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浴火重生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影视城王府景区,全新古装言情大戏《床下有妃》正在火热拍摄进行中。 女主角提前离开拍摄场地,导演助理临危受命,找到替身界小有名气的演员洛梓遇来到救场。 洛梓遇,业界良心,演艺界钉子户,从大学期间就开始跑龙套,毕业两年,演过的角色千千万,基本都是不足一提小角色。 虽说洛梓遇的长相冠不上千秋绝色的高帽,但绝对是面容独树一帜的自然美女,外貌出挑,眉眼灵动分外灵气,素颜常装便已能看出一副古装美人的隐影。 洛梓遇听说过这部戏,说起来也是缘分,她叫洛梓遇,而《床下有妃》剧中女主叫洛子玉,是缘是孽,她又怎能随意而谈。 趁着上头饰的空当,洛梓遇拿起一旁的剧本,才翻开第一页剧本概述,二助理便冲进来化妆棚,传话说导演喊话快上演员。 洛梓遇就位,穿着高贵华丽的喜服,居然只是趴进床底下,还是危险的火戏,不过什么危险的火戏水戏爆炸戏她都拍过,依旧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身为演员,洛梓遇可谓是实打实地为戏而生,入戏而狂。 这场重头戏必须一条过,洛梓遇的专业素养在演艺圈小有名气,只不过一直缺少机遇,导演也相信她能将这等难度的戏把握在度。 虽然是替身戏,连一张清楚的脸都不能露,但洛梓遇仍旧认真对待,带着蓝牙耳麦,听从导演指示。 一切准备就绪,火起,拍摄正式开始,浓烟装置从房间两旁充入,将氛围营造。洛梓遇的内心戏也默默酝酿,一个智商堪忧的丞相长女,被皇帝赐婚于最年轻有为的亲王,大婚之日,却差点葬身火海。 火势渐盛,真正的浓烟也弥漫起来了,洛梓遇从女主角昏迷的状况开始演绎,没有画面大特写,她却丝毫不懈怠,睁眼,呛咳,撞头,又傻又懵,将演技展现得淋漓尽致。 “着火了,救命……” 外头的拍摄正常进行,可一阵突如其来的邪风,竟让火势一发而不可收拾起来。熊熊大火,浓浓尘烟,洛梓遇越发感觉不对劲,却被滚滚烟灰眯了眼,呛了肺,拍摄火戏时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但此次,却是洛梓遇意料之外的意外。 “快救火,快打119,打120!” 导演情绪一急,手上的剧本都甩进了起火场景,火点剧本,纸页在火中燃烧堙灭。 洛梓遇的眼前越发迷茫,神识渐渐恍惚,却不至于丧失,只是仿佛一切都逐渐逐渐变得不真实,如梦似幻。 失火了,快救火啊! 场面异常混乱,烈火汹汹,浓烟滚滚,无数脚步杂乱无章。 “王妃,王妃在里边!” “救人哪!” 一切声音在洛梓遇耳旁消失,她看不见也听不见了,但仅剩的一丝感觉却挣扎活着,她颤巍的手从床下伸出,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刹,有一个人的身影窜进火海,他抓紧洛梓遇的手掌厚实而可靠。 也就在这一刹,洛梓遇的神识彻底隔绝。 洛梓遇的意识与外界隔离了许久,当她经历火灾,出死入生,安然无恙地睡到深夜睁开眼来时,还有一丝迟钝,艰难睁眼,目光混沌空洞。 模糊的另一个世界,洛梓遇躺在古典风格装饰的房间内的一方沉香木大床上,柔软的被褥暖得她的身体慵懒得不想醒来。 “王妃醒了,我去通知王爷!”丫鬟梦槐惊喜地从床边跑了出去。 梦槐是厉亲王府的丫鬟,而守在床边另外有一个丫鬟名作初晴,是洛子玉的陪嫁丫鬟,跟梦槐比起来,她显得冷静多了。 洛子玉虽然身为丞相府长女,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女儿,其人根本就是洛丞相府的耻辱,即便在洛皇后的善意提醒,恶意逼迫下,皇帝仍旧下旨成就曾经的金口玉言,将洛子玉赐婚给众子中风头无两的厉亲王,可她既是个公认的“傻子”,在家中都不受待见,就算成了名正言顺的厉亲王妃,自然在王府也见不得会有何好待遇。 洛梓遇半醒不醒着,初晴稍稍向她俯身过去,唤道:“大小姐,大小姐您醒醒。” “大小姐……” 洛梓遇头脑沉沉的,只记得自己在做替身呢,不是火戏吗,不是在床下吗,自己这会儿怎么躺着?她记得当时好像出了状况,难不成自己被送医院了,可“大小姐”是医护人员对患者该有的称呼吗? 洛梓遇本就不轻易醒来,这会儿脑子一动,更加觉得头昏脑胀不舒服得很,眼皮抽动着便又迷糊了过去。 “大小姐,大小姐!”初晴的语气略带起一丝焦灼之感。 房门外的寂静夜下走来两对脚步,其一是梦槐,急促不已,另外一对脚步属于一个男人,他便是厉亲王连天厚,沉稳而行,迈步靠近安置洛梓遇的房间。 “不是说她醒了吗?”连天厚的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感情,并非问候,只是问。 “回王爷,王妃刚刚醒了一下,可又睡过去了。”初晴低眉回道。 迷迷糊糊当中,洛梓遇听见这简单的对话,连天厚清晰的声线,稳重得如此冷情,王爷,王妃,明明是她一个人危险的戏,情况如何会不清不楚了,她又为何处境不明? 连天厚走近床卧,将手搭在洛梓遇寸口,脉相平稳,静听睡息也是安稳,便断定她已无事,大概只是睡了。 “你二人在此照看便好。” 连天厚只冷冷淡淡地撂下一句命令,对床上躺着的王妃,他果然毫无情意可言。 “奴婢知道了。” 尽管新婚之夜,按例连天厚应当陪伴在洛梓遇身边,如今她遭遇了天灾人祸,更需要夫君的相伴,但连天厚已经选择不与之同在一次。此次,梦槐和初晴依旧不敢在连天厚面前多言,他是主子,她二人有自知自明,自己人微言轻,岂能在王府主人面前说什么。 连天厚转身离开房间,在房门口有一丝顿步,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堪称完美,身高八尺气宇轩昂,眉宇之间的英气,俊气和厉气交融到恰到好处,深邃的眼眸暗藏的是深不见底的凌厉,却又不加掩饰地尽显冷漠无情,他已褪去婚服,着一身常装。 