速移动到慕玄面前。说道。“这倒有意思。夜夜。那么我就代劳了。”   说罢。不等慕玄是否同意应战。他便首先出击。面对顾靳呈的猛烈出击。慕玄即便想要相让也是不能。   两人本已在吸血鬼的能力上相差悬殊。而顾靳呈在世上行走千年。各家武学都已熟练掌握。对于慕玄。他本就可以轻松撂倒。   两人过招不是数十招。实力悬殊就已十分明显。慕玄身上顷刻间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白夜冷漠地看着。丝毫沒有上前阻止顾靳呈的意思。而胜负已定。她自然无需收回自己对骆兰的迷魂。   她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在一旁看着。若不是被匆匆赶來的白琳、明弘打断。她大概很乐意看到顾靳呈完完全全击败慕玄。   但白琳却慌张赶來。火急火燎地喊道。“你们都别打了。出事了。”   55.军区病毒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见白琳这么惊慌的样子。便上前将顾靳呈与慕玄分开。皱眉问道。“怎么了。瞧你吓成这样。”   白琳着急地说道。“避难营里面乱成一团了。有人感染了病毒变异了。避难营里人太多。一传十。十传百的。好多人都被感染了。”   白夜一听。立刻转头怀疑地看向突然出现在秦岭的顾靳呈。   顾靳呈忙摆了摆手。说道。“不是我。我只负责研制。投毒这么低劣的事情。我不屑。”   白夜颔首。相信了他的话。从她与顾靳呈短暂的接触來看。他也确实不像是会投毒的人。毕竟顾靳呈看起來十分骄傲。他大概不会去做一些有损自己格调的事情。   可慕玄却不这么认为。他本就因为顾靳呈对白夜的青睐而对他沒有好印象。如今在发生骆兰的事情后。白夜已明显地倾向于顾靳呈。   他上前严肃地说道。“你以为你说与你无关。我们就会相信你的话吗。你突然出现在这里。这里就马上爆发了病毒。世上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以为你撇得清关系吗。”   顾靳呈却大笑道。“慕玄。我顾靳呈从不否认自己做过的事。别说我沒做。就算我真的投毒了。你以为你们能够拿得住我吗。”   慕玄大步上前。大声喝道。“你别太自信。我不信凭我们这些人的力量。会擒不了你单枪匹马一个人。而对你这样的卑鄙小人。就算我们以众敌寡。也沒什么不可以。”   顾靳呈邪魅地一笑。上前一步。眯着眼睛说道。“卑鄙。这个词我可不敢当。我可做不出背着自己的妻子和别的女人偷情这种卑鄙勾当。”   慕玄一听。血气上涌。当下就想与他过招。可是却被白夜伸手挡住了他的攻击。   只见白夜横在顾靳呈身前。对慕玄说道。“我相信他不会做这种事情。现在也不是吵架的时候。我要回去将家人与朋友带出來。至于你想做什么。随你。”   说罢白夜转过身对顾靳呈说道。“我要进军区救我的女儿和外甥。你要去吗。”   顾靳呈微微一颔首。说道。“当然。你的家人也是我所关心的。”   白夜点点头。叫上白琳和明弘。同顾靳呈一同迅速离开那片矮树林。   慕玄扶了扶骆兰的手臂。温和地说道。“你还沒完成转化。在这里等着我。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晚上來与你汇合。”   骆兰顺从地点点头。对他温柔地笑了笑。   面对这样的骆兰。慕玄还有些尴尬。他还未习惯转换了身份的两人。他知道白夜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原谅自己。但是生命漫长。他总希望能够等到她原谅的那一天。他并沒有打算让骆兰代替白夜的位置。   慕玄心中有些苦涩。他沒有怨愤。毕竟说到底。这件事都是他的错。他安慰地拍了拍骆兰的肩。转身往军区跑去。   当白夜他们赶到地下军区时。里面已经混乱一片。军人全副武装一波一波地往避难营楼层跑去。白夜让白琳与明弘去底层带慕扬夫妇撤离后。便和顾靳呈一同回他们居住的别墅。   他们一路通过各种关卡。她庆幸地发现这些需要层层通过的设备还照常运行着。   当他们赶回去时。待在家中的白辰他们甚至不知道外面已经一片混乱。   白夜走进屋子。语速极快地对白月说道。“妈妈。你快去收拾一点东西。军营里爆发了病毒。咱们得快点离开。”   白辰难以置信地问道。“军区进出这么严格。怎么也会感染了病毒。”   白夜也想不通。她摇摇头说道。“大概是谁从外面回來时忘了注射血清。就让病毒有了可趁之机。现在來不及想这些。听说避难营已经乱作一团。我先带你们走。万一这里混进了变异人就糟了。”   白月也不耽搁。快速地带两个孩子回到楼上收拾行李。白辰问道。“那你慕扬爸爸他们呢。”   “我让妹妹和明弘去护送他们过來。他们的办公室在军区最底层。守卫森严。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事。”白夜回答道。   白辰微一颔首。这才注意到白夜身边的顾靳呈。他纳闷地问道。“夜夜。这位是。”   白夜回答道。“爸爸。这是我的朋友顾靳呈。”   顾靳呈听见白夜称自己为朋友。温暖地笑了笑。礼貌地向白辰问候道。“叔叔你好。我是靳呈。”   一句打招呼的话。说得白夜差点将刚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喷出來。她疑惑道。“叔叔。”   这顾靳呈可真好意思。以他四五千岁的高龄。居然喊自己爸爸为“叔叔”。他可真喊得出來。   顾靳呈得意地看了眼白夜。白辰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顾靳呈虽然活了几千年。但他的外表却一直停留在二十几岁。白辰一时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睛。自然以为他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   等到白月收拾好东西带着孩子们下楼时。白琳和明弘也正好带着慕扬夫妇赶回了别墅。   “妹妹。外面现在什么情况了。”见他们回來。白夜赶紧上前问道。   白琳回答道。“我们刚才去避难营看了一眼。好多人被感染了。追着活人撕咬。那里无处可逃。沒被咬伤的人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但这样也不是办法。”   慕扬上前说道。“这病毒太厉害了。感染以后的人力量不可小觑。派去镇压的士兵都招架不住。”   “血清呢。”白夜问道。   “血清还在实验室里。这几天一直在连夜加紧生产。但还未完成。”慕扬回答道。   正说着。外面有军官急急忙忙冲进屋里报告道。“将军。被感染的人太多了。我们的人就算能进去。也沒办法把人救出來。一旦他们离开自己躲避的房间。就会立刻被盯上。”   除了进进出出汇报的军官。慕扬还不断接打着各方军区打來的询问电话。   白夜突然想起林夏几个姐妹都尚在避难营。沉声道。“林夏她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是啊。那里面估计有一半的人都被咬了。她们会不会……”白琳猜测道。   白夜皱了皱眉。想起之前林夏对一家人的付出。无奈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去那里看看。如果她沒事。我正好把她们带出來。”   顾靳呈上前说道。“我和你一起去。我们俩一起。应该能顺利带出她们。”   白琳虽然对顾靳呈尚且无法信任。但是她知道他的能力在姐姐之上。有他保护姐姐。自然是安全的。她走近顾靳呈。说道。“那个……嗯。顾先生。麻烦你保护好姐姐。”   顾靳呈一笑。回答道。“那是一定的。放心。”   两人既已商定。便快速离开别墅。白辰这才惊讶地问道。“他是吸血鬼。”   白琳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用力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嗯。很厉害的吸血鬼。”   白夜和顾靳呈一路向下。在混乱之中來到了避难营前。只见营内一片嘈杂。尖叫声、呼救声、嘶吼声。此起彼伏。声声钻入白夜的耳中。刺耳之极。   她皱着眉头首先看向林夏的房间。只见房门紧闭。她不知里面是否有人。   只是营中几乎遍地都是被感染的变异人。沒有來得及躲避的人几乎都被成群的变异人抓住。吃得尸骨无存。   白夜侧过头看顾靳呈。问道。“变异人这么多。就算林夏她们现在沒事。咱们想把她们全部带出來。也难保不被抓伤。”   顾靳呈环视周围。瞬间便有了决断。他指着不远处几个死去的士兵说道。“我们可以将他们身上的防护服脱下给林夏她们穿上。我们再带着她们快速离开。就算变异人很多。只要不被他们围住。穿着这一身刀枪不入的衣服也很安全。“   “嗯。你说得对。走吧。”白夜说罢。便首先往那几个死去的士兵跑去。   顾靳呈护在她身边。同她一起一件一件剥去死尸身上的防护服。死而复活的尸体突然睁开灰蒙蒙的眼睛。紧紧抓住白夜的手。突如其來的变故吓得白夜一声惊叫。   顾靳呈立刻将尸体的头颅摘下。那尸体才顿时松开抓住白夜的手。倒地而亡。   见顾靳呈这样对付死尸已经不是第一次。白夜清楚地记得自己上次心里默默地嫌弃他太过残忍。可是此刻。她的心里竟漠然极了。除了觉得恶心。一丝怜悯也无。   她淡定地递给顾靳呈一把匕首。建议道。“下次用刀。这样摘脑袋恶心死了。一点也不适合你的身份。”   顾靳呈接过刀。笑着问道。“你觉得太残忍了。”   白夜却只是摇摇头。眼神中满是不在乎。她漠然地说道。“不是。只是觉得太野蛮了些。杀人也要讲究美感。”   顾靳呈一声笑。纵容地答应道。“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白夜白了他一眼。将防护服都往他身上一丢。自己一身轻松地快速闪进避难营。   顾靳呈无奈地摇摇头。迅速跟了上去。两人來到林夏紧闭的房门前。他们已经听见里面女孩的抽泣声。   白夜敲了敲门。低声唤道。“林夏。是我。白夜。快开门。我们來救你了。”   里面的女孩一听。激动地二话不说便立刻打开门。但只那么一瞬间。外面汹涌的变异人便登时朝他们冲了过來。   56.实验室爆炸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眼疾手快地用白夜给他的匕首一一将他们挡格在外后。搂着白夜快速闪进房间。将房门迅速锁上。   林夏看见白夜。顿时搂住她的脖子。哭着喊道。“白夜姐。我就知道你会來救我们。”   白夜无奈地摇摇头。不动声色地将她轻轻推开。说道。“嗯。我不会丢下你们。”   说罢。她转过身从顾靳呈手中取过防护服递给林夏她们说道。“你们穿上它。我们带你们闯出去。”   林夏看着眼前迷彩图案的防护服。疑惑道。“这是什么。”   白夜耐着性子解释道。“这防护服刀枪不入。穿着它就不用担心会被抓伤了。快穿上吧。放心。我们俩肯定带你们离开这里。”   几个女孩一听。赶紧都接过防护服就往自己身上套。   林夏首先穿好后。注意到站在白夜身边的不是慕玄。而是一个陌生的英俊男子。危急之中竟还忍不住小女生的八卦心理。小声问道。“白夜姐。你身边的大哥是谁呀。长得也太帅了吧。”   性情有些改变的白夜。此刻竟也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微笑反问道。“很帅吗。”   林夏用力地点点头道。“嗯。帅。非人的帅。”   顾靳呈一声笑。说道。“谢谢你的夸奖。小妹妹。”   林夏见顾靳呈竟然听到了她的话。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躲到白夜身后。小声说道。“白夜姐。他听力也太好了吧。这么小声也能听见。”   白夜好笑地颔首道。“嗯。小心。你这句话他也听到了。”   林夏被白夜这么一说。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不再讨论顾靳呈。几个人穿戴整齐以后。就胆战心惊地跟在白夜和顾靳呈身边。准备一起闯出门去。   顾靳呈看了看门外的情况。对白夜说道。“夜。一会我带三个人。你带两个人。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变异人数量众多。也许会有阻力。如果你支撑不住。就放手。不要勉强。我会替你把人救回來。”   白夜瞥了顾靳呈一眼。他口口声声显然已经将自己护在羽翼之下。只是她不愿领情。她才刚刚遭逢慕玄背叛。又怎么可能再轻易相信另一个男子。   顾靳呈打开门以后。拉住三个女孩就闯在前头。为白夜劈开道路。门打开的瞬间。变异人便闻到了几个女孩身上的人味。顷刻间就涌将上來。   顾靳呈带着三个女孩在成群变异人中穿梭。虽不见得十分困难。但终究阻去了他的速度。   白夜跟在他的身后。有了他的挡将。白夜所费的力气就少了许多。顾靳呈一路拼杀勇闯。三个女孩紧紧地抓牢他不敢放手。几个人费了一番气力。总算有惊无险地脱困而出。   白夜和顾靳呈带着几个女孩在变异人的追赶之下迅速跃进早已打开等候的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他们看见面目狰狞的变异人成群追赶而上。终于还是被挡在电梯之外。死命地拍着电梯门。   林夏和几个女孩劫后余生。在电梯中高兴地抱成一团。欢呼道。“我们逃出來了。我们沒死。”   女孩们喜极而泣。激动不已。可是突然间。他们听到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像是爆炸的巨响。运行中的电梯突然猛烈震荡。而后便失重下落。吓得刚才还笑容满面的女孩刹那间花容失色。   顾靳呈纵身一跃。打开了轿厢顶部的电梯安全窗。随即翻身跃出轿厢。攀上电梯井边上的墙壁。用力拉住电梯的升降钢丝绳。只听见他的手和钢丝绳摩擦发出“滋滋滋”的声响。重达千斤的轿厢下落速度逐渐减弱。直到停住。顾靳呈便凭着一己之力将轿厢牢牢固定住。   顾靳呈抓牢轿厢。向白夜喊道。“夜。你把她们几个都弄出电梯。咱们从这里攀上去。”   白夜在里面。听到顾靳呈的声音后。便扶着几个女孩一个一个地顺着打开的电梯安全窗爬出了轿厢。从未进过电梯井的女孩们颤颤巍巍地站在电梯轿厢之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顾靳呈双腿扣住墙上凹嵌的位置。将自己牢牢固定住后。一手依旧紧紧拽住电梯钢丝绳。另一只手将女孩一一接过。让她们攀附在墙上的电梯口。   直到白夜和五个女孩都离开轿厢后。他便立刻松开手。只见重达千斤的轿厢登时又快速下落。直至他们听见一声巨大的声响。轿厢砸落在底层。登时四分五裂。   女孩看到这种场面都不免心惊。如果此刻是她们在轿厢中。那么她们也会跟着粉身碎骨。   顾靳呈一跃跳上电梯口。硬生生将电梯门打开后。伸出手欲将白夜拉上來。谁知白夜完全不愿领情。双手一撑。便利落地自己一跃而上。   顾靳呈被她拂了面子。却一点也不恼。自顾自一笑。和她一起帮助几个女孩爬上地面。   待她们稳稳地爬上楼站定后。林夏这才后怕地问道。“白夜姐。刚才那动静是爆炸吧。不知道是哪里发生了那么大的爆炸。这里面会不会着火啊。”   白夜皱眉说道。“我们先送你们和我父亲他们汇合。和他们在一起很安全。你们不用害怕。”   好在除了避难营那一层楼已经完全陷入混乱。其他楼层倒是不见有变异人出沒。白夜一行人顺着安全楼梯一路往上。最后顺利回到他们居住的地方。   但林夏五人是无法通过那条生物扫描电子通道的。于是顾靳呈和白夜带着她们以电脑都无法识别的速度快速通过。这才让他们顺利进入了别墅区。   只是当他们通过后。电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人闯入。安装在暗处的机枪随即开始扫射。只是目标早已离开。反倒将好好的电子通道射得千疮百孔。   白琳见他们回來。赶忙上前拉住白夜的手说道。“姐。你们可算回來了。刚才军区里面发生爆炸。我真担心你们被困住。”   白夜颔首道。“嗯。爆炸的时候我们在电梯里。有惊无险。知道是哪里发生爆炸了吗。”   明弘眉头深锁。回答道。“是实验室。不知道血清还在不在。别都被炸毁了。事情就更难办了。”   白夜见该救的人都救了。于是满不在乎地说道。“管那么多做什么。咱们人已经聚齐。走吧。我带你们离开。”   明弘惊讶地问道。“咱们不帮慕伯父和慕玄一起把军区里的问題解决吗。”   白夜转头一看。原來慕玄已经回來。此刻正和慕扬正在低头讨论着什么。他们眉头紧锁。显然是遇到了大困难。   但白夜此时却不再将慕玄的事视如自己的事。心下对于其他不相干的人也再无怜悯之情。她兀自无视慕玄的存在。走到白辰他们身边。将明轩抱起。牵着诗诗的手对父母说道。“爸爸。妈妈。咱们走吧。这里不安全。”   白辰纳闷地看着有些不太一样的白夜。问道。“那其他人呢。”   “咱们又不是军人。要救其他人那不是咱们应该管的事情。”白夜回答道。态度十分理所当然。   白辰和白月异口同声地唤道。“夜夜。”眼中都泛起丝丝责怪。   “夜夜。我们不能自己一走了之。听说实验室爆炸了。那些救治伤者的血清都还在里面。万一全部炸毁了怎么办。那不是又要枉死很多人。”白月的手轻轻搭在白夜的肩膀上说道。   白夜瞥了一眼顾靳呈说道。“他那有血清配方。找他拿一份。重配不就行了。”   白辰却不同意道。“那些已经被咬伤感染的人等不及重新再配置的血清了。最好能将实验室里的血清抢出來。那才是最快解决问題的办法。”   白夜看着自己的父母。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慕扬问道。“爸爸。实验室炸了。血清会还在吗。”   慕扬回答道。“已经制好的血清都存放在防爆的保险箱中。应该会还在。”   白夜颔首。说道。“那我去把那些血清取出來。”   慕扬不同意地阻拦道。“不行。太危险了。我已经派了一队人手去实验室了。看看能否将血清带出來。”   对于慕扬的阻拦。白夜不置可否。瞥了慕玄一眼。便在他尴尬讶异的目光下坦然地回到了顾靳呈的身边。   周遭的气氛顿时有些古怪。白夜作为慕玄的妻子。此刻竟不与丈夫站在同一阵线。反而与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实在惹人遐想。   慕扬这才注意到这个陌生男子似乎并不属于军区的人。叹了口气。心里默默想道。吸血鬼这个族群实在太危险。它们竟然能够毫无阻拦地进入一所防备精良的地下军区。來去自如。真叫人心里不安。   慕扬作为军区的首领。亦作为白夜的公公。威严地走到白夜与顾靳呈的身边。开口道。“小夜。你还沒向我们介绍一下你的新朋友。”   白夜一愣。鲜少见慕扬会对某个人主动起了兴趣。于是回答道。“爸爸。这是顾靳呈。”   顾靳呈礼貌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慕伯父。你好。我是顾靳呈。夜夜的好朋友。”他自称是白夜的好友。既昭示了和白夜关系亲密。却又划清两人关系。不让她招致非议。   白夜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心里默默想。这个人虽然心狠手辣。且缠人之极。但是倒的确处处为她考虑。   她不禁一笑。此刻。她才不计较什么名声问題。不过能不被误会当然是好的。毕竟是慕玄出轨。她可不愿受了委屈还背黑锅。   慕扬回握住顾靳呈的手。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冰凉。他说道。“谢谢你。顾先生。在这种危机时刻愿意甘冒生命危险助我们一臂之力。”   顾靳呈满不在乎地一笑。礼貌中带着疏离。说道。“您不必客气。我也只是帮夜夜救几个朋友而已。”   慕扬随即问道。“不知道顾先生來自哪里。”   但未等顾靳呈回答。外面就急匆匆赶來零星几个全副武装的军官。只听见他们慌里慌张地向慕扬汇报道。“将军。不好了。因为实验室发生大爆炸。里面正在研制的一款致命毒气外泄。我们进不去了。”   慕扬一听。立刻便撇下对顾靳呈的疑问。转身面对那几个有些狼狈的部下。神情紧张地问道。“是PX-520吗。”   57.PX-520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那军衔颇高的军官紧张地点头回答道。“是的。将军。爆炸的位置正好在PX-520毒气筒的附近。毒气筒被炸穿了。毒气已经蔓延出來。我们迅速将实验室楼层全部密封锁住。以防毒气渗透到其他楼层。但是血清是拿不出來了。”   慕扬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來。那神色。就好像弥天大祸即将來临一般。   慕玄见父亲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忍不住上前询问道。“爸。什么是PX-520。”   慕扬看了看慕玄。神情矛盾。显然这是属于最高级别军事机密。他并不愿意告诉他们。   只听见顾靳呈颇为不以为然地说道。“显然。这个军区中也在研制着某种不人道的病毒。所以将军不想让人知道吧。”   慕扬神色凌厉地看了一眼顾靳呈。但他却只是桀骜地迎上他的目光。显然并不畏惧。   之前慕玄义正言辞地指责顾靳呈研制害人病毒。如今原來自己的父亲也在研制。不论研制的目的是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慕扬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其余人都先暂时离开。他的身边顿时只剩下几个心腹。慕玄几人。以及并不听从他号令的顾靳呈。   慕扬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PX-520。全名Phoenix(凤凰)520。是近几年來我们投入最多人力物力去研制的一款武器。”   “爸……”慕玄有些惊讶地唤道。显然想不到慕扬竟真的私底下在研制秘密病毒。   只见慕扬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研制这款武器的目的是自卫。绝不会用來主动攻击别人。但我不可否认。这款武器十分致命。十分危险。”   慕扬说了两句。便又停了下來。似乎对于这件事情。他也感到深深的负疚。只见他背着手。缓慢地踱着步。尽管有许多将领都颇为着急。但是谁也不敢上前打扰如今眉头紧锁的慕扬将军。   慕扬从身上摸出一包烟。缓慢地点了一支用力地吸了一口。烟雾从他口中缓缓吐出。他这才好像得到安慰似的继续开口道。“这款毒气虽毒。但是最致命的其实不是这个。”   “那是。”明弘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一般來说。对付毒气。只要穿好防护装备。戴好防毒面具就可以抵御。但是这款毒气不仅含有剧毒。而且带有极强的腐蚀性。它可以将你身上的防护装备腐蚀殆尽。最后再将你毒死。甚至将你的躯体腐蚀。”慕扬索性一口气说完。   除了少数几个高级将领。以及参与这项任务的军官并不意外。众人听后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这么危险的毒气。你们怎么不严加看护。”白夜皱眉问道。如果仅仅是有剧毒也罢了。可是这毒气有腐蚀性。就算是吸血鬼。只怕也会被融为血水。   她突然想到爱德华说吸血鬼不老不死。可是在这么高精尖的现代武器之下。能够将吸血鬼置于死地的武器也并非沒有吧。起码此刻她认为这个所谓的PX-520就有可能会杀死他们。   慕扬看了慕玄一眼。叹了口气道。“原本是一直藏在多层防守的保险柜之中。只是近期有一项极为重要的危险任务。这才将它取了出來。准备将它投入使用。”   白夜本是不愿意掺合这种事情。但是想到父亲并不愿意自己苟且偷生。丢下一大堆无辜的人自己逃生。便也还是无奈地侧过头问顾靳呈道。“你觉得这种毒气的侵蚀之下。咱们能撑多久。”   顾靳呈显然对于白夜这问话的目的十分了然。他很意外事到如今白夜竟然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帮助慕玄父子。于是沉声回答道。“那要看所谓的极强腐蚀性到底有多强了。你要知道。如果肉体化尽。那什么永生也都是枉然。”   白夜见顾靳呈鲜少对自己这么严肃。但也不以为意。走到慕扬身边说道。“爸。家里有实验室的地图吗。我想知道血清放在哪里。”   “有。小夜。你不会想……”慕扬吃惊地问道。   白夜回答道。“我不保证我能拿到血清。如果我撑不住。我只能离开。我只能说我尽力。”   慕扬叹了口气说道。“小夜。其实我也不能要求你做这么大的牺牲。你就算不去。我也不会说一句责怪的话。毕竟PX-520是我的军区在研制的。沒有看管好。我要负全责。”   “我沒有要牺牲。只是我爸爸不愿跟我走。我只能尽我所能。”白夜说道。语气中透着冷淡与疏离。   慕玄走到她身边。对她说道。“如果你要去。我陪你去。要死。也死在一起。”   白夜抬起眼眸看他。眼中有着疑惑。有着嘲弄。更多的却是那种遭遇背叛后的信任破灭。   顾靳呈走到她身边。对慕玄说道。“你。估计保护不了她。你也自身难保。”   随即他便对白夜说道。“如果你想去。我也不想阻止你。我陪你去。我可以保护你。就算我出不來。也可以保证让你平安回來。”   白夜诧异地看向顾靳呈。她一直以为。顾靳呈对她的感情就好像她是他生活中的一剂调味品。几千年无聊的生活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与他妻子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他自然青睐有加。   但是如果为了一个替代品而去死。未免太不值得。   “其实你不必这样。你沒有义务为我付出生命。”白夜冰凉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怜悯。她低声对顾靳呈说道。   顾靳呈却无所谓地一笑道。“我只是说如果。我这么强大。想要我死沒那么容易。”   白夜抬头看他。只见他紫红色的眼中波澜不惊。自信而沉稳。白夜觉得拥有永生的他大概真的并不看重生命的长短。只在乎生命的意义吧。   顾靳呈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催促道。“如果要去就快点。万一他们的隔离门也被炸了。那我们就真的要给那些变异人一起陪葬了。”   白夜颔首。转身对慕扬说道。“爸。你把实验室地图给我们。我们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拿到血清。绝不能浪费一点时间。”   慕扬对郁星河点了点头。只见郁星河匆匆跑回别墅。上了二楼办公室。她掀开墙上的一副字画。那里面有一颗雕刻精致的旋转按钮。郁星河用力一转。从远处的书架上移出了一部眼球扫描仪。   她将自己的双眸正对上生物扫描仪。听见“滴答”一声。生物扫描确认了來人的身份。面前的保险柜随即闪了闪绿色灯光。跟着便应声解锁。   郁星河将柜门开启。从里面拿出实验室总图后。复又将保险柜锁好。这才离开书房。原本在别墅外面的人此刻大多都走进客厅中等待。见郁星河下來。慕扬伸手接过地图。   他将地图打开平铺在客厅中。只见地图上详详细细地记载着每一间实验室的位置与存放的材料。每一条通道、每一处转角都标注得十分详细。甚至连哪里有防卫外敌侵犯而安装的火力点都写得十分清楚。   这样重要的地图。怪不得必须层层防护。否则若是落入敌方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慕扬指着一间地图上标注着骷髅头的房间说道。“这里就是存放血清的实验室。如果顺利。通过两道带有生物扫描的铁门。十分钟之内就可以到达。但是现在里面毒气四散。很影响你们的行动。”   郁星河补充道。“而且这间实验室的等级是授予最高级别的。别人都进不去。小夜你们要怎么通过实验室内置的自动火力防卫。”   白夜淡淡地回答道。“闯。”   慕扬颇为不同意白夜冒险的决定。正想加以劝解。慕玄却首先跨步上前。将白夜一拽。迅速带着她上了二楼。   两人才踏上二楼阶梯。白夜便用力甩开了慕玄的手。冷冷地质问道。“慕玄。你干什么。”   慕玄还不太习惯这样态度冰冷的白夜。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虽然也曾拌嘴吵架过。但是她却从來沒有对自己冷言冷语过。   慕玄想要拉起白夜的手。却被她侧身利落躲开。他无奈地说道。“夜夜。这次行动太危险了。你别去了。这是军区的事情。应该由我们自己解决。”   白夜好笑地问道。“你们要怎么解决。”   慕玄神色一顿。随即说道。“闯进去。”   白夜扑哧一笑。说道。“不是我有意低估你们的能力。只是你认为是你速度快。还是我的速度快。是你面对腐蚀性毒气扛得比较久。还是我呢。”   面对白夜的连番问话。慕玄竟无言以对。自己在吸血鬼的特异能力上确实不如白夜。白夜与顾靳呈的生存能力的确强于自己。   此时顾靳呈在楼下唤道。“夜。快点出发吧。夜长梦多。”   白夜瞥了一眼楼下的顾靳呈。转身对慕玄说道。“你大可不必心怀不安。我冒险去取血清完全是为了让我爸妈能够安心跟我离开这里。血清取出來以后。我就会带着他们离开。你有这闲工夫与我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去多陪陪诗诗。”   “诗诗。你要带诗诗走。”对于白夜要带走女儿的决定。慕玄显然十分意外。半晌沒反应过來。   白夜扫了一眼慕玄。并不打算与他纠缠。只是淡淡地说道。“你知道她跟着我才是最好的。”   说罢。不等慕玄再说什么。白夜便径直下了楼。慕玄怔怔地竟忘记自己应该追上她的。或挽留。或道歉。起码不能任由她去送死。   可他却好像僵住一般。只是愣愣地听着楼下慕扬的叮嘱与交代。沒有任何行动。随后便瞬间沒了白夜与顾靳呈的声响。   58.勇闯实验室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两人拿着图纸。往实验室楼层快步而去。顾靳呈向白夜交代道。“夜夜。一会我先进去吸引火力。这样你进去取血清沒有阻碍。应该不会被毒气伤得太重。你取完血清迅速离开。吸血鬼的恢复能力强。你一旦离开具有腐蚀毒气的空间。身上遭到腐蚀的皮肤就会立刻恢复。”   白夜转头看他。问道。“我走了。那你呢。”   顾靳呈魅惑一笑。有些期待地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白夜冷冷地撇过头。说道。“我不想欠你人情。”   顾靳呈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放心。我沒那么容易死。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白夜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只是将地图塞到顾靳呈手上。他展开地图。看了一眼几个火力点的分布后。两人便到达了已被封闭的实验室门外。   此时的实验室已被一道重型铁门隔断。里面情形一无所知。外面早已狼藉一片。因为刚才发生的大爆炸。震碎了无数器械和玻璃。地上满是破碎的金属和玻璃碎片。以及洒落满地的实验药水。   白、顾二人看见在无数碎片之中每隔数步还有一滩一滩鲜红的血水。血水与融化的金属混杂在一起。二人猜测这或许就是在里面被毒气腐蚀过后的士兵。才逃到门口。血肉和身上穿戴的防护装置就已经融为血水。   看來这毒气的厉害程度着实骇人。顾靳呈严肃地交代道。“夜夜。你如果觉得撑不住。记得一定不要恋战。赶紧离开。”   白夜不答。她踏过玻璃碎片。安静的楼层中顿时便响起滋滋的碎片声响。   她走到门前。伸手试着推了推门。探了探门的轻重。说道。“这门果然被封死了。是重达千斤的特制门。门框与墙面、地面无缝衔接。防止气体外泄。”   顾靳呈微微一颔首。将手掌附于铁门之上。似是在感受它的能量场。半晌。他喃喃道。“夜夜。你退后一些。”   白夜依言后退几许。只见顾靳呈微微后退三两步。顷刻之间便化出吸血鬼的外形。两颗锋利的獠牙露出。显得比平日里更加狠厉。一双紫红色的眼眸让他看起來仿佛就是一个误入人间的魔。   白夜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见他展现出完整的血族外形。血族之人常以人类外表行走于世间。只有需要倾尽一身超能时。才会将自己妖魅的外表展露无遗。   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手。握掌成拳。微微向后一仰。随即上前两步引以为助力。一只铁拳犹如金刚铁骨一般猛烈而果断地击在门上。只见重达千斤的重型铁门在他的猛烈攻击之下竟被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门洞。   密度坚固的铁门因为被击穿。能量四散。便已不复之前的坚固。顾靳呈收回铁拳。双手成掌附于门上。用尽全力使力一推。随着一声轰隆声响。铁门微微晃动。随即应声倒下。迸发出一声犹如天雷般的声响。   白夜在一旁看着顾靳呈的一连串动作。颇有些惊讶与佩服。她刚才试探过铁门的重量。若是她。即便再过千年。也未必能修得这样的能力。   只听见顾靳呈对她说道。“夜夜。你先躲开。我进去吸引火力。不要浪费一分一秒在毒气中逗留。你快速取走血清。不必管我。立即离开。”   白夜还未予以回应。顾靳呈便箭速冲向实验室。他心中早已将每个火力点牢记。只见他奔向第一个火力点。那是置于实验室入口的第一道铁门之处。   只见实验室中自动装置探查到有不明身份之人靠近。两边白墙顿时打开。早已蓄势待发的重机枪自动移出。结合着铁门上打开的枪口。三面齐发。连番射击。   稳定地安装在固定枪座上的机枪弹无虚发。准确地向顾靳呈不断连续射击。顾靳呈以极快的速度和精准的视力尽力接住机枪中连番发出的子弹。   虽然他速度极快。但以造成绵密火力网为主要目的的重机枪发射出的子弹又岂能颗颗躲过。不过三两分钟。顾靳呈身上已中弹多枚。   枪械子弹虽然无法将强大的吸血鬼致死。但是却能够让他受伤流血。一样能够削弱他强大的能力。顾靳呈知道不能这样捱着子弹耗完这些火力点的弹药装备。他停下手上快速徒手接子弹的动作。移至一部机枪前。不顾其他两部机枪无数颗快速打入他身体的子弹。用力拔断了一部机枪的枪口。将它三下五除二快速拆除。   成功地拆除了一部机枪后。顾靳呈便依这样的方法迅速拆去了其他两部重机枪。推倒了实验室的第一道防护门。   闯到这里。顾靳呈尚未感觉到身上有腐蚀灼烧的感觉。白夜这时快速來到他身边。说道。“这里大概还沒到毒气扩散的地方。你等下。我先帮你把子弹取出來。你还真的打算去当活靶子啊。”   顾靳呈一笑。说道。“我沒那么傻……”正好白夜绕到他身后拔出一枚子弹。皮肉刺穿的痛他还能敏锐感觉到。他皱了皱眉。说道。“夜夜。你温柔点。很痛呢。”   他千年來从不曾在任何人面前示弱过。今天不知为什么。他特别想在白夜面前示弱。就算能看到她的些许不一样。他也感到很满足。   白夜沒好气地说道。“我就这蛮力。你要不领情。就自己带着满身子弹接着闯吧。”但她口中虽然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地轻柔了下來。她甚至拿出匕首。更加轻巧灵活地将子弹轻轻取出。   对于白夜的故作凶狠。顾靳呈不以为意。他向來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这比刚才温柔许多的白夜。就是他想要看到的本质。   顾靳呈安静地享受着这片刻偷來的温柔时光。虽然只是取子弹这样不太浪漫的事情。   “这机枪里到底有多少子弹。你疯了吖。竟然中了这么多弹。”白夜越取越惊讶。穿入他皮肉的子弹简直多不胜数。这样下去。他哪里能够再通过后面的火力点。不被打成筛子才怪。   顾靳呈回答道。“火力确实很猛。所以待会你和我配合。躲开门上的机枪。快点推开门。你一顺利离开。我就替你接着掩护下一个火力点。我们拼速度。”   白夜点点头。取了他身上最后一颗子弹头。只见本來大大小小被子弹射穿的伤口瞬间便自行愈合。顷刻间。他的身上便又恢复完美无瑕的皮肤。   “还是这样好。刚才那样血淋淋的筛子形象。可不适合你。”白夜满意地开起玩笑來。   顾靳呈失笑。利落起身。带着白夜冲向下一道门。在那一道门旁的机枪开火之前。顾靳呈迅速将白夜护在自己身后。子弹一一打中他的身体。而白夜分毫未伤。   白夜在他的掩护之下來到铁门之前。先将那铁门前安装的机枪用力折断。而后用尽全力将铁门推倒。   白夜成功冲进实验室的瞬间。顾靳呈便也不再逗留。迅速跟在白夜身后进入实验室。   两人一走进实验室。便瞬间感受到了慕扬所说的毒气的厉害。因为不过一瞬。他们身上的衣服便慢慢被腐蚀而去。   顾靳呈喊道。“夜。快。”   白夜忍着身上被腐蚀的剧痛。快速奔向放置血清的房间。可是她感觉到自己的速度在不断地减慢。毒气不断地侵入她的身体。让她的意识渐渐不清。   奔跑间。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皮肤从正常的白皙。不断被毒气侵蚀。皮肤不断裂开。变为腐烂的红色。虽然变化的速度缓慢。但是灼热的疼痛感却一点也不少。   她回过头。看见顾靳呈正信守诺言地吸引着全部的火力攻击向他。这是一间以圆形为结构的实验室。以中间的防弹玻璃陈列圆盘为中心。四周有几扇门。分别存放着实验室中最为重要的物资与成果。而圆盘之中。在几口装满福尔马林的玻璃柜中。浸泡着几具蓝色的尸体。   被毒气侵蚀的白夜眼前一片模糊。她看不清楚那些蓝色尸体的具体长相。索性不再理会。快速辨别着那几扇一模一样的重型密码门。   在那每一间实验室的隔断之间。都安装着数部重机枪。一旦有人踏入这间实验室的大门。机枪便会开始自动上膛扫射目标。   白夜恍惚间见到顾靳呈身上既有千百发子弹打过的伤口。也有毒气腐蚀而过的溃烂。整个身体鲜血淋漓。若不是他始终不曾倒下。以他尚且迅速的速度拆卸着一部一部重机枪。她都快不认识眼前的血人了。   白夜用力地甩了甩头。想要将控制住自己的眩晕甩开。她看见那间在爆炸中损毁的实验室。猜想它就是存放PX-520的实验室。于是以它为中心。找到了那间存放血清的实验室。   实验室虽然经历过大爆炸。但是系统却依旧在完整运行中。白夜靠在门上。按了下门上打开生物扫描装置的按钮。只见扫描仪从门里自动向外展开。她握了握拳。朝扫描装置一拳击去。   只见扫描仪被霎那之间击毁。实验室大门也同时被击穿了一个洞。白夜退后几步站定。突然往前奔去。腾空跃起。一招侧踢狠狠踢向铁门。只听见铁门应声倒地。但她意识渐渐不稳。踢倒铁门的同时。自己也跌进了实验室。撞伤了里面的玻璃陈列柜。   顾靳呈虽受伤极重。但仍然时刻注意着白夜的行动。此时见白夜似乎微微有些支撑不住。忙以最快的速度闪到白夜身边。将她踢倒的铁门迅速立起。抵挡着跟随而來的子弹。   两人此刻都已被毒气腐蚀得血肉模糊。顾靳呈将白夜从地上扶起。两人身上满是鲜血。顾靳呈已分不清眼前的鲜血是属于自己的。还是属于白夜的。他抱着她着急唤道。“夜。夜。”   59.湖底疗伤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他身上因子弹击穿的伤口中泊泊流出的鲜血。混着白夜那被毒气腐蚀裂开而血肉模糊的皮肤。生出了一室的血腥味道。   白夜微微恢复意识。实验室灯火通明。她看见脸上已被腐蚀得不成人样的顾靳呈正用他那双紫红色的双眼看着自己。唯有他的眼眸依旧清澈。白夜可以看见他的眼里满含焦急。   她虚弱却又忍不住好笑地嘲笑道。“你现在这张血肉模糊的脸。谁能相信你原本那么英俊啊。”   顾靳呈好气又无奈地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能撑住吗。”   白夜困难地点头道。“你快找到血清。我们快走。不然真就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顾靳呈是何许理智的人物。当下就温柔地将白夜扶着斜靠在一旁。自己则快速跑向那个锁着血清的防弹玻璃密码柜。   他简答粗暴地一拳击碎防弹玻璃。从里面将血清取出。一一放进密码箱之中。他的手上早已鲜血淋漓。每拿一瓶血清。那玻璃瓶上都沾满了他赤红的鲜血。   很快。他便将已有的血清全数装进了密码箱。随着毒气越來越浓。他与白夜身上的皮肤也被腐蚀得更加严重。   他侧过头。看见本來靠在一旁的白夜歪着头。似是已经陷入昏迷。他皱了皱眉。不敢耽搁。快速地提上密码箱。将白夜打横抱起后离开那间小实验室。   当他们一离开那扇暂时竖立在门口阻挡机枪攻击的铁门时。子弹便又再次袭上顾靳呈的身体。   他抱着白夜快速躲闪着。尽量不让白夜受伤。但是子弹密度极大。他身上千疮百孔已是不可避免。白夜早已被腐蚀得溃烂腐朽的皮肤上也多了一个两个子弹射中的伤口。   顾靳呈以他仅能发挥出的最快速度冲出毒气蔓延的实验室。用以固封实验室的大门早已被他们击毁。他抱着白夜沿着楼梯步履凌乱地努力向上走去。   慕扬和几个指挥官见血淋淋的顾靳呈抱着白夜离开以后。便下令将实验室上下数层的重型铁门全部关住。   监控中。他们看见顾靳呈和昏迷的白夜两人身上都沒有一处完好的肌肤。状况之惨烈实在让他们不忍目睹。慕扬不由得对二人生出感激之情与不忍之心。   他纳闷地问站在一旁紧盯着监视器的慕玄。“儿子。那个肯和小夜一起进实验室的年轻人是谁。等他们回來。我们要好好感谢他。”   慕玄紧抿着唇。看着顾靳呈的眼神中透着杀意。他和这顾靳呈彼此之间不仅隔着国仇。如今更隔着家恨。他知道。顾靳呈会是自己求得白夜原谅的一大阻碍。   伤痕累累的顾靳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白夜。她依旧还未恢复意识。明白自己的行动都在那些中国高级将领监控之下的顾靳呈。当下立刻将装满血清的箱子放在已暂时远离毒气的楼梯口。随即便抱着白夜。快速离开地下军区。   顾靳呈抱着她穿过茂密的深山老林。走进丛林深处。他的皮肤在接触了林中湿润冰凉的空气后。那一部分由于毒气腐蚀而溃烂的皮肤逐渐愈合恢复白皙。只是身上千疮百孔的子弹伤口因为弹片还未取出而依旧流着鲜血。   他将白夜放在长满绿色苔藓的岩石之上。林间幽暗。毫无阳光。但却更让人感到丝丝清凉。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试探地唤道。“夜。醒醒。”   随着一阵阵清凉的草本植物味道飘入白夜的鼻尖。她悠悠睁开双眼。只见顾靳呈手中拿着一株薄荷。在她鼻尖不断來回晃动。   她费力地伸出手接过顾靳呈手中的薄荷。说道。“我醒了。沒事了。”   抬手之间。她看见自己身上的皮肤仍然遍布溃烂的伤口。她扯出一抹苦笑。问道。“我的脸现在是不是很可怕呢。”   顾靳呈摇摇头。此刻白夜的脸颊的确依旧满是被腐蚀的伤口。不复无暇白皙。但是他并不在乎。他爱着那个她。也并不只是爱她的外表那样肤浅。   “你不怕吗。”白夜见顾靳呈看着自己的眼神依旧专注痴迷。丝毫不见畏惧。不禁纳闷地问道。   顾靳呈摇摇头说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害怕。更不会离开。”   白夜呵呵一笑。虚弱地说道。“你真是个傻瓜。”   顾靳呈心疼地看着她满身伤口。抱起她说道。“走。我带你去疗伤。”   “怎么疗伤。不是等伤口慢慢恢复吗。”白夜奇道。   “你的恢复比较慢。伤口会很疼。我带你去水里。表面的腐蚀成分被水洗去以后。你的恢复会快一些。”顾靳呈解释道。慢慢加快脚下步伐。   但白夜明显感觉到他的速度不复之前。她问道。“你身上也有伤对不对。”   顾靳呈也不否认。回答道。“那毒气很厉害。我虽不致昏迷。但也是受影响的。而且我身上子弹太多。弹药沒有取出來。伤口无法自愈。不过你放心。死不了。只要你不嫌弃我速度慢。”   白夜扑哧一笑。正想说什么。便复又听见那声猛烈如怒吼的瀑布声。那是不久之前她和顾靳呈还待着的地方。   白夜感觉到顾靳呈抱着自己腾空一跃。随即便不断下落。直至两个人被冰凉的湖水包围。她顿时感到周身那灼烧的疼痛感逐渐消失。   无需呼吸的两人任由自己的身体不断下落。直到白夜感觉到后背已触到了地面。便知道他俩已经沉入湖底。   随着残留在皮肤上的腐蚀药物被湖水冲刷而去。借着湖面照射进來的朦胧光亮。她看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在加速愈合。复又逐渐变得光滑无暇。身上的灼热疼痛感也逐渐消失殆尽。她这才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   然而才过数秒。她便吃惊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早已不见。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不着片缕的身体让她感到一丝尴尬。   转念一想。她的衣物一定早已被实验室中毒气腐蚀殆尽。方才她与顾靳呈都是鲜血淋漓的。彼此都未注意到自己已一丝不挂。此刻两人落入湖底。血水同被湖水洗尽。便即刻露出了两人美好的身体。   她看向顾靳呈。只见他躺在自己身旁。伤口依旧在不断渗血。这才想起他身上一定千疮百孔。   可顾靳呈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受伤的身体。他目光幽深地侧过头注视着白夜。愣了半晌后。却见他朝她伸出手。白夜一愣。目光微凛。悄然转过头。躲过了他的触碰。   然而顾靳呈却不顾她的拒绝。坐起身子。将她也扶了起來。两人赤身相对。白夜的长发微垂。遮住了她若隐若现的玉体。却依旧可以看出她体态轻盈柔美。肌肤胜雪。美如落入凡尘的仙子。   白夜呆愣半晌。见他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自己。双颊微红。微感薄怒。挥手就想给顾靳呈一个耳光。   顾靳呈微微一笑。握住了她挥來的手。他们在水下一來二往。水波在彼此身边潺潺流动。在湖面投射而來的阳光映照下闪闪发光。煞是好看。   顾靳呈见白夜微恼。不再惹她。好笑地说道。“你的背上。有子弹沒取出來。我只不过想帮你取出子弹而已。想什么呢。”   白夜这才愣愣地偏头一看。果真见自己的后肩胛骨有伤口。鲜血正从伤口处不断流出。   顾靳呈双手在湖底一撑。利落地游到她的身后。他一边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边手替她取出肩膀处几颗子弹。白夜一直由他尽力护在怀中。中弹并不多。不过片刻。他便取出了她身上所有的弹片。   只见子弹一清除。白夜后肩上的伤口便迅速愈合。不一会。便好似从未受过伤一般无暇。   白夜示意顾靳呈坐下。已痊愈的她也不再多怀疑顾靳呈有别样心思。绕到他身后。仔细地为他取出背上的子弹。   不看也罢。这样近距离一瞧。才发现她几乎不知从哪里下手取弹片。他的背上早已沒有一处完好的肌肤。灼伤的皮肤混着弹片刺穿的伤口无法愈合。看得白夜触目惊心。不得不承认。饶是性情不定如她。也感到一丝震撼。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始取子弹。忙活了将近一个钟头。才将深入他皮肉中大大小小的子弹全数取出。直到看到他背上的伤口一点一点愈合。她才放心地开始替他取出手臂上的子弹。   “以后有这么危险的事情。别这样了。你这样强大的人。留着有用之身。可以做很多事情。为一个女人送命。太不值得。”白夜一边认真取子弹。一边淡然开口说道。仿佛在与他讨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顾靳呈微微挑眉。问道。“难道你不会为你爱的人而死吗。”   白夜一听。顿了几秒。才回答道。“不会。或许以前的我会这么愚蠢。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任何人都不会永远陪伴你。爱情在永生面前太脆弱了。”   “夜。你还太年轻。经历过一次受伤。就仿佛对全世界绝望。其实。爱情脆弱与否。无关永生。”顾靳呈说道。   白夜停下手上的动作。握着他的手。问道。“那与什么有关。”   “命运。”顾靳呈沉默半天。才吐出了这么一个词。   “命运。”白夜有些不解地重复道。   顾靳呈颔首回答道。“是的。就是命运。若两人是命定的爱人。那么无论生死。还是距离。终究都会让彼此再次重逢。并且深深爱上彼此。若两人不是。就算暂时错误地凑成一对。终究也会渐行渐远。”   白夜安静地听着。却并不答话。   顾靳呈紧紧地握了握白夜的手。说道。“所以你也不必责怪慕玄。发生了这件事。并不完全是他的错。你们不是命定的爱人。分开只是迟早的事情。”   白夜抬眸看他。只见他目光沉静。沒有爱恨。沒有情绪。沒有刻意的诋毁。他的声音沉稳。听不出任何起伏。仿佛只是在客观地评价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60.军区沦陷(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迷惑地说道。“有时候觉得你真痴情。有时又觉得你似乎沒有感情。”   顾靳呈好笑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千年來一直只惦记着曾经的妻子。这世上大概再找不到比你更加痴情的男人了。”白夜缓缓解释道。   顾靳呈颔首表示明白。又问道。“那又为什么说我无情呢。”   白夜疑惑道。“你既然现在爱我。不是应该让慕玄在我心中的记忆越糟糕越好吗。可是你评价起他。客观得不带一丝偏见。你真的只是在阐述你的观点。一点也不因他是谁而改变。这难道不是无情吗。”   顾靳呈听后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说道。“我活了太久了。对什么都能够冷眼旁观。所以客观。唯独爱你这件事。我曾想说服自己不要坚持。无望的等待是很痛苦。一年一年。一百年。一百年。你都沒有再出现过。可是这就是命运。我无法改变爱你的宿命。只能坚持下去。”   白夜听着他这些真挚朴实的表白。却再也说不出“我不爱你”这样残忍拒绝的话。她低下头。唯有选择不回应他的深情。她确实不爱他。这是她无法选择的事实。   但她能够选择不伤害他。毕竟她明白被伤害的痛苦。她的脑海中又不合时宜地想起慕玄和骆兰拥抱的画面。她闭上眼睛。想要把他俩都忘记。   顾靳呈感觉到白夜的异样。体贴如他。自然不会再去多说什么让她为难的话语。   他笑笑。玩笑道。“你不会是因为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准备让我多流一会血吧。”   白夜刹那间一愣。才发现自己已经沒在帮他取子弹了。她扑哧一笑。继而埋头继续将一颗颗深入皮肉的子弹一一取出。   两人身在湖底。沒有刀刃随身。白夜只能空手将子弹从他身体里挖出。疼痛的感觉可想而知。虽然她已经尽量将动作放轻柔。但是依旧可以感觉到她撕开他伤口时。他的皮肉连同全身毛孔都在收缩。   这便是血族。他们的感官强于普通人。他们能看普通人所不能看到的细微之处。听别人所无法听见的轻声细语。但同样。对于疼痛的感知。他们亦能体会到每一块肌肉的撕裂与抽痛。   彼此都煎熬了两三个小时。白夜才将他身体中的子弹都清楚干净。只见他皮肉都已被剖开。一寸好的肌肤也无。可以想象他中弹数量之多。可谓惊人。   但随着弹片离身。他的皮肤便很快一寸一寸地重新生长。缓缓愈合。白夜看见他的身体从血肉模糊恢复到魅惑迷人不过经过短短的数分钟。她心中便忍不住惊叹他超凡的能力。   见顾靳呈恢复。白夜便说道。“走吧。咱快回军区去。我家人还在等我。”   顾靳呈却拉住白夜向上划水的手臂。问道。“你的身体恢复了吗。你刚才毒气入体。恐怕沒那么快恢复。”   做了那么多年吸血鬼。对于白夜的能力与她能够承受的攻击。顾靳呈心知肚明。此刻白夜看起來外伤虽好。但剧毒侵入体内。并不能这么快恢复她原本超强的能力。   白夜说道。“我沒事。对于几个变异人不成问題。”   顾靳呈紧紧拉住她的手。劝道。“还是等身体恢复过后再行动。你女儿有他们保护。暂时是安全的。”   白夜拒绝道。“我不放心。军区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总觉得让她在里面待一分钟都是危险。”   说到这。白夜忽然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对顾靳呈说道。“何况。你不会让我受伤害的。”   顾靳呈一愣。他很无奈。他总是沒办法抗拒白夜的一举手一投足。只要她稍稍表现得温柔。就算明知是诱惑。明知有陷阱。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跟随。   顾靳呈无奈地说道。“你知道我拒绝不了你。走吧。我们回去找他们。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白夜灿烂地一笑。身体灵动地往湖面游去。两人外伤一恢复。行动即又迅捷如风。片刻便回到了岸上。   只见两人从湖中轻巧一跃。便回到绿意盎然的湖边丛林。白夜惊讶地发现那里竟已摆放着两套衣物。一席男装。一套女装。   白夜疑惑地转过头看了看紧随其后的顾靳呈。他倒是一脸淡定。说道。“如果连这些事情都沒办法帮主人想周全。那就不适合在我手下生活。”   白夜白了他一眼。将衣服从地上一捞。便快速闪进丛林间。将自己的身体隐沒在幽暗的矮树林中。   白夜穿戴整齐后走出树林。顾靳呈早已又恢复一身西装革履的贵族模样。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长至几乎拖地的白色长裙。好笑地问道。“看來这是你喜欢的品味。”   顾靳呈挑挑眉问道。“怎么。你不喜欢。”   白夜笑着摇摇头说道。“沒有。这也是我一贯的选择。只是似乎不太适合现下的局面。”   顾靳呈走上前。手指轻抚过她耳边的碎发。温和地说道。“夜夜。你要记住。无论身处多么危险的境地。我也可以让你穿着长裙优雅行走。”   白夜白了他一眼。转身走进树林。倔强地说道。“我可不需要男人的保护。”   顾靳呈宠溺地看了她一眼。笑容满面地跟着她走进丛林之中。返回地下军区。   远处。两个蓝眼吸血鬼见到离去的两人。兀自松了一口气。看來主人对于他们的安排还算满意。   原來两人便是顾靳呈身边的西蒙和洛塔。两人办完了所有的事情。见主人并未返回西雅图。于是便來到中国。默默地跟随着顾靳呈來到秦岭。   刚才见顾靳呈一身血肉模糊地离开军区。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他们跟随他多年。虽然也曾遭遇劲敌。但主人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在他们看來。能够让顾靳呈身上见血。就已经是本领非凡了。   看來。是主人怀中的那个女人让他这次伤重至此吧。两人赶紧准备好衣物。留待在湖中疗伤出來的主人和白夜穿着。   “主人真的看上那个女人了吗。”较为年轻的洛塔好奇地问道。   西蒙却一听就沉下脸。训斥道。“你这样称呼她。担心被主人剥层皮。我想她必定会成为夫人。”   洛塔吐了吐舌头。不解道。“夫人好像根本不记得主人。可是主人却说她是他最初的爱人。”   “转世的事情。谁能明白。但是主人既然这么肯定。就一定沒错。”西蒙转身隐入丛林说道。   洛塔见西蒙走了。便也快步跟上。兴奋地说道。“不知道丽贝卡回來知道以后该闹成什么样咯。”瞧他那样。分明就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情。   待白夜和顾靳呈再回到军区时。慕扬已经利用那几个小时的时间将队伍重整。   见他俩回來。白琳和慕玄忙來到白夜身边。   “姐姐。你总算回來了。”“夜夜。你沒事吧。”两人异口同声道。   白夜对白琳微微一笑。握了握她的手。白琳这才激动地搂着白夜喊道。“姐姐。我们在监视器上看到你俩浑身血淋淋的。都快吓死了。”   白夜拍了拍白琳的背。温和地说道。“嗯。是受了伤。所以刚才先离开处理了一下伤口。”   白琳放开白夜。抓着她的手臂上上下下一通检查。不可思议地惊呼道。“姐姐。你完全沒事了。这位顾先生也沒事了。”   白夜回答道。“嗯。沒事了。多亏了他的保护。不然我还真有可能把命丢在里面了。”白夜倒是实事求是。一点也不会因为白琳他们对于顾靳呈是病毒制造者的事情心知肚明而有所隐瞒。   虽然白琳知道内情。但是面对此刻的顾靳呈。她依旧由衷地笑了笑说道。“谢谢你保护我的姐姐。你也沒事吧。”   顾靳呈礼貌地颔首道。“我沒事。谢谢。”   慕扬并未给他们闲聊的时间。走过來说道。“小夜。谢谢你们冒着生命危险替我们把血清拿了出來。实验室的隔离门已经遭到破坏。为了不至于让PX-520扩散出去。我们现在暂时能做的只有关闭秦岭军区。”   慕玄十分惊讶于慕扬的决定。毕竟秦岭军区费时十多年才建造完成。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数不胜数。这里不仅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武器装备都十分富余。顷刻间放弃。实在太可惜了。   慕玄不可思议地问道。“爸爸。你决定了。”   慕扬沉重地点头道。“我也不舍得这里。但是为了防止毒气外泄。我们只能将它埋葬在地下深处。所有库存的武器装备都需要经过实验室楼层才能取得。我们已经不能去冒险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   说罢。慕扬转身对郁星河说道。“星河。传我命令。集结所剩所有兵力。一个小时以后出发离开军区。启动密封程序。”   郁星河听见慕扬这样的命令。犹豫道。“慕扬。你想好了。密封程序一旦启动。那便是破釜沉舟。整个秦岭军区就会长埋地下。再也不可能再打开了。”   61.军区沦陷(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慕扬抬头看了看天空。虽然肉眼无法看到。但是他仿佛能够感受到护卫着整片军区不被病毒污染的防护层在天空中莹莹闪光。他看了看周围看似平静的高级将领别墅区。明白自己必须狠心。一旦PX-520泄露。那么带來的灾难甚至比这次的病毒袭击更加不堪设想。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郁星河在得到了他的肯定后。便也步履沉重地走向营区。去宣布了他的命令。   白夜对于他们的决定不甚感兴趣。她回到家人身边。问道。“爸爸。如今血清也已到手。咱们可以走了吗。”   白辰疑惑地问道。“咱们去哪。既然你慕扬爸爸他们也决定撤退。咱们当然是和他们一路。”   白夜摇头拒绝道。“部队人数众多。不易撤退。被这么一闹。外面变异人问題也沒得到解决。在秦岭之中尚且能安全一些。但是一旦进入城镇。人多易造成混乱和危险。”   白辰问道。“难道慕玄也肯撇下他父亲吗。”   白夜默然。片刻后才微有涩意地回答道。“他不和我们走。他当然保护他的父亲。”   白辰这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担忧地问道。“夜夜。你和慕玄怎么了。”   白夜不想让父亲过于担忧。于是摇摇头淡定地说道。“沒什么。只是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白辰叹了口气道。“夜夜。慕玄是个好孩子。不要闹脾气。你们是夫妻。有事自然要彼此多担待。何况你还有诗诗。”   诗诗在一旁听着十分不解。疑惑地问道。“妈妈。为什么我们不和爸爸一起走。”   白夜看着尚且茫然的诗诗。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父母即将分开的事实。   只见诗诗拉着她的衣服。声音清脆。但却透着坚定与执着说道。“妈妈。我要和你还有爸爸一起走。我不要和爸爸分开。”   慕玄几乎是第一时间回过头看向诗诗。他的眼神像是突然被点亮了火苗。感受到了一丝希望。他走到诗诗和白夜身边。拉起白夜的手。摸着诗诗的头发。和蔼地说道。“诗诗。你当然不会和爸爸妈妈分开。妈妈刚才是骗你的。她会和爸爸一起带你走。”   白夜转过头看慕玄。眼里有着疑惑。她当然明白慕玄的心思。但在她的眼中。从前的慕玄是一个不会拿孩子当借口的有担当的男人。她虽恨他背叛自己。但若是他坦坦荡荡地承认并告诉她。他就是喜欢骆兰。她倒也拿他沒有办法。且也敬他的坦诚。   可是事情发生以后。慕玄却只是以模棱两可的态度告诉自己他必须照顾骆兰下半生。却也不想放弃自己。甚至提了一个在她看來根本就是娥皇女英的馊主意。如今甚至以诗诗为借口。这样陌生的慕玄。怎么还是她爱了十多年的慕玄。   但她终究选择退让。诗诗是无辜的。她会找机会与诗诗沟通。但显然不能是混乱的现在。   面对诗诗询问的眼神。白夜微微一笑。回答道。“爸爸妈妈当然和诗诗在一起。”   诗诗这才开心地一笑。回到外祖父白辰的身旁。懂事地给父母一个独处的空间。   “夜夜……”慕玄紧了紧拉着白夜的手。看了眼诗诗。带着她稍稍走远些。   白夜虽沒有发作。但语气却明显不善地说道。“慕玄。我真沒想到你居然会拿诗诗当借口。她是你女儿。可不是你的工具。”   慕玄内疚地说道。“夜夜。我不是要拿诗诗当借口。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很难原谅我。但我会用我的后半生赎罪。”   白夜抬头看他。好笑地问道。“那你的骆兰呢。”   慕玄一愣。却不知如何回答。白夜面对慕玄愣住的沉默。自嘲地笑笑。默默地转身走开。   这一幕自然都落入顾靳呈的眼中。他听到他们不欢而散的对话。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心里盘算着该让白夜早点恢复千年前的记忆。这样她才能够真正地回到自己的身边。而不必再受这时间长河之中偶尔出现的漏洞的困扰。   随着集结号的吹响。军区中剩下的兵力在一小时内集结完毕。慕玄和郁星河以及军中的其他几位高级将领带着这一大支队伍。扛上了能找到的所有装备和食物。离开了地下军区。   在确定所有人都撤出了军区后。慕扬、郁星河以及另外三位将领走到当初白夜他们初到军区时的山涧入口。再往里走。就该是他们通过扫描眼球以后进入军区的隧道。   而慕扬等人在他们从未注意过的山涧那天然崖壁前停下。只见慕扬走到岩石前。手指以一阵有规律的节奏叩响石壁。突然之间从两旁石壁之中移出了五部生物扫描仪器。分别是掌纹与眼球的结合扫描。   只见另外两位将军走向山涧的另一边。慕扬等三人在这一边。五人同时按下了面前的按钮后。他们便动作一致地同时扫描了眼球和掌纹。   只见生物信息一经录入。山涧之中突然一阵剧烈震动。慕玄他们惊讶地看见那通往军区的山涧剧烈地晃动着。两旁的岩壁缓缓移动。不断地向中间并拢。   伴随着岩壁的移动。周围不断有碎石滚落而下。慕玄大喊着让大家退后。躲避山上的碎石。   过了大约五分钟。那原本以军区大门为中心向外伸展的山涧便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陌生的山峰。那山峰的岩石峭壁都是天然形成。却不知慕扬他们以什么手段让它们成为军区的最后一道防护大门。   大家终于明白为什么郁星河说一旦将军区关闭。便再也不可能打开。如今这军区之上俨然就是一座险峻奇峰。高耸入云霄。低直通湖底。这样的天然屏障。即使炸山也是困难重重。   白夜望着眼前已消失的军区大门。低声问一旁的顾靳呈道。“这样真的能够永久封闭军区吗。火力真的炸不开。”   顾靳呈客观地评价道。“这以山埋军区的做法确实很高明。首先不知道的人不会想到这地下曾是一处高级军区。地址不易被找到。就好像秦始皇陵。陵墓入口的找寻就已费时千年。而就算有人知道。想炸开这山确实难。但我想。这应该不是最难的。这军区内部的建设之初。一定就考虑过防爆破的问題。所以材质的选择上一定十分考究。这么多重防护。以现在的科技來说。确实不太可能再打开。”   白夜颔首继续问道。“这山能通过密码扫描合上。难道就不能再通过密码核对从外面打开吗。”   顾靳呈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那五个人大概沒想过有生之年能再聚齐來这重启辉煌的秦岭军区吧。”   白夜侧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是啊。面临灾难。军区尚且沦陷。作为将军。他们首当其冲要带领着自己的部下冲出重围。在战场上。将军们从來都不畏首畏尾。他们将自己的生命交付出去。这一离去。就做好了生死搏斗的准备。   在他们看來。这秦岭军区将随着他们五人的无法齐聚而永远地埋葬在地下。   慕扬五人在山峰之前站立片刻后。便退回到大队之前。以他们五人为首。全体军官都向着被埋葬的军区郑重其事地行了个军礼。那里面不仅有他们的成就。也有随之被埋葬的许多死难者。   他们孔武有力地挺直身体。向着军区的方向。整齐划一地抬起手。郑重地敬礼。   静默半分钟后。慕扬才放下手。转身对身后的军队威风赫赫地命令道。“开拔。”   大批部队行走在山林之中本來动静应该不小。但是军人自从军以來。训练有素。就算此刻行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之中。却依旧不失军人的挺拔和纪律。跟随着每支连队的连长命令。或行走。或小跑。军容整齐地安静穿行在茂密幽深的树林之中。   慕玄一路基本都随行在白家几人身边。就算白夜几乎很难给个笑脸。他依旧在她身边嘘寒问暖。   最后倒是白琳夫妻俩看不下去了。明弘拽走了慕玄。白琳陪在白夜身边。   “姐姐。你真的不打算原谅姐夫了吗。”白琳看了一眼同样跟随着白夜的顾靳呈。但见他竟然正耐心地陪诗诗和明轩聊天。惊讶之余便也放心地同白夜聊起天來。   白夜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道。“如果是你。你会原谅吗。”   白琳愣了一下。知道不必再劝。自己不会原谅的事情。怎么可能劝姐姐去原谅。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这个道理了。   白琳无奈地说道。“如果不是听到姐夫和骆兰的话。我真的不敢相信姐夫竟然会背叛你。我一直觉得姐夫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丈夫了。虽然他工作很忙。但是只要他一得空。总是陪伴你和诗诗。”   在这方面上。白琳沒少和明弘吵。总说姐夫多么多么地体贴。懂得陪伴姐姐。而明弘应酬总是多。她不喜欢他工作之外的时间还不陪伴她和明轩。   白夜瞥了她一眼。皱眉道。“妹妹。不聊他了。那些从前在现在看來简直讽刺。”   白琳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而那边。被明弘拉走的慕玄不乐意地甩开明弘的手。埋怨道。“明弘。干嘛拉我走。”   明弘摇摇头道。“慕玄。你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來姐姐现在不想见你吧。”   62.骆兰失踪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正因为这样。她还未原谅我之前。我才不能让别的男人趁虚而入。”慕玄振振有词道。   明弘翻了个白眼。说道。“姐姐是多么有主见的女人。既不会轻易原谅你。也不会因此而对别人青眼。”   说到这里。作为慕玄多年兄弟的明弘终于忍不住骂道。“不过慕玄。真的不是我说你。你怎么会为了骆兰那样的女人而背叛姐姐。以前我不是沒有提醒过你。骆兰那女人。一开始就沒安什么好心。”   被明弘这么一提醒。慕玄才突然惊醒一般。他不由分说。甩开明弘就往之前的那片矮林而去。   明弘见慕玄完全沒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几步跟上他。气急败坏地责备道。“慕玄你怎么回事。你眼里还有沒有我们这些家人。”   慕玄边跑边解释道。“你提起骆兰。我才想起來她还在等我。我差点忘了。”   明弘气不过道。“慕玄。你真的打算和那女人混在一起。”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她还沒完成转化。过了这一天。她必死无疑。”慕玄着急地解释道。   明弘冷声说道。“死就死吧。这些日子以來。死的人还少吗。难道你个个都要管吗。”   “她不一样。”慕玄瞥了眼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明弘。无奈地说道。   明弘一听。冷声喝道。“慕玄。你给我清醒一点。骆兰沒什么不一样。你的妻子是白夜。”   大喝过后。明弘索性双足轻点。一跃而起。扑向慕玄。阻挡了他的前进之势。慕玄被他突如其來的攻击扑倒。两人一同沿着急急向下的山路急速滚落。   山坡太急。一边滚落一边扭打的二人一会被卷起的飞石打伤。一会撞折了山坡上的矮树。直到坡度渐缓。他们的下滑趋势才渐渐停下。   待两人稍稍控制住平衡。便同时一跃而起。慕玄喊道。“明弘你疯了吗。”   明弘上前一把拽住慕玄的衣领。狠狠地吼道。“慕玄。疯的是你。你最好想清楚。你如果还和那个骆兰纠缠不清。这辈子你都别想得到姐姐的原谅了。”   慕玄见此时解释不清。时间一分一秒而过。还在生死边缘徘徊的骆兰尚在等他。他不再解释。转身就想离开。   明弘见慕玄执迷不悟。毫不听劝。三步上前就要拿他肩膀。慕玄听到耳旁一阵掌风呼啸而來。侧身躲开。一跃而起。利落转身。双手呈挡格架势。   “明弘。大难当前。不要自相残杀。”慕玄皱眉训斥道。   明弘说道。“那你跟我回去。”   慕玄无奈地回答道。“我去将骆兰带來。一会就跟上队伍。”   明弘瞪着慕玄。不可思议地说道。“慕玄。你真的魔怔了。你如果将骆兰带上。你等于将姐姐赶走。”   慕玄承认。听了明弘的话。他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是啊。为了骆兰而惹怒白夜是否值得。如果白夜真的不再原谅自己。带着诗诗离开。他又该如何生活。他真的想和骆兰生生世世在一起吗。   然而刹那间。脑海中便有一抹坚定的声音在不断提醒着他。“我爱骆兰。骆兰的孩子因我而失去。她也因我而死。如今我把她转化成为吸血鬼。当然应该照顾她。一生一世与她在一起。”   慕玄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凌厉地威胁明弘道。“明弘。不要再阻挡我的去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明弘大概从未见过这样的慕玄。竟有一瞬间的反应不过來。这么多年來。慕玄一直都温文尔雅。不像军人。倒像文人。而慕玄便趁着明弘这一晃神间。快速离开了那片山坳。   慕玄快速地穿越在秦岭崎岖的山路之中。山林之中。路面长满了青色的苔藓。道路忽而不断向上爬升。忽而缓缓向下穿行。林中道路繁复。他凭借着血族超凡的记忆力摸索着回到了和骆兰约定好的那片矮林之中。   然而当他到达林中。却发现骆兰早已不见踪影。他着急地四下大声喊道。“骆兰。你在哪。”   然而他四处搜寻。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无数的猜测浮上心头。她是否自己忍不住血瘾出去了。可是她根本不能在阳光下行走。一旦遇到阳光。即刻灰飞烟灭。她到底能去哪。   他在矮林四周遍寻无果。唯有扩大寻找的范围。眼见着天色逐渐暗了下來。他心中既有找寻不到对骆兰关切的焦急。又担心她混入人群。伤害了别人。   森林之中的夜晚总是來得比别的地方更早一些。在一棵棵古老挺拔的大树的掩盖之下。林中顷刻间便幽暗下來。慕玄在黑暗的森林中细细搜索着。只感到找到的希望渺茫。   秦岭绵延1600多公里。以渭河、嘉陵江与汉水为分水岭。拥有速度的夜间族类血族。一旦混入黑夜中的秦岭。那将很难再被找到。   慕玄有些不安地回到军队之中。对于他的暂时离去。慕扬并未多问。只见他忧心忡忡地走到明弘身边。低声对他说道。“她不见了。”   两人方才还冲突一触即发。此刻见慕玄陷入困境。明弘又立刻产生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心情。皱眉问道。“你四下都找了吗。”   慕玄与他窃窃私语道。“找了。都沒有。”   明弘听后。转念一想。倒觉得轻松。他说道。“也许她沒听你劝告。离开那里了。她肯定还不知道自己不能见阳光。也许已经灰飞烟灭了。”   走在不远处的白夜姐妹和顾靳呈不约而同地朝他俩看了一眼。显然是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慕玄和白夜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接。他便感到有一丝尴尬。只见白夜脸上露出嘲弄的表情。那是他所不熟悉的白夜。   “看來这慕玄很为他的小情人着急。”顾靳呈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看白夜。第一次选择用伤害的方式戳中她的伤口。让她对他死心。   白夜一听。果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顾靳呈却只是尔雅地回以一笑。似乎并不以为然。毕竟他所说的确然是事实。   “你不说话。沒人把你当哑巴。”一旁的白琳咬牙开口道。虽然她很少以不善的态度对待以礼相待的人。但是顾靳呈这话显然刺伤了白夜。她当然不能忍。   顾靳呈哈哈一笑。说道。“我不是有意伤害你姐姐。只是她应该面对。而不是逃避。”   “我沒有逃避。”白夜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   顾靳呈却不如之前那般爽朗以对。而是喃喃自语道。“那就好。但愿你不是口是心非。”   由于天已入夜。深夜在深山老林中行军并不安全。于是慕扬命令大家各自就地安营。待休息一夜过后。次日再行军。   顾靳呈与白夜一家就着微弱的灯光围坐在一起。白夜搂着诗诗。白琳则抱着小明轩。这是两个孩子第一次在真正的丛林之中度过黑夜。彼此都感到有些害怕。   夜里的秦岭到处都是飞禽走兽的呜咽之声在山谷之中回荡。白夜温柔将拍着诗诗的背。讲着王子公主的童话故事。当然。也不忘给小明轩说上一个匹诺曹的故事。   大人们跟着两个孩子听着白夜的故事。倒也听得兴趣盎然。唯有顾靳呈一个人紧紧盯着温柔说着故事的白夜出神。   突然。顾靳呈猛一回头。在营地里大家的高谈阔论声中。他听见了一阵不和谐的女孩尖叫声。   顾靳呈低声说道。“出事了。”   他故意小声的说话。凡是血族。都可以听见他的言语。而普通人。也无谓知道太多。   白夜心领神会。很快将故事说完。让父母带着诗诗和明轩休息。这才看向顾靳呈问道。“怎么了。”   “听见一阵尖叫声。好像是你那些小朋友的叫声。”顾靳呈回答道。他将林夏几个女孩称为白夜的小朋友。就算白夜忽然性情大变。却也还是不忘看顾这几个女孩。   果然白夜一听便皱起眉头。问道。“叫声从哪來的。我们怎么沒听见。”   顾靳呈笑了笑回答道。“大家现在都在聊天吵闹。你又在专心讲故事。沒听见那其中的一抹声音很正常。声音是从东边传來。要不要去看看。”   白夜瞥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白琳和明弘一眼。便闪进了幽暗的丛林之中。   慕玄本与慕扬、郁星河待在一起。这会看见白夜几人都突然悄然离开。料想一定是出事了。便借口去看诗诗。跟上了他们。   几人顺着顾靳呈的指引來到幸存的避难者集中营。白夜一眼便望见人群中慌张的女孩。她快步上前。只见静宜她们都在。却唯独不见林夏。   她皱了皱眉头。上前问道。“静宜。你们怎么了。林夏怎么沒和你们在一起。”   静宜回头看见白夜。顿时便如看到救星一般。冲上前紧紧握住白夜的手哭道。“白夜姐。出事了。好可怕好可怕。”   “什么好可怕。”白夜不解地问道。   静宜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叙述道。“刚才……刚才林夏被。被骆兰带走了。骆兰。骆兰变成妖怪了。”   几个女孩都一脸惊恐。仿佛刚才经历了十分可怕的事情。她们恍惚间看见骆兰如鬼魅一般地出现。在夜色中闪着她那绿色的眼珠子和一口白森森的獠牙。不过转瞬之间。本來还在她们身边的林夏就和骆兰一起不见了。   63.追踪骆兰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静宜拉着白夜的手。惊恐地哭喊道。“姐姐。姐姐。骆兰是妖怪。是妖怪。她的眼睛绿得发光。两颗牙又尖又长。她把林夏带走了。她会杀了林夏的。”   白夜皱着眉。不经意地挣脱她的钳制。对白琳说道。“你安抚一下她们。别让她们记得晚上的事情。否则对我们不利。”   白夜转身离开。在看见慕玄的瞬间。狠厉地斥责道。“你干的好事。”   顾靳呈给了他一个嘲弄的眼神后。便走到白夜身边。沉吟道。“看來是你讨厌的骆兰血瘾控制不住。掳走了林夏。可是为什么只是林夏。这里这么多女孩……”   白夜沉着脸。冷声说道。“因为林夏为了维护我。沒少和她较劲。她现在强大了。自然想先找她报仇。”   顾靳呈轻声一笑。说道。“愚蠢而又不听首领命令的女人。夜。你得学会管理你的族人。”   白夜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道。“不必你教我。如果不是这场灾难。我自然可以建立好我的家族。不听话的人。杀了不就好了。”   冷酷的话语落在一旁慕玄的耳中。让他忍不住皱了眉头。他见白夜的眼神冷酷狠辣。担心她真的会杀了骆兰。于是悄悄地混入黑暗之中。决定在白夜找到她之前先行将她救走。   他的一举一动。又怎么能够逃过顾靳呈的眼神。只见顾靳呈好笑地对白夜说道。“你的话让慕玄坐不住了。他救他的小情人去了。”   白夜冷冷地朝慕玄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那也要看他有沒有这个本事了。”   顾靳呈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问道。“那现在去找你的小朋友吗。”   白夜点头道。“走吧。不然等她被骆兰吸干血。救都救不回來。”   顾靳呈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那骆兰被你下了那样的迷魂咒。吸血犹如吃砒霜。估计要吸干你那小朋友的血。她自己也得疼去半条命。夜。你真调皮。”   白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问道。“你说该往哪里找那女人。”   顾靳呈看了看周围的地形。略微思索道。“这秦岭太大。而且树木茂密。遮云蔽日。简直是低等吸血鬼的天堂。就算白天。只要躲在丛林之中。也可以行动自如。”   白夜同意地点头道。“所以一旦让她丢了踪迹。就很难再找到了。”   顾靳呈冷静地说道。“要找到也不是不可能。她还沒完成转化。当然可能现在已经吸了林夏的血完成了转化。但她的能力依旧无法掌控。尚在摸索阶段。她走过的地方。沿路一定会有痕迹。我们顺着她的足迹找。肯定沒问題。”   白夜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对他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你。”   未等顾靳呈稍作反应。她便转身对白琳和明弘说道。“慕玄已经悄悄离开。估计是担心我找到骆兰会杀了她吧。我们要先他一步找到骆兰。把林夏救出來。”   白琳跟随着白夜的脚步走进阴森的密林之中。问道。“如果姐夫一定要保骆兰。姐姐你还要杀她吗。”   白夜一愣。随即冷笑道。“那我便送他和骆兰去阴间做对恩爱鬼情侣。”   白琳冷不防听白夜这么讲。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姐姐遭遇慕玄的背叛。性情实在变得乖戾许多。   四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之中行走无碍。有如在白天中穿行。他们仔细观察着山道。青苔上偶尔会有凌乱的脚步一深一浅往远处而去。   顺着青苔上的脚步印子。他们偶尔看到矮林中折断的树枝。偶尔遇见被踩烂的灌木丛混着汁液满地的野浆果。白夜这才不得不承认顾靳呈猜测得十分准确。这一路破绽。确实是只有一个新手才会制造出的狼狈。   四人顺着满地痕迹不断追踪。发现山路不断向上爬升。显然骆兰在不断往山顶上而去。   白夜边追边冷哼道。“这骆兰是找死。她上了山顶。一旦太阳升起。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顾靳呈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是遗憾呢。还是感到舒畅呢。”   白夜瞥了他一眼。狠辣地说道。“当然是遗憾。这样死去实在太便宜她了。”   白琳皱眉打断他们。“姐姐。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为了骆兰那样的女人而改变自己。不值得。”   白夜低头咯咯一笑。说道。“妹妹。你别紧张。我很清醒。也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而自甘堕落。”   顾靳呈默默补充道。“血族从來清醒。”   白琳疑惑地看向顾靳呈。问道。“你真的爱姐姐吗。”   顾靳呈挑眉笑着回答道。“当然。”   “那你还总往她伤口上撒盐。”白琳愤愤不平道。   顾靳呈大笑道。“傻妹妹。我是为夜好。一个不值得的人。只有尽快忘记。她才能重新过开心的生活。而怎样才能彻底忘记呢。狠狠痛过。”   “你以前也失去过爱人。为什么你不会忘记。”白琳不服气地问道。   顾靳呈一呆。愣住数秒。他有一霎那的走神。想起从前一些阴沉不郁的回忆。半晌才听见他回答道。“我失去她。不是因为她不爱我。或者我不爱她了。”   “她后來怎么了。”白夜这时突然偏头看他。开口问道。   顾靳呈目光转向白夜。复又有些慌张地躲开。叹了口气道。“她死了。”   白琳一愣。尴尬地说道。“对不起。”   顾靳呈并不予计较。复又恢复爽朗的笑容。坦然地说道。“沒关系。她又回來了。那么我等的这几千年就都不算什么。”   白琳隐隐觉得白夜与慕玄真的会从此成为陌路人。记得她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有句话说。吸血鬼是不能够有欲望的。因为永生。他想要得到的。总有一天能够实现。   这顾靳呈对白夜的执念这么深。几千年都不曾动摇他一丝一毫的念头。而相较于他。慕玄的爱就太浅了。   只要顾靳呈一直等下去。白夜总有接受他的那一天。   白琳叹了口气。其实作为妹妹。见到姐姐有这样的男人爱着。也是开心的。毕竟顾靳呈除了制造病毒这件事情外。也着实沒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几人忽而快步奔跑。穿梭密林。忽而停下脚步。寻找骆兰留下的印记。就这么追了大约半个钟头。嗅觉灵敏的他们便已闻到从山顶处传來的血腥味道。   四人加快脚步。一跃窜出密林。身体轻盈灵巧地稳稳落在山顶的峭壁岩石之上。只见骆兰正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而林夏被丢在悬崖边上。她的脖颈被骆兰尖锐的獠牙咬开。泊泊流血。而她此刻正死死攀在崖壁之上大声哭喊呼救。   “骆兰。”白夜目光凌厉。大声喝道。   只见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來的骆兰抬起头。她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地看着白夜等人。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來。   “把林夏交给我。”白夜命令道。   此刻的状态。她无法上前将林夏救走。骆兰十分聪明地将林夏置于峭壁之末。只需要稍稍一推。她便立即跌入万丈悬崖。骆兰虽然虚弱。却十分谨慎地守在伸手即可触碰林夏的岩石边上。即便在刚才四下无人之时。她也十分警惕。以免遭人突袭。   “这女人看來不全那么笨。”顾靳呈见眼前能够威胁到白夜的局势。陡然起了兴趣。兴致盎然地对白夜说道。   “你有这时间看好戏。不如替我救了林夏。”白夜沒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道。   顾靳呈摊开手。说道。“你拿下骆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是她的首领。我何必多此一举干预你的家事。”他的语气公正、客观。很难让人想象他五分钟之前还在向白夜表白。   骆兰听见两人的对话。解释道。“我只是想要血。”   白夜侧过头见她虚弱地半倚在岩石上。说道。“那你已经得到血了。你可以放了她了。”   骆兰却突然奋力扑到林夏身上。吓得林夏连连尖叫。骆兰狠狠说道。“你解开魔咒。我就放了林夏。”   白夜一愣。好笑地问道。“魔咒。什么魔咒。”   骆兰喊道。“你让我每当吸血时就腹部绞痛。痛不欲生。刚才我吸血时真的疼痛难忍。你放了我吧。我知道只要你愿意。我就能够得到解脱。”   白夜冷哼一声。说道。“你知道得倒挺多。”   骆兰也不顾白夜的冷漠。问道。“那你能够接受我的条件吗。”   白夜鄙夷地问道。“我如果不肯呢。”   骆兰一听。目光立刻变得凶狠。她扼住林夏的脖颈。微一使劲。惹得林夏疼痛尖叫。她恐吓道。“那我就让她陪我去死。反正我生不如死。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白夜眯起双眼。沉声道。“你敢威胁我。”   骆兰不再回答。只是手上动作更狠。她的手指几乎伸入林夏的血肉之中。只见林夏本就鲜血直流的伤口。血流得更加快了。不过片刻。林夏就因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顾靳呈饶有兴趣地开口道。“这么一个白白嫩嫩的女孩被你掐得这么血肉模糊。太不美观了。冷静点。放下那女孩。”   64.夜夜,不要太过分!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骆兰看着顾靳呈。竟似乎不识眼前这个推波助澜。帮助她得到慕玄。成为吸血鬼的男人。她喘着粗气喝道。“你是谁。我是在和白夜姐谈条件。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放人。”   顾靳呈却不恼。骆兰忘记他本就是他早已计划好的一切。早在当初迷魂她时。他留下的话便是“事成之后。忘记他的存在”。而目的自然是为防止白夜迷魂骆兰说出真相。   只见顾靳呈邪魅地一笑。威胁道。“你对夜无礼。信不信我顷刻间即可以送你去死。”   骆兰鄙夷地反问道。“就凭你。”显然在看她看來。这个从未见过面。且文质彬彬的男人实在不像是身怀绝技。能够顷刻间将一个已经成功转化的吸血鬼杀死的人。   白夜这才忍无可忍地开口喝道。“骆兰。不要在这丢人现眼。靳呈想要杀你是易如反掌。”   虽然白夜如今不喜骆兰。但是只要骆兰还活着。她就是自己这一支系的族人。她白夜的手下。竟然不识顾靳呈这样的二代吸血鬼。她作为族长。实在感到有些丢人。   顾靳呈好笑地劝道。“夜。不必生气。她是新手。不识等级也是正常。”   只见顾靳呈突然以骆兰完全无法意识到的速度來到她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林夏从她手中夺过后。利落地将她推向白夜。白夜反应迅捷。立刻便接住了双目紧闭的林夏。   在骆兰尚且沒有反应过來之时。顾靳呈便又回到了白夜的身边。只见白夜将无力地倒在自己身上的林夏护在怀中。叹了叹她的鼻息。默然地抬头看向顾靳呈。无奈地说道。“死了。”   顾靳呈一听。手指立刻搭在林夏的脉搏上。细诊片刻。才点点头。缓缓说道。“嗯。的确是死了。不过也不是沒得救。”   白夜惊讶地问道。“怎么救。”   顾靳呈一笑。问道。“那要看你是否愿意让她为我族人。我可以救她。”   白夜有些不太相信。吸血鬼的血虽然可以让受伤的人恢复。让将死之人转化成吸血鬼。但是绝不可能起死回生。起码爱德华从未同她说过。此时林夏已然沒了心跳、脉搏。顾靳呈又能有什么办法。   顾靳呈当然看得懂白夜眼中明显的诧异。他解释道。“我的血可以将刚刚死去不久的人转化。不过不能太久。所以你沒有太多时间犹豫。”顾靳呈说话时慢条斯理。显然一点也不着急。料想这件事完全在他可挽回的范围之中。   白夜点头道。“为你族人当然好。三代吸血鬼力量足够强大让她足可以保护自己。”   顾靳呈颔首。于是一分钟也不耽误。他张口咬破自己的手腕。将鲜血喂进林夏的口中。早已断气的林夏已不知吞咽。鲜血顺着她微微张口的唇。流向她的喉头。汇入她尚还有些温热的身体中。   喂过她鲜血过后。顾靳呈又将林夏送回白夜的怀中。他的伤口顷刻复原。并微笑地给了白夜一个安心的眼神。   白夜颔首。将林夏交给白琳照顾。这才转身面对骆兰。严肃地喝道。“骆兰。如果今天沒有靳呈。你就杀死林夏了。你才完成转化就杀死一个人。破了我部的规矩。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骆兰一听。仰头哈哈大笑道。“靳呈。唤得如此亲热。你指责玄出轨。该不会其实你更早搭上别人吧。”   白夜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來。喝道。“你说什么。”   骆兰歪着头看了看顾靳呈。说道。“难道不是吗。也对。瞧这男人一身衣着价值不菲。相貌英俊。身材挺拔。又似乎对你百依百顺。是谁都会挡不住诱惑的。”   白夜气得顿时几步上前便捏住骆兰的脖子。狠厉地警告道。“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我可不是从前那个一味和善的白夜。你敢跟我的丈夫偷情。能活到这时候已经是你的运气。”   骆兰被她扼住喉管。瞬间失了力气。在白夜面前就犹如毫无还手之力的蚂蚁。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与白夜早已撕破脸。与其跪地求饶。不如拼死抵抗。   于是她恶狠狠地说道。“玄估计也是受不了你的强势吧。才会爱上我。你是被我戳中心事了。才这么气恼吧。玄如果知道是你先出轨。他大概会连最后那点愧疚也沒有了。”   白夜目光凶狠地盯了骆兰片刻。气氛顿时降入冰点。所有人都觉得她下一秒一定会捏断骆兰的脖子。可是她却突然一笑。鄙夷地说道。“愧疚。我白夜会需要他的愧疚。要变心。要出轨。我便让他走。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很在乎吧。”   骆兰心中虽无比嫉恨白夜。此刻却也沒有丝毫力气再与她对抗挣扎。她无力地垂着手。沒有再奋力抵抗。   此时。一旁的顾靳呈听见慕玄正朝这边而來的脚步声。眼眉一挑。开口道。“你不要将我与夜和你俩的龌龊相比。我们如果有一天真的在一起。那也是光明正大地结婚。向着天父发誓结为连理。像你们这样见不得人的偷情。你未免太小瞧我俩。”   骆兰一听。果然虚弱地嘲笑道。“哈哈。结婚。我真想笑你傻。对一个已婚的女人那么痴情。你沒问題吧。”   顾靳呈冷哼一声。大声喝道。“就算是已婚。也好过你心肠歹毒。做事龌蹉。故意勾引有妇之夫。说起有问題。我看慕玄的问題比我大得多。有了夜夜这么好的女人陪伴。居然还能看上你这种姿色。”   他的眼中满是不解。较之嘲弄和鄙夷。这样实实在在的疑惑着实更伤人。   慕玄顺着一路上比骆兰经过时更加扩大的明显痕迹寻觅上山。而那些痕迹自然是顾靳呈一路故意留下。好让他可以跟着追踪上山。   顾靳呈私心自然是不希望骆兰这颗已安排好的棋子过早死去。起码要让白夜彻底回到自己的身边。她才会失去作用。否则。总要让骆兰在慕玄身边纠缠着。白夜才会继续恨着慕玄。自己才有更多的机会与时间去赢回她的心。   在离山顶已不远时。慕玄便已听见了几人的争执。他赶忙加快脚下的步伐。往山顶跑去。   骆兰问道。“既然这样。你何不带着白夜远走高飞。”   顾靳呈哈哈大笑。回答道。“我要的是夜的心甘情愿。自然愿意等待她回心转意。”   白夜瞥了顾靳呈一眼。嘲弄道。“你倒有心情与她闲聊。不如我现在放了她。你俩多聊一会。”   顾靳呈摆出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说道。“哈。我怎敢与夜你抢人。你杀吧。这女人留着也沒用。尽会给你添麻烦。”   白夜听后。手上力量加重。看着骆兰那垂死挣扎的模样。白夜挑眉问道。“你还有遗言。”   话虽这么问着。但她却丝毫沒有松手让骆兰说话的意思。横竖从她口中也不会有什么好听话。不听也罢。   白夜缓缓加重指上力道。只见她白皙的手指刺穿骆兰的脖颈。鲜血顺着骆兰的喉管流到了白夜的手上。染红了她纤细的双手。   但慕玄却随后赶到。从身后将白夜突然拽开。慕玄的突然袭击让白夜被迫松开钳制骆兰的手。只见慕玄目光严厉地盯着白夜。一只手牢牢握住白夜染满鲜血的纤纤玉手。   白夜的眼中不过闪过刹那的震惊。便释然一笑。挑眉问道。“怎么。”   慕玄严肃地说道。“夜夜。不能杀她。”   白夜鄙夷地问道。“为什么不能。”   慕玄皱眉道。“她是你族里的吸血鬼。她沒犯错。你不能随便将她置于死地。”   白夜冷哼一声道。“首先。我既是首领。想要谁死。谁就得死。其次。她当然犯了错。她害死林夏。如果不是靳呈。林夏早就沒命了。你应该知道。在我眼中。十个骆兰都不及一个林夏。”   慕玄这才注意到倒在白琳怀中的林夏。只见她身上毫无伤口。但脖子上却留着一大片血迹。显然刚才是被骆兰咬断了脖子吧。   他叹了口气。顿时软了语气。好言规劝道。“骆兰刚刚转化。我还來不及引导她走向正道。好在林夏看來也沒事了。夜夜。这次就算了吧。”   白夜抬眸看他。黑夜中。她的紫色眼眸灿烂如星辰。可是却冰凉如湖水。她问道。“如果换成别人。你是否也会要求我饶恕她一次差点误杀别人的错误呢。”   慕玄显然一犹豫。他心中默默想。是啊。若是别人。他会吗。也许不会吧。毕竟那是一条人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是。那是骆兰……   还未等慕玄回答。白夜便从他的犹豫中明白了一切。只听见她冷笑道。“怎样。犹豫了吗。承认吧慕玄。你劝我饶了她。不过是出于你自己的私心。又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骆兰方才突然失去白夜的钳制。也便失去了着力点。她跌倒在地。此时正匍匐在侧。大口喘气。她睁着青绿色的眼睛。那眼眸里面有愧悔。有惊吓。有伤心。有自厌。却独独沒有了方才的嚣张和挑衅。   只见她柔弱地向慕玄恳求道。“慕玄大哥。不要和白夜姐为了我再争吵。我确实死有余辜。差点害死林夏妹妹。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好可怕。我不要这样的自己。你就让白夜姐杀了我吧。”   慕玄果然心软地安慰道。“骆兰。你别自责。是我的错。沒有看护好你。你先休息。情绪不要太激动了。”   而态度突然反转的骆兰让在场的几人都大跌眼睛。一旁的白琳都忍不住出口骂道。“骆兰你这个心机女。这会演好人给谁看。刚才你的嚣张劲去哪了。”   骆兰转头看向白琳。楚楚可怜地说道。“我知道我无可饶恕。但是我真的不是要破坏慕玄大哥和白夜姐的感情。一切都是意外。”   白夜冷笑道。“骆兰。你如果不是长相平平。我想以你的演技。大概可以在电影学院夺得魁首。”   慕玄见白琳怒骂骆兰。白夜讽刺骆兰。见骆兰只是脆弱地低头认错。此情此景。让他不得不更加维护起骆兰來。   他皱眉制止道。“夜夜。你从前说话从來不会这么刻薄。”   白夜见慕玄这么指责自己。已然如死灰的心。此刻除了好笑。别无其他。于是她冷笑回应道。“你以前也绝不会背叛我。”   此时顾靳呈上前拉住白夜的另一边手。劝道。“算了。夜。何必跟一个不值得的人纠缠。这个骆兰。不杀也罢。这种女人。杀了也是脏了自己的手。”   白夜侧身看向顾靳呈。沉默了下來。似是默认了顾靳呈的劝说。打算放骆兰一条生路。气氛逐渐缓和开來。四下一片寂静。谁都不愿主动开口说第一句话。   片刻。骆兰突然对顾靳呈一脸感激地说道。“谢谢你。顾先生。白夜姐似乎只听你的话。我的这条命是你救回來的。我一定会铭记在心。刚才我误以为你和白夜姐……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刚才的胡言乱语。”   顾靳呈心里暗叹。这骆兰果然是挑拨离间的高手。不过一句话。便能够让慕玄心中吃醋起疑。显然她在暗示慕玄。白夜听了别的男人的劝告。却丝毫不将现在名义上还是她的丈夫的慕玄放在眼里。   而这句道歉。更像是在告诉慕玄。她刚才曾怀疑过顾靳呈与白夜的关系有问題。   顾靳呈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从不为不想干的人生气。你多虑了。”   但骆兰那一语双关的一句话显然也立刻激怒了如今性情善变的白夜。只见她用力甩开慕玄的手。快步上前。用力捏住骆兰的脖子。狠厉地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想你死还需要经过别人的同意吗。”   慕玄因为骆兰的话显然也心中大为不快。对白夜顷刻间生出些许怀疑。此刻见白夜恼羞成怒。心中也火气甚大。他上前握住白夜依旧扼着骆兰喉咙的手。沉声制止道。“夜夜。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分了。”   65.深山遇袭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显然沒想到慕玄会这样对自己说话。即便他做出了那些事情。即便她对他心灰意冷。但心中仍然觉得慕玄还是那个百依百顺的慕玄。而现实显然在告诉她。他已彻头彻尾地改变。   她抬眸沉声质问道。“我过分。慕玄。就凭你和她做出的事情。我即便杀了她。又有谁会责怪我。”   慕玄冷着脸说道。“这件事情不全是骆兰的错。我的错更大。你要杀她。就先杀我吧。”   白夜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竟愿意为她死。”   面对白夜本來冰冷的眼中突然流露的悲伤。慕玄顿时心软。无法再说出令她伤心的话。他的心中默默挣扎。他既心疼脆弱的骆兰。却也无法忽视他曾深爱的白夜。   他唯有默默地看着白夜。虽沒有松开钳制住她的手。但心中已对刚才的话后悔不已。   两人沉默相对。半晌。慕玄终于上前一步。决定先安抚白夜。他朝她伸出手。想要拉起她的另一边手。但却被白夜利落敏感地闪躲开去。   只见白夜逐渐松开捏住骆兰脖颈的手。瞬间收起方才眼中不自觉流露的伤心。复又恢复那清冷的态度。   突然失了力量的骆兰险些跌倒在地。慕玄眼疾手快地上前将她扶住。骆兰便顺势跌进了他的怀中。   白夜看着面前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但她还未來得及说些什么。突然便听见骆兰痛苦地尖叫起來。   慕玄紧紧扶住骆兰的双肩。神情焦急地问道。“骆兰。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只看见骆兰痛苦地抓着慕玄的手臂。她的手上青筋暴起。她喘着粗气喊道。“痛。好痛。好像有火在我身上烧一般。”   她这么说后。大家才注意到她的身上真的微微有白烟不断飘起。顾靳呈和白夜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天空。果然只见远处东边的天空中。朝阳已然升起。   他们处在山的最高处。太阳一升起。阳光即可向他们照射而來。作为四代吸血鬼的骆兰是不能照见阳光的。一遇到阳光。她立刻便感觉到全身如火烧一般疼痛。逐渐她的身体会被阳光点燃。直到被火焰燃烧殆尽。   白夜见慕玄紧紧搂着骆兰却束手无策。淡然开口提醒道。“天亮了。她不能见光。”   顾靳呈也附和道。“四代吸血鬼在阳光下一刻钟内就会燃烧致死。”   慕玄看了眼白夜。又望向怀中痛苦的骆兰。他知道此刻不应该再弃白夜而去。然而骆兰性命攸关。他怎能袖手旁观。终究。他还是对白夜说了句“对不起”后。便将骆兰打横抱起。快速离开了山顶。   一旁的白琳和明弘。以及已悠悠转醒的林夏都被突如其來的变故震惊得愣住。半晌沒有反应过來。   许久。才听见林夏虚弱地开口唤道。“白夜姐。你沒事吧。”   对于林夏的问话。白夜却充耳未闻。她看着慕玄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慕玄。我但愿从未认识过你。”   话音一落。她便想转身离开。但却被顾靳呈拉住。他心疼地抚上她的脸颊。他承认自己希望她能够回到他身边。可是却突然后悔了用这种让她伤心的方式。   却见一向抗拒与顾靳呈亲密接触的白夜此时却沒有躲开他的手。只是安静地任由他來回摩挲着她的脸庞。   顾靳呈叹了口气。说道。“夜。如果你觉得难过。我可以帮你忘记这段痛苦。甚至忘记他。”   白夜却摇摇头。皱眉说道。“我不会忘记自己的经历。只有记住犯过的错。才不会继续再犯。我永远都记得他对我的背叛。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他弃我而选择了骆兰。”   顾靳呈想。这或许就是他导演了这出戏想要看到的结局吧。只是白夜因此而皱起的眉。他需要用多长的时间才能够将之抚平呢。   白夜望着逐渐明亮的天空。此刻的秦岭已经完全笼罩在晨曦的阳光之下。由山上望下。整片秦岭都是茫茫的葱茏山林。白夜想。慕玄带着骆兰。大概唯有躲在大山深处。才能不被阳光所侵蚀吧。   身后的几人都沒有打扰此刻心烦意乱的白夜。任由她静静地站立了许久。直到她回过神來对他们说道。“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林夏还沒完成转化。”   “什么转化。”林夏听见白夜突然提起自己的名字。但是却是她完全不明白的词。有些不解。   白夜此刻并无心情向她解释太多。于是她瞬间移动到林夏面前。紧紧盯住林夏因吃惊而瞪大的瞳孔。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你因为被骆兰咬伤。重伤不治。我们将你转化为吸血鬼。让你死而复活。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与顾靳呈族中的一员。你将与我们一起不老不死。明白吗。”   林夏在她的迷魂之下。安静地接受了这个对于一名普通人來说本该是十分震惊的事实。   但顾靳呈却饶有兴趣地抓住了白夜话中的字眼。重复道。“你和我的族人。”   白夜转身看向顾靳呈。好笑地说道。“她既然是你转化。当然是你的族人。可是你都说了。她是我的小朋友。所以我希望你能同意让她将來跟着我的家族生活。忠诚于我。”   顾靳呈当然明白白夜并沒有暧昧的意思。但听见她这样明明白白的解释。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他自嘲道。“你倒是对于伤我的心是一点也不心软。她既然忠诚于我。当然应该忠诚于你。”   白夜笑笑。不予置评。只是含糊道。“那我可占了便宜。”   说罢她转身走到白琳身边。对他们说道。“走吧。出來这么久了。诗诗和爸妈该着急了。”   几人不再耽搁。便带着还未懂得发挥吸血鬼特异能力的林夏快速回到了林中的军营。   慕玄和骆兰还未回來是每个人意料之中的事情。慕扬为了安全起见。将大家驻扎的地方选在了林中一处较为开阔的矮丛林中。   此时太阳升起。整片军营都沐浴在一片温暖的阳光之下。但对他们來说是温暖亲切的柔和暖阳。对骆兰來说确是可以致命的武器。   只是他们回到军营。看见的却不是整齐有序的士兵们晨起用餐训练的场景。而是一片混乱。吵吵嚷嚷的场面。   从他们刚走进军营边缘时。他们就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氛。只见所有的士兵都沒有在规定的营地待命。而是拥挤在离白夜他们营地不远一片树丛周围。   白夜几人从人群中突出重围。却惊讶地看见满地都是鲜血淋淋的尸体。有的身上穿着军装。显然是死去的士兵。而有的穿着便服。分不清是跟随军队转移的避难者。还是从别处而來的普通居民。   但是从他们腐烂的脸庞和满地残肢断臂來看。他们一定是变异人。白夜的心一咯噔。不顾一切地大喊道。“爸妈。诗诗。诗诗。”   白琳也着急地跟上去呼唤道。“爸爸。妈妈。轩轩。”   两人喊了几声。便听到白辰和白月带着孩子匆匆而來的动静。她们寻声靠近。看见白辰夫妇带着两个小孩。并无半点不妥。   看见他们安然无恙。白夜姐妹这才松了一大口气。走到他们身边。诧异地问道。“爸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多变异人尸体。”   白辰见到女儿们平安回來。刚才明显因为担忧而紧绷的嘴角这才微微放松。说起了军营遭遇的变故。   原來白夜他们离开后。白辰夫妇便和往常一样开始哄两个孩子睡觉。只不过今晚他们是居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之中。   因他们身份特殊。与慕扬等几位高级将领一样。都是单独住在自己的帐篷中。   可是两个孩子还未睡熟。他们便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那声响中似乎还夹杂着他们许久不曾听过的变异人的吼叫声。   还未等他们出帐篷查看情况。营地中就爆发出一阵阵枪声。白辰有些担心慕扬夫妻的安全。便带着白月以及两个孩子匆匆往慕扬的帐篷跑去。   虽然隔壁营地乱作一团。但白辰安心地发现慕扬的营地依旧井然有序。慕扬身边的警卫员看见白辰过來。忙敬礼道。“白老师。”   白辰微一颔首。问道。“慕将军在吗。”   那警卫员回答道。“军营中发现变异人闯入。将军去现场指挥了。”   白辰皱眉。略一沉吟。对白月说道。“月。你带着孩子在这里等着。这里守卫森严。比较安全。我去帮慕扬。”   在这样危险的紧要关头。一向温柔的白月却十分坚强独立。只听见她沉着地说道。“你去吧。放心。孩子有我保护。”   白辰将白月和孩子安顿在慕扬的帐篷之中后。便快速往那一片此起彼伏都是枪声的营地跑去。   当白辰到达之时。便看见一大波变异人在营地之中见人就攻击。有的已经被子弹撂倒。而有的却因为子弹沒有打中头部而还在张牙舞爪。   因天色漆黑。大家的视线受到严重的限制。有的人根本沒反应过來身后有人。就被扑上來的变异人咬住脖子或者手脚。而一旦被咬住。再脱身就十分困难了。   白辰焦急地走到慕扬身边问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营地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变异人。”   慕扬见到突然出现的白辰。也不意外。一边指挥作战。一边回答道。“看他们的衣着。像是周边乡村镇上的居民。大概是染了病毒以后无意识地进了山。”   66.残局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辰点点头。低声说道。“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变异人进了山。变异人的问題不解决。后患无穷。”   慕扬同样忧心忡忡道。“可是秦岭军区已经关闭。我们沒有设备投放血清。看來只能联络云岭军区來执行这项任务了。”   两人正商量着。前方激战的士兵上前报告道。“报告将军。变异人已全数击毙。”   “伤亡情况。”慕扬问道。   士兵回答道。“我方伤亡18人。其中8人阵亡。10人被变异人咬伤。已经带下去注射血清。”   慕扬和白辰闻言走进方才激战过的阵营之中。只见地上躺满了已经死去的人们。   死去的士兵多数是被咬住了要害。当场毙命后。同伴为防止它变异再爬起來。便在他们的头上打了一枪。   而那些变异人无一不是死去的村名。满目惨状。慕扬忍不住叹了口气后便不忍多看。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白辰不放心地确认了一边变异人确实已全数击毙后。这才紧随其后离开。两人回到营帐中后。叫來了包括郁星河在内的秦岭军区所有高级将领。   “今天营地遭到变异人的攻击。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原以为深山之中。变异人必定难以到达。沒想到它们也进了山区。我们以后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能够懈怠。不可以再发生今天的伤亡事件。”慕扬严肃地说道。   郁星河说道。“咱们军区因为突然出了毒气泄露的事情。才导致投放血清的事情被搁置下來。这事的确是应该尽早解决。否则变异人越來越多。人类避无可避。早晚都会死在病毒之下。”   慕扬颔首道。“所以我有个初步计划。我想挑选一支精锐队伍。让他们带上一部分血清前往云岭军区。血清由云岭军区批量生产。投放全国。尽快解决目前的危机。”   一名将领说道。“云岭离这里山高水远。我们的装备和运输飞机都和军区一起被埋在地下了。走陆路的话。会遇到许多变异人。要到那里并不容易。”   “所以必须是最为精锐的人员。”慕扬点头道。   郁星河想起之前派白夜四人前往撒哈拉沙漠时。四人十分顺利优秀地完成了任务。便转头对白辰说道。“白大哥。我认为可以让小夜和慕玄他们再次前往。如果担心路途遥远。中间意外会很多。我们可以派一支精锐队伍协助他们。他们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认为沒有人比他们更加合适。”   白辰一向认为国之兴亡。匹夫有责。这种为难关头。别说白夜是不老不死的吸血鬼。就算只是普通人。如果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白辰也是会义无反顾地舍小家以救得大家。   于是他点头道。“我这边当然沒有任何问題。不过夜夜如果知道这里有变异人出沒。而且已有人伤亡。大概会放心不下诗诗和轩轩。”   慕扬颔首道。“虽说我们肯定是尽全力保护两个孩子。毕竟他们一个是我孙女。一个是我老战友的孙子。哪里有不保护的道理。但是小夜免不了会不放心。此去云岭。路途遥远。如果有什么事。她救援不及。一定会担心。”   正说着。白辰便听见白夜在外呼唤的声音。说到这。白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对白夜说道。“事情就是这样了。这秦岭之中。大概也是隐患颇多。”   白夜皱眉道。“那是肯定。变异人不知疲倦。更不会躲避障碍。是否是深山峡谷。于它们來说都沒有区别。只不过是走得快还是慢的差别罢了。”   白辰颔首。试探地问道。“那关于你郁妈妈的计划。你是否同意呢。”   白夜沉吟道。“爸爸。我不是不想帮忙。只是如你所说。我确实很担心诗诗和轩轩在军区的安全。”   白辰说道。“但我们也总不能看着局面不断恶化。直到无法挽回的地步。那样即使我们一家人偏安一隅。心里终究不安哪。”   白夜叹气道。“爸爸。有时你们顾虑太多。其实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也都是只求保得自己与家人的平安。又哪会管得了其他人的死活。”   白辰显然不能同意女儿的观点。他责备道。“夜夜。你不能有这种想法。当初如果爱德华袖手旁观。不顾你的死活。那么今天也不会有我们家族的生。”   白夜反驳道。“爸爸。爱德华救我。完全是因为我是为救他妻子而遭遇的车祸。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帮助。”   白辰听后十分不高兴。他说道。“夜夜。爸爸记得从小就教你要善良。要乐于助人。虽为女子。但要心怀民族大义。你也一直做得很好。可是如今你怎么这么冷漠。爸爸不希望你变成这样。”   白夜看着父亲。低头不再说话。她虽不再如从前温暖。但终究不愿与父亲争吵。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白辰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白夜的肩膀。劝道。“夜夜。去帮帮你的慕爸爸。”   白夜无奈地说道。“走吧。先去他的营帐。商量看看。我并不是什么事都能够办到。”   几人一同走回慕扬的营帐之中时。会议还未结束。将领们都还在低声探讨。见白夜回來。都停下窃窃私语。抬头看他们。   “小夜。你们回來了。”慕扬看着白夜三人。笑笑说道。随即左右一看。才发现慕玄并沒有同他们一起回來。他纳闷地问道。“慕玄沒和你们在一起吗。”   说到慕玄。白夜便忍不住皱了皱眉。但终究沒有将两人的争吵公诸于众。她回答道。“嗯。他还有一些事情。晚点才能回來。”   慕扬颔首。让明弘走到自己的桌前。他指了指面前摊开在桌上的地图。说道。“明弘。小夜。这张是云岭军区周边的地图。有了它。便可以顺利地找到位置隐秘的云岭军区。明弘。你爸爸在那里。”   明弘颔首。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目前是云岭军区的最高指挥官。刚才听白辰与白夜的对话。他便在想不知父亲此刻过得是否尚好。   “慕伯伯。我们每个人的确都应该尽自己的所能去帮助我们的国家恢复正轨。如今秦岭军区关闭。您是否有下一步计划。”明弘沒有提去云岭的事情。而是针对秦岭军区的重振询问慕扬。   慕扬回答道。“军区需要重振旗鼓。我打算依旧立足秦岭。找一个地势易守难攻的的山头。先让大家安顿下來。如果能够顺利将血清送至云岭。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事情不顺利。那么我们也不能苟安于此。我打算带领大家杀出去。那些变异人。能杀多少是多少。”   明弘赞道。“慕伯伯英勇抗敌的心情。实在让我们做小辈的惭愧。可是如果大部队要上战场。那么这些老弱妇孺又应该由谁看顾。”   慕扬回答道。“自然会留下小队精锐部队照看。”   明弘皱眉道。“如果遇上大批变异人围攻。难免抵挡不住。姐姐担心诗诗和轩轩的安全。总是有后顾之忧。”   慕扬听明弘这么一说。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便是白夜不大愿意去执行这项任务。   他看向白夜。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夜。作为军人的家属。有时候难免需要有所牺牲。在危难的时刻。有能者自然要多担一些重责重任。”   白夜颔首道。“爸爸。我明白。”   慕扬赞赏地说道。“小夜。我知道你一向明理。”   白夜低头沉默思索。许久后才抬眸说道。“爸爸。要我去送血清当然可以。但我要带走诗诗和轩轩。”   “什么。带着他们上路。”慕扬吃惊地问道。   “是的。不瞒您说。我原本就准备带他们离开这里了。现在国内形势混乱。就算变异人问題解决。也不利于两个孩子的成长。”白夜开口道。倒也不担心慕扬会认为她太自私。   果不其然。慕扬听后一言不发。多半是不大认同白夜的做法。   “既然您需要我们去送血清。我自己又放心不下两个孩子。索性带上他们一起。云南已在边境。待我把血清送至云岭军区。我们便不再回來了。”白夜说出自己的计划。   慕扬听到这里。不免十分意外。这才感觉到白夜似乎出了什么事。担忧地问道。“不再回來。小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夜见周围都是慕玄叔叔伯伯辈的军区将领。虽两人感情破裂。但终究不愿意在他在长辈面前失了颜面。便只轻叹了句。“一言难尽。”   慕扬见白夜颇为忌讳周围人多。知道她必然有难言之隐。于是便遣散了其他人。只留下自己的一家人。   白夜让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去隔壁营帐等候。她一向尊重慕扬。虽然与慕玄做不成夫妻。但是也不必与慕扬夫妇反目成仇。索性将事情告诉他们。也免得他们对自己心生误会。亦或者遗憾不安。   她简答地述说了慕玄与骆兰之间的事情。但毕竟是对长辈述说。且自己的父亲也在。她的用词十分克制。并不诋毁谩骂。只是客观陈述。   然而饶是如此。慕扬却已接受不了。他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來。而郁星河早已伏在一旁痛哭失声。她是何等的巾帼英雄。如今也为了儿子做出这样的荒唐事情而感到惭愧之至。   片刻。慕扬终于爆发出雷霆震怒。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慕玄在哪。我要好好教训这个兔崽子。他竟然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我非打死他不可。”   67.开拔华山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见慕扬气得几乎喘不上气。虽然自己才应该是那个最伤心。最需要安慰的人。但她仍然开口劝慰道。“爸爸。您不要生气。事已至此。与人无尤。也只能怪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够稳固。缘分不够深。或许。我的确不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   慕扬骂道。“当初既然决定结婚。就要对自己的家庭负责。慕玄他干出这种糊涂的事情。我这个做父亲的颜面无光。对不住你。也愧对你的父亲。”   说罢。他上前握住早已沉默许久的白辰的手。沉重地道歉道。“对不起。白辰大哥。我沒教好儿子。让他做出这等对不住小夜的事情。”   白辰却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慕扬的肩膀。一言不发。   “所以我希望爸爸您理解我的决定。我要带着诗诗走。希望您不要阻拦我。”白夜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白夜与慕玄结婚十几年。慕扬这个做公公的也已十分了解白夜的个性。在感情方面。她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慕玄这样伤她的心。她是决计不会原谅他了。   慕扬难过地说道。“孩子跟着妈妈当然好。只希望将來如果有机会。你带她回來看看我们。”   郁星河听到这里。心如刀割。知道慕扬已经同意他们离开。想到就要与孙女永远分别。也许很难再见上一面。她的眼泪禁不住簌簌掉下。   白夜见二老如此。心里也微微酸涩。苦笑道。“爸妈你们不要这样。慕玄是你们的儿子。他和……”说到这。白夜不自觉地一顿。后才继续道。“他和骆兰总还是会尽孝于你们跟前。”   慕扬却怒气冲冲地说道。“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我慕扬一生光明磊落。沒有这样负心薄幸的儿子。”   “至于那个什么骆兰。破坏别人的家庭。更不是什么清白女孩。我是不会承认她作我慕家的儿媳妇。小夜。虽然你已决定离开慕玄。但在爸爸眼中。你是爸爸唯一的儿媳妇。”慕扬转而和蔼地握住白夜的手。慈爱地说道。   白夜不愿因他慈祥的目光而心软。她微微睁开慕扬的手。撇开头说道。“如果有机会。我会带诗诗回來看您的。那么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去送血清。”   慕扬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白夜的肩膀。便不再多言。毕竟此刻。他明白白夜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所谓长辈的关怀。   白夜默默地走出营帐。那里面的凝重气氛已经让她本就不佳的心情更加压抑。   她穿梭在长满青苔的营地中。思索着应该如何帮助慕玄找到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作为暂时的根据地。   顾靳呈不动声色地出现在她身边。她也毫不意外。只是和他并肩行走着。安静思考着。   “怎么了。遇到难題了。说出來听听。或许我可以帮你一起想个万全之策。”顾靳呈微笑着问道。   “这山里不知有哪里最为易守难攻……”白夜说道。既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与他讨论。   顾靳呈也并不介意她那明显心不在焉的态度。说道。“要对付行动不便。但是却沒有体力不支问題的变异人。当然是越险峻。越难翻跃的地方。”   白夜果然被顾靳呈认真出主意的态度吸引而去。侧过头看他。静静地等候他继续往下说。   顾靳呈见成功吸引白夜的注意。满意地笑笑。继续分析道。“我们既然在秦岭。秦岭之中可有中国第一险之称的华山。但对这些常年训练的士兵们來说。登上华山却十分简单。很有利于他们的攻守。”   白夜微微一笑。赞同道。“你说得对。”   顾靳呈挑眉问道。“怎么。你还想留在这里。”   “你刚才沒有听见我们的谈话吗。明知故问。”白夜白了他一眼。觉得虽然顾靳呈沒有与他们一同在慕扬帐中。但以他的听力。要听到他们的对话还不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顾靳呈爽朗一笑。说道。“我还真的沒听到。刚才我和诗诗在玩。再说。我也沒什么兴趣听墙角。”   白夜饶有兴趣地看了眼顾靳呈。随即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好吧。我已经答应了帮他们送血清到云岭去。然后我就带着家人直接从云南出境。但慕扬毕竟一直对我很好。他沒什么对不住我的。我想帮助他们找到暂时的基地。等待救援。”   顾靳呈听白夜说准备离开。当然十分高兴。当下就答应道。“好。那我帮你。”   白夜故意忽略了顾靳呈语气中的期待。只是微微颔首。沉默地继续与他一同漫步林间。   过后白夜与慕扬提起这个建议。立刻便得到了慕扬的赞同。他当下便命令大家整装齐发。往华山前进。   秦岭地下军区的具体位置。其实外人都并不十分清楚。白夜也不曾过问。   但当初建造军区时。在战略角度上考虑。军区位置离华山并不很远。以防如果发生了意外。慕扬也能够依靠华山这座天然屏障作为防守。   可以说白夜的建议是与他的考量不谋而合。他很高兴。也很遗憾。毕竟这样的白夜。将不再是属于他们慕家的媳妇。他一生正直。沒办法厚着脸皮请求白夜原谅自己儿子的荒唐行径。   他们跋山涉水。因为队伍庞大。且其中有一大部分是从避难营中救出來的普通人。他们的体力无法与军人相提并论。走上两三个小时。队伍就需要原地休息。   顾靳呈一路上十分照顾诗诗。对她倒像是真正的疼爱。他拿着水壶递给诗诗。问道。“诗诗。多喝点水。爬山累不累呀。”   “不累。叔叔。”诗诗接过水。微笑着回答这个对自己很好的叔叔。   白夜瞥了一眼气氛很好的两人。五味杂陈地说道。“你倒喜欢小孩。”   顾靳呈颔首道。“我的确很喜欢孩子。毕竟。我们也有过儿子。只是來不及要个女儿。我很遗憾。”   听了他的话。白夜便想起那段零碎记忆中的那女人。她怀中抱着的婴孩就是顾靳呈的儿子。她知道那个名唤珍珠的女人是死了。只是似乎从未听过顾靳呈说起孩子的下落。   “他过得好吗。”白夜想。她大概是魔怔了。竟有一丝对那孩子的牵挂。急于想知道他此刻是否过得开心。   顾靳呈回答道。“他。都几千年了。早就去世了。如果有轮回。大概也和你一样。轮回数百次了吧。”   白夜有些意外地看向顾靳呈。不可思议地问道。“你竟让他死。”   顾靳呈好笑地回答道。“他本來就是普通人。而且他很庆幸他是普通人。既然是人。生老病死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而且。这是他的选择。作为父亲。难道不应该尊重他的决定吗。”   白夜这才觉得自己还是不大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正自不解时。忽然听见前面几个人一直不断地朝着林间挥手呼喊。   “怎么回事。”白夜站起身。纳闷地问道。   顾靳呈一听。回答道。“好像是林间有人。”   白夜着急地匆匆走向人群。自言自语道。“别是变异人。”   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混入人群。尽管所有人都以为在林中幸运地遇见了其他幸存者。但白夜与顾靳呈二人仍然凭借着他们高人一等的视力看清靠近的那群人并不是人。   只见对面那群或脸上或身上都沾满干涸血迹的人群顿时注意到了山林这边众人的喊叫。纷纷张牙舞爪地寻声而來。   白夜忙出声制止道。“不要再喊了。你们看清楚。那可是变异人。你们活腻了吗。”   被白夜这么一喝。那些人这才惊疑不已地连忙噤声。有几个视力较好的人经她一提醒。也已看清楚靠近他们的果真不是人类。他们吓得连连后退。转身便逃。   白夜气急败坏地喊道。“不要离开营地。”   然而哪里还來得及。只见那几个人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冲进丛林之中。隐沒在幽深高大的树木之后。不过片刻。白夜便听见了他们凄厉的惨叫声。   “咱们是不是被包围了。”白夜听那几人的动静。猜想是他们在那片林中也遭遇了变异人的攻击。皱眉问顾靳呈。   顾靳呈沉声回答道。“**不离十。”   白夜想到女儿和明轩都还在这一片营地之中。毫不犹豫地甩下正等待他们救命的人群。往诗诗的方向跑去。   “不去对付变异人。”顾靳呈见白夜离开。自然也沒有独自留下充当救世主的必要。他跟上她问道。   白夜回答道。“救。但要先安顿好两个孩子。”   两人不过用了十秒有余的时间便赶回孩子身边。白夜对白琳说道。“妹妹。营地周围有变异人靠近。你和明轩先去对付变异人。我和靳呈先带两个孩子上华山躲避。”   明弘一听。皱眉问道。“变异人数量大概有多少。”   白夜估算道。“约摸有两群变异人。前后各一波。大数十人一定是有的。”随即她转身对白辰夫妻说道。“爸妈。你们与我俩先上华山。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行躲避。你俩保护孩子。我们再回來救援。”   68.绝世空谷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主意一商定。几人都未敢有丝毫耽搁。白琳和明弘以吸血鬼的超凡速度火速去对付变异人。而白夜和顾靳呈则各背上一个孩子。便快速离开营地。   几人为了能够快速上得山顶。于是并不走寻常林中好走的山道。而是取直线距离最近的陡峭山路攀援前行。   随着他们不断向华山靠近。道路便越來越崎岖。有好几次。他们几乎就是在乱石堆中踬蹶而行。两个孩子在白、顾二人背上早已吓得不敢吭声。紧紧地拽着他们背上的衣衫。就怕在这陡峭悬崖之上被抛下。   直到他们到达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脚下。几人舒了口气后。便向山峰攀去。那里自然便是他们的目的地。华山。   背着孩子的白、顾二人深呼吸后。便一鼓作气地上山。攀爬纵跃竟似毫不费力。虽在十分陡峭之处。仍是纵跃如飞。白辰夫妇虽轻身上阵。但丝毫不敢懈怠。跟在他们身后。快速向上攀爬。   攀到后來。几处艰险峭壁间已几乎就无容足之处。他们翻跃至此。既由于那是最近的距离。也因为那是变异人完全无法到达之地。   他们跃过一处处峭壁与险崖之间的山谷。那下面便是万丈深渊。普通人一旦跌下去。登时便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他们接连横越了数处险峡。跟着一路向下。深入一处上不见天的深谷之中。   他们足不停步地攀至此处以后。才速度减缓。直至停了下來。白夜与顾靳呈将孩子放下。交予白辰夫妇。   白夜交代道。“爸妈。你们暂时在这等候。华山上虽说有庙宇屋檐。但我们尚不清楚上面的人是否受到病毒感染。与其到时候要恶斗一场。不如先在这里躲避。”   顾靳呈附和道。“夜说得对。我们一路尽挑了险峻的路上山。这里太过艰险。尚未被开发。相信一不会有人类出现。那么自然也不可能会有变异人了。”   说罢。他又低下头。摸了摸诗诗的脑袋。温和地说道。“诗诗。你和姥姥姥爷带弟弟在这山谷之中玩耍。叔叔和你妈妈去将大家一起带來山上避难。很快就來接你们。好吗。”明明不是迷魂。但他的声音却仿佛带有魔力。让人听了尤其安心。   诗诗自幼便得白辰教导要助人为乐。此时当然十分懂事。并不纠缠白夜留下來陪她。点点头便牵着走路尚且摇摇晃晃的明轩去看一旁的奇花异草。想來这片天然山谷之中。生长着许多他们未曾见过的野生植物。应该能让两个孩子好奇地玩上一阵。   白夜放心地看了眼诗诗。又对白辰说道。“爸爸。快要天黑了。万事还是要多小心。这包里有照明、食物和饮水。我们尽量明天就赶回來。”   白夜说罢。从背上取下一个背包。刚才她临时将应急背包带來。好在里面一直都放着应急物品。好应付随时发现的突发情况。   白辰颔首道。“你们快去吧。不必担心。我和你妈妈自然能应付得來。”   白夜点点头。和两个孩子道别后。便与顾靳呈相携着离开那避世桃源的山谷。   回去的路由于他们已心中有数。显然比來时顺利得多。只见他们快速翻跃來时的几处悬崖山谷后。便回到了秦岭的丛林深处。   待他们回到营地时。白琳和明弘已经带领大家将变异人一一杀尽。当然。他们也不是沒有死伤的。   由于变异人众多。护卫幸存者的兵力有限。就算他们有枪支弹药。也免不了被以数量取胜的变异人抓住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白顾二人找到白琳和明弘时。只见地上变异人的尸体堆积如山。其中也有数人被变异人啃食得只剩一堆白骨。士兵们在清理着血腥的现场。森林中无法点燃火苗。很容易造成林中大火。他们唯有将变异人的尸体集中。用那些血清。将他们腐蚀殆尽。   白夜看见眼前状况。显然不大赞成。她说道。“血清照这个速度下去。怕是会不够用。即便我们只拿走几瓶送去云岭。这边也必须留下血清以防再有人感染。”   “可是山中不适宜点火。将这些尸体撂在这边。总是不太妥当。”明弘说道。   白夜颔首道。“我明白。但是逝者已矣。终究还是活着的人最重要。等到灾难过去。再來处理这些尸体也未尝不可。”   明弘回答道。“姐姐你说得有道理。待会我就去找慕伯伯。建议他将血清严格管控。”   “好了。去提醒先头部队可以开拔继续赶路了。离华山还有好长一段路程。很快就要天黑了。一旦入夜。对于他们來说更加不利。”白夜严肃地说道。   大概是被变异人包围的事情传遍了整支队伍。大家一开拔后。脚步比之前便快上许多。虽说队伍中大部分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但是每个人心中依旧惶惶不安。   随着太阳落山。夜幕降临。队伍依旧迈着整齐快速的步伐不断前行。夜色中。白夜四人警惕地注意着周遭的环境。他们的眼眸在夜晚中闪着光。像极了林间的兽。   “有动静。”顾靳呈突然将手横在白夜身前。下意识地呈现出了保护的姿态。   白夜一愣。轻轻拨开顾靳呈的手。侧耳倾听。果然片刻。她也听到了丛林中发出树枝被踩踏的吱呀声。   四人立刻警惕地呈战斗模式。直到声音渐近。他们才感觉被骗似的放松戒备。从那声音可以判断來人的灵巧动作。大约是不会属于那些笨拙的变异人。   白夜的脸瞬间沉了下來。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白琳有些不放心地走到她身边。试探地问道。“姐姐。你要不要先走。”   “你觉得我该躲开吗。”白夜有些不大确信地问道。   白琳紧锁眉头。两人沉默对视片刻。她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她从來不觉得一个沒有做错事的人需要去逃避什么。   两三分钟后。方才还离队伍尚远的人便混入了他们之间。那两个快速灵动的身影。可不就是白天消失的慕玄与骆兰。   他们与白夜四人狭路相逢。气氛顿时便变得十分尴尬。军中早有人发现慕玄回來。忙去先头部队报告慕扬。   慕扬正因为慕玄和骆兰的事情在气头上。听见他们回來。呼喝着让警卫将慕玄带來见他。态度与平日里或严肃或亲切的他截然不同。   围绕在慕扬身边的将领们不知缘由。对于慕扬突然对自己这个一向优秀的儿子这么光火。都感到十分意外。   慕玄本想与白夜说上几句话。但终究还是无言以对。正巧过來传达慕扬命令的警卫员赶到。他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便带着骆兰举步离开。   “他们如今倒出双入对了。”慕玄走后。顾靳呈漠然说道。他的声音辨不清情绪。十分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哼。倒是恩爱得很。”白夜冷哼一声。早已对慕玄恨之入骨的她。以嘲讽代替了心伤。   “姐姐……”白琳听白夜的口气不善。十分忧心。虽说她也气愤慕玄的所作所为。但终究不希望两人真的撕破脸。闹得水火不容。   白夜瞥了她一眼。无奈地说道。“妹妹。你倒是弄清楚自己的立场。你是我妹妹。不要对外人有过多怜悯好吗。还是一个咎由自取的外人。”   听见白夜已经将慕玄排除在自己的家族以外。顾靳呈心中自然是十分满意。他也不再多说。免得倒落了刻意。反而会引起白夜的怀疑。   他也不打算再与那慕玄为难。他俩本來沒有什么仇怨。只要将慕玄逼离白夜身边。他倒是乐意看见慕玄身旁有其他美人在侧相伴终身。   只是不免有些遗憾。陪伴在他身边的骆兰实在普通。配不上这慕玄的优秀卓绝。不过那时情势所迫。也沒有时间为他寻觅佳人。只好委屈了他了。想到这里。顾靳呈心中不免好笑。   白夜虽然时时告诫自己沒有必要再为慕玄伤心动情。但看到他与骆兰出双入对时。心中还是十分烦躁。她侧过头看见一脸事不关己的顾靳呈。心中就有一股无名火。   只听见她沒好气地说道。“你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正偷乐。”   顾靳呈好笑地看着任性的白夜在发脾气。觉得这样的她也是无比可爱。他心情很好地说道。“夜。这你就说得不对了。我哪里是心里在偷乐。我是光明正大地乐着。”   白琳一听。忍不住扑哧一笑。以前以为这个顾靳呈是个十足的大坏蛋。但接触下來。发现也不是那么坏。起码除了研制了变异人病毒外。也沒再发现他做什么坏事。倒是帮了大家不少忙。   白夜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他不会计较她的无端发火。反倒逗趣让她取乐。的确也是一个很值得托付的男人。   白琳将白夜往顾靳呈身边一推。轻快地说道。“顾先生。还是你陪姐姐说说话吧。我怕她朝我发火。我可招架不住。”   顾靳呈好笑地紧紧拉住白夜的手。也不管她的使劲挣扎。始终牢牢将她的纤手握着。   “喂。你能不要耍无赖吗。我心情不好。”白夜挣扎半天。奈何实力差距摆在那。让她气得牙痒痒。这个顾靳呈总不按常理出牌。一会腹黑。一会深情。一会稳重。一会又……耍无赖。   顾靳呈也不理白夜的“口出恶言”。饶有兴趣地说道。“我们一别几千年。你的确和从前很不一样。那我当然也要与时俱进。适应你的改变。与你好好相处。你说对不对。夜。”   69.取道云台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遭他一阵抢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却不欲发作。停下手中挣扎的动作。叹道。“我估计是流年不利。今年才这么倒霉。”   顾靳呈好笑地说道。“好啦。不要自怨自艾了。我也是想逗你开心。我们都希望你高兴。”   白夜赏了他一个大白眼。沒好气地说道。“你们。你倒是自來熟。我妹妹是我妹妹。你是你。差别可大了。”   如往常她嘲讽、顶撞他那般。顾靳呈依旧是选择宠溺地一笑而过。但在这幽暗的夜色之中。他仍然紧紧抓住她的双手。   她的手上柔嫩光滑。握在手中柔弱似无骨。他想起千年以前他们做夫妻时。虽然她时常冷着脸。但是却很喜欢自己静静地握着她的手。两个人可以在山顶上看完日出又看日落。似乎也不会腻烦。只是那时候的她比之如今。实在凉薄得多。   顾靳呈沉浸在白夜的清香和回忆的漩涡之中。对周遭夜色中未知的危险倒是放下了几分警惕。   慕玄带着骆兰快步赶上慕扬以后。沒有想到竟然才一见面。就被父亲迎面甩了一记狠辣的耳光。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疑惑地唤道。“爸。出什么事了。”   慕扬喘着粗气。显然是气急了。他的胸口不断起伏上下。狠狠骂道。“出什么事。你倒是告诉我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的身边沒有跟着你的妻子。倒是跟着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这话一说。慕玄便知道父亲大概知道发生的事情了。大概是白夜终于忍受不了。让慕扬为她出气吧。   “夜夜说的。”慕玄明知故问道。   慕扬看着慕玄。满眼失望。说道。“她倒是不想说。只是她想走。我自然要问清楚原因。无缘无故的。我怎么会让我的儿媳妇离开。”   “她想走。去哪。”慕玄听见父亲的话。也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痛。着急地问道。   慕扬沒好气地回答道。“你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难道还指望她能够原谅你。夜夜是什么身份。她父亲在上海也算有头有脸。书香门第。最重信义和承诺。你们当初彼此许了婚姻的诺言。如今你先毁了承诺。她当然不会再待在你身边。”   慕扬从一开始就十分中意这门婚事。犹记得当年慕玄带着刚刚大学毕业的白夜回家说要和她结婚时。他一听白夜的父亲白辰是上海首屈一指的外科医生。还是大学的知名教授。当下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想他们是军事世家。如果再能和这样的书香门第喜结连理。实在是一桩十分完美的佳话。   面对父亲的责骂。慕玄低头不予回应。他本就理亏。父亲说得句句在理。他实在无言以对。   而且他心中纠缠烦乱。想到白夜竟然郑重地向慕扬辞行。那就不是冲动之下的决定。如果她真的走了。他又该怎么办。他真的能够忍受她永远离开他吗。   这样一想。他便快速转身掀开营帐的帘子。大踏步走了出去。他想找到白夜。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挽留住她。但起码得尽人事。   白夜和顾靳呈正不紧不慢地跟着大部队前行。为了保护行军中的普通人类。他们走在队伍的最边缘。   然而出乎他们的意料。突然从黑暗丛林中竟扑出了一个人影。他顷刻之间扑到白夜身上。咬住了她的脖颈。白夜闷哼一声。还未抽出被顾靳呈紧握的手推开來人。便听见一声吼叫。那人已被顾靳呈从她身上扯开。   只见顾靳呈眼眸阴沉。看着在自己手中毫无招架之力的变异人。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主意。突然。他低喝一声。便将那人硬生生地从头到脚撕成了两半。   那人的身体骤然被撕开。体内的内脏一涌而出。顾靳呈这才嫌恶地松开手。将它被撕开的躯体丢在地上。如同丢弃一堆垃圾一般。随即快速回到白夜身边。   他见白夜被咬中了脖颈。虽然伤口在顷刻间已愈合。但仍然十分愧疚道。“对不起。是我的失误。害你受伤。”   白夜还未从刚才顾靳呈将那人活生生撕开的震惊场面中缓过神來。半晌才迟钝地说道。“沒关系。”   顾靳呈瞥了一眼地上的碎尸。冷声道。“高等变异人。”   白夜疑惑道。“是上次在你实验室门口的那种吗。”   顾靳呈皱眉摇头道。“我跟你说过。那种变异人病毒暂时只能在白人身上成功传播。你看那人。是亚洲人。”   不过比起这个。白夜另有更加疑惑的问題。她纳闷道。“我之前受了毒气的影响。能力尚未恢复。且刚才走神了。想到有你在一旁。就沒留意周遭情况。你怎么也沒听见任何声响。”   顾靳呈脸上闪过愧疚和尴尬。解释道。“想必这几天接触下來。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比你强很多。我可以说就算爱德华在这。我也未必会输。”   白夜颔首。安静地听他继续说道。“只是我有一个弱点。如若我太过沉迷于某个当下。那能力会被严重影响。就好像会突然进入一个虚空的状态中。注意不到周遭的情况。当然。这样的我也很容易被暗算。”   白夜顿时明白。顾靳呈是指他刚才已经太过忘我。忘记了自己正身处危险之中。但在她听來却十分不可思议。她说道。“如果说我们都是二代吸血鬼吧。可是你我差别很大。你能力强过我太多。可是居然会有这么一项我都沒有的弱点。”   顾靳呈一听。露出一抹深不可测却又无可奈何的笑容。说道。“这事就说來话长了。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他说罢。从口袋中取出一方白色的手帕。轻柔地替她擦拭去脖颈上还未干涸的血迹。   慕玄赶到时。正巧看见态度亲昵的两人。他顿时感到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骆兰在一旁。自然心中得意。状似无意地说道。“那位先生这两天才见过。白夜姐似乎与他关系很好。”   慕玄一听。心下更加不高兴。他面色不郁地走近二人。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顾靳呈见慕玄來者不善的态度。仿佛想挑衅他一番。继续若无其事地为白夜擦拭血迹。慢悠悠地说道。“你沒看见吗。夜受伤了。”   慕玄皱了皱眉。心下虽介意。但还是更加关心白夜的身体。忙走近白夜身旁。问道。“夜夜你怎么受伤了。”   白夜不咸不淡地回答道。“沒什么。突然闯出了一个变异人。好像是感染了高级病毒。被它偷袭了。”   慕玄一听。立刻瞥了一眼顾靳呈。讥讽道。“要说是高级病毒。看來又是拜某人所赐。”   顾靳呈冷冷一笑。却并不与慕玄做口舌之争。索性沉默以对。   反而是白夜听到慕玄指桑骂槐的话。出口维护道。“沒有证据的事情。你不要随口胡说。靳呈这几天根本沒离开我半步。他有沒有释放病毒。难道我会不知道。”   对于白夜的维护。显然两个男人都有些意外。慕玄意外自不必说。顾靳呈也意外之极。白夜虽说不似从前那样抗拒他。但要说接受。显然还是道阻且长。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大概在她的心中。在她自己都沒有意识到的内心深处。已经隐隐对自己的心意有所改变了吧。   白夜这么一说。显然让慕玄对顾靳呈的成见更深。他不高兴地问道。“那依你所见。这变异人哪來的。”   白夜无语地看着他。摊了摊手。说道。“我哪知道。你沒看我连伤口都还沒处理好吗。当务之急。应该是赶紧赶到华山顶上。赶紧把血清送去云岭。”   白夜的话提醒了慕玄。他问道。“你要送血清去云岭。爸告诉我你要走。是真的吗。”   白夜点点头道。“嗯。帮爸送完血清。我们就不回來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不愿再与慕玄多言。大部队连夜赶路。不敢停歇。索性自那一个高等变异人出现以后。便也沒再出现其他变异人攻击。   当他们终于到达华山脚下时。太阳早已冉冉升起。看着自己面前巍峨的山峰。众人都有些许振奋。毕竟比起幽夜中的森林。如今的朝阳山峰看起來明亮畅快得多。   白夜对大家叮嘱道。“想必大家也知道。华山是著名旅游景区。病毒爆发时。也不知道山上是什么情况。会不会有变异人。在夺取华山的主导权之时。咱们在下方。处于不利之势。希望大家都小心谨慎一些。”   慕扬点头同意。“让先头部队带上最强的武装在前方开道。大家要齐心协力。保护好军中的普通民众。”   “是。将军。”只听见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应道。他们的声音在如今安静的山中回荡。显得十分有气势。响彻云霄。   于是由能力超凡的白夜等人打头阵。随后便是重装上阵的先头部队。为了迁就身为人类的他们。白夜几人已刻意放慢了脚步。   华山一向以险著称。虽说为了游人而开辟了登山道。但徒步上山对于一个普通人來说终究是困难重重。然对于白夜他们來说。有修葺完整的登山道。上山显然简单得多。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先头部队却感到十分吃惊。那前面的几人就如同非人一般。健步如飞地一路上山。丝毫不必休息喘气。   他们此行登上华山北峰。因为慕扬部署安排拿下北峰的数处道观、石室以及原來的宾馆旅店作为他们的根据点。   北峰作为华山的主要山峰之一。也是从前登山者中途休憩的一处场所。所以上面建有旅店数家。比起其余山峰更适合他们建立临时军营。   那上面原來的著名景点真武殿、焦公石室、长春石室。但凡有瓦有房的处所也都可以用于办公居住。   而不能利用上山索道直接到达北峰宾馆的他们。只能沿着五里关。经过石门、云门、回心石、千尺幢、百尺峡一路上山。   这其中不泛艰险道路。那千尺幢便是华山第一险境。幢壁直立。仅能够容下两人上下穿行。且几百级阶梯。皆不能够容足而立。如果在这遭遇埋伏。大抵便会全军覆沒。   先头部队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两两配合。枪口向外。手指搭在扳机之上。只待有突发状况时。便立刻射击。   顾靳呈首先登上千尺幢。其中阳光几乎无法到达。一片阴森恐怖气氛。他认真环视周围。见并无异样。料想这样崎岖难行的山路。变异人多数也是无法到达才对。   得到顾靳呈的首肯。大家便都小心登上千尺幢。索性十分顺利通过。然而在即将登上百尺峡时。顾靳呈却突然举起手。握住拳头。示意他们不可再前进。   突然他们听见峡上响起一阵大声呼喊。只见一群拿着短刀棍棒的人亟不可待地闷头从上面直冲下來。显然是准备大打一场。   顾靳呈连忙喝道。“你们是谁。停下。”   那群人听到顾靳呈的声音。显然十分意外。一群人顿在半道上。目瞪口呆。手上的菜刀都忘记放下。便诧异地问道。“你们是人。”   “废话。”顾靳呈无语地回答道。   那群人顿时呼出一大口气。纷纷跌坐在半道的阶梯上。为首的人大声说道。“吓死我们了。还以为躲了这么久。还是被山下的那些妖怪追上來了。”   “山下有变异人。”明弘上前问道。   “你们沒看到吗。索道那里。全是。当时害怕他们会上來。我们把索道的电缆全破坏了。躲在山上。这才活到现在。我们每天派一些人守在这千尺幢和百尺峡这里。”那人回答道。   后面有人跟着嚷嚷道。“刚才听到动静。我们以为妖怪來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出來就准备砍。”   明弘好笑地说道。“你们倒有战术。守在这里的确是好方法。那你们不怕它们从南峰、东峰或者西峰过來。”   为首的人回答道。“当然也守着了。但从那边过來总沒有这边快啊。”   “好了。你们也别戒备了。我们是部队的。准备以这北峰为根据地。这里是我们的先头部队。那依你所说。山上竟然还是安全的。沒有变异人。”明弘有一些惊喜地问道。   那人忙点点头。回答道。“是呀。长官。我们躲在这里。病毒爆发那天是工作日。上山的人本來就沒多少。宾馆里食物也多。山上也有一些野生的吃的。我们就一直躲到现在。”   “这的确是好消息。看來上山的确是正确的选择。”白夜点头道。   顾靳呈冲着身后先头部队的将领吩咐道。“你们派一个人去跟大部队汇合。汇报一下上面的情况。并且让他们快点上山。记得要安静。不要引起附近变异人的注意。”   70.纠缠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差遣了士兵下山报告后。顾靳呈与白夜便带头跟着那群山上的幸存者继续往北而行。   他们攀过百尺峡。走过老君犁沟与群仙观。最后在穿过老君挂犁处后。便到达了华山的北峰。   这些幸存者在自己孤军奋战躲避了数月过后。终于见到了正规的部队。当然是十分热心。将他们径直带去了云台山庄。   已经在山庄里居住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都纷纷从里面跑了出來。在看到一队穿着整齐军装的军人站在山庄门口时。都惊得呆住了。   半晌。才有人惊喜地喊道。“你们。你们是來救我们的吗。妖怪是不是都被你们消灭了。”   顾靳呈代表大家回答道。“很遗憾。外面的情况依旧还未好转。他们是秦岭军区的士兵。负责把守这一带。以后你们的安全由他们负责。”   虽然并不如他们所愿地可以立刻回家。但是他们看到手上拿着各种武器的重装出现的部队。心里便稍稍有些安全感。   这时先头部队的队长从队伍中走了出來。说道。“请各位放心。我们的大部队随后也会赶到。各位放心。你们是安全的。”   在慕扬他们还未到达之前。先头部队四人一组分头搜查了北峰上的各个角落。以确保这里确实沒有变异人出沒。   同时他们也借此熟悉了北峰上的地形。顾靳呈与白夜一同负责南峰方向的搜索。虽说是探查情况。但是南峰地势险要。千丈绝壁直立如削。悬崖下是断层深壑。以艰险闻名于世的长空栈道更是普通人根本不能通过的险道之首。   “将他们安顿在这里。你应该不必担心。这样的天然屏障。变异人哪里能够到达。”顾靳呈边走。边说道。   白夜皱眉道。“但对于高级变异人呢。他们是否也难以到达。”   顾靳呈安慰道。“高级变异人虽说行动上较为迅速。那是因为比起前几代病毒只能够将它们脑里的部分神经刺激复活。高级病毒甚至能够激活它们的小脑。但也不会优越于一个正常人。”   白夜不相信地说道。“可是在你实验室门口遇到的那些变异人。我看就厉害于一个普通人。”   顾靳呈听后一笑。说道。“那是因为那些人生前就优越于普通人。它们要嘛身体素质特别强。要嘛就是习过武。总之它们之前都很优秀。”   白夜摇摇头。叹道。“可惜那么优秀。还不是死在你的手上。”   顾靳呈不确定地看了眼白夜。她的话似乎在表达对他滥杀无辜的不满。但她的语气。却明明透着满不在乎。   他知道她如今正处在一种极为不稳定的情绪状态中。也许很善良。也会很邪恶。一切的决定都在一念之间罢了。谈不上真正的好与坏。善与恶。   何况他从來就不在乎她是否善良。就如同他从前不在乎珍珠的视人命为草芥。那时候的珍珠。很单纯。单纯得不可思议。单纯得完全不知道杀人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在她眼中。一个让她不喜欢的存在。即便是死。也是无可厚非的。   “夜。不必巡视了。你看这里。万丈悬崖。就连咱们都得用攀爬才能通行。”顾靳呈见前方已基本沒有可供下脚的去路。便拦住白夜说道。   白夜停住脚步。她其实有些心不在焉。被顾靳呈这么一拦住。才回过神。   顾靳呈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说道。“回神了。走。我们去接诗诗。”   两人从北峰山壁处直接跃下。朝着诗诗他们所在的山谷攀行而去。待他们带着孩子与白辰夫妇回到北峰山顶时。慕扬也已率先到达山庄。   他指挥着部下将山庄的一半腾出给幸存者们居住。而另外一半则用于军区办公与部分将领居住。   部队在山庄附近扎起了营帐。已做好了长期在这安营扎寨的打算。白夜向慕扬要了十支血清以防意外发生。而其他剩余的血清便由慕扬保管在他的办公室之中。   慕玄跟随着慕扬上得山顶。见到白夜一副辞行的架势。更见到诗诗和明轩在一旁等候。而那顾靳呈竟十分熟稔地同他俩玩耍说笑。本就郁郁不安的心情此刻登时爆发。   心里那束这些日子以來就想要释放却不得发泄的火苗蹭地在心中顷刻间点燃。他快速來到白夜身边。抢走她手中装着血清的手提箱丢在一旁。便将她往山林之中带。   一旁的顾靳呈自然是瞥到了那边的情况。只是他深信白夜能够应付慕玄的纠缠。便不动声色地同诗诗和明轩说笑。   白夜跟着他疾疾穿行在山林之中。一边挣扎。一边喝道。“慕玄你干什么。”   但是慕玄蛮近发作。白夜竟数次挣脱不掉他的钳制。向來两两对敌时。当双方都互有策略之时。拼得便是真正实力;而一旦有另一方不按常理出牌。几近使用蛮劲。那么饶是强大过他的白夜。一时半会竟也拿他沒有办法。   只见慕玄将白夜带到四下皆是高大古树的丛林深处。一把将她甩在树旁。她的背重重地撞上树干。还未待她反应过來站稳身体。慕玄便欺身上前。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舌。   白夜登时脑袋有如雷击。她的背抵在树上。慕玄的身体几乎与她紧贴得密不透风。她双手被慕玄紧紧抓牢。只见她瞪大眼睛。慕玄却不与她对视。而是闭上他深蓝色的眼。使劲地咬着她的唇瓣。   两人一个挣扎。一个步步紧逼。慕玄吻了片刻后犹嫌不足。他的唇顺着白夜的脸颊來到她的脖颈。这样的得寸进尺让白夜心里顿时一阵恼怒。   她本被他突如而至的火辣热吻冲昏的头脑。却在颈间一凉时。脑海里不适时地浮现起慕玄与骆兰拥抱的画面。进而便自顾自地想象着他俩痴缠的模样。   不过那么短短一瞬。白夜便感到怒火中烧。感觉慕玄的这个吻是对自己天大的侮辱。   她露出自己的两颗獠牙。狠狠地对着慕玄的颈间咬下。他登时便吃痛地停下动作。有些不可思议她竟会攻击自己。   而在那停下的瞬间。白夜便用力将他推开。目光森冷而狠厉地注视着他。带着深深的谴责。   “慕玄。我瞧不起你。”两两沉默半晌 。白夜突然恶狠狠地说道。眼里满是对他的鄙夷。   慕玄这才顷刻间清醒。意识到自己方才理智全无。竟做了这么不尊重白夜的举动。   两人虽是夫妻。但勉强便是轻视。他叹了口气。失落而有些自厌地唤道。“夜夜。我……”   白夜想也不想地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慕玄。我不想与你变成永生永世不复相见的仇敌。所以我们好聚好散。你最好不要逼我恨你。”   慕玄抬起头。眼里满是受伤和不舍。说道。“我舍不得你和诗诗。我希望我们一家人还能够在一起。”   白夜忍不住大笑出声。那笑声凄厉。是她从前从未有过的。让慕玄不禁全身发寒。   半晌。她才止住笑声。悲凉地说道。“你抱着骆兰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和诗诗。慕玄。你应该明白。在你出轨的那一刻。我和你之间。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慕玄无话可说。唯有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她的背影看起來瘦弱极。身影摇晃。脚步紊乱。显然是伤了心。   顾靳呈见到白夜回來时。她的一张脸白得吓人。是夹杂着生气的铁青与毫无血色的苍白。他眼尖地注意到她的脖颈处有一丝丝红印。想也不必想。他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一瞬间。他气血上涌。仿佛自己的东西遭到了别人的觊觎和染指。他勉强逼自己冷静下來。给了两个孩子一个不算好看的微笑后。便快速闪进了刚才白夜走出的树林。   而此时。慕玄自然还在原地。他尚未从刚才的变故中清醒。只觉得自己混账无比。   心不在焉之下。顾靳呈如一阵风般突然而至。不经意间就给了慕玄一拳。慕玄被狠狠地击倒在林中的花岗岩石头上。闷哼一声。   顾靳呈一击即中。便乘胜追击。再次上前。拽起慕玄的领子便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混蛋。你对夜做了什么。”   慕玄此时也來了精神。见顾靳呈满脸吃醋的神情。挑衅道。“我与夜做什么。又与你何干。你别忘了。你与她毫无关系。”   顾靳呈面色铁青地瞪着慕玄。眼睛像是能够喷出火花一般。一拳再次挥上慕玄的脸。骂道。“你不是喜欢骆兰吗。你不是要守护骆兰吗。那你又为什么一直纠缠着夜。你倒是挺贪心。左拥右抱。”   慕玄被他戳中心中愧疚。脸色胀红。颇有些恼羞成怒。他一把甩开顾靳呈的钳制。两人顿时隔开两米远。   想到白夜将來有可能会与面前这个男人在一起。慕玄便气血上涌。他呼喝一声。便冲向顾靳呈。一拳挥出。直击向顾靳呈胸口肋骨处。   面对他的攻击。顾靳呈丝毫不见慌张。许是他知道对方实力与自己相差甚远。于是直到慕玄一拳将至时。才利落地侧身避开。单手拿住慕玄的拳头。展开擒拿手。后发先至。将他的招数尽数化开后。反而将他双手束住。   71.行尸广场(写给万圣节)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慕玄也不示弱。一招侧肘撞向顾靳呈胸口。反身一转。脱开他的束缚。随即又跟上一脚侧踢。横扫顾靳呈下盘。   说时迟那时快。顾靳呈双足轻点于地。利落跃起。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后。双腿在空中直接踢向慕玄。这一招变化去势极快。慕玄尚未站稳。便被他一脚踢中胸口。   这一脚力道极重。只听见慕玄闷哼一声。背部着地。狠狠地摔落在地面上。   顾靳呈迅速地掰断树丛中一根粗树枝。将慕玄按倒在地。作势便要将树枝插入他胸口。   然而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停了下來。他喘着粗气。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半晌。他才狠狠警告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缠着夜。否则下次。我一定会用白橡树木桩钉入你的心脏。”   顾靳呈说罢。便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慕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默默地打定了主意。   顾靳呈回來时。白夜几人早已等在下山的山道上。见到他姗姗來迟。白夜皱眉问道。“你干嘛去了。我们都在等你。“   顾靳呈风淡云轻地一笑。说道。“沒什么。走吧。”   白夜却拦着他。说道。“等一下。你的手下跟着你來到秦岭了。对吗。”   顾靳呈颔首道。“对。怎么了。”   白夜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林夏。此刻她已在他们的帮助下完成了转化。她的身段优雅。皮肤细腻白皙。眼珠幽蓝。透着一股子精灵气。十分漂亮。   白夜说道。“林夏刚刚完成转化。还不能控制血瘾。跟着我们上路很不方便。你让你的手下先带她离开。等我们任务完成后。我再带走她。”   顾靳呈笑道。“这当然沒有问題。”   白夜叮嘱道。“不要让她胡乱杀人。”   顾靳呈好笑地点点头表示同意。白夜这才放心下來。只见顾靳呈朝林中看了一眼。不过片刻。便从林中闪出了一个人影。那便是顾靳呈的手下之一。西蒙。他毕恭毕敬地躬身唤道。“主人。”   顾靳呈将林夏交到她身边。吩咐道。“带她离开。听见夫人刚才的话了吧。好好看护。”   西蒙回答道。“请主人、夫人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顾靳呈点点头。便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只见西蒙扶着林夏。很快便又消失在了林中。   白夜摇头道。“沒想到他们一直紧随你左右。”   顾靳呈皱眉道。“我说过。他们喜欢搞这一套无意义地保护行为。其实如果我遇上强敌。他们又能对付得了吗。幼稚。”   白夜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带着大家便往山下走去。   当慕玄从山林中出來时。白夜他们已离开华山。慕扬见慕玄姗姗來迟。不高兴地皱眉道。“你怎么才來。小夜他们已经上路了。她可是带着诗诗离开了。这一去不知什么能再见面。你竟不跟自己的女儿道个别。”   说到这。慕扬又想起慕玄和骆兰的事。便气不打一处來。以为慕玄竟为了骆兰那女人。连女儿也抛下了。   慕玄却不管慕扬的责骂。冷静地说道。“爸爸。我决定也去一趟云岭。”   慕扬吃惊地问道。“和小夜一起。那你怎么。”   慕玄摇摇头说道。“我就在暗中保护吧。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何必去惹她不快。”   慕扬听他这么一说。这才神色稍霁。点头道。“也好。多一个人总是多份力量。那事不宜迟。你也即刻上路吧。”   慕玄却摇了摇头。拒绝道。“我还不能现在走。必须等入了夜再出发。”   慕扬不解道。“为什么要等天黑。白天赶路不是更安全吗。”   慕玄解释道。“首先我们是夜间族类。夜里其实各方面能力更佳。另外。骆兰不能在白天出沒。我们只能夜晚行走。白天休息。”   慕扬一听。方才稍缓的脸色登时又转为铁青。他沉下声问道。“你要带着那个女人。”   慕玄叹了口气点头道。“嗯。我不能撇下她不管。”   慕扬瞪着慕玄。隐忍着沒有发作。半晌他才气冲冲地说道。“慕玄。你真的是鬼迷心窍。我也懒得理你。随你去折腾吧。”说吧。他便一甩手。转身回了山庄。   慕玄见父亲又被自己惹怒了。无奈地笑了笑。想來他也不会再理会自己。转身便准备先行下山。   “慕玄。”只听见身后郁星河的声音响起。慕玄忙回过身來。   “妈。”慕玄唤道。   郁星河点点头。走上前。双手温柔地为他系上胸前衬衫上松开的纽扣。不着痕迹地擦拭去他嘴角的血迹。此刻的她不是统领三军的副将军。而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   只听见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慕玄。你已经长大了。做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妈妈希望你将來不要后悔自己的决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不要对不起别人。如果注定辜负一人。也要求得对方的原谅。”   慕玄低下头。闷闷地答道。“我知道了。妈。我不在的时候。你多照顾自己。爸这次气得不轻。你多开解开解他。事情办完。我会尽快回來的。”   郁星河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慕玄的肩膀。留下一句“保重”后。也不再多留。   既与父母都道了别。慕玄就径直下了山。山顶阳光普照。他上山前便让骆兰在山中幽暗之处等候。这晴天白日中。她只能躲避在阳光无法企及的古老森林中。   待他回到和骆兰约定的那一片丛林之中。只见骆兰正百无聊赖地靠着一颗大树。坐在满是青苔的岩石上发着呆。她的手上拿着一棵狗尾巴草。有一下沒一下地转着枝叶。   他叹了口气。突然不知道转化她是否是正确的选择。毕竟对她來说。她将永生永世无法再看到明亮的太阳。永远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她是否喜欢呢。   他还未走上前。骆兰便听到了他的声响。她利落地站起身。脸上挂着恬淡的微笑等着他走上前。   “慕玄。你回來了。”骆兰唤道。   慕玄尴尬地点点头。走到她身边。说道。“嗯。你在做什么。”   骆兰温柔地回答道。“沒什么。坐着发呆呢。”   慕玄点头道。“嗯。我决定去一趟云岭。等到太阳下山后。咱们就上路吧。”   骆兰顺从地答应着。慕玄诧异地问道。“你不问问我去做什么吗。”   骆兰一愣。笑了笑。回答道。“从我认识你。你就是个大英雄。你要去做的。当然是救人的大事。这不需要问呀。”   “你有沒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跟着我。沒关系吗。”慕玄心里一荡。他不得不承认。骆兰温柔信任而又依赖的态度让他十分受用。   骆兰摇摇头说道。“沒有。何况我们的生命很长。不急于一时。当务之急。当然是助你先解决现下的燃眉之急。”   慕玄欣慰地笑道。“你能这么想。很好。你不方便在日间行走。以后咱们就夜晚赶路。白天休息。你看怎样。”   听到慕玄说自己无法在白天出沒时。骆兰其实心中一咯噔。只是她始终微笑着。不让慕玄察觉到自己任何负面的情绪涌动。   她微笑地点头答应道。“好的。不过现在咱们在山中。可以先在山中赶路。等到不得不避开阳光的地方时。再停下休息也不迟。”   对于骆兰这个有利无害的建议。慕玄当然是同意。于是两人向着南方的方向。在林中快速穿行。因骆兰才刚转化。慕玄迁就着她的速度。始终奔跑在她身侧。   而白夜他们一行人队伍庞大。而且带着孩子。于是便未取道崎岖但较近的山路。   他们背着孩子下了艰险的云台峰后。便顺着平整的山道一路前行。待他们回到五里关时。白夜举目眺望。远远看见那原來运送游客上下北峰的缆车。   她说道。“听山上那些人说。缆车那里全是变异人。”   顾靳呈猜测道。“嗯。估计是等着要上山。却來不及上缆车。就被外头的变异人攻击了吧。”   她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将那些人解决了。也免得留在山下总是些隐患。”   顾靳呈挑挑眉。无可无不可地往缆车方向走去。白夜叮嘱父母在原地等候以后。便和白琳夫妻一同追上脚步缓慢的顾靳呈。   为免绕了远路。他们取道直线距离最长的山坳往缆车始发站跑去。他们刚刚跑近。便已相信了山上那些人的说法。这里果然已被变异人占领。   虽然他们还未到达。但是已经可以听见变异人成群晃荡來去的脚步声。以及偶尔会发出的嘶吼声。   他们再靠近一些后。躲在暗处。观察了下附近的情况。那些变异人。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面部腐烂。他们中有游客打扮的。有景区保安打扮。甚至还有三两道人装扮。他们猜想那些许是从玉泉院打算上山的道人。   这里同时还是一个汽车集散中心。广场颇大。但正因为如此。变异人的数量也十分惊人。   他们商量后。决定各自负责东西南北四片区域。他们之于变异人。优势便是速度、力量与智慧。但由于他们人数少。于是要避免被围攻。   他们处在整片广场的西面。于是由顾靳呈负责穿过广场。去对付最远东面的变异人。而白夜与明弘各负责南面与北面。白琳只需要扫清面前的这一片区域。他们各自从靴子中拔出匕首。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后。便迅速分散开來。   白夜快速而安静地沿着广场边缘跑动。一路上顺便先撂倒了几个落了单的变异人。她的行动迅猛如鹰。那几个变异人头颅中刀。扑通一声倒地后。成群变异人看向广场边上。却察觉不到任何异样。因白夜早已飞奔而过。   她首先潜入缆车站。看到那边正有三四十个变异人拥挤着晃來晃去。甚至停在其中的缆车里。也有卡在那里边的变异人。   白夜上前。几秒之间便杀死了门口的几个变异人。但如此一來。便引起了变异人群的注意。   只见它们眼神灰白而狰狞。突然的动静瞬间将它们从沉睡中唤醒。张牙舞爪地便向着白夜群起而攻之。   白夜首先便一刀杀死最前头的变异人。以它为盾。冲杀进变异人群。她精准地刺中每一个经过她身边的变异人头部。尽量做到一击即中。   当她解决掉缆车站中那几十个变异人后。便迅速闪进缆车中。那数月未使用的缆车随着她的突然闯入而发出吱呀的声响。那显然是风吹雨淋又缺乏养护后的生锈作响。   她快速解决掉里面的变异人后。看了眼依旧晃晃荡荡的缆车。那其中有数部还停在半空之中。大概是灾难爆发后临时停了下來吧。里面的人都早已死亡。白夜瞧见他们是彻底的死亡。并无复活的迹象。   白夜猜想。那应该是灾难刚刚爆发。沒有感染了病毒的正常人被活活地饿死或者晒死在缆车里面的吧。   他们应该也想过要逃出去。但是底下便是一眼望不到底的万丈悬崖。前面是唯有靠几条钢索连接上数千米之高的山顶。那是万万无法靠人力而攀爬上山的。   白夜转身便离开。不再继续猜测他们濒死前的场面。她这一出去。外面广场上已经由本來挤满了游走的变异人的场面。变成了堆了大半尸体的场面。总之。都不太好看。   白夜叹了口气。举起匕首。便杀进剩余的变异人群。她挥刀之间。竟还瞥了一眼远处的顾靳呈。只见他表情肃杀。拿着那把自己之前送给他的刀。利落地穿行在尸群之中。   只见他飘然略过那些奋力攻击的行尸。仿佛不费吹灰之力。他所到之处。尸体一具一具地接连倒下。   此时天空中突然传來一声惊雷。轰隆作响。直撞击到人的心间。叫人禁不住忐忑不已。乌云遮盖住了刚才的晴空万里。黑压压地覆盖在山林的上空。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顾靳呈在一片阴云密布的坟场之中。宛若魔鬼降临。   “逆天。”白夜震惊于这如末世一般的场面。暗暗自言自语道。却发现顾靳呈像是能够听到自己的低语一般。朝她投來一抹好笑的目光。   72.分道扬镳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大约耗费了几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终于把满广场的变异人都杀了个干净。整个广场顿时便堆满了残缺不全的尸首。   “要不要一把火烧了。也许上面的人会发现下面的动静。稍稍安心些。”白琳看着这满地尸体的场面。嫌恶地用手微微遮了遮口鼻。   “可以。”明弘点头同意。   顾靳呈却眼疾手快地拦住了正准备去找火具的明弘。说道。“先找一辆舒适的车子。把汽油收集起來。”   “干嘛。”白琳不解地问道。   顾靳呈无语地回答道。“当然是要开车前往云南啊。开着车子。两个孩子也会感到舒适些。难道真的一直背着他们在外面风吹日晒吗。”   只不过一句话。其余三人已经体会到了顾靳呈对白夜的用心良苦。他并不只是对白夜好。更爱屋及乌地照顾着她的每一个家人。就算是她与前任丈夫的女儿。他似乎也丝毫无芥蒂。考虑得如此周到。   要知道。如果他对轩轩好尚且更加合理。正因为诗诗是他所爱女人的孩子。才更加让人觉得他几乎是胸怀宽广的。   “你真是个让人理解不透的人。”白琳笑了笑。拉着明弘便去找车子。   白夜微微一笑。说了声“谢谢”。   “哪里。应该的。”比起白夜对自己客气。顾靳呈其实更爱她的横眉冷对。因为大多数时候。每个人都只会对亲近的人才会毫无顾忌地发脾气。友好。总是常常留给不愿亲近、疏离的人。   很快。白琳跑了回來。她兴冲冲地说道。“咱运气不错。竟然找到了一部丰田最新款的埃尔法。还是顶配。”说罢朝顾靳呈戏谑地看了一眼。说道。“诗诗和轩轩应该能坐得很舒适。”   见白琳拿这话笑话自己。顾靳呈也不恼。他将这理解为这个妹妹已经在接受自己成为她的家人。所以不必再顾忌着说话。   明弘找到了一部分汽油。装了两大桶放置在车中备用。又找了些火具后。冲他们喊道。“咱们走吧。顺便把这里烧了。”   白夜他们登时闪到丰田车旁。明弘主动坐进驾驶座。当起了司机。而顾靳呈则坐进副驾驶座。他们将车开至离尸群较远的地方后。才回头去将整片广场点燃。   点燃的火焰跟随着汽油的走向不断地蔓延至整片广场。浓烟滚滚。空气中顿时充斥着尸体被烧焦的腐臭味。血族的鼻子灵敏。四个人顿时受不了那种强烈刺激的味道。跑回车上。以最快的速度驾驶着汽车离开。   他们一路狂奔。本來基本就是保姆车作用的埃尔法被他们开得好似赛车一般。呼啸而过。   他们将车子开上公路以后。便停在华山口的公路旁。四个人商量着由白夜和顾靳呈回去将父母孩子接來此处汇合。省去商务车在山路难行的麻烦。   白顾二人一闪便离开了汽车。顷刻间隐沒在华山那古朴宏伟的石牌坊后面。   慕玄与骆兰二人在秦岭深山中穿梭。直到太阳落山后才径直往外面而去。他们的想法与白夜一行人如出一辙。那便是找一部车子來代替脚程。   然而当他们來到最近的可以找到各种不同车型的华山口时。却发现那里早已被烧成灰烬。   骆兰讶异地低呼道。“这是怎么回事。”   慕玄皱眉道。“能够将这里烧得一点也不剩。大概就只有夜夜他们能够做到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烧了这里呢。这里是集散中心。一定有不少食物装备。这样都烧了。倘若山上的军队补给用完。这里也找不到该怎么办呢。”骆兰说道。脸上是百分之百的着急和担忧。   慕玄笑着拍拍骆兰的肩膀说道。“就算这里不烧。我爸他们也不可能成功从这里得到补给。山上那些避难者说过。这里基本都是变异人。我猜想夜夜他们是担心变异人有机会上山。索性替爸他们把变异人都杀了。”   骆兰不再说话。此刻慕玄口口声声维护白夜。她如果多说一句。便立时会引起他的不满与怀疑。只见她微微一笑。附和道。“嗯。白夜姐一向善良。”   慕玄微微颔首。四下望了望后说道。“看來咱们要进城里去找部车子。步行太耗费我们的精力。而且我们也需要去找点血。”   骆兰听到“血”。忍不住皱紧眉头。她忘不了吸血时那痛彻心扉的感受。她后怕地拒绝道。“我不想吸血。我沒事。我觉得挺好的。”   慕玄叹了口气道。“骆兰。我知道你害怕。但是鲜血之于血族。就如五谷之于人类。我们不得不吸血。那是维持我们生命的源泉。”   骆兰痛苦地摇摇头问道。“可是饮食对于人类來说是一种享受。为什么吸血对于我來说却会是莫大的折磨。”   慕玄拉起骆兰的手说道。“这件事怪我。以后我会尽量帮你摆脱这个魔咒的。”他不愿让骆兰怨怪白夜。毕竟是他们俩一起做出对不起她的事。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犯了错就是犯了错。   见慕玄牵起自己的手。骆兰便不再吵闹。她害怕惊扰慕玄。放下他好不容易牵起的手。   两人安静地步行着。朝华山所在的华阴市走去。华山本就地处秦岭。环山群峰之间。本就人迹罕至。如今更是杳无人烟。   他们或行走。或奔跑。从华山门到达市中心本也就是十公里内的距离。不消半个小时便已到达。   到达市区后。慕玄带着骆兰直奔医院。因如今要找到一个活人并不容易。要取得鲜血最简单的方式便是医院的存血。   只是医院本就伤患者众多。灾难发生以后。这些人大多沒有能力逃出生天。运气好的能够在感染病毒之前便安详死去。而大多数是都被咬了以后感染了病毒。   当慕玄与骆兰赶到时。便看见原本从前应该灯火通明的医院门诊与病房大楼。此刻黑灯瞎火。已经冬季。他们所在的地方更是寒冷得快。   他们站在暗处。凉风一阵阵袭上。沒有灯光。只有微弱的月光照射在医院的花园与大楼之上。他们透过大门望向里面。满眼都是无意识地晃荡來去的变异人。   骆兰已经很久沒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变异人。即使是从前在外流浪时。这么庞大数量的变异人也是她从未遇见过的。   她瞪大眼睛。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她几乎就要忍不住尖叫出声。好在慕玄注意到她的异常。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慕玄将食指竖在自己的唇上。告诉她此刻不能够发出任何声响。以他们二人的力量。想要对付这整所医院中密密麻麻的变异人。成功的可能性为零。   如今最明智的办法。便是从前白夜最爱用的方式。跃上顶楼。从高层进入。找到血站。立刻离开。   慕玄发现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够想起白夜。他们共同生活的时间太长太长。她的习惯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之中。并早已成为了他的习惯。他戒不掉。一切已深入骨髓。   慕玄向骆兰指了指屋顶的方向。她会意地点点头后。他才放开了手。两人离开正门。绕到了医院的后花园。花园用一道并不十分高的围墙围住。   慕玄见里面变异人并不多。带着骆兰一跃利落地翻上了围墙。轻巧地沿着围墙上方。往坐落于后花园中的病房大楼走去。   从前为了方便住院的患者散步。于是这一幢住院部大楼特地盖在花园旁边。如今倒是方便了慕玄他们不必跃入危险境地而直接从外墙攀上大楼。   由于骆兰才刚刚转化。慕玄首先帮助她攀住大楼的外墙。她对于吸血鬼能力的掌握并不如当初自己那么快。也是因为她此前一直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领吧。   慕玄忽然很好奇。在他不知道的那十年之中。白夜是否十分顺利地掌握了自己的能力。她从前也十分娇生惯养。锻炼到如今上可登悬崖。下可达深海的地步。到底花费了多长的时间呢。   当意识到自己此时并不适合想这些时。他无奈地用力摇摇头。逼迫自己不去想她。让自己专注于眼下的事情。   骆兰在他的带领之下。艰难地攀爬在磨砂瓷砖之上。磨砂的瓷砖虽然阻力足够。但是在毫无助力的情况下攀爬九十度的墙体。让她感到体力透支。   她时不时便会因为疲惫而从高处滑下。她数次要惊叫出声。但她的意志力从來都十分强大。她死死咬住嘴唇。即使是在以为自己会掉入无尽的虚空之中。下面便是张牙舞爪的变异人在等待着她时。也坚决不发出任何声响。   好在慕玄总能有惊无险地将她拉住。直到他们登上房顶。骆兰站在十几二十楼的顶楼往下看。第一次觉得作为吸血鬼真是不可思议。此刻看见在楼下如游魂一般來回走动的变异人。她竟毫无惧怕感。这是吸血鬼这个身份带给她的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慕玄站在她身旁。轻声催促道。“走吧。我知道你此刻心中的感受。不过我们还是先找血包要紧。”   骆兰点点头。虽然不太乐意从未对白夜有过任何不耐情绪的他。对自己却是这般的沒有耐心。但依旧忍着心中不快。顺从地跟在她身后。   只见他打开早已经锈迹斑斑的铁门。铁门在寂静的夜中发出“吱呀”声响。竟听得人心中一阵发寒。   她看向铁门背后的走廊。那里已是一盏灯也无的悠长走廊。在幽暗的夜色中。更加渲染出医院独有的阴森恐怖味道。她听到自己的心禁不住在打鼓。不知幽深背后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73.顾靳呈的时事新闻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玄……我怕……”骆兰往慕玄身后缩了缩。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自然地改变了对他的称呼。打定主意。就算他此时心中尚不能将自己视为挚爱。也会在经年累月之中。让他慢慢习惯于自己的陪伴。   慕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害怕。有我在。总不会让你受伤。”   骆兰顺势握住他的手。那手掌虽然沒有人类的温暖。却很大很厚。让人无比地有安全感。骆兰微微一笑。柔顺地说道。“我相信你。”   慕玄被她一握。有一瞬间的尴尬和诧异。但却也不挣脱她。微微回握住她的手。想着这样她便会少些害怕。   两人步履轻盈地走进悠长的走廊之中。只见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铁门。那上面挂着的发黄破旧的牌子依稀可辨地写着“手术中”三个字。他们想。这里大概便是从前这医院的手术室了。   只听得整层楼都安静非常。偶尔一阵狂风吹过。打得那早已摇摇欲坠的窗户叮当作响。   慕玄带着骆兰走进其他几间屋子。那里面是经久不用的破败。夜色之中。两人看到桌子、柜子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但是索性这里沒有一滴血迹。想來这还未被变异人踏足过。   他们分开检查屋子里的各个柜子。数月不曾被打开的抽屉早已斑驳生锈。打开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划破寂静的夜。陡然让骆兰一阵心惊。   终于。他们检查了每间房后。在一间看似储藏室的房里找到了几包血袋。   这血袋数量极少。他们猜测是用于手术室紧急备用存放的。虽然电网早已断掉。这血袋在常温之下存放许久。一定早已有了异味。但这也是他们早猜测得到的事情。非常时期。一切都是委屈得了的。   两人打开血包。便各自喝下一包。慕玄有了鲜血的补充。身上瞬间充盈着力量。然而骆兰却仿佛遭受凌迟。鲜血入喉的瞬间。她便跌倒在地。   慕玄明白她此刻的痛苦。上前紧紧抱住挣扎的她。看着她眼角含泪。痛苦地喝完血包。   直到停止饮血。那深入骨髓的疼痛才骤然停止。骆兰身上早已冷汗淋漓。她喘着粗气。别说精力充沛。早已疼得一丝力气也无。   她休息了足足十分钟有余才缓过劲來。随着她气息的平稳。她脸上的苍白才逐渐褪去。   “好点沒。”意识到骆兰的好转。慕玄脸色温和。关切地询问道。   骆兰点点头。不舍地在他怀中又靠了片刻。才起身。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沒事了。很好。”只是。这抹笑容。怎么看。都是勉强。   慕玄颔首。拉起骆兰的手说道。“这层楼沒有血站。我们再沿着楼层搜索一遍。”   “好。”骆兰点点头。紧紧回握住慕玄的手。跟在他身后。推开安全出口的木门。隐入幽深黑暗的楼梯之中。   而与此同时。白夜与顾靳呈等人已接上白辰夫妇与两个孩子。一行人驱车在公路上驰骋。   顾靳呈望着车窗外。夜色之中沒有路灯。他们还未驶出秦岭。公路周围依然在大山的包围之中。对白夜他们來说。少了路灯引路的公路或许很不同。但于他來说。中国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才叫返璞归真。”半晌。顾靳呈突然沒來由地说了一句话。   “什么。”坐在后排座位的白夜一时听不真切。反问道。   顾靳呈微微一笑。解释道。“上次我來中国。这里便是这样。黑夜之中。迷雾缭绕。群山包裹。万籁俱寂。唯有鸟兽的声音。”   白夜忽然來了兴趣。笑盈盈地问道。“你上次來中国是什么时候。”   顾靳呈抬眸看向后视镜。镜中倒影着白夜的脸庞。只见在汽车的昏黄夜灯之下。她的眼睛闪闪发亮。美如星辰。   顾靳呈一愣。顿了数秒才回答道。“嗯。有小几百年了。”   “清朝。”白夜一听。兴奋地问道。   “嗯。清初。顺治年。住了二十几年吧。”顾靳呈见白夜喜欢。很乐意继续说道。   白夜兴致盎然地问道。“那你会不会知道什么宫廷秘辛之类的。我有段时间很迷清朝历史。”   顾靳呈好笑地说道。“我有那么八卦吗。不过无聊的时候。确实会夜探皇宫。里面倒是有不少佳作收藏。”   白夜白了他一眼。沒好气地说道。“废话。那可是皇宫。最好的收藏估计就都在那了吧。”   “也不尽然。听闻乾隆年间。那和珅府邸里的收藏可以匹敌半个国家。我想皇宫的收藏大概也不过如此了。”顾靳呈微笑着反驳道。语气温和。却让人有种信服的力量。   白夜微微一笑。说道。“想不到你竟对清史有些兴趣。”   顾靳呈摇头道。“倒也不是兴趣。只是漫漫长日。如果不读书。不多关注些外面的事情。日子未免太无聊。何况那些所谓历史。于我來说。都是曾经的时事新闻吧。”   白夜扑哧一笑。她承认。这顾靳呈确实戳中了她的笑点。这顾靳呈大概是伴随着这个世界一路走來的吧。如爱德华。但爱德华幸运得多。他身边始终有蕾莎陪伴。而顾靳呈。却始终一个人……   但此时的白夜。却不再是那个同情心泛滥的白夜。她只是这么一想。就立刻把念头抛之脑后。如果是从前。她总是要感慨一下他的悲戚。同情一番他的孤独。   此时。她却只是好奇地问道。“那我问你。你见过顺治帝的董鄂妃吗。确实倾国倾城。才貌双全吗。”   顾靳呈略微一思索。便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回答道。“嗯。确实是个美人。不过我想。那顺治帝最爱的应该不是她的容貌。”   白夜问道。“爱才华。”   顾靳呈含笑地摇头道。“气质。她的气质。确实出尘绝艳。也不是丽得惊人。但是就给人很舒服的感觉。美而不妖。和那些所谓的后宫嫔妃确实不太一样。她往那里一站。顺治帝想要不注意到她都难。”   白夜好笑地说道。“评价颇高啊。你不会也看上人家过吧。”   顾靳呈瞥了她一眼。反驳道。“怎么可能。我说过。我的心千年以來从沒有变过。”   白夜取笑不成。反被挑/逗。尴尬地低下头。不再说话。她将目光转向寂静无声的窗外。放松地靠在座椅上。汽车始终平稳地行驶着。几乎就要让她睡着。   突然。一阵急促的刹车引得她身体急速前倾。她条件反射地护住身旁的女儿。好在她系着安全带。倒是有惊无险。   白夜忍不住皱眉问道。“明弘。怎么了。”   她一抬头。顿时惊住。黑暗之中。唯有他们的汽车开着微弱的近光灯。灯光之中。竟站着一群行尸走肉。只见它们低着头。安静地立于车前。似乎并不为所动。   明弘失笑道。“虽说只是一群变异人。但还是条件反射踩了刹车。文明世界生活太久。这些习惯一时半会抛不掉。你们沒事吧。”明弘说罢转过身问道。   只见白夜他们都摇摇头。他这才仔细看向车前的那群毫无反应的变异人。   “杀吗。还是绕开。”白琳问道。   “现在开门。免不了它们被诗诗和轩轩的味道引得发狂。虽然不足为惧。也沒有必要徒惹麻烦。等血清送至云岭。这些在外面瞎逛的变异人自然能迅速解决。不急于一时。”白夜沉吟道。   “姐姐说得有道理。我们当然都是沒事的。但孩子们的安全开不得玩笑。”白琳附和道。   于是明弘继续发动汽车。将车子后退了数米后。便绕过变异人群。往旁边开去。车子缓缓经过它们。只见它们沒有任何反应。依旧呆立着低头看地。他们猜想这是后期进化的变异人。并不会被不带人气的声响所吸引。   任务在身。这样一群对于现在实在算是稀松平常的变异人实在无法引起他们太多的关注。片刻。他们便将这么一段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他们又驱车向前行驶了约一个小时。才将车子停在路边稍作休息。也让孩子们安稳地睡一会。   几个大人将孩子留在车内睡着。他们走出车外。白辰夫妇跑进林中。想去摘些野生的水果留着路上给孩子食用。白夜四人则只是倚靠着紧闭的车门席地而坐。一边闲聊。一边保护着车内的两个孩子。   白夜闭着眼睛纹丝不动地靠着。如果是普通人。大概会以为她睡死过去。然而仔细一听。却还能听到她那并不属于熟睡的脉搏跳动。   “怎么了。累了吗。”顾靳呈体贴地问道。   白夜摇摇头。叹道。“我在想。但愿云岭一切如旧。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顾靳呈安慰道。“不会。我们从这里出发。如果顺利。到达云岭也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你别担心。”   白夜颔首道。“我只是想带着家人早点离开。我实在不愿再掺合这件事情。”   顾靳呈好笑道。“夜。不得不说。你变了。以前的你。大概就算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十分愿意留下來帮助他们度过这段非常时期的。”   白夜侧眸看他。含笑问道。“那是冷血点好。还是以前善良点好。”   顾靳呈微微一挑眉。说道。“冷血也好。善良也罢。只要你不会受伤害。在我看來。怎样都是好的。”   74.密会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望着前方。不作回应。半晌她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疑惑道。“不过中了那PX-520的毒气也有几天了。为什么我感觉我的身体还是沒有恢复。这毒气真的这么厉害。竟然要耗费这么长的时间去修复身体吗。”   顾靳呈微微一笑。回答道。“你当时受了多重的伤。现在能恢复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想要快速恢复。当然也有办法。只是看你好像一直沒有那种习惯。我也不提。横竖恢复不恢复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办法。”白夜翻了个白眼。觉得这顾靳呈好沒道理。如果能够快速恢复。为什么要让自己的能力一直受阻。   “吸血啊。”顾靳呈回答道。觉得自己很无辜。血族靠鲜血维持生命。身为二代吸血鬼的白夜。虽然无需以鲜血续命。但是如果受伤。吸血能够帮助她快速恢复。这难道不应该是全族都知晓的事情吗。   白夜这才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惭愧道。“是哦。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顾靳呈好笑道。“也亏得你能忘记这事。这跟人类忘记吃饭有什么区别。笨。”   白夜第一次听见顾靳呈这样对自己说话。不是骂人的语气。而是情侣间的调笑。她沒好气地赏了他一个大白眼。表示了对此的反感。   然而顾靳呈却仿佛心情不错。不仅对这个白眼照单全收。反而兴致勃勃地出着主意道。“你如果想快点恢复。不如就在下一站路口先出公路。我们去就近的城镇寻个人來。给你吸血。”   白夜点点头道。“其实就算不为我。也是应该这样的。毕竟妹妹他们都需要每天维持吸血。咱们带出來的血包并不多。他们四人完全不足以撑到云岭。”   顾靳呈却无所谓地笑笑。说道。“倒也无妨。实在撑不住。吸我的血也可以为他们维持生命。”   白夜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气地说道。“我可不想到时候带着个干尸。”语气是满满的不领情。   对于白夜一而再再而三拒绝的言语。顾靳呈只能无奈地笑笑。有些讪讪。   正在四个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天等待着白辰夫妇的当口。忽然天空中一声鹰鸣划破长空。顾靳呈眼神一闪。   他戏谑地对白夜说道。“看來又有人被变异人盯上了。”   “救吗。”白夜淡然地问道。有些置身事外的味道。   白琳一听。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既然遇上了。当然要救呀。”   “好吧。”白夜木然地点点头。   顾靳呈见白夜一副懒得动弹的慵懒模样。好笑地拦住了三人。说道。“我去吧。你们就留在这里保护孩子。”   “你一个人。”虽说顾靳呈厉害。但是毕竟是刚刚受过重伤的。白夜有些怀疑他此刻的能力。   顾靳呈挑挑眉道。“放心。那么些人。我一个人足够了。”   白夜耸耸肩。见顾靳呈这么自信。她当然不会反对。反正她本也正懒怠着。   顾靳呈见白夜沒有表态。便自顾自笑了笑。径直便钻进了幽暗的森林之中。   此时早已入夜。四周一丝亮光也无。他走在茂密的树林之中。四周都是枝叶交缠的大树。在深夜月光的倒影之下。显得十分狰狞。   顾靳呈想。若是胆小的白夜。大概心里会有些害怕的吧。即便现在的她是如此地爱逞强。   只见他在密林之中奔跑了约十分钟才停了下來。他面前站着三个人。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他们的长相。似是一道黑影。横在顾靳呈面前。   “什么事。”顾靳呈背手而立。沉声问道。   黑暗中。一抹极有个性的女声响起。只听见她用极其标准的伦敦腔英文说道。“主人。我回到西雅图。发现您來了中国。有些担心。就來看看。”   顾靳呈挑了挑眉。声音微微有些提高。问道。“怎么。难道我还需要你们的看顾。”   虽被夜色掩去了相貌。看不真切她的表情。但依旧可以感受到她身上一颤。慌忙低下头去。惶恐地说道。“丽贝卡不敢。”   洛塔见顾靳呈动了怒。忙在一旁帮腔道。“主人。丽贝卡只是关心您。”   顾靳呈横了他一眼。冷哼道。“以后沒事不要再來找我。我沒那么多时间。”   见他要走。丽贝卡忙说道。“这次來找您。也是有事情想向您汇报。”   “说。”顾靳呈不耐地皱眉问道。   “您让我找的人。我已经发现踪迹了。”丽贝卡小声回答道。   顾靳呈果然被她的话吸引住。问道。“在哪。”   丽贝卡回答道。“找了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杳无踪迹。原來这十年之间他们一直都在中国。近期才离开。”   “那现在呢。”顾靳呈挑挑眉。显然十分有兴趣。沉声问道。   丽贝卡低下头。小声地回答道。“离开中国以后。他们便又失去了踪迹。”   “这就是你说的发现。”顾靳呈转过身。黑暗之中。他的眼眸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向着丽贝卡步步紧逼。   洛塔着急地上前说道。“主人。您要找的人真的很难找。他们一直行踪飘忽不定。丽贝卡真的尽力了。求主人原谅。”   顾靳呈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两个手下。半晌。他才说道。“继续找。沒找到他当下在哪。不要回來告诉我。”   丽贝卡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顾靳呈。与他对视着。那眼里并不仅仅有害怕。更有着受伤。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只是低声委屈地说道。“知道了。”   顾靳呈一甩手。便无心逗留。顷刻间便离开这片树林。只留下西蒙、洛塔和丽贝卡三个人愣在林中。   直到确定顾靳呈已走远。西蒙才皱眉对丽贝卡说道。“我就跟你说。现在不适合來见主人。主人要的是确切消息。而不是过期的消息。”   丽贝卡被顾靳呈一责骂。心情早已低落到了极点。此刻面对顾靳呈的责问。只是沒好气地说道。“不用你管。”   西蒙见她对于自己的劝告毫不领情。心下恼火。甩头就走。只见他的身影快速闪进黑暗之中。便再也寻不着了。   较为好相处的洛塔叹了口气道。“丽贝卡。西蒙是为你好。你又何必要跟他生气。”   丽贝卡心里的怨气因为西蒙的生气离开而消了一大半。这才清醒了些。低声说道。“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主人从來都不在意我。我很难过。”   洛塔劝道。“丽贝卡。主人和我们身份有别。你本來就不应该对他有别的想法。何况现在主人找到了爱人。这辈子是不可能爱上别人的。”   丽贝卡方才低落的心情瞬间被怒火点燃。她的眸中闪着精光。问道。“主人真的找到一直想找的人了。你见过吗。”   洛塔点点头。回答道。“嗯。见过。”   丽贝卡急切地问道。“她很漂亮吗。竟让主人念念不忘了几千年。”   洛塔想了想。说道。“确实十分漂亮。而且她和主人才是般配的。”   丽贝卡怒瞪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她就是般配的。只是因为漂亮吗。”   在相貌上。丽贝卡从來都是自信的。曾是欧洲一国公主的她。因为遇到了顾靳呈才甘愿为他所用。但骨子里皇家的优良血统。既给了她骄傲。也给了她无与伦比的美貌。   洛塔回答道。“因为她是二代吸血鬼啊。身份尊贵。与我们不同。”他的口气理所当然。可想而知。在他们的眼中。吸血鬼的等级制约多么严格。   果不其然。丽贝卡听后立刻沉默了下來。是啊。白夜是二代吸血鬼。不论丽贝卡从前是什么身份。但既入了血族。她的身份便是低人一等的三代吸血鬼。从前的优越。只属于从前。   洛塔见她满脸都是沮丧的神情。劝道。“丽贝卡。放弃吧。你一定会遇上真爱你的人。西蒙也很关心你。对他來说。你就像是他的亲妹妹一样。”   丽贝卡转头看他。摇了摇头。只是轻叹了一句。“你不会懂。因为你沒有像我这样爱过一个人。”说罢。她便落寞地隐入了黑暗之中。   洛塔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无声地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沉默地叹道。是啊。他不懂。他确实不懂纠结的爱情世界。也许有一天他会遇上那个人。然后他便也就懂了吧。   洛塔摇摇头。烦闷地扯下一根树枝。缓慢地隐沒在林中。   而顾靳呈训斥过手下以后。便又很快回到了公路上。他远远地看见白夜他们依旧在车旁坐着。便迅速回到她身边。不等她开口。便说道。“解决了。”   “你倒还挺快。”白夜偏过头瞥了他一眼。微挑着眉毛说道。   顾靳呈一笑。觉得白夜的神情在不知不觉中与自己越來越像。心情甚好。愉快地说道。“那么几个变异人。能费我多少时间。”   他沒有说实话。只字不提刚才的见面。在他看來。一个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丽贝卡会给他们本就尚不明朗的关系增添诸多麻烦。   况且。那个他要寻找的人。他愤恨千年的人。他一心对付的人。当有一天他们站在一触即发的对立面时。顾靳呈真的不确定。白夜会选择帮谁。   她还是会帮那个人的吧。毕竟那关乎……顾靳呈这么一想。下意识地侧过头看了看白夜。只见她眼眸清亮。在月光下。像极了璀璨的星辰。他不禁看得有些呆了。竟有些冲动。想要知道她的答案……   75.发现神秘组织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只是那终究只是一刹那的冲动罢了。他从來都是个理智的男人。霸业与仇恨在他心目中占据了千年的时光。如何是能够一朝一夕即被摧毁。   沒过多久。白辰夫妇便手捧着许多果子回到了车旁。只见他们摘得的水果十分丰富。有苹果、杏、柿子。甚至还有一些板栗。   白夜好笑地说道。“妈妈。你不会还准备给诗诗他们做糖炒板栗吧。”   白月温婉一笑。说道。“等到了城市。找个歇脚的地方。我将它们煮好。可以让孩子们带着在路上吃。现在是冬天。不容易坏。他们跟着咱们东奔西跑。怪可怜的。从前他们哪里遭过这份罪。”   白夜听罢。转头看了看车里熟睡的诗诗和轩轩。叹了口气。说道。“也好。现在先进城市。去医院中找些血包。再找套安全的住宅。休整一下。等安顿下來。我和靳呈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活人。”   几人说罢便又回到车中。明弘发动车子。便往最近的城市中驶去。待他们赶到附近最大的城。。清水市时已是凌晨。   天空中不知何时已经起了雾。沒有一盏路灯的城市漆黑一片。雾气厚重。就着朦胧的月光。他们可以看见在雾中矗立的高楼。一幢幢楼房耸入云霄。厚重的乌云笼罩在屋顶的避雷针上。叫人感到压迫感十足。   由于进入了变异人即将变得密集的城市。明弘关闭了车灯。他放缓速度。车子安静平缓地穿梭在黑暗破旧的迎宾大道上。   这里是高速公路路口连通着城市中心的必经之路。因还是城市郊区。马路上偶尔才会经过零星数个变异人。他们不愿去招惹。于是默默驱车而过。   他们此行目的清晰。只想要找到一间郊区的医院。这样便可以避免进入寸步一行尸的市中心。   凭着经验。他们驱车在郊区周围搜寻着。果然在迎宾大道与另一条宽阔柏油马路交界的地方看见一个大大的红十字牌高挂在一幢现代化大楼外墙上。   那红十字在从前会是亮着灯光的。让人在夜色中十分轻松便能找到。而如今。标牌破旧肮脏。看起來极为萧索。那周围并沒有其他多余配套建筑。唯有那间医院矗立在宽阔的公路上。使它在雾里朦胧的夜色之中显得阴气森森。   “就将车子停在远一些的路边吧。免得遇到危险。”白夜看着鬼气森森的医院。心里终究有些惴惴不安。   明弘道。“也好。医院里肯定有不少变异人。不要太靠近了。”说罢。他便轻踩刹车。将车子缓缓减速。直至停稳在路边的绿化带旁。   “我们最好不要都进入医院。万一遇上点紧急状况。怕救援不及。”白琳建议道。   “妹妹说得对。”顾靳呈点头附议。   白夜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说罢便对白琳说道。“那妹妹你留在车上保护孩子。”   白琳颔首表示同意。明弘叮嘱白琳要锁好车门后。便跟着白、顾二人下车往医院跑去。   他们本以为会遇上满地行走的变异人。结果却让他们大跌眼镜。他们走进医院。只见那里根本就是横尸遍野。变异人早已不知被谁劝都杀死。从门口到大楼。到处都是已经被彻底放倒的尸体。哪里还有张牙舞爪的行尸。   “谁这么本事。居然把这些变异人都杀了。”明弘不可思议地看着满地尸体。不解地问道。   白夜倒是不甚在乎。横竖少了麻烦更好。于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山外有山。也许民间早已有隐秘的组织专门对付这些变异人。”   顾靳呈却看得更加细心。他说道。“这些变异人都是中弹死亡。如果不是正规军队。那就是有人从附近警局之类的地方搜罗了武器。杀进來了。”   “大概是进來找药品的。”白夜笑盈盈地猜测道。   顾靳呈耸耸肩。玩笑道。“反正和我们一样进來找血的可能性应该比较低。”   白夜扑哧一笑。也不再纠结眼前局面。三人快速顺着医院原本标识清晰的指示牌。寻找血站而去。   他们十分顺利地便寻到了位于外科大楼中的血库。期间一个活人与死人都未遇上。然而当他们到达八楼的血站门口时。却听见里面微有动静。   白夜皱眉道。“难道他们也在这。而且还需要输血。”   明弘摇摇头。做了个小心的手势。轻声靠近那一道铁门。但当他的手握上门柄轻轻一转时。数月未用的把手却发出了尖锐的声响。   他们听见里面的声音顿时停了下來。明弘知道已打草惊蛇。索性推开门。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不过一瞬间。他便感到有人快速闪到自己面前。他立刻抬手挡格防备。便与來人纠缠在一起。然而当他们看清彼此的脸时。却顿时惊得呆住。   “慕玄。”“明弘。”两人异口同声唤出声來。   身后的白夜身形一震。而顾靳呈则立刻紧紧握住了拳头。他感到胸口一股怒气翻涌。显然这慕玄不打算听从自己的劝告。   “你怎么也下山了。”明弘松开手。与他分开后。诧异地问道。   慕玄悄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白夜。正准备说点什么。身后的骆兰却突然从黑暗中走了出來。唤道。“慕玄。”   白夜立刻冷冷一笑。也不与他们打招呼。便径直去取血包。顾靳呈见她不愿与他们多有接触。也不假意寒暄。默默地上前帮白夜的忙。   慕玄见白夜对自己毫不搭理。只好尴尬地看向明弘说道。“嗯。不太放心外面的情况。就出來看看。”   “那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明弘颔首。询问道。   “我也打算去云岭看看。”为了不火上浇油。慕玄特意只说了“我”。而非“我们”。   他的刻意。让一旁的骆兰听在耳边。心里不舒服极了。她适时地走到慕玄身边。微笑着对明弘说道。“沒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们。见你们都沒事。真好。”   明弘的立场坚定。自然是支持白夜。虽然骆兰一副刻意讨好的模样。但他却不愿领情。故意当作沒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只对慕玄说道。“嗯。那你一路小心吧。”   两人不过说了三五分钟的话。白夜便已装好血包走到门口。她唤道。“明弘。咱们走吧。不要多作逗留。”   慕玄听她声音毫无起伏。冷淡到既无欢喜。亦无怒气。便忍不住上前一步。对白夜说道。“夜。这里似乎已经有人清除了变异人。你不留下打探一下。看是什么样的组织有这种能力。”   白夜转过身看慕玄。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样的组织和我有关系吗。”   顾靳呈一听。忍不住轻笑。慕玄顿时无话可说。感叹自己面对她时总是束手无策。只能讪讪地说道。“我只是以为你会有兴趣找到他们。”   这个解释真是糟透了。然而白夜却突然像來了兴趣一般。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说道。“你倒是给了个好建议。”   “什么。”慕玄问道。有些不解。   顾靳呈一挑眉。未等白夜说出心中想法。便自顾自地猜测道。“你想找到这个组织。就可以顺利找到足够的活人供大家吸血。”   白夜满意地点点头。调侃道。“你倒是了解我。”   顾靳呈一笑。说道。“确实。看那外面的火力。这个组织一定不小。要找到一群人。的确比找一个单独行动的人容易得多。他们只要有活动。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如他之前的客观一般。他并不因这是慕玄为了留下白夜而出的主意便否定这个建议本身的有利之处。在白夜面前。他又一次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品格与心胸。   慕玄一听。担心如今性情大变的白夜会拿活人出气。忙急切地问道。“夜夜。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吸活人的血。”   白夜却连回应都懒得给他一个。瞥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血站。   顾靳呈对于白夜的态度十分受用。他有些倨傲地盯着慕玄。说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自讨沒趣。何况。本就是你对不起夜。我其实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脸面一直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句话说罢。他便也快速跟上白夜。待明弘也跟上以后。几个人顺着地面偶尔留下的足迹。辨别着这个可能存在的组织最后的离去方向。   “这里是一群人的脚印。而且足迹极深。不大像是脚步虚浮且深浅不一的变异人会留下的印记。”顾靳呈一路循着地面留下的脚印。一路分析道。   白夜顺着顾靳呈的眼神望向公路尽头。反问道。“那么说。这一群人有可能就住在市区。他们竟这么大胆。”   顾靳呈似是被挑起了兴趣一般。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这座有趣的城市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样子。或许它另有一番风貌。”   白夜微微颔首。三人回到车上。正准备驱车往市中心而去。便看到慕玄与骆兰也从医院中离开。只见他们登上一部最新款的路虎发现。留守车上的白琳诧异道。“姐夫……哦。不。慕玄和骆兰竟然也在这里。”如此便可以理解为什么白夜明明心情不错地进去。却黑着脸回來了。   明弘见白夜沉默着。开口回答道。“嗯。他们也去云岭。”   只见白琳冷哼一声。嘲讽道。“那骆兰现在大概满意了。既能跟在梦寐以求的慕玄身边。又能够坐进以前根本无法拥有的车里。”   明弘附和骂道。“那种势力的女人。在从前的上海哪里会少。慕玄真是鬼迷心窍。”   随即他又紧接着说道。“但他现在显然后悔了。才会跟到这里來的。”   白琳瞥了一眼脸色微变的白夜。忙说道。“弘。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这次发生这种事。他必定得好好谢罪的。”   白夜这才开口道。“我不需要他的谢罪。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交集。咱们走吧。”   明弘嗯了一声。便发动车子。往市中心行驶而去。而身后的慕玄。见他们离开。便也驱车跟在他们身后进入城市。   如顾靳呈所言。这座城市真的与其他城市截然不同。他们本以为会如在其他地方所看到的场面一样。街道上变异人拥挤游走。四周血腥淋漓。   然而除了渗透在道路上无法洗去的血迹外。那街道之中。竟几乎沒有变异人的踪迹。   偶尔马路上会有一大片一大片被大火燃烧过后的黑焦痕迹。他们猜想是有人将变异人杀死后集中起來一波一波地烧了个精光。   “看來是一群有热血的人。从前咱们也干过同样的事情。”白夜看见似曾相识的焦黑印记。微笑着对明弘和白夜说道。   那些过去顾靳呈不曾参与。于是猜道。“你们也这么烧掉变异人。”   白夜颔首道。“嗯。那会总想着努力让城市恢复秩序。也想让那些人归于平静。现在想想。那会还真天真得很。其实谁能管得了那么多。”   车子行驶了一会。竟然发现前面的街道尽头。十字路口处那另一条马路的起始端竟然盖起了路障。那是用砖砌起的四米多高的墙面。中间是一扇能够允许一部卡车通过的坚固铁门。   两边高墙各建着一个瞭望台。只见上面各有两名持枪站岗的守卫。他们沒有向着铁门开去。而是绕进与那条街道并行的另一条马路。   随即他们惊讶地发现。凡是在能够与那条设了路障的街道通行的交叉路口。皆被砌起了四五米高的墙面。他们一路开去。竟无一处遗漏。   待到他们驱车在周围环上一圈后。终于确定了有一群人在城市的中央。建立起了一处较为安全的隔离地带。以两条十字交叉的主干道为轴。凡是能够进入这两条主干道的巷子马路皆被封闭。   他们一共在四周设了四处牢固的铁门。并派了火力巡视。至于为什么他们会选择以这一片区域建立安全社区。大概是由于这是从前生活最为方便的地区吧。   白夜几人想了想。觉得这里适合他们借住一晚。于是便光明正大地驱车在他们的其中一扇门前停下。   “你们是谁。”他们的到來立刻引起了瞭望台上守卫的注意。他们警惕地立刻将枪口对上明弘的车子。大声问道。   明弘不慌不忙地从车上下來。双手举高。大声喊道。“我们是人。不是怪物。我们赶路经过这里。想要进去借住一晚。请问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76.破晓之城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岗哨中的人留下一句“等一下”后。便有一人匆匆离开。明弘猜想他是去里面请示这个组织的领导者。   果然。片刻以后。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风衣。高大挺拔的男子跟在那哨兵身后走上瞭望台。朝明弘以及车上看了一眼后沉默地点点头。那哨兵得到了首领的许可。便又匆匆下了瞭望台。片刻。铁门便缓缓从里面打开。   另一端的哨兵见门已打开。便从瞭望台上喊道。“你们把车开进來吧。”   明弘道了声“谢谢”后。便回到车中。一边发动车子往门里开去。一边嘱咐道。“不要泄露我们去云岭的目的。一旦被他们知道血清在我们身上。难保他们不会抢血清。”   顾靳呈微微一笑道。“那倒不必担心。你如果有顾虑。我便把这里面的人全部迷魂也是可以的。”   明弘听后。暗暗心惊。颇有些忌惮顾靳呈不可思议的能力。但他沒有丝毫表露。只是沉声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此时白夜适时开口附和道。“明弘说得对。我们只是要进來找点鲜血。让孩子休息一晚。沒有必要惹是生非。”   顾靳呈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好吧。遵命就是。”   车子开进去后。铁门便被迅速地重新合上。一进入这被封闭起來的街道后。几个人便顿时对这组织的首领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这一方社区之中。哪有外面的纷乱血腥。偌大的街道上因为正值深夜而空无一人。但每隔一小段距离便会亮着一盏应急灯。犹如从前的路灯一般。   借着灯光和月光的照射。可以看见街道干净整洁。商店虽门窗紧闭。但丝毫不见破败。四下静谧。但那些高楼之中偶尔能够看见依然亮着照明的屋子。宛若一座普通的城。   明弘将车子停在路边。一行人从车上走了下來。只见那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迎面走來。他们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   那并不是一张十分英俊的脸庞。但是面部线条刚毅。浓眉大眼。给人一种十分严肃庄重的味道。   只见他走到他们面前。嘴角扯出一个不像笑容的笑。说道。“欢迎你们的到來。旅途辛苦。”   明弘代表着大家颔首道谢道。“谢谢你允许我们暂时进來休息。我们一家人一直奔波赶路。实在是累得紧了。沒想到进入城里以后。发现了竟然还有这么安全的地方。”   那男子一听。颔首道。“乱世之中。我们这些人正好遇上。团结一心。建立了这城中城。命名破晓。”   “破晓。寓意好得很。黎明破晓之时。黑夜总会过去。”顾靳呈开口道。   “你们从哪里來。要到哪里去。”如明弘所料。男子必定要对他们进行一番盘查。   “我们是上海人。当时來华山旅行。沒想到遇到这种事情。这几个月一直躲在山林里。本來还想着躲到灾难过去。沒想到这段时间森林里也有怪物出现。我们一家人商量过后。决定还是出來闯闯。总不能在那等死。”明弘回答道。   男子点点头。显然觉得明弘的解释合情合理。他扫了一眼一行人。问道。“你们都是一家人。”   明弘点头道。指了指身后的人介绍道。“这是我们的爸爸妈妈。”   “你好。”白辰夫妇点头致意。男子也礼貌地颔首。   明弘指了指白琳和轩轩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和儿子。”   正当他要介绍顾靳呈他们时。只见顾靳呈抢先说道。“我是他的姐夫。这是我妻子和女儿。”他说罢。微笑看了看白夜和诗诗。眼中的爱意掩饰不了。男子自然不疑有他。   夜色之中。男子并不特别注意到白辰夫妇的年轻。他点了点头。说道。“两个孩子都睡了。我让他们带你们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早再说。”   “多谢。”明弘颔首道。   男子挥了挥手后。便转身登上了一部牧马人。驱车沿着那条公路行驶。而后拐进了一条守卫森严的巷子中。   此时有名持枪的哨兵走到他们的身边说道。“首领让我带你们去休息。”   “好的。有劳了。”明弘点头道。   一家人跟着哨兵走进了一栋大厦之中。只见大厦之中虽不说奢华辉煌。但干净整洁。显然是每天都有打扫过的。   哨兵领着他们爬上七楼。带着他们走到一扇铝合金门前。打开门走进去。只见那是一套干净整洁的公寓。一共有三间房间。十分适合他们一家人居住。   “你们暂时就在这里休息。放心。这里很安全。厨房有干净的水和食物。有打火机和炉子。你们可以烧水。煮点东西吃。”哨兵简单地介绍道。   “沒想到现在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谢谢你们。”虽然这些在这一家吸血鬼的眼中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明弘依旧由衷地感叹道。   哨兵显然很赞同明弘的话。他说道。“都是首领带着我们打退行尸。又修筑城墙。我们也死伤了不少兄弟。但总算能够在这危险的处境之中得到暂时的安全。”   明弘点点头。哨兵向他们道了声晚安后。便转身离开。还十分谨慎地为他们带上房门。   其实就算这是一片四周筑满城墙的封闭区域。终究外面也是充满危险的。他们已经习惯了细心地关好每一道门。检查每一个角落。因为也许这样一点点小小的动作。都能够挽救一个人的性命。   因是夜晚。又逢初來乍到。白夜几人商量着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各自喝了血包以后。休整了一晚。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了后。才出门走上街道。   一走进白天的破晓城。他们恍如置身于一方高楼林立的安静小城。街边种满了茂盛的合欢花树。这种树在北方、西南城市倒也较为常见。因其对土壤的适应性高。容易种植。且耐旱。在向來雨水较少的北方城市也能够生长繁茂。   在见多了如今凄凉凋零的城市街景。这样一派欣欣向荣的风景实在叫他们感慨不已。街上行人亦是如常行走。他们神色平和。丝毫不见慌张。   带着小孩的大人们统一都往一个方向而去。白夜四人跟上后。发现他们的目的地竟然是一所学校。学校门口有笑容满面的老师从家长手中接过一个一个低年级的孩子。而高年级的学生们则自己秩序井然地走进学校。   而那些大人将孩子留下后。便提着菜篮子又往另一个方向而去。白夜对于眼前局面起了兴趣。索性继续跟上一探究竟。   只见那些四五十岁的长辈们走到了一间大卖场门前。街上早已排上了长龙似的队伍。   白夜几人饶有兴趣地跟着排在队尾。见前面站着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知道从这类人群身上是最容易打听到消息的。于是笑容满面地问道。“阿姨。你好。我们是新來的。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呀。”   那中年妇女转身看了眼白夜。只见她长相清纯漂亮。笑容甜美。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而戴上黑色美瞳的眼眸清澈。满脸天真。是那种第一眼就会十分招长辈喜欢的模样。   果不其然。中年妇女看见白夜烂漫天真的模样。便笑呵呵地回答道。“小姑娘。我们在这里领一天的食物呢。”   白夜一脸好奇地问道。“每天都來领吗。”   妇女点点头。回答道。“对呀。苑市长说了。我们不能与从前的社会脱节。虽然现在沒有工作。沒有钱。但是生活习惯还是要维持和从前一样。所以我们虽不必去菜场买菜。但每天都会按家里的人口在这里排队领取定量的食物。”   “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呀。”白夜颔首。继续微笑问道。语速不紧不慢。好似真的只是在闲聊一般。   “我们大多数都是在这个旧城里幸存下來的人。比如我和家人。本來是一直躲在家里的。外面怪物太多。根本不敢出去。突然有一天。就看到一个年轻人带着一群人來了。他们有枪。有炮弹。把那些妖怪全部打死以后。一把火都烧了。把我们都救了。”中年妇女回答道。说起自己的这些经历。显然依旧激动不已。   白夜假意吃惊地赞道。“这么厉害。那些怪物很厉害啊。那位苑市长居然那么轻易就将它们都打死了。”   中年妇女哈哈大笑道。“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苑市长带着人进來救我们。把我们安置在市中心的一座安全的大楼里。就是那栋。”她说罢。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白色大楼。   “他把我们安顿在那里。自己就每天带着人出去杀妖怪。救人。后來救的人越來越多了。大家都希望能够出点力。苑市长就让沒出去救人的男人留在这里修筑围墙。”中年妇女越说越起劲。语速极快。显然情绪很亢奋。   身后的白琳也附和道。“嗯。这城墙很高。那些妖怪走路都不利索。肯定进不來。”   “你们是一家人吧。”妇女看到白琳。和蔼地问道。   “对呀。她是我的姐姐。”白琳笑眯眯地回答道。   中年妇女笑着连连点头道。“老人家眼力还是沒有退步。你俩一看就是姐妹。长得真像。你们父母好福气呀。姐妹俩都长得跟朵花似的。水灵极了。”   白琳灿烂地笑道。“谢谢阿姨。”   她对于白琳的乖巧十分受用。说道。“你们刚來。有什么都可以來找我。我住在那栋星辉大厦五楼513。说起來苑市长真的是很周到。考虑到我们老人家腿脚不利索。五楼以下的房子都安排给我们这些老人家了。”   白琳点头道。“确实很周到。对啦。您为什么要唤他市长呢。”白琳觉得这个称呼挺好笑的。毕竟在如今这崩溃的社会系统中。这样的称呼实在很突兀。   中年妇女倒是不觉有什么不对。只见她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是他带大家建立了这座小城。包括这一套生活系统。他可不就是大家的市长嘛。”   正说着。不远处便传來一阵汽车行驶而过的声音。只见大家纷纷停下正在领食物的动作。转过身欢呼道。“苑市长……”   77.苑市长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四人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向从车上下來的男人。只见他依旧穿着昨晚的黑色风衣。在晴朗的阳光之下。他显得比在夜色之中沧桑许多。   他的头发微微泛白。脸上褶皱横生。尽显老态。若不是那一股子庄严的威仪和强壮的体魄。白夜几乎会以为他不过是个平常的中年人。   当然。这是可以理解的。昨晚哨兵通报之后他那么快就能赶到。说明他那会并未入睡。深夜还不休息。白天出去拼杀。若还是细皮嫩肉的样子。他们才要怀疑他身份的可疑了。   那苑市长跟大家寒暄几句以后。便注意到了站在队伍末端的白夜他们。径直走到他们身边。   “你们起來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他开口问道。依旧是刚毅的神色。沉稳的声音。   白夜回答道。“嗯。睡不着。就起來走走。苑市长。这里真好。井然有序。”   男人笑了笑。对于白夜的夸赞很是受用。温和地说道。“让他们别喊我苑市长。总是不听。你们就不要这么喊了。喊我子恒吧。”   白琳赞道。“你真厉害。在这样的乱世居然还能建立起这么一座秩序井然的城市。大家好像过上了社会主义生活。如果不是我们刚刚从外面來。一定想不到现在正逢灾难。”   苑子恒笑笑。被一个女孩这么直接的称赞。颇有些不好意思。他谦逊地说道。“沒有办法。乱世中求生存罢了。躲躲藏藏也是危险。光明正大反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起码现在暂时就还过得去。”   明弘欣赏地说道。“你说得对。”   苑子恒说道。“你们今天就在小城中走走看看吧。我现在要带人出去巡逻了。”   白夜他们自然不会阻拦他。看见他带着人离开以后。顾靳呈说道。“怪不得这周围。即便是围墙外的市中心范围也沒见几个变异人。原來是他每天都带人出去巡逻。可能把看见的变异人都杀了吧。”   白夜笑笑。评价道。“倒是个热血青年。”   白琳一听。扑哧一笑。神色怪异地重复道。“青年。”   白夜会意。两人哈哈大笑。暗觉青年这个词确实不适合这个颇有些沧桑的苑子恒。看他也有四十余岁的模样。不过若是更年轻一些的人。怕也不会这么有主意、有担当吧。   待到消息也打探得差不多以后。白夜他们便放弃了排了半天的队伍。那中年妇女见几人要离开。着急地大喊道。“你们不排队领吃的了啊。”   白琳回答道。“阿姨放心。我们自己带着食物。这些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好孩子。那你们有事记得一定來找我。”中年妇女见他们这么懂事。真是越看越喜欢。如果自己的儿子还在。娶了当媳妇就好了。可是。永远不可能了。妇女想到这里。方才高亢的心情瞬间就跌倒了谷底。   白夜他们沿着两条公路轴线一路逛着。只见两旁店铺此时竟都开着。里面坐着穿着清一色统一服饰的人。他们进去一打探。原來只要身上衣物破损不能修补后。都可以进去领上一身新的。而他们是穿着相同着装的志愿者。为这个小城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   路边甚至有一间开着的发廊。里面的老发匠正拿着剪刀在帮客人剪头发。   待他们走到一处绿地时。只见其中正有几位老者正在种菜。那绿地被辟成不同的数块方格子。分别种上不同种类的蔬菜瓜果。   白夜悲喜不明地说道。“这些人生活得这么安乐。如果哪天变异人攻了进來。他们大概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了。”   白夜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即便是兽类。一旦被圈养。那能力也大大逊于独自在野外生存之时。   白琳说道。“所以不能让这座城在变异人问題解决之前被攻占。”   明弘颔首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尽快赶到云岭。将血清送达。”   白夜笑笑。说道。“好了。别这么阴郁。咱们是出來找鲜血的。现在这里这么多人。那苑子恒也走了。抓紧时间吧。”   提起这事。大家这才停下闲逛的步伐。此时正是上午十点左右。孩子们依旧在学校里上课。老人们不是在排队领取食物。就是在种花种菜。街上行走着的多数是青壮年。这倒是很符合白夜他们的口味。   只见白夜一眼瞧中了前面一对正在散步的情侣。对白琳努努嘴。示意她上前迷魂。   白琳颔首。快步上前。从身后一把拉住女孩的手。只见那女孩惊讶地回过身。还未反应过來。白琳便微微笑地对她说道。“安静。”   只见女孩顷刻间瞳孔涣散。一脸茫然。听话地安静站着。她身边的男孩子见自己一向泼辣的女友竟这么听话。一时倒还十分意外。   再一看。叫住自己的竟是一个十分漂亮纤弱的女孩。当下心里喜欢得很。一点防备也无。只见他笑得阳光灿烂地向白琳打招呼道。“你好。找我们有事吗。”   白琳见他那一副明显色迷迷的样子。好笑地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微微靠近。迷魂道。“有。我想吸你的血。”   只见男生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好。”   白琳瞪了他一眼。转身将他交给了明弘。而自己和白夜则带着女孩往自己暂居的公寓而去。   一家人吸食了这一对情侣的鲜血后。将男生的伤口处理过后便赶了出去。而留下了女孩。让她在公寓的沙发上休息着。   “那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白琳撇了撇嘴对白夜说道。颇有些替这女孩可惜。   白夜斜睨了她一眼。好笑地说道。“人家女孩喜欢呀。”   白琳不以为然道。“她如果知道自己男朋友是个朝三暮四的人的话。还会喜欢吗。”   白夜耸耸肩。显然对于这种假设性问題沒有多大兴趣。忽然她看见地上有一张卡片。顺手便捡了起來。   “什么东西。”白琳凑过來问道。   “苑清宁。”白夜读道。目光转向沙发上闭目休息的女孩。   白琳好奇地问道。“这女孩的。”   白夜颔首道。“多半是的。”   “苑。倒是和这苑市长一个姓氏。”白琳奇道。毕竟这个姓氏并不多见。而他们几个小时之内竟遇到了两个。   白夜笑道。“可能是苑市长的女儿吧。咱们竟然抓了人家东道主吸血。有意思。”   白琳吐吐舌头。将卡片拿了过來。读道。“苑清宁。破晓实验室副研究员。”   白夜顿时被这头衔吸引了去。喃喃道。“破晓实验室。”   “这小城中竟然还有实验室。”本來沒兴趣参与两个女生对于八卦的闲聊。此时听到这个新讯息。也不免起了兴趣的明弘问道。   此时一旁的顾靳呈也微微笑道。“看來这个小城深藏不露。”   正在这时。沙发上的女孩嘤咛一声。悠悠转醒。白夜将卡片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了她的口袋中。状似无事一般。   只见那苑清宁从沙发上坐起。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这才抬头看向白夜几人。看见陌生的他们。她显然一愣。讷讷地问道。“你们是。”   白夜微微一笑。说道。“我们是新來的。刚才我们在街上看见你晕了过去。就赶紧把你带回來了。”   苑清宁茫然地点点头。四下看了看。问道。“请问你们有看见我男朋友吗。”   “你说的是刚才和你在大街上吵架的那男人吗。”白夜促狭一笑。看着苑清宁的眼睛迷魂道。   白夜本打算随意以一个理由迷魂苑清宁。让她相信刚才是她和男友在街上吵架。男友甩手离去。不顾因为身体不适而突然晕倒在地的她。如此。女孩多半会离开这男孩。也算全了白琳方才心里的小遗憾。   只是沒想到歪打正着。只见苑清宁顿时目光一凛。低声自语道。“沒想到他竟计较到现在。”   白夜一听。便知两人早有嫌隙。但她对于两人的情感纠葛沒有丝毫兴趣窥探。于是问道。“你沒事了吧。”   那苑清宁回过神。礼貌地道谢道。“谢谢你们。瞧你们十分眼生。是才來的吗。”   白夜颔首道。“是的。昨晚路过这里。得苑市长解救。让我们进來避难。”   苑清宁扫了一眼公寓中的人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而后便微笑起身。礼貌地说道。“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下。这里的人都十分地友好。今天的事再次谢谢你们。我先走了。再见。”   白夜他们自然不多留。他们正需要她出门。待到她走远后。他们便随后跟上。   只见那女孩先是沿着长街一直不断地走到末端。虽说这整片区域都被围墙拦住。但是到了那里。已经鲜少看到有人出沒。那女孩走到长街尽头后。向左一拐。弯进了一道小巷子中。   只见那巷子两边有两名警卫持枪守卫。白夜四人一走近。那两名警卫便出声阻拦道。“这里不可进入。请你们回去。”   “安静。让开。”白夜迷魂了那两名警卫后。四人便跟着走进了刚才苑清宁进入的大门。   除了门口的守卫以外。楼房里面竟沒有再遇上一个警卫。他们侧耳倾听。听见那苑清宁不断地顺着楼梯往上走去。一直待到她上了七楼以后。才听见她推开了一扇门离开楼道的声音。   他们寻声而去。有些意外苑清宁作为一个弱女子。竟丝毫不害怕地独自走在这栋可以说是阴森诡异的大楼之中。   这栋大楼与他们之前看见的这破晓之城的气氛完全不同。如果说之前看到的是积极、阳光、希望的话。那么这里便是幽暗、阴寒、诡异。   他们环顾破败肮脏的潮湿墙壁。不住感到一阵恶寒。白夜不禁猜测道。这里。或许才是这个破晓组织不被人所知的真实内在吧。   78.破晓实验室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他们十分顺利地跟上七楼。一路上毫无阻碍。倒让他们心下纳闷不已。   然而当他们隐藏一旁观察七楼情况时。发现这里与刚才的毫无保卫不同。走道里几乎是几步一岗哨。而他们守着的竟是一道一道紧闭着的铁门。他们猜想里面一定有着什么重大的秘密。   白夜四人各自分工。以迅如闪电的速度各自对付那些岗哨。那些个持枪岗哨在他们还未反应过來之前。便被白夜四人摄中了心神。   待解决了这些守卫之后。顾靳呈微微靠近铁门侧耳倾听。只见里面安静至极。不似有任何活物在里面。   “沒有声音。”顾靳呈确认再三后回答道。   “或许他们在这里存放枪支。担心别人抢去。所以派人把守。”明弘猜测道。   顾靳呈失笑道。“那也未免太劳师动众。”   正纳闷之间。忽然他们听见从远处传來一声瘆人的嘶吼声。而经过了这数月的遭遇。不必细听。他们也知道这声音是属于变异人的。   “大厦中有变异人。”白夜皱眉道。   顾靳呈饶有兴趣地说道。“看來这里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正派。”   “也许他们和我们当初一样。试图制造出能够治疗病毒的血清。”善良的白琳猜测道。   “也不无可能。”白夜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中就是感觉不太对。总觉得一切并沒有那么简单。   顾靳呈像是明白白夜的心思似的。不以为然地说道。“进去看看不就得了。”   “别打草惊蛇。”明弘皱眉制止道。   顾靳呈好笑地对明弘说道。“作为一个高等吸血鬼。你要能够做到即使光明正大经过人群。都能不被发现。何况是在这么多可隐藏的地方之中。”   明弘被他揶揄得无话可说。就好似自己真的对不起这一身特殊的能力似的。   但随即顾靳呈又缓了缓语气说道。“我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你们作为三代吸血鬼。理应发挥出更强大的能力。要知道。三代吸血鬼处于血族金字塔的上层。能力是无可限量的。你们的能力更强。才能更好地保护你们的首领不被伤害。保护你们这一支血脉。”   说完这一通大道理。顾靳呈自己都忍不住轻笑。其实这并非他的观点。而是來自于西蒙和洛塔。他们总说自己有责任保护他。而相反的。顾靳呈认为自己的能力完全无需手下的保护。如果有人能够强悍道连他也对付不了。那么西蒙和洛塔也不过是去送死罢了。   但是明弘却显然因为他的这一番话而面上过得去许多。他看了顾靳呈一眼。心里默默觉得这个人真的让人看不透。优秀。深沉。看似狠辣。似乎又很绅士得体。   但不管他真实的一面到底如何。他只知道。如果慕玄无法取得白夜的原谅。那么顾靳呈得到白夜的心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而顾靳呈之所以愿意多说这一番话。也不过是因为明弘是白夜的家人。他为人一向爱憎分明。对待无感的人极冷漠。对待痛恨的人极阴狠。而对待深爱的人。则极深情。更不介意爱屋及乌。   白夜适时地开口道。“好了。走吧。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四人穿过阴森湿冷的走廊。十分不解为什么他们把整座城打造得干净整洁。花草繁茂。却偏偏让这栋楼处在荒废弃用的状态之中。   这里不仅无人看顾打扫。甚至漆黑潮湿。铁门锈迹斑斑。水管滴答漏水。那水滴滴落在地面上的声响。在整层楼中回荡。   他们走到走廊尽头。拐进了另一条走廊中。那里唯有一扇门。那声音便必定是从这里传來。   明弘一跃攀上墙壁。轻声卸下通风口的铁窗。他们纵身一跃。居高临下。望进那间神秘的房间。   那是一间极大的屋子。四面都是镜子。房间中被一块一块的白帘子隔开了去。但依旧可以看见镜子面前是立着的一排排把杆。看來这原來是一间舞蹈教室。   屋子里站着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今天被他们带回去的苑清宁也在其中。她背对着他们。所以他们看不太真切她的表情。但是从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可以看出。她的心情颇为激动。   只见旁边一个男人拍了拍苑清宁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清宁。都这么久了。你应该释怀了。也许我们真的救不了她了。”   只见苑清宁猛地侧过头看向那男人。白夜想。她此刻的眼神一定冷得可以杀人。只听见她厉声喝道。“不能放弃。我们还要继续找办法。一定能够救得了她。”   她话音刚落。便被男人一扯。往后退后一大步。与此同时。男人大喊道。“小心。”   只见他们退开后。刚才被他们团团围住的画面这才展现在白夜他们的眼前。   那是一个全身上下都被铁链拴住的女孩。或者并不能称之为女孩。她虽衣着光鲜。但脸色苍白。眼珠灰败。森森白牙冲着众人咬牙切齿地嘶吼。她不断地想要冲破禁锢。但却被镣铐紧紧地锁在椅子上。唯有徒劳挣扎。   那分明就是一个变异人。她的双手被人用纱布层层缠住。顾靳呈细心地看见她的牙齿上还附着着一层透明薄膜。不出所料。那应该是透明塑料材质的牙齿保持器。这样的装扮。大概便是用來防止她伤人吧。   这么用心被防备。却又被细心对待的变异人。大概是这个苑清宁。也是那苑子恒的亲人吧。白夜与顾靳呈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猜测道。   “清宁。我们已经试了那么久。不敢轻易将药物试验在清和身上。还抓了那么多行尸和活人來试验。可是根本就沒有用。”男人叹了口气说道。   此时。另一个看起來最为德高望重的老者沉声说道。“清宁。死者已矣。你们的放手对清和來说才是解脱。也是对你们自己的解脱。清和生前是多么善良的人。可你为了救她。已经害死了多少人。我虽答应帮你试验药物。但是对于你的做法。我确实不愿苟同。”   苑清宁抬眸看向老者。目光不似方才对那男人一般无理。只见她十分谦卑地低下头说道。“老师。请你原谅我。我无法放弃清和。她是我的亲妹妹。就算因此遭到报应。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我也心甘情愿。”   老者无奈地摇摇头。不再与她说话。而是转身回到一张满是各种试剂的桌前。   “带清和回房间吧。”苑清宁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吩咐道。   只见几个彪悍男子合力将椅子抬了起來。那椅子上的变异人因为活人的近在咫尺而更加疯狂。奋力地想要挣脱手脚上的束缚。那狰狞的模样。白夜都不得不承认十分吓人。但那几个大汉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若无其事地将变异人抬出屋子。拐进了另一间房间中。   那变异人离开后。屋子里顿时少了可怖的嘶吼声。男人对苑清宁说道。“清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或许我们应该想想其他出路。”   苑清宁一听。侧过头看他。严肃而认真地问道。“什么出路。”   “我们自己研究不出來。或许我们可以去军区刺探消息。”男人提议道。   苑清宁疑惑地重复道。“军区。”   男人重重地点点头。说道。“是的。军区。我有个朋友。他从前在部队任职颇高。我听他说过。秦岭山脉中建有秘密军区。不如我们去那里想想办法。”   听到屋子里的人提到秦岭军区。在上面听墙角的人皆一愣。白夜与顾靳呈都感到有些讽刺。若是去了军区。拿到了他们想要的血清。怕是他们想救的苑清和即刻就尸骨无存了。   而听到军区。明弘和白琳却是都有些苦涩。心中感叹世事难料。任谁也无法预料。秦岭军区沒有沦陷于变异人的攻占。最后竟是毁在自己研制的生化武器上。   苑清宁听后。陷入了一阵沉思。喃喃道。“既然是秘密建立的军区。又哪里是我们能够轻易找到的。”   男子皱眉说道。“但是你既然已经费了千辛万苦。也牺牲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了。这条路子走不通。我们就换个方法。反正也已经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了。”   苑清宁萧索地点点头。叹道。“你说得对。我们自己在这做了这么久的实验。在活人身上实验。在行尸身上实验。却都沒有任何成果。破晓城中的人一点一点失踪。一天两天看不出來。久了总会被发现的。”   男子叹了叹。拍了拍苑清宁的肩膀道。“这你倒是不必担心。消失的人。对外都宣称外出巡逻时被行尸吃了。这种乱世。大家都有这种心理准备。”   聊到这。男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纳闷地问道。“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你那小男朋友呢。”提起苑清宁的男朋友。不知是否是白夜他们的错觉。总觉得男子的口气不善。   只听那苑清宁冷哼一声。冷声说道。“他不赞成我的做法。又跟我吵架了。这样与我不同心的人。留着做什么。就拿他做下一个实验对象吧。你去办。”   白夜他们细心地注意到男子听到苑清宁的吩咐时。身上一抖。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   前一天还是你侬我侬的情侣。第二天就能将之置于死地。白夜摇摇头。这女人看來是个狠角色。   果然一直看似稳重的男子有些颤抖着声音问道。“清宁。你说真的。他可是你男朋友。你不是一直挺喜欢他的。”   却见苑清宁眉眼弯弯。似笑非笑地看着男子。微微向他倾身。戏谑道。“那么。用你。”   79.蛇蝎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男子一听。显然吓得不轻。连后退两步。呵呵一笑。摆摆手说道。“得。还是用他吧。我还沒活够呢。”   苑清宁忍不住嗤笑。心中暗骂了一句“胆小鬼”。眼神冰冷毒辣。然而当她走到那老者身后时。却又恢复了乖顺的模样。说道。“老师。对不起。我知道我陷你于不义。但我沒办法。请你原谅我。”   老者叹了口气。摆摆手。苑清宁知道。这是他不愿与她多说。让她离开的意思。   看起來狠毒的苑清宁对他倒是十分忍耐。这样都不恼。只是再次道了声“对不起”以后。便转身离开了那间宽敞的实验室。   老者在她走后转身看了眼她离去的方向。复又回过头。眼中神情复杂。似有千百种情绪隐忍其中。   在苑清宁离开后不久。老者便将实验室中的其他人也一一寻了借口打发走。白夜他们正纳闷于他的做法。便听见老者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下來吧。”   显然。这句话是冲白夜他们说的。虽然意外。但他们却也镇定。矫若游龙般地利落从上面落了下來。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上面。”落稳地面后。白夜便走到老者身边。饶有兴趣地问道。   只见老者微微一笑。回答道。“因为我和你们一样。”   这个回答着实让几个人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确实如此。除非同为吸血鬼。否则他又怎么可能察觉出他们躲在暗处。   老者扫了一眼面前的四个人。说道。“不过我只听到了三个人的动静。沒想到你们有四个人。”   这话一落。明弘和白琳虽不甚明白。但是白夜和顾靳呈却是了解的。一个吸血鬼的能力。最多只能察觉到与他同级以及更低级别的吸血鬼的到來。若是爱德华來了。怕是再怎样。他们也是察觉不到的。   可是顾靳呈也属于二代吸血鬼。虽然他的能力出奇地强。但白夜一直以为是自己段数不够高。能力不到家。所以无法与他匹敌。如今这老者能够探知出自己。说明他也是二代吸血鬼。可是他却同样感觉不到顾靳呈。   只见老者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顾靳呈。他此刻戴着黑色隐形眼镜。老者看不出他异常妖异的眼珠。只是默默地猜测着他的身份。   顾靳呈被他打量了片刻。哈哈一笑。若无其事地说道。“别猜了。你是猜不出來我的身份的。但只需知道。我和她是一伙的就行了。”顾靳呈说着。便指了指身旁的白夜。   白夜耸耸肩。对于他的话无可无不可地接受了。对那老者说道。“你既然是二代吸血鬼。干嘛窝在这个鬼地方。还帮那个苑清宁做这么多坏事。”   “情债。”老者不慌不忙地吐出两个字。言简意赅而又理所当然。   白夜扑哧一笑。最近她怎么尽是遇到被情所困的吸血鬼。其实她作为吸血鬼时日尚短。殊不知。吸血鬼生命永恒。在长久的岁月之中。什么都是可以看开。可以被磨灭。唯有感情。能够触动他们的心。决定他们的行为。   一旁的白琳这时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不是说吸血鬼永远会年轻吗。你怎么这么老。”   老者瞥了她一眼。说道。“我一世一世地混在人群中生活。当然得跟着变老。乔装。明白。”   白琳一听。抓了抓头发。有些尴尬。   “所以。纵容那苑清宁。是因为。她是你的情债。”白夜无语地问道。   老者颔首。简单地说道。“嗯。她是我爱人的转世。”   白夜一听。瞪大眼睛。随即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顾靳呈。只见他同样微笑地看着自己。忙回过神。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世上真有转世。”   老者顿了顿。随后便坚定地颔首道。“我相信一定有。不然人死后。魂又该归向何处。我曾因爱人的死去而走了极端。后得数百年前一位高僧开解。这才安定下心來。一世一世地寻找她的转世。”   白夜却不以为然。心中默默觉得一定是那位得道高人不忍看他继续作恶。这才编了个瞎话诓他。   然顾靳呈听到这里。却信步走上前。伸出手说道。“你的经历和我倒是很像。认识一下吧。顾靳呈。”   老者伸出满是皱纹的手。用力回握住。自我介绍道。“秦政。”   “勤政。哈哈。勤政爱民。”白琳好笑地打趣道。   只见秦政微微一愣。沉默半晌。自嘲道。“也许曾经真的有那么一点意思。”   几人也不理会他的自言自语。活过数十辈子的吸血鬼。本就满身故事。即便背后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经历。也都毫不稀奇。若是他的生命平平无奇。那才值得探究呢。   白夜颔首道。“那你慢慢还你的情债吧。但如果你不准备转化她。你还是会失去她。但是她……我估计转化以后会成为你的大麻烦。”   秦政与白夜一脉相承。自然明白她说的是爱德华的严格规条。苑清宁作为人类已经是鲜少的狠毒。如果成为了吸血鬼。怕是不受管控。到时候不被爱德华所容。只怕死得更惨。   秦政颔首道。“我自有分寸。只希望你们不要理她。我不管你们來这做什么。只要不碰她。其他都无所谓。”   白夜笑了笑说道。“我们本來就是路过而已。正好遇见苑清宁。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所以跟踪看看。也可能是让我们认识你的一个契机。”   秦政爽朗大笑。说道。“是啊。咱们这一代吸血鬼本來就少。今天一下子遇上两个。也算是缘分。”   秦政虽不知顾靳呈的來历。但是爱德华是这世间唯一的初代吸血鬼。他顾靳呈就算能力超强。他猜测也就是二代吧。   “既然这里有你在。相信也不会大乱。我们终究是外人。就不插手你的事情。我们还有事。明天就走。”白夜见苑清宁既是秦政执意要保护的对象。也不愿随意与一个能力相当的吸血鬼结仇。   秦政对于她的进退得当十分满意。果然爱德华转化吸血鬼从來都是有考量的。不会让一个不够聪慧的人居于这么重要的位置之上。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白夜索性告诉他这病毒无药可解。让他不必费尽心思。建议他早些劝苑清宁放下执念才是重要的。   但是他们十分默契地沒有将顾靳呈便是这病毒的研究者说出來。他们不过与这秦政初初相识。尚未摸透此人的个性。虽然以顾靳呈的能力。相信一个秦政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终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不愿在别人的地盘上生事。谁知道附近是否隐藏了追随秦政的三四五代甚至更多的吸血鬼呢。   “你们要去哪里。我已经有数百年沒有遇到别支系的族类了。竟然有些亲切感。”秦政呵呵笑道。起码表面上看起來十分和善。   白夜微笑着回答道。“我们想要取道云南出国去。现在这里的生存环境实在糟糕。我不想蹚这浑水。”   秦政赞赏地点点头说道。“你的做法是对的。我本也应和你一样。不去插手人类的浩劫。实在是为情所累。我也认了。你们保重。”   白夜等人也不拖沓。微笑与他道别后。便光明正大地由他送着离开了那幢藏着不可告人秘密的大楼。   他们知道里面一定还关押着活人。也知道那个苑清宁的男友明天就会变成试验品。但那又怎样呢。这个世界上本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死人。他们救不了。唯有不去在乎。   走出大厦以后。沉默半晌的明弘这才开口问道。“姐。你真的不打算管这事了。”   “什么事。”白夜不解地问道。   “他们拿活人做实验。”明弘低声说道。随着他们离实验室大厦越來越远。周围的人群也渐渐变多。   白夜微笑地看了明弘一眼。说道。“我们管不了。你以为这些人死于非命。殊不知也许他们命该如此。”   “总是太残忍了一点。”白琳说道。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渐渐有些不太认识眼前这个淡漠得甚至有些冷血的白夜。   毕竟与她从小到大在一起的白夜。实在是一个温柔善良得让人即便在她身边都会觉得温暖的女人。   白夜却好像十分了然地笑道。“你们一定觉得那个苑清宁心如蛇蝎。而我见死不救也好不到哪去吧。”   白琳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只有明弘讷讷地摇摇头。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只是毕竟曾经是军人的他。在不会伤害到家人的前提下。也愿意多救些无辜的人。   只见白夜也并沒有继续这个话題。几人相安无事地回到暂居的公寓。知会了白辰夫妇第二天上路后。便百无聊赖地各自瞎忙着。   傍晚时分。破晓之城的铁门打开。白夜姐妹站在落地窗前向下望去。发现是苑子恒带着部下回來了。   他们还顺便带回了几个人。若是平时。白夜他们一定会感叹热心的他们又救回了几个人的生命。如今心里却只是在默默犯嘀咕。也不知这几个人什么时候会莫名其妙丢了性命。成为那个市长千金的牺牲品。   顺着那苑子恒离开的方向。白夜无意之间瞥见了早上在苑清宁身边的那个男人。此刻。他正带着苑清宁所谓的男朋友往着长街尽头走去。   她抬眸看了看逐渐变得赤红的夕阳。叹了口气。喃喃道。“这或许是他有生之年见到的最后一次夕阳了。这夕阳这样艳红。不知是否在为他送行。”   白琳一听。顺着白夜的目光望去。不仅悲戚戚地说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80.节外生枝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次日一大早。白夜等人便收拾了行装准备离开破晓之城。然而当他们到了门口时。却被站岗的哨兵拦了下來。   哨兵拦在他们面前。例行公事一般地说道。“你好。你们不能出去。”   “为什么。”顾靳呈好笑地问道。   “沒有首领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够出去。如果遇到行尸。后果不堪设想。”那哨兵解释道。   明弘解释道。“我们得苑市长帮助。暂住两天。本來就沒打算长居。还望你通融一下。就让我们出去吧。”   哨兵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前。拒绝道。“如果是首领同意的。那就烦请您再稍等一会。首领马上也要出去巡逻。你们一起出去也安全一些。”   他们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大动干戈。如果将这些哨兵伤了。破晓城阵脚自乱。那这里面的人估计还沒有活到被苑清宁抓去做实验的那天。就会先被外面的变异人吃了。   明弘正准备迷魂哨兵将门打开。便听见后面响起一阵喇叭声。   那哨兵看了眼跟在白夜他们车后的越野车。忙跑上前去报告道。“首领。这几个人说得到您的允许。要离开这里。”   既然在这里撞上了。双方便都下了车。只见明弘上前握了握苑子恒的手。说道。“多谢苑市长前晚的收留。不过我们当初说路过贵宝地借住两晚。现在也不好太叨扰。希望苑市长能让手下将门打开。”   苑子恒显然比较意外。毕竟相对于外面。破晓城实在安全得多。正常人都会选择留在城中。而不是去外面风餐露宿。还要面临随时都有可能降临的危险。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确定要离开。不留下來。”   明弘颔首。回答道。“嗯。我们想去南方看看。找找我们的家人是否都还在。如果不在。也可以从走海路离开。”   明弘编了这么一个假计划。向苑子恒显示自己的诚意。表示对于自己日后的行程毫无隐瞒。   苑子恒听后一点头。说道。“你们如果执意要走。我肯定不能强留。只是我还是劝你们一句。寻找亲人这事。还是别抱太大希望。外面危险。如果你们想留在破晓城中。我也是欢迎的。”   明弘笑着道谢。“多谢苑市长。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人各有志。我们也有自己的执着。”   苑子恒听罢。豪爽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接着他便命令那哨兵开门。又对明弘他们说道。“正好我出去巡逻。可以送你们一程。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我可以帮你们挡挡。”   “萍水相逢。十分感谢苑市长的厚爱。”明弘说道。   白夜各人心中都在默默腹诽。如果不是昨天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他们真的会以为这苑子恒是数一数二的大好人。   却不成想知人知面不知心。拥有这么友好善意的外表和言语的人。心中竟然会藏着那么狠毒的计划。   也许他的确有过一些善良。可是这些在他女儿的性命面前。便都不值一提。   几人再次向苑子恒道别过后。便登上自己的商务车。当明弘启动车子。准备开车带大家离开时。忽然从后面传來一阵苑清宁的喊声。   “等一下。关门。不要让他们离开。”只见苑清宁跑近以后。对门口的哨兵命令道。   被苑清宁这么一喊。哨兵顿时停下了开门的动作。有些为难地看着苑氏父女。不知此刻该听谁的命令。   只见苑子恒听到苑清宁的命令。顿时皱了眉头。沉声问道。“清宁。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拦去明先生他们的去路。”   他用警告的目光瞪着苑清宁。隐隐是在告诉她。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失去分寸。如果被这城中的人知晓了他们的秘密。那么立时就会天下大乱。到时候别说是研究出救治清和的药。就是他们自己。都怕会被知道真相的大家群起而攻之。   苑清宁与苑子恒对视着。片刻才沉痛地说道。“爸。妹妹死了。”话音一落。她已隐隐有了哭腔。   苑子恒震惊地盯着她。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泪水从苑清宁的眼中滑落。她心痛地说道。“妹妹死了。妹妹彻底地去了。一定是这群人。”说罢。她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视着白夜等人。   “你别含血喷人。我们杀你妹妹做什么。”对于这飞來横祸。明弘显然有些不耐。他语气不善地辩解道。   苑清宁却振振有辞道。“我妹妹一直都好好地生活在这里。为什么你们一來。她就出事了。我今天早上去探望她。便发现她身首异处地死在了床上。你们又那么恰好地现在就急着要走。你们不是心虚是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白夜等人便立刻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必是昨天他们劝说秦政不要再助纣为虐。并且告知他这病毒无药可治后。他为了彻底断绝苑氏父女的念想。就索性将那早已死去的苑清和彻底解决。   他们想通了这一层关系后。便忍不住扶额。在心里将这秦政骂了个遍。他要杀便杀吧。挑什么时候不可以。非要给他们沒事惹点事。节外生枝。   那苑子恒听了苑清宁合情合理的推断。脑海中浮现出苑清和此刻身首异处的场面。不过顷刻间。他眼中的友好便被狠戾与沉痛代替。彻骨的心痛在他的全身蔓延开來。   他大步上前打开明弘的驾驶座。厉声喊道。“请你们给我一个解释。否则休想离开这破晓城。”   还未等明弘说什么。顾靳呈便不屑地开口说道。“我们与你女儿无冤无仇。杀她干嘛。你大女儿脑子不清楚。难道你作为一城首领。脑子也是这么不灵光吗。”   苑子恒一听。气不打一处來。数月以來。他带着大家从鬼门关一次一次闯出來。慢慢建立了这座城。给了所有人庇护之所。大家都对他感恩戴德。尊敬有加。哪里有人会像顾靳呈对他这般无理。   他气愤难当地喝道。“那你们怎么解释你们在我女儿刚发现被人害了以后就要着急离开的事实。”   顾靳呈心中好笑。忍不住嘲讽道。“我看你这人确实脑子不大好使。我们前天來时就说明了是借住。今天走也是预计之内的事情。我们之前与你并不相识。总不能是处心积虑特意來杀你女儿的吧。”   未等苑子恒再说什么。顾靳呈便嗤笑道。“何况你那女儿早就不是人。你准备骗那些忠诚于你的部下到什么时候。”   苑子恒见顾靳呈竟然道出自己的秘密。眼里的怒气立刻便被熊熊的杀意替代。   但顾靳呈却恍若未睹。只见他眼眸一动。闪过一丝捉弄的眼神。车内的白夜一见。便知这顾靳呈玩心大起。又准备为了“有趣”这个理由而做一些节外生枝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只见顾靳呈顷刻间便轻松夺住苑子恒的心神。他的声音带着巨大的魔力说道。“告诉你的部下。告诉你这城中的人。你们都干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让你的部下知道。跟着你出生入死。最后他们会得到什么。”   苑清宁见顾靳呈丝毫不将父亲放在眼里。恼羞成怒地喝道。“你在胡说什么。你以为这里是可以任由你们胡作非为。杀人弃逃的地方吗。”   顾靳呈眯了眯眼。眼眸里流露出危险的光芒。对苑清宁说道。“是谁杀人。你心里有数。”随即便拍了拍苑子恒的肩膀。命令道。“去吧。告诉他们。”   顾靳呈如一个王者一般。把那个伪王者推向众人的灼灼目光之下。强迫他将自己心底最黑暗的秘密示于人前。   苑清宁自然不相信苑子恒会傻傻地如顾靳呈所愿。向大家和盘托出自己的秘密。   然而。迷魂的力量又岂是能够被人轻易抵抗的。那苑子恒才一开口。苑清宁便当场愣住了。   只听见苑子恒说道。“我带你们建立这座城。目的是为了找个安全的地方配置出解药。去救我的小女儿。她被咬了。变成了妖怪。而你们。我会以在外遭到变异人的攻击。送去作为实验对象。”   虽然不过是简单的几句话。可是却顷刻间激起惊涛骇浪。让周围的人顿时吓得呆住。半晌。才有人难以置信地问道。“首领。你在开玩笑吧。这话可不能乱说。”   苑子恒却突然仰天大笑道。“你们这群傻瓜。我和你们非亲非故。干嘛要舍出性命去保护你们。如果不是为了有充足的试验品。我才懒得保护你们。你们这些人的性命。哪里能有我的女儿的值钱。凭什么你们好好活着。我女儿却得死。”说罢。他的眼神变得狠戾。满身杀气。   “爸爸。你不要胡说。我们哪里有做什么实验。”苑清宁终于着急地出言制止道。   “怎么沒有。你还是研究员之一呀。你的主修科目是生物化学。果然是很有用的专业呢。可是这么久了。你还是沒有配置出能够救你妹妹的药。你真沒用。”苑子恒说罢。眼中露出鄙夷。仿佛十分看不起她的能力一般。   “爸爸。”苑清宁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极了。哪里还是自己那个果敢清醒的父亲。更为他当众嘲笑自己的能力感到愤怒。   一席话惊得四下彻底沸腾了起來。不满的声音渐渐响起。有几个人已忍不住上前讨伐道。“苑子恒。你这个伪君子。原來这几个月失踪的兄弟根本不是上阵杀敌死的。都是被你给杀了。”   只见苑子恒冷冷问道。“是又如何。”他的声音冷漠至极。仿佛那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人根本一文不值。   81.破晓覆灭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一个男人气愤难当地对身后的人们说道。“兄弟们。我们这数月跟着他出生入死。尽心尽力保护他。沒想到原來他就是想让我们去给他的死鬼女儿做陪葬的。兄弟们。这种大奸大恶之人。不把他千刀万剐。怎么能平我们的心头之恨。”   他的话立刻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只听见每个人都立刻大喊道。“杀了他。杀了他。”   苑清宁忙着急地大声呵斥道。“你们干什么。听几个外人胡说八道一通就要反吗。爸爸今天神志不清。被人陷害。你们不要自乱阵脚。”   有人嘲讽道。“神志不清。我看他神智清醒得很。你们父女俩狼狈为奸。你还想维护苑子恒。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说罢。便有两人及时上前。拿住了苑清宁的肩膀。只见苑清宁死命想要挣扎。奈何她终究只是一介弱女子。拼死挣扎仍然无用。   正在这时。空中突然袭过一阵风。卷起地上沙尘飞扬。白夜等人看见秦政从不远处一闪而至。他的速度之迅猛。周围那群普通人自然是完全看不清楚的。   在大家被风沙迷住双眼的瞬间。地上突然滚落了两个头颅。那头颅落在地面上。鲜血淋漓。一双眼睛仍然睁着。表情不见痛苦。不过依旧呈现出一脸愤怒的神情。大家还不能从突然掉下來的两颗人头辩清他们的身份。便听见人群中有人忽然大声尖叫。   “他们。他们。”大家寻声望去。惊恐地看向苑清宁的方向。只见刚才抓住苑清宁肩膀的那两个男人此刻依旧立在她身边。可是脑袋却已经不在他们的脖子上。   一时间四下乱成一团。那两个数秒之间便突然丢了脑袋的尸体缓缓地倒在了地上。鲜血依旧不断从他们的脖子上喷射而出。溅得满地鲜红。   混乱之间。白夜一行人看见秦政翩然而至。他友好而狡猾地朝他们咧嘴一笑。便将惊魂未定的苑清宁打横抱起。双足在地上轻盈一踏。随即便飞身跃上城墙。而后便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白夜无奈地摇摇头。瞥了一眼已然闹哄哄的破晓之城。不过一夜之间。原本井然有序的小城便满地杂乱。每个人都惊恐地四下逃串。害怕被莫名其妙地摘了首级。惊恐的情绪充斥着整座小城。   明弘下车去将铁门打开后。便开车离开了身后的一片嘈杂。他们不愿多管闲事。一如之前的选择。只是在驶出城市之前。还是替他们关上了那道铁门。   沒有外人的危机。只愿他们不会因为内讧而自取灭亡。   然而当他们离开不久后。那宁静的小城却已惨遭屠戮。大部分人都死得极为凄惨。不是残肢断臂。便是只剩一堆白骨。   只因那栋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大楼之中。原本紧闭的铁门不知何时已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群又一群的变异人。   它们循着外面混乱嘈杂的声响不断向外涌去。在不经意之间。便将门口完全沒有反应过來的两个警卫扑倒。那两个警卫瞪大了双眼。甚至來不及尖叫。便已被它们一人一口地咬断了命脉。剩下一具温热的尸体亦被啃食得一点皮肉都不剩。   变异人成群结队地走近小城中心。那刺激着它们唯一感官的生人味道让它们兴奋不已。它们拖着残破的身体在城中一瘸一拐地奔跑。见人就扑。遇人便咬。待那群平日出城作战的小队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且意识到眼前局面之时。小城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居民却已死了一大半。   那一小队人马这才火速集结起來。突破重围冲进了存放军火的大楼之中。他们紧闭大门。快速奔跑。谨慎地关上一层一层的楼梯门。火速跑上十楼。躲进了城中最为严实的军火库中。   待锁上军火库大门后。他们才疲惫而后怕地躺在地上大声喘气。有人从短暂的奔跑中缓过神后。走到落地窗旁。便看见原本美丽宁静的小城。此刻已经被变异人占领。无法重生的尸体只剩下白骨一具。横在大街之上。透着血腥气息。   而死而重起的行尸们挤满了整条街道。寻找着小城中尚未遭难的活人。原本干净的街道如今同外面一样。沾满鲜血。整齐的草坪与花园被无意识的变异人践踏而过。   幸存的队友们看向小城的出口。原本明弘为了保护他们而关上的铁门。如今连同变异人与生机一起。都被锁在了这道门中。   而那栋原本关押变异人的实验室大楼之中。却有一道仍然关闭的铁门。铁门之中传來一阵一阵的拍打门框的声音。且伴随着“救命。救命”的呼救声响。竟是那原本今天要被用來当作试验品的男人。   城中早已沒有活人。离他最近便是身处那数十米之遥的军火库中的一小队人马。然而只是普通人的他们。根本听不见被锁在那一幢华厦之中的一间小房间里男人的呼叫声。   只见他的声音在七楼的楼层中不断回荡着。却被挡在层层墙壁之内。落在外面广阔的街道上。只剩下无声。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不为白夜他们所知。一行人离开破晓之城后。便一路向南驱车奔离。倒也不是他们急着离开。只不过一向钟爱速度的吸血鬼。即便驾驶着车辆。也无法忍受速度的制约。他们驾着那部埃尔法奔跑在无人的街道上。窗外风声呼啸。车内一片祥和。   忽然。明弘透过后视镜看见有一部车子跟在自己的车后。那是一部路虎发现。明弘觉得有些熟悉。不过数秒。便想起那是慕玄驾驶的车辆。   他偷偷看了一眼后座的白夜。只见她微微眯着双眼。似是在休息。想來是还未发现偷偷跟上的慕玄。   然而在副驾驶座的顾靳呈却已有所察觉。在这种非常时期。公路上能够遇到一部奔跑的汽车已经实属异常。而这部车甚至还始终紧随其后。   顾靳呈皱了皱眉。想着应该尽快解决掉这个缠人的慕玄。   明弘不自觉地放缓了车速。他的身份十分尴尬。包括他自己的想法其实也十分矛盾。作为白夜的妹夫。他自然和妻子白琳是同一阵营。十分恼怒姐夫对于白夜的背叛;可作为慕玄从小到大的兄弟。他又希望慕玄知错后。白夜仍然能够原谅他。   顾靳呈自然感觉到了明弘的减速。他勾了勾嘴角。虽似是一个微笑的弧度。但笑意却并沒有到达眼里。只听见他微微嘲讽道。“明弘。你开累了吗。或许需要我替换你一下。”   明弘叹了口气。他怎么忘了。如今白夜身边还死死守着一个能力卓绝的顾靳呈。就算他有一点点想要撮合两人和好的举动。相信也会被顾靳呈轻松扼杀在摇篮之中。   两人的异样顿时便吸引住了身后人的注意。白夜其实并未睡着。她只是不想说话。索性靠着舒适的座椅闭目养神。   注意到前面的两人后。她便下意识地看了看后视镜。自然便也看见了身后的车子。   “姐姐。需要甩掉他吗。”明弘见白夜既已发现。索性坦然开口问道。   只见白夜皱眉摇头道。“不必。他爱跟就跟吧。我们不必理会。”   跟在后面的慕玄见前面的车子依旧保持着一路匀速前进的势头。并未作出甩开自己的举动。心中升起诸多想法。   是否白夜已经开始心软。所以才允许自己跟随着她。还是她已经根本毫不在乎。自然也无所谓自己是否出现在她的身旁。   慕玄心中泛起一丝丝苦涩。只觉得自己真是咎由自取。   “玄。你怎么了。”向來有九曲心肠的骆兰此刻自然能够感觉到慕玄心中的缠缠绕绕。但她隐忍不发。只是微笑着温柔关切道。   听到骆兰的问话。慕玄强扯出一抹微笑。敷衍道。“沒什么。”   骆兰假意叹了口气。似是心中无限怜惜与愧疚。劝慰道。“玄。你放心。只要我们一路保护白夜姐完成任务。好好地赎罪。我相信以你们十几年的感情。她总会原谅你的。”   慕玄转过头看骆兰。只见她眉目含情。温柔微笑。虽满心爱慕。却甘愿退出。他的心中泛起丝丝涟漪与惭愧。叹了口气。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紧紧地握住了骆兰的手。   只见骆兰蓦地眼角含泪。语气中微有哽咽道。“玄。我沒有什么奢望。只希望你能够在回到白夜姐身边之前。将我视作知己。护我。在乎我。哪怕只是曾有那么一秒钟。你将我放在你的心中。关心我。我就已经知足了。”   慕玄心里一恸。叹了口气道。“骆兰。我当然关心你。在乎你。”   骆兰含情脉脉地说道。“有你这句话。即便下一秒就立刻死去。我也无怨无悔。我承诺。当白夜姐原谅你的那天。我就会立刻离开。绝不打扰你。”   慕玄愧疚道。“骆兰。你别这么说。你可以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骆兰一听。静默数秒。随后灿烂一笑。说道。“傻瓜。白夜姐不会允许我跟在你身边的。即便我不要求任何名分。但白夜姐又怎么能忍受我这样身份的人与她一同照顾你。”   这话果然引起慕玄的不满。只见他皱眉说道。“什么身份。人人生而平等。骆兰。你不要自卑。你和夜都是很好的女人。沒有什么配不配这种事。”   骆兰却好似看得很开道。“有你这句话。我很开心。玄。我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慕玄颔首道。“你说。”   “可不可以。在私下时。你只唤我兰儿。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沒有家人了。我很想念这个称呼……”骆兰这么说着。原本已见晴朗的声音又现哽咽之声。   慕玄一顿。更加心软。叹了口气。轻声开口唤道。“兰儿。”   骆兰顿时破涕为笑。她向慕玄倾身而过。将头轻轻靠在慕玄的肩膀上。显得幸福极了。   慕玄见不过一句称呼便能让她如此满足。心中顿时泛起一丝对她的心疼与满意。他轻舒一口气。一边手环过她的肩膀。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   82.慕玄的吻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慕玄一边开着车。一边搂着微笑着的骆兰在自己怀中。骆兰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静谧得几乎就要沉入梦乡。   然而突然间。她感觉到身上一阵热辣难耐。渐渐地。那种熟悉的如同被火燃烧的刺痛感一点点覆上她的全身。她痛苦地**出声。额头逐渐渗满汗水。   “兰儿。你怎么了。”感觉到骆兰的异样。慕玄低头一问。见骆兰痛苦地靠在他怀中。与方才的轻轻倚靠不同。她似乎全无力气。只能完全依靠在他身上。   “痛。如火烧一般疼痛。”骆兰痛苦地呻/吟道。   慕玄这才注意到太阳已升到最高空。晨时的太阳并不强烈。尚可通过汽车的遮挡。让骆兰在白天跟随着他赶路。然而如今已经正午。太阳毒辣。普照大地。几乎避无可避。   幸而慕玄早有防备。他将汽车停下。让骆兰靠在座椅上歇息后。快速走下驾驶座。从后备箱中取出汽车遮阳布。将整部车子遮盖得严丝合缝。   车里的骆兰顿时感觉到冰凉的体温顷刻间恢复。方才的灼热感逐渐消失。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座椅上。筋疲力尽。   慕玄很快回到了驾驶座。他打开车内的小灯。拉起骆兰的手。关切地问道。“兰儿。现在觉得怎样。”   骆兰虚弱地微微一笑。点头道。“沒事了。谢谢你。”   慕玄握着她的手忍不住一紧。心中不忍。歉疚地说道。“傻瓜。道什么谢。你休息一会。我们等到傍晚再出发。”   骆兰却仿佛十分内疚地低下头。小声说道。“对不起。都怪我拖你后腿。不然你完全可以独自赶路。”   慕玄不同意道。“傻瓜。我们既然结伴同行。自然应该彼此照应。”   骆兰却摇摇头说道。“可是一路上都是你在迁就我。我却好像都沒有帮上你什么忙。”   慕玄笑笑说道。“怎会。如果沒有你一路陪伴。我一个人赶路得有多无聊。”   骆兰一听。眼睛顿时如被点燃的星辰一般。发出晶亮的光。满眼期待地问道。“真的吗。你真的不觉得我很多余吗。”   “怎会。不要胡思乱想。”慕玄皱眉道。   骆兰立刻给了他一个甜蜜的笑容。纵使她额上依然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依旧是疼痛过后的苍白。身上的肌肤刚刚才从焦红恢复正常。但依然不妨碍她此刻向他展现自己的感激。   慕玄对于骆兰感激的目光从來都感觉受之有愧。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但是夜里你要陪我多赶路补过噢。”他企图用一个小小的玩笑來化解自己的尴尬。   骆兰重重地点点头。复又靠回慕玄的怀中。叹道。“我想休息一会。我好累。”   虽然骆兰方才差点遭遇生命危险。但是毕竟沒有真正燃烧。此刻太阳一被遮蔽。她即刻便恢复如常。只是擅长攻心的她。十分懂得使用示弱这一招。   慕玄在感情方面只拥有过心思简单的白夜。面对骆兰的种种小计谋。他总是频繁中计。此刻也依旧如此。听到她说“累”。他便立刻将她搂进怀中。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你睡吧。”   骆兰果真闭上眼睛。安静地躺在他怀中。方才不过假意说累。此刻在慕玄温柔地安抚下。竟真的有些困了。   不多时。慕玄便听见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均匀。   此时虽是白昼。但四下却安静极了。慕玄知道白夜他们早已驶出很远。心下有些牵挂。却又放不下骆兰。   他其实很想理清楚自己对白夜与骆兰二人的感情。可是越想弄清楚。越是糊涂。向來清醒的他。一旦想起这个问題时。脑子便混沌不清。   渐渐地。他也不再去细想。只当感情是这世上最难想通的问題。殊不知。不过是迷魂的力量阻挡了他认清自己对骆兰真实情感的道路。如此。却也越陷越深。   而载着白夜一家人的前车依旧在公路上奔腾行驶着。当他们意识到紧跟其后的车子竟不在后头时。两车已距离很远了。   明弘诧异地自言自语道。“慕玄他们怎么不继续跟了。”   顾靳呈在人世间行走千年。做了这吸血鬼千年。一切事情几乎都了然于心。他指了指天上的太阳。漫不经心地说道。“那骆兰再跟下去。恐怕立刻就会灰飞烟灭。”   白夜嗤笑道。“自不量力。还想跟着我们。”   “如果他们一直追。总会追到云岭去。姐姐。你要一直避而不见吗。”明弘试探地问道。   白夜显然被他问得一愣。顿了数秒才苦笑道。“这世界那么大。总不能去哪都能遇上他们吧。”   明弘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其实若是索性将骆兰那女人杀了……”   但他还未说完。白琳便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不高兴地说道。“明弘。不要打扰姐姐。姐姐现在不想提这件事。提那个人。”   明弘见白琳在顾靳呈这个外人面前。说话竟丝毫不留面子。登时也有些气恼。但转念一想。她向來维护白夜。她对慕玄的怒气想來不会比白夜少。于是便也强压下心中的不满。继续安静开车。   太阳东升西落。骆兰一觉醒來。直感到神清气爽。她沒有立刻起身。而是闭着眼睛倾听着周围的声响。这是她与身俱來的警觉。   周围万籁俱寂。她的身边。慕玄的呼吸安静且绵长。她知道此刻的他依旧在睡眠之中。   她悠然睁开双眼。头微微抬起。此刻她的眼里有炽热。有欲/望。有得到的狂喜。有得不到的愤恨。满满复杂的情绪化在她墨绿色的眼中。她轻轻向他更加靠近。红唇柔柔地贴上他的薄唇。一触即走。   然而即使这样。慕玄却也惊觉得立刻睁开眼睛。两人此刻几乎贴在一起。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清浅温热的呼吸。车内只余一盏微弱昏黄的灯光。骆兰深情地注视着慕玄。双颊微微有些潮红。   片刻。她见慕玄并未推开自己。她便大胆地更加靠近了些。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双唇覆上慕玄的薄唇。   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竟闪过一个想法。都说男子唇薄即无情。会否慕玄本就薄情呢。   然而那也不过是她一瞬间的走神罢了。她微微张开口。试探着主动亲吻着他。伴随着这一厢情愿的吻持续下去。独属于慕玄身上的男子清冽气息便立时包围着她。   在迷魂的作用下。慕玄对她并不是不动情的。面对着骆兰亲吻的诱惑。他感到有些无法自拔。可是对于白夜的感情无时无刻不在谴责着他的心灵。让他心里挣扎不已。   突然。他感觉到一丝冰凉的液体落到唇畔。竟是骆兰微微离开自己。眼中落下了颗颗泪水。   “兰儿……”慕玄轻声唤道。声音显得沒有底气极了。   “对不起。是我不该奢望……”骆兰微微低下头。啜泣道。   “不是。”慕玄扶着她的肩膀。眼里有着矛盾与挣扎。他不知道自己的这句“不是”是什么意思。也许只是无意识的一句话罢了。   骆兰同样不懂。泪水一滴一滴顺着她的面颊落下。竟是越落越急。慕玄看着她的眼中装满了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悲伤。心中十分不忍。   他的手从她的肩膀离开。转而捧住她的脸庞。那一刹那。他一狠心。将白夜的身影从他脑海中驱离。闭上双眼。终是吻上了骆兰的唇。   他的吻轻浅、克制。但骆兰心中却已十分喜悦。然唇上却只是浅浅地回应着他的亲吻。并不焦急索取。   逐渐地。慕玄的男子本能被这个愈加长久的吻牵引而出。他唇上力道不断加重。随着轻浅的吻逐渐深入。两人的唇舌交缠。口中都是彼此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   这是那晚以后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也是慕玄在清醒状态下给予骆兰的第一个吻。虽有迷魂的迷惑作用。但这却是一个真实的亲吻。三分迷魂。七分意乱情迷的亲吻。   骆兰心中满意。她知道慕玄已有几分迷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那一夜的记忆十分模糊。但是她知道。只要足够耐心。她总能够将慕玄的心一点一点占据。   意识到慕玄的意识已经被欲/望逐渐占据后。骆兰本想要索取更多。她温柔地握住他的手。让他将自己更深地环进他的怀中。她的双手轻抚上他的背。隔着衣服來回摩挲着他精壮的背脊。   当慕玄的眼中染满情/欲。更紧地搂住她想要得到更多时。却忽然停下了动作。   骆兰对于他突如其來的停止感到十分惊诧。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小心翼翼地唤道“玄。”   慕玄静默几秒以后。陡然松开怀抱骆兰的手。低声说道。“有变异人。”   骆兰一听。也有些紧张。能够让慕玄注意。一定是一大波变异人靠近。   但慕玄却只是皱着眉说道。“很奇怪。居然是一个变异人和一个婴儿。”   骆兰这才明白慕玄的异常从何而來。变异人怎么可能和婴儿在一起。那婴儿必定会被他吃了才对啊。她难以置信地惊呼道。“怎么可能。”   慕玄拍了拍骆兰的肩膀。说道。“我去看看。你在车上等着。”   骆兰当然不会傻到去阻拦他。她微微坐正身子。乖巧地点点头。关切地说道。“嗯。你小心一些。”   83.Fly me to the moo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慕玄离开车子以后。骆兰方才还笑盈盈的脸顿时冷了下來。不过差了一点点。自己就可以与慕玄突破那层隐晦的关系。到达更加亲密的阶段。她的心里懊恼不已。恨自己太晚醒來。这样好的气氛与机会。哪里是常常能够遇上的。   慕玄朝着声音的來源奔跑而至时。眼前的场景大概是他数月來所从未见过的场面。   只见迎面走來一个变异人。穿着破旧的长裙。身上血迹干涸不久。除了手臂上一个溃烂的伤口外。其他地方倒未见受伤。慕玄猜想她大概是被咬伤以后逃走了。慢慢病毒扩散后才变成变异人。   但这些并不足以吸引慕玄的注意。只见那变异人双手被麻绳紧紧缠住。嘴上绑着一条围巾。它身后背着的是婴儿背带。慕玄犹记得诗诗小时候。白夜也曾用这种背带将她背出去玩耍。   他的目光跃过变异人的肩头。只见她身后正背着一个不过三五个月大的婴儿。也许是饿了。他伏在变异人肩头。嚎啕大哭着。   而那变异人显然闻到了自己周围的活人味道。才会发出那一阵阵让慕玄察觉到的嘶吼声。只见它不断地向自己的身后挣扎。然而双手被紧紧缚住。嘴巴也被围巾死死绑住不能咬合。   虽然不过短短几分钟。但慕玄已经基本可以猜测这一对奇怪组合出现的原因了。   大约就是这女子被变异人咬了以后。舍不下孩子。又担心孩子会被变异后的自己吃了。于是将自己紧紧束缚住。背着孩子离开。希冀能够在路上遇到好心人解救下自己的孩子吧。   慕玄叹了口气。心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取出匕首。快速插进女子的头颅。将她平放在公路旁的草地上。让她安息。随后便将孩子从女子身上解下。抱着他回到了车上。   骆兰见慕玄竟然抱着个婴孩回來。感到十分诧异。吃惊地问道。“这是你说的和变异人在一起的孩子。竟然还活着。不可思议。”   慕玄心里有些沉重。说道。“是啊。很令人动容的一幕。那变异人是个伟大的母亲。”   不过刹那。骆兰脑海中便闪过一个念头。只见她立刻露出一个同情的眼神。请求道。“玄。我们收养这个孩子吧。”   是的。她想要收养这个孩子。以她和慕玄的名义。让彼此多一些剪不断的纠缠。   果然。慕玄听了骆兰的话。明显吃了一惊。诧异道。“收养。”   只见骆兰点点头。眼神顿时闪过一丝悲戚与落寞道。“你看。这孩子这么小。像是只有三五个月的模样。若是我的孩子能够出生。也就小一点点而已……”   这一招显然很是奏效。慕玄顿时感到满心的歉疚。想起那个因为自己而來不及出生的孩子。他叹了口气劝慰道。“兰儿。别难过。你既然想收养他。那么就养着吧。”   骆兰像是被允诺了什么天大的恩惠一般高兴地抱过孩子。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说道。“嗯。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他这样小。这么可爱……”   见骆兰对待一个路边捡來的孩子都这般疼惜。慕玄很欣慰。庆幸着骆兰是这么善良的女人。   只见骆兰抬起头。满怀希冀地建议道。“咱们给他取个名字吧。”   “好啊。”慕玄见骆兰兴致颇高。笑着答应道。   骆兰也是一脸思索地喃喃道。“叫什么呢。慕……”   “慕。”慕玄听见骆兰的自语。有些讶异她竟让孩子随自己的姓氏。   骆兰却一脸理所当然。不解地问道。“不该姓慕吗。他是咱们收养的孩子吖。你是他的养父。他当然该姓慕吧。”   其实她沒有说出口的是。你是他的养父。而我骆兰。自然是他的养母。从此。我们俩之间便有了一个孩子。   慕玄失笑。见她似乎沒有想太多。也不愿让她太过伤心失望。血族不会有后裔。收养一个儿子也无有不可。于是颔首道。“嗯。是该姓慕。那么你希望他叫什么名字呢。”   骆兰低头想了想。思绪突然回到从前的某一日。彼时他还在。那是周末在家的日子。她忙着加班。而一向酷爱古书的他则拿着本诗经在读。   那会她觉得他真是个书呆子。可是这一刻。她心中万分感激他曾经读过这么一段文字给她听。   只见骆兰抬头露出一抹和曦的微笑。说道。“不如唤他慕咺吧。诗经中有一段诗文是这样赞扬男子的。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希望他将來能够赫兮咺兮。有才有仪吧。”   慕玄微微一笑。颔首道。“寓意很好。希望这孩子能够如你的期望一般。”   曾几何时。白夜也很喜欢读诗经。不曾想。他动心的女人。竟都是颇富文采的人。这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他的生命中总会出现这样温婉多才的女人呢。他想不明白。但并不妨碍他喜欢这种感觉。向來对于他來说。女子的容貌都不及满腹诗书來得更加吸引人。   瞥见慕玄眼中的满意。骆兰知道自己的这一局赢得很漂亮。她抱着慕咺。轻轻摇晃着。温柔地唤道。“慕咺。慕咺。希望你能够好好长大。如你爸爸这般正直威武。”   一席话说得慕玄顿时有种为人父的温暖和喜悦。只见他手指轻轻抚过婴儿的小脸。唤道。“咺儿……”   此时。骆兰像想起什么似的。抬眸说道。“要不要喂他点你的血。我怕他在生母身边太久。万一感染了病毒可不好。然后咱先进城去找些奶粉吧。他饿了。”   她刻意用“生母”二字代替了变异人的称呼。在慕玄面前显示出了自己爱屋及乌。表达了对孩子母亲的尊重。如今有了孩子。她可以以他为借口。尽量拖延慕玄去追寻白夜的速度。   慕玄想也沒想就同意了骆兰的话。他先喂孩子喝下自己的血以后。便开车往城市而去。暂且抛下了跟随白夜的念头。   沒有了慕玄的跟车。顾靳呈一下午心中都十分舒畅。眼见入了夜。也沒再看见他们的车子。心中不得不承认自己选对了人。骆兰果然极有办法。总能够纠缠住慕玄。让他分身无暇。   是夜。白夜一行人照例将车停靠路边。让孩子们安静地在车上休息。顾靳呈为白夜打开车门。十分绅士地邀请道。“夜。一起走走。”   白夜并不反对。反正她坐了一整天车子。也实在必须松松筋骨。两人便结伴往公路旁边的农田走去。   晚风习习。吹起白夜柔顺的长发。空气中飘來阵阵清香。那是草植的味道。顾靳呈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身旁白夜的淡淡幽香胜过林间清香无数。   顾靳呈伸手接住抚过他面前的长发。秀发从他掌间滑过。扣动着他的心弦。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一丝丝冲动。有一些些着急。真想立刻将她拥入怀中。   “跳支舞。”顾靳呈微笑着询问道。   白夜一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沒好气地说道。“你倒有闲情逸致。”   顾靳呈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   “在这。”白夜看了看四下。周围除了虫鸣。只剩下静谧。即便她答应。难道两人就踩着虫鸣声跳舞么。   顾靳呈见白夜已不拒绝。嘴角勾起一抹克制的笑容。问道。“Fly me to the moon。”   白夜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顾靳呈的意思。她不得不承认。顾靳呈真的是个能够享受每一个当下的人。或许他活了几千年。已经学会了顺其自然。习惯了随遇而安吧。   也罢。白夜将手放进顾靳呈的掌中。脑海中响起小野丽莎充满磁性的声音。虽沒有真实音乐。但歌声却在她脑海中流淌。   两人既选了这首法式味道十足的歌曲。舞步自然也是摇曳生花。妖娆性感的法式慢舞。两人在夜色之中轻轻相拥。轻歌曼舞。好不惬意。   远处明弘与白琳看着舞得曼妙生姿的两人。心中各自思量。白琳自是看得醉了。月色下两人缓慢拥舞。郎才女貌。看起來极为般配。而明弘却是有些着急。那远处的两人看起來情愫已暗生。若不阻止。怕是慕玄再也无法走回白夜的心中。   田间的两人却远远沒有那么多想法。各自脑海中乐音流淌。舞步缓慢流畅。顾靳呈低头看着白夜。只觉夜晚的她更显妩媚。白皙脸庞上脂粉未施。唇红齿白。皆透着自然的性感。他禁不住微微低下头。想要得到更多的亲密。   感觉到顾靳呈的靠近。白夜微微侧过头。本能地疏远了一些。而这小小的动作却让泥足深陷的顾靳呈暗暗不悦。第一次。他眸光一动。紫眸便顷刻间抓住白夜的心神。温柔地说道。“夜。我爱你。乖。不要拒绝我的吻。”   谁也沒有想到顾靳呈竟然能够迷魂同为二代吸血鬼的白夜。就连白夜自己也不相信。所以眼前的画面落到每个人的眼中皆是二人舞得情到深处时。情不自禁地亲吻了彼此。   顾靳呈满意地看着不再拒绝他的白夜。相反。她的脸微微抬起。紫色的眼眸与他对视着。里面有一丝迷惘。却更加撩拨顾靳呈早已决堤的防线。   他再次靠近她。两人鼻尖相对。轻轻地摩挲着。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白夜身上的甜香混合着顾靳呈的清冽。竟碰撞出迷情的味道。   他试探地碰了碰她的唇。那樱红的唇瓣冰凉柔软。如水波涌动。顾靳呈这才相信。原來女人真的是水做的。而他面前的女人。一如千年前一般。始终是一弯最明澈甜美的清泉。   -------   叶子以一章包含亲情与爱情。温柔与暧昧的碰撞。以及叶子喜欢的音乐的故事。祝福叶子的妹妹。生日快乐。   84.暗生情愫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方才的试探一过。顾靳呈便再次吻上她的双唇。那柔软的触感叫他欲罢不能。他已经很久很久沒有吻过一个人了。自从珍珠离去后。他当然有过床伴。但从不会给予对方亲吻。那是他为珍珠留着的。   如今。珍珠回來了。以另一个人的身份。但却始终是他的小女人。只见白夜双眸微闭。这是她与顾靳呈的初吻。却生生地让她吻出了熟悉的感觉。   她对这种熟悉感到十分不解。于是主动回应。想要探清楚这其中的熟悉从何而來。   想來是沒有料到白夜竟会主动吻他。顾靳呈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随即。眼眸便被漆黑的欲/望替代。他的舌头灵活地撬开白夜的贝齿。唇舌长驱直入。索取她口中的清甜。   两人深吻许久。直到这一吻自然而终。两人这才微微分开。他们久久对视着彼此。白夜的双颊微红。有些羞于这一刻的亲密。   她低头微微退开一些。却仍然被他揽在怀中。她有些尴尬地轻轻一咳。故作镇定地说道。“很奇怪。刚才……呃……我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好像。那不是第一次……”   顾靳呈心下了然。他一直知道彼此的感情是命中注定要永生纠缠的。她的记忆会消失。但爱情不会。那份从前相濡以沫的熟悉也不会。那会份随着她在岁月长河之中的记忆。无论如何都不会消退。   他心下温暖。微笑道。“因为我们一直都是最熟悉的人。”   白夜抬头看他。眼中是失却了记忆的茫然。   顾靳呈温柔地问道。“夜。我带你去寻回记忆。好吗。”   “寻回记忆。”白夜有些惊讶地重复。她一直不觉得自己就是珍珠。然而那顾靳呈长久以來笃定的态度却渐渐让她感到不确定。   顾靳呈微微颔首。说道。“我有办法让你恢复从前的记忆。你便会知道我从來沒有骗过你。我也希望你知道。我从未背叛过你。这几千年來。我沒有吻过一个人。我一直在等你。”   如寒冰碎裂一般。白夜感觉到自己原本微微冰封的心似乎有一股暖流从裂缝中流淌至心尖。在不经意之间。她的脸上浮现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她不知道。那是一抹带着情愫的微笑。却被顾靳呈尽收眼底。   “眼下不行……”片刻。白夜意识到自己情感的变化。终于感觉到一丝慌乱。她低头拒绝道。   顾靳呈知道不能够太过心急。于是扶着她的肩膀说道。“当然不是现在。等你想清楚。愿意随我去寻找彼时记忆时……”   他的话语未尽。白夜便轻声打断他道。“好。”   顾靳呈不得不承认。他此刻内心喜悦无以言表。唯有将她搂进怀中。将那抹激动都浇注进这一个拥抱。紧紧的。密密的。   半晌。白夜从他怀中挣扎而出。面对他的注视。她尴尬地说道。“你勒死我了。走吧。待在田间喂蚊子吗。”   顾靳呈知道她此刻的害羞。也不戳穿她的小女儿心态。颔首道。“走吧。跳了支舞。顿时神清气爽。”   白夜却登时脸更红了。不知道他到底指的真的是那支舞。还是那个法式长吻。想起法式长吻。她便觉得不可思议。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她和慕玄都属于较为正经的人。虽也有过浪漫忘情的时候。但绝不会似这般露骨地长吻。嚣张之极。   这个顾靳呈。简直就是流氓嘛。白夜想到这。一跺脚。赶紧往回走去。   顾靳呈心情很好地笑了笑。快步跟上白夜。不顾她轻微的挣扎。拉起她的手一同回到车旁。   白琳夫妻见两人回來。索性回过头。当作沒有看到他们方才在田间的曼舞和拥吻。   “妹妹。别装啦。我知道你看到了。”顾靳呈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见白琳想假装不知。索性自己先挑明。免得大家尴尬。   “额。你还挺好意思。”白琳一听。顿时愣了。讪讪地说道。   只见顾靳呈眉毛一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我们俩如今各自单身。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白夜脸一红。狠狠地在顾靳呈背后揪了一把。又重重地在他脚上踩了一脚以后才跑回了车子。   白琳幸灾乐祸道。“让你得瑟。”   顾靳呈哈哈大笑。心情很好地说道。“就算被踩成残废。也还是高兴。”   白琳白了他一眼。这才叹了口气说道。“不要辜负她。你应该知道她再次打开心门有多么不容易。”   顾靳呈一听。收起方才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地承诺道。“你放心。我这么多年都等着她。以后也不会变心。我会永生永世照顾她。除非我死。”   一句承诺轻轻地飘在空气之中。却重重地落在身边每一个人的心上。车上的白夜也听见了他的话。心里一动。复又强迫自己冷静下來。   在顾靳呈还未回到车上时。同在车上的白辰踌躇着开口问道。“夜夜。你和顾靳呈是怎么回事。”   白夜一愣。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父亲的这个问題。她含糊其辞道。“沒有事啊。”   白辰皱眉道。“你当我和你妈妈是瞎的吗。你们刚才在做什么。你这是要和他在一起吗。”   白夜有些茫然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很混乱。不太明白自己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白辰语重心长地说道。“夜夜。我与你一样。十分气愤慕玄做出那样的错事。但是婚姻与恋爱不一样。不能因为一次错误而轻易瓦解。你应该知道单亲家庭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有多么的不利。你们不能因为诗诗已经初中了就放任不管。”   白夜听到自己的父亲这么说。显然十分不高兴。她反驳道。“爸。我沒有不管诗诗。相反。这是我对她的负责。如果能够挽回。我当然会尽我所能原谅。而如今走到这一步。也的确是因为我与他再无可能。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一样不利于诗诗的成长。反而会对她将來的感情观造成不好的影响。”   白辰责备道。“夜夜。你这是在强词夺理。何况你与慕玄未离婚。又怎么能和别人……”白辰发现自己说不出口。脸色颇为尴尬。   白夜忍不住笑道。“爸爸。你告诉我。就算要离婚。现在有民政局吗。”   “……”白辰反而被她一句话噎得无法反驳。   白夜摇摇头说道。“爸。我们离开中国以后。就会换一个身份了。而且将來大概每一百年。我们就必须更换一次身份。那从前白夜与慕玄的婚姻。早就随着我俩感情的破裂而自动终结了。我们俩各自单身。从此他与骆兰便是光明正大。而我。想和谁在一起。也随我高兴。”   白辰无奈地说道。“如果你一定要和慕玄分开。我当然希望你能够再次遇到爱你的人。可是你这么快就选择了顾靳呈。你确定自己不是因为伤心而找了个替代品吗。”   白夜一听。却仿佛听到一句天大的笑话一般。吃惊地对父亲说道。“爸爸。你怎么会这么想。顾靳呈与慕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我怎会找一个这样的他來做慕玄的替代品。爸爸。你多虑了。我与他跳舞。是因为我真的想与他共舞;而我与他亲吻。自然也是清醒地与他亲吻。”   车外看似与白琳聊得开心的顾靳呈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一声。感觉到自己满心的喜悦就快控制不住。他的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笑容。是一抹完完全全将笑意送达眼底的笑容。   然而。他与白琳却并未聊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只见白琳沒好气地责怪道。“偷听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顾靳呈好心情地颔首道。“妹妹你说得对。可是关于夜的一切。我都很想知道。就算不够绅士。我也认了。”   白琳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我其实真的很想知道。这几千年你是怎么过來的。你不会感觉到寂寞吗。不会受不了很想要一个人陪伴你的时候吗。”   顾靳呈望着她。好笑地说道。“当然有。你不知道。五千年是多么漫长。长得你简直想死。”   “可你居然熬过來了。”白琳不可思议地感叹道。   顾靳呈低头笑道。“其实我作弊了。才熬了过來。”   “作弊。”白琳有些不懂。活着也是能够作弊的事情吗。   顾靳呈点点头回答道。“你知道岁月很漫长。有时候我寂寞得几乎发疯。想她想得恨不得将全世界翻过來找到她。所以我每过上几百年。便会将自己的血放干。把自己丢进棺材。扔到某个深山湖泊的湖底沉睡。睡上一两百年。直到我的手下找到我为止。”   白琳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你竟然放干自己的血。你疯了啊。”在她看來。顾靳呈的这个行为简直极端而且疯狂。   顾靳呈却只是苦笑道。“当你一直无休止地独自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每天被思念折磨。不知道何时才会是个终点时。那才会疯。”   白琳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难道你不担心你的手下找不到你吗。也不担心你的手下背叛你。索性让你永远沉睡吗。”   顾靳呈哈哈大笑道。“血族既然有森严的等级制度。自然就有防止部下反叛的制约。如果首领一直处在无血的沉睡状态中。久而久之。首领自然醒不來。永远沉睡。但由他转化的吸血鬼也会日渐干枯。直到彻底死亡。”   85.公路坟场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这么神。”白琳显然有些不相信。   顾靳呈知道她的想法。于是继续解释道。“我如今身边跟着我最久的西蒙也不过跟着我一千多年而已。可是我已经活了五千年。难道从前三千年我都沒有部下吗。”   白琳显然不信地摇摇头。   “是的。我有。他们曾想过背叛。最后在感觉到自己生命就快要终结时被迫找到了我。将我唤醒。”顾靳呈说道。   “可你又如何知道他们是不是背叛了你。”白琳越聊越有兴趣。追问道。   顾靳呈仿佛看白痴一样瞥了她一眼。无语地说道。“醒來的时间远远超过约定的时间。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白琳一听。对于自己问了这么傻的问題感到有些尴尬。她讪讪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顾靳呈笑笑。说道。“好了。上车吧。休息了这么长的时间。可以继续赶路了。你喜欢听血族秘辛。以后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讲给你和你姐姐听。”   白琳觉得这顾靳呈未免太自信。他就那么笃定白夜会与他在一起。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向她们讲述千年的血族秘辛。   顾靳呈显然听懂了白琳心中的腹诽。转过头爽朗一笑道。“我相信命运。”   白琳觉得很好笑。如顾靳呈这般强大的吸血鬼。却常常强调他相信命运。并将自己执着的爱情归于命运使然。   一行人驱车继续沿着高速公路一路南下。夜色虽浓。但所幸满天星辰。月光皎洁。他们看得清晰。自然行得极快。汽车仪表盘的指针几乎跳到最末。如果开着窗。一定能感受到车外呼啸的风声。   他们一口气开到朝阳从东边升起。若不是因前方被阻了去路。白夜几乎觉得他们能够毫不停歇地奔至云岭。   “前面似乎堵住了。”明弘开着车。看到前方大约一公里外停着一片汽车。沒有留有丝毫缝隙。   白夜一看。肯定地说道。“嗯。是堵住了。”   汽车缓慢向前行驶了一会。在距离废车堆两百米时停了下來。明弘与顾靳呈打开车门下去。往那汽车堆举目远眺。   “一片坟场。”顾靳呈淡定地说道。   明弘问道。“去看看。”   顾靳呈颔首。便首先走在前头。白夜姐妹不大放心。下车将车门锁好后。也快速跟了上去。   “你俩也下來做什么。”顾靳呈见白夜跟了上來。和曦地一笑。宛如对待妻子一般。亲昵地问道。   白夜突然想起昨晚的暧昧。此时见顾靳呈笑得灿烂。免不了有些羞窘与尴尬。忙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怕你俩应付不了。过來看看。”   其实在路上遇到废旧的汽车堵住去路的事情。他们并非第一次遇上。只是这一次数量惊人。   从他们立足之处。一直到前方的山洞已全数堵住。而不必想也知道。山洞之中一定也已无法通行。或许还可能是这一场堵车的根源。   白琳瞥了一眼前车中已腐烂的尸体。又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头的废汽车。有些震惊地深吸一口气。问道。“咱们总不能将这些车子都移开吧。”   白夜失笑。看着面前至少上百辆汽车。说道。“当然不能。这多浪费时间。得移到什么时候去。”   正在这时。他们突然听见从他们來时的方向传來了一阵汽车行近的声响。白夜一听。脸色微变。以为是阴魂不散的慕玄与骆兰又跟了上來。   直到她回过头一看。才发现那不过是一部已经有些破旧的房车。几人沒有动作。等着那汽车自行停下。   果然。他们在看清前方已经完全堵住以后。便也选择在白夜他们停车的地点将车停下。那是一段比较安全的距离。   “朋友。你好。这路是堵住了吗。”房车停下以后。从车上走下了一个男人。他颇为友好地问道。   明弘上前一步回答道。“嗯。我们也刚刚到这。发现这里已经全堵住了。”   男人一听。微微变色。看着面前的上百辆汽车。一脸愁容。叹道。“这可怎么办。都开到这里了。总不能再回头。这一段公路是这段时间以來我遇过的最安全的。”   白夜心中暗想。那是因为这一段路上。前有军区。后有破晓这个神秘组织。不知不觉之中也算杀死了许许多多的变异人。自然比其他地方显得安全少许。   然而刹那间。耳边响起的声响便让她禁不住皱了眉头。只听见她戏谑开口道。“那看來你的安全之路也就到这了。危险马上要來了。”   男人自然听不见白夜所听见的动静。听了她的话。不高兴地皱了眉。责备道。“这种时候。你能不要咒别人吗。真遇上点什么事。我要你负责。”   一旁的顾靳呈见此人对白夜态度恶劣。顿时十分不悦。上前一把便扼住他的喉咙。动作狠戾。仿佛下一秒便能捏碎他的喉咙。但语气却十分平淡。完全不似生气的模样。只听见他说道。“小子。对女士说话请客气一点。”   男人完全沒料到顾靳呈竟然会这么突然地便扼住了他的咽喉。感觉到他的手劲之重。生怕他一个失手将自己的脖子拗断。忙不迭点头。口中却只能发出“嗯嗯”的声响。   顾靳呈满意地一笑。将他一把甩开。只见他摔倒在地。他的手重重地擦过地面。裂开了一个不小的伤口。鲜血从伤口中渗出。顿时激发那山洞中本已蠢蠢欲动的躯体。   “走吧。”顾靳呈转身牵起白夜的手。便往回走去。   明弘自然也能够会意。跟上他们。问道。“为什么把他留在那里。”   顾靳呈说道。“本來沒想把他丢那。谁让他如此不绅士。应该受点教训才是。”   白夜好笑地说道。“教训。可是你这教训后。可沒机会悔改了。”   顾靳呈一挑眉。仿佛是在说。自然是沒有机会了。待到那山洞中的变异人倾巢涌出时。怕是他想躲也躲不过。   “可我们要怎么离开。”白夜纳闷地问道。总觉得将变异人引出是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他们同样被堵在这一座坟场面前。变异人苏醒。他们总得打斗一番才能够通过。实在是让人觉得太过冲动了。   待三人回到车内后。这次。顾靳呈主动坐进了驾驶座。似是心中自有他的盘算。   待到已有三两个变异人从山洞中一深一浅地露出头來时。那方才与他们发生冲突的男子还未意识到事态的变化。   渐渐的。从山洞中走出來的变异人越來越多。顾靳呈启动车子。向后退去。   男人纳闷地看着眼前的丰田埃尔法离自己越來越远。尚不知危险已然靠近。直到他听见自己所驾驶而來的房车也响起引擎的轰隆声响。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大对劲。   他看到房车中的同伴不断地向自己招手。示意他快点上车。他陡然之间感觉到背后一阵恶寒。刹那间。他鬼使神差一般。攸地一转身。登时傻在了原地。只见离他不过一臂距离处。竟突然多了一个缺了左眼。烂了脸颊的女变异人。   它此刻正瞪着铜铃般的眼珠子瞧着眼前的男子。森森白牙露出。表情狰狞。正向他张牙舞爪地扑來。   他登时吓得尖叫出声。刚想转身逃跑。便被那变异人扑倒在地。他吓得腿脚乱蹬。双手不断往前蹭着。挣扎喊叫着试图能够爬走。   突然。他感觉到腿被一双手死死拽住。随即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传來。房车上的几人惊恐地看着那女变异人已一口死死咬住男人的小腿。   鲜血瞬间从他的小腿喷射而出。引來了更多变异人的抢食。只见它们一哄而上。顷刻间便将男人淹沒。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正在这时。顾靳呈突然换了档。说了一句“抱紧孩子”以后。便踩下油门。冲向中间的隔离带。   只见流线型的白色商务车以极快的速度将隔离带撞开了一个裂口。随着巨大的冲击。车内的人都急速地向前倒去。白夜姐妹抱着孩子死死地抵住前面座椅。车子短暂地失衡过后。便被顾靳呈迅速地拨正了方向。   虽动静极大。但由于那男子的血肉吸引。变异人竟丝毫不在乎公路这边的动静。那房车见到隔离带已然被撞出了一个缺口。便赶忙踩上油门。也向那个缺口冲去。踩着油门急速逃离。早已不顾同伴的死活。   商务车冲到对面公路后。又以极快的速度驰骋了十数分钟后。顾靳呈才慢慢将车速降至匀速。   “你这方式也太激烈了吧。”见周围复又恢复平静过后。白夜终于忍不住责备道。   顾靳呈勾了勾嘴角。说道。“激烈。但是简单快速。”   白夜沒好气地说道。“你别忘了。我们车上可还有普通人。”   顾靳呈转过头。看向愠怒的白夜。无辜地说道。“正是因为车上有诗诗和轩轩。我才选择开车冲出來呀。如果只有咱们。赤手空拳打过去都不成问題。不是吗。”   白夜被他一阵抢白得无话可说。低骂道。“你这是强词夺理。你会吓到孩子的。”   顾靳呈微微一叹气。再一次选择认输。无奈地说道。“好吧。是我莽撞了。夜你原谅我吧。”   白夜无语。她不得不承认顾靳呈如今是越來越会拿捏她的脾气。知道了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人。倒也很能拉下面子与耐心道歉。   然而当她刚想就此作罢后。却突然感到一阵急刹。车子猛然停在了路旁。   白夜顿时恼了。大喝道。“顾靳呈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只见顾靳呈默不作声。眼神直直地凝视着前方。白夜惊讶地发现。他们的车前竟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着黑色风衣、高大挺拔的男人。   那男人定定地站在车前。霎时勾起一抹邪魅狂狷的笑容。十分熟稔地对顾靳呈说道。“嗨。靳呈。好久不见。”   86.千年仇敌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这话一出。车上的人便顿时如临大敌。他们听得出來。车外的男人并未用多大的声音打这个招呼。但他却笃定车内的人能够听见。这只能说明。他了解他们的能力。   只见顾靳呈转过身。拍了拍白夜的肩膀以示安慰后。便打开驾驶座的门走了出去。但却在关门的瞬间迅速地说了一句。“走。”   白夜一愣。他这是在叫她离开吗。   她沒有动作。只是怔怔地看着顾靳呈走到车前。站在那陌生男人的面前。他背对着他们。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她猜想。此刻他一定也是嘴角微微勾起。看似笑着。眼里却是刻骨的冰冷。   这个男人是谁。白夜心下纳闷。为什么顾靳呈竟会小声地叫她离开。难道这竟然是一个连顾靳呈都对付不了的人吗。   白夜从车里拿出纸和笔写道。“待会若是他们打起來。我会下去帮忙。你立刻开车带着他们迅速调头离开。”   她将纸片递给明弘。只见明弘看了一眼。立刻皱紧眉头。写道。“这人很厉害。”   白夜摇摇头。接过明弘手中的钢笔。继续写道。“我也不知道。但刚才顾靳呈让我离开。他是多厉害的人你也知道。他都叫咱们走。那肯定对方不容小觑。”   明弘写道。“那姐你留下來做什么。我们一起走。那顾靳呈自然能够应付。”   白夜却立刻拒绝。在纸上有力地写道。“不行。这些日子他帮了我们许多。何况。我现在也沒办法弃他而去了。”   那第一句话明弘明白。但是第二句话却让明弘禁不住呆了一瞬。为什么现在沒办法弃他而去。白夜是在侧面告诉他们。她已经爱上顾靳呈了吗。   收到明弘疑惑的眼神。白夜微微扯出一抹淡然的笑容。不否认。亦不承认。   只见她白皙修长的手指扣在车门锁上。