连天厚一步毅然决然地迈出房门槛,留下洛梓遇静静躺卧。 第二章 深夜惊魂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夜愈深愈寂,房中烛火未熄,梦槐靠卧床脚睡着,一场火烧厉亲王府之后并非丝毫没有波澜,而是暗藏汹涌。原洞房已成火后废墟,不堪入目,无人知晓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过了三更,洛梓遇在一片寂静房中又一次醒来,这一次是睡醒,而非昏迷清醒。 洛梓遇睁开双眼,从模糊到清晰的聚焦看清了所处环境,古典格局的房间,一床一柜,一墙一砖,一画一木,每一眼所见都是浓浓古味,看起来又实在不像劣质的剧组道具摆设。 洛梓遇扶着床坐起身来,乍一眼看见床脚趴着睡得正香的梦槐猛地受了一吓,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丫鬟,再看自己的这身衣裳,是《床下有妃》的戏服没错吧? 难不成自己还在拍戏?不,是拍戏时出了意外事故,所以被安排在这里休息,居然还有个人照看着,洛梓遇不禁感叹这个剧组对自己一个替身演员都如此照顾,也太有人性,难以置信啊。 洛梓遇这会儿觉得身体不那么难受了,只觉得喉咙痒痒的,还有烟尘卡着似的。于是洛梓遇便盯上了厅上的茶壶,不知这道具里装不装水,就算是道具水,她也迫不及待想咽两口。 洛梓遇自然没有公主性子叫醒梦槐伺候自己,而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从床上爬下,稳稳当当地,生怕吵醒了睡得正香的梦槐。 洛梓遇套上鞋就冲到了桌前,多庆幸这道具茶壶里有茶,更让她刮目相看的是茶水居然是温的,还有清甜茶味儿,这真真是她见识过最有良心的剧组。 一杯茶饮下,洛梓遇却觉着心中隐隐约约有丝丝不安,她也不好意思打扰人家梦槐,便随意抓了一把衣裳套着,打开房门出去。 夜深得死寂,只有稀稀落落的星点在黑幕上闪烁,房前的四方廊上倒是悬挂着红红火火的灯笼很是明朗。 洛梓遇一开门就感受夜风丝丝发凉,可更觉诡异,拍摄场地为何能如此安静,演员呢?导演呢?道具呢? 洛梓遇拢紧衣裳往廊上走过,直觉越发不安,此处院落位处较深,不太像她今日拍摄的布景场地。 洛梓遇穿过前廊,出了院门就是花园,她耳朵捕捉到几些个声音,便想着能是剧组工作人员,于是加紧脚步往声源寻去。 洛梓遇渐渐靠近移动的声源,一个岔道口,洛梓遇从树道后出来,正看见三五个家丁在前头走过。 “哎……” 洛梓遇正要上去询问,却没有迈出脚步,反而听着几个疲惫困乏往家丁院去的仆人的怨声载道,不由得打从心底狠狠怔住。 “真是晦气,大婚之日遭了大火!” “晦气的是王爷吧,娶了一个傻王妃!” “哎,这话别别瞎说,好歹是相府千金,现在又是王妃,当心你的小命!” “怕什么,咱们王爷那是莲都城内何等人物,配一个傻妃,身为奴才都替他不值,再说这深更半夜的,就剩咱几个打理的辛苦累人了,哪有人听到我说谁的大实话?” 洛梓遇虽然没有追过去,却也偷偷摸摸地跟上,一路听着几个家丁的议论纷纷,权势高贵的厉亲王连天厚娶了相府傻千金洛子玉,成为全城笑柄还不止,大婚之夜还被火烧洞房,简直是不能再惨下去了。 洛梓遇一步一步越发沉重迟滞,竟一路跟到了家丁院外,他们讨论主子家的八卦风生水起,自然也没注意到洛梓遇这条尾巴。 家丁院门“吱嘎”关上,洛梓遇愣神一回,赶紧窜进矮树丛后躲着,暗处一双眼睛迸射惊色疑色。 这一路难道是拍戏,这环境,那群家丁,没有工作人员,没有灯光,没有摄像,没有收音,什么都没有,这里根本不是拍摄场地。 洛梓遇蹲坐在矮树丛后,脑海里是一阵火光燎烧,迷雾凌乱,她无法清晰回想当时的情形,她只不过是当一个替身罢了,如今这情况却是让她彻底蒙圈了。 王府的另一边,初晴回到安置洛梓遇的东院,却在廊前便看见房门半开着,她心里一急,脚步一跟上,冲进了房间。 初晴心里的慌张感成真,梦槐还靠在床沿睡着,但原本在床上躺着的洛梓遇却已不知去向。 “大小姐!” 初晴一声急唤,在空荡的房间传响,却只是吵醒了梦槐而已。梦槐擦擦眼睛,抬眼便见床上的王妃不见了踪影。 “王妃,王妃呢?”梦槐所有的困意一扫而光。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王府又一次乱成一团,洛梓遇一直蹲在矮树丛后,却听见附近的声音越发凌乱,有远有近。 “王妃,王妃您在哪儿啊!” “大小姐!” “王妃!” 洛梓遇耳中怎能听不见这些此起彼伏的呼喊,她尚未理清思绪,却低头一看喜红色的內衫,又抓起披着的霞帔,她当时也没有换得这么彻底,此刻脑海中灵光乍现,这府上新娶的王妃,方才家丁口中的傻妃,不会是自己吧? 洛梓遇又偷偷摸摸爬了一段落,溜进了一处假山石景,虽说这假山里头乌漆抹黑藏身再合适不过,可藏身之处越安全,就更有人会找进去。洛梓遇一个头脑发热,前一刻还谨慎思考,一眨眼就行为跟不上理智,没钻进假山洞,反倒爬了上去。 洛梓遇想着爬上去趴着藏好,隐藏在黑夜里,可爬假山哪有这么容易,洛梓遇千辛万苦爬到顶,还没来得及趴下去,就被不止一双眼睛盯上了。 “王妃,王妃在那儿!” 洛梓遇狠狠地心头一怔,双腿一僵,整个人扶在假山石上头,思绪已然凌乱如麻。 “王妃!我?真是王妃?” 洛梓遇的疑惑得解,所有的仆俾都朝假山石跑过来,将假山连带着其上的洛梓遇重重包围,这她要不是王妃,难道脚下的假山是? 洛梓遇转头往下方看,她方才只顾着往上爬,没想到这假山还挺高,最可怕的还并非高处,而是下面一张张“狰狞”的脸。 “大小姐危险,快下来啊!”初晴目露忧惧。 洛梓遇依旧愣着,此时此刻她就是笼中之鸟,而且还没有翅膀无法飞翔逃离困境,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床下有妃》? 