静待一旦事情恶化。她便立即出去帮忙。   车外。顾靳呈走到这个许久不见的男人面前。勾了勾嘴唇。说道。“确实好久不见。”   只见那男人冷哼一声道。“你倒是会躲。我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了这里。”   顾靳呈微微一挑眉。说道。“躲。亚历山大。你不会以为你真的需要我忌惮到去躲你吧。”   那名唤亚历山大的欧洲男子顿时面露凶光。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能够将自己和顾靳呈燃烧殆尽。   是的。顾靳呈总是知道如何能够最快地激怒他。如果此刻顾靳呈说一句他的确是忌惮了。躲藏了。那么亚历山大还不会如此着恼。   可是这么多年。亚历山大埋头追杀顾靳呈。但顾靳呈却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伤之中。东住几百年。西住几百年。甚至一百年一百年的沉睡。丝毫不将他这个危险的敌人放在眼中。   “怎么。你现在不疗伤了。重出江湖了。”半晌。亚历山大还压制住自己满腔的怒火。勾出一抹毫无笑意的微笑问道。   顾靳呈瞥了他一眼。冷淡地说道。“这好像与你无关。我高兴如何便如何。”   “你。”亚历山大顿时又被激怒。上前一步。死死盯着顾靳呈。   而顾靳呈也丝毫不示弱。微微挺了挺身子。倨傲地与他对视。那表情要有多狂妄。便有多狂妄。车内的白夜尽管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也忍不住扑哧一笑。   然而她这一笑。却引起了外面來人的注意。只见亚历山大寻声望去。便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坐在第二排位置的白夜。虽然只是一瞥。但他的眼中却立刻露出一抹讶异狂热的眼神。   他的神情是如此病态的热情。禁不住叫白夜打了个寒战。那亚历山大随后又默不作声地将眼光放回顾靳呈的身上。递给了他一个诡异的笑容。   白夜感到有些不对劲。扣动汽车门锁。对明弘说道。“你们快走。我觉得这人來者不善。必定会有大动作。”   “可是我们分散了。该怎么汇合。”白琳一听。有些着急地问道。   白夜低声而语速极快地说道。“你们换另一条公路往南走。我们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就去追你们。我和顾靳呈速度快。肯定能追上你们。再不济。咱们就在目的地见。”   明弘颔首。自是分得清轻重缓急。此刻任务在身。又有孩子需要保护。留下來也不过是给二人添乱。   于是在白夜下车的瞬间。他便调转车头。加大马力。很快便远离了那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只见白夜顷刻间來到顾靳呈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眼神颇为敌视地望着面前的亚历山大。战火似是一触即发。   亚历山大先是意外。而后便仰头哈哈大笑道。“顾靳呈。过了这么多年。我算是服气你了。珍珠依旧还是选择了你。”   顾靳呈侧过头看白夜。皱眉问道。“不是让你走。你怎么反而留下來了。”   白夜微微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别瞧不起我好吧。我可是能帮上你的。”   顾靳呈失笑。说道。“我沒说你帮不上忙。不过这人很变态。你沒必要和他纠缠。”   亚历山大一听。立刻一脸遗憾。戏谑地说道。“哎哎哎。在我面前这么说我。可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白夜白了他一眼。附和道。“我倒是挺赞成靳呈的话。”   亚历山大深深地看了一眼顾靳呈。说道。“这些年。唯有这件事。我无话可说。”   顾靳呈耸耸肩说道。“既然无话可说。你还來这里找我做什么。”   亚历山大一听。眯了眯眼。眸中透着危险的光芒。沉声说道。“你我之间可以计算的事情太多了。”   “你认为这样有意思吗。你我都是死不了的人。就算你暂时制服我。还是我暂时制服你。又有什么意义。”顾靳呈皱眉说道。显然对于他多年的纠缠还是有些烦恼的。   亚历山大仰头大笑。嘲讽道。“这实在不大像你说的话。我记得从前你也是好战的。”   顾靳呈无奈地摇摇头道。“你也会说那是以前。你我都是活了几千年的人。总不能止步不前。永远都和以前一样幼稚吧。”   亚历山大眼露精光。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说道。“我看不是这样吧。你如今找到了珍珠。这几千年无聊的等待岁月过了。你当然开始有事可做了。不愿结仇了。可是我可沒得到珍珠。你想善罢。我不同意。”   顾靳呈沉声道。“那就战吧。今天就是个结束。”   亚历山大一听。毫不迟疑地立刻亮出兵器。其实他平日里多数是不使用兵器的。只是面对顾靳呈这样的强敌。总是需要加持的。   那是一把看起來重达千斤的铜剑。以十分古老的款式打造。花纹繁复。在剑柄上缠缠绕绕。剑看起來年份虽久。但剑身却十分锐利。   顾靳呈赤手空拳。准备迎战。白夜皱眉道。“你就准备空手跟他打。多不公平。”   顾靳呈无奈道。“我沒将武器带上。沒事。我应付得了。”   亚历山大狠狠道。“顾靳呈。你想在珍珠面前显示自己很英雄。我偏不如你所愿。我知道你的手下就在附近。你大可以叫上帮手。免得我赢了。你说我胜之不武。”   顾靳呈好笑地说道。“首先。我习惯单打独斗。其次。你也不可能赢我。要战便战。哪來那么多废话。”   白夜却突然上前说道。“等等。他当然要叫帮手。我便是他的帮手。”白夜只想速战速决。快点打发这个烦人的家伙。什么单打独斗。公平不公平这种事情。在她眼中。远沒有尽快去与家人汇合來得重要。   亚历山大有那么一瞬间的心伤。随即便大笑一声。长剑指向白顾二人。说道。“很好。來吧。”   撂下这么一句话。他便一个箭步挥剑上前。直指顾靳呈胸口。丝毫不留情。   顾靳呈侧身利落躲过他的凌厉攻击。挥掌上前。直取他咽喉。欲以一记锁喉攻击。亚历山大自是闪避开去。   白夜一招侧踢上前。横扫他下盘。欲叫其失去平衡。亚历山大方才躲过顾靳呈攻击。紧接着便以一个后空翻避开。   三人你一拳。他一脚。你攻。我守。你进。我退。竟在那公路上打得难舍难分。   只是顾靳呈天赋异禀。能力向來深不可测。若不是之前受了重伤。又何需白夜相助。虽然亚历山大实力强劲。一时半会或许无法得胜。但是只待过上个几百招。他总能赢上几分。   之所以希望白夜带上家人先行离开。不过是因为他太过了解这亚历山大。他向來不打沒把握的战。也不会遵守什么原则。   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四周一定都埋伏着他的大量部下。他是个十分享受被人前拥后呼的人。所以转化了不知多少吸血鬼。三代的数目已然不知有多少。就更别提四代、五代的了。   若是单打独斗。顾靳呈确实不将亚历山大放在眼里。但如果是群起而攻之。他自己想要脱身自然不难。只是如今拖家带口。身边还有两名稚儿。那情况便大不相同了。   87.调虎离山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不过如今他们已先行离开。留下白夜倒也不错。家人沒有危险。若是不敌。他也可以带着白夜轻松离开。   从前或许他将生命看得很轻。可如今既然寻得白夜。他当然不会将生命耗费在这样无意义的争斗之上。   斗上百招。因为有了白夜的相助。顾靳呈的胜算更快地显现了出來。只见亚历山大越渐不敌。节节败退。最后只能以神兵利器替他缓解颓势。   顾靳呈不断以越渐凌厉的攻势对付亚历山大。欲乘胜追击。一举将之拿下。他脑海中已开始思索要在北极附近寻一片无人到达的海域。将他丢进海底。永世囚禁着。免得他总阴魂不散地缠着自己。   而此时。亚历山大则眉头紧锁。紧密防守着顾靳呈一次又一次地递招。随着形势愈加不利。他不禁有些沉不住气。防守之余。尚想要猛烈攻击。却因此反而被顾靳呈抓了诸多错招。险些受了重伤。   突然。天空中飞过一只蝙蝠。亚历山大一瞥。自然认得出那是自己多年豢养的蝙蝠。用以自己人之间传递消息。   只见那只蝙蝠划过天空。在晴朗无云的空中顺时针飞了三圈。又逆时针飞了三圈后。便朝着北方的一座山脉飞去。   亚历山大虽然认真看着蝙蝠传递的消息。但动作却始终不停。当然。顾靳呈亦沒有给他任何的收手机会。   突然。他眼疾手快地趁着顾靳呈一招递出。后招未至之时。后退数十步。猛然收了攻势。   他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遗憾的笑容。冲顾靳呈说道。“看來你虽然沉溺在温柔乡之中。功夫倒是沒有荒废。我输了。”   见亚历山大竟然肯在白夜面前向自己认输这一举动。顾靳呈大感不解。在他看來。亚历山大虽然烦人。记仇。但是也是很重面子的人。就算战死沙场。也不会轻易认输。   他如此反常。事情一定不对。然而正在他思量之间。亚历山大却已经急速转身离开。而顾靳呈与白夜却都沒有注意到他转身的瞬间。那脸上挂着一抹得逞的笑容。   白夜对于这突然反转的态势深感讶异。招式都尚未收回。对手已奔离而去。   她转头看向顾靳呈。欲询问这突如其來的变故。却见他眉头深锁。显得心事重重。   “怎么了。”白夜见他这副模样。心中顿时有些惴惴不安。因为在她看來。顾靳呈从來只会在遇上十分棘手的问題时。才会露出这副愁眉深锁的模样。   顾靳呈沉声说道。“他走得这么突然。不似他的风格。他向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突然离开。一定有问題。”   听顾靳呈这么一说。白夜心中亦感到谜团重重。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单凭这男人能够追着顾靳呈这么多年。便知道他不是那么肯轻言放弃的人。   顾靳呈知道。他的突然离开。一定伴随着巨大的阴谋。只是会是什么阴谋呢。他低头思索着。   白夜见他一脸严肃。十分不习惯。毕竟他一直都是以一副轻松且一切尽在掌控的形象面对着自己。如今这状态。让她不安极了。   于是她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无论是什么。我们兵來将挡水來土掩吧。”   这几乎是白夜第一次主动去安抚他的心情。顾靳呈顿时笑了起來。暂且抛开了脑子里缠缠绕绕的思绪。拉起白夜的手。问道。“我让你和大家一起走。你怎么不走。”   有些愕然于顾靳呈态度转变的迅速。白夜一时竟未反应过來。见他笑得如暖阳一般。讷讷地不知该说什么。   顾靳呈温柔地为她将额前的碎发拢了拢。低声问道。“嗯。”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白夜。仿佛想要将她望进心底去。   白夜这才回过神。尴尬地撇过头。说道。“我总不能这么沒义气。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吧。”   顾靳呈含笑问道。“只是这样吗。”   白夜脸色微红。瞥了他一眼。转过身踱了两步说道。“当然。不然你以为是为什么。”   顾靳呈轻叹了口气。对于白夜不愿承认自己心里的真实感受颇为无奈。只是他亦十分善解人意地不去戳穿。毕竟她不过刚与慕玄分开。要让她立刻接受自己。总是不容易的。   只见他微微颔首。跟上白夜的步伐。戏谑道。“夜。你这么冷酷。我很伤心呢。”   白夜白了他一眼。横起手肘便给向他的胸口撞了一记。沒好气地说道。“这样就顾不着伤心了吧。”   顾靳呈捂着被她撞痛的胸口。叹道。“夜。你对我素來狠心。从來都不会手下留情。”   白夜横了他一眼。说道。“你知道就好。我只对我的家人好。你若是想要我的关怀。不若……”白夜说到这。故意停了停。转身闪进他的怀中。邪魅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若。努力看看。能否成为我的家人。”   面对这样的白夜。顾靳呈感到自己的胸口攸地一窒。随即他便感觉到心跳不断加快。呼吸竟渐渐沉重了起來。   白夜悠然一笑。转身不着痕迹地退出他的怀抱。愉快地走在前面。还不忘轻声唤道。“走呀。”   顾靳呈无奈地摇摇头。低头自嘲地笑了笑。跟上了她的脚步。   两人往來时的方向快速奔跑。直到遇到三岔路口才猛然停下。在那路口。若是直行。则继续沿着高速公路向北而去。若是拐进路口。便会驶离高速。   顾靳呈仔细辨别着公路上留下的细微的车辙子。抬头望向了高速公路出口的位置。   白夜顺着顾靳呈的目光望去。问道。“他们出去了。”   顾靳呈缓缓点头道。“嗯。只不过不是一部车……”说到这。顾靳呈目光沉沉地望向远方。眸光中暗流涌动。似是有怒火在隐隐燃烧。   “是不是出事了。”白夜心中一咯噔。心中顿时有些不详的感觉暗暗升起。   顾靳呈不愿白夜担忧。牵起她的手。安抚道。“不见得。走。我们跟上去看看便知道了。”   此刻白夜心中微乱。毕竟那车上除了几个吸血鬼。还有两个孩子。他们无法承担任何意外造成的后果。若是出事……白夜不敢想。只能够借住顾靳呈的力量。随他跟踪着车轮印记而去。   只见车子驶出高速公路路口。一路上汽车行驶得并不平稳。车轮的印子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忽而左。忽而右。甚至好长一段距离。在埃尔法宽大的车轮左右还有其他车辙子。   显然。明弘的车子被夹击了。他或许是想要摆脱來车的攻击。这才左闪右避。   只见车子在平坦的公路上行驶了约两三公里。忽然一个急转。直开进路边的一片小树林之中。   那里泥土湿润。汽车穿行而过。车轮印记尤其明显。深深地嵌在土坑之中。   “他们开进树林里去了。”白夜皱眉看着一道道车轮印。有些紧张地问道。心里更加慌乱起來。   顾靳呈知道这么明显的印记显然瞒不住白夜。便只能柔声安抚道。“大概明弘想要在山路中甩掉跟车。毕竟他以前当兵。驾驶技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在崎岖的路段。越能够显示出他的优势來。对他们越有利。”   白夜点点头。慌乱之中。她仍强迫自己冷静思考。最后还是同意了顾靳呈的说法。山路更加有利于明弘带着大家逃脱追击。   他们沿着明弘留下的车轮印子一路向树林深处而去。本來并不长的距离。因为白夜的心急如焚而显得格外悠长。   顾靳呈眉头深锁。心中的焦急并不比白夜少。在他眼中沒有什么血缘亲疏的观念。这些日子以來。他只当诗诗是白夜与他自己的孩子。如今女儿失踪。他就算脸上沒有表现出來。心中却焦急万分。   只是他知道此刻他不能表现出自己真正的心情。否则白夜一定会方寸大乱。   “你说那亚历山大若是劫持了诗诗他们。会折磨他们吗。”白夜边想边害怕。忙问一旁对那亚历山大最为熟悉的顾靳呈。   顾靳呈摇头道。“据我说知。他沒有折磨人的癖好。况且他绑架诗诗。无非是要要挟我。放心。不过是以我的命换诗诗的命。我不会让诗诗出事的。”   白夜听他这么一说。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问道。“真的吗。你竟愿意舍了自己的命。”   顾靳呈却一脸理所当然道。“父亲为了孩子是可以牺牲一切的。不论你是否愿意。我都当诗诗是我的女儿。以我的命去换她的命。有何不可呢。”   白夜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回握住顾靳呈的手。说道。“你放心。只要诗诗脱险。我一定会尽我的全力救你的。”   顾靳呈一挑眉。不置可否。他心里清楚。如若自己落在那亚历山大手中。任凭白夜同样是二代吸血鬼。也是奈何他不得的。毕竟他实在年长白夜太多太多。自然可以轻易摆脱白夜的报复。   白夜其实是有愧疚的。她的话已经相当于同意了让顾靳呈以命换命。对于当事人來说。多多少少是很残忍的。   只是她沒有办法欺骗他。在她的心中。自然是任何人的性命都可以拿來交换诗诗和父母、妹妹的性命。   但她沒有告诉他。只要家人一获平安。如果他因她被困。大不了她也陪着他忍受囚禁折磨之苦吧。她一向不爱欠人人情。何况是情债。   二人各自思忖着。竟隐隐看见树林深处停着几部车子。其中便有他们之前乘坐的丰田埃尔法商务车。   他们快步上前。发现几部车中早已无人在内。从车的位置來看。他们的丰田车显然遭到了围攻。被來车逼进了一个毫无退路的窄林之中。它的车头面对的是一片车辆无法通行的老树林。棵棵百岁大树挡住了去路。而车后则包围了五辆吉普。显然插翅难飞。   “他们是不是被捉住了。”白夜看见眼前局势。饶是她再坚强镇定。此刻也已隐隐有些哽咽。不敢想象自己的孩子落入敌人手中将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顾靳呈绕着现场走了一圈。又蹲在地上细细勘探了一番以后才沉声说道。“未必。你过來看。”   白夜一听。走到顾靳呈身边。只见他指着丰田汽车旁边的土堆。分析道。“你看。从这车上下來的脚印只有三个人。爸爸。妈妈。妹妹。诗诗和轩轩大概是由他们抱着。我想他们一定是想趁其不备。突袭而出。”   “不知他们是否能突袭成功。”白夜看了看地上的脚印。果然如顾靳呈所分析的那般。虽然心中仍然不安。但是见他能够清醒地辨别眼前局面。倒也稍微稳定了心神。   顾靳呈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带着她追寻着脚印而去。他凝重地发现那群追赶者的脚步始终跟随着白夜一家人的踪迹。他们的实力不弱。他猜想亚历山大派出的是他自己的精锐队伍。而这一支队伍之中的。全是生活了上百年上千年的三代吸血鬼。   换言之。他们的能力。强于白氏一家人。   顾靳呈这么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直到他已完全跟踪不到脚印以后。这才停了下來。   “怎么了。”白夜见他突然停下。不解地问道。   顾靳呈闷闷地回答道。“脚印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白夜心里一咯噔。不相信地问道。   顾靳呈摇摇头。在那片四周都是苍天大树的林中观察了起來。忽然。他看见一株桦树的树枝上隐隐露出似纸页的一角。他见那桦树通体洁白。屹然而立。挺拔的树干上沒有任何分岔而长的树枝。只在树的最顶端生长着繁茂的枝叶。   而那桦树周围并未有凌乱的痕迹。显然将信纸带上树梢的人动作极其敏捷利落。在攀登上树的同时。并未将树叶震落于地面。   顾靳呈双足轻点于地。利落地悠然跃起。借着树干的力量。轻松跃上那一株高大桦树的枝头。精准地将信封从树梢上取出。随即又平稳地落回地面上。   白夜见他一系列动作流畅利落。甚至沒有惊落一片树叶。再一次惊讶于他的实力。却又更加稳了稳心神。这样强大的他。是不会让在乎的人深陷危险而无能为力的。   顾靳呈的手中捏着一封精致的信封。他优雅地拆开信纸。只见一席风姿翩翩的花体英文跃然纸上。   88.敌人的来信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微微靠近顾靳呈。一同阅读那洋洋洒洒的一封信。虽是敌人的來信。但白夜仍然客观地赞道。“字倒是不错。”   顾靳呈斜睨了她一眼。似乎听不得白夜夸赞别人。淡淡地说了句。“你倒是心大。”   白夜尴尬地笑了笑。补充道。“可惜写出來的内容不是什么好听的。白瞎了这些字。”   顾靳呈摇摇头。但是却对于白夜刻意的缓和气氛颇为受用。这丫头也会开始在意自己的感受了吗。   白夜见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自己。心里有些打鼓。亦感到羞怯。忙把视线移到信纸上。低声说道。“看信吧。”   顾靳呈无害地笑笑。这才缓缓将目光放回到那一封精致的來信上。慢条斯理地读道:   靳呈:   当你拿到了这封信时。那么就证明了我的猜测是对的。你果然心里又有了一些自己在乎的人。很好。   我们的恩怨跨越千年。想要轻易了断。已是不可能的。你我之前。必然有一个必须彻底的败。而这个人。必然是你。   你我当初本是最好的兄弟。可是偏偏却都爱上同一个女人。从此。便注定了我们两个挥剑相向的一天。无论她选择了谁。另一个人都不会甘心将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   珍珠选择了你。为你生下了可爱的儿子。我曾从她永恒冰冷的双眼中看到一丝一闪而过的温暖和笑意。我知道。那是你给予她的。   所以。我告诉自己。你能够给她幸福。那么便放弃吧。有什么是比珍珠的快乐更加重要的事情呢。   那一段时间。我虽躲着你们。但却不再挑衅你。你应该可以感受到那段时间我的变化。   可是。珍珠却突然死了。丢下孩子。丢下你。丢下我。死了。她因你而死。她是被你害死的。凭什么她死了。你却活着。   你如果爱她。就应该去陪伴她。   今天。我又看见了珍珠。沒想到。跨越千年。她又回來了。又再次选择回到你的身边。命运的齿轮又开始新的轮转。   可是。这次我不再允许。我不会再将珍珠送还到你的身边。我知道你们有想做的事。那么看在过去的情分。我允你们三天时间。去做完想做的事情。然后乖乖地來我的城堡赴会。   珍珠。我等着你回到我的身边。   而顾靳呈。我与你此生唯有不死不休。   亚历山大   宣战的话语坦然地跃然纸上。那一字一句都苍劲有力。仿佛要穿透纸张。呼之欲出。那一把锋利的古剑。似乎要带着主人的怒火。刺进顾靳呈的心口。   白夜从信上依稀明白了亚历山大找顾靳呈寻仇千年的原因。她叹了叹道。“沒想到一个珍珠。却引得你心伤等候千年。让他寻仇报复千年。”   顾靳呈默然。目光如水般注视着白夜。淡淡开口道。“珍珠就是你。如今你回來了。过去的心伤便都不算是心伤了。”   白夜颔首道。“我回來了。可是他的仇恨已经成为了习惯。不会因为我的回來而停止。”   顾靳呈叹道。“千年的时光可以改变太多的东西。从前的他为了你开心。可以放弃。如今的他。志在要你。”   “要我。”白夜讷讷地重复道。   顾靳呈点头。顿了数秒才开口道。“他劫走了诗诗。利用诗诗。既可以引得我前去送死。也能引得你去投怀送抱。如此一箭双雕。除去了情敌。也得到了爱人。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白夜皱眉道。“可是他之前并不知道我活着。”   顾靳呈颔首。仿佛十分了解那个敌人。自信地说道。“所以得到你是临时改变的计划。他原本只是计划要了我的命。”   白夜想起那张英俊但是被仇恨蒙蔽双眼而不依不饶的脸。嫌恶地说道。“我是不会与这种人在一起的。大不了一死。”   顾靳呈一挑眉。说道。“所以他擒住了诗诗。他要让你不得不答应。”   白夜一听。立刻沉默了下來。眼中是隐忍的怒气。半晌她才再抬起头。说道。“我明白当年的我为什么沒有选择他。而是选择你了。”   顾靳呈显然饶有兴趣。挑眉问道。“为什么。”   白夜不高兴地说道。“因为不管我怎么变化。我都不会爱上一个会拿我的身边人强迫我就范的男人。我相信。他从前一定也这么对付过我。”   顾靳呈失笑。颇有些怀念地回答道。“你猜得还挺准。不过你也挺狠的。”   “怎么。”白夜好奇道。   顾靳呈追忆起往昔。好笑地说道。“他劫持了你的母亲。希望以她为要挟。其实不过就是想逼你就范而已。他哪里会真的杀了你的母亲。让你永远愤恨他。可是你……”说到这。顾靳呈忍不住轻笑一声。   白夜睁大眼睛。更加好奇了。忙问道。“我怎么了。”   顾靳呈宠溺地瞪了她一眼说道。“你呢。杀进他的营地中。竟然一点情面也不留的。将他的几个爱妾全部斩杀干净。一个不留……”   白夜登时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原來从前的自己那么杀伐决断的吗。   “以前啊。你实在是个单纯得奇怪的人。只要你不喜欢。你讨厌的。惹着你的。你就是杀了。也不管对方是谁。人数多少。亦或者怜悯。你统统不管。”顾靳呈叹道。   白夜听他这么说。只觉得那个传说中的自己那样陌生。片刻。她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抬头看他。颇为不解地问道。“既然那时的我那么冷血。为什么杀的却是他的侍妾。不索性……”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顾靳呈便好笑地接话道。“不索性杀了他父母对吗。”   白夜讷讷地点点头。对于自己的猜测感到颇为不适应。毕竟老人无辜。这么想想都觉得很邪恶呢。   顾靳呈想起那时的珍珠。眼里闪过一丝惦念。好笑地说道。“我记得你那会砍了他侍妾的头颅后。就跑过來找我。鲜血淋淋的。还告诉我。要不是他双亲皆逝。如今她手上提着的就是他父母的头。”   顾靳呈犹记得她说那番话时眼睛亮晶晶的。沒有邪恶。沒有狠毒。清澈如水。淡漠如冰。   然而白夜却被这一番话惊得一阵恶寒。十分怀疑那样冷血的女人真的会是自己的前世吗。   虽说如今的自己也不会善良几分。但是总还不致那样泯灭人性。想杀谁便杀谁。总还是会考量一下那个人。比如。她绝不会因为讨厌一个人。而去杀了他的父母。迁怒。一向是她所不愿意的。   顾靳呈知道白夜又开始瞎想。他收起信纸。双手扶上她的肩膀。轻轻摇晃。宠溺地说道。“好了。不要胡思乱想。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你。就是这样的你。只要是你。我都依旧爱着。”   白夜抬眸看他。眼里有着不解。她问道。“可是你如何会爱着与过去差别那么大的我呢。难道只是因为这张脸。”   顾靳呈失笑。轻抚着她的脸庞。说道。“夜。你很美。但这不是我爱你的原因。我很清楚我爱你。却不知道为什么。若是找得到原因。这几千年來。我也总能找得到不爱你的理由。可我找不到。所以我等到了现在。”   白夜不得不承认。这一席话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搅得她心里涟漪阵阵。   是啊。爱情如何能找到理由呢。   她温柔地走上前。竟主动地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安静温顺得好似一只小猫。环着他腰身的双手柔弱地轻轻扣着。十字缠绕着。让她不致松开双手。   对于她突如其來的主动。顾靳呈顷刻间愣住。这样的拥抱和仅有的几次拥抱都不同。   之前的他们。都是借着跳舞而相拥。而那个热烈的吻。更有一半他的迷魂。别说白夜分不清那有几分真实。几分迷情。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而此刻。她温柔地靠在他的怀里。清浅的呼吸在自己的脖颈之间萦绕。弄得他有些酥/麻微痒。那一个吻带來的冲动一霎那之间便再次涌上心头。   顾靳呈不敢打扰她此刻的温柔。虽然万般想要捧起她的脸颊。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印上一吻。继而汹涌地攫取一番她的清甜。然而澎湃的情绪却终究只是悄然化成一个轻柔的拥抱。   他环上她的腰身。一只手在她的背上來回摩挲。时而轻抚她的脊背。时而抚摸她的秀发。单纯爱恋且纯洁的爱抚。让白夜更加深陷其中。久久都不愿从他的怀中出來。   顾靳呈一声喟叹。深深地闻了闻她发间的清香。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头发。觉得此生足矣。即便此刻立刻便死去。他也了无遗憾了。   “夜。你放心。即便是死。我也会救你们出去。我在各地都有隐秘的住所。你们可以一生无忧。”顾靳呈叹了口气道。虽然不想破坏气氛。但却不得不说。   白夜静默了片刻后。才抬起头看他。眼神中有着坚定。有着温暖。她说道。“我们都要活着。既然我们……”白夜说到这。顿了顿。才有些赧然地继续说道。“总之我们都要活着。”   顾靳呈眼里闪过惊喜。猜想着她话中的意思。是愿意与他定情了吗。见她一脸难为情。便知道**不离十了。心下欢喜。忍不住低头在她眼眸上印上一吻。动情地答应道。“好。”   两人正自亲密之时。却听见一阵婴儿啼哭的声响。待转头查看时。竟看见慕玄与骆兰站在百米之外的树丛之中。那骆兰怀中竟还抱着一个婴孩。白夜皱了皱眉。深深感到二人出现得十分不合时宜。   89.出其不意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然而百米外的两人似乎并不愿意顺了白夜的心意。他们移动身姿。转瞬之间便來到了顾靳呈与白夜的身前。   只见慕玄脸色铁青地看着眼前亲密的两人。脑海中仍绕萦绕着方才顾靳呈亲吻她眼眸的画面。而白夜丝毫沒有抗拒。竟似主动靠在他的怀中。   骆兰自是知道眼前场面是多么地有利于自己。她微微一笑。打破沉默。对白夜说道。“白夜姐。好巧。”   白夜听见她的声音。似笑非笑地应答道。“巧。我看不是巧吧。”她倒也不甚介意慕玄那明显怒火燃烧的眼神。往顾靳呈身后靠了靠。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骆兰也不管白夜的嘲讽。自顾自地低头笑笑。怀中婴孩安静了片刻后继续哭闹不止。她温柔地低头哄着。宛如慈母一般。   “咺儿估计又饿了。”骆兰哄了片刻。见婴儿哭闹不停。转过头笑着对慕玄说道。眼里的依赖如此明显。   慕玄上前抚了抚婴儿的脑袋。将他从骆兰怀中抱过。耐心地轻拍着他的小小身体。   骆兰点了点婴儿白嫩的脸颊。温柔地对他说道。“咺儿乖。爸爸抱一会。妈妈去给你泡奶。”   说罢她便转身要走。慕咺见到骆兰要离开。登时哭得更加凶了。不住地向骆兰伸出双手。不愿她离去。   慕玄无奈地说道。“咺儿。爸爸抱有这么不舒服吗。”见慕咺根本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只好将他交回骆兰手中。对她说道。“你抱着吧。我去泡。他呀。沒你在身边根本沒办法。”   在转身离开的瞬间。他与白夜目光相接。两人皆有些愕然。白夜惊讶于短短时日。他们不知从哪里弄來了一个孩子。而慕玄眼中更多的是尴尬。方才的一切仿佛便是在向他们验证。自己与骆兰已经夫妻相称了。   白夜却只是一笑。对于慕玄的自成家庭早已沒有太大感觉。反正两人分开是事实。慕玄也一定会成家。既然是骆兰插足他们二人婚姻。那么最终由她代替了那个位置也实属意料之中。   顾靳呈见到这个场面。十分佩服骆兰的高效率。短短时日便和慕玄以孩子建立了更加亲密的联系。看來过段时间。即便沒有迷魂的作用。慕玄也可能离不开这骆兰了。   他倾身上前。在白夜的耳旁问道。“要走吗。”   白夜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在这里遇上了。待会与他们把话说清楚。以后也不必再有任何瓜葛了。”   这句话。已经走远去取奶粉的慕玄自然沒有听见。但怀抱着慕咺在原地等待的骆兰却听得真切。她抬眸看向白夜。眼中似笑非笑。心情却显得很好。   “你真的打算离开慕玄。”片刻。骆兰微笑着问道。   白夜挑了挑眉。回答道。“是又如何。不是正和你心意。”   骆兰得意地点点头。说道。“这样挺好。你也别怪我。你身边如今有了这么优秀的男人。你还应该感谢我才对。”   顾靳呈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的脸皮倒是厚。沒见过这么堂而皇之的小三。”   被顾靳呈这么一奚落。骆兰眼里登时染上怒火。她的脸颊瞬间涌上潮红。像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   但顾靳呈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向她身后看了看。挑眉说道。“你可不能发火。慕玄可要來了。你可要努力继续自己的伪装。否则让慕玄看清楚你的本质。怕是十个孩子也不能挽回他的心了。”   而他这话。说是更恶毒的奚落也好。说是一种变相的提醒也罢。他在提醒骆兰。可别漏了馅。   但是骆兰此刻对顾靳呈从前与自己的合作丝毫沒有记忆。对他的认知仅仅停留在白夜的护花使者上。此刻自然被他一席话气着。虽然理智地听了进去。却气得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正在极力压制怒气。   白夜见骆兰被气得发抖。好笑地瞪了顾靳呈一眼。说着风凉话。“你怎得这么对待一位女士。”   顾靳呈无辜地摊了摊双手道。“在我眼中。只有美丽的你。”   骆兰见他俩一唱一和。不过是要激怒自己。她已然听见慕玄不断走近的脚步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继而露出她一贯的那抹微笑说道。“白夜姐。之前是我不对。如今你身边已经有了他。我也不是沒有眼力劲的人。我自会好好劝慰慕玄大哥。”   此时慕玄已走到她身边。将奶瓶递给骆兰。微笑问道。“劝慰我什么。”他的嘴角虽有笑容。但眼底却是刺骨冰冷。那抹笑意终究沒有到达眼底。便化在了他隐忍不发的怒气之中。   骆兰微微一笑。仿佛看不到他眼中的怒火一般。施施然接过奶瓶。一边立刻堵住了慕咺大哭的嘴。一边状似无意般说道。“沒什么。只是见白夜姐如今心情转好。很为她高兴。”   一旁的白夜听见她假惺惺的这番话。顿时冷笑出声。引得慕玄皱眉望去。只见此刻的她。素手轻轻搭在顾靳呈的手臂上。虽不说极为亲密。但却十分自然。那周身萦绕的亲昵感觉。是无法伪造的。   慕玄心下不悦。下意识地说道。“看來你如今倒是遇见可以抚慰你心灵的人了。”   白夜听见慕玄那酸溜溜的语气。顿时一愣。她从未听过慕玄这般尖酸的口气。他从來倜傥正直的形象在她心中根植太深。却忘了。他不过也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有七情六欲。当遇到他所不忿的事情时。也一样会口出恶言。   白夜这才发现。噢。原來他们虽然曾共同生活十几年。但是彼此之前。却似乎并未见过对方丑陋的模样。如此完美的生活模式。终究只是触及表面。这才是导致他们感情易碎的原因吧。   想通了这点。她顿时豁然开朗。那心中存留着的对慕玄的恨。对骆兰的怨。在她深埋的心中。悄悄地。一点一滴地。慢慢化解。   白夜突然绽放出一抹笑容。沒有嘲讽与故意的多余情绪。带着纯粹的开心。她颔首道。“嗯。我找到了可以令我开心的人。也愿你能够开心。”   那坦然的语气。叫身边的三人都惊讶地同时看向她。他们企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嘲笑的情绪。可是沒有。她的眼里那么清澈。只有真诚。   连顾靳呈也有些不可思议地唤道。“夜。”   白夜微微一笑。歪过头看他。似是明白他的疑惑。说道。“我沒事。只是刚才顿时想通透了一个问題。才觉得之前其实怪错人了。”   顾靳呈听后。心里一惊。不知白夜话中意思。难道是她察觉出了慕玄曾被迷魂过。   随即白夜解释道。“我与他之所以会分开。骆兰虽说是导火线。终究也是因为我与他感情不稳。我们俩聚少离多。虽说结婚十几年。却并未朝夕相处。我们其实都不认识完整的彼此。他眼中的我。我眼中的他。都是残缺的。”   顾靳呈一听白夜并不是察觉了什么。心下舒了一口气。这才认真地听起了她的解释。   而他听了白夜的这一通剖析。也明白了她在告诉他。她释怀了与慕玄的分开。也明白了分开是必然。慕玄并非她的良人。   “你能够想通。我很安慰。”半晌。顾靳呈才握住白夜的手。仿佛长辈一般。欣慰地说道。   这语气叫白夜忍不住扑哧一笑。说道。“你说这话。不像我爱人。倒像我爸爸。”   “爱人”一词说出口。便再次如同一声惊雷一般惊诧其余三人。白夜却不以为然。她既已决定与顾靳呈携手。那么就自然是奔着天长地久而去。总不至于叫她又遇上第二个慕玄。这段感情又无疾而终吧。她在脑海中讪讪地想道。   但她却懒得再解释自己的想法。而是走到慕玄身边。说道。“有件事情。还需要你和骆兰代劳了。”   慕玄久久未从白夜给他的连番惊诧之中清醒。讷讷地问道。“什么事。”   白夜言简意赅地说道。“你沒发现爸妈都不在我们身边么。我们路上遭遇强敌。他们被掳了去。对方要求我们三日后赴约对战……”   还未说完。慕玄总算回过神。惊讶地问道。“你说爸妈明弘他们都被掳走了。谁竟有这种本事。”   白夜失笑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慕玄见她态度严肃。不似在开玩笑。担忧地问道。“诗诗也被他们劫走。”   “对。他们缠住了我和靳呈。原本我们是打算让他们赶紧逃离。沒想到他们竟派了人去围攻他们。”白夜简单说道。   慕玄这下坐不住了。忙说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救他们。”   白夜忙拦住冲动的慕玄。说道。“等等。对方给了三天时间。让我们先完成任务。我想。血清也是必须送到的。只是这项任务必须交由你和骆兰去完成。而我和靳呈。今天就去寻他。给对方來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说罢。白夜转过头看向顾靳呈。眼里有询问。有信任。有依赖。顾靳呈先是一愣。随即给了她一个同意的眼神。显然他很欣赏白夜。在感情与困难的双重烦扰之下。她依然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   慕玄皱眉问道。“为什么是你们。”而他。才是诗诗的父亲。就算要救。也应该是他。   此刻一扫之前仇恨情绪的白夜。并不想驳斥他的面子。她看了他一眼。语气温和而客观地说道。“你知道的。我和靳呈去。胜算更大。你放心。我们会救出诗诗的。血清。就交给你了。”   说罢。她转身快速跑到被困树边的丰田埃尔法车旁。从车中取出了那只一路跟随的密码箱。利落地回到慕玄跟前。将箱子递了过去。   90.若时光如初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慕玄木然地接过箱子。有些看不明白白夜此刻对自己的态度。他再次问道。“你真的不要我一同前往。”   白夜同样注视着他。眼里沒有了恨。似乎亦沒有了爱。平静得波澜不惊。微笑说道。“难道你能够允许行尸的情况继续恶化吗。如果做不到。那么你就快带着这一箱血清去云岭。”   看着白夜恬淡的脸庞。慕玄忽然有一种此生就要失去她的不安感觉。他在心底挣扎片刻。终于还是问道。“你不生气了。”   白夜抬眸看他。坦诚地回答道。“不知道。但是我想我会原谅你的。”   一句话再次让每个人心中遐想连篇。皆对于她态度的瞬间转变感到差异不已。   骆兰几乎是瞪着眼睛怒视着白夜。她心中开始千般计较。决不能让白夜破坏了自己这些天的努力。眼看着慕玄对自己有所怜惜。怎么能够功亏一篑。   而慕玄的眼眸中则闪出一道亮光。只是那也不过是一瞬。他们毕竟相爱十几年。虽然有一瞬间被她的一句话搅乱了心神。但镇定一想。便也能明白她话中含义。   是的。我可以原谅你。只是不会再与你一同携手。我曾经恨你。那是因为我爱你;而如今我放下了恨。也就同时将爱一同放下。   顾靳呈看着慕玄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白夜。而白夜同样回望着他时。第一次感到恼怒。   他知道自己不该生气的。可是当看到他俩心意相通的这种场面时。他便无法控制自己的醋意不断涌上心头。滔天的嫉妒泛滥。他渐渐感到火气上涌。搅乱了他原本冷静的头脑。   只见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慕玄。便转身快速离去。逃走。实在不像是他的风格。可是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从來都是失策的。他生生世世陷入爱她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如今。也用最懦弱的方式去面对她的抛弃。   他甚至不愿意听她亲口说一句“我不爱你”。便转身逃离。   “靳呈。”顾靳呈的突然离开让白夜很是惊讶。她忙出声唤道。然而他离开得如此之快。白夜的呼唤终究落在风中。沒有得到他的任何回应。   白夜一愣。随即释然一笑。他大概是误会了自己会与慕玄和好吧。心中不禁腹诽。平时看起來挺强势霸道的一个人。原來内心这么脆弱。白夜忍不住低头轻笑。   慕玄走上前。看着白夜的双眼如从前一般的温柔。他不相信从此白夜就要与自己永远分开。存着侥幸的心理。他试探道。“夜。你是说你原谅我了。那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白夜有些诧异地回过神看慕玄。心中显然不相信慕玄会不懂自己的意思。然而在目光接触的刹那。她便知道。慕玄是懂得。只是他不愿懂罢了。   白夜笑了笑。微微侧过头对骆兰说道。“你稍等片刻。我与慕玄去去就來。”   说罢。白夜便拉起慕玄的手。以她的速度。带着他往更深的林中走去。   骆兰一时还未反应过來。两人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她的面前。她脸色铁青。握着奶瓶的手微微颤抖。甚至连抱着慕咺的手都忍不住收紧。再收紧。   终于。一声剧烈的婴儿啼哭声将她从失去理智的怒火中拉了回來。只见怀中慕咺因为疼痛而嚎啕大哭。骆兰瞪着他。已全无耐心。   她怒瞪着慕咺。恶狠狠地低骂道。“哭什么哭。要你有什么用。还不是留不住慕玄。”   小小的婴儿在她怀中。不懂这个一直对自己温柔如水的妈妈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狰狞可怕。他尚不知事。受到了惊吓。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了。   只见他的小脸因为剧烈的哭泣而涨得通红。小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双脚在襁褓中乱蹬。气得骆兰狠狠拍了拍他的屁股。发泄她此刻心中的憋屈和怒火。   而白夜与慕玄离开以后。则钻进了丛林深处。直到山中道路缓缓爬升。他才知道她大概想要与他攀至山顶。   两人快速地穿梭在树林之中。把一棵棵挺拔高大的桦树一一甩在身后。也不顾地上的青苔印出两人一个一个的脚印。此刻。她只想与他最后一次独处。在无人的山峰。   终于。两人离开幽暗的树林。周围顿时拨云见日。阳光复又洒满他们全身。白夜顿时感到周身一片温暖。   她立时松开拉住慕玄的手。双臂张开。似是想要拥抱这方暖阳。她微微抬起头。迎着日光。深深呼吸。   “夜夜……”慕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虽然此刻她近在咫尺。但他却觉得那么遥远。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他却觉得隔着千山万水。无论如何也再也走不到她的身边。   白夜听见他的呼唤。转过头面对着他。嘴角微微勾起。显然心情不错。   慕玄一愣。这是她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这么平静地面对他。不是冷漠的平静。而是友好。温暖的。   白夜看着他。缓缓开口道。“玄。我们很久很久沒有这样和睦地单独相处过了。”   慕玄一听。不知她话中是否有别样深意。怕说了惊扰她的话。只能低声“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白夜叹了口气道。“其实现在想起來。我仍然不相信这段时间。你我之间竟然发现了这么多事情。我们的家庭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这样柔柔弱弱的语言。沒有指责。沒有愤慨。有的只是感叹。让慕玄心中一酸。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背叛了你我的诺言。”   白夜摇摇头。释然道。“沒关系。终究是我们缘分不够深。”   随即。她转过身。微微靠近慕玄。笑得灿烂。问道。“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提到两人共同的过去。慕玄便也禁不住微微一笑。回答道。“哪里能忘记。”   犹记得那也是冬天吧。如现在一般。当年他俩其实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说來。也是缘分使然。   那时候的慕玄。上军校。服兵役。偶尔去民航实习。却独独不会出现在一所综合性院校之中。   然而那次。却十分意外地和几个兄弟绕进了那天十分热闹的A大。而热闹的原因。是因为A大校庆。   他们几个人在A大拥挤吵嚷的校园之中穿行。慕玄还埋怨他们爱凑热闹。说道。“你们看看。挤进來容易。想挤出去是不大可能了吧。”   其中一个兄弟却乐在其中的嚷嚷道。“挤不出去。那就别挤出去了。你看。这里面漂亮女孩可真多。瞧那个。”   大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一个写着“文学社”标牌的小桌子。有几个女生正围在一起。嬉笑着正在聊着什么。   然而慕玄却是一回头。看见了笑得比那日阳光还要暖和的白夜。他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上前。站在她身边。微笑地问她的名字的。   只知道当他听见她用那宛转悠扬的声音说出自己的名字时。他的心也顿时丢在了她梨涡浅浅的笑容之中。   所以。当她那文学社的同伴们收拾好东西以后。邀请初识的他和几个兄弟一同去参与她们的傍晚爬山活动时。他想都沒想就爽快地答应了。   说是陪同她们一起爬山。其实慕玄根本就是寸步不离地跟在白夜身后。他们一同走出校园。人潮拥挤。他为她辟出一条沒有人推搡的道路;他们坐上公车。沒有座位。他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礼貌地避免触碰到她的身体。却护着她不会跌倒。   一路到达山脚下。白夜的同伴们已经知道这慕玄目的清楚。是非要追到白夜不可的了。   “夜。你陪你的新朋友。你们愿意陪我们好好爬山吗。”文学社的一个女孩微笑着询问慕玄的几个好兄弟。俏皮地暗指白夜和慕玄此刻的心不在焉。   一群人也识相得很。见女孩们这么一问。自然答应。随即便热热闹闹地簇拥上山。彻底将白夜和慕玄丢在了后头。   少了活络气氛的朋友们。周围顿时一片寂静。白夜面对着这个突然而至的英俊少年。心里如同小鹿乱撞一般。这是她第一次离一个陌生男子这么近。   最后还是慕玄主动开口道。“你现在读大几了呀。”   白夜微微抬头看他。脸颊粉红。煞是好看。只见她微微一笑。回答道。“大二。今天校庆。于是和文学社的朋友们在学校中宣传。”   “你文笔一定很好吧。”慕玄问道。心中笃定。这辈子。他就要与这个女孩在一起。   白夜谦虚地说道。“哪里。A大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比起那些师兄师姐來说。我的文笔实在普通。”   慕玄一听。却突然眸光一动。勾起一抹好看却又微微狡黠的笑容。说道。“我平时也挺喜欢看一些诗词的。有一句诗词。还想请教一下你这位专业人士。”   “什么。”谈到文学。白夜來了兴趣。也少了些局促。她的眼眸灿烂如星辰。直叫慕玄看得呆住。   他晃了晃神。才笑容满面地说道。“有一句诗词。我听别人读过。觉得很美。但是却不知下半阙。我想你一定知道。”   “哪句。”白夜笑盈盈地问。脸上是自信与从容。   “山有木兮木有枝……”慕玄状似低头思索后。才缓缓读道。   只见白夜一脸恍然大悟。显然她当然知道这段出自《越人歌》的名句。于是浅笑着回答道。“心悦君兮君不知。”   只见她话音刚落。便见慕玄正专注地看着自己。他的目光灼灼。嘴角含笑。那笑中有小小计谋得逞的得意。和心满意足的幸福。白夜一愣。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脸颊蓦地一红。慌张地低下头去。   91.慕玄,再见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慕玄见她脸颊微红。眉目含嗔。状似埋怨。实则羞赧。竟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她娇嫩的脸颊。   手指上是独属于江南女子细嫩肌肤的柔软触感。突然的动作让白夜顿时傻在了当场。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慕玄见她完全不知抵抗的模样。顿时觉得可爱极了。他也不再捉弄她。而是牵起她的手。坦诚地说道。“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虽然我们才刚认识。但我对你一见钟情。希望能够和你携手共度余生。”   白夜听他这直白的一席话。双唇微张。显然完全反应不过來。不过认识第一天。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就想与她约定终生。   “好。”呃。白夜觉得这个好字一定不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她竟也就这么干脆地答应了这个刚认识一天的男人。她有些懊恼地低下头。默默地往后缩了缩。极力地想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慕玄显然也被白夜的干脆惊着了。愣了数秒才反应过來。他爽朗地笑了笑。将她抱起。转了一个好大的圈。惹得她惊叫连连。   “慕玄。”白夜边笑。边求饶地唤道。   慕玄将她放下。却立刻将额头与她的额头紧紧贴着。温柔地要求道。“唤我玄。”   两人靠得这样近。彼此的呼吸都喷洒在对方的脸上。即便冬天寒冷。他们却觉得这一刻暖极了。   白夜微微一笑。嘴角梨涡可爱之极。甜甜地唤了声。“玄。”   慕玄兴奋地在她额上印上一吻。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愣小子。紧紧牵着她的手。往山上迈步。爽朗地说道。“走。咱追他们去。”   时隔十几年。白夜依然记得那天的山顶。那天的夕阳。甚至连那天山上混着花草清香的冰凉空气。她都清楚记得。   “那时候啊……”白夜微微一笑。思绪回到了如今。   慕玄见白夜笑得清浅。虽然脸色淡然释怀。但终究沒有了当年的天真与欢欣。他苦涩地说道。“夜夜。我的承诺依旧不变。我仍然希望与你白头偕老。”   白夜却歪过头看他。淡然说道。“玄。我们俩最终守不住从前的诺言。也并非你一个人的错。一定是你我的缘分太浅。我不怪你。而我们也不必刻意守着一个勉强的承诺。而伤害了真正需要珍惜的人。”   “夜夜……”慕玄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那里斑斑驳驳都是伤痕。都是他不愿放弃白夜的挣扎裂缝。   白夜不是不伤心。想到从此要跟这个相濡以沫十几年的男人天各一方。也许再也不相见。亦或者相见也只如普通朋友一般寒暄问好。她便感觉到满心的苦涩。   “玄。这就是命运。它带着我们不断地走进属于自己轮回的宿命。我们无法抗拒。只能随它而去。”白夜叹了口气道。   慕玄走上前。一把将白夜拥进自己的怀中。白夜的脸庞依旧是当年的白皙娇嫩。她靠着他的肩膀。浅浅的呼吸微微温暖了他冰冷的风衣。   “玄。跟我说一声再见吧。”拥抱片刻。白夜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她沒有太多的时间去伤感。去怀念。如今。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的女儿。还在某一处不知名的牢笼中。等着她去解救。   噢。还有那个别扭的顾靳呈。一定也还在某个地方等她。等着她去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慕玄却不说只言片语。反而将怀抱收得更紧。仿佛只要紧紧将她箍在怀中。她就不会离自己而去。   白夜在他怀中浅浅轻笑。说道。“玄。你忘记了曾看到过的一句话吗。幸福如同指尖的沙。越是想要握紧。越是容易流逝。”   慕玄叹了口气。他如何不知。她在告诉他。即便此刻拥抱得再紧密。他们也不能够再携手同行。   他不是不知道好聚好散的道理。只是事情临到头时。道理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此又耽搁了许久。他才将白夜缓缓松开。扶着她的肩膀。一双湖蓝色的眼眸注视着她。看似波澜平静的眼眸之中。却暗藏着种种复杂的情绪。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夜夜。我会想你的。”叫他说再见。他却始终说不出口。他害怕。害怕那“再见”不是“再相见”。而是“再也不相见”。   白夜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等我带着诗诗安顿下來。你若是愿意。可以去看诗诗。等她长大以后。她也可以随时去看你。”   慕玄点点头。叹道。“好。”   白夜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还未意识到什么。眼泪便已滑落眼眶。她微微低头。将眼泪擦去。待到情绪平静。才轻声说道。“玄。再见。”   话音方落。她便不着痕迹地退出了慕玄的怀抱。转身离去。不过数秒。便消失在慕玄的眼前。   慕玄看着她的背影。恍惚觉得回到了他俩婚礼的那一天。他也曾看着她的背影。只是那时候的心情是甜蜜、期待、兴奋的。而如今。独剩他一人站在冷风之中独自怆然伤感。   “夜夜。”那是婚礼前开始的数小时。按照习俗。新郎新娘婚礼前夕是不能够见面的。是以那时候他们已经一天未见面了。   慕玄不知道电话那头白夜接起电话的神情会是怎样的。但是他却听见了白琳在一旁嬉笑着说道。“姐姐。看來姐夫与你一样。一刻都等不了呢。”   只听见白夜轻声嗔了一句“讨厌”。她身旁的嘈杂声便顿时离得远了一些。   “你躲起來了。”慕玄好心情地靠在酒店十楼房间的落地窗前向下望去。笑呵呵地问道。脑海里想象着此刻白夜身穿白纱的美丽画面。   他那时是真的不知道她穿着婚纱时候的模样。因为她说必须将第一面留在婚礼。所以选购婚纱。试婚纱时。她从不让他陪同左右。   只听见白夜在电话那头低声一笑。说道。“我躲到洗手间了。她们闹腾得很。你们待会可要被刁难了。”   这么一听。慕玄也能够想象得出那个画面。他们的伴娘团。除了白夜的亲妹妹白琳外。还有当时那几个文学社的闺蜜们。她们算是见证了二人的相识相爱。对他们的婚礼來说十分重要。   想想她们。慕玄也颇为头疼。这一群小姑娘。在文学社时温温婉婉地读书写字。可是一凑到一起。那可是一个比一个调皮。鬼主意多得不可思议。   “噢。救命。”慕玄扶额。好心情地玩笑道。   白夜被他逗得咯咯一笑。动情地说道。“慕玄。我很幸福。很期待。”   慕玄听了白夜的话。满满的幸福萦绕在心间。温柔地说道。“我也是。我恨不得现在就去见你。”   白夜低低一笑。这时门外化妆师敲了敲门。让白夜出去化妆。她微微提高声音应了一声。便道了句“再见”后。匆匆挂下了电话。   对面新娘的电话已经挂断。可是慕玄却拿着手机。听了半晌的“嘟嘟……”声。脸上的笑容如何也掩盖不住。   直到他终于回过神。想要去和几个伴郎商量一下待会的“闯关”大计。却听见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那是一阵文雅有序的叩门声响。慕玄纳闷。他的那群兄弟可不像是会这么守规矩的人。如果是他们。此刻外面一定已经哄闹成一团。敲门的声响也是震耳欲聋的。   慕玄觉得自己真是心情太好了。才会站在那胡思乱想。敲门声又一次轻轻地响起。他低头一笑。上前开门。   然而门一打开。他便顿时愣在了门外。那门口站着的笑盈盈的女孩。可不就是此刻应该在楼上化妆的白夜么。   是的。虽然不能见面。但是为了方便婚礼的举办。他们其实住在同一间酒店之中。只是他住在十楼。而白夜住在十九楼罢了。   然而此刻。婚礼前夕。白夜已挽了发髻。她的皮肤白皙。虽然还未上妆。但脂粉未施的她依旧脸颊微红。煞是好看。   她挽着优雅简单的发髻。发髻上戴着一只小小的皇冠。那还是他特地托法国的朋友替她专门定制;她修长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简洁大方的白金钻石项链。那项链上的字母。是两人名字的缩写;皓腕上纤细的手链衬托得她那双本就漂亮修长的手更加莹白雅致;唯有她的十指未戴首饰。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擦着干净的指甲油。似是在等待着他为她戴上那枚象征婚姻爱情的钻戒。   慕玄注视着她身上的白纱。那是她一直不愿让他提前看见的白色婚纱。十分古典优雅的款式。像是一位中世纪的公主一般。五官挺挺。梨涡浅笑地站在自己面前。任他欣赏。   慕玄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将她一把抱起。如初初相识的那日一般。抱着她在半空中欢乐地旋转。   白夜已不再是第一天那般带着惊吓。而是尽情享受着在空中飞舞。清风在耳旁飘过的自由快乐。她咯咯地笑得开心。直到慕玄将她如珍宝般稳稳地放回地面。   “怎么这时候跑來了。”慕玄微微一笑。温柔地为她拢了拢微乱的碎发。   白夜低头一笑。轻声羞怯地说道。“我想。你一定想我了。所以我來看看你。”   慕玄笑容满面。轻轻地刮了刮白夜的鼻子。眼里是化不开的宠溺神色。颔首道。“你说得对。我想你了。”   两人静静地拥抱着。沒有再说多余的话。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薄纱洒进房间中。落得满地温暖。一室温馨。   直到白琳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两人才不舍地分开。相视而笑。打开门面对白琳的责怪。   “好啦。走吧走吧。”白夜不由分说。便将才要进屋的白琳推了出去。   她笑得灿烂。回过头看他时。脸上依旧挂着明媚的微笑。随即才转身快步离开。   回忆的美好与现实的残酷交织萦绕在慕玄心头。他望着白夜早已离去的背影。久久凝视着她离去的方向。半晌。终于忍不住深深一叹。轻声说道。“夜夜。再见。”   血族故事的第一篇章进行到这里。便即将结束了。希望大家依旧支持叶子。第二篇章即将到來。   92.靳呈,等我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很快离开山顶。却沒有选择原路返回。虽然她原谅了慕玄。但是并不代表她可以立刻如此大气地面对他的新欢。以及他们的养子。然后施施然祝福他们白头偕老。   她选择了避开。但她并不认为自己这是逃避。她只是觉得。这大概就是人之常情。   然而现实却沒有给她过多的时间伤感。她便发现了一件十分严重的问題。那就是。这个小气离开的顾靳呈这会不知道躲哪去了。   白夜沉着面容在林中东找西寻。足足花了半个小时都沒有发现他的半点影子。半分踪迹。白夜失笑。自言自语道。“以前怎么沒发觉他这么小气。而且。还挺能藏。”   她开始细细回忆起顾靳呈的习惯。顾靳呈的喜好。想要从这些蛛丝马迹中來猜测他在生气的时候会选择去哪里。   可是让她失望的是。这些日子以來。从來都是顾靳呈在讨好她。他在乎她。关心她。他或许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可是从未将他放在心上的自己却对他毫不关心。自然也就对他的一切毫无所知。   如今要回想起來。只剩茫然。   找了半天也沒见顾靳呈的影子。他的能力那么强悍。有心离开。自然不会留下蛛丝马迹让别人寻得。否则早被他那死对头亚历山大找到了。   怎么办呢。白夜有些丧气。她无奈地停在一棵树旁。有些闹脾气地踢了踢树干。自言自语道。“顾靳呈。你在哪呢。”   突然。她灵光一闪。脑海中蓦地蹦出一个奇怪的主意。很偏门的主意。可是她却觉得一定会有些用吧。   既然她找不到他。便只能让他來找她了。白夜在跟自己打赌。打赌顾靳呈不舍得就此离去。他定然还在这片小山之中。那么他就一定能听见自己的呼唤。   于是。主意稍稍打定。她便开始扯着嗓子喊道。“顾靳呈。你在哪里。”   毫不意外。沒有回应。白夜笑笑。喃喃道。沒关系。來点狠的。   于是她继续喊道。“顾靳呈。快出來。如果你现在不出來。我就去找个你找不到的地方。放干自己的血。永远沉睡。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她的声音在山林之中回荡。明明是悦耳如黄莺一般的声音。实在叫人很难将这抹清丽的声音与威胁的言语联系在一起。   她见周围仍无动静。索性掏出匕首。划破自己的皓腕。鲜血顿时喷射而出。染红了她白皙的手腕。一串一串滴在地上。她微笑着喊道。“我可是割断了手腕了噢。你再不出來。就只能给我收尸啦。”   话音才落。她便满意地咯咯一笑。笑声清脆。她顷刻间便落入一个男子的怀中。能以如此神速到达她身边的。除了顾靳呈。哪里还能有第二个人呢。   只听见他沉声责备道。“难道你就是用这种方法來找一个人的吗。”   白夜白了他一眼。任由他抢过自己手中的匕首。替她擦拭干净手上的鲜血。微笑道。“我又不傻。换了别人。不在乎我的死活。我干嘛用这种方式引他出來。”   顾靳呈脸一黑。低骂道。“我在乎。你就可以这样伤害自己吗。”   这大概是白夜第一次被顾靳呈责备。虽然他竭力表现得严厉。然而他终究还是把白夜宠坏了。如今他的严厉又哪里还有丝毫的震慑作用。   面对他的责备。白夜只是低头扑哧一笑。委委屈屈地责怪道。“我也沒办法呀。我找不到你。只能让你來找我了。我有喊你的噢。是你沒有应答的。”   白夜一句话将顾靳呈将得哑口无言。说來说去。倒是将问題都推卸得干干净净。他无奈地叹道。“我不是不出來。只是慢了一步罢了。”   白夜可不管。撇了撇嘴说道。“反正还是你的错。”   顾靳呈无奈道。“好。是我的错。”   白夜得意地低头轻笑。说道。“早认错不就好了。”   顾靳呈这才觉得自己仿佛又上当了。想起方才自己离开的原因。当即又沉了脸。严肃地问道。“你不是原谅慕玄了吗。他肯让你与我一道上路吗。”   白夜故作一脸惊讶地问道。“为什么我原谅他了。就不能和你一起上路了。”   顾靳呈顿时醋意上涌。眼中渐渐染上怒气。他一把将白夜按到身后的树旁。死死地盯着白夜的脸颊。恶狠狠地说道。“夜。我爱你。但如果你让我跟你做个暧昧的对象。你却始终做着慕玄的妻子。我决不答应。你想也别想。”   白夜却目光沉静地迎上他燃烧的眸子。沉默着。微笑着。那样清澈如流光般的美目。直望进顾靳呈的心底。像是能够将他逼疯。   顾靳呈双手紧紧地扣住白夜的肩膀。一字一句地狠狠说道。“夜。我要的是你的全部。你的心。你的身。都必须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说罢。他狠狠地吻住了白夜的红唇。不同于之前那个温柔火热的吻。这个吻。带着怒气和妒意。像是在向她宣泄自己的不满。宣泄自己的嫉妒。   这样一个惩罚性质的吻。却沒有让白夜生气。她好笑地任由着顾靳呈吻着。感觉他此刻就像是一个要不着糖的孩子。   她的双手轻轻抚上顾靳呈的背。闭上双眼。主动回应起他的亲吻。不过这一点点的变化。便蚕食了顾靳呈仅存的理智。他将她更加紧密地搂在自己的怀里。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永不分离。   白夜终于因为他强大的力量而感到窒息的不适。她用力地将他推开。含嗔薄怒道。“你想勒死我吗。”   顾靳呈见怀中的她脸颊通红。因为他那个充满怒气的吻而娇/喘连连。靠在他的怀中。柔弱似无骨。眼里含嗔薄怒。他的心里一咯噔。感觉到身体里那串火苗丝毫不受他控制地直窜上头脑。让他那双原本深邃清明的眼里霎时染上浓郁的色彩。   感觉到顾靳呈情绪的变化。白夜有些不安地想要退出他的怀抱。却被他紧紧搂着。不能动弹。   “靳呈……”白夜终于不满地唤了唤。显然受不住他灼灼的目光和让她动弹不得的禁锢。   然而顾靳呈却恍若未闻一般。低头温柔地占据了她的唇舌。仿佛只能通过攫取她的清甜气息。才能够抚平方才他的不安和嫉妒。   温柔的亲吻总会叫人失了分寸。白夜本欲推开他的怀抱。商量偷袭亚历山大的计划。此刻脑子却昏昏然。全身无力。双手拽着他胸前的衬衫。紧紧地攀附着他。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终于待到他满意地尝尽她口中的香甜后。这才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与她紧紧相拥。   白夜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这样的他。无论方才的吻多么地法式热烈。但却总会毫不吝啬地给她一个毫无情/欲色彩的额吻。   两人额头紧紧靠着。安静地注视着对方。像是要把彼此看近对方的心里一般。顾靳呈再次重复道。“夜。我要全部的你。完整的你。”只是此时。他的声音温柔。带着丝丝企求的味道。与方才霸道的他。大相径庭。   白夜的眉眼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轻轻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真的。你会回到我的身边。”顾靳呈不确定地问道。若不是与白夜重逢。他大概也想不到从來挥斥方遒的他。有一天也会如此小心翼翼。这样毫无底气。   白夜像是故意要让他着急似的。沉默了片刻才笑盈盈地开口道。“嗯。真的。我方才就是要告诉你。我要和你在一起。不会再离开你。”   虽然她的声音婉转温柔。但是语气却坚定有力。让顾靳呈听在耳畔。欣喜在心中。终于一扫方才的妒忌心情。那抹自信从容的笑容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   白夜无奈地摇摇头叹道。“瞧你平时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中似的。方才竟那么冲动。那么糊涂。连我的话是什么意思都沒听明白。”   顾靳呈这时回想起刚才冲动的自己。也颇有些不好意思。再回想起白夜与慕玄的对话。才觉得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会觉得白夜那是想要与慕玄和好的意思呢。那分明是一种道别。一种和平的道别呀。   他歉然道。“对不起。我不该不相信你。”随即深深一叹。说道。“看來我虽然纵横世间几千年。终究是逃不开当局者迷的命运。”   白夜见他如此内疚的模样。扑哧一笑。了然地安慰道。“好啦。我不怪你。如此正说明了你在乎我。”   顾靳呈抚摸着白夜的长发。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替她拢起额前的碎发。喃喃道。“我在乎你。我当然在乎你。”   白夜被他喃喃自语的模样逗乐。靠进他的怀中。圈着他腰身的手紧了紧。安抚道。“嗯。我知道。我都知道。从此以后。我们不再分开了。”   顾靳呈点点头。下巴靠着她柔软的秀发。叹道。“嗯。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再发生从前的事。不会……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谁也不行。”   在白夜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中流露出浓郁的歉然。他想起那时她死去的模样。想起杀害她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决绝与坚定。   是的。他在下决心。下决心与过去挥别。终于。白夜又再次回到她的身边。而他知道。时光轮转。那个当初将她从他身边夺走的人也会随着时间长河再次回來。   可是这一次。他不会给她任何机会。给她任何伤害白夜的机会。   靠在他怀中的白夜并不知道静谧的此刻。顾靳呈的心中竟已闪过风起云涌的种种设想。   她安然地悠悠一叹。安心地喃喃道。“靳呈。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记得一定要等我。”   ...   进入第一篇章的大结局周。请各位多多支持叶子噢~~~~   93.黑暗城堡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一听。浓郁的温柔化进他深邃的眼中。沉稳却不失温和地回答道。“好。”   两人久久相拥。直到白夜想起正事。这才忙从他的怀中退出。   突如其來的动作让顾靳呈忍不住皱了眉头。问道。“怎么了。”   白夜瞪大眼睛。无奈地回答道。“什么怎么了。咱们该去救人了。难道让女儿受困。咱俩在这你侬我侬吗。”   顾靳呈失笑。果然现实残酷。上一秒钟才刚刚许诺天长地久。下一秒钟就得去搏命。   不过。他才不会搏命。他要他的人都安全回來。他要那个亚历山大从此无法再打扰他们的生活。   顾靳呈颔首。说道。“对。等到救出了他们。咱们一家人便隐居去吧。”   白夜微微抬起头。与他的眸光触碰。笑意在她眼中化开。微有些促狭道。“你倒想得久远。”   面对白夜的调笑。顾靳呈丝毫不觉得尴尬。点头承认道。“嗯。这么多年。我无数次想过这样的场面。所有的事情我都做了。只差你回來就好。”   白夜眼睛一酸。低下头去。她对自己有些无奈。似乎今天的她尤其得多愁善感。   与慕玄的分手。让她伤感;听着顾靳呈的表白。同样让她心中酸楚。似是感叹幸福总是伴随着坎坷而來。   两人沒再耽搁。携手离开了那片茂密的树林。只是在走出那林间的刹那。白夜禁不住回头一望。那身后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是她与顾靳呈定情的地方。他们在这里彻底敞开心扉。接纳彼此。她想要记住它。   顾靳呈似是与她有心灵感应一般。了解她每一分每一秒的心情变化。只见他温柔一笑。对白夜承诺道。“将來。等到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时。我们再回來看看。”   白夜心里欢喜。面上却白了他一眼。嘴硬道。“谁要和你结婚。”说罢。便拽着他快速奔离。其实。她哪里知道亚历山大的城堡在哪。不过是要掩饰自己的羞赧。   两人既然放下了运送血清这项任务。那么自然便也放弃了驱车。毕竟。他们即将要到达的地方。并不是开车能够抵达的。   “靳呈。你知道亚历山大住在哪里。”白夜边走。边问一旁的顾靳呈。她有些费解。如果顾靳呈与亚历山大彼此了解对方的底细。又是这么水火不容的关系。为什么几千年來。不彻底铲除对方呢。   顾靳呈显然知道她的疑惑。他笑了笑。回答道。“他既然想要我去找他。自然就会待在我知道的巢穴之中。他与我一样。在这世上不知有多少落脚之地。有的只是普通的宅院。有的是机关重重的府邸。但都极为隐秘。”   白夜疑惑道。“那为什么又要置办一处对方知道的宅邸。毫无疑问。他也一定知道你的某一处住所。”   顾靳呈哈哈大笑道。“夜。时光漫长。我们也会无聊。如果不找对方斗上一斗。这漫长的时间如何打发。”   白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无语道。“打发时间什么的。你俩会不会太无聊了。”   顾靳呈有些无辜道。“真的很无聊。当然。我俩也确实有深仇大恨。他因为珍珠的死。从此和我结下不解的梁子。我也不可能放任着这么大一颗毒瘤。所以总是争斗着。”   白夜叹了口气道。“所以你们就你追我打。不停地捣毁彼此的巢穴吗。”   顾靳呈颔首。仿佛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孩子气。低头轻笑。说道。“是呀。所以他现在一定待在我已查出的。将要去捣毁。但还未去捣毁的地方咯。”   白夜好奇地问道。“你既然已经查出了他的巢穴。为什么又不像往常那样去剿灭。”   顾靳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因为我意外地遇见了你。那么其他一切就都不那么重要了。”   白夜听见他的话。只是微微一愣。便立即回过了神。与他相处这些日子。她知道自己会慢慢习惯他时不时便会冒出的甜言蜜语。   他是那么不同于慕玄的一个人。浪漫。热情。乐于去表达自己心中热切的爱恋。   比起顾靳呈。从前的慕玄是沉稳的。特别是随着年岁渐长和职业的变化。他变得愈加内敛与深沉。   对于他的表达。白夜很给面子地回以甜甜的一笑。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找他。”   顾靳呈回答道。“去南半球。这个家伙。竟然在南半球的一座小得不能再小的岛上躲着。”   白夜见顾靳呈那愤愤不平。一副对方耍诈的表情。忍不住失笑道。“小得不能再小。是有多小。”   顾靳呈无语道。“是世界上最偏远的岛屿。远离大陆。在南大西洋中的一座小岛屿。你说难找不难找。这么费心思藏在那么个地方。他也是够难得的。”   白夜无奈地问道。“最偏远的南大西洋的岛。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我的地理可不好。”   顾靳呈无奈地回答道。“地理好也沒用。那么一个弹丸之地。就算世界地图摆在你面前。你也会直接忽略的。那是隶属于英国的海外领地。一座火山群岛。特里斯坦-达库尼亚群岛。”   白夜听后。立刻同意了顾靳呈的话。确实。她从未听说过这么一大地方。世界上岛屿千千万万。她知道的。也仅限于那些较为出名岛屿。比如英国的怀特岛。比如南太平洋的斐济。亦或者是东南亚的马尔代夫。   那个什么达库尼亚群岛。她真是闻所未闻。她忍不住失笑道。“还真是沒有听说过。他干嘛藏那啊。”   顾靳呈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低骂道。“他就是喜欢躲躲藏藏。”   从与顾靳呈定情过后。白夜总觉得他有那么一些不同。只是哪里不同。她总说不上來。而此时。她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噢。他是有那么一些变化。孩子气了许多呢。   她这才好笑地要求道。“认真分析。”   顾靳呈瞥了她一眼。见她望着自己的眼神亲昵有加。心中倒也十分受用。将心中那股子对亚历山大的火气压下。开始了他客观的分析。   “虽然这座岛屿又小。又不先进。至今连电视都沒有。人也少得可怜。但是正因为如此。他如果在岛上。就很容易发现敌人呀。”顾靳呈说道。   白夜认同地点点头。附和道。“如你所说。那样一座远离陆地的岛屿。一是很难靠近。二呢。别说登上岛屿了。就算靠近。也很容易被发现。”   顾靳呈颔首。回答道。“就是这样。易守难攻。是他的风格。”   白夜一听。忍不住为难道。“那咱们怎么偷袭。”   顾靳呈显然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只见他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先驾驶飞机到南非。那里距离群岛最近。然后再出海。岛上的居民以捕鱼为生。只要我们混在出海捕鱼的渔船上。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岛。迷魂一些普通人。应该难不倒咱们吧。”   白夜被顾靳呈这多此一举的反问逗乐了。更因为他虽然看似无意。其实早已经有全盘计划的态度而感到十分安心。   两人赶往了附近最大的国际机场。那里依然停靠着数十部可以执行长途飞行任务的飞机。   白夜在宽阔的停机坪上遥遥一望。发现了一部十分崭新的飞机。白色的机身行云流水。那上面属于该航空公司的蓝色白鹭标志依旧干干净净地印在机身之上。   白夜忍不住微微一笑。竟想起了第一次和慕玄出去旅行的场景。那是他们第一次结伴长途旅行。便是乘坐这家航空公司的航班。如今。虽然物是人非。但是好在最后好聚好散。白夜轻声喟叹。   顾靳呈循着白夜的目光望去。便也看见了那部安静停泊的飞机。开口道。“波音787梦想客机。你倒眼光独到。这是最新款的飞机。想试试。”   白夜微笑点点头。随后才意识到不对。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会开飞机。”   顾靳呈耸了耸肩。十分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会开飞机的前几个人吧。”   白夜初时觉得惊讶。随即便感到理所当然。在当初飞机制造之初。那么热爱冒险且永远不死的他。一定会首先尝试呀。   她颇有些感叹道。“我有些怀疑。这个世界上是否有你不会的事情。”   顾靳呈十分理所当然将这句话当作一句好听的恭维。哈哈大笑道。“当然有。还很多。”   对于顾靳呈的谦虚。白夜是极为受用的。她一向讨厌自大狂。不过。若是顾靳呈自大的话。她在心中暗暗想着。却发现。那样的他大概也很可爱。   额。可爱两个字在她心中冒出來。她便立刻被自己雷到了。总觉得用什么词來形容顾靳呈都好。独独“可爱”与他相去甚远。   这么想着。她便忍不住自顾自地轻声低笑。引得顾靳呈一阵纳闷不解。   “想什么呢。乐成这样。”顾靳呈好奇地问道。   面对他一脸茫然的模样。白夜更加乐了。连连摇头道。“沒什么。就是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走吧。还好你会开飞机。带上你真是太方便了。”   顾靳呈颇有些得意道。“那当然。所以你要让我一直跟着你。我能够帮你解决很多麻烦的。”说罢。还睁着他紫红色的大眼睛看着她用力点点头。仿佛要以此來增加自己话里的可信度。   94.钻石之城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搂住顾靳呈的脖子。玩笑道。“好吧。看來我是捡到宝了。”   顾靳呈冷不丁被她环住脖子。竟有一些措手不及。大概他习惯了冰冷的珍珠和疏离的白夜。此刻与他定情后活泼的她竟叫他有些意外。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感觉特别好。是即便在从前。也从未有过如此的温暖和幸福感。   他笑着回搂住她的腰。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神暖暖地注视着她。虽然一言不发。但却有一股温暖的情绪在彼此之间萦绕。   意识到气氛越來越暧昧。白夜低头咳了咳。松开双手。转身朝飞机走去。轻声催促道。“走吧。不然就赶不及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啦。”   顾靳呈显然心情特别好。快步跟上白夜。嘱咐她上飞机等待后。自己则十分任劳任怨地仔细检查飞机油箱与零件。   直到确认各项设施都安全无误。油箱亦是满载后。他才一跃登上飞机。   “都弄好了。”白夜有些意外顾靳呈竟然这么快就准备好一切。她可是刚刚参观完这一部新飞机呢。那也不过数分钟罢了。   顾靳呈微笑颔首道。“咱们运气不错。这飞机新。沒有任何损坏。就连油箱都是满的。大概是预备好要执行飞行任务的吧。”   白夜点点头。沒有接话。随手拿起一本杂志。那是停留在灾难发生时那个月的飞机杂志。她叹了口气。沒有翻开。顺手便丢在了一旁的座位上。   “走吧。跟我去驾驶舱吧。一个人坐在机舱中怪瘆人的吧。”顾靳呈见她情绪不高。牵起她的手往驾驶舱走去。语气和缓地说道。   白夜回头一望。同意了顾靳呈的说法。这波音787的客舱看起來十分宽敞。然而越是宽敞。此刻飞机未启动时。灯光尚未打开。阳光只能通过那一扇扇舷窗微微洒进客舱之中。舱内一片阴暗。在极致安静之下。确实让人阵阵发寒。   白夜不再多看。跟着顾靳呈來到驾驶舱。而这里由于那一面透亮光洁的驾驶舱挡风玻璃。阳光洋洋洒洒地照射进來。让整间驾驶舱都沐浴在冬日的暖阳和明亮之中。   白夜松开顾靳呈的手。來到仪表盘前。素手轻轻抚过冰凉的仪表盘。仿佛与它们拥有着某种情感联系一般。随即她便落座于驾驶座中。撇了撇嘴评价道。“不如客舱中的座位舒适呢。”   顾靳呈好笑地说道。“那是自然。客机是服务于乘客的。自然是客舱中舒适得多。何况驾驶座本就是让飞行员处在最佳的驾驶状态中。舒适可不在主要考虑范围之中。”   白夜白了他一眼道。“就你道理多。那么顾机长。我们可以起飞了吗。”   顾靳呈挑了挑眉。点点头。便也落了座。利落地启动了客机。他目光专注地注视着远处跑道的方向。单手推进油门。顷刻间便进入了严谨的工作模式。   白夜见他一副专业驾驶员的架势。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应该不仅是学过驾驶飞机吧。你是不是当过飞行员呀。”   顾靳呈专注将飞机往跑道上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予回答。只是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白夜认真地分析道。“你这股子认真专注的眼神。一身机长的架势。实在不大像业余爱好者。快回答我。是不是嘛。”   顾靳呈微笑着颔首道。“嗯。曾经有一段时间。很喜欢飞机。于是去当过飞行员。不过也就是那么几年。你知道我做过的职业太多了。”   白夜微微一笑。对于自己的猜测感到有些许得意。再看眼前。飞机已滑行至宽阔笔直的跑道之上。   随着顾靳呈不断地加速油门。飞机如同一只舒展双翅。等待振翅飞翔的大雕一般。在跑道上急速奔跑。   当速度攀上极致。顾靳呈平稳和缓地将飞机拔高。流线般的机身缓缓离开地面。起落架如同鹰爪一般在半空中收起。机身呈倾斜姿势向云端飞行。如子弹出匣一般。带着轰鸣的发动机声响。迅猛地冲上云霄。   整个过程平稳而行云流水。白夜微微一笑。赞道。“很棒的起飞。”   虽说驾驶飞机在顾靳呈眼中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小本事。但是能够让白夜称赞一二。他竟突然喜欢上这项技能了。   只见他傲娇地勾了勾嘴角。仿佛不甚在意一般地谦逊道。“哪里。不过如同开车一般。基本技能罢了。”   白夜一阵窃笑。也不拆穿他的装模作样。两人虽都不是初涉情场。却如同初恋的情侣一般。愿意让彼此任性。毫不吝啬给予对方赞美。她想。这样坦诚直白的交往。才是爱情的真谛吧。   飞行约十个小时后。两人已然接近了南非的首都之一开普敦。那是印度洋和大西洋的交汇点。作为一个港口城市。闻名于世的码头是它的标签。而这也正是白夜他们所需要的。   当他们一进入开普敦领空后。原本在国内已瘫痪的通讯设备再次复苏。对讲机中传來开普敦机场塔台工作人员的声音。询问着这部不在计划之中到來的飞机的來路。   顾靳呈自然不会理会这所谓人类的秩序。在靠近了机场以后。他便自顾自地稳步执行降落动作。在一眼望见一道宽敞无障碍的跑道过后。他便二话不说地将飞机开往跑道上空。随即平稳降落在地面上。   白夜在一旁。眼见跑道上立刻多了许多机场警察车辆。以及当地的警方。皱眉问道。“这么大动静。你预备怎么离开。”   顾靳呈看着白夜。既有宠溺。又有嘲弄。好笑地说道。“笨蛋。就算围上再多的人。难道你做不到悄无声息地经过他们吗。”   一句话噎得白夜哑口无言。她觉得一定是恋爱影响了她的智商。近來的她。思维实在不能算是敏捷。   她仰头长叹。心里默默呼喊。她已经开始怀念之前的那个自己了。   不过两三分钟。他们的飞机便已经被周围重装武装的警方围得水泄不通。白夜与顾靳呈相视一笑。便离开了驾驶舱。   机舱外。持枪的警察们看着机舱门缓缓从里面打开。个个严阵以待。将无数只枪口对准着舱门。   然而当舱门打开后。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却只是一片虚空。舱门后沒有任何身影。大家震惊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机舱。窃窃私语了起來。   直到其中一名佩戴着高级军官徽章的军人一声呵斥。全场才复又安静下來。   正当他准备命令部下进机舱中搜寻。忽然从身后传來一阵男子的声音。带着巨大的诱惑力与深深的魔力。那一抹声音从他们的耳膜穿透而过。直达意识深处。   只听见已经稳稳站立在不远处的顾靳呈说道。“冷静。放下武器。回岗待命。不过是一部正常降落的客机。沒有任何不妥。”   只见方才还在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警察们顿时放下武器。一个个眼神呆滞地转身背对机身。他们的眼神空洞。毫无意识地整齐列队。仿佛无事一般。快速齐整地离开了机场跑道。   站在一旁的白夜无语地问道。“你明明可以迷魂他们所有人。干嘛要让我费劲在他们眼前离开机舱。发挥出极限的速度很耗费我体力也。”   顾靳呈瞥了她一眼。淡淡而欠揍地说道。“再不用用你的超能力。我看你就要退化成普通人了。”   “你。”白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吧。她不得不承认。除了上次闯军区实验室外。她确实基本沒有再挑战过她身为二代吸血鬼的超强能力了。   这些日子以來。她被顾靳呈保护得太好。软饭吃多了。果然还是不太好。她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顾靳呈见她神神叨叨的模样。失笑道。“想什么呢。”   白夜定定地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想。我得自力更生。”   顾靳呈轻笑。伸出食指刮了刮白夜的鼻子。宠溺地说道。“走吧。我们去码头弄艘船。”   两人相携着快速奔离机场。闯进了开普敦的市中心。虽然着急去营救家人。然而与人类文明阔别数月。白夜再次看到井然有序的城市。看到正常人在街道上來來往往地穿梭。工作的工作。逛街的逛街。这一切。竟让她不由自主地怀念、感叹。   “放心。很快你的国家也会恢复秩序的。”顾靳呈显然看穿了白夜此刻的心情。他温柔地揉了揉白夜的头发。抚慰道。   白夜微笑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嗯。我也相信。很快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两人很快便穿越城市。來到了开普敦港口。码头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有私人游艇。有大型游轮。有的安静停泊休憩。有的已经发出汽笛的轰鸣声。整装待发。   港口背靠着开普敦著名的山脉。有“上帝餐桌”之称的桌山。桌山之巅乱云飞渡。像是一张长方形的餐桌一般立在港口旁。因此而得名。而这片港口亦命名为桌港。   白夜抬头望着万里无云。一片湛蓝的天空。不远处桌山云彩缭绕。与波光盈盈的海面交相辉映。着实美得让人惊叹。   “好久好久沒有看到这样令人心情振奋的景色了。”白夜赞道。是的。这里美则美矣。但这样的风景却并不见得稀奇。然而经过这几个月阴霾的日子。这里的朝气蓬勃才是最为触动她心弦的。   顾靳呈笑笑。不予置评。在这场灾难之中。他毕竟置身事外。更甚至他还站在主导者的位置上。所以他感受不到受害者的凄苦。但却愿意去体会白夜劫后余生的喜悦。   顾靳呈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在一艘中等型号的游艇上停下后。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拉着白夜便往码头边上走去。   95.孤独岛屿(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带着白夜停在一艘白色的、船身有六十多米长的豪华游艇面前。白夜顿时眼前一亮。这艘游艇看起來与其他中规中矩的家庭度假式游艇十分不同。不仅船身的材质看起來坚硬无比。而且还设有一处甲板。似是为了停靠直升机所用。这竟像是一款专门用于冒险的游艇。   顾靳呈从白夜惊艳的目光之中便知道。她很满意自己的眼光。于是略带骄傲的口吻介绍道。“SeaXplorer游艇。由荷兰达曼船厂制造。船身最点睛的特点就是他的破冰设计。这艘船有65米。可以停靠直升飞机。船上救生艇和潜水设备一应俱全。我们驾驶它靠近达库尼亚群岛以后。需要弃船潜水。再混入渔民之中上岛。”   白夜颔首。显然对于顾靳呈的周密计划表示满意。只见顾靳呈拉着她登上游艇。熟门熟路地走进一间类似于主卧休息室的宽敞船舱之中。   “你干嘛。”白夜纳闷地跟着顾靳呈走进船舱中问道。   只见顾靳呈松开白夜的手。在床头的柜子面前蹲了下來。他驾轻就熟地打开保险柜的密码锁。那是一个指纹密码锁。他一边将自己的手指按在扫描仪上。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拿游艇的钥匙呀。”   只见柜门随着他指纹的读取后应声打开。他沒有任何犹豫地从里面一个小抽屉中取出一把钥匙。复又将柜门关上。   “这是你的游艇吗。”白夜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惊讶地问道。   顾靳呈颔首道。“嗯。当时这款游艇推出以后。我就觉得很适合我。反正我常年喜欢往那些艰险难行的地方去。海域也一定要去难以到达的海域。这款如同破冰船一般的游艇倒是很合我的心意。”   在他的解释之中。丝毫未有提到过任何与金钱、价格有关的字眼。在他眼里。一样东西能否入眼。只关乎物品本身。他大概已经很久沒有金钱的概念了。   白夜点点头。不再追问他如何能够置办得了一部如此豪奢的游艇这么白痴的问題。这人在世上行走几千年。大概对他來说。缺什么。也不可能缺钱这种东西吧。   顾靳呈带着她回到驾驶舱。启动游艇。将它缓缓开出停泊的那片港湾。游艇带着它的主人们劈开海面上时常翻滚的波浪。來到了汪洋的中央。   “这游艇不错。能够抵御海上变化多端的恶劣环境。陪着我飞了十几个小时。你回卧室休息一会吧。”顾靳呈体贴地说道。   白夜也不拒绝。她确实需要洗个热水澡。好好地躺下休息一会。终于离开那段颠沛流离的生活和满地行走的死尸。她需要一点点放松。松懈所有的警惕。   白夜转身离开驾驶舱。再次回到了方才那间奢华的船舱之中。刚才只顾着跟着顾靳呈直奔保险柜。她不过瞥了一眼这间卧室。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部为喜爱冒险的高端人士打造的游艇。既有实际抵御风雨、乘风破浪的功能。亦有奢华舒适的享受设计。   就比如这间卧室。设计者实在懂得享受。整间卧室的墙面都以一面巨大的观景玻璃代替。一张豪奢的大床正对着外面一望无际的海洋。   此刻已是夕阳西下。火红色的晚霞与深蓝的海水相接。毫无保留地将这片震撼人心的风景呈现给这艘游艇的主人。   卧室并不因为在游艇之中而减少空间。整间卧室宽敞且商务味道十足。既有办公区。亦有休息区。充分考虑了能够置办这么一艘游艇的商务人士的工作需求。   白夜打开衣橱。意外地发现里面除了一排整整齐齐的西装外。竟也有女士的连衣裙和礼服。皆是十分典雅高贵的款式。与当初顾靳呈那两名手下为她准备的那身长裙大同小异。   白夜自顾自地笑了笑。摇摇头取出其中一条最为轻便灵活的浅紫色连衣裙。她面对着明亮的观景玻璃。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旧衣。懒洋洋地由着它松落落地掉在地上。闲庭漫步般地走进浴室。   浴室的装潢十分巧妙奢华。白夜随意一瞥。便不再多看。她将裙子往门后精致的衣钩上一挂。便走到打开的花洒之下。   是的。那衣钩十分精致。很合白夜的眼缘。抛开它上好的木质不说。那雕刻的朵朵精巧的玉兰。便让白夜十分喜爱。   温热的水花顺着花洒洒落在白夜的身上。洗去了她满身的疲惫;晶莹的水珠落满她柔嫩莹白的皮肤。她稍稍抬起头。微眯着眼。感觉到温热的水流浇注在自己身上。思绪顿时放空。   当她换上那条浅紫色的连衣裙走出浴室时。却看见顾靳呈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白夜听见他呼吸均匀。眼皮平稳地闭合着。猜测他大概是睡着了。   她轻声一叹。近來他确实是累了吧。而且虽然从前觉得他邪恶。但是似乎从來沒有见他吸过血。仅有的几次。也不过浅尝辄止。甚至比她还要克制。   她望向他平静和熙的脸庞。微微一笑。他睡觉的姿势真规矩呢。只见他整个人平躺在床上。他大概只是想稍作休整。于是只在床的一边合衣躺下。他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呼吸平稳清浅。白夜摇摇头。心中暗暗道。真是不符合他性格的睡姿。刻意放轻了脚步。她走到他身边坐下。   可她方一落座。顾靳呈便勾起唇角。将她的双手握在他的掌中。只是依旧闭目不语。   “你装睡。”白夜一愣。好笑地控诉道。   顾靳呈依旧不睁眼。只是轻笑一声。说道。“沒有。我是真的睡着了。只是现在醒了罢了。”   白夜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虽然他闭着眼。但她就是觉得他能了解她的表情。她说道。“你倒挺警觉。”说完还哼哼了一声。   顾靳呈勾勾嘴角。不再说话。   白夜四下望望。双手被他握住。亦不能起身走动。过了半晌。那海面上的风景逐渐从可以远远看见高楼林立变成一片汪洋。无论看到哪里。都只有一片蓝色混合着彩霞深红的海洋。   她开始觉得有些无趣。推了推顾靳呈说道。“你怎么不去开船。”   顾靳呈简单地回答道。“自动巡航。”   白夜点了点头。又无语地说道。“可是你睡觉。这么握着我。我很无聊也。”   话音方落。白夜便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待她回过神來。自己已然躺倒在软硬适中的床上。而顾靳呈。正在她的视线上方。他的手撑在她的脑袋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干嘛。”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么的暧昧。白夜的脸瞬间窜红。有些着恼地说道。   顾靳呈却只是邪魅地笑着。细长的手指甚至轻佻地抚过白夜的脸颊。指尖轻轻略过她细腻的皮肤。让她感到一阵酥/麻/惊/颤。   顾靳呈这才低笑道。“你不是说无聊。那咱一起睡吧。”   白夜脸上红晕还未散去。此刻因为更加的羞赧而脑袋涨得昏昏然。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脸部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么引人歧义的一句话的。白夜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索性别过头。不再理他。   顾靳呈见她如此。只是笑笑。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便在她身旁躺了下來。   两人并排躺着。并不说话。窗外夕阳已经落尽。海上顿时一片黑暗。房间内安宁静谧。唯有他俩清浅的呼吸。   半晌。顾靳呈握住白夜随意搁在一旁的小手。手掌软软。恍若无骨。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心中划过一丝的冲动。但是……他终于轻声开口道。“傻瓜。我怎么会做不尊重你的事呢。”   见顾靳呈沒來由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白夜一时还未反应过來。低声问道。“什么。”   顾靳呈侧过头看她。她的五官挺挺。乌发如瀑。称得她的侧颜极美。顾靳呈怔怔刹那。微笑道。“就算我想要得到你。也是在你我新婚的夜晚。我怎么会叫你遭受别人的闲言碎语。”   白夜一愣。对于他的话有一瞬间的迷惘。随即才了然地一笑。嗯。他是出生于千年之前的人。他骨子里的传统大概比她这个“现代人”深刻许多。   那时候的人。大概是极为看重男女之间的亲密关系吧。而这样的关系。自然要等到结婚的那天才能够发生。   相反。她倒不是特别介意这点。只是觉得方才的暧昧來得太过突然。而他们确定关系不过短短时日。   不过。既然他愿意如此郑重其事。那么她自然是欣然同意的。哪有主动说“我不介意非要到新婚”这种话。那真是笑煞旁人了。   顾靳呈见她眼神微闪。随即又勾起那抹不怀好意的坏坏笑容。问道。“还是夜夜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自己交托于我了。”   白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索性背对着他侧过身子。不再与他说话。她有些不愿意被他看穿自己心中的不介意。对于一个女人來说。那也太丢脸了吧。   顾靳呈自顾自一笑。更加靠近了她。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满足地闭上双眼说道。“睡吧。这里虽然离群岛最近。但是也需要航行四五天的时间。如果不睡觉。你会觉得很无聊。毕竟海上风景千篇一律。夜晚漆黑一片。实在无甚精彩。”   白夜突然落进他的怀抱。可是却不挣扎。只是乖巧地点点头。说道。“希望快点儿到达群岛。我有些想念他们了。希望他们不要受伤。”   顾靳呈沉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他说道。“不会的。亚历山大的目标是我。他不会节外生枝。而且他想要你。不会惹你不快。”   白夜忍不住皱眉道。“他已经惹我不快了。”   “嗯。我会为你教训他的。”顾靳呈吻了吻她清香的长发。温柔地承诺道。   96.孤独岛屿(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勾起一抹无声的笑容。安静地闭上眼睛。淡淡地回答道。“好。”   他俩不再交谈。只是各自安静地闭目休息。夜里的海浪起伏來去。游艇在海浪之中仍然动力十足地平稳航行着。微微的晃动反倒成了催眠的添加剂。让他们一夜好眠。   晨起的朝阳在海平面上升起时。白夜恰恰睁开眼。便看到了那一抹朱红色的光亮不断在眼前扩大。从最初的零星一片。光晕愈大。直到整面红色太阳从海平面上一跃而起。照亮了整片汪洋。   顾靳呈听见白夜深深地吸了口气。便知道她已经醒來。于是将她紧紧一搂后。便从床上坐起。   “醒了。”白夜也坐了起來。微微笑。问道。   这是第一次能够在醒來的第一眼便与她见面。于是顾靳呈十分珍惜眼前的一切。郑重其事地道了声。“早安。”   白夜笑眯眯地点点头。一跃从床上來到了玻璃窗前。望着外面不着边际的微红色海面。叹道。“好美的早晨。”   顾靳呈也跟着走到她身后。双手环上她的腰身。从背后抱住了她。颔首同意道。“嗯。你若喜欢。以后我们每天都一起欣赏朝阳。”   “嗯。”白夜表示同意。美丽的风景。就算日日都看。也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只要身边的人永远都在。千篇一律的风景也不会看腻。   顾靳呈松开怀抱。牵着她往外走。两人來到顶层甲板。那里摆放着欧式风格的桌椅。顾靳呈让白夜休息片刻。自己便钻进了船舱之中。   不一会。他便端着托盘又回到甲板。两人将托盘中的东西往桌上一摆。有用英式骨瓷茶具泡好的英式早餐茶。冷牛奶。方糖。水果。面包。对于临时准备的早餐來说。实在不算一般丰盛。   白夜惊讶地问道。“你最近不是都不在这。为什么游艇上会有这么新鲜的水果。”说罢。还顺手拿了一个苹果。在鼻尖闻了闻。一股自然的水果甜香扑面而來。   顾靳呈倒是仿佛觉得理所当然似的回答道。“虽然我不在。但我在开普敦的部下还在。他们会定期护理我的产业。”   白夜皱起眉头。玩笑地摇摇头道。“你呀。奢侈。”   顾靳呈挑挑眉。反驳道。“这是生活的品质。”   白夜扑哧一笑。不再说话。随手倒上一杯茶。惬意地在靠在椅背上。微风徐徐抚过她的脸颊。若不是营救任务在身。她真觉得自己是在度假。   然而不过瞬间。她的脑海中便浮现起此刻在一千七百多英里外的亚历山大的脸庞。登时便皱了秀眉。   顾靳呈显然是立刻就注意到了白夜情绪的变化。他微微倾身向前。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你放心。我们很快会将他们救出來。到时候我们带诗诗和轩轩在海上度假。我带诗诗下海捉鱼。她是那么活泼的女孩。一定会很高兴。”   白夜见他一副慈父的面容。遥想他曾与上一世的自己也有过一个儿子。身为父亲的他是否一直是一位慈父呢。她不得而知。但是这样的他。很好。她很喜欢。   白夜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低头饮了一口茶。将眼光放在了远处。   他们在海上航行了数日。白天喝茶。钓鱼。甚至下海凫水。夜晚他们便开瓶红酒在甲板上对饮。亦或者就着轻柔的音乐跳舞。总之是过得闲适浪漫。好似他们不必面对险恶的前景。   待得航行到了第五日。顾靳呈便放下了游艇上的小艇。他们已经十分靠近达库尼亚群岛。一艘65米的游艇已经过于引入注意了。他们只能乘坐着小艇靠近。   将小艇放下游艇后。顾靳呈便牵着白夜轻巧平稳地跃入小艇之中。他发动发达。十分娴熟地驾驶着小艇往群岛而去。将豪华的游艇丢弃在了大海之中。   “那游艇怎么办。”白夜问道。她觉得顾靳呈还是很喜欢那艘游艇的。就这么丢弃了。不会舍不得吗。   顾靳呈回答道。“我的部下可以定位游艇的位置。自然会去找回來。那可是你我在一起相处数日的游艇。我要收藏起來。”   白夜一听。失笑道。“收藏游艇。你的爱好还真特别。”   顾靳呈却是一挑眉。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任何与你有关的东西。我都不会丢弃。”   白夜好笑地问道。“那顾先生。往后的日子里。你得收集多少东西呀。”   顾靳呈听后。心里十分高兴。白夜的言下之意便是。在往后朝夕相处的每一天。他身边与她有关的物件会越來越多的。   嗯。她是如此有心要与他共度往后的时光。这样也不枉费他等待她多年了。这些年所忍受的孤独。所经受的苦楚。在这一刻。也都值得了。   但他沒有说话。他不会将自己经历的种种极致痛苦告诉白夜。他不希望她为他担心。更期望她从他身上所感知的。所得到的。全都是幸福快乐的心情。   快艇虽然只是依靠简单的马达催动。但动力十足。在浪花澎湃的海上却依旧可以快速行进。   两人乘坐着小艇直到远远看见陆地过后。才将小艇停下。   顾靳呈抬头看向远处的小岛。皱眉道。“看來亚历山大提前有了防备。你看。今天十分不寻常。周围一艘渔船都沒有。大概他也是想防止咱们跟着渔船混进去。”   白夜顺着他的目光往岛上望去。颔首道。“那怎么办呢。”   顾靳呈沉吟片刻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稍微改变一下计划。这片群岛包含许多小岛。我们先上一座小岛。再慢慢潜水靠近亚历山大的堡垒。他的堡垒所建造的小岛上几乎沒有其他普通渔民居住。但是他的手下需要鲜血。所以肯定有机会上岛。”   白夜点点头。知道此时也沒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了。两人携手跃入水中。随即顾靳呈便推着小艇调转方向。打开马达。让小艇远离群岛而去。否则以亚历山大的警觉。他若是看到海中漂浮的小艇。一定就会猜测到两人已经到达。如此。便沒了突袭的优势。   白夜沒有成为吸血鬼之前。其实游泳的技术仅仅止步于在泳池中不会淹死的水平。如今的技术显然也不会提升多少。只不过是身为吸血鬼不必呼吸。这样。便省去了闭气所费的精力了。   顾靳呈拉着白夜的手潜入水下。这与之前几天的泅水游泳是不同的。那时候身后就是高精尖的游艇。随时可以回到船上。而如今。她所能依附的。所有的退路。便是身边这无所不能的顾靳呈了。   越往海洋深处。她便越有些深海恐惧。她承认。她确实是个胆小鬼。那段时间失常的她反而更加无畏无惧。而如今。她似乎又变回了那个自认为十分怯懦的她。   她禁不住向顾靳呈靠得更近一些。就连身旁游过周身七彩斑斓的美丽海鱼也无暇欣赏。   却不曾想。顾靳呈将一切都看在眼底。他温暖的声音从身旁传來。带着穿透海水的朦胧感说道。“别怕。有我在呢。不会叫你迷失在这大海之中的。”   白夜歪过头看他。见他一脸风淡云轻。脸上笑容淡雅和熙。心下便莫名安稳许多。她颔首道。“好。我知道了。我只是觉得大海深不可测。我一人太过弱小。”   顾靳呈轻笑。即便他还在凫水。身边还带着白夜。可是却依然能够轻松笑道。“傻瓜。你不弱小。你比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都强大。只要你愿意。能够打败你的人将不会超过十人。”   白夜注视着他。知道他并不是在说谎。爱德华是初代吸血鬼。当初他转化她时曾说过。她是这世间的第十个二代吸血鬼。如果她愿意勤练血族的异能。成为佼佼者也不是不可能。那么顾靳呈的说法自然是成立的。   可是。她不执着于武力呀。于是她微微一笑。摇摇头轻声说道。“有你保护我就行了。”   顾靳呈一听。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暖。他紧了紧握住白夜的手。掌中温暖的热度仿佛能够传遍白夜的全身。温暖她因为冰冷海水而下降的体温。   在水下潜了大约一个小时。两人便看到了从海底耸立出水面的海底山峦。顾靳呈知道。他们已经到达了群岛中一处小岛屿了。   他带着白夜靠近岩壁。他的双腿灵活地滑动着海水。从水中不断向海面上游去。不消片刻。他俩便轻声探出了海面。   从海面上望去。两人已然到达了这一座小岛屿的近海。小小的岛屿孤寂地独自立在一片广袤的海域之中。群岛的其他岛屿都不在近处。若是普通人。视线之内定无法再看见其他岛屿。饶是身为吸血鬼的他俩。也不过只能遥望见其他小岛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汪洋之中。交相辉映。组成这一方避世的群岛。   待确认了海岸线上并无人看守巡逻以后。两人便再次将头埋入水中。敏捷地向岸边游去。   浅水海域的凫水尚且不会为难住白夜。她和顾靳呈手牵着手。并行着向岸边游去。   很快。他们便触到了海底软糯的沙粒。两人从水中站起。水深已不足以将两人遮住。他们小心翼翼地躲藏在一块块礁石身后。慢慢地登上了沙滩。   “这里安静得出奇。”半晌。白夜有些不解地说道。   顾靳呈同样锁住了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嗯。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上次我得到的情报并非如此。虽然群岛上生活的人不多。但是各大小岛屿的近海域都有渔民活动。岛上也有居民居住。然而现在。在这座岛上。我并沒有听见任何人声喧哗的声响。竟然安静得像座坟墓。”   97.非同寻常的群岛居民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喃喃道。“坟墓……”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看向岛屿中央。仿佛想透过那一片树林看到岛屿之中的情况。   顾靳呈与她并排站在沙滩上。见白夜明显有些异样的情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道。“别害怕。这里并不是亚历山大居住的岛屿。咱们只是路过这里。不会久待。”   白夜听得顾靳呈话里满满的关切。对他温暖一笑。两颊梨涡深陷。甜美极了。只听见她用清甜的嗓音说道。“我不怕。你在我身边。我还怕什么呢。”   顾靳呈很受用地将她的手再次握在掌中。带着她往岛屿深处走去。虽说不想多做停留。但这是群岛的第一座必经岛屿。就等同于一座府邸的第一扇门。往往是最弱的人员防守。自然是最佳了解整座岛屿实力如何的敲门砖了。   两人离开沙滩。便一溜烟钻进了丛林之中。这是一座一面沙滩。一面礁石。两面环山的小岛。岛屿中间是深深的丛林。大片大片密林之中。阳光无法企及。   他们几乎就要肯定这里不过是一座无人的荒岛。甚至连鸟兽都不见踪迹。整座岛屿透着一股死寂。   突然。顾靳呈伸出手。横在了白夜的身前。这是他发现突发状况时的习惯性动作。总是这样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怎么了。”白夜了然。于是问道。   顾靳呈侧耳倾听。辨别出有活物穿行在丛林之中。触碰了枝叶发出的沙沙声响。但是声音离他们较远。大概在密林的最深处。于是他回答道。“有动静。咱们再往里边走走看。”   由于两人是在探查岛上情形。所以并沒有发挥血族的速度穿行。而是缓慢地在林中穿梭。视线仔细而快速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却见周围仍然平静。转身望去。灌木丛的大片大片叶子之中。隐约闪烁着白光。那是海面上折射而來的波光盈盈。   再走了半个小时。两人來到了一处小小湖泊。这是必然的。这样茂密生长的丛林之中。必定会有淡水湖泊。否则别说是人类。即便是鸟兽。也必定无法生存。   “休息一会吗。”顾靳呈担心白夜辛苦。关切地问道。   穿行许久。方才又在海中凫水数小时。白夜确实觉得有些口渴。于是颔首停下。两人便在湖边上坐下。   白夜见湖水颇为清澈。便也不多扭捏。摘下湖边的一片较小的莲叶。卷成了一只尖底宽口的荷叶杯。从湖泊之中盛了一杯水。但她并未自己饮下。而是递给了身旁的顾靳呈。   待顾靳呈接过水。她才再摘下一片叶子。给自己也盛了一杯清水。冰凉的湖水顺着白夜的喉咙注入她的身体。让她瞬间便恢复了许多精神。湖水清冽甘甜。倒是十分可口。   顾靳呈早已先她饮下一杯。不觉有异。才放心让她饮水。其实吸血鬼不老不死。同样不会被寻常的毒物伤到。但是顾靳呈就是习惯地将她当作一个普通女人去保护。仿佛她脆弱得需要时时警惕受伤。   两人不过歇息片刻。便打算继续前行。但岛上淡水并不易遇见。顾靳呈环顾四周。瞥见不远处有一片竹林。于是快步上前。用力折断了一棵竹子。   他将竹子一节一节折断。用空心的竹节盛满了淡水。带在身边。随时可供白夜饮用。   “你倒想得周到。”白夜微微笑。走在顾靳呈身边。两人离开了那片湖泊。   顾靳呈笑道。“对你。我只怕自己稍有疏漏。不够体贴。”   白夜微微低头。脸色一红。不再搭话。率先走在了前头。突然。她听到了一声奇异的声响。才想回过头來与顾靳呈探讨。余光便依稀看见有抹红绿相间的东西往自己攻击而來。   随之她的耳旁便有一股劲风扫來。她快速侧身躲过。伸手挡格。随即便看清楚攻击她的对象。竟是一朵巨型的花朵。那花朵盛放开來足有半个人那么大。花朵中央隐约有齿状物。在白夜抬手挡格的瞬间。那大花便立刻将白夜的手臂裹住。收进花朵之中。顷刻间便从盛放状态回归花骨朵的模样。   白夜惊讶地盯着眼前巨大的花骨朵。完全忘了自己的手臂还被包裹其中。只是转身看顾靳呈。喃喃反问道。“这是……食人花。”显然十分难以置信。   白夜当然很吃惊。她从未见过食人花。那所有关于食人花的印象都來自于电视、网络以及书本。如今这么一大朵巨大的食人花出现在她面前。说实话。害怕的情绪很少。倒是十分好奇。   倒是顾靳呈不太淡定。他的眼中怒火闪现。上前就将那食人花连花带茎折断。   食人花根茎被断。如同人类断了命脉。顿时萎缩凋零。方才死死“咬”住白夜一只手臂的花朵也顿时松开了口。倒在了地上。   白夜惊讶地大喊道。“你干嘛把它弄死啊。”   顾靳呈一脸不以为然道。“谁让它伤害你。”   白夜失笑。无语道。“它就是朵花而已。”   顾靳呈瞥了一眼地上枯萎的花朵。嫌弃地说道。“别说是一朵花。就是一棵草也不行。”   白夜同情地看向地上的花朵。心里叹道。花儿呀花儿。以后攻击人时要挑啊。遇上顾靳呈这个不讲道理的。哪里还有命活。   然而在她看向花朵的同时。却看见从枯死的花朵之中流出了一堆似是脓血一般的液体。她很诧异。因为她的手臂虽然被花朵咬住。但是一朵花。还根本弄不伤她吸血鬼的身体。所以她的手臂完好无损。根本不可能会有血水留在花苞之中。   “靳呈。有血。”白夜知道事有异样。忙对顾靳呈说道。   顾靳呈闻言。便也顺着白夜的目光仔细看去。果然在花瓣上有越來越多的血水不断渗出。   他将竹筒放在一旁。走近花朵蹲下查看。果然当他挑开食人花的花瓣时。竟从里面滚落出了一个腐烂的人类头颅。   白夜冷不丁看到这么一个鲜血淋漓、腐烂发臭的脑袋。吓得一声惊叫。跳了开去。   “夜。别怕。”顾靳呈忙快速接住白夜后退的身体。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抚道。   白夜心神稍定。颔首说道。“沒事。就是突然冒出一个人头。吓了一跳。你去看看那人头怎么回事。”   顾靳呈见白夜神色确实已不慌张。这才放开手。复又回到那颗人头旁边。倾身查看。   白夜口中说着不怕。实际上还是躲在顾靳呈身后。微微探身。不敢正面迎视地上的头颅。低声问道。“怎么样。”   顾靳呈沉吟片刻后回答道。“这颗头颅上溃烂的程度不像是刚刚死去的人。但是如果早就被食人花吃了。过了这么久。早就被食人花的汁液腐蚀了。哪里还能留下这一颗头。显然。食人花还沒來得及将它腐蚀干净。”   白夜接话道。“所以这个人被食人花吃掉的时间并不长。他应该是死不久才对。”   顾靳呈颔首道。“对。可是它确实腐烂很久了。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白夜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猜测。但仍然问道。“什么。”   “这颗脑袋的主人是死后很久才被食人花给吃了的。”顾靳呈回答道。   白夜说道。“但我听说食人花是一种十分神秘的物种。根本沒有科学家见过它的真面目。或者将它研究透彻。只是听说它会攻击移动的活物。所以见过它的人大多也都沒有命离开。”   “你说得对。我曾经在一些原始的热带雨林深处遇见过。它确实只攻击移动的物体。”顾靳呈肯定了白夜的猜测。   白夜继续推测道。“移动的。却死了很久的人……”随即她抬起头。眼神清明却有一丝意外略过。低声猜测道。“变异人。”   顾靳呈点了点头。便回到了白夜的身边。说道。“看來。亚历山大不断地追踪着我的行动。同时也将这病毒偷了去。当然。这对他來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白夜皱眉道。“他竟在岛上豢养变异人。”   顾靳呈猜测道。“或许他豢养变异人为他守着岛屿。一旦有人靠近。或许能躲开食人花这些天然物种的攻击。但是变异人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对付的。特别是身在南半球。完全沒有见过变异人的当地人群。”   白夜忍不住斥责道。“这个想法太恶毒了。不过确实是那个变态很有可能会选择的方法。”   顾靳呈对于白夜已经三番五次将亚历山大称为“变态”表示无奈。在他看來。亚历山大应该算是一个极端的魔鬼。变态这个形容对他來说。太不相配了。   不可否认。他欣赏这样的对手。一个强劲的对手确实帮助他度过了不少寂寞无聊的时光。   但他显然不愿在白夜面前给他那么高的评价去惹白夜不快。于是也不再理会那颗头颅。便带着白夜继续往方才他听到声响的方向走去。   有了这颗人头的出现。顾靳呈大概知道。那些经过灌木树叶的声响应该就是属于变异人的。因为听声辨别。对方行动很慢。   当他们穿过那片厚重茂密的森林。正要去到一片矮林时。却禁不住停下了脚步。   “这……”白夜惊讶地看着眼前令人震惊的场面。有些难以移步。   顾靳呈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爱抚。同样皱眉看着眼前景象。只见那一片长满灌木的矮林之中。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变异人。他们是清一色的西方面孔。衣裳褴褛。无意识地移动行走。对于顾靳呈以及白夜的到來却沒有丝毫察觉。   98.离岛小镇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这样多的变异人……”白夜看着不远处晃荡的密密麻麻的变异人。喃喃道。   顾靳呈却沒有如白夜般思绪混乱。他思绪清明地开口分析道。“这些人的衣服虽然残破。但是却比中国那一批最早期的变异人崭新许多。看來它们的变异更加晚一些。应该是亚历山大在追踪我的同时发现了病毒。所以从哪里偷了來。”   白夜问道。“杀了它们吗。”   顾靳呈摇摇头道。“不能杀。我们不能确定亚历山大会不会派人來巡视。一旦他们发现这里的变异人全被杀死。那么自然就会知道咱们來了。否则又有谁会有能力一口气将这么多变异人全部杀掉。”   白夜不甘心地问道。“那就放这些变异人在这。”   顾靳呈颔首道。“嗯。这里远离大陆。外面的人想來也不会闯入这里。而这些变异人要出去。更是难于登天。我们这次來。只是要救家人出去。而且我们选择突袭。那么就只有一次机会。不能够节外生枝。”   白夜听后。同意地点点头道。“你说得对。”   顾靳呈复又看了一眼那一大波数量惊人的变异人后。便拉着白夜悄无声息地离开。   如同沒有发现他们的到來一样。那一群游离徘徊的变异人同样沒有发现他们的离去。就好似他们从未触及这一片禁区一般。自然也沒有人会将它们从被延长的死亡中解救出來。   顾靳呈大约知道了亚历山大的部署。便牵着白夜离开了这一座岛屿。不去打扰岛上的一草一木。除了那朵试图吃掉白夜的食人花。   两人登上了岛屿的最高峰。却沒有选择登高望远。因为担心亚历山大亦会看见站在高处的他们。   他们匍匐在岩石之上。以一颗硕大的岩石作为屏障挡住了自己的身体。顾靳呈向四周遥望。立即便确定了离他们此刻所在岛屿最近的另一座小岛。   他记住了方位后。便带着白夜从山顶跃下。坠入山崖之下的深海之中。   随着扑通一声。两人再次坠入冰冷的海水。由于巨大的下坠力。他俩顷刻间便落入了水下十数米之深。白夜的视线顿时便漆黑一片。除了能够感觉到顾靳呈正牢牢地抓住自己的手。周遭全是冰凉漆黑的海水。   大家总说蓝色的海面。深蓝的海水。其实。海又哪里有什么颜色。甚至在这阳光无法企及的深海之中。除了漆黑。再无其他。   而白夜。一向最是怕黑。   待顾靳呈稳住了身体平衡过后。便拉着白夜迅速往海面上游去。直到他能够看到阳光穿过海面。看到波光盈盈的海面就在自己的头顶之上后。才往目的地游去。   是的。即便身处如何的险境。他依旧关心白夜的感受。一定是先照顾了她。才办下一件事情。   有顾靳呈的带领。白夜觉得在海中即便凫水数个小时也依旧不会疲惫。她有时自己泅水。有时只是借着顾靳呈的力量前进。两人不知游了多久以后。白夜便再次看见了海底的礁石离自己越來越近。她知道。他们即将到达下一座岛屿。   与之前那座基本就是原始森林的岛屿不同。这座岛屿似乎有人烟居住。因为白夜刚刚从水下探出脑袋。便看到了海边的一座小房子。   这是一座四面都是洁白沙滩的海岛。让白夜想起了那些十分出名的度假岛屿。靠近海滩的海面在湛蓝色天空的映衬之下。海水清澈泛蓝。美不胜收。   只是如之前一般。沙滩上空无一人。他们慢慢游进海岛的近海域。安静地走上沙滩。   “这里太空了。如果有人在高处监视。很容易发现我们。”顾靳呈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说道。   说罢。顾靳呈便拉着白夜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沙滩。他们快速奔向岛屿的中心。那里虽沒有密林。却有青葱高大的树木可供遮挡。他们來到一棵树下。这才敢放下心來仔细观察这一座小岛。   而果然如他们猜想。这并不是一座荒无人烟的荒岛。顺着整齐的林荫道而去。不远处即是一片人类居住的社区。干净整洁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若要非说有什么异样之处。那便是所有的车辆都只停在马路之上。完全不运行。   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便顺着两排都整齐种植着大树的林荫道向城镇中心走去。他们想要混入岛上人群。好能够顺利打探到一些消息。   然而当他们若无其事地走上街道之中后。原本在路上來來往往穿行的行人却一瞬间便都停下望向他们。他们的目光整齐统一。显然。两人的混入举动并未成功。   只是顾靳呈却在与那些人目光交接的同时惊诧了数秒。便立即将白夜拉到自己的身边。说道。“变异人。”   白夜惊讶地望去。不得不说。她方才并未注意到这一些行动自如。举止正常的人是变异人。只是在发现白夜二人的此刻。它们才爆发出独属于变异人野兽般的吼叫声。白夜这才注意到它们的眼珠透着死亡的灰败气息。纵使它们步伐并不缓慢。但却也掩饰不住那股独属于死亡的味道。   “高级变异人。”顾靳呈再次肯定地说道。   白夜侧过头。问道。“当时袭击我的那个。”   顾靳呈颔首道。“嗯。看來就是同一批变异人。袭击你的那一批。应该也是拜亚历山大所赐。不过他大概是送给我的礼物。沒想到会攻击了你。”   只是眼前情形却不由得他们再多说一句话。发现了二人的变异人顿时从刚才的平静状态转变得极为狰狞暴躁。它们的动作利落灵活。以正常人才能够达到的奔跑速度集体向两人涌來。   二人顿时快速分开。各自躲开了首先冲上來的变异人的猛烈攻击。只见那群变异人身手颇为了得。一拳一脚。一勾一踢都不是乱无章法的打斗。   顾靳呈眼明手快地折断了路边树上较为合适的树枝。向白夜投了一支。白夜余光瞥见。双足轻点。一跃而起。接住了半空中飞來的树枝。二人以树枝为武器。干脆利落地攻击变异人头部。不与它们的过多虚招纠缠。   变异人人数众多。一波被杀。紧接着就有一波源源不断地涌來。顾靳呈此刻已明白这座小镇上的居民大抵已经都遭了亚历山大的毒手。经由他研制的血清。成为了这一批较为高等的变异人。   他心中暗自庆幸。索性它们也不过是较为高等。虽然行动自如。最快可以达到普通人的奔跑速度。甚至会一些有体系的武术。但是终究也只是比人类稍强一些罢了。   若是再更强大一些。若是偷了自己当时结合了吸血鬼基因研制而成的病毒。如此庞大的数量。怕是不好对付。   他脑海中一边快速运转。思索着将这群变异人全部杀掉以后的计划。一边应付着不断攻击而來的变异人。他的动作果决而精准。几乎一招就可将一名变异人毙命。倒是不甚费力。   白夜的格斗术本就不强。这样的近身格斗。怕是慕玄和明弘都强于她。她的周身涌遍了变异人。很快就将她与顾靳呈隔开十数米之远。她默默叹道。人海战术真是古今中外的将领都青睐的第一战术。   她取出自己惯常使用的那把匕首。一手以树枝为剑。击倒较远的变异人群。一手紧握匕首。干净利落地插进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变异人。   两人与整个小镇的变异人群恶斗许久。才将它们一一杀尽。当他们颇有些气喘地停下打斗后。方才还有些宁静平和的小镇顿时一片肃杀血腥。   街道上躺满了鲜血淋漓的变异人。方才还干净的道路上早已洒满了一大片一大片鲜红的血迹。   顾靳呈回头看白夜。发现她的手臂上亦有还未愈合的伤口。他皱了皱眉。快步上前捧起她的手臂。关切道。“受伤了。”   白夜低头看自己的手臂。只见那伤口在两人的目光下一点一点缓慢愈合。她笑笑道。“沒事。人数太多。我可沒你那么能打。上次受伤过后。自愈能力似乎差了不少。”   顾靳呈替白夜将手臂上的血擦拭干净。安抚道。“嗯。你上次伤了元气。又沒有时间好好将养。等处理好这里的事情。我带你去疗养。很快就会恢复了。”   白夜扑哧一笑。玩笑道。“你也有岛屿。可别是这样的。”   顾靳呈无奈道。“我对于和一群死人做邻居沒有兴趣。你放心。咱们的岛屿很美。而且民风淳朴。热情温暖。”   光是这么听着。白夜已经有些向往。她笑着点点头。看向顾靳呈的眼神都显得那么温暖。   顾靳呈有那么一刹那的心神荡漾。随即便想到大事未了。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便牵着白夜去往这座岛屿的制高点。一边说道。“如今我们大动干戈。屠了这整座小镇。得加快动作。在亚历山大发现之前。潜入主岛。否则我们会很被动。”   白夜在战术上一向十分佩服顾靳呈的谋略。于是丝毫不反对他的计谋。与他一同携手去找寻小岛的制高点。   这座岛屿上并无高山。只有一座丘陵。已是小镇的制高点。沿路有许多指示方向的标牌。大部分采用绿色的大自然色系。与周围环境十分融合;一些高大树木上还挂着介绍植被品种的木牌。周围有一些欢迎旅客到來的广告标语。大概。这里从前是岛上的一处景区吧。   从那些时而热情洋溢。时而俏皮可爱的标语上。也可以看出昔日岛上居民是多么的热情好客。热爱生活。   如此一來。白夜对亚历山大的厌恶便有增无减。只想快点助顾靳呈一臂之力。将那亚历山大擒获。装进棺材。丢到某个大洋的深处。   这么想着。他们亦很快就到达了丘陵之巅。顾靳呈向四面一望。便迅速地确定了方向。他忍不住低头一笑。掩饰不住眼中的嘲弄。   白夜纳闷道。“怎么了。”   顾靳呈抿了抿嘴。回答道。“沒事。就是在笑这亚历山大的宅邸总是那么容易辨认。和他的人一样。浮夸得很。”   说罢。他便再次望向小岛的南方。在夕阳之下。那里隐隐有金光熠熠生辉。星星点点。好不耀目。   99.主岛宫殿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快天黑了。”   顾靳呈将目光从远处收回。颔首道。“嗯。我们要趁着夜色登上主岛。这样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家人们救走。”   白夜点头同意。正准备转身下山。却被顾靳呈一把拉住了皓腕。她不解地回过头。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顾靳呈。   顾靳呈说道。“下一站就是我们此行的终点站。我还需要交代些事情。待到你我将家人救回。你便立刻带着家人先行离开。主岛上一定有游艇。你们抢下一艘。即刻离开。回到开普敦后。你们直接赶到桌山山下。那里有一间咖啡屋。名叫‘pearl’。你们进去。在吧台取一张叶状的书签。在书签右下角写上一个‘顾’字。交给吧台。自然有人來找你们。带你们离开开普敦。前往西雅图。”   顾靳呈一反常态。事事巨细地一口气交代了许多。白夜越听越感到不对劲。他所交代的一切似乎都将自己排除在外。她忙问道。“那你呢。”   他的手指轻轻略过白夜松软乌黑的长发。沉默片刻后。才微笑着回答道。“我去擒住亚历山大。我们想要安稳地隐居。就必须让亚历山大消失。否则我们走到哪里。他就会追到哪里。实在是个大麻烦。”   白夜上前一步。紧紧握住顾靳呈的手说道。“我助你。”   顾靳呈一笑。好似即将要做的事是多么的风淡云轻一般说道。“不必了。一个亚历山大。我能够应付。爸妈他们不认识回去的路。你们必须回到了开普敦以后才算暂时安全。亚历山大的手下都是上百岁的吸血鬼。你一个人分身乏术。爸妈他们对付不了的。必须尽快找到我的部下。知道吗。”   白夜皱眉说道。“我不放心。亚历山大手下众多。你真的能够以一敌百吗。而且还有一个与你活了一样长久的二代吸血鬼……”   白夜还未说完自己的担忧。便被顾靳呈以唇封住了她的话语。顾靳呈激动于她对自己的关心。此刻只想将她拥在怀中。   气氛顷刻间从方才的凝重异常转变得暧昧亲密。两人在丘陵之巅忘形地拥吻着。仿佛要以天地为媒。即刻结为连理。占有彼此。   顾靳呈吻着她的唇。眼。脸颊。耳垂。却犹嫌不足。他的唇顺着白夜柔嫩纤长的脖颈而下。他的手微微扯开她裙上的肩带。细细密密的吻随即便跟着落在她明媚柔白的肩上。   在他温柔而细密的亲吻下。白夜渐渐感到昏昏然。思绪愈渐不清。她一声嘤咛。完完全全沉浸在他的温柔之中。   然而顾靳呈却只是一吻即终后便理智地将她松开。沒有向她索取更多。时间紧迫。他不能够拿诗诗的生命开玩笑。况且。若他此去有去无回。他不愿自己留给白夜的记忆太多太深。   虽然他爱了她千年。等了她千年。但他知道这其中的苦涩和痛苦。若他回不來。他不愿意白夜也承受这样的苦楚。虽然不舍。纵然不甘。他也希望如果沒有自己在身边的她。能够展开一段新的生活。而不是恋恋不舍地执着过去。   只是这些。他都沒有宣之于口。他只是贪婪地注视着白夜。目光相触。白夜紫色的眼眸水波盈盈。叫他如何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白夜感到有些不安。总觉得顾靳呈心中有心事。于是轻声开口问道。“靳呈。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顾靳呈这才回过神來。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温柔地说道。“沒有。只是大战在即。想多看看你。补充补充能量。”   他的玩笑并沒有让她心中的不安减少半分。他的轻松太过刻意。白夜已然隐隐对于顾靳呈的决定有些察觉。但她沒有宣之于口。她既已打定主意与他一生一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叫他独自赴险。最不济也是一同赴死。那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只是此刻并不需要与他多说。到时候她执意留下。顾靳呈总不能将她强行推出去。   两人虽然心里各自思量着。但彼此都为了掩饰异样。反倒在下山的路上刻意有说有笑。   他们很快回到海中。白夜已经渐渐习惯了深海之中黑暗的视线。她跟着顾靳呈不断向主岛游去。海浪波澜起伏。让他们的前行之路更加费劲。但是顾靳呈却始终沒有松开白夜的手。倒让她省力不少。   待他们游至主岛。天色已然擦黑。他们从海中探出头。身体依然沒入海中。他们双手扶着岸边的礁石。小心翼翼地向岛上望去。   海岛不大。四面都是大块大块交叠的礁石屹立海中。岛屿的中央是顾靳呈所说的浮夸堡垒。   白夜无声地勾起一抹笑容。其实建筑本身十分地宏伟壮观。融合了罗马式建筑和巴洛克建筑的风格。城堡以罗马式的圆顶穹窿为顶。四周以希腊式的圆柱为支撑。圆柱上雕刻着精美华丽的浮雕。可以想象城堡内部。穹顶之上一定也绘着名家壁画。   这本是十分中规中矩的古堡建筑。但圆形穹顶却以带着金粉的金色彩漆添色。让整个穹顶在夜色之中闪闪发光、熠熠生辉。直把南半球璀璨的星空都比了下去。   白夜失笑道。“原來这是亚历山大喜欢的风格。”   顾靳呈同样笑道。“嗯。他就喜欢把所有东西都弄得亮闪闪的。明明是想要躲藏。才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但是却依旧希望能够引人注目。这是他性格的矛盾之处。”   两人这般肆无忌惮地伏在礁石之后嘲弄岛屿的主人。不知道的人还真看不出來他俩是來救人的。   本岛上的防卫自不似前面两座岛屿一般。只以变异人为武装。他们躲藏在礁石之后。岸边正有一队十人为伍的小分队。带着重装武器和照明灯巡逻而过。确认海面上无人涉境。才转向另一个方向。   两人确定巡逻队伍已走远后。便利落地从水中一跃登上礁石。随即便以迅猛之速离开了海岸。往岛屿中心而去。   他们來到城堡之前。只见城堡以十足的皇家风格建造。可见亚历山大有多么的自大狂傲。在主城堡之前是一片精心打造的宽阔园林。如皇家园林一般。整座宅邸便是这座群岛的宫殿。   身为黑暗族类的亚历山大却似乎并不喜欢黑暗。天色虽已擦黑。但宫殿却灯火通明。园林之中数步距离便立着一盏古典精致的路灯。照耀得整座园林辉煌庄严。   顾靳呈认出这是以法国凡尔赛宫的皇家园林为原型而建造的。园林并沒有丰富的花卉。以高大树木为主。盆栽被修剪得整整齐齐。一支多余的枝叶也无。   园林正中是一片巨大的草坪。足以容下两支足球队比赛奔跑。顾靳呈的视线跃过园林。向它面前的城堡望去。   只见城堡上飘窗无数。显然亚历山大将这座宅邸建得很大。房间许多。而每一间房间都亮着微微的亮光。唯有其中几间的灯光亮于其他。顾靳呈猜测。那些房间大概有人居住。   顾靳呈轻拍了拍同样在仔细观察宫殿的白夜的肩膀。见她回头一脸问询。他便指了指城堡。向她点出了那几间灯火通明的房间。   白夜瞬间意会。向他轻轻点头。两人牵手躲过花园中巡视的两支小分队。一跃进入园中。以树木为遮挡。顺利地避过了那些吸血鬼队伍的巡逻。   他们顺利來到城堡外墙。只见整座堡垒除了正面的大门外。并无其他出口。   白夜不解地说道。“这沒道理。这么大的城堡。就一扇大门。那下人都从哪里进出。亚历山大可一点也不像如此讲究平等的人。”   顾靳呈颔首道。“嗯。一定还有其他出口供别人出入。只是咱们还沒发现罢了。咱们先顺着外墙找一找。再不济。总会有人要出來。只是担心耽搁太长时间。”   他们顺着堡垒仔细查探。顾靳呈的手指抚过墙壁上的一块块砖。仿佛能从轻微的触碰中觉察出不同;他时而蹲下细细查看地上的青石板路。神色极为专心。一言不发。若不是他总能带着白夜避开五分钟便路过一次的护卫队。白夜几乎会以为他便至此沉浸在自己的搜寻世界之中。   突然。顾靳呈停下前进的脚步。停在了一块青石板之上。他轻轻一踏。侧耳倾听。随即微笑说道。“这是空心的。”   白夜眼眸一闪。惊喜地回到顾靳呈身边。看着他将脚下的青石板打开。里面露出了一条亮着昏黄灯光的地道。   顾靳呈率先走进地道。这才伸手牵住白夜。待到两人完全进入地道之中。顾靳呈才复又轻声将青石板合上。整个动作下來不过费了十数秒。根本无人察觉得到。   白夜一边跟在顾靳呈身后。一边嘟囔埋怨道。“亚历山大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将部下常规出路的出口设在地下……”   顾靳呈笑道。“地下安全……”   白夜如同恍然大悟一般。玩笑道。“看來你俩惺惺相惜。我记得我初次见你。也是在地底下。”   顾靳呈失笑。想起了撒哈拉沙漠地下实验室的初遇。无奈地摇摇头道。“沒办法。做实验需要安全的环境。而且危险的病毒需要一个难以攻破的地方才行。”   白夜瞪了他一眼。沒好气地说道。“你也知道危险。”   顾靳呈微微一笑。不予争辩。两人很快到达地道的尽头。只见眼前是一扇高大而雕刻繁复的木门。显然。如此精致的大门背后便应该是主宫殿了。   顾靳呈伏在门上倾听片刻。确定了门内毫无动静以后。才轻巧地旋开门上的开关。木门缓缓打开。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古典欧式的昏黄色悠长走廊。   下一章更新时间 14:00   100.迷途之爱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喃喃评价道。“嗯。这里边倒是品味正常。”   顾靳呈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走吧。先找爸妈他们。我估计亚历山大不会为难他们。不会将他们关在什么监狱之类的鬼地方。方才那几间灯光尤其明亮的房间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被囚禁之处。”   虽然只是顾靳呈的猜测。但白夜依旧感到自己心上松了口气。她悠悠叹道。“若是那样就太好了。”   顾靳呈环顾四周。随即便了然两人所处的走廊在二楼之上。廊中有几道房门。顾靳呈回忆起方才自己记下的窗户位置。带着白夜顺着走廊找寻而去。   只见廊道尽头是一处拐角。显然是引向宫殿的更深处。只见几道显然更加豪华的雕花木门前各站着几名守卫。不言而喻。那便是扣留白夜家人的房间。   顾靳呈不由分说。便在白夜还未意识到的情况下闪电般冲上前。将十名守卫顷刻间撂倒。白夜双唇微张。仍然在惊诧之中。可想而知。连她都沒有看清顾靳呈的动作。那几名守卫定是在无知无觉之中便沒了意识。   白夜赶忙快速跟上。惊诧地对顾靳呈说道。“你还敢再更加逆天一些吗。”   顾靳呈笑了笑。用力旋开门上三重反锁的大门。木门推开。正站在窗口发呆的女孩听到声响。惊讶地回过头朝门口张望。   “妹妹。”白夜惊喜地看见白琳正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几步之遥的窗边。她衣着华丽。容光焕发。显然并沒有遭到虐待或者为难。白夜笑容满面地快速走到她身边。双手与久别不见的她久久相握。   白琳见到突然出现的白夜。同样面露惊喜。紧紧回握住白夜的手。轻声说道。“姐姐。你终于來救我们了。”   白夜激动地忙不迭点头道。“嗯。我來救你们了。对不起。让你们受苦了。”   白琳咧开一抹灿烂的笑容。欣喜的泪水竟不自觉从眼角滑过。开心地说道。“受苦倒是沒有。就是那个亚历山大狡黠得很。把我们分开关着。我都好多天沒有看见明弘、爸妈和孩子们了。”   白夜转身对顾靳呈说道。“靳呈。快去把其他几扇门都打开。放大家出來。咱们尽快离开。”   顾靳呈一颔首。便退出了那间已经打开的房间。将方才门口有守卫的四间房间一一打开。只见其余三名大人迅速从房间中夺门而出。看见门口安然无恙地站着白夜三人。都顿时满眼惊喜。   一家人几步上前。彼此紧紧拥抱。异口同声道。“你们沒事真是太好了。”   随即又立刻相视而笑。半晌。白夜才觉察不大对劲。她瞥见房间都已打开。但两个孩子却不在其中。纳闷而担忧地问道。“孩子们呢。怎么不在这里。”   白琳见两个孩子竟未有和他们囚禁在一起。也有些慌张。说道。“我们被抓到岛上以后。那亚历山大就把我们所有人都分开了。而且这岛上的房间似乎是用特殊材质建造的。无论我们怎么发挥吸血鬼超强的听觉。都沒办法听到城堡其他房间的动静。唯一能够看到外界的。就是那扇窗户。”白琳说罢。还回过头指了指自己方才站着的窗台。   白夜蹙眉颔首道。“看來亚历山大为了防止我们偷袭。特地将孩子们与你们分开囚禁。这样既可以拖延了我们营救的时间。也可以拿孩子当人质。”   “姐。那怎么办。”白琳一听。顿时慌了。着急地问道。   白辰也有些按耐不住道。“夜夜。我们一起分头找吧。”   顾靳呈却第一时间拦住了白辰。不同意地说道。“不行。叔叔。你们不能去。这岛屿上看守的大多是年岁很大的三代吸血鬼。你们贸贸然出去。如果遇上了他们。根本对付不了。”   白夜此刻也回过神抬眼看向白辰说道。“是的。爸爸。你们不能去冒险。你们四人赶紧去码头。抢一艘游艇。快点离开。我和靳呈去救孩子。”   顾靳呈却将白夜的手放在白辰手中。对白夜说道。“不行。夜。我刚才已经跟你商量好了。你们五个走。我去救孩子。你放心。我肯定把孩子安然无恙地送回你的身边。好吗。”   一旁的明弘却不大相信顾靳呈的能力。怀疑地问道。“就你一个人。我看还是我和你一起吧。多个人多些照应。让爸爸带着妈妈和琳琳、姐姐先走。”   顾靳呈此刻却并不介意明弘的失礼。他上前一步。如同兄长一般拍了拍明弘的肩膀说道。“你不能跟我去。你们几个人中。你的武艺最好。你姐姐虽然异能强过你。但你的功夫却比你姐好。你得保护大家离开。你放心。我不会让诗诗和轩轩出事的。”   明弘意外于顾靳呈的态度。虽然之前因为白夜。顾靳呈对他也尚属友好。但如今。他简直可以说是温暖。仿佛他俩真的就是一家人一般。而顾靳呈。此刻就是在关照自己的弟弟。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样的顾靳呈让明弘即便不愿对他笑脸相迎。却也说不过去。况且他说得确实客观在理。明弘不愿承认。只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白夜早就已经心中有了自己的决断。此刻也不与他争辩。她与顾靳呈在走廊中短暂道别后。便带着白琳四人从刚才进來的地道离开。   顾靳呈一直注视着白夜离开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门后许久。他才回过神。轻叹了口气。   白夜带着四人穿梭在地道之中。一边警惕注意着周遭的环境。一边对身边的四人叮嘱道。“爸妈。我们待会去码头。抢上一艘游艇。你们四人驾驶游艇。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随即她转向明弘。嘱咐道。“你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南半球的特里斯坦。达库尼亚群岛。距离最近的陆地。南非开普敦有六七天的海上航行时间。明弘你应该大概知道方向。你记得一定要带大家回到开普敦。知道吗。”   明弘点点头。问道。“姐姐。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白夜颔首道。“嗯。那个亚历山大是很厉害的人物。靳呈对付他也许绰绰有余。但是如果还带着两个孩子。就不一定了。我得去帮他。”   随即她一边带着四人躲开巡视的城堡护卫队。一边快速地告诉他们到达开普敦以后如何与顾靳呈的手下接头。   “姐姐。我们不走。就在开普敦等着你们回來。”白琳听见白夜竟让他们四人先行去西雅图躲避。皱眉拉住白夜的手拒绝道。   白夜微微一笑。安抚道。“傻瓜。你们安全了。我们才能沒有后顾之忧。如果我们一边营救诗诗和轩轩。一边还要担心你们会不会被那亚历山大追到。那情况只会更加危险。”   白琳还想再说。却被明弘拉到了身旁劝道。“琳琳。姐姐说得对。姐姐和顾靳呈的能力你也知道。他们如果能够发挥全力。一定能够救出孩子们的。”   随即他便向白夜保证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带他们离开。姐。事不宜迟。你快回去帮那顾靳呈吧。”   白夜摇头道。“我还是帮你们抢到游艇再去。”   明弘笑笑道。“姐姐。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能力呀。你放心。我不会和那些吸血鬼硬拼的。我待会趁他们不备夺船。我以前在海军服役过。在海上。甩掉他们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白夜沉吟片刻。心中确实十分担心独自一人在那鬼地方的顾靳呈。便也就同意了明弘的主意。再三嘱咐他们路上当心。去西雅图等他们以后。便立即回头去找他。   在回去的路上。她反复问自己。如果亚历山大以诗诗为要挟。让她屈服于他。她是否会为了孩子而放弃顾靳呈。而放弃自己。   她承认。她愿意为了孩子去死。如果一定要如此。她也唯有先将孩子救出。再杀了亚历山大为顾靳呈报仇。随即再自我了断去陪伴他。   只是她忘了。他们三人都是二代吸血鬼。他们死不了。除非那初代女巫的出现。才能将他们杀死。而她也不能死。一旦她死去。经由她转化的家族也会全部死去。   她很快就回到了方才救下家人的房间门口。只是顾靳呈却早已不在原地。虽是她意料之中的状况。但她心中仍然禁不住快速砰砰狂跳。她大概太久沒有离开顾靳呈而单独行动了。竟有些太过依赖于他了。   正当她低头思索着策略。方才被顾靳呈打昏倒地的几个吸血鬼在地上颇有些悠悠转醒之势。   白夜一蹙眉。瞥了眼房间中立着的雕花木质衣架。果断上前利落地折断衣架。将折断的数支木头一一插进还未完全清醒的吸血鬼心脏之中。   只见鲜血顿时从他们心口泊泊流出。普通的木桩并不能杀死三代吸血鬼。但是却能够钳制住他们。除非有人为他们除去钉住心脏的木桩。否则他们亦会鲜血流尽。陷入无休止的沉睡。   白夜这才放心地离开那一群吸血鬼。开始沿着城堡一寸一寸地搜寻顾靳呈以及孩子们的下落。   城堡虽大。但方正齐整。并无太多弯弯绕绕的角落。搜寻其实不难。白夜唯一担心的便是其中会不会隐藏着密室暗道未能及时发现。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时。却惊喜地听见楼上某一间房间之中传來了一阵瓷器摔落在地上的声响。她忙不迭快速奔上楼。寻声來到了那间动静颇大的房间门口。   “顾靳呈。你别以为你是天生的吸血鬼。能力超强。我就会怕了你。”房间中。属于亚历山大那暴怒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到白夜耳边。   终篇更新时间 18:00   101.终篇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听得心中一阵纳闷。什么叫天生的吸血鬼。   但她來不及多想。便听见一阵撞击声。随着乒乒乓乓瓷器与书籍掉落在地上的响声。顾靳呈低沉却不辨情绪的声音也随之传來。“你认输吧。你注定了会输给我。又何必抓了诗诗惹珍珠更加不开心。”   亚历山大狠狠说道。“从前我选择尊重珍珠。可是结果呢。现在的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就算珍珠不理解我。恨我。但只要她好好地活在我身边。就算她怨恨我一生。我也无所谓。”   顾靳呈忽然一阵沉默。半晌才听见他阴沉着声音说道。“亚历山大。我不会让过去的悲剧重演。你又何必再苦苦执着过去。”   白夜在门外听着。讶异有之。担忧有之。却也一片茫然疑惑。到底珍珠是因何而死。才会让亚历山大和顾靳呈两人都如此耿耿于怀。   纵使她是珍珠的前世。也不得而知。于是她索性一把推开门走进屋内。只见顾靳呈正以手肘挟制住亚历山大的脖颈命脉。将他按在凌乱不堪的书柜之上。   两个男人猛然听见开门的声音。随即便看着白夜施施然走了进來。两人皆感到十分诧异。顾靳呈顿时收回手。一闪來到白夜身边。皱眉问道。“夜。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让你先走么。”   还未等白夜回答。亚历山大却在一旁仰天大笑道。“看來你们已经将我请來的客人放走了。”   “请來的客人。”白夜一脸兴味地重复着亚历山大的话。满眼都   是对他**裸的嘲弄。   亚历山大却一点也沒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挑挑眉得意地说道。“索性我留了一手。将我尊贵的小客人安置在别处。否则只怕是沒有机会再见到我心爱的女人一面了。”   白夜一听。眼神陡然冰冷。只见她眸光一闪。上前一把拽住亚历山大的衬衫领子。恶狠狠地问道。“说。你把我的孩子们关在哪里。”   白夜虽怒气冲冲。但亚历山大却恍若不知。只是轻轻拨开白夜的钳制。温柔地说道。“珍珠。我怎会将他们关起來。你放心。他们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只要你愿意留下來。我立刻就能够放了他们。你说好吗。”   白夜怒视着他。鄙夷地问道。“若我不答应呢。”   亚历山大登时挑了挑眉毛。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地说道。“那我就只能代为照顾他俩。直到你想清楚为止。”   顾靳呈见他始终咄咄逼人。不愿罢手。便感到气不打一处來。上前一拳将他挥倒在地。随即将他按住。凶狠地警告道。“我劝你最好把孩子放了。否则我有一万种方式让你生不如死。”   亚历山大受了伤。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大笑道。“顾靳呈。你永远学不会低头。如今是你有把柄在我手中。你应该学会求我。而不是威胁我。”   白夜见两人僵持不下。索性拔出怀中匕首。上前便往亚历山大手臂动脉处便是一刀。狠辣地说道。“你说不说。你要是还不告诉我孩子在哪。我就将你的血放干净。把你丢到大西洋里去喂鱼。”   亚历山大忍着手上的痛楚。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白夜。叹息道。“珍珠。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毒辣。果断。对我从來都不会手下留情。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其实你想知道他们在哪。又有什么难。我告诉你就是。”   白夜再次冷声问道。“在哪。”   亚历山大对顾靳呈说道。“松手。我带你们去看他们。”   顾靳呈冷哼一声。倒不担心亚历山大能够在自己眼皮底下使诈。于是一甩手。利落站起。松开了对他的钳制。   亚历山大随即便走到墙壁的一处机关。将之一旋。便打开了安置在房间之中的密室。   他带着两人走进密室。只见那是一间燃满蜡烛的石室。四周并无一件多余摆设。唯有在石室的中央。蜡烛包围的高台之上。放置着一颗闪闪发亮的水晶球。   顾靳呈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他努力保持镇定。眼里闪过危险的精光。厉声问道。“诗诗在哪。”   亚历山大却沒回答。只是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指了指水晶球。安静地站在一旁。   顾靳呈心中一咯噔。第一次感到有些慌张。他快步上前。倾身看向水晶球。只见他稍一靠近。水晶球中登时便出现了一片茂密森林。那是他至死也不会忘记的地方。而他千方百计想要营救的诗诗。此刻正拉着轩轩的手。在林中奔跑穿梭。   他猛地回过头。眼中的惊诧已经被滔天的怒火代替。只见他瞬间便再次将亚历山大击倒在地。他的力量如此惊人。竟然让同样那样强大的亚历山大毫无招架之力。他难以置信地一字一句问道。“你竟然将他们丢到了那里。”   亚历山大哈哈大笑道。“顾靳呈。你想不到我会有这一件法宝吧。当年扶桑女巫留下的水晶球最终还是落在了我的手上。纵使你有一身异能又怎样。终究也对抗不了女巫至高无上的魔法。”   “你。”顾靳呈狂怒地瞪视着亚历山大。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來。显然是陷入了极大的困境。   一旁的白夜见两人顷刻之间便又势如水火。更见顾靳呈像是陷入一片困局之中。他的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滔天怒火。白夜顿时感到极为不安。   顾靳呈是何等自信理智的人。面对困难一向都十分冷静沉着的他在看到那颗水晶球后竟会如此狂躁暴怒。那么不必怀疑。此事一定很严重。   她将目光再次放在那颗在烛火之中熠熠生辉的水晶球。透过水晶球看着诗诗和轩轩在林中奔跑。她瞧见他俩似乎并沒有遭到虐待。心下稍稍宽心。可是他们在哪。白夜却又犯了难。   正思忖间。亚历山大忽然对她说道。“夜。顺从我。擒住顾靳呈。我立刻便将诗诗接回來。你说好吗。”   却未等白夜回答。顾靳呈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休想。”   亚历山大兀自不理他。只是对白夜笑道。“你瞧。顾靳呈哪里在乎你那孩子的死活。他只是想要你罢了。答应我。我对你的爱不比顾靳呈少。我会对你好。对你家人好。从此以后一切都听你的。”   然而顾靳呈却不给白夜任何决定的机会。便欲带着她离开这里。他本是愿意以自己的生命去交换白夜的幸福。可是事情却发生了这样突如其來的惊变。   他在心中暗暗咒骂亚历山大这个无知的男人。他竟以为可以随他心意地使用水晶球将诗诗接來送去。他一定不知道这个水晶球的循环催动是以催动者的生命为代价。除非找到另一颗明珠。那一颗早已失传的明珠……   亚历山大却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对顾靳呈说道。“你们要走。我当然拦不住。况且我要的是珍珠自愿留下。自愿将你拿下。珍珠有她自己选择的权利。你无权为她做决定。”   白夜看着紧紧牵住自己的顾靳呈。心中千回百转。脑海中來回挣扎。她知道牺牲顾靳呈是多么自私且残忍。可是她如何能够看着她的孩子们身陷险境却无法救出。   然而顾靳呈却突然转过头。表情极为沉重。却认真地说道。“夜。即便你留下來。即便你杀了我。亚历山大也沒有能力将诗诗救回來。但是你放心。他做不到。我却可以。我们先离开。我再慢慢跟你说。”   亚历山大却不服气道。“顾靳呈。你未免太过自大。女巫的魔法岂是你说破就能够破的。虽然你身份特殊。但你终究不会魔法。更沒有这颗水晶球。”   随即他对白夜说道。“珍珠。你要相信我。只要你向我展示你的诚意。我必然会将诗诗还给你。”   “夜。相信我。”顾靳呈瞪了眼一旁聒噪的亚历山大。扶着白夜的肩膀。严肃地说道。   白夜在两个男人之间挣扎徘徊。游移不定。半晌都沒有出声。三个人便如此僵持沉默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亚历山大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怎样。珍珠。你是否同意我的提议。”   白夜抬头看着亚历山大。在他那一双与她一样的紫红色眼眸之中。有热切的期待。深沉的计谋与一闪而过的狡黠。   而顾靳呈的眼眸沉静如水。有些许担忧。有一抹坚定。他沉着地望着白夜。静静等待着她的决定。   白夜登时感到豁然开朗。既然他叫她相信他。既然她选择与他携手。那么此刻正是考验他们彼此之间信任的时候。   只见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浅浅的梨涡印在她的双颊。似乎在告诉眼前的他。“好。我相信你。”   顾靳呈看着她展露笑颜。看着她轻启朱唇。听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他自己的信任。顿时心里一舒。叹道。此生。他如何会爱错人。   他紧了紧握住她的手。微笑着说道。“好。我们去将诗诗带回來。”   两人相视一笑。手牵着手便准备离开。亚历山大却再次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白夜。难以置信地问道。“珍珠。你竟不救你的女儿。”   面对亚历山大的质问。白夜目光冰冷如水地迎视着他。说道。“靳呈说他能够救出诗诗。他才是我的爱人。我选择相信他。”   亚历山大怔愣片刻。似是突然陷入癫狂。狂笑不止。直到他踉跄一倒。让出了一道出口。   顾靳呈冷冷地瞥了一眼有些失常的他。说道。“这次我放过你。你好自为之。”   随即。顾靳呈便牵着白夜的手。一步一步走出房间。   白夜不再回头望他一眼。便跟着顾靳呈的脚步离开。却在走出房间的刹那。身后响起亚历山大那恢复低沉冷静的声音。“珍珠。他帮不了你。你一定会后悔。我等着你再次回來。”   白夜想要反驳。却终究只是微微张口。化作一阵无声回应。她抬头迎视着顾靳呈的目光。她的眼神温暖柔和。冲着顾靳呈微微一笑。与他十指交扣的手紧紧一握。   离开的路上约莫是得到了亚历山大的关照。肆无忌惮不再闪避的二人竟依旧十分顺利地回到了码头。   只见那里已然停泊着一艘十分老式的帆船。虽然样式古老。但船身崭新。显然是重新漆过。帆船的桅杆之上。风帆已经扬好。静待起航。竟似是专门为了等待他们的到來而备下。   他俩也不客气。轻轻一跃便登上甲板。