洛梓遇的思绪刹那打通了,大小姐,王妃,傻子,她果然是穿越了,是那场大火,不知何异,但她一定是和剧本中的女主角身份重合了。 第三章 王爷美色可垂涎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思路猛地一通,脑中犹如雷鸣,震得整一个人僵住,更不慎脚下蓦地一打滑。 一个人的晃脚,一群人的乱脚,洛梓遇不料剧情的发展,亦不知是自己被套入了剧本,还是自己能够自书剧本,但眼下,她的女主命途不可预料,或许才开始就是全剧终。 所有仆俾乱成一团,却有疾步如飞轻稳而至,他的手拨开乱步的人墙,却见一个红衣如火从高处扑落,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砸在他的怀里。 洛梓遇遭遇危险的心跳几乎要炸裂胸膛,此时适时的猛烈撞击,将心顶了回去,她尚不知自己在恐惧得头脑一片空白之时扑在了何人的身上。 洛梓遇双臂紧紧缠着连天厚的脖子,双腿也不知何时勒在了他腰间,恐惧之色仍在脸上,以为不死也残,可这会儿,好像不太痛,是死得太彻底,还是压根没事呢? 所有的仆俾心有余悸,无数对膝盖狠狠跪地,叫洛梓遇都直接吓回了神。 洛梓遇蓦地微松开抱紧的救命稻草,她扶着连天厚的肩膀从他胸膛前离开,眼前的这个男人,俊美得如此神秘,帅得太没天理,天然似雕琢,面庞轮廓线令目光痴迷,无需表情,他的面庞就是丝毫不差最完美的风景,眼中尽藏神秘。 洛梓遇虽然说长年跑龙套,却也见过不计其数的娱乐圈美男,但以连天厚的外貌资质,绝对世间绝无仅有。 洛梓遇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连天厚的脸,一副对他的“美色”垂涎三尺的忘我模样,她已经忘了自己,忘了剧本,万般皆暗淡,眼中只此一人,说的就是此景此景吧。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有洛梓遇的思绪还活着,眼前这位貌胜潘安的美男子究竟是何许人?她刚刚稳定的心跳恍若又一次激烈悸动,她整一个人就如同陷入一见倾心的感觉。 洛梓遇此一刻心如乱麻,她盯住连天厚不知何久,终于无心耗到了他冷若冰霜地开口,道:“你若是无恙,可以从本王身上下去了。” “啊?” 洛梓遇冷不丁一回神,连天厚毫无迟疑便收手,几乎是将她扔下去,正当洛梓遇踉跄努力站稳之时,连天厚扭身便去,只身背影,举步坚毅。 “本王?他就是王爷!”洛梓遇惊觉。 厉亲王府深夜一场失踪闹剧终落幕,洛梓遇被梦槐和初晴好生陪护回到房间。天未亮,洛梓遇却清醒得很,环境局况,自身处境,她捋顺得一清二楚。 “我变成傻王妃了,这里是剧本的时代,我真穿越了!”洛梓遇即便明朗了真相,仍旧做不到轻易接受现实。 洛梓遇从床上“噌”地一下起身落地,她速步至门前,脚步沉重,她迟疑缓慢地将门敞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照亮她眼中的忧虑。 “王妃,您醒了,奴婢马上为您准备洗漱!” 警醒守夜的梦槐即刻反应,她作揖转身离开,初晴仍在,洛梓遇从梦槐转视向初晴,跟梦槐的惶恐相比,她显得淡然许多。 洛梓遇稍有思索而不敢轻举妄动,她看这两个伺候在自己身边的丫鬟,脑海中也闪过昨夜的情景,梦槐生分,喊自己“王妃”,如果她危机之中没有记错的话,初晴是管她叫“大小姐”的。 因此,洛梓遇有理由判断,初晴应当是自己的陪嫁丫鬟,那她便是一双测试自己的眼睛。 洛梓遇尽管猜透这层关系,却仍无从得知自己这陪嫁丫头的名字,这可如何开口是好?也罢,暂且不提起就好。 洛梓遇懵懵地思求该如何打破僵局,初晴便替她解决了此难题,她见洛梓遇心不在焉一般,便上前说道:“都怪奴婢照顾不周,害得大小姐几欲受害。” “啊?”洛梓遇一时转不动脑子,却一刻迟滞之后便匆忙决定了暂时蒙圈的戏路,一头栽进剧本人物的设定,傻傻分不清楚是痴呆还是天真地笑着,说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我现在也没事啊!” 初晴眼中停顿片刻质疑,眼前的傻王妃看起来确实还是她们相府的愚傻大小姐,可她直觉有感,当真有所异样。 洛梓遇同样读出了初晴眼里的迟疑,可事到如今,她只是更加不允许自己轻举妄动,以免让原本就不清不楚的局况变得更加糟糕。 洛梓遇不语,低眉以手扶着脑袋,将身体的不适放大,也将初晴的疑心暂且打断。 “大小姐还不舒服吗?奴婢扶您回床上躺着吧?”初晴的语气见不得有几丝对主子的关切。 整整半日,洛梓遇将自己蒙在被窝里想不通太多,穿越原本就是天方夜谭,只存在于人们的虚幻想象,而她居然身临其境,难道这便是她与那洛子玉的缘分。 洛梓遇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赖在这一张床上毫无作用,她无论如何都要有所作为。 洛梓遇疾步出房门,初晴和梦槐皆欲跟随,洛梓遇可不愿意被两个跟屁虫监视一举一动,可梦槐搬出了“王爷”,她只能选也没得选择,许梦槐与自己随行。 洛梓遇让梦槐引自己去昨晚的洞房,如今已是大火之后一处不堪入目的废墟。 地基处,仍有许多家仆正在清理火灾之后的杂乱无章,半烧毁的栋梁,烤焦的瓦片和墙石,根本无从插脚。 洛梓遇想跑过去,梦槐却又将她拉住,说什么废墟之地实在危险,王妃切莫让奴婢为难之类的话。 大火,剧本,和穿越,洛梓遇不由得回想起研读过的穿越著作以及欣赏过的穿越相关题材的影视剧。穿越的起始多是类似车祸跳楼等天灾人祸,亦或是怪力乱神的神魂颠倒和时空错位之类。而终结,周而复始,或者身死魂归复位。 洛梓遇自然不能以偏概全,也不能将套路随用,但无论如何,她且要一试才知究竟。 洛梓遇散步在花园中,说是一试,可又该如何试? 步上池塘拱桥,池面的波光粼粼令洛梓遇若有所思,水克火,那二者之间也就有所联系,她不能在王府放把火试着烧烧,但或许能够跳个水试试。 