在海上明亮的月色照耀之下离开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靳呈。我们去哪里找诗诗。”白夜双手扶着船檐。望着茫茫无边的汪洋。心中有些不安地问道。   顾靳呈将她搂进怀中。抚摸着她的脊背。他的掌心温暖。安抚着她此刻不安愧疚的心。温柔回答道。“西雅图。”   至此。第一篇章结束。叶子已为第二篇章埋下伏笔。希望各位读者继续支持《幽夜血族》。   1.扬帆归来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当白夜与顾靳呈相拥着站在甲板上看着第十日的朝阳从海面上缓缓升起时。依山傍海的开普敦已然隐隐约约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他们乘坐的是从亚历山大那弄來的老式帆船。虽说看似崭新。但航行速度终究不比现代游艇。虽然他们已能够凭借绝佳的视力看到一点点城市的缩影。但仍然继续航行了半日。直到正午时分才停靠在了桌港。   而他们那艘古老得好似《加勒比海盗》的电影道具一般的帆船。自然引得周边人们纷纷向他们行注目礼。   这得是怎样的人啊。才能够置办出这么一艘唯有电影和博物馆中才会出现的古老帆船。而他们。竟然还乘着这船乘风破浪。他们的骨子里得是有怎样的复古情怀啊。   白夜面对众人的目光和议论。终于也忍不住回头。在明媚的阳光下打量了这艘乘坐了十天的帆船全貌。随即。她便禁不住尴尬地低下头。   这船。与这停满了现代化高精尖游艇、豪华邮轮的码头确实格格不入。如此一看。帆船的古老味道顿时扑面而來。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里面走出一个中世纪公主亦或者独眼海盗一般。   白夜自嘲地摇摇头。拉着顾靳呈便快速逃离了人们的视线。而她的急于离开。竟让她忘了在众人面前收敛自己吸血鬼的异能。   当他俩牵着手如一阵风似的在众人面前忽地消失不见时。码头上的人们顿时惊掉了下巴。半晌。才纷纷回过神來。热闹地讨论了起來。   众人盯着那艘静静停泊的帆船。开始发挥人类超群的想象力。想象着他们一定是來自古老的充满神力的隐秘部族。乘坐着古老的风帆乘风破浪。从很远很远的海域飘扬而來。   而白夜两人虽已离开码头。却依然能够听见大家的讨论。当他们听见这个故事后。白夜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说道。“所以这世上能够出现这么多伟大的作家。因为人类的想象力是无穷尽的。”   顾靳呈习惯性地揉了揉白夜的头发。带着她來到了之前提到的pearl咖啡馆。   那是位于桌山脚下的一间咖啡馆。推门而入。浓浓的中世纪欧洲风格扑面而來。一盏盏水晶吊灯。一幅幅古老油画。墙上的一处处浮雕。都透露出咖啡屋主人的用心和珍爱。   虽然华丽得让人有些吃不消。但是乍一眼看來。确实很讨人喜欢。白夜微微一笑。体谅了他的古老情节。   她回过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淡淡微笑的顾靳呈。好奇地问道。“你在全世界开了多少间这样的咖啡屋呢。”   顾靳呈仿佛一下子被这个问題难倒了一般。不确定地回答道。“几百间。我不记得了。我以pearl命名经营了许多门店。有咖啡屋。有餐厅。也有画廊。艺术馆。有许多都年代久远了。”   白夜走到吧台坐下。顺手便拿起顾靳呈之前指引她取的叶子书签。问道。“那所有的店都是这样这么……华丽的风格吗。”白夜说着。眸光促狭含笑。   顾靳呈顿时便了解白夜大概认为这种风格太过。他笑道。“是哦。我其实也沒有太过关注。这些细节都是交给丽贝卡去完成的。我只交代必须用心。每一样摆设都必须经过精心挑选。”   白夜颔首。给予了肯定。评价道。“嗯。确实是很用心的。每一幅画。每一处浮雕。都很有品味。”   白夜就是这样的性格。别人的用心是她从來都最为看中的。至于最终是否是她喜欢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总不能叫人家忙活了半天。还得不到嘉奖和赞赏那般失望吧。   顾靳呈面对这样善良体贴的她。更加无法抗拒地深爱着她。若不是有那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亲自去办。并且前途未卜。他真想立刻与她去教堂宣誓结婚。带着她隐居生生世世。   他叹了口气。对吧台的服务员说道。“通知金。让他來这里见我。”   吧台的服务员自然是从未见过顾靳呈的。但是受了迷魂的他。自然对顾靳呈言听计从。   只见他立刻放下手中调了一半的咖啡。转身钻进了员工办公室。过了大约两三分钟。便看见一个穿着一身高级定制黑色西装的亚洲男人从里面走了出來。   白夜饶有兴趣地问道。“韩国人。”   顾靳呈颔首道。“嗯。不过我遇到他那会。韩国还不叫韩国。是中国的藩国李氏朝鲜。”   金走到顾靳呈面前。低下头。态度十分恭敬地唤道。“主人。你回來了。”   顾靳呈收起面对白夜时的谦和温暖。面无表情地颔首说道。“你去准备飞机。今天我和夫人要回西雅图。”   金在听到顾靳呈提起“夫人”时。竟有些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微微抬起头來朝白夜看了一眼。不过一眼。便顿时被白夜惊为天人的美貌折服。   但更让他感到情不自禁想要归顺的是白夜那双属于二代吸血鬼的紫色眼眸。森严的吸血鬼等级注定了他们的服从。   顾靳呈注意到金的目光。顿时有一种私人所有被人侵犯的不快感觉。他蹙了蹙眉头。眼里瞬间闪过杀意。好在白夜无意间朝他看了一眼。及时发现了他的异样与肃杀。忙紧紧握住他的手。   顾靳呈回过头。见白夜正皱眉看着自己。颇有些不大高兴地摇摇头。当即便明白自己的心事已被她窥探干净。   他自然明白真正的白夜内心有多么善良。又怎会去惹她不快。于是他向她点点头。递给她一抹让她安心的温暖眼神。挥手让金离开。   待到金走进咖啡屋后。白夜便对顾靳呈说教道。“靳呈。他们跟了你几百年。你要学会对他们用些真感情。”   顾靳呈一听。无辜地说道。“可是我的感情都给了你。沒有多余的感情分给别人了。况且他们是我的部下。为什么我要对他们用感情。”   白夜叹道。“因为那样他们才会真心臣服于你呀。”   顾靳呈听后。立刻笑了笑。抬手摸了摸白夜的头发。像对孩子说话一般说道。“夜。你还太年轻。臣服就是臣服。真心与否又有什么区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们也有他们深爱的人。我们都沒有多余的情感交付给别人。我对他们沒有。他们对我也无需有。对他们來说。臣服于我。然后好好爱应该深爱的人。便是对他们來说最完美的人生。”   白夜被他说得一怔。随即苦笑道。“真看不出來。你要说教起來。大道理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顾靳呈得意地一抬眸。问道。“怎样。要不要尝尝咱们咖啡屋的产品。”   白夜一听便來了兴趣。兴致勃勃地拿起菜单回答道。“好呀。什么最好喝。”   顾靳呈却故弄玄虚地问道。“你猜。”   白夜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对于他热衷于这种猜谜游戏感到无奈。但却仍然翻起菜单。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或中规中矩的咖啡名字。比如拿铁、摩卡。亦或诗情画意的名字。比如星期咖啡、紫罗兰咖啡。然而当她看到那款标价最高。独占一页。介绍详尽。图片华美的名为“珍珠”的咖啡时。忍不住笑了。   这顾靳呈真的是无时无刻不想告诉大家。“珍珠”于他而言是多么特别的存在。   顾靳呈见她手指停留在了“珍珠咖啡”的那一页菜单之上。便知道她已经明白。于是吩咐了服务员制作两杯“珍珠”后。便带着白夜來到一张靠窗的座位前。翻下了那张“已预订”的精致木牌。为她拉开座椅。   白夜优雅落座。透过那面透亮的落地窗望向窗外。赞道。“这应该是整间咖啡屋最好的位置吧。你这样常年空着。无人欣赏到美景。多么浪费。”   只见窗外天空一片湛蓝。一朵朵绵软圆润的白云如同棉花糖一般低低矮矮地挂在半山腰上。咖啡屋虽在山脚。却也高过港口的海拔。左右并无遮挡住视线的障碍。不知是否有意为之。总之透过这扇巨大的落地窗。港口的全貌一览无余。那一艘艘奢华庞大的邮轮正载着一位位衣冠楚楚的客人华丽起航。   顾靳呈随手拿起那个“已预订”的牌子。微微笑说道。“我就想着留下一个专属位置。只为你有一天能够回來。我可以带着你一同欣赏我精心寻觅的风景。”   白夜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如今我回來了。我在你身边。这样就够了。这样的美景。要让大家都欣赏得到才不会可惜呢。”   “好。”顾靳呈自然会答应白夜的小小要求。别说是这样不值一提的小事。即便是生杀大事。只要她一句话。他也绝不会反对。   何况。他俩相处的时光。大概不多了吧。他不希望自己留给白夜的记忆有一点点的不好。虽然他不能够永远陪伴她。但他希望将來她想起他时。所拥有的都是美好记忆。   两人在咖啡屋里喝了杯招牌咖啡后。便趁着金还未回來之时携手去登了桌山。就着桌山的山顶俯瞰了整片桌港。以及茫茫无际的海洋。   “可惜了……”白夜叹了口气道。   顾靳呈站在她身旁。正自默默想着这片风景大概今生沒有机会再见。便听见白夜如此一叹。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2.重逢西雅图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原本那群岛倒是远离世俗纷争的好地方。极为适合隐居。可惜却被那亚历山大占了。甚至糟蹋得好似人间炼狱一般。”白夜叹息道。   顾靳呈略为一考虑便说道。“你若喜欢。我便召回西蒙和洛塔。让他们攻占了那地给你们居住。”   白夜一愣。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可是却又说不上來哪里有问題。低头思索起自己的疑惑。   顾靳呈注意到白夜的异常。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白夜抬起眼眸。只见顾靳呈目光澄明。言语之中关怀备至。只能让自己暂时搁下那一抹异样的情绪。微微一笑道。“不用这样大费周章。只要能和你。和家人都在一起。住在哪里我都很欢喜。”   若是往常。顾靳呈听到白夜这话一定会欣喜若狂。并且会立刻给她一个热切亲吻。可是他此刻生死未卜。面对白夜的依赖。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他冲白夜笑了笑。两人又随意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題。顾靳呈见时间也已差不多。便带她下了山。径直去了机场。   机场之中。他的私人飞机已然准备妥当。顾靳呈向金交代了一些事务后。便带着白夜登上飞机。   当然。这次顾靳呈不会再亲自驾驶。回到了他庞大的吸血鬼帝国之中。他完全可以实现躺着得到任何想要得到的结果。唯有出现强大对手。如亚历山大这般。才需要让他亲自出山。   亦或者是。他觉得无聊了。   飞机毫无颠簸地平稳起飞。很快便到达了万米高空。今天的天气很好。午后天朗气清。让白夜欣赏到了桌港美景。此刻在平流层中飞行。火红的彩霞跟随。飞机在浩瀚的天空之中显得渺小之极。纵使它速度极快。却也依旧飞不出这片火红夕阳。   白夜欣赏了片刻舷窗外的黄昏风景后。便靠回了座椅上。微微闭上双眼。轻叹了口气道。“希望能够顺利将诗诗、轩轩接回來。我们一家人能够不要再分开了。”   顾靳呈心中一咯噔。想起那即将面临的凶多吉少的旅程。心中便升起一抹浓浓的不舍。他舍不得白夜。舍不得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的她。   可是他沒办法。他只能去拼命。因为那无知又无耻的亚历山大。想到这里。顾靳呈便对亚历山大恨得牙痒痒。他决定在自己去营救诗诗的同时也派出部下追杀亚历山大。否则一旦自己出事。白夜势必会被他继续纠缠。   想到这里。顾靳呈感到有些头疼。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白夜细心地看见他的小动作。便从座椅上站起。环到他的身后。用自己纤细的手指代替了他修长的手。轻轻地为他按摩着。   冰凉的手指力度适中地为他抚去疲惫。顾靳呈登时轻舒了口气。闭目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靳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白夜终于禁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开口问道。顾靳呈这几日实在有些反常。不似平日里的他那样洒脱不羁。   顾靳呈一愣。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安慰道。“沒有。只是有一些疲惫。而且一直在想一个能够救出他们的万全之策。也许会心不在焉。你别多心。”   白夜点点头。不再多疑。只是默默地为他按摩着。直到顾靳呈将她的手从额上拿下握在手中。让她绕回座位前。一把便将她抱进怀中。   她坐在他的腿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怀中。这样的角度。既可以听见顾靳呈强壮有力的心跳声。又可以瞥见窗外那一片云上风景。   两人正兀自享受这静谧的甜蜜时。空姐从外边走了进來。只见她的手中端着托盘。是各种饮品以及新鲜瓜果。   “喝点酒。”顾靳呈瞥了一眼托盘上的香槟和红酒。微笑着问白夜。   白夜从沒在飞机上饮酒的习惯。只是此刻见顾靳呈嘴角含笑。紫眸中带着期待。却也不愿拂了他的雅兴。于是点了点头。望向托盘说道。“浅酌一杯香槟吧。”   顾靳呈冲乘务员点了点头。她即刻会意。斟了两杯香槟。微笑着将果盘放下后就不再多做打扰。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这二人此刻只愿单独待在一起。旁边多个人简直碍眼得很。   顾靳呈手执香槟。将其中一杯递给白夜。含笑道。“我想和你喝一杯交杯酒。”他的表情甚是玩世不恭。几乎让白夜以为他在开玩笑。   直到他执着酒杯环过自己的手臂。白夜才知道他是认真的。她也不多在意他怎会突然有此想法。想着倒也颇为浪漫。便与他手臂交缠。喝下了一杯交杯的香槟酒。   余下的航程他们几乎都腻在一起。也不嫌一个座位挤。两人搂在一起。看了一部电影。读了一本书。喝了点酒。甚至还相拥着浅浅入眠少时。   爱侣相伴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很快他们便到达了西雅图。飞机停靠在顾靳呈的专属位置上。停机坪上早已停着一部加长型轿车静静候着。   两人步下飞机。立时便看见白琳和明弘从轿车中下來。白夜细心地发现白琳的眼神从最初的热切期待。直到看到只有二人从飞机上下來时顿时冰凉失落的神情。   白夜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解释道。“那亚历山大狡猾。并沒有将孩子与你们一同囚禁在岛上。但靳呈知道去哪救他们。你放心。”   白琳虽然心中着急。但也知道此事着急不得。更不可能责怪顾靳呈的不够得力。说到底。还是那亚历山大太过奸诈。   四人心事重重地回到了顾靳呈的宅邸。说來。白琳他们已经到达数日。这倒是白夜第一次涉足顾靳呈除了撒哈拉地下宫殿以外的第一处正常宅邸。   只见汽车离开机场后直接驶上了高速公路。在宽阔的公路上急速行驶了一个小时左右。便开进了西雅图附近的一座小镇中。   顾靳呈的府邸并不在镇上。他们行驶在郊外的公路上。不断地环绕上山。直至丛林渐深。车子终于缓缓停下。面前是一道雕花铁门从两边缓缓打开。   铁门大开。车子复又开始行驶。穿过铁门。仿佛來到了顾靳呈的神秘世界。   “你。竟圈了一座山。”白夜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铁门后的一大段公路仍然属于环山路。   顾靳呈挑挑眉。说道。“总要在府邸外拦上一段路。如果普通人误入。难保我那些爱吸血的手下不会多制造出几条人命來。你说是吧。”   白夜白了他一眼。完全不相信他这般冠冕堂皇的托词。横竖只是他自己不喜欢别人打扰。若是这里沒有拦住。终日有户外运动爱好者靠近。他必定嫌吵吧。白夜心中默默好笑地揣测道。   顾靳呈见她嘴角含笑。止不住的一脸调皮。便知道她一定自己在心里有另一番揣度。   他也不恼。紧紧握了握她的手。向她介绍起这窗外略过的风景。和一些他特意从无人之境移至而來的神秘植被。   环山公路到了尽头。只见一座现代化的宅邸赫然出现在山林之中。其实房屋的构造还是比较复古的。屋顶也同样选择了罗马式圆隆穹顶。只是不同于经典的穹顶构造。顾靳呈将整个圆顶以玻璃打造。因屋子建在几乎到达山顶的空旷平地之上。此时阳光正好。照射得玻璃圆顶闪闪发光。   这般熠熠生辉与亚历山大以金粉挥洒而造出的光彩不同。那是利用大自然赐予的自然光。丝毫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顾靳呈满意地瞥见白夜眼中惊艳的神情。低笑道。“沒想到西雅图的天气倒是很给我面子。常年阴雨的地方。今天竟然会为了咱的府邸而赏赐一束明媚阳光。”   白夜侧过头微微笑道。“非常漂亮的屋子。我特别喜欢。就算永远住在这里。也不会厌烦。”说罢她还伸手指了指屋顶。期待地问道。“这里夜晚应该可以看到明月星辰吧。”   顾靳呈含笑点头。四人下车后快速步入大厅。屋子里。白辰夫妇早已沏好了白夜喜欢的茶等着她的归來。茶几上甚至还摆好了糕点果蔬。想來是给两个孩子准备的。   白辰见几人回來。忙四下张望。却不见诗诗与轩轩二人。白夜唯有再向二老解释一遍事情的经过。纵使她有多么不愿意再提及那些烦心的事情。然而到了西雅图。也注定了她要立刻面对那困难的局面。   而自然。大家此刻也沒有了品茶谈天的心情。他们围坐在茶几边上。每个人皆蹙紧眉头。仿佛陷入了某种困顿局面之中走不出來。   “靳呈。你说你可以救出我的孙女。请问我的孙女现在到底被关在了哪里。”白辰作为一家长辈。自然首先开口询问顾靳呈。   顾靳呈端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身体微微前倾。他的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之上。略为低沉地回答道。“我和夜闯入亚历山大的密室以后。他带我们去见了诗诗以及轩轩的囚禁之地。我确实感到很意外。沒有想到他竟有那种能力。”   白夜感觉到了顾靳呈的犹豫。不安地问道。“靳呈。你就直说吧。他们现在既然不在亚历山大的群岛上。到底在哪。”   顾靳呈回答道。“的确。他们不在岛上。确切的说。他们根本就不在我们这个时空之中。”   白夜惊讶地睁大眼睛。疑惑地重复道。“不在……这个时空。”   3.上古璃梦珠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颔首道。“夜。你也看到亚历山大密室之中的那颗水晶球了吧。那颗水晶球叫作幻时水晶球。是当年女巫扶桑的物品。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在亚历山大的手中。我当年遍寻不得。估计就是被他拿走了。这颗水晶球并沒有其他的魔力。只是可以用它來穿越时空。”   白琳惊呼道。“穿越时空。所以诗诗和轩轩被亚历山大用这个水晶球送到了别的时空去了。”   顾靳呈点头肯定道。“对。而且还是五千年前我还不过二三十岁的时代。因为我认得那片他们所在的树林。是我当初生活的模样。”   “那怎么救。”明弘紧皱眉头。沉声问道。   白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眸看向顾靳呈问道。“我记得你也有一颗水晶球。你说你可以救他们。是不是就是靠那颗水晶球。它也是幻时水晶球吗。”   顾靳呈微微勾起唇角说道。“我的那颗。可比幻时强大。它是倾注了扶桑女巫一生巫术的水晶球。靠它当然可以回归过去。而且它比幻时安全。幻时不管落入谁的手中。都可以被启动。但是我的那一颗。这个世上。它只能由女巫扶桑的巫术或者我的血才能够开启魔法。”   所有人听到这一番话。都立刻在心中揣测起顾靳呈不为人知的过去。他们知道。他一定并不只是如他们所知的是一个生活了千年的强大吸血鬼。他一定还有别的身份。而这个身份。一定比他如今的身份更加惊人。   只是。出于涵养。他们并不会去询问别人的过去。若是顾靳呈愿意说。他自然会讲。若是不愿。岂不是唐突得很。而白夜心中亦是这样想的。何况。她本也不在乎顾靳呈到底是什么來历。   白夜思虑片刻后说道。“那么我和你一起回到过去。将诗诗和轩轩带回來。妹妹。你们留在这里照应。万一亚历山大打起这里的主意。你们也可以先一同应付对抗一下。”   顾靳呈却立刻断然拒绝道。“夜。不行。你也留在这里。我自己去就行。”   白夜问道。“为什么。如果遇到什么事。我可以帮你。”   顾靳呈严肃认真地解释道。“因为这颗水晶球无法带着两个成年人回到过去。否则有生命危险;而诗诗和轩轩是孩子。可以跟着我回來。如果再多一个人。恐怕我们全都回不來。”   白夜见顾靳呈神色认真。并不像是在说假话。况且魔法巫术之说。她确实不懂。虽然她担心。但似乎也只能听顾靳呈的话了。   顾靳呈看了看手表。说道。“三天后是月圆之夜。那天的晚上八点是启动水晶球穿越时空最好的时间。我就在那天回去。”   白夜急切地问道。“那你需要多久能够回來。”   顾靳呈注视着白夜。尽量让自己的眼眸显得平静毫无波澜。平稳回答道。“如果我沒有弄错。我想我知道大概的时间。那是我二十三岁那一年。他俩被魔法困在重复一天之中。只要我到达那一天。就能将他们带回來。如果我猜测错误。也无妨。我回去的时空并不是静止的。我也可以等到那一天。一样可以带回他们。至于过去的时间是否与我们现在的时间等值。我确实不知道。因为这种魔法。我从未开启使用过。从前扶桑也很少使用。特别是当……”   顾靳呈说到这。却顿了顿。沒再往下说。白夜忙问道。“当什么。”   顾靳呈却只是回以一笑。安抚道。“沒什么。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因为扶桑也沒有需要时空穿梭的时候。所以甚少使用这种魔法。”   白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见他不愿再多在这个话題中纠缠。便也不再多问。   顾靳呈说道。“不过我毕竟不是巫师。启动魔法除了我的血以外。还要一些草药。夜。索性你也还未欣赏过这山林之中的风景。不如你和妹妹替我去采这些草药吧。我另有事情需要准备。”   明弘却站起身说道。“还是我去采吧。需要什么。”   顾靳呈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明弘你留下來。我有别的事情需要你帮忙准备。”   说罢便拿下别在西装口袋上的钢笔。随手拿起桌上的便笺纸写了几行字便交给了白夜。   白夜接过。只见便笺上写得尽是如曼陀罗、罂粟、铃兰以及接骨木这类似乎是有毒的植物。白夜兀自猜测。或许因为这种巫术属于黑魔法。所以催动的草药便都是毒药。   她将便笺收好。由于救人心切。便也不作休息。与白琳一同快速离开了府邸。   顾靳呈见两人离开。这才叹了口气。向后一倒。靠回了沙发上。   明弘鲜少见顾靳呈这么落寞疲惫的神情。有些意外。却终究只是问道。“你刚才说需要我帮你做什么。说吧。”   顾靳呈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起身说道。“你和我來一下书房。我详细跟你说。”   两人來到书房之中。只见那间华丽古典的书房俨然便是从撒哈拉沙漠地下书房之中复制而來的。   顾靳呈走到书桌之前。伸手抚了抚那颗闪烁璀璨的水晶球。介绍到。“这便是那颗我要用來时空穿梭的水晶球。”   明弘看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静待下文。   顾靳呈低沉地说道。“其实我刚才沒有完全说实话。我的确可以用水晶球回到过去。但是不论是我的这一颗。还是亚历山大手中的那一颗幻时。完成一次來回的时空穿梭。代价都是十分惨烈的。”   “什么代价。”明弘不解地问道。   “我可以安然无恙地凭它回到过去。但如果我想带着诗诗和轩轩回來。代价就是我的命。”寂静半晌。顾靳呈才回答道。然而虽然是如此重大的事。他的声音听起來却依然波澜不惊。纵使他的心情也是惊涛骇浪。   明弘吃惊道。“什么。你会死。”   顾靳呈说道。“嗯。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完成这次时空穿梭倒也不会死。但是我要带上两个人。唯有以我的生命为代价。”   明弘虽因为白夜的缘故而不喜顾靳呈。但骨气里却是个正义善良的人。他虽现实。却也不愿别人为了自己一家而枉送了性命。于是他皱眉问道。“沒有任何办法让你们一起平安回來吗。”   顾靳呈微笑道。“当然有。我可以只将两个孩子送回來。时空的这边有你们接应。他们可以安全回來。可是……”   明弘急切地接话道。“可是你会被永远留在过去。”   顾靳呈低笑道。“是啊。也不过是重活五千年。反正我无论在哪都是永生的吸血鬼。时间于我。本无意义。”   明弘想到如果让他自己一个人远离家人。远离拥有的一切而孤寂地活在另一个时空。他大概会疯掉。于是问道。“只能这样。”   顾靳呈摇摇头道。“我说过。扶桑从前也偶尔会使用这种巫术。因为从前她的手上除了幻时珠。还有一颗璃梦珠。如果有璃梦珠在手。那么与幻时珠同时启动魔法。就可以安然无恙地來回穿梭在时空之中不受伤害。”   明弘问道。“那璃梦珠呢。”   顾靳呈摇头道。“丢了。被扶桑丢了。”顾靳呈只是简简单单地这么说罢。便好似陷入沉思之中。盯着那颗水晶球怔怔出神。   明弘听后同样静默不语。半晌后才听到他说道。“我会尽力替你去寻找那颗璃梦珠。总要尽人事。才能听天命。”   顾靳呈颔首道。“嗯。我找你也是因为这件事。我也不想认命。更不想迷失在过去。毕竟我好不容易才遇见了夜。我不甘心就此离开。所以我希望你帮助我找到璃梦珠。”   明弘点头表示同意。于是问道。“那你是否有璃梦珠的下落。”   顾靳呈回答道。“嗯。当年女巫扶桑丢掉璃梦珠后。最后一次探听到璃梦珠的下落是在中国的秦朝时期。听闻当年秦王嬴政在九州大陆遍寻长生不老的法则。最后他的臣下找到了璃梦珠。说珠子有冻结时间。让人永生不死的能力。”   明弘听到这里。不禁开始对这颗璃梦珠好奇了起來。问道。“这颗璃梦珠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会有这么神奇的能力。”   顾靳呈原本是个沒有耐心讲古代秘辛的人。此刻竟耐着性子对明弘说起了这个远古时候的故事。他给自己和明弘各斟上了一杯酒。像是多年老友一般。说起了这个对他來说都尚且古老神秘的故事。   那还是女巫扶桑告知与他的。相传上古时期有个神族。名为璃人族。族中众人皆是最初的神祇。他们拥有不死的灵魂。能够与天地并存;他们同样拥有深不可测的能力。能够毁天灭地。   因此古老神祇必须做到无欲无求。否则极容易滥用一身惊人天赋而造成生灵涂炭。   可终于有一天。璃人族女王竟爱上了一个邪恶的凡人。为了让那男子能够摆脱宿命轮回。女王竟擅用自己的修为。逆天改命。试图让那男人永生不老。只为两人长相厮守。   女王的行径终于触怒上天。世上无人能够惩罚远古神祇。他们的神力來自古老的天地。也唯有天地能够收回这股力量。   女王遭受了天谴。整个璃人族都遭受了毁灭的惩罚。他们在灭族的那一天。将全族精气凝结成珠。汇集成为了那一颗璃梦珠传于后世。成为了女巫扶桑家族世代相传的宝物。   明弘听顾靳呈说起这段远古秘辛。不仅纳闷道。“既然璃梦珠是这么强大的宝物。女巫扶桑又为什么沒有保护好它。难道想要盗宝的人太多。她抵御不住吗。”   顾靳呈哈哈大笑道。“扶桑是何等人物。她是家族的一个异数。自我修炼。成为了第一个以凡人身体却能够掌控无边魔法的第一代女巫。无人能够挑战她的巫术。”   “那璃梦珠的丢失。”听了他的话。明弘更加不解地问道。   顾靳呈苦笑着摇摇头道。“扶桑是自己将璃梦珠丢弃在无人涉足之境的。”   4.血族的秘密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明弘这下更加惊诧了。不解地反问道。“她自己不要了那颗璃梦珠。为什么会这样。”   顾靳呈瞥了他一眼。又浅酌了一口水晶杯中的红酒。才继续说起遥远的过去。“当年秦始皇嬴政的部下其实已经说对了璃梦珠的作用。它能够冻结时间。让人永生不死。只是他不知道。它必须由女巫的魔法才能够开启。所以他无法用璃梦珠实现长生不老的愿望。”   “扶桑的巫术。”明弘问道。   顾靳呈颔首道。“扶桑利用自己的天赋。找到了可以开启璃梦珠长生的咒语。她也利用了这颗璃梦珠。创造了一个新的种族。”   明弘心中隐隐感觉有些头绪。却仍然不大确定。问道。“新的种族。哪个种族。”   顾靳呈低笑道。“她利用璃梦珠。创造了不老不死。拥有速度与力量以及各种特异能力的吸血鬼爱德华。后经由爱德华之血。血族得以延续下去。”   明弘恍然大悟。叹道。“原來吸血鬼竟是这样來的。扶桑利用璃梦珠创造了爱德华。其实又和当初璃人族女王利用自身神力让爱人长生不死有什么区别呢。”   顾靳呈笑道。“初衷是有区别的。璃人族女王是为了爱情。扶桑则是为了创造能够护卫她。护卫璃梦珠。并能够帮她统御四下。让她得以战无不胜的傀儡。”   明弘听到这里。仍然对于扶桑为何会将如此强大的璃梦珠丢弃感到疑惑不解。   只是顾靳呈似乎已不大愿意在这个话題上继续。只听他将话題绕回了璃梦珠的下落之上。说道“秦王虽然沒有成功用璃梦珠为自己实现长生不老的愿望。但相传他将这颗宝珠放在了自己的棺椁之中。”   “陪葬了。”明弘问道。   顾靳呈颔首道。“嗯。所以我需要你帮助我潜入秦始皇陵墓之中。找到璃梦珠。如果你能得到璃梦珠。那么我就可以安然无恙地回來。”   明弘显然知道此事困难重重。皱眉道。“秦始皇陵位于秦岭地下。机关重重。且具体位置不明。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我会尽力的。你放心。”   顾靳呈颔首道。“今天的谈话不能让夜知道。毕竟璃梦珠能否得回还是未知数。我有可能回不來。若是让夜知道。怕是不好。而且她能力强大。和你们一起去皇陵。相信胜算更大一些。”   明弘知道。所谓白夜能力强大。能够帮助他们得到璃梦珠只是借口。其实他不过就是为了她的安危。不愿她涉入险境罢了。   不得不承认。顾靳呈确实很爱白夜。事事为她思虑周全。他想。如果沒有慕玄。他会愿意祝福这一双璧人。   顾靳呈拿出纸笔。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一边对明弘说道。“当初我在秦岭时。发现了一个湖。湖底有一颗以夜明珠嵌住的机关。我们拔出夜明珠时。射出了无数毒箭。夜明珠上刻着‘秦’字。不是会否与秦始皇陵墓有关。我将夜明珠交给西蒙带回來了。到时候你们都带上吧。或许有用。”   他将画完的图纸递给明弘道。“这是那个湖的地图。你顺着地图找。可以先去湖底探探。或许能够找到秦始皇陵真正的入口。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希望你们能够找到璃梦珠。”   不知为何。听顾靳呈那么讲。明弘竟感到心中有一丝沉重。他郑重地点点头。将图纸收入怀中。   顾靳呈见事情也已交代得差不多。最后说道。“如果我回不來。你们代我好好照顾夜。只要我不死。我的部下会一直都在。他们全部都会听命于你们的指挥。你们可以很好地生活。”   明弘心中千言万语。却只是说道。“顾靳呈。多谢你对姐姐的爱。”   顾靳呈爽朗一笑。那笑容坦然轻松。似是放下心头大石。他从椅子上站起。來到明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道。“我给夜的纸上都是胡诌的东西。这里还真不一定找得到。其实启动水晶球哪里需要那些。只要我的血就足够了。好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你了。我去找夜了。三天后。这里的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说罢。他便大步走出书房。奔向山林深处。寻找那抹清丽身影。   而此时。白夜正带着白琳在林中仔细寻找。她们并不十分了解植物品种。甚至还开着维基百科。找出图片在丛林之中比对寻找。由于干系重大。她们都不敢马虎。唯恐出一点点差错。就会害了顾靳呈和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稚子。   西雅图的山林之中湿度很大。她们漫步在林中。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皆是湿润的。那种干净得混合着森林草植味道的氧气。让她们忍不住便要深深地多呼吸几口才甘心。   顾靳呈很快便找到了白夜二人。见姐妹二人手上各握着几株铃兰。好笑地上前说道。“夜。妹妹。别找了。”   两人听到顾靳呈的声音。纳闷地把目光从地上的各种绿色植物移到他身上。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找了。”   顾靳呈讪讪地笑道。“活了太久。我竟忘记了其实这些需要开启魔法的草药我都备着呢。刚才西蒙提醒了我。我才想起來。年纪大。记性不好。”   姐妹二人一听就傻眼了。半晌。白夜才无语地嗔怪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能忘啊。”   顾靳呈一脸不好意思地道了个歉。   “可是你们常年备着新鲜的花草吗。总不能是风干的吧。”白琳有些疑惑地问道。   顾靳呈一愣。忙糊弄道。“嗯。西蒙他们会常年种植这些重要的植物。”   白琳了然地点点头。便起身不再找寻。她眼见顾靳呈那看着白夜含情脉脉的眼神。恍然大悟般笑道。“那我就先走咯。我可不想在这里做一盏六十瓦的电灯泡。”   白夜嗤笑地拍了一下白琳的肩膀。嘴角含笑地薄嗔了句“讨厌”。便转身不再理身后两个笑嘻嘻的人。   顾靳呈向白琳道了声谢。嘱咐她回去路上小心后。便痴痴地跟着白夜而去。   白琳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满足地轻叹了口气。心里十分欣喜能够有人让白夜又恢复从前那个鲜活善良的她。她将手中的铃兰整了整。便转身离开了丛林。   白夜亦沒有丢弃已经采下的铃兰。她将花束握在手中。轻松地与顾靳呈一同在林中奔跑许久。最后停在一棵高耸而立、傲然林间的巨大松树前。   两人相视而笑。顺着树干攀援而上。大树枝繁叶茂。他们跃过厚重的枝叶。穿过重重阻碍。登上树的顶端。   如此居高临下。白夜看见了整片山川河流森林的全貌。这几乎就是一片人间秘境。层峦叠嶂的山峰一座连着一座。山峰顶上绵密的白云遮住了峰顶;在大山之间俨然是一条峡谷。峡谷中一条大河流淌而过。虽只是从远处望去。却依旧可以看见河水清澈见底。湍流不息;森林中几乎长满了如他们脚下这般古老高耸至苍穹的松树。茂密地紧紧相连着。让人只能看见一抹夹着皑皑白雪在枝头的成片墨绿色。   白夜惊叹道。“这世界上美景真多。自从与你同行。似乎永远都能够沐浴在最美丽的风景之中。”   顾靳呈笑笑。谦虚道。“其实这个世界每个地方都有它不同的美。沙漠有沙漠的浩瀚。森林有森林的苍郁。你觉得美。是因为你的心里欢喜。看什么都是美的。”   白夜梨涡浅笑。也不否认。反而侧过头看他。声音宛如黄鹂一般。婉转悠扬地说道。“嗯。我和你在一起。觉得很欢喜。”   面对这样美丽温婉的白夜。顾靳呈刹那间便失了魂魄。他怔愣在那。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愣神的模样。让白夜脸色一红。心中暗叫自己太过冲动。但嘴角却依旧含笑问道。“怎么。吓着了。”   顾靳呈猛回过神。尴尬地笑道。“沒有。你能觉得与我在一起是幸福。让我觉得很幸福。”   白夜一笑。甜甜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手中的铃兰花瓣偶尔被风吹落。白色的花瓣顺着风的方向不断飘向远方。几乎让她看得痴了。   安静之中。忽然顾靳呈微叹口气。带着隐隐的克制。他说道。“夜。虽然我想要向你承诺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但世事难料。我也总有许多要去处理的事情。你要答应我。即便我暂时不在你的身边。你也一定要活得像如今这般开心。”   白夜侧过头。紫色清澈的眼眸对上顾靳呈那双深邃的眸子。似是在探究着什么。她敏感而狐疑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突然说这些。”   顾靳呈一叹。白夜果然十分灵敏。不过一句话便让她听出了异样。看來想要先提前打预防针是行不通的。如果他回不來。也只能希望家人能够让她重燃生活的斗志。   于是他立刻便状似无事地爽朗一笑。解释道。“沒什么。只是随便说说。瞧你敏感的。好像我真的有什么事情瞒你似的。夜。你要明白。我永远都不会骗你。伤害你的。”   夜。我不会伤害你。只会为了不伤害你而为你编织一个善意的谎言。我只希望当你知道真相时。能够不要为我而感伤。不要为我而停下追寻幸福的脚步。能够原谅我这次对你的欺骗。   顾靳呈心中痛楚蔓延。纵使他再怎么告诉自己如此是对白夜最好的决定。但是想到或许将來有一天白夜会将他忘记。会有另一个男人得到她的轻颦浅笑。他便感到嫉妒得发狂。   是的。他很嫉妒。   5.月圆之夜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满心的嫉妒和痛楚让顾靳呈无心再欣赏眼前壮丽的风景。他转过头瞧了瞧白夜。见她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猜想着她该不会是起了疑心。   于是他当下果断地转移了话題。说道。“夜。你知道吗。你是我的救赎。”   白夜一愣。果然如顾靳呈所期望得那般。傻乎乎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显然她是被他突然转变得如此迅速的话題弄得有些懵。满脸的迷茫。   顾靳呈见她这般可爱的表情。忍不住就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玩笑道。“因为你。我近來似乎改邪归正了不少。”   白夜一愣。显然沒想到顾靳呈会用“邪”这个字來形容自己。她忽然回想起初次见面的两人。那是在撒哈拉沙漠那座地下实验室时。那时候的她。大概觉得他极端邪恶吧。   其实若不是因为婚姻的变故。他们俩大概也沒有机会走到这一步。而白夜。凭她对自己的了解。大概根本不愿意花一分的心思去了解顾靳呈隐藏在邪魅外表之下的那颗真心。   她微微一笑。觉得际遇真的是这世上最难猜测的东西。她颔首问道。“嗯。那以前的你。还做过什么坏事。”   顾靳呈一听。顿时为难地皱起了眉头。他其实从未考虑过自己做的事情是否是坏事。一切都是凭心而为。   白夜失笑地看着他的表情。便知道他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有做过坏事。于是好笑地猜测道。“杀人自不必说了吧。”   顾靳呈尴尬地笑笑道。“数不清了。但我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白夜撇撇嘴。回敬道。“横竖不过是人家惹你不高兴了。瞧瞧你在开普敦对金的样子。我丝毫不怀疑如果我不在身边。他大概现在早就死了吧。”   顾靳呈理所当然地回应道。“那是他在觊觎你的美貌。”   白夜无奈地摇摇头。深感无法理解顾靳呈的思维。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題。于是不怀好意地问道。“你应该不会干出强抢民女这种事情吧。”   顾靳呈一脸鄙夷。白了她一眼。抗议道。“我像是会干出那么低俗沒品的事情的人吗。”   白夜低头咯咯一笑。糯糯地说道。“嗯。不会。”显然。她觉得这个话題很无聊。纵使顾靳呈做了一箩筐坏事又如何。她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呀。于是她轻轻地靠在他的怀中。静默不语。   顾靳呈搂着她。问道。“我这么坏。为什么你还会选择与我在一起。”   白夜无奈地回答道。“爱上了。我就管不住自己了。我是个自私的女人。就算你十恶不赦。可你依旧是我的爱人。你也许对不起全天下。但你沒有对不起我。我便无法说服自己不去爱你。”   顾靳呈颔首。就如同当初她无法原谅慕玄一般。慕玄纵使多么英雄豪杰。无愧于天下与苍生。可是他背叛了她。在她的世界中。就已不可原谅。   想到这里。他思绪一闪。想到如果自己回不來。或许将慕玄背叛的真相告诉白夜。她便也会对自己死心了吧。   顾靳呈越想越觉得沒有滋味。不愿再待下去。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带着白夜回了山顶的府邸。   一回去。他便借口需要为三日后的营救做准备。而独自避进了书房。白夜虽惊讶。但想到他终究是为了营救诗诗而所做了这一切。便也不做纠缠。想着许久未与白琳谈心。方才采药时全无心情聊天。于是便转身往白琳的房间而去。   她本不知白琳住在哪里。还是询问了府里的佣人才知道家人全都住在三楼。与顾靳呈的卧室相连着。   虽是白天。但整座府邸都安静极了。除了灿烂的阳光自玻璃穹顶照射进屋子。其余地方都显得有些阴郁。这样的安静让白夜不自觉就放轻了脚下的步伐。她有些好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贼。但却沒办法光明正大地在这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见的屋子里大踏步走路。   在她踏上三楼阶梯时。忽然听见白琳那清脆的声音从房间中传來。她似乎极为惊讶。大声唤道。“什么。”   而紧接着便传來了明弘示意她小声一些的声音。明弘压低着嗓音说道。“真的。顾靳呈亲口告诉我的。但你绝对不能告诉姐姐。我只是先告诉你。让你有心理准备。到时候好能够多加劝慰姐姐。”   白琳随之稳了稳心神。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地说道。“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姐姐是不是会不大好。顾靳呈万一回不來。万一他被独自留在远古蛮荒。你让姐姐怎么办。姐姐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从前温婉的个性。如果突然沒了顾靳呈。她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谁都不知道。”   白夜听到白琳这一番话。心里一咯噔。脑海中立刻回想起顾靳呈近來的异常。她轻声缓步走上前。屋内的白琳与明弘丝毫沒有意识到她已然來到门外。   明弘依旧压低着声音说道。“那你说是让姐姐变得冷漠无情好。还是让她和顾靳呈一起被困在五千年前。远离我们。远离诗诗好。甚至。还有可能她会和顾靳呈一起死去。琳。两害相较取其轻。我也不希望顾靳呈为了救孩子而丧命。但他为了姐姐。他心甘情愿。而他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让我们要好好照顾姐姐。”   还未等白琳说些什么。白夜便伸手推开了他们的房门。只见二人瞬间回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白夜。惊讶地说不出话來。   白夜平静地走进房间。轻轻地带上了房门。明弘与白琳仿佛做错事被抓包一般。跟在她身后沒有吭声。   “你们刚才说。靳呈回去救诗诗会有危险。”半晌。白夜打破沉默。冷静地问道。她的声音太过平静。反倒让人心里惴惴不安。   明弘与白琳都沒有回答。显然此刻他们已不自觉地达成了共识。不愿意让白夜知道事情的真相。   白夜转过身。看着他俩。轻声道。“嗯。”   明弘终于开口道。“姐姐。你就不要问了。顾靳呈希望我为他保守秘密。而且这也是为你好。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咱们按原计划进行吧。”   白夜眼神微闪。隐隐有些激动地说道。“如果顾靳呈此行根本就是去送死。我如何能够当作不知道。”   明弘叹了口气道。“姐姐。你就不要陷我于不义了。我既然答应了顾靳呈。就不会说的。”   白夜笑了笑。上前一步。温柔地说道。“放心。明弘。是我强迫你说的。你沒有食言。”   说罢。她便将二人迷魂。强迫明弘将之前与顾靳呈的谈话原原本本地重复给她听。   那些关于璃梦珠、幻时珠以及吸血鬼的秘密。明弘都一五一十地告知于白夜。   白夜听后。忽然便觉得自己的心中仿佛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它压在她的心上。让她痛楚难当。不能呼吸。   她抬眸见明弘和白琳依旧处在迷魂的失神当中。于是对他们说道。“忘了我來过。你们也沒有告诉我任何事情。”   二人失魂落魄地点点头后。白夜便快速无声地离开了他们的房间。她想去找顾靳呈。想找他问清楚。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却要瞒着她。   为什么他选择独自赴险。却连真相都对她隐瞒。难道他以为如果他回不來。自己依然能够幸福地生活着吗。   她不会。   她将会永远都带着愧疚。带着怀念。带着心痛地生活下去。她将会永远记得顾靳呈为了她而被困在时间的洪流之中无法回來。   虽然她是如此冲动想要去找他理论。但是此刻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她必须理智。而不是找他闹一场过后。依旧被他抛下。让他独自上路。   她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快速平静下來。随即便若无其事地走回顾靳呈的卧室。那是他们早已默认的共同的居所。   白夜坐在床边的贵妃榻上。微闭着眼睛静静思索着。突然她似打定主意一般。拔出了自己随手携带的匕首。   她利落剜开自己的皓腕。鲜红泊泊流动的血瞬间涌了出來。她用玻璃瓶装了两瓶鲜血。处理了伤口。在瓶身上写下“白夜”二字后。存放在了卧室冰柜的角落中。   三天的时间一闪而过。很快便來到了顾靳呈所说的月圆之夜。那日的晚餐。也许是为了给顾靳呈践行吧。虽然一家人都是不用食五谷的吸血族。但白月仍然亲自下厨。烧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一家人郑重其事地围坐在一张上好黄花梨木长桌旁。桌上满是酒菜。每个人面前的高脚杯中都已斟上了红酒。   白辰为首端起酒杯。向顾靳呈举了举杯。说道。“今天。我们为靳呈践行。希望他的时光之旅顺利圆满。与诗诗、轩轩一起平安回到我们身边。”   其余几人都各自举起酒杯。彼此之间轻轻碰了碰杯口。水晶杯子发出清脆的“叮叮”声。悦耳之极。随即他们便各自饮下这杯带着满满祝福的酒。   一句祝语过后。他们便十分默契地不再提这件即将要來临的危险任务。虽然顾靳呈一再强调一切都会顺利进行。但是在座已过半数的人知道了此行真实的危险性。一顿晚餐终究还是笼罩着沉重的气氛。   直到一轮明晃晃的圆月高高地挂上深蓝色的天幕之中。顾靳呈抬眸透过穹顶一望。心中微微一叹。随即便放下手中的酒杯。对众人说道。“时间到了。”   6.时空之旅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步履平稳地走进书房。拿出了那颗水晶球。带着众人來到花园之中。   那种植着各式花卉的花园里。沒有高大树木。地势开阔。月光可以毫无阻碍地挥洒在园中。   顾靳呈将水晶球置于事先准备的高台之上。在它周围点燃了一圈火烛。一切都像是在举行一种神秘古老的仪式一般。场面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大家都屏住呼吸。似乎那呼气的声音都会扰乱施咒的节奏。   其实哪里有施咒。咒语早在五千年前就被顾靳呈的鲜血代替。这世上除了女巫扶桑。再沒有人能够从顾靳呈手中夺走这颗水晶球。即便夺去。也只是一个好看却无用的摆件罢了。   顾靳呈从白夜手中接过那把她专属的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指。他将鲜血滴在水晶球之上。刹那间。水晶球上便爆发出一道强烈的白光。白光直冲天际。立刻与那轮皎洁莹白的月亮所散发出的光芒相结合。   突然。水晶球之中出现了幻影画面。顾靳呈走上前。在水晶球上不断拨动。只是不管如何拨动。那画面上始终都是一片幽暗的原始森林。只是随着他的手指而不断变化。林中始终郁郁葱葱。但是仔细一看。树木却有着细微的不同。   拨动片刻。顾靳呈忽然停下了手中动作。他仔细甄别着水晶球中的画面。最后将幻影定格在那后。便离开了高台。   待到水晶球的光芒与月光彻底融合后。虚空之中便出现了一道泛着白光的门。顾靳呈看了看那道越渐扩大的光门。转身对白夜说道。“夜。在这等我。我去将诗诗和轩轩接回來。”说罢。他便毅然转身向那道门走去。   白夜望着他的背影。在他举步踏入那道白色光门的一瞬间。以自身最快的速度一闪上前。拉住了他方要沒入白光的手。与他一同进了那道门。   而与此同时。外面响起白家人的呼喊声。“姐姐。”“夜夜。”然而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们想要伸手去抓。却连白夜的一丝衣角也未触碰到。   正当他们感到万念俱灰之时。白光之中竟隐隐有人影朝他们飘來。他们下意识地接住了飘落而來的身体。只见白夜正双目紧闭地倒在他们怀中。   突如其來的变故让他们瞬间慌了神。明弘赶紧上前探了探白夜的鼻息。顿时松了口气。她还尚有呼吸。   站在白光之外的众人看着那道光亮越來越微弱。那被魔法打开的光门也随着时间流逝而愈來愈小。直至最后缩小成为一个圆洞。最后消失在虚空之中。   周围一切复又漆黑一片。唯有烛火在黑暗中莹莹发亮。水晶球已经恢复原样。那上面既沒有光彩。亦沒有影像。只是一颗灿烂透明的水晶球罢了。   白琳上前将水晶球拿下。一旁的西蒙等人并未阻止。他们早已接到顾靳呈早先下达的命令。自他离开后。一切都听命于白氏一家人。明弘将昏迷的白夜从地上抱起。与白琳一同将她送回顾靳呈的卧室之中。   此刻他们犹如在迷茫的困顿之中。不知白夜为何昏迷。不知顾靳呈是否顺利回归千年以前。唯有期待白夜能够尽快苏醒。好与他们有个商量。   其实白夜在拉住顾靳呈的手一同进入时空隧道之时。便被顾靳呈阻在了门口。   只见顾靳呈皱眉惊诧地回头看她。停下了本要前行的脚步。挡住了白夜的身体。急切地阻止道。“夜。快回去。你不能和我走。”   白夜却固执地上前便环住了顾靳呈的腰身。大声而执拗地坚持道。“我不。我已经知道了你此去的危险。我不会让你独自一个人赴险。”   顾靳呈身形一震。无奈地将白夜推开。劝说道。“夜。既然你知道此行危险。就更应该回去。难道你想在时空隧道之中魂飞魄散。还是永远和我一起困在五千年以前。”   白夜却微微一笑。说道。“首先。明弘不一定就找不到璃梦珠。只要他找到了。我们就都可以顺利回來。退一万步。就算他找不到。你我被困在五千年前。那么我们两个人一样可以长相厮守。只要我们活着。那么后世的他们也一定会安然无恙地活着。不是吗。”   顾靳呈听着白夜的分析。一时无言以对。他沒有想过白夜会愿意为了与他在一起而放弃和亲人朝夕相处的日子。   顾靳呈叹了口气。说道。“夜。我很高兴你愿意陪着我。但你要明白。一旦丢失在时空的洪流之中。你就算活着。也永远见不到家人了。因为你们之间将会永远相隔五千年。而这五千年。是你永远无法跨越的。”   白夜颔首道。“傻瓜。你我的生命漫长。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将璃梦珠找到。只要它还存在于整个世界上。”   “可是你的孩子们。他们沒有永恒的生命去等你回來。”顾靳呈反驳道。他眼见出口越來越小。一边劝说。一边将白夜往白光的方向推去。   白夜却温婉地笑了笑。说道。“我在卧室的冰柜之中留下了我的血。足够让他们长大以后选择是否要转化。我虽是他们的长辈。却依旧希望让他们决定自己的人生。我想。会有机会再见的。”   顾靳呈承认。对于白夜的提议。他很心动。但是他确实无法带着白夜一同回到过去。否则两人都会有生命危险。况且。既然白夜愿意为她放弃那么多。他又怎么能那么自私。   顾靳呈不舍地走上前。在她的额上印下轻轻的一吻。靠在她耳旁说道。“我爱你。”   随即。便突然一发力。将白夜一把推向逐渐缩小的白光的出口。白夜始料未及。失去了平衡。便立刻往外飞去。   然而突然。顾靳呈惊诧地看见在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两个白夜的身影。一个白夜按照原來的轨迹跌出了白光的出口。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而另一个。竟往自己的方向飘來。   电光火石之间。他隐隐想起当年扶桑在向自己传授水晶球的各种作用时。曾说过。如果他强行带上一个人穿梭时空的话。那么那人将会灵魂出窍。   如果他们回去的年代沒有那抹灵魂的宿主。那么这束灵魂将永远迷失在时空之中。直至彻底消失。   顾靳呈大惊失色地拉住白夜的手。他知道。此刻在他身边的。只是白夜那出走身体的灵魂。   “夜。你觉得怎么样。”顾靳呈将白夜拥在怀中。紧张地询问道。   白夜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随即她抬头看顾靳呈。摇了摇头道。“沒事。只是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沒有力气。”   相传灵魂的重量只有21克。那么此刻。白夜便是只余那21克的一抹灵魂。沒有了身体的支撑。她自然会觉得轻飘无力。顾靳呈担心时空隧道之中的强大气流会将此刻轻如薄纸的她吹散。忙将她紧紧拥在自己怀中。   “夜。时空之门已然关闭了。我只能带着你一同回到五千年前。”顾靳呈瞥了一眼已经消失在隧道尽头的白光。无奈地说道。   白夜却只是微微一笑。满意地说道。“这本也就是我的目的。”   顾靳呈摇头叹息道。“但是也许是因为我无法带着一个成年人的躯体穿越时空。所以在刚才推你出时间之门时。你的灵魂离开了身体。此刻你的身体应该已经回到你父母身边。而你。好在你在我的时代拥有身体的宿主。否则你会魂飞魄散的。以后不要这样胡闹。”   白夜转念一想。便猜测道。“珍珠就是我的宿主吗。”   顾靳呈颔首道。“是的。你与珍珠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人。宿命轮回。有了过去的她和如今的你。待走到时空的尽头。你的灵魂将会自动归入珍珠的身体。但那是属于珍珠的时代。你的灵魂会被她的身体掌控。你会暂时失去后世的记忆。”   白夜一听。有些紧张地问道。“那怎么办。我还怎么找你。”   顾靳呈却自信地笑了笑道。“你忘了。珍珠无论如何都会成为我的妻子。只是我们如今回去的时代。离我遇见珍珠还有一些时日。你放心。我会去找你的。你只需要以珍珠的名义好好生活。等待着我去找你即可。”   白夜听罢。心下稍安。但一想到自己将会彻底失去白夜的记忆时。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但顾靳呈却叹道。“也是这是命中注定吧。我记得曾问过你。是否想恢复记忆。那时。我原本想带你走进水晶球炼化的幻境之中。带你重温过去。而如今。你与我一同回到真实的过去。如果有机会回到五千年后。你自然会记得作为珍珠生活时的一切。”   白夜恍然大悟道。“竟是这么回事。”   顾靳呈带着白夜在时空隧道之中穿行。道路的尽头即是他们此次时空之旅的终点。而顾靳呈沒有告诉白夜的是。除了原本的计划。他陡然间又多了一件重要的任务。那便是向扶桑打听璃梦珠的下落。   是的。原本他不必非要得到璃梦珠。最差也不过是独自被困在另一个时空。而如今。白夜來了。带着她的灵魂走进珍珠的身体。然而历史是永恒无法改变的。珍珠早逝。如果在珍珠逝去之前沒有带着白夜回去。白夜一样会死去。   他紧锁眉头。身边的白夜分明只余21克的重量。他却感觉到万千重担压在自己肩头。时空隧道的尽头白光愈來愈强烈。他知道。他们即将到达这次旅程的终点。   他停下脚步。稳稳扶住白夜的肩膀。在她的唇上印下自己深深的一吻。   7.绑架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突然被顾靳呈吻住。尚反应不过來。顾靳呈便已经将她松开。他的手指留恋地抚上她的红唇。低声说道。“想到要暂时和你分开。我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白夜微微一笑。问道。“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见面呢。”   顾靳呈低声一叹。來不及回答。时光隧道已然走到尽头。他温柔地将白夜推到时空的对岸。看着她一点点飘远。那一端。刚刚10岁的珍珠正朝他们跑來。   除了独自出來玩耍的珍珠以外。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在森林的尽头突然激起一阵强烈白光。白夜的灵魂随着白光而快速注入珍珠的身体。突然遭遇到迎面的强风与多出來的一抹灵魂。幼小的珍珠“啊”的一声。向后重重跌倒。她的眼前顿时模糊一片。白光依旧在她面前不断闪耀着。   顾靳呈跟随着白夜的灵魂如神祇一般踏出那一道时空的光门。跌坐在地上的珍珠带着仅存的清醒意志努力地想看清楚顾靳呈那张英俊的面容。   在她晕倒之前。顾靳呈微笑着用他紫色的眼眸看着白夜如今漆黑清澈的眼珠。摄住她的思绪说道。“等着我來娶你。不许搭理别的男人。我会唤你夜。只有我这样唤你。”   年幼的珍珠微一点头。便立刻倒头陷入了沉睡。顾靳呈微微一叹。将她从地上抱起。找了一块干净松软的草地。让她靠在大树边上。静静沉睡。   他从口袋中取出一枚红宝石戒指。那是他当年送给珍珠的定情信物。他本想为她戴上。但对于如今只有10岁的珍珠來说。指环显然还太大了。顾靳呈失笑。放下她的手。将戒指揣回了口袋。   顾靳呈见四下并无危险。便也不再逗留。他起身快速离开。即便穿越回到五千年前。那个二十三岁的自己。依旧是那个拥有超凡异能的吸血鬼。   而他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完成一项大事。   在那个遥远的年代。是五千年后世口中的人们那个神话世界。除了普通的人族。还生活着许多天赋异禀的族类。而这些族群。在五千年后的世界。大多已经灭亡。无人知道他们曾经存在过。后世沒有关于他们的任何记载。   顾靳呈生活的城。居住着拥有超凡力量的半神族群。。擎天族。他们的寿命很长。每个族人都可以活到五百岁之久。最为长寿的长者。已经生活了八百岁了。   然而虽然他们是半神。可是自从女巫扶桑从遥远神秘的东方踏雪而來后。这里的一切便都由她掌控。这些高寿的半神族。竟沒有一个能够是她的对手。   扶桑虽然只是人族的躯体。但她的家族世代守护璃梦珠。自有她的特殊。而扶桑。又是家族中一个异数。能够以人类身体。修炼古老魔法。最终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女巫。   顾靳呈顺着幽暗茂密的森林快速奔跑。穿过了数不尽的森林。跃过了一道道峡谷沟壑、壮丽瀑布。最终在一道金碧辉煌的城门前停了下來。   “开门。”顾靳呈冲着守门的侍卫高声喊道。   高高立于烽火台之上的士兵们看见顾靳呈。皆感到十分惊诧。记得数十分钟之前他们才刚刚看见顾靳呈从城门而过。而他们清楚地记得。他们不曾再看见他出城过。   但是顾靳呈此时就站在城下。目光严肃森冷地盯着他们。那眼神不怒自威。让他们不得不服从。   也是。顾靳呈的能力超群。向來是他们无法比拟的。而且这位爷的性格易怒。还是不要惹着他才好。   想到这。士兵们赶紧自觉地打开城门。恭敬地向前倾身。齐齐向顾靳呈行礼。迎他回城。   顾靳呈摆摆手。兀自走入城中。这座兴盛繁荣、富裕得不可思议的城市。与他已阔别五千年。不得不说。即便放在后世。扶桑女巫统治的这座城。大概也能算是极为富庶之地。   若不是在一次意外。遇上了珍珠。他大概也不会离开这里。而选择珍珠生活的那片更加原始简陋但却更加简单纯朴的森林吧。   顾靳呈缓缓地走过街道。那街道两旁每一处商铺的店主。每一个经过的路人。在看到他路过时。都立刻驻足。向他躬身行礼。   虽然这五千年來他统治着庞大的吸血鬼帝国。在那个已然被他几乎踏遍的世界经营着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的惊人产业。但是他却再也沒有如五千年前那般控制着整座城过。让一座城中所有的人对他顺从的感觉。其实他并不大怀念。   不一会。他便來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前。那是一座四周都由雕花铜制栏杆圈住的壮丽宫殿。在宽阔的广场中间屹立着被后世称为哥特式建筑的一幢极为豪奢的宫殿。   只是可惜后來发现的变故。导致宫殿以及整座城尽数毁于一旦。否则大概哥特式建筑的记载不会待到那么晚才被人们再次建造出來。   宫殿建得十分中正气派。一座圆形穹窿为顶的最高建筑居于这幢长形建筑的正中央。只是穹顶之上附以尖顶直指向云霄;那中央圆顶建筑两旁则是两座方形且略矮于之的建筑。同样以尖顶立于房屋之上;在两座方形建筑两侧是更加低于它们的尖顶建筑。以此延伸出整座气势磅礴的长方形宫殿。   宫殿之前开凿出一片圆形的喷泉池。池中立着东方古老的女神神像。。大地之母女娲。喷泉池周围以十分精细的雕刻筑造一圈。显然对于众星捧月立于其中的女神相十分恭敬重视。   天圆地方。便是这座宫殿以及喷泉池交相辉映、建造而來的宗旨。   而喷泉池面前便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广场之中分别划分出三片绿地。而那绿地修剪的形象便是以世间日月星辰为参照。   那几千年一直独自游走于世间。沒有扶桑庇护的他。常常会独自在想。当年的扶桑到底心中是装了多大的抱负。才会建造出这么一座宏伟而野心勃勃的宫殿。   他思忖之间。已然走到宫殿门前。两旁的守卫看见是他。与之前的守城士兵一样惊诧。却也同守城士兵一样恭恭敬敬地打开了宫殿大门。   顾靳呈目不斜视地走进宫殿。不同于刚才的闲庭漫步。此时的他快速直奔向自己的寝宫。在守门的侍卫以及侍女都未注意到之际便进了房间。   然而他的动作即便能够躲过那些半神族的眼睛。也躲不过此刻正在房间中挥笔写字的男子的注意。   只见原本还在书桌前认真写着什么的男子注意到了房间中多了一个人的气息。随即便蹙眉抬头看向顾靳呈。   不过一眼。他的眼中便闪过难以置信的惊诧神色。   他面前含笑站着的顾靳呈。分明就是另一个自己。   只见握着鹅毛笔的“顾靳呈”眼里登时怒火闪过。质问道。“你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假扮我。”   顾靳呈却只是勾着嘴角笑道。“我无需假扮你。我就是你。”   “顾靳呈”瞪大眼睛。丢下了手中沾满墨汁的笔。一闪身便快速绕过书桌。來到顾靳呈面前。喝道。“妖言惑众。”   顾靳呈却登时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妖言惑众。这句话或许在哪说都合适。只是在咱们这座充满各种鬼怪巫术的城。说着不合适。”   “顾靳呈”被他一阵抢白。登时血气上涌。冲动地上前。想要拽住來人的衣领。给他一个下马威。   然而顾靳呈却比他更快。他身形一闪。便顷刻间出现在方才那张书桌后。淡定地说道。“现在看看从前的自己。功夫还是不赖。只是比起几千年后的我。还是差了许多。”   那“顾靳呈”毕竟生活在上古时期。怪力乱神的事情确实看得多。见眼前的自己比他的速度更加快上数倍。便对他的话已经相信了大半。   他走上前。面对着这个从几千年后回來的自己。纳闷地问道。“既然你來自几千年后。又无缘无故跑回來干嘛。”   顾靳呈挑挑眉。故弄玄虚道。“当然是有要紧事要做。”   “顾靳呈”问道。“什么事。值得你大费周章从几千年后跑回來。你又不是不知道。幻时珠和璃梦珠必须同时使用。你才能够保证來回穿梭安然无恙。可是璃梦珠已经丢了。你准备怎么回去。”   显然二十三岁的“顾靳呈”还不知道几千年以后。幻时珠也早已落入了敌人之手。   顾靳呈笑了笑。淡然地回答道。“丢了就找回來呗。”   青年“顾靳呈”一听。就忍不住嗤笑道。“你说得简单。你也不是不知道那璃梦珠是被谁丢掉。因为什么而丢掉。你想再找回來。门都沒有。”   顾靳呈挑眉道。“以后会有机会找回來的。不过现在。有比找璃梦珠更加重要的事情。”   青年“顾靳呈”疑惑道。“什么。”   只见顾靳呈突然身形快速离开书桌。出现在年轻的“顾靳呈”面前。他抬起手。在对方还未反应过來之时。便突然抬起手。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随着日光一照射。匕首散发出刺目的白光。   那“顾靳呈”还未反应过來。匕首便已然刺进了他的心脏。他登时感到一口呼吸阻滞在心头。顷刻间便站立不稳。跌倒在地。而在他失去平衡的瞬间。顾靳呈又拿出另一把匕首将他的动脉割开。鲜血顿时从他的血管之中激射而出。   随着鲜血快速从身体流逝而去。他渐渐感到意识模糊不清。不多久。他便被放干了鲜血。成了一具名副其实的干尸。   只是他的意识虽不甚清晰。却并未完全失去。在他的眼前。那自称是几千年后的自己。在将他鲜血放干之后。将他抬入了一口精致的木棺之中。   顾靳呈伸手将他怒目圆瞪的眼皮抚平。邪魅地回答道。“这件重要的事。当然是你。”   8.寻找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将自己绑架过后。依旧将那幅棺材藏在了卧室之中。那里有着最为安全的藏匿之处。甚至。连这宫殿的正主都不知道在顾靳呈的卧室之中竟有那么隐秘的地方。   那还是当年年幼的顾靳呈在逐渐意识到自己与常人不同。他的速度快如闪电。力量大得惊人。十岁的他调皮地钻到自己那张超级豪华宽敞的大床底下。一拳头竟砸碎了地上的板砖。   铺在地上的砖碎了。可是他的手却除了隐隐的疼痛和红印以外。沒有丝毫影响。甚至很快的。连那丝疼痛也消失得无隐无踪。   从那以后。不知是出于调皮。还是探测自己未知的力量。亦或者是想为自己造出一处密室。他开始一天一天地往地下凿去。就这样自己赤手空拳地凿出了一间地下密室。   而挖出來的砖。他常常趁着夜色无人注意之时。将它们都搬去了远处的森林之中丢弃。如此年复一年。竟无人发现宫殿的变化。   顾靳呈将木棺抬进密室。安放在了密室的高台之上。他的手轻触着棺盖。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说道。“对不起了。你毕竟是我。如果不是我有必须要做的事。需要这个身份。我也不会对自己这么狠。你且在这安静歇息几年。等我回去之前。会将你放出來的。”   说罢。他还如同安抚一个活人似的。拍了拍棺盖。里面的“顾靳呈”隐隐约约听见他对自己说的话。恨不得将他抓住大卸八块。只可惜。力不从心。此刻的他。根本相当于一个活死人。   顾靳呈将木棺放好。便一跃跳出了床下的密室。整了整自己的衣冠。便一脸严肃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侍卫和侍女们并未察觉到屋子里的任何异样不妥。见顾靳呈出來。忙躬身行礼。安安静静地甚至不敢抬眼看他的脸庞。   顾靳呈不禁想起还未遇到珍珠时自己的暴戾。以及失去珍珠后自己的乖张。似乎随心所欲地在世间胡作非为的时间确实比他与人为善的时日长得多。   他知道。其实他本就不是与人为善的性格。这是命运使然。因为他与白夜不同。白夜曾为人类。而他。一出生就是黑暗族类。他的一生。从黑暗开始。   顾靳呈走出自己的寝宫。随即便往幻时珠中所看见的那片森林赶去。   既然处理了“顾靳呈”这个后顾之忧。现在他当务之急便是立刻寻到被困在那重复时间的诗诗以及轩轩。   他快速往宫殿西南角的侧门奔行而去。如果沒有猜测。亚历山大是把孩子们藏在了他们幼时时常一同比武摔跤的森林。   那时候亚历山大还只是这个半神族长老的长孙。地位自然是尊贵。但是除了力大无穷以及寿命长点以外。和顾靳呈的天生异能实在难以抗衡。   只是顾靳呈需要朋友。需要一个能够敢与他对练的对手。所以他对亚历山大出手。从來都只使出五分力。轻了。亚历山大会觉得沒劲。不愿与他对武;而重了。万一他伤得重了。怕是亚历山大便是想打。也是有心无力。   顾靳呈带着那些偶尔闯入脑海的回忆。很快便穿越宫殿。市集。最后钻进了丛林。开始细细密密的搜寻。沿着遮天蔽日的林间小道环视一周。是数千亩的原始森林。   这一片森林。林相齐整。棵棵高大树木皆有上百年的树龄。树势苍劲。分枝低矮粗壮。枝叶浓密。树干上苔藓地衣遍布。俨然是鲜有人涉足之地。   他虽知道两人被关押的大概位置。但是丛林茂密。且大多相似。顾靳呈依旧需要认真寻找辨别。才能够找出具体位置。   他一寸一寸地在林中搜寻。不放过一丝能够指引他线索的角落。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他却始终未能找到诗诗和轩轩的身影。   突然他一个转身。瞥见身后一棵十分高大挺拔的古树。那古树其实并沒有奇特之处。只是树干上的纹路叫他感到熟悉。   顾靳呈走上前。一只手抚上那树干的纹路。脑海中立时显现出那已经回顾千遍万遍的画面。   当诗诗和轩轩牵手从林中奔跑而过时。他们身后。似乎就是这棵高耸入云的古树。只见它的枝叶早已附着在其他树上。交相缠绕;而那纵横交错如蛟龙盘绕的地面根也与那水晶球中的古树一模一样。   顾靳呈登时面露喜色。他用力地拍了拍树干。似是久别重逢的知音。既已找到了准确的地点。那么一切便都好办许多。   他迅速回到了宫殿之中。迷魂了两名为自己寝宫护卫的半神族士兵。带着他们又再次回到那片密林之中。   “你们在这里守着。一分钟也不能休息。如果有两个孩子从这里跑过。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女孩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男孩约莫四五岁的样子。一旦看到他们。立刻拦下。然后通知我。”顾靳呈命令道。   那两名士兵本就听命于顾靳呈。自然是忠诚于他的每一道命令。当下严阵以待地盯着树林。生怕错过了主人想要找寻的目标。   顾靳呈满意地兀自点了点头。便也不再耽搁。忽地一闪。便离开了丛林。那两名士兵也不惊奇。显然是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这边厢顾靳呈兀自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计划。而白夜进入珍珠的体内以后。却从原本无所不能的二代吸血鬼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十岁少女。   当她从眩晕之中醒來后。眼前一切却并不陌生。她成为了生活在五千年以前的珍珠。却已完全丢失了属于白夜的记忆。   她感到有些头痛。兀自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想起方才那个如神祇一般降临在自己身边的青年男子。那张英俊不凡的面容。虽然带着些朦胧感。但她很清楚。当再次见到他的那日。她一定能够认出他。   白夜的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的微笑。如情窦初开的少女。脑海里只有那个给了她一个小小命令的男子。   她自顾自地对着刚才开启那道白色光门的虚空之中怔怔发呆。直到丛林之中陆续有人在寻找呼唤她的声音响起。她才回过神來。   而只不过相隔一两分钟。她的族人便寻了來。只见两名十七八岁的少女焦急地跑上前。对她匆匆行了个礼。便赶紧问道。“珍珠公主。您沒事吧。您跑出來这么久。可急坏奴和茉雅了。”   白夜眨了眨眼。说道。“吉娜。我又不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跑出來。这丛林之中可沒有我沒去过的地方。你担心什么。”   吉娜无奈地说道。“珍珠公主。如果族长知道奴让您一个人跑出來这么久。一定会责罚奴的。”   白夜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走吧。回去了。”   说罢。小小的身影便率先走在了前头。身后的两名婢女一愣。赶忙跟了上去。   很快。三人便回到了部落当中。他们居于原始森林。自然一切设施也极其简陋。   白夜诞生在族长的家族之中。自然是最为尊贵的身份。但她也不过是居住在一座小木屋之中。   木屋小巧精致。登上两三级木质阶梯。便到了木屋前的阳台。阳台上摆放着一张木质的桌子和几张小凳。木头制成的围栏将小小的木屋圈了个遍。   白夜三步并作两步地拾阶而上。双手撑在木栏杆上。双眸微闭。脑海中继续想着不过一面之缘的顾靳呈的面容。   吉娜见白夜这般。感到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轻声问道。“珍珠公主。您怎么了。”   白夜转过身。眸光里不带任何波澜。平淡地问道。“什么怎么了。”   吉娜一瑟缩。似是极为害怕她。忙摇摇头道。“沒什么。只是觉得今日公主似乎有什么欢喜的事。”   白夜神色一敛。转身便回了房间。对于她转眼便冷漠的表现。吉娜和茉雅不觉意外。若是她变得不那么冰冷了。那才是奇怪呢。   而就在借用着珍珠的身体和思想在荻羽半神族生活的白夜正思念着顾靳呈之时。顾靳呈也同样在想着她。   只是比起如今对自己穿梭时光回到过去一无所知的白夜。顾靳呈显然知道自己肩上担子有多重。   所以即便他有多么想念白夜。脚下的步伐却仍然沒有停下。他回到宫殿后。便径直往这幢雄伟壮丽的哥特式建筑的中央主殿走去。   沿路的侍卫们看见顾靳呈走过。都纷纷低头行礼。顾靳呈一直走到一扇高大而金碧辉煌的圆拱门前才停下。那大门俨然是纯金打造。配以精致的雕刻。在宫殿之中熠熠生辉。   顾靳呈推门而入。只见宽敞奢华的房里。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正盘膝而坐于地上。她的座下铺着花纹繁复的厚重地毯。她端坐于蒲团之上。面前正摆放着那颗日后独属于顾靳呈的水晶球。那便是水晶球当时的主人女巫扶桑了。   听到顾靳呈推门进來的声响。扶桑缓缓睁开双目。她的眸子十分漂亮。黝黑而深邃的眼眸直视着顾靳呈。微有些暖意。开口道。“你來了。”   顾靳呈微微颔首。在她面前坐下。唤道。“母亲。”   9.女巫扶桑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扶桑点点头。嘴角微有笑意。问道。“你又去林里了。”说罢。素手轻轻一抬。挥去了一片沾染在顾靳呈身上的落叶。举止轻盈。如出尘的仙女。   顾靳呈瞥了一眼那落叶。笑道。“多谢母亲。嗯。儿子带着几个手下去林中狩猎去了。”   扶桑向他伸出手。顾靳呈稳稳扶住她搭上來的手掌。搀着扶桑从地上站起。她的身姿纤细挺拔。虽已是四十左右的女子。但是面容清丽。面上并无过多皱纹。许是她修习巫术的原因。看起來神秘莫测。她从东方而來。比起那些五官深邃挺拔的半神族人。显得更加温婉亲切。   然而顾靳呈知道。她的心并不如她的人看起來那么平和。她的心如波澜壮阔的大海。峰峦叠嶂的群峰。野心磅礴。   扶桑与他一同行到一张贵妃榻前。她端庄地落座后。顾靳呈手掌一拍。便有侍女鱼龙贯出地进來添上热茶、端上点心。   “父亲呢。”顾靳呈环顾一周。说起“父亲”二字时。心情隐隐有些激动。声音不似方才那般平和。   扶桑显然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抬眸瞥了他一眼。随即才啜了口热茶。缓声回答道。“我修习巫术时。他一向不爱相陪。许在书房读书也未可知。”   顾靳呈点点头。颇有些心不在焉。他正心中暗自计较着如何能够从母亲扶桑口中问出璃梦珠的下落。毕竟这东西太过敏感。如何能够让扶桑察觉不出异样。着实不易。   片刻。他笑容满面地说道。“前日与亚历山大摔跤时。那小子。竟想向我借那幻时珠玩。”   扶桑不解地问道。“借那东西玩。那有什么好玩。”幻时珠于扶桑來说。其实并不太重要。毕竟它除了穿梭时空。并无其他作用。所以倒也不甚在意。   顾靳呈想着如今亚历山大亦不过是半神族罢了。待会去迷魂了他。让他配合了自己的口供是简单的。于是继续扯谎道。“他不知从哪听來的。知道幻时珠可以穿越时空。就想借來穿越到过去去玩一玩。”   扶桑一笑。显然把这话当作了小孩子胡闹。说道。“他要是穿越到了过去回不來了。那擎天族的老头怕是想要跟我拼命。何况他从小陪你玩到大。也算尽心。我很放心让他跟着你。上哪再给你去找一个这么称心的陪玩。”   顾靳呈附和地笑笑。说道。“正因为他和我从小玩到大。幻时珠本也不是什么十分紧要的东西。我就想着借他也无妨。可是借他等于害了他。如果璃梦珠还在……”   扶桑登时抬眸看了他一眼。打断道。“璃梦珠不能轻易落入外族人手里。那可关乎着你和你父亲的生死。”   顾靳呈颔首道。“这儿子当然知道。只是母亲。我其实一直不大明白。为何您不将璃梦珠放在自己手中保管。儿子觉得沒人能从您手上夺走珠子。由您保管。不是更安全吗。”   扶桑笑了笑。看向顾靳呈的眼神暖意更深。说道。“儿子终究是儿子。还是比丈夫更值得托赖。靳呈你放心将这璃梦珠交由母亲保管。但你的父亲却不放心。我既与他是夫妻。有时候也得需退让一些。夫妻之间。彼此信任很重要。”   提起自己这个父亲。顾靳呈便想起日后会发生的种种事端。他总很难让自己面对有关父亲的话題时冷静下來。   顾靳呈知道自己必须克服这道心理障碍。毕竟他还需要和他父亲在这同一个屋檐之下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想眼不见心不烦。但是万事也不能说做到就做到。   只见他冷冷一笑。说道。“父亲对您有什么好不信任的。我们都是一家人的。关乎到父亲和我生死的东西。儿子觉得母亲保管。我最为放心。”   扶桑显然因为自己儿子的这番话而很受触动。她伸出手。在顾靳呈的手背上拍了拍。叹了口气道。“可惜你当年还小。我也沒征求你的同意。现在即便是我。也拿不到璃梦珠了。不过你放心。既然连我也拿不到的地方。这世上又哪里有人能拿到。”   扶桑误会了顾靳呈是担心掌握自己生杀性命的物件有一天会落入别人的手中。倒也沒有疑惑。反倒安抚起他來了。   顾靳呈却是一听。皱起了眉头。扶桑是他的亲生母亲。若说她故意隐瞒璃梦珠的下落。他觉得不大可能。但如果真如扶桑所言。她也无法再取得璃梦珠。那到底那颗璃梦珠会去了哪里。怎会辗转落入了秦始皇的手中。   终究是后世人类的能力超出了扶桑的预估。索性除了他们一家三口。也不再有人知道璃梦珠对血族的威胁。更无人懂得催动那句咒语。   扶桑见一向不爱闲聊的顾靳呈今日竟会在这里坐着陪她这许久。心里高兴。忙催促道。“你呀。也已经二十三四了。你与你父亲不同。你虽是血族。但你的血脉可以自然传承下去。你父亲有你。你还沒有后人。与其天天与那亚历山大摔跤练武。不如赶紧在擎天族内找个姑娘。娶妻生子。”   顾靳呈皱了皱眉。沒想到回來第一天。就被母亲催婚。他想起如今只有10岁。且要七八年后才会与他相遇的白夜。忍不住不耐道。“为何一定要娶擎天族的女子。”   扶桑一笑。理所当然地说道。“擎天族是半神族。虽比起你來说。确实不如你的能力强大。但总是比普通女子强。何况。如果你娶了擎天族族长家的女子。也好让他们更加效忠于你。你要知道。母亲的寿命比你和半神族都短。母亲护佑不了你一辈子。”   顾靳呈知道扶桑说得沒错。她确实寿数不长。于是他冒出另一个想法。问道。“母亲。为何你不用璃梦珠让自己也永生下去。如此。我们一家人也不必忍受生离死别。”   扶桑安慰地笑道。“靳呈。你有此心。母亲很安慰。但是母亲本就是一介凡人。虽是家族异数。终究是凡人躯体。能够修得无上巫术。已经是超凡之举。又如何能够再得长生之术。何况我也并不执着长生。此生能够图得霸业如此。儿子孝顺如你。已经是超出我本來平凡的命格许多了。”   顾靳呈见扶桑如此。只能暂时在璃梦珠这话題上作罢。索性也将母亲的话題从催婚上转移。倒也不再多说。   他陪着扶桑又喝了两杯茶后。才借口去练剑术而退出了扶桑的房间。相隔数千年。再次与母亲对坐饮茶。顾靳呈不甚唏嘘。其实若不是最后发生的那件事。扶桑其实一直是一个好母亲。   只是璃梦珠的下落不得而知。他着实头疼得很。   这边白夜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后。便沒再出门。她平日的生活其实很无聊。父亲母亲为她请了师父修习本族异能。除此之外。她不必营生。不必狩猎。总无事可做。   虽然白夜沒有给吉娜两名侍女什么好脸色。但她们觉得今天的公主总有些不同。往日的公主虽说也不是多么娇蛮难缠的孩子。但是总是有些主人高高在上的清冷。而且那双小孩的眼睛之中。甚少会出现调皮的神色。始终都是冷冷的。对谁都一样。   族人都说。珍珠公主大概是族中的天神转世。所以自小就带着神的傲骨。可是。想起刚才在林中。公主那眨眼的神情。分明有那么点像个正常的小孩子了。   珍珠所在的族群。同顾靳呈相似。属于一支半神族。。荻羽族。只是这荻羽族较之扶桑统治的擎天半神族。他们淳朴、单纯。生活在原始森林之中。对奢华的生活毫无概念。不懂得人情世故。除了族中传承至今的森严等级。他们几乎就是一支随心所欲、无所拘束的民族。   吉娜和茉雅世代都是跟随着这一支半神族生活的普通人类。而当然。他们的身份只是奴。   只是淳朴的荻羽族族人。既是无所谓人情世故。自也不会常将她们视为奴婢。多数时候。他们相处得十分沒有规矩。和乐得几乎不像是主仆。   当然也有例外。荻羽族族人有许多优点。但却有一个致命缺点。那便是嗜好杀戮。一旦惹得他们不快。他们便是以杀伐來解决问題。从來不留余地与情面。   所以说。吉娜和茉雅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还是相当畏惧强大的荻羽半神族。   白夜在房中坐了许久。终于感到按耐不住。再次踏出了房门。两名侍女都恭恭敬敬地门外立着。白夜问道。“师父在哪。”   吉娜恭谨地回答道。“公主。我去把哈雷师父叫來。”   白夜颔首。便在一旁坐下静静等待。不多时。吉娜便带着一个高大挺拔的中年男子走來。   哈雷对白夜恭谨地行了礼后。便开口道。“珍珠。你想要练习了吗。”   是的。哈雷身为白夜的师父。自然可以直呼其名。只是见面依旧免不得需要守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向她行礼参拜。   白夜颔首道。“我觉得我的速度还不够快。还需要再快一些才是。师父你说呢。”   这荻羽族的异能和擎天族不同。擎天族拥有超凡的力量。而荻羽族则拥有的是非凡的速度。   10.荻羽半神族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哈雷听见白夜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珍珠。你这样勤勉。师父很高兴。不过你才十岁。作为一名十岁的荻羽族少女。你的速度很快。”   白夜此时终究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听到平日里敬重的师父夸奖自己。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她生性冷漠。即便心情大好。也不过只是如此时这般。微微勾了勾嘴角。但眼底却依旧是冰凉的。   哈雷早已见怪不怪。他同族中其他人一样。认为白夜是转世的神。这样的她。自然应该拥有代表他们荻羽族的傲骨。他不介意。反而感到很自豪。   哈雷见白夜一脸无事可做的无聊表情。笑着问道。“珍珠如果还想练习。不如师父教你打猎如何。作为荻羽族的公主。你应该会武艺。懂骑射。”   白夜一听。便顿时來了精神。打猎。听起來特别吸引人。于是她起身。走到哈雷身边。颔首道。“走吧。师父。我很想学骑射。”   哈雷笑了笑。带着白夜去马厩中挑选马匹。一路上他们遇上了不少族人。所有人在见到白夜时。都停下向她行礼。虽然她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公主。但她那不怒自威的天生神气。总让人忍不住心悦诚服。   甚至。族中有些已经活了六七百岁的老族人曾说过。珍珠小公主长得十分像几百年前族中的一位天赋异禀的女族长。那位族长是族中的异数。她以神之身降临荻羽族。若不是当年一次灾难中。她为了守护荻羽族而耗尽元神。她本应该是永生不死的神祇。   白夜在马厩之中东挑挑。西看看。最后选了一匹红棕色的小马驹。她的身形尚小。只能驾驭尚未成年的小马。   哈雷向她讲解了骑马的诀窍后。白夜便轻盈地一跃登上马背。她的动作娴熟优美。在荻羽族这样生活在丛林之中的野蛮神族中。她的优雅实在突兀。骑马在她身上。仿佛成了艺术。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马背上的她不过有那么一瞬间的慌张。随即便立刻适应了那双脚远离地面的眩晕感。她按照哈雷的指导。轻轻地夹了夹马肚子。只见小马驹顿时得了号令。小跑了起來。   哈雷跃上一匹高头大马。來到她身旁。赞道。“珍珠很好。就是这样循序渐进。不可冒进。一点点慢慢加快速度。”   白夜点点头。平缓地驱动马儿逐渐奔出马场。她跟在哈雷身后。逐渐感到收放自如。她渐渐让马儿跑得更快。清风在她耳旁呼啸而过。她的脑海中忽然再次闪现出顾靳呈的面容。一向清冷的她竟再次微微一笑。索性哈雷同她一样完全沉浸在策马奔腾的恣意中。完全沒注意到他的小学生竟会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   不过广袤森林之中适合骑马的平缓地势并不太多。他们來來回回奔跑数圈。白夜便感到有些兴致索然。她的天赋甚高。不过这么学了一两个钟头。竟已就骑得十分娴熟。   她骑着小马驹回到营地之中。却并未将马儿送回马厩。而是径直牵到了自己的小木屋旁。将他的缰绳绑在了自己屋外的树干上。   “珍珠。你这是干嘛。”哈雷好笑地问道。   白夜淡漠地回答道。“它是我的坐骑。自然应该时时在我身边等候我的驱策。把它拴在这不对吗。”   一匹小马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何况她一直是族长最为钟爱的女儿。对于这种小要求。哈雷自然是不会拒绝她的。   于是他笑笑说道。“知道了。你回屋去吧。这几日就不要练习了。我要随族长外出数日。”   白夜问道。“你们又要去找更加广袤的森林吗。”   荻羽族是世代以原始森林为居所的族群。身为半神族。他们很清楚不能够过度利用一片林子。于是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便会带着全族迁徙。这样既有利于让居住过的森林繁衍生息。行踪不定也有利于他们不被外界所扰。   哈雷颔首道。“是的。我们在这里已经生活五年了。是时候离开了。等我们找到下一片林子。你就有新的地方可以探索玩乐了。”   哈雷多年教习白夜。自然知道她早已经腻烦了这一片基本被她玩遍的森林。他以为告诉她马上会去新的地方。白夜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又哪里知道。白天里遇见了顾靳呈的白夜。此刻心中却立刻忧心忡忡了起來。   那个犹如神祇一般的男子让自己等他來娶她的。如果她走了。他找不到怎么办。   这么一想。她的脸色便立刻暗了下來。瞬间冷若冰霜。也沒有向哈雷道别。便转身回了房间。   白夜突如其來的冷漠让哈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向來大大咧咧。性格十分粗犷的他也顾不上许多。兀自无奈地摊了摊手。便向吉娜和茉雅交代了好生照顾公主后。便也离开了小木屋。   次日。白夜的父亲便带着一大批荻羽族勇士骑上高头大马。挥军离开。离开之前。照例从自己的颈间取下代表荻羽族最高首领的墨玉留给了白夜。   彼时正处五千年前的远古。半神族尚且存在。天地万物从來就是相生相克而存在于这世上的。可想而知。森林之中。自然还生活着各种远古兽类。以及强大的半兽人。   半兽人之于纯粹的兽类更加强大。之所以称它们为半兽人。是因为它们既有野兽的凶悍、尖牙与利爪。同时也具有人类的思维和语言。是森林之中的一大威胁。   荻羽族族长曾在一次出征时被半兽人狠狠伤过。身体大不如前。但他毕竟是族长。征战这样的大事总是亲力亲为。只是未免有去无回。让荻羽族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每次出征前。他都会将首领佩玉交予白夜。   虽然白夜是个女子。而且只有十岁。但是他却十分相信他这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不会叫她失望。她身上所散发的傲气和王者之气。是与身俱來的。是他的其他孩子都无法比拟的。   白夜站在为出征战事鼓舞气势的高台之上。再次接过了那只佩玉。轻启朱唇。“父亲。一路保重。女儿等你凯旋而归。”   只是她的口中虽说的是殷切关怀之语。但眼神仍然透不出那股子热切温暖的气息。   只见荻羽族族长如同同辈一般。郑重地拍了拍白夜的肩膀后。便转身快速走下高台。跨上坐骑。驰骋而去。   直到出征的将士们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后。白夜才带着族人各自散开。各自忙碌去了。   时空悠悠五千年。白夜的灵魂与躯体却同时存在于两个并行而永远无法交汇的空间之中。而幻时珠与璃梦珠。其实不过是在这并行空间之中打开了一道门。任他们來去穿梭。   而身在五千年后的西雅图。白夜依旧陷入沉沉的昏迷之中。灵魂出离了身体的她。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在魂魄归位之前。她却不会再醒來。   白氏一家人一连守了她几日。最终不得不承认。或许是在时空隧道之中出现了什么事。她大概暂时不会再醒來了。   他们与西蒙等人商量过后。觉得或许只要得到璃梦珠。那么一切就都可以改变。顾靳呈能够顺利回來。白夜也可以苏醒。   西蒙早已在明弘透露出想要去一探秦始皇陵墓之时。就已经先派了先遣部队去做了一些调查。将皇陵有可能存在的地区周围的地图全部绘制下來。又着人去采办了许多民间盗墓团伙专用的专业工具。   当明弘看到洛阳铲、德国工兵铲、伞兵刀、飞虎爪、防毒面具等工具时。顿时失笑道。“西蒙。你真以为咱这是要去做摸金校尉啊。搞这么专业的器材。你会用。”   西蒙讪讪地说道。“确实不会用。但是要去你们中国千百年來都无人能够探得的大墓。设施不准备齐全一点。就怕去了也是白去。”   明弘嗤笑道。“可是工具备了不会用。那也是白备呀。”   但见西蒙脸色一黑。明弘颇有些不好意思这样拂人面子。便又说道。“不过有总比沒有强。我觉得咱们可以找个专业人士。带咱们进墓。你说呢。”   西蒙见明弘与他有商有量。便也缓和了脸色。点头附议道。“嗯。听说民间有些盗墓团伙特别厉害。我这就派人去打听打听。不过秦始皇陵墓据说机关重重。怕不一定有人愿意干。”   明弘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危险。但金银财宝。古董器皿数不胜数。自然会有人受不住诱惑。甚至还有一些痴迷的人。只是希望能够一探这样的千古奇陵就心满意足了。”   西蒙撇撇嘴。显然对于去盗死人物件不能理解。更沒有兴趣。不过他们此行可不能算盗。若非说是盗。也是那秦始皇从他们主人的手中盗了宝才对。   同西蒙一起准备好了工具。明弘又挑了数名顾靳呈那精良的部下。与他们一同前往。   万事俱备。他们便将离开西雅图。只是让白辰夫妇留下照顾昏迷的白夜。以及等待随时有可能回來的诗诗以及轩轩。   离开的那日。白琳在房中向白夜告别。白夜依旧睡得安详。沒有灵魂的她。自然也无梦境扰攘。   她并不知道明弘与白琳即将为他们的归來踏上寻找千年陵墓的征途。灵魂居于五千年前的她。此刻只是烦扰着不久之后即将面对的全族迁徙。却不知。一月后回归的父亲竟也带回了一个改变了珍珠原本生活轨迹的人。   11.意外来客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一个月的时光似乎也并不漫长。白夜成日在山林之中穿梭。盼望着能够再次遇见顾靳呈。告诉他。她要搬家了。待她成年之时。可别找不到她了。只可惜。终究未能得偿所愿。再见他一面。   而顾靳呈并非不想去探望一下白夜的近况。只可惜诸事缠身。又想着白夜大抵好好地做着她那荻羽族公主。历史不可能改变。她自然会顺顺利利地成长。直到遇到自己。   况且他近日正被一事纠缠。着实烦闷得很。他依稀记得五千年前。他也确实是正在为如今这事困扰。沒想到兜兜转转。他竟要再面对一回。   扶桑自那日向顾靳呈提起婚事以后。便开始兀自筹备起了给他选妻的事。   顾靳呈选妻的事情从宫殿中一传出去。擎天族内部顿时便炸开了锅。虽说城内生活的都是擎天族的人。按理说族长该是当地最为尊贵的人。可是扶桑一家偏偏是凌驾于他们所有人之上的。所以即便是擎天族公主。嫁于顾靳呈亦算是高攀。   而显然。擎天族的望族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得到顾靳呈的青睐。只是明面上不能够跟老族长的孙女青鸾公主硬抢。这里面除了顾靳呈的身份以外。再者便是文武双全的顾靳呈其实一早就已是擎天族那些名门望族之女倾慕的对象了。   扶桑隔三差五就将那些适龄的女孩都唤去宫殿之中。说是赏花品茶。参详巫术。比武论道。其实皆不过是幌子罢了。   顾靳呈偶尔还会出现一次。毕竟他与五千年前的自己还不同。当年的他只是不喜欢被包办婚姻罢了。今日的他。是确确实实地心有所属。他实在沒有心思去参与这些无聊的游戏。   于是大多数时间。他便借口待在古森林之中。一是躲扶桑为他举办的各种下午茶会。二也是为了等诗诗和轩轩的出现。   本是十分不顺心的一段日子。但是由于他那父亲一月前突然兴致所起的狩猎而一直未归。总算让他的心情轻松一些。   说起來还归功于他那个在彼时尚且忠诚的儿时玩伴。亚历山大。不知这小子是如何忽悠得他父亲。撺掇他一起去西南方那片古老的原始森林狩猎。大概是他那早已有不忠之心的父亲也不愿成日陪伴母亲吧。于是便带着大队人马以及亚历山大那小子浩浩荡荡地狩猎去了。   那原始森林之中尽是一些难缠的远古猛兽。他那父亲身强体健。且刀枪不入也罢了。亚历山大这小子也是够胆色。竟敢随行。但考虑到他安安稳稳地活了千年万年。料想这次狩猎肯定出不了什么事。顾靳呈便也不再多虑。   只是他始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却始终说不上來。许多压在他心头的大事。件件都紧要。实在让他无暇再思虑太多。   “靳呈哥哥……”这日。顾靳呈依旧整装完毕。准备去古森林中守候。却听到门外一阵清脆的嗓音响起。   他不自觉皱起眉头。显然声音的主人并不讨他喜欢。   只见一个女孩三步并作两步地踏进他的寝宫。她一身长裙。火红似骄阳艳丽。脸上五官挺挺。笑容明媚。是典型的擎天族美女。十分张扬漂亮。   “青鸾。你來干嘛。你不知道我的寝宫是不能擅自闯入的吗。”顾靳呈沉声问道。面色不善。   青鸾是擎天族族长的嫡亲孙女。是族内最为尊贵的公主。从小就一直被族人所宠爱着。地位低下的族人对她更是敬若神明。丝毫不敢违逆她的所愿。   只是她的尊贵终究不比白夜。只因擎天族被扶桑所统治。而荻羽族却是自由的。   所以即便尊贵如她。在面对顾靳呈时也总会自然而然地收起那股子傲气。笑盈盈地面对着顾靳呈的冷若冰霜。清脆而低顺地回答道。“主上命我來找靳呈哥哥过去。”   是的。他们唤扶桑“主上”。扶桑并不自称王族。她依旧将这象征身份和骄傲的王族称呼留给了擎天族。他们为王。而她是他们的主人。她不在乎是否是名义上的君临天下。   有时擎天族的人会称呼顾靳呈“王子”。有时也称呼“主上”。扶桑统治的这座城规矩森严。但唯独在这金字塔顶端的两大集团的称呼之上。她沒有给予任何限制。   顾靳呈皱眉问道。“母亲找我有什么事。”   青鸾娇羞地低下头。回答道。“主上说要与您商量婚礼的事情。”   顾靳呈一挑眉。瞧青鸾那模样。便知道扶桑向她许下了承诺。他却十分不给面地说道。“婚礼。如果我沒记错的话。我应该还沒有同意让谁做我的新娘吧。”   青鸾一听。顿时青了娇颜。她知道顾靳呈的地位尊贵。只是如若他想在这城中纳妻。除了自己。又有谁还能够配得上他尊贵的身份。   青鸾低下头。显然感到十分委屈。她毕竟只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女。在心爱的人面前这样被拂了脸面。实在感到抬不起头來。   顾靳呈继续冷声说道。“你去告诉母亲。我的婚事我自有打算。让她不必操心。”   青鸾心下抽痛。却依旧只能低声应道。“好。”随即便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顾靳呈却突然叫住了她。只见青鸾惊喜地回过头。以为是他突然回心转意。目光灼灼地殷切看着他。盼望他说些甜言蜜语。   但叫她失望的是。顾靳呈只是皱眉道。“以后沒有我的允许。不要擅自闯入我的寝宫。”   青鸾终于感到委屈难当。一行泪水夺眶而出。逃也似的飞快奔出了顾靳呈的宫殿。   当青鸾红肿着双眼回到扶桑宫里时。那屋子里坐着的其他贵族女子看见她的模样。自然是幸灾乐祸。猜测她在顾靳呈那里一定是受了不小的委屈。心中皆感到十分欢喜。若是顾靳呈不喜青鸾。就说明自己还有机会坐上正夫人的位置。   扶桑看这光景。也能够猜测自己那固执的儿子大概是训斥青鸾了一番。她只是微微一叹气。让青鸾不必放在心上。只道男子还未成婚。心思总是收不住。等到结婚后。就会长大了。   言下之意。这正妻的位置。一定会是青鸾的。得了扶桑的承诺。青鸾的脸色稍霁。渐渐地也就重展笑颜。与大家再次有说有笑了起來。   而身处荻羽族的白夜自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顾靳呈此刻竟面临被母亲逼婚的窘境。如若她在场。凭着她荻羽族天生的弑杀个性。估计会冲进扶桑的屋里。将一众女子斩杀干净才会作罢。   然而此刻的她只是一无所知地想要从那日的初遇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珍珠公主。有信件。”正想着。突然侍女吉娜从外面匆忙跑了进來。手上拿着的信纸上标有荻羽王族专用的记号。一片火红色的羽毛。   白夜知道这信件多半是外出的父亲给自己捎來的。于是接过信件。认真读了起來。   荻羽族族长简单讲述了此次征战觅得了一处十分富饶的森林。林中鸟兽无数。物产丰富。显然。这样的地方早已有了主人。那片优渥的森林早已被一群半兽人占领。   他带着勇士攻打那群半兽人。竟不料那群半兽人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十分地骁勇善战。且精通战术。他险些吃了败战。最后竟是突然遇见了一名十分勇猛的男子。不仅英俊不凡。而且武艺高强。在他的指挥帮助之下。他们才终于顺利夺取了那片森林。   在信的末端。他告知白夜。他不日将重返荻羽族。带着他们迁徙至新的住所。并且他将会带着这位救命恩人回去。让她携全族好生准备着迎接贵客。   荻羽半神族向來骄傲。甚少会对一个人如此佩服。而她的父亲更是目空一切。如今竟会这样重视一个人。看來此人非比寻常。   白夜沉默地合上信件。不禁开始默默猜测起。会否父亲遇上的这名英勇男子。就是那日自己偶遇的那位如神祇一般的男子呢。   一旁的吉娜见白夜发起了呆。关切地问道。“珍珠公主。族长是否有命令示下。族长很少会在征战时捎信回來。是否遇上了什么麻烦。”   白夜瞥了一眼颇有些焦急的吉娜。平淡地回答道。“放心。征战之中虽有损伤。但你的未婚夫应当是无事的。”   吉娜见自己的心思被白夜一眼看穿。立刻便羞红了脸。心中暗自腹诽。到底公主是否只有十岁。为什么这样成熟又知事。总能够猜测得出她心中所想。   而白夜自是遵照父亲的指示。号令全族准备迎接。不仅斩杀牛羊。且在营地之中搭起了一顶王族规格的圆形帐篷。留予父亲口中所说的英雄居住。   荻羽族上下听闻族长征战大胜归來。为他们打下新的家园。自是整日都兴致高涨。在他们凯旋的那一日大摆起了筵席。   当荻羽族族长携勇士们回归之时已是傍晚。冬日的夕阳落山得早。周围早已沒了亮光。   白夜命人早早在营地之中生起篝火。等待着父亲下马而來。   火光之间。白夜见到父亲身边跟着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男子。心中闪过一丝失望。只见那男子笑容满面地看着她。踏着稳健的步伐。一步步走近。最后在她面前稳稳站定。   而站在他身边的父亲则慈祥地开口道。“珍珠。这位就是我在信中向你提起的勇士。亚历山大。”   12.变数横生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面对亚历山大殷勤的招呼。白夜本应回以礼貌的一句“你好”。毕竟他是父亲的救命恩人。   可是在那一刹那间。她的脑海中突然响起顾靳呈对她说的话來。“不要搭理其他男子”。于是她冷漠地瞥了亚历山大一眼。竟沒有任何回应。便转向询问父亲是否安好。   荻羽族族长顿时感到十分尴尬。他的这位公主。为人冷漠是族中出了名的。只是一直也算是识大体。虽然态度倨傲。但也会顾全大局。如此刻一般。完全不给对方一个台阶下。那除非是对方着实惹她生厌。   他讪讪地以一个大笑化解尴尬。对亚历山大歉然道。“对不起。小女就是这么不懂事。她还是个孩子。先生请不要见怪。”   他以“先生”这样的尊称称呼亚历山大。显然给足了眼前这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子面子。以补偿方才白夜给他的冷脸。   亚历山大也十分识趣。当即爽朗一笑。说道。“我倒觉得公主的性格很好。女孩子。就要矜持一点才好。”   说罢。他眼露精光。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思量。这顾靳呈竟这么谨慎防备。为了防止他也跟回五千年前。已经先给五千年前的珍珠下了迷魂。而他。显然解不了顾靳呈的迷魂。这世上。唯有初代吸血鬼爱德华能够解开顾靳呈设下的迷魂。   这个亚历山大。确然便是白夜和顾靳呈在达库尼亚群岛对峙的亚历山大。他本十分自信白夜必然会再回去找他。但是想到顾靳呈那一脸笃定的神色。便开始犹豫起來。   扶桑是顾靳呈的亲生母亲。若说她留给了他什么宝物。一样能够带他穿越时空的话。亚历山大是绝对相信的。毕竟五千年前的生活依旧印在他的脑海之中。扶桑。确实十分疼爱她的这个天赋异禀的宝贝独子。   于是他决定自己也通过幻时珠回到了五千年以前。在此候着看看。只是如果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回到现代需要的璃梦珠的话。不知他是否会后悔。   的确。纵使当年顾靳呈与亚历山大是好兄弟。向來城府极深的顾靳呈也并沒有将璃梦珠的存在告知与他。是以亚历山大一直以为可以用幻时珠來穿越时空。当年得了这颗珠子。十分宝贝。   毕竟女巫扶桑逝去后。并未厚葬。唯独以这颗珠子做了陪葬。他猜测这便是她最为诊视的东西。   其实他沒有孩子。哪里会知道。当你有了血脉。你只会想要将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骨血。又怎么舍得将那样的好东西放在自己身旁长眠地下呢。   扶桑死前。将自己修炼一生的巫术尽数倾注与她如今还在使用的水晶球。随即用最后的力量下了封印。此生除了她的巫术。便也只有顾靳呈的鲜血能够催动水晶球为之效力。这是作为一个母亲的爱。即便无法永生不死地在儿子身边护佑着他。也要将自己的异能永远留在他身边。为他效劳。   当然。他果然如愿以偿地等來了顾靳呈。只是他尚且不知道此刻珍珠的身体内正寄居着白夜的灵魂。   他正兀自想起这其中关节。那荻羽族族长便已将他拉到了宴席的中心。他的面前正燃着热烈的篝火。他是吸血鬼。本能地厌恶火。因为他不老不死。但若被火烧毁了身体。便也一样会化作灰烬。   他不自觉地后退数步。虽不起作用。但总算稍稍安心。只见荻羽族族长端起面前盛满酒的大碗。对齐聚在宴席上的兵士、族人们大声说道。“此次出征。遇到了不小的阻滞。如若不是我身旁的英雄救援。怕是我们一行人就要交代在那了。这杯酒。请各位族人和我一起敬英雄亚历山大一杯。”   亚历山大一听。忙也端起面前的酒碗。大声回应道。“族长英勇神武。我只是略尽绵力。稍加帮助罢了。说來还是我多此一举。族长神勇。即便沒有我的插手。也一样可以收拾了那些半兽人。”   一席话说得给足了荻羽族面子。在场的族人们无不听得连连点头。热血沸腾。白夜的父亲本就是个十分好面子的人。此时亚历山大将功劳全部都让出。让他得了更大的殊荣。他心里自然是十分喜欢这个青年的。   大家说完客套话。自是热热闹闹地将酒一碗饮尽。一旁的白夜年纪尚小。虽说半神族从小就不怕饮酒。但是王妃依旧担心从小饮酒对身体不好。所以一再阻止让她尝试这种烈酒。   白夜面前的小杯盏中盛的是甘甜的果酒。混合着各种果香。饮入口中。果香四溢。多年以后。在她遇见顾靳呈后。每当她饮过这种荻羽族特有的果酒后。他都特别喜欢多吻上她一会。他总说。那种清甜气息特别适合她。虽然。彼时的她是那样冰冷无情的人。唯有对他。才有那么一点点暖意。   酒过三巡。大家都纷纷有了些许醉意。荻羽族酿造的酒。虽入口不甚浓烈。但后劲十足。此刻在座的人都显得有些踉跄。   荻羽族族长显然心情大好。端着酒碗对亚历山大说道。“英雄。你年纪轻轻。文韬武功样样精通。不出数年。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大英雄。你如果不嫌弃。不妨就在荻羽族住下。做个我荻羽族的贵族如何。”   亚历山大笑道。“族长过奖了。我实不敢当。何况我一个外族人。如何能够入得了荻羽族的贵族。这也不能服众呀。”   族长大手一挥。豪迈地说道。“这有何难。再过几年。我将我最钟爱的珍珠公主嫁与你。你便是我的女婿。做个贵族。如何不能当。”   白夜在一旁听后。大吃一惊。当下便冷了脸。毫不客气地拒绝道。“父亲。我不会嫁给他。”   一句话让族长顿时惊讶极了。他倒是想不到女儿对自己十分看好的这名青年竟如此抵抗。从刚才的冷脸。到现在想也沒想的拒绝。似乎根本不愿多看这亚历山大一眼。可是女儿为什么会对这么优秀的青年充满敌意。他十分不解。   亚历山大却十分了然。显然白夜此刻的心已经提前被顾靳呈俘获。或许这就是宿命吧。历史不可改变。只要让他们两个见到面。她就一定会爱上他。就算再重來一百遍也是一样的。   他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得到珍珠的爱。此刻却突然萌生一个念头。不是说历史不可改变吗。他倒要看看。他就要推动着历史改变。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他露出一抹不被察觉的邪魅笑容。爽朗说道。“族长。你太抬举我了。珍珠公主是您的掌上明珠。这样的佳人。自然要配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荻羽族族长大笑道。“我看你就很好。是个英雄。”   他在战场上亲眼目睹亚历山大英勇斩杀半兽人无数。那凶猛的半兽人在他手中就如一只蝼蚁一般无法还手。拥有这样的力量。他猜测这亚历山大必定不是普通人族。应该也是某一支半神族的族人。只是具体是哪一支系。他尚且还未辨别清楚。   亚历山大却立刻谦虚地说道。“族长。我哪里能够称得上‘英雄’二字。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世间罕见的青年。他一定能够配得上我们美丽的珍珠公主。”   荻羽族族长一听。顿时來了兴趣。兴致勃勃地问道。“哦。谁。”   亚历山大问道。“不知族长是否听说过擎天城。那里面住着与荻羽族一样的尊贵的半神族。”   荻羽族族长微微颔首道。“自然是知道的。我们都是从上古时期遗落的半神民族。说起來。半神族所剩的也不多了。只是那擎天族不中用。竟让个人族的女人给统治了。不提也罢。”   提起这支受人类管束的半神族。向來自命不凡的荻羽族族长颇有些不屑。   亚历山大隐隐攥起了拳头。听到别人这样瞧不起自己的部族。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忿。但却仍然强制按捺。微微一笑道。“我想提的不是这擎天族的男子。”   “那是。”荻羽族族长不解地问道。   亚历山大回答道。“我想提的。是统治着擎天族的那个女人的儿子。相传她的儿子是个十分骁勇之人。文才武功在擎天城中无人能敌。他壮比擎天族最强大的武士。快如荻羽族最迅猛的英雄。是个世间难得的奇才。”   正当大家都喜乐融融地被亚历山大的话吸引之时。珍珠却满眼阴郁狠辣地盯着亚历山大。她不知道这突然冒出來的奇怪男人为何对自己的婚事如此操心。   可是她早已将自己许给了顾靳呈。自然是谁也不会嫁的。这突然冒出來的陌生人多管闲事。看來应该趁早了断了他。她在心中暗自盘算着。虽然她此时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女孩。但是好战弑杀的性格却一点也不逊于荻羽族的任何一个成年人。   哪知亚历山大似乎能够感受到她阴骘的目光。但却不闪不避地迎了上去。笑盈盈地对她说了句唇语。却叫她吃惊不小。   “你不会失望的。”亚历山大笑着无声说道。随即便仰头一口饮尽了碗中的烈酒。   13.遣使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族长奥伊斯特显然不大相信一个人族的后代能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他怀疑道。“竟有这么神乎其技的人吗。”   亚历山大重重地点点头道。“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着实是英雄少年。而且相貌堂堂。唯有他能配得上珍珠公主的绝世美貌。”   此时白夜不过是一名十岁的少女。身材样貌都还未长开。其实哪里能够看出來是否绝世。顶多也就是小美人胚子罢了。亚历山大的话虽言过其实。但哪个父亲不爱听别人夸赞自家女儿。那奥伊斯特也不能例外。   他当即乐得开怀。说道。“好吧。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过是个人族。寿命太短。如何能与珍珠白头偕老。”   亚历山大却立刻说道。“奇就奇在。相传他拥有长生不死的异能。许是那女巫护短。给自己儿子设下了什么奇妙的巫术。让他不必堕入轮回。”   显然。奥伊斯特被他说得颇为心动。喃喃道。“若是这样的人才。确实值得珍珠托付终生。只是他远在擎天城。传言真假。我们也辨不清。”   亚历山大笑着建议道。“族长若是不放心。大可带着公主前去拜访。说來你们同属古老的半神族。互通往來也是正常的。自己亲自去瞧上一眼。总比听别人说來得可信。您说呢。”   奥伊斯特听得连连点头道。“说得是。说得是。”说罢。还满眼欣赏地瞧着亚历山大说道。“沒想到你不仅骁勇。而且心胸宽广。这样的人。我怎能便宜了别人去。我瞧你如今二十三四岁。与我二女儿年纪相当。如此。我便将二女儿嫁与你。你意下如何。”   亚历山大也沒想到奥伊斯特竟对自己青睐有加。当下拒绝未免太不给他面子。难免伤了和气。不利于自己的下一步动作。索性那二公主眉目与珍珠颇为相似。收了倒也无妨。当下便喜气洋洋地应承了下來。   那二公主是个十分娴静的女孩。倒是看不出來与好战的荻羽族有相似之处。但她却十分疼爱珍珠。心地善良。眉目清秀。是位佳人。   “夕雾。过來见见你的未來夫君。”奥伊斯特对于亚历山大所表现出的欣喜十分满意。忙唤坐在不远处的二女儿上前。   只见夕雾一身紫色衣裙。娉娉婷婷地走上前來。向她的父亲屈膝行礼。温婉说道。“女儿多谢父亲赐予美满姻缘。”   亚历山大正有利用荻羽族之意。对夕雾格外和颜悦色。微笑道。“夕雾。花香朦胧淡雅。绽放时娇媚而不妖。这名字与你很相称。”   只见夕雾娇羞地微微低下头。她自然听懂了亚历山大隐晦的夸赞。她的名字确实來自于夕雾花。是一种丛生小花。轮廓朦胧。宛如在雾中。夕雾以紫色与紫红居多。不知是否是这个原因。所以她从小便钟爱紫色服饰。   她轻声谢道。“多谢夸赞。”   然而这边厢两人看似你侬我侬。好得蜜里调油。气氛甜蜜暧昧。那边厢白夜却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在她看來。这个男人就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随便胡扯了一个沒來由的英雄來骗取自己的婚事。哄得父亲高兴。竟然还当上了自己的二姐夫。   正当她还在思考怎么除掉亚历山大时。他却先开口对她父亲说道。“虽说两族來访。实属平常。但是荻羽族与擎天族毕竟多年未有交情。我想族长您不妨先派个使者前往。先代为传达您要去拜访的意思。也显得更加郑重一些。”   奥伊斯特一听。当下便让白夜的师父。哈雷带上一小队人马作为使者。携礼先行前往擎天城。   白夜见父亲竟这样听那亚历山大的话。如此草率地决定自己的婚事。甚至完全沒有征求过自己的意见。眼里的温度几乎降至冰点。冷若冰霜。   她猛地从座上起身。不顾父亲和众人诧异的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筵席。   “沒规矩。被我宠坏了。”这样一來。奥伊斯特自然感到失了颜面。毕竟这一番大肆铺张。全是为了给白夜择婿。而她摆明了不领情。将他这父亲以及族长的颜面置于何处。   亚历山大好笑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的目光虽然追随着白夜的身影。然而却十分收敛。他很清楚。此刻还不能让别人看出他对白夜的别有用心。   夕雾瞥了一眼亚历山大。却被他十分警觉地抓住了目光。只见他含情脉脉地回望了她一眼。当下便打消了夕雾方才一瞬间的疑虑。叫她登时红了俏颜。   当擎天族族内迎來了远道而來的哈雷时。自是十分意外。虽然两族是远古时期遗留下來为数不多的半神族。但是百年來几乎沒有往來。荻羽族突然遣使來访。实在不同寻常。   而擎天族此时早已不是自己能够主宰族内一切事物的自由半神族了。面对这样的大事。自然是将哈雷郑重地引荐给了扶桑。   哈雷带着荻羽族的珍贵礼物跟随着擎天族的族长走在扶桑的宫殿之中。不得不感叹这扶桑的豪奢。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难道都是用极难采挖的黄金筑造的吗。他在心中暗自腹诽道。   而这宫殿竟大得好似行走在古老的森林中一般。许久。他才跟随着擎天族族长在一道宏伟的以纯金打造的圆形拱门前停了下來。   门前侍女见是擎天族族长到來。向他行礼过后。便轻声走入宫殿通报。很快。他们便被请进了扶桑的殿中。   而在殿中。扶桑正与顾靳呈并排坐在一旁的茶几前。他们的几案上点着淡雅神秘的熏香。是淳朴的哈雷从未闻过的味道。只见两人神情平和地各执一只精致的小杯饮茶。优雅的举止让哈雷不得不感叹。在荻羽族中。也唯有珍珠公主在这里能够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吧。   扶桑饮过一杯茶后。便看向面前站着的二人。缓缓说道。“听安东尼奥介绍。你是來自荻羽半神族的使者。”   哈雷挺直着身躯站在扶桑面前。与一旁微微躬身的擎天族族长不同。只听见他大声回答道。“是的。尊敬的女巫。我们与擎天族同为半神族。族长一直希望能够两族交好。所以特遣我來拜访您。请允许我们族长不日到访贵城。”   哈雷说话之间。扶桑的脑海中闪过那一直占据自己内心的雄心壮志。荻羽族本是居于世外的强大民族。行踪飘忽不定。不易琢磨。且千百年來一直与古森林中的兽族互相争斗。实力不同凡响。本是不易降服的半神族。如今竟会突然主动送上门來。这样的机会。如何能够错过。   只见哈雷话音刚落。扶桑便微笑颔首。显然十分赞同哈雷的话。温和地说道。“贵族族长诚挚相待。擎天族哪里会有不欢迎的道理。族长预备何时來访。我好着人好生准备着迎接。”   一旁的顾靳呈却听得眉头紧锁。荻羽族。那不就是白夜所生活的民族吗。他从來不记得五千年前他们曾经來访过擎天族。一直到他遇见白夜。直到最后。荻羽族都一直是居于古森林。十分避世的民族。   历史不可能改变。这其中一定有哪里出了错。   哈雷见扶桑十分谦和友好。当下对她印象颇佳。于是笑容满面地回答道。“若是贵族同意。我族族长将会即刻动身。稍后我就以本族独门传音秘术告知族长。他会带着本族的珍珠公主前來拜访您。”   顾靳呈一听。登时猛地一抬头。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说什么。”   哈雷对于顾靳呈过激的反应感到纳闷之极。以为他并未听清自己的话。于是重复道。“族长会带着公主前來拜访您和扶桑女巫。希望您不会觉得太过唐突。”   顾靳呈皱眉摇头道。“哪位公主。”   哈雷更加纳闷了。但却也只是如实回答道。“本族最为得宠的公主。珍珠公主。”   扶桑对于顾靳呈过激的反应显然也感到十分不解。她伸出手。轻轻地搭在顾靳呈的手臂上。关切地问道。“靳呈。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顾靳呈突然感到思绪一片混乱。他十分确定。这一切并沒有在按照既定的历史在发生。珍珠从不曾跟随着她的父亲远道出使擎天城。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她成年以后。也是在自己的一次远游之中。   他皱眉看向扶桑。她的眼中是不解的询问。但他如何能够告诉她。这一切本來都不曾发生过。如今历史发生了偏差。他突然感到有些心里沒底。   然而此刻。未免打草惊蛇。他只能沉默地摇了摇头。以示自己并未有任何不妥。   扶桑这才微微点头。继续与哈雷交谈着。哈雷十分认真地向扶桑介绍了自己的小徒弟。珍珠公主。说道她如何天赋异禀。如何因长得酷似族中古老神女而得到族人爱戴。如何貌美轻盈。一切皆因为他知道族长想要将公主许配给扶桑身旁的青年。她的儿子。靳呈王子。   他认真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顾靳呈。便立刻同意了亚历山大的某种说法。他确实是一个相貌不凡、英姿飒爽的青年。   只是亚历山大说他武艺惊人。力可胜擎天族。速度亦可快过荻羽族。此刻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扶桑身旁饮茶。哈雷着实无法辨别这话中几分真假。   直到哈雷离开。扶桑始终一脸微笑地听着他大肆吹嘘荻羽族的强大以及公主的美貌。   待他离开过后。扶桑立刻笑着问顾靳呈。“靳呈。你听出这荻羽族使者言下之意了吧。”   顾靳呈头痛地敷衍道。“什么。”   扶桑惊讶地问道。“怎么。你听不出來吗。荻羽族这老头这次哪里是要來拜访擎天族那些人。他明摆着是來给他的女儿说亲來了。”   注:   奥伊斯特:荻羽族族长之名。來自三水的想法。叶子觉得甚好。就此采用了。前面几篇未修改。因为叶子最近真的时间不够用。待叶子闲下來。会回头修改。这里先请各位见谅。   珍珠:白夜的前世。沒有改回珍珠这个名字。是有深意的。叶子暂时不能剧透。还请各位耐心看下去。多谢。   14.来访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扶桑笑盈盈地看着顾靳呈说出自己的猜测。而顾靳呈却只是讶异地抬起头看她。显然还未反应过來。   “怎么。你一向心思缜密。不会真的听不出來吧。”扶桑颇有些好心情地问道。   其实刚才顾靳呈一直在思索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对于哈雷与扶桑所说的大部分话。特别是那些介绍荻羽族以及白夜的话。并未认真细听。   此刻回想起來。便知道扶桑的猜测不无道理。于是他淡定地问道。“那母亲你的意思是。”   扶桑此刻自然是看见了一桩更加有意义的婚事。于是微笑道。“反正近日也正为你选妻。那荻羽族的公主。在地位上显然不输擎天族公主。甚至。在此时。她的地位是高于臣服于你我的擎天族公主的。如果荻羽族是这个意思。我自然不会反对。”   而扶桑的话则再次让顾靳呈陷入了震惊和迷思之中。当年。扶桑是不喜珍珠的。否则。自己也不会那么多年都不带珍珠回去探望一次。   可如今看扶桑的态度。显然如今她荻羽族公主的身份让她十分满意。照如今的情形。她是不会反对这门婚事的。   顾靳呈仿佛看见了自己的面前正摆着一个巨大的陷阱。在引着自己往下跳。   可是。让白夜随父亲出访。提前与他见面。甚至可能就此名正言顺地定下婚约。他暂时看不出來这其中有什么阴谋。而他又有什么理由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如果我沒记错。母亲你似乎允了那青鸾做我正妻。”   扶桑一听。嗤笑道。“但是你未允。所以一切皆未成定数。”   顾靳呈微微颔首道。“若母亲觉得好。如此也可。”   对于顾靳呈突然的配合。扶桑却感到十分惊讶。毕竟他一直不是一个那么好说话的人。就算她是他的母亲也无用。之前她希望他能够娶青鸾为妻。他却完全将她的话当耳旁风。这会竟答应得如此爽快。不禁叫她生疑。   于是她疑惑道。“你之前不是不肯我为你决定婚事吗。今天怎么忽然肯了。”   顾靳呈微笑道。“我只是不喜欢青鸾那样的女孩。母亲您知道的。擎天族的女子。沒半点媚态。”   扶桑一听。顿时一脸了然。她自然明白顾靳呈所指何意。擎天族是以天生神力护身的半神族。族人个个骨骼清奇。高大雄壮。就算女子。也一样骨骼厚重壮硕。   而落在男子眼中。就算青鸾的脸庞再美。那高大魁梧的身材也着实给她减分不少。   而荻羽族却不同。荻羽族是以轻灵速度闻名的半神族。传说中荻羽族族人如若奔跑起來。身形灵动。宛如绝尘仙子。飘然而來。而族中女子更是身形纤细。肤若凝脂。实在是粗犷的擎天族比不得的。   而既然那使者夸赞珍珠公主是荻羽族中数一数二的美貌女子。既有无可指摘的容颜和轻盈妩媚的身段。又与那青鸾一样贵为公主。若是非要和亲。作为一个正常男人。顾靳呈显然会选择这荻羽族的珍珠公主。   这样一想。扶桑倒也觉得理所当然。只是免不了笑话自己的儿子以貌取人。   “既是要共同生活数百年之久。自然得有一副好皮相才好。”顾靳呈故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佻无理。只因他清楚记得当年的扶桑有多么介意他迷恋于珍珠。   如果这一次历史不会重演。是否也说明了他有能力來修改当初悲惨的结局。   而他知道。他第一步该走的。就是不要让如今的白夜如当初的珍珠一般。被扶桑过多注意。只要扶桑一直都认为白夜在顾靳呈眼里只是个漂亮的和亲公主。那么扶桑便不会与她为敌。   扶桑显然相信了顾靳呈的话语。十分满意地点头道。“如此也好。对待女子。不必用情太深。漂亮。能够好生伺候你即可。你的心思是要留着做大事的。”   顾靳呈颔首道。“母亲多年教导。儿子自然记得。”   扶桑欣慰地拍了拍顾靳呈的肩膀。说道。“如此。也该着人通知你父亲即刻动身回來。荻羽族來访之时。我们都需热情相迎。大家关系融洽。淡化了他们的戒备。才好筹谋我们日后的大业。”   顾靳呈明白。扶桑心中的野心勃勃。今日荻羽族送上门來。她自然想将这支半神族一同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被她这样一说。他的思绪才又回到刚才被突如其來的婚事打断的千头万绪之中。   到底是谁。将历史推向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方向。   珍珠本不得扶桑的喜爱。如今。却是扶桑心中最中意的未來儿媳。   荻羽族原本直到灭亡。都一直是生活在古森林之中自由的半神族。然而此时却踏入俗世。面临着被统治的危险。   而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是这场时空穿梭的主宰者。只因他知道一切将会发生的事情。然而此时。他又将会在这场神秘而未知的变故之中往什么方向走去。   他心事重重地告别了扶桑。决定前往荻羽族驿馆一探。他的迷魂向來厉害。能够让擎天族乖乖听话。自然也能够让荻羽族的哈雷不施任何反抗。不对他做任何隐瞒。   待到太阳落尽之时。顾靳呈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荻羽族的驿馆之中。哈雷早已用过饭食。在擎天族贵族的招待之下。正同他们一同边饮酒。边欣赏歌舞。   当顾靳呈到來之时。擎天族的那些人尚且沒有意识到有人到來。但是同样以速度著称的荻羽族哈雷却已经注意到了有一个身形快如闪电的人正悄然出现在门外。   他借口微醺。踉跄地退出了歌舞升平的大厅之中。而他才刚刚关上殿门。顾靳呈便按住他的肩膀。惹得哈雷哈哈大笑道。“英雄。何必动手。我既然主动出來。自然是愿意光明正大地与你一会。”   顾靳呈旋即便松开手。哈雷转过身。发现竟是白天才朝见过的顾靳呈。心下倒有几分讶异。   哈雷惊讶地问道。“靳呈王子。怎的是你。既然來了。为何不进去和你的部下饮一杯酒。”   顾靳呈摇摇头。蹙眉道。“我是单独來找你的。不必扰了他们的雅兴。”   哈雷一听。便不勉强。他向顾靳呈微微倾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同他一起步出那间大殿所在的别苑。   “使者似乎很喜欢擎天族那些贵族为你准备的舞乐。”顾靳呈并未直入主題。而是笑了笑。寒暄道。   哈雷爽朗地哈哈大笑道。“倒也谈不上喜欢。只是十分新奇。王子你是了解的。我们荻羽族一贯是生活在丛林之中的。对于这样精致奢华的文明生活从來不曾过过。我们的舞蹈都是丛林的粗犷舞蹈。不似擎天族的这般妖娆妩媚。”   顾靳呈听得心中一阵好笑。身形灵动娇弱的荻羽族生活在野蛮的森林中。舞风野蛮粗犷;而身材魁梧高大的荻羽族却生活在精致的宫殿之中。跳着阴柔娇媚的舞蹈。实在是不大相衬。   顾靳呈勾了勾嘴角。说道。“使者今天说。贵族族长择日会携小公主拜访。使者尤其称赞小公主美貌。靳呈冒昧一问。不知使者是否有所夸大。”   哈雷一听。顿时有一种被挑衅的感觉。碍于对方的地位。才按捺下自己骨子里天生的火爆脾气。回答道。“哈雷从不胡言乱语。小公主得上古荻羽族女神容貌。虽然年纪尚幼。但再过两三年。荻羽族内一定无法找到能够与小公主媲美的女子了。”   顾靳呈颔首。笑道。“使者所言。靳呈自然是相信的。只盼早日得见公主容颜。只是靳呈有一事不太明白。还要请教使者。”   虽然不喜顾靳呈方才的怀疑。但是此刻见他谦逊得很。向來忘性大的哈雷又立刻觉得此人值得托付。于是温和地问道。“靳呈王子但说无妨。”   顾靳呈点了点头。谦逊地说道。“荻羽族虽然生活在古老丛林。但是几百年來与半兽人。兽族打下不少威名远播的大战。靳呈也是有耳闻的。只是擎天族已许久不曾在半神族之中扬名。不知贵族族长何以愿意屈身來擎天城相访。”   这一通文绉绉的用词。哈雷听在耳边。自是觉得有些不耐。但想到这样既有文采。又精通武艺的男人确实难得。如若能够成为驸马。自然是无可挑剔。   哈雷当下对他还是十分喜欢。于是好心情地回答道。“这几日我们族中來了位高人。得他指点。我们才得知擎天城中生活着如此优秀的您。族长爱才。更疼爱公主。所以……”   说到这里。哈雷忽然顿住。并未继续说下去。毕竟他还未透露出荻羽族族长奥伊斯特想要结亲的意思。此刻不应该贸贸然说出來。反而折了自家公主的身价。   顾靳呈并不介意他未说完的话。毕竟他想知道的重点已经叫他听到。于是他微笑问道。“是哪位高人。使者不妨说下名字。看看是否是靳呈故人。”   哈雷不疑有他。又觉若是熟人。那便更好。于是朗朗说道。“高人名唤亚历山大。他确实说曾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顾靳呈一听。眼里顿时蒙上一层可怕的阴霾。   15.巧遇慕玄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哈雷见顾靳呈突然冷了神色。一向感觉敏锐的他立刻打住。决定不再透露一句关于亚历山大的事。顾靳呈的反应告诉他。二人确实相识。但关系显然并不算融洽。   然而顾靳呈却不愿就此放过哈雷。他果断迷魂了哈雷。让他一五一十地将最近几日荻羽族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知于他。   哈雷在迷魂的强大作用之下。无意识地将族长奥伊斯特如何带领他们去攻打半兽人。又如何在受挫之后巧遇亚历山大。最后得到他的鼎力相助。打败了对方。夺取了新的家园。   最后他讲述了庆功晚宴上的事情时。顾靳呈终于明白。原來一切都是亚历山大在幕后推动着一切发展。   他以为自己是这个时空唯一知道过去未來的人。却忘记了幻时珠依旧在五千年后的亚历山大的手中。他依然可以凭借着幻时珠回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回不去罢了。   要说此刻真正的亚历山大确实不在擎天城之中。在外狩猎的他确实也有可能会遇上同在古森林之中的荻羽族军队。   然而若是这个时代的亚历山大。又如何会向奥伊斯特隐瞒与自己的关系。二人明明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他却只说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显然。这话只会是出自如今恨他入骨。带着阴谋回來复仇的亚历山大口中。   顾靳呈不愿节外生枝。于是强迫哈雷忘记了今夜自己造访一事。便悄然离开了别苑。这桩由亚历山大促成的婚事有太多的谜团和可疑。他需要冷静思索。不愿再多生事端。   擎天城中的顾靳呈因为这一意外的消息而着恼。而远在丛林的白夜也因父亲奥伊斯特催促她收拾行装随他赴擎天城而感到烦恼不已。   虽然她尚且年幼。不过十岁而已。然而由于奥伊斯特从小将她视为继承人而培养着。通事甚早。此刻心中既早已认定了只有那个曾有一面之缘的顾靳呈能够娶她。自然是不愿意再随父亲以出访的名义去和亲的。   她的心中万分厌恶那个一手促成这事的亚历山大。然而却暂时动不了他。只因为那个从小颇为疼爱自己的姐姐。   那日筵席一结束。夕雾便跑进了她的房间。向仅仅只有十岁的她讲述着自己对亚历山大的一见钟情。说道他如何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等等。   白夜性子冷淡。但是对夕雾却有一些温情。起码不会在她正兀自幸福之时说想出要杀了她的未婚夫这样的话。   “珍珠。你不知道。他看我时那温柔的目光。是我见过的最温暖的目光。”夕雾挤在白夜的被窝之中。虽是姐姐。但她此刻却靠在白夜小小的肩膀上幸福地说道。她的眼眸清澈。亮得发光。幸福满溢。   白夜皱眉。严肃地说道。“可是姐姐你长得貌美。许多荻羽族的贵族男子都喜欢你。看你的眼神都是温柔的。”   夕雾却不以为然道。“那不一样。那些毛头愣小子如何能与成熟英勇的亚历山大相比。连父亲都赞他是个英雄。也就你瞧不上他。”夕雾说罢。还玩笑地嗔了白夜。但她心中却是万分庆幸此刻还小的白夜大概根本不通情爱。否则这样优秀的男子。她若喜欢。父亲哪里会想到自己呢。   想起自己从小就输这个小妹妹一筹。夕雾颇为惆怅。只是父亲的子女之中。又有哪个能够比得上小妹妹。如此想來。生性善良的夕雾心中倒是一直并无芥蒂。与她是几个兄妹中最为亲密的。   夕雾笑容满面地对白夜说道。“等到你长大了。遇到一个如亚历山大一样的英雄时。你就会明白姐姐此刻的感受了。”   白夜无奈地摇摇头。轻轻将她的脑袋拂开。躺进了被窝之中。她心中默默叹道。我早已遇上了一个比任何男子都耀目的那个人。只是。此刻我却不知道他在哪。   身处五千年前的顾靳呈与白夜还未救得诗诗与轩轩。并且前往寻找璃梦珠。就已经各自陷入了棘手麻烦之中。   而五千年后的明弘与白琳一行人却不敢耽搁。从西雅图离开后。乘着飞机很快便回到了中国。   因他们此行的目的明确。便是前往秦始皇陵去取被始皇用來陪葬的璃梦珠。于是飞机从西雅图起飞后。便直接往西安而去。那是皇陵的所在。曾经的都城咸阳。   秦始皇陵依山傍水。南依骊山。北临渭水。皇陵在骊山的层峦环抱之中。与骊山浑然一体。位置本已难寻;加之皇陵遍布各式机关护卫。虽然陵中珍宝无数。诱惑着许多盗墓者前往探宝。然而千百年來。想进皇陵的人都是有去无回。那早已是一个真正的鬼门关。   一行人落地西安咸阳机场后。便快速离开空荡萧索的机场。距离明弘与白琳离开这里也不过近一月。一场大灾难是否解决尚未可知。机场并未恢复运行早已在他们的料想之中。   “不知慕玄他们是否顺利将血清送到了云岭军区。”大家登上早已备好的悍马越野车。白琳透过窗户。看到外面萧条的景象一一略过车窗。不仅有些担忧地问道。   坐在她身旁的明弘拍了拍她的肩膀劝慰道。“你放心。慕玄的办事能力不必怀疑。咱们遭遇了这么多变故。他们也许已经送完血清。回到华山临时军营与慕伯父他们汇合了。”   白琳与慕玄也是相处多年了。知道明弘所言不虚。慕玄在军队时。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官。后來退役去了民航。依旧是一名令人信赖。能力出众的机长。   只是他的身边毕竟跟随着一个行动不大方便的骆兰。这是白琳担忧的所在。   而当夜晚來临之际。他们在郊外停车休整时。白琳真正意识到不能背后说人是人间真理。   白天她与明弘才讨论过慕玄的去向与近况。而此刻。当她坐在高速公路旁的干枯田地之中。面前燃着劈啪作响的火堆。目光放空地望着虚空之中发呆时。忽然便看见两道行动异常快速的人影由远及近。向着他们的方向奔跑而來。而这速度。显然并不属于人类。   白琳连忙将在一旁与西蒙等人讨论进山策略的明弘唤了过來。凝神望向來人。不确定地问道。“明弘。你看。那边有两个人影朝咱们这边跑來。这么快。不是人吧。”   明弘一听。立刻便想起了棘手难缠的变异人。严肃道。“也许是变异人。如果沒有清除。这段时间。它们可能变异得更加厉害了。或许是被我们的火光吸引过來了。”   一旁的西蒙同样注意到了异样。上前三下五除二便踢灭了火光。说道。“如果真是这么厉害的变异人。那还是小心为上。我们主人的实验室里。并沒有继续研制更加强大的病毒。那一批更加野蛮高级的病毒是主人的死对头亚历山大研制的。”   一行人立刻呈战斗姿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互为依靠。静候这两名不明身份的來人。   吸血鬼的听力超群。他们人多势众。本不必如此紧张。只是此行危险。他们不愿在正事未办之前折损任何战力。自然选择稳妥为妙。   当那以非凡速度奔跑而來的两人靠近时。明弘与西蒙在黑暗之中突然向二人跑去。朝两人突然一击。对方被突如其來的攻击阻去了前进的步伐。亦以双手挡格。彼此一贴近对方。顿时便停了下來。   “慕玄。”“明弘。”两人突然异口同声喊道。声音中是难以言喻的惊喜。   白琳一听。也赶忙上前。方才纠缠住的两人认清彼此身份过后。彼此用力一拥抱。便迅速分开。   许久不曾见到白琳和明弘的慕玄显然十分高兴。语速极快地说道。“你们沒事真好。当时遇到夜夜。她说你们遇到了危险。我十分担心。本想与她一同去救你们的。但是她却执意不肯。让我去送血清。”   白琳颔首道。“嗯。送血清比较重要。好在我们现在也沒事了。”   明弘赶忙问道。“那血清顺利送到了吗。你们见我爸了吗。”   慕玄点点头。和熙地说道。“嗯。顺利送到了。你放心。明叔叔很好。而且这十几日。由云岭军区一边配置更多血清。一边在全国范围内投放血清。如今变异人的问題已经基本解决。你们回來的正好。国内正在重振旗鼓。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需要大家的帮忙。”   然而让慕玄意外的是。明弘竟想也沒想。便拒绝了他的提议。这让他十分不解。而他这才注意到。明弘夫妻此刻并不是与白夜以及家人在一起。他们身边竟是顾靳呈的一众手下。   他立刻惊讶地问道。“夜夜呢。还有其他人呢。你们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明弘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我们此时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办。至于国内的灾后重建。我们自然是义不容辞。只是必须等到事情办好以后。等我们救出姐姐以及顾靳呈才行。”   慕玄听了明弘的话。惊讶不已。反问道。“救顾靳呈。他们遇到什么事了。这世上竟有谁能够困住顾靳呈。”   而与慕玄结伴同行的骆兰在脱离了西蒙的钳制以后。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听闻白夜此刻似乎身陷险境。不禁内心暗喜。   她快速回到慕玄身边。眼里却是满满的担忧。温柔而急切地问道。“玄。是白夜姐出什么事了吗。”   16.阔别重见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骆兰的声音顿时引起了白琳的反感。或许在慕玄听來。她口中的殷殷关切正是发自肺腑。情真意切的。然而同为女人的白琳心里却很清楚。骆兰不可能这么好心。   如若骆兰只是袖手旁观。那白琳尚且会觉得她真实而不做作。而此刻。她只愿给骆兰一个大白眼。并在心中暗骂慕玄不善识人。由此可见。再如何聪明的男人。也一样会遭到女人的欺骗。   只见慕玄十分自然地牵起骆兰的手。柔声回答道。“嗯。夜夜有事。我得和明弘一同去救她。你就先回华山吧。你刚刚转化。仍然不适合在外多待。何况咺儿需要你的照顾。”   骆兰却忙说道。“不。我要帮你一起去救白夜姐。咺儿有慕伯父、伯母照顾。我很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独涉险境。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原來那时慕玄与骆兰从白夜手中接过血清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云岭。索性二人一路低调赶路。虽然带着婴儿。但也并未遇上大批变异人袭击。偶尔遇上。也不过是三两走散的变异人。不足为惧。   一路猛赶。两人终于顺利到达云岭军区。军区地势偏僻难寻。好在有慕扬提供的地图。倒也不难寻访。   云岭位于云南境内。周围群山环抱。层峦叠翠。地势先要且人烟稀少。既是横断山系的重要山脉。又是澜沧江与金沙江的分水岭。云岭军区与秦岭军区有异曲同工之妙。是建造在云岭山脉的地下军区。易守难攻。是一处重要的战略军事基地。   慕玄的生物信息早已在秦岭军区时录入系统。因此进入军区的过程十分顺利。并沒有多少阻碍。只是骆兰一度被挡驾在门外。最后还是惊动了明弘的父亲。云岭军区的最高指挥官明诚。才沒有引起冲突。   二人将血清交给明诚将军过后。详细介绍了血清的作用以及用法。虽然明诚再三挽留慕玄。希望他能够留下來帮助自己。但慕玄却心中记挂着诗诗。也记挂着父母。担忧白夜未能顺利救回他们。也紧张华山是否能够在变异人清除之前牢固守住。于是便沒有多耽搁。很快便往回赶。   回到华山。见到慕扬。慕玄自然是满心欢喜。只是慕扬他却自然依旧是在气头之上。当看到二人回來。不仅沒有给他们一个好脸色。而且他的视线在落到慕玄大大方方牵着骆兰的那只手时。顿时脸色铁青。上前就想抡他一个巴掌。   但骆兰却突然挡在了慕玄面前。那卯足了劲的一巴掌便结结实实地甩在了她白皙的脸上。顿时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响亮的巴掌不仅让慕玄惊得立刻上前将骆兰护在身后。就连久经沙场的慕扬亦愣在了当场。毕竟他虽一生戎马。但从不伤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呼女人巴掌这事。今天是平生头一遭。虽然是错手。但终究是勾起了他心中一丝愧疚。   但他不会知道。这便是骆兰的目的。她很清楚。慕扬对白夜的喜欢与歉疚一时半会是她改变不了的。那么此刻。自己只有委曲求全。才能得到与慕玄的将來。   毕竟慕玄是如此孝顺的儿子。父母的不祝福。终究会给让他感到疑虑与压力。而若是慕扬夫妻能够认可自己。将來即便他对白夜仍然心存侥幸。起码有一对长辈能够为自己加码。   慕玄轻抚过骆兰红肿的脸颊。上前一步想要同慕扬理论。却被骆兰温柔地拦住。   只见她微笑地向他微微皱眉摇头。转而看向慕扬。温柔而委屈地说道。“伯父。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在这件事上。我确实错得离谱。我不奢求你们的原谅。只希望自己能够赎罪。请您相信。我从未故意想要拆散慕玄的家庭。我真心爱他。又怎么会希望他过得不好。”   慕扬由于刚才误伤于她。语气颇有些软化。但仍旧严肃地说道。“但你终究害他失去了妻子和女儿。就算不是你的本意。他的家庭也因你而散。诗诗因此而将生活在支离破碎的家庭中。这些。你如何能够弥补得了。”   骆兰点点头。神色凄苦悔恨地说道。“是的。所以我无法原谅自己。那日听闻诗诗被人掳走。白夜姐现在正在去救她的路上。如若不是血清之事非同小可。我当时就会跟她一起前去营救。如今血清送到。我也沒有其他顾虑。就算是死。我也会帮白夜姐将诗诗救回。虽然无法弥补我的过错。但总算能够赎罪一二。”   慕扬却吃惊地问道。“诗诗被人掳走。是谁。居然有能力从小夜的手中将人掳走。”他早已知晓白夜与慕玄的身份。自然知道白夜能力超群。这样的白夜。竟能遇上对手。实在叫他惊讶担忧。   骆兰看了眼慕玄。怯怯且为难地回答道。“其实我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是那位顾先生的死对头。他十分擅武。抓了诗诗就是要以她來要挟顾先生……”   她话未说完。便被慕扬皱眉打断道。“针对顾靳呈。抓诗诗做什么。”然而自己话音刚落。他便顿时明白了其中关窍。心中不由得感到郁郁。   原以为懂事贤淑的白夜会照顾好诗诗。于是他才放心自己的孙女随她离开。毕竟他作为父亲。已无力挽回小辈的婚姻。那么让诗诗跟着骆兰这个可能的后妈。还不如跟着白夜这个亲生母亲强。虽然也许从此祖孙两地相隔。但是起码孩子能够过得好。   却沒想到白夜竟这么快就有了新恋情不说。竟因此给诗诗招惹了这么大的祸端。再加上对诗诗到底涉入了多大的险境尚不确定。慕扬心里对白夜顿时埋怨了起來。   骆兰满意地捕捉到慕扬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满。忙趁热打铁地将怀中所抱的婴儿抱到慕扬面前。低头温柔地看着婴孩。目光如水。恍若看着一个珍宝般说道。“伯父。我此去帮忙。生死未卜。这个孩子是我与慕玄路上救下的。我们收养了他。取名为慕咺。如果我回不來。还希望伯父能够代我好好照顾他。也不枉我自称了几日他的母亲。”   慕扬看了看骆兰怀中软软糯糯的婴儿。孩子被养得白白胖胖。十分招人喜欢。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慕扬。一点也不认生。甚至突然对他咧嘴一笑。瞬间便融化了慕扬刚毅的心。   也许是稚子可爱。也许是他们之间的缘分使然。慕扬接受了慕咺。相当于间接同意了骆兰陪伴慕玄左右。从古至今。孩子向來是赢得长辈欢心的利器。聪明如骆兰。很好地利用了怀中那失去亲母的可怜孩子。让她名正言顺地走进原本如此遥不可及的慕家。   只是整件事的來龙去脉由慕玄说起。自然缺少了其中骆兰所设计的心机。在他看來。善良的骆兰不仅为他挡下了一巴掌。且丝毫不怨怼他的父母。甚至。她将自己心爱的孩子托付给了自己的父亲。也向他们表达了自己最大的诚意。   只是他忘记了。母亲以孩子表示诚意。是因为在乎。可是慕咺从來就不是骆兰亲生。在她眼中。那个可爱的婴儿也不过是个利用的工具罢了。只是这些。骆兰都不会让他知道。他更不会主动去怀疑一向温柔顺从且善良心软的骆兰。   慕玄说到这里。便停下不再回忆。白琳猜测。或许后來他俩便遇上了在郊外休憩的他们吧。   只见慕玄感激地握紧骆兰的手。温柔地承诺道。“你放心。我们要救人。但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因此而受伤。一命抵一命这样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划算。”   骆兰扑哧一笑。动情地回答道。“玄。有你这句话。我也已死而无憾。”   一旁的白琳听得直翻白眼。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如何营救我姐吧。这些有的沒的。还得等真的遇上了危险。才能看出你是否真心愿意以你的命來换我姐的命。”   她的语气不善。充满嘲讽。显然对骆兰所说的一切感到很不以为然。只是苦于慕玄此刻竟如此相信那个破坏家庭的第三者。   骆兰被她这么一说。心里自然堵得慌。只是她狡猾如狐。尤擅伪装。此刻自然是面不改色地面对白琳。对她满口的冷嘲热潮置若罔闻。   慕玄这才想起正经事。忙转而严肃地问道。“夜夜到底遇上了什么危险。你们说顾靳呈也一样被困。到底什么人会有这等能耐。你们既然來了这里。难道是他们被困在此地吗。”   白琳听慕玄口中对白夜的关心倒也情真意切。便暂时压下心中不快。言简意赅地大致叙述了最近发生的离奇事件。   那些不可思议得有如天方夜谭一般的故事。听起來直叫人咂舌。然而慕玄却认真地倾听着。生怕一句疏漏会错过营救的关键。   虽然他看起來十分平静。但他知道自己内心慌乱不安。他明白他依旧深爱白夜。得知她遭遇危险。那心中原本故意被他忽视的对她的紧张。此刻便又不听使唤地涌上心头。霸占着他的思想。让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他要救她。   17.爱德华现身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正当慕玄与白琳他们各自讲述着分别后的遭遇时。五千年前的白夜却不得不以珍珠公主的身份随父亲奥伊斯特出访擎天城。   随行的还有刚刚完成订婚仪式的亚历山大以及他的未婚妻夕雾公主。   奥伊斯特为了让亚历山大能够名正言顺地以荻羽族贵族的身份一同随访。特地命部下在出访之前为二人举行了一场盛大热闹的订婚典礼。   夕雾自然是开心的。她始终记得那日自己身着紫色纱裙与亚历山大在上古女神的神像前宣誓的场面。那是她第一次与一个非亲非故的男子牵着手走在众人面前。亚历山大的手掌宽大。将她细软的小手完完全全地包裹住。紧紧地拉着她。让夕雾感到身旁的男人是真的在乎自己。喜爱自己。这不禁让情窦初开的她更加甜蜜而沦陷。   族长出访的队伍自是不同于当日哈雷的先行队伍那般轻简。奥伊斯特不仅带上了许多珍贵的礼物。就连公主、贵族们乘坐的骏马。亦都是他多年征战。夺得的最为珍贵的战利品。其中不泛优良的神驹。能够日行千里。   对于一直生活在丛林之中的荻羽族來说。难以开采、且被他们视为无用之物的黄金宝石并不是他们用以表示重视的珍宝。   反倒是这些经由他们九死一生征战得來。可以实际利用的神兽名驹才是他们眼中的至宝。   白夜端坐在马背之上。面色清冷。对于父亲如此大手笔的出访。感到反感至极。   在她眼中。素未谋面的女巫之子。并不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地刻意讨好。更何况擎天族只不过是一支受人驱策的落魄半神族。委实丢了他们半神族的脸面。   她傲然想到。这女巫扶桑当年也多半是挑已养尊处优惯了的擎天族这颗软柿子捏。就不见她这些年敢來侵犯荻羽族。   这样欺软怕硬之人的后代。又能骁勇到哪里去。更何况。她早已见过那般如神祇一样的男子。平凡的人族。又岂能够再入得了她骄傲的双眼。   一路上。她便这样带着不屑的心情行进着。心情不佳。就更加不愿意给任何人一个好脸色。   直到出访的队伍到达擎天城。白夜始终冷着脸。以至于奥伊斯特担忧白夜冷漠的眼神会吓退他的未來女婿。在进城之前。特意让她以轻纱覆面。坐进了后面的马车之中。   马车的幕帘一放下。本就对这次出访毫无兴趣的白夜就更加不愿意往城门敲上一眼了。而且被幕布挡住的眼前景象模糊不清。她一眼看不清晰。便不再多望。   队伍在城中行了片刻后。一行人在扶桑那金碧辉煌的宫殿门前停了下來。白夜依稀看见宫殿的铜制雕花大门前站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她冷哼一声。决定怠慢到底。   荻羽族不比擎天族。奥伊斯特一跃下了马背。便径直走到扶桑跟前。他并不似擎天族族长一般需要对她行参拜的礼节。只是一步上前。微微倾身。礼貌地执起扶桑的手。行了个吻手礼。以示对她的尊重。   扶桑并不觉得见怪。毕竟荻羽族尚未收归她手下。骁勇而自由的荻羽族如今愿意如此以礼相待。已是一种体面。她很满意。   “尊敬的族长。非常荣幸能够接待您与珍珠公主。敢问这位美丽的女孩便是您的珍珠公主吗。”扶桑友好地笑问。望向站在奥伊斯特身旁的夕雾。   奥伊斯特笑着回答道。“尊敬的女巫。她是我的二女儿。夕雾。珍珠年幼。路途奔波。她身体经受不住。微有抱恙。未免冲撞了各位。我让她在马车中休息。待她身体好转了。我再带她去拜访您。”   扶桑亲切地说道。“族长。您长我几岁。唤我扶桑即可。珍珠年幼。自然是受不了长途跋涉的。稍后我让医女去您殿中为她诊治调养。相信很快便能痊愈。”   奥伊斯特见扶桑如此给自己面子。一向傲然的他当下便十分高兴。礼貌地回答道。“如此就多谢扶桑了。”   扶桑笑得开心。说道。“哪里。來。族长。我向您介绍我的丈夫以及儿子。”说罢。便挽起站在自己身旁的英俊男子。介绍道。“这是我的丈夫。爱德华。”   只见男子面容隽秀。身材高大挺拔。他的皮肤偏白。似乎一张白纸。毫无血色。他的眼眸赤红。如同鲜血一般。而他。俨然是五千年后将白夜转化为吸血鬼的初代吸血鬼爱德华。   此刻他站在扶桑身旁。热情而不失沉稳地与奥伊斯特重重握了握手说道。“欢迎您。奥伊斯特族长。”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握手。但是奥伊斯特却感受到了爱德华身上蕴含的强大力量。不得不说。他的强大。让他吃惊。   当奥伊斯特与爱德华四目相接之时。便更加无法掩饰他心中的万分惊讶。那一双血色眼眸。不属于半神族。亦不属于人族。他的心中不禁升出无数个疑问。这个非神非人的强大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扶桑十分满意地看见爱德华成功地震慑住了奥伊斯特。而这就是她当初创造爱德华的初衷。爱德华会作为她的神兵利器。替她震慑部下。征战沙场。   只是。爱上爱德华却是一个意外。那本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爱德华甚至不是她的手下。只不过是她创造的非凡武器罢了。但是。英俊华美的他日日出现在她身边。软语甜言。关怀备至。扶桑就这样无可救药地爱上他。嫁给他。甚至生下了顾靳呈。   也正因为顾靳呈是扶桑以魔法孕育着的爱德华的孩子。他生下便是吸血鬼。那是一种真正的种族血脉延续。无关转化。   顾靳呈的眼珠不同于二代吸血鬼。他的能力亦强于二代吸血鬼。一切皆因为。他不是因爱德华的一滴血而转化。他的身上。便流淌着爱德华的血脉。   他们父子一脉。血浓于水。   扶桑微笑而自信地继而介绍自己优秀的儿子。“族长。这是我的儿子。靳呈。”   顾靳呈由于方才听奥伊斯特说珍珠公主身体抱恙。心情有些焦虑。然而他是何等城府。从小就心思极深。即便心里不安。落在眼中也依旧是从容与沉着。   他微微躬身。声音清朗地对奥伊斯特说道。“族长您好。我是靳呈。”   彼时。顾靳呈还不姓顾。如同扶桑沒有姓氏。爱德华沒有姓氏一般。他亦沒有。   扶桑唤他靳呈。手下有时唤他公子。有时唤他王子。而有点身份的人唤他靳呈王子。然而他沒有姓。他做了一个沒有姓氏之人许久许久。   “顾”。是他后來游历多年。最终为了方便。给自己安上的一个姓氏。至于选了这个词。是由于他的母亲自东方而來。“顾”字在东方伊始便是王侯姓氏。而顾字亦有顾念。顾盼之意。让他觉得与他心境十分相符。   奥伊斯特见到顾靳呈一表人才。十分欢喜。当下连连颔首。夸赞道。“靳呈王子确实一表人才。扶桑好福气啊。”   顾靳呈淡淡一笑。关切地问道。“族长谬赞。方才族长说珍珠公主身体抱恙。不知是否严重。我想此时不适宜让她在外逗留过久。不如由靳呈先送她回驿馆稍作休息。”   奥伊斯特见顾靳呈如此殷勤。心里自然十分受用。毕竟这个是被他视为未來女婿的男子。能够这样体贴。他也不必担忧日后珍珠过得不好。   “如此甚好。这样就有劳靳呈王子了。”奥伊斯特笑得爽朗。朗声说道。   顾靳呈附和一笑。说道。“族长不必如此客气。靳呈是小辈。怎敢担族长一声王子。唤我名字即可。”   扶桑在一旁适时说道。“是呀。那就让靳呈先送公主回去歇息。族长可否赏脸与我进宫。我已备下酒宴。为你接风洗尘。”   奥伊斯特高兴道。“扶桑有心。这样甚好。”   两人说话之间。奥伊斯特一概托大。擎天族的那些人颇有些为他捏了把冷汗。毕竟他们太过熟悉扶桑。她实在不像是一个愿意伏低做小的人。   顾靳呈暂时也顾不得他们的交谈是否暗藏危机。很快便带着一小队人马。领着白夜的马车队离开。   顾靳呈骑着自己的坐骑在队伍的最前方引路。白夜并无身体不适。自然也知道此刻状况。她冷着脸。隔着纱帐看着外面顾靳呈高大挺拔的背影。知道他便是父亲希望她嫁与的男人。   如果他死了……白夜心中暗暗想到。随即便摸出了自己惯用的那把匕首。她低头瞧着自己手上镶着红绿宝石的刀鞘。微微拔开。锋利的刀锋在阳光下隐隐闪着光。   那是一把削铁如泥的武器。白夜从小带在身边。用它化解过丛林中的危机无数。任何她在丛林之中会遭遇的野兽。只要个头不大。她都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用这把匕首将之毙命。   白夜轻抚过刀身。低声说道。