洛梓遇一时兴起如此想罢,便加紧脚步走下石桥,沿着小石阶靠近池面,石阶窄而不稳,梦槐只能站在池塘之上,忧心洛梓遇,怕她不慎落水。 “王妃,您快上来啊,太危险了!” 洛梓遇对梦槐的话充耳不闻,她并非毫无顾虑一头栽进池水当中,只是伸手探入池塘便退缩了,这水也太凉了! 洛梓遇摇摇头起身,她已经打算回头是岸,可偏偏梦槐好心办坏事,她小心翼翼地踩下台阶准备靠近洛梓遇将她扶起,却是正面撞上了起身的洛梓遇。 “啊,啊啊……” 洛梓遇和梦槐彼此惊吓反应缩身,梦槐只是一屁股坐地,但洛梓遇却倾身后倒无力支撑。 “噗通!” 第五章 戏弄与调戏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又不是真傻,怎能听不懂夏锦歆这明摆着的讽刺,可她此刻却更加注意朝亭子过来的那个心桐,以及她手上所端的茶杯。 “厨房里那个往茶杯里加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丫鬟!” 洛梓遇一认出心桐来,脑海里便涌出一个设想,这夏锦歆分明是来者不善,那这请喝的茶,绝对不是正经的茶。 心桐将呈盘轻置石桌上,同样的茶具,两杯茶,可心桐却是从亭前绕了半圈站在里侧,顺手将左右两侧的茶端分别给洛梓遇和夏锦歆。 夏锦歆和心桐之间的眼神交流当真是毫不避讳,而洛梓遇也早已看穿了这一切。 “只是喝茶,没有早点吃吗?”洛梓遇稍绷着脸说道。 “点心,当然有,心桐,你去我房间里,把我昨晚吃剩下的点心端来。”夏锦歆明摆着拿洛梓遇当傻子耍,还面不改色心不跳。 心桐听命去行,梦槐却是有苦难言,夏锦歆不是府上的女主人,却是多年来作威作福,无人敢与之作对,毕竟她有着让他们这些家仆家俾去留的手段。 心桐走出了百花亭,洛梓遇一看时机成熟,便蓦地两道目光发亮盯向夏锦歆身后,大作惊喜喊道:“夫君君来找我了!” 洛梓遇一个口急多喊了一个“君”字,可她的目的达到了,夏锦歆果然对连天厚反应极为冲动,她起身转去,而洛梓遇就趁这空当,将二人的茶杯交换。 洛梓遇稳稳地落下茶杯,转身冲身边为之惊讶的梦槐做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而一头雾水的梦槐只是点点头。 “表哥在哪儿?” 夏锦歆环顾四周也不见有连天厚的人影,她转回身来,洛梓遇还眼巴巴地盯着远方,嘴里惨兮兮地念道:“我好像看错了诶!” 夏锦歆大泄一口气,她怎么会在意一个傻子说的话,洞房花烛之夜被连天厚弃置不顾的傻女人,他才不会为她而来。 夏锦歆巴不得连天厚对洛梓遇视而不见,如此才好,可同时,她又何尝不知,她那表兄,不曾为任何一个女子动容,包括她。 夏锦歆显得不太欣悦地坐下,洛梓遇端起茶杯来,掀开盖子轻泯了一口,即刻皱紧眉头一副承受不起滋味的表情。 而当夏锦歆看见洛梓遇这般模样时,心里的郁郁沉沉便舒展了,连天厚不属于她,至少,也不属于别的任何一个女人。 夏锦歆毫无顾虑地端起茶杯,洛梓遇定睛凝视,杯缘贴唇,偷窥。夏锦歆一口说大不大,却也不少,顺着咽喉而下的,好比一勺咸盐,即刻封喉。 夏锦歆且不知为何自己喝到了动过手脚的茶,只是止不住地呛咳,差点没把心脏咳出来那般激动人心。洛梓遇却放下了茶杯,撂下一句“好难喝的茶啊”便起身走出了百花亭。 洛梓遇脚步急,心里偷着乐,她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夏锦歆一定想不到是自己所为,怕是会怪罪于心桐办事不利。 梦槐跟紧了洛梓遇,她也奇怪夏锦歆那般“喝错茶”的表现,便问:“王妃可知表小姐那是怎么了?” “她的茶太难喝了,看她自己都喝不下去!”洛梓遇皱着眉头,一副嫌弃那茶难以下咽的表情吐吐舌头。 洛梓遇脚下所往并无目的方向,但鼻子却锁定了目标,她闻到了美食的气息,刚做出来的酥点,鲜香清味粥,洛梓遇的食欲一下被引诱大增。 洛梓遇随香味飘走,终于锁定源头,眼看着前方交叉路上转进去二人,前面那位衣着打扮花枝招展,妆容美艳,行姿婀娜,其后随着的是一个丫鬟,目标就在那丫鬟手上端着。 洛梓遇加紧脚步追赶了一段,差点就将梦槐甩掉了,终于追进了正院,洛梓遇却停步在走廊,方才远远看见的二人推门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洛梓遇好奇那女子和所进的房间,丝毫没在意到梦槐紧张的阻拦,只顾进前去。 房门虚掩,洛梓遇伸出一根指头轻轻触上一推,尚不见房中之人,却闻其中之声。 “王爷,您平日里事务繁忙,好不容易有时间在府上休闲,妾身亲自为您准备了早点,妾身想多陪陪王爷您!” 房中女子对连天厚的嗲声嗲气听得洛梓遇鸡皮疙瘩起一身。洛梓遇蓦地一怔,这个对王爷自称“臣妾”的女人是何许人也? “梦槐,里边的是谁呀?”洛梓遇心里有七八分猜测,还是请教梦槐,果不其然,梦槐回答道,“回王妃,这是王爷的房间,方才进去那位是王爷的侧妃程氏秀颖。” 梦槐的话让洛梓遇的猜想成真,竟有一刻天打五雷轰的感受,原来,她那穿越剧本的艳遇对象是个有妇之夫? 洛梓遇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这根本不符合套路呀,正常的情况下,男主不是应当为女主守身如玉数十载,直到二人命定相逢,真心相爱,只为彼此互相拥有的吗? 这情敌表妹是正常设定,可这半路杀出的程侧妃怎么就叫洛梓遇倍感错愕了。 洛梓遇心里又生想象,或许这程侧妃不得王爷宠爱,着实,以她经身的剧本来推断,像程秀颖这光鲜亮丽又矫揉造作的设定,绝对不会是男主角的心头爱。 洛梓遇只听程秀颖说话,她继续探耳,想听听连天厚的态度如何,竟果真如她所想。 “东西放下,人走。” 听此言,洛梓遇不禁惊叹连天厚的冷漠。 “王爷!”程秀颖有扭捏撒娇。 洛梓遇再一次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正止不住身体一颤,她的胳膊肘便在无意之中杵着了房门,“喀”一声,房门被推开。 