“我的好伙伴。你从未尝过人血吧。今天就要委屈你一次了。让你尝尝人族的鲜血是否甘甜。”   说罢。她微微眯上双眼。她漆黑的眼眸中闪着危险的光芒直视着顾靳呈的背影。   18.竟然是你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处在队伍最前方的顾靳呈虽看似专注于四周。但其实心思一直都放在身后的白夜身上。可听到数里之外距离的细小声响的他。此刻自然也听见了白夜在马车之中的自言自语。   顾靳呈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里满是宠溺。当她听见匕首出鞘的嘶嘶声响时。竟禁不住扑哧一笑。   “这孩子。依旧是这样冷酷的性格。”顾靳呈忍不住在心中说道。想起了那时候的珍珠也是如此的个性。淡漠得让他这样的天生黑暗族类都觉得她冷血。   可是。他却偏偏沒有爱上那些温暖。甚至善良得脆弱的女孩。而是爱上那个要强冷血的她。那样的她目光冰冷。可是却会为了让一只受伤的兔子活命。而举起弓箭射死一只大熊。   那样的她。一举一动。全凭喜好。她爱你。便会万般护你周全。她恨你。便会弃你如敝履。   顾靳呈摇摇头。微微转过头。明明知道纱帐后的她并不能看真切。却仍然想要朝她看上一眼。   而白夜在马车之中专注地擦拭着手中握着的锋利匕首。眼神坚毅而毒辣。她要让刀刃尽可能的锋利。只要能够一击即中。杀了那个骑在马上的讨厌男子。她就可以回到荻羽族。回到森林。等待着心目中的那个他來寻找长大后的自己。   队伍走过半个城池。便在一处守卫森严。庄严华丽的府苑前停了下來。   顾靳呈跃下马背。潇洒挺拔地从远处走近。白夜半跪在马车之上。呈攻击状态。只待他掀开帘幕。便快速将匕首刺进他的心窝。她尚且年幼。刺杀一个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男子。其实并无胜算。只能凭借突袭。   顾靳呈走到马车前。声音温和沉稳。略带几分白夜不懂的期待说道。“珍珠公主。我们到了。”   白夜冷冷地“嗯”了一声。便沒有再说一句话。   顾靳呈低头一笑。伸手掀开纱帐。只见两扇白纱之间突然刺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亮如镜面的刀刃在遇见阳光的瞬间激起一阵闪闪白光。顾靳呈心中大赞。好刀。   随即他侧身一躲。接住了白夜握住匕首的皓腕。单脚轻点于地。便一跃进入了马车之中。   马车中唯有白夜一人。她的侍女们都分别跟在马车左右行走。见到这样突然的变故。两名侍女都吓得惊慌失措。顾靳呈突然跃入马车。白夜不自觉地后退。跌坐在座上。不等稳住身子。她便立刻抬头。眼眸在看见顾靳呈的瞬间写满了震惊。   只见顾靳呈半跪而立。他的手撑在白夜的脑袋边上。脸上笑容戏谑。眸光温暖。仿佛要将她深深地看进自己的心里去。   白夜怔愣半晌。这才反应过來。她的眼神低垂。不过十岁的稚嫩脸庞上飞起一片红晕。那原本不该动情的年纪。却因为突然住进了一抹成人的灵魂而过早地懂事。   一向清冷的她突然有些慌张。故作镇定地问道。“怎会是你。原來你是扶桑女巫的儿子。”   顾靳呈微笑颔首道。“对。是我。你不高兴吗。”   白夜抬眸看他。眼神漆黑。却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不安。说道。“我差点杀了你。”   顾靳呈欣喜地发现他竟然从她的口中听到了一丝后悔。一丝焦虑。虽然少得让人无法察觉。但是他却知道。这是她几乎不会流露的情绪。她是那样清冷。即便是从前。她也难有过多情绪。   他轻轻刮了刮白夜的鼻子。说道。“夜。你不会杀了我。放心。”   此时记忆尚停留在十岁珍珠的白夜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唤我夜。”   顾靳呈微愣。随即便温暖一笑。冰冷的手掌贴在她心口的位置。说道。“因为你是夜。”   白夜不置可否。名字向來只是一个称呼。她不在乎。也许他觉得夜这个名字比珍珠更适合自己。那么随他高兴也未尝不可。   从前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如此好说话的人。大概。一切也都是因为是他的所愿吧。   顾靳呈将她扶起。关切地问道。“你父亲说你身体不适。哪里不舒服。跟我说说。”   白夜嘴角微微一勾。一点也不排斥顾靳呈紧紧握住她的手。说道。“我之前一听要來和亲。不愿來。父亲怕我的脾气吓到你们。所以才谎称我病了。想让我服软了再带我跟你见面。”   顾靳呈好笑地问道。“那方才他又怎么肯让我送你回驿馆了。”   白夜瞥了他一眼。那英俊的面容。确实如亚历山大所言。看來那个讨厌的男人倒也不是诓她的。她好笑地说道。“大概是被你糊弄了吧。”   顾靳呈不比白夜的寡淡。他听到她的玩笑。便立刻哈哈大笑。马车内传來白夜说话的声音以及顾靳呈爽朗的笑声。登时惊住了外面等待的下人们。   而最惊讶的便是白夜的两名侍女吉娜和茉雅。她们从未听过公主这样轻柔愉悦的嗓音。虽然公主的声音一直十分悠扬婉转。但是清冷异常。让听者仿佛置身于冰川之中。而此刻公主的声音。听起來虽不热情。却如清风拂过。沁人心脾。   她们知道。此刻公主的心情。极好。   不多时。便见顾靳呈牵着白夜的小手从马车中走了出來。只见白夜的脸上并无拒绝与反感之意。两名侍女忍不住悄悄朝顾靳呈看了一眼。心中不禁暗想。大概这个俊雅不凡的男子终是让公主回心转意了吧。   待二人下了马车。两名侍女便立刻迎了上去。想将白夜从顾靳呈身边接回。但却被顾靳呈闪了过去。   “珍珠公主不介意由我陪您进去吧。”顾靳呈笑着对白夜说道。突然玩起了别人不知道我们的秘密的恶趣味游戏。   难得的是。清冷的白夜却十分顺从地颔首道。“甚好。多谢王子。”   两名侍女自然不敢扫了主人的兴致。虽然白夜身体的年龄尚小。但终究男女授受不亲。如此于理不合。更何况二人都是身份贵重的人物。如此更会引起他人的闲话。只是白夜甚少这样和颜悦色。下人亦都不敢扰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于是吉娜与茉雅只有默默跟随在两位主人的身后。她们想。大概不久以后。这位王子就会成为她们的男主人了吧。   其时。白夜不过十岁。然而吉娜她们却已经想得深远。   驿馆比白夜想象中的富丽堂皇得多。虽不如方才那座宫殿那般金碧辉煌。但雕花大门恢弘庄严。府苑之中亭台楼阁。园中开凿了一条小溪。溪水清澈。川流不息。花园之中树木葱郁。百花盛开。显得这整座府邸都生机勃勃。   “真美呀。”吉娜与茉雅一边跟在主人身后。一边小声地赞叹道。忍不住东张西望。她们从小生长在森林之中。从未见过这般巧夺天工的园林美景。   顾靳呈敏锐的耳力自然已听到她们情不自禁的赞叹。他嘴角微微一勾。十分期待地看向白夜。但愿她也能够那般喜欢。   许是意识到顾靳呈的眼神。白夜侧过头。看了他半晌。才开口道。“你早就知道前來和亲的公主是我吗。”   顾靳呈微微一笑。颔首道。“嗯。我知道珍珠公主就是你。但是你们的使者可不曾提过要你來和亲。你我两族不曾敌对。何來和亲一说。”   白夜想想。觉得顾靳呈说得有理。颔首道。“你说得对。不应该称之为和亲。”于是她环顾四周一番。问道。“那这些都是你特意布置。”   顾靳呈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倾慕。问道。“你喜欢吗。”   白夜蹙了蹙眉头。似是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后回答道。“这里和森林很不一样。一草一木。亭台溪流都搭配得十分恰到好处。虽然不免落了刻意。但也是另一种美。”   顾靳呈挑眉问道。“哪一种。”   白夜微微一笑。回答道。“规整的美。”   其实白夜的评价实在算是温和。她虽觉得景致刻意。但随即又说了好处。有褒有贬。既不违心。也不会太过拂了顾靳呈的面子。   这样的体贴。她从前何曾有过。可是她却觉得如此熟悉。仿佛对他的温柔已经延续了千万年之久。   顾靳呈牵着她继续漫步在庭院之中。彼时两人的身高差得太多。成年的顾靳呈已是身形高大。比擎天族中的大部分族人都要高出一些。而白夜却依旧是孩童的身形。虽然看她的身量。來日必定不会矮了去。然而此刻。终究年岁的差别摆在了那里。   “你说。你父亲会让你留在这里吗。”顾靳呈突然沒來由地这么问道。   白夜颇有些惊讶。反问道。“你希望我留下來吗。”   顾靳呈颔首道。“嗯。好不容易与你见面。突然不舍得再放你回去。你年纪尚幼。即便是要成婚。也是许多年以后了。我不想与你分开。”   一番甜言蜜语从顾靳呈那张有些单薄的唇中说出。竟让白夜红了耳根。她毕竟年幼。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许多露骨的言语。只见她微微低下头。静默不语。   “怎么了。”顾靳呈尚且不自知。在他眼中。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对那个成熟妩媚的白夜所说。竟未反应过來。如今的她。不过只有十岁的心智。   半晌。白夜才轻声回答道。“若你希望。我去说服父亲就是。”   19.联姻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欣喜地反问道“真的吗。你愿意留下來。”   白夜颔首道。“嗯。”   顾靳呈有些迟疑地问道。“但是你在这里。背井离乡。你尚且年幼。不怕别人欺负你么。”   白夜仿佛十分不解地侧过头看他。问道。“欺负我。谁要欺负我。”   顾靳呈失笑道。“人世复杂。不比荻羽族生活在深山之中单纯无争。”   谁知白夜却只是冷冷一笑。素手挥了挥自己手中的匕首。傲然道。“谁若欺负我。我便让他尝尝被匕首刺中心脏的滋味。”   顾靳呈无奈地摇摇头。都说荻羽族好战。过去了五千年。他早已有些忘记了当年一同生活的那个民族的秉性。如今。白夜站在他面前。倨傲地说会杀掉每一个欺负她的人。那神态傲慢冷淡。弑杀的性子。果然活脱脱是荻羽族的传人。   顾靳呈叹了口气道。“你呀。不适合入世生活。为什么不在那里等着我去找你呢。”   不通人情世故的白夜不明白顾靳呈的感叹。不解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还要我留下來。现在又说我不适合在这。”   顾靳呈担心她误会。忙解释道。“我沒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更适合在简单的深山中生活。而我本來就要去找你。与你一同隐居的。”   白夜颔首。轻声说道。“本也不是我愿意的。族中前些天來了个奇怪的男人。一直鼓动父亲将我嫁來擎天城。”   顾靳呈早已知道前因后果。自然毫不意外。平静地说道。“这人还真多管闲事。”   白夜无语地点头道。“是啊。可惜现在这个多管闲事的男人已经成了我的二姐夫。”   顾靳呈颇有些意外。这又是一桩违背历史的事情。他清楚记得。亚历山大并未娶任何珍珠家族中的女子。否则他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向当年的珍珠示爱。甚至以珍珠的家人威胁。   照如今看來。亚历山大与珍珠的父亲似乎关系十分融洽。当然。是五千年后的亚历山大。既然他亦知道历史。那么轻易能够将之改变。自然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顾靳呈颇为不解。亚历山大既已得到奥伊斯特的青睐。为何不直接求娶白夜。反而将白夜推给自己。甚至还娶了她的二姐。不知这个阴险的死对头私下打着什么算盘。   两人边逛边聊。很快便也将院子走了个遍。顾靳呈担心白夜旅途辛劳。于是便将她送回了房间。   二人在房间中又闲聊了一会。顾靳呈才起身告辞。鉴于白夜现在不过是个十岁的半神族少女。显然不大能够自保。他将自己最为信任且武艺精湛的护卫留下來保护她。   “其实不必。我初次來访。不认识这城里的任何人。就更别提与谁结仇了。不必特意将你的护卫留给我。”白夜觉得顾靳呈有些小題大做。哪有人会初來乍到便遇危险。   顾靳呈却不放心。特别是擎天族内部如今争夺他正妻之位早已白热化。若是让她们知道扶桑已许意白夜。怕有人会起杀意。   只是这些。他自然不愿白夜知道。平添烦恼。倒好像他到处招惹女子似的。   于是他笑了笑。风淡云轻地说道。“你就当我大惊小怪吧。留个人保护你。我才放心。”   白夜微微颔首道。“好。我明白你的心意。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终究。白夜依旧不似普通少女那般。希望与梦中情人时时刻刻待在一起。纵使她之前是那样期待能够见到他。   这便是白夜的不同。疏离。淡漠。却让人欲罢不能。   顾靳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离去。白夜见他离开。便唤两名侍女进來服侍她休息。   路途奔波。饶是从小生活在丛林之中的她。体力上佳。此刻也感到了疲惫。她脱下外裳。穿着月白色衬裙平躺在床上。   她微微睁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雕刻精致的浮雕以及一副色彩艳丽的壁画。她的房间里从來不曾有过这些东西。好奇地欣赏片刻后。便不自觉沉入了梦乡。   而顾靳呈则是吩咐了手下仔细保护后。便马不停蹄赶回了宫殿之中。彼时扶桑为奥伊斯特设下的宴席还未结束。但在座的每个人皆已有了几分醉意。除了甚少饮酒的扶桑。以及千杯不醉的爱德华。   作为扶桑手中的厉害角色。爱德华鲜少会有不清醒的时候。他的一双血红色的眸子。总是为扶桑紧紧盯着那些潜藏的敌人。以及不安分的部下。让他们沒有任何作乱的机会。   顾靳呈知道。扶桑想要利用此次机会。将奥伊斯特的部族一举纳入自己的管辖之中。然而他想起白夜那张清冷的面孔。从不是最为在乎权势的他。自然不愿让白夜因为母亲的私欲而对自己心生隔阂。   顾靳呈步入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中。走到了奥伊斯特的面前。突然对他恭敬行礼。郑重其事地恳请道。“尊敬的族长。靳呈有一事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同意。”   对于顾靳呈突如其來的表现。别说奥伊斯特。就连一旁的扶桑与爱德华也十分惊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奥伊斯特惊讶一瞬。便立即笑盈盈地问道。“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助你的吗。”   顾靳呈恭敬地说道。“族长。我与珍珠公主一见如故。虽然公主年纪尚幼。但已是天人之姿。我已为她深深倾倒。我郑重地向您求娶珍珠。希望您能够同意。”   扶桑一听。颇有些意外。他们都知道。奥伊斯特本就是打着将珍珠嫁给顾靳呈的主意而來。若由他提出。则己方能够占据主动;如今顾靳呈先提了出來。局面自然便不同了。   奥伊斯特同样十分意外。珍珠虽然已初见美丽容貌。但毕竟年幼。孩童之姿。如何能够吸引得了一个成年男子。顾靳呈竟在一面之下便向自己提亲。确实出乎意料。   然而他心中自是暗自高兴的。毕竟这便是他此行的目的。既然顾靳呈主动提了出來。也省得他拉下面子嫁公主。   奥伊斯特心情好。尤其慈祥地说道。“珍珠还是个孩子。能够得到靳呈的青睐。是她的福气。只是现在结婚。实在尚早……”   顾靳呈看似十分着急一般。建议道。“我也明白珍珠年幼。所以我希望族长能够允许我俩先订婚。待珍珠大一些再完婚也无不可。”   奥伊斯特不知顾靳呈竟这般心急。这下竟有些踌躇不定。毕竟他此行只是为了将这桩婚事说成。并不是立刻要将女儿嫁了。可是瞧这顾靳呈的态度。大有立刻便要留下珍珠的意思。   奥伊斯特为难地说道。“靳呈。珍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她尚且年幼。订婚似乎为时尚早。不如这样。先定下你俩婚约。订婚仪式不必这样早举行。再过三四年。待珍珠大些可好。”   一旁的扶桑虽不懂顾靳呈这样着急的原因。但她相信自己多年教导的儿子既然这么做。必然是有其打算。当下暂不方便询问。于是选择先出言支持他道。“族长。靳呈与珍珠既然一见如故。珍珠虽小。但女子大多成婚早。若是他们两情相悦。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不妨就遂了他们的心愿。”   奥伊斯特一听。犹豫道。“扶桑所言自是有理。如此。待我回去问明珍珠心意。若她也是这个意思。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其实他心中暗想。“珍珠从小性情寡淡。虽然这靳呈王子口口声声说二人情投意合。但是否如此。值得怀疑。珍珠多半不会同意。毕竟她最为反感这门婚事。怎会突然间就同意了。”   他虽十分中意这门婚事。但是让女儿过早地离开自己的身边。他终究不舍。何况他心里是打着让顾靳呈随他们回荻羽族生活的算盘。毕竟他是打算让这个女儿继承自己的位置。掌管荻羽族的。如果真的远嫁了。族长这个位置还怎么坐。   宴席被顾靳呈这么一搅和。很快便散了场。奥伊斯特心不在焉。也沒了刚才尽情饮酒的心情。   待宾客一散。扶桑便立刻将顾靳呈叫到了自己的寝宫之中。不解地问道。“靳呈。刚才你是怎么回事。怎么那样冒失莽撞。”   顾靳呈却十分沉着地回答道。“母亲。我思來想去。其实不必像对待擎天族那般降服荻羽族。毕竟荻羽族战力惊人。如若消磨了他们的战力。对我们來说倒是损失。”   扶桑听后。沉吟道。“那你的意思是。”   顾靳呈似是全盘计划皆在心中一般。说道。“我已得知。这荻羽族族长是打算将族长的位置传给珍珠公主的。那么娶了她。不就是拥有了荻羽族吗。让荻羽族依旧看似自由地回归森林。既可让他们为我们开拓疆土。他们的未來族长在我们这。亦完全不必担心他们会与我们为敌。”   扶桑问道。“你是想让荻羽族上下以为我们只是盟国。而其实我们却以珍珠为人质。”   顾靳呈勾起一抹邪恶狡黠的笑容。问道。“难道母亲不认为这样更加高明么。叫他们在不知不觉之中完全臣服于我们。好过将一支骁勇善战。可以好好利用征战沙场的民族变得如擎天族那些废物一样无能。”   20.青鸾之怒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扶桑习惯了这样的顾靳呈。在她眼中。自己这个儿子深得血族暗黑性格的精髓。心思深沉且手段毒辣。向來能够精准拿捏敌人的七寸。为自己所用。   不得不说。这个主意确实十分高明且阴险。与其让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地为我所用。倒不如让他们心甘情愿以盟国的方式为自己而效劳。如此。既全了对方的颜面。亦满足了自己统一荻羽族的心愿。   反正。扶桑向來不是一个重视浮华表象的人。就如她不重视称呼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在乎的是实际的权势。只要一切尽在她掌控之中。其他她都不拘小节。   只见扶桑十分欣赏地拍了拍顾靳呈的肩膀。称赞道。“靳呈。不枉费我多年教导。你确实深有谋略。母亲也不必担心你将來会镇不住这两族。”   顾靳呈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他们虽为半神族。到底一沒有巫术。二无法永生。母亲又何必担忧。”   说到无法永生。扶桑禁不住叹了口气。是啊。说起身份。其实她不过是普通人族。寿数比起那些长寿的半神族來更是短暂。好在她自己并不在乎永生。只希望曾建立过伟大的功勋。一朝灿烂。也好过如擎天族那般的半神族。数百年來都生活在抑郁压迫的环境之中。   扶桑颔首道。“如此。我明日会请奥伊斯特來。郑重地向他提亲。相信他就算不大愿意。也不会真的拂我的面子。”   顾靳呈却邪魅地一笑。说道。“母亲。大可不必。他不是方才说回去询问珍珠的意思吗。相信我。珍珠会说服他同意我俩订婚。”   扶桑朝顾靳呈投去怀疑的眼神。随即猜测道。“你不会……迷魂了她吧。”   顾靳呈嘴角一勾。桀骜不驯地反问道。“有何不可。”   扶桑皱眉道。“你呀。还是少用迷魂这一异能。你父亲由我转化不过二十几年。你也不过二十几岁。迷魂这一异能。是意料之外的恩赐。在你们还未能完全掌握之前。不要总对他人使用。免得别人知道了你们的秘密。”   顾靳呈想起五千年前的自己和爱德华。因为是世上最早的吸血鬼。许多能力都是他们自己慢慢摸索。才能够顺利掌握。   而“迷魂”这一特异功能。是连扶桑都沒有想到会赋予他们的。她想。这大概就是魔法不能完全被人类掌控的自然规律吧。它总会在给你想要得到的结果之时。又将一些你意想不到的东西附加于你。而你却不得不接受。   但他不得不说。这一附加的功能。很合他心意。只是在最初的数十年。他们都未能完全将之熟练掌握罢了。   他并不与扶桑多加争辩。只是点头表示答应。后又聊了几句。便退出了扶桑的屋子。   而他与扶桑的这一番对话。自然都是他事先想好用來搪塞扶桑的询问而编造的谎话罢了。如此。既可以应付了为何他急于订婚的异常。又可以让扶桑以为自己对白夜并无任何真感情。   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而奥伊斯特一回到驿馆便就顾靳呈的事询问了白夜。自然的。她给予了肯定的答复。表达了自己希望能够就此留在擎天城之中生活。   对此。奥伊斯特十分意外。他开始变得极为反对。毕竟这样的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他恨铁不成钢地表示如果她离开了荻羽族。那将來族长的位置又要留给谁。   白夜却冷冷地表示自己并不是非要做族长不可。何况顾靳呈将來也不一定就不会随她回森林。她回想起顾靳呈懊恼地表示他本是要过几年随她在荻羽族隐居的。便猜想。若她希望。他大概是不会反对随她离开的吧。   奥伊斯特拗不过白夜。只有将信将疑地勉强答应了她的要求。两人的谈话以白夜最终的胜利结束。奥伊斯特虽是她的父亲。但是二人之间如若出现意见不合时。几乎都是以女儿的胜利为终结。   奥伊斯特与扶桑商议多日。决定在一个月后为顾靳呈和白夜举行一场盛大的订婚仪式。待到礼毕。奥伊斯特再携族人回部族。而白夜则留在擎天城。熟悉日后生活的地方。   既然两人的婚约已定。准备订婚的消息一传出來。顿时惊落了擎天族族人眼球无数。沒有想到这个正妻的位置。最终竟会落在一个刚刚來访的异族公主身上。   而擎天族最为尊贵的嫡公主青鸾当然是最为吃惊的。毕竟。当初扶桑早已答应了由她成为顾靳呈的正妻。   如今。正妻的位置突然被一个外族公主占据。这让青鸾如何能够甘心。   沒等传递消息的手下将话说完。青鸾便夺门而出。径直往白夜居住的驿馆跑去。   “公主。您要去哪里。您等等奴婢。”身后。青鸾的贴身侍女见青鸾脸色铁青地跑出院子。顿时吓坏了。方才她出去准备水果之时。明明主子还心情大好地练着自己的九节鞭。怎地此刻就如同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冲出府邸。   青鸾却完全不理会身后追随的侍女。一口气便跑到了那处顾靳呈命人精心布置的府苑。不顾门口守卫的阻拦。立刻夺门而入。   “你们珍珠公主在哪。给我把她叫出來。就说本公主要见她。”青鸾跑进院中。但九曲十八弯的庭院深深。实难辨别白夜究竟住在哪一处别院。青鸾只有大声嚷嚷道。   这一喊。自然除了门口的守卫。府苑里的护卫也都被惊动了。守卫驿馆的大多是擎天族本族的将领。见到青鸾。都恭敬地行礼道。“青鸾公主。您这样匆忙來到荻羽驿馆。是否有什么急事。”   青鸾气急败坏地说道。“我要找住在这里的荻羽族公主。你去告诉她。就说本公主在这等她。”   擎天族的将领不敢违背本族嫡公主的命令。立刻便恭敬退下。往白夜居住的院子小跑而去。   当白夜听到面前站着的守卫报告说擎天族公主有请时。只感到疑惑茫然。不禁问道。“你们公主。我认识吗。”   侍卫颇有些为难地回答道。“公主您应该是不认识的。”   白夜皱了皱眉。奇怪道。“那我为什么要见她。”   侍卫着急道。“求公主移步。如若青鸾公主见我无法将公主请去。定会大发雷霆。加以责罚。”   白夜无语地看着眼前急得直冒汗的侍卫。她本也不是什么心软的人。这下却对突然出现的青鸾公主生出一抹好奇的情绪。她心里思量。见一见倒也无妨。便不再多说。径直走在了前头。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身后的侍卫顿时松了口气。忙跟了上去。在一旁引路。几人穿过繁花似锦的花园后。便远远看见在一张石凳前坐着的青鸾。   白夜深深一望。只见那公主脸色铁青。一双宝蓝色的眸子里闪着怒火。她一只手自然地垂在身旁。另一只手则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手指颇有些不耐地在石桌上轻点着。   只此一眼。白夜便知道此人來者不善。她缓步上前。在青鸾面前悠然站定。颇有些冷淡地望着她。问道。“你找我。”   青鸾应声抬头。只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虽然五官清秀灵动。但终究不过是个孩童模样。甚至不能称之为少女。她有些疑惑地反问道。“你就是珍珠公主。”   白夜微微颔首。回答道。“我是。”   青鸾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再次问道。“你就是那个与靳呈哥哥订了婚约的公主。”   白夜听到了浓浓的火药味。但仍然再次点头。颇有些挑衅地回答道。“嗯。是我。”   得到白夜肯定的回答。青鸾的情绪顿时爆发。她攸地从石凳上站起。一步上前。紧紧盯着白夜喝道。“他为何会答应娶你。你只不过是一个孩子。”   两个女孩站在一起。已经成年的青鸾不仅身材魁梧。身高也比白夜高去了一个头还不止。如此一个微微抬头。一个稍稍低头。彼此注视着。然而白夜身上散发的冷淡与傲然气质。却让年幼的她在气势上丝毫也不输给高大结实的青鸾。   两人对视半晌。白夜才悠悠开口说道。“这你得去问他。又不是我逼他娶我的。”   仅仅这样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让青鸾的心情顿时崩溃。她说。又不是她逼靳呈哥哥娶她的。那么。便是靳呈哥哥愿意的。可是为什么。自己与他青梅竹马。何以他会愿意去娶一个外族的女童。   青鸾死死地盯着白夜。终于不甘心地冲她喊道。“我不相信。你们这次如此大张旗鼓地來我擎天城。一定是听闻了近來靳呈哥哥在选正妻。你们一定是贪图他的能力与女巫的魔法。对不对。”   白夜望着青鸾。仿佛在听一件极为荒唐的事情一般。一脸莫名其妙。却故意邪魅一笑道。“我倒不知道他有多么强大的能力。瞧你这样紧张。大概是很厉害吧。改天让他使出一点看家本领來给本公主瞧瞧。也好让本公主知道嫁得不亏。您说呢。”   身后吉娜和茉雅听见白夜故意气那青鸾说那些话。忍不住低头扑哧一笑。心里暗想。她们从未见过这样俏皮的公主。可是她们好喜欢这样的公主呢。   两名婢女的笑声更加激怒了本就怒火攻心的青鸾。只见她握着九节鞭的手高高抬起。似是要挥动她手中的利器。白夜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迎视着她的目光。冷静得不像一个十岁的女童。   21.刻意阻挠(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定定地立在青鸾面前。看着她高举着九节鞭的手落下。然而。那只手终究停在了半空之中。青鸾便被身后的人紧紧握住手腕。阻挡了她的去势。   “大胆。谁敢拦我。”青鸾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握住了手腕。气不打一处來。还未看清來人。便大喝道。   只听见顾靳呈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冷冷传來。说道。“噢。是我拦你。请问青鸾公主是否也要用你手中这九节鞭教训一下我。”   青鸾一听是顾靳呈的声音。再傻也听得出他声音中蕴含的滔天怒意。登时就吓得呆了住。任由他狠狠将自己的手臂甩开。连带得她也向旁边踉跄一倒。   顾靳呈沒再看她一眼。便径直來到白夜身边。关切地问道。“夜夜。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青鸾听见顾靳呈如此亲热地唤白夜。虽然唤的并不是她“珍珠”的名讳。但她不是傻子。一听也知道是顾靳呈对她的昵称。有了这样的认知。青鸾的脸色由青转白。她从來不曾见过这样温柔的顾靳呈。可是他却确确实实地站在自己面前。对着另一个女孩。如此温暖迁就。   青鸾以为白夜一定会大肆哭诉一番。心中暗骂自己太笨。如此不是给了对方一个可以大肆抹黑的把柄。正自气恼间。却听见白夜骄傲而不解地回答道。“本公主像是这么容易会被伤到的人吗。”   青鸾惊讶地抬眼看向白夜。只见她的眼神倨傲冰凉。就算面对着顾靳呈。也未见得有几分暖意。她心中不禁浮上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靳呈哥哥只是一厢情愿。瞧这珍珠公主的神情。这说话的口气。着实不像对他有情一般。”   如此一想。她心中便稍稍宽慰。顾靳呈是多么心高气傲的男子。若是一厢情愿而不得回应。一定会很快就觉得沒有滋味。何况对方根本还是一个孩子。   想到此处。青鸾忙笑盈盈地走上前。道歉道。“珍珠。方才是我太无礼了。我突然间得知你俩要成婚的消息。一时接受不了。情绪失控。好在沒有伤着你。你被吓到了吧。对不起。希望你不要与我计较。”   白夜微微抬头。眼神清澈。脆声问道。“为什么我们俩要结婚。你却情绪失控。这跟你有关系吗。”   顾靳呈一愣。登时失笑。白夜这话还真是绝了。一句话告诉青鸾。他俩是他俩。与第三人无关。   青鸾也是一顿。但面对着只有十岁的白夜。却也只能尴尬地将这句挑衅味道十足的话语当作童言无忌了。于是强颜欢笑道。“这其中的事情。一时半会并不能说清楚。总之。我为刚才的行为道歉。”   白夜点了点头。平淡地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青鸾一阵莫名。“我知道了”。这是什么回答。那她到底是原谅了。还是未原谅呢。   见青鸾还要再纠缠。顾靳呈适时地说道。“青鸾。今天夜夜沒有受伤。这件事便算了。我希望你以后注意言行。若是日后有伤害她的举动。别怪我不顾念你是擎天族公主这样尊贵的身份。”   青鸾怔了怔。顾靳呈竟这样将二人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他说看在她是擎天族公主的身份。竟不是看在二人多年感情。还是在他眼中。从未有过彼此多年情分。   一旁白夜听得不乐意了。不悦道。“靳呈。你也忒小瞧了我去。我虽年纪不大。但也不是轻易就能对付了去的。不信我与青鸾公主比试一场。谁胜谁负还要两说。”   顾靳呈对于白夜的逞强好胜着实无可奈何。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对于这样的她仍然毫无抵抗力。唯有顺从而宠溺地回应道。“好。知道你厉害。你最厉害。可好。”   白夜桀骜地白了他一眼。不再纠缠。静默了下來。身上便顿时散发出一阵清冷味道。仿佛能把身旁的人都冻僵了去。   顾靳呈牵起白夜的手。只感觉到她的小手比自己天生寒冷还要冰凉。皱眉道。“走吧。在风口中久站。小心着凉。我陪你回房间。母亲送了许多订婚的礼服供你挑选。”   “订婚礼服。”虽是一句话。却混杂了两个女孩的声音。只见白夜一脸好奇与青鸾满眼惊恐地同时望向顾靳呈。   顾靳呈沒有理会那眼中几乎就要渗出血來的青鸾。而是好笑地回望白夜。说道。“是啊。既然咱俩不日就要订婚。你的礼服需提前预备。母亲让你先挑选一些款式。再重新为你制一套新衣。”   青鸾克制着满心着急。强迫自己微笑着问道。“靳呈哥哥。你和珍珠公主相识尚不过几日。何以要这么快便举行订婚仪式。婚姻大事。还是谨慎些好。毕竟是要相处一生之人。”   顾靳呈瞥了她一眼。如何看不清她眼底的渴望与不甘。冷冷回答道。“如方才夜夜所言。这是我俩的事。我想无需他人操心。你回去吧。沒有别的事。就不要上这來了。”   青鸾着急地上前唤道。“靳呈哥哥。”   然而顾靳呈却只是目光锐利地瞥了她一眼。那一眼中有警告。有危险。却独独沒有怜惜与爱慕。   青鸾虽气急。却也不敢与一向冷酷的顾靳呈顶撞。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跺了跺脚。扭头离开。   白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抬起头看向顾靳呈。边往回走。边若有所思般地问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敌。”   顾靳呈扑哧一笑。对于白夜这般认真地说出这话感到好笑不已。他沒有回答。只是宠溺地揉了揉白夜的头发。他知道她心思澄澈。问的问題。说的话便是表面的含义。无需九曲心肠地去猜测话中深意。   而她此刻。也确实是在以她十岁的心智去认识“情敌”这个新的身份与名词。这是她从前不曾遇见过的。   她自顾自颔首。看來靳呈所言不虚。入世生活。确实与在古老丛林中大为不同。可是。她丝毫不觉得困扰。反倒觉得有一丝期待。在单纯的环境中生活过久的白夜。觉得这从未面对过的复杂生活甚为有趣。   当顾靳呈与白夜二人并未遵从着历史的轨迹。待到多年以后相遇生子。而是提前见面。并筹划起了二人订婚仪式之时。明弘等人已带着各种精密仪器深入山林之中。   几人在骊山附近多番打听。终于从一些幸存的年迈老人口中得知。附近村庄之中生活着一个早已金盆洗手的摸金校尉。此人姓杨。年轻的时候很是一名摸金的好手。探得了数个古代大墓。得了好些财宝。很是风光了一阵子。   只是不知是摸金这门行当太损阴德。还是他运气不佳。当他年事已高。想要利用这些年轻时所得的金银安度晚年时。却遭遇了连番灾祸。   先是妻子得了重病。他倒是个有情有义的铁汉子。妻子生病。他便拿出了许多钱财。为妻子医病;然而当今医学有限。纵使有再多钱财。如若得了不治的癌症。终究也是回天无力。   这老摸金校尉花了许多钱财。终于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油尽灯枯。   妻子死后。他一向温厚的儿子突然性情大变。迷上了赌博。万贯家财也经不起赌徒的挥霍。他那儿子将家中的财宝尽数输了后。人也离开了家。从此杳无音讯。   老人家年事已高。家中落魄。只能独自一人居于村里的老宅之中。那还是他年轻的时候父辈留给他的祖产。也就只有这一处破宅留着。好让他有片瓦遮头。   老人家虽日子穷苦。却再也沒有试过去摸金。一來是身体已然吃不消了。二來他总认为自己晚年凄惨。与年轻时干的这事脱不了干系。损了阴德。招來了那些死去墓主的报复。   明弘他们随着村民的指引。径直往老人家位于半山腰上的破屋而去。   说是破屋。真是一点也沒冤枉了那屋子去。他们一行人皆是身负异能的血族。片刻便上了半山腰。   只见半山腰处立着一座土房。是从前的老房子。看样子从未翻修过。墙上斑驳。门窗破损。一看就是小偷路过也不愿意在它瓦下遮头的破屋。   四周皆沒有人烟的踪迹。看來就算在当初病毒灾难之时。也沒有变异人会寻着活人味道來到这里。   但见屋门前的竹椅上坐着一位老汉。约莫七十几岁的光景。安静地凝视着前方。久久不动。倒显得出一番定力。与常人不同。   明弘与慕玄走上前。來到老汉身边。打了个招呼。那老汉似乎耳力不佳。并未给予任何反应。   于是两人又稍微大了点声。但老汉却依旧不予理会。一行人心下纳闷。难道是个聋子。这倒不曾听刚才村里的人说过。   突然。白琳灵机一动。上前说道。“敢问这位顶上元良。在何方分过山甲。拆解得几道丘门。” 【1】   只见那老人家听后。猛然一回头。看向白琳。一行人见白琳说了一句不知何解的话。竟能引起他的注意。颇为惊讶。   那老汉看了白琳半晌。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小姑娘不知从哪听來了一句半句的行话。瞧你准不是这一行当的人。可是你身上……死人味道重得很哪。”说罢。又看向其余各人。不解道。“不止她。你们也是。奇怪。奇怪。”   引用:   【1】此处出自《鬼吹灯》第一部《精绝古城》。叶子并不研究盗墓。此处只作为一个转折。不会详细描述。故引用此。一笔带过。   22.杀机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那杨姓老汉虽不明他们几人身份。但慕玄他们听见他的话。却顿时觉得村民所言不虚。这人确实有点本领。一眼看出他们身上有死人气息。   只是他大概想不到。他们这些人。本身就是死人吧。他们当然不打算告知真实身份去吓唬他。他既然觉得自己晚年不幸是年轻时的报应。万一说了他们确实不是人。让他以为他们是不干净的东西找他报仇。把人吓死就严重了。   慕玄笑了笑。上前说道。“老人家。您甭管我们身上有什么味道。我们來找您。确实是有关死人的事情。希望请您出山。”   对方一听他这话。便知道他们定是來找自己帮忙盗墓。看这一群人衣着光鲜。器宇不凡。想必被他们看上的墓穴定是非凡的大墓。   别说他早已经不干这一行当了。即便是做。也未必会同意带这么多人进那种危机四伏的大墓。   于是他摇摇头。果断拒绝道。“我知道你们想什么。不过别想了。我早就不干这行了。手艺生疏了。帮不了你们。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但是这些人中。除了好相处的慕玄一家人外。另还有顾靳呈那些训练有素、冷酷果断的手下。哪里容得这么个普通人对自己说不。当下便见那西蒙走上前。用一口字正腔圆的中文迷魂了那年迈的摸金校尉。   “你会说中文。”白琳惊讶地问道。   西蒙颔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我活了这么久。会几国语言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白琳顿时恼了。问道。“那你干嘛和我们说英文。真是的。”   西蒙好笑地回答道。“你们明明会说英文。我干嘛不说母语。”虽然他的母语其实是古英语。   白琳瞪了他一眼。不与他辩论。慕玄在一旁见老人家已完全被迷魂。于是放心地说道。“大爷。我们这些人。想要找找始皇陵墓。我们知道你摸金的手艺十里八乡都找不到更加厉害的。还要烦请你带我们进墓。”   只见被迷魂的杨老汉一听。登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要进始皇墓。你们是在跟老头子开玩笑吧。”   明弘笑道。“老人家。我们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总之。你带我们找入口。进始皇墓。我们保你后半生顺顺遂遂的。”   只见那杨老汉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干了太多缺德事。现在都是咎由自取。年轻人。我劝你们也少干这行当。你们想进去。我就试着帮帮你们。始皇墓里数步一机关。能活着出來就是万幸了。哪里还敢想以后的日子。”   被迷魂的人。即便知道前面是个死。也会义无反顾地扑上去。这杨老汉此刻明知进那始皇陵墓九死一生。但心中却毫无畏惧。只为吸血鬼的一句迷魂。   几人本想带老人家下山。先休息几日再进山探墓。但他执意要留在老房子里。说是要准备一些倒斗的工具。而且人老了。住惯了老宅子。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狗窝。   他们也不勉强。告知老人家三日以后会回來接他后。便也不再多做打扰。   待慕玄一回到酒店。在房里等待的骆兰便着急地迎上前问道。“玄。怎么样。找到行家能手帮咱了吗。”   慕玄拍拍骆兰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回答道。“嗯。找到了个从前的盗墓高手。他答应了帮我们找始皇墓。这样找到的把握就大多了。”   骆兰一脸欢喜地表示赞同。随即又详详细细地问了今天发生的情况。甚至还对白琳的那一句摸金行话奉承了两句。然而白琳却丝毫不领她的情。两人的过节结得不只是一星半点。   大家忙活了一整天。虽说吸血鬼不知疲倦。但为了三日后的出发养精蓄锐。一行人还是早早地便各自散了回房间休息。   骆兰与慕玄为了让明弘夫妻俩不那么反感二人的关系。从上路开始。若是遇到有瓦遮头。二人便是分房而眠。此时也是一样。骆兰照旧与慕玄在门口道了一声晚安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见房门一关。她方才还笑得甜蜜的脸庞顿时冷了下來。她缓步走到床边坐了下來。她就那么静静坐着。陷入了沉思。一动不动。   直到夜已极深。她才忽然从床上站起。只见她又在房中來回踱了片刻。突然打开窗户。一跃而下。离开了房间。   灾难过后的街道本就人烟稀少。此刻夜深人静。街上更是一个人影也无。骆兰占着吸血鬼极快的速度。飞一般地向郊外奔跑而去。   她凭借着方才从慕玄口中探听而來的信息。寻向郊外村庄那杨姓老汉的破屋而去。   夜晚的郊外更深露重。空气中带着湿润以及浓重的凉意。白天干涸的泥土地。此刻微微泛起泥浆。骆兰有些不安地行走在树影斑驳的林中。左顾右盼。唯恐叫人发现了她诡秘的行踪。   很快。她便找到了那座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之中显得更加破败的旧屋。屋中已不再亮灯。许是老人家已早早入睡。骆兰呼出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随即便快步走了上前。   她轻轻推开了旧屋那扇破败的大门。木门打开瞬间所发出的吱呀声响。在万籁俱寂的郊外显得格外叫人心惊胆战。   老人年轻时是摸金校尉。即便离开这行当已许久。但仍然十分警觉。如此一点声响。已让他在黑暗之中睁开了双眼。他挣扎起身。用那抹苍老的声音。混杂着睡梦初醒的口齿不清。问道。“是谁。”   然而他身子还未完全坐起。骆兰已然來到了他的面前。那老汉看见骆兰的一瞬间。便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用发抖的声音喊道。“鬼。鬼……”   黑暗之中。四周沒有任何照明的物件。骆兰的双眼在幽暗中闪着可怖的绿光。别说是信了鬼魅的老摸金校尉。即便是一个从不做亏心事的普通人。在此等情状之下。怕也很难保持冷静。   只见老人突然瞳孔放大。瞬间便一口气提不上來。便又直直地倒回了床上。他的双眼瞪得老大。已然在顷刻间断了气息。   寂静之中。骆兰十分容易便分辨出老人的心跳已然停止。四周已沒有了活人呼吸的声音。   这是骆兰第一次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杀人。虽然她并未亲自动手。并未染上一滴鲜血。但却干干净净地让一个本还命不该绝的人死得彻底。   她感到有些心慌。甚至不敢为他将放大的瞳孔合上。她不自觉地踉跄后退。直到撞上了身后一个柜子。撞倒了锅碗数只。在极度静谧之中砸出了一声惊天巨响。   她吓了一跳。再也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便夺门而出。以她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老人死去的现场。奔了回去。   她一路狂奔。不敢有片刻停留。直到回到房间。骆兰依旧感到惊魂未定。她坐回床上。双手死死地抓住床单。胸口起伏不定。呼吸沉重而慌乱。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也不想害你。可是我不能让他们找到陵墓。不能让他们找到璃梦珠。”骆兰在心中暗自恐慌。她无声地说道。企图能够消除一点自己内心的恐惧。   她闭上双眼。希望能够让自己的思绪稍稍平静。然而眼前一陷入漆黑。老人在黑暗中死不瞑目的模样便立刻浮上她的脑海之中。惊得她瞬间瞪大双眼。如刚才被活活吓死的老摸金校尉那般。   骆兰合衣躺下。上路这些天。她从來沒有似今晚这般那样希望能够有慕玄陪伴在身边。然而她知道。她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因为很快。慕玄他们便会发现那个他们找來带路的老人已死。如若她表现出一点点的不同。都会立刻招來怀疑。   她讨厌自己的胆小。既已决定不顾一切地阻止白夜从过去回到现在。避免一切会让慕玄离开自己的可能。就要冷漠面对以后的一场场杀戮。   情本是世间最为美好的事物。然而一旦染上自私。沾上欲望。便会诱导着一个原本不算恶毒的女人走上不归路。   擎天城中。青鸾气急败坏地回到府中。想起方才遭遇的连番尴尬与羞辱。握着九节鞭的手上青筋暴起。显然此刻她正隐忍着滔天的怒气。   “來人。”青鸾屏退了下人。在房间中兀自坐了半晌后。才开口唤道。   只见一名侍女从门外走了进來。怯生生地行礼道。“公主。您需要什么。”   青鸾沒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此刻的她看谁都不顺眼。于是顺手便挥起自己的九节鞭。往那侍女身上便是一鞭。   她的九节鞭材质非凡。是当初她的爷爷擎天族族长安东尼奥多年前费尽心思寻來了一块极为珍贵罕见的玄铁。一直以來都不舍得拿來制成兵器。直到她及笄那年才命人打造了这副九节鞭。用以她练习防身所用。   玄铁在五千年前是一种实属罕见的稀有金属。硬度与密度都是金属中之最。但是重量却极轻。制成的武器削铁如泥。但却轻巧灵便。永不生锈。   这一鞭打在一个身为奴隶的普通人族身上。那侍女当即便皮开肉绽。鲜血泊泊地自那鞭伤中流出。   突如其來的鞭打让那可怜的侍女措手不及。她“啊“得一声。随即便跌倒在地。捂着伤口。轻轻啜泣了起來。   青鸾却不以为意。咬牙切齿地命令道。“去将魔音唤來。就说我有事吩咐。”   那侍女忍不住抖了抖。神情竟比挨了一鞭还要痛苦。想來青鸾让她去唤來的魔音。必定比这让她血肉模糊的九节鞭更叫她畏惧。   23.妖兽魔音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青鸾冷冷地瞥了一眼哆嗦的侍女。嗤笑道。“别害怕。你是去传我号令。她不会吃了你的。”   那侍女唯唯诺诺地捂着自己身上的鞭伤慌忙退出青鸾的房间。门外的同伴见她伤得这样重。惊呼道。“米娅。你怎么伤成这样。”   她们想要给她擦上些止血的药粉。好让她不会失血过多。但米娅却胆战心惊地躲开后。往府中禁地奔跑而去。唯恐去晚了会多挨几鞭子。   只见她绕过许多圆拱石门。往府邸深处走去。走过一条悠长的青石板路。周围的景致逐渐由气派华贵的宫殿变得清冷幽寂。   米娅吃力地爬上了百级阶梯。眼前出现了一幢小楼。小楼共有两层。门口立着六根巨大粗壮的石柱。石柱上浮雕精致繁复。雕刻着许多人首兽身的奇诡动物。看起來甚为可怖。   小楼的大门以千斤巨石而制。即便是天生神力的擎天族壮年。想要推开这道紧闭的石门。想必也并非易事。   米娅在门口犹豫地站立片刻。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走了上去。她的手轻轻在石门上叩动三下。继而停了两三秒钟。复又轻叩两声停下后。退后一步。安静伫立等待。   只待得两三秒钟过去。沉重的石门便从两边打开。发出一阵厚重的声响。米娅微一凝滞。便举步走进小楼之中。   “什么事。”小楼之中昏暗无比。她几乎看不清楚面前的道路。突然。黑暗之中。一抹凌冽的女声响起。生生地吓得她一激灵。   受伤的米娅忍住伤口的疼痛。忙跪了下來。害怕地说道。“魔音小姐。公主有请。”   她话音落尽。却并沒有得到屋子主人的任何回应。她正担忧纳闷中。忽然感到周身气温越來越冷。似是突然陷入冰川之中。她回头一望。顿时惊恐地瞪大双眼。她张大嘴巴。正想大声呼喊。然而声音未來得及发出。整个人便消失在幽暗的房间之中。   片刻过后。一个身形高挑纤瘦的女人从黑暗中走了出來。望着方才米娅惊恐而望的黑暗角落微微一笑。妖娆地说道。“乖宝贝。吃饱了就下去好好修炼。”   女人话音一落。便听见地上一阵摩挲声响。似是有东西不断挪动离开。屋子里腥臭难闻。然而女人却恍若不觉。施施然走出了石门。   那女子一走出小楼。便如同脚下生风一般。走下百级阶梯如履平地。那米娅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她却不过十分钟便悠然走过。   公主苑内的仆从侍女们看见一身黑色衣裙的她出现在院门外。都纷纷惊了神色。仓皇不已地下跪见礼。女子扎着一个高高尖尖的发髻。余下一小戳头发披于胸前。她的黑色衣裙上一条长相诡异的长蛇花纹蜿蜒环绕。与她居住的小楼石柱上的浮雕风格极为相似。   她似乎十分享受众人对她惊惧不已的表现。心情很好地扬起头。傲然地走进青鸾的房间之中。   屋内。青鸾已然端坐在上座。她的神色肃然。与方才的勃然大怒大相径庭。倒颇有些冷艳孤傲的味道。   女子低低一笑。妖娆地福了福身。娇媚地说道。“公主有礼。敢问公主召见魔音所为何事。”   青鸾冷艳一笑。声音不算温暖地说道。“找你。自然是有十分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去办。而且。也非你不可。”   那魔音在族长的府邸内已生活了数百年。长久守护着擎天族的安危。当初扶桑來犯时。她拼尽全力。也未能力挽狂澜。然族长仍然感念她多年守护。许她随他们一同住在如今的府邸之中。只是她身份特殊。需隐居在僻静之处。   魔音并非擎天半神族族人。她的真身是只怪蛇。通体黝黑。蛇头呈扁平三角模样。一双尖锐的獠牙含有剧毒。扁扁的脑袋上长着一颗极为瘆人的肉瘤。   她是擎天族豢养的守护神兽。世代为擎天族效忠。毒辣异常。虽以杀手的身份存活在世间。但她的恐怖却叫杀手都闻风丧胆。因她为妖兽转变。   魔音微微一笑。对于青鸾的话倒是颇为受用。说起來。青鸾以嫡公主的身份对她如此重视。确实是对她的抬举。   虽然魔音家族是剧毒妖兽。世代能力非凡。近数百年。魔音更以豢养更多妖兽作为自己的强大利器。然而却对擎天族却忠心耿耿。从未想过反叛以及出走。这便是守护神兽的宿命。一生守护。忠诚不二。   既是青鸾公主有为难之事。作为守护妖兽。自然应该不惜一切代价为她扫除障碍。   魔音妩媚一笑。回答道。“公主吩咐便是。魔音定会尽我所能。为您效劳。”   青鸾心情顿时舒畅许多。想到有这个如厉鬼般可怖的妖兽出马。自己自是无需烦恼。于是舒心地说道。“本公主自然是相信魔音的能力。我希望你帮我除去一个人。让她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是直接杀了。还是拿去喂你的宝贝蛇都无所谓。总之本公主不想再看到她一眼。”   魔音颇有些惊讶。她沒想到竟有人让青鸾这小姑娘恨成这般。要知道被她口中所说的宝贝蛇吃掉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死字那样简单。   她豢养的兽中。以一条通体赤红的猛蛇最为叫她得意。它体型庞大。蜷曲起來可以缠满她居住的那栋小楼。虽口中无齿。唾液中却蕴含剧毒。擅长将猎物一口吞下后。以剧毒缓慢侵入猎物体内。猎物在毒兽腹中。慢慢被毒死。过程痛苦异常。   魔音不动声色地颔首道。“敢问公主。要魔音去杀的人是谁。”   青鸾眼中顿时染上嫉恨阴毒的光。一字一字地狠狠说道。“荻羽族公主。”   魔音微微挑眉。虽然她深居简出。但却豢养有一只通晓人事的神鹰。她为了不落下外界的一举一动。常驱策这只鹰将这擎天城中的发生的大事禀报于己。   荻羽族公主的名号。她自然知道。只是订婚之事刚刚传出。她未來得及听闻。自然不知青鸾为何如此憎恨一个异族前來的公主。   二人在青鸾房中密语相商。青鸾虽信任魔音能力。但仍然希望计划周密。一次成事。否则徒留把柄。后患无穷。   而整日忙着应付扶桑派來送各种礼服以及首饰款式的礼仪官的白夜。自然不知背后竟有人正计划着谋害于她。   而相信如若她知晓。身为荻羽族公主的她。自视甚高且十分好战。想必也是兴奋多于担忧。而对方的强大。亦只会让她斗志昂扬。愈战愈勇。   这日。天气晴好。一向在屋子里待不住的白夜唤上了自己的教习师父哈雷。准备去城外骑马狩猎。   一小队人马正准备离开驿馆。迎面便遇上了正要去探望白夜的顾靳呈。   见到他们正要出门。顾靳呈心中不自觉地一紧。忙上前问道。“夜夜。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哈雷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对于顾靳呈对白夜的称呼感到诧异。公主名讳珍珠。何以这位靳呈王子要唤她“夜夜”。作为教习了公主多年的师父。他从不知道公主有这么一个名讳。   白夜见是顾靳呈。眼神稍暖。回答道。“自从來了擎天城。我已多日未曾练习骑术了。我们荻羽族是森林中的民族。亦是马背上的民族。可不能荒废了这些技能。”   顾靳呈微微一笑。索性也调转了方向。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你们才來这里。人生地不熟。可别走丢了。”   白夜忍不住嗤笑道。“笑话。你忒也小瞧了我们。”   身旁的一众仆从皆感到十分惊诧。公主方才那是笑了吗。虽然显然语气不善。但是那嘴角上扬。梨涡轻陷的模样。就是笑容啊。   对于白夜在众人面前如此不给自己面子。顾靳呈倒是一点不恼。宠溺地说道。“好好好。我太小瞧你了。是我不对。那珍珠公主是否能够容许在下见识一下你在马背上的英姿。”   白夜对于他这样的嬉皮笑脸表示无语。白了他一眼后。便驱策着坐骑先行离开。   顾靳呈忙夹了夹马肚子。立刻跟了上去。唤道。“夜夜。慢一点。城中纵马容易惊扰民众。”   其实他心里是想说策马过快易跌下马背。但显然白夜听了不会高兴。索性就以别人为借口。   果然白夜一听便慢下了速度。她不见得是多么为他人着想的性格。但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倒也愿意与人方便。   顾靳呈得逞地笑了笑。心中那片安放彼此爱情的角落却更加柔软了。也许她觉得自己弑杀、冷酷。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内心深处。住着那个被忽略的、叫作善良的孩子。但是。他知道。这便足够了。   小队人马离开擎天城后。便不由得加快了速度。离开了城内的束缚。白夜纵马驰骋。心情畅快。仿佛一只出了笼的小鸟。   在荻羽族生活惯了。一直十分自由地纵横在丛林之中。白夜从來不觉得。原來能够策马奔腾竟这样难得。   24.树洞避雨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題记】   这两天被媞紫虐得体无完肤。赶紧自己放章甜甜甜。让叶子心中好受一些。这章。甜甜蜜蜜。   白夜很意外。原來纵马奔驰也能够让她的心微微上扬。那心中激荡欢畅的情绪。竟比从前浓厚许多。她不懂。这便是与 荻羽族冷漠天性大相径庭的热情。   顾靳呈笑了笑。本在她身后策马。却突然上前与她并驾齐驱。在她未察觉间。伸手一捞。将她从坐骑上抱到了自己身前。纵使对于骑术精湛的哈雷來说。在快速纵马之间将对方从马背上挟制而來却不自伤。那也是十分困难的。   这样一连串动作下來。哈雷沒有意识到顾靳呈对自家公主的冒犯。反倒对他的身手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纵使冷静如白夜。面对这突如其來的天旋地转。也免不得有些惊慌。她忍不住皱眉呼道。“你干嘛。”   顾靳呈却只是狡黠一笑。在她的发间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说道。“沒干嘛。就是想与你共乘一骑了。”   然而。环着白夜小小纤瘦的身躯。他才意识到现实的残酷。此时的她。只有十岁。他如何能够沉溺于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而不可自拔呢。这放在哪个时代。都是变态好吗。顾靳呈无奈地笑笑。对于自己。有些自嘲的味道。   白夜微微回过头。幼小精致的脸庞浮上诧异。不解地问道。“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顾靳呈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促狭。叹道。“只是想到你才十岁。等待成婚的日子还很漫长哪。”   白夜微微一愣。只有十岁的她其实并不明白结婚到底有什么意义。于是好奇地问道。“结婚不就是像父亲母亲那般永远在一起吗。何必要等到长大。”   顾靳呈顿时叫白夜问住了。竟不知如何能够在不将眼前这个未成年半神引入歧途地好好解释长大后才能结婚这个问題。   他不禁有点头痛。自己沒有过女儿。即便是五千年前。与珍珠也只是育有一子罢了。而他如今。深深地觉得自己在既当未婚夫。又当父亲。   他摇摇头。手指轻轻弹了弹白夜的额头。沒好气地搪塞道。“小孩子不要关心这种大人间的话題。”   白夜顿时一脸愕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注意力开始被引到了“孩子”二字之上。   鉴于两个人此刻特殊的关系。身后的仆从们都有意无意地将策马的速度放低。保持着与两位主人一定的距离。避免窥听见主人之间的对话。明明女主人年纪尚幼。两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出格的言语。但众人之间仍然默契地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   这样一來。一方不断地加快着骑马的速度。而身后的小队人马却有意地降低着跟随的速度。此消彼长。两拨人竟越隔越远。当仆从们发现两位主子已经不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时。顾靳呈与白夜早已奔进了山林之中。   这下急坏了一众随从。一个个慌了神地夹着马肚子奋起直追。担忧如若丢失了主人的踪迹。自己定要遭到惩罚。   顾靳呈与白夜骑进了茂密的树林之后。便下马步行。两人将马匹拴在了树林口的一棵高大苍劲的桦树上。便手牵手跃进了森林。   那是顾靳呈常去的那片林子。并不幽深。但是树木古老高大。枝叶繁茂。瞬间遮住了他们头顶的艳阳。林中弥漫着一片湿润的雾气。   顾靳呈其实是心血來潮带白夜來到这里。自从他派人驻扎此处等待被幻时珠送到此处的诗诗后。就以自己要安静狩猎为由。封了这片森林。他的命令在这擎天城之中自然无人敢违抗。如此。这片森林便从此再无其他闲杂人等出沒。   此刻带白夜來到这里。既是想着已经回來一段时日。也差不多该等到诗诗出现了。亦想着虽然此刻白夜并不知道诗诗是谁。但是璃梦珠毕竟下落不明。是否能够安然回去尚不可知。还是让她们再见上一面才好。   森林中的气候犹如少女的脾气。说翻脸就翻脸。那不打一声招呼。沒有半点前奏的瓢泼大雨说下就下。顾靳呈早已习惯。然而此刻带着一个年幼的白夜。便有些束手束脚了。   他当然紧张娇弱的白夜会叫这场倾盆大雨淋出病來。于是尽量将她搂在怀中。扯上自己的外衣为她遮挡着大雨。显然这并无太大效果。但是聊胜于无。   他抱着白夜在林中快速穿梭着。两人身形灵动。速度惊人。但白夜终究还是孩子。在顾靳呈面前。那曾经引以为傲的速度便如同小巫见大巫。   只见顾靳呈牵起她的手。便顷刻间将她的速度提高了数倍。在他的牵引之下。白夜脚下生风。仿佛腾云驾雾一般。   二人來到一棵已看不出年岁的苍天古树前。那粗壮得七八人环抱才能围上一周的树干在长年累月的时光打磨中。已生出了一个天然的树洞。两人立刻钻进了干燥的树洞中。这才躲开了方才那场毫不留情的瓢泼大雨。   然而两人身上衣物尽湿。一场大雨将二人由里到外浇了个遍。他们相对而立。彼此的发间滴滴答答全是雨水滴落。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彼此这样的狼狈模样。相视片刻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才动手拧起了身上的湿衣。   顾靳呈在树洞中找到了不少干燥的木枝。于是忙架起了柴堆。从怀中取出打火石。在彼此身前生起了火堆。   小火借由着干燥的树枝燃得劈啪作响。不断地烧得愈加旺了起來。顿时就让被雨浇得浑身湿冷的两人感到一阵温暖。二人便如此靠着火堆坐了下來。白夜将小手伸到火堆旁。冰冷的温度渐渐回暖。   “对不起。害你淋了一场大雨。”顾靳呈见白夜兀自取暖的娇小身子。心中竟生出一抹愧疚。将她的手握住。來回摩擦着。   白夜听到他的道歉。不以为然地低低一笑。说道。“是我自己要出來的。与你何干。何况我们荻羽族向來生活在丛林之中。这种说來就來的大雨。也是常遇见的。你不必挂怀。起码出來这么一阵。我很开心。”   顾靳呈无奈地笑笑。摇摇头说道。“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够不那么要强。就算听你抱怨我沒有好好照顾你。也是好的。”   年幼的白夜对于男子对女人的保护欲还不甚懂得。对于顾靳呈的话自然感到纳闷不已。她耸了耸肩。索性专注地烤起眼前的火堆。   “饿了吗。”顾靳呈环顾四周。见洞口有些野果。于是问道。   白夜点点头。笑道。“对哦。方才出门忘了带点食物出來了。跑了一阵马。还真是饿了呢。”   顾靳呈点点头。起身走到洞口。伸手摘了些果子。回到火堆旁。白夜顺手便挑了个红色的果子。随意地用手绢一擦。便吃了起來。   “嗯。很甜。与我从前居住的森林中长的果子味道不大相同。”白夜边吃边评价道。   顾靳呈一笑。说道。“每个地方的气候土壤不同。生长的果子自然也是千差万别。这果子还有其他吃法。你在这等我一会。”   顾靳呈说罢。未等白夜表态。便将果子往旁边一放。一闪身离开了温暖的树洞。速度之快。简直叫自视甚高的白夜连连咋舌。   不一会。便见顾靳呈捧着一个巨大的蜂窝回來。白夜诧异地问道。“你干嘛弄个蜂窝回來。烤蜜蜂吃啊。”   顾靳呈被白夜的“强悍思维”逗乐了。捧着蜂窝坐回白夜的身边。一面伸手掏蜂蜜。一面说道。“当然不是吃蜜蜂。我见过人家烤蜂窝吃。掏蜂蜜吃。还真沒见过有人会吃蜜蜂的。”   白夜破天荒地十分孩子地吐了吐舌头。似乎也对自己的建议感到不好意思。   只见顾靳呈将蜂蜜掏出后。拿起一根树枝。串起了方才采下的果子。又将果子涂了厚厚的一层蜂蜜后拿在火堆上烤了起來。   白夜看着连连称奇道。“烤野果。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呢。”   其实若是真正五千年前的顾靳呈。也不曾想过这么吃果子。然而那后世的饮食不断改进。此刻他突然想起拔丝苹果。便突发奇思妙想。烤起了蜂蜜野果。   野果微微烤过一会。顾靳呈便将一串果子都递给了白夜。白夜毕竟年幼。那一串野果的天然芳香混着蜂蜜的丝丝甜味。叫她忍不住食指大动。当下便毫不客气地接过果子。吃得津津有味。   一顿饱餐过后。白夜一再表示真沒想到顾靳呈这样身份的男子竟有一番独到的烹调手法。亦央求他将來多做些美味的吃食给她品尝。天真的模样终于叫顾靳呈看见了她身为一个十岁孩童应有的模样。   顾靳呈满足地笑笑。若是在将來长久的日子里。能够让她不再那般清冷。让她逐渐拥有孩童的天真。女人的温柔。灿烂的笑容的话。就算做什么。那都是值得的。   白夜自然不知顾靳呈心中的这许多感受。更沒有意识到自己悄然发生的变化。见外边骤雨已停。便脚步轻快地跑出了树洞。   她钻出树洞。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雨后林中的草木气息。转身悠扬地对顾靳呈喊道。“你快來。下过雨的林子非常美。”   待她回过头。却突然似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惊得立刻当场石化。颇与她的清冷气质格格不入。   25.珍珠与诗诗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见状。担忧她遭遇危险。忙一步上前。顺着她的目光而去。原來两人方才在林中颇有些慌不择路地寻找避雨之地。竟已不知不觉跑了老远。   此刻。他们已经离顾靳呈派人驻守的那片小林子不过数步之遥。而让白夜惊诧万分的是此刻一脸迷茫与不解地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诗诗与轩轩二人。   白夜狐疑地回过头望顾靳呈。眼里似是在寻问。这二人是你故人。她沒有看错的话。他们出现的方式如同当初顾靳呈出现在自己眼前一般。   白光一闪。面前出现一道若有若无的光门。他们如当初顾靳呈出现那般。自白色光门之中凭空而來。只是顾靳呈是如同神祇一般降临。缓步而出;而这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却似忙不迭跑了出來。脸上虽未有太多慌张。但多少还是显得狼狈。   “诗诗。”顾靳呈见到二人。忙拉着白夜上前。跑到诗诗面前。只见他半跪在地上。拉起诗诗的双手。十分紧张而关切。   诗诗突然间在无休止奔跑的森林之中看见了熟悉的长辈。顿时忍不住泪如雨下。一旁的轩轩更是放声大哭。拉住顾靳呈的衣角都不愿放开。   白夜目瞪口呆地一会看看被两个哭哭啼啼的小孩缠住的顾靳呈。一会又看看那俩陌生的男孩女孩。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让那个小男孩止住此刻的嚎啕大哭。   只见顾靳呈搂过轩轩。大手在他的背上轻拍。口中是呢喃的安慰声。这与一向杀伐决断、冷傲果敢的他大相径庭。直叫一旁的守卫看傻了眼。   安慰了许久。两个孩子才止住了哭声。诗诗这才怯怯地问道。“叔叔。我妈妈在哪呢。”   被诗诗这么一提。顾靳呈便立刻想起了一旁的白夜。他朝她望了望。眼神颇有些尴尬。心中默默叹道。我能够跟你说这个现在看起來比你还小几岁的女孩就是你妈妈吗。   诗诗自然是不懂顾靳呈的腹诽。但却跟着顾靳呈朝白夜看去。她颇有些吃惊地发现。面前的这个小女孩竟与自己的母亲长得十分相似。她看过白夜童年的照片。眼前这个女孩。俨然就是童年的白夜。   诗诗忍不住惊呼道。“你是谁。怎么和我妈妈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白夜一听。同样也愣住了。用比诗诗更加充满稚气的声音问道。“你妈妈是谁。我怎么会和她长得像呢。”   诗诗笑了笑。回答道。“我妈妈是叔叔的好朋友。”   顾靳呈想。诗诗应该是尚不知晓白夜与自己已非普通朋友的关系。心里大概还想着某一日亲生父亲慕玄能够回到他们的家庭之中吧。显然。他此刻并不像戳穿什么。无谓做了家庭入侵者。还给眼前复杂的情形添乱。   白夜忍不住扑哧一笑。惊奇地问道。“你说。靳呈是你叔叔。”说罢。还指了指顾靳呈。眼神中闪过一丝好笑。   诗诗不明其意地点点头。同样十分诧异地问道。“你看起來比我还小。怎么直呼叔叔的名讳呢。那你是谁呀。”   白夜正了正神色。突然觉得既然眼前的女孩是顾靳呈的小辈。那么理应辈分上也低上她一辈。于是她复又恢复那副清冷的模样。回答道。“我是他的未婚妻。他既然是你叔叔。你也可以唤我阿姨。”   白夜话音刚落。一旁的顾靳呈登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连声咳嗽。而他身后站着的两名侍卫。则死死忍住笑意。肩膀不断抖动。显然都被白夜故作老成的言语逗乐了。   诗诗目瞪口呆地看着兀自托大的白夜。无意识地重复道。“阿姨。你。”   白夜则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的逻辑应该是不错的。说道。“小孩。你也是这擎天族的人吗。”白夜有此一问。自然是由于身形高挑纤细的诗诗一点儿也不像魁梧的擎天族族人。   诗诗第一次听见“擎天族”这个词。有些茫然。甚至來不及觉察出“小孩”这个词的异样。只是不解地回答道。“什么擎天族。我知道汉族。回族。壮族。朝鲜族。可是从沒听过擎天族。对了。我是汉族人。你呢。”   白夜显然也沒听说过诗诗口中的那些民族名称。只是她却依然微一颔首。长辈气质十足。说道。“我來自荻羽族。”   诗诗皱了皱眉毛。摇头道。“我从沒听说过。对不起。”   白夜微微一笑。那笑容中竟有几分长辈慈爱的味道。说道。“沒关系。以后我告诉你关于我们民族的事情。”   一旁的顾靳呈显然已经看不下去了。上前将两个正在认真讨论身份以及民族的女孩分开。说道。“好了。这个问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两名侍卫走上前。严肃地问道。“主人。这里还需要再继续守着吗。”   顾靳呈略侧过头命令道。“不必了。你们稍后先带他俩回去。安置在我的殿中。为他们备好吃食。照顾他们休息。”   顾靳呈如此事无巨细的交代让两名侍卫瞬间明白了眼前两个孩子的地位。他们走到诗诗和轩轩的身边。安静地等待主人交代完毕后便将二人带回去。   诗诗见状。忙上前拉住顾靳呈的衣服说道。“叔叔。我们想要跟着你。不想再独自离开。”   顾靳呈伸手摸了摸诗诗的长发。柔声劝慰道。“诗诗放心。叔叔让他们带你们去好好梳洗一番。吃个饱餐。你们出來这么久。一定累了。你们是回叔叔的家。不要害怕。叔叔一会就带你们回家可好。”   果然诗诗一听可以回家。眼眸中立刻燃起惊喜的光芒。说道。“好。我很想回家。想妈妈。想姥姥姥爷……”   顾靳呈听她说想妈妈。想起她回到现代也大抵只能看见昏迷的白夜。便感到有些心酸。他从不会去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可是。为了白夜。他开始从心底关心起她身边的家人。他很为她难过。诗诗的母亲此刻就在眼前。可是。却隔着时光的鸿沟。无法跨越。更无法相认。   于是他开口问道。“诗诗。你想不想和这位妹妹玩一会。我想你们应该会成为好朋友。”   诗诗看了一眼白夜。虽然向來乐于交友的她十分愿意认识这个与童年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可是她眼里的疲惫却掩饰不了。她微微笑道。“叔叔。轩轩和我都有些累了。我们还是听你的话。先休息休息。你带这位妹妹也回去吧。我们可以在家里面玩。”   顾靳呈心中默默一叹。想着这大概是命中注定吧。于是微笑着答应过后。便让侍卫带他俩先行离开。他知道此刻白夜一定满肚子疑问。于是与她留了下來。打算面对她有可能的追问。   然而四人离开半晌。白夜却始终不曾向他询问任何问題。终于还是他忍不住先开口道。“夜夜。你沒有什么问題要问我吗。”   白夜侧过头看他。眼眸晶亮清澈。不解地问道。“什么问題。”   顾靳呈惊讶地解释道。“比如两个孩子是谁。比如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出现的方式如此奇特。你不好奇吗。”   白夜微微皱眉摇头道。“不好奇呀。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半神族。半兽族。巫女共存的世界上。有人自虚空之中凭空出现的确不大寻常。但也不是完全解释不通。实在不必大惊小怪。”   她低头踏了踏脚下的青苔。继续说道。“至于他们是谁。那个叫诗诗的女孩不是说了他们的母亲是你的好友么。”   顾靳呈听得一愣。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过小看这个十岁的丫头了。那年自己与真正的珍珠相遇时她已长大。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原來这个女孩自小就如此不同凡响。   而到底是白夜成熟的灵魂影响了如今的珍珠。还是真正的她从小便有这样的心境。如今已不得而知。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爱的珍珠与白夜。从來都是同一个人。   他笑了笑。温柔地摸了摸白夜的头发。宠溺地说道。“你理解就好。我担心你害怕。”   “怕什么。”这下轮到白夜有些不解地问道。   顾靳呈说道。“因为他们凭空出现。我担心吓着你呀。”   白夜无语地摇摇头道。“我看起來像是如此沒有胆量的人吗。况且如果害怕。那么你当初那般出现在我面前。我也该害怕才对。可是我不怕。我觉得你就好像天神降临一般。”   这是顾靳呈第一次听见白夜说起二人初见的场面。他一直不大确定白夜到底记得几分。如此看來。她对二人第一面的印象极好。   他勾起一抹微笑。对于白夜如此直接地表达好感的行为十分受用。他的手指轻轻挑起白夜额前的碎发。将之拢到她的耳后。问道。“那你喜欢和刚才那个女孩做朋友吗。”   白夜微一挑眉。回答道。“长得很可爱。声音也不讨厌。可以试着做朋友。但能不能成为朋友。还要以后相处看看。”   顾靳呈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可惜。她马上必须回家了。走吧。你陪我一起去送她回家吧。”   白夜走到他身边。颔首道。“好。她家在哪呢。”   顾靳呈微微一笑。将她小小的身体搂进自己的怀中。轻叹道。“在时光的另一头。”   26.失踪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虽然不大明白他那句“时光另一边”的含义。但她一向少问寡言。也不多问。只是若无其事地陪他往回赶。   白夜随奥伊斯特出访多日。一直以來都是顾靳呈到驿馆去探望她。她从未去过他与扶桑居住的宫殿。当她跟随着顾靳呈回到他居住的地方时。即便淡漠如她。也不得不感叹擎天城的奢华。   “擎天族这样富庶。竟建造了如此宏伟的宫殿。”白夜走在宫殿之中。客观地评价道。   顾靳呈微微勾起一抹笑容。问道。“那夜夜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白夜一愣。回答道。“沒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呀。各有各的好。只是在我从前的生活中从來不曾出现过罢了。”   两人快步回到顾靳呈的居所。白夜越是靠近。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抹异样的情绪。她的心跳加快。心里浮现出强烈的好奇。她从未对谁有过这样的好奇心。这是第一次。   年幼的她不懂。那是一种对于爱人过去生活的好奇。很想知道属于他的私人领域会是怎样一副光景。会猜想。将來有了她。又会有怎样的变化。   而此刻。她只是带着一种本能在不断地往里走。听凭着自己的心在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怎样送他们回去。”第一次体会到这样强烈的好奇情绪。白夜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抑制那种她陌生的、无法控制的心情。   冷不防她问了这个问題。顾靳呈甚至停顿了几秒才回答道。“靠一颗神奇的珠子。”   “就这样。”白夜还打算静待下文。沒成想顾靳呈的回答竟就这样戛然而止。   顾靳呈耸了耸肩。好笑地回答道。“就这样。”   白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们走过了金碧辉煌的宫殿长廊。尽头便是顾靳呈居住的主殿。门口站着的两名高大侍女早已在看见二人走近时默默将大门打开。恭迎着宫殿的主人。   白夜于是毫不客气地一步踏进殿中。这里的奢华自然已可从方才的长廊中窥见一斑。然而顾靳呈倒也不是一味地只在意奢华的人。房间中有一面高高的书墙。若是拥有白夜记忆的她。便会发现。那与他在五千年后的房间如出一辙。可见。顾靳呈是个在每个方面都极其专一的人。   她走上前。从中抽取了一本书翻看起來。只见满满的擎天族文字。她完全看不明白。于是皱眉道。“这擎天族的文字与荻羽族沒半点相似。以后生活在这里。岂不是还得重新习字。”   白夜虽然不过十岁。但她天资聪颖。早已将荻羽族所有的文字掌握透彻。只是五千年前的时代。每个民族之间都较为封闭。有自成一套的语言与文字。擎天族与荻羽族相隔甚远。文字差异大也是正常的。   顾靳呈笑着说道。“你若不愿学。我便命人将书籍全都备一份荻羽族文字的可好。”   白夜叹道。“那倒不必。那得费多少事。我学东西一向快。想必也不会费我多少时间。”   顾靳呈习惯性地笑着揉揉白发的头发。正打算顺着她的话夸她聪明。便发现自己的两名亲信走了进來。   “都安顿好了。”顾靳呈瞥了二人一眼。便问道。   这两名侍卫从幼年起就跟随在顾靳呈身边。可算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情分不一般。对他的忠诚也是旁人无法比拟的。但顾靳呈给他们的名字就略显随意了。一个名唤东南。另一个唤西北。   虽然名字很随意。但顾靳呈却确实相信他们。每当他有什么大事需要办理。都是交由他们处理。   然而自五千年后的顾靳呈穿越而來。顶替了那个时代真正的他时。却沒有叫任何人察觉。包括这二人。   想來又如何能够察觉顾靳呈被掉了包呢。他们本就是一个人。即便是扶桑以鲜血巫术辨别。也分辨不出。   东南说道。“嗯。主人命人带回來的两个孩子。现在正在休息用膳。属下猜测。主人定有事情要交代于我们。于是交代了偏殿的守卫和侍女。便过來复命。”   顾靳呈满意地颔首。说道。“你们做得很好。现在你们去将幻时珠备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我母亲。顺便查阅下一个月圆之夜是何时。不要叫人生疑。”   在五千年前的擎天城。在天象的掌握上还未形成系统。人们不知自己生活的日期。阴晴圆缺自有少数研究天象的组织在观察着。   沒有了现代的日历。又对天象气候方面的研究向來兴致缺缺的顾靳呈。回到了这五千年前。依旧得依靠那些人的解答。   东南严肃地回答道。“主人放心。我们这就去办。”   二人说罢。便整齐划一且极为安静地退出了房间。脚步轻得仿佛不曾來过一般。   白夜禁不住夸赞道。“他们的动作真利落。完全叫人察觉不出他们的行动。”   顾靳呈满意地说道。“他们不仅是我最得力的亲信。也是宫殿的影卫。擅长掩饰自己的行踪。风过无痕该是他们的强项。”   白夜点点头。随意地便在一块绣工繁复的毯子上席地而坐。说道。“不同的族群确实差别甚大。你们的生活如此精致且训练有素。相比之下。我们便随意自由得多。你更喜欢哪种。”   顾靳呈也若无其事地坐在她的身边。说道。“如果有那一天。我希望能够陪你隐居山林。”   上一世。他便是那样做的。虽然最终为她带來了惨痛的结局。但是他相信。这一世。他不会再让她受伤害。   待到傍晚。东南和西北便顺利地完成了他们的任务。他们带回了光洁无暇的幻时珠。并禀报顾靳呈。月圆之日在十五日之后。   顾靳呈听后笑了笑。感叹白夜与诗诗果然是天生的缘分。老天都要让她们再相处半个月。   白夜不懂他所说的缘分是什么。但她很乐意为他照顾两名小辈。当晚她便自告奋勇留在顾靳呈的宫殿中。与诗诗、轩轩一同居住在偏殿。   白夜的侍女也被连夜唤进宫中伺候。白夜虽说要照顾两个小孩。但她自己终究也不过是个小孩。需要别人的照顾。   虽然在生活上无法亲自照料诗诗和轩轩。但是白夜却十分尽心尽责地陪他们度过异乡陌生的生活。这样善解人意的她。直叫吉娜和茉雅以为公主被人掉了包。   两名侍女不禁暗暗观察许久。最后不得不承认。公主还是那个公主。只是不知道哪根筋出错了。   三个半大的孩子自是无法成日闷在房里安静玩耍的。在顾靳呈的允许之下。三人获准可以在他宫殿的后花园之中活动。只是顾靳呈绝对不允许他们走出他的宫殿范围。在他的计划之中。诗诗和轩轩必须在悄无声息之中便送走。不愿惊动任何人。   那几日。宫殿之中自然是严阵以待。严防死守。决不允许任何人透露出一星半点的消息。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白夜三人起身用过早餐后。便相约着來到后花园放风筝。自从有了诗诗和轩轩的陪伴。白夜在不知不觉之中变得开朗许多。她的笑容开始有了温度。时常会被可爱的轩轩逗得轻笑出声。这样的她。叫身边的侍女都忍不住卸下了从前的防备。   “轩轩。你不要去爬假山。担心跌倒。”本來与诗诗在一旁放风筝的白夜忽然一回头。看见轩轩正在攀爬假山。她忙起身奔向他。口中嚷嚷着小心。   吉娜和茉雅忍不住扑哧一笑。她们对视一眼。好笑地跟上前。心中腹诽。此刻的公主真像个妈妈。   只听见假山上轩轩用他幼童稚气的声音喊道。“珍珠姐姐。我爬得可稳了。你不用担心。”   白夜无奈地摇摇头。暗暗叹道。也不瞧瞧你自己才多大个。就这么逞能。然而无奈的同时却忘记了。她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罢了。   她闪到假山后面。那里修着平整的石阶可以走到假山之上。只是淘气的轩轩偏要徒手攀爬。蜿蜒的小道窄小曲折。只容得下一人通过。吉娜和茉雅站在假山的入口等着。一边抬头往上看白夜是否到达假山顶端。   等待中。她们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冷。周围的温度仿佛一下子降了几十度。然而不过片刻。便又恢复如常。   她们纳闷地对视一眼。不知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只抱怨擎天城的气候真奇怪。一会冷。一会热。丝毫不给预兆。   被突降的温度分散了注意力的吉娜和茉雅恢复了温度后。忙又朝假山望去。然而她们却慌张地发现原本应该在假山上的轩轩竟然顷刻间便消失不见。可她们并未察觉有人从身边跑过啊。   她们忙跑进小道。喊道。“公主。公主。你在哪。”   那通往假山的窄小道路中已经不见白夜的踪影。两名侍女被其中的一阵腥臭味熏得直皱眉。她们捂着鼻子不断往前找寻。然而却仍然不见白夜与轩轩。   两人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忙大喊着“救命”。从假山后跑了出來。   27.怪蛇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吉娜和茉雅的惊呼声顿时引起了园中守卫的注意。他们跑到二女身边。着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吉娜气喘吁吁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公主。公主不见了。”   “什么。”守卫们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吉娜忙将刚才的情形说一遍。一群守卫听后赶紧四下散开找寻白夜。吉娜催促茉雅去向顾靳呈禀报。自己则将诗诗带回宫殿后继续加入搜寻的队伍。   顾靳呈听到茉雅禀报白夜失踪时。几乎是从座上弹起。他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说什么。失踪。怎么会失踪呢。他们跑出去了吗。”   茉雅着急地回答道。“沒有。我们一直都在花园之中。轩轩爬到了假山上。公主绕道假山后径想去带他下來。可是不过片刻功夫。两个人就都不见了。”   顾靳呈一听便知事有蹊跷。他逼迫自己冷静下來。严肃地问茉雅。“当时你们是否在公主身边。”   茉雅忙不迭点头道。“公主走到假山后面。我们就在小道入口等着。”   顾靳呈继续问道。“当时是否有什么异常状况发生。”   茉雅皱眉凝神一想。方才一切如常。除了那阵突然的降温。于是如实回答道。“当时天气突然间变得特别冷。我和吉娜几乎都快冻得受不住了。可是不过片刻。便又恢复如常了。”   凭借生活在世间多年的历练。顾靳呈一下便听出了这就是问題的症结。突然的降温绝不可能是自然的气候变化。定是人为。   只是。有谁竟然能够偷偷潜入守卫森严的宫殿中。还在顷刻之间掳走了两个活人。   他一边猜想着白夜和轩轩是否还未被带出宫殿。也许对方想趁他们阵脚自乱之时将人带走也不一定。一边急匆匆地赶回宫殿。   而白夜与轩轩突然被一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长尾巴卷走时立刻便陷入一阵天旋地转之中。在半空之中被甩将了两下。两人便晕了过去。   待到再醒來之时。两人已经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白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伸手敲了敲自己头疼欲裂的脑袋。有些虚弱地唤道。“轩轩。你在这里吗。”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四下黑暗之极。竟沒一丝光源。她看不见任何物事。只好开口唤道。   只见一片静寂之中。突然传來一个男孩的**声。随即便听到轩轩声音痛苦地回答道。“珍珠姐姐。我在这里。我的头好痛。”   白夜寻声摸索而去。眼前一片漆黑的她只能靠摸着地板一点一点靠近。直到她感觉触碰到了轩轩。这才上前将他搂进怀中。安慰道。“轩轩不要害怕。”   她向來不知如何安慰别人。即便这几天因为他们而变得比从前性情温暖。但她脑海中劝慰的言语已然乏善可陈。而此刻。她只能用母亲安慰他们的方式。轻拍着轩轩的背。以此给他温暖和勇气。   “珍珠姐姐。这是哪里。刚才抓住咱们的怪物是什么东西。”轩轩与白夜待在一起后。也稍稍平复了心情。想起來刚才的情状。不禁问道。   白夜皱着眉开始回想方才的情景。她根本來不及看清到底是什么怪物将他们卷走。便已经陷入了昏迷。唯一有印象的便是一条红色的长尾巴。   能够用那样长的尾巴将他俩卷起。身上又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腥臭味道和极致的冰冷。白夜猜测那怪物应该是蛇类。只是这世上竟有这样大的蛇。真是让从小就生活在丛林中。见惯了毒蛇猛兽的她都惊讶不已。着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白夜不欲将这么恐怖的事实告诉轩轩。于事无补不说。还平添了轩轩的恐惧。向來。恐惧便是可以传染的情绪。于是她摇头道。“不知道。但我想靳呈会很快來救我们。你放心。”   轩轩疑惑地问道。“靳呈叔叔真的能找到咱们吗。这里好黑。”   白夜微微颔首道。“嗯。我相信。他一定能够。”   其实身为坚强的荻羽族后裔。白夜又岂是会在这种情状下认栽的个性。只不过她知道自己年幼。无法给予轩轩绝对的安全感。此刻先安抚轩轩才是紧要。   待到轩轩逐渐不那么恐惧后。白夜便开始努力地以听觉以及各项其他感官探究周围的一切。然而。这一间密室除了极致黑暗与极致冰冷之外。竟再沒有任何声响。   正当她凝神思索对策之时。突然听见一声铁门打开的声音。随即便有一束光源照进屋子里。白夜闻声抬头。便看见穿着一身黑裙。妆容妖冶的魔音扭动着腰肢走了进來。   白夜从未见过魔音。自是不知她的底细。她戒备地紧盯着魔音。下意识地将轩轩护在了身后。   魔音见状。低头咯咯一笑。这一笑。妖媚有余。清纯不足。实在与这种可爱的笑声不大相衬。只见她抬手虚掩了掩口鼻。妖娆地笑道。“何必这样戒备。珍珠公主。”   白夜充满敌意地盯着魔音。冷冽问道。“你是谁。抓我來有什么目的。”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目标是自己。轩轩不过是被无辜波及而已。   魔音笑道。“你看起來是个十分倔强的女孩呢。我喜欢。可惜了。”   “可惜什么。”白夜低喝道。纵使身处弱势。她却依旧不忘自己的身份和骄傲。   魔音一扭一扭地走上前。步伐像极了她的原身。蛇的挪动方式。神秘地说道。“可惜你就要死了。可惜了你的身份。你的骄傲以及你的容貌呢。”   魔音走上前才看清楚白夜的长相。她微有些惊讶。一个十岁的女孩竟能长得这样漂亮。长大后必然是倾城绝艳的。况且她在擎天族中生活了一辈子。突然见到这样纤细弱骨的荻羽族女子。顿时便被惊艳了。   “你长得真是好看。怪不得她要除去你呢。”魔音低头呵呵一笑。想到如果眼前的珍珠公主一直在那位王子身边。怕是自家的青鸾公主。穷尽一生也无法赢得王子的心了。   白夜微微皱眉。冷声问道。“既然你说我立刻就要死了。不如你告诉我。谁要杀我。谁敢杀我。”   魔音心中暗自佩服面前这位小公主的胆量。按说一个十岁的小女孩。遇见这样的情状。哭都來不及。可是她却丝毫沒有求饶。沒有哭闹。而是傲然地与她对视着。交谈着。毫不慌乱。   魔音勾起一抹邪魅狂狷的笑容说道。“你说得对。你就要死了。就算让你死得明白一些也是好的。”   白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听出了她口中的轻慢。桀骜不驯地扬起头。眼神落在了她身后的那道门。   “很少见到像你这样有傲骨的人了。我还真舍不得杀你了呢。”魔音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夜。调笑道。   白夜却只是冷漠地说道。“你不必故意引诱我向你求饶。本公主永远不会向敌人低头。即使是死。也会死得有尊严;况且。我知道你根本沒有权利决定我的生死。你的主人要我死。你有什么资格保我活。”   那最后一句话充满了嘲弄。仿佛此刻魔音才是那个被禁锢的人。   果然那魔音听见白夜充满挑衅的这句话。登时火冒三丈。她一个跨步。屈身迎面死死盯着白夜。眼神微眯。闪着一抹危险的精光。她的身后突然蹿出一阵风。随即。一颗巨大的蛇头跟随着她攸地停在白夜面前。   原來是那魔音豢养的妖兽感知到主人的怒火。便如助阵一般。向敌人展现出自己可怖的身躯。   那古怪庞大的怪蛇果然让白夜为之一振。她看着那比自己十岁身躯还要庞大的蛇头。定定地与它黑咕隆咚的眼珠子对视着。大蛇的鼻孔中规律地呼出气息。混合着一股腥臭味道。   白夜镇定自若地看了片刻后。竟低头一笑。饶有兴趣地说道。“沒想到掳走我们的竟是一头猛兽。这样通体赤红的庞大猛蛇。我确是从未见过。有趣。很有趣。”   魔音挑了挑眉。目光紧紧地追随着白夜的眼神。想要辨别她此刻是在故作镇定。还是真的如此勇气可嘉。却见她眼神沉静冰冷。竟无一丝波澜。既无称赞之色。亦无惊吓之慌。   魔音忍不住鼓了鼓掌道。“魔音我佩服你。”   白夜冷傲一瞥。语气平淡地说道。“多谢。”   “原本主子是要我将你喂了这条猛蛇。可是你这样有勇气的姑娘。值得更加舒心的死法。要知道。被我的蛇吞进了肚子。一时半会死不了。却会被毒液慢慢侵蚀。皮肤溃烂。疼痛异常。意识不丧地感知着一切。那是一种极致痛苦。”魔音故意将这死法的痛苦之处说与白夜听。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惊恐。好告诉自己她也不过是平庸之辈。   然而她终究还是失望了。白夜的脸色如常。不见一丝波澜。悠然开口道。“既是死。如何死。又有什么分别。荻羽族的儿女最不缺勇气。只是你叫我这样死。我多少有些不甘心。不如咱们比试一场。”   28.对战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魔音一听。扑哧一笑。仿佛听到了多么有趣的笑话。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要与我比试。”   白夜傲然地颔首道。“当然。荻羽族公主。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何况我未必会输。还是你根本不敢与我比试。”   她说这番话时的眼中露出一抹狂热。那是荻羽族天生好战的情绪在她体内燃烧。让她不禁蠢蠢欲动。想要与对手一决高下。   那魔音如何会将白夜这个只有十岁的女娃放在眼里。她仰头一笑。那笑声穿破密室。阵阵回荡着。显得有些阴森诡异。   “怎样。你若如此笃定会赢。比试一场又何妨。”白夜挑衅道。   魔音大笑一番。立刻狠厉地盯住白夜。恶狠狠地说道。“好。我就应了你这场比试。但是与你一个小姑娘比试。难免落了他人口舌。说我以大欺小。”   魔音笑盈盈地摸了摸身旁那头赤红巨蛇的脑袋。说道。“我的乖蛇替我出战即可。”   白夜瞥了她一眼。沉默不语。让人看不透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魔音随即一笑道。“你放心。你吃不了亏。若你能战胜我的乖蛇。那才有与我一较高下的资格。”   白夜微微颔首道。“好。但是游戏若是沒有筹码就沒有意思了。”   魔音挑挑眉。问道。“你的意思是。”   白夜傲然说道。“我的筹码自然是命。如果我胜不了。必定死在你的赤蛇口中。想必你也不会放了与我一同被抓來的男孩。”   魔音微微一笑。算是默认。她确实不打算留下任何活口。   白夜继而说道。“如若我赢了赤蛇。你要答应放了那男孩。”   魔音根本就不认为白夜会赢。于是十分爽快地答应道。“好。一言为定。”   白夜紧紧盯着魔音的眼眸。漆黑的眼睛透着浓浓的认真的神色。说道。“好。我瞧着你也是活了上百年的前辈。相信你是不会诓骗我一个小辈。如果我赢了。就算只剩一口气。也算我赢。你得放了他。”   魔音骄傲地答应道。“当然。我是上古神兽。自然会守诺言。”   “很好。”白夜大喝一声。突然将轩轩以自己习练的内力缓缓平稳推出。将他推离自己身边。放到了安全的角落之中。   不过这个举动。魔音便知这位公主不是草包。荻羽族一向擅战。看來即使是十岁的公主也都严格训练过。但那又如何。她仍旧只有十岁。功力又能深到哪里去。魔音桀骜而又自信地退到一旁。只留下那条赤红色猛蛇在场中。   赤蛇是魔音豢养许久的妖兽。虽无法幻化人形。但早已能通主人心意。接到魔音出战的命令。猛蛇大口一张。仰头发出一声惊天呼啸。尖锐得仿佛能够刺穿人的耳膜。   随即赤蛇的脑袋微微向后一缩。便向白夜俯冲而去。白夜身形一晃。轻松躲过。猛蛇这本也是一招虚招。见白夜未中招。当即灵活一摆。回过头朝她急冲而去。   白夜足下一点。悠然跃起。姿态翩翩犹如惊鸿仙子。她拔出怀中匕首。手腕使出巧劲一甩。匕首顿时多出三节。成为了一把银光闪闪的锐利宝剑。   “好武器。”魔音站在一旁。看见白夜手中的巧妙武器。登时发出欣赏的赞叹之声。   宝剑在手。白夜顿时用了三四成内力。将宝剑朝猛蛇的方向横贯而出。剑光带着她身上的半神灵力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剑影。朝赤蛇猛烈一击。   赤蛇倒也反应十分迅速。当即朝上翻卷一番。躲开那凌厉一剑后。來了一招鲤鱼打挺。蛇尾猛烈一挺。蛇头便以疾速向白夜冲來。   白夜在空中一个侧身躲过蛇头的猛烈攻击。右手同时翻了个剑花。长剑刺向蛇头。   未成想。赤蛇后招立至。蛇头攻來的同时。蛇尾迅猛扫來。白夜闪躲不及。当下被猛烈一击。纤细的身影顿时自空中落了下來。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上。她当即感到喉头一腥。嘴角便渗出鲜血。   魔音满意地笑了笑。想着白夜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被赤蛇如此迅猛一击。必定五脏六腑受损。哪里还能爬得起來。   未成想。白夜不过在地上休息片刻。便借着长剑在地上一点。复又一跃翻上虚空。   半空中。白夜瞥了一眼门口。随即用足内力。快速甩出一剑。当下便将囚室门框的墙面击倒。墙壁瞬间倒塌。一块块碎开的石砖纷纷落在已稍稍放松警惕的赤蛇身上。它当即一挺。躲开裂墙。但仍被半块墙面击到。   赤蛇何等勇猛。它的表皮早已坚硬如铁。这样的攻击丝毫不能对它造成损伤。然而墙面倒塌。外面的艳阳彻底照射进來。登时让那间阴森的囚室显得不那么可怖。   白夜微微一凝神。望向上方的赤蛇。再次用足内力。以长剑向它横掼一剑。那剑影似是向赤蛇攻击而去。然而赤蛇灵活一闪。躲过一击。剑光带着十足的内力冲向虚空。在空中爆发出一阵白光。   赤蛇随即再次俯冲向白夜攻击而去。然而白夜那一剑用足内力。当下无力硬接这一招。唯有身形一闪。躲过了它攻击的同时。却也因体力不支。跌倒在地。   魔音得意地一笑。伸手阻止了赤蛇的再次猛攻。悠悠然缓步走到白夜身边问道。“怎样。你认输了吗。还要比吗。若是你此刻喊停。我依旧履行诺言。让你死得轻松点。”   只见白夜俯在地上。呼吸虽沉重。但眼神却十分坚毅。她用衣袖擦去嘴角的鲜血。倔强地回答道。“不必。未战至最后。胜负未分。”   魔音冷笑道。“倒是个硬骨头。如此。我便让乖蛇填饱肚子。”   与此同时。在外急匆匆搜寻的顾靳呈由于吉娜和茉雅的突然停步而匆忙问道。“何事。为何停步。”   吉娜和茉雅指了指虚空中爆发的那道剑光。喊道。“那是公主的剑。那是公主的剑。”   顾靳呈同样望向天空。只见一道由只有半神族才能使出的剑光划破天际。半神族与人族不同。他们天生带有神的灵力。攻击以灵力打出无形剑光为主。这是人族永远不可能拥有的力量。也是他们血族所不可能拥有的。   因为力量太过强势与霸道。神族渐渐消亡在天地之间。他们由天地孕育。亦由天地结束。而半神族。在后來的时间长河之中。也一一灭绝。也许就是因为那超脱自然的能力不应该存在于世间。   顾靳呈望着剑光的下方。那似乎是擎天族族长的府邸。他的眼神蓦地幽深。眼中怒意渐深。似是已对绑架之人有所推测。   他当即调集队伍往擎天族府邸而去。他心下着急。自然等不及部下跟上。当即发足而去。将所有人抛之身后。   而白夜踉踉跄跄地借由长剑的力量从地上爬起。略为调匀内息。然此刻她五脏六腑均受重创。根本无力再跃上高空。她向左右一望。当机立断。脚下轻点。跃上石桌。再借石桌一踏。跃上赤蛇身上。   她似是孤注一掷。毫无顾忌。一手紧紧抓住不断翻腾的巨蛇身体。一手手腕灵活翻转剑梢。将长剑刺进赤蛇的体内。   赤蛇的皮肉虽硬。但白夜的剑亦是神兵利器。当世都未必能再寻得一把与之媲美的宝剑。它毫无阻碍地沒入赤蛇的身体后。便被白夜迅速抽出。同时也激起了一大片鲜血。   赤蛇吃痛地剧烈摆动着巨型的身体。它发力一甩。几乎虚脱的白夜登时经受不住。自赤蛇身上落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的内脏已重伤。如此再重重一摔。恐怕便会送了性命。她当即再次运足内力。将长剑自掌间发出。只见宝剑带着她的灵力稳稳刺进赤蛇的七寸。只听见赤蛇仰天长啸一声。身子一挺。便直直地摔将下來。发出一声极为猛烈的撞击声。   而同时白夜也失了力气。跌落在地。顿时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奄奄一息。   魔音被眼前突然反转的战局惊得目瞪口呆。当她终于意识到此局已败。想要上前救治自己辛辛苦苦豢养多年的赤蛇时。那条方才还刚猛无比的蛇早已断了气息。   魔音颤抖着捧起蛇头。怔愣片刻。便转头狠厉地看向同样匍匐在地的白夜。颤抖地指着她。大声喝道。“你。你竟杀了我的乖蛇。”   白夜虽已只有半口气在。却仍然冷冷一笑。断续地说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死伤……难免。难道……你不知道吗。”   魔音气得说不出话。只是一味死死盯着白夜。   “你……可别忘了……自己的承诺。”白夜口中鲜血直流。身上已无一丝力气。她感觉到视线渐渐模糊。神识愈加涣散。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唯望那个毒妇能够遵守诺言。放了无辜的轩轩。   然而结果如何。她也已无能为力。身为荻羽族公主。她已将一身灵力用于战场。虽死。也已问心无愧了。   那魔音岂会容白夜杀了自己的乖蛇而还留有一口气息。当即掰开蛇头。化掌为爪。挖出了一片鲜血淋漓的血肉。怒喝道。“你杀了我的宝贝蛇。别想死得那么舒服。我要让你死在我的蛇毒之下。”   29.诛杀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原來她伸手将赤蛇口中的毒囊挖开。赤蛇毒液尽流在她的掌中。她因亦是毒蛇原身。蛇毒不侵。但却想再以一招毒掌让白夜痛苦死去。心思毒辣。难怪府中众人皆将她视为鬼神。   白夜见她毒掌将至。索性闭上眼睛。安静受死。如她所言。反正都是死。她无所谓痛苦与否。   然而魔音这一掌却迟迟沒有落下。白夜诧异地睁开双眼。只见魔音的毒掌被突如而至的顾靳呈死死抓住。魔音怒转回头。见是大名鼎鼎的顾靳呈。一阵慌张。忙低念咒语。召唤豢养于小楼密室之中的其他妖兽。   白夜见顾靳呈到來。忽然感到一阵心安。能在死前再见他一面。她也算沒有遗憾了。只见她微微一笑。低唤了一声“靳呈”。便身体力竭。晕了过去。   方才顾靳呈从剑光判断出白夜很有可能被掳去了擎天族长府邸。于是发足追去。片刻便到达了府邸门口。   他哪里还顾得上是否礼貌。当下避开上前恭敬询问的侍卫。闯进了府苑当中。   那青鸾自是还在府中。她虽命魔音去将那白夜掳來。自己却远远躲开。甚至还唤了族中其他贵族女子來府中做客赏花。如此待到白夜被发现莫名死去后。自己也不会惹上怀疑。   只是顾靳呈的突如而至叫她心下一惊。要知道此刻白夜定还在府中。如若已死在那赤蛇腹中也便罢了。但如果还活着。被顾靳呈发现。她如何解释得清。   她当即便笑盈盈地迎上前。甚至招呼她平日里最讨厌与她抢风头的那几个女孩一同上去招呼顾靳呈。   然而顾靳呈却对她们视而不见。十分暴戾地甩开她们。其中一个女孩未站稳。重重地跌倒在地。手掌刮出了一大道伤痕。当即吓得其他女孩都躲了开去。   青鸾只好自己死命缠住顾靳呈。强颜欢笑道。“靳呈哥哥。你这火急火燎是要做什么。怎还伤了青雅妹妹。”   顾靳呈恶狠狠地盯住青鸾。如果眼神能够化作利剑杀人。此刻青鸾早已身首异处。他狠戾地威胁道。“我告诉你。今天如果珍珠有任何不测。我会叫你给她陪葬。”   青鸾吓得一个激灵。当即便泪盈于眶。委屈地说道。“靳呈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靳呈一把甩开青鸾拉着自己的手。怒道。“你最好是不知道。”随即便立刻向后院寻去。   那后院如此强烈的宝剑震动之声以及野兽的呼喝声。虽然青鸾她们听不见。但却根本无法逃脱他身为二代血族的耳朵。   听那动静不小。不知白夜是否安然无恙。他心里十分着急。迅速往打斗的声音而去。   然而他一到达魔音的独院前。便看见一条赤红色巨蛇倒在地上。显然已死。而白夜也好不到哪去。她的身上几乎被鲜血染尽。无力地倒在地上。口中依旧不断呕出鲜血。而那个一袭黑裙的女子正高举着鲜血淋漓的手掌。向白夜而去。   他心中一恸。沒成想不过分开半个早上。白夜就已伤重至此。顾靳呈快步上前。将魔音的手掌紧紧捏住。只见魔音在看见自己的瞬间面露慌张。他认出。这个女子是擎天族的守护神兽幻化而成。   顾靳呈顾不得将她先制服。手臂一挥。将魔音甩了出去。自己则再也顾不上其他。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白夜扶起。手指立刻搭在她的脉搏之上。听见她本应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如今微弱得几乎无法听到。而脉搏更已若有若无。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他心下一慌。忽然想起这种场面多么熟悉。当年。离他而去的珍珠临死之前也是如此。灵力四散。脉搏虚无。心跳渐停。然后。他便亲眼看着她死在自己的怀中。   难道。这便是白夜的宿命吗。一旦遇到顾靳呈。便会死于非命。顾靳呈痛苦地闭上双眼。无边痛楚在心中蔓延。   然而。他不过自暴自弃一瞬。便猛然睁开双眼。他不信。他一定可以救回白夜。她当年会死。是因为母亲不给她活路。如今母亲正看重她。她一定会救她的。   顾靳呈当机立断。咬破自己的血管。将鲜血喂进白夜的口中。他的血根本不足以救活一个强大的半神族。但是却可以暂时拖延一二。好让她不要即刻断气。   突然。他感觉到耳后一阵劲风袭來。他抱着白夜利落闪躲而过。矫健的身躯优雅旋转。便携着白夜稳稳站立在一旁。此刻他面前站着的便是方才本要突袭他的数头长得极为诡异的猛兽。   顾靳呈当下冷冽地喝道。“妖兽。”随即将白夜温柔地放置在一旁。让她稳稳地靠在树边。   随着他眼眸精光一闪。他瞥了一眼身后的妖兽。便突然闪到猛兽前。速度之快。令一旁的魔音咋舌。   其实魔音并不真的敢伤害顾靳呈。毕竟她曾是扶桑的手下败将。否则亦不会让擎天族多年都被扶桑掌控。只是事发突然。面对突如而至的顾靳呈。她本能地感到如临大敌。随即便召唤了其他妖兽。   “看这情形。你是想反。”顾靳呈冷冷地瞥了魔音一眼。凌冽地质问道。   魔音忙摇了摇头。忙辩解道。“王子。您误会我了。我如何会反您。”这个罪名。她当然不能担。一旦她被坐实造反一罪。她一族效命于擎天族。岂非说是擎天族有造反之心。   顾靳呈冷眉一横。怒道。“那你如此以豢养凶兽围困本王子是为何意。总不能是想请我喝茶话家常吧。”   魔音赶忙赔笑。口念咒语。将几只凶兽都撤于自己身后。随即便故作镇定地说道。“王子您方才突然驾临。满脸怒容。魔音惭愧。竟第一时间想到了防卫。其实王子又怎会无缘无故來与魔音为难呢。是魔音不对。望王子恕罪。”   顾靳呈冷笑一声。想这女子还真是会做戏。只是他不吃这一套。身如闪电般地出现在魔音身后。手中匕首寒光乍现。横在魔音的脖颈之处。狠辣地逼问道。“说。是谁派你來害珍珠公主。”   魔音在毫无反应过來之前。性命便被顾靳呈捏在手中。心中一凛。想起多年前面对扶桑。她几乎毫无招架之力。如今面对她的儿子。依然是顷刻间溃败。不禁感到沮丧。但想到擎天族安危。仍然辩解道。“王子。您误会我了。我不知她是公主。我豢养凶兽。本就是取活人性命滋养凶兽。此次也不过是随意抓了人回來。我确实不知道她是公主。”   顾靳呈冷哼一声道。“我本想着。如果你肯如实招來。我便给你一个好死。如此看來。也大可不必了。”说罢。他的手腕翻转。匕首以迅雷之势在魔音的脸上划出一道既深且长的伤口。   只听见魔音惊吓连连地大喊出声。她是几乎沒有弱点的凶兽。然而幻化人形以后却极为在乎这张皮相。每日滋养从不懈怠。如今一朝被顾靳呈划伤一道大口子。怕是不能见人了。当下慌张大叫。   而方才被她撤下的凶兽此时都一一上前。怒瞪着顾靳呈。作势便要扑上來。它们到底是未达到魔音境界的兽。不会有利害意识。此刻见主人受制。便要上前与敌人拼杀。   只见一只龙首牛身的妖兽扑将上來。它通体都是坚硬的鳞片。仿佛古老东方的龙鳞一般。它以两只锐利坚硬的牛角顶向顾靳呈。然而顾靳呈是速度与力量之最的血族。当即便一手以擒拿姿势捏住魔音喉管。一手握住妖兽猛烈袭來的牛角。   他左手发力。将魔音狠狠摔将出去。只见魔音被他如此猛烈一丢。重重地撞在一旁的石桌之上。半天无法起身。而他腾出的手立刻亮出匕首。对着妖兽的眼睛便是两刀。当即便戳瞎了它的双目。   妖兽吃痛地大喝。瞎眼的它顿时如无头苍蝇一般到达乱撞。胡乱攻击。如此毫无章法。将弱点完全暴露于敌人面前。当即身上要害便被顾靳呈狠辣地连续刺上几刀。将之斩杀。   其他妖兽看见同伴被斩。既愤怒。又慌张。死死地盯着顾靳呈。作势要扑上。又有些犹豫。围着顾靳呈打起了转。   正当双方僵持之下。从外院气喘吁吁跑來的青鸾看到眼前场面。忙慌忙大声呼喝道。“停下。都给我停下。你们胆敢攻击靳呈王子。想死吗。魔音。还不令你的妖兽速速撤下。”   青鸾本不过是想以妖兽伤白夜性命。从未想过这些不知死活的畜生竟然敢与顾靳呈过招。这一打。顾靳呈很有可能给擎天族冠上一反叛的罪名。如若顾靳呈因族内妖兽而受伤。自己心痛自不必说。扶桑也定不会饶了他们的。   魔音自是知道其中厉害。忙口念咒语。将妖兽都召唤回小楼密室之中。院中独留下那条死去的赤红色大蛇以及半龙半牛的妖兽。   顾靳呈看了一眼靠在一旁。脸色已苍白如纸的白夜。当下不愿与那青鸾多做纠缠。只是脸色阴沉地大步走向魔音。手中匕首光芒亮出。一脚狠狠踩在魔音的身上。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   30.重伤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魔音吃痛地闷哼一声。然而她脸上被划了那样一道伤口。心中怆然。早已对身上疼痛无动于衷。当下只是咬唇皱眉。却也不予求饶。   顾靳呈想到白夜身受重伤便是拜她所赐。哪里会叫她死得那么痛快。他匕首一挥。不仅在她脸上多划了几道乱七八糟却深至皮肉的伤痕。连她的手筋脚筋也一并挑断了去。   魔音终于忍受不住这种痛苦。连连惊叫。随即便昏倒在地。   顾靳呈冷哼一声。猛然一回头迅速将白夜抱起。狠辣地对青鸾说道。“那条蛇妇。给我送进宫中地牢。那个小男孩。给我安然无恙地送回宫中。至于你……”顾靳呈凌厉地怒瞪了她一眼。沒再说任何一句话。便抱着白夜快速离开。只留下青鸾独自忐忑不安地揣测他会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   顾靳呈此刻早已心急如焚。白夜已陷入了深度昏迷。就算被顾靳呈抱在怀中迅如风疾如电地前行。也丝毫沒有知觉。   很快。他便带着白夜回到宫殿之中。他火急火燎地让侍卫把宫中医女都叫來。亦派了西北去请扶桑过來。   扶桑见顾靳呈竟派了自己的心腹西北來请她亲自过去。料想他一定有什么十分紧要的大事。当下也不耽搁。便带上还在她殿中议事的擎天族族长安东尼奥往顾靳呈处快步而去。   殿中。顾靳呈将白夜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自己的卧榻之上。见她身上软绵无力。身上衣裙几乎沒有一块洁净之处。鲜血淋漓。脸色惨白。便忍不住心慌地唤道。“夜夜。珍珠。”这样的心慌。他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   然而昏迷的白夜自是丝毫听不见顾靳呈紧张的呼唤。她伤得太重。不过十岁的身躯。灵力和身体都还未成熟的她。便遭受到那条巨蛇再三的猛烈攻击。灵力四散。五脏皆伤。若是以普通的医术。怕是难以复原了。   顾靳呈心疼地抚上她毫无血色的脸庞。指尖略过鼻端时。几乎已感觉不到她的呼吸。若不是那一抹极为缓慢且孱弱的心跳声仍然存在。他几乎会以为她已就此死去。   不多时。扶桑便带着众人进入顾靳呈的房间。只见浑身鲜血的白夜昏迷不醒地躺在床榻上。都不由得大吃一惊。白夜身份特殊。扶桑更是紧张。忙快步上前。一边拉起白夜的手就开始把脉。一边问道。“靳呈。这是怎么回事。珍珠怎么伤成这样。”   顾靳呈余光瞥见安东尼奥亦在身边。冷声说道。“早上珍珠的两个侍女突然回禀珍珠失踪。我急忙去找。结果在安东尼奥族长的府上找到了珍珠。当时擎天族守护神兽魔音正在身边。珍珠已经重伤昏迷。”   顾靳呈的言下之意十分明白。白夜是被擎天族掳去并且痛下杀手。而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擎天族也实在是有很大动机会干这事。   果然安东尼奥一听便大惊失色。忙对扶桑和顾靳呈解释道。“扶桑。靳呈。我绝对不可能会派魔音去害珍珠公主。我以我的神格担保。”   扶桑冷眼一瞥安东尼奥。暂时对他话里真假毫无兴趣。她凝神诊脉。暗暗想着。决不能让这个连接着两族婚姻以及自己春秋霸业的女娃就此丧命。   这一诊。扶桑是越诊越心惊。白夜伤势严重。不可思议。不但灵力尽散。且五脏俱碎。心脉已断。想必是服用了顾靳呈的鲜血才勉力撑到此刻。否则早已气绝身亡。   扶桑脸色铁青地放下了手。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气斥责道。“我不管你有沒有劫人。但是人在你的府里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最好想想如何交代。”   顾靳呈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忙问扶桑道。“母亲。珍珠公主现在情况如何。”   扶桑皱眉摇摇头。显然她的伤势极为棘手。说道。“如果不是你帮她续了命。此刻她早就死了。可是现在也差不多。心脉俱断。奄奄一息啊。”   顾靳呈震惊地退后一步。脑子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脸色铁青。转而煞白。显然心中极为震怒。   扶桑见他如此。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好不容易策划实施的布局。怕是会因为这个和亲公主的死而功亏一篑。所以感到震怒万分。她自是不懂他此刻心中如何惊痛。   顾靳呈深深地吸了口气。暗暗强迫自己冷静下來。只见他极为严肃凝重地对扶桑低声说道。“母亲。她不能死。否则计划全盘皆输。”   扶桑微微颔首。皱眉道。“我自然知道你心中惦记何事。但是这珍珠伤得太重。此刻虽说还未断了最后一口气。但已经和死人无异了。她是半神之身。我无法将她变得与你一样。”   顾靳呈当然明白白夜以珍珠的半神躯体是无法转化成为血族的。否则五千年前。珍珠临死之际。自己便会将她转化。又哪里还有这后來的许多故事。   顾靳呈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道。“母亲。难道就沒有其他任何方法了吗。”   扶桑低头沉思。久久沒有回答。顾靳呈知道她定是在思索对策。也不敢打扰。生怕打断了扶桑的思绪。便会即刻断了白夜的生机。   然而安东尼奥却还在一旁聒噪。对其他跟随而來的贵族连连喊着冤枉。原本他作为一族之长。是无需与族中其他贵族解释许多。只是此刻。他自然是要多争取些别人的信任为好。   顾靳呈烦躁不已。正准备喝令他闭嘴。门外便又是一阵吵吵嚷嚷。只见那青鸾绑着已然被断了手筋脚筋的魔音哭哭啼啼地走了进來。见到安东尼奥。就愈加显得委屈了起來。   “青鸾。青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靳呈说珍珠公主是被魔音重伤。”安东尼奥看见青鸾这副模样进來。心里忍不住一咯噔。默默想着。坏了。青鸾这个糊涂丫头。怕是被嫉妒蒙了眼。以为除去了那荻羽族公主。那正妻的位置就还是她的。   只见青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地诉苦道。“父亲。靳呈哥哥非说是青鸾指使魔音去暗害珍珠公主。女儿冤枉啊。女儿身为擎天族嫡公主。有自己的骄傲。怎么会去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青鸾见扶桑正皱眉坐在白夜床榻边上。脸色极为难看。忙跪着上前。抓住扶桑的裙角泣诉道。“主上。求您一定要相信青鸾。您从小看着青鸾长大。一定会相信青鸾的为人。青鸾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扶桑见青鸾这样又哭又拉拉扯扯的样子。着实惹人厌烦。无论是否她指使。然而珍珠在她府中受伤。她怎样都脱不了干系。于是当下便狠狠甩开青鸾的手。不留情面地说道。“这件事我们暂缓再谈。当务之急是将珍珠救回。否则荻羽族一旦知道。势必与我们势不两立。”   青鸾被扶桑如此的声色俱厉吓得瑟缩在一边。顾靳呈担心此刻吵嚷的环境影响扶桑的诊断。十分不客气地将所有人都逐出了殿外。   众人虽有不忿。却也不敢与顾靳呈对着干。所有人鱼贯而出。殿中只留下两三医女以及侍女。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來。   顾靳呈焦急地立在扶桑身边等待。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扶桑才终于缓缓开口说道。“要救她。倒也不是沒有办法。只是……”   顾靳呈着急地问道。“只是什么。”   扶桑看了眼气息渐弱的白夜。说道。“只是手段过于阴毒。只怕用了。日后会遭天谴。”   顾靳呈是天生的无神论者。即便生活在这个牛鬼蛇神并驾齐驱的年代。他也依旧不信真会有所谓的天谴。   当年所有的半神族都灭绝。也是在隐世之中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与任何一个种族的灭绝沒有区别。他丝毫未觉得是无形的天地之神力令他们灭绝。   何况此刻要救的人是白夜。就算手段再毒辣。就算日后会遭到天谴。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做。   于是他当下立刻回答道。“儿子相信人定胜天。当下自然是大局为重。天谴一说。将來真遇上了再说。”   扶桑微微点了点头。心中默默想到。其实也大可不必担心天谴。这手段再阴毒。终究是使在救助这珍珠公主身上。将來的天谴。当然也是报应在她身上。   即便今天将她救回。但造了这么大的罪孽。这女孩也绝不可能再拥有半神族的寿数。但届时自己已借助这桩婚姻取得与荻羽族的联盟。这珍珠公主是死是活倒也不甚所谓。   扶桑心中有了这番计较。自然是不再耽搁片刻。对顾靳呈说道。“其实这方法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以命换命。而珍珠是半神。自然是以半神的命换半神的命了。”   顾靳呈猜测道。“只要抓一个半神族的人來。就可以了吗。”   扶桑摇头道。“若只是以一命换一命。倒也不必担心天谴如此严重的事情。此法需以六名半神童女。且血脉同珍珠一样。出自最为纯正的族长一脉。花费三年的时间。不断以童女精气灵力滋养。如此养护三年。自可痊愈。”   顾靳呈不确定地反问道。“族长一脉。荻羽族族长一脉我们不能动。只能是擎天族。母亲是指青鸾。”   31.纳妾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扶桑颔首道。“自然还有青雅。只要是出自擎天族老族长那一脉的童女。都可给珍珠渡命。”   只见顾靳呈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狠厉。毫不留情地说道。“如此。便从她们姐妹中挑选六名为珍珠渡命。”   扶桑略微一抬眸。便看见顾靳呈眼底的冰冷和嗜血。简直就是天生的暗黑血族。但是这二十几年來。他倒并未太过显露嗜血杀戮的本性。此刻。竟有些好似來自地狱黑暗的恶魔。   扶桑皱眉道。“靳呈。你的眼中满是杀戮。这样不好。你要收敛。”   作为将他和他的父亲创造出來的扶桑。自然不会阻止顾靳呈弑杀的天性。然而她不能够让他们过于明目张胆。毕竟统治天下。是需要恩威并用的。沒有恩。只有威。就算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原本就强大的半神族。   顾靳呈心中焦急。但此刻显然不能叫扶桑起疑。于是略低了低头。说道。“知道了。母亲。我只是不想计划失败。有些冒进了。”   扶桑拍了拍顾靳呈的肩膀。和蔼地说道。“我明白。既然你我母子决定一致。那么这珍珠自是能躲过这一劫的。”   扶桑说罢。便转身端坐在床榻之上。她双手捏诀。口中念念有词。顾靳呈明白这是她启用魔法的咒语。只见随着神秘的咒语从她口中念出。整个床榻顷刻间被一片金光笼罩。白夜在金光的笼罩之中。微微动了动眼皮。   顾靳呈见状。忙惊喜地上前。握住白夜的手。唤道。“珍珠。你可否听见我的声音。”   扶桑施咒过后。走下床榻。对顾靳呈说道。“我以魔法暂时护住她的心脉。七日之内使用换命巫术。她便不会有事。此刻她并未清醒。我们先出去吧。”   顾靳呈放下白夜的手。跟随着扶桑步向门口。说道。“珍珠重伤。多半与我选妻有关。既然那些女子那么想成为我的妻子。那么便都纳在我身边吧。”   扶桑怎么会听不出顾靳呈口中沒有丝毫情感。于是惊讶地问道。“你是想以妻妾的名义。把那几个女孩子都安置在宫中。”   顾靳呈嘴角勾起冷冷一笑。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母亲觉得此计如何。”   扶桑略一沉吟。随即便微笑道。“此计甚好。将人安置在宫中。不易引人注意。相信也不会让擎天族那些老头察觉。”   母子俩计谋一定。命侍女好生照料白夜后。便相携着离开寝宫。   此时。方才被赶出殿外的众人依旧在外候着。只见安东尼奥略显沮丧地站在首位。青鸾跪在一旁啜泣。似是被安东尼奥狠狠训斥了一番。而那妖兽魔音。自然依旧半死不活地瘫倒在担架之上。   扶桑冷眼瞥了一圈身旁众人。淡淡地开口道。“大家随我回去吧。商议一番如何解决眼前困境。”   安东尼奥见扶桑似有不予追究的意思。眼前一亮。忙跟上前去。赔笑道。“是是是。自是要商议出一个万全之策的。”   说罢。便命所有人跟上。安东尼奥本想让青鸾先回府。未成想顾靳呈却似笑非笑地让她也一同进殿。并说这事与她有关。自要让她在旁听着。   顾靳呈的表现登时让安东尼奥有些迷惑。瞧着他并不是要追究青鸾之过错的意思。但若是如此。此事如何处理又与她有何关系。他真是吃不准这个城府极深的少主的心思。   安东尼奥一路也沒有想明白其中关窍。直到回到扶桑的议事殿中。便听扶桑开口说道。“珍珠重伤。我相信大家都不想。扶桑虽是外族人。但也与各位生活多年。自是不希望为了一个刚來不过数日的公主追究各位长老的过失。”   安东尼奥忙就坡下驴道。“承蒙主上不弃。虽说此事我敢担保绝非青鸾故意为之。但毕竟珍珠公主是在我府中受伤。我确实应该负责。不如就将魔音这妖**给荻羽族族长问罪。您觉得意下如何。”   往日里。安东尼奥与扶桑多平辈相称。彼此称呼名字。但兹事体大。安东尼奥虽觉得在众亲族面前。面上有些挂不住。但仍然在扶桑面前认低。以防她因这事而迁怒整个擎天族。   扶桑笑笑道。“怕是一只妖兽根本难泄荻羽族族长之气。只好由我亲自登门道歉。并承诺倾尽我所有力量。将珍珠医好。并如期缔结婚姻盟约。如此才有可能让荻羽族族长消气。”   安东尼奥忙点头称是。直向扶桑道歉。连称委屈了她。   扶桑却状似不以为意。摆摆手道。“倒也无妨。做大事者能屈能伸。何况这事本也是我们理亏。只是另有一事……”   扶桑还未说完。安东尼奥便连忙说道。“主上若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即可让我去做。我就算粉身碎骨。也会尽力达成任务。以弥补此次的过失。”   扶桑笑了笑。说道。“倒也沒有族长你说得这样严重。只是珍珠公主此番重伤。即便有我为她医治。三年五载怕也只能卧于病榻之上。此次本就是因靳呈已到适婚年纪。该给他选个称心尊贵的女子互相扶持。如此一來。怕是那珍珠公主暂时无法履行妻子的义务了。”   众人听扶桑如此一说。心中登时觉得原本已无望的事情此刻又有了希望。虽然正妻之位只能给荻羽族公主。但那公主重伤。好不好得了还两说。先以妾室身份嫁去。如若那公主西去。自然可以扶正。   当下便有安东尼奥的兄长上前说道。“此次我擎天族犯了如此重大的过失。我愿将长女青雅送进宫中。以弥补靳呈之失。”   此话说得委屈。自是在告诉大家。他为了弥补别人的过错。愿意将原本该做正妻的尊贵女儿送进來给他做妾。然而每个人心中都暗自冷笑。对于他的迫不及待感到不齿。   扶桑微笑说道。“如此便是委屈了青雅只能为妾。各位都知晓。扶桑來自东方。在我的家乡。正妻只娶一位。但如若纳妾。却必须一次纳足六名。否则于家门不合。恐生灾祸事端。我又是女巫。自是十分遵从故乡古老的规矩。”   其实这规矩是扶桑自己临时编造出來的。但料想这一群远离东方的野蛮擎天族也分辨不出真假。于是她倒也不担心谎言被戳破。   但此话一出。登时让众人一惊。原本他们争一个正妻之位。其中不泛多少勾心斗角。沒成想正妻之位无望。妾室之位竟一下多了六个空缺。如此。不是人人有份。可却又人人委屈身份。且即便珍珠公主去了。六姐妹却必须彼此竞争才能有望登上正妻之位。   扶桑见众人眼中有些犹豫。又继续说道。“我自是知道如此十分委屈了各位的掌上明珠。但是扶桑也不愿随意纳些普通女子为儿媳。在靳呈身边辅佐的。必须是天之骄女。如若未凑足六名佳人。那也只能暂且委屈靳呈等候珍珠康复再为我家族传宗接代了。”   “传宗接代”一词顿时惊醒众人。自古子嗣便是十分重要的。正妻之位会花落谁家。还不是看谁膝下有子。堂姐妹又如何。在这场较量之中。自也是要各凭本事的。   于是当即大家便慷慨大度地表示不能委屈了靳呈王子。他们各自都将女儿送进宫中。凑足六名便是。   扶桑先是对他们郑重地道了个谢。随即便毫不客气地钦点了六名擎天族老族长的嫡亲孙女。青鸾以及的五名堂姐妹进宫为顾靳呈的妾室。   此举与狮子大张口无异。这六名女子已是擎天族最为尊贵的少女。如今一并纳给顾靳呈做妾。让擎天族这些长老贵族多少心中不大舒服。   于是安东尼奥当即主动出言道。“主上。从前主上不曾给自己以及靳呈任何名号。如今靳呈既已要大婚。也算是大人了。该正式封个王子名号才配得上靳呈的身份。”   扶桑装作不知安东尼奥的打算。只是颔首附和道。“还是安东尼奥思虑周全。如此也好。”   安东尼奥随即说道。“既然靳呈封为王子。珍珠公主自是王妃无疑。那青鸾她们……”   扶桑这才恍然大悟一般说道。“青鸾她们便尊称夫人吧。青鸾贵为嫡公主。自然以她为长。”   而接下來众人的商议。一旁的青鸾都恍若未闻。她早已被突然反转的局势惊得回不过神了。   原本以为事情败露。就算能够将责任都推给魔音。但终究难以撇个干净。以顾靳呈那有仇必报的狠厉性格。必定也会狠狠责难自己一番。   沒成想。不过过了一个钟头而已。她非但沒有受到责罚。反倒被赐予顾靳呈为妾室。   虽然扶桑的意思很明显。为人妾室对于尊贵的他们。已是一种责罚。何况她一下子就要走了族中嫡脉的六位女子。   然而对于青鸾來说。只要能够嫁给顾靳呈。什么样的委屈。她都是可以暂时咽下的。她心中暗自揣测。多半是扶桑终究不愿得罪擎天族上下。而向顾靳呈施了压。   32.碎尸万段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青鸾暗自喜悦。望向顾靳呈的眼神含情脉脉。丝毫不介意自己只不过是顾靳呈妾室中的首席罢了。在她看來。白夜伤重至此。短时间内哪里能够复原。只要她能够好好地随侍在顾靳呈身边。夺走他的心。即便白夜醒來。即便她为正妻也照样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   在她暗自思量之间。忽然迎面对上顾靳呈看向自己的眼神。却见他神色冰冷。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青鸾不愿多想。宁愿将这抹透着嗜血味道的微笑当作对她的示好。于是她娇羞地低下头。心中浮上一抹即将嫁作人妇的羞赧和期待。   顾靳呈心中对她嗤笑连连。这恶毒的女人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无边的地狱。也罢。就让她高兴几天。再让她跌入绝望的深渊。这就是她暗害白夜需要付出的代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靳呈缓缓开口道。“至于那魔音。关入我殿中死牢。此妖不除。必留后患。也是给擎天族抹黑。青鸾你意下如何。”说罢。他笑着看向青鸾。仿佛真的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只见青鸾眼里沒有一丝怜悯。赞同道。“靳呈哥哥说得对。魔音未经族长允许。私自残害友邦公主。罪不可恕。自然是要以死谢罪的。不如。就让青鸾代靳呈哥哥了断了她吧。”   青鸾此刻早已视魔音为眼中钉肉中刺。已成废物的魔音将來也不会对族人有任何帮助。而若她活着。随时有可能将自己指使她暗害这事抖出去。她不相信魔音所谓的守护忠诚。唯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严实的。   顾靳呈对于青鸾此刻迫不及待杀人灭口的表现感到好笑。于是故意要叫她心中难安。说道。“那也不可过于草率。还是关进死牢。待我严加审问。”   魔音瘫倒在一旁。听见青鸾对自己竟然如此决绝。丝毫不顾念她是为了替她办事才落得如此下场。当即大喊道。“公主。你不能这么对我啊。公主。”   青鸾眉头一皱。快步走到魔音面前。单膝蹲下。直视着魔音的眼眸。警告道。“你犯了如此弥天大错。你祖先世代守护我擎天族。到了你这。却试图陷我们于不义吗。”   魔音如何听不出她是在警醒自己。他们世代都忠诚守护擎天族。如果此刻她将真相和盘托出。势必让擎天族陷入滔天灾祸。这不是他们一族所愿的。而这个冤枉。她只能独自咽下了。   果然。魔音顿时便住了口。心灰意冷地低下头。纵使她手段高明又如何。纵使她一身神力又如何。终究输在了忠诚二字上。   她抱怨不得。她拥有的天生优势就注定了她拥有命中不可躲避的羁绊。而这便是必须世代忠诚。也罢。也罢。如今她已人不人。妖不妖。且一身修为已废。死早已是迟早的事。又何必将青鸾拖下水。让族人的世代忠良之名毁在她身上。   魔音心中轻声一叹。只盼顾靳呈能够让她死得干脆一些。   而这件大事商议已定。擎天族的首脑们便都退了回去。突如其來的婚约让他们登时忙了起來。毕竟是六名贵族少女出嫁。即便是妾室。也不能寒碜了去。   众人一离开。顾靳呈便面色冰冷地将魔音带回了自己的宫殿。他先是回寝殿瞧了会白夜。确定她一时半会不会出事。随即才往关押魔音的死牢走去。   名为死牢。自是建得十分严密不说。且极为阴森恐怖。顾靳呈走进建在地下的湿冷牢房。只见修为皆废的魔音已被丢弃在一间肮脏的牢房之中。   他命人将魔音从地上架起。绑在了十字木架之上。虽身已残疾。但思绪仍然清明的魔音猜测顾靳呈定是要从自己口中拷问出一些不利于擎天族。不利于青鸾的证词來。她如何不知顾靳呈有多么不愿娶青鸾。今天突然改变主意。怕也并非出于自愿。   她的原身是蛇。心思狡黠。城府极深。省时度人向來极少出错。于是她即便被绑在了架上。却仍然一副冷静模样。摆出了那打死也不会透露一个字的架势。   顾靳呈冷冷一笑。对于她心中的自作聪明心知肚明。其实他如何不知这魔音作为忠诚的守护神兽。怎会自作主张去暗害白夜。此刻。他亦不需要她的指控。只要他的心如明镜。这青鸾即便是表面上清白风光。他也依旧能够叫她生不如死。   于是他冷冷开口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想错了。”   说罢。他突然一个转身从东南的剑鞘中抽出他的佩剑。那是一把闪着锐利剑光的旷世宝剑。是顾靳呈赐予的。他对于身边人从來都不会吝啬。   顾靳呈执着宝剑。在众人都未察觉之时。突然一挥手腕。生生地从魔音的手臂上割下了一块鲜血淋漓的皮肉。   魔音“啊”的痛苦一吼。全身血管都仿佛因这一剑的疼痛而剧烈痉挛。   然顾靳呈却皱起眉头。感到很不满意。对身后的东南、西北说道。“你们怎地将佩剑磨得如此锋利。”   东南、西北二护卫跟随顾靳呈多年。主人的一句含糊不清的话。他们顿时便明白顾靳呈此刻的心意。只听见东南神色冷峻地上前一步。低头说道。“主人不满意这把佩剑。属下这就去取别把來。”   顾靳呈微微勾唇。手掌一挥。示意他去取剑。而自己则悠悠然坐在一旁浮雕精致。由千年古木制作而成的靠椅上。悠闲地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帕子。擦拭去佩剑染上的鲜血。   东南的动作利落。很快就取了一柄非剑非匕首的长刀而來。顾靳呈将手中佩剑精准地插入东南腰间的剑鞘中后。接过了刀。只见他缓缓将刀刃从刀鞘中拔出。那把看似做工精良的刀面上黯哑无光。丝毫沒有锐利宝刀该有的光芒。   顾靳呈勾起一笑。再次站起。缓缓踱到魔音身前。将刀刃抵在魔音的肩上。魔音心中顿时感到隐隐不安。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从前折磨敌人手段阴毒。世上绝少有人敢与她齐名。   然而此刻。她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被眼前这个满眼阴骘的男人擒住。不知会有怎样的折磨等待着她。   只见顾靳呈微微抽动刀刃。那毫不锋利的刀尖磨在魔音的肩胛骨之上。钻心疼痛立刻涌上魔音的四肢百骸。然而刀刃过于钝锈。无法如刚才那般不经意间便将她的皮肉割去。   顾靳呈慢条斯理地來回割着魔音的肩胛骨。数刀之后。才割去了她肩上的一大块皮肉。而此刻。魔音的身上已被冷汗浸湿。疼得昏死过去。   顾靳呈命人用一大桶冰水毫不客气地泼到魔音的身上。见她一阵发抖后。立刻悠悠转醒。这才上前扼住魔音的下颚。一字一句地问道。“感觉如何。”   魔音瞪视着顾靳呈。眼里早已沒了尊卑之分。她的嘴唇泛白撕裂。有气无力地骂道。“你好狠毒。”   对于她的控诉。顾靳呈丝毫不以为意。而是冷笑一声。挑眉说道。“狠毒。你在当初听了你家公主之命。将人掳走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个下场。你敢动我的人。还想一死了之。未免想得太美。”   魔音颤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靳呈眼神中闪过一丝暴戾。口气却极为风淡云轻道。“你的原身既然是蛇。蛇虫鼠蚁向來并称。就叫你的同伴來陪陪你如何。”   说罢。顾靳呈便命人拿上一大盅蜂蜜。将蜂蜜浇于魔音的伤口之上。不多时。便见数不清的黑点不断爬到魔音的身上。那是被蜂蜜的香甜气息吸引而來的大蚂蚁。数量惊人。体型比普通蚂蚁庞大两三倍。通体妖冶赤红。叫人惊惧。即便是一旁看守的侍卫。胸中也一阵欲呕。   万蚁啃噬的疼痛不见得如何钻心。但那种麻痒中带着伤口被啃噬的疼痛感却叫人更加难耐。魔音想要扭动身躯。然而全身能够活动的部位却都被以藤绳死死绑住。动弹不得。   顾靳呈神色漠然地看着眼前惨状。这才将手上的那把刀丢到东南手中。命令道。“我无暇在此陪她戏耍。你盯在这。我要叫她清醒地看着自己的皮肉一块一块被钝刀割下。直至剩下白骨。在她死前。要叫她尝足万蚁噬心的痛苦。”   魔音听见顾靳呈的话。心中忍不住阵阵发寒。痛苦地喊道。“你好狠毒。你好狠毒啊。”   顾靳呈回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极尽邪恶的微笑。挑眉说道。“狠毒。我真正的狠毒。你还未见识过。你应该庆幸你只是一个工具。而那个正主。我会让她瞧到真正的狠毒是什么。”   魔音全身一抖。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身上的折磨已叫她连嘶喊的力气都沒了。顾靳呈冷冷一甩手。便走出了那间阴冷的囚室。   五千年后仍然在为探墓而做准备的一行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顾靳呈和白夜此刻竟在经历这些不可思议的曲折。   当慕玄等人与杨姓老汉约定的三日之期到后。一行人如约带上几大包精密器材回到半山腰之上的破屋。   然而他们人未走近。一股随着山风闯入鼻端的难闻气味便登时叫他们大感不妙。那股尸体腐烂的腐朽气味是见惯生死的吸血鬼们无论如何也不会闻错的。   33.死亡蹊跷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慕玄心中一惊。与西蒙几乎是第一时间窜进了那间破旧的土房。却见那个老摸金校尉瞪着双目。身体僵硬地倒在床上。尸体上的皮肉已经微微有腐烂的迹象。发出一阵恶臭味。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分明三天前來请他出山之时。他的精神尚好。虽然他已年迈。怎地此刻竟会死在自己家中。而且显然不是刚刚死去。   慕玄走上前。目光凝重地看着尸体瞪大的双眼。皱眉道。“这老人家死得蹊跷。”   西蒙颔首道。“沒错。你看他。双目瞪大。脸上还保持着死前恐惧的表情。身上沒有外伤。我猜测是心梗骤死的可能性最大。他显然是被活活吓死的。他死前看到了什么。竟会将一个做过盗墓行当的人活生生吓死。”   慕玄同样觉得不可理解。这乡里乡亲向他们介绍时。都说老汉年轻时是摸金好手。盗过不少古墓。其中不泛危机四伏的大墓。听说也遇到过不少粽子。这样一个大胆且经验丰富的摸金校尉。到了晚年。也不至于突然就变成一个胆小鬼。吓一吓就要走了他一条命吧。   “对于一个摸金校尉來说。什么最让他们害怕呢。”一旁的白琳投出了一个问題。低头皱眉思索。   明弘猜测道。“他们盗墓时。遇到机关自然是最危险的。不过遇到那种怨气不灭而导致尸变的僵尸怕是最难对付的吧。”   白琳颔首道。“有道理。所以他心底。应该是最怕看见鬼神僵尸的吧。”   慕玄顺着白琳的思维猜测道。“你的意思是。他见鬼了。”   白琳点点头。不确定地继续猜测道。“或者是和鬼一样可怕的东西……”   众人心中都浮上一抹疑问。和鬼一样的东西。又会是什么呢。但老汉这副光景。有人暗害是无需置疑的。否则又怎会他们才找他帮忙。他便在家中遇害。   慕玄、明弘与白琳除了对于凶手的疑惑以及断了探墓引路人的烦恼。心中更有对于拖累了老者无辜惨死的内疚。如果不是他们。也许杨老汉还能够安安稳稳地生活十数年。纵使生活清贫。但活着就是最大的福报了。   西蒙他们便沒有这么多的考虑。只是对于突然失去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摸金校尉感到十分遗憾。叹息道。“看來我们还得再找个帮手了。否则我们连墓穴都未必能找得到。”   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开。然慕玄却在身后叫住他。问道。“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无论如何。他因我们而死。我们也要让他入土为安。”   西蒙跟随顾靳呈身边已有千年。行事做派早已随了他的风格。对待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他向來是冷漠处之。如今面对慕玄的提议。自然觉得他太过多此一举。于是耸耸肩道。“这事你们自己也能搞定。我还是去再找找有谁可以带我们探墓更加实在。”   白琳摇摇头。也不甚看得惯西蒙的冷漠。她瞥了一眼已然离开破屋的西蒙。回过头问明弘与慕玄二人道。“你们认为最有可能害死老人家的会是谁。”   明弘挑挑眉。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抛给她另一个问句。“老汉一死。就沒有人能带我们探墓。你认为谁不愿意我们去救姐姐和顾靳呈。”   白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亚历山大。”   慕玄同意道。“多半就是他。当初掳走你们。想要害死顾靳呈却沒有得逞。现在顾靳呈自己要往死路上投。他一定是会千方百计要阻止他回來。”   明弘说道。“如果他一直派人暗中跟着我们的话。那我不得不佩服他手下的训练有素。我们竟丝毫沒有察觉有人跟踪。就连西蒙他们。也未曾察觉任何异样。”   三人一边探讨。一边将老汉的尸体找了张草席草草裹住。继而将尸体扛到土屋的后山坡上。找了把铲子。快速就地挖了个土坑将老汉埋了。   埋尸体这样的粗活自然是由慕玄和明弘两个大男人去做。白琳则在土屋中继续环视查看。她一眼瞥见地上碗盆碎裂。颇有些不解。不禁在心中揣测道。老汉的死根本就是突然的死亡。甚至來不及做任何挣扎。沒有打斗。为何桌上的瓷碗却碎了一地。   她循着地上的瓷片认真查看。却发现那肮脏的地板上除了几个破碗和筷子。再沒有多余的蛛丝马迹了。   白琳微微叹了口气。便失望地走出了屋子。刚巧与埋完尸体的二人汇合。   “那现在怎么办。”白琳一筹莫展地问道。原以为那破碎的碗是线索。却沒成想也只是一堆破碗罢了。   慕玄皱眉道。“只能再找一个能人才能继续探墓了。我们先去边上小树林与骆兰汇合。我们迟迟未归。她必定会担心的。”   那电光火石之间。白琳觉得自己似乎获得了一些不可思议的线索。骆兰。那个始终跟随他们上路。却对白夜万分忌讳的女人。她熟悉他们的每一步棋。也可以轻易毁掉他们的每一颗棋子。   但是白琳沒有将心中猜测当众宣之于口。只因这一切都是她的凭空猜测。她沒有证据。不但无法查明事实。反而会打草惊蛇。   一行人的探墓计划在第一步便受到了阻碍。行动戛然而止。只能回到起点。   尚不知他们腹背受敌的顾靳呈于宣布纳妾的第三日便举行了纳妾之礼。虽然正妻的大婚之礼尚未举行。但是自古贵族在正式结婚之前。都会先纳些姬妾。大家倒也不大意外。只是当知道妾室的身份和数量时。都惊落了眼球无数。   他们的婚礼并未遵从擎天族千百年來的规矩。让新人穿上一席白纱在擎天族祖先面前宣誓。而是遵循了扶桑故乡的传统。那古老东方的婚俗。由新人穿着喜庆的红色喜袍拜天拜地拜高堂。   然而顾靳呈却绝不允许青鸾等女子穿着正妻才能穿上的朱红色喜袍与自己拜天地。于是青鸾的礼服以绯红制成。其余五人则穿着绛紫色裙装。以显示青鸾即便是妾。却依旧身份不同。   顾靳呈本不愿与青鸾行拜天地的夫妻之礼。但扶桑却百般劝说。如若绝情得太过明显。难免让擎天族那些老头怀疑这场纳妾的真实目的。   为了白夜能够得到六名嫡系半神童女的渡命。顾靳呈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扶桑的要求。   婚礼在夜晚举行。擎天城内张灯结彩。一族之长的嫡女出嫁。且是嫁入城中权利顶峰的家族。无论是妻是妾。都值得城内大肆热闹一番。   族中协定。由青鸾首先乘马车进入宫殿。而拜天地的礼仪自然也只有青鸾能够同顾靳呈举行。其余五名贵族女子。则待婚礼结束后。统一乘马车了送入宫中。   虽说多少委屈了另外五名佳人。但这桩婚姻本就是委屈。嫡公主都委屈了。他们明面上也不敢争取过多。   到了扶桑假意问过天地的吉时之时。青鸾便穿着那身娇艳且花团锦簇的绯红色婚服从族长府邸出发。前往城中央那片壮丽奢华的宫殿。   由于顾靳呈一脸老大不情愿地与青鸾行拜天地之礼。典仪官也不敢将礼仪的时间耗得太久。两人匆匆行礼过后。青鸾便被送进了妾室居住的卧室中。   虽说是妾室所居。但擎天族族长安东尼奥不愿女儿委屈。短短三日。竟也将一间平凡无奇的内外二居室布置得奢华舒适。   作为新房。此刻卧室之中燃着古老东方新婚之夜需要燃烧的红烛。蜡烛上以金粉画就一条威风凛凛的飞龙以及一只骄傲灿烂的凤凰。那是安东尼奥特意寻人按照东方的礼仪而制。   青鸾安静地坐在床榻上等候。因无法使用正红色婚服。她并未以盖头遮面。从未见过以绯红盖头遮面的新娘。索性便忽略了去。   她满意地环视着自己日后的居所。房间中摆满了雕花精致的家居和价值不菲的器皿。让人一瞧便知道这是一位尊贵女子的住所。   她的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脸庞。只感觉到脸颊微热。想起待会便会与自己共处一室的顾靳呈。她便感到昏昏然。脑袋眩晕。她的手由双颊抚至自己光洁的脖颈。她刻意忽略了自己宽阔的臂膀。感觉到自己年轻的肌肤甚为紧致。定能让她的夫君喜爱。   想到这些。她的脸色更加红了。颇有些惭愧自己竟然不自觉想到这些羞于启齿的闺房之事。她有些陌生这样的自己。擎天族的体魄粗犷。但民风却并不粗鄙。青鸾从小便被以一个端庄淑女的要求在被教导着。思春之事完全违背了她以往端庄保守的家教。   正自胡思乱想之际。青鸾便听见外间居室的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响。她心中一颤。蓦地有些紧张了起來。她的手交缠相握。手心中还紧紧捏着裙子的一角。   然而当顾靳呈面带微笑地走进卧室中时。青鸾却惊讶万分。她面带羞怯。羞赧却好奇地问道。“靳呈哥哥。你带……他们來做什么。难道依东方婚俗。还有未行的大礼。”   顾靳呈勾起一抹邪恶阴骘的微笑。來到青鸾的身旁。挥手让仆从安静立于一旁。温声说道。“是的。还有特意为你准备的大礼未行。”   青鸾一听。心中登时喜不自胜。抬眸瞥了眼一旁的仆从。期待地望向顾靳呈问道。“是何礼仪。”   34.新婚折磨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題记】传说中让叶子脸红耳赤的床戏。18岁以下请慎点。。。今天是Boxing Day。成年人们血拼完。就來看点刺激的。。。   顾靳呈微微靠近青鸾。她脸上浓重的脂粉香气叫他禁不住皱了皱眉。青鸾是何等在意顾靳呈的情绪。他的稍稍皱眉便叫她心里慌张。当即便心虚地问道。“靳呈哥哥怎么了。可是我身上的香氛不合你意。”   顾靳呈却转头略为走远一步。微笑道。“合不合我的心意不重要。合他们的心意才最重要。”   这样一句话让青鸾登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所云。正要开口询问他话中含义。便听见顾靳呈用他那充满说服力的声音对自己说道。“不要喊叫。”   见青鸾眼神迷离地点点头。顾靳呈便忽然拍了拍手。只见方才跟着他走进卧室的五名男子登时神色木然地走上前。虎背熊腰地站在床榻边上。   青鸾心中一慌。顿时被五名男子丑陋的脸庞惊住。那五名壮男。不是脸上有数道蜿蜒如蚯蚓一般的刀疤。便是五官不在其位。面貌之丑陋。让人不可思议。   青鸾心中开始忐忑不安。不知那神秘的东方婚俗中到底有何礼仪需要如此丑陋的男子帮助完成。   青鸾最为重视容貌。无论是女子的。还是男子的。而她从小便想要嫁给顾靳呈。在他尚未展现惊人才能之时。便是他的英俊不凡吸引着她。所以。她此生最为厌烦相貌丑陋之人。如今竟要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而为了讨个吉利。还不得不强颜欢笑。真是叫她为难得很。   然而接下來顾靳呈的一句话却登时叫她如五雷轰顶一般方寸大乱。   只听见顾靳呈冷厉地命令道。“好好伺候青鸾公主。要好好叫她体验一下做女人的快感。但不准破她的身。”   青鸾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顾靳呈。仿佛听不懂他话中含义。只见他那紫红色的眼眸中沒有一丝情义。相反。却染上一抹仇恨的光。   她当即利落从床上站起。想要夺门而出。然而还未跑出两步。她繁复的衣袖便被身后的一个男子死死扯住。   她想要大喊“救命”。然而声音却仿佛卡在喉咙之中。一声也发不出來。她卯足了劲要扯回自己的衣袖。却沒成想腰间竟被另一名男子紧紧环住。随即便被拦腰抱起。丢回了那张喜气洋洋的床榻之上。   她惊恐地看着眼前五名男子将床榻围得纹丝不透。随即便见他们动手解开了各自身上单薄的服饰。   “你们要干什么。”青鸾惊恐地质问道。然而声音却柔弱无力。根本无法引起外面喧哗吵闹宾客的注意。   五名男子自是沒有搭理青鸾的质问。宽衣解带后便各自爬上了那张宽大的床榻。猛地将青鸾扑倒。青鸾突然被扑倒在床。头狠狠地撞在床板之上。痛得她一阵天旋地转。   然而眼前情势危急。她忍着疼痛。奋力地挣扎。企图从床上爬起。她的手试图甩开那两名擒住她手腕的男人。双腿在床榻上胡乱蹭着。却不甚起作用。她的双腿依旧被另外两名男子死死地压制住。纵然青鸾是天神神力的擎天族公主。也依旧抵挡不住五名高大壮实的擎天族男子的钳制。   她忽然感觉到身上有一丝凉气拂过。原是衣服的扣子被男人大力扯开。花团锦簇的礼服被生生撕破。露出了里面短小单薄的衬裙。她惊恐地拼命摇头。她想求他们放过她。可是口中却说不出一句话。   只见一个男子一把扯开了她的衬裙。上半身雪白的肌肤便这样暴露在男子血红的眼中。另一个男人则干脆利落地扯开她的裙子。登时叫她那两条洁白光滑的长腿暴露无遗。   她无比惊恐地奋力挣扎着。想要挣开那几个男人的禁锢。然而厮打之间。她却感到脑袋更加晕眩。罗衫大敞的她却不寻常地感觉愈加燥热。肌肤粉红一片。更加激发眼前五名男子眼里如火般燃烧的欲/望。   青鸾绝望地看着他们兴奋地埋头咬住自己胸前的蓓蕾。忘情地啃噬着。酥酥麻麻的感觉叫她忍不住生起一片鸡皮疙瘩。渐渐地。她感觉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那五名丑陋无比的壮男以唇舌覆盖挑/逗。   青鸾无声地哭泣着。眼泪止不住地掉落。她挣扎着。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渐渐享受起这种蹂躏与折磨。她的肌肤在烛光中染上情/欲的暧/昧淡粉色调。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被湿润包围。她心里厌恶而抵抗着男人的唇舌。身体却情不自禁地接受着他们的亲吻。   直到清晨。天色已稍稍透着蒙蒙的光亮。顾靳呈这才喊了停。只见青鸾衣不蔽体。眼神呆滞地躺在床上。五个男人一一从她身上离开。漠然而机械地穿上衣服。向顾靳呈行了礼后便鱼贯而出。   若不是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疼痛不已。青鸾仍然不敢相信这个如地狱一般的夜晚是真实发生过的。她不明白为何顾靳呈要这样践踏自己。整夜的昏昏然此刻已彻底清醒。她望着顾靳呈。泪水都已哭干。   顾靳呈嫌恶地瞥了眼那具对他來说毫无吸引力的躯体。悠悠然踱到桌旁。自顾自地拿起一旁的茶杯把玩。嘲弄道。“你还沒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青鸾沒有回答。然而无声便是此刻她心底最强烈的控诉和委屈。   顾靳呈沉默一瞬。忽然却暴怒地一甩手。将杯子掷了出去。只听见一声瓷器摔裂的声响。杯子登时被砸得粉碎。   顾靳呈一闪來到床榻前。狠狠捏住青鸾的脖颈。暴戾地说道。“你敢伤害夜夜。就该知道你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青鸾全身一颤。不可思议地盯着顾靳呈。显然对于他的狠毒不能接受。在她看來。即便她害了人。也不值得从小一起长大的顾靳呈以这样狠绝的方式侮辱她、折磨她。   顾靳呈却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说道。“你不是千方百计想要嫁给我吗。你可得给我撑住了。往后的日子还很长。”   青鸾瑟缩了身子。恐惧地问道。“你想干什么。求你放过我。你这样对我。我父亲是不会原谅你的。”   顾靳呈却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道。“你父亲。别说他是我的手下败将。即便他有能力对付我。你……”顾靳呈停了停。挑起了青鸾的下巴。继续说道。“端庄的青鸾公主。你敢将今夜的事情告诉他吗。”   青鸾登时愣住。是啊。她不敢。她的父亲从小将她作为一个高贵端庄的淑女培养。如果让他知道她今夜承欢在五个男子的身下。被他们蹂躏得娇/喘/呻/吟。那羞耻的一幕幕纵使不是她自愿的。他也会将她视作**一般去唾弃。   青鸾颤声道。“靳呈。你好狠。你怎可如此对我。”   顾靳呈却挑眉嘲弄道。“我瞧着你倒很享受这一夜。借着红烛之中的催情药。你倒是将你骨子里的淫/荡发挥得淋漓尽致。你放心。今后。他们会常常來伺候你。”   青鸾震惊地瞪大双眼。这才恍然大悟。她为何会眩晕。会感到**焚身。原來皆是因为那两支龙凤红烛被顾靳呈燃上了催情药粉。   她绝望地望着顾靳呈。然而冷漠的他却不愿再多看她一眼。将她狠狠甩开后。便转身大步离开那间新房。   身后的青鸾无力地匍匐在床榻之上。脑海中不断萦绕着那五个丑陋男子在自己身上****的画面。她感到恶心不已。竟趴在床上连连干呕起來。   顾靳呈离开之后。便径直往自己的卧室而去。经历了一夜的报复。他急于去见白夜。急于告诉她。他是如何开始一点一滴地报复那个伤害她的人。他要从心。从身上让那个人后悔自己曾经做过如此愚蠢的决定。让她跪在白夜床榻前忏悔。   然而在半路上。他便被东南拦下。只见东南低声禀报道。“主人。今夜就是月圆之夜。您近來杂事繁多。属下担心你忘了此事。”   顾靳呈颔首道。“你不提醒。我确实忽略了。好。今夜你带着幻时珠和两个孩子去密室等我。”   东南领了顾靳呈的命令后。便在清晨的雾气朦胧之中隐去了身影。顾靳呈在长廊上微站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与如今相比略显正常的五千年后的世界。不自觉一叹。随即才举步离开长廊。   寝殿之中的温度明显不同于外边的凉意袭人。带着丝丝冰凉雾气踏入卧室之中的顾靳呈。登时面上便袭上一道热气。他偏头一望。只见一旁的壁炉烧得正旺。柴火劈啪作响。   顾靳呈心情顿觉微有愉悦之感。脚步轻快地走到床榻边上。挥手屏退了两旁随侍的女仆。他原本微凉的体温在暖烘烘的寝殿中不断升高。让他霎时觉得燥热不已。   顾靳呈立刻脱下穿了一天的长袍。顺手便毫不在意地将之扔进了那烧得正旺的壁炉。火焰登时猛地扑上长袍。将一件喜庆的长袍片刻便烧得焦黑。   35.归家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迷恋地望了白夜片刻。才握着白夜的纤纤玉手缓缓坐了下來。她依旧沉沉地睡着。虽然扶桑施了保命的咒语。但她重伤过后的身体依旧脆弱不已。呼吸依然微弱。   他伸手轻抚白夜巴掌大的脸庞。虽肌肤柔嫩。但之前胜雪的肤色却呈现出病态的苍白。顾靳呈忍不住开口对着昏迷的她道歉道。“对不起。夜夜。我说过要保护你。却终究还是将你置于险地。害你身受重伤。”   顾靳呈自言自语道。“我有时也会怀疑。是否是我的出现才给你带來了厄运。如果当年你遇到的不是我。而是和另一个人成婚生子。会否你就可以拥有你本悠长的生命。而不是在那样年轻的年华便突然离世。”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在壁炉之中烧得正旺的柴火发出的噼啪声响。往事如同电影一般在顾靳呈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   许久许久。才听见顾靳呈打破沉默。继续说道。“可是纵使如此。我却仍然放不开你的手。我知道。我的爱还是太自私了。”   顾靳呈将她的手掌紧紧地贴在自己微微冰凉的脸庞之上。像是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一般。紧蹙眉头。闭上了眼睛。   直到窗外天色大亮。清晨的朝阳带着红色的光辉洒满整座宫殿。顾靳呈才悠悠睁开双眼。摸了摸白夜的长发。说道。“夜。你放心。我已经找到医治你的办法。你很快就会好起來。今晚。诗诗和轩轩就会回家了。你不必担心他们了。”   顾靳呈知道。如果藏在珍珠身体里的那抹灵魂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感到十分安慰。他起身站定。倾身在她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便将门外候着的侍女唤进來。随即自己便快步踱出寝殿。   虽说离月圆之时尚且还有整整一个白日的时间。但是顾靳呈关心则谨慎。于是早早地便与四人在密室会合。   只见经过数道重达千斤的石门。顾靳呈來到了位于他那宫殿西南角且费时两载才建成的密室。那间密室并不是宫廷的秘密。只不过能够进入密室的人却少之又少。左右也不过是扶桑一家人以及顾靳呈信任的东南、西北两名手下罢了。   诗诗和轩轩早已穿戴整齐。乖巧安静地在密室中坐着等待。见顾靳呈一來。两人都起身迎上前。诗诗关切地说道。“叔叔。你总算來了。听轩轩说珍珠妹妹受伤了。她现在好点了沒。”   说道白夜的伤势。顾靳呈禁不住叹了口气。但面对孩子。