洛梓遇蓦地一怔,房内被程秀颖正纠缠的连天厚从书房起身往“无缘无故”打开的房门走来,才知是洛梓遇这位不速之客。 “奴婢见过王爷,程娘娘。”梦槐赶忙行礼,房内程秀颖的贴身丫鬟碧杉却不动。 洛梓遇不料想自己会暴露,她只是偷听几句墙角罢了,这会儿被逮个正着,她低着头抠着手指,紧张心情又想,反正一个傻子,就算听人夫妻私聊也不会被计较吧。 洛梓遇抬起头来,微笑得有一丝尴尬,连天厚正目视之,对于洛梓遇此时此刻在此处的出现,他的疑虑在心底泛起。 洛梓遇却是还没来得及言语,便全然惊错被一步迈出门槛的连天厚逼得惶惶退开一步,她这还未恍过神来,连天厚的手臂便又搂过她的肩膀紧紧靠上他的胸膛。 这一瞬间,洛梓遇不明情况,整一个脑子都蒙圈了,她圆亮的两颗眼珠子里尽是疑惑,她注视向连天厚,他却是一副调戏良家女子而坐怀不乱的表情,说道:“本王与王妃新婚,自然是由王妃陪伴本王,你还是先回去吧。” 第六章 你是我的夫君君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此一刻,程秀颖的眉头皱得有多深,洛梓遇心里的惊惑就有几分,她无故受了程秀颖敌意的一眼狠视,程秀颖的面子挂不住,也只得怒怒离开。 洛梓遇眼看着程秀颖离去,也意识到什么,她这是被当做挡箭牌了,可她现在还被连天厚搂得不得动弹。 洛梓遇于是便向连天厚顺势一笑,尽管在表现上做到真假难辨,可难免有一丝丝的紧张,洛梓遇一开口便唤道:“夫君君早啊!” 洛梓遇的声线本就细腻,加上刻意修饰过的语调,这一声“夫君君”可谓是撒娇卖萌的有力体现,但因为她是个傻子,倒显得好不做作了。 “你唤本王什么?”连天厚略有惊色,他听见了,却对此深表怀疑。 “夫君,君啊。”洛梓遇进入角色,一脸无辜纯净,微微上扬的唇角显得欣悦模样。 连天厚注目且细细捉摸洛梓遇的神情和目光,相府大千金是傻子一事人尽皆知,可他,却分外谨慎,毕竟那傻千金旧居闺中十数年,若是有心之人为有心之事,眼前的她是个假货也不无可能。 只不过,连天厚这对如有锐利尖刺能撕破一切伪装的火眼金睛也看不穿洛梓遇历久磨练,浑然天成的演技,反倒是她眼中的一片澄澈见底,漾动了他深邃神秘的暗瞳。 “这盯着我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其实长得还行?” 洛梓遇不自觉设想起来,她也盯上了连天厚,即便是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他的骏容美貌也没有打丝毫的折扣。然而连天厚却十分轻巧地摆脱了洛梓遇反盯的目光,他的手掌便也从洛梓遇肩上收回。 洛梓遇愣了一刻,只感受连天厚与自己的联系断开,他犹如一阵冷风,目不斜视,恍若一切之于他,尽如无有。 那一刹,洛梓遇也不知何想,随着连天厚这阵风便转身,一步上前,一手将连天厚的胳膊挽住。 洛梓遇恍然如鬼使神差一般又清醒过来,连天厚回首,从她的手,看向她呆住的脸庞,问道:“你还有何事?” “啊!我……”洛梓遇这才知没有剧本的困扰,她该怎么回答呢,情急之下,她只能随口一说,道,“我可以到夫君君的房里看看吗?” “看看?” 洛梓遇巧笑倩兮,连天厚却疑心又起,他稍一用劲收回自己被洛梓遇“困锁”的手臂,转身毅然,淡然说道:“进来吧。” 洛梓遇的笑容中憋了一口气,在听到连天厚那句“进来吧”之前丝毫不敢松懈,而一旁的梦槐也是紧张惶恐,据她所知,王爷从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的房间,即便是府上的侧妃娘娘,也十次有九次被拒之门外。 洛梓遇成功了第一步,踏入这道门总觉心里沉重,仿佛有不好的预感。 连天厚的房间一眼看上去十分中规中矩,并非奢华,也不朴素,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如他这人一般的感觉,静默,严肃,趋于冷漠。 洛梓遇忍不住多张望了两眼,空间不小,一卧一厅一书房,整个房间里,无论整体布局,摆件装饰和色调,真真是给人压抑的感知,毫无暖色气氛。 想起婚房起火烧成废墟,洛梓遇才奇怪,这王府迎娶正妃,婚房居然也不是王爷的房间,看来这位王爷,对他自己的私有领地保护意识果然强大,按照他身份来推测,那这其中一定藏有无以计数的不可告人之密了? 洛梓遇越发思绪泛滥,她又赶忙将那些好奇心抛诸脑后,她又不是特工王妃,并不是潜入王府探测秘密的。 洛梓遇收敛四下张望的目光,也幸好,连天厚并未太及时转身,也就没有察觉洛梓遇无意的“探索”。 洛梓遇仗着自己冠上的“傻冒”头衔,毫不客气就在亭中坐了下来,她不禁叹息,这王爷的房间重地,居然连解馋的点心都没有,她可连早饭还没吃呢! 连天厚察觉到洛梓遇的那一声叹息,她手扶脸颊盯着空无一物的桌面,一想到方才美食的香气便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连天厚在房间外着实闻着了残留的香气,猜测她或是饿了,他有意试探洛梓遇,便不会请她进屋却只是晾着她。 “梦槐,你去厨房命人准备早点送来本王房中。”连天厚吩咐道。 梦槐丝毫不敢怠慢,洛梓遇却倍感受宠若惊,连天厚这是看出来自己饿了,还是,只是他自己需要进食而已。 无需多想,洛梓遇明白自己一直呆呆愣愣的也不是个事儿,便决定在此事上先发制人。 “夫君君知道我还没有吃早点吗?”洛梓遇一脸惊喜地凝望连天厚,这般英俊帅气且心思细腻的夫君,值得她痴心仰望。 然而,洛梓遇真假掺半的热情之火却被连天厚不动声色的冷漠熄灭得一丝火星不剩,仅剩尴尬。 一刹寂静无声,连天厚向洛梓遇走过去,问道:“你今早为何会到本王房间来?” 夫君发问,身为妻子必当知无不言,洛梓遇坦白承认自己一早上被夏锦歆邀请喝了难以下咽的早茶,后又被程秀颖专程准备给他的美食引诱至此。 洛梓遇所言几乎无假,语气也诚恳,程秀颖送早点之事就是方才,至于难喝的早茶确如夏锦歆的风格,这第一问,他无法从洛梓遇的回答之中点出丝毫破绽。 “不过程姐姐辛苦准备了早点,夫君君没有吃真是可怜!”洛梓遇补上一句语意混乱的感叹。 连天厚见洛梓遇这一副为他人说话而有感于心的表现倒是有趣,她一个傻女子,恐怕连她自己的处境都还不清楚,居然先怜悯起别人的一点小遭遇了。 “可怜又如何,她只是区区尚书之女,而你不同,当今丞相是你的父亲,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是你的姑姑……” 洛梓遇仔细听想连天厚的此番话语,他情绪平稳,隐藏得丝毫不露痕迹,可这更叫她深思熟虑,剧本有写丞相府长女的设定,她之前不以为意,如今想来,若是她身份此般特殊,涉及朝堂要员,后宫之首,那她与连天厚的这份姻缘极有可能是党派联络的交易。 洛梓遇幸好没有慌了神,她未理清的关系,绝不能轻易论说,至于连天厚的这番话,她又不能不回应,无论是明褒还是暗贬,她都要承接下来。 “还有王爷啊,您是我的夫君君!” 洛梓遇一语扭转了局势,她用笑容当做伪装自保的盾牌,连天厚却一心两疑,若是洛梓遇真傻,那她此言纯粹着实令人动容,可如果洛梓遇并非愚人,那她便是一个隐藏颇深的可怕女人。 第七章 冰冷兄热血妹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梦槐一刻也不敢怠慢地从膳房端着备好的点心往正院送去,行过绿松亭,程秀颖和丫鬟碧杉正在亭中坐着,程秀颖蹙眉不悦,看着眼前已经凉掉的早点,便对洛梓遇敌意暗涌。 程秀颖低眸哀怨,碧杉却见远远走过脚步匆匆的梦槐,碧杉提醒程秀颖,她便对梦槐的去向有所疑虑。洛梓遇当真有荣幸相伴连天厚,或者,他当时只是将她当做挡箭牌敷衍自己? 程秀颖派碧杉打听打听,却听到了让她最为愤怒的事情,她亲往送早点,连天厚爱搭不理,可那个傻王妃居然能和王爷一同用膳。 最可气的是,程秀颖一直坚信洛子玉一个傻女人根本不足为虑,这才几天啊,连天厚居然就对她态度转变,从冷漠弃置到亲密接待吗? 程秀颖怒不可遏,她一手掀翻了自己的精心准备,满心的不甘和愤怒,一个傻子,也配跟她抢王爷? 梦槐来到连天厚房前,谨慎求进,进门之际,洛梓遇和连天厚相对而坐并无异常,她也只将点心摆出。 “王爷,王妃,请慢用。” 洛梓遇着实是饿了,梦槐才一退开,她便二话不说上手取了一块点心,才送到嘴边,便顾虑到连天厚的存在,稍稍收敛说道:“夫君君,我可以吃吗?” “你吃吧,吃完你就回房,以后若是无事,便不要来本王这儿了。”连天厚说罢便起身,对洛梓遇的猜疑,他保留下来,不急于一时。 洛梓遇的食欲被连天厚一句话抹煞,他这分明是直话直说让自己以后别来烦他,洛梓遇一口酥点塞进嘴里,既然连天厚如今不想看见自己,那她也不便久留。 倒是这一口酥点滋味十足,洛梓遇嘴里吃着,直接端起那盘子就往房门走去,一脸潇洒,边走边说道:“那夫君君,我先走了。” 洛梓遇的口气有一分不悦,连天厚不知她竟吃得如此之快,转头只看见洛梓遇端着一盘点心而走。 洛梓遇停在了园中的荷花池塘边,她将点心摆在栏柱上,心里默默思虑良久,连天厚对待自己冷热不明,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一定是对自己并无好感,因为自己是个傻瓜? 洛梓遇一想至此,便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一头栽进了剧本的设定,如果自己非傻,那连天厚会否与自己友善热切一些呢? 洛梓遇不禁感叹一声,手指摸到点心继续吃。 “王妃为何缘故叹气呢?”梦槐关怀一问。 “我没有叹气啊!”洛梓遇笑着回应道。 洛梓遇细细注目梦槐一刻,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她倒是单纯善良,指不定二人能好好聊聊。 “梦槐啊,你是王府的丫鬟,是夫君君让你照顾我的吗?”洛梓遇问。 “回王妃,是王爷特意吩咐奴婢伺候您的。”梦槐回道。 洛梓遇越发喜欢单纯又实诚的梦槐了,她端起点心递给梦槐,在她笑脸盈盈劝说下,梦槐也接受了洛梓遇的好意。 洛梓遇继续向梦槐打听连天厚和厉亲王府的情况,梦槐既然受命伺候洛梓遇左右,便也对主子的问话知无不言。 说到连天厚,梦槐简直如崇敬天人一般,言语之间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赞叹。连天厚是夏侯皇贵妃之子,外公又是国之重器兵马大元帅,身份尊贵,除此之外,他自身也毫不为强大的背景跌份儿,是当今皇帝众子中最年轻有为的佼佼者。 在说到王府之内的情况,倒也不算为复杂,连天厚虽身为亲王,却也没有太多女人,只有程氏和林氏两位侧妃。至于夏锦歆,是自从王府成立以后便与夏管家一同入住的表小姐。 “两个侧妃还少?”洛梓遇心中默叹,“夏管家和表小姐?” 对厉亲王府之事,洛梓遇倒是暂时不必要深入了解,而有关于自己这身份原主之事,梦槐恐怕也所知甚少。 傻子的身份,确有弊端,但从某些方面来想倒也安全。如今的情况,洛梓遇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谨慎为上。 洛梓遇安度一日,清闲自在,不见夫君君,也没有夏锦歆再来示威,尚且不知她早上那茶之事的后续是如何?她的情况又是如何? 晚膳过后,洛梓遇在梦槐陪伴下闲逛在园中消食,恰巧看见了神色凝重的心桐,早上夏锦歆喝下那口“盐”之后,便对她重重斥责,责其办事不利,连两杯茶都能搞混。 心桐也注意到洛梓遇,却没有恭敬地上前向王妃请安,而是绕道越走越急。 洛梓遇自然是不在意主仆的尊卑关系,却不知心桐这一去,不多时便带来了含恨归来的夏锦歆。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夏锦歆当然没有怀疑洛梓遇一个傻子会有交换茶杯的坏心,但对捉弄失准之事,她耿耿于怀,听说程秀颖那档子事,她亦对洛梓遇愈加不满。 