又如何能够说明白夜的真实情况。只能强颜欢笑道。“嗯。她好多了。但是她受伤太重。得好好休养。今天就不能來送你们了。”   诗诗颔首道。“我明白。等以后她好了。叔叔你带她來找我们吧。你替诗诗转告她。我们就在家等她。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轩轩亲眼目睹白夜为了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而与那头巨蟒拼杀。干净清澈的眼眸早已将白夜奋不顾身的身影从眼睛印入心底。回到诗诗身边后。他第一时间便将自己所能够理解的画面都告知诗诗。诗诗身为他的姐姐。对白夜真是感激不尽。   她从小便被教育受人恩惠必要报答。此刻不能报答。只盼望将來能够有机会再见面。也许那样强大的白夜不会需要自己为她做什么。自己唯一能够给予的。就是最诚挚的友情了。   顾靳呈笑着抚了抚诗诗额前的细发。承诺道。“好。叔叔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带她回去找你。”   诗诗甜甜地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顾靳呈随即严肃地对诗诗说道。“诗诗。回到家以后。告诉姥爷。在我的卧室冰柜之中。有一瓶很重要的东西。你们将來无论是住在那。还是去往别处。都一定要随身携带。万万不可丢失。”   诗诗不懂顾靳呈所指为何物。只能茫然地点了点头表示记住。   顾靳呈见她显然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认真。于是再次叮嘱道。“务必要记住。叔叔可能要隔很久很久才能回去。那时你们也许已经长大。告诉姥爷。将來由你们自己决定你们的未來。”   “好。叔叔。你放心吧。”诗诗用自己半大的手紧紧握了握顾靳呈的手掌。似是在向他表明自己一定会铭记在心的承诺。   顾靳呈放心地说了声“好”。便也不愿让气氛显得太过沉重。几个人在密室之中享用了丰盛而轻松的早餐。他索性遣了东南去告知扶桑今日他不去参与议事后。便安安心心地留在密室之中陪伴他俩。   如若完全放下心情去玩耍。一天的时间过得其实很快。冬天的太阳落山甚早。顾靳呈与诗诗、轩轩吃过晚餐后。离月圆时间也不过只余一个小时。   东南与西北趁着夜色将启动幻时珠所需要准备的巫草与蜡烛都备于密室前院的高台之上。那是一方小型的石头砌成的祭祀台。在一些不甚重要却需要祭祀天神的日子时。这里便是扶桑一家人祭祀的场所。   今日天色甚好。月朗星稀。在众多闪烁的明亮繁星之中。圆月渐渐从薄云之中缓缓露出身影。虽未亮出它圆盘似的全貌。但月光已然挥洒在园中。   顾靳呈知道。离启动幻时珠的时间已越加临近。他紧紧地握了握诗诗的手。温和地交代道。“诗诗。现在叔叔要送你们俩先回家。记住叔叔今天交代于你的话。知道吗。”   诗诗乖巧地点点头。便与轩轩紧紧地拉着彼此的双手。等待着顾靳呈所说的归家。   顾靳呈缓步步向高台。将一把巫草用烛火点燃。只见巫草登时窜起一束强劲的火焰。顾靳呈用燃烧的巫草熏染幻时珠。只见原本静止不动的幻时珠突然如水流滚动一般。小小的珠子内仿佛如江河大海一般波涛汹涌。   正在此时。顾靳呈突然听见一道利落剑风向自己直穿而來。他侧身一躲。闪身离开高台。眼神犀利地注视着剑风飘來的方向。   “你终于肯现身了。”顾靳呈看清楚來人。竟也不恼被人中断了仪式。似笑非笑地说道。   只见來人身材高大挺拔。阔口大眼鼻子高挺。一身贵族装扮。俨然就是如今身为荻羽族夕雾公主未婚夫婿的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料到一剑并不能伤着顾靳呈。所以他本也不过是要以这一击打断他想要开启幻时珠的仪式罢了。他仰天大笑道。“你对我是好久不见。我对你的行踪可是了如指掌。”   顾靳呈好笑道。“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躲在暗处。我就不知道你的存在吧。从白夜提前出现时。我就知道你也回來了。我不管你这么做的目的为何。但我告诉你。不要白费劲。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自作聪明罢了。我不会落入你的圈套。”   亚历山大挑了挑眉。说道。“你确实聪明。但是你多虑了。我做一回好人。让你们早点厮守不好吗。而且现在你母亲这样重视白夜。也弥补了从前珍珠不被她接受的遗憾。如此。这个珍珠应该不会如当年那般死在你母亲手上了吧。”   猛地被他戳中过往伤心事。顾靳呈忍不住皱了皱眉。是啊。当年扶桑趁自己外出同族长奥伊斯特开辟新林地时來到荻羽族杀害了珍珠。他赶回去早已來不及。饶是以珍珠上古存留下來的半神之身。也只是勉力支撑到见他最后一面罢了。   这件事情是他心中的痛。同样也是他与亚历山大从此决裂的导火线。亚历山大认定扶桑是由于顾靳呈不善处理母亲和妻子之间的平衡关系才如此迁怒珍珠。于是从此踏上了报复之路。   顾靳呈微微愠怒地说道。“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你藏了这么久。今天突然來。又想干什么。”   亚历山大心情甚好。笑道。“自然是不许你开启幻时珠。送他俩回去了。这何须我多言。”   顾靳呈皱眉道。“亚历山大。你我之间的仇。你找我报就可以。何必牵扯无辜的孩子。拿两个孩子当人质。不是你从前的行事风格。你身为半神族。又是唯一一个能够以半神族身份转化为血族的人。你要有你应有的骄傲。”   亚历山大狠厉地扫了一眼顾靳呈。眼中是被他一口说中痛处的恼羞成怒。确实。他曾经自视甚高。认为自己是异于别人的特殊存在。也曾以一代英雄自居。断不会伤害老弱妇孺。   而如今。为了自己心中的报复。他挟持最心爱女子的女儿。只为了逼她就范。可是。他让自己这样卑鄙得低入尘埃。也是为了爱她啊。为何他这样委屈自己。到最后。他爱的女人仍然不愿多瞧他一眼。甚至根本就是讨厌他。   想到这里。亚历山大眼中怒火更浓。挥起自己手中利剑便向顾靳呈砍去。顾靳呈侧身一跃。灵巧地躲避了他的攻击。随即便将手中未燃烧干净的巫草丢向幻时珠。只见巫草连同火焰与灰烬都尽数落在幻时珠之上。神珠不会被火烧毁。反倒因为巫草的覆盖而更加催动了神珠的力量。晶莹剔透的幻时珠水波涌动更甚。   36.生死一瞬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亚历山大的目的本就是顾靳呈。此刻倒也不去多计较幻时珠是否被催动。一招一式都只是凌厉地攻向顾靳呈。   顾靳呈开始时以防御为主。当东南从剑鞘中拔出长剑掷给他时。宝剑在手。他登时反守为攻。招招往亚历山大要害攻击而去。   正当他们斗得正酣时。明月从薄云之中跃出。爆发出一阵耀如白昼的月光。白色的月光洒在被完全启动的幻时珠之上。登时在虚空之中开启一道白色光门。那便是当初顾靳呈与白夜穿梭时空所走过的时空之门。   如今时空之门再次打开。顾靳呈在打斗之中仍不忘对诗诗喊道。“诗诗。你们快走。再见。”   东南与西北听见顾靳呈的喊声。忙跃过战局。牵起一旁的两个孩子。跑向那道亮如白昼的时空之门。   亚历山大的手下似乎早已接到命令一般。在亚历山大分身无暇之时。便立刻从四面八方的隐藏处跃了出來。挡住了东南等人的去路。   方才尚且十分庄严郑重的祭台前。顿时便陷入了一番厮杀混战之中。东南、西北武艺高强自不必说。只是以二敌十数人。终究是被牵制了住。   他们二人结成屏障。一面对敌出现的敌人。一面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不断往时空之门靠近。   在各种刀刃长剑彼此激斗的铿锵声中。诗诗他们终于在东南、西北二人艰难的护卫之下來到了光门附近。   然而此时两名护卫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他们的胸前背后各中剑无数。眼见着已逐渐力竭。诗诗着急地对东南说了句“谢谢”后。便当机立断。拉起轩轩往那道光门发足狂奔。   众人谁都沒有想到年轻尚小的诗诗竟会如此果断。一不留心间。已让他们跑进了时空之门。   亚历山大的手下当即便丢下了伤重的东南、西北二人。朝时空之门追去。只见一个个手提刀剑的侍卫们跟随着诗诗和轩轩的步伐。一一消失在白光之后。   一旁正与亚历山大激斗的顾靳呈冷哼一声。骂了一句“自寻死路”后。便不再多注意时空之门的动静。   因为他知道单凭一颗幻时珠的力量。只能够让诗诗与轩轩二人成功回到五千年后。而那些跟着跑进时空隧道的侍卫。如若在时空之门关闭之前沒有出來。那么不是死。便是永远迷失在虚数空间中。直到活活饿死。   时空的隧道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上下五千年的时间跨度。诗诗牵着轩轩奋力狂奔。终究沒有让后來才奔进时空之门的侍卫们追上。   只见他们奔跑到隧道的尽头。毫不犹豫地便一头猛扎出那道同方才他们进來时一模一样的白光大门。周围的景色霎时便从方才闪着各色光点。毫无实际景物的虚数空间转变为一个种满奇花异草的庭院。   那是顾靳呈位于西雅图的府邸。而时空之门开启的异象早已引起了留守在西雅图的白辰夫妇的注意。   待到那道时空大门打开后。他们便早早地等待在门的彼端。当诗诗二人从时光的那头猛地跃入现实之中时。一下子便落入了两人的怀抱之中。   祖孙俩相隔许久才再次见面。各自喜极而泣。白辰擦了擦泛着泪光的眼角。老怀安慰道。“诗诗。轩轩。你俩终于回來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诗诗心情同样十分激动。迫不及待地说道。“姥爷。我们好想你们。是靳呈叔叔救了我们。”   白辰自然是不意外的。顾靳呈对白夜的承诺向來说到做到。既然承诺了会将诗诗安然无恙地送回。那么一切就都只是时间问題。   在祖孙俩欣喜重逢之时。那道破空而出的光门已逐渐在虚空中越渐缩小。从一道门逐渐变为一个白色散发着耀目光芒的星点。最终一切尽收于夜幕之中。归于沉寂。   而跟进时空隧道的那几名侍卫看见二人消失在光门的尽头。最后连那道门竟也消失不见。皆感到有些意外。   随即他们便感觉到脚下的隧道开始松动。仿佛强烈的地震一般。周遭的光景随之千变万化。但无一都是如极光一般的浩瀚沉寂。让人心中不自觉生出一抹恐惧。   他们惊恐地开始掉头奔回刚才來时的大门。然而时空隧道坍塌的速度那样快。他们一边奔跑。脚下的道路便一边消失。身后原本还是一条白色隧道。皆渐渐消失成为一片浩瀚的虚无空间。   第一个侍卫在不要命地狂奔之下。终于赶在了时空隧道关闭之前一跃跳出了白色光门。而他身后的几名同伴却随着一声声惊呼。竟都尽数落入了无尽的虚空之中。永远迷失在时间的洪流之中。   那名死里逃生的侍卫惊魂未定地呆坐在地上。见到主人依旧在与顾靳呈酣斗。想起方才的可怕经历。盘算着主人的对头拥有着如此可怕强大的力量。当即便吓得立刻遁逃而去。   亚历山大见手下基本全军覆沒。顿时大感面上无光。更加恼羞成怒。加快了手上的攻击。然而高手对战。最忌急功近利。一旦失了稳重。也便失了胜算。   只见虽是强攻。但亚历山大的招数中已尽是破绽。三下两下便被顾靳呈化解并打败。他手中长剑被顾靳呈的宝剑一勾一甩。便远远地落在了草地上。在安静的夜中发出一声并不响亮的铿锵声。   “你输了。”顾靳呈冷冷地说道。宝剑横在亚历山大的脖颈之上。显出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來。   亚历山大大笑道。“输就输吧。但你杀不了我。”   顾靳呈挑了挑眉。静默不语。脑中快速思考着亚历山大这抹从容自信从何而來。   不过片刻。他便知道了亚历山大心中所盘算的计划。果不其然。不多时。便有宫中护卫从门外火急火燎地跑了进來。这里作为宫中的祭祀重地。一般情况下不容许别人擅闯。而这侍卫既然來了。就说明是奉了位高者的命令。   “何事。”顾靳呈慢悠悠地放下剑。不等來人开口。便冷声问道。   那侍卫见眼前气氛剑拔弩张。知道这主子心情必定不大好。无奈身负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回禀道。“回王子。主人与荻羽族族长以及夕雾公主在宫中摆宴。说是驸马爷來找您切磋剑术。许久未归。有些担忧。于是派属下前來找寻。”   顾靳呈冷哼一声。心中不屑道。先是以稚子为人质。此时更以女人为挡箭牌。他向亚历山大投去鄙夷的一眼。便丢下手上宝剑。转身离去。   亚历山大心情同样阴霾。一声不响地黑着脸离开顾靳呈的宫殿。径直往扶桑的宴会厅走去。   其实今日本也沒有什么宴会。否则扶桑怎会不叫顾靳呈一同招呼。只是亚历山大为了自己的行动而编了些借口游说奥伊斯特与夕雾进宫罢了。扶桑又因出了珍珠这一档子事。对荻羽族是更加礼遇有加。巴不得他们愿意接受自己的赔礼道歉。   顾靳呈心中自然也是有气。他早已决定要在这次过去之旅一举铲除亚历山大这块难缠的狗皮膏药。刚才明明已经得手。杀他只在一瞬之间的事。沒成想终不成事。心中难免郁郁。   他闷闷不乐地走回青鸾的房间。按当地风俗。新郎新娘成婚前三日必须同屋而眠。虽然青鸾不是正妻。但扶桑不愿太过拂了擎天族族长的面子。自然要求顾靳呈配合做足这场戏。让大家产生顾靳呈颇为宠爱她的错觉。将來她的死也可以不必算在他们头上。横竖也不过是青鸾自己无福罢了。   顾靳呈面冷阴冷地踢开青鸾的房门。将下人通通都撤了下去。白日里早已去给扶桑请过安的青鸾此刻依旧穿戴整齐地端坐在房中。见到顾靳呈这样的脸色。料到他此刻心情不佳。脸上闪过一抹极为恐惧的神情。   顾靳呈面色不善地走上前。阴骘地问道。“你在怕我。”   青鸾抖了抖。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一点也不似从前那般嚣张气焰。轻声说道。“沒有。你心情不好。我不想惹你生气。”   顾靳呈一把捏起青鸾的下巴。微一使劲便捏得她生疼。青鸾禁不住皱紧双眉。轻呼了声痛。   “痛。你现在是否很后悔。如果你沒有伤害她。你虽然不会嫁给我。但你还有机会嫁给一个爱你的人。”顾靳呈冷笑了下。嘲弄般问道。   青鸾看向顾靳呈。眼里的恐惧更甚。她想起新婚之夜的折磨与**。见此刻他心情如此暴躁。不知又会如何变本加厉地折磨自己。她在心中暗暗呐喊。不要再让她看到那几个面目可憎的男人了。   顾靳呈却似乎能够看穿她此刻的心情一般。嘲笑道。“你在心中喊着不要。其实你很享受那种快感。不是吗。”   青鸾脸色涨红。大声反驳道。“你胡说。我沒有。我是端庄的青鸾公主。我不是那样的人。”   然而她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顾靳呈如今如此憎恨她。想方设法给她惩罚。她越是这样讨厌什么。他越是要让她面对什么。   果不其然。顾靳呈听后只是冷冷一笑。便再次将那五个经由他精心挑选的丑陋壮男叫到青鸾的居室。   而今夜。青鸾面对的是变本加厉的蹂躏。顾靳呈无心观赏。将青鸾丢到五人手中后。便毫不在意身后拼尽全力挣扎的青鸾。勾了抹邪魅至极的笑容。转身离开了那间充斥着旖旎风景的屋子。   37.渡命之术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成婚的第三日。扶桑便以当家主母的名义将六名妾室齐集在顾靳呈所居的宫殿主殿中。   因是第一次以新的身份如此郑重其事的朝见。六名女子都着了正装。青鸾穿着绯红色裙装。而其余五名妾室则着绛紫色裙装。除了青鸾面露憔悴之色。青雅等人虽未得以与顾靳呈同床共枕。但住进宫中两日倒也过得不错。   而青鸾眼中的疲惫萎靡之色落入其余五人的眼中。皆让她们心中涌上些暧昧想法。皆猜测青鸾连续伺候顾靳呈两日。自然是疲惫的。想到这些。个人脸色皆有些泛红。   青鸾假装不知她们心中所想。自然也不能让人知道她所经历的那两晚地狱般的日子。很不幸地被顾靳呈言中。这所有的遭遇。她都只能独自咽下。沒有一个人可以倾诉。甚至。她都无法反抗这个在擎天城中几乎是至高无上的男人。   扶桑对于青鸾的憔悴倒是颇为意外。虽说顾靳呈这两日都应该宿在她房中。但是毕竟扶桑心里清楚。这六人必须都留着处子之身。以待为白夜渡命所用。所以顾靳呈绝不会碰她。   扶桑和蔼地虚扶起为首的青鸾。让她坐在自己身旁的座上。执起她的纤纤玉手说道。“青鸾这两日可是沒有休息好。我瞧你眼下都有乌青了。”   青鸾表情颇有些复杂。有尴尬。有羞惭。甚至还有一抹浓浓的痛楚。然而所有的情绪却终究都只化为一句轻描淡写的“沒事。许是认床。歇得不好。”   扶桑微微一笑。轻拍了拍青鸾的手背。安慰道。“多住些日子就好了。既然嫁进了我们家。我便是你们的母亲。你们有事都可以与我说。或者与靳呈说也是一样的。靳呈会待你们好的。放心。”   这最后一句话。却生生地说得青鸾红了眼眶。她忙低下头。努力地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來。而其余五名女子却不明所以。对顾靳呈依旧停留在温文尔雅、文韬武略且略有些冷淡的印象之中。   扶桑继而说道。“不过你们之上已经有了珍珠公主。她是正妻。虽然此刻卧病在床。但你们也不能失了礼数。每个月都需郑重地去请安一次。知道吗。”   众女心中虽不服。想着为何要去向个活死人请安。多此一举。然面上却恭敬乖巧地答应着。于是扶桑满意地微笑道。“如此。我正好要去为珍珠诊脉。今日你们便与我一同去探望她。”   扶桑的语气不容商量。众女自然是整齐划一地答了声“好”。便跟随在扶桑的身后。往顾靳呈的寝殿走去。   此时顾靳呈早已等候在寝殿之中。众人不知。他却清楚今日是为白夜实施渡命巫术的第一日。虽说扶桑能力超群。魔法能使天地变色。但此事关乎白夜性命。他的心里仍然止不住地有些紧张。   当她们走进宫殿之中。除了扶桑。所有人都对能够在此遇见他而颇感意外。这才方知顾靳呈对白夜的感情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破坏得了的。   除了青鸾眼底的恐惧。五女对于能够提前看见顾靳呈还是比较高兴的。纷纷向顾靳呈行了礼。便乖巧地表示一同來探望王妃安康。   顾靳呈自明白这话中真假几许。索性他亦无所谓。五女无辜。若不是青鸾。她们当然可以顺顺当当地活上几百年。长寿的话。甚至可活上千年。而如今。她们尚不知自己的生命只不过剩下三年那般短暂。   顾靳呈屏退了下人。只见扶桑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株长得十分妖娆的巫草。以巫术点燃。转而将燃烧的烟雾在身后六名女子面前晃了数次。便见青鸾六人如同被迷魂了一半。眼眸半闭。神色迷离。身形微晃。却一动不动地站在白夜床前。   扶桑满意地将巫草灭去火焰后。对六名女子说道。“现在你们手牵着手。在床前跪下。”   只见扶桑指令一下。六名妾室如同木偶一般手拉着手。齐刷刷跪在了白夜的床头。扶桑随即便让顾靳呈护法。自己则盘坐在床上。将一颗清澈剔透的水晶球取出。摆放在面前。   扶桑轻启朱唇。古老的咒语在她口中不断吟诵。普通人不懂这段咒语的意思。但顾靳呈听扶桑说起过。这便是那段开启以命换命巫术的魔咒。   随着咒语不断吟诵。以扶桑与白夜为中心的床榻周围登时爆发出一阵温暖的金光。光芒并不刺目。叫人心生向往。充满了生命的蓬勃与朝气。   扶桑一手执起白夜软绵无力的手腕。一手向青鸾伸出手。只见青鸾如同傀儡一般。听话地将自己的手交到扶桑手中。   扶桑缓缓将白夜与青鸾的手掌相对。继而口中不断念诵咒语。一旁的顾靳呈清楚地看见有一束红色的光束从六名手牵手的女子身上如同泉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进白夜的手掌之中。   那道红色的光束进入白夜的体内后逐渐扩大。最终将白夜的身体包裹在一抹红色的光圈之中。   那红色光芒给人的感觉既是鲜血的血腥。亦是朝阳的温暖灿烂。仿佛既正也邪。而顾靳呈明白。这束光之所以给人这样矛盾的观感。是因为这个巫术本身就是既救人又害人。而终究还是害人的成分更多。所以这应该属于黑魔法的一种。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扶桑便将两人的手掌分开。那抹红色的光束停在青鸾的掌中。直至渐渐消失。扶桑口中吟诵咒语的声音渐弱。当咒语完全终止。环绕着床榻的温暖光圈便也逐渐消散。   扶桑并沒有立刻起身。这支咒语的开启费了她不少气血。她继续盘腿调息片刻后。才缓缓起身。   顾靳呈忙上前关切地问道。“母亲。您觉得如何。是否累了。我扶您去休息。”   扶桑对于儿子的关心很是受用。微笑地拍了拍顾靳呈的肩膀。说道。“放心。母亲沒事。方才调息一下便一切如常。此后三年之间。只需每月定时來为珍珠渡命一次即可。至于青鸾她们。每渡命一次。半神的灵力和寿命便减少几分。久而久之。待到三年之后。必定就会枯竭而亡。”   顾靳呈颔首道。“如果能够不取尽六人所有的灵力。就尽量留住其余五人性命。毕竟此事青鸾才是罪魁祸首。青雅她们毕竟无辜。全是因青鸾的连累。”   扶桑听罢轻声一叹。拍了拍顾靳呈的肩膀。倒有些意外他的心慈手软。但他说得不无道理。虽说希望渺茫。但也可照他所言。尽力而为。   突然间便少了许多灵力。六名女子在咒语解除之后便昏昏然晕倒在地。为了不叫别人起疑。扶桑与顾靳呈在房内等待六人悠悠转醒过后。才将六人身上巫草的迷魂之术解开。   而六人自然不知自己的灵力瞬间被人取走。也不知自己曾晕倒过片刻。只是突然感到有些沒來由的力竭。却因不知缘由。便也不予注意。只当是出來久了。身体乏了而已。   扶桑更是和蔼地对众女说道。“今日你们陪我來看珍珠也都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她们从前从來不知扶桑竟是如此温暖之人。一天之内听她叮嘱了这许多关切的言语。都感到受宠若惊。心中各自感叹。看來扶桑私底下是一个十分好相与的女人。   顾靳呈同样上前。轻轻拍了拍青鸾的肩膀。脸上露出一抹和熙温暖的笑容。宛如一个挚爱妻子的丈夫一般叮嘱道。“回去好好歇息。晚上我再去看你。”   青鸾不可思议地抬起眼眸看向顾靳呈。判若两人的他叫她心中顿生恐惧。她如何不知夜晚对她來说便意味着折磨。他这样隐晦地警告她。不知今夜她又该面临何种煎熬。   其余五名女子见顾靳呈独独对青鸾假以辞色。顿时愤愤不已。心中各自思量着必是她先与他共度了良宵。才会叫他更加关心她。今后。自己必定要将这份宠爱夺回來才好。   虽是嫡亲的堂姐妹。但是每个人的心中此刻都恨不得让青鸾立刻消失。女子的敏感让青鸾很快便感觉到身后几位堂姐妹不满怨恨的目光。她低头苦笑了下。却无法对她们说出自己心中的苦楚。   待到众人都离开寝殿后。顾靳呈这才快步走回床榻旁。有了五千年前的前车之鉴。顾靳呈如今在扶桑面前总是刻意表现出对白夜并无情意。唯有她离开后。他才能够随心所欲地关心她。   顾靳呈见不过渡了一次灵力的白夜脸色已然好了许多。心下欢喜。想着三年虽然长久。但是只要她能够康复。就是让他等上三十年。他也毫无怨言。   正自柔情似水之间。东南派人传话。魔音已然死在牢房之中。并且按顾靳呈吩咐。是忍受着万蚁噬心的痛苦看着自己的皮肉一点一点被割下來而死去的。   顾靳呈满意地颔首道。“做得好。既是死了。她的原身是毒蛇。我们青鸾夫人从前最爱吃毒蛇肉。大赞毒蛇之肉鲜美。便拿去炖煮一锅蛇肉汤送去给青鸾夫人。就说是我赏的。必须吃完。”   那仆人听后。身上禁不住一抖。但仍然低眉顺眼地恭敬领命。   他正待转身离开房间。却听到顾靳呈戏谑地继续吩咐道。“慢着。别忘了告诉青鸾夫人这蛇汤的原材料可是本王子亲手为她从魔音身上一块一块割下來炖汤的。别辜负了本王子的心意。”   38.道阻且长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流落在五千年前的顾靳呈因为顺利将诗诗和轩轩送回现代。于是除了看顾白夜外。便是花样翻新地折磨青鸾。   而同样肩负重任的慕玄一行人在那位杨姓摸金校尉死去以后。便沒有再在附近找到一个能够称得上是行家里手的摸金校尉。   数月前的那场丧尸之灾实在波及甚广。活人尚且不能找到多少。何况是从他们口中探听出一些不能公开于世的能人异士的踪迹。   几人终于还是不得不决定一边自己探寻秦始皇陵墓入口。一边继续找寻本领高明的摸金校尉。   然而始皇陵墓的建造隐秘至极。为了防止盗墓贼。拥有奢华陪葬的始皇陵墓的入口。选址自然是汇聚了当年所有能人异士的聪明才智才得以选址。又岂能轻易被一群毫无风水五行八卦常识的普通人所窥探。   走投无路之间。明弘与白琳想起了顾靳呈临走之时的交代。他说过。在离秦岭军区不远的山麓之中。有一片湖泊。那片静谧地存在于深山无人踏足之处的湖底下有一处用夜明珠镶嵌的机关。   明弘从背包中取出那颗随身携带的夜明珠。透过阳光。那明珠之上以十分苍劲的笔力刻着一个秦朝的文字“秦”。让人不能不将它与几千年的王朝。。秦朝联系在一起。   几人商量后认为既然眼下也沒有任何突破。不妨先去那片湖底一探究竟。如果那是始皇陵墓的入口。亦或者只是一处密道。他们说不定便可以从那里进入陵墓主殿。   于是几人毫不耽搁地整装出发。以他们吸血鬼的速度前行。根本无需半日便到达了顾靳呈所说的湖泊旁。由于西蒙他们曾为进入湖泊疗伤的顾靳呈以及白夜送过衣裳。所以找到湖泊的准确位置几乎不费任何脑筋。   “我们不必所有人都下去。先下去几人探查一番。如果真的是入口。再通知大家下水即可。”一行人站在如镜面一般明澈静谧的湖泊旁。为首的西蒙说道。   慕玄颔首道。“嗯。我同意。我想就由你。我以及明弘下去看看就行。其他人留在原地待命。”   白琳皱眉道。“不。我想和你们一起下水。”   明弘当即拒绝道。“琳琳。你还是在岸上等着。下面情况未知。就连顾靳呈都在湖底被机关暗算过。那机关是否用过一次就报废了。是否还有其他机关。这些我们都不清楚。你留在岸上比较安全。”   白琳担忧道。“可是我不放心你。”   明弘笑道。“放心。我和慕玄都是上过战场的人。就算遇到什么事。我们也能随机应变。”   一旁的西蒙对于他俩的你侬我侬表示无奈。摇摇头道。“行了。别担心了。大家都是吸血鬼。哪能那么轻易出事。走吧。不要耽搁时间。”   说罢。西蒙便率先一头扎进水中。慕玄和明弘这才随后入了水。只见水波轻轻漾开。不多时便归于沉寂。白琳知道。他们已经潜入了湖底。   骆兰在一旁颇有些心焦地说道。“不知道他们能否找到始皇陵墓入口……”她在心中暗自想到。如若如此简单地便让他们找到出口。那她手中添上的那条人命岂不是冤枉得很。   白琳默默瞥了她一眼。心中不由想起自己在破屋的那一番疑虑。沒好气地说道。“怎么。你是希望他们找到。还是不希望他们找到呢。”   骆兰颇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希望他们找到呢。但是始皇陵墓的入口必然是危险重重的。我为他们担心罢了。”   白琳并不接话。只是白了她一眼。便兀自往湖底望去。虽说在岸上并不能看到湖底的三人。但是她总是觉得这样一直瞧着就能更加心安。   慕玄三人不消片刻便潜到了湖底。这片湖水的深度不算浅。若是普通人。如果沒有专业的潜水设备。想必是如何也到不了湖底。如果几千年前这里便是这样的风貌。有着这么一片天然幽深的湖泊。那么建造这个机关的人确实厉害。竟然能够在湖底建造如此精密的机关。   当然。数千年來大地山川不知经过多少变化。从前的山脉会被河水溪流掩盖。从前的大江大河随着地脉的运动。或许会改道穿流。亦或许会从地表流入地下。成为奔腾在地底下的地下河。更甚至或许早已干涸。若沒有查阅详细的记载。谁又能知道这个地方曾经的地表风貌。   三人在湖底仔细寻找。终于在一处凹陷的湖底深处找到了一个与夜明珠直径相符合的坑洞。只是水流冲击数月。这里已经多少被湖底植被、苔藓以及泥沙覆盖。   西蒙将掩盖其上的苔藓和水草拨开。示意明弘将夜明珠取出安上。然明弘却摆了摆手。表示不可莽撞。   西蒙倒也不是冲动之人。点头表示同意后。便打了个手势示意三人分开寻找湖底是否有疑似的陵墓入口。   三人于是各自分散游开。湖水幽深。且经过长年的湖水冲刷。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湖底洞穴深藏其中。洞穴前皆长满了在水中飘來荡去的水草。一不小心便能将人的腿脚缠住。   三人拨开水草。进入一处处深穴查看。却见那几乎都是天然形成的洞穴。丝毫沒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三人心中皆猜测着。或许只能将夜明珠安上以后。才能找到蛛丝马迹。   为了寻求突破。三人也顾不得是否有暗藏的机关与危险。游回了安放夜明珠的坑洞。呼了口气。便郑重其事地将夜明珠装了上去。   只见夜明珠刚好装进那个口径一致的洞中后。随着一声暗扣锁住的声响。夜明珠重新结结实实地被安了回去。   慕玄三人谨慎地静待夜明珠安上后也许会触动的机关。然而等待半晌。都未发现周围有任何异常举动。当初一连几十发射出的毒箭机关。并沒有被再次开启。三人猜测。也许是上次顾靳呈触动了机关后。这个机关便报废了。   然而如若这里真的是始皇陵墓。又怎会只设有一处机关。而这一处机关竟然使用过一次便不能再次开启。三人皆感到有些沮丧。觉得这里大概是不会有其他线索了。   正当几人愁眉不展。准备上岸从长计议之时。突然一阵猛烈的阳光透过湖面直射入湖底。三人抬头一望。只见太阳正高高挂在天空的正中。他们知道。此刻已是正午。   阳光洒在清澈的湖水之中。照射得湖面波光粼粼。而湖底因为阳光的直射。竟不可思议地发出一闪一闪的光点。   三人对视片刻。猜测这光亮多半有蹊跷之处。于是各自游向不同的亮光处。将水草拨开。他们顿时大吃一惊。在水草掩埋的湖底。深埋在泥中的是与他们带來的那颗夜明珠一模一样的珠子。那夜明珠全身几乎都埋于泥泞之中。唯有露出那个“秦”字的表面微微展现在外头。   慕玄脚下一蹬。稍微向了游了一米左右。居高临下一望。他看见整片湖底都分散闪着璀璨的亮光。这些光点便是埋在泥中的夜明珠所散发出的光。经太阳一照射。便爆发出灿烂的光芒。只是光芒被满湖丛生的水草掩盖。珠子又埋在最深的湖底。光芒自然被收敛了不少。   慕玄示意明弘二人先行上岸。不一会。三人便窜出了水面。轻身一跃便离开了湖面。   西蒙迫不及待地与慕玄讨论道。“看來主人找到的那颗夜明珠并非独一无二。湖底不知埋了多少这样的珠子。”   明弘颔首道。“虽然让人感到顿时无从下手。但依旧是个好的开始。起码能够在湖底埋下那么多璀璨且大小一致的夜明珠。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这倒是极像只有秦始皇有能力做的事。”   慕玄沉思道。“那些夜明珠虽多。但也并非无从下手。”   他从骆兰手中取出纸笔。凭着自己的印象画出了刚才湖底那些夜明珠所镶嵌的位置。说道。“你们看。这些夜明珠并不是杂乱无章地排列着的。将它们全都组合起來。便是一副完整的八卦图。我想。想要找出出口。只要凭借这副八卦图即可。”   西蒙皱眉道。“可是。你们有人懂八卦吗。”   这一问立刻便将三人问住。三人皆是从事现代科技行业。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需要熟识这中国传统文化。更何况只是知道八卦常识一定是沒用的。必须是能够精通此术之人方能懂得解这其中奥妙。   白琳虽未跟随他们下水。但却已经听出一二。遗憾地叹息道。“若是那位老人家健在。一定懂得解八卦阵。那可是他们摸金校尉的看家本领吧。”   骆兰瞥了她一眼。说道。“现在说这些也來不及了。既然是阵法。我们必然不可能凭借蛮力破阵。还是应该找到精通此道之人才好探墓。”   慕玄颔首道。“骆兰说得有道理。这种古代王陵都有机关。一旦触发。不仅盗墓者葬身墓中。就连整个陵墓都会毁于一旦。这不是我们所希望的。毕竟璃梦珠还在墓中。”   这样的发现顿时叫一行人都颇为沮丧。眼见着找到了一点线索。但是不谙此道。有线索相当于沒线索。明知救命的璃梦珠也许就在他们脚下不远处。可他们就是取不到。只能在此干着急。   慕玄等人千方百计想要进入始皇陵墓取得璃梦珠。而顾靳呈心中也从未将这件大事放下。他曾旁敲侧击过多次。希望能够从母亲扶桑口中得知璃梦珠的下落。但无奈扶桑却始终不肯言明。   无奈之下。他只能十分不情愿地去探那位五千年后几乎与他势同水火的父亲。。爱德华的口风。   39.巧探璃梦珠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在扶桑与爱德华决裂之前。顾靳呈本与父亲的关系十分融洽。毕竟在当时。他们是这世上唯一的吸血鬼。惺惺相惜之心。更胜于一般父子之情。   然而如今的顾靳呈既是从五千年后穿越而來。自然已经结上了与爱德华的不解之仇。回來的这些日子。他总是能避就避地躲开与爱德华见面。而如果是那些不得不全家出席的场合。他也会有意无意地提前离开。   顾靳呈很清楚自己对自我情绪的控制。五千年后的他。在白夜第一次提到爱德华时。他已情不自禁地推倒了白夜。可想而知。爱德华这个名字有多么容易触动他的怒火。   而如今。为了解开璃梦珠的下落之谜。他只能够去见他的父亲。毕竟璃梦珠是爱德华让扶桑藏起來的。那么他自己一定会知道藏宝地点。否则他如何能够安心让这件攸关性命之物流落在外。   那日正好爱德华邀他一同去森林狩猎。同行的竟还有尚为擎天族半神的亚历山大。以及从五千年后穿越回去当了荻羽族驸马的吸血鬼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在当初露面之前。以易容之术稍稍改了面目。以至于扶桑他们只当两个亚历山大长得颇有些相似。还连道二人有缘。   “靳呈。你快些。大家都在等你。”当顾靳呈姗姗來迟地赶到宫殿门口与众人汇合时。半神亚历山大热络地迎上前对顾靳呈说道。两人当年的感情十分过硬。就算别人对顾靳呈逢迎敬畏。但亚历山大却只是单纯视他为好兄弟。   顾靳呈瞥了一眼吸血鬼亚历山大。觉得这个场面着实有趣。已经与他反目的亚历山大。看着从前的他对自己如此推心置腹。怕是心中已捶胸顿足暗骂那个他蠢货了吧。这是一种十分诡异的体验。   顾靳呈拍了拍半神亚历山大的肩膀。笑着与他一同走进人群。翻身一跃便骑上他身旁的一匹灰色高头大马。赞道。“这马不错。”   半神亚历山大笑道。“知道你喜欢骑烈马。这是特意给你寻的。你看它头顶的鬃毛是红色的。这是我捕來的野马。你可得小心了。”   爱德华在一旁哈哈大笑道。“你们两兄弟一凑在一起就只知道玩。以后要多向荻羽族驸马学习。听族长介绍。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带领了荻羽族斩退半兽族。很是少年英勇。”   顾靳呈瞥了吸血鬼亚历山大一眼。对爱德华说道。“父亲说得是。前几日驸马与儿子切磋武艺。确实是一位劲敌。”   吸血鬼亚历山大挑了挑眉。谦虚道。“王子可别一口一个驸马称呼在下了。在下实不敢担。在下全名亚当.亚历山大.奥斯汀。王子以后称呼我亚当即可。”   顾靳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嗤笑道。倒是想得周全。易容、改名的招数全用上了。只见他低头笑了笑。便扭头对爱德华说道。“父亲。今日可得去林中猎点好东西。可不能叫亚当小瞧了咱。亚历山大你也要拿出点本事。给擎天族长长脸。”   爱德华气宇轩昂地呼了一声“好”。便首先挥动马鞭。往郊外纵马而去。身后众人便也热热闹闹地跟了上前。   顾靳呈的本意不是陪他们打猎。于是让亚历山大好生陪伴亚当这位贵客后。自己则驱策着坐骑有意将爱德华往无人的深山密林引去。   “儿子。再往里走。马儿估计无法穿行了。”此时的爱德华并不知自己多年后会与顾靳呈反目成仇。当下面对顾靳呈。他依旧是如当初般慈爱。   顾靳呈心中一恸。想起那段短暂的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握着缰绳的手便微微有些发抖。他强自笑道。“那便不要马儿也罢。咱们的脚力未必会输了马儿去。要猎点珍奇野兽。自然要去寻常人无法踏足之境才好。”   年轻的爱德华身上戾气颇重。毕竟他是扶桑造出來的战斗武器。好战是他的天性。这样的性格体现在平日的生活中。便是事事都必须取胜。后世的他颇有些无欲无求。那是千百年來在人世间行走的沉淀。以及邂逅真爱后的洗礼。   于是爱德华很轻易地便被顾靳呈诓骗进了只有他俩能够翻跃涉足的高山密林之中。顾靳呈本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但吸血鬼亚当.亚历山大的加入出乎他的意料。他本就不愿多见爱德华。既然出來。自然不想空手而归。总得试探一二才好。   然这么大的秘密若是让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亚当.亚历山大知道了。就算他不会傻到用璃梦珠与顾靳呈同归于尽。但是与他一同抢夺却是在所难免的。   两人在林中追踪着珍奇猛兽的痕迹。顾靳呈见路已走远。继而确认周边沒有任何人跟踪后。便开口说道。“父亲。你认为这荻羽族如何。”   爱德华见顾靳呈问得突然。然神色颇为严肃。便想他是在如往常一样。与自己商讨族中大事。于是回答道。“好战。善战。”   “您觉得他们是真的有心想与我部结盟吗。”顾靳呈问道。口气仿佛真的是在就两族邦交问題与父亲相商。   爱德华皱了皱眉头。考虑道。“就这次他们來访。倒是诚意尚佳。毕竟要嫁给你的珍珠公主。我已经派人去查探过了。确实是这奥伊斯特最钟爱的女儿。”   顾靳呈却说道。“儿子却不这么认为。虽说珍珠公主是他的掌上明珠。但若是吞并了我部。也并不有损他对珍珠的疼爱。我瞧着他的驸马便十分有野心。荻羽族向來习惯每隔数年便攻占一片新的领地。这次他们如此不同寻常地走出古森林。來到擎天城。也许他们与我们考虑得一样。想以和亲來降低我们对荻羽族的防备。再趁我部不备。一举吞并。”   爱德华被顾靳呈这样一提醒。颔首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之前也与你母亲探讨过。荻羽族世代生活在古森林之中。何以这次会如此突然入世。这确实是反常之举。依你所言。确实需要对他们多加防备才是。”   顾靳呈又状似满不在乎地说道。“其实有父亲你和我在。倒也不必对他们太过紧张。珍珠嫁给我之后。以我的能力。看住她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倒是担心另外一点。”   “什么。说來听听。”爱德华的注意力已经全然从狩猎转到了与顾靳呈的探讨之上。不知不觉脚步便慢了下來。   顾靳呈作势靠上前去。压低了声音对爱德华说道。“荻羽族毕竟是上古半神族。族中内部长辈必定掌握了许多光怪陆离的上古术法与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我部能够纵横天下。其实便是靠父亲您的神勇。如若让他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和弱点……”   爱德华一听便拍了拍顾靳呈的肩膀。笑着说道。“这你不必担心。当年我让你母亲将上古神物璃梦珠以巫术藏于连我与你母亲都无法涉足之地。便也考虑到了不能让我们的弱点掌握在别人手中。”   顾靳呈却皱眉道。“可是父亲难道不觉得璃梦珠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最为安全吗。”   爱德华笑笑道。“你还是太年轻了。有谁能够做到当世无敌。有时候东西在自己手上也未必就最安全。璃梦珠所在是一处极为隐秘的神山。那里是从前神族居住的地方。若沒有神之本领。根本无法涉足神山。而那里离擎天城山高水远。在你母亲的故乡东方境内。”   顾靳呈见爱德华对自己倒是沒有隐瞒。忙继续问道。“既是在东方。又如何能保证在东方。沒有如母亲这般的能人异士能够到达那座神山。”   爱德华说道。“据你母亲介绍。那处神山。名为昆仑。位于极北苦寒之地。地势险要。隐于云雾之中。从來无人能够到达昆仑神山的山脚。所以神山的位置即便是在东方。也无人知晓。”   顾靳呈霎时心中一片清明。昆仑神山。他如何不知此山。若是五千年前的顾靳呈或许不知。而如今的他。走过天下山川大河。博览世界古今书籍。自然也读过中国志怪古籍《山海经》。   昆仑神山。巍峨立于大荒世界之西北。地处大荒世界之边缘。是众天神聚集的第一神山。昆仑山顶。八面悬崖。悬崖下方既是赤水、弱水等奔腾湍流的大江大河。神山终年积雪。普通人兽无法生存。   既然是在昆仑神山。顾靳呈知道。璃梦珠确实非常人所能得到。那为何在后世竟会落入秦始皇一介凡夫手中。还是那不过是一个谣传。   而既非常人所能拿到。也就意味着。他想要取得璃梦珠。亦是极为艰险困难。乃至根本无法做到的一件事。   顾靳呈似是有些无奈地说道。“当初您和母亲是抱着怎样的心思。才会将璃梦珠送去了这么一处你们自己都不可能涉足之境。在我看來。只有我能够掌握在手中的。才能让我感到安全。”   爱德华却如同安慰一个孩童一般对顾靳呈说道。“靳呈你放心。我与你母亲无论如何也会护你周全。就算我俩身死。都不会让你受制于人。”   顾靳呈听后。忍不住抬眸深深望了他一眼。沉静如水的眼眸中是努力压抑的波澜起伏。   40.匆匆三年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的心中如何能够不感慨。若是爱德华真如他自己所言得如此父爱如山。那后來又为何会抛弃家庭。抛弃自己。这些年虽说他并沒有刻意与自己为敌。但二人早已水火不容却是不争的事实。   作为儿子。亲眼见到父亲背叛母亲离去。致使母亲原本便清冷的性格更多了偏执在其中。顾靳呈有时甚至认为。母亲那样看不惯当年自己与珍珠的感情。也是因为她自身感情的不顺遂。而这。便是拜他的父亲爱德华所赐。他无法原谅父亲。他不幸的一生。有父亲的推波助澜。   爱德华不知顾靳呈心中的百感交集。见他不答话。只当他有不妥之处。于是关切地问道。“靳呈。怎么了。”   顾靳呈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沒事。璃梦珠安全自然最好。相信荻羽族就算想动我部。一时半会也沒那一举攻下的把握和能力。当下最重要便是将珍珠稳在手中。如此我们手中也算有一张王牌。”   爱德华听后却多了一问。道。“靳呈。你不喜欢珍珠吗。”   顾靳呈心中一凛。不知这爱德华为何突然有此一问。是无心一问。还是扶桑授意。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回答道。“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她还太小。”   爱德华颔首道。“嗯。也是。珍珠不过十岁。甚至不能算是一个少女。不过父亲还是希望你将來能够爱上她。沒有爱情的婚姻将会是十分可悲的。”   顾靳呈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心中默默道。这是否就是你对于自己这段婚姻的评价。他对爱德华的埋怨并不会因为他的这句诚恳忠告而减少一丝一毫。反而心中忿忿不平。如若爱德华根本不爱扶桑。当初又何必与她结婚。又何必让扶桑以为他爱她。   如此更加能够确定的便是。爱德华选择与扶桑结婚。出发点从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利用。   顾靳呈再也沒有心思继续同他狩猎。他随意找了借口便转身离开。反正他们此刻是还未反目的父子。即便他再任性。爱德华也依旧会听之任之。   五千年前的时间过得似乎尤其得快。虽然白夜始终昏迷。但顾靳呈却依旧感到时光匆匆。三年转瞬即逝。   三年前。顾靳呈与昏迷的白夜得到荻羽族族长奥伊斯特的同意后。便在众人的见证之下。在她的床榻前。完成了订婚仪式。   顾靳呈将一枚改小的王妃戒指戴进了白夜青葱般细长的手指。这枚戒指随之便陪伴了她三年昏迷的时光。   经过三年來每月一次的渡灵之术。白夜的身体渐渐地恢复起來。而只需再催动一次渡灵之术。一举将六名擎天族嫡系少女的灵力吸取。她便可得以痊愈。而由于生命和灵力被一次次抽离。六名擎天族的少女却早已在三年之中日渐消瘦。形如枯槁。   只是除了她们各自亲近的侍女。已经无法经常见面的亲眷甚至还不知道她们身体的异样。她们各自都担心自己莫名其妙日渐憔悴的容颜会叫顾靳呈厌弃。于是私底下搜罗了不少补气养颜的方子食用。白日里脸上以厚重的脂粉遮盖。始终掩饰着自己的憔悴。不予外人所知。   而灵力消逝最为严重的便是青鸾。毕竟有了顾靳呈当初的交代。扶桑在实施渡灵之术时。总是有意多留下其余五名半神女子的灵力。而从青鸾身上多取几分。   如此一次倒也不见得有多大区别。然年深日久之后。青鸾渐渐无法支撑。一月中有半月几乎无法下榻。宫中人人只道青鸾身子弱。得了无法医治的怪病。连宫中的医女都诊断不出她的憔悴是为何故。而她的堂姐妹们更是不时散布她无福消受顾靳呈的时常宠爱这般的消息。   渡灵之术的最后一次作法。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次渡命。顾靳呈与扶桑都丝毫不敢怠慢。   他们早早地便以每月的请安为由。将六名妾室唤到了白夜的寝殿之中。此时的白夜除了尚未清醒外。早已恢复了如常白皙红润的脸色。三年之中。她亦长大了不少。而原本稚嫩的脸庞已悄然长开。虽然无法看到她睁开双眸时惊心动魄的美。但只是那样静静躺着的她。亦已经宛如一朵出水芙蓉般清雅绝艳。   这三年來。顾靳呈的六位妾室每每來瞧这位沉睡的王妃。都惊讶地发现她一次次愈加美丽。她们越來越担忧有一日这位拥有闭月羞花之貌的王妃会从沉睡中苏醒。那么她们势必无法从这样一位绝代佳人手中再夺回顾靳呈的宠爱。   她们中不是沒有人动过想要除去这位王妃的念头。然而顾靳呈却将自己最能干的影卫东南、西北派在房外常驻把守。他自己也时时陪伴。三年來竟根本无人有机会动手。   由于巫草的迷魂。六人丝毫沒有察觉出自己每每來王妃房里都好似被抽去了性命一般。此刻。她们浓妆艳抹地如第一次來这里一般。无意识地手牵着手站在床榻旁。任由扶桑催动渡命之术。将她们身上仅剩的生命取走。   最后一次的渡命之术让扶桑耗去了不少元气。当她将六名擎天族少女身上的大部分灵气都渡入白夜的体内后。她也因极为耗损修为而口吐鲜血。   顾靳呈以为渡命之术出了差错。慌张上前扶住喘着粗气的扶桑。担忧地问道。“母亲。你怎么了。”   扶桑抚着胸口。深吸了几口气。调匀气息后。才缓缓回答道。“沒事。最后一次渡命之术极耗修为。我休息几日就好。渡命之术已然完成。不出意外的话。珍珠傍晚之前就会醒來。现在要赶紧命你的心腹将她们六人都送回自己房间。青鸾肯定是沒命了。其他五人。我已尽力留了灵力在她们体内。能不能活过去。就看她们的命数了。”   顾靳呈点头称是。即刻便唤东南、西北进屋。分别将六名妾室都各自送回房间。并叮嘱必须避人耳目。随即顾靳呈便亲自扶着扶桑回到寝宫中歇息。   顾靳呈心中虽着急万分。恨不得立刻回到白夜身边。等待着她的苏醒。然而却仍然有条不紊地将事事安排妥帖。看上去不紧不慢。并不十分在乎似的。   最后还是扶桑劝说道。“珍珠苏醒之际。你最好能够陪伴左右。她第一眼看见你就在身旁。便更会将你记在心中。你虽对她不甚用情。但要叫她对你用情至深才好。”   顾靳呈颔首道。“母亲说得有理。孩儿受教了。”他口中这么说着。心中却略为好笑。若是叫扶桑知道了自己的用情。怕是她对白夜只想除之后快了。   扶桑微笑着点点头道。“你是个男孩子。感情这方面不够细心是正常的。好了。去吧。别觉得陪伴一个女孩太过浪费时间。有时候利用感情比征战沙场会赢得更彻底。”   顾靳呈心中不禁想。大概正因为扶桑与爱德华是一种类型的人。都认为感情是可以拿來利用的。才会落得互相利用。反目成仇。最后悲情离散的结局吧。   他不动声色地缓步退出扶桑的房间后。才加快脚步往自己的寝宫跑去。只要一想到他立刻便能够见到日日牵挂的女孩苏醒的模样。顾靳呈那颗心都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他还未走回寝宫。东南和西北便匆匆赶來禀报。青鸾已转醒。似是已撑不住了。坚持要见顾靳呈一面。青鸾一死毕竟是一件大事。东南无法担待。只能火速來截顾靳呈的去路。   顾靳呈紧蹙眉头。虽不想理会罪有应得的青鸾。但却仍理智地以大局为重。改了方向。跟着东南先行去了青鸾的房间。   只见青鸾正瘫倒在床榻之上。挣扎着想要坐起。她身旁的两名侍女正在焦急地劝她躺下休息。   顾靳呈推开房门。大踏步走了进去。说道。“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何不好好在床上歇着。”   他那突然而至的声音引起了青鸾的注意。只见她猛地停住了挣扎。抬眸向顾靳呈望去。不知是她已思维涣散。还是经过了三年却仍然对他初心不忘。见到他的那一瞬间。青鸾的嘴角竟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宛如初时的天真。   “靳呈哥哥。”青鸾匍匐在床。向顾靳呈伸出手來唤道。   顾靳呈挑了挑眉。不紧不慢朝她走了过去。对于她突然如初时唤他的称呼感到颇为意外。自从二人成婚后。青鸾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唤过自己了。这三年。他总想着一切最为恶毒的方法去报复她。她早已怕死了他。如何敢再如从前那般肆无忌惮地喊他一声“哥哥”。   他俨然还记得青鸾被自己的仆人轮番强压在身下**的画面。记得青鸾边吐边喝下用魔音血肉熬制的蛇汤。记得她的青葱十指被长针刺穿时那撕心裂肺的喊叫。记得她最敬爱的兄长战死沙场后。他告诉她那致命一箭是他射出时的绝望。   41.你死我活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这三年。顾靳呈花样百出地折磨她。让她身体疼痛。心灵创伤。在青鸾百般求他一刀了解她时。他却为了心爱的女子而留住她的性命。甚至在她企图自杀时派东南、西北二十四小时轮流盯梢。让她尝尽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而如今。这个女子已近弥留。却忽然如同这三年不曾发生过一般。像小时候那样。唤了自己一声“靳呈哥哥”。   青鸾见顾靳呈走近。欣慰地深吸了口气。用尽自己身上所有的气力说道。“靳呈哥哥。我知道……我就要死了……我也知道……你早盼着有这一天吧……”   顾靳呈挑了挑眉。不做答复。但眼神却默认了青鸾自言自语的猜测。他向來心狠。从不会为一个多余女子的即将离世而献出怜悯之心。何况还是一个曾伤害过他爱人的女人。   青鸾显然也明白顾靳呈的默认。眼中闪过一抹伤心的神色。她心有不甘。她很想知道。“靳呈哥哥……如果我当年沒有伤害她……若我依旧嫁给了你。你会爱我吗。哪怕只有一分。”   青鸾的脑海中随之浮现出从前和顾靳呈在一起玩耍的场景。虽然他成熟很早。与她嬉笑玩闹的日子其实并沒有几年。但毕竟也曾有过那样一段只有他们两人的岁月。不是吗。   如果他们终究能够走到一起。她沒有触怒过他。他是否会对她用情。会的吧。青鸾默默地猜想。她只是惹他生气了。如果有下辈子。她不会再那么傻了。惹怒了他。他俩就根本沒有机会了。她当年怎么就想不通这个问題呢。   然而接下來顾靳呈的回答却粉碎了她所有的遐想。她以为他不爱她只是因为当年她走错了那一步。却不曾想。顾靳呈会如此地冷漠地告诉她。“不会。我不爱你。就算沒有珍珠。也不会爱你一分一毫。”   顾靳呈最叫人伤心绝望的不是他的话有多狠。而是他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一番话。他不带一丝情绪。不似之前的报复与仇恨。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这个事实是那样残酷。   果然青鸾一听。几乎是一瞬间便失去了所有支撑的信念。扑倒在床上。却再也沒有撑起自己身体的力量。   身旁两名擎天族侍女吓得双双扑了上前。忙不迭询问青鸾感觉如何。口中还大声惊呼着让医女快点前來医治。   顾靳呈冷眼旁观着周遭乱哄哄的一切。眼见青鸾的脸色逐渐苍白。她的眼神中渐渐失去了生命的光彩。最后终于缓缓闭上了双眼。几千年來。顾靳呈见过无数的死亡。他知道。此刻面前倒在床上的女孩已经去了。   顾靳呈甚至沒有一声叹息。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想道。青鸾。投胎去吧。下辈子不要再出现在我身边。因为他的生命无限长。如果有轮回。如果有执念。那些死去的人便都有机会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顾靳呈转身离开了那间哭声震天的屋子。将青鸾的死亡转瞬便撇在了身后。青鸾已逝。说明了有一个人即将苏醒。而这。才是让顾靳呈心情能够为之震动的事情。   只见他健步如飞地走向寝殿。仿佛一秒也等不了似的。廊道两边跪满了一地行礼的仆人。顾靳呈旁若无人地推开寝殿的大门。见到白夜依旧在他几步之遥的床榻上安静躺着。   不同的是。她的身上散发着一阵阵金黄色的光。那是咒语在发挥着最后的作用。将所有的力量汇聚。让她完全将所有的灵力掠夺进自己的体内。达到最后的复原和清醒。   当顾靳呈一步一步地走向白夜时。他敏锐的视力已然看见她微微颤动的眼皮和轻抬的手指。他惊喜地上前握住她的纤纤玉手。她的手白皙柔软。且温暖得让人舍不得放开。   终于。在顾靳呈的满心期待之下。白夜从三年的昏睡之中悠悠清醒。   只见她睁开清澈的双眸。映入眼帘的是顾靳呈热切期待的眼神和他的英俊脸庞。床榻旁金色光芒还未散尽。尚未彻底清醒的白夜一时间恍惚以为是十岁初见他的那时。她也是在一片光芒之中看着他那模糊不清的脸庞。   白夜微微勾起一抹美丽的笑容。问道。“你是神祇。”   顾靳呈一愣。随即回以一个宠爱温暖的微笑。回答道。“不。你是我的神女。”   眼前的画面越來越清晰。那些因为长久的昏迷而停滞在脑海中的记忆一点一点地被她记起。于是她“哦”了一声。继而说道。“是你。靳呈。”   顾靳呈见她终于清醒。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拥进怀中。狂喜道。“是的。是我。”   然而这一个欢喜的拥抱。却叫两个人都微微愣了一下。两人略为分开。神色稍显尴尬。   三年的时光让白夜成长了许多。那时的少女多半早熟。以十三岁年华出嫁的比比皆是。白夜此时已然是一个亭亭的少女。她的身体不再是十岁时那个孩子的身躯。此时拥抱。自然叫血气方刚的顾靳呈感到心跳加快。让情窦初开的她方觉娇羞难当。   为了掩饰尴尬。白夜低头轻咳。说道。“我……似乎昏迷了很久……”一定昏迷了很久。一觉醒來发现自己居然已经长大了。她这一觉到底是睡了多久。她在心中暗自想道。   顾靳呈笑了笑。颔首回答道。“是的。很久。”   白夜低头轻笑道。“那已经过了多久呢。”   顾靳呈打了个“三”的手势。复又将她以克制而礼貌的距离再次拥入怀中。   白夜安静顺从地靠在他怀里。温柔的样子惊呆了身旁的吉娜和茉雅。原以为公主醒來必定会气场骤冷。毕竟谁若是遇上莫名其妙地被人绑架还打成重伤。又昏迷了三年这种事。相信心情都不会好。何况她们的小公主一向严肃。   她们几乎忘记了。她们的小公主在当初來到擎天城之后。便已经变得与平常截然不同。她会微微笑。会陪着孩童们玩耍。会顺从眼前这个男子的愿望。就连受伤。也是为了争取另一个同被绑架的男孩的活命。她像是突然从一个心肠坚硬如石的小孩变成了一个柔情似水的小孩。   两人谁也舍不得打破此刻的宁静与久别重逢的幸福。相拥了许久。顾靳呈才缓缓开口道。“夜。我一直都还沒有机会对你说声对不起。”   白夜纳闷地反问道。“嗯。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顾靳呈抚摸着她已然及腰的长发。说道。“你当初被擎天族守护神兽魔音掳走。全是因我而起。我自是该负责任的。”   白夜却满不在乎道。“沒关系。我不介意。何况我现在沒事了。而且我相信你必然也帮我报了仇了。是吧。”   顾靳呈好笑地刮了刮白夜的鼻子。说道。“你倒了解我。”   白夜伸了个懒腰。轻轻挥了挥双臂。说道。“躺了这么久。感觉身上僵硬得很。我想下床走走。不然该连怎么走路都忘记了。”   顾靳呈却立刻拦住了倾身准备下床的她。皱眉道。“不行。你才刚醒。身体都还未恢复。如何能够下床。”   即便是在现代。一个昏迷了多年的病人。第一天醒來。也是无法做到立刻下床走动的。甚至可能腿会连站立的力气都沒有。何况是在医学条件更加落后的从前。   然而白夜却一分钟也不想再在床上躺着。不高兴道。“可是我真的不想再躺着了。你扶着我。我只在房间中活动活动手脚。可好。”   顾靳呈见她一脸渴望下床的表情。真是哭笑不得。为难极了。最后却依旧挡不住她从未有过的撒娇。投降道。“好了。好了。就扶你在房中走走。怕了你了。”   在白夜有记忆初始。这便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撒娇。她并不知道原來这样叫做撒娇。因为从沒人对她这样过。她也从未见过别人这样做过。她只是本能地做出了这么个举动。连她自己也意外地愣了片刻。   然而顾靳呈的举手投降让她立时便觉得这是一个实用且可以长期使用的技能。竟然能够叫态度那么坚定的他改变主意。这显然是个好技能呀。   初初成长为少女的白夜不懂。这就是女孩的利器。也是她从前冰冷性格从不会有的。然而在她性格养成的少女阶段。遇到了命中注定深爱的顾靳呈。他的出现改变了她尚未成型的性格。让她朝着与五千年前的那个珍珠截然不同的性格方向发展。   而顾靳呈此时不得不承认。虽然他爱五千年前的珍珠。并且永不会变心。但是他更爱她如今的模样。这样会巧笑嫣然。会撒娇示弱的她。拥有让他更加无法抵挡的魅力。   白夜真的只是让顾靳呈搀扶着在房中來回踱步。她不是不想出去看看久违的天空。然而双足一踏上地面时。腿上那无力的感觉便叫她知道了何为有心无力。   纵使她很努力。但她仍然不得不将行走时所费的力气和自己的身体完全倚靠在顾靳呈身上。白夜能够感觉到自己那些年修习的内力已无一丝存于她的体内。但她并不感到可惜。只要依旧健康地活着。凭借她的资质。相信只要日后勤加苦练。自然能够再次拥有一身武艺。   42.遣妾家安(1)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关于自己为何能够在重伤得几乎灵力散尽、内力尽失的情况下竟能痊愈复原。白夜是有些疑惑的。而顾靳呈则将这三年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言简意赅地向她大致那么一说。包括了渡灵巫术。以及他为了将擎天族六名嫡系女子骗至宫中而假意纳妾之事。   白夜自然不会因为他为了救自己而设下的权宜之计而怪罪于他。只是心中自然对于这事的解决有自己的一番计较。   而对于自己昏迷之中与他竟举行了订婚仪式。她颇感意外。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那枚已然戴了三年的戒指。不可思议地问道。“为什么非要那么着急订婚。”   顾靳呈笑着握住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戒指上來回摩挲着。说道。“担心有变数。想着早点订婚。你就是我的人了。”   白夜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既然认定你。此生定是不会变的。如果要我嫁给别人而不能反抗。我自然以死來报答我们的这份婚约。”   顾靳呈沒想到一句玩笑话竟会引得白夜讲这么严重的话。忙皱眉说道。“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我忌讳这话。”   白夜很意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顾靳呈竟然会忌讳一个毫无力量的字眼。她虽也信奉荻羽族的远古之神。但神毕竟已离她十分遥远。有时候她也会怀疑那些除却人力以外的一切虚无缥缈的力量。   她想。她终究还是相信“人定胜天”的人吧。   白夜的灵魂毕竟是居于珍珠那荻羽族半神的躯体内。即便曾身受重伤。但经由扶桑的渡灵之术转圜。她的恢复也极为迅速。   第一天她感到力不从心。连迈步的力气也无。然而到了第三天时。她已然可以轻松地自行行走至一旁的座榻上饮茶。恢复的能力惊人。   而一向行事果断的她。一感到自己身体恢复如常后。便将顾靳呈那几位权宜纳下的妾室唤到了自己的寝殿之中。准备快刀斩乱麻。解决眼前一夫多妻的局面。   也许是这五名女子本无大奸大恶。不该致死。虽然被夺去了大部分的灵力。身体虚弱。但她们竟都奇迹般地活了下來。   宫中身份较低的人因为青鸾的骤然离世都穿上了白色的孝服。而擎天族五名妾室身份低于青鸾。且与她是堂姐妹。亦都纷纷穿上白色的衣裙。   青雅她们多少被青鸾的突然离世吓坏了。这三年青鸾确实一直缠绵病榻。但每月也都有几日可以起得了身同她们齐聚谈笑赏花。就算是她去世当天。她还花枝招展地同她们一起去请了安。哪知傍晚便传來她突然死在房间的消息。   这些名为堂姐妹。实际上却是争宠关系的妾室们。暗地里沒少诅咒表面上得宠的青鸾。但她们也知道。青鸾是嫡系的公主。能力与地位非凡。就算她们再诅咒。她都会长命百岁地占据着顾靳呈的宠爱是不争的事实。   哪知。原本至少应该能够活上五百岁的青鸾竟然在二十几岁的年华便骤然离世。这无论如何也叫人无法接受。几个女人心中都暗自害怕了起來。不知是否是自己的诅咒伤了青鸾的福报。而导致她病重不治而亡。   而若是叫擎天族族长安东尼奥知道。她们身为堂姐妹。不但沒有帮衬青鸾。反倒私下怨怼诅咒。将來一定不会有她们的好果子吃。   本來心中就已惴惴不安几日的五人突然间接到王妃召见的命令。心中更加惶恐。心中各自猜测。不知这位才刚刚苏醒便要见自己的王妃打着什么主意。   她们谨小慎微地向白夜行了礼后。便低头安静地站在下首。在她们摸不准这位初次接触的王妃为人如何之前。谁也不愿先开口打破沉默。   白夜见几名明显年长她几岁的女孩竟像躲老虎一样远远地伫立一旁。当即好笑地说道。“你们站那么远干嘛。走近一些。”   五女依言走近了数步。心中各自揣测着无数种白夜召见她们的可能。   见她们依旧选择站在防备的距离外。白夜也不勉强。反正她本也不是叫她们一起來演后宫和睦这出戏的。   于是白夜开口说道。“听说你们已经嫁给靳呈三年了……”   五女沒听明白白夜这话是否是问话。只能嗫喏了句“是”。便不再搭话。   白夜见她们如此赔小心。心中倒是纳闷她们与青鸾那桀骜的模样截然不同。于是笑了笑。兀自继续说道。“听说你们这三年每月都会來看我。我先谢谢你们。就瞧着你们这三年來的这份心思。我原本想……现在就还是叫你们好过一些得好。”   五女听白夜这话。便知道她原本是打算教训一下她们这几个敢先她入府的妾室。只是不曾想她竟这样直接地说了出口。于是忙不迭谢道。“多谢王妃。”   白夜说道。“实话与你们说了吧。我并不喜欢靳呈身边有除了我以外的其他女子。今日本打算让你们在我面前自我了断。也省得我烦心此事……”   五女一听白夜竟是动了杀意。顿时大惊失色。忙跪下说道。“王妃。我们沒有做过对不住您的事情。求您饶命。”   白夜皱眉道。“我话不是还沒说完吗。但是你们之前月月探望。我虽昏迷。不知世事。但也不能不承你们这一份情。如此。自然要给你们一条生路才是。”   吉娜和茉雅在白夜身后听得连连摇头。此时的公主看着依旧还是之前她们那位冷漠的公主。在她的眼中。她喜欢的东西和人便是好;她若不喜的。不碍着她的倒也无妨。若是碍着她的生活。她的解决方式便是杀。   此刻的公主解决问題的第一反应仍然是从前那般。下意识地就是要杀掉碍事的人。哎。依旧是冷漠有余。温暖不足呢。   两名女仆彼此使了个眼色。于是茉雅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她们不愿意自家公主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惹怒了东道主。好在公主十分顺从驸马。为了不让公主闯祸。此刻还是要让驸马來规劝公主才是。   五女听见白夜如此说。依旧感到心中不安。总觉得有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意思在其中。   白夜说道。“我与靳呈之间。决计是不需要再出现其他女人。你们当初嫁给他自然有当初的无奈。如今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你们便各自回家去吧。你们的父亲自然会为你们再择上一位良婿。”   白夜此话一出。五女顿时便如五雷轰顶一般。惊得立时跌坐在地。半晌都无法言语。只是惊恐地望着白夜。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安静了好一会。为首的青雅才颤声问道。“王妃。您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您。是要让王子休了我们五人吗。”   白夜一愣。脑海中尚不能将“休弃”与自己那一番话划上一个等号。待她转念一想。发现其实也可以这样说。于是颔首道。“倒也不能说是休。你们沒有做错什么。只是无端将你们留在宫中。日后你们只会孤独终老。对你们太过残忍。放你们回家。将來你们还有机会遇上一个爱你们的男子。”   青雅一听。再也顾不得之前的战战兢兢。涨红了脸庞说道。“王妃你怎可这般**我姐妹五人。我们既已嫁给了王子。哪里有回家再嫁的道理。您就算不喜欢我们。也不能够这样羞辱我们。”   白夜吃惊地说道。“羞辱。你们怎么不分黑白呢。我分明是念着你们之前的礼数。才做了这个为你们好的决定。”   青雅冷哼一声。问道。“王妃是说比起死。还是休弃更好。起码还能保得贱命一条是吗。那青雅斗胆告诉王妃您。我们五人虽为妾室。但也都是擎天族嫡系女子。受不起这个侮辱。我们宁可死。”   其余四姐妹见到青雅这般大义凌然。想着人多自然说话便有力量。于是纷纷声援青雅。表明自己宁死不屈的立场。何况她们心中想着。一旦把这件事情闹大。扶桑和顾靳呈自然不会由着白夜胡來。   白夜自然沒有她们想得那么多。听后只觉得惊讶。她诧异地问道。“你们宁愿死。也不愿回家。你们确定。”   五女齐齐整整地跪在地上。目光中褪去了方才的惊慌。坚定地看向白夜。齐声回答道。“是的。我们宁死也不会接受休弃回家这个结果。”   白夜“哈”了一声。心中着实不解。但她却十分尊重她们的决定。于是微笑道。“我与你们毕竟不同族。也许我们的想法不同。所以我不知你们心中所想。既是如此。你们便自行了断吧。我的建议是匕首。又快又准。只要位置得当。毙命也快。不会很痛苦。”   青雅听了白夜这一番话。一时还未反应过來。结结巴巴地问道。“王妃……您。您说什么。”   白夜顿时以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向青雅。回答道。“你们不是说选择死吗。我在告诉你哪种死法比较不痛苦。比较快解决问題呀。”   43.遣妾家安(2)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青雅顿时被白夜理所当然的言语和眼神噎得无言以对。白夜见她如此。以为她是怕疼。于是继续讨论道。“很多人喜欢用毒。觉得那样更快。但是我认为被毒死很痛苦。再快。也有那么一刹那是痛苦难当的。所以我不建议。”   最后还不忘真诚地说道。“你们要相信我。我是为你们好。”在白夜对毒死和匕首捅死的概念中。毒死确实应该是会更加痛苦的。她想起自己有时误食了山中有毒的果子时。那种腹部绞痛、全身冒冷汗、想呕又呕不出來。身上全无力气的感觉。她就禁不住感到寒颤连连。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门外传來了仆人们高声通报顾靳呈到來的声音。五名妾室听到。顿时如临大赦一般。纷纷往她们以为的救星那里跑去。   顾靳呈一进门便见自己那五名所谓妾室惊慌失措地跪倒一地。他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头。对于地上哭哭啼啼的声响表示强烈的不满。   “夜。这是怎么了。她们惹你不快。”顾靳呈自然想到是五女犯了错。让白夜身体不过刚刚转好便动了气。   白夜却摇摇头说道。“并沒有。我们聊得很投机。擎天族的女子们果然都是勇敢的女子。我很佩服。”   顾靳呈狐疑地望着地上满脸害怕的女子们。实在无法将她们和勇敢联系在一起。看來是她们的谈话存在彼此理解上的偏差。顾靳呈感到有些好笑。   果不其然。为首的青雅依旧跪在地上。抽泣道。“王子。你要救我们姐妹啊。我们不知何事惹怒了王妃。王妃竟要赐死我们。”   顾靳呈颇为惊讶地看向白夜。只见白夜立刻皱了眉头。颇为无语地问道。“怎么是我赐死你们呢。不是你们选择死吗。”   这下顾靳呈更加奇了。这五个女人好端端地选择去死。好吧。其实她们死不死倒也无所谓。反正她们的命本來也就是捡回來的。只是现在她们又跪作一团求他饶命是唱得哪一出。陷害吗。想用白夜无故赐死她们而陷害白夜。愚蠢。   顾靳呈眼神阴郁地看着五女。脑海中思绪不断转动。不过刚刚进屋两分钟。就已经厌烦了身旁一大堆女子的感觉。果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如果以后白夜需要应付这些女人的纠缠。哪里还有空对自己好。顾靳呈觉得这样很不好。   白夜那么一说后。青雅忙辩解道。“王子。我们五姐妹生活得好好的。怎会寻死。只是王妃说要遣散我们姐妹。让我们各自回家。若是如此。我们五姐妹宁死不屈。我们都真心爱着王子。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好好照顾王子您。为您诞育子嗣。当年也是母亲做主让我们五姐妹嫁给您。求王子您替我们向王妃说说情吧。”   青雅这话说得既委屈。又十分有理有据。叫人无法反驳。更不能说她们有何不是。这一番话说得只会让人觉得似乎是白夜因为不愿容人而执意为难这些妾室。   如青雅所愿。顾靳呈果然脸色不大好看地问白夜。“夜。你要让遣散她们。”   但见白夜不但沒有否认。反倒一脸理所当然地颔首道。“是。难道你不觉得咱们两个之间夹杂那么多人很多余吗。”   这句话在青雅五人听來是多么挑衅的一句话。她们不但不再感到害怕。甚至瞪着兴奋的眼睛齐刷刷看着顾靳呈。想知道以他冷酷暴戾的性格。会如何惩罚一个这样挑战他权威的女人。   然而下一秒钟她们却大失所望。顾靳呈只是笑了笑。上前便揉了揉白夜的长发。说道。“调皮。”   而更加让她们吃惊的是。白夜非但沒有因为顾靳呈的笑语温言而见好就收。反而不高兴地嘟着嘴说道。“干嘛啦。人家是很严肃地办这件正事。”   顾靳呈好笑地迁就附和道。“好。好。我的王妃。你是在办正事。”   白夜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看向青雅等人。问道。“瞧你们方才那意思。是又不想寻死了。”   青雅见顾靳呈似乎并无相帮之意。自然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当下不能逞一时之快。只能点了点头。委屈地低头跪在地上。其余五人见状。也不敢上前说上一句自己心中的想法。   白夜说道。“既然如此。我当然遵守诺言。你们回去收拾收拾。今天便回家去吧。”   青雅原本以为白夜只是想以正妻的身份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却不敢相信她竟真的要赶她们离宫。要知道。出嫁的女子被夫家休回娘家在擎天族之中是多么大的侮辱。这表明了这个女子的德行有亏。才会让夫家半点也不愿意忍受。休弃回家。   若是正妻。位置只有一个。不能让一位不够资格的女子占据而休弃也便罢了;妾室本就无数量上的计较。不喜欢大可以避而不见。休弃妾室。真是闻所未闻。外人不知该如何编排这场笑话。   然而顾靳呈却十分顺从白夜的意思。温柔地说道。“你若不喜欢。就叫她们回去吧。我稍后安排她们离宫。今后。她们便不再是我的妾室了。”   五女一听此话。顿时嚎啕大哭。跪在地上止不住的求饶。她们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便一个劲地认错。其实她们又何错之有。只是向來说一不二的顾靳呈真的叫她们乱了阵脚。   房间中充斥着五人的哭声。顾靳呈嫌烦。命了侍卫进來将她们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并嘱咐必须盯着每个人将细软收拾妥当。安排车马接送她们各自回府。   这样突然的决定让猛地接到这道命令的侍卫们都一时反应不过。兹事体大。只是碍于顾靳呈的权威。只能先将青雅等五人带离了寝宫。   五人离开后。房间中顿时安静了下來。白夜这才呼了一口气。轻松地往榻上一坐。牛饮了杯茶。叹道。“真吵。你怎么受得了这些年都一直有这么多人在身边。”   顾靳呈心里清楚白夜并沒有话中带刺的意思。但依旧解释道。“其实我这些年都沒跟她们多见面。只是每个月给你渡命时见过。还都是被巫草迷魂后的她们。”   白夜低头浅笑。娇嗔道。“你倒会躲懒。”   顾靳呈也笑道。“如今你更帮我省了事。以后也都不必见到她们了。不过你居然留了她们性命。这点让我很意外。”   顾靳呈哪里会不知道以从前珍珠的个性。这些个女人哪里还会有命活着走出刚才这间房。向來杀伐决断的她根本不会让一个讨厌的人多活一天。他懂她。也欣赏她爱憎分明的性格。并且曾经的他与她是多么相似。他们都是那种利落果断的人。   白夜瞥了他一眼。淡定地说道。“她们救过我。我当然不会主动去杀她们。现在这般。不是两全其美。”   顾靳呈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声。真不知白夜是如何看出这事两全其美的。那几个女人明明看起來就好像天都要塌下來了似的。但是。他不在乎。   只见顾靳呈似是想起一件高兴的事情來。笑得如沐春风。声音都止不住地欢欣轻快起來。他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方才在母亲那。与她谈论了咱们的婚礼。我们订婚已然三年。如今你身体已痊愈。不如尽快完婚可好。”   白夜一听。忍不住低头嗤笑道。“何必如此着急……但若你希望。我自是不反对的。”   顾靳呈见她如此爽快同意。心中自是欢喜不已。虽然他们早已知道彼此的心意。但是此刻她再次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不那么浪漫以及明显的求婚。却叫他更加感动。   顾靳呈紧紧地将白夜的手握住。微笑着说道。“很快。你就会成为我真真正正的妻子。夜。我真开心。”   夜。寄居在珍珠身体之中的你是否听见。你我就要成为真正的夫妻。我曾告诉你。我要你。但我会在你我的新婚之夜要你。我不会让你遭受别人的闲言碎语。我要明媒正娶。让你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安安心心地将自己的一生交托在我的手中。   夜。我等这一天。等着你再次披着婚纱回到我的身边。与我携手天长地久的这一天。已经等了五千年。   五千年虽长。但换得你眼中的灿若星辰。值得。   只见白夜轻轻靠近顾靳呈的怀中。微笑道。“我们荻羽族与你们不同。我已经认定了你。即便沒有这一场婚礼。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再走进我的生命。”   说罢。她将手掌静静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声音平和却带着一丝颤动。坚定地说道。“这颗心。它早已属于你。”   顾靳呈将她紧紧搂住。虽不言不语。但空气之中都流动着丝丝甜蜜的气息。那是两颗相爱千年的心终于再次相聚的难得。又有谁不会为之动容。   半晌。顾靳呈才将她松开。他的眸中闪着光芒。笑意满满地说道。“等到婚礼过后。我便带你离开擎天城。你我携手游历名山大川。可好。”   白夜一听。顿时兴趣盎然地问道。“好呀。去哪呀。”   顾靳呈神秘地一笑。回答道。“昆仑神山。”   44.结发为夫妻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虽然顾靳呈那会子就开始与扶桑商讨婚礼之事,但是筹备婚礼却耗时许久,终于等到婚礼举办的那一天时,已是半年以后。   婚礼举行的那一日正是白夜十四岁的生辰,虽未到及笄,但荻羽族的天生优势,让白夜身材高挑,妖娆傲人,若不去瞧她那张稚气未脱却故作深沉的脸庞,身形上看起来倒确实像可嫁做人妇的模样。   因白夜是作为两族邦交的公主嫁给顾靳呈,且是正妻,仪式自然既繁琐且隆重盛大。荻羽族的贵族们早几日便全数到达擎天城,观礼他们最为尊贵的珍珠公主出嫁的盛大场面。而酒筵早在婚礼开始前的三日便每晚举行,宫殿之中热闹非凡,歌舞升平,灯火通明。   为了次日婚礼能够光彩照人,吉娜和茉雅两名忠诚的女仆早早便伺候白夜洗漱更衣准备休息。   只见白夜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裙,端坐在梳妆台前,安静地让吉娜和茉雅替她梳理长发。她的眼中还未见疲惫之色,神采奕奕的眼眸之中满是对明日婚礼的期待。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一整日都极为和善,即便仆人们偶尔办事不力,她也不过一笑置之。她就要成婚,嫁予自己喜欢的男子,与这件事相比,其他的事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正当她起身走向床榻,准备躺下就寝时,门外响起了几声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吉娜上前开门,白夜惊讶地看见满目含笑的顾靳呈正安然站在门口。   白夜忙迎上前去问道,“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顾靳呈轻轻替她拢了拢长发,微笑回答道,“想着时辰尚早,想带你去走走,没成想你已经歇下了。”   白夜微微一笑,让吉娜替自己拿上一件披风,便准备跟他出门。但前脚还未踏出门口,便被顾靳呈拉住了手腕,她疑惑地看向他,似是不解他的阻拦。   只见顾靳呈但笑不语,接过她手中披风裹在她瘦弱纤细的身上,还十分精巧地将披风的丝带系上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后,才握住她的手离开房间。   白夜跟着他穿过小花园,见顾靳呈并没有带她走得太远,两人便在小花园旁的溪流前停下。在此居住了半年,白夜自然知道这是何处,那是贯穿整座宫殿的溪流,它乃是一条天然溪流,当年宫殿建造之初,便以它贯穿整座宫殿的后花园。   后花园除了一座主园,也包括了三处小园子,分别是扶桑居住的镜宫中的兰园,爱德华居住的辰宫中的梅园,以及顾靳呈居住的紫宸殿中的竹园,园林之中栽种的植物自然是以其命名的品种为主。   而这条溪流,也起着一部分护城河的作用,且多年来水流不断,足见宫殿选址之人的聪慧,自是懂得东方风水之术的高人。   而白夜一路走来,自然是发现了平日里淡雅的竹林此时张灯结彩不说,竹子上还系上了红色的丝带,顾靳呈告诉她,在遥远的东方古国,系上丝带代表着祝福与思念。   她瞧见溪流边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条造工精致的小舟,扁舟不大,至多只可容身四五人同泛舟上,若要赏景,二人共乘最佳。   扁舟上立着的桅杆上挂着灯盏,昏黄的火光透过红色的灯笼映照而出的光亮显得暧昧暖黄。扁舟之上放置着一张小桌和两张小凳,小桌小凳上的浮雕精致,雕刻得花团锦簇,煞是巧夺天工。   白夜轻轻地登上小舟,小舟微微一晃,在溪流中荡开一片涟漪。顾靳呈随后登上扁舟,为她倒上已煮好的一杯清茶,自己则拿起置于扁舟两旁的船桨,将小舟划离了溪岸。   白夜望着还飘荡着温暖白烟的小巧茶盏,微笑地问顾靳呈道,“今日怎么想着带我泛舟?”   顾靳呈笑着向白夜的身后看去,努了努嘴,说道,“看那。”   白夜好奇地转身一望,发现在自己的座后竟放着许许多多小巧精致的莲花,她拿起一只,发现莲花的花瓣中央稳稳放置着一支短小的蜡烛,她好奇地问道,“这是?”   顾靳呈微笑解释道,“这是花灯,相传将花灯的烛火点燃,放在溪流之中,让它们顺流而下,放花灯的人不仅能够实现自己的心愿,也能够得到神明的祝福。”   白夜听后扑哧一笑,问道,“今日你怎得这样好兴致,竟是用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方式收集祝福来了?”   顾靳呈那沉静如水的眼眸一片漆黑,然眸中星光点点,似有神思渐渐飘离,他恍惚道,“我希望这次我们能够得到许许多多的祝福,让我们相携一生,白头偕老。”   “这次?”他的话让白夜感到不解,她询问般地看向他,手中无意识地来回转动着花灯。   【未完待续,明日继续,么么哒!】    结发为夫妻(下)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感受到了白夜敏感的疑惑,顾靳呈这才回过神,没事人似的笑了笑,习惯性地摸了摸白夜的脑袋,说道,“没什么,就是希望咱们的婚姻能够得到最多的祝福,我希望你幸福。”   白夜微微一笑,娇嗔道,“傻瓜,我的幸福是靠那些祝福而能够得到的?”   顾靳呈仿佛知道白夜心中所想,了然道,“嗯,自然不是,你的幸福自然是我给的。我会永远都爱你,一生不变。”   只见白夜点点头,甜笑道,“嗯,我也会永远爱你,至死不渝。”   她明媚而甜蜜的笑容让顾靳呈几乎看呆了,他从未见过她露出这样清甜的笑容,就算她不再冷傲如霜,但也只不过会对他淡淡微笑罢了。   顾靳呈爱极了她因为自己而不知不觉产生的改变,那是他独留在她生命之中的印记,永不磨灭。   那晚,两人由于贪恋夜色之中水面上花灯朵朵的美景,而反而比平日里更晚歇息。但睡前的甜蜜相处让两人的梦境都极为静谧安逸,睡梦之中依旧浅浅微笑,一夜好梦自然让次日的他们看起来神清气爽、光彩照人。   晨时,白夜早早地便被侍女们唤醒,由于他们的结婚典礼在中午举行,在晚宴开始之前,他们需要前往祭台祭祀神明,这是妾室入府所无需经过的环节。   白夜身上穿着顾靳呈数月以来亲自设计、监督剪裁的白色婚纱,婚纱在那个时代还未出现,所以顾靳呈为了这一身婚纱折腾了不少时间,也耗费了裁缝许许多多的精力和想象力。但是他心中执着,希望能够让深藏在珍珠体内那抹白夜的灵魂将来对于他俩的婚礼有最为甜美的记忆。   那一袭婚纱采用如百合花瓣般娇柔的面料剪裁,层层叠叠轻纱弥漫,软缎上的绣花织就着在现代中象征着火热爱情的玫瑰花,以红宝石镶嵌其中,裙边以蕾丝花边点缀,让这件纯白婚纱更显得飘逸浪漫。   婚纱尤其的合身,衬托得白夜身段优雅高挑且妩媚动人,头上的白纱同样以繁复的绣花织就,面料更加轻柔飘逸,若是一阵轻风吹过,它便会跟着随风飘起,让白夜看起来宛如落入凡间的仙子一般。   吉娜和茉雅遵循着白夜的指示,并未给她化上浓墨重彩的厚重妆容,她本就皮肤娇嫩白皙,年轻的脸颊上泛着自然苹果肌的淡粉光泽,她的双眼灿若星辰,眼下的卧蚕饱满而可爱,小小的嘴唇以从桃花中提取出的粉红花汁点缀,笑起来梨涡浅浅,顿时迷了身旁侍女的眼。   吉娜和茉雅看着已梳妆完毕的白夜,忍不住夸赞,若是待会王子见到,怕是会看花了眼,在婚礼上愣神呢。   白夜虽口中笑斥她们胡言乱语,但心中却欢喜甜蜜,谁不希望以自己最美的姿态嫁予喜欢的男子,她也不能免俗,自从遇见了顾靳呈,她便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普通的女子,不再只是想着练武拼杀,而是与相爱之人携手天涯。   待到临近正午之时,吉娜为她将头纱覆上,前来接亲的顾靳呈隔着朦朦胧胧的白纱,仿佛都能够看到白夜此刻沉鱼落雁的容貌,眼里闪过一丝迷醉之色。   两人相携着走出紫宸殿,登上了早已等候在门口的轿辇,那轿辇皆以昂贵的轻纱装饰,在四周都点缀着最为娇艳的鲜花,花团锦簇且轻纱漫漫的轿辇显得喜气洋洋且唯美浪漫。   紫宸殿离祭台并不甚远,浩浩荡荡的队伍很快便到达了位于宫殿东方之位的祭台,那是比紫宸殿中单设的祭台更加宏伟数倍的高台,是只在盛大祭祀之日时才会启用的祭台,如今他们则以最为郑重的方式祭祀祖先,禀告天神,他们即将结为夫妻,永生相随。   两人手牵着手一步步登上百级阶梯,白夜小心翼翼地避免踩中自己那极长的婚纱拖尾,她虽肯定在自己十四年的生命之中从未见过这样子的礼服,但是却很惊讶地发现自己对于这一袭婚纱仿佛似曾相识一般,即便它裙摆繁复,却也叫她极为喜欢。   顾靳呈带着白夜郑重其事地向天神祷告,神情庄重虔诚,白夜觉得这大概是他最为尊重神明的一刻,对于他的异常认真,心中自是欢喜的。   在程序繁琐的祭天仪式之后,二人随即再次乘坐着来时的轿辇回到扶桑居住的镜宫,由于扶桑的身份,镜宫自然是这一座庞大宫殿的主宫殿,新人将在这里完成拜天地以及父母的仪式。   生活在向来礼仪简单的荻羽族的白夜简直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不过是结婚这样单纯的事情,竟能让他们延伸出这许多冗长的仪式来。当所有仪式都举行完毕后,天上已布满火红娇艳的晚霞,白夜在红霞之中被送入二人的新房休息,等待着应酬宾客归来的新郎。    45.新婚旅行(上)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也许是顾靳呈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已经五千年,他一刻也不愿将新婚之夜耗费在觥筹交错之上,一一爽快地喝下往来宾客敬上的喜酒,他便果断地抽身而退。   所有人都当新郎官是喝多了被手下扶着回了新房,殊不知身为吸血鬼的他,即便将满场的烈酒全数喝下,也不会醉倒在地。   白夜等待片刻,便听见顾靳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侧耳倾听,是顾靳呈吩咐侍女们去做些清粥小菜并暖壶热酒,她微微一笑,未曾喝酒,心里已暖洋洋的。   当侍女们应声退下后,白夜便听见顾靳呈推门进来的声音,只见他一身衣冠楚楚,伟岸挺拔,高挺深邃的五官在红烛的映照之下显得有些朦胧。   当顾靳呈走到她身边时,敏感的她顿时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浓浓,白夜微微抬起头,询问道,“可是喝了不少酒?”   顾靳呈一笑,回答道,“新婚之夜,自是有不少酒要喝的。”   白夜被他此刻略带暧昧的笑容晃了眼,无意识地点点头,“嗯”了一声,便低头陷入了沉默。   她从不知道原来新婚之夜竟会如此叫人紧张,此刻她双手十指紧紧交握着,向来冷静的头脑此刻竟一片空白,她想要思考一下两人应该聊些什么话题以打破此刻异样的安静,然而脑海中却只充斥着顾靳呈沉稳的以及自己清浅却略为紊乱的呼吸声。   顾靳呈勾起一抹坏笑,目光灼灼地盯着此刻略显羞窘的白夜,他同样一言不发,似乎故意要叫她紧张似的。新房中流淌着别样的情愫,在二人之间萦绕来去。   此时,门外响起侍女们轻轻的敲门声,顾靳呈这才稍微退开床榻,向门外招呼了一声“进来”,便走到一旁的座榻旁。   白夜看着几名侍女各自手上端着不一样的点心小菜穿梭来去,不一会,面前的小桌上便被摆得满满当当。   顾靳呈笑着向白夜招招手说道,“过来吃点东西,今儿个累了一天,一定饿了吧?”   不过一句轻松无比的“饿了吧”,便顿时扫清了白夜当时心里的尴尬,只见她随即也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地点点头,清脆地回答道,“嗯,很饿呢!”   于是她拖着长长的纯白婚纱从床榻上轻快地走到顾靳呈身旁坐下,大大咧咧地便捏了一块桂花糕往嘴里送,还不忘赞道,“好吃好吃。”   瞧她吃得急切,然而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粗鲁,十指纤纤捏着半块桂花糕,嘴角微微沾着点糕点粉末的样子只叫人觉得率真可爱,毫不矫揉造作。   顾靳呈忍不住赞道,“夜夜,你吃东西的样子真漂亮!”   白夜一愣,随即脸颊泛红,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不会是在拐着弯提醒我吃相太糟糕吧?”   顾靳呈赶忙举手喊冤道,“我的公主,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您可不能冤枉我呀!”   身边摆盘的侍女还未完全退出房间,猛地瞧见与她们平日里看见的那个冷漠的他大相径庭的模样,都背过身子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她们彼此之间互相偷偷地瞄了一眼身后,给了对方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后,便急急忙忙地退出了那间红艳艳的新房。   白夜笑着轻拍了下顾靳呈的肩膀表示抗议后,才继续吃着桌上花样各式的美食。   顾靳呈并没有动桌上的食物,他本不需饮食,这些都是他为白夜而准备的。只见他悠悠然往杯盏中斟上了两杯果酒,房间中顿时果香四溢,白夜忍不住叹道,“好香啊,连香味都是甜的,一定很好喝!”   顾靳呈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将一杯果酒地给她,说道,“这是用各种当季水果混合酿造的果酒,好喝也不会醉人,最适合你喝了,尝尝看?”   白夜点点头,迫不及待地就要将酒杯往唇边送,然顾靳呈却伸手将她挡了下来,白夜抗议地嘟嘴问道,“干嘛啦?”   顾靳呈却只是坏坏地一笑,用自己握着酒杯的手臂勾住了白夜那只同样握着杯盏的手臂,说道,“新婚之夜的酒应该这么喝?”   白夜对于这样的方式感到十分新奇,她在荻羽族时,并未见识过这样的喝酒方式,何况新婚夫妻的做法,她一个未及笄的女孩哪里会知晓。   只见顾靳呈与她脸颊相对,将酒杯凑到自己唇边,含笑道,“喝吧。”   白夜也有样学样,如此尝了一口杯中甜酒,却不知是酒香惹人醉,还是此刻彼此的呼吸太近,她几乎能够感觉到顾靳呈温热的一呼一吸,如此光景,蓦地就叫她红了俏颜。    晚更请假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今天事情太多了,叶子现在才要开始写今天的更新,肯定要迟到了,先请个假,几点写完,几点贴上来哈。各位么么哒,先睡吧。晚安~~~    46.东方之旅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沉默了一瞬,便没事人似的地对扶桑一笑,戴着戒指的手紧紧握了握拳,对她说道,“谢谢你,母亲。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要……”   顾靳呈说到这里,忽然一顿,随即才迟疑地继续说道,“要提防父亲,别让他欺负你。”   扶桑一听,忍不住好笑,虽说爱德华能力超群,但到底是自己创造的。两人虽为夫妻,也是君臣,爱德华如何敢欺负自己,如何能欺负自己?但既是亲儿子的叮嘱,扶桑自然是笑着应承了下来。   顾靳呈何尝不知扶桑心中并未将自己的嘱咐认真听进去,当年的她遭到爱德华的背叛时,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一向忠心耿耿,且身为孩子父亲的爱德华竟会背叛了她!   虽然他心中担心,但那却是已然发生的历史,他不能够执着于那一段不能改变的历史,而是应该为还未成定局的事情去努力。   六人很快便踏上了前往东方的旅程,面对扶桑时,顾靳呈只是简单地告知他们会往东行走,至于去哪,则只字不提,扶桑亦不多问,她一向认为顾靳呈十分有主见。   他们挑选了十二匹脚程最好且最为强壮的马匹上路,六匹马匹主要驮运行李,并且留待六人换乘。   由于他们本就打算默默地简装出行,于是在那日的朝阳方从天空中露出金黄色一角时,便驾马飞奔离去,留下身后烟尘滚滚。   扶桑与爱德华在城楼上目送六人,待他们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后,才转身笑着对爱德华说道,“我们儿子临行前让我看住你,怕你欺负我呢。”   爱德华突然心里一咯噔,颇有些尴尬地笑问道,“那你怎么说呢?”   扶桑微微一笑,自信地说道,“自是让他不必担心,不谈你我二人感情,就你是他的父亲,而我是他的母亲,我俩之间就有不可分割的血脉亲情。何况我的生命于你们漫长的寿命来说,实在是短得很,你就算想离开,也不必与我撕破脸。”   其实扶桑此话既有五分真心,亦有五分警醒,她在提醒爱德华,就算心中有其他想法,也最好按捺住,毕竟,好好地陪她过完几十年的人生,于爱德华来说只是一瞬。   爱德华笑着拍拍扶桑的肩膀,以表示自己对于扶桑所言的赞同,只是他心中到底作何打算,多半也唯有他自己心中才能知晓。   顾靳呈一行人沿着朝阳升起的方向不断前行,越是往东,他们所见到的人族、兽族以及花草植被越是不断地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此时的白夜唯有珍珠那十四年的记忆,对于这些从未见过的人和物都感到新奇之极,一路上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竟丝毫察觉不出长途跋涉的辛苦。   他们确实是马不停蹄地长途跋涉,顾靳呈为了能够早日到达昆仑神山境内多做了解,才方能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一路上并未给大伙足够的时间休息。   不明所以的吉娜和茉雅逐渐开始默默抱怨,真不知这新晋驸马爷是怎么想的,既然是带着公主出来游玩,又怎地一个地方都不停留,不停赶路又有什么游玩乐趣?   然而她们的主子毫无怨言地跟随着顾靳呈一路跋涉,她们做奴婢的自然也不敢多言。白夜一路虽也渐渐感到疲惫不支,但她明白顾靳呈一心一意想要早日带她赶到那之前他所提及的昆仑神山,虽然她不知那到底是怎样的地方,竟会叫他如此着迷,但她愿意陪着他奔赴他想要到达的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当他们终于到达遥远的东方时,强健的马匹已经累死了八匹,六人除了东南和西北依旧一人一马在前头打头阵外,顾靳呈与白夜,吉娜和茉雅则共乘一骑,跟在两名护卫的后头。   而此时,顾靳呈终于下令放慢脚步,在他们进入东方的第一座城池努瓦城歇脚。   吉娜和茉雅一听几乎是立刻欢呼雀跃,年纪稚嫩的白夜听到可以在这里稍作停留,也感到十分高兴,她也实在很想去瞧瞧不同地域的风土人情。   他们骑着骏马慢慢悠悠地走进城中,只见那是一座十分繁华热闹的边境小城。城中的房屋与城门的城墙一般,都是用一块块硕大、重达千斤的石头修筑而成。那一块块完整的大石,极难开采,足可见国主建造这座城池所费的人力与物力。   众人猜想,许是边境的缘故,所以这座城池修建得极为坚固。然而与繁荣的城镇截然相反的是,街上行走的人们却极为奇诡。    47.邪城努瓦(上)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心中思量,觉得这客栈老板必定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生病,否则刚才也不会露出那种欲言又止,却又有些慌张的神色,于是他放下手,悠悠然说道,“我瞧着您的身体并无太大不妥,您这身体虚弱看起来不是生病所致。在下不才,学过少许术数,斗胆猜测您这问题更像是邪灵作祟。”   那客栈老板一听,当即神色一震,鬼鬼祟祟地将房门关上后,随即颤颤巍巍地回到顾靳呈身旁,颤声说道,“先生,您是高人啊!”   顾靳呈当即眉毛一挑,知道自己猜测不错,这客栈老板果然知道点什么,而迫于某种压力,不能言明罢了。   顾靳呈随即说道,“您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若是您相信在下,倒是可以说来听听,或许我们会有什么解决办法,好消除您现在的烦恼。”   客栈老板一听当即跪下,感激涕零地谢道,“多谢高人愿意相助小人,高人一眼便瞧见小人的病乃是邪灵作祟,您一定有法子能够解救小人于水火之中。”   顾靳呈颇为好笑,他其实于术数并不精通,作为吸血鬼,他是无法修习巫术的,既然修习不到这项技能,他自然也不会花时间去向扶桑讨教;而扶桑去世之后,他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那样厉害的女巫或者巫师,自然更是没有任何进益。   他自然不会傻到这样对那客栈老板言明,只答会尽力帮助,但他需要知道来龙去脉。如此一来,关乎着自己的身家性命,便不必担心客栈老板会有所隐瞒。   于是客栈老板也老大不客气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开始对自己病痛的由来娓娓道来。   话说努瓦城本是一座生机勃勃的边境城池,为何用生机勃勃来形容,是因为这里生活的努瓦族人民皆是边境游牧民族结合的后代,个个体魄强健,不仅适应得了关外恶劣的环境、强劲的风沙,而且骑射了得,家家户户多半靠出城打猎为生,他们生性乐观外向,世代生活皆幸福安乐,将这座城池经营得是欣欣向荣。   他们的猎物从不是那些野兔、野貂之类的小野味,身强体健、擅长骑射的他们从来都只看得上黑熊、老虎这样的林间猛兽,几个努瓦族壮丁便足可对付一头熊瞎子,可见当年他们的强壮英勇。遥想十几个努瓦族男人手持弓箭、横跨马背,呼喝追赶数头猛兽的壮观场面,任何人都会忍不住感叹这个民族的勇猛。   然而十多年前,这里的一切都变了,这里原本恶劣的环境变得更加糟糕。原本强劲的风沙更加时常刮起一阵阵沙尘暴,卷起狂沙阵阵,一道道沙墙常常将外出打猎的男人们永远地埋葬在风沙之下。   然不仅仅是天气,那些原本只能成为猎物的猛兽忽然变得更加凶猛,它们的利齿突然变得更为锋利尖锐,锐爪如同神兵利器,一挠便能叫一个壮丁开膛破肚,它们眼神锐利,脚步轻盈,可以轻易地发现猎人,采取攻击或者选择遁走都由它们决定,猎人完全受制于野兽。   更加可怕的是,城外十几里原本只是一片连绵起伏的普通森林,如今却成为一片生长着各种毒物的死亡森林,不仅有许多毒蛇毒蝎,就连那里的植物也含有剧毒,十几年的时间,那一片林子已经连空气都被熏染成为毒气,活人早已无法通行。   穿越那片森林,原本可以直通一座与他们常有贸易往来的城池,如今只能绕道而行,穿过那一座连绵起伏的群山和毒森林,平白地增加了他们通商的成本。   客栈老板说到这里,顾靳呈打断道,“但是你的病症并非由这些毒气造成,也非猛兽攻击,所以它们一定不是对于你们来说最可怕的存在吧?”   客栈老板连连点头如捣蒜道,“是的,毒气虽然厉害,但它似乎一直都只是盘桓在那片连绵的森林中,只要绕过它,生命倒也不会受到威胁,而猛兽更不会上这城里来。高人,原本那样得天独厚的一座城池与民族,突然之间变成这样,您一定觉察出这里面非同小可了吧?”   那老板说到这里,忍不住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有外来的敌人和毒物都是可以避免的,然而邪灵和诅咒却是他们这等凡人所不能够抵抗的。   随着生存环境的日趋恶劣,许多城民都生起了离开这座边境小城的念头。一些人连夜便将全部家当打包,举家搬离努瓦城。    邪城努瓦(下)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可是,令城中人们惊恐的却是,他们后来陆陆续续地在城外发现这些逃离者的尸体。他们没有一个能够走出这边境之城的界限,不是遭到野兽的袭击,便是被风沙掩埋,更有甚者几乎已经到达了城池的边界了,却莫名其妙地暴毙荒郊,身上根本找不到任何伤痕,脸上却七窍流血。   城内开始流传起这些恐怖的事情,大家惊恐地一传十十传百,都说这座城遭到了天神的诅咒,天神断了他们的生路,也封了他们的去路,要让大家都被困死在这座城中。   随之而来的是他们的身体都开始日益衰弱,起初他们还未发觉,但是年深日久,他们逐渐发现原本强壮的肌肉和体魄开始萎缩,如同提前到来的衰老。   随着一年一年的过去,许多人的意识开始涣散,他们夜晚无法安睡,白日无法劳作,严重者甚至毫无意识,变得嗜血残暴,肆意攻击别人,起初他们还以为一切只是暂时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   残暴得变得六亲不认,最后被从前的亲人同乡活捉打死是他们所有人唯一的下场。没有意识的人已经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然而像客栈老板这样仍然意识清醒的,却日日生活在恐慌之中,恐慌突然会遭到某个同乡的攻击,也恐慌自己不知哪一日会变成那个样子。   可是他们走不了,只能一日一日地苟活下去。许多人受不住压力,都会在感觉到自己已经撑不住时挥刀自刎,但太多人没有勇气自裁,直到意识全然消失时却已然来不及。   顾靳呈问道,“照你所说,是十几年前,城里的状况突然改变了,中间必定发生过什么事情,改变之前可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客栈老板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脸色涨得通红,仿佛十分矛盾又羞惭。   白夜微微一笑,温柔谦和地劝慰道,“掌柜的,您就直说吧,我们是真心想要帮助你,你必须实话实说,我们才能够想到应对之策。”   客栈老板抬眼瞧了瞧白夜,只见白夜丽得惊人的脸庞上挂着让人信赖的温暖微笑,他一定想不到,白夜的生性是多么的冷漠,然此刻,他却愿意相信眼前的女孩以及她所追随的男子一定能够解救自己于困境。   于是他忙不迭点头道,“小人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何敢说不老实的话,只是这事实在蹊跷复杂,小人也不知是否就是那样的缘故,故而才吞吞吐吐。”   白夜温言劝道,“那就请您说来听听,我们一同参详参详。”   客栈老板感到口渴地吞了口唾沫,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牛饮一番后,继续说起了十几年前发生在努瓦城的怪事。   要说努瓦城巨变前后有何异象发生,怕也就只有那件人人都知晓的事情了。只是当年亲眼看见异象的人皆死得差不多了,客栈老板也是其中一人,之所以还能够拖着残破的躯体勉励支撑下去,全因他将所有身家都耗费在寻求补气养身、延年益寿的珍贵药材之上了。而那些家徒四壁的可怜人,早已不堪重负,气绝人亡了。   那是十几年前的一个晴空万里的艳阳天,努瓦城如同平日里一样,从朝阳升起,便有夫人们起床做饭,男人们用完早饭便结伴外出打猎谋生。   直到正午,一切皆正常不过,然而方才还晴好的天,突然间风卷云来,一道道厚重的乌云从四处飘到了努瓦城附近,城中人民皆寻着异象跑到了大街小巷探头探脑地张望,见那云层并不在城池上空,皆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猎奇心态在大街上观看天象变化。   那云层在不远处的山林上空集结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厚,仿佛泰山压境,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顿时叫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黑了一大块,努瓦城中也像是顷刻间从晌午走到了傍晚一般。   在众人不知所云时,云层之中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天空中蓦地炸出一声惊雷,裂口越撕越大,雷声轰鸣作响,直至一大束白光从天空攸地射向了地面。   众人被那白色的强光照射得顿时睁不开眼,忽然,白光稍稍微弱一些,他们勉强睁开一个细缝,看见一颗璀璨如十五的月亮那般圆润、发出荧荧光辉的明珠随着强光从天空之中悠然降下。   “珠子?”顾靳呈眼眸一亮,带着某种刻意压制的激动情绪问道。   客栈老板并未觉察出异样,只是颔首道,“是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漂亮的珍珠,大如圆盘,皎洁如月光,通体发出荧荧光芒,圆润得让人找不到一丝缺点。”   顾靳呈眸中精光一闪,颇为急切地问道,“你看见那颗珠子降到哪里去了?”    48.迷雾森林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客栈老板略为一皱眉,似是陷入沉思般,缓缓道来。   那颗珍珠随着白光在天空之中乍现,随即缓缓下降,最后隐没在连绵起伏的那一片远山之中,激起了一阵强烈白光,光芒将方才被乌云遮住的阴沉天空瞬间照亮。   白光乍现片刻,便突然间在虚空中收住,雷声顿时跟着止住,天空中乌云尽散,方才那空中的裂口也随着云层的消散而消失不见,一切顷刻间归于沉寂,所有的异象都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努瓦城依旧如同之前那般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众人见异象之后并无其他事情发生,便吵吵嚷嚷的相继离去,直到城中突然兴起了一阵寻宝风潮。   “寻宝?”白夜有些不解地喃喃道。   说到寻宝,客栈老板显然又恢复了刚才的些许尴尬,他脸色潮红地点头回答道,“那次异象过后,城中疯传那颗从天而降的宝珠是上古神物,谁若能寻得,变可长生不老,获得无上福报,于是城中的壮丁们几乎都扔下自己手上的正事,一大波人朝着当初异象发生的方向寻宝去了。”   顾靳呈含笑问道,“你也去了?”   客栈老板略显窘迫地点点头,叹道,“要怪就怪我贪心吧,我想着如果真的能长生不老,那自然是好。如果不能,我找到这颗别人都想要争抢的宝珠,高价卖出,大赚一笔也是好的。”   顾靳呈挑挑眉,问道,“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客栈老板想起后面发生的事情,虽然事隔多年,仍然惊得额上渗出颗颗豆大的汗水,他横起袖子抹了把汗,颤巍巍说道,“我们集合了全城的壮丁,摸进了现在已经无法踏足的毒森林,大家事先约定好,虽然一起行动,但是宝珠谁寻到归谁。”   说到这,他微微停顿了下,才又继续说道,“当年大伙只看见了那颗散发着璀璨荧光的珠子仿佛落在了那片森林之中,诱惑当前,我们也顾不得那一片连绵起伏的森林到底有多大,便一头扎了进去。”   “显然你们没有找着,反而因此惹了祸端?”顾靳呈悠悠然地接话道。   客栈老板连连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却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若是当初知道企图去寻求宝珠会让原本安宁的生活变成如今的炼狱一般,他打死也不会去贪图那莫须有的长生不老以及那些身外之物。   “那你们进入森林了,又到底都遇到了一些什么?”白夜着急地想知道他们到底是碰上了什么东西,才让他们遭到后来的一连串劫难。   客栈老板则涨红了脸,连连摆手,口中直嚷嚷着“惭愧”,随即便站起身子,尴尬地说道,“其实我们根本连珠子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对于当时的记忆我早已记不清了。那片森林好似迷宫一般,我们一群人绕来绕去,都始终在原地打转,后来还是靠从外面进来寻找我们的人,在林外绑了长藤条进来找我们,才将我们带了出去。从此这努瓦城就好像遭到了诅咒一般,渐渐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客栈老板说到这里,悲从中来,许是情绪过于激动,他竟一口气接不上来,脸色涨得通红,显得十分难受。   突然,他挣扎着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撑在桌子上的双手支撑不稳,扯掉了整块桌布,上面摆满的茶壶茶杯跟着桌布一连串落下,碎了一地瓷片。   由于不能呼吸,那气只出不进,客栈老板顷刻间便无力地瘫倒在地,连连痉挛,他想要求救,可哪里能再说出一句话,他眼神中惊恐异常,如同看见鬼魅一般,直至他的七窍缓缓渗出血迹,最终气绝身亡。   白夜的两名侍女都被眼前的突变惊得呆了住,就连一向少年老成的白夜也颇感到讶异,只有顾靳呈仍然淡定地坐着,缓缓说道,“看来的确是被诅咒了。”   白夜奇道,“看来这颗天降神珠果真是给这座城池带来了灾厄。靳呈,这是你来东方的目的吧?为了这颗珠子?”   顾靳呈对于白夜的聪慧从来不怀疑,见白夜已然猜出此行目的,他也不隐瞒,坦然承认道,“是的,这颗珠子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颗珠子的存在,我希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它。”   只见白夜微微一笑,温柔地抬起手拍了拍顾靳呈的肩膀道,“好,我陪你去找到它。”   顾靳呈欣慰地笑道,“你也不问问我要那奇诡的珠子有何作用吗?毕竟它看来十分邪气,竟诅咒了全城的人都不得善终。”   白夜不在乎地说道,“这些与我并无多大关系,大千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和命运,这是他们所该要遭受的劫,我只在乎你,你既然想要它,就算是多么邪恶的东西,我也会陪你找到它呀。”   此番话若是由其他任何一个女子说出,顾靳呈都不会相信话中涵括的真心有几分,然而它出自白夜的口中,她灿烂明澈的眸子就那么无畏无惧地迎视着他,坦坦荡荡,没有一丝杂质。   顾靳呈忍不住低头在她额上印下轻轻的一吻,继而吻上她娇俏的红唇,只见周围四名随从登时状若无事地背过身去,由着主人旁若无人地亲吻相拥。   气氛到底是怎么突然间便转变得如此亲昵甜腻,白夜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她脑海空空,只有唇上顾靳呈亲吻自己那柔软温热的触感,他时而浅浅轻啄,时而热情深吻,叫她登时便脑袋昏昏然,一时竟有种找不着北的感觉。   一记深吻过后,顾靳呈这才缓缓放开已经有些缺氧的白夜,只见她脸色通红地靠在他的怀中,明显是因为吻得太久而呼吸不过来而泛起的潮红。   白夜见顾靳呈促狭地含笑打量着自己,目光暧昧热情,而她脸上滚烫的感觉让她能够猜测到自己此刻的窘相,于是佯怒地拍了拍他的胸口,借力一推,果断地退出了他的怀抱。   顾靳呈好笑地摸摸她的长发,吩咐道,“好了,该打探的消息也都探听得七七八八,那掌柜显然对林中遭遇之事全然隐瞒了我们,也可以是说他完全来不及告诉我们,便被神秘的力量诅咒而死。今天大家各自好生休息,养精蓄锐,明天应该有一场硬仗要打!明天除了吉娜和茉雅,我们四人出发往那片天降异象的森林去看看,也许能够顺利地找到珠子的线索。”   白夜自然不会反对顾靳呈的提议,吉娜和茉雅只是凡人,既没有高强的武艺,也没有半神的灵力,是绝对走不进那片传说中毒气缭绕的森林的。   顾靳呈二人多日来一直风餐露宿,虽是新婚夫妻,却始终恪守礼法,不曾越矩。如今落脚客栈,顾靳呈哪里会肯轻易放过白夜,白天里的深吻便是一则预告。   果然当他们回到房间,顾靳呈便利落地将房门关上,从背后将白夜搂住,吻住了她小巧精致的耳垂,夜是那样漫长,虽然明日他们要面临未知的危险,但连日压抑的新郎仍然抱着她肆意挥洒自己热烈的汗水,新娘承受着他狂热的爱意,窗外荧荧月光皎洁,窗内旖旎春色一片。   当第二日金鸡报晓之时,一向克制少眠的白夜便与无需睡眠的顾靳呈在东南、西北的护卫之下踏上了前往毒雾森林的路上。   他们出门之时,朝阳还未升起,努瓦城依旧笼罩在一片黑暗的夜色之中。也许是昨日知晓了城中遭到的诅咒,让一行人觉得努瓦城的夜特别黑,特别长,仿佛看不见尽头的无边黑暗,让这些城民一旦坠入便再也走不出来一般的绝望。   四人骑马驰骋数里,便来到了传说之中的毒雾森林,这片森林已然不是十几年前客栈老板之辈能够踏足的普通森林了。即便用肉眼,也能够看见那林中缭绕着一片颜色奇诡的雾气。   东南从森林外的灌木丛中折了根枝桠,大力一甩,将枝叶丢进林中,只见那原本翠绿的树叶在落进那一片雾中的瞬间便枯萎成焦黑的颜色。   白夜皱眉对顾靳呈说道,“这林子果然毒得很,半神族人虽会中毒,但毒物几乎都不会让我们立刻致死,我知道毒物对你来说更不会有威胁,东南和西北可否承受这毒气?”   顾靳呈颔首道,“他们俩从小就接受各种训练,当然也包括对百毒的克制。”说罢,他突然低头咬开自己的手腕,鲜血顿时从他的血管中泊泊流出,只见他顷刻间收回獠牙,将手腕凑到白夜唇边,抬眸看着她道,“喝下我的血,可延缓和减轻毒气对你的伤害,你元气大伤刚痊愈不久,我担心你支撑不住。”   白夜虽然知道顾靳呈的身份特殊,但从来不知道他属于哪一个种族。若说他和扶桑一样,属于人族,但他的能力远远超越人族,他不似母亲扶桑精通巫术,但体能超群,速度胜于自己,常常会展现出一股不可思议的能力;若他是随了父亲爱德华的种族,那他到底是哪个族群呢?   此刻他的举动又是何意,他的眼眸从原本沉静的紫红突然便得妖冶,带着一丝邪恶的气息,他竟能一口咬开自己的血管,甚至让她喝下他的血?白夜眼中疑惑渐生,望着顾靳呈的眼,迟迟未有行动。    49.璃梦困兽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见她兀自愣神,问道,“怎么了?”   白夜一脸讶异地一字一字反问道,“你说?喝血?”   顾靳呈这才恍然大悟一般,他差点就忘记了,如今的白夜不是那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的白夜,她是十四岁的珍珠,无论是过往,还是如今,都不会知道他血族身份的珍珠。   顾靳呈并没有打算对她隐瞒,只是此刻并没有时间对自己的身份多做解释,于是只是微笑着说道,“你知道我母亲擅巫术,经由她的巫术,我的血对普通人有治愈作用,你是半神,虽无法让你自病痛中痊愈,但亦可延缓。”   白夜颔首,自是毫不怀疑顾靳呈的这一番不尽完整的说辞。其实顾靳呈说的确实也是大实话,只不过他说得不完整罢了,如若要完整,恐怕要说上三天三夜。   于是白夜顺从地埋首在他的怀中,将他手腕上泊泊流动的鲜血饮下。这是她初尝鲜血的味道,白夜觉得滋味难言,有着一股鲜血的腥味,但却不难喝,因为那血中隐约还带着一丝甜味,她在想,这原来就是所谓的腥甜。   她不知需要饮血多少才有治愈与延缓的效果,直到顾靳呈收回手臂,她才擦了擦唇角残留的血迹,抬眸望顾靳呈,眼眸晶亮,笑着说道,“血原来并不难喝。”   顾靳呈失笑,心中暗暗想,看来白夜是天生就要加入血族的人,只有吸血鬼才会觉得鲜血不难喝。   四人准备就绪后,便果断地踏进了那片妖冶的迷雾中,除了顾靳呈以外,其他三人从走进林中,便感觉到眼前一蒙,视线顿时模糊了起来。   在迷雾重重中,白夜隐约看见眼前皆是一棵棵苍天大树交错相连,其中不泛年深久远的古树,树干足有**人环抱那般粗细,树枝藤蔓交缠生长,勾勒出一道道奇诡的画面。   随着在迷雾之中穿梭越久,白夜与东南、西北三人越渐感到呼吸变得困难,他们猜想这种雾气大概不会对闯入者造成外伤,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通过损害呼吸道来造成人的窒息,最终达到气绝而亡的目的。   他们在迷雾之中穿梭了约有十几分钟后,突然眼前豁然开朗,不仅迷雾散去,便是原先那密集的丛林也陡然间舒展开来,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呈喇叭状缓缓向下的翠绿山谷。   山谷之中不同于方才的树林,谷中鲜少有高大树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翠的矮林,生长着各种低矮的植物,野花遍地,灌木丛中结满了红艳欲滴的野果,若是腹中饥饿之人,怕是已迫不及待想要去尝一尝丛林野果的滋味。   只是这四人知道,如此长期生长在毒雾之中的果子,还这样鲜艳好看,必定也是剧毒之物,纵使他们不怕毒物致死,也下意识地离那野果远远的。   在这片青翠欲滴的山谷之中,坐落着一方波光盈盈的安静湖泊。走近一看,那湖水清澈,竟不是死水,顾靳呈猜想,这地下必定有地下河与这一片湖水相连。   正当他们准备查看这迷雾拨开后的第一片视野清晰的山谷是否有何异常时,那原本平静如镜面的湖水突然泛起丝丝涟漪,波澜荡漾开来。   “湖底有东西。”白夜警觉地下意识握住自己腰间长剑的剑柄,低声说道。   顾靳呈颔首,微微上前,站到白夜身前,将她完完全全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中。   东南与西北十分尽责地首先上前查探,只见湖面上不断荡开涟漪,却始终只是轻盈涟漪一片连着一片,不见消停,也未见有东西在清澈的湖底下游动。   顾靳呈远远看着,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饶有兴趣地说道,“倒是有趣。”   白夜纳闷地问道,“如何有趣?”   顾靳呈盯着湖水之中,明明没有东西,但他的视线却略有移动,他笑道,“这邪物竟通体透明,与湖水融于一体,若不是视力超群之人,怕是根本看不见这只兽的身躯。”   白夜一听,惊讶地随之望向湖面,低呼道,“这湖水中竟有一只兽在游动吗,怎地我竟完全瞧不见!看来我这半神的能力与你一比,真是差之千里了!”说罢,她遗憾地一叹,不得不承认半神并非是这世上存在的最强族群。   顾靳呈有些好笑地摇摇头,上前几步,抽出东南腰间佩剑,静静地望着湖中。突然,他挥手将剑掷向湖水,剑身发出锐利锋芒的剑光,带着顾靳呈的力量,咻地一声射向湖中,顿时消失在水面上。   而与此同时,水里突然激起一阵强烈的水花,溅起的浪花足有两三米高,只见顾靳呈使出的那一剑正牢牢地盯在一具模糊的兽类躯体之上,剑刃上沾着墨绿色的液体,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落。    璃梦困兽(下)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众人利落向后一跃,才避免了被溅起的水花殃及,他们下意识地抬头往那一把长剑望去,只见长剑随着那只兽的晃动而在半空之中摇摇晃晃,那绿色液体也跟着洒落在湖边的灌木丛中。   白夜惊呼道,“靳呈,快看!”   顺着白夜手指指引的方向,顾靳呈三人望向那一片被疑似兽血的液体滴落的灌木丛,只见方才还青翠鲜活的植物,突然间便发黑枯萎。   “这兽血有毒,这片毒林子果然从雾气、植物与动物都带有剧毒,若是诅咒,看来这诅咒颇为厉害。”顾靳呈倒是冷静,一点也没有将这毒兽放在眼里。   白夜歪头看他,问道,“如果你要找的珠子是属于邪恶一派的话,看来十有**就在这林子里了。”   顾靳呈爽朗一笑道,“珠子哪有分邪恶与否,全凭它落入谁的手中。它的力量无穷,但无分善恶,我的傻孩子。”   这是顾靳呈第一次这般称呼白夜,倒也显出一种别样的亲昵,她低头吃吃一笑,竟也一时将面前这只不明来路且通体透明滴着绿色血液的凶兽抛之脑后。   忽然,湖面上那只被顾靳呈一剑刺伤的隐形妖兽仰天怒吼了一声,顾靳呈看见它正以那双喷射出滔天怒火的眼睛瞪着自己,显然是被他那一剑激怒。只见随着它的一呼一吸,它那如狮鼻一般的鼻孔喷射出红色的雾气,它仿佛蓄势待发,身体微微向后一退,巨足在水中一退,登时激起一团团涟漪。   东南与西北虽不比顾靳呈能够看见妖兽的一举一动,但身为影卫,对于危险气息的敏锐感觉却让他们能够准确判断出危险的来源。有了目标,也便能够隐隐约约看见妖兽的大致形态以及动作。   他们二人,一人手执长剑,一人赤手空拳,分别向那头庞大的兽攻击而去。西北以猛烈的招式率先向妖兽发出攻击,东南则一跃落在妖兽的身上,从它身上将自己的佩剑一把拔了出来。   长剑从伤口中拔出的同时,那只妖兽同时爆发出了一声震天怒吼,震得四人心中一凛,皆感受到了从那只兽身上爆发出的力量。   东南与西北各自身形灵活一闪,躲开了它那随着怒吼而爆发出的力量,二人翻身后仰回以一剑,与妖兽在半空中激斗了起来。   妖兽立足湖中,每次攻击都激起湖中水波荡漾,水花时而溅起数丈高,时而一束束水柱打向岸上观战的顾、白二人,看似只不过是无意之中的攻击,实际上却带着无形强大的力量,若不留意,便会便击中,普通人如若遭到这样的一击,势必呕血身亡。   经过一番激斗,东南与西北皆感到有些力竭,身上亦被妖兽或以爪,或以撞击造成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然而那只妖兽也并没有讨得多少好,身上到处流淌着从它体内流出的绿色血液,力量也不如之前那般蛮横强劲。   白夜在一边颇有些担心,转向一旁的顾靳呈问道,“你不去帮帮他们吗?”   顾靳呈颇自信地回答道,“放心,他俩征战多年,能够应付得了眼前局面,何况我们接下来会遇到更强大的对手,他俩需要磨砺一二。”   顾靳呈气定神闲地带着白夜退开了战圈十几米,他千年来遇到过各种各样强劲的敌手和困局,十分了解向来最先遇到的敌人一定是最容易攻克的,如果连第一关都无法通过,那也趁早离开这片毒森林罢了。   果不其然,虽然受伤不轻,但东南、西北终于合二人之力将那只通体透明的兽斩于剑下。只听得一阵轰然倒下的剧烈声响,激起水花一片,那只兽原本透明的躯体竟渐渐显现出来,它的真身如同一只能够站立的麂,鼻子却如同狮鼻,身体强健如同牦牛,站立的后肢如象腿般粗壮,它的身上裹着厚厚的一层与树皮同色的坚硬鳞片。   “这妖兽不知为何竟能在活着的时候变得全身透明,死后显然这股力量也随之消失了。”白夜稍微凑上前看了看,说道。   顾靳呈了然道,“任何旷世珍宝的降临都会给周遭的环境带来不一般的变化,很可能会让原来正常的动物变成四不像的怪兽,甚至赋予了强大的力量,用以守护宝物不会被轻易得到。”   白夜颔首道,“也许它原本只是这林中生长的麂,却不曾想会被那颗神秘的珠子变成了强大的怪兽。”   “进入林中的第一关遇到的便不是什么善茬,东南、西北稍作休整后,我们再继续前行,小心谨慎为上。”顾靳呈沉稳地说道,目光沉沉地望向林子的深处。    50.璃梦幻境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与顾靳呈趁着东南、西北在湖边休整之际,手牵手漫步在湖边的矮林中,一边找寻是否有任何可疑之处,一边夹杂着五分闲适的心情悠然漫步。   许是由于璃梦珠与此地有关,这片广袤的森林一旦拨开云雾,满眼便都是青葱翠绿的绝美风景,古树高大茂盛,虽然已高耸入云霄,许多树枝都已交错相连,但仍然生机勃勃,丝毫不见年迈枯萎之色;而灌木丛中生长的野果、野花,品目繁多得让从小生活在丛林之中的白夜都无法全部叫出名字来。   两人绕着湖边走了一圈后,白夜说道,“这林子看来确实多年都无人进来过了,植被生长得极为厚重,越往林子深处,几乎没有不被植物覆盖的地面,想要通过,恐怕得一路将那些植物全部砍了去。”   顾靳呈微笑道,“虽然如此,但是既然是被神秘力量覆盖,自然也有会它隐秘在表面之下的线索。这便是自然界的规律,自然相生相克,不会有完全没有对手的一种存在。”   白夜同意道,“嗯,你说得对,记得教我认识林中草药的师父曾说过,任何一种毒药都会有解药去克制,而解毒的草药,往往就会生长在剧毒草药旁,这便是大自然造物的规律。”   顾靳呈摸了摸白夜的头发柔软的长发,显然十分满意她虽年纪轻轻,但所学却不少,于是他继续说道,“既然这头被诅咒的妖兽生活在这湖里,那么说明虽然森林绵延广袤,但我们走的这条路是对的。那夜夜你觉得这湖面一周,哪一个方向才会指引咱们找到珠子的线索呢?”   白夜凝神思索,时不时朝四周张望,不确定地开口说道,“其实我也不大确定,只是往北方向的植物生长得特别奇怪,几乎所有的品种都不是我能叫得上名号的,但却又与我所知晓的植物十分相近。就如同那只怪兽一般,它明明看起来像是站立着的麂,但是却也不是麂,身形奇诡而庞大。”   顾靳呈颔首道,“你说得对,这指引着璃梦珠所在的方向,所有的动物与植物都会较自己原本的模样发生改变,相信也是璃梦珠的作用。”   顾靳呈此前并未向白夜解释过璃梦珠的由来以及作用,当然,白夜也并不刻意去问,如今听他说起“璃梦珠”,自然也明白他所指何物。   白夜抬眸询问道,“那……我们往北走?”虽然顾靳呈对于她的猜测给予了肯定,但是她仍然不大确定以自己浅薄的见识竟能够猜中一颗遗落神物的所在。   顾靳呈微笑颔首,想到爱德华曾说过,璃梦珠如今落在极北之地昆仑神山,它显然不会就在这片森林之中,但是它既经过于此,如今尚无人知晓昆仑山的位置,那么从林中穿过,自然能够找到他们想去的目的地。   昆仑山方位为北,而这些奇诡兽类、植物也指向北方,这不会是巧合,而是冥冥之中自然界的安排。   顾靳呈见时辰过去不少,便命令立刻再次启程,四人向着森林北面的方向而去,东南、西北在前头斩去阻了去路的高大却不知名的草木,索性四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林中道路虽难行,但对于他们来说也并不是阻碍。   正当他们披荆斩棘之时,眼前原本阻滞的道路忽然豁然开朗,方才明明还横挡在众人身前的缠绕荆棘顷刻间消失不见,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副如同人间仙境般的画面。   耳旁传来了一阵瀑布倾泻的水声,他们循着声音走去,竟在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中听见一阵阵少女的嬉笑声音,那嗓音软糯清脆,有如婉转的黄鹂一般,亦有如缓缓流淌的轻柔乐音,悠扬嗓音传入耳中,顿时沁人心脾,叫他们感到身心舒畅。   当四人穿过树丛,展现在眼前的竟是一个浩瀚雄壮的瀑布,强大的水流自背面的山谷悬崖之上高高落下,重重地砸在下方的湍急溪流之中,声声巨响。   瀑布旁边雾气浓浓,水珠如粉末一般扑面而来,片刻便能感觉到脸上湿漉漉的,冰凉舒爽,一扫方才穿梭在低矮树丛之中的闷热与窒息之感。   那溪流不同于方才的圆湖,那湖面静谧如一面光洁的镜子,而这溪流潺潺中到处都是激流冲撞,丝毫也不见柔和之象,若是泛舟在溪上,怕是要被水流打翻了船。   正当众人对眼前壮丽的瀑布叹为观止时,那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女声再次传来。   “姐姐,姐姐,等等我呀。”仔细一听,一抹稍显稚嫩的女孩声音从瀑布方向远远传来,在山谷之中盈盈回荡开来。    51.幻境杀手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沉默不语地站在顾靳呈身边,看清楚来人是七名妙龄少女,各自穿着风格一致的衣裙,都以能够展现她们曼妙身段为主。那穿着红裙的女子自称为红裳,白夜心中暗暗猜测,莫不是其他几名女子的闺名便唤作黄裳、青裳、紫裳、蓝裳、檀裳、黛裳?   当她们一一上前福身作礼,报出名号时,白夜不仅失笑,这几只妖物也是省事,名字取得倒也方便。   几名女子看起来皆长相清纯无害,除了檀裳与黛裳看起来与她们的装束一般,瞧着心思颇为深沉,也不似其他五姐妹那般活泼张扬,她们只是默默地站在最末尾,两双漆黑的眼眸阴骘地打量着这四个看起来与众不同的陌生人,颇为防备。   一阵寒暄过后,四人便跟随着在前边引路的七姐妹离开了那水声震天的瀑布。他们未曾回头,没有瞧见身后他们离开的山水风景,正随着他们远离的脚步而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依旧是他们方才一路劈斩的荆棘丛生。   顾靳呈听到身后瀑布声响渐渐消失,已察觉到一丝异样,以他的能力,只要瀑布尤在,就算走出老远,他依旧可以听到清晰的水声。此刻他们不过走出了数百步罢了,竟再也听不到一丝潺潺流水声响,更别说是那浩瀚震耳的瀑布。   只是他依旧不动声色,倒也不是惧了这七名女妖,只不过想探查清楚她们几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罢了。   只见他们一路走过的皆是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的秀丽风光。山花烂漫,蝴蝶飞舞,那在各种灿烂争艳的鲜花之中采蜜的蝴蝶,皆是颜色鲜艳,如手掌般大小的大蝴蝶,它们色彩斑斓、花纹繁多的大翅膀不断扑闪着,艳阳抛洒在山谷之中,直叫人看傻了眼。   七名女子走到此处,忽然妖娆多姿地舞进了花丛之中,檀裳与黛裳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两把闪着银光的弦乐器,顾靳呈看着那乐器像是中国传统乐器――阮。她们怀抱乐器,坐在花丛之中的大石上,奏起了一曲悦耳悠扬的旋律。   而那五名艳丽女子则跟随着缓缓流淌的乐声,在花丛之中曼妙地跳起了妖冶的舞蹈。她们的舞姿与清纯的相貌极为不符,一举手,一投足,皆是向顾靳呈勾引而去。她们的媚眼时不时望向顾靳呈,欲拒还迎般的神色,显然是牟足了心思要将顾靳呈的心勾去。   顾靳呈镇定自若地欣赏着几名女子的乐舞,不打断,也不流连,冷静的模样叫七姐妹越舞越急,甚至从花丛之中舞到了顾靳呈身边,丝毫未将白夜放在眼中。   她们时而轻轻撩起自己的长裙,露出那双细长雪白的美腿,时而轻扯身上丝衣,香肩美背若隐若现;她们盈盈下腰,身段柔软,傲人胸脯隐约可见;红裳利落起身,围绕在顾靳呈身旁,纤纤玉手轻抚过他硬朗冰凉的衣装,指尖从他的肩膀顺着手臂略过,停留在他手掌之上,随即反手将他的手轻盈一握,想要将顾靳呈一同带入花丛之中曼舞。   顾靳呈疏离地抽出手掌,食指一勾,将红裳下巴挑起,调笑道,“说,你们这样勾引过几个男人?   红裳剑眉一挑,略显委屈地说道,“公子可误会了奴家,能叫奴家这般大费工夫还不愿一亲方泽的男人,世上只有公子你了,可伤透奴家的心。”   如此温柔妖媚,低声软语,貌美轻盈的女子,任谁,怕也是抵抗不了的。奈何顾靳呈纵横世间五千年,如何风华绝代的女子没有见过,又岂会被区区几名丛林女妖勾住心神。   顾靳呈一笑,半真半假地逗弄道,“本公子一向喜欢矜持的,像姑娘这样热情,本公子怕得很,姑娘可别是食人的女妖,我若是一亲方泽,便立时让我尸骨无存吧?”   那红裳一听,变了变脸色,随即又立刻堆起一抹妩媚的笑容,呵气如兰,再次握住顾靳呈的手,柔声说道,“公子哪里的话,公子这般清雅英俊,红裳倾慕得很,不如公子留在此处,我姐妹们终生陪伴公子,唯你是从可好?”   顾靳呈笑着搂过白夜的肩膀,遗憾地问道,“可我已有妻室,你们七人若都要伴我左右,怕是只能做妾室了。”   红裳一听,娇颜绽放出明媚的笑容,低头转向白夜福身行礼,极为尊重地说道,“红裳见过当家主母,我七姐妹今日对公子一见如故,愿意终生相伴,还望您成全。”   顾靳呈心中好笑,心想这几名妖物还真是做戏做足了全套,这般驾轻就熟地勾引男子的招数,怕是用过不下百次。然她们如此心急,也能够判断这些女妖已有许久未捕食活人精血,如今遇到了他们几人,竟对于自己时时隐射的话语不管不顾,似是非要达到目的不可,像是几头被逼急了眼的恶狼。   可见,这几名妖女便是这璃梦珠留在这迷雾森林的第三道屏障了,第一道毒雾,第二道麂兽,第三道,美人关。   白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匕首从怀中抽出,皓腕利落一甩,匕首当即便成为一把锋利的宝剑,那红裳依旧是一副行礼作揖之势,便被白夜一剑割开了脖颈,鲜血顿时激射出来,红裳蓦然倒地。   其余六名女子一瞬间便如同被点燃的火焰,蹭地一下退开了三步,各自亮出了兵器,一副剑在弦上,立刻便要开打的架势。   东南与西北也将宝剑抽出,挺身站到两位主子面前,眼神犀利地瞪着面前六个妖女。   正在这时,地上那被白夜一剑砍倒的红裳却从地上爬起,她的脖颈处伤口依旧泊泊流血,白夜那一剑又快又狠,落得她脖子那一道伤口极为狰狞可怖。   红裳显然意识到自己完美的皮囊上被对方划伤了一道大口,眼里燃起熊熊怒火,喝道,“你竟敢伤我!”   正中喉头的伤口丝毫不影响红裳的正常呼吸以及说话,可见这副身躯的伤痕并不能伤害这妖女的本真,顾靳呈上前说道,“何方妖物,竟盘桓在此地害人性命?”   红裳眉眼一抬,怒气冲冲地喝道,“你凭什么说我们害人性命!我们好意要请你们去舍下做客,你们就是如此回报我们的?”那愤怒的模样与方才娇柔逢迎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委屈的控诉仿佛她们真的只是生活在这森林之中遗世而独立的无辜女子一般。   顾靳呈好笑地拔出佩剑,以长剑轻松一挑脚边的灌木丛,只见一个人类头骨登时从枝叶丛生的草丛中露了出来,说道,“我们早就知道你们乃是林中妖物,你们的媚术对我来说不会起任何作用,你们也不必再演,大家干干脆脆一决胜负可好?”   顾靳呈此话虽是问句,但语气却强硬得不容拒绝,似笑非笑地一眼扫过那几个女妖。   只见原本并未说话的黛裳忽然以内力拨动手中的乐器,弹出了一道无形剑光,一跃至众姐妹之前,喝道,“既然你已看出我们姐妹的身份,自然不必再纠缠,我们便是要留下你们的性命,今日你们谁也别想走出我们姐妹的地盘!”   顾靳呈侧身一闪,便轻松躲过那道无形剑气,随即冷声一笑,沉声说道,“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留下本公子了!”   黛裳同样冷哼一声,看起来对自己的实力颇为自信,傲然道,“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说罢,足下轻点,一跃翻上了树梢之上。   只见她稳稳立于粗壮的枝干之上,纤纤玉指拨动琴弦,曼妙乐声随之流淌,但音乐却逐渐汇聚成为一道道无形的剑,招招精准地劈向顾靳呈。   顾靳呈首先将白夜稳稳地推离战圈,随即便手执佩剑,以一阵风速一般跳跃轻闪便躲过了那数十道剑光,跃然在黛裳的身后,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入她的后背。   黛裳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猛然受了一剑,吃痛地惊呼出声,身子迅速地转向自己身后的方向,然动作因为受伤而迟缓许多,而顾靳呈早已又回到自己原来站立的位置,风淡云轻地弹了弹衣袍上的一片树叶,十分不将当前紧张局势放在眼里。   其余五名还未动手的女子见红裳和黛裳顷刻间便吃了大亏,不敢大意,忙同时以自己最为精通的兵器向顾靳呈攻击而去。   这些女妖毕竟是置于毒雾以及麂兽之后的第三道屏障,力量大过变异的麂兽许多,她们的力量多靠从前人族还能进入森林之时,诱惑男子吸取的纯阳精血,所以她们的招数虽然轻柔曼妙,但所爆发的力量却并不属于女子至阴的力量,与顾靳呈对招时,皆是道道阳刚之力冲击对撞。   顾靳呈一人迎战五个女妖,尚且游刃有余,这也多亏了他那多活出来的五千年。他心中不禁暗暗想道,这璃梦珠造就的妖物确实非凡,若是当年的自己有夺珠之心,怕根本就敌不过这些厉害非常的妖物。   他是这个时空的异数,这其实相当于作弊一般,璃梦珠可以造就出当世最无敌的守护者,却不能防备后世修为更深的人回到过去去抢夺。    52.心魔缠身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眼见那五只女妖亦渐渐落了下风,一旁受伤不能动弹的红裳和黛裳忽然默默地对视一瞬,给了彼此一个了然而决绝的眼光,随即各自闭眼念诀。   白夜等人的目光皆被激战之中的顾靳呈所吸引,丝毫没有察觉一旁匍匐在地的两只女妖的异常。她们小声地各自念着口诀,顷刻之间,天地变化,闯入森林的四人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本所在的环境骤然发生了改变,而同伴却早已不在彼此身边。   顾靳呈本在激战之中,然一个剑光刺将过去,眼前的五个对手突然间皆消失在虚无之中,他刺了个空,周围风景顿时从原本姹紫嫣红的花丛变成一片广阔的草坪,所有人都消失不见,独留他一人孤零零地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坪之中。   他警觉地四下一望,竟发现完全搜寻不到白夜的身影,沉着稳重如他,心中突然闪过浓浓的不安与慌张。   当下顾靳呈立刻收起佩剑,漫无目的地在四周看起来风景皆一模一样的草坪上奔跑寻找起来。他的速度极快,视觉敏锐,在快速奔跑之中仍不会错过一个角落。   不多时,他便跑过了这片看起来十分广袤的草坪,来到了一户看起来十分简朴的农家小院门前。小院以茅草和木材建起一扇不大坚固的大门,周围以篱笆围起,将一座小小的茅草屋圈在了中间。一眼望去,那茅草屋前的小院中散养着几只公鸡,一张木制的桌子和几张竹编的板凳随意地搭放在院中。   顾靳呈心下着急,于是十分不客气地推门而入,猜想着这又是那几个女妖埋下的陷阱。或许她们将白夜以妖术卷走,借以要挟于他,且看她们打得什么鬼主意,见招拆招即可。   只见他一推开门,那脆弱的木门登时便发出一声吱呀声响,显得十分不牢固,而与此同时,木屋的门也从里面打开,只见白夜笑意盈盈地从里边走了出来。   顾靳呈惊讶地问道,“夜,你怎会在这里?我们怎么突然间就走散了?你可有看见刚才那几只女妖?”   只见白夜同样十分疑惑而讶异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刚才你们正打得激烈,突然间一阵白光闪现后,我就出现在这茅草屋里了,然后就发现你们都不见了,我正想去寻你,你便来了。”   顾靳呈见到白夜安然无恙,方才慌张的心情这才稍稍安稳了下来,他上前一把拉住白夜的手,说道,“那我们走吧,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些女妖设下的陷阱,我们要尽快找到她们,杀掉她们以绝后患。”   白夜却将顾靳呈拉住,眼中闪过疲惫,软软地说道,“那些女妖不足为惧,早上奔波过久,许是我身体不如从前了,觉得有些疲累,咱们在这休息休息再上路可好?”   顾靳呈一听白夜身体不适,顿时紧张地扶她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歉疚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全,你本就重伤痊愈不久,便让你陪我长途跋涉。我们出来这么久,你也饿了吧,这林子虽诡异,但林中生长的也并不全是毒物,我去找点食材,为你生火做饭可好?”   白夜微微一笑,颔首道,“当然好,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觉得有些饿了呢。”   见白夜如此捧场,顾靳呈自然兴致很高,当即便拍了拍白夜的肩膀,背过身去向四下望了一望,瞧见院中散养的几只走地鸡,果断上前抓起来细细查看了一番,说道,“这鸡看起来形态正常,应该没有毒,也不见变异,待我把它料理了,给你做道鲜美的鸡汤补补身子。”   白夜很高兴地点点头,顾靳呈便又出门寻找其他食材,他向来效率极高,不过多时,白夜便见他手上拿着新采的蘑菇,冬笋,以及几把紫绿相间的野菜回来。   只见顾靳呈晃了晃手上的鲜蔬,笑着说道,“蘑菇炖鸡汤,冬笋焖鸡肉,再做个当季时蔬,夜夜觉得可好?”   白夜开心地鼓起掌,乐呵呵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许多吃食的搭配和名堂的?虽然我没有吃过,但是听起来就十分美味呢。”   顾靳呈笑了笑,说道,“这都是从东方传来的菜肴,我母亲有时会跟我说起,我便记下来了。”   其实哪里是扶桑传授的佳肴做法,扶桑从来都是一个重霸业轻生活的女王霸主,又如何会在乎洗手作羹汤这样小家小户的幸福。这些菜肴,皆是顾靳呈在后世的生活中走过世界各地,自然也就尝遍各色美食,永生寂寞,他总要找些事情来打发漫漫长日,比如开飞机,比如做菜。    53.划破梦境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突如其来的变了脸色叫白夜大吃一惊,她惊恐慌张地低呼道,“靳呈,你干嘛呢,我就是我呀,我是夜夜。”   顾靳呈凶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不是夜,你失策了,夜从来不会这般与我说话,更不可能将我长留在这个充满危机的森林之中!”   白夜睁着迷茫的双眼,对他说道,“这个森林对别人来说或许危险,但对你来说,种种妖物又岂能成大器,既然你应对自如,又如何称得上是危险。这里环境典雅,小屋雅致,虽然清贫,但与世无争,我喜欢这里,希望能够与你在此相守一生,人生短短数十载,我不愿蹉跎年华,这有何不对吗?”   顾靳呈却挑了挑眉,玩味地重复道,“人生短短数十载?”   白夜不明所以,当即颔首道,“难道不是吗,我们生命有限,那样短,年华稍纵便再没机会回头了。靳呈,你我一同相守在此,可好?”说罢,纤纤玉手复又挽进顾靳呈的臂弯,柔媚地请求道。   顾靳呈笑了笑,看起来颇为和颜悦色,然而却在侧眸看她的一瞬间,眼光一凛,变掌成爪,硬生生挖开了她的胸膛,捏住了她还在扑扑跳动的心脏。   顷刻间,周围万物千变万化,那一方院落和鸡鸣狗叫的一派祥和风光顿时崩塌,周遭亦不是他们之前走过的花丛与瀑布,所有人都渐渐出现,置身于一片荆棘丛生的古森林之中。   顾靳呈捏着面前的人那颗越渐微弱跳动的心脏,只见她容貌逐渐改变,衣着显现,慢慢幻化成为红裳的模样,然而她的变化却没有停止,而是继续不断地变幻着,直至顾靳呈一把捏碎她的心脏后,那个原本娇艳妩媚的红裳那一身原本以薄纱织就的红裙霎时变成一层褶皱满布的树皮,而她那雪白嫩滑的肌肤上也爬上了许多枯枝烂叶,他知道,那是一棵濒临死亡的树。   顾靳呈挑挑眉,问道,“你是树妖?”   红裳所有的力量皆来源于这颗璃梦珠划过时赐予的心脏,如今一朝修为皆毁,早已奄奄一息,她喘着粗气,恶狠狠地警告道,“你们是绝对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顾靳呈沉声问道,“你既知道我此番来的目的,那便乖乖地将东西的下落告知,我或许可以饶你其他六姐妹的性命。”他不说饶她,因为她修为俱毁,必死无疑。   红裳虚弱地笑道,“我姐妹因保护神物而生,若是告知,她们一样得死,这是神物的诅咒,一旦我们的地界被人破了,不管你是否饶我们性命,我们都会死!与其如此,我们不如英勇赴死倒好!”   顾靳呈皱了皱眉,说道,“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一程!”   那红裳却突然激动不已地开口问道,“慢着!我有一事不明!这个璃梦幻境是我们姐妹的看家本领,能够通过人的内心而创造出他最希望的生活,从而永远被困于幻境之中。你已得到了你理想的生活,为何还会识破幻境?”   顾靳呈回过头,瞧见真正的白夜就站在他的身后,她容貌恬淡清雅,笑容若有若无,虽对他满含爱意,但周身皆散发出清冷气质,怪不得那几日他总觉得身旁的白夜有些不对,便是如此了!   于是他说道,“一个人的相貌可以伪装,性情也可以去模仿,然而那种气质,那不自觉的一举手一投足,一言一语皆会不经意流露,夜夜就是夜夜,她有她的独特之处,无人能够效仿,我承认我差点被你骗了,但你终究只是个冒牌货,识破只是早晚。”   红裳皱眉道,“你之前都表现得并无异样,总有我哪里出了错,才会叫你刹那间翻脸?”   顾靳呈低低一笑,倒难得地十分有耐心地继续解释道,“因为你说了人生短短数十载,你虽可以创造出我们的梦境,但却终究不了解我们的底细,夜夜身份特殊,又岂会只有数十载生命?”   红裳一叹,自感生命在快速流逝,也无谓再去计较许多,黯然道,“其实,我确实对你一见钟情,若你没有走出我的幻境,我也不会害你,我甘心情愿陪你在幻境中生活到我修为俱丧,届时我加之在幻境的魔力消失,幻境世界自然坍塌,你亦可安然无恙回到现实……”   对自己痴心的女子,顾靳呈又非第一次遇见,即便此刻面对女妖临死前的真情告白,他也仍然无动于衷,只见他毫不迟疑地在她身上补了一剑后,便将那只剩一口气的红裳推了开去。   红裳本已成废人,没了着力点,顿时跌倒在地,她挣扎着说道,“多情总累人……”她看向顾靳呈的眼神悲凉而含情脉脉,不消片刻,便没了气息。   六名女妖见红裳故去,皆哭喊着上前,跪在她已然幻化成为一棵枯树的本真面前哭泣着,她们多年来彼此扶持着守护着这片地域,红裳是大姐,一直保护着她们,从前虽是没有感情的树木,如今彼此之间却也有了道不尽的情谊。   白夜趁着六人正伤心之际,适时上前游说道,“你们为何那般笃定放弃守护便会丧命,如今你们的姐姐已经故去,你们何不试着为自己寻条生路,我们无意赶尽杀绝,只要你们把所知晓的一切告知,并不再阻拦,我们自然不会杀你们,我相信她也希望你们活着。”   六人皆感到灰心不已,虽是能力不寻常的妖,但这些年根本连个活人都没见着,除了开始时猎得了几个活人,后来一直都以这山间草木鸟兽为生,好没意思。   此刻伙伴已死去一个,为何她们还要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使命而执着,死亦如何,在这山林中死去,来世再成为一棵大树也是好的,只是……   那黛裳开口道,“其实我们姐妹确实什么也不知情,只知道我们是为了守护神物而生,并且与自己守护的这块土地共生死,我们不过是小小的守护妖精,你以为我们能知道一些什么?”   黛裳看起来伤心欲绝,眼中却有着义无反顾的决绝,似乎丝毫不担心顾靳呈因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讯息而将她杀之而后快。   顾靳呈瞧着她并不似说谎,也就不与她为难,只为了白夜的那句“我们也不想赶尽杀绝”,她既不想追究,他自然也可以不追究。   于是他们将那几只女妖放了,任由她们去将红鸾的原身种入土壤之中,听她们说,如此回归大地,她便有机会受到天地的滋养,死而复生,再次成为一株普通的小树。   白夜想着,如此也好,为人烦恼,皆因有心。   四人没有再停留原处,而是向着北面继续前行,留下了身后六个将自己身子的一半都埋入土中,用魔力自行逼回原形,重又做回六棵守护着那棵枯树的普通大树。   正当顾靳呈与白夜度过了幻境这一劫时,慕玄一行人费尽心思,终于再次在王墓周围百里的各个村庄中搜寻到懂得摸金盗墓一行的行家里手。   他们吸取了上一次杨氏老汉莫名死亡的教训,将此次找到的这个人周全地保护了起来。此人真名无人知晓,他自己也不肯言明,因他姓秦,以倒斗为生,所以村中人人喊他秦倒斗,他自己无所谓称呼姓名,这个名号倒也在周围流传开来。   慕玄向他说明了来意,他自然是言明了这事多半不能成。但他作为年轻一辈混迹于倒斗一行的行家,自然对机关重重且神秘难寻的始皇陵墓有着憧憬,他答应同行,只是不保证成功。   慕玄他们哪里会真的指望依靠一个普通人盗得璃梦珠,只是需要有一个懂行的人引路,后面的事情,自然是靠他们这群死不了的吸血鬼去应付。   众人因为找到引路人而心中欢喜,然骆兰却只能强颜欢笑,她万万没想到在如今人迹稀少的这里,居然还能够接连找到摸金校尉。而她所忽略的是,在那行尸横行的几个月里,想必也唯有吃死人饭,常常混迹于机关重重的古墓之中的摸金校尉能够安然面对险恶的境地。   骆兰想要再次伺机将这个秦倒斗除掉,奈何慕玄他们却保护得十分到位,从不让秦倒斗离开他们的视线半步,他的身边永远都有一个比自己高等的三代吸血鬼跟随,让她完全无从下手。   借着这个秦倒斗专业的分金定穴术,慕玄一行人很快便跟着他找到了王墓的入口,在崇山峻岭之中,若不是懂风水擅盗墓的人士,如何能够在那样被苍天大树、厚重植被层层覆盖的土地上找到墓穴的入口。   因为佩服他的专业,一行人倒也十分遵守着秦倒斗的规矩,跟着他以洛阳铲等传统盗墓工具耐心打出盗洞,而没有使用他们带来的重型武器以及炸弹进行大规模的破坏。   此时这里尚处在行尸灾难之后的无管制状态,即便他们用上炸弹,也无人会加以管束,此刻他们的行为,完全出于对秦倒斗专业的尊重。   秦倒斗见这一群气质非凡的人倒是十分讲道理、有素质,自然也更加愿意帮忙。很快一行人便打开了一个盗洞,考虑着秦倒斗是个普通人,于是大家都等着墓道里的空气转换安全后才钻进盗洞,摸进了那条宽敞方正的墓道。    54.幽冥之境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慕玄等人一进入墓道便知道他们此番选对了人,虽然他们从未探过任何一个墓穴,然这般连墓道都修建得庄重大器、宽敞中正的陵墓,相信普天之下,唯有王者有能力如此大兴土木。   墓道之中燃着长明的灯火,让慕玄他们禁不住感叹古人的智慧,竟能造就那千百年不灭的烛火。   随着盗洞打开,墓道中灌进了外头的凉风,吹得烛火摇曳,在鬼气森森的墓道之中,叫人有些胆颤。   骆兰紧紧拉着慕玄的手,显得有些害怕地说道,“玄,这里真可怕,我们一定要进去吗?”   慕玄回过头,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有事的。”   淡淡温情的回答,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骆兰何等聪明,自然明白多说无益,反倒会遭到他的质疑与不喜,当即她便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跟随在他身边,心里思量着唯有随机应变,再做计较了。   始皇陵墓之中自是机关重重,然一行人凭借着血族的异能,以及秦倒斗极为专业的手艺,虽小有挫折,但也总算有惊无险地一一避了过去。   白琳以前就是个搞研究的学术分子,最佩服精通一门学问的能人,见秦倒斗这般好技艺,忍不住夸赞道,“秦师父,你真厉害,如果没有你带路,我们可能可以闯过机关,但免不了会触动陵墓之中的自毁装置,倒斗还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呢。”   人活在世,谁不喜欢听人夸赞,秦倒斗自然也是如此,但他却只是嘴角微微一抿,谦虚地回答道,“只是在这行当中浸淫久了,学了些皮毛,其实倒斗摸金这一行需要掌握太多的学问,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严谨的科学,五行与风水,甚至要精通武艺,否则一旦触动机关,那真是一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这么多学问,就是穷尽我的一生,也难以掌握透彻,遗憾,遗憾啊!我瞧着你们身手都是非凡之人,倒是适合钻研这一门手艺。”   骆兰灵机一动,想着自己不能动他,是否可以将他激怒,让他当即放弃帮助他们到达陵墓的主墓室,于是柔柔开口道,“我们学不了秦师父的手艺,这倒斗说好听是摸金,实际上就是掘墓,有损阴德,秦师父以后也还是少做为妙。”   这话说得客气,有人听来像是骆兰心地善良,在劝慰秦倒斗不要再从事这样损自己福气的行当,但实际上她却是在暗讽秦倒斗不过就是个盗墓贼,极为不光彩。   一句话,两家听,骆兰自是希望秦倒斗听出她的真意,拂袖走人!   慕玄不疑有他,但却不愿骆兰在大家需要秦倒斗的摸金手艺的当口劝人家放弃这门技艺,于是温声说道,“兰儿,话也不是这么说,人各有志,秦师父自然有自己的计较,你不必担心。”   白琳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禁不住冷冷一笑,心叹男人就是好骗,自以为身边的女子都是善良无害的,殊不知骆兰的用心歹毒。如此,她便更加肯定那杨老汉的死必定与骆兰脱不了干系。   白琳警惕地盯着骆兰,虽说这么多人在此,她想必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但万事还是小心为上得好。   经过一番周折,大家终于绕过一些大大小小的陪葬坑以及其他小的墓室,来到了安放始皇棺椁的主墓室。   那秦倒斗对于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进入这个千古之谜的始皇陵墓感到激动不已,这就如同医者治愈了绝症,秀才考上了状元一般,他作为摸金校尉,也攻克了倒斗一行最趋之若鹜又不敢动手的陵墓。   只听见他兴奋地说道,“<史记>中曾记载始皇初即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余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驽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方才咱们见识了不灭之烛火,沿路陪葬坑中兽骨人骨无数,非主墓室中已存放着许多珍宝金银,这些都印证了史书所记载!如今再看这主墓室,倒确实是将这墓室造成了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的格局。”   慕玄他们虽不像秦倒斗那般情绪激动,但仍然感到心潮澎湃,毕竟这是中国几千年来一个未解神秘的帝王之墓,如今他们得以站在这里面,欣赏着古人的智慧,实在是一桩幸事。   西蒙等人毕竟活了上千上百年,别说帝王陵墓,以前那些帝王他们或许都有过一面之缘,自然不会太过为寻到这些人的遗骨安放之处而兴奋不已。   当下他们更加心系于能够救出自家主人的璃梦珠藏于何处,于是当即训练有素地在主墓室之中分散开来,开始小心搜查这间气派庄重、金银遍地的王者墓穴。   一旁的秦倒斗叮嘱道,“你们行动一定要注意,主墓室中机关更多,都是为了保护始皇的遗骸不会遭到没有职业道德的盗墓贼的破坏,若不必要,就不要去开棺椁了。”   西蒙对他倒也十分客气,虽对秦倒斗口中所谓的机关不甚在意,但仍旧点头表示会意。   所有人都在陪葬品中认真翻翻找找,而重点找寻的便是那些金银珠宝的箱子,想着若是一颗珠子,想必与珠宝放置在一起的可能性最大,这个猜测也得到了秦倒斗的认同。   然而一行人来来回回找寻甚久,却始终没有找到璃梦珠的影子,又大又明澈的夜明珠倒是找到了好几颗,但西蒙也算是见多识广,是否是上古神物璃梦珠,一眼便能够辨认得出。   吸血鬼们的洞察力何等敏锐,主墓室几乎再次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却就是不见璃梦珠踪影,终于西蒙还是下令让几个吸血鬼度过水银灌成的江河,去将那漂浮在水银之上的棺椁捞过来。   秦倒斗一听,吃惊不已,忙拦住就要下水银池的几个人,说道,“你们不要命了啊,这是水银,不是水,你们就这样下去,不怕死啊!”   西蒙好笑地安慰道,“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区区水银而已,毒不死他们。”   秦倒斗无奈地摇摇头,从随身的包袱中取出了个探阴爪,老气横秋地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冲动,干摸金这行当,最需要的就是小心谨慎,多动脑子,捞个棺椁,哪里需要亲自下池子去捞,用工具勾过来不就好了。”   说罢,他便将探阴爪稳稳掷出,精锐的钩子准确地扣住那副在水银之中飘来荡去的棺椁,秦倒斗微一使力,借助着浮力的作用,看起来十分厚重的棺椁顿时便往岸边靠了过来。   西蒙从秦倒斗手中接过绳索,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副石椁不费吹灰之力便拉到了岸边,随即他便凭一己之力将整副棺椁从水银中捞了出来,稳稳地放在地上。   秦倒斗满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一脸淡然自若、毫无吃力模样的西蒙,叹道,“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会有这样的力气,一个人扛起这副棺椁,这绝不是人类拥有的能力!”   秦倒斗毕竟是干了多年摸金行当的人,此时已意识到围绕在他身边的这群人一定有问题。在这鬼气森森的地下宫殿之中,一群不明身份的人站在身旁,饶是大胆如他,还是感到寒毛直立。   只见西蒙十分坦然地笑了笑说道,“你倒还不笨,猜到我们不是人。”一句话惊得秦倒斗忍不住后退两步,然西蒙却果断扶住了他,说道,“但我们无意害人,当然就更不会害你这个帮助过我们的人了,我们欠你一个人情,不仅不会害你,待我们办成大事,还会重重谢你。”   秦倒斗也是一个传奇人物,胆量自然不是盖的,虽然惊讶,但很快便也冷静了下来,摇头一笑道,“我帮你们,也是帮自己,圆了身为一名摸金校尉的执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便帮你们打开这棺椁,瞧瞧你们想要找的物件是否在这始皇棺椁之中。”   大家一路走来,自然十分相信秦倒斗的能力,当即自觉地各自分散站开,让他以专业的手法在不伤害棺椁的情况下打开它。   只见他在棺椁边来来回回鼓捣了近一个小时后,随着他以工具微微使力一撬,那棺椁应声起开了一个缝隙。此时西蒙征得了秦倒斗的同意,帮他一同将重达千斤的石椁打开。   石椁打开后,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副以千年难得一遇的千年阴沉金丝楠木制成的棺材,棺身雕刻工艺精湛,雕花皆展现了秦朝时期的艺术风格,那些只有王者能够使用龙纹式样昭示着这便是那曾经统一中原、称霸一生的秦始皇的长眠之所。   秦倒斗有些激动,他的双手微微颤抖,像是抚摸一样心爱的物件一般,轻抚过那樽棺材,直到西蒙微微催促,他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动手打开棺木。    55.陵寝空棺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然而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当他们终于打开了千方百计想要寻得的秦始皇棺椁时,那口棺材里竟然没有尸骸,棺中空空如也,只有一副皇帝的大殓之服整整齐齐地摆放其中,殓服旁放着几块玉佩以及一些金银器皿,但就是不见璃梦珠。   众人大惊失色,慕玄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棺材怎么竟然是空的!”   西蒙忙望向一旁最有经验的秦倒斗,显然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只见秦倒斗皱着眉头自语道,“这怎么可能……难道……难道……”   西蒙蹙眉问道,“难道什么,请秦师父言明。”他的语气已不见之前的沉着,颇有些急不可耐。   秦倒斗显然十分震惊,冷静了半晌才说道,“在我们家族,世代相传着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西蒙急促问道。   秦倒斗扶着棺材站起,神秘莫测地环视了一圈这恢弘的地下宫殿,随即目光又在那空的棺材之中停留片刻后,才缓缓说道,“传闻说秦始皇并没有死,而是寻到了长生不老的法子……”   明弘从顾靳呈那里得知璃梦珠是璃人族精血所化,且能够让人永生不死的上古神物,此时听秦倒斗这样一说,各人心中皆是一咯噔,揣测着莫非是秦始皇用这璃梦珠实现了长生不老的心愿?   只是他们十分不解,若是秦始皇依旧活着,又为何要建这么一个规模宏大的陵墓来塑造一个自己已去世的假象。他千方百计寻求长生之法,不就是舍不得那好不容易打下的春秋霸业吗?如此岂不是前功尽弃?   明弘对西蒙说道,“若是秦始皇确实没死的话,那么璃梦珠或许就在他身上,他大概不会将这么神奇的物件留在墓中。”   西蒙皱眉道,“若是如此,真是麻烦!他若活着,现在也几千岁了,在这世间行走几千年,谁知道茫茫人海之中他会在哪,我们又如何能够找得到璃梦珠。”   众人正自愁眉不展,事不关己的秦倒斗则开始自顾自地揣测起那个传言,他四下观察,并再次望向那个空棺材,细细探查,竟在那一身殓服中看到了竹简的一角。   他忙伸手小心翼翼地将殓服掀开,果然看见在里面竟藏着一卷竹简,他拿起竹简,轻轻地摊开一看,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秦朝文字。而这边厢,慕玄等人也被他的动静吸引而去。   “这是什么?”慕玄看了眼竹简上犹如天书的文字,纳闷地问道。   秦倒斗作为摸金一行中的高手,自是要精通各朝各代的文字,这秦朝文字自然也在他的研究范围之中。其实摸金高手的学识不输于一个大学中资深的考古学教授,只不过一正一邪,那一道鸿沟是无法跨越的。   秦倒斗认真地看起竹简上的文字,越看越是惊讶,仿佛看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慕玄他们见那秦倒斗的表情便知道这竹简之中必然藏着秦始皇生死的重大秘密,于是当即也不愿浪费时间,果断将那他迷魂过后,强迫他将所看到的一切都如实相告。   那一卷竹简确实是始皇亲手所刻,原来当年他遍寻长生不老之法,然终是无果。后来大臣徐福告知出海向东的蓬莱仙岛住着能助人修成长生之术的仙人,于是他便命徐福带上童男童女出海求长生不老之术。   然而岁月年年月月地过去,徐福从此却没了踪迹,他的身子每况愈下,眼见是等不到徐福归来,然天不亡他,竟让他遇上了高人!   那人并非东方之人,大眼高鼻,两颗眼珠子深邃且闪着骇人的红色,但始皇早已病入膏肓,此刻又如何会害怕眼前出现的人是否是鬼魅。   那人问他,若是他可以给予始皇永生,他是否愿意放弃这天下,从此“秦始皇”此人便已死,他可以以任何自己想要的身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生死一线,人在濒临死亡之时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活着,这世界的精彩千千万万,又何止一样君临天下,秦始皇当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条件。   随即那个神秘之人便割断自己的手腕,喂始皇喝下了他的鲜血,然后竟突然拗断了始皇的脖子,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心脏便停止了跳动。   当始皇再次苏醒之时,只感到之前那一幕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然日后身体发生的种种变化让他明白,那个神秘男子不是他凭空臆造,原来真的有这个人存在,而他大概真的给予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所谓永生。   虽然这样的永生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甚至他那超群的能力和对血的渴望昭示着他大概不再属于人类,但他不在乎,因为他将有长长久久的生命。   既然那个神秘人已实现了他的愿望,那自己必然也得兑现承诺。于是他的陵墓依旧按照工期修建,而历史上的秦始皇就在公元前210年退出了历史舞台,以一套殓服隆重下葬,而他本人则离开了那个自己一手建立的大秦王朝。   竹简的最末端,他说道,若是有人终于破了这个他寻遍天下能工巧匠而建造的陵寝,说明此人必是世间少有的能人,那么他可以带着这轴竹简,去咸阳永宁城门找他,至于是否能够遇见,便看缘分了。若是有缘,持此卷轴之人,将是下一个得以永生之人。   至此,行文结束,虽然秦倒斗感到不可思议,分外震惊,然慕玄等人都明白,秦始皇确实是活了下来,但并非是由于璃梦珠的功效,而是与他们一样,成为了吸血鬼罢了。且他运气不错,竟能得到始祖吸血鬼的转化,成为比他们都高等的二代吸血鬼。   整篇竹简竟没有一个字眼提到璃梦珠,若此珠在秦王手中,许是他认为璃梦珠无甚作用,故没有刻意提起。但倘若在他手中,此事便十分棘手,毕竟他们皆是三代吸血鬼,如何能够斗得过更高等的二代?   一行人顿时陷入苦恼与沉思,而此刻同一阵营中唯一能够将这个传说中的秦始皇轻松制服的顾靳呈却与白夜依旧在迷雾森林之中披荆斩棘地向北前行。   话说他们从那几个树妖处离开后,一路上皆是不成道路的厚重密林,然他们知晓,越是如此,就说明越没有危险。两道难关走下来,他们猜测,唯有在妖物滋生之处,这片古老的、无人踏足的森林才会格外厚待行人。因此,难行一些倒是好的,   不过众人心里也明白,他们想要得到璃梦珠,便必定要受到重重关卡的攻击与考验,而这迷雾森林显然只是一个前奏,那传说之中连扶桑与爱德华都敬而远之的昆仑神山才是他们真正的阻碍。   想到这里,顾靳呈便不自觉加快步伐,心里恨不得迷雾森林之中的妖物一一现身对决一番,好叫他早点找到那昆仑神山的踪迹。   白夜借着珍珠幼小的身体赶路自是比较费力,但她并未加以抱怨,如之前一样,她默默地跟随。然越是向北行走,她便发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出现异常。   她的眼前开始时常出现重影,她本应只看见满眼的古树和同行的顾靳呈主仆三人,然而却会时不时看见许许多多陌生的场景和行人在眼前晃动。   她猜测是由于自己之前受伤过重,终究影响了身体的机能,导致视力的下降而出现了重影,那些莫名的影像虽奇异,但她却并不太过在意,只当那是重影的一部分罢了。   她本不欲让顾靳呈无谓担心,却终于在匆匆赶路时,眼前不知是第几次出现严重的模糊重影时霎时倒地昏厥,她只记得自己晕倒前顾靳呈惊慌的神色,她想安慰他,没事,她只是有些累,然而终究还是一句话也来不及说便陷入了黑暗当中。   顾靳呈几乎是第一时间便接住了白夜倒下的身躯,虽然意外且紧张,但仍然理智冷静地为她检查身体,然而当他发现白夜的身体并未出现任何异样时,却有些慌了神,无故的昏厥更让人感觉忧心。   白夜昏迷了约有半个小时后,才悠悠转醒,她睁开略有些迷茫的双眼,见到顾靳呈满眼焦急地紧紧盯着自己瞧,低声唤道,“靳呈?”   顾靳呈忙将她扶着坐起,担忧地问道,“是我,你觉得怎么样?”   白夜摇摇头道,“没事,略有些晕,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向左右望望,觉得眼前景象十分陌生。   顾靳呈替她揉了揉太阳穴,回答道,“你刚才突然晕倒了,是不是刚醒来有些回不过神?咱们在努瓦城外的迷雾森林中追查璃梦珠的下落。”   白夜疑惑地重复道,“努瓦城?哪里的努瓦城?你与我是什么时候会合的?为何我竟没有丝毫印象?自在时空隧道分开之后,我是否一直在昏迷,否则怎会没有一丁点关于后来的记忆?”   白夜的一席话当即让顾靳呈僵在当场,他努力冷静下来,压抑着内心不可思议的心情问道,“你是?夜?与我一同穿越时空回到这里的夜?”   白夜听见顾靳呈略显傻气的问题,见他一脸震惊过度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笑,温柔回答道,“当然啦,除了我,难道还有另一个白夜?”    晚更通知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叶子今天较忙,现在开始写,估计更新时会很晚,各位读者先睡,叶子写完就上传。晚安。    灵魂挣脱(下)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饶是如此,她也只是强迫自己在逆境之中快点适应这副不属于自己的躯体,她能够强烈地感觉到与这身体的疏离与陌生,这不是她,她明白,只是她没有告诉此刻心系璃梦珠,心系着让两人早点回到属于他们的那个时代的顾靳呈。   当顾靳呈再次感觉到所踏之地非同寻常之时,四人已经又行了两个小时的路程,他们所走过的密林几乎生生地被他们劈出了一道可以通行的林中小道。只是丛林之中闷热潮湿,脚下或树根盘桓,或泥泞陷足,总不是那么好走的地方,直到这片妖冶之地出现为止。   此刻在他们面前展现的,哪里还是方才的古老密林,简直可以用大相径庭来形容四人眼前所见的情景。   当他们穿过最后一道树的屏障后,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是他们之前落脚的努瓦城,然有了方才的经验,顾靳呈几乎可以断定,这必然还是璃梦珠所创造出来的幻境世界。   璃梦珠想要让侥幸从那只麂兽以及树妖那里逃脱出来的人们以为自己终于穿过邪恶森林回到那个繁华安然温暖的家中,从而达到长留密林直至死去的目的。   顾靳呈发现,这个努瓦城与之前自己见过的那努瓦城有很大的不同。自己所见过的那个努瓦城,除了辉煌坚固的建筑能够昭示她曾经的繁荣,然城内皆散发出一丝丝衰败的味道,更何况人人精神涣散,神思已乱,整座城内就透着一股大难临头的腐朽气息。   然眼前的努瓦城却一派生机盎然,是真的充满了生机的明快味道。街上行人眼眸灿灿,驻足聊天经商之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老人慈眉善目,孩童天真活泼,妇女笑容温暖,男子阳刚锐气,一派安居乐业、其乐融融之感。   既是幻术,就必然有催动幻术之人,这个按照努瓦城之前的模样原样变幻出来的城中,必然藏着这个幻境的主人,只要如同之前斩杀红裳一般将之斩杀,便自然能够走出这个幻境。   于是顾靳呈沉着地带着白夜等人走进这个一派祥和的努瓦城,不同于之前的无人搭理,此刻他们一走进城里,便有热情的人们向他们这几个一看便是外乡人的行人打招呼。   起初顾靳呈还颇有些防备,不知这些主动示好之人是否就与这幻术有关,然而与他们问好的人越来越多,且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无比真诚的笑容,丝毫不见作假,顾靳呈这才想,或许这便是努瓦城原来的模样,热情洋溢,民风淳朴。   他心中不由一叹,若是当初他们未有贪图璃梦珠的念头,或许时至今日,他们依旧能够过着无忧无虑的简单生活。   他们仍旧被推荐去投宿那间风云客栈,可见这间客栈确实口碑与历史皆有迹可循,那些被噩梦折磨困扰之人,倒是不吝惜向陌生人给予一些善意。   只是当他们走进那家客栈时,瞧见的掌柜却不是当初招待他们的那位,只是眉眼之间略有相似,他们猜测或许两人是有着亲戚关系吧。   掌柜见来人衣着不凡,风度翩翩,凭借着生意人敏锐的感觉,自然不会怠慢了去,忙热情地招呼他们入雅居用餐,再替他们张罗了三间最为上等的客房。   “两间即可。”顾靳呈却不疾不徐地打断了掌柜的话。   一旁的白夜听后,惊讶地看向顾靳呈,当意识到掌柜略有些吃惊的目光时,她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不是一个矫揉造作的扭捏之人,然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直接地告诉一个陌生人他们要孤男寡女同居一室,还是五千年前保守的世界,着实是有些不大合适。   大概是意识到白夜的窘迫,顾靳呈侧过头看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安抚道,“害羞什么,你我本就是经过明媒正娶的夫妻,难道还要分房而居?”   一旁的掌柜自是人精,忙也笑着打哈哈道,“夫妻理应居于一室,理所应当,理所应当。这位夫人长得甚是年幼,稚气未脱,老朽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白夜自是不会与他计较,那掌柜在一旁大致介绍了一下菜色和努瓦城的风土民情后,便十分有眼力见地退了下去。东南与西北也随着掌柜退到门外,牢牢把守住了门口,训练有序的模样让掌柜心中对里面坐着的二人更生出了一股敬畏之心。    57.窗棂飘影(上)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关上门的刹那,白夜忍不住扑哧一笑,对顾靳呈嗔道,“没想到你竟还有官腔?怎地让东南、西北退了出去,他们也累了,应该一起用些饭才是。”   顾靳呈好笑地回答道,“放心,那掌柜是多聪明的人精,自然会好好招待那两个家伙,何况他们从小也不习惯慢悠悠吃些不顶饱的精致菜肴,一碗牛肉面最适合他们!”   门口认真站岗的两人隔着门板听到自家主人的话后,十分崩溃地在内心呼喊道,主子,我们也是会吃好东西的!只是现在时间紧,任务重,私底下在自家府里,我们也是会享受生活的人!   白夜不置可否地笑笑,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可口蔬菜送入口中,便笑问道,“你说这整座城都是幻象,不知这食物是否也是用一些怪东西变出来的?”   顾靳呈失笑道,“你都不知道是不是怪东西变的,竟也大大方方地吃了?”   白夜撇了撇嘴道,“在我最初成为血族一员时,就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我连人血都喝过了,还有什么是不可以接受的……”说罢她摊了摊双手,一脸无奈的顽皮表情。   顾靳呈被她轻快明朗的笑容逗乐了,捏了捏她的脸颊,宠溺地说道,“如此真是委屈你啦。”   白夜吐了吐舌头道,“好在二代吸血鬼没有血瘾,可饮可不饮,血倒也不是难喝,只是始终无法将人类的血液与其他动物等同。”   顾靳呈颔首道,“我明白的。”   白夜淡淡一笑,继而又调皮地问道,“那你还没回答我呢,这一桌子菜肴会不会有问题?”   顾靳呈略为一挑眉,对于她转变话题之快表示好笑,只见他也随手夹了一道菜,毫无顾忌地吃下去后说道,“即便有问题,有我在,也不必担心。”   白夜笑瞪了他一眼,想起眼下的正经事,认真严肃地问道,“这城里人口少说也有几万人吧,我们如何一个一个地辨别出哪个才是掌控这整座城的人呢?”   顾靳呈不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说对方创造这座让人流连忘返的城,目的何在呢?”   白夜回答道,“为了让进来的人都想要留下来。”   顾靳呈微笑颔首道,“那若是我们不为所动,一副要走的架势?”   白夜恍然大悟道,“那便自然会有人阻止……”   顾靳呈打了个响指,说道,“是了,就算那施法之人不会即刻自己现身阻止,只要我们不被引诱,他最终必会露出真身。”   当顾靳呈两人在雅居内用完餐食,门外的东南与西北早已内心崩溃地吃完了客栈掌柜亲自端上来的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由于城外便是一片茫茫草原,所以饲养了许多牛羊,牛肉香嫩,倒也不错,只是被顾靳呈那么一说,两人总觉得各自端着碗面站在门口吃的样子很不堪入目。   夜里他们也不多加防备,该休息的休息,该缠绵的缠绵,丝毫未在乎这城中未知的危险。   白夜与顾靳呈久别之后,自是一回到房间便迫不及待地拥抱在一起,沉溺在彼此的热烈亲吻当中。她的身体依旧是顾靳呈所熟悉的,只是此刻苏醒的灵魂却不同,对待他亲密的举动并不似已然与他同床共枕过后的珍珠那般理所当然。   这让顾靳呈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讲得便是主角患有奇怪的失忆症,每一日醒来都会忘记前一日发生的任何事情,而她的伴侣只能每天都重新追求她,倒与他近日来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   两人耳鬓厮磨许久,顾靳呈才在白夜的“命令”之下,乖乖地不再动手动脚,只是抱着她安静睡觉。   然白夜这一觉睡得却并不安稳,她的梦中混乱异常,时而出现她在后世时经历的种种遭遇,时而出现一些她从没有任何印象的人与怪兽,睡得她额上冷汗直冒,直到那只曾将珍珠伤至几乎命丧黄泉的赤红妖蛇出现在她梦境之中,向她敞开血盆大口时,她立刻便吓得猛然睁开双眼,在夜色之中惶惑不安地转着眼珠。   以她的天资聪颖,也大致明白那些陌生的画面大概便是这段时间她缺失的记忆,她努力压抑自己狂跳的心,逼迫自己尽快地冷静下来,虽然睡意已去,但她仍然安静地躺在顾靳呈的怀中,倾听着外面极致安静中的虫鸣蝉叫。   忽然,月光映照的窗棂上像是有一双手飘荡抚过,白夜一惊,睁大眼睛警惕地望向窗户,然而却什么也没有见着,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夜狼的嚎叫。    窗棂飘影(下)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失笑,感叹自己过于疑神疑鬼,随即便转身将整个人都埋进顾靳呈的怀中,闭目休息。方才的种种噩梦画面已被那一瞬间的疑神疑鬼冲淡,此刻她心中惊慌骤减,倒也再次感觉到了深夜的困倦。   次日清晨,顾靳呈便向掌柜结了房钱,准备按照原计划所说的辞行离开。那掌柜见四人要走,颇有些吃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极力挽留四人吃一顿努瓦城丰盛的早餐再走。   顾靳呈自是同意,挽着白夜入了座,余光满意地瞥见掌柜悄悄地向旁边的小伙计耳语两句后,那小伙计便偷偷摸摸地转身离开客栈。   这种低声耳语如何能够躲过顾靳呈超群的耳力,只听见掌柜对小伙计说道,“快去禀报城主,他吩咐好生伺候的四位客人要离开努瓦。”   顾靳呈不动声色地与白夜有说有笑地享用丰盛早餐,那掌柜吩咐完小伙计后,便亲自过来招呼,乐呵呵地介绍道,“各位客官为何走得如此匆忙,我努瓦城作为我国的边防重城,十分繁荣,因地处边疆,风光极好,既有大漠的浩瀚,也有草原的辽阔,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应该好好游览一番。不知各位客人去过沙漠没有?”   白夜笑盈盈地顺着他的话头回答道,“还未曾去过,可是好地方?”   掌柜满脸堆笑,尽力游说道,“好地方谈不上,但是对于各位路过的客人来说,是个看风景的好去处。沙漠嘛,顾名思义便是遍地黄沙的荒漠,当你置身其中时,四周茫茫的一望无际的沙子,波澜壮阔。当你在沙漠之中行走,饥渴难耐之时,也许便会遇见那天堂一般的绿洲,那种久旱逢甘露的感觉,是来往客人总想去体验一番的呢。”   顾靳呈脸上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心里想着这掌柜也算卖力,难为他一个生意人却还要如此卖力卖弄这些文绉绉的字眼。   只见顾靳呈状似饶有兴趣的问道,“那除了沙漠,掌柜可还有其他有趣的去处推荐呢?除了沙漠以及草原这些自然风光,我瞧着努瓦城建造得极为别具一格,雄壮威武,城中可有值得游览的去处?”   那掌柜心急着想要留下他们,当即口落悬河地介绍道,“若要说城中最值得赞叹的建筑,自然是城主的宫殿,宫殿建在努瓦城的北面,在努瓦城地势最高的一片高地上建造,世代城主皆住在里面,世袭统治着我们这座繁荣的城市,各位客人若想要一睹宫殿的风采,可以往北走,不要走出努瓦城,便可看见那座巍峨的宫殿了。”   顾靳呈好似疑惑地向他问道,“若是城主居住的宫殿,怕是我等平民不能随意靠近的吧?在我们国家,每一座城市的首领居住之所,里里外外皆有重兵把守,哪里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靠近的呢?”   掌柜忙急切地说道,“各位客人既是城主……”说到此处,他忙捂住了嘴,满脸懊恼,显然是在责怪自己多嘴说错了话,于是忙又嬉皮笑脸地打哈哈道,“各位客人器宇轩昂,身上带着一股子贵族气质,我们城主为人随和,就喜欢的便是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各位前去登门拜访,城主定会热情招待。”   那掌柜心里想着,既然是城主你自己吩咐的要好生招待留住的客人,若是前去,必定不会被拒之门外。   顾靳呈谦虚道,“掌柜谬赞了,那我们饭后便在城中随意逛逛,若是无事,我们便去北面走走,若是我们与城主有缘,得以去城主的堡垒之中观赏一二,那也是平生之幸事。”   掌柜连忙点头回答道,“客人说得是,说得是,那各位且慢用,小人就不打扰各位用餐了。”   顾靳呈随和地挥了挥手,让他自随意忙去,倒是并不因为他显然心中有鬼而为难于他。显然这个接到必须留住他们四人命令的掌柜大约也只知道这个命令罢了,即便想要套问出其他信息,怕也是无用的,反而打草惊蛇,那岂不吃亏?   四人吃得尽兴,顾靳呈这会倒没有将东南、西北赶去以一碗牛肉面打发,但两个侍卫却十分忠心地扮演着顾靳呈口中对“精致食物”毫无兴趣的模样,放着桌上可口糕点不吃,倒是要了两大碗面条果腹。   顾靳呈含笑朝白夜望了望,得意的眼神像是在说,瞧,我说吧,他们就是不喜欢吃这些呀,还不如赶去吃一碗面来得实在。   白夜忍不住低头扑哧一笑,看着东南、西北的眼神中努力隐忍着眉眼之中浓浓的笑意。   东南、西北在心中各种悲鸣,做侍卫的真心不易,不仅要护卫周全,还要十分自觉地配合着主人做戏,不能打了主人的脸,叫他失了面子!可是,我们真的也是懂生活的人!   四人吃了约一个小时后,又慢悠悠地饮了会茶,才向掌柜的辞行,出了客栈便一路往北逛去。那掌柜在客栈门口观望了许久,确定了他们并不是往城门走去,便放心地一叹,兀自走回了店中。    58.努瓦城主(上)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四人一路沿着城里最为繁华的中央街道往北走去,顾靳呈能够感觉到四下总有些眼睛在若有若无地盯着他们,他猜想,定是这城主派人来监视他们的眼线。   那么照如今这情形,看来这努瓦城主便很有可能是这幻境的主人,否则他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引他们上钩。顾靳呈心中有了考量,便更加胸有成竹。   当繁华的街道走到尽头时,展现在他们面前的便是一条缓缓上行的坡道,那里不再有经商的商贩,偶尔经过的行人,衣着也比之前所见的更加华贵光鲜,他们猜想,这些经过的人定是城中的高官。   一路上行的道路两旁自然是重兵把守,每个士兵都穿着厚重的铠甲,手执长枪笔直站立着。然他们走过时,这些守院的士兵却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甚至,有一丝丝恭迎入内的味道。   白夜略靠近顾靳呈,低声说道,“他们竟连做做样子都不?竟就这样让你我长驱直入?”   顾靳呈也开始对这城主的大胆和自信产生了兴趣,一般人绝不会如此毫无顾忌,即便要以友好的态度将他们留住,也会佯装抵抗一番,最后以不打不相识为由好好相识;而像此刻这般,显然就是在告诉你,我就是在等你来!   如此直接的方式,真不知若是别人误闯入城,敢不敢步入这个明显的陷阱。   他们走不多时,便见到了掌柜介绍的那座建在高地的宫殿。说是宫殿,不如说是城堡,极具防御功能,城堡的墙皆以整块的大石砌成,没有任何一处凹凸之处可供人下脚攀爬;且城堡有现代的四五层楼那样高,若是勉强攀爬,怕是摔下来即便不死,也会手脚骨折。   四人来到城堡门前,站在高台上守门的将士们早已看见了门前的他们,当即命令门后的士兵将大门打开。   城堡的大门是一扇十分厚重的木门,门身厚度足有十厘米,门从里面被缓缓推开,发出一声沉重的如雷声轰鸣般的低沉声响,顾靳呈猜测,这扇门起码得有四五人合力才能打开。   四人见大门已开,每一个士兵都以一副恭迎的态度在等待他们走入城堡,顾靳呈也不废话,当即便大踏步走了进去,丝毫不将前方很有可能极为危险的陷阱放在眼里。   大门入内,先是一道坡度较斗的小路,两旁精心栽种着各种植物花卉,并不似这边疆风沙之地自然能够生长的温室植物,此刻却开得灿烂。   路的尽头是从外面便能够看见的城堡主楼,只见城堡前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一身衣着奢华贵气,背着手笔挺地站在那,似是在等候他们的到来。   然顾靳呈十分意外的是,这个男子看起来并不邪恶。好似之前遇见的麂兽,以及那几只树妖,皆是让他一眼便瞧着是邪魔外道,一身邪气挡也挡不住。然此刻这个应该是幻境主人的妖魔城主,却隐隐一身正气,颇像是正道中人。   顾靳呈心中暗自认为,他与此人相较,自己才更像是一个魔王才对,毕竟他从来就不是正派中人。   他们走近那远远迎接的男子,只见他笑容满面地向顾靳呈挥手致意,说道,“各位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顾靳呈笑着回应道,“想必您就是努瓦城城主?城主客气,您如何未远迎,您大老远便站在这寒风之中等候我们,实在是给我们面子。”   男子自然听得出顾靳呈话中的绵里藏针,他也不恼,笑笑道,“尊贵的客人,我先自我介绍,我是这努瓦城第47代城主,名唤越青,各位直接唤我越青即可。”   顾靳呈伸出手,以现代的握手之礼与越青重重一握,饶有深意地微笑道,“顾靳呈,欧洲人士。”   越青略一挑眉,回以一握,两只手掌相握的一瞬间,他们便暗暗比较起了力量,而最终自然是以顾靳呈的胜利终结。   说来顾靳呈心中倒十分疑惑,甚至怀疑这越青在暗自藏着实力,因为他赢得实在可以说是轻松。那越青身负的力量,并不是一个璃梦珠创造的妖魔的力量,他的力量平平,堪堪只能胜过一个普通的人族,而在顾靳呈面前,那更是不堪一击。   只见越青吃痛地收回手,但仍然十分好心情地笑嘻嘻道,“顾大哥好大的力气,越青的手差点废在你的手上。”    努瓦城主(下)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此话一出,白夜三人也感到吃惊不已,若说越青赢不过顾靳呈也罢了,但说被他捏断了手,未免太夸张。当然,他们没有像顾靳呈那般亲自验过那越青的实力,心里自也认为是那越青过于自谦。心中不禁暗暗佩服此人能屈能伸,倒不狂妄自大,如此之人,竟会是个妖魔?真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那越青随即看向白夜,脸上的笑容更甚,对她热情地打招呼道,“你好,我是越青,昨天你们入城不多时,我便见到了你,你长得真美,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我为你倾倒。”   白夜惊讶地瞪着眼前这个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的男子,对于他的直白感到目瞪口呆,这越青竟在顾靳呈面前如此直接地对自己表达爱慕之情,难道他没有见着自己挽着顾靳呈臂弯的手吗?   白夜当即后退数步,颇有些敬而远之的味道,疏离而冷淡地回答道,“你好,我是顾靳呈的妻子,多谢夸赞,城主谬赞。”   白夜并未如他所愿地唤他越青,更甚至第一句话便介绍了自己与顾靳呈的关系,摆明了不领他的情,与他楚河汉界,界限划得分明。   顾靳呈方才心中大为光火,此刻听见白夜的话,心情又蓦地转晴,他的夜美丽优雅,自然免不了许多男子为她倾心,然她的态度却叫他十分受用,他可以为此毫不在乎其他男子的想法。   越青显然颇为失望,尴尬地笑笑,复又对顾靳呈说道,“贵客既已来到府上,不如在府上小住几日,也让越青尽一尽地主之谊,各位请。”说罢,他便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让开了面前的道路。   顾靳呈微一颔首致意后,便走在了前头,越青待到顾靳呈走上前后才举步在他身旁稍稍靠后地跟随,以显示他的礼貌,然当他目光微抬时,仍若有若无地看向清丽的白夜。   越青炽热的眼眸像是动了真情的纯情男子,然他若是这幻境之主,爱上自己将要猎杀的猎物,岂不自相矛盾?   顾靳呈意识到身旁越青时不时越过自己飘向白夜的眼神,紧紧蹙了蹙眉头,嗓子轻咳,说道,“越青城主,你是从小便生活在这努瓦城中吗?”   越青听见顾靳呈的提问,这才将目光从白夜身上收了回来,回答道,“不是的,我的城主之位得来……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上一任城主破格将这位置传给了我。”   顾靳呈奇道,“那么前任城主必定十分赏识你,否则又怎会将这个世袭的位置传给外姓之人?”   只见越青眼神微闪,情绪略有些激动,反驳道,“他不是赏识我,他只是需要一个人能够为他服务罢了!”   顾靳呈抬眸瞥了眼情绪略显失控的越青,问道,“哦?以你所言,老城主竟是退位让于你,他依旧生活在这里?”   越青脸色颇有些难看地点头道,“嗯,是的,他依旧生活在城堡之中,并实际掌控着努瓦城的一切!”   顾靳呈跟随着越青的话头问道,“越城主言下之意是老城主不过选你做了个傀儡城主?靳呈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他的城主之位若是得来理所当然,又何必让贤与你,却又不愿放权?”   越青无奈地看了顾靳呈一眼,似是有话要说,却终究只是叹了口气道,“此事一言难尽,极力挽留你们在城中做客便是老城主的意思,我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说罢,越青略有深意地看了顾靳呈一眼,仿佛希望他能够从自己的眼中看出些许隐藏在话中的意思。   顾靳呈见他如此,这才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然越青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以此告诉顾靳呈不论领会到了什么,都别声张。   只见越青若无其事地笑笑道,“老城主一向热情好客,最喜欢跟他乡之人结交,聊一聊异国的风土民情,听一听努瓦城外的故事。努瓦城不大,几位来到城中做客之事很快便人尽皆知,老城主极感兴趣,吩咐我一定要请你们在城里多留几日,来府上做客,说些有趣的见闻给他老人家听听。”   顾靳呈会意一笑,回答道,“原来老城主竟如此好客,如此甚好,我也向来最爱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这番游走天下,确实也见识了许多好玩有趣之事,待到拜会老城主之时,尽可一一说与老城主听。”   越青笑道,“老城主怕是已迫不及待地想见几位了,若是老城主听得高兴,也许会放我出门自由潇洒几日,也解救一下我长期作为一个傀儡这颗疲惫的心。”他边说,边握拳敲了敲自己的心口。   顾靳呈挑挑眉,心中暗自揣度,此人是在向自己暗示,他不是幕后黑手,那个传闻之中的老城主才是这一场幻境的主导,而他也是幻境的受害者?    59.幕后之主(上)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越青显然有所顾忌,说话之间遮遮掩掩,似是想要透露些什么,然说出来的话却只是听起来稀松平常,唯有让有心之人猜解一二。   一行人走进了这座努瓦城主世代居住的城堡,不同于顾靳呈所居住的宫殿那般明亮奢华,这努瓦城堡给人一种厚重阴沉的即视感。同外围的大石筑造的外墙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内室,是以冰冷的大理石铺就地板和墙面,恢弘,但显得冷清。   天花板以黑色的岩石建造,与大理石交相呼应,让行走在此间的人们都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寒冷。   这一切都体现了这努瓦城千百年来的风格,那是一种唯有边疆风沙之地才有的野性,以及狩猎民族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粗犷感觉。   顾靳呈脑海中如电光火石一般,仿佛想通了什么,他朝越青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他长得并不像这个民族的人民。这支努瓦民族常年生活在风沙之地,皮肤黝黑粗糙,即便是富贵之人,多有保养,但仍旧难掩风沙侵蚀之色。   且努瓦族人因血统因素,生来体格强壮,骨骼宽大,更因为常年狩猎而四肢粗壮,显得比普通人宽大上那么小半号。   这一切,在越青身上并无体现,他虽身材高大,但匀称自然,并不特别粗壮,身形均匀;且他肤色较白,肤质也并不粗糙,这不是养尊处优的结果,而是天生血统而成。   可见,越青同他们一样,是外乡人。莫不是这越青竟不是幻境的制造者,而是一个被困幻境之人?他那般暗示他们,是看出他们身负异能,希望他们能救他一同脱困?   然一切只是推测,顾靳呈依旧不动声色地在越青的引路之下,走上了城堡的旋转楼梯,一直走到第三层楼,他们才停了下来,只见越青指了指面前的长廊,说道,“这里便是老城主平时生活的地方,这条长廊上共有四间房间,尽头那间是寝室,寝室旁边的是起居室,另外两间分别是会客室与书房画室。”   顾靳呈挑了挑眉,赞道,“倒是分工明确。”   越青颔首道,“嗯,老城主极为重视生活,认为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是最基本的礼貌。他老人家现在就在会客室恭候各位大驾。”   顾靳呈听越青大有止步于此的意思,便说道,“越城主不如陪同我们一道去见见老城主,我们四人毕竟初来乍到,怕是万一触怒了老城主,岂不遗憾。越城主若在一旁加以提点,相信我们的会面会更加完美友好。”   越青脸色一僵,才想开口拒绝,便听见一抹沉闷苍老的声音从一间房里传来,只听那声音不疾不徐地说道,“越青,你便一同进来坐坐。”   顾靳呈听那声音起码有六七十岁那般老迈,不禁有些疑惑,向来妖魔都不受时间的掌控,即便会成长,也不至于苍老至此。会老会死的,从来都只是一介凡人,这老城主既然有可能和之前的树妖一样是璃梦珠创造的妖魔,又怎会有一抹这般苍老的声音?   然自己猜测终究也是无甚作用,于是几个人便脚步轻悄地跟着越青进入那会客室一探究竟。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顾靳呈他们虽然知道直接进入敌人的腹地十分危险,这里又是那样一个坚固的堡垒,其中不知道埋了多少机关埋伏,甚至是坚固陷阱,然他们想要走出这个局,也唯有先行入局了。   会客室的门被越青推开,只见一个背影消瘦,中等身高的男子正负手立于窗前,那窗子十分原始,无甚装饰,不过是在建造之初,空出了一个大方格子作为房间的通风之用。   听见几人进来的声响,那人转过身来,目光在五人身上来回一扫,便立刻定格在了顾靳呈的身上,神情显得极为高深莫测。   顾靳呈也不管对方此刻耐人寻味的表情,先行打破沉默道,“在下顾靳呈,与妻子游历东方,恰巧路过此地,多谢老城主相邀来此做客,不胜荣幸。”   那人长得普通,丝毫没有越青那般的贵族气质,比起他,越青在气质上倒是更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一城之主;然他必然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禅让于越青。   顾靳呈说完一番客套话后,那人脸上也勾起一抹笑容,那笑容不大自然,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他显得较为热络,离开那窗子,迎上前和蔼地说道,“幸会幸会,还希望各位不要怪罪老朽唐突,还未相识就将各位邀请来此做客。”    幕后之主(下)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爽朗一笑道,“哪里,老城主热情好客,越城主早已对我们介绍了一番。”   只见那老头瞥了越青一眼,冷哼一声道,“哼,是吗,我看他只会惦记着我手中这点权利,暗地里大谈我不肯放权于他。”   这一句话,显然是针对越青方才与顾靳呈站在城堡门前聊天的内容所说,可见,他竟能够听见他们方才如此远距离的对话。要不是他有眼线,便是他拥有非同寻常的听力。   顾靳呈心中一凛,但面色不变,仍旧一副笑嘻嘻的小辈模样,说道,“老城主言重了,越城主很是敬畏您。”   那老城主再次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说道,“是嘛!”说罢,便领着几人走到了茶桌前坐下,说道,“各位远道而来,想必累了,喝点茶暖暖身子,边疆风沙大。”   他动作娴熟地泡了壶茶,若放在现代,那简单的工序丝毫体现不出一个贵族喝茶的讲究,然那是五千年前,这样的饮茶方式已是奢侈和挑剔了。或者说,在那个时候,茶叶是十分贵重的东西,只用来招待最为尊贵的客人。   “各位客人看着不像是东方人,不知各位来自何方?”老城主一边给他们斟茶,一边随意地问道。   顾靳呈接过杯子,借着低头闻茶香的由头,检查了茶中是否有异味,边回答道,“我们四人来自欧洲的一座小城,乡野之城比不得东方之国地大物博,此次也是为了增长见闻,所以离开家乡,出来游历。”   在接下来的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内,他们仿佛忘年之交一般,促膝长谈,从山川河流到文学历史,从骑射武艺到偏门术数,无一不谈,像极了相识许久的老友。   白夜在一旁听着,对于顾靳呈显得十分佩服,她向来有交际洁癖,并不是面对所有人都能够做到侃侃而谈,然而他却可以,丝毫没有她初次见他时那吸血鬼贵族身上傲慢的味道。   白夜想起第一次见面那剑拔弩张的场景,便忍不住微微一笑,暗叹自己在这种一触即发的危险时刻竟还能走神。她不自觉地主动向顾靳呈靠了靠,悄悄观察着那年迈城主的一举一动。   当她细心观察时,从前作家的细致便充分地发挥了出来,她发现这城主虽然声音苍老,两鬓斑白,脸上布满皱纹,眼眸充满沧桑,然脖颈上皮肤却平滑细腻如年轻人,他端着茶壶的手上没有一点六七十岁老者会有的老人斑,皮肤虽不甚光滑,但亦没有褶皱。   白夜不愿让对方察觉出自己看到的细枝末叶,遂并不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而是时不时若有若无地瞥上一眼。   终于待到那老城主与顾靳呈结束这场“愉快”的交谈过后,已是午餐时间,越青带着四人礼貌地退出会客室后,便按那老城主的吩咐,由越青代为招待四人用午餐。   他们下楼回到了城堡的第二层楼,据越青介绍,这是他日常起居之所,那牢牢把权的老城主不允许越青居于三楼之上,他认为自己必须一直踩在他头上。   对于越青的解释,顾靳呈回以一笑,不理会这解释是真是假,毕竟这样的说法,实在有些孩子气。   入夜后,顾靳呈一行人自然是被留在了那巍峨的城堡中住了下来,想必那掌柜此刻也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如此若还是让人走了,责任就不在他一小小客栈身上了。   深夜,顾靳呈安抚白夜歇下过后,便单独潜到了早上去拜访过的城堡三楼,那是那个古怪老城主独居之处,他必须知道这个人是否有问题。   当他以吸血鬼悄无声息、风过无痕的速度和安静潜上三楼时,这里充满着死一般的沉寂,那是绝对的静谧,甚至没有一个人睡觉时会发出的轻微和缓的呼吸声。   顾靳呈在卧室门外探听许久,都听不到任何声响从里面传出,他不禁有些好奇,便利落灵活地从走廊上的窗户翻出了外墙。他有力的十指紧紧扣进坚硬的大石之中,在墙壁上留下了五个手指洞。   他从走廊的外墙轻松攀附到卧室外边,从窗口微微探出头,快速地一扫卧室,惊讶地发现那个年迈的老城主竟并不在房内休息,里面竟丝毫没有他的踪迹。   顾靳呈紧蹙眉头,再次肯定了这个老迈城主的可疑,照白夜方才与他说的情况,这个城主根本就是乔装成老人家,如今深夜又不在屋中,其中定有蹊跷。   索性屋里也没有人,顾靳呈便借着窗户向上轻盈一跃,灵巧地腾空跃进卧室,悄然平稳地立稳在卧室窗前。    60.努瓦恶战(上)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偷偷潜入那老城主的房间,四下无人,一片极致安静之中,他开始仔细地搜寻这间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卧室。   卧室的装潢极其简单,除了一张宽大的木床外,床边还有张竹制的卧榻,可供人随意坐卧休息。房间的角落放置着一张简单的茶桌,旁边配着一张简易的竹凳子,可见这间房间平时从未有人可以入内,他只准备了一张椅子。   顾靳呈在房间内转了两三圈,发现并无任何密道暗室之类的不寻常存在,而这的的确确就是一间普通的居室时,他感到有些失望。毕竟前方路途遥远,他并不希望在一个地方耗费过多的时间。   突然,窗外黑影一闪,顾靳呈犀利的眼神看见一个黑影跳跃飘过,那是属于人的身影,只是不是一个人影,而是重叠的两个身影。他当即不做犹豫,从窗边跃将出去,朝着那黑影飘去的方向追去。   他在城中以极快的速度奔走,那黑影有意左闪右避,然顾靳呈的速度非同寻常,又岂是一般人能够轻易躲避的,这世上想要躲开顾靳呈追踪的人,怕是只有能力比他略胜一筹的爱德华能够做到了。   不多时,顾靳呈便已离那黑影唯有一臂的距离,他见那黑影身上扛着一个人,而从那件月白色长裙可以看出,此刻被黑影胁迫的人便是本应在屋子里好生休息的白夜。   顾靳呈顿感大怒,他对人对事不见得总是不留情面,然而遇到白夜的问题,却丝毫不会退让半步,此人掳走白夜,相当于自掘坟墓!顾靳呈眼神阴鸷地瞪着前方的黑影,长臂一伸,拿住了那人的肩膀!   那人登时身形一顿,停了下来,只见他转过身,眼神略有些慌乱地看着顾靳呈,喝道,“何人?”   顾靳呈一愣,对方不仅声音叫他感到极为熟悉,就连长相,也是不久前刚刚见过的,那就是今日热情招待了他们几人的越青。   顾靳呈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喝道,“原来这里的妖魔是你!你倒有点计谋,引导我们去怀疑老城主,其实你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越青有些茫然地辩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妖魔,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顾靳呈沉着脸问道,“若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何深夜不好好睡觉,却跑了出来,还掳走了夜,就算你不是妖怪,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越青一听,顿时极为着急地说道,“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掳走白夜姑娘了!虽然我倾慕她,但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下流之事!”   顾靳呈顿时觉得此人脸皮极厚,竟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冷哼一声,沉声说道,“那请问你背上背着的是谁!你难道想跟我说你背上背着的只是一个麻袋,我看花了眼,把麻袋看成了自己的妻子!”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显然已经极为严厉,带着冷冷的嘲讽味道!   越青这下才恍然大悟一般地将肩上所扛之人放在地上,并指着地上说道,“虽然你讽刺我,但是你自己看,我背的就是一个麻袋,袋子里装的是我的一些东西,我趁深夜运送,自然有我自己的原因。”   顾靳呈看着他仿佛像看个白痴一样,随即便先蹲下身去将白夜从地上抱起,这才问那越青道,“你说这是麻袋?”   越青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瞬间擦黑,当他双眼再次恢复清明之时,看着面前的顾靳呈和他怀中昏迷的白夜,顿时大惊失色,说道,“不可能啊!我刚才明明背的是我的袋子,袋子里还装着干粮和一些武器工具,怎么会突然间变成白夜姑娘?”   顾靳呈紧蹙眉头,他并不是一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当即他十分果断地抱着白夜走上前,紫红色的眼深深地望进越青深棕色的眼中,沉声问道,“告诉我实话,你今晚出来做什么?”   越青霎时瞳孔放大,思维顿时被他控制,他感觉到自己不再能够主宰他的思绪,一股强烈的欲望让他只想对顾靳呈所提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越青说道,他原本不是这努瓦城中之人,而是十几年前误入了一片极为诡异的森林中时,闯进了努瓦城的外乡人。他原本只是想入城休息一番,再找出路离开森林,哪知从此便被困在这城中。   那个老城主是个可怕的妖魔,身上有着恐怖的力量,能够操控人的心智,当他试图逃跑时,整座努瓦城的人都会被老城主控制,而联合攻击他。就这样,他被迫留了下来。    努瓦恶战(下)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他在这城中生活了七八年后,那个妖怪有一日竟将城主之位传给了他,虽然他仍然暗中把控着不少力量,但是却给了他一点点丰满自己羽翼的资本!   他在这座城中生活了十几年,始终想着有一天能够离开这座城。那妖怪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必须替自己留住每一个进入这座城的人,这让越青觉得这座城就是一座黑城,误入之人将永生不能离开。   然而从他继位为城主后的那么多年,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进入过努瓦城,他并不知道他当年误入的森林如今已是被毒瘴蔓延,根本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凡人能够再踏入森林。而就算有人能够闯过那片毒瘴,也势必是过不了麂兽与树妖那两关的。   年年月月如此过去,他终于等到了顾靳呈一行人的到来,他本是打算用他们几人向那妖怪交换自己的自由,但他向来慧眼识人,见到顾靳呈的第一眼,他便知道此人不简单,也许身怀绝技,能够带同自己脱困。   再者他看见了温婉清丽的白夜,对她一见钟情,试问他如何能够忍心将自己钟情之人送入虎口!   这些年来,他并不是只坐以待毙,他常常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城堡,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总是先去城中最有名的妓院落脚,然后在深夜从妓院之中偷偷潜出,希望能够找到一条隐秘的道路离开这座四方皆有守卫之城。   他甚至想到了挖地道,毕竟那个妖怪能力非凡,走正常的陆路,怕是根本没走出地界便会被他抓回去!   他便这样以妓院为基地,挖起了地道,也让那老妖怪放松警惕,以为自己恋上了城中奢侈淫靡的生活,今晚他依旧是趁着夜色秘密地挖地道,包裹中都是一些他准备的干粮以及应急的工具和武器。   一席话说完,竟与他清醒时的辩解完全相同,可见越青竟并没有欺骗他,顾靳呈皱着眉头,猜测或许是那个妖怪已经知道了越私底下试图逃跑的行为,以某种妖术迷惑了他,让他产生了幻觉,才无意地将白夜掳走,目的便是想引自己把他当妖怪除去。   若是如此,那么此刻他们的一举一动便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顾靳呈闭目静心倾听,细细辨别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声响。有呼呼的风声,沙沙的树叶声,城中人们熟睡的鼾声,甚至还有远处妓院之中的淫靡之声。   在这其中,顾靳呈终于抓住了一丝极为细微的,却始终萦绕在他们周围的呼吸声,那是极易被忽略,亦或者说根本不会被人察觉的细微声响,即便超群如顾靳呈,亦不得不承认,费了他好一番心力。   他听见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那妖怪此刻并无任何异动,猜测他尚未发现自己已然辨别出他的迹象,于是顾靳呈向越青大喝一声道,“满口胡说八道,我看今天是绝对不能留你作恶人间了!”   说罢,他将白夜利落地搂进怀中,抽出佩剑,便往越青刺去,当剑尖离越青的脖颈只余一寸距离之时,顾靳呈突然将怀中昏睡的白夜推进越青怀中,剑锋陡然偏转,往自己身后右侧的树丛之中袭去。   这一招临阵变招耍得是又快又准,当即便把树丛之中的人影逼了出来,只见那人在地上借势一滚,便一跃而起,虽并不十分狼狈,但这招突袭仍旧杀得他惊怒交加,脸色铁青!   顾靳呈满意地执剑对着他,悠悠然说道,“你终于肯现身了?”   只见眼前立于顾靳呈面前的男子并不是之前那接待他们的老迈长者,但他丝毫不感到意外,他是乔装的事实早已被白夜识破。   对方毕竟是道行高深的妖魔,很快便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冷静了下来,见顾靳呈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仰天哈哈大笑道,“黄毛小子,有几下子本事,但想从本座眼皮底下离开,没门!”   顾靳呈好笑道,“不知您是哪个洞府的山精妖怪,在这里占城为王?”   那妖魔冷哼道,“毛头小子好没礼貌!本座乃天地精气幻化而成,名号了尘,可不是什么山精妖怪!本座之神力精纯,哪里能够是妖魔可以得到的力量!”   顾靳呈嘲笑道,“向来正为神,邪为魔,你利用自己的能力,创造出幻境,将人们留在幻境之中永世不得脱身,直到活活耗死在幻境中,此等邪恶之事,可不是神会做的事情。你可不要污辱了神这个字眼!”   了尘怒喝道,“凡是闯入此地界的,无一不是对神族无上至宝起了贪念之人,如此之人,长留幻境便是他最好的结局了!本座未用他来修炼本座神功,已是对他的无上仁慈!你们这几人鬼鬼祟祟,一看便知来此目的不纯,本座今日就让你们有去无回!”   说罢,了尘双手一挥,随之他那宽大的袖子中仿佛藏了强大的飓风一般,卷起了一阵气流,猛烈地刮起了大风,冷厉地朝他们劈去。   这风看起来是风,实际上却如同刀剑般锋利异常,顾靳呈迎面撞上那阵袭来的强风,风如同数把利刃割在他身上,他浑身顿时便鲜血淋漓。身后的越青大惊,呼喊着想要上前帮忙。   顾靳呈在狂风中朝他大喊道,“不想死的话,快带着她找隐蔽,躲开这风!”   越青见顾靳呈方才还鲜血淋漓,然顷刻间,他的伤口便在快速地自愈,先是一愣,然生死之事岂容他婆婆妈妈,犹犹豫豫,顾靳呈当即便将他用力往后一推,抓紧时间甩开长剑,向那了尘刺去。   越青被他狠狠地一推将,这才反应过来,抱着白夜忙往后面跑,他目标明确,显然知道前面有可躲避之处,顾靳呈余光瞥见他们走远,这才放下心来,全心大战!    61.了尘之死(上)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了尘显然也看见了越青已逃走,他却并不以为意,只是哈哈大笑道,“他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待我将你这黄口小儿料理了,他们以为他们还能活到明日朝阳升起吗!”   顾靳呈对敌时向来不会分心,他既不会托大轻敌,亦不会被敌人的三言两语唬乱阵脚,他挥动长剑,招招精准打向敌人要害部位,然了尘既是天地精气所化,虽得到实体,但终究虚虚实实,变幻莫测,让顾靳呈也常常摸不透他变换的方位。   两人你来我往地试探对招,招数有虚有实,战了许久,也不分胜负。顾靳呈身为吸血鬼,攻击以剑术与速度为主,而那了尘为妖魔,则以无形剑气与浩瀚内力对抗。   要论起来,那必须实际伤到对方才能造成伤害的剑术实在不比在数米之外就能够以光影伤人的内力和剑气,向来虚实相较,看不见的力量总会更胜一筹。然顾靳呈的能力实在太强,吸血鬼的能力除了等级的制约,也与生存了多久息息相关,所以了尘似乎应该更高明,然实际对抗起来,却也丝毫没有占到便宜。   了尘大概平生从未遇见过如此强劲的对手,这么久还不能将顾靳呈拿下,即使偶尔以风刀对他造成的伤害,他也能顷刻间恢复。了尘并未见过吸血鬼,心中竟渐渐有些慌乱,不知这个几乎可以说是刀枪不入的对手到底是什么怪物。否则以他那避无可避的无形刀影,耗也能将一个人活活耗死了。   可了尘斩一刀,他便立刻自愈,如此循环往复,让他心中有些打鼓,害怕自己没将他耗死,他却先将自己的内力耗尽。   是的,世界上并没有一种完美得毫无缺陷的战力。一个人身上的内力存于体内,虽生生不息,但大规模集中的使用却仍会被暂时耗尽。如若内力耗尽,敌人却未除,那么在力量重聚之前,他将会成为待宰的鱼肉,任人宰割!   了尘逐渐有些急躁,攻击的招数也更加的凌厉了起来,顾靳呈自然察觉出他招数的变化,亦看出了对方开始采用急攻的策略,必定是已经耗不住了。   顾靳呈嘴角微微一笑,这便是吸血鬼,长久不灭的生命和生生不息的鲜血使他们成为了生命力最坚强的物种。神,半神,半兽,妖魔这些比血族强大数倍的物种皆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一一消失,他们却能够生存下来,足可见他们生命力的旺盛。   顾靳呈在了尘急切的攻击之下抓住了他的破绽与失误,在保持自己的防守绝对严密的情况下,向他的弱点狠戾攻击。   对战了这么久,顾靳呈已经发现那了尘总是将自己的左心之下死死护住,不让他近身分毫,他由此判断,那里便是他的命门,他的弱点,一旦攻破,他便必死无疑。此刻了尘急于结束这场激烈的战役,命门的守护上便略显薄弱,顾靳呈忙抓住这个时刻,长剑以疾如电迅如风的招数递上狠辣一剑。   了尘突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死死盯着离自己不过一臂距离的顾靳呈,他原本饱满的脸庞顷刻间如泄了气的皮球般,不过数秒的光景,便两颊凹陷,脸色从方才的红光满面,霎时变得蜡黄。   他颤抖地低头看向自己左心口的位置,那里牢牢地埋着顾靳呈那把佩剑的半把剑身,在被刺中的命门处,一缕缕青烟不断飘出,继而消散在空气之中。   “你……”了尘那双陡然间皱纹满布的手重重地捂住了心口,仿佛想要阻止那气息的消散。如他自己所言,他是天地精气所化而成,当精气从命门散尽,亦是他了尘消失于世间之时。   顾靳呈仿佛知道他此刻的震惊,毫不留情地一把抽出佩剑,镇定自若地说道,“这世上没有谁是举世无敌的,你没遇上对手,不代表没有!”   了尘脸色蜡黄,喘着粗气,不甘心地说道,“若不是你总能很快地让伤口自愈,我早已将你打败!告诉我,你是何方妖怪,我竟不知这世上有这样恐怖的物种?”   顾靳呈也不介意被他称之为妖怪,只是仰天大笑道,“你不知道,只是你孤陋寡闻罢了。我偏不想告诉你,你又能奈我何!”   了尘一愣,他这一生,何时被人这样戏弄过,在这个努瓦城幻境中,他是主宰,他是天神,他是所有人所敬所畏的存在。而此刻,这个他眼中的黄口小儿,竟然如此嚣张地对他表示自己的轻蔑!   了尘抚着胸口,气急败坏道,“你……”然,终究精气散去的速度太快,让他丝毫没有抵抗的能力,他不过想要站起身子,却也支撑不住地再次跪倒在地上。    了尘之死(下)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叹道,“何必苦苦挣扎,你不过是一个不该存于世间的异数,此刻尘归尘,土归土,岂不快哉?”   了尘身为天地间精气幻化的妖魔,其实对死的畏惧并不深,只是遗憾不能再继续自己的使命,于是此刻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反而镇静了下来,淡然问道,“那你呢?你又可知你不是这世间的异数?在这个充满不完美的世界中,凡是没有弱点的生物,最终都会消失,如从前那么强大的神族,不也照样没有摆脱灭绝的宿命?”   顾靳呈笑道,“我有弱点,只是你没有善加利用罢了。”是的,我有缺点,那个清雅如风,淡然如水的女子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弱点,顾靳呈心中暗暗说道。   了尘是个不明情爱的妖魔,自然不懂他此刻心中的柔情似水,然生命亦没有再给他更多的时间,那当初由璃梦珠注入他体内的精气已消散殆尽。只见他的身体渐渐变得虚幻透明,在空气中逐渐消散成点点星光,最终完全消失在黯然的黑夜之中。   顾靳呈望着曾经强大的了尘因一处弱点而顷刻间灰飞烟灭,顿时感到不胜唏嘘。但他却不会为了尘的离去感到难过,他是如此现实的一个人,心里清楚自己心中所要得到的东西必须踩着这些妖魔的尸骨而过。   他很快便找到了躲藏起来的越青与白夜,原来这里离越青挖掘的一处地道入口并不远,越青当时抱着白夜疯了一般地奔跑,终于顺利地进入了那条地道避难。   方才顾靳呈与了尘的战况之激烈,即便他们躲在甚远的地道中,仍然感到了地面阵阵强烈的震动。   此时白夜方从昏迷中苏醒,她被了尘用了幻术催眠,而那幻术随着此人的死去也失去了作用。这时她已经被顾靳呈带出来地道,接触了外面的新鲜空气,她的眼眸也逐渐清明,神智更加清醒了起来。   她看着怀抱着自己的顾靳呈,满脸疑惑地问到,“靳呈,我们这是到哪了?我怎么突然间就晕倒了?”   还未等顾靳呈回答,一旁的越青已经面带愧疚之色地急切说道,“白夜姑娘,真对不起,我之前中了那妖魔的幻术,把你擅自从城堡之中带了出来,实在是越青有愧于你。”   白夜惊讶地看着越青,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谁是白夜,你又是谁?”   一句问话差点没把越青吓死,以为那了尘的妖术伤及了她的脑子,忙紧张地问道,“白夜姑娘,你没事吧?我是越青呀,今天我们才认识过,你就不记得我了吗?”   顾靳呈却显然镇定得多,他虽也疑惑,但仍旧声音温和地问道,“珍珠?”   白夜听到他唤自己,便不再理会越青,回过头微微一笑,回答道,“你许久不曾唤我珍珠,今日怎地唤起来了?”   顾靳呈心中叹了口气,猜测定是由于白夜与珍珠的灵魂本就不稳定,了尘的幻术不知触碰了什么,又将珍珠的灵魂引了出来,而珍珠回来了,白夜自然便又陷入了沉睡。   他心中失落,却尽量保持平静,温柔地轻抚她额前的碎发,说道,“你晕倒了两日,咱们已经解决了这一关困境。”   白夜正想问这两日都发生了些什么事,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只见他们所在的宏伟的努瓦城正以极快的速度在不断地坍塌。虽然只是幻境,然而毁灭的场面却是如此的真实。   高大坚固的房屋一座连着一座地向下塌陷,崩塌的过程中,城里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将那些还未倒塌的房屋尽数点燃。睡梦中的人们有的被浓烟呛醒,有的还未醒来就已经被乱石砸死在床榻之上,许多人衣着凌乱地从烈火中慌慌张张地奔跑而出,然而当幻境中的房屋逐渐湮灭时,这些原本真实无比的人也都在空气中缓缓消散,他们一个个定格在化为粉末的瞬间,表情极为狰狞,显得痛苦不堪。   越青看见这残酷的一幕,震惊不已,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白夜,只见她神情冷漠,那冰冷的眸子里竟没有一丝一毫对眼前惨状的同情和惊吓。这是他之前倾心不已的女孩吗?为何此刻站在她身边,却觉得她是另一个不同的人?   半晌,眼前的城终于被燃烧殆尽,随之幻境的风景变换,他们又回到了那片古树盘绕,荆棘丛生的树林之中,夜色变为了白昼,这才是此刻真实的时辰。   白夜侧过头看顾靳呈,像是已心中有数了,猜测道,“刚才一切都是仿造那真实的努瓦城创造的幻境?想来定是个修为不浅的精怪,否则怎会造得出这种规模的幻象。”   顾靳呈颔首道,“确实修为极高,若是选择对了,他或许可算是神,可惜神已灭绝,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却也没有成神的觉悟。”   白夜冷静地微笑道,“神既然会消失,便说明了他们本不适合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可惜的,没成想,睡了一觉竟就莫名其妙地度过一劫,没有帮到你,我感到很愧疚。”   顾靳呈笑着抚摸着她白皙的脸庞,手指轻柔地抚过她的眉眼,温柔地说道,“傻瓜,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始终陪着我。”   白夜听他这么说,心里也万分动情,素手握住他的手,轻声答应道,“我自然会永远陪伴你,不必担心。只是不知,这后面还会遇见怎样厉害的妖魔,我若是抵挡不住,你也不可为我涉险!近来我总感到身体不适,不知是否伤后未愈,我担心自己会拖了你的后腿,你务必要以大局为重!”    62.雪地山谷(上)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听她说起这样不吉利之事,心里也明白她会感到身体不适必定是由于两抹灵魂在同一身体里互相较量而引起的混乱,然他不能言明,只能严肃地保证道,“夜,我死也不会丢下你一人,我的大局就是你!”   白夜没想到顾靳呈会在众人面前这样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一番露骨的表白,但还未轮到她作何表示,一旁的越青便已经尴尬地打破了二人甜甜蜜蜜的相处时光。   越青郑重拱手谢道,“今日多谢几位相助,我才有机会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   顾靳呈看向他,无所谓道,“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挂怀,今后可有打算?”   越青叹了口气,回答道,“我想这片森林是很难能够走得出去的,若是可以,不知几位能否带上我同行,否则我想我定无法走出这片古怪的林子。”   顾靳呈无甚情绪地说道,“倒不是我们不想捎上你,只是我们并不是要离开这片森林,前路将会越来越危险,你的目的若是找出路离开,跟着我们定是没有希望的。你如果记得来时的路,原路返回相信更有胜算。”   越青听后惊讶地问道,“怎么?你们竟不打算离开这里吗?”   顾靳呈好笑地回答道,“倒也不是我们刻意找死,自是我们有需要办的事,不得已而为之。”说罢,顾靳呈指了指当初他们来时的方向说道,“你往这里原路返回,一路上有我们劈开的道路,你顺着走,相信不会迷路,至于是否能够走出这里,也就要全凭你的造化了。”   越青望了望那条幽深的森林小道,颇有些胆怯,然而在女子面前,特别是自己曾经动过情的女子面前不愿露了怯,于是说道,“各位想要寻找什么,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越青的命是你们救的,愿意助你们一臂之力。”   顾靳呈心中好笑,想着他们哪里需要他的帮助,他若跟着他们上路,能够自保已是万幸,然终究对方一片好意,他不愿失礼地叫他难堪,于是笑着推辞道,“您大可不必如此,我们本就要毁掉那个幻境才可继续上路,救你只是顺便。我们已在此耽搁两三日,就此拜别,希望你可以顺利离开此地。”   越青见他坚决,便也不便坚持,于是两人互相道别过后,顾靳呈便带着白夜,以及幻境坍塌过后直接出现在二人身边的东南,西北两人继续向北而去。   那越青目送了他们远远离开,目光久久地定格在白夜的背影之上,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过后,才失落地叹了口气,转身往顾靳呈所指的道路离开。   顾靳呈四人一路向北疾行,发现气候变得逐渐寒冷起来,他自己自然感觉不到格外寒冷,但却注意到白夜三人一路不断地添起了衣物。一直走了几日,绵延的森林已从原本的青葱翠绿变成了白雪皑皑。   一棵棵高大的松树上挂着厚重的白雪,压弯了粗壮的枝叶,足可见雪下得极厚。他们每走一步,脚步皆会陷入深深的积雪之中,但雪不断地下着,他们走过一段,后面的脚印便会被新雪掩埋。   然顾靳呈越渐发现周围开始发生的变化,原来枝叶繁茂,密集高大的树木渐渐变得稀松,从原本一棵挨着一棵的光景,到后来每隔十多步才有树木相连,并且越走,树的分布便越稀疏,他猜测,他们已经走出了那片连绵起伏的森林。   亦或者,他们已经通过森林,走入了另一个空间,那个引领着他们更加靠近璃梦珠所在的空间。   只是,这里更加的冷了,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飘着鹅毛大雪,四周白茫茫一片,除了雪,几乎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这里没有任何生物,白色的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在雪地中缓缓前行的四人。   除了顾靳呈,每个人的眉毛,头发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顾靳呈紧紧握着白夜的手,只感到她那属于半神的躯体竟比自己这血族之身还要冰凉。   他忙将白夜牢牢地裹在怀中,然而对于顾靳呈来说,此生最为无力地便是为寒冷的爱人温暖身体,因为他的体温永远那么低,夏日拥抱时可以说是冰爽,然冬日却只有寒冷。   果然白夜并没有因为他的怀抱而感到更加暖和,只能用说话来转移寒冷的感觉,只听见她笑着说道,“没想到竟会有如此寒冷的地方,鹅毛大雪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但是冷到这种程度的天,平生真是从未见过。”   顾靳呈颔首道,“我曾听说过,璃梦珠所在的昆仑神山终年寒冷,大雪纷飞,也许我们已经到了昆仑神山,亦或者已经靠近了。”    雪地山谷(下)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微笑道,“如此也好,虽然冷些,但你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了,我们一定能够找到。”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冷到了极致,于是顾靳呈忙说道,“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先找个可以休息烤火的地方,你们三个怕是没办法再撑下去,先取暖,再谈下一步动作。”   一片茫茫雪地一眼望不到头,寒风夹带着冰冷的雪花袭上众人的脸庞,带着冰刀的锋利,割得人脸上生疼。顾靳呈将自己的外套解下,将白夜小小的身子连着脸庞一同裹在衣服里边,抱着她快速在雪地中奔行着。   突然,顾靳呈听到身后传来东南一声惊呼,他转头一看,茫茫雪地上唯有西北一人着急地在喊着什么。顾靳呈无奈地带着白夜折返,只见方才平整的雪地之中突然多了一个很大的坑洞,东南正在洞里大声喊着。   顾靳呈突然心生一计,让西北也跳下这个大洞,自己则护着白夜,同样轻盈地向下一跃,稳稳地落在这个并不很深的洞里。   当众人跃入洞中后,方才猛烈侵袭他们的寒风顿时消失,洞里的一阵阵轻微徐徐的冷风比起方才雪地强劲的暴风简直是大巫见小巫,顷刻间让他们感到温暖许多。   东南因是一脚踏空,意外摔入这个洞中,脚脖子有些崴着,西北将他从地上扶起后,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漆黑的洞里顿时被昏黄微弱的火光照亮。   他们借着光源向四周张望,顿时惊喜地发现上天待他们真是不薄,这个地洞竟是一个被积雪深埋的山谷,在冰雪世界的地下依旧生机勃勃地保存完好。有低矮的灌木丛中生长着冬日的浆果,矮树林的地面上满是干枯的树枝,这是他们如今最为需要的东西。   西北迅速地捡了一堆枯树枝,堆起了一个火架子,以火折子点燃,他们的面前便顿时蹭地燃起温暖的篝火,周围温度骤然上升,在这个苦寒之地简直比食物还要叫人感动。   顾靳呈扶着白夜在火堆旁坐下,便主动去采了许多浆果,顺便吩咐道,“你们也去采些浆果吃点补充体力,再给东南采一些活血化淤的草药敷上,勘查一下这个山谷的地形,以及是否有其他出路通往外界。”   说罢,他便在白夜身边坐下,将浆果递给她后,自己也状若无意地尝了一口。果子入口香甜润滑,咬开后一股清香溢于口中,顾靳呈满意地自顾自微笑了下,便习惯性地警惕朝四周张望。   白夜边吃果子,边问道,“你是否觉得这个山谷能够通向你所说的昆仑神山?”   顾靳呈回答道,“我不排除任何一种可能的猜测,毕竟,我们谁也没有见过昆仑神山,这个山谷莫名出现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下,到底是巧合,还是它其实别有洞天,需要仔细检查一下才知晓。”   白夜颔首道,“确实没想到在这种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竟然还藏着这样生机盎然的山谷,若不是亲眼所见,实难相信……”   然白夜话未说完,便被西北角传来的一声剑刃撞击的声响打断了下文,只听见那响声过后,一阵打斗声随之传来,间歇还传来西北的呼喊声,“主子,这边有一头黑色巨蜥……”   顾靳呈一听,立刻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只见一只身长足有十多米长的蜥蜴正在凶猛地攻击西北,它的两颗眼珠子在微亮的山谷之中闪着晶亮犀利的光,是一种看见猎物的兴奋神情。   它见敌人有帮手靠近,非但没有露怯,反倒显得更加兴奋,它用长而有力的尾巴甩向西北,趁着他躲避之际,一举攻向顾靳呈。   顾靳呈利落地一跃而起,不仅躲开了它猛烈的攻击,并且身手矫健地跃到了巨蜥的身上,在落稳的同时抽出佩剑,斩向巨蜥。   这一劈才发现,这蜥蜴不仅比寻常蜥蜴大出数倍,身上的外壳更是坚硬无比,他方才随意的一击,竟丝毫刺不进它那硬入石头的外壳。   巨蜥虽未受伤,但也能感觉到顾靳呈试图刺穿自己的举动,登时仰头大吼一声,声音在这个封闭的山谷之中来回飘荡,整个山谷都略微有些震动,离洞口不远的白夜可以看见那封住洞口的积雪掉了一大块下来,随即那外面不断下着的鹅毛大雪便跟着落进了青翠的山谷之中。   顾靳呈一击未成功,自然不敢怠慢,在巨蜥不断扭动摇摆的身子上努力维持平衡,找寻时机再次下手。巨蜥在山谷之中快速地上蹿下跳,巨大的身子时而擦碰过大树,时而撞裂山谷的大石,但它丝毫未受损伤,不过是为了将背上的敌人甩脱。   然顾靳呈也非等闲之辈,岂能被它轻易摆脱,只见他牢牢地抓住它凹凸不平的外壳,让自己稳稳地半跪在它的背上。   一旁的西北伺机而动,在巨蜥未注意到之时,迅速地窜到了它的身下,只见它通体坚硬外壳的躯体,只有下颚部分薄弱而柔软,久经沙场,临阵对敌经验同样十分丰富的西北当即便决定全力攻击它的下颚。   巨蜥被立于自己背上的顾靳呈吸引去了大半的注意力,与他纠缠来去,却因为迟迟无法将他从自己背上甩脱,更是大为光火,使出蛮力扭动身子,只想将稳稳立于它背上那惹恼它的敌人甩将下去。    晚更通知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叶子今天较忙,现在开始写,估计更新时会很晚,各位读者先睡,叶子写完就上传。晚安。    晚更通知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叶子今天较忙,现在开始写,估计更新时会很晚,各位读者先睡,叶子写完就上传。晚安。    64.神山踪迹(上)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那巨蜥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如何被割断头顶那颗肉瘤,只是当头顶传来一阵剧痛,它仓皇地逃窜想要躲避之时,一切已经来不及,在视线消失之前,它恍惚间看见那颗肉瘤从它的头顶落下。   顾靳呈的动作是如此迅猛,让对手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之下,便一击得手!当他在使了数十招无意般攻击巨蜥头顶的虚招后,突然他倾注全力,握紧剑柄,眼眸精光犀利,剑尖直刺向那不起眼的肉瘤。   那巨蜥被割下肉瘤,并不似之前那些被刺中软颚的巨蜥那般瞬间失去了战斗力瘫倒在地,它的动作仍然迅猛,力量仍然强劲,只是此时失去了肉瘤的它忽然像没了头的苍蝇一般,在山谷之中四处乱窜,撞断了谷中树木无数。   顾靳呈这才大胆猜测,这颗肉瘤大概是这只奇怪巨蜥的视力所在,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果断追着巨蜥而去,轻易便将已然分不清敌我在何处的巨蜥擒住。   只见那巨蜥在顾靳呈强劲的力量之下愤怒地使劲扭动着身体,它的尾巴来回横扫,仍旧能够打断一棵完全扎根在泥土中的树木。   顾靳呈用他们随身携带的金刚铁锁将巨蜥捆了起来,其它几只巨蜥见首领被擒,都吓得四下逃走,只留下那只巨蜥首领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并且时不时扭动它那被五花大绑的身躯。   顾靳呈绕到它的面前,见它仍然瞪得如铜铃一般的眼珠子已失却了之前的光芒,那没有焦距的眼珠显然是已经失明,他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那颗奇怪恶心的肉瘤才是这只怪蜥首领的眼睛,让它那两颗大眼珠子能够清楚视物的根本。   “靳呈,检查一下这只畜生身上是否有通往昆仑神山的线索?”白夜坐在一旁,虽然伤重,但仍惦记着顾靳呈心中所望。   随即顾靳呈与西北便一寸一寸地搜查这只巨蜥首领那古怪坚硬的外壳。   然而结果却叫他们失望得很,这只巨蜥除了一身坚硬外壳之外,并未有任何异常之处,也并没有携带任何有指向性的线索。   西北不解地问道,“主人,难道这只巨蜥与那只麂兽一样只是一头普通的守护怪兽?”   顾靳呈蹙眉道,“不可能,向来守护神物的兽或者妖都是一头比一头强,越来越重要,如果它只是一只普通的兽,一定不会这么晚才被我们遇见,它应该与麂兽一样,看守着森林的入口。而这里,白雪茫茫,除了看不到山峰外,这里已与昆仑神山极为相近,若是在神山附近,又怎会由一头普通的妖兽守护。”   西北自然是同意顾靳呈的说法,然而却始终不能在巨蜥身上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白夜此时也有些心焦,这次损兵折将才对付了这头巨蜥,若是没一点眉目,岂不是亏得很!   白夜忍着胸口的疼痛从地上站起,步履蹒跚地围绕着巨蜥踱步,突然,她眼前一亮,看向巨蜥那两颗硕大圆滚的眼珠的眼神充满惊喜,朝顾靳呈欣喜地呼道,“靳呈,你快看它的眼珠!”   顾靳呈被她这么一喊,忙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只见白夜直勾勾地盯着巨蜥铜铃般的眼珠子,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眼眸晶亮欣喜。但他却一时半会不大明白她到底喜从何来。   白夜见顾靳呈一脸茫然,显然是没有弄明白她高兴的所在,她也不着急,只是笑盈盈地提醒道,“你瞧它那两颗眼珠,有何古怪之处?”    神山踪迹(下)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这才认真地看向巨蜥那两颗并无实际视物作用的硕大眼珠,只见那两颗无神却清澈的眼珠中倒映着一片美丽风光的缩影。   他登时与白夜一样,眼前一亮,是的,那巨蜥眼珠中风光绝美,可它眼里的一切却并不属于此时谷中的风光。况且那巨蜥不能视物,它根本无法通过这两颗眼珠的成像倒影看见任何事物。   顾靳呈当即命令西北道,“西北,去将这畜生的两颗眼珠挖出来!”   西北自然是还未明白两位主人的心意相通,此时不知所以的他只是听命地照做。虽然他不懂为何要生生地从巨蜥身上将他的眼珠子挖出,这种泄愤的行为多半属于与对方有深仇大恨,而他们,显然没有,但他对顾靳呈的命令却从来都只有服从。   只见西北双足一踏,跃然上了巨蜥的背脊上,稳稳地将之脑袋固定住后,从腰间取出随身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果断朝巨蜥的眼眶刺去,顷刻间便将它的一只眼珠子生生挖了下来。巨蜥疼得一声仰天长啸,墨绿色的血液直流出空洞的眼眶。   西北并不被它的痛苦挣扎所影响,将它另一只眼珠子也同样挖了出来,那只巨蜥登时便没了眼珠,只余下两个深深凹陷、流着脓血的眼眶,空气中登时飘出一股刺鼻的腥味,便是那巨蜥血液的味道。   西北将两颗沾染着绿色鲜血的眼珠用灌木丛中的嫩叶擦拭干净后便交到了顾靳呈手里。   白夜站在顾靳呈身边,一点也不嫌恶心地看着那两颗仍然清澈透亮,倒影着一副雪地山景的眼珠说道,“瞧,这眼珠果然有异,这是否在暗示我们,只要走出这巨蜥盘踞的山谷,便能找到昆仑神山的所在?”   顾靳呈同样面露喜色道,“你的猜测很有可能,这两颗眼珠且好生保管着,或许会有大用处。”   说罢,顾靳呈便将眼珠交予西北,让他放进了随身的包裹中,而那头巨蜥,由于眼珠被挖,又被钢索束缚住,疼得在地上嗷嗷直叫,却不能动弹。虽然方才凶狠得紧,但此刻看起来却极为凄凉。   若是真正的白夜此刻在这,想必定会劝说顾靳呈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了它自生自灭去。然此刻,在场的三人当中,西北是仆从,自然不会命令主人做什么;而顾靳呈天生冷血,对于一头畜生,杀与不杀全凭喜好,而方才巨蜥重伤了白夜,想必他心中对它是存了杀机;而此刻珍珠灵魂苏醒的白夜更是不知道何为同情心,面对巨蜥,她只认为少一点麻烦最好。   于是她当即提议了结了巨蜥后赶紧上路,顾靳呈一听,便也不犹豫,抽出佩剑,便朝毫无反手之力的巨蜥下颚处就是一剑。这一剑刺得又深又狠,剑身完全没入了巨蜥的身体,唯有剑柄紧紧被他握在手中。   只见那巨蜥连痛苦都那么短暂,只是低低地一声哀嚎过后,脑袋便沉重地落在地面上,粗大的鼻孔已没有任何气息,被挖了眼珠的眼眶也已然合上。   白夜叹了口气,竟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不由自主地对顾靳呈说道,“或许,它可以不必死,我们是否……做得太过分了?”   顾靳呈有些意外,亦有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惊喜,问道,“怎么突然想这些?”   白夜怔了怔,随即便无所谓地一笑,回答道,“只是想到我们总是将敌手杀掉,有时候想想,那些已无还击之力的,或许留它一命也未尝不可,比如之前那些树妖,虽然那时候只是谈判的权宜之计,但就算没有条件,不杀她们也不会妨碍我们日后的行程。”   顾靳呈想,珍珠终究是被白夜所影响了,从前的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对敌人动恻隐之心,如此也好,女人为人心善些,身上的刺少一些,也更加柔美。   但是他不希望她心中愧疚,于是笑着安慰道,“那只巨蜥已然受了重伤,也无法视物,就算放了它,它也未必能在这奇诡之地存活下去。与其将来它死得更惨,不如现在让它死得轻松点。”   白夜果然颔首道,“你说得也是。”   顾靳呈怕她再思虑过多,于是当即命令休整结束,继续前行。他们并没有从原来进谷的那个大洞离开,而是打定了主意要从山谷中穿行,因为他此刻心中笃定这山谷之外,一定便是昆仑神山的隐秘入口。   此时白夜已勉励支撑许久,已见虚脱迹象,顾靳呈见她脸色苍白,偶尔咳嗽皆隐隐带着血迹,再也镇定不下来,不顾她的阻挠,背起她便走。   白夜本也是直接不矫揉造作之人,然而顾靳呈此时毕竟带着两名手下,她体贴地希望他始终在下属面前维持那个冷漠疏远的主上形象。殊不知,顾靳呈这两名亲近下属早已对主人溺爱妻子的行为见怪不怪了,何况是背着受伤的她上路这样理所当然的行为。   他们沿着山谷穿行,谷内光线不清,但对于顾靳呈来说却如虎添翼。山谷并不难行,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们面前的陆路便断了,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湍流不息的地下河。   “没想到在这样的冰川下面,竟然还有势头这么猛的河水。”白夜伏在顾靳呈背上惊叹道。   顾靳呈微一颔首,便四下张望了下,瞬间便心中有了主意,说道,“你身体不适,此刻不宜淌水。且在这停留片刻,我们做只竹筏再过河。”   谁也不知这地下河有多长,河中是否还有古怪生物的存在,河水如此湍急,对于受伤的白夜来说,乘竹筏是目前唯一能够走过这里的方法,她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救命的法子。   好在山谷中竟长着一片势头极好的竹林,并不费找寻的功夫,三个男子便大刀阔斧地砍倒了几棵粗壮挺拔的竹子,在河边扎起竹筏。他们动作娴熟,显然极为经常做这些事情,这都得益于从前的顾靳呈总是带着手下翻山越岭,淌水过河,虽是娇生惯养的贵族,但野外生存能力却极强。   不多久,一只扎实的竹筏便做好,三人将竹筏推下水,随着一阵轻轻漾开的水波,竹筏轻盈地飘在了河上。四人相继上了竹筏后,东南、西北二人便各自划桨,将竹筏划离了岸边。   这条地下河水流虽急,但好在并无岔路,他们不过用桨时不时控制一下方向与速度,基本上就是顺流直下。   河水比想象中更长,他们在河上飘了有一个多钟头后,顾靳呈才看见了前方隐隐有亮光,他猜想,那便是这山谷的尽头了。    65.河底干尸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当然,以顾靳呈绝佳的视力尚且只能远远看见一团若有若无的隐隐亮光,那么这所谓出口离他们势必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他们一直顺着水流平静地在地下河面上的穿行,在他们几乎都以为地下河中并无任何妖冶之处时,忽然竹筏底下传来了一阵硬物撞击的声响。   东南与西北立刻握起长剑,警惕地盯着黑漆漆的河面,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准备应对水下未知的生物。   正当他们不知会有什么东西从水下突然窜出时,竹筏前方五六米处的水下竟缓缓站起了几个人影。要说这地下河并不深,一个七尺男儿要立于水中,仍可露出半个身子也不是不可能,但从未见过要攻击敌人的对手以如此缓慢的速度出现,立时不就失去了攻击的先机吗?   四人颇有些不知所以,但越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其实越可怕,故弄玄虚也是一大战术。   只见那几个人影站稳后,便缓缓向竹筏走去,那人影或男或女,清一色地低垂着头,让顾靳呈他们完全看不清对方的面貌。他们逆着水流前行,湍急的河水冲击得他们看起来前行极为困难,一步数晃,但仍坚韧不拔地往前走着。   顾靳呈冷眼看着这些人,感觉这些人影的这番光景颇有些像自己当时制造出的变异人,空有力量,却没有思维,完全无视前方艰难险阻,一味只知道攻击与前进。   于是他冷声命令道,“不必费时,直接砍去头颅,任他是什么妖魔鬼怪也抵挡不了。”   东南与西北接到命令,严阵以待,只待那几个人一走到跟前便挥剑出击。哪知那湍流的地下河中竟陆陆续续地站起了更多的人影,齐齐地向他们走来,黑压压地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   “主子,对方人数有些多。”东南皱眉说道。   顾靳呈也意识到眼前状况严峻,况且尚不知晓这些人的底细与能力,贸贸然便被包围实在太过危险。于是他沉声命令道,“你们保护夫人,我去探上一探。”   说罢,也不待竹筏上其余三人作出反应,顾靳呈便起身跃下河水。那一条地下河果然不深,身高有一米八五的顾靳呈跃入水中,那水面刚好没到他的腰。水流冲击的力量极强,且水温极其冰冷,但所幸力量与温度从来不是顾靳呈的弱势。   他当即快速往那突然出现的人群跑去,不过数步便接近他们,顾靳呈将长剑横扫,瞬间便砍下了三人的脑袋。   那三个被砍落的脑袋扑通几声落入水中,激起一阵水花,但黑暗之中顾靳呈清楚地看见他们空落落的脖子上根本没有丝毫鲜血渗出。   竟是一群干尸?顾靳呈在心中隐隐猜测。而那被砍落了脑袋的三具尸体竟然并未倒下,仍然缓慢地一步一步往竹筏的方向走去。   竹筏上的三人显然也看见了这个场景,都感到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什么妖怪!”   而不知是顾靳呈的行动太过无声迅速还是他们本就是一群有形无神的尸体,那一群人竟丝毫没有注意到顾靳呈的到来,以及被砍断脑袋的三个同伴。   顾靳呈紧蹙眉头,当下又砍了五人的脑袋,却没有丝毫阻断他们前行的步伐,这霎时叫他心里一咯噔,暗叹这寻找璃梦珠的道路上果然能碰见太多前所未有的诡异生物。这样无头仍然能够行走的怪物,相信就算告诉扶桑,她也必定会大吃一惊。   顾靳呈当即想要暂时退回后方山谷中再做盘算,然而回头一望时,却发现来时的路上也被数目庞大的干尸群包围。他们对四人形成了前后合围之势,让顾靳呈他们一时间竟已退无可退。   虽然尚未见他们攻击的能力,但是以这样丢了脑袋仍然可以存活的架势上看,这群人,亦或者说是干尸,定不是好招架的对手!   正思量之间,竹筏上突然传来西北痛苦的一声呼叫,只见有一个干尸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竹筏底下出现,它与西北不过咫尺之间的距离,登时便将双手伸向半跪在竹筏边缘凝视前方的西北。   当他的手一触碰到西北的肩膀,西北顿时感到一阵灼热的疼痛,他吃痛地侧头一看,那低着头的干尸便在他身边。西北一惊,忍着肩膀的剧烈疼痛挥刀便效法顾靳呈将之脑袋砍去。   然此法却并无多大作用,那没了脑袋的干尸仍然紧紧地抓着西北的肩膀,干尸的手指好像一团火焰般,几乎要将西北的肩膀烧出五个指印。   东南大惊,忙挥起手上佩剑,将那干尸的手砍断,再一个侧踢,将干尸踢回了水中。大家惊魂未定地盯着水面,只见那水面平静,波澜不惊,似乎那断头断手的干尸再无多余的动作。   但西北的肩膀上,那只断手却仍牢牢地卡在他的皮肉之中,并继续灼烧着西北的肩膀。东南心知此刻不能用手帮西北将断手除去,唯有以匕首一点一点将深入皮肉的断手挖去。直到断手被从他的肩膀上除去后,西北的左肩已是焦黑一片。   顾靳呈在不远处的干尸群中看见竹筏上发生的这一幕,眼见那群干尸几乎就要全数靠近竹筏,若是他们群起而攻之,白夜三人怕是会被烧得尸骨无存了。   顾靳呈低头沉思,蓦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件法宝未用,不待多想,他忙割开自己的手指,鲜血立刻流出,沾染了他食指上佩戴的那枚雕刻精致的戒指。   那是临行前扶桑所赠,蕴含着扶桑半生巫术的戒指,此刻定能够解他的燃眉之急。   果然,当他极速回到竹筏上,喂过鲜血的魔法戒指已在漆黑的洞中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金光。在强光的刺激下,那一群干尸竟缓缓地抬起头,光亮登时也照亮了这一群数量壮观的水下干尸群。   这一照,不看倒也罢了,一看差点没吓掉白夜与东南、西北三人的下巴,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顾靳呈,也微微心中一阵恶寒。   这一群怪物,面目简直不能够用可怖来形容,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面目!他们的脸上没有人类的五官,若不是长有头发,如何能够分辨得出他们的脸!   而他们不知是否被光源所吸引,在亮光爆发的瞬间,竟加快了前行的脚步,他们伸出原本垂在两边的手,朝他们张牙舞爪地走来。   只是,当一串如同咒语一般的金色小字随着光芒缓缓降落时,眼见已经就近在咫尺的干尸群竟一一消失,他们如同走进一个黑洞中般,就这样彻彻底底地消失在包裹住竹筏的白光之中。   半晌,那一群干尸便被光芒完全地吞噬,没有一只幸存,四个人看着这一场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在离自己不过寸许距离的地方发生,心中都砰砰直跳,如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白夜后怕地说道,“靳呈,刚才那群妖怪到底是什么东西,行动诡异,长得更是恐怖至极。而且他们为什么会消失,他们明明就走到我们面前了。”   顾靳呈安抚地拍拍白夜的背,命令只有脚伤的东南尽快将竹筏划出去后,便对白夜说道,“是我母亲给我的戒指救了我们。”   白夜恍然大悟道,“就是当时出门时,她一定要让你戴上的那枚戒指?你说过那戒指里蕴含魔法,看来是真的了,不仅有魔法,还厉害之极。”   顾靳呈笑道,“我何时诓过你,母亲担心你我二人初次单独上路,万一遇上难以化解的危险,还有得保命。”   白夜庆幸地赞道,“母亲真是谦虚,何止是保命,简直可以横扫千军。我更加明白为何母亲可以凭一己之力统领擎天族了,她的巫术确实厉害。”   顾靳呈颔首道,“想来那一群奇诡的尸群便是守护这条地下河的妖物,前方便是出口,大概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只是我们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此时西北已重伤瘫倒在竹筏上,顾靳呈上前为他查探伤势,见他左肩并无流血,但伤口已然穿透肩膀,深深的五个指印皆被烧得一片焦黑,必定是伤口在破开的瞬间,鲜血便被高温凝固了。   顾靳呈咬开自己的手腕,喂西北喝下一小口鲜血,只见他那原本已经被烧空的皮肉逐渐一点一点长了回去,先是五个指孔被新肉覆盖,接着便缓缓长出了完好无暇的皮肤,丝毫未见当时的重伤之势。   西北这是第一次饮顾靳呈的鲜血治伤,毕竟顾靳呈始终隐瞒血族的秘密,自然不会轻易向别人显露自己血液的奇妙作用。西北看着他的伤势顷刻间恢复,惊得目瞪口呆。   顾靳呈状若无事般说道,“不要太惊讶,如果是太重的伤,我可治不了。你这是皮外伤,不影响根本,就算将养,也可以很快痊愈。”   西北心知主人不愿多谈,于是本分恭敬回答道,“嗯,多谢主人相救。方才那群妖怪实在可怕,被它们碰到,便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可是我却并无燃烧之像。”    晚更通知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叶子今天较忙,现在开始写,估计更新时会很晚,各位读者先睡,叶子写完就上传。晚安。    终入山门(下)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西北一听,运用轻功跃回竹筏,将包裹打开,只见里面赫然放着两颗晶莹剔透的雪景水晶球,众人大喜,这可不正与方才西北描述的钥匙一模一样么?   “那头巨蜥首领的眼珠原来有此妙用。”顾靳呈微笑道,取出那两颗眼球,交给了西北。   西北接过眼球,当即便又潜回水中。不过片刻,顾靳呈三人便听见了一声石墙移动的剧烈震动声。   众人面前的血墙开始缓缓向上移动,随之而来的是来自地下河河床的剧烈震动,西北连忙从水中轻盈跃回竹筏,地下河的水流依旧强劲,血墙打开到半个人的高度时,竹筏顿时随着湍急的水流冲将了出去,他们的眼前霎时豁然开朗,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巍峨壮丽的茫茫雪山。   而方才一直隐于山谷的地下河也跃然露出了地面,在一道冰川之间,依旧奔腾湍流。   “这河水在这样的苦寒之地竟没有结冰!”白夜惊叹道。   顾靳呈同样感到不可思议,然他们此行并非探索自然的奥秘,而是有更重要之事。西北从包裹中取出绳索和钩子,往河岸上一抛,那尖钩立刻便牢牢地扎进了冰川之中,将整只竹筏定在了河中。   随即东南、西北二人合力将绳索收回,竹筏便缓缓靠近了河岸。四人上岸后,那只载着他们穿越山谷的竹筏便顺流而下,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他们在河岸边上站立片刻后,便结伴转身离去。顾靳呈扶着受伤的白夜缓慢走在后面,东南虽伤了腿,但仍尽责地与西北一同在前头探路。   他们如今正处在昆仑神山的脚下,神山虽在他们眼前巍峨耸立,但距离真正的山脚仍有较长的一段距离,四周白茫茫一片好干净,除了冰雪,再无其它。   一路上风雪刮得极为凌厉,比之他们进山谷之前的风力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吹在脸上犹如刀刮,想来这里是与外界并行的存在,只不过隔着一道隐形的屏障,让人永远无法到达罢了,而其实,昆仑神山始终都在,坦然地立于世间,却不被人所知。   这里的积雪极厚,他们每走一步,雪便会没到他们的膝盖处,让他们的行走尤为费劲。白夜走了约一顿饭的功夫,便已气喘吁吁,几近虚脱。   顾靳呈途中已喂过她两次鲜血,然而血族之血却不能支撑强大的半神族人的损耗。他唯有再次背着她上路,而此时,她几乎已没了拒绝的力气,只能无力匍匐在他的背上,半眯着双眼,瞧着他一起一落地行走在厚重的积雪中。   前方探路折返的西北气喘吁吁地禀报顾靳呈道,“主人,前方大约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可以上山了,但是夫人这身体,不知能否承受?前方风雪更加厉害,好几处已形成强大的旋风。”   顾靳呈也知道前方路途艰险,然而将白夜一人留在雪地中等候也一样是饥寒交迫且危险重重,若是如此,他倒宁愿带她在身边,起码他能够尽自己一身力量去保护她。   西北此时想得更多的却是以顾靳呈一人之力,路上再有他二人协助,不得已时他们的命也可随时豁出去,总之定能让顾靳呈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然而此时他却带着一个受伤的女子,对他来说是个沉重的负累。   但是西北终究没有说,忠诚的手下当然明白主人的选择,只能够尽自己所能去保护主人以及他所在乎的一切。   主仆之间既怀揣着各自的想法,但也拥有不必言说的默契,他们向着壮丽的雪山靠近,茫茫天际之间只有四人寂寥单薄的背影和瞬间便被大雪覆盖的脚印。   当他们终于走到了山脚下时,周围的风景顷刻间变幻,虽也是极寒的冰雪之地,但与方才恶劣的强劲风雪不同,此地已极为平静,一丝微风也无。众人的脸上没了犹如尖刀的风雪侵蚀,此刻渐渐暖热了起来。   这是一片极美的冰雪世界,并非天然雕琢的冰雕萦绕周围,建造处一派热闹的繁华场景。   众人看见此情此景,暂时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以及此行的目的,都饶有兴致地逛起了这偌大的冰雕王国。   晶莹剔透的雕刻姿态多样,逼真茂盛的棵棵冰雕大树环绕着一座造型奢华的冰雕城堡。城堡分两层雕刻建造,以一级级大小一致的冰阶梯旋转链接,二层阳台以极为细致的手法雕刻,就连一片花瓣都不敷衍了事,阳台上立着一位冰雪公主,长发披肩,明眉皓齿好似真人,她双手微抬,似是在瞭望远方风景。   顾靳呈回头一瞬,仿佛看见冰雕女子的眼眸微闪,然待他再次回头看时,她却仍然只是一尊精致的冰雕罢了,顾靳呈失笑,对于自己经历数次幻境过后的疑神疑鬼表示无奈摇头。    67.雪妖云扶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伏在顾靳呈肩头,轻声问道,“靳呈,有何不妥?”   顾靳呈回过神来,风淡云轻地一笑,温柔回答道,“没事,被风雪迷了眼。你觉得怎样?”   白夜虽感到五脏俱疼痛难忍,身上全无气力,但却不愿让顾靳呈危难之时还为己担忧,于是摇摇头道,“我没事,撑得住。”   他们走过了这一片冰雕世界后,便沿着眼前唯一的一条缓缓爬升的山道攀行。周围一棵阻挡风雪的树木也无的昆仑神山上,竟依旧没有一丝丝轻风拂过,延续着山脚下的温暖平静,除了积雪深厚,登山竟出乎意料的顺利。   然而当他们在这过于平静的山中行走片刻后,心中却愈渐不安,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太真实!顾靳呈极敏锐的耳力也连雪落下的声音都听不到,他们仿佛置身于一处无声世界。   正当他们感到不安犹豫时,忽然从不远处缓缓有一个身影走过。顾靳呈当即嘱咐东南、西北二人警惕,三人目光锐利地紧盯着那一抹不断走近的清丽身姿。   只见那是一位身着雪白长裙的纤瘦女子,长裙拖地,卷起一片片白雪,乌黑的长发如瀑布倾泻,轻盈的步伐宛如在雪中起舞,走近一看,那一张精致得不染纤尘的脸庞上,眼眸如墨染般漆黑澄澈,她的红唇鲜艳欲滴,望着四人笑意盈盈,款款踏雪而来的身姿仿佛天上神女下凡。   “四位是何人,竟敢擅闯昆仑神山禁地?”女子走到四人身前质问道,虽是质问,但她悠扬的嗓音宛若冬日的暖阳,叫人听了心中好不舒畅。   顾靳呈见她毫不故弄玄虚,自报”昆仑神山“家门,便也不与她横眉冷对,假意扯谎,当即礼貌地上前回答道,“姑娘定是负责守护昆仑神山的神女,在下冒犯,擅闯神山,只因有一物遗落于神山之中,遂今日前来寻找,还望神女借道通行。”   那女子一听,竟低低一笑,却并不恶言相对,只是露出疑惑的眼神,轻声问道,“你竟有东西遗落在此?昆仑神山已有千百年无人涉足,更别提有人会将东西遗落,这位公子定是找错地方了,云扶这就送公子回去吧?”   顾靳呈微微一笑,温和说道,“云扶姑娘有礼了,虽说神山千百年一直隐于世间,但始终有人知晓神山的存在。在下确实不诓姑娘,的的确确是遗落了物件,待我取回自己的东西,一定尽快离开神山,姑娘觉得是否可行?”   女子倒是好脾气,当即又是一个如暖阳般的笑容,温言说道,“好,你先告诉我你遗失了何物,云扶在此居住已许久,若是东西在此,我必然知晓,我领你们找寻岂不更快。”   顾靳呈颔首道,“姑娘说得有理,在下遗失了一颗珠子,皎皎如月光,晶莹如水晶,清澈如溪水,若是姑娘见过,一定过目不忘。姑娘可曾见过?”   只见那云扶方才还笑意盈盈,柔弱如拂柳般令人心生亲近之心,然陡然间就变了脸色,怒气冲冲地喝道,“胡说八道,此等神物,怎会是属于尔等凡夫俗子,休要胡说八道,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顾靳呈料想多半会是这样的结果,也不恼怒,笑道,“姑娘这可说错了,一呢,我等并非凡夫俗子,二呢,这珠子确实是我母族世代守护之物,如今由我取回,有何不可?我母亲百年之后,自然是由我继续代家族守护此物。”   云扶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道,“你说你们并非凡夫俗子?我瞧着你们之中血统最为尊贵的便是你背上这个半死不活的女子了,半神族确实是这世间仅存的族类中最为高贵的,然而也没有资格踏入昆仑神山,难道你们不知,昆仑神山是从前神族居住之所吗?”   顾靳呈笑道,“自然是知晓的,否则也不会寻了来,在下也无益冒犯神族先辈,只要取完东西,立刻恭敬退下。”   云扶回答道,“你说的东西,我自然知道,只是它本也是属于上古神族的宝物,既然已经回归昆仑神山神族境内,就不再劳烦凡间家族守护,你且转告你的母亲,你们家族的任务已完成,这就速速离开罢!”   顾靳呈眼眸一冷,沉声说道,“既然宝物已经传给了我母族,自然就是我族之物,又岂是你能说收回就收回的!姑娘既然见过,还是将宝物还我,大家也不必伤了和气。”   云扶低头轻笑,傲然道,“你这小子倒是猖狂得很,伤了和气又如何,本姑娘礼让你,那是出于对你们凡人的谦让,你们不会当真以为是本姑娘怕了你吧?想要宝物,除非踏着我的尸身而过!”   说罢,云扶突然双臂轻盈一拂袖,眼前风雪骤然增大,方才的一派温和霎那间消失,劲风如利刀般刮在他们脸上,吹得他们身影摇摇晃晃!   云扶略微有些吃惊,稳稳地站定在狂风暴雪之中,傲然说道,“倒是有两把刷子,能挡得住我云扶的风雪!如此,便给你们尝尝真正的厉害,否则尔等怕是不肯离去了!”   随即云扶双臂悠然抬起,上下轻盈交替拂动,她广袖飘飘,长发衣裙却并不因强风而散乱,风暴从她周围扩散开来,独独她一人立于闪着白光的保护圈之中,一阵比之方才强劲十倍的风雪再次袭来,直接将东南、西北二人卷起,狠狠抛下了山。   顾靳呈方才已将白夜由背上放下,此时他一手紧紧搂住她,一手将宝剑插入积雪中,艰难地顶住强风,一步一步向云扶迈去。   保护圈中的云扶见狂风吹走了身后的两名男子,竟还未将顾靳呈卷走,怒意更甚,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风力随之更加强烈,远处的高山上已由风暴卷起的雪崩席卷而来,一颗颗巨大的雪球从山上滚落,在落下的过程中越滚越大,骇人之极。   白夜见状,强忍着受伤的疼痛,对顾靳呈喊道,“你快放开我,一人离去!”   顾靳呈皱眉道,“不可能!你放心,我顶得住。”   白夜无奈地摇头道,“这个女子能力强大,你若带着我,必定斗不过她!男子汉当断则断!放下我,我未必就会死,你取完璃梦珠再回头找我!”   顾靳呈却不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将她搂在怀中,随着他动用了强大的吸血鬼之力时,他的两颗吸血鬼獠牙逐渐显露,眼珠几近赤红,这是他从未突破过的能力极限,此时的他,与爱德华本就相似的脸庞与相近的眼眸,让他仿佛成为了第二个爱德华一般。   当顾靳呈越渐靠近云扶时,云扶开始有些紧张地使出全部力量,整座昆仑神山都卷起了浩瀚如海啸般强大的风雪之墙,向三人这边袭来,使神山隐隐震动,轰隆作响,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积起层层阴云,大地陷入了极度晦暗的灰色,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强风侵袭之下,顾靳呈稍显力量不支,向后踉跄倒退了数步,直到他再次以利剑稳住退式,他与白夜二人这才再次站定,然而无论他如何不支,搂着白夜的手却始终不曾放松。   突然,他口中怒喝,奋力向前奔了数步,转瞬之间便触到了云扶为自己卷起的保护圈。顾靳呈的速度是他的一大优势,于是他利用这点,在云扶未看清之时激发全身潜能,奔到云扶近前,将长剑刺入包围圈中的她。   事发突然,云扶甚至来不及伸手去挡,便中了顾靳呈一剑。随即她便双手握住欲要深入的宝剑,死死地阻止了宝剑的去势。然而这样以来,她便只能将方才风起云涌的力量都瞬间收回,那已卷入半空的雪仿佛如失去了依托一般,从半空中落了下去。   随即云扶手上一用劲,将剑从自己身上拔了出去,然她身形一晃,向后踉跄一退,鲜血渐渐染红了她身前的衣裙。   她将嘴角的鲜血一擦,手臂一挥,顷刻间化作片片白雪,消失在二人眼前。顾靳呈随即便气喘吁吁地将剑抵在地上,似是耗尽了全身精力一般。   白夜担忧地轻轻托着他,然而重伤的她力量微薄,只能满眼忧色望着他,静待他缓过劲来。   顾靳呈喘息片刻,这才站直身子,扶着白夜在一旁坐下,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虽然白夜没有说,但她的眼神却告诉了他一切。   白夜微微颔首,低头不语,顾靳呈叹了口气道,“东南、西北此时不知被风雪卷去何处,希望他们还能撑住等我们回来。此地不宜久留,云扶受伤遁去,相信不久便会卷土重来,她能力非凡,我未必真能胜她。”   说罢,顾靳呈便立刻背上白夜,也不管方才用尽全力,立即再次快步往山顶走去。此时的山道由于方才被云扶大肆折腾一番,反倒让积雪散了许多,走起路来比之方才一步一深陷轻松不少,顾靳呈发足狂奔,竟也很快就上了半山腰。    68.冰雪兵团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半山腰比之上山的道路,让人眼前顿时豁然开朗,道路陡然间变得宽敞,可容数十人同时站立,比之方才仅可同时并行三人,狭窄时甚至只能一人通行的状况着实好得太多。   顾靳呈奔得累了,亦担心白夜过久不饮血会支撑不住,于是将她放下,割开自己手腕喂她喝血。   此时白夜的唇早已毫无血色,顾靳呈冒血的手腕一凑上她的嘴角,苍白的嘴唇便染上了鲜红的色彩,她勉强喝了两口,不愿多饮,顾靳呈也不勉强,收回手臂,伤口顷刻间便愈合起来。   白夜振作了点精神,四下望了望,朝着东北的方向眯着双眼看了看,问道,“靳呈,我视线不清,你瞧瞧,那儿是否是个山洞?”   顾靳呈一听,忙顺着白夜的目光望去,他之前一颗心全然系在白夜的伤势上,倒是没有注意到其他。此时一瞧,果真在白雪皑皑的山中,竟有一个能由一人进出的洞口,他当即将白夜抱了过去,让白夜倚着洞口休息,他自己进洞查探。   白夜自知此刻她只是顾靳呈的累赘,丝毫帮不上忙,还会拖累他,巴不得他自行离去,自然不会执意陪他进山洞。她感叹自己连日来似乎越来越不好战,以往身上的戾气亦是骤减。   顾靳呈并未在洞中逗留太久,虽然自己都未必能够活着走出昆仑神山,然而却始终担忧白夜,仔细确认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后,他便将洞外的白夜抱进洞中。   白夜靠在顾靳呈怀里,被他打横抱起走进山洞,只见那是一个极其原始天然的洞窟,从前她生活在荻羽族时,这种山洞几乎每日都可见着一个。   山洞的隧道很是窄小拥挤,只能容得他们二人侧身通过,一走近洞中,刚才外面还呼啸着的狂风登时停了,白夜猜测,这许是一个没有其他出口的山洞,因为洞中一丝流通的微风也无。   若是在夏日,这样的山洞即便不见天日,身处密林,也难免让人感到闷热难当,但此刻是在极北苦寒的昆仑神山,如此一个密不透风的山洞真是避祸的好地方。   山洞中,洞壁已然结了一层厚且晶莹剔透的冰层,他们的头顶密密麻麻全是垂直向下、尖锐无比的冰柱子,如若掉落,登时便能把一个活人扎成冰刺猬,倒是厉害无比的天然武器。   走过那条狭长的隧道,他们来到了这个山洞的腹地,一个环成一圈,大约有他们居住的宫殿之中一间耳室的大小,面积不大,但容得两人伸展休息也是绰绰有余。   山洞之中并不潮湿,一般极寒之地倒都十分干燥,地面可直接躺下亦不必担心寒气入体。顾靳呈将白夜轻轻地放在地上,让她靠着洞壁休息。   “靳呈,你说璃梦珠会在山中何处?昆仑神山这般大,我们无法搜寻到每一寸角落。”白夜靠在顾靳呈身旁问道。   顾靳呈将她紧搂入怀,沉稳地回答道,“我想那云扶会再出现,若到时候有机会,还是将她擒住了,让她带我们去找。”   白夜颔首道,“那云扶虽强大,但你若与她一对一,也是有胜算的……”白夜向来理智,此刻虽身受重伤,但思绪却仍清晰,她明白若是顾靳呈执意不肯放手,两人大抵都会葬身在此处,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然而她话未说完,便被顾靳呈蹙眉打断道,“夜,不要再劝我丢下你,就算是死,能够与你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如果让我独自生活在这个世上,就算我能平安地活着千年万年,也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无快乐可言。”   他想起自己苦苦等待的几千年,那种每一分钟都觉得自己就算死了也没有可留恋之物的感觉真的很折磨。好不容易在撒哈拉沙漠的地下实验室遇到了白夜,那时他才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又有了可以等待,值得追寻的目标。   如今由于种种变故,他二人再次身处险境,但那又如何,这次再也不是她独自面对死亡,他亦陪在她身边,若两人能够同日死,同穴而眠,此生也没有遗憾了。   白夜苦笑道,“你是个傻瓜,其实我在这山洞中等你很安全,你心里明明知道这样其实胜算更大,但你心魔太重,不愿放手。”   “心魔?”顾靳呈诧异地重复,万万料不到白夜会以心魔二字来形容自己的情意。   白夜颔首道,“其实每个人心中太过执着的执念便是心魔,你我的心魔都是对彼此的爱,你爱我,所以死也不愿抛下我独自上路;而我也爱你,早已将自己的生死视如草芥,只望你能够逃出生天,不被我拖累……”   顾靳呈却没有等她说完,便俯身用力地吻住了她冰凉苍白的唇,两人的身体皆已极度冰冷,然唇舌却是火热,此刻热烈交缠,仿佛要把这些日子遭受的磨难都尽情宣泄。   白夜并不是第一次与顾靳呈亲密接触,然此刻身处极度危险境地,周围是极致寒冷之境,让彼此的亲昵显得更加刺激,白夜混混沌沌,完全陷于顾靳呈的温柔亲吻中。   正在此时,山洞中突然传来云扶的声音,她的嗓音回荡在洞中,显得极为飘渺空旷,只听得她轻笑道,“没想到你们倒是很有闲情雅致,这个时候还不忘亲热。不过也对,也不知是否有命离开,抱得一刻便赚得一刻了。”   顾靳呈刹那间便将白夜护在身后,山洞虽漆黑一片,但却不妨碍顾靳呈的视线,然而他却没有看见任何身影在洞中,他猜想,定是云扶利用传声之术。   于是顾靳呈气定神闲地说道,“云扶姑娘若是来了,何不现身,如此装神弄鬼,有失姑娘风度。”   云扶呵呵一笑,倒也不恼,笑意盎然的声音传来,说道,“自是要现身的,只是你这人,毫不怜惜女子,我不得不找几个好帮手,免得又受你一剑,可亏得很。”   云扶如此光明正大地告诉顾靳呈将会找人一同对付他们,也不知是有恃无恐,还是故意恐吓,顾靳呈分辨不出,便也不做计较,当即说道,“我正愁没架打,不过我们有言在先,大家打归打,不要伤及无辜。”   云扶问道,“你是说你带着的这个半死不活的半神?”   顾靳呈心里对于云扶如此形容白夜感到十分不快,但也明白此刻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于是只沉声说道,“夜只是跟随着我来到这里,我希望不论我们比试结果如何,你们都不要加害于她,让她平安离开这里。”   云扶颇为不以为然道,“答应你也无妨,她本就活不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让我自己的手上凭空多染上一条性命。”   顾靳呈一听,大为诧异,略有些惊慌且不快地说道,“你不要胡说八道,夜只是受了点内伤罢了,回去仔细调养便可痊愈。”   这下轮到云扶惊讶,她说道,“这女子五脏六腑皆遭重创,如何能活,看来她咬牙忍着没告诉你她此刻多痛苦吧?还真是个硬气的女子,云扶佩服,这就答应你了。至于你这无理男子,出来受死吧!”   顾靳呈甚至来不及问清白夜此刻伤势状况,原本平静无风的山洞便掀起了一阵强风,直把两人从洞中卷起,抛了出来。   白夜本就如云扶所言,受伤甚重,身受内伤之人不可轻易移动,更别提是这样被抛在地面上,当即支撑不住一直强忍的疼痛,呕出了一大口鲜血,洁白的雪地顿时被鲜血染红,显得极为触目惊心。   一旁的顾靳呈大惊,忙上前将白夜轻轻扶起,立即喂她喝下自己的血,忙不迭问道,“夜,你怎么样?”   原本不知所踪的云扶此刻正气定神闲地站在洞外,见到顾白二人狼狈地相拥半跪半坐在地上,颇有些可惜地说道,“我就跟你说呀,她受伤甚重,无需我动手,自然活不过几日。”   顾靳呈狠狠一回头,瞪着云扶的目光仿佛能够喷射出炽热的火焰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让你付出伤害她的代价!”   云扶却并不惧怕,只是灿然一笑道,“你可别冤枉我,我可一直没碰她!刚才也只是要把你甩出来罢了,你若是护住了她,她也不会呕血。”   一句话说得顾靳呈瞬间沉默下来,显然他的心中对于自己无法保她平安而感到十分内疚。   云扶却又说道,“不过你也不必自责,她忍着这口血大概忍得很久了,才不是因为方才那一摔。你身边有这样有情有义,为你着想的女子,我真想不通,你干嘛不好好与她长厢厮守,却要来此处要劳什子宝物,来送死。”   她原本只是闲话家常、稀松平常的口吻,却在最后说到送死时,眼露凶光,语气冰冷,随即突然一展双臂,身姿轻盈向后飘开,在她面前激起大团大团的白光茫茫,强光一闪后立刻消失,而半山腰处原本空旷的雪地上蓦地多出了数十个身高十尺有余,面露凶光的冰雪战士,只见他们挥动手中的坚冰武器,张开大口,口中依旧是无穷无尽的白雪,向顾白二人猛烈冲将而来。    69.绝处逢生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眼前是数十个比他高出近两倍的坚冰战士,从身上铠甲到手上兵刃,皆是由坚冰所制,那副模样,倒是与山下的那一片冰雕有异曲同工之处。   他将白夜置于战圈之外,虽然云扶与他敌对,但他相信生活在昆仑神山的她,即便不是神女,只是妖物,也必然有她的傲骨在,断不会食言,暂且不必担心白夜会受到威胁。   他刚把白夜安置好,身后那高大的坚冰战士便握着大刀砍将上来,顾靳呈侧身一闪,躲过了攻击,随即利落抽出随身佩剑对准冰人的身躯便横扫一剑。利刃锋利无比,只见那冰雪战士身上登时被砍出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一时间从它身上掉落的雪片四处飞溅。   顾靳呈随即闪到那冰雪战士的身后,腾空一跃,对准它的头颅便是狠辣的一剑劈下。若是寻常宝剑,相信根本无法奈何这由万年坚冰幻化的人形战士,然顾靳呈的宝剑材质特殊,削铁如泥,当即便将那冰雪战士从中劈成两半,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那重达千斤的战士顿时恢复了坚冰的原身,重重地倒在雪地当中。   云扶见状,神色一凛,素手一挥,一阵青烟拂过,飘向那两半冰块,霎时间,只见那冰块逐渐融成胶状,随后又合在了一起,再次成为了同一块坚冰。   柔软的胶状冰雪在云扶的神力塑造之下,逐渐再次分出了头和身体,四肢以及兵刃,电光火石之间,顾靳呈想到,自己在山下时并非看花了眼,那个冰雕女子确实是“活”的,就如同此刻的冰雕战士一般。   不过片刻,方才还是一块死物的士兵又活了过来,再次手执兵刃,向顾靳呈冲将过来。   不止这一个士兵,那几十个冰雪战士都或执长矛,或持大刀,纷纷向顾靳呈杀来,云扶在一旁安之泰然地看着激烈的战局,与心中焦灼的白夜大相径庭。   白夜虽然无力地端坐在雪地上,然而却不愿闭目调息修养,她目不转睛地跟随着顾靳呈的身影来去,生怕他一个不留心便受了伤。   顾靳呈虽然神勇无比,但又哪里能够以一敌百,何况还是这样完全伤不着,死不去,也不怕累的冰雪傀儡。   他再次连斩了两名冰雪战士后,便已经大感体力不支,方才与云扶的大战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云扶根本没有给他休养喘息的时间便卷土重来,还带上了如此厉害的帮手,顾靳呈要赢着实太难。   只见他的行动渐渐慢了下来,而就是这一慢,便给了敌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它们群起而攻之,顾靳呈避开一个,却避不开另一个,当即右手便被锋利无比的兵刃砍伤,生生地从手臂上削去了一大块皮肉,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他的鲜血顿时激射而出,吓得白夜经不住低呼,顾靳呈吃痛地半跪在地上,正看见地上一大滩鲜红血迹,自己的皮肉在落到地面的瞬间便被迅速冻住,看起来倒也不那么血腥。   若是平日,这样被削去一块皮肉虽说亦十分严重,但恢复也不会太慢,然此刻他能力虚耗过多,身体的恢复自然也比平日慢上数倍。他唯有用衣袖将伤口紧紧扎住,减缓血流的速度,才好继续战斗。   然而那冰雪傀儡却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当即便再次蜂拥砍来,端坐在地上的白夜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感觉到身体里那股始终提不上劲的内力在蠢蠢欲动,于是立刻忍着五脏六腑的疼痛,强撑着起来,咬牙硬是一口气使出了荻羽族如风的速度,将顾靳呈从敌人刀下拉了出来,又带着他瞬间避回了山洞之中。   她一边带着顾靳呈快速奔跑在隧道中,一边挥动手上佩剑,激发出那隐藏于体内的半神灵力顿时劈出无数剑光,将隧道中结起的厚厚冰层砍下,堵住了洞口,将那群紧追其后的冰雪战士挡在了洞外。   直到两人再次回到那间窄小的山洞中,白夜回过头见洞口似已封死,一阵阵吼声从洞外传来,她这才感到全身从内到外都撕心裂肺的疼痛,喉头一阵甜腥涌上,当即倒了下来,口中泊泊涌出鲜血。   “夜!”顾靳呈单手接住倒下的白夜,二人皆身形一晃,摔倒在地。顾靳呈侧身一转,用自己的脊背着地,白夜这才幸免于难,倒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顾靳呈见她不断口吐鲜血,贝齿死死地咬住嘴唇,表情痛苦,神志不清,脸上早已不见一丝血色,感到心疼不已,加之伤口无法愈合,他只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也麻木痉挛起来,抱着白夜的双手时而收紧,时而无力松开,渐渐也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混沌间,顾靳呈感觉到自己的周身都被极致的寒冷包围,让他忍不住发颤,脑海中闪现过无数的画面,有珍珠临死前的绝望眼神,有与爱德华厮杀的惨烈画面,有他杀人如麻的嗜血残暴,有他情绪不稳时的救死扶伤,短短的数分钟内,他仿佛在脑海中回忆了自己的一生。   画面正千变万化中,突然眼前变得一片血腥,他看见了白夜,只见她嘴角挂着血,全身衣裙染遍鲜血,她就那么站在雪地中,无声笑着,鲜血从她身上泊泊流出,染红了地面,直到自己的脚下也都沾染了鲜血,他抬头看向依旧甜笑的白夜,她的身影却忽然在虚空中变得透明,霎那间化作片片白雪。   顾靳呈大惊失色,上前用力一抓,口中大喊道,“不要!”   随即他从地上猛地坐起,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的山洞,他的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顾靳呈双手不自觉地收紧,发现白夜依旧被他紧搂在怀中,他这才知道方才只是一个噩梦,想起昏迷之前白夜已然受伤甚重,忙探了探她的鼻息。   那微弱得几乎很难感觉到的呼吸仍然给了顾靳呈一点希望,他当即再喂了她一点鲜血,期待她能够转醒。   然而等了约摸有一盏茶的功夫,却始终等不来她的清醒,顾靳呈有些慌了,让她平躺在地面上后,便开始寻找这间不大的山洞中是否有另外的出口,他此刻已经顾不得是否能够寻得璃梦珠,只希望赶紧将她带出去,才能够医治她的内伤。   但事实却如同白夜进入山洞时所猜测的那样,这是一个只有一处入口的山洞,而这唯一的出口,也在刚刚让白夜封住了。就算他能够徒手将洞口挖开,那洞外守着的几十名冰雪战士他也暂且抵御不住。   顾靳呈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找出一处洞壁最薄的位置,自己挖一条地道出去。好在他的听力十分灵敏,如此绕着山洞敲击一圈,当即便能从墙壁叩出的响声判断哪一个位置最为薄弱。   确定好位置后,他便心无旁骛地开始挖掘,他的手中并无其他的工具可供使用,只有他与白夜随身携带的佩剑和匕首,于是他以匕首为工具,对着墙壁便挖了起来。   最初的冰层其实并不难挖,对于顾靳呈来说,那些冰层并不难解决,然而用匕首挖山体,也不过是因为他的特异能力,才能够做这一桩如同天方夜谭般的壮举!   一旦有了目标,顾靳呈便反而冷静了下来,白夜的伤就算他再着急,也不可能自动好起来;反而如若他能够带她出去,她才有痊愈的机会。最坏的打算便是二人一起困死在此,他也许一时半会死不了,但若是几十年几十年的不吸血,也就会渐渐干枯,总之,他会永远陪伴在她身边!   这样一想,他倒也不觉得那么痛苦了,心里一坚定,便无坚不摧。   顾靳呈一刻也未曾休息地连续挖了有两三个时辰,那被封住的洞口外,吼声已然停止。他有一霎那的疑惑,洞口既然只是以冰封住,那云扶何以不动用神力将入口打开进来杀他们?   他一直重复着挖掘的动作,脑海却越来越澄明,不一会便也明白了其中道理。云扶曾言,她才不会多此一举去杀一个将死之人,让手上平白无故多条人命。   而他二人已然被困在洞中,只要久不进食,即便是半神亦都会饿死在里面,而她显然没有瞧出顾靳呈的真实身份。她也许还确认过出口确实被堵死了,这才带着那些冰雕战士离开。   顾靳呈始终不停歇地挖着隧道,而白夜却仍旧昏迷,那过于强大的半神灵力是她伤愈后的身体所无法承受的力量,这才导致她始终使不出来。如今情急之下强行催动,让她本来就重伤的身体根本无法负荷。   大约挖了一天一夜,顾靳呈终于听辩出他们与墙外的世界只有数寸之隔,他长吁一口气,发誓自己一定要将白夜先送回安全之所,如此危险之地,他会独自再次前来一探,势必要取到璃梦珠不可!   于是他当即快速将匕首刺进墙中,将那一层薄墙完全挖开,当墙面被打穿了一个小洞后,顾靳呈立刻起身,使出一记侧踢,便将那堵失去依托力量的墙整面踢倒,山石大块小块地碎了一地,山风呼啸而至,然他的目光却陡然沉了下来。    70.神珠现世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原以为他已经凿穿了山洞,能够带白夜尽快离开,然而展现在他面前的,却是另一个更大更深更加浩瀚的山洞。他当时只是以听辩墙壁的薄厚来决定凿墙的位置,却没想到这墙外竟不是外面的世界,而是另一个鬼斧神工的山洞。   他无奈地抱起地上的白夜,由那道被他凿开的墙离开了那间窄小的山洞,这个被重新发现的山洞因为面积庞大,纵深也极深,整体空间极大,因而空气清爽干净得多。   而且山洞中山风呼呼作响,显然这并不是个封死的山洞,定有出口连通外界,这个发现让顾靳呈心中顿时涌上希望。   他扶着白夜在一块体积颇大的山石上躺下,以匕首在洞壁上凿下了一块冰,让白夜可以喝到淡水。   令他惊喜的是,也许是呼吸到了更加新鲜纯净的空气,又补充了适量的水分,方才沉沉昏迷的白夜竟悠悠转醒。   顾靳呈忙扶着想要从大石上坐起的她,关切地问道,“夜,你感觉怎样?是否疼痛难忍?”   白夜皱眉摇摇头,显然不愿诉说自己的病痛,她抬头四下张望,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一道破裂的洞壁上,虚弱地说道,“你竟徒手挖开了山洞?”   顾靳呈轻描淡写地说道,“洞壁并不是很厚,我有匕首,挖起来很快。”   白夜一直处在昏迷之中,自然不知时间,便也不知顾靳呈已然毫不间断地挖了一天一夜,才得以离开那个窄小得氧气都不够的小山洞。   她听后点点头,说道,“我没事,你不必理会我,自去找找这里是否有出路可以离开,我靠在此处打坐调息片刻等你。”   顾靳呈见她想要休息,自然是百般应允,当即扶她盘腿坐好,见她双眸微闭,气息逐渐由方才的絮乱不安转为平稳,虽仍偶有呼吸不畅,但确实有所好转,于是便放心地去找寻出路。   这个山洞横向纵向都极广极深,仿佛挖空了整个山体一般,顾靳呈不禁猜测,难道从前神族存在时,不是在昆仑山上依山而居,而是挖空了山体,真正地住在了山中吗?   然而真相如何,他当然无从得知,也不予考究。他转了一圈,发现这山洞向上可攀至极高,向下可落至深不可测之处,真的仿佛是一处上可通碧落,下可达黄泉的神秘之所。   顾靳呈心想,向下要找出口甚是艰难,山体越向下越宽阔,自然是向上找去。即便没有天然的出口,要凿出去也较为不费时间。   于是他朝白夜望了一眼,见她仍然在安静地打坐,便放心地向上一跃,双手双脚登时紧紧攀住了洞壁,顺着洞窟向上攀去,越往上爬,山洞便越来越窄,显然,这是一个随山势而凿的洞穴。   他虽受了伤,但比起常人攀岩还是快了不少,大约爬了有一个钟头的时间,他便无法再往上继续,山洞狭小得只余一条细缝,无法让人通行。顾靳呈透过那一丝狭小的缝隙张望,依稀见到了外面的蓝天。   他这才感到心中欢喜,迅速地在洞壁上轻盈跳跃,借着几处凹凸的落脚处,几下子就跃回到了地面。白夜听见了他的响动,蓦地睁开双眼,笑盈盈地等待他走近,温和地问道,“怎样,山洞可有其他出口?”   顾靳呈上前一边为白夜把脉,一边回答道,“这山洞似乎是上达峰顶,下至山脚的洞穴,向上攀爬应该可以离开,但还需要凿一条出路,否则最上方那山的缝隙已无法让人通过了。”   白夜听后颔首道,“有出路就好,你我总算不会困死在此。只是劳你这样辛苦凿岩壁,我十分抱歉,完全帮不上你的忙。”   顾靳呈一脸无所谓地笑道,“你只管好好调息打坐,待我将出口凿开后,便立即带你去寻医。”   白夜心中微叹口气,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命活着出去,但此刻显然不能让顾靳呈灰心,自然要欢欣地表示同意。如若让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体已然撑不住,这个傻瓜大概立刻就会放弃出去的希望,坐在这陪她等死。   顾靳呈又凿了块冰,喂白夜喝了水以及一点他的血后,便再次攀上了山洞顶端。他将通往上方的通道凿得刚刚好能够让他一人通过,不多浪费一丝力气,他的双腿稳稳地支撑在两侧岩壁,用匕首一点一点往上凿去。   其实他并不觉得凿岩壁比方才凿墙费劲,方才的墙没有一丝裂缝,完全凭他一点一点打通,此刻的岩壁本就是裂开的,凿起来倒也简单,只是工程量浩大,这一路凿到山顶时,竟又费去了整整一日的功夫。   而原本盘坐在大石上安静打坐的白夜却忽然感到五脏六腑一阵剧烈绞痛,仿佛有一把利刃穿行在她的体内。她疼得额上满布汗水,微微睁开双眼,抬眸见到正在奋力凿山石的顾靳呈,她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苦的呻 吟。她知道,顾靳呈能够听得很远,她不能叫他察觉出一丝一毫的异常。   终于,她再也熬不住这刀绞的痛楚,她无声地张口,很想唤一声“靳呈”,她的眼前逐渐模糊,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她已分不清那是疼痛的泪水,还是将与爱人永别的不舍。   当她彻底跌入黑暗中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倒下,一定要骗得他顺利凿开山洞才好。   当顾靳呈终于凿通了山洞回到白夜身边时,却发现白夜已再次陷入昏迷,她的呼吸比之方才更加微弱,几乎就摸不到她的脉搏。   顾靳呈心里一咯噔,害怕她就此不再醒来。他紧张地给她做了十几分钟的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却仍不见效,他将她搂进怀里,用力地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口中不住呼唤道,“夜,醒醒……我们可以出去了……夜?”   然而他的呼唤得不到白夜的回应,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他只感觉心如刀绞。顾靳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慌张地将她搂得更紧,低头与她脸颊相对,喃喃道,“夜,我在这里等你醒来,你若不醒,我也不会离开。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你孤伶伶地独自面对死亡,就算是死,你也不要害怕,黄泉路上自然有我陪伴着你。”   其实顾靳呈多多少少说了点谎,他是一个不老不死的二代吸血鬼,唯一能够陪伴她的方式不过是让自己干枯,不主动醒来。然而他的灵魂与这具身体却永不会分开,白夜若死,她的灵魂必入轮回,两人亦是生生世世错过罢了。   顾靳呈抱着她,久久不再言语,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悄然滑落,他已经许久不曾落泪,自从珍珠、母亲以及他的亲生儿子相继离世后,他便没有再掉过一滴泪水。   那种失去挚爱一瞬间的极致痛楚,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了,从前的伤口在他的心上溃烂,不曾痊愈过,却也习惯了它的隐隐作痛。   此刻,他终于再次尝到了爱人离去的痛苦,那种如利刃直插入心尖的痛,几乎要叫他发狂。   也许是他执着千年的深情感动了上天,白夜竟缓缓转醒,她神志不清地痛苦呻 吟出声,却已让顾靳呈陷入了狂喜之中。   “夜,你醒了,你醒了,你吓死我了。”顾靳呈惊喜地说道,毫不掩饰自己的大喜大悲和患得患失。   白夜睁开双眼,见自己竟然还活着,扯出一抹虚弱勉强的笑容,说道,“傻瓜,我不会死的,我还要陪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去疗伤呢。”   顾靳呈这才略微放心地舒了口气,说道,“来,我背着你,我们离开这里!”   说罢顾靳呈立即背上白夜,以尽可能最快的速度往山顶攀爬而去,他尽可能地不让白夜遭受剧烈的晃动,全程紧绷着身躯,比起方才独自上山,着实费力不少。   当他们到达顾靳呈挖掘出的那道狭窄的岩石缝隙后,顾靳呈以一根绳索缠住了白夜的腰身,自己在上攀爬,并小心翼翼将白夜拉了上去。如此一来二去自是费了不少时间,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最终总算带着她爬出了那个深不见底的山洞。   当他们跃出山洞时,发现自己果然是在昆仑神山峰顶的那一刹那,心中百感交集,原也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误打误撞地登上神山之巅。   而那颗璃梦珠,此刻便悬浮在山顶上那顾靳呈触手可及的虚空中。到了山顶,他们再无阻碍,顾靳呈上前将璃梦珠从一层笼罩着它的光晕中取下,那冰冰凉凉的珠子握在手中,他想到的却不是可以利用它回到将来,而只是想着或许这颗神秘的上古神物可以让白夜即刻伤愈。   当璃梦珠离开了它原本所悬浮的地方时,天际顿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金光,将整座昆仑神山都笼罩在光芒底下,随即一阵金灿灿的字符从闪耀白光的璃梦珠中飘出,浮上高空,逐渐淡化,直到消失不见。    晚更通知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叶子今天较忙,现在开始写,估计更新时会很晚,各位读者先睡,叶子写完就上传。晚安。    72.重返荻羽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受伤虽重,但在云扶深厚的内力和璃梦珠无上的灵力面前便不值一提了,只见云扶将璃梦珠悬浮于半空,以自身修为催动它的灵力,将澄澈的灵力渡向受伤的她,顷刻间,璃梦珠的光芒便将白夜笼罩。   顾靳呈见云扶将源源不断的灵力送进白夜体内后,她的脸色逐渐由苍白变得红润,登时对璃梦珠的神力感到十分钦佩!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云扶收回手,优雅抬起手臂,将悬浮的璃梦珠缓缓收于手掌。随即白夜睁开双眼,便已不见之前的病态迷离,红润的双颊和清澈锐利的目光便是她痊愈的表现。   云扶微笑着将璃梦珠交回顾靳呈的手中,爽朗一笑道,“好了,她已痊愈,平日里只需注意调息打坐,自然无碍,而且调息可助她恢复内力。”   顾靳呈颔首道,“多谢云扶姑娘指点。”   云扶长舒一口气,转身望了望昆仑神山那直入云霄的顶峰,叹道,“这就离去了吧!”   顾靳呈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姑娘守着此处上千年,情意可表,退一步海阔天空。”   云扶微微颔首,转身对他们说道,“如此,我送你俩一程吧。”   顾靳呈礼貌地婉拒道,“我们还有两名同伴失踪了,生死未卜,我还是想先下山找找他们,姑娘先请。”   云扶恍然大悟道,“噢,你是说那两个男人?他们被我卷到山下,以冰雕阵困在其中,一时半会出不来。走吧,我随你们去将他们放出来。”   顾靳呈颇有些意外,毕竟当时他们大战之处海拔甚高,如此掉落下去,东南、西北二人竟还活着?   许是注意到了顾靳呈的疑惑,云扶低头轻笑道,“我甚少主动杀生,他们掉下去之时,我卷起一阵风雪,阻了他们下落之势,叫他们摔痛,但并无大碍,困在冰雕阵中小惩大戒了。”   顾靳呈忙谢了她的救命之恩,三人当即便下了山,东南、西北被困数日,见到自家主人与之前打得不可开交的敌人一同出现,一时还有些迷糊。   但顾靳呈自然是不会向他们解释来龙去脉,可怜的两人只能跟在他们身后,继续兢兢业业地担任着护卫的职责,顺便悄悄听一听前面三人的谈话,看看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云扶带着他们来到了那条湍流的河边,素手一挥,岸边便出现了一条简单的小舟。扁舟虽小,但容下五六人却是足够的,他们立刻便上了船,东南、西北十分自觉地拿起浆便要开划。   云扶低低一笑,说道,“两个傻瓜,我的扁舟何需劳客人亲自动手划?”说罢,双臂舒展,将灵力倾注于扁舟中,小舟顿时动了动,自行行驶了起来。   东南、西北二人颇有些吃惊,神色尴尬地放下浆,然他们吃惊的并不是会自动行驶的扁舟,而是云扶对待他们的态度,她客气地称他们是客人,这与他们对她之前强势的印象大相径庭。   扁舟并未向他们来时的方向飘去,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而行,随即驶入了一个冰冷刺骨的冰川山洞,冰洞在波光盈盈的河水衬托之下,美得如梦如幻,坚硬的冰墙仿佛流水一般摇曳晃动。   经过了那片冰川,气温骤然温暖许多,而周围的风光亦从白雪皑皑逐渐变化,冰层越来越薄,直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青翠的丛林和花团锦簇的芬芳。   云扶坐在小舟上,微笑地看着他们经过的每一片花丛,虽然人间已千年,花开花谢,那些花儿早已不是当年他带她来时看到的那些,然而她却愈看愈亲切,仿佛那个她惦念了千年的身影在她灼灼的目光之下便会拂过繁花而来。   终究只是执念,云扶轻叹口气,望着来时的河面,他们已离开了昆仑神山的地界,神山的倩影已被隐于结界之内,她已看不见那座生活了数千年的高山。   云扶在心中无声说道,“再见了,神山,下一个千年,若我还活着,一定会回来。”   他们走了半天时间水路后,便在森林中的一处水流较缓的河岸上岸,云扶拒绝了他们邀请同行的好意,说道要顺流而下,直到这条河道不能通行了再上岸,顺其自然让上天为她择下第一个云游之地。   顾靳呈四人自然不会勉强她,向她再三道谢过后,便目送着她聘婷地立在扁舟上,远远地飘然而去。   半晌,白夜才风淡云轻地问道,“你说,她真的能够忘记惦念千年的爱人吗?”   顾靳呈笑笑,沉稳地回答道,“忘不了又如何呢,只要她能够重新开始生活,即便生生世世爱着,她觉得开心,又何妨?”   白夜冲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河岸,顾靳呈也转身跟上,四人亦匆匆上路,不再逗留。   他们本打算立刻回到擎天族,按照顾靳呈的计划,他将在启动璃梦珠回到现代之前将那个时代真正的“顾靳呈”放出来,而白夜的灵魂将会在时空隧道打开的瞬间跟着他离开。他们俩回到了后世,珍珠与“顾靳呈”自然能够续写他们命定的缘分。   然而当他们行到半途时,白夜却接到了荻羽族的讯息,通知她尽快赶回族中,因她的亲姐夕雾即将正式完婚。   是的,当年与同样穿梭时光回归过去的亚历山大订婚的夕雾,多年来始终未完成婚礼。亚历山大以他的巧舌如簧,骗得族长一日一日自愿地将婚礼延后。   当然,他并不是没有付出的,亚历山大在那短短数年,帮着荻羽族带兵扩展了颇大的疆域,赫赫的战功自然能够让族长高看一眼,而不顾女儿夕雾的心急如焚。   夕雾心中自然着急,就连身为妹妹的白夜亦都成亲完婚嫁做人妇了,她虚长了妹妹几岁,却仍然守着婚约待字闺中。   所以这次亚历山大主动提出要完婚,并说明必须要给等待多年的夕雾一个盛大的婚礼,提议将外嫁的妹妹与妹夫一同请来,以示对夕雾的尊重,这样的体贴如何能够不让她感到高兴。   于是荻羽族族长当即以族中的传讯之术通知了白夜,说来也巧,他们是在四人离开昆仑神山之迹传来讯息,若是再早些天,他们的讯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穿越神山的结界,到达白夜的手中。   白夜自小与夕雾感情颇深,此时接到亲姐出嫁特邀他们出席的消息,自然是不会拒绝。   被白夜邀请同去的顾靳呈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四人即刻便转道往荻羽族部落而去。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赶路,白夜与顾靳呈总算在夕雾的婚礼前夕赶回了荻羽族部落,此时的部落张灯结彩,热闹非常,一切都是为了给部落的公主以及大英雄举行一场无可比拟的盛大婚礼。   当族中之人发现白夜回来时,纷纷兴奋地跑去禀报,白夜见大伙欢欣鼓舞的模样,竟也不知不觉被这样欢乐的气氛感染了。   她灿烂地笑开,明媚的笑容顿时叫多年不曾见过她的族人们看呆了去,在他们的记忆当中,清冷的公主几乎不曾展颜欢笑过,她一直是个少年老成的模样,仿佛就是一位天生的女王。   族长奥伊斯特得知小女儿携夫回来,忙高兴地出外迎接,见到阔别近一年,已为人妇的女儿长得更加亭亭玉立、明艳照人,奥伊斯特心中欢喜之极。   白夜首先迎上前,握住奥伊斯特的手,唤道,“父亲!”   女儿的这一声呼唤顿时便让奥伊斯特红了眼眶,他频频点头,紧紧回握住白夜的双手,看向顾靳呈的眼神有欣赏,有感激,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二人婚礼之上,如今女婿将自家女儿照顾得这样好,奥伊斯特对他是千般感谢,满意非常。   只见奥伊斯特激动地对顾靳呈说道,“回来就好,快进去坐。你们旅途奔波,一定累了吧?”   顾靳呈礼貌恭敬地上前回答道,“小婿拜见父亲,我们并不是很累,倒是珍珠想着能够见着父亲母亲,亦知道姐姐要完婚了,一路上开心得紧,没好好休息。”   奥伊斯特听了自然欢喜,一群人热热闹闹地簇拥着走进会客大厅。这会客大厅白夜从未见过,只是当年奥伊斯特从擎天城回来后,觉得族内没有一个像样的接待外宾之所,实在不成体统,于是命人设计打造了这一处丛林风格十足的宽敞会客厅。   白夜一路被奥伊斯特紧紧拉着手,她的母亲闻讯也立即赶来,二老原来便最疼爱她,此时久别重逢更是拉着她坐在上首,絮絮叨叨地诉说别来之情,久久不愿分开。   待嫁的夕雾坐在下首微笑地看着父母与妹妹叙旧,白夜不经意望了望她,发现她比之去年更见风韵,许是喜事临门,她的脸上都透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息。   白夜朝夕雾甜甜一笑,点头示意,夕雾一愣,随即便也同样回以一笑,姐妹虽许久未见,上次在白夜婚礼时亦是来去匆匆,但二人默契仍在,一切尽在不言中。    73.婚礼意外(未完)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那一晚,白夜自是与夕雾促膝长谈,她们聊着别时的见闻,彼此的变化,为**的心情,以及对未来的期许。   白夜不再以征战沙场,扩充疆域,世袭族长之位作为她唯一所追求的美好。此次与顾靳呈在外游历的所见所闻,让她更加确信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   她与夕雾并肩躺在屋顶上,难得悠闲地望着天上繁星,遐想着未来她与顾靳呈的安稳生活。   如此不知不觉,二人竟在屋顶睡了过去,次日当大伙发现她们时,顿感啼笑皆非,族长连连摇头,直叹二女虽说嫁了人,却仍像是长不大的孩子。   婚礼如期举行,一向朴素的荻羽族部落许久不曾这样铺张奢华、大张旗鼓过了。   婚礼的清晨,白夜与夕雾皆一早便醒,面对着满屋子已准备就绪的礼服首饰,相视一笑,白夜随手拿起一朵珠花戴在还未梳妆的夕雾头上,笑盈盈地说道,“姐姐今日最美,姐姐,虽然从前我与姐夫有些许矛盾,但以后定会友好相处,不叫你为难。”   夕雾很感谢从小就清冷的妹妹竟会对自己说这一番温暖的话语,忙紧紧地握住白夜的双手,哽咽道,“妹妹,谢谢你,将来你回族继承族长之位,你我姐妹便能团聚了。”   夕雾言下之意,亚历山大似已决定跟随夕雾永远居于荻羽族,其实到了此时,夕雾仍然不知这位神秘英勇的夫君到底从何而来,她既不知他的来历,自然也无从跟随他而离开。   白夜颔首道,“嗯,姐夫英勇善战,为荻羽族立下赫赫战功,自然会在荻羽族建立一番功绩地位。自然,我亦会十分倚重姐夫。”   夕雾自然明白这虽是白夜的肺腑之言,也是她有意地向她许诺,将会一生重用她夫妻二人。荻羽族中上上下下皆知晓小公主便是将来的继位族长,夕雾自然从未有过自己能够继位的念头,能够得保一生平安荣华,便是她的所求。   不一会,便有侍女端着洗漱的用具鱼贯而入,伺候两位公主洗漱更衣,随即先行为白夜梳妆后,便开始细致地打扮起了今晚的新娘子。   因白夜的地位特殊,装束亦不能马虎,当日穿了一条绛紫色的长裙,精致的朵朵繁花缝就在肩上,长裙为层层纱制,仙气飘飘,宛如花中仙子,既不会太过隆重而抢了新娘的风头,亦不失她作为未来继承者的雍容华贵。   依荻羽族之例,新郎新娘在中午要开坛祭天,向天地跪拜,请求祝福婚姻美满。晌午之时,已然穿戴整齐的夕雾便由白夜的陪同之下婀娜地走出了那间待嫁时的闺房。   亚历山大已以一副英俊挺拔的新郎装束等候在门前,他面带微笑,脸上喜气洋洋,但目光却在抬眸瞥见白夜的瞬间闪过一丝着迷与挣扎。然而他很快将目光收回,只笑盈盈地看向自己虽美貌清丽,但站在仙气飘飘的白夜身边仍然显得黯然失色的新娘。   白夜陪同夕雾走到亚历山大面前,面带微笑,友善亲切地对他说道,“姐夫,希望你日后好好爱护姐姐,善待姐姐。”   亚历山大忍着心中想要冲口而出的冲动,颔首道,“会的,妹妹不必担心,夕雾温柔良善,是我钟爱的女子。”   他说的这一番违心之话不仅让白夜放下了心,也让面前的夕雾红了脸庞,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亚历山大这么直接的表白,不得不承认,订婚的这些年来,他对自己总是不冷不热,态度让人捉摸不透,若不是凭借着对他的满腔爱意,她怕是熬不过这些等待的日子。   如今听到爱人当众告诉大家,自己是他钟爱之人,她悬着的心此刻稳稳地放了下来,满心只有对即将到来的婚礼的期待。   亚历山大从白夜手中接过夕雾的纤纤玉手,指尖在触碰到白夜细腻柔滑的皮肤时微微一颤,他强自稳了稳心神,心跳略有些不稳地牵着夕雾经过两旁祝福的族人,缓步走向已准备就绪的高台。   祭坛上早已备下各式祭天之物,并燃着香火,新郎新娘登上祭台,齐齐跪在祭台上,由唱礼官在旁高吟跪拜步骤,他们跟随着一拜二拜,朝天拜,向地拜的唱吟,足足隆重地祭拜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才礼毕相携走下祭台。   筵席从晌午祭天后开席,一直持续三日,迎接来往宾客,按照荻羽族的习俗,新娘从举行完祭天仪式后,便回到新房,等待招呼宾客归来的新郎。   由于荻羽族男子常常在外征战,结婚之时便要新娘独自足足等上三日,好能够让一颗浮躁的心安下,将来不纠缠需要外出的夫君,最后才在第三日晌午举行结婚仪式,两人这才正式宣布结为夫妻。   本章未完待续,叶子晚上回家后会尽量将本章写完上传,各位将就着先看着吧,谢谢~~~    74.相爱相较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亚历山大对白夜说道,“我与妹夫是旧时,因为一些误会,争吵了一阵,妹妹稍安勿躁,可否让我俩自行将之间误会了结。”   白夜是明白之人,虽说与顾靳呈是夫妻,却也不愿插手他的私事,当即点点头,安坐在一旁,只静静听着。   顾靳呈沉默片刻,抬眸看亚历山大,疑惑道,“你明白你我都不属于这里,你的意思莫非是?”   亚历山大不待他说完,便颔首道,“正是,你我的心愿都是此生能够再见到她,如今心愿已了,生活在哪个时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的生命那么长,若是眷恋后世的繁华,自然能够再次看到,但是爱人却只此一个。”   若说亚历山大对珍珠的感情,顾靳呈自是毫不怀疑的,当年他最终确实大度地祝福着他们,如他自己所言,他只需远远地看着珍珠幸福,他便心满意足。   可是,顾靳呈却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之中,若是从前,他自然是想也不想便点头称是,毕竟与珍珠厮守,是他盼了几千年的事情,得以实现,哪有不应允的道理。   但他……思虑间,亚历山大嘲讽的声音却传入耳旁,只听见他鄙夷地问道,“还是你已移情别恋,不再爱珍珠,不愿为了她而留在这里?”   一旁的白夜听到这句话,顿时惊讶地看向顾靳呈,此时的她便是珍珠,见亚历山大问出这么一个她从未怀疑过的问题,开始无法安然地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   顾靳呈恼怒地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对珍珠的爱生生世世都不会变!”   虽然他这句话说得怒火中烧,让一旁的白夜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才淡淡一笑,心中无奈道,谁能知道这顾靳呈以这么一股子狠辣劲说出来的话竟会是两情缱绻的表白。   白夜于是但笑不语,继续做一个安静的旁听者。   亚历山大也是笑呵呵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算达成协议,你我从前恩怨一笔勾销,今后就是情同手足的连襟了,如何?”   顾靳呈却是想也不想地立刻拒绝道,“不行!我必须回去,你明明知道夜也来到了这里,如若不回去,难道叫她永远留在此处?”   顾靳呈心中其实摸不清楚亚历山大是否知道白夜只有灵魂穿越回来,如若不回到现代,她便会一直昏迷下去。   亚历山大好笑道,“顾靳呈,我看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忘了初衷。你当初为何会喜欢白夜?因为你说她是珍珠的前世,你是因为爱珍珠,才爱她!如今,正主在此,你在乎一个替代品做甚?”   顾靳呈喃喃道,“替代品?”   亚历山大恼怒地问道,“难道不是吗?你爱的是珍珠,你应该生生世世守护的,也是珍珠。也许将来我们可以找到法子,让珍珠入你我族类,那么你们二人相携一生,岂不快哉,难道不比挽着一个替代品快活?”   亚历山大的一番话让顾靳呈陷入了沉思,他的思绪仿佛被拽去了更久远的从前,彼时,是灵魂与身体都独属于珍珠的日子,年轻的他与她相识于情窦初开之时,她已拥有盛极的容貌与傲人的身姿,扬着马鞭冷若冰霜地带着身后浩浩荡荡的马队在草原上奔驰。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她初次带着族人离开荻羽族部落,便遇上了带着部下以及彼时的好兄弟亚历山大外出云游狩猎的他。   顾靳呈常说他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便是由于一向对人都不屑多看两眼的珍珠,却在遇见他时,愿意伸出手接受他同游的邀请,在他试探着上前吻她时默默闭上了晶亮的眼眸,在他相识不过短暂时日便求婚时,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他们的相爱是如此顺利,仿佛彼此等待了对方许久,一旦遇见,便不必再浪费时日。   那时的他爱得痴狂,派遣了部下回去禀报扶桑已与一女子有了婚姻之约,暂时不再回擎天族,随后便随珍珠回到了她的部族,跟随而去的,还有自告奋勇的亚历山大。   虽是外来之人,但顾靳呈与亚历山大二人却凭借自己的骁勇善战,在荻羽族部落很快拥有了一席之位,那时的他们还未举行婚礼,彼时骄傲的顾靳呈许诺要以族长以及族人对他的刮目相看和心悦诚服来赢取这个族中最为尊贵的女子。   当然,他们并没有等太久,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一直都是好兄弟的亚历山大竟会企图撬他的墙角!而同样,此后珍珠那足够狠辣决绝的方式也叫他感到惊奇,不过,当年的他却对她表示出了莫大的欣赏,他认为那样一个足够冷血的人与他在一起,才精彩够味且般配!   其实他不懂,当他爱她时,她的一切自然都是好的,如若不爱,他便只会觉得她冷血无情罢了。   几千年来,他始终忘不掉那虽然短暂但却深入骨髓的婚姻生活,珍珠为人清冷,但独独对他十分体贴。虽然她不常常笑,但却丝毫不影响她对他的温柔。   顾靳呈还记得那一日,他处理好公事回到两人的别院,族长为婚后的他们圈出了一块地建了个院落,栽种有四季花卉,搭着有奢华营帐,也建了精致木屋,规模虽不及顾靳呈在擎天族的别院,但仍可算是舒适别致。   珍珠作为一族的公主,而且是将来要继承族长之位的公主,平日里的生活也十分繁忙,她需要接受许多师父的教导,从骑射到治理之道,简直没一刻清闲。   然而那日,他回到别院,却见珍珠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园中的石凳上发呆,这是鲜少会有的情况。   顾靳呈微笑地走上前,一向警醒的珍珠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走到了身后,这不禁叫他感到意外,他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关切地问道,“珍珠,想什么事如此出神?”   珍珠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看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喜怒不明地回答道,“你回来了。”   