洛梓遇远远便察觉夏锦歆的怒气冲冲之势,便先友好出招,她高高举起手臂向夏锦歆打招呼,喊道:“表妹!” 夏锦歆被洛梓遇这一句“表妹”打了个脚绊,被一个傻乎乎的女人喊做表妹,简直奇耻大辱。 夏锦歆加紧脚步往洛梓遇过去,只一眼轻蔑地瞥过身旁经过的三两个行礼的家丁。 洛梓遇保持友好的笑容,只等到夏锦歆站在她的跟前,开口却是磨砂的声音刺耳非常。 “不准叫我表妹!”夏锦歆的凌人生气锐减。 洛梓遇几乎要笑喷出来,她是在茶里下了什么“毒”,会让她自己至此,这声音,着实叫人哭笑不得。 “那不叫表妹,就叫你锦歆好了?锦歆锦歆……” 夏锦歆更加烦躁起来,心想这洛梓遇为何如此傻得惹她讨厌,自己一次捉弄失败,反倒害人害己,她绝对要卷土重来。 夏锦歆心中蓦地生出一计,方才从她身边走过的家丁提醒了她,这个时辰,家丁浴场应当开放了,而早一批完工的家丁应当已经在那里洗浴。 “锦歆,锦歆!”洛梓遇呼唤夏锦歆回神。 夏锦歆眉头舒展,盯紧洛梓遇的目光却越发慎人,她蓦地抓起洛梓遇的手,说道:“时辰尚早,不如我就由就陪王妃嫂嫂在府上逛逛,自从表哥有了他的王府之后,我就一直住在这儿,比这府上任何一个人都熟悉王府,熟悉表哥……” 第八章 两个女色狼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夏锦歆为了甩掉梦槐这个洛梓遇的跟屁虫,便让她和心桐一起去准备些茶点,到时候自己二人闲逛累了回来,能有一口茶喝。 听着夏锦歆撕碎的公鸭嗓言语吃力,又说到茶,洛梓遇便只能强忍着不笑出来。她猜到夏锦歆支开梦槐必定又有所预谋,但她的“好意”,自己还是接受好了,别让自己这“傻子”的名号受辱。 洛梓遇随夏锦歆而走,半途中,夏锦歆突然问洛梓遇一句是否识字,正当洛梓遇纠结于是与否之间时,夏锦歆又快人一步,道:“我真是多想了,众人皆知相府大小姐自小头脑异于常人,想必琴棋书画,识文断字之类,与你应当是无缘的。” 洛梓遇不禁嘴角抽搐,什么话都让她夏锦歆自以为是说完了,她还能如何,只能跟着她的脚步,随处逛逛。 可夏锦歆的脚下却有目的,逛着逛着便将洛梓遇领到了浴场。家丁浴场位处偏僻处,堂中热气腾腾,门上遮掩布帘,热气从中满溢出来。 夏锦歆停步在浴场前,洛梓遇一眼便盯上浴堂的牌子,却必须装作傻傻看不懂的样子。 “浴场,她把我引到这里做什么,请我泡澡吗?不可能吧,再说了,这里是家丁浴场,里边都是男人吧!” 洛梓遇转而看向夏锦歆,她嘴角分明带着恶意,难怪问自己识字与否,她一定又以为自己对王府内不清不楚,想以此把自己骗入男子浴堂,身处赤身众男之间,丢人现眼,落人话柄吧。 “这里是王府的暖堂,每到气候变冷,这里便会燃炉煮汤,供府上之人取暖……” 夏锦歆面不改色地编织谎言,洛梓遇不禁暗暗感叹,夏锦歆这瞎扯淡的本事也是天下无敌,既然如此,那她不如就成全夏锦歆这颗取暖的心。 “正好天凉了,那我们就进去暖和暖和吧!” 洛梓遇说罢就拽着夏锦歆往门帘跑去,显得十分兴致勃勃一般,而夏锦歆也以为自己的预谋即将得逞,只需适时的一把,她就能造就相府傻千金在厉亲王府的又一出好戏。 二人各怀心思,伺机而动,帘布之前,洛梓遇松开夏锦歆的手腕,她先一步于夏锦歆,以跌倒之势一把推送,将夏锦歆送入温暖的浴堂。 洛梓遇一个踉跄在门帘前站住,只听里头传来“嘭啪”一声,紧接着便是一群家仆的惊叫之声,原本平静的王府瞬间陷入混乱。 洛梓遇蒙住双耳强忍笑意,刹那的善念,她又想自己这事会否做的太过分了,毕竟古代封建社会,男女之别很是重要,夏锦歆要是被人得知闯入男子浴堂,与众多衣裳不整的男子相对面,岂不是后果不堪设想。 洛梓遇心中纠结,她本来并不深入想,只当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细想才觉得时局当下,夏锦歆乃是犯罪未遂,而自己着实过分。 洛梓遇终于下定了决心,夏锦歆这么久没有出来,一定是乱了手脚,她一个古代思维的女子,自然是没有自己的思想豁达开朗。 洛梓遇趁乱摸进了浴堂,幸好浴堂房中热气腾腾,好似彼此之间看不太明朗,洛梓遇在翻倒的屏风上抓起夏锦歆,赶紧将恐慌失神的她拽出了浴堂。 “走啊,走啊!” 洛梓遇不想夏锦歆如此错乱,费了好大劲儿才将她拽出浴堂,竟不料,方才那一通震天动地的闹响,早已引来府上许多仆俾围观。 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洛梓遇才想,这场闹剧大了,而她,没选择独善其身,这也深陷其中,一个王妃,一个未出阁的表小姐,此事又该如何解释才好? 夜幽然寂静,新王妃入门才几日就闹出了这档子事,连天厚本本想一个人清静着等到新婚之期过去,却不料洛梓遇竟如此本事,无事则已,一来事就闹得府上鸡犬不宁。 灯火通明的厅堂上,洛梓遇和夏锦歆一身凌乱地站着,从浴场到这里,她们不止一次动手,而此刻,二人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只因这王府的主人连天厚在上,他的不怒自威,胜过一切严刑逼供。 初晴他们几个丫鬟也因着主子之间的闹剧下跪在厅上,自然,外头也不乏抱着凑热闹看笑话的人。 洛梓遇和夏锦歆的脖子都耷拉得疼了,二人时不时互望两眼,夏锦歆怒意满满,洛梓遇心情复杂,自己这到底是好心办坏事还是抱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不知连天厚是否公义,或是雷厉风行,看张牙舞爪的夏锦歆都一言不发,总觉得事态严重。 夏锦歆满心愤怒,她终于抬头,恶人先告状,指责洛梓遇故意将她推入家丁浴堂。洛梓遇本不敢当一只出头鸟,却不料想夏锦歆此般厚颜无耻,只求自保。既是如此,她又有何理由不道出夏锦歆的图谋不轨。 “但众仆所见,是你二人一同从浴堂里跑出来?”连天厚冷静指出疑点。 “不是的,表妹跟我说那里是天冷取暖之处,所以我才想跟她一块进去,可是我跑到门边不小心绊了一跤,才不小心推了她一把!