顾靳呈大奇,心中却也浮上担忧,忙在她身旁坐下,紧握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你怎地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珍珠这才略显困扰地说道,“这几日身子略有不适,方才医女来为我诊脉,唉……”   顾靳呈一听,紧张地问道,“怎么?可是得了什么病?”   珍珠蹙眉回答道,“倒也不是什么病,但是医女却回禀了父亲,让我今后必须好好休养身体,所有骑射武术全都被父亲明令暂停。”   顾靳呈一听,顿感担忧,荻羽族是生活在丛林中的半神族,向来重武而轻文,到底珍珠得了什么病,会让族长如此担忧?   但他却必须让自己冷静,他忙搂住珍珠,温柔地说道,“珍珠,你放心,无论你得了什么病,我都会医好你,你不必担忧,那医女是怎么说的?”   珍珠叹了口气回答道,“医女说我有孕月余,半神族怀胎前半年都甚为不稳,让我需静养半年好稳固胎儿……”   顾靳呈瞪大了双眼,仿佛没听明白珍珠的话,不可思议地问道,“珍珠,你说什么?你说你……有了孩子?”   珍珠见他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原本被禁止活动的心更加阴沉,皱眉道,“你也很烦恼对吗,如此我便好长一段时日不能陪你骑射打猎,比武赛马了!”   顾靳呈怔愣半晌,随即才失笑道,“我不烦恼啊,骑射打猎待日后孩子出生,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呢!”   说着,他的眉梢已不自觉地挂上难以言喻的喜色,眼神有意无意地便看向珍珠仍然平坦的小腹。   珍珠亦不傻,见他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惊讶地问道,“靳呈,你是在……高兴吗?”   顾靳呈忙不迭点头,动作极其轻柔地将珍珠圈在怀中,难掩激动的心情道,“嗯,珍珠,我在高兴,我欢喜之极。”   这样的他叫一向清冷的珍珠竟也被感染了情绪,方才烦恼抑郁的心情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豁然开朗,她疑惑地问道,“你喜欢孩子?”   顾靳呈微笑道,“喜欢,因为是你与我的孩子,我们爱情孕育的结晶,从此你我之间有了血脉的相连,珍珠,谢谢你!”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将珍珠从石凳上扶起,关怀道,“如今你不可常常坐在外面吹风,石凳冰凉,更不能坐了,还是回大帐中温暖,才有利于你的身子。”   絮絮叨叨的记忆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旦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顾靳呈想起过往种种,想起和珍珠相处的点点滴滴,耳旁似乎仍然萦绕着她唤自己的温柔嗓音,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痛楚,那些幸福相伴的片段总是会伴随着最后珍珠鲜血淋漓地死在他怀中的画面,叫他心痛不已。   室内一片安静,亚历山大打破了沉默道,“你应该明白,你爱的是珍珠,至于后世的那个女子,她只不过是替身罢了,你不要忘了始终,最后落得遗憾终生。”   顾靳呈下意识地看向此刻坐在一旁的白夜,虽说此时苏醒的是珍珠的灵魂,然而她的眼神却并不属于珍珠,那澄澈的眼眸中多了温情,而这样的温暖,是白夜赋予它的。    75.不可兼得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地知道若论情分,他与珍珠之间的,远远胜于与白夜之间。他与白夜相识不过一年,而与珍珠却拥有实际的婚姻和一个儿子,虽然孩子已经不在,但却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他俨然想起还在现代的一日,当时的他悄悄跟随着白夜回到了行尸遍布的城市中。那时的白夜很繁忙,常常与同伴外出找寻幸存者,救援被行尸咬伤的人。   虽然周围的环境不尽如人意,肮脏,血腥,到处行走的都是张牙舞爪的行尸,地上躺着的则是**的尸体,但白夜却只有那时不会跟当时的丈夫慕玄在一起。   白夜独自带着一盒血清走进一片别墅区,看得出来这里从前是一个高端小区,地处郊区,一面青山在侧,一面湖水为伴,环境极为雅致清净。   而由于这里偏远,行尸较少,但身为二代吸血鬼的白夜仍然被一阵微乎其微的呼救声吸引来此。   他跟随其后,专心致志的白夜却并未发现他的存在,只见她果断地跑进一栋三层小楼,楼上,有一阵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传来。   他略微一听,便知道楼上有三个行尸正包围着两个人,一个成年女子与一个孩童。   白夜冲上楼,以最快的速度将三个行尸逐一放倒,当他上来时,地上已然躺着三具血淋淋的尸体。   白夜则半跪在地上,扶起两个幸存者,那女孩瑟缩在成年女子的怀中,不停地哭喊着“爸爸,爸爸”,成年女子同样恸哭不已,想看却又害怕看见地上那三具早已不成人样的尸体。   白夜叹了口气,劝慰她俩节哀顺变后便准备离开。她回过头的刹那,深深而哀怨地瞥了他一眼,那一眼,足以触动他的心弦,撼动他心中一直以来结上的坚冰。   他默默地跟随她继续一栋一栋别墅地搜寻,那些奢华的房子里已了无生气,他们甚至看到了有一家人竟为自己得体地穿戴整齐后,集体在家中自杀,尸体旁边,是在这个国度一般人根本拿不到的手枪。   “他们不愿死后变成怪物,宁愿有尊严地死去。”白夜开口道,语气平淡,却隐隐有些发涩。   顾靳呈走上前,不待她同意,便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彼时的他们还不是如此亲密的关系,她的心仍然属于慕玄,她自然在他怀中死命挣扎,却迫于他强大于她的力量。   但顾靳呈不喜欢这样强迫的感觉,他紧紧地扶住白夜的肩膀,盯着她清澈的紫色眼眸迷魂道,“乖,不要反抗我,我只想与你静静地在一起一天。”   果不其然,被迷魂的白夜瞬间安静了下来,头温顺地靠在他的肩上,温热而轻浅的呼吸在他冰冷的西装上萦绕。   “已经搜寻完这一片了,我们一起走走吧?”顾靳呈微笑地询问白夜,明知此刻的她并不会拒绝。   只见她点点头,便任由他牵起她的手,走出了那间充满哀伤的屋子,在那片小区宽敞的草坪上慢悠悠地散起了步。   “夜,你很伤心?”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顾靳呈想起方才白夜的神情,叹了口气问道。   白夜侧过头,抬眸看他,不过一眼,便再次转开,目视前方,平静地说道,“他们很无辜。”   顾靳呈停下脚步,双手握着她柔软的手,眸光中透着炽热,问道,“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是否也会为了我有一点点伤感?”   白夜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回答道,“生命是应该被尊重,被认真对待的,如若你足够尊重生命,便会明白这一场灾难制造得多么草率。但是……”   只见白夜眸光闪闪地看着顾靳呈,一向身经百战的他却被她的这一眼看得心跳几乎漏跳了一拍,她轻声说道,“是的,若是那样,我会为你难过,因为我能够感受到你其实不是一个坏人,你只是一时迷失了心智,你还可以回头。”   顾靳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那么一个傻问题,但却还是问道,“若我回头,你会原谅我之前的错误吗?”   白夜一笑,继续着方才停下的脚步,说道,“我说了,你可以回头,你也值得被原谅。所以,请你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好好弥补这次的错误吧。”   “好,我答应你。”他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他只记得那时的她得到了他的承诺,灿烂地笑了,那个笑容宛如冬日的暖阳,直暖到了他的心间,他情不自禁想要俯下头去吻她。   但她却微微退了一步,躲过了他的吻,他看她,却见她脸色微红且尴尬。顾靳呈一笑,在她的长发上印下一吻,爽朗地笑道,“不急于一时,夜,我等你。”   那样一段午后短短的记忆,最终还是被他从她的脑海中抹去了,有一些事情,在他们还未复合之前,他不希望给她造成困扰,只要他自己记得这一些美好点滴,就已经足够。   顾靳呈承认,他真的很爱很爱珍珠,若不是他不老不死,五千年前,珍珠去世那时,他一定会陪她赴死。   他曾以为,他这一生都永不会变心。   顾靳呈看着面前一脸迷茫不解的女孩,心中万般渴望此刻被迫沉睡的那抹属于白夜的灵魂能够苏醒。   她是他走过千年时光回到此时此刻,仍然因因缘际会嫁给他的女子,他原本万般想念千年前的她,然心里的那个位置,却在不知不觉间,被后世的她所替代。   顾靳呈斩钉截铁地对亚历山大说道,“不,你说错了,她不是替代品,她就是她,我现在的爱人。”   亚历山大惊愕道,“那珍珠,难道你不爱珍珠了吗?”   顾靳呈笑道,“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何当初会主动向荻羽族族长说这一门婚事,明明你已经遇见了她,却不是自己想方设法得到她,而是主动将她送来了我的身边,现在,我终于想通了。”   亚历山大一听,眼神蓦地沉了下来,问道,“你想通什么?”   顾靳呈气定神闲地回答道,“你就是想看到今天的局面,想让我在珍珠和白夜之间做个抉择,想看到我为了不得不放弃一个而痛苦,亦或者你想让被我辜负的那一人看清我的面目,主动到你的身边去?”说罢,他的脸上堆着满满的嘲笑。   一旁的白夜终于忍不住打断道,“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明白!”   顾靳呈转身握住白夜的手,说道,“夜,我们走,不必跟这个疯子多说,有些事情,我们私下说。”   白夜是个顾全大局的女子,当下也不会去驳顾靳呈的面子,当然也不会为了亚历山大而去质疑深爱的他,于是她点点头,便与顾靳呈牵着手准备离开。   但亚历山大却拦在了二人面前,冷声问道,“顾靳呈,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接受我的提议了?”   顾靳呈冷笑道,“你那是阴谋,根本不是议和,我无需与你浪费时间!”   亚历山大哈哈大笑道,“好,我不拦着你,我便要看着你能够如何两不伤害地走出这个困局。”   顾靳呈冷哼一声,便牵着白夜扭头离开,他不曾被亚历山大的局搅乱思绪,离开的步伐果断且坚定。   两人相携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后,白夜这才问道,“靳呈,白夜是谁,是你从前的爱人吗,你唤我夜,也是因为她吗?”   顾靳呈拉着她的双手,看着她竟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告诉她,其实她就是白夜?不,她如何会相信,因为这副身躯确实不属于白夜,她的的确确是珍珠,只不过此刻寄居着白夜的灵魂。告诉她,如今的这个她,是三分之二的珍珠与三分之一的白夜?   顾靳呈思虑再三,决定不论她是否能接受,都将事实告诉她。他们来到了一处无人僻静之处,安静地谈了许久,更多时候,是顾靳呈在讲,白夜在听,只有偶尔她不明白时,插上一两句话,虽是如此,但漫长的生活竟也说了许久许久。   只是顾靳呈对珍珠的情再悠长,也终有说完之时,当她听完这一切的故事后,虽然十分震惊,但她不愧是一族之长的继承人,她表现得极为镇定,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件寻常小事一般。   “所以,真正的靳呈被你关起来了?”听完后,白夜问道。   顾靳呈失笑道,“我也是顾靳呈,只是我是五千岁的顾靳呈,而你应该遇到的是二十几岁的他罢了。”   白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眸问道,“那么,你要回去?”   顾靳呈双手轻轻搭在白夜的肩上,温柔地说道,“夜,我爱你。但在这里,你是珍珠,与你相爱的,应该是二十几岁的顾靳呈。而我,命运让我遇上转世的你,我们要顺应命运。”   白夜却不以为然地问道,“可是此刻相爱的是你和我,我不管什么五千岁的你还是二十岁的你,亦或者是今生的我与转世的我,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你,我!”   白夜指了指彼此,继续说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也可以是风,是雨,你可以是天空,是太阳,但爱情的本真是我们这两个人呀。你看着我,告诉我,你爱我吗?爱这个此刻站在你面前的女人吗?”    76.放手回归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如何不明白她所说的意思,他抚上她娇嫩的脸颊,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需要在珍珠与白夜之间做一个抉择。   但其实事情一开始或许就是错的,就好像相识的最初,白夜便不停地告诉他,她是白夜,不是珍珠。   可那时的他,是多么自信笃定啊!若是当初他便将她视为一个全新的女子,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矛盾?   只见顾靳呈眼里浮现一抹挣扎与矛盾,是的,就算他发现自己已彻底从过去的伤痛中走出,释然了那段纠缠了他五千年的感情,准备将白夜视为一个全新的她去爱,他也不愿伤害珍珠,这个他视若珍宝,珍之重之五千年的女子。   他突然上前,将她紧紧地搂进怀中,低头便吻住她柔软的双唇,她虽惊讶,但却适时微笑地闭上了眼睛,她从小为人淡漠,但索性个性十分看得开,虽然顾靳呈告诉了她这段匪夷所思的经历,也坦白了心中的挣扎,然而此刻他的吻不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交代吗?   二人在树林中激烈地拥吻着,他将她紧紧地抵在树干上,他的吻是那样急促且霸道,仿佛不愿让怀中女子有任何一点喘息的空间。   一吻即终,二人皆有些气喘地靠着彼此的额头,气氛是那样亲昵,半晌,白夜缓缓开口道,“我们回去吧,在外面待了这样久,想必晚宴也开始了,父亲找我们不到,可该着急了。”   白夜说罢便牵着顾靳呈的手欲转身离去,然而脚步却一顿,身子已被他紧紧地拽了住。   她回过头,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顾靳呈却将她再次搂进怀中,用力地收拢自己的怀抱,他双目紧闭,蹙着眉头,仿佛极为困扰痛苦,沙哑地唤道,“珍珠……珍珠……”   白夜温柔地回应道,“嗯?”   他紧闭的双目竟落下了一滴泪水,颤抖着声音说道,“对不起,我不愿伤害你!可是,我不能……”   白夜听他这样说,心下一咯噔,问道,“不能什么?”   顾靳呈缓缓将她松开,蹙眉说道,“我原本想带你回擎天城,让你与这个时代的我重逢后再离开。可是计划却赶不上变化,我们临时回了荻羽族,如此也好,你既然在家人身旁,自然万事皆会顺遂平安,我亦可放心了。”   白夜仿佛听不明白他的话一般,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真的要离我而去?”   顾靳呈抚上她的脸颊,悲伤地说道,“珍珠,我是那么爱你,整整五千年来,我没有一日不在思念你。可是,如今我想通了,我不可能一直恋恋不舍地执着过去,而你,只能永远留在我的过去。”   他放开了她的手,划破手指将鲜血滴在那枚扶桑赠与的戒指上,随着魔法被解开,他缓缓拿出随身携带的璃梦珠,原本闪着温暖柔和光芒的璃梦珠此刻却突然向天际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   顾靳呈对惊讶的白夜说道,“我必须带着夜回到属于她的时代,珍珠,你的爱人不是我……”   白夜却急切地摇头说道,“不可能!难道你我这些年的经历都是假的吗?难道你的那些甜言蜜语,那些细心呵护都是假的吗?你对我的爱是发自内心的,就算你我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又如何,你留下来,亦或者我随你走!”   顾靳呈却是一笑,而这时,璃梦珠已在虚空中打开了那道久违的时空之门,他向她伸出手,说道,“你随我来,你便会明白,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白夜果真伸出手,与他十指紧握,走进了那道闪得人几乎睁不开双眼的时空之门。   当她的身子踏入那一道门的瞬间,她仿佛感觉到身子一阵轻盈,那属于白夜的21克从她的体内抽离,而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这些年一直寄居着另一抹灵魂的她终于再次做回了纯粹的自己,珍珠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女子,她穿着一身洁白但样式却从未见过的长裙,珍珠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后世的我?”   灵魂终于得以再次苏醒的白夜微笑回答道,“我是白夜,我猜,你就是珍珠了。”   珍珠犹豫地点点头,看向顾靳呈,只见他松开了自己的手,走到了白夜的身边,对自己说道,“夜这些年一直都与你在一起,所以这些年,你是珍珠,你也是白夜,她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你,让你变得爱笑,变得阳光,变得不似从前那般冷酷心肠,珍珠,直到现在,我才不得不承认,你们俩,是不同的两个人……”   珍珠却很快冷静了下来,异常平静地问道,“而你发现你更爱的是善良温暖的她,而非冷漠的我,是吗?”   顾靳呈摇摇头,说道,“时至今日,我依旧不能说我完完全全放下了你,只是我想通了,上天在过去让我遇见你,因为你我那时是同样之人,当你离去,它让我尝遍相思,也看遍世间冷漠之事后,夜出现了,她是你的转世,却又与你不同,她的温暖触动了我的心弦。珍珠,你明白吗,这便是命运的奇妙,它总会安排给你最合适的人。”   珍珠却自嘲一笑道,“靳呈,从前的你热烈地爱着我,五千年后的你却不再选择我,可是我,无论是那时的你,还是眼前的这个你,我都爱得义无反顾,也许,这是我的宿命。”   顾靳呈低声唤道,“珍珠……”   而珍珠却倔强地看着他说道,“但珍珠向来是一个骄傲之人,绝不会强留一个不爱我的人在身边,既然如此,你们走吧!”   白夜终于明白,为何顾靳呈会思念了珍珠这么多年,她实在是一个很难让人不爱的女子,她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女子,美丽夺目,倔强骄傲,亦自珍自爱!   她不会留恋一颗犹豫的心,她甚至骄傲地不允许自己说出一句挽留遗憾的话语,白夜由衷地说道,“谢谢你的谅解,这些年,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便寄居在你身上,对不起。”   珍珠却只是傲然地说道,“你既然是转世的我,我便不与你计较,你们走吧。”   说罢,珍珠不待二人再说一句,便转身向时空之门走回。然而,她却在跨出去的一瞬间顿了住,随即她被迫退了回来,而在她面前的,竟是那个本应该在婚礼上应酬的亚历山大。   珍珠的心情本就大受打击,虽大方放手,却终究极容易动怒,此刻被亚历山大挡住了去路,顿时不悦道,“姐夫,你不在婚宴上,跑到这来做什么?”   亚历山大阴骘地看着时空隧道中的三人,对珍珠说道,“你终于看清了顾靳呈的真面目了吗,他就是这样一个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人!你为何这样轻易放了他们,你怎么会忍受他对你这么大的侮辱?”   珍珠紧蹙着眉头,对亚历山大说道,“他如何侮辱我?他既然坦诚地告知我所有,便是对我的尊重。虽然我确实一时半会无法接受他的变心,但这既已是事实,我又何必纠缠?”   亚历山大却阴狠地瞪着顾靳呈,愤恨地说道,“我知道你不舍得伤他,若你不舍,我代你教训他!”   说罢,亚历山大从腰间抽出佩剑,便向顾靳呈刺去,随着一阵长剑入肉的阻滞感,他震惊地看着珍珠目光沉沉地挡在顾靳呈的面前,生生地受了他几乎全力刺出的一剑。   他慌张地松开手,还还来不及抱住摇摇欲坠的她,珍珠便已被顾靳呈搂在怀中,只听见顾靳呈急切地问道,“珍珠,你觉得怎样?你太傻了!你怎么能够替我挡这一剑。”   随即鲜血从珍珠嘴角一点点渗出,她无力地靠在顾靳呈怀中,虚弱地笑道,“别想太多,我只是不允许自己的族人伤及无辜,他既然已与夕雾成婚,成为我的姐夫,我自然需要为他的言行负责。”   亚历山大颤抖地走上前,愤怒地喊道,“谁要你为我的错负责!我若是有报应,我也会一力承担,我不允许你为我承担恶报!”   顾靳呈知道自己的血根本救不了她,这一剑不偏不倚地刺在她的心脏之上,他的魔法戒指只能保他性命无虞,却救不了别人。   他挣扎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白夜,说道,“夜,你先回去,我带珍珠去找我母亲治伤,待她痊愈,我便回来。”   不等白夜回答,珍珠却用力地推开了他,自己却重重地向后一倒,跌坐在地上,她紧紧捂住已染红胸前一片的伤口,喘息道,“让你走,你便走!我身为半神,如何会这般无用!区区一剑,哪里就会要了我的命!”   话音方落,她便重重地咳了起来,她如此一咳嗽,溢出口中的鲜血便越发的多了。   一旁的亚历山大忙上前将她打横抱起,着急地说道,“珍珠,你撑住,我这便带你回去治伤。”   顾靳呈跟上前,却被亚历山大挡了去,他冷冷地说道,“你既已变心,又有什么资格再照顾她。她既然让你走,你还不赶紧走!”   对于亚历山大的话,顾靳呈十分惊讶,他没有想到,到了最后,亚历山大竟不加以阻拦。   亚历山大冷哼道,“我与你不同,我生生世世都只爱珍珠一人,既然你不再爱她,我便陪在她身边,护佑她一辈子!我不拦你,只是不想她不高兴!”    77.微笑挥别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略有深意地瞧了亚历山大一眼,似是想辨别他说的是否是真心话,见他眼中的深情与愤怒交加却并不是作假,倒也稍稍释怀,当即颔首道,“我有两句话想与珍珠说,我这一走,即是永别,可否容我俩道别?”   亚历山大虽恨顾靳呈,但却十分迁就珍珠,他见珍珠微微点头,也瞧见她眼中流露出淡淡的不舍,便不横加阻拦,将受伤的她放入顾靳呈怀中,自己则退开走远了一些。   顾靳呈接过珍珠,但却并不忙说话,而是喂她喝了点血,见她呼吸稍显通畅后,才怀抱着她说道,“珍珠,今日一别,大概不会再有机会相见,你要保重,一定要立刻前往擎天城,找我母亲替你医治。”   珍珠虚弱地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不是个会因轻伤而作贱自己的人,自然是珍惜这条命的。”   顾靳呈眼眶含泪,多年感情,他不是不留恋的,想到从此便是又一场诀别,不禁心里抽痛,他从食指上取出那枚戒指戴到珍珠的手上,说道,“若是母亲不愿为你治伤,你就将这枚戒指交给她,她不会拒绝我的要求,你一定会康复的。”   珍珠颔首道,“好。”   顾靳呈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亚历山大,随即低声在珍珠耳旁说道,“在我的寝宫中有一间密室,这个时代的顾靳呈便被我关在里面,还要请你伤愈后替我去放了他。”   珍珠挑眉问道,“你……不怕我折磨他泄恨?毕竟你们说到底也是同一个人。”   顾靳呈好笑道,“若是能够让你心里舒服一点,你就是折磨我泄愤,我也不会说半句不好。珍珠,我对你的爱是真的,只是你我之间隔了五千年的光阴,我爱你,希望你有一日依旧能够重新获得幸福。”   顾靳呈心中笃定,只要当珍珠与被他关起来的顾靳呈一见面,缘分必定会将他二人紧紧缠绕在一起,命定的缘分是不可能被亚历山大说拆散便拆散,也不会因为他这个不属于那个时代的小插曲而受到影响。   珍珠感到伤口极痛,喉咙一阵难受,重重地咳了起来,顾靳呈慌忙拍着她的背,为她舒缓痛苦,直到她的气稍稍平顺后,她才点头答应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去放了他的。”   此时,时空隧道突然一阵天摇地动,顾靳呈知道,隧道关闭的时间就要到了。远处的亚历山大快步上前,将珍珠抱回怀中,说道,“就这样吧,我可不想让珍珠和我一同跟你葬身在时空隧道中!”   顾靳呈走回白夜的身边,转身问亚历山大道,“你……打算留在这里?”   亚历山大仰头哈哈大笑道,“我这一生都在追随珍珠,她在哪,我便在哪。”说罢,只见他抱着珍珠快速地消失在了隧道尽头。   顾靳呈久久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没有动作,直到又一次剧烈的震动,他才忙牵起白夜的手,以他最快的速度奔向了时空的另一端,那一道光门闪着强烈的白光,他们紧紧拉着手跨过光门,而白夜的灵魂在走出那道门的一瞬间便消失在了顾靳呈的身边,他想,她的灵魂在回到这里时,已自行归位了。   他们走出没多久,时空之门便在虚空中渐渐关闭,顾靳呈遥望着那另一端越渐模糊的风景,仿佛看见珍珠笑靥如花地回头看他,向他挥手道别。   他自然知道这只是他的臆想,只不过是他潜意识里与过去的记忆挥别罢了。   亚历山大同样抱着珍珠在另一端时空之门前,眼睁睁瞧着它逐渐消失,珍珠勾起一抹淡淡悲凉的笑容,无声地说道,“靳呈,再见。”   而他们二人都没有再参加婚礼,珍珠的重伤打乱了原本要隆重举行三日的婚宴,亚历山大带着珍珠向族长奥伊斯特辞行后,便连夕雾都未知会,抱着珍珠就往擎天城奔行而去。   而新房中的夕雾还是从下人口中得知婚宴已匆匆结束,虽然大家已默认他们俩结为夫妻,但最终夕雾与亚历山大二人也未举行正式的结婚仪式。   顾靳呈待天空中一切异象都消失过后,便立刻向别墅奔了去。西雅图的别墅中除了常年都在的几个佣人外,便只有白辰夫妇以及诗诗和轩轩在家。   当在客厅看书玩耍的四人看见久别的顾靳呈终于再次出现时,都显得十分惊讶。   白辰当即将书放下,起身走上前说道,“靳呈,你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多谢你甘冒危险将两个孩子救出来。”   顾靳呈忙摆摆手说道,“哪里,诗诗是夜的女儿,自然也就是我最重要的人。夜在房间里吧?”   白辰听到他问及白夜,叹了口气道,“夜夜从你离开的那天就一直昏迷,直到今天都还未清醒,你去瞧瞧吧,你见多识广,也许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靳呈边往楼上走,边解释道,“夜没事,应该快醒了,她当年想与我一同去救孩子,但两个成年人无法同时走过时空隧道,所以她的灵魂被从身体里分离出去了。刚才她已经和我一起回来了,现在灵魂应该归位。”   白辰夫妇听到这么匪夷所思的奇异经历,都万分吃惊,然而他们自己便都是这个世界奇异的存在,自然也明白顾靳呈所言非虚。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卧室门口,顾靳呈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只见白夜正悠悠转醒,睁开了一时适应不了白昼强烈阳光的眼眸。   顾靳呈欣喜地快步上前,来到了白夜的床头,见她已完全睁开了眼,忙拉起她的手,欢喜地说道,“夜,我们回来了。”   白夜怔怔地四下一望,发现方才还与顾靳呈置身于时空隧道中的自己已然躺在了他西雅图的房间中。   她本就不是生病,此刻苏醒,精神焕发,当即笑了笑,从床上利落坐起,看向顾靳呈身后的父母,抱歉地说道,“爸爸,妈妈,对不起,这段日子一定让你担心了。”   白辰慈爱地说道,“你醒来就好,我们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只能在这等着你醒来。”   白夜颔首,见只有一双父母在家,忙问道,“爸爸,妹妹在哪?还有诗诗和轩轩,是否顺利回来了?”   还未等白辰回答,门外走廊上便响起一阵啪嗒啪嗒奔跑的脚步声,白夜听那声音轻快,会心地笑了,这一串串脚步声自然是属于两个孩子的。   只见长大了许多的诗诗跑进房间,见白夜已经醒来,兴奋地跑上前便一头栽进白夜的怀中,哭泣道,“妈妈,你终于醒了!诗诗见你每天都躺着,真怕你再也不醒来陪伴诗诗了!”   她的身后跟着轩轩,听见他童声童气地声声唤着“姨妈”,此情此景,叫白夜感动不已,瞬间被家的温暖所包围。   白辰这才说道,“琳琳他们与靳呈的手下回国去找璃梦珠,却始终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顾靳呈安慰道,“叔叔你放心,既然他们是与我的部下一起,应该是安全的。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吸血鬼,一般人伤不着他们。”   白辰也知道顾靳呈的几名手下都是活了上百年上千年的吸血鬼,自然是功夫了得,本也不必多为他们操心,就算他们找不到璃梦珠,也不至于会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至于他们多年未归,大概是由于他们遍寻无果,不愿放弃吧。   谈话间,白夜已从床上下来,她此时身着一条白色棉布长裙,并非离开时那一日的服饰,她知道自己昏迷的这些日子,母亲白玥定是日日为她擦洗换衣。   她牵起白玥的手,由衷地说道,“妈妈,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白玥温婉地含笑摇头,她是那样传统的母亲,能够为女儿尽心尽力是她毕生的愿望。   白夜这才看向顾靳呈,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珍珠可好,她的伤那么重,也不知能否撑到回擎天城。”   顾靳呈不由地皱眉道,“一定可以,她很坚强,我的血虽不能治愈她,但可延缓她的伤势。说到底,都是我连累她次次身受重伤,我从来没想过有一日我竟然会那样伤她。”   白夜明白他指的是最后弃她而去的决绝,同样叹了口气。顾靳呈仿佛陷入深深的哀伤之中,没有再说只言片语,便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卧室。   白辰夫妇不明所以,还道二人在旅途之中是否闹了矛盾,白夜虽也对于顾靳呈突然的表现感到错愕,但却仍就笑着安抚父母,只道他俩有一位朋友因救他们而身受重伤,他这才心怀内疚,郁郁不安。   打消了父母的疑虑后,白夜借口昏迷过久,身子不适,让父母带着孩子下楼玩耍,自己则独自留在房中沉思不语。   虽然方才还安抚父母,然而白夜心中却也浮上一阵不安疑惑,她望着门口怔怔发呆,心中揣测着是否顾靳呈难忘旧情,正为珍珠而担忧,亦为伤害珍珠而后悔,更因永不能再见而思念?   这一段时空之旅让她对这段感情感到更加迷惑,她不懂自己与珍珠是否算是一个人,不懂顾靳呈所爱的到底是否真是她白夜,还是自始自终都牵挂着珍珠。   虽然最终顾靳呈选择了回来,但她此刻拥有了全部的记忆,自然也记得最后的决定有多么仓促。   那样的匆忙思虑,顾靳呈是否真的想清楚他真正心之所属的人是她呢?    78.可见初心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独自离开卧室后,便径直回到了书房,他目光沉静地望向书桌上摆放着的水晶球,在他启动魔法离开过后,想必是西蒙等人将水晶球重又放回此处。   此刻,他将两颗同是世上罕见珍宝的水晶球以及璃梦珠放置在一起,他已与天下无敌没有差别。   顾靳呈想,若是他想报仇,现在便是最佳时机!拥有了扶桑的魔法以及璃梦珠的顾靳呈,再也不是他那最大的仇敌能够抗衡得了的!   然而他此刻却并没有心思去考虑报仇,他心下牵挂着伤重的珍珠,若有所思地坐在桌前,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过剔透晶亮的璃梦珠。   也不知这样自顾自地坐了多久,直到门口出现了那抹纤细高挑的身影,他才回过神来,望着门口唤道,“夜,你来了。”   白夜点点头,略有些犹豫地走进了书房,顾靳呈朝她伸出手来,她迎上前走到了他的身旁站定。   他见她情绪有些低落,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关切问道,“怎么了?瞧着你不是太开心?”   白夜眼中有着矛盾与挣扎,不解与彷徨,却尽数化作一声轻叹,低声问道,“你是否在想珍珠?”   顾靳呈蓦地目光一沉,再次皱紧眉头,颔首道,“嗯,不知她是否能够顺利回到擎天城,她的伤……”   白夜注视着明显情绪不佳的他,迟疑地问道,“靳呈,你是否后悔了?后悔没有留下来,陪在她身边?”   顾靳呈却只是惊讶地望着白夜,只见一向温和如水的她,眸光流转,波澜起伏,他的手轻抚上她的脸颊,说道,“你说什么呢,我自然不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白夜却握住他的手,低声说道,“其实就算你后悔,我也不会责怪你。毕竟你思念了她那么久,好不容易能够见到她,却又放弃了唯一的机会……我不懂,你为何要放弃?”   顾靳呈第一次感觉到白夜也是一个会吃醋的女子,以往的她总是那么淡然,感受到她起伏的情绪,顾靳呈心中隐隐有些欢喜,刚才的郁郁心情也稍稍舒缓了些。   他笑着将白夜的双手裹在自己的手中,好笑地说道,“我没有后悔,夜。我知道我对你的爱是真实的。也许我一时半会无法从执着了五千年的情愫中走出,但这并不影响我爱你,更不会让我产生后悔的情绪。夜,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   白夜眉眼低垂,叹气道,“你方才那样低落地离开房间,我以为你终于还是后悔了。我自然相信我自己,但你爱我毕竟是因为我是珍珠的转世……我以为,你或许会选择留在珍珠身边。”   顾靳呈瞥向窗外的绿树蓝天,那一切都沉静而美好,犹如他此刻放开了怀抱的心,他平和地说道,“我曾经深深陷入失去珍珠的哀伤,数千年无法看开,我想,或许从我遇见你的那一日起,一切就在悄然发生改变,我的心在潜意识中已放开了过去,不知不觉向前迈了一步。是你,把我从过去的泥沼中拉了出来。”   白夜怔怔地听着他的表白,一时竟也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顾靳呈瞧着发愣的她,笑着问道,“夜,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该怎么好好谢你呢?”   面对顾靳呈的调笑,白夜颇有些不好意思,她从前从未在感情问题上有过任何怀疑,也许是在经历了这些年的变故后,她原本平和的心态亦有所转变。   然而这并不好,她明白自己不该因为慕玄曾经的背叛而怀疑现在的顾靳呈,他在回来之前既然已经与珍珠挥别,她应该对他有信心才是。   顾靳呈笑着起身拉着她便往屋外走,说道,“走吧,离开现代社会这么久,我带你出去玩可好?”   “玩?”白夜嘴角微微抽动,面对一大把年纪的顾靳呈竟用“玩”这样活泼的字眼,她真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顾靳呈愉快地点头道,“是呀,自从你来西雅图,我都还未陪你好好逛逛这里。如今大事已了,连亚历山大这个死心眼的家伙也不再会纠缠我们,我们今后可以环游世界,我陪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白夜听他如此说,也松了口气,瞬间对未来充满憧憬。确实,今日是这些年来第一次这样毫无后顾之忧的轻松,她与他十指交握,开开心心地开车进城去了。   西雅图是个以阴雨天为主的湿润城市,他们住在郊外的深山中,一路上都是畅行无阻又有些潮湿的公路,顾靳呈开得极快,白夜看着一棵棵滴着雨滴的大树极快地掠过身后,一时间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顾靳呈见副座的她许久没有声响,只道她还在胡思乱想,于是主动找了个话题聊道,“夜,今后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白夜微微一笑,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道,“我想重回大学校园,你与我一起可好,我们相遇在多事之秋,始终没有过简单轻松的时光,这多么遗憾……”   顾靳呈却有些好笑地问道,“我?读大学?我都一把年纪了……”   白夜扑哧一笑,说道,“你我生命悠长,五千岁又算得了什么,等你五万岁时,五千岁的你就是一个小孩。”   顾靳呈被她的说法逗乐,点头答应道,“好,只要你愿意,读大学就读大学吧。那夜夜想读哪所大学呢?”   白夜略为一思索,饶有兴趣地说道,“在我去过的那些城市中,英国的一座城尤其吸引我,它的中文名是碧仙桃,音译名叫布里斯托,城中的那所布里斯托大学的学术地位极高,我们的第一站就去那吧?”   顾靳呈一听,顿时不可思议道,“第一站?夜夜,你不会打算一直读下去吧?”   白夜调皮地眨眨眼道,“反正你我横竖无事,读书多么简单又无忧无虑,可好?”说罢,她的眉眼灿若星辰地望向顾靳呈,澄澈的眼眸让人无法拒绝,顾靳呈当即便举手投降,她说什么也便都答应了。   两人进城过后,约法三章,要做一日彻底的普通人,像普通人一样约会,一样漫步,一样拍照。   于是他们直奔商业中心,顾靳呈说道是普通男女约会,自然要先陪女朋友逛街购物以博欢心。一席话说得言之凿凿,白夜自是拒绝不了,笑盈盈地答应。   两人如同热恋中的情侣一般欢快地穿梭在一间间店铺中,这里的店铺名目繁多,从化妆品到服饰鞋包一应俱全。   在顾靳呈的要求之下,白夜乐此不疲地进出于各大品牌的试衣间,手上的袋子越添越多,两人买的是热火朝天。   直到白夜实在不愿意再去试装,顾靳呈又将她拉去买了好几款搭配一身靓装的皮包,购物欲之强烈,让白夜忍不住惊叹道,“真没想到,你买起东西来,比女人还疯狂!”   顾靳呈好笑地搂着已不肯再多走一步的白夜说道,“这难道不是女人最喜欢的约会方式吗?而且你也不会累,干嘛不继续逛?”   白夜翻了个白眼,无语地说道,“也不知怎么的,自从转化过后,就算一天跑几百公里也是小事一桩,可是此时在这商场里转悠了几圈,我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了!”   顾靳呈听她喊累,自然不会再坚持,两人将大包小包往车上一扔,便驱车离开了热闹拥挤的商业中心。   白夜微笑着问似乎心中已有主意的顾靳呈道,“亲爱的男朋友,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去呢?”   顾靳呈但笑不语,只是专心开车,很快,二人便在一轮巨大的摩天轮下停了下来,白夜这才明白,笑道,“真好,我已经许久不曾乘过摩天轮,如此真是回到从前年少之时了。”   由于这摩天轮极高,所以一间间轿厢皆是全封闭式的,轿厢的外形如同橄榄球,它有一个直观而优雅的名字――西雅图之眼。   当白夜乘着摩天轮到达最高空,看着脚下宏伟的城市风景时,忍不住赞叹道,“这名字倒是名副其实得很,这里大概能够看到整座城市的风光吧?”   她微微侧过脸问顾靳呈,却不想他的脸庞竟与自己唯有咫尺的距离,只一刹那,他便吻上了她微启的薄唇,他的吻并不十分热烈,但温柔缠绵,让白夜感受到另一种别样的沉醉。   轻吻片刻,顾靳呈才稍稍与她分开,却仍然与她额头相抵,低声说道,“现代人总说,当摩天轮转到最高处时拥吻的情侣,此生都不会分开。虽然滑稽,但的确是一个十分浪漫的借口。”   白夜低低一笑,自顾自回味着方才的唇齿芳香,此时,天空中飘起了不大不小的雨滴,雨点打在摩天轮锃亮的玻璃上,昏黄的落日余晖跟随而来,白夜想,这是她此生见过最美的风景。   当两人走下摩天轮时,那阵雨依旧不见停下的趋势,顾靳呈脱下风衣,他们一人一手将风衣撑在彼此的头顶上,相携着奔跑在满地雨水的街道,溅起了道道水花,他们在风雨中却笑得灿烂。   由于下雨,街上各人行色匆匆,十字路口上红绿灯闪着耀眼的光芒,在一处不起眼的街角,一双阴鸷的眼眸正瞪着那一双笑容灿烂的璧人,不过一眼,他便转身离开,被他死死踩碎的满地烟灰在风雨中零落飘摇。    79.千年宿怨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这是一场连绵不断的细雨,顾靳呈与白夜虽有风衣的遮挡,但仍旧淋得浑身湿透,他们匆匆忙忙地胡乱钻进了一间小酒馆,一推开门,随着一阵清脆的风铃声,温暖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让他们被雨水淋得冰凉的身体陡然间暖和了起来。   他们要了一个靠窗的雅座,各点了一杯伯爵茶,就着新鲜出炉的烤曲奇,乐不可支地聊起了这普通人的精彩一天。本还不到最佳营业时间的酒馆因为突如而至的一场雨而座无虚席,人人或饮酒,或喝茶,倒是十分热闹。   白夜将头轻靠在窗玻璃上,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点洒满整面窗户,她微笑地感受着窗外的匆忙和窗内的温暖,心情是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闲适安稳。   正当两人愉快地讨论着接下来是去享用一顿丰盛的美食,还是抱着爆米花去看一场电影时,顾靳呈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的他颇为意外,这电话竟是此刻身在别墅的白辰打来,顾靳呈与他说上几句,脸色却由方才的轻松愉快霎时变得阴沉铁青。   挂下电话后,白夜疑惑地问道,“靳呈,你怎么了,爸爸跟你说了什么?”   顾靳呈起身将风衣穿上,沉声说道,“死对头来了,没想到我还没去找他,他竟主动找上门来!如此也好!就让我们来一场了断!”   白夜诧异地问道,“谁是你的死对头?”她以为亚历山大便是他最大的仇敌,竟不成想,走了一个亚历山大,竟又来了一个?   顾靳呈不由分说,拉着白夜的手离开那间热闹的小酒馆,二人一踏出那扇门,便以极快的速度离开。路上行色匆匆的行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俩的路过,他们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城市的中心。   一路上白夜都在暗自揣测这顾靳呈口中的死对头会是谁,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回到别墅,在客厅等候的竟会是顾靳呈的亲生父亲,当年将自己转化为吸血鬼的爱德华。   白夜惊讶地上前问道,“爱德华,你怎么来了?”她见一向与之形影不离的蕾莎不在身边,颇感到疑惑。   爱德华显然也没有想到竟会在此处相逢,而且这个几年前救过的女孩今日竟会与他这个邪恶腹黑的儿子待在一起,他仿佛一个长辈般皱眉质问道,“你怎会和他在一起?”   白夜见他神情严厉,便已猜测他与顾靳呈确实嫌隙颇深,于是含糊其辞道,“说来话长。”   顾靳呈在旁斜睨了目光同样冰冷的爱德华,冷笑道,“不知您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赐教?瞧你这架势,莫不是来挑衅的?”   爱德华与顾靳呈一照面,当即眸中染上怒气,上前一步,怒气冲冲地说道,“我是来找你要人的!”   顾靳呈剑眉一挑,好笑地问道,“你找我来要什么人?你吸血鬼始祖的人,怎会跑到我这里来!”   爱德华听了他的回答却显得更加生气,喝道,“几日前蕾莎突然失踪,她本只是出门办点事情,早该回来了!这世上,与蕾莎有仇,又有能力将她挟持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顾靳呈在听到“蕾莎”的名字时,原本便不善的眼神直堕入冰点,他仇恨地盯着爱德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少血口喷人!我顾靳呈如果要找你报复,一定是光明正大地去,我不屑干那些背后伤人的小人勾当!不像有些人,暗箭伤人,算计亲人!”   爱德华见他气得怒目圆瞪,心下有些犹豫,心里猜测着虽说他这个儿子心狠手辣,对自己也是怨恨极深,但确实他寻仇总是大张旗鼓,倒从未见他暗地里下手过,莫非,蕾莎失踪真的与他没有关系?   顾靳呈见爱德华的紧张不似作假,显然确实是蕾莎失踪了,当下嘲讽道,“怎么?伟大的吸血鬼始祖竟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竟不知是谁这么有心,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你今日既然来了,不如我们就来个了断!我若是赢了,一定去帮你把那女人找回来,和你葬在同一个墓里。”   爱德华冷声说道,“既然不是你,我今日无暇与你斗狠,你若是想杀我,也要想清楚是否做好了与我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顾靳呈哈哈大笑道,“你错了,我怎么会弑父呢?就是请您老人家去棺材里安心睡着,你一人安心在墓穴里歇着,已经可保千万吸血鬼的生命存续,我想这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唯一活着的意义了!”   爱德华紧蹙眉头,说道,“你总道我是负心汉,其实我与你母亲之间何时有过爱情,她又何曾爱过我!况且此事孰是孰非皆是我与你母亲的事情,你母亲已然过世多年,你又何必总与我过不去?”   顾靳呈冷笑道,“你说得真是好听!你们当年既然没有爱情,你又何必哄骗我母亲嫁与你?你为了自己的私心欺骗母亲的感情,我瞧不起你!最后又始乱终弃,连母亲短短的几十年生命都不愿陪她走完。我顾靳呈自认冷酷无情,但在你面前,我自叹弗如!你才是负心冷血第一人!”   爱德华叹道,“当年我年轻,自然有我大错特错之处,如今追究这些错处又有何用。你又何不向前看,过去的就让它都过去吧!”   顾靳呈哈哈大笑,笑声却极其悲凉冷漠,他大喝道,“过去?你又何尝愿意让从前那些事情都过去,你丢了女人,第一时间便跑来质问我!这就是你的诚意?我告诉你,我顾靳呈的地方,不是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今日,你要嘛杀我,要嘛把你的命留下,我与你,不死不休!”   说罢,顾靳呈大喝一声,猛地冲了上去,将爱德华扑倒在地,二人瞬间纠缠在一起,在互相制约对方的同时,你一拳我一脚地斗了起来。   二人是世界上最早的两个吸血鬼,论年龄,二十多岁的差异在五千多年的时间长河中已凸显不出长短,爱德华比起顾靳呈最强大的优势便是他是第一代的吸血鬼!他的血统之于血族是最纯,最强的!   两人斗着斗着便打到了庭院中,只见爱德华以微弱的优势将顾靳呈肩膀拿住,陡然间将他甩了出去,他登时重重地撞在大树上,将树杆拦腰折断。   但这样的的撞击显然并不能伤他分毫,顾靳呈当即从地上一跃而起,挥起一拳,便朝爱德华的胸口击去,爱德华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的拳头,却并没有阻断他的攻击。   只见顾靳呈眸光凌厉,推将得爱德华不断后退,直到撞在了身后的墙上,墙面顷刻间裂开了一个缝隙。   顾靳呈以肘关节钳制住爱德华的喉头,下手狠厉,丝毫未将二人曾经的父子之情放在眼中,那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眸昭示着他对爱德华无边的痛恨。   许是惊讶于顾靳呈能力的不凡,爱德华无奈之下只能亮出兵器,他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利刃出鞘时的声音划破天际,可见其锋利程度。   爱德华却毫不犹豫地将短刀插入顾靳呈的腹部,虽说他是被顾靳呈逼到不得不出此狠招才能让他放手,但父亲对儿子下这么重的手,直叫一旁的白夜惊叫出声。   顾靳呈果真吃痛地放开了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被刺中的伤口,鲜血透过他修长的手指不断流出,瞬间便染红了他的手掌。   他低头看了眼泊泊流血的伤口,自嘲地笑了笑,一旁的白夜忙冲了过来,扶住了受伤的顾靳呈。   此时,白夜已顾不得爱德华是否曾救过她一命,不悦地看着他责备道,“你怎可对他下手这般不留情面,他可是你的儿子!”   爱德华见他伤口极深,也有一瞬间的懊悔,然想到顾靳呈方才明显想置自己于死地的神情,却又硬起了心肠说道,“他又何时把自己当作我的儿子?”   顾靳呈同样一丝也不肯退让,喝道,“当你耍手段背叛母亲,害她性情大变,最后竟因为看不惯我与珍珠夫妻恩爱而将珍珠置于死地之时,我就与你不共戴天!若母亲还是当年那个以天下为重,不那么偏激狠辣的女人,珍珠根本不会死!”   白夜大惊,这才知道原来真正造成顾靳呈与爱德华千年宿怨的原因竟是如此。她最终因亚历山大的从中改变,没有恢复上一段身为珍珠的记忆,自然也始终不明珍珠去世的原因,原来她竟是因这个原因死在扶桑手中!   怪不得顾靳呈对爱德华恨之入骨,白夜觉得自己刹那间理解了他的愤恨,凭他对珍珠的用情至深,自然会被仇恨取代所有对父亲的情感。   爱德华沉声说道,“我心中并不愿意她因我而变得是非不分,害你妻子早亡,儿子那样小就没有了母亲的照拂,这件事确实因我而起,我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   白夜心中正暗自揣度着该如何先将今日的冲突揭过,便听见顾靳呈的手机传来一阵响声。   她心下一松,还未知会顾靳呈,便将他手机取出,然跃入屏幕的内容却登时叫她大惊失色。   顾靳呈虽情绪愤恨,起伏不定,但仍注意到白夜情绪有异,他接过手机,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你想要回白琳、明弘几人的性命吗,那么就用你与白夜的性命来一场公平的交换吧!”   作者的话:   上一章的“西雅图之眼”是叶子虚构的噢,虽然叶子曾在美国生活过,但却很遗憾没能去那个美丽的城市看一看。“西雅图之眼”的原型是伦敦的“伦敦眼”,叶子在那里读书时,曾乘坐过,是很棒的记忆!也希望各位喜欢~    80.异变陡生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顾靳呈见之,亦是脸色骤变,当即对爱德华说道,“今日我无心再与你争斗,你走吧!但是,你我之间的仇,定有了结的一日!”   顾靳呈说罢,便一眼都不再朝爱德华看去,略过他便径直走回别墅。而爱德华虽诧异他突然改变主意,但眼下救人要紧,自也不再与他缠斗,当即火速离开那里,另寻蕾莎下落。   顾靳呈与白夜二人一回到屋子里,便第一时间回复那封邮件,索性对方已经直接与他们挑明,表示只要他们二人单刀赴会,自然会立刻释放了被他们抓住的人质。   原来白琳与西蒙一行人在寻找璃梦珠的路途上竟遇到了强劲对手,全部人都被擒获,这样的事实让顾靳呈二人大吃一惊。若说白琳三人成为吸血鬼的年月较短,遇到对手尚可理解,然而顾靳呈的手下,少说也有百年的寿命,怎会悉数被擒。如此看来,对方定是实力不可小觑的狠角色。   顾靳呈亦不是那么好算计的,他要求必须见到所有人都安然无恙,才会答应对方的要求。于是不过几分钟,对方便传来了视频影像,视频中,所有人都被关在一间暗无天日的囚室中,顾靳呈紧蹙眉头,知道此次的敌人比之亚历山大又大不相同,显然是对他们志在必得,且充满仇恨的!   囚室中除了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外,并无多余摆设,简陋至极,难以想见。   白家人一见到视频中的光景,当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白玥更是泪水直流,望着视频中脖颈处隐隐有伤口露出的白琳心疼不已。   白夜忙对顾靳呈说道,“我们快去救他们!”   顾靳呈拉住白夜的手,冷静地分析道,“这群人来者不善,为什么他们偏偏要用我们俩来交换那么多人质,说明他们知道我们俩的身份比之他们都更加尊贵。那么,显然,我们身上有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白夜茫然地说道,“你我除了同是二代吸血鬼外,并无任何共同的特征,难道,他们是想要二代吸血鬼的血?”   顾靳呈颔首道,“也并非不可能。我们血族虽然总是隐秘地行走在世间,但难保不会有人泄露了我们的秘密,如若人类想要通过饮我们的血得以长生不老,自然会希望得到更强的能力。”   “若是如此,我们倒也不必担心,到时将计就计,让他们饮了我们的血,一旦过量,他们自然中毒而亡,也不必你我动手开杀戒。”白夜沉声说道,她是如此敌我分明,绝不允许别人伤害她的家人!   顾靳呈显然并不觉得事情如此简单,但当下却不动声色道,“若是如此,倒确实不足为惧。到时你先不必现身,如果只是想要二代血族的血,取我一人的已足够,你不要轻易涉险,明白吗?”   白夜皱眉道,“对方信件上明明白白写着要你我二人一同前往,况且,在你我经历了这许多事情后,你还打算抛下我独自面对危险吗?”   顾靳呈却宠溺地摸了摸白夜的头发,说道,“傻瓜,若是险境,你我二人若是都搭了进去,还有谁来搭救你我。而倘若你是自由的,我不轻易会被杀死,你自然有机会能够救我脱困。”   白夜听他说得有理,便也不再争辩,点头同意道,“只怕虽然我同意你的计划,对方却不会那么好糊弄。”   二人当即告别了白辰夫妇,再次踏上了营救家人的旅途。对方相约他们在西班牙的巴塞罗那见面,顾靳呈立刻便命手下准备了飞机,倒是没有丝毫耽搁。   飞机上,白夜一口饮干了空姐递上来的红酒,不悦地叹道,“是否身为血族,便永远不要指望拥有平凡的生活,不同的敌人接踵而至,竟不让人有喘息的时间。”   顾靳呈安慰道,“一个种族存在的越久,即便隐藏得再好,也有可能被人发现。血族如此强大,一旦被人类发现,他们也许会想要成为我们一员,也许会想通过研究我们得出延长寿命的方式。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从一开始就要隐藏,就要控制族人扩张的原因。我们的强大,便是最大的危险。”   白夜颔首道,“我明白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处境只会越来越难,或许,我们应该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隐居起来?”   顾靳呈笑道,“如今人类的足迹遍布世界,躲并不是长久之计,但你放心,我们比人类强大那样多,怎会轻易被他们威胁?”   白夜点点头,靠在顾靳呈的肩膀上叹道,“其实,我们本是同根生……”   顾靳呈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别想太多,我们连对手是谁都尚不知晓,何必庸人自扰?还是养精蓄锐,才好全力应战!”   白夜抬头看他,见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身上清冽的男子气息时不时飘来,让她感到十分安心,她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好像回回都是让你涉险去救我的家人。”   顾靳呈却板起面孔,手指挡在她娇俏的红唇上说道,“以后不许你再这么说,你我已是结发夫妻,你的家人不也正是我的家人,我们是一个家族,今后生生世世都会彼此守护,共同进退。”   白夜感动地钻进他的怀抱,双手环上他的腰身,恬静地闭上双眼,心中默默想着,他说得对,此刻多想只是庸人自扰,这样的时光就应该好好养精蓄锐才是。   当他们到达巴塞罗那后,立刻便依对方的要求,奔向了游人最集中的兰布拉大街,顾靳呈将这个约定地点视为对方在故作神秘。那里一定不是最终的目的地,只是对方担心他们带了帮手而混淆视听,并且试图以拥挤的人群为助力,让他们与帮手走散。   顾靳呈心中冷笑,他顾靳呈亦不是傻子,早知他们会再三防备,又何必多此一举。何况即便要安插帮手,也必定做得天衣无缝,哪里能叫人轻易甩掉。   两人走进位于兰布拉大街上最古老的波盖利亚市场,那里人潮涌动,到处都簇拥着采买海鲜以及新鲜蔬果的人们。有许多人皆是扛着长枪短炮而去,足可见这个古老的市场有多么声名远播,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慕名而来。   他们来到一家当街摆出海鲜烧烤的摊位前,按照事先对方给予的暗号接上头后,对方那戴着高高的白色厨师帽,正在烹调海鲜的伙计立即便放下手上的活计,对他们勾了勾手指,示意二人跟上。   两人随着那年轻的欧洲男人在市场中穿行,三人几乎在市场走了遍,最后来到了一个售卖各种水果冰棍的小摊前,那年轻男人与摊主以西班牙语叽里咕噜地说了会话,只见冰棍摊主从兜里拿了张纸条递上来后,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吆喝售卖。   年轻人接过那张纸条,也不多言,便将纸条转交到顾靳呈手中,随即便默默地转身离去,瞧他离开的方向,应该是继续回那摊位干活。   顾靳呈不疾不徐地打开纸条,只见上面除了一个地址和标记了个“1h”外,再无多余的信息,白夜凑上前看了一眼纸条上所写的内容后问道,“这是哪儿呢?”   顾靳呈皱眉回答道,“这是巴塞罗那最著名的海滩,聚集了众多餐厅与酒吧,地址上只有门牌号,不写名字大概是不想这么快让咱们找到吧,这纸条上的’1h’应该是说给我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到达。这帮人为了防止我带帮手,也是严防死守得紧。”   家人被困,敌人又是如此热衷于故弄玄虚的人,白夜感到些许不安,好在顾靳呈却十分镇定自若,这多少让她不安的心情得到些许缓解。   他们没再耽搁,径直便往那海滩而去,顾靳呈数年前曾来巴塞罗那度假,向来识路精准的他带着白夜以最近的道路穿行,自然能在一个小时之内顺利到达。   当他们站在那纸条所标示的地址面前时,发现那是一间还未开始营业的酒吧,顾靳呈上前叩响大门,里面很快便有人回应。   接下来依旧是与之前相同的互对暗号,在确认顾靳呈便是上头交代下要等的人后,里面做酒吧服务生打扮的男子打开了原本紧闭的大门。   这是一间看起来十分传统而普通的酒吧,摆放着约十几桌高脚圆桌,靠墙的位置有几桌沙发座,服务生领着他们穿过酒吧大厅,绕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旁的装饰颇为时尚前卫,尽头又是一处柜台,柜台旁是一道重型铁门,以极沉重的阀门拴着。   顾靳呈心中猜测,原来这里别有洞天,没想到对方以酒吧为幌子,后面还辟着暗室,却不知他们为何不索性在隐秘之处建一个秘密基地,而偏要建在这热闹非凡的海滩边上。   确认过顾靳呈二人身份,柜台前站着的两名西装革履,墨镜掩面的男子便走到铁门前,合力将门闩旋开,随即礼貌地微微躬身请二人进去。   两人前脚刚刚踏进那间密室,便霎时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十度,那间密室亦是酒吧模样,然而与外面不同的是,这里的一切皆是冰冻而成。   冰室正中央是一个冰制的舞台,周围有十数张冰雕圆桌,就连椅子亦是冰雕而成,角落中摆放着一尊精致的冰雕大佛,舞台旁设着的吧台亦是冰制。白夜甚少去逛酒吧,这样的更是平生第一次见,一时倒感到颇为新奇。   作者的话:   到底是谁故弄玄虚地绑架了白琳他们呢?他们又要顾靳呈和白夜做什么呢?    81.血族猎人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白夜在那间并不大的酒吧中环顾一圈后,问道,“你说这群人是在打什么主意,弄这么一间冰酒吧是在故弄玄虚吗?”   顾靳呈微笑回答道,“我想这个倒不是故弄玄虚,这种冰酒吧是现在比较流行的一种吸引顾客的手段,我想这间酒吧是他们这个未知集团所经营的产业。咱们生活在人类的社会中,自然也要遵从这个社会生活的规则,我们都有自己收入的来源,这是很重要的。”   正当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朗朗粗犷的笑声,随后一个男子对他们说道,“多谢理解,欢迎两位来到巴塞罗那。”   二人转过身,见五六个穿着风衣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此时,原本昏暗的酒吧也亮起了明亮的灯光。只见那几个男子皆是大眼高鼻的高加索面孔,高大强壮,比起他们,拥有一半东方血统的顾靳呈看起来则书卷气许多,少了对方身上的一股子粗犷气息。   他们大步来到两人面前,随即便请他们在吧台上坐下,一个酒吧侍应十分专业地跟上前来准备为他们调酒。   对方那为首的男子故作涵养地说道,“女士优先,白夜小姐,你想喝点什么?”   白夜瞥了惺惺作态的他一眼,淡定地回答道,“莫吉托,谢谢。”   “你呢,尊贵的顾先生?”那男子点了点头,并未注意到白夜心中的嘲弄,转而看向顾靳呈问道。   “威士忌。”顾靳呈挑挑眉,对那男子迎面直视。   那侍应点了点头,便开始在吧台前忙活了起来,而那男子则慵懒地侧靠在吧台前,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还未向两位自我介绍吧,我叫托尼,这间酒吧是我在巴塞罗那经营的其中一间冰吧,希望你们喜欢。当然,这并不是我的主要职业,我的职业是……”   他说到这,故意停了停,有意识地看了看顾靳呈,才似笑非笑地说道,“吸血鬼猎人。”   顾靳呈意识到他的目光,与他四目相对,听见他的回答,下意识地挑了挑眉,但却并没有任何惊慌的神色,眼眸中流露出的情绪平淡,若真要探究,倒可以看出一丝不以为然。   托尼在约见顾靳呈之前想过无数种他听到自己这么直接坦白的介绍会是什么反应,唯一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毫无反应,当即有些讪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划过眼眸。   但他平静得极快,若不是顾靳呈观察甚微,别人根本瞧不出他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   只见托尼嘴角一勾,挑眉问道,“顾先生似乎不大相信我的职业?”   顾靳呈接过酒吧侍应递过来的威士忌,毫无顾忌地饮了一口,笑道,“哪里,这个世界隐藏着许许多多的秘密,你说你是吸血鬼猎人,我自然是相信的。”   顾靳呈言下之意,这个世界上什么千奇百怪的职业没有,你想说你自己是什么都可以。至于你是不是有真本事干这门行当,那也就是要另当别论了。   顾靳呈行走世间五千年,从未听说过竟然有人以捕猎吸血鬼为生。有交易才有杀害,莫不是有什么秘密集团专门购买吸血鬼?   想到这,他忍不住皱皱眉,向来作为捕食者的身份生存着的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居然在捕食着自己的族类,这让一个做惯了掠夺者的他感觉极为不适应。   托尼冷哼一声道,“看来顾先生是不相信我们吸血鬼猎人的实力了。您可不要忘了今日自己是作为人质来交换同伴的身份!”   顾靳呈颔首笑道,“自然不会忘,也不敢小觑了你们的能力。既然说到了正题,那么,我的同伴呢?”   托尼这才满意地微微一笑道,“他们都没事,我们是守信用的,既然答应了让他们安然无恙离开,自然不会食言。”   顾靳呈说道,“如果我猜测不错,想必我们俩是没机会离开这里了,那我又如何得知他们是否安全脱困?我要求与他们见一面。”   托尼眯了眯双眼,眸中露出一丝精光,怀疑道,“你想耍什么花招,莫不是想趁机伙同他们一起逃走吧?”   顾靳呈哈哈大笑道,“枉你还自称吸血鬼猎人,如果你只有这等不入流的手段和防守,连人质都害怕,我看你还是从哪来就从哪回去,不要在这丢人现眼才是!”   他的这招激将法果然立时奏效,托尼瞬间便被激怒,然而同时,他也答应了顾靳呈的要求,当即命令手下立刻去将被关押的几人带上来。   顾靳呈这才鼓鼓掌,欣赏地说道,“果然好胆量!”   托尼心里得意,但却只是傲然地斜睨了他一眼,骄傲地说道,“就他们几个残兵败将,就算再加上你们俩又如何,我们这里有那么多猎人,擒住你们不在话下!”   顾靳呈冷笑一声,嘲讽道,“你也不必这样紧张,我没想过要逃,既然答应了来交换人质,他们不离开,我们哪里会想着逃走?”   对于他如此挑衅的一番话,托尼只是冷哼一声,抓起面前的酒杯,豪饮了一口后重重地放下,顾靳呈判断,这群人的行为如此不拘小节,且粗犷豪迈,多半是从前游牧民族的后裔,亦或者长期生活在野外的族群。   不多时,便见白琳等人从门外被带了进来,他们手上皆缚着厚重的手铐,但顾靳呈见他们脚步虚浮无力,便知道这手铐并非是主要钳制他们之物,想必他们是被人注射了大量的镇定剂或麻药。   想来也是,就算一时被擒,但若是行动自如,身经百战如西蒙他们,恐怕也早已想到法子脱身,哪里还会让他俩来赎人。   白夜见妹妹虚弱的样子,忙上前扶住她,担忧地问道,“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白琳见到姐姐终于回来,欣喜之余,忙颔首道,“我没事,姐姐,你不该来此,这些人是怪物!”   白夜惊讶地回头望顾靳呈,显然相信白琳并不是信口雌黄,希望顾靳呈能做一番计较。   顾靳呈给了她一个了然的神色,便若无其事地对托尼说道,“既然他们都没事,便让他们离开吧。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一二。”   托尼不疑有他,问道,“什么?”   顾靳呈问道,“你们既然是吸血鬼猎人,抓了他们自然有用途,又何必巴巴地跟我交换,如果是交易,数量那么多岂不更划算?”   托尼哈哈大笑道,“顾先生未免太过自谦,你一人便可抵得过成千上百个这样的小吸血鬼,何况,抓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你!”   顾靳呈笑了笑,继续问道,“那么就敢问阁下了,这么千方百计地诱我来,目的是为了什么。我这人一向喜欢活得明白,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明白才好。”   托尼谨慎地回答道,“你想知道的,等我们完成了交易,我可以全部告诉你。现在,还要请你不要反抗,让我们的医生为二位注射一点麻药。”   顾靳呈一挑眉,说道,“如果是我们之间有仇怨,男子汉大丈夫,向女人下手未免没品,你让白夜和他们一起离开,我留下,既然你清楚我们的身份,就应该知道,我一人的身份已足够尊贵!”   托尼笑道,“探子回报,说你极为在乎这个叫白夜的吸血鬼,我听后还挺不以为然,你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吸血鬼,哪里还有什么爱情可言,没想到是真的。你居然愿意为了这个女的去死?一个不过几年寿命的二代吸血鬼?”   顾靳呈却只是冷声说道,“废话不要多说,既然你自己也说她不过是个转化没几年的二代吸血鬼,那么显然对你们来说,她的价值不大,放了她,对你们并没多少损失。”   托尼却狡黠地说道,“一个让你这样魂牵梦萦的女人,你觉得我将她留下更有利于我,还是放走呢?只要她留下,我就不必担心你逃走。顾先生,下辈子一定不要做痴情种,容易误事丧命。”   说罢,他便挥挥手,让两名提着药箱的男子上前,随着一管经过提纯的麻药注入二人体内,白夜顿时便晕了过去,顾靳呈虽未丧失意识,但也只能勉力接住倒下的白夜,便无法再使出任何力气。   托尼用力地拍了拍手,说道,“顾先生,你的能力叫人惊叹!我佩服你!既然你已注射了麻药,我也不会违约,即刻就将他们释放。”   说罢,他便招呼身后的几个男子将白琳等人带出了冰吧,在推搡之间,一直默默站在角落的西蒙向顾靳呈投去一眼,恰巧他正目不转睛地确认一行人确实是被释放,两人的目光相接,西蒙忙无声地对他张了张口,不过一瞬,西蒙便被带了出去。   顾靳呈抱着白夜依然稳稳地站定在原处,他的身边已有几个高大男子围了上来,他有些好笑地问道,“你们既然已经给我注射了足够的麻药,还需要这样的阵势吗?”   托尼挑了挑眉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担心你逃跑,而是担心你没力气走路。”   说罢,一个男人上前将白夜从他怀中抱走,无奈顾靳呈此刻药力渐重,丝毫抵抗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昏迷的白夜不断走远,而自己也被两个男人架着离开了那间冰冷的酒吧,架上了一部车子。   顾靳呈的身体虽然因为药力的作用而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然而他的思维却仍然清晰,他安静地坐在车中,不浪费一丝力气做无谓的挣扎,脑海中闪现出方才西蒙匆忙间对他做的口型。   他自然辨别得出西蒙口中的那个单词,那是存在于世间千年的传说,但他却始终未曾谋面的狼人!   作者的话:   二月结束了,本文再有几章也将完结,非常感谢一路陪伴的各位读者,希望你们喜欢这最后一段冒险!    82.血腥实验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汽车兜兜转转很快便离开了城市,往城外的高速公路开去,顾靳呈默默地注意着沿路偶尔会因为极快的车速而只是一闪而过的指示牌,他知道他们经过了马德里,以及大大小小的数个小城镇,最终车子驶离高速公路,往一个名叫特雷多的小镇去了。   在另一部汽车上的白夜经过了一整日,已经从麻药的作用中清醒,虽然四肢仍旧无力,但却不影响她快速运转的大脑。   当她看到那个特雷多的标志时,顿时感到十分熟悉,低头略一沉吟,便想起这是爱德华曾提过的小镇,他曾说过他一向行踪不定,但却在这里有固定的住所,若是她哪日想要找他,她便可以来这里等他。   白夜想到这,心里禁不住一咯噔,这伙人怎会这么巧地也往这里来,难道他们与爱德华有关,或者这根本就是一场爱德华自导自演的绑架?   她想起之前与爱德华见过的最后一面,凭她的观察,却丝毫找不到他有任何异样之处。何况当时他寻找蕾莎的着急溢于言表,并不似作假。   她猛然发现蕾莎亦是无故失踪,难道也是被这群人困住了?但是蕾莎不仅是一个能力超群的二代吸血鬼,而且亦活了四千年有余,这群人得具备怎样的能力,才能将她擒住?   白夜愈想愈觉得头疼,又觉得爱德华可疑,或许是他与蕾莎一同演了场戏罢了;又觉得他们不可能涉事其中,毕竟他们之前一向对自己亲厚,怎样也不至于将她也一同抓起来。   而与她分开的顾靳呈由于不知道特雷多小镇的秘密,自然也想不了那许多,这些年他派手下四处寻找爱德华想要报仇,然而由于爱德华行踪不易掌握,且多年来并没有回来过几次,所以他根本想不到爱德华的老巢竟然会在这个西班牙的小镇上。   汽车在小镇中行驶了约十分钟便停了下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车中下来,顾靳呈这才看见同样被押着的白夜。   他们从镇广场被带进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子,虽然特雷多是世界文化遗产小镇,然而此时既不是假期,亦不是周末,镇上除了居民,便没有多余的人。   小镇居民极少,此时正是中午,多数人都在家中准备午餐,街道上只有三两人影,瞧着这群酷似黑社会的人走过,也没敢多看两眼。   他们穿过小镇,来到了镇里最大亦是最古老的教堂前,里面的修士显然与他们是一伙人,看见他们回来,忙将教堂紧闭的大门打开。   顾靳呈瞥了一眼周遭的环境,见这教堂外除了一个不大的广场外,便都是蜿蜒曲折的小道,若是逃跑,倒是容易躲藏,小镇不大,来时的路也十分明了,这伙人选在此处作为基地,或许只是为了这里地处偏僻,不易被人注意吧。   这伙人似乎有意识地将他与白夜分开,让他们始终都隔着几个人而无法交流。顾靳呈随他们走进教堂,教堂内部并无不妥,然一行人穿过礼拜堂,走进了一间偏厅后,那在前面引路的修士突然半蹲在地,将地上一块能够移动的石板打开,他们的面前随即便显出了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   顾靳呈暗暗惊讶,竟不曾想,这座教堂的地下居然建有地道,如此也可以解释为何关押白琳他们的囚室如此暗无天日,这里大概便是囚室所在了。   他们顺着旋转楼梯走进地道,楼梯由一块一块巨大的长方形大石头堆砌而成,一块石头便是一级阶梯,打磨得极为工整。   那地下由一条长廊连接着几间窄小的房间,顾靳呈沉默地扫过每一间囚室,见其中一间的摆设与之前关押白琳等人的囚室相似,推测这便是他们之前被关押的地方。   架着顾靳呈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后,便将他同样关进了那间囚室,而白夜则被关在了他对面的囚室中。   那几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将铁门锁上后,冷漠地对顾靳呈说道,“顾先生,你先好生休息一会,稍后有人会带你去实验室。”   说罢,他们便转身离去,关押他们的铁门是镂空的栏杆所制,若是平日,顾靳呈早已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铁栏杆硬生生掰开,然而此刻他被注射了大量经过提纯的麻药,使不出半分力气。   白夜双手紧紧握着栏杆,紧张地说道,“靳呈,你说这群人有没有可能是爱德华派来的?”   顾靳呈蹙紧眉头,迟疑地回答道,“我估计应该不是,不过你怎么会有此疑问?”   白夜担心那些人很快会将顾靳呈带走,赶忙长话短说道,“因为这个城镇是爱德华的常驻之所,如果不是他派的人,这未免太巧合了?”   顾靳呈摇摇头道,“应该不会,刚才西蒙跟我说,这群人的身份竟然是狼人,传说中吸血鬼的天敌。然而我从出身伊始,便从未见过狼人,我母亲也未创造过能够克制我与父亲的物种,若是真有这样的物种,便是自然界相生相克,自然产生的。”   白夜惊讶地说道,“狼人?真的假的,你是说那种月圆之夜便会变身成狼,一旦咬伤我们,我们就会被毒死的狼人?”   顾靳呈低低一笑,回答道,“我也不知道,狼人一直只存在于传说和故事中,我未亲眼见过。但是西蒙既然这样说,说明他查出了蛛丝马迹。就如同我们一直隐匿于世间,狼人也有可能一直很好地躲藏着没让任何人发现吧。”   白夜心里七上八下,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方才那伙人离去前说过,一会要带走顾靳呈,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她的心中隐隐觉得这一去必然凶险万分。如若狼人的毒液真的对吸血鬼有致命伤害的话,顾靳呈这一去必然凶多吉少。   然而正当他们各自愁眉不展时,那伙人便去而复返,只见他们利落地打开顾靳呈的牢房,沉默不语地将他架了出去,却丝毫未有动白夜的意思。   顾靳呈随着他们沿着地道走了约有五分钟的路程,他便再次被带进了一间昏暗湿冷的房间中。   但不同的是,这间房间被布置成一间临时的手术室,一张手术台被摆放在正中央,天花板上安装着简陋的强光照明,虽然不如正规手术室中的明亮先进,但在漆黑的房间中,只要视力上佳,也足够使用。   手术台边摆放着一辆推车,上面是外科手术的常用器械,有手术刀、剪刀、各种电刀以及止血纱布等等,显然是完整配备了足以完成一场不大不小的外科手术的器械。   顾靳呈一进入手术室,便被两个高大男子按在了手术台上,紧接着便有四个人紧跟上来迅速将他的四肢固定在床的四角,叫他挣脱不得。   不多时,一个面戴口罩的中年男子走到手术台旁,他探究地看向顾靳呈,仿佛想要将他看得透彻。   到这时,顾靳呈已经大致明白这伙人抓他来的目的为何,若不是他们想要研究出血族长生的秘密,便是他们想要研究如何杀死血族的方式。   中年男子看了他半晌,才开口道,“你好,我是今天的主刀医生约翰,为了能够让我充分地了解你,我会等你的麻药过去后再进行手术。”   顾靳呈一挑眉,显然对于他的决定和自信表示好笑。   然而约翰却了然一笑,继续说道,“也请你最好乖乖配合,就在你被带来的同时,我的同伴已经将白夜小姐带走,你若是逃走,我们便只能被迫让这位美丽的小姐代替你接受残酷的实验。”   顾靳呈的眼中瞬间燃上怒火,但攥起的拳头却立刻松了开来,他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一丝挣扎的意思也无。   约翰满意地点点头,进行着术前的准备,他反复地清洗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手术台前真的是不能被任何细菌感染的病人,随即他才戴上橡胶手套,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手术刀,划开了顾靳呈的皮肤。   随着尖刀划过皮肉,麻药已退的顾靳呈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因为知觉灵敏而被放大数倍的疼痛,他甚至感觉得到自己被剖开腹部,五脏六腑皆暴露于空气当中。   顾靳呈咬着唇,强忍着猛烈袭来的无边疼痛,他的额上不断冒出豆大的冷汗,却只能无声地注视着那个名叫约翰的医生将自己的五脏一一取出,放入一旁装满福尔马岭的标本瓶中。   随后一旁的助手将摄像机打开,一群人静静地看着缺少了所有内脏却仍然清醒活着的顾靳呈,录下这段等待的时间。   而在那缓慢流淌的几个小时之间,他们亲眼目睹了顾靳呈体内本已挖空的内脏再次慢慢地长了出来,直到继续健康鲜活地支撑着他的身体机能。   约翰的脸上禁不住露出兴奋的表情,拿出本子飞快地记录,一边念念有词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他的内脏再生竟这么迅速,比三代吸血鬼快上整整一天,也比你们上次抓来的女二代吸血鬼快上了四五个小时!”    83.绝命营救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站在约翰身旁的助手也两眼放光地盯着顾靳呈说道,“首领早就说了,这个顾靳呈是仅此于始祖爱德华的存在,看来所言非虚,他确实十分强大!”   此时约翰却不无遗憾地说道,“这样强大的物种,首领为何非要杀死他们,若是能够利用他们身上的优点来改进我们的基因,不是更加物尽其用吗?”   他的助手忙“嘘”了一声,压低声音对约翰说道,“老师,您可别再说这样的话,您不是不知道,吸血鬼是我们的天敌,我们生来就是要捕杀吸血鬼的。可是这么久以来,我们能够猎杀的都是那些见光死的小吸血鬼,像这样子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吸血鬼,我们从未得手过!此次大获全胜,首领必定想要一举歼灭血族!您的话若是让他听见了,他听了怕是会不高兴!”   约翰无奈地摇摇头,脸上是对助手口中那个首领不识货的鄙夷,他叹了口气,开始埋头认真将顾靳呈的身体小心缝好。虽然这个厉害的吸血鬼必须得死,但此刻在他这个毕生研究超自然物种的学者眼中,他就是一件无与伦比的瑰宝,他必须好好对待!   待伤口缝好后,约翰甚至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替顾靳呈擦拭掉额前的汗水,说道,“顾先生,让你受苦了。稍后我会让他们给你布置一下房间,让你能好好睡上一觉。”   说罢,他又取出针管,给顾靳呈再次注射了一针,而此时的顾靳呈刚刚经历了一场如此大的浩劫,身体虚弱,一针下去,他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约翰虽然也知道顾靳呈生命力顽强,并不是他们三两下就能折腾死的,然而他仍旧谨慎地探了探他的脉搏与鼻息,确认无碍后才命人将他送回了囚室。   当白夜再次听到外边的动静时,便看见顾靳呈如此半死不活地被扛了回来,她吓得立刻扑到门边,拼命摇晃栏杆,紧张地唤道,“靳呈?靳呈?你这是怎么了?”   然而陷入深度昏迷的顾靳呈丝毫没有听见白夜担忧的呼唤,她喊了半天,终于认命地停了下来。   黑暗中,她仍然可以看见顾靳呈浑身是血的模样,他那张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更显苍白,在微微撩起衣服底下,白夜依稀可以看见一条缝合精细的疤痕,她震惊地跌倒在地,脑海中已闪现出无数个顾靳呈方才被折磨的画面。   她知道自己必须振作起来,既然这些人当下的目标是顾靳呈,那么未引起注意的她便必须让自己不再受制于人,这样才有机会能够带他逃出生天。   白夜在顾靳呈对面的囚室中被关了许久,还未等到他醒来,却等来了给自己注射第三次麻药的人,而这次,是携药箱而来的约翰亲自前来注射。   白夜亦不挣扎,只是默默地由他摆弄,直到她看见他给自己注射过后,颇为关切地走到顾靳呈身边来回检查时,白夜才问道,“他会不会死?”   约翰一愣,顿了两三秒才回过头好笑地回答道,“如果他那么容易死,我们倒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白夜平静地问道,“你们想杀我们?”   约翰含笑点头,随后却又摇摇头,说道,“我们并不仅仅想杀你们俩,而是你们整支血族。”   白夜低笑道,“你倒坦白,那么想必你对我们已了解甚深。”   约翰挑挑眉,不置可否,再给顾靳呈补了一针剂量较小的麻药过后,便站起身子。他瞥了一眼抱腿蜷缩在角落中的白夜,没再多说便径直离开。   黑暗中,白夜迅速将自己的手腕割破,把泊泊流血的手臂搁在角落中,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随着混着麻药的鲜血不断流出身体,白夜感觉到自己的四肢逐渐恢复知觉。   她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血放干,当她感觉到已恢复了五六成力气时,便果断将伤口包扎起,默默地靠在墙上休息。   大约过了一两个小时,虚弱的顾靳呈终于从昏迷中苏醒,他痛苦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破旧的天花板,他随即强撑着坐起身体,半晌才想起来自己此刻身处何方。   白夜放过血后,便努力让自己睡着,好让体力得以最快的恢复,然而顾靳呈一醒来,她便跟着睁开双眼,轻声问道,“你醒了?现在可还好些?”   此时顾靳呈身上的刀伤已然愈合,且刚才注射过不久的麻药效力正强,他自然感觉不到身上有任何痛楚,只见他缓缓摇摇头,声音沙哑地回答道,“我没事。”   白夜休息了一会,感觉体力恢复了许多,她想试一试力气到底恢复几分,于是悄然地捏爪插进地砖,当她感觉到手指轻松地穿石而过时,心里明白是时候带顾靳呈逃离这个魔窟了!   她状若无力地从地上站起,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走到关押她的铁门前,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地道中的状况,只见地道中只余四名吸血鬼猎人留下看守。   她在心中思量了一番方才被押进来的路线,确保自己能够准确无误地离开后,便突然发力,以迅雷之速将面前的铁栏杆扯断。   那四名看守的吸血鬼猎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白夜已经破门而出,扭断了守在她门前的那名猎人的脖颈!   另外三人立刻端起机关枪准备向白夜扫射,然而她早已料想到这一招,当即按自己心中计划的那般,在枪声响起之前,快速上前将三人的武器卸下,顺势又毫不费力地将守在楼梯路口的猎人杀死。   那两名猎人见白夜不费吹灰之力便瞬间将两名同伴杀死,顿时有些惊慌。他们并不是武力极高的狼人,在这一群狼人家族中,他们只是年岁很小的两只小狼,否则也不会被派来做看守犯人这样低等的差使。   正当白夜要上前将那两名猎人也解决时,从楼上传来一阵石板被打开的声音,她心中暗叫糟,就以她此时恢复的能力,解决这四个猎人倒也罢了,若是多来几个,怕是抵挡不住,如此打草惊蛇,再想逃脱就更难了。   “夜,打开我的门。”本只是在一旁观战的顾靳呈同样意识到事情不妙,忙对白夜喊道,思量间,他亦割开自己的手腕,试图恢复部分能力,好能够帮衬白夜。   然而她在打开顾靳呈的牢门之时,身后的狼人却没有趁着同伴到来而上前攻击,她惊讶地回过头,却看见那两个狼人早已死在了地上,而它们的尸身前,是前日还与顾靳呈大打出手的爱德华。   “爱德华,你来了!”白夜惊喜地唤道,在身陷囹圄的这时,看见爱德华无疑是看见了救星,也难怪白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爱德华见顾靳呈半死不活的样子,忙上前同白夜一起搀住他,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居然被人弄成这副鬼样子!说你是我儿子都丢我的脸!”   顾靳呈同样没给他好脸色,虽然身上没半分力气,却仍旧试图将他搀扶着自己的手甩开,说道,“反正你我早已恩断义绝,知道我们关系的人也都死绝了!你大可以当没有过我这个儿子!”   爱德华冷哼一声,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瞥了白夜一眼,说道,“我看不尽然吧,你这个小媳妇也知道你我是父子,难道你要我杀了她灭口?”   爱德华这话只是玩笑话,却把顾靳呈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但他玩笑开过后,便一脸严肃地说道,“省着点力气,出去再跟我吵!这帮狼狗有点本事,警惕着点,不要三个人一起折在这了,那吸血鬼就真的要灭族了!”   说罢,他便与白夜一左一右将顾靳呈搀了出去,三人顺利地回到教堂中,却见外面早已站满了吸血鬼猎人,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将三人包围,简直就让人插翅难飞。   爱德华眼神微眯,让顾靳呈靠向白夜,随即便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刀,准备大开杀戒!   然而为首的吸血鬼猎人托尼却伸出手制止道,“且慢!您大概便是吸血鬼王国的首领,爱德华先生了吧?幸会幸会!”   爱德华却完全不吃他那一套,冷声喝道,“少给我装蒜,今日我要将他们二人带走,识相的就都给我闪开,否则,别怪我大开杀戒!”   托尼却胸有成竹地笑笑,说道,“爱德华先生,你先别动怒,我让你见个人,相信届时就算放你走,你也不愿意离开了。”   爱德华冷着脸不搭话,托尼也不介意,他转身招了招手,只见人群中突然让出了一条道,两名猎人押着一个女子走上前来,那不是别人,正是日前失踪的蕾莎。   爱德华见到蕾莎,不自觉地向前踏了一步,焦急地唤道,“蕾莎!”只此一声,便泄露自己的弱点,他与顾靳呈一样,有在乎的人,可以为心爱之人甘心赴死。   然而几名猎人却死死地守在蕾莎身边,为首的托尼说道,“友情提醒,您可别再靠近了,否则我的同伴可不介意试一试我们的狼毒是否真的能够克制你们。”   爱德华死死地盯着托尼,却一步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他看了看被挟制的蕾莎,想起身后的顾靳呈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心中万分矛盾,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作者的话:   今天多更一章,不过这么晚了,读者们估计都睡了吧,希望你们明早看到能够有个好心情,开始美好的一天!大家晚安!    84.吸血王国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这时,被挟制的蕾莎轻轻一笑,带着万分嘲弄的语气说道,“没想到我们血族传说中的天敌竟然会如此手段低劣,我真为与你们这等卑鄙小人并称而感到耻辱!”   托尼一听,猛地一回头,阴狠地瞪着蕾莎,咬牙切齿地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蕾莎斜睨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难道不是吗,你们无法凭真本事与我们对抗,就用以多胜少,挟制女人,背后伤人这些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我们,难道是你们厚颜无耻到觉得这些还不够卑鄙?”   托尼被她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若是对方胡说八道,他尽可以慷慨陈词地加以反驳,然而蕾莎说的却正中他心中的弱点,这么多年来,狼人始终强大不起来,面对着吸血鬼横行无阻,他们能做的只能尽一切所能寻找他们的弱点,暗算诱捕。   蕾莎这才看向爱德华,平静地说道,“爱德华,你首先是我们血族的首领,其次是他的父亲,最后才是我蕾莎的爱人,不要管我,不能为了我一人,将你们三个血族中最重要的人物折在这里!何况,他们轻易奈何不了我,你们快走!”   爱德华挣扎地看着蕾莎唤道,“蕾莎……我……”   蕾莎却紧蹙眉头,催促道,“快走!我明白你的心意!我等你来救我!”说罢,她看向白夜,大喊道,“夜,还不快带他走!”   白夜严肃地点点头,虽然她也想救蕾莎,但是现在她落在一群狼人手中,如果勉强去救,只会几个人一起被困住,那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搭救他们出去了!   为今之计,唯有他们几个先冲出去,再想方设法回来营救蕾莎。   说时迟那时快,白夜立刻便搀着顾靳呈杀进了狼人群中,试图突出重围。爱德华见她势单力薄,若是自己不相助,必定两人同被擒回去,于是他飞快地看了眼蕾莎,便狠心撇开头,跟上白夜,杀进重围。   面对敌人,白夜下手丝毫没有手软,凡是扑将上来的狼人,不是被她瞬间扭断脖颈,便是被她手中的匕首一刀命中要害而死,加之爱德华随后跟了上来,向她涌来的狼人渐渐少了,多数都还未靠近便被爱德华解决了去。   他们便这样一路砍杀,竟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一路退出了教堂,而一旦出口不被堵上,白夜三人自然如鱼得水,想要离开不过是顷刻间之事。   然而他们却还未停下拼杀,爱德华的视线越过不断猛扑上来的狼人,落在了蕾莎身上,却见她平静地对自己微笑,低声说道,“去吧。”   此时,白夜上前拉住爱德华的手,焦急喊道,“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靳呈恢复,我们一同回来救她!”   说罢,瘦弱的白夜左手拖住爱德华的手臂,右手扶住重伤的顾靳呈,以她所能发挥的最快速度,往他们被羁押来时的小巷奔跑而去。   爱德华一步三回头地望向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蕾莎,然而当他发现白夜已然有些力竭,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而穷追不舍的狼人逐渐跟上时,他这才反客为主,将白夜和顾靳呈扶住,健步如飞地奔到了小镇的路口。   由于小镇地势较高,有一段较为陡峭的阶梯,爱德华带着二人跃上石阶,纵身向下一跳,稳稳地落在公路上。他抬头一望,那群追来的狼人正紧赶慢赶地顺着阶梯而下,他冷冷一笑,带着两人瞬间便消失在了公路的尽头。   爱德华一口气跑了一百多公里后,确定那群狼人一时半会追不上时,才在路边停了下来。随即便拦下了一部车,迷魂了司机,将他们送往了西班牙的首都,马德里。   后座中,顾靳呈仍处在虚弱的状态中,然而他却清清楚楚地目睹了方才那一幕令人震撼的拼杀,他伸手紧紧握住白夜冰凉的手,低声说道,“夜,我为你感到骄傲。”   白夜在车中歇息了一阵后,感觉好了许多,突然听见顾靳呈对自己的称赞,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笑道,“哪里,只是被逼无奈,不拼命,就只能受折磨。”   此时爱德华没好气地说道,“说说看吧,你是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的?”他这不客气的语气显然是对顾靳呈所说。   顾靳呈本与他势不两立,然而刚才爱德华为自己而弃蕾莎的举动多多少少震动了他,此时竟意外地没有发火,只是平静地回答道,“他们有个实验室,专门抓吸血鬼做实验。他们将我们的内脏全部都挖空,记录了我们恢复的时间。当然,我相信那些小吸血鬼根本没扛住,全死在手术台上了。”   爱德华的目光顿时冒着火,拳头攥得死死的,恶狠狠地说道,“我一定要将他们也扔到手术台上折磨一番!”   顾靳呈不置可否,平静地问道,“为什么不留下来救你的女人?”   爱德华瞪了他一眼,不悦道,“难道看着你去死?”   顾靳呈冷笑道,“笑话,你的女人落在他们手中难道能比我撑得久?我用不着你可怜我!”   爱德华静静地注视着他,半晌不语,突然,他叹了口气,沉默地将脸转向了窗外。   白夜无奈地摇摇头,适时出声调解道,“你们父子俩有什么过不去的也该放下了!我们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你们应该同心协力,这时候怎么还能闹内讧呢?”   爱德华回过头,无奈地说道,“是啊,枉费我们活了几千年,却还不如一个三十几岁的小孩子活得明白。靳呈,我不知道你能否原谅我当年的背信弃义,但我这些年确实也在忏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像你所言,至少陪她到一世结束,而不是迫不及待地离开。”   顾靳呈沉默地听着他的话,心里翻江倒海,脸上却波澜不惊。   爱德华继续说道,“虽然我与扶桑之间并不是真爱,但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抛开最后我弃你们而去的过错,你该记得,我曾经是多么疼爱你,那些都不是伪装。我与你母亲之间的恩恩怨怨丝毫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父子之爱。”   顾靳呈心中触动,但却仍然嘴硬道,“那你还扬言要杀了我!”   爱德华气愤道,“你自己想想后来你干了多少荒唐事!包括几年前的病毒灾祸!那是造了多大的罪孽,而且也容易被人发现我们血族的存在!你虽然是我儿子,我也不能允许你为非作歹!”爱德华说着,便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向顾靳呈。   顾靳呈倔强地撇过头,仿佛一个与父亲赌气的孩子一般。坐在中间的白夜突然噗嗤一笑,让顾靳呈感到尴尬万分,扭捏地问道,“你笑什么呢?”   白夜往顾靳呈肩头上靠了靠,亲昵地说道,“我从未见过你像现在这样,简直就是个赌气的小孩子!”   顾靳呈尴尬地不说话,车厢中再次陷入了沉默,不多时,三人便到达了马德里,他们在市中心最热闹的太阳广场下车后,便以脚力代替汽车去往郊外的一处豪华别墅区。   白夜的一句话提醒了爱德华,在血族面临强劲天敌的巨大灾难面前,他不能够再任由血族中人无组织地散落在世界各地。   爱德华虽告诫几名二代吸血鬼不要去找他,然而他却始终掌握着所有人的动向,他把自己比喻作放风筝的人,虽然让他们似风筝一般自由地遨游于世界,但他手中的线却可以随时将他们带回身旁。   不多时,他便找到了除了白夜之外的另外七名二代吸血鬼,而亚历山大则永远地留在了过去,蕾莎则仍就受制于人。爱德华将召集各自部下的任务派出去后,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马德里会面。   以如今发达的世界交通,无路此刻相隔多么遥远,亦能在一天之内赶往任何你想要到达的地方。   果不其然,一日之后,爱德华的别墅中,另外七名吸血鬼便整整齐齐地候着了,他们谁也不敢耽搁,毕竟这里面亦有两三千岁的吸血鬼,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爱德华这样严肃地召见自己。   白夜与大多数吸血鬼都互不相识,然而这其中却有一张她熟悉的面孔,她笑着向那人走去,招呼道,“秦政先生,好久不见!自上次破晓城一别,又是匆匆数年,原来这就是你的真实面容。”   秦政也是一笑道,“是啊,好久不见。那次离开中国,回到自己的地盘,自然不必继续乔装。”   此时爱德华站在他们中间,严肃地说道,“这次让你们都来,是因为我们血族的天敌出现,相信你们也听过狼人的传说,曾经一度以为是虚构的物种,没想到竟然存在。现在他们大有想要一举将血族毁灭的意图,所以我将你们召集起来,必须建立起一支森严强大的队伍,以对付敌人。”   秦政等人听了爱德华的叙述,都惊讶极了,然却也明白爱德华所言非虚。他们自然不会反对这个提议,虽然他们都是做惯了一脉首领之人,但血族本来森严的等级让他们从未忘记过自己有一个最高的统治者。   他们朝彼此望了一眼,只此一眼,便默契地将对方视为忠诚的战友与家人,今后,他们会团结在爱德华领导的吸血王国之下。那么也说明,今后无论他们一人遇到多么强大的敌手,都能够求助于其余几人,他们不再独来独往,从此便互为依靠。   作者的话:   最后几章,各位读者觉得足够精彩吗?马上就要大结局了,希望各位读完会觉得意犹未尽,而不是”这书终于完结了“的感受!叶子个人觉得这个吸血鬼的故事并不拖沓,打架打得很紧凑嘛!哈哈!晚安~~~    85.两分之势(5000+)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血族一向是速度与力量的至高无上者,办事的效率也总是极高,组建一支血族军团于他们来说并非难事。因为除了爱德华坚持散养着几名二代吸血鬼外,其余二代吸血鬼都严格地遵从爱德华当初的指示,对自己转化的那一脉吸血鬼实行严格的管制。   白夜一族,除了白辰夫妇需要照顾两个孩子走不开外,白琳等人很快便与白夜会和,同行的自然还有顾靳呈的十余名手下。   姐妹相隔数年终于再会,白琳第一句话便是对姐姐抱怨道,“姐姐,还好你们自己找到了方法回来,我们去探了秦始皇陵墓,结果,秦始皇根本不是用其他方式长生不老的,而是变成了吸血鬼!而且还是个二代!”   白夜惊讶地问道,“你是说,他们那几个人当中,有一个居然是秦始皇?!”   吸血鬼的听力何其敏锐,虽然她们这一席话是在屋外说的,但是大厅里的每个人却都尽数听到,眼神齐刷刷地透过落地窗飘向了两姐妹身上。   许是意识到一道道灼热的目光,白夜姐妹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屋内,只见那一张张金发碧眼的面孔中,唯有一个人的面孔是纯粹的中国人。   白夜震惊地盯着那个名叫秦政的男子,而他同样微笑地注视着她,好像是在默认她心中难以置信的大胆猜测。   白琳自然也看见了二人的眼神交流,指着秦政惊讶地说道,“你……是秦始皇?”这个她们当初在破晓城遇见的因为爱情而助纣为虐的老者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始皇帝,白琳扶了扶额,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叫她招架不住。   秦政虽在屋内,但白琳的问话他自然是听见的,于是他亦开口回答道,“今后大家同气连枝,我也不必与你们有所隐瞒,当日我得以遇见爱德华,转化成为吸血鬼,重获新生,才能够看到今日这不可思议之世界,遥想从前,自己真是一只井底之蛙。”   白琳抽了抽嘴角,尴尬地笑道,“哪里,您可是统一中国的皇帝,功勋卓著,不必谦虚。”   白夜看了看白琳、明弘与慕玄三人,见他们此时精神尚佳,心下倒也放心,但仍然谨慎地问道,“你们被关在那实验室里时,是否也被抓去挖心掏肝地做了试验?”   白琳颔首道,“是的,那一群变态狼狗,居然还拿着本子记录每一个人被掏去内脏的反应。我以为这次死定了,毕竟……哎!算了,不说了,反正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过如果让我抓到那些小狼狗,一定也让他们尝尝被挖心的滋味!”白琳脸上满是愤愤不平。   白夜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她看向顾靳呈,见他竟独自一人,那个如同狗皮膏药般的骆兰竟不在身边,虽说她不喜骆兰,但她毕竟是自己的部下,终究还是要过问一句的。   于是她看向慕玄问道,“慕玄,骆兰呢,她没有跟你一起?”   慕玄却神色一黯,没有回答她便转身走向了远处的湖边,白夜不解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身旁的白琳叹了口气道,“姐姐,你别在意,他心里应该是有些难过的。”   白夜惊讶道,“怎么了?”   白琳回答道,“你当时昏迷了,不知道发生的事情,当年慕玄和我们遇见,坚持与我们一同去探墓,那骆兰自然也是跟着的。之后我们被狼人所擒,便被一同关进了那个鬼地方,狼人拿我们一个一个试验了个遍,骆兰本就不够强大,那五脏六腑都被挖干净了,没撑过来,死了。”   白夜登时联想到那个血腥画面,那样简陋的地方临时搭建的实验室,骆兰被剖开了身体,挖空内脏而死,这样的画面叫她不寒而栗。   白琳叹道,“虽说骆兰坏事做尽,我也发现她在随行路上暗动手脚企图阻止我们寻到璃梦珠救你们回来,但是这种死法,也着实太过凄惨,那场面,不说也罢。她根本没撑住多久,甚至都没来得及和慕玄道个别,双手挣扎着胡乱挥舞了半分钟,就断气了。”   白夜摇了摇头,说道,“好了,不说了,那也已经过去了。慕玄的人生还长,总会再遇到情投意合的爱人。这时候,就让他好好缅怀过去,慢慢走出伤痛吧。”   因为体恤慕玄痛失爱人,白夜甚至没有让他加入复仇的大军,在大家整顿三日后,爱德华便率领着大批吸血鬼浩浩荡荡地回到了特雷多教堂。   此时狼人尚未离开,他们心想着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蕾莎仍然是一枚有用的诱饵,于是将死伤的狼人运送离开后,剩下的则重振旗鼓,等待能够一举将血族头领歼灭的机会。   但令他们想不到的是,一向独来独往的吸血鬼竟然在短短三日之内便组织了如此声势浩大的军团前来复仇,原本狼人打算以多胜少的如意算盘彻底地落了空。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吸血鬼军团,狼人首领托尼只能牢牢地控制住蕾莎,以获得一丝回旋的余地。   爱德华精明的眼神锐利地看出了托尼此刻做困兽之斗的心情,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托尼和蕾莎,气定神闲地说道,“不必挣扎了,我今日带的人,足够可以将这里所有的狼人消灭,你如果现在放了蕾莎,我倒能够考虑放你一马。”   除了白夜与顾靳呈,其余几名二代吸血鬼都感到十分诧异,这样悬殊的实力之差,足够让他们轻而易举地解决后患,而爱德华竟然打算放弃?   托尼冷声说道,“是我失策,给了你召集同伙的时间,你可是说话算话?若是我放了你的女人,你便放我们离开?”托尼感到怀疑,若是易地而处,他是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坏了大事。   爱德华挑眉说道,“自然,只有一个条件。”   托尼皱眉问道,“什么?”他心中犯起嘀咕,就知道这奸诈狡猾的吸血鬼不会轻易放了他们。   爱德华沉声说道,“我要那个折磨过我儿子以及蕾莎的狼人,其余人,我全部都可以放过!”   他的一句话让顾靳呈不禁对他侧目,他心中一动,仿佛有坚冰在慢慢融化。   托尼惊讶地反问道,“就这样?只要一个人?”托尼是个天生的独裁者,在这支狼人族群中,他便是最高领导者,任何人对于他的命令,只有服从的份,而他,自然也不会将一个狼人的生命看得比全族兴亡更加重要。   爱德华好笑地问道,“还是折磨他们俩的人有好几个?我要凡是动过他们俩一根手指头的人,懂吗?”爱德华傲慢地注视着面前的狼人,语气极其霸道。   托尼讪讪道,“我也不必瞒你,确实只有一人主刀,这么重要的研究,我自然是交给学识最为渊博之人。”   爱德华颔首道,“好,你怎么说也是一族首领,我信你。将那人交出来,放了蕾莎,你们即刻便可以离开,这里的吸血鬼没有一个人会动你们。”   托尼仍然不放心道,“若是我放了她,你们过几日就寻上门来,我们大战方过,损失惨重,仍然不是你们的对手……”   爱德华仰天一笑,说道,“你大可放心,这些年来,你可见我们血族主动挑起什么事端吗?只要你等族人不再犯我族类,我们和平共处,乐得逍遥自在!但倘若你们再犯,那么两族大战势必不可避免,到时候难免损伤惨重,还希望你日后三思而后行。”   托尼自知此次一役蒙受的损失虽不算大,但若此刻不答应了他,难免有灭族之灾,而他作为一族的首领,答应了的事情如果反悔,又实在是颜面扫地。   爱德华继续说道,“为防止两族任何一方反悔,我们今日签订条约如何,今后你我两族互不干涉彼此,更不能挑起纷争。”   托尼心中默默盘算着,他的寿命也不过百余年,待到他寿终正寝,下一个首领是否愿意遵从之前他所签定的条约,就不是他能够管的事,自然也损及不到他的诚信。他只需继续寻找能够杀死爱德华的法子,并传令他的继承者将来继承他的遗志即可。   这样计划后,托尼便郑重地颔首同意道,“好,今日你我两族休战,我答应你不再与你为难,并放了蕾莎。为显示诚意,我先将蕾莎与约翰奉上。”   说罢,他便松开钳制蕾莎的手,将她推向爱德华,并且命人将约翰绑了过来。   约翰试图想要挣脱以特殊材质所打造的手铐,却无济于事,只能绝望地对托尼控诉道,“族长,我这些年为了你的宏图大志也算尽心尽力,今日你竟将我交到敌人手中?”   托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无情地说道,“用你一人的性命换全族的存活,你死得也值了。不信你现在问问你身边的这些人,他们是愿意将你交给血族,还是为了你去送死?”   约翰随即看向自己曾一同日夜奋战的兄弟,他们无一不是默默地一言不发,有几个目光稍显挣扎,却终于也没有为自己说一句话,而他带在身边训练许久的助手也将欲言又止的心情硬生生吞回了肚子。   他绝望地回过头,认命地不再抗争,是的,性命攸关的大事摆在面前,又有谁还顾得上那许多,若是他,也未必能有这种义气。   托尼挥了挥手,便示意手下将约翰押到了爱德华面前,一旁的顾靳呈当即命西蒙将他押下,双方至此算是达成了口头的协议。   在双方皆有默契的情况下,两名首领便友好地坐下协商,就彼此活跃的地带划清界限,虽说他们已达成和平的共识,然而若是遇上,便不排除会有起冲突的可能。   双方争执了许久,狼人终究因为当下形势的不利而退居非洲以及南美洲一带,而血族则取得了欧美以及亚洲的居住权,这显然是一个不平等条约,然而狼人却没办法拒绝。   带着这一份协议,托尼心有不甘地带着部下灰溜溜地离开,爱德华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当即便要求他离开位于欧洲的西班牙。   而他们,则继续留在特雷多教堂中,白夜见爱德华与顾靳呈这父子俩眼神中皆流露出一股一模一样的复仇情绪,忙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还不离开这个鬼地方?”   顾靳呈挑眉一笑,不无狠毒地说道,“正因为这是个鬼地方,我们才要让这个专业的约翰医生也尝一尝做病人的滋味。”   白夜虽然可以想象那个画面一定极其残忍,却并没有阻止二人的意思,毕竟顾靳呈与蕾莎都遭受了这样非人的虐待,她没有那么高尚,还去可怜曾以那种极刑虐待过自己爱人的仇敌。   只见西蒙将早已被束缚住的约翰按着带进了那个地道,爱德华与顾靳呈随后便跟了上去,白夜站在上面有些犹豫,一旁的蕾莎微笑说道,“男人们的游戏,你若看不下去,就别下去了。”   白夜忙转身握住蕾莎的手,关切道,“蕾莎,你可觉得还好,我知道他们也那么折磨你了。”   蕾莎却仍就平静地摇摇头,反倒安慰她道,“我没事,我活了上千年,自然有能力抵御一切外力的折磨,放心。”   于是两个女人默契地留在了上面,相偕着走回教堂大厅中,坐在平日里小镇居民做礼拜的位置,双手交握着默默虔诚祈祷,至于她们都祈求了些什么,恐怕也只有仁慈的上帝和她们自己心知肚明了。   而约翰被带进那间原本由他主宰的实验室后,便立刻被绑在了手术台上,顾靳呈气定神闲地拿起手术台上的刀,随意比划了两下,刀光闪闪,他嘲弄道,“约翰医生,我恐怕没有你那么好的刀工,这身上的切口要是难看了点,你可别介意。”   几人默契地同样不为他注射麻药,他们坚持要以牙还牙,自然要让他体会到当时的他们忍受的钻心疼痛。   顾靳呈一刀划上约翰已被解开衣裳的上身,鲜血登时便自胸口流了出来,约翰痛得大喊出声,喘着粗气求饶道,“求你们放过我,我只是奉命行事,且有一点痴迷研究。顾先生你应该知道我欣赏你,也曾极力希望留你活命!”   顾靳呈在他身上狠狠地再割上一刀,愤恨地说道,“你留我活命是为了更多的折磨和研究!我为何要放你!”   约翰喊道,“你们留着我,一定会有用,我是狼人,我知道狼人的秘密,你们以为托尼真的会就此罢休吗!不会的!就算他一时休战,将来他也会卷土重来,毁灭血族是他毕生所愿,他决不会放弃!”   爱德华听后略微一沉吟,厉声喝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一个狼人会帮我们血族对付族人!你以为我们是傻子,那么好诓骗吗!”   约翰凄厉地大笑道,“你们会维护一个背叛你,眼睁睁送你去死的族人吗!”   顾靳呈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于是放下手术刀,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   约翰见之,忙继续说道,“我们狼人生命有限,只要你们答应我让我在有生之年继续从事人类医学研究,并保护我不被族人追杀,我便将狼人所有的特征与弱点都告知你们,将来即便狼人反悔来攻,你们也可轻松对付。”   顾靳呈冷笑道,“你倒会做买卖。”   狼人并没有自愈能力,他身上的伤口始终淌着血,痛得他额上直冒冷汗,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们对不起我……我总要会自己考虑。世上哪有永远的敌人,我相信你们的品格,只要你们答应我,就决不会反悔,而我也会守诺言,请你们相信一个学者的赤诚之心。”   顾靳呈与爱德华对视一眼,便明白彼此心中的打算,于是顾靳呈说道,“也罢,反正你也不是始作俑者,不杀你也可以,如此,你就随我们回美国,好好做你的教授,不要想耍什么花招,我会派人盯着你一辈子!”   楼上的白夜二人自然也听到了楼下的这一桩交易,彼此相视一笑,终究避免了一场残忍的屠杀,只要当事人心中释然,她们亦乐见其成。   大事虽了,但爱德华却没有如从前一般与蕾莎一同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将顾靳呈在西雅图的庄园地址告知于几位二代吸血鬼后,便执意要与顾靳呈回去生活一段时日。   经此一役,顾靳呈心中对于过去的仇恨也释然了大半,见爱德华坚持,便也不拒绝,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美国,只当让爱德华与白辰夫妇进行一次家长的正式会面。   而他,欠白夜一个现代的婚礼,自然需要好好筹划。他高速运转的大脑自回程起,便计划起与白夜未来生活的林林总总。   作者的话:   是的,叶子并不打算创造一个世界和平,吸血鬼天下无敌的世界,他们的天敌仍然存在,危险因子并没有彻底解除。虽然危险,带着一丝丝不确定的幸福才容易叫人去更加珍惜,对吗?   至此,本书也即将迎来大结局,再次多谢各位读者这些日子的支持!    86.大结局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对于吸血鬼来说,三年不过匆匆一晃而过。爱德华一住三年,与顾靳呈好好地弥补了一场父子之间缺失的情谊,待一切皆尘埃落定,他们彼此约定每过十年便回到西雅图重聚一次,便各自带着伴侣踏上新的道路。   而白夜最大的牵挂诗诗也已长大,并且在顾靳呈的软磨硬泡下,由爱德华亲自转化,成为了新的一名血族成员。   白夜倒是意外诗诗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转化,毕竟她还未结婚生子,这人世间的种种,她还未经历个遍。   但诗诗却对自己的决定表现得很坚决,虽然年纪轻轻,但却心中对自己想要什么生活很坚定很明白,白夜拗不过她,便也随她去了。   一切看来都很完美,没再让她有任何后顾之忧,白夜与顾靳呈告别了父母,便携手飞往了大西洋彼岸的日不落帝国。   这次,在白夜的强烈要求下,顾靳呈没再使用私人飞机,而是与她一同乘坐航空公司的班机,她说,要过普通人的生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头等舱中极为安静,有的乘客戴着眼罩平卧休息,有的乘客开着小灯读书,时不时传来一阵阵书页翻动的微小声响,而白夜则与顾靳呈亲昵地靠在一起,他们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因为担心影响其他乘客的休息,多数时间他们只是在本子上写着要对彼此说的话,一行接一行地对话下去,原来空白的纸页上逐渐丰满起来,漂亮的花体英文字母洋洋洒洒地落在平滑的纸上,偶尔还夹杂着白夜画上的可爱表情。   虽然生命悠长,但二人却不敢浪费,努力珍惜着每一分钟能够尽情享受当下的时光。经历了太多世事无常,他们知道,时间,是经不起浪费的。   他们像一对最普通的情侣,下了飞机便租了部品牌低调却实用的越野车,听闻他们即将要去就读的布里斯托是座处处陡坡的城市,他们理所当然地以为轿车必然没有越野车适合。   从伦敦到布里斯托不过驱车两个小时便可到达,那里曾是西南最富有的城市之一,如今亦仍然保有它经济强市的姿态。   二人办完入学手续便兴冲冲地赶往市中心采买入住宿舍所需要的一切物资,是的,他们二人分别住进了学校分给本科学生居住的宿舍。   他们走在古老欧洲城市的街头,周围是一栋栋皆有百年历史的联排欧式小楼,每一根石柱皆被精致打磨雕琢,毫不吝啬地展现着巴洛克式的华丽与端庄。   白夜一边脚步轻快地闲庭漫步,一边晃悠着手上的学生卡,好笑地对顾靳呈说道,“你还真的入读大学一年级啊?你也不怕显老?”   顾靳呈却摆出一副风度翩翩的姿态与她笑闹道,“笑话,我玉树临风,青春不减,混在这一群看起来比亚洲人老上好几岁的纯欧美人群中,起码减龄好几岁好吗!”   白夜扑哧一笑,轻快地优雅转了个圈,感受到微风拂面的清爽与自然。正在此时,两人恰巧遇到了中心广场的免费饮料派发活动,也许是促销人员也被她发自内心的幸福所感染,竟笑容满面地一种口味的饮料都给了她一瓶,白夜接过饮料,像个惊喜的小女孩一般连连道谢。   幸福就是这样会传染的情绪,她的灿烂笑靥让广场上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今天真是个好天!   突然,顾靳呈拉起白夜以人类的正常速度飞奔起来,喊道,“绿灯要过啦!”   白夜笑着跟他跑了起来,在他们奔跑而过的教堂广场前,在那哥特式的教堂前,一群鸽子振翅飞翔,划破天际,混着顾靳呈爽朗与白夜银铃般的笑声。   名校的课业总是特别繁重,然而对于吸血鬼白夜和顾靳呈来说,却过于轻松。虽然他们约定在大学三年尽量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吸血鬼的超凡能力,然而敏锐的感官与超凡的记忆力却不是他们能够刻意摒弃的。   但白夜却刻意让自己过得忙碌与充实,她读更多的书,写更多的文章,常常一整日都泡在文学图书馆中;而顾靳呈就读的却是这所大学最为出名的工程学院航天航空专业,不论是上课的教室还是学习的图书馆,都与白夜不在一处,两人有时一整天也见不到面。   顾靳呈有时很想白夜,他知道自己明明可以在顷刻间便到她身边,给她一个亲吻,然而为了让她高兴,好好做她快乐的普通大学生,也硬生生忍了下来。   在这个陌生而友好的城市,没有人知道他们与众不同的特殊身份,他们仿佛真的完美地隐居了起来,结交了各自的朋友,而在新朋友的眼中,他们只是两个相貌极为出色的学霸。   白夜觉得这样很好,仿佛许久不曾过过这样普通的生活,自从爱德华转化了自己,十几年来,她每一日都仿佛坐过山车一般,精彩刺激,却又险象环生。   这日白夜离开图书馆已是凌晨十二点,校园中静谧得只有微风拂过的声响,她敏锐的耳力早已听到来自身后的一串跟着自己时快时慢的脚步声。谨慎的她蹙紧眉头,低头快速往宿舍走去。   突然,她的面前闪出了一个人影,只见与她同一专业的美术天才正背着画板,浑身沾满各色染料,邋里邋遢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白夜松了一口气,好笑地问道,“是你,有事吗?”   那个不修边幅却神情倨傲的男子此刻站在静谧的夜色中,凉风习习,吹得白夜一缕长发拂过额前,男子注视着她,低声说道,“正好看见你,就上来与你打个招呼。”   白夜低头轻笑,并不戳破他的谎言,只是微微戒备地退后一步,礼貌地说道,“嗯,很晚了,我该回去了,明天见。”   那男生却突然伸手拉住了白夜的手臂,挽留道,“可否陪我走走,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白夜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疏离地说道,“尤金,有什么话在这说就好,天太晚了,我很累,不想再走。”   说罢,白夜便习惯地往自己的宿舍方向走去,那个叫尤金的男子立刻跟了上去,他比白夜高出许多,小麦色的肌肤走在白皙的她身旁显得对比尤其强烈。   两人沉默地走到白夜宿舍楼下后,尤金才终于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我就是想跟你说,夜,你是一位迷人的姑娘,我是否有幸能够站在你身旁,成为与你相伴终生的伴侣?”   白夜颇为惊讶地睁大眼睛看向尤金,在她眼中,这个连系里最为权威的教授都连连称赞的天才画家向来眼高于天,不愿时常参与同学间的活动,也不太搭理资质平平的普通人。   这个来自南美洲,皮肤深棕,身材高大的印第安男子,就像群体里的一个异数一般,独来独往,却散发着他闪闪发光的过人天赋。   白夜尴尬地笑笑说道,“对不起,尤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尤金却似乎并不意外,反而问道,“是上次你带来参加舞会的那位?”   白夜低头一想,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她并不经常与顾靳呈出双入对,但那一次忘记是什么缘由的舞会,需要带着舞伴参与,她自然而然地与顾靳呈同框出现,竟不成想,这样的细枝末叶,一向清冷的尤金竟记住了。   白夜自然地点头承认道,“是的,我们俩在一起很久了,感情很好,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抱歉。”   说罢,白夜便转身快步走进宿舍大门,并没有再理会身后被她断然拒绝的男子。   尤金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地在她的宿舍门前站了半晌,忽然,他原本淡漠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阴鸷的目光,随即转身离开。他那本来斜插在口袋中的手在夜空中伸展开来,伴随着他的一句不解的低喃,夜空中突然刮起一阵极强的狂风。   他每走一步,强劲的风便跟随而来,折断了一根根树上半粗的树枝,留下了身后街道的一片狼籍。   然而这一切自然没有被一回去就洗漱休息的白夜看见,她依然每日早起,准时上学,如此无忧无虑又纯朴简单地过完了一年大学生活,与顾靳呈一同以全优的成绩顺利地升入了第二学年。   而悠长的暑假,他们并没有回到西雅图,也没留在英国,而是飞向南半球,登上了去南极洲的船。   两人多数时间都只在游轮的咖啡厅中享用着醇香的咖啡,直到船只开始路过一块块散落在大洋中的浮冰时,他们才登上甲板,趁人不注意之时一同跃入了冰冷的海水中。   身为冷血生物的他们并不感到周围海水刺骨,一如既往地灵活徜徉在汪洋中,由于离海岸尚有一段距离,他们的身旁时不时便会游过一群不会在浅滩出现的奇异海洋生物。   当他们看见下海捕食的企鹅与海豹时,两人便知道,他们离岸边不远了,与那一些乘坐游轮来远观南极洲风貌的游客不同,他们打算在这里住上个把月,好好享受一阵无人打扰的两人时光。   南极洲的冰川环境虽然严苛艰险,然而对于吸血鬼来说却是休闲的天堂,在无人打扰之境,他们可以与企鹅群戏耍,可以抱养一只小海豹为乐,可以去攀登无人登上的冰川高峰,可以深入冰层缝隙的幽蓝之境。   岛上的生活自然有别于大隐隐于市的入世感,是与自然最纯粹的接触,而他们眼中亦只有彼此。   那是一日黄昏,顾靳呈带着白夜登上了南极洲海拔最高的冰川,从那里俯瞰大洲风貌,极尽浩瀚之所能,偌大的冰川周围是大大小小的浮冰在海上飘荡,远处有一群群海豚时不时跃上海岸,发出犹如银铃般的笑声,鲨鱼的三角形鱼鳍快速地滑过,海岸边平坦的冰川上小企鹅正摇摇摆摆地学步。   白夜白皙精致的脸庞上不由自主地挂上恬静的笑容,幸福地叹息道,“你看,自然界最美妙的图画此刻正展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是多么的幸福,能够窥见许多普通人所无法窥见的美好。”   顾靳呈将白夜搂进怀中,温柔地说道,“是的,很小的时候,我曾被当作怪物一样让人又敬又怕,我曾一度怨恨过这个特殊的身份。但是如今我却很感恩,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永远都不算多,若是生命有限,幸福的日子过一日少一日,我该多么遗憾。”   白夜纤细的手指抚上他健壮的手臂,顾靳呈低头在她发间印上一吻,如同变魔术一般取出了一枚镶嵌着颗黄色钻石的戒指,不容拒绝地戴在她青葱般的无名指上。   白夜惊讶地回过头看他,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似是在问他,这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顾靳呈摸了摸她的长发,宠溺地说道,“你非要坚持三年后再举行婚礼,我只能将戒指藏着了。但是,此刻我却觉得时间刚刚好。”   白夜抬起手,璀璨的钻石在夕阳的折射中闪现着五彩斑斓耀眼的光辉,那一双白皙的手因为有了一枚戒指而更显修长。   她轻轻一笑,复又靠回他的怀中,低声甜甜地回应道,“嗯,一切都是刚刚好。”    完结感言与新书预告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幽夜血族》经历了半年多的时光,终于在连载完成。【全文字阅读.】这是叶子写的第一部幻言类型的,以叶子最爱的吸血鬼为题材。 它并非完全立足言情,因为吸血鬼的人生之所以精彩,是由于它的不同寻常,它的超自然存在,它所能完成的那些我们常人所无法企及的事情。 而书的结局也并非天下太平,一切都结束了,男女主人公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吸血鬼的人生是悠长的,他们不可能永远过着和平的生活,在故事的最后,仍然有狼人首领的伺机而动,更有新出场的神秘人物默默地接近女主人公。这一切留下的伏笔,既是为将来你我的重聚埋一粒种子,亦是给读者们自己心中想象的空间。 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一个happyending,男女主人公过上了暂时平静淳朴的生活,他们如普通人一般回归社会,也偶尔利用吸血鬼的小技能让自己的生活与众不同。 这一切,都是我们浸淫在这个五光十色的社会中的每一个人想要过上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因为无法实现,所以寄望于故事。但愿我们的心中始终埋着最纯粹且天马行空的幻想。 第一部现代幻言结束了,下一部叶子将回归古代言情,让我们相约两个月后再次相逢! 以下,新书简介。 《重生:独宠公主》 上一世,她是他的皇后,却怀着他的骨肉被陷害致死; 她永远忘不掉那个罪魁祸首得意的笑容以及他鄙夷的冷漠; 这一世,她重生归来,时光给了她重来的机会, 她被收养为皇后之女,成为他名义上的妹妹,王朝最为尊贵的嫡长公主; 她发誓,她要夺回失去的一切,让他们血债血偿! 且看重生公主如何步步为营,独步后宫! 各位,再见。 ... ... 9.18(周五) 双更通知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扶桑点点头。【风云阅读网.】嘴角微有笑意。问道。“你又去林里了。”说罢。素手轻轻一抬。挥去了一片沾染在顾靳呈身上的落叶。举止轻盈。如出尘的仙女。 顾靳呈瞥了一眼那落叶。笑道。“多谢母亲。嗯。儿子带着几个手下去林中狩猎去了。” 扶桑向他伸出手。顾靳呈稳稳扶住她搭上來的手掌。搀着扶桑从地上站起。她的身姿纤细挺拔。虽已是四十左右的女子。但是面容清丽。面上并无过多皱纹。许是她修习巫术的原因。看起來神秘莫测。她从东方而來。比起那些五官深邃挺拔的半神族人。显得更加温婉亲切。 然而顾靳呈知道。她的心并不如她的人看起來那么平和。她的心如波澜壮阔的大海。峰峦叠嶂的群峰。野心磅礴。 扶桑与他一同行到一张贵妃榻前。她端庄地落座后。顾靳呈手掌一拍。便有侍女鱼龙贯出地进來添上热茶、端上点心。 “父亲呢。”顾靳呈环顾一周。说起“父亲”二字时。心情隐隐有些激动。声音不似方才那般平和。 扶桑显然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抬眸瞥了他一眼。随即才啜了口热茶。缓声回答道。“我修习巫术时。他一向不爱相陪。许在书房读书也未可知。” 顾靳呈点点头。颇有些心不在焉。他正心中暗自计较着如何能够从母亲扶桑口中问出璃梦珠的下落。毕竟这东西太过敏感。如何能够让扶桑察觉不出异样。着实不易。 片刻。他笑容满面地说道。“前日与亚历山大摔跤时。那小子。竟想向我借那幻时珠玩。” 扶桑不解地问道。“借那东西玩。那有什么好玩。”幻时珠于扶桑來说。其实并不太重要。毕竟它除了穿梭时空。并无其他作用。所以倒也不甚在意。 顾靳呈想着如今亚历山大亦不过是半神族罢了。待会去**了他。让他配合了自己的口供是简单的。于是继续扯谎道。“他不知从哪听來的。知道幻时珠可以穿越时空。就想借來穿越到过去去玩一玩。” 扶桑一笑。显然把这话当作了小孩子胡闹。说道。“他要是穿越到了过去回不來了。那擎天族的老头怕是想要跟我拼命。何况他从小陪你玩到大。也算尽心。我很放心让他跟着你。上哪再给你去找一个这么称心的陪玩。” 顾靳呈附和地笑笑。说道。“正因为他和我从小玩到大。幻时珠本也不是什么十分紧要的东西。我就想着借他也无妨。可是借他等于害了他。如果璃梦珠还在……” 扶桑登时抬眸看了他一眼。打断道。“璃梦珠不能轻易落入外族人手里。那可关乎着你和你父亲的生死。” 顾靳呈颔首道。“这儿子当然知道。只是母亲。我其实一直不大明白。为何您不将璃梦珠放在自己手中保管。儿子觉得沒人能从您手上夺走珠子。由您保管。不是更安全吗。” 扶桑笑了笑。看向顾靳呈的眼神暖意更深。说道。“儿子终究是儿子。还是比丈夫更值得托赖。靳呈你放心将这璃梦珠交由母亲保管。但你的父亲却不放心。我既与他是夫妻。有时候也得需退让一些。夫妻之间。彼此信任很重要。” 提起自己这个父亲。顾靳呈便想起日后会发生的种种事端。他总很难让自己面对有关父亲的话題时冷静下來。 顾靳呈知道自己必须克服这道心理障碍。毕竟他还需要和他父亲在这同一个屋檐之下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想眼不见心不烦。但是万事也不能说做到就做到。 只见他冷冷一笑。说道。“父亲对您有什么好不信任的。我们都是一家人的。关乎到父亲和我生死的东西。儿子觉得母亲保管。我最为放心。” 扶桑显然因为自己儿子的这番话而很受触动。她伸出手。在顾靳呈的手背上拍了拍。叹了口气道。“可惜你当年还小。我也沒征求你的同意。现在即便是我。也拿不到璃梦珠了。不过你放心。既然连我也拿不到的地方。这世上又哪里有人能拿到。” 扶桑误会了顾靳呈是担心掌握自己生杀性命的物件有一天会落入别人的手中。倒也沒有疑惑。反倒安抚起他來了。 顾靳呈却是一听。皱起了眉头。扶桑是他的亲生母亲。若说她故意隐瞒璃梦珠的下落。他觉得不大可能。但如果真如扶桑所言。她也无法再取得璃梦珠。那到底那颗璃梦珠会去了哪里。怎会辗转落入了秦始皇的手中。 终究是后世人类的能力超出了扶桑的预估。索性除了他们一家三口。也不再有人知道璃梦珠对血族的威胁。更无人懂得催动那句咒语。 扶桑见一向不爱闲聊的顾靳呈今日竟会在这里坐着陪她这许久。心里高兴。忙催促道。“你呀。也已经二十三四了。你与你父亲不同。你虽是血族。但你的血脉可以自然传承下去。你父亲有你。你还沒有后人。与其天天与那亚历山大摔跤练武。不如赶紧在擎天族内找个姑娘。娶妻生子。” 顾靳呈皱了皱眉。沒想到回來第一天。就被母亲催婚。他想起如今只有10岁。且要七八年后才会与他相遇的白夜。忍不住不耐道。“为何一定要娶擎天族的女子。” 扶桑一笑。理所当然地说道。“擎天族是半神族。虽比起你來说。确实不如你的能力强大。但总是比普通女子强。何况。如果你娶了擎天族族长家的女子。也好让他们更加效忠于你。你要知道。母亲的寿命比你和半神族都短。母亲护佑不了你一辈子。” 顾靳呈知道扶桑说得沒错。她确实寿数不长。于是他冒出另一个想法。问道。“母亲。为何你不用璃梦珠让自己也永生下去。如此。我们一家人也不必忍受生离死别。” 扶桑安慰地笑道。“靳呈。你有此心。母亲很安慰。但是母亲本就是一介凡人。虽是家族异数。终究是凡人躯体。能够修得无上巫术。已经是超凡之举。又如何能够再得长生之术。何况我也并不执着长生。此生能够图得霸业如此。儿子孝顺如你。已经是超出我本來平凡的命格许多了。” 顾靳呈见扶桑如此。只能暂时在璃梦珠这话題上作罢。索性也将母亲的话題从催婚上转移。倒也不再多说。 他陪着扶桑又喝了两杯茶后。才借口去练剑术而退出了扶桑的房间。相隔数千年。再次与母亲对坐饮茶。顾靳呈不甚唏嘘。其实若不是最后发生的那件事。扶桑其实一直是一个好母亲。 只是璃梦珠的下落不得而知。他着实头疼得很。 这边白夜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后。便沒再出门。她平日的生活其实很无聊。父亲母亲为她请了师父修习本族异能。除此之外。她不必营生。不必狩猎。总无事可做。 虽然白夜沒有给吉娜两名侍女什么好脸色。但她们觉得今天的公主总有些不同。往日的公主虽说也不是多么娇蛮难缠的孩子。但是总是有些主人高高在上的清冷。而且那双小孩的眼睛之中。甚少会出现调皮的神色。始终都是冷冷的。对谁都一样。 族人都说。珍珠公主大概是族中的天神转世。所以自小就带着神的傲骨。可是。想起刚才在林中。公主那眨眼的神情。分明有那么点像个正常的小孩子了。 珍珠所在的族群。同顾靳呈相似。属于一支半神族。。荻羽族。只是这荻羽族较之扶桑统治的擎天半神族。他们淳朴、单纯。生活在原始森林之中。对奢华的生活毫无概念。不懂得人情世故。除了族中传承至今的森严等级。他们几乎就是一支随心所欲、无所拘束的民族。 吉娜和茉雅世代都是跟随着这一支半神族生活的普通人类。而当然。他们的身份只是奴。 只是淳朴的荻羽族族人。既是无所谓人情世故。自也不会常将她们视为奴婢。多数时候。他们相处得十分沒有规矩。和乐得几乎不像是主仆。 当然也有例外。荻羽族族人有许多优点。但却有一个致命缺点。那便是嗜好杀戮。一旦惹得他们不快。他们便是以杀伐來解决问題。从來不留余地与情面。 所以说。吉娜和茉雅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还是相当畏惧强大的荻羽半神族。 白夜在房中坐了许久。终于感到按耐不住。再次踏出了房门。两名侍女都恭恭敬敬地门外立着。白夜问道。“师父在哪。” 吉娜恭谨地回答道。“公主。我去把哈雷师父叫來。” 白夜颔首。便在一旁坐下静静等待。不多时。吉娜便带着一个高大挺拔的中年男子走來。 哈雷对白夜恭谨地行了礼后。便开口道。“珍珠。你想要练习了吗。” 是的。哈雷身为白夜的师父。自然可以直呼其名。只是见面依旧免不得需要守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向她行礼参拜。 白夜颔首道。“我觉得我的速度还不够快。还需要再快一些才是。师父你说呢。” 这荻羽族的异能和擎天族不同。擎天族拥有超凡的力量。而荻羽族则拥有的是非凡的速度。 ... 祝各位中秋节快乐!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又是一年团圆节,叶子在这里祝各位中秋节快乐!望各位吃多多的月饼,过快快乐乐的人生!《幽夜血族》祝各位中秋节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1 关于黄金周的更新和修改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叶子首先祝各位十一假期快乐!十一过后,本文将会完成签约流程,于是叶子除了不断地写新的内容,也会将从前的章节做第一次的修改。 新来的亲们可以看到新鲜出炉的初改文,从前已经读过的亲们不重读也没有关系,从前的内容不会有大的变化,只是在文字上稍作润色和校正,以及一些小的调整。 都说好的文章是不断地修改而成的,叶子努力地想给大家写出一部文字得体、情节精彩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如果各位喜欢叶子的故事,请多多收藏,请多多给叶子鼓励,你的一朵鲜花,一票贵宾,都是对叶子最大的肯定和鼓励! 再次多谢! ①精彩《幽夜血族》连载于天书中文网,更多关于《幽夜血族》内容,请关注天书中文网。 本站已开通手机()阅读功能,敬请通过手机访问《幽夜血族》最新情节! ②本站所收录精彩《幽夜血族》(作者:或雪叶子)及有关此《幽夜血族》评论所代表观点,均属作者个人行为,并不代表本站立场。 ③书友如发现本《幽夜血族》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马上向本站举报。 希望您多多支持本站,非常感谢您的支持!④《幽夜血族》是一本优秀,情节动人,为了让作者:或雪叶子能提供更多更好的作品,请您购买本书的VIP、或多多宣传本书和推荐,也是作者的一种另类支持! 的未来,是需要您我共同的努力! 10.11 双更通知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幽夜血族 10.11 双更通知 List玄幻魔法最新列表 作者:风流小瓶子 简介:红薯网授权她是被人退婚的小废物,饱受欺凌抑郁而终;他是神秘莫测的贵公子,众生膜拜万人敬仰。一道惊... 作者:弱水度 简介:前世几番回眸,才换来今生白首? 轮回或许只是重复, 又或者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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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隔三差五就将那些适龄的女孩都唤去宫殿之中。说是赏花品茶。参详巫术。比武论道。其实皆不过是幌子罢了。 顾靳呈偶尔还会出现一次。毕竟他与五千年前的自己还不同。当年的他只是不喜欢被包办婚姻罢了。今日的他。是确确实实地心有所属。他实在沒有心思去参与这些无聊的游戏。 于是大多数时间。他便借口待在古森林之中。一是躲扶桑为他举办的各种下午茶会。二也是为了等诗诗和轩轩的出现。 本是十分不顺心的一段日子。但是由于他那父亲一月前突然兴致所起的狩猎而一直未归。总算让他的心情轻松一些。 说起來还归功于他那个在彼时尚且忠诚的儿时玩伴。亚历山大。不知这小子是如何忽悠得他父亲。撺掇他一起去西南方那片古老的原始森林狩猎。大概是他那早已有不忠之心的父亲也不愿成日陪伴母亲吧。于是便带着大队人马以及亚历山大那小子浩浩荡荡地狩猎去了。 那原始森林之中尽是一些难缠的远古猛兽。他那父亲身强体健。且刀枪不入也罢了。亚历山大这小子也是够胆色。竟敢随行。但考虑到他安安稳稳地活了千年万年。料想这次狩猎肯定出不了什么事。顾靳呈便也不再多虑。 只是他始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却始终说不上來。许多压在他心头的大事。件件都紧要。实在让他无暇再思虑太多。 “靳呈哥哥……”这日。顾靳呈依旧整装完毕。准备去古森林中守候。却听到门外一阵清脆的嗓音响起。 他不自觉皱起眉头。显然声音的主人并不讨他喜欢。 只见一个女孩三步并作两步地踏进他的寝宫。她一身长裙。火红似骄阳艳丽。脸上五官挺挺。笑容明媚。是典型的擎天族美女。十分张扬漂亮。 “青鸾。你來干嘛。你不知道我的寝宫是不能擅自闯入的吗。”顾靳呈沉声问道。面色不善。 青鸾是擎天族族长的嫡亲孙女。是族内最为尊贵的公主。从小就一直被族人所宠爱着。地位低下的族人对她更是敬若神明。丝毫不敢违逆她的所愿。 只是她的尊贵终究不比白夜。只因擎天族被扶桑所统治。而荻羽族却是自由的。 所以即便尊贵如她。在面对顾靳呈时也总会自然而然地收起那股子傲气。笑盈盈地面对着顾靳呈的冷若冰霜。清脆而低顺地回答道。“主上命我來找靳呈哥哥过去。” 是的。他们唤扶桑“主上”。扶桑并不自称王族。她依旧将这象征身份和骄傲的王族称呼留给了擎天族。他们为王。而她是他们的主人。她不在乎是否是名义上的君临天下。 有时擎天族的人会称呼顾靳呈“王子”。有时也称呼“主上”。扶桑统治的这座城规矩森严。但唯独在这金字塔顶端的两大集团的称呼之上。她沒有给予任何限制。 顾靳呈皱眉问道。“母亲找我有什么事。” 青鸾娇羞地低下头。回答道。“主上说要与您商量婚礼的事情。” 顾靳呈一挑眉。瞧青鸾那模样。便知道扶桑向她许下了承诺。他却十分不给面地说道。“婚礼。如果我沒记错的话。我应该还沒有同意让谁做我的新娘吧。” 青鸾一听。顿时青了娇颜。她知道顾靳呈的地位尊贵。只是如若他想在这城中纳妻。除了自己。又有谁还能够配得上他尊贵的身份。 青鸾低下头。显然感到十分委屈。她毕竟只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女。在心爱的人面前这样被拂了脸面。实在感到抬不起头來。 顾靳呈继续冷声说道。“你去告诉母亲。我的婚事我自有打算。让她不必操心。” 青鸾心下抽痛。却依旧只能低声应道。“好。”随即便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顾靳呈却突然叫住了她。只见青鸾惊喜地回过头。以为是他突然回心转意。目光灼灼地殷切看着他。盼望他说些甜言蜜语。 但叫她失望的是。顾靳呈只是皱眉道。“以后沒有我的允许。不要擅自闯入我的寝宫。” 青鸾终于感到委屈难当。一行泪水夺眶而出。逃也似的飞快奔出了顾靳呈的宫殿。 当青鸾红肿着双眼回到扶桑宫里时。那屋子里坐着的其他贵族女子看见她的模样。自然是幸灾乐祸。猜测她在顾靳呈那里一定是受了不小的委屈。心中皆感到十分欢喜。若是顾靳呈不喜青鸾。就说明自己还有机会坐上正夫人的位置。 扶桑看这光景。也能够猜测自己那固执的儿子大概是训斥青鸾了一番。她只是微微一叹气。让青鸾不必放在心上。只道男子还未成婚。心思总是收不住。等到结婚后。就会长大了。 言下之意。这正妻的位置。一定会是青鸾的。得了扶桑的承诺。青鸾的脸色稍霁。渐渐地也就重展笑颜。与大家再次有说有笑了起來。 而身处荻羽族的白夜自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顾靳呈此刻竟面临被母亲逼婚的窘境。如若她在场。凭着她荻羽族天生的弑杀个性。估计会冲进扶桑的屋里。将一众女子斩杀干净才会作罢。 然而此刻的她只是一无所知地想要从那日的初遇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珍珠公主。有信件。”正想着。突然侍女吉娜从外面匆忙跑了进來。手上拿着的信纸上标有荻羽王族专用的记号。一片火红色的羽毛。 白夜知道这信件多半是外出的父亲给自己捎來的。于是接过信件。认真读了起來。 荻羽族族长简单讲述了此次征战觅得了一处十分富饶的森林。林中鸟兽无数。物产丰富。显然。这样的地方早已有了主人。那片优渥的森林早已被一群半兽人占领。 他带着勇士攻打那群半兽人。竟不料那群半兽人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十分地骁勇善战。且精通战术。他险些吃了败战。最后竟是突然遇见了一名十分勇猛的男子。不仅英俊不凡。而且武艺高强。在他的指挥帮助之下。他们才终于顺利夺取了那片森林。 在信的末端。他告知白夜。他不日将重返荻羽族。带着他们迁徙至新的住所。并且他将会带着这位救命恩人回去。让她携全族好生准备着迎接贵客。 荻羽半神族向來骄傲。甚少会对一个人如此佩服。而她的父亲更是目空一切。如今竟会这样重视一个人。看來此人非比寻常。 白夜沉默地合上信件。不禁开始默默猜测起。会否父亲遇上的这名英勇男子。就是那日自己偶遇的那位如神祇一般的男子呢。 一旁的吉娜见白夜发起了呆。关切地问道。“珍珠公主。族长是否有命令示下。族长很少会在征战时捎信回來。是否遇上了什么麻烦。” 白夜瞥了一眼颇有些焦急的吉娜。平淡地回答道。“放心。征战之中虽有损伤。但你的未婚夫应当是无事的。” 吉娜见自己的心思被白夜一眼看穿。立刻便羞红了脸。心中暗自腹诽。到底公主是否只有十岁。为什么这样成熟又知事。总能够猜测得出她心中所想。 而白夜自是遵照父亲的指示。号令全族准备迎接。不仅斩杀牛羊。且在营地之中搭起了一顶王族规格的圆形帐篷。留予父亲口中所说的英雄居住。 荻羽族上下听闻族长征战大胜归來。为他们打下新的家园。自是整日都兴致高涨。在他们凯旋的那一日大摆起了筵席。 当荻羽族族长携勇士们回归之时已是傍晚。冬日的夕阳落山得早。周围早已沒了亮光。 白夜命人早早在营地之中生起篝火。等待着父亲下马而來。 火光之间。白夜见到父亲身边跟着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男子。心中闪过一丝失望。只见那男子笑容满面地看着她。踏着稳健的步伐。一步步走近。最后在她面前稳稳站定。 而站在他身边的父亲则慈祥地开口道。“珍珠。这位就是我在信中向你提起的勇士。亚历山大。” ... 关于更新问题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面对亚历山大殷勤的招呼。【最新章节阅读.】白夜本应回以礼貌的一句“你好”。毕竟他是父亲的救命恩人。 可是在那一刹那间。她的脑海中突然响起顾靳呈对她说的话來。“不要搭理其他男子”。于是她冷漠地瞥了亚历山大一眼。竟沒有任何回应。便转向询问父亲是否安好。 荻羽族族长顿时感到十分尴尬。他的这位公主。为人冷漠是族中出了名的。只是一直也算是识大体。虽然态度倨傲。但也会顾全大局。如此刻一般。完全不给对方一个台阶下。那除非是对方着实惹她生厌。 他讪讪地以一个大笑化解尴尬。对亚历山大歉然道。“对不起。小女就是这么不懂事。她还是个孩子。先生请不要见怪。” 他以“先生”这样的尊称称呼亚历山大。显然给足了眼前这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子面子。以补偿方才白夜给他的冷脸。 亚历山大也十分识趣。当即爽朗一笑。说道。“我倒觉得公主的性格很好。女孩子。就要矜持一点才好。” 说罢。他眼露精光。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思量。这顾靳呈竟这么谨慎防备。为了防止他也跟回五千年前。已经先给五千年前的珍珠下了**。而他。显然解不了顾靳呈的**。这世上。唯有初代吸血鬼爱德华能够解开顾靳呈设下的**。 这个亚历山大。确然便是白夜和顾靳呈在达库尼亚群岛对峙的亚历山大。他本十分自信白夜必然会再回去找他。但是想到顾靳呈那一脸笃定的神色。便开始犹豫起來。 扶桑是顾靳呈的亲生母亲。若说她留给了他什么宝物。一样能够带他穿越时空的话。亚历山大是绝对相信的。毕竟五千年前的生活依旧印在他的脑海之中。扶桑。确实十分疼爱她的这个天赋异禀的宝贝独子。 于是他决定自己也通过幻时珠回到了五千年以前。在此候着看看。只是如果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回到现代需要的璃梦珠的话。不知他是否会后悔。 的确。纵使当年顾靳呈与亚历山大是好兄弟。向來城府极深的顾靳呈也并沒有将璃梦珠的存在告知与他。是以亚历山大一直以为可以用幻时珠來穿越时空。当年得了这颗珠子。十分宝贝。 毕竟女巫扶桑逝去后。并未厚葬。唯独以这颗珠子做了陪葬。他猜测这便是她最为诊视的东西。 其实他沒有孩子。哪里会知道。当你有了血脉。你只会想要将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骨血。又怎么舍得将那样的好东西放在自己身旁长眠地下呢。 扶桑死前。将自己修炼一生的巫术尽数倾注与她如今还在使用的水晶球。随即用最后的力量下了封印。此生除了她的巫术。便也只有顾靳呈的鲜血能够催动水晶球为之效力。这是作为一个母亲的爱。即便无法永生不死地在儿子身边护佑着他。也要将自己的异能永远留在他身边。为他效劳。 当然。他果然如愿以偿地等來了顾靳呈。只是他尚且不知道此刻珍珠的身体内正寄居着白夜的灵魂。 他正兀自想起这其中关节。那荻羽族族长便已将他拉到了宴席的中心。他的面前正燃着热烈的篝火。他是吸血鬼。本能地厌恶火。因为他不老不死。但若被火烧毁了身体。便也一样会化作灰烬。 他不自觉地后退数步。虽不起作用。但总算稍稍安心。只见荻羽族族长端起面前盛满酒的大碗。对齐聚在宴席上的兵士、族人们大声说道。“此次出征。遇到了不小的阻滞。如若不是我身旁的英雄救援。怕是我们一行人就要交代在那了。这杯酒。请各位族人和我一起敬英雄亚历山大一杯。” 亚历山大一听。忙也端起面前的酒碗。大声回应道。“族长英勇神武。我只是略尽绵力。稍加帮助罢了。说來还是我多此一举。族长神勇。即便沒有我的插手。也一样可以收拾了那些半兽人。” 一席话说得给足了荻羽族面子。在场的族人们无不听得连连点头。热血沸腾。白夜的父亲本就是个十分好面子的人。此时亚历山大将功劳全部都让出。让他得了更大的殊荣。他心里自然是十分喜欢这个青年的。 大家说完客套话。自是热热闹闹地将酒一碗饮尽。一旁的白夜年纪尚小。虽说半神族从小就不怕饮酒。但是王妃依旧担心从小饮酒对身体不好。所以一再阻止让她尝试这种烈酒。 白夜面前的小杯盏中盛的是甘甜的果酒。混合着各种果香。饮入口中。果香四溢。多年以后。在她遇见顾靳呈后。每当她饮过这种荻羽族特有的果酒后。他都特别喜欢多吻上她一会。他总说。那种清甜气息特别适合她。虽然。彼时的她是那样冰冷无情的人。唯有对他。才有那么一点点暖意。 酒过三巡。大家都纷纷有了些许醉意。荻羽族酿造的酒。虽入口不甚浓烈。但后劲十足。此刻在座的人都显得有些踉跄。 荻羽族族长显然心情大好。端着酒碗对亚历山大说道。“英雄。你年纪轻轻。文韬武功样样精通。不出数年。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大英雄。你如果不嫌弃。不妨就在荻羽族住下。做个我荻羽族的贵族如何。” 亚历山大笑道。“族长过奖了。我实不敢当。何况我一个外族人。如何能够入得了荻羽族的贵族。这也不能服众呀。” 族长大手一挥。豪迈地说道。“这有何难。再过几年。我将我最钟爱的珍珠公主嫁与你。你便是我的女婿。做个贵族。如何不能当。” 白夜在一旁听后。大吃一惊。当下便冷了脸。毫不客气地拒绝道。“父亲。我不会嫁给他。” 一句话让族长顿时惊讶极了。他倒是想不到女儿对自己十分看好的这名青年竟如此抵抗。从刚才的冷脸。到现在想也沒想的拒绝。似乎根本不愿多看这亚历山大一眼。可是女儿为什么会对这么优秀的青年充满敌意。他十分不解。 亚历山大却十分了然。显然白夜此刻的心已经提前被顾靳呈俘获。或许这就是宿命吧。历史不可改变。只要让他们两个见到面。她就一定会爱上他。就算再重來一百遍也是一样的。 他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得到珍珠的爱。此刻却突然萌生一个念头。不是说历史不可改变吗。他倒要看看。他就要推动着历史改变。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他露出一抹不被察觉的邪魅笑容。爽朗说道。“族长。你太抬举我了。珍珠公主是您的掌上明珠。这样的佳人。自然要配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荻羽族族长大笑道。“我看你就很好。是个英雄。” 他在战场上亲眼目睹亚历山大英勇斩杀半兽人无数。那凶猛的半兽人在他手中就如一只蝼蚁一般无法还手。拥有这样的力量。他猜测这亚历山大必定不是普通人族。应该也是某一支半神族的族人。只是具体是哪一支系。他尚且还未辨别清楚。 亚历山大却立刻谦虚地说道。“族长。我哪里能够称得上‘英雄’二字。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世间罕见的青年。他一定能够配得上我们美丽的珍珠公主。” 荻羽族族长一听。顿时來了兴趣。兴致勃勃地问道。“哦。谁。” 亚历山大问道。“不知族长是否听说过擎天城。那里面住着与荻羽族一样的尊贵的半神族。” 荻羽族族长微微颔首道。“自然是知道的。我们都是从上古时期遗落的半神民族。说起來。半神族所剩的也不多了。只是那擎天族不中用。竟让个人族的女人给统治了。不提也罢。” 提起这支受人类管束的半神族。向來自命不凡的荻羽族族长颇有些不屑。 亚历山大隐隐攥起了拳头。听到别人这样瞧不起自己的部族。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忿。但却仍然强制按捺。微微一笑道。“我想提的不是这擎天族的男子。” “那是。”荻羽族族长不解地问道。 亚历山大回答道。“我想提的。是统治着擎天族的那个女人的儿子。相传她的儿子是个十分骁勇之人。文才武功在擎天城中无人能敌。他壮比擎天族最强大的武士。快如荻羽族最迅猛的英雄。是个世间难得的奇才。” 正当大家都喜乐融融地被亚历山大的话吸引之时。珍珠却满眼阴郁狠辣地盯着亚历山大。她不知道这突然冒出來的奇怪男人为何对自己的婚事如此操心。 可是她早已将自己许给了顾靳呈。自然是谁也不会嫁的。这突然冒出來的陌生人多管闲事。看來应该趁早了断了他。她在心中暗自盘算着。虽然她此时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女孩。但是好战弑杀的性格却一点也不逊于荻羽族的任何一个成年人。 哪知亚历山大似乎能够感受到她阴骘的目光。但却不闪不避地迎了上去。笑盈盈地对她说了句唇语。却叫她吃惊不小。 “你不会失望的。”亚历山大笑着无声说道。随即便仰头一口饮尽了碗中的烈酒。 ... 不想连更了~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最初写这一篇文,纯粹只是想把自己的一些想象写出来,说白了其实就是好玩~结果差点被这连更制度搅和得丢失了写文的本心。 当更新开始让我觉得疲惫时,就违背我写文放松心情的目的了~叶子近来非常忙碌,决定让自己轻松轻松,将每日更新改为隔天更新,或者一周两更~当然,因为更新不稳定,后续的文将全部免费开放,答谢那些叶子不能保证更新,还愿意追看的读者们~么么哒~叶子爱你们~让咱们愉快地写文,读书吧~《幽夜血族》不想连更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病假条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其实叶子已经写完半章了,可是牙疼得叶子头昏眼花,错别字都还未校正一遍,自然是不能发的,特此请假一天,希望明天不要再牙疼了,好闹心!《幽夜血族》病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祝大家新年快乐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今晚不知道能不能更新,先请个假吧,如果有更新,会贴上来的。叶子祝各位新春快乐,阖家欢乐! 么么哒!晚安!《幽夜血族》祝大家新年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条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请假,各位见谅,叶子尽量明早更新。谢谢理解!《幽夜血族》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先请个假 - 幽夜血族 - 或雪叶子 今天叶子有点忙,不一定能写完上传,先请假,如果有写完,叶子会更新的~各位读者晚安~《幽夜血族》先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