我听见里面好多声音,怕表妹摔坏了,就进去看看啊,然后把表妹扶出来,里边真的很暖和啊!”洛梓遇竟还说乐起来。 洛梓遇并非冲动自圆其说,她虽然刻意稳住语速,略有修饰言辞显得不太顺畅,但连天厚依旧在意除了她所说的真相之外的疑虑,虽非对答如流,但她这番辩驳,有着暗藏的逻辑。 连天厚对洛梓遇尚且不够熟悉,谈不上判断其人,但对夏锦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却十分了解,她刁蛮任性,得理不饶人,也常行事胡来,今日此事,十有八九也是夏锦歆有所作为,却误打误撞自尝苦果,当然,也不无可能,这误打误撞其实是某人的预谋反击。 “你二人各执一词,本王又该相信何人之言呢?”连天厚暂不点破。 “表哥,分明就是她胡说八道,什么我欺骗她,真想不到,明明是一个傻子,居然如此有心机!”夏锦歆着实忍耐不住出口伤人。 “傻子……”洛梓遇并不觉得被人羞辱,她又非傻,但此却是她拿捏的最强武器,一副严肃的表情反驳道,“我不傻……” “傻子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傻子!”夏锦歆语气依旧咄咄逼人。 “够了,府中一向安宁,今日之事,本王不打算追究下去,但你们二人胡闹,必须小惩大诫,就罚你二人今夜跪于此处,反省己过。” 连天厚一言令下,绝不厚此薄彼,洛梓遇默默不语,而任凭夏锦歆再如何呼唤,连天厚也不予偏私。 第九章 夜跪长谈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夜渐深渐凉,洛梓遇跪坐着,颤颤巍巍,昏昏欲睡。稍隔一边,夏锦歆一口气卡在胸膛咽不下去,长夜漫漫,毫无睡意。 夏锦歆对洛梓遇怒目而视,被罚夜跪,她居然能够如此没心没肺地睡着,真是傻人有傻福吗? 连天厚只是令洛梓遇她二人跪着,并无叫人看守,甚至也命令梦槐她们几个贴身丫鬟各自去休息,不准陪伴主子过夜。 夏锦歆见洛梓遇几乎睡着,又无他人在旁,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艰难起身,双腿就好似千斤巨石一般沉重。 “真是倒霉,摊上这个傻子!”夏锦歆嘴里嘟囔道。 “啊……” 洛梓遇猛地倾身一醒,正看见夏锦歆扶着一旁的茶几准备坐下。洛梓遇本也没想到自己能跪着睡着,这会儿一醒,别说看不看见夏锦歆阳奉阴违,她也是跪不住了,一屁股就坐地。 “你也跪不住了?”夏锦歆冷嘲一笑说道。 “表妹不也是!”洛梓遇伸展着因跪牵连的僵硬身躯。 “我与你怎能一样,哼!”夏锦歆心中恼怒不满。 “夫君君惩罚你跟我一同跪在这里,跪相同的时间,有何不一样?”洛梓遇赌气似的回应。 “我与表哥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最好,他怎么可能舍得罚我,只是你新嫁过来,不忍你难堪罢了,你别以为表哥会站在你这边,也别奢望我表哥会喜欢你,他只能是属于我的!”夏锦歆似是情敌针对又似自言自语一般,轻蔑一笑道,“不过你也就是个傻子罢了,我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夫君君是我的夫君君!”洛梓遇故作骄傲地念叨。 “嘿,你还真是的傻子,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懂,你以为表哥是心甘情愿娶你一个傻瓜为妃,真是痴人做梦!” 夏锦歆说到这是表现得对洛梓遇不屑一顾,这更令洛梓遇想起白日连天厚的话,他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傻子,才对自己如此冷淡? 洛梓遇心思一转,总不认为事情如此简单,连天厚严肃地提到丞相和皇后,总非随口说说而已,恐有话外音,她也从梦槐口中听得连天厚的背后,她想或许,自己能从夏锦歆这里探出什么口风来,毕竟她视自己为傻子,毫无顾忌。 “你胡说,夫君君为什么不想娶我?”洛梓遇坐在地上,抬着下巴冲夏锦歆嗤鼻以示不满。 “还真个傻子,那我就趁着这会儿夜里凉快,让你脑子更加清醒一点。” 夏锦歆果如洛梓遇所料,让她知道了她所想知晓的真相。 原来,洛子玉的身份远比她那一瞥所知要复杂的多,她是丞相之女,当今皇后娘娘是她姑姑,皇后之子,二皇子敬亲王是她表兄。 “都是你那姑姑皇后娘娘,费尽心思,耗尽唇舌,联合朝臣劝说皇帝陛下金口玉言不能作罢,施压让表哥娶你个傻子为妃,目的不就是将你这个累赘扔进王府,拖累表哥,让他在陛下和朝臣面前脸面丢尽,在百姓中成为笑柄……”夏锦歆从愤愤不平稳下恼怒之情,又道,“但是没用,我表哥岂是容你们洛家摆布的池中物,就凭一个傻妃,也想连累我表哥的前程,根本无需表哥出手,我……” 夏锦歆言止于此,她洋洋洒洒一番言论,却换来洛梓遇坐于地上一脸呆然听得不甚认真,她听懂了,却非得装作不明白。 洛梓遇只是惊叹,她当初不假思索一头栽进剧本的设定竟是天助我也,是傻子也好,仅仅是累赘,若她抛弃了“傻子”的名头,怕是就该被认为是借机安插入王府的细作了。 难怪,如果只是傻子,也不至于那样严厉试探,连天厚对待自己不温不热,原来也不仅仅是因为“傻人”而已,这一层身份,才是二人之间最大的隔阂。 “我就知道跟你说什么你也不会明白的,对牛弹琴,但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你彻夜长谈了。” 夏锦歆似是话中有话,她揉揉自己的膝盖,打量洛梓遇的目光之中仿佛藏着新的计划。 然而此刻,洛梓遇却未在意到夏锦歆的心思流露,反而是深深入思自己的处境和未来,连天厚今日的试探必然是对她不信任,而她更不能表露自己的真实情况,演戏,大火,穿越,如今的她不是原来的她,此些实话怕是被当做怪力乱神之言,连天厚再以此为借口把自己解决了,岂不是性命不保,至于娘家,洛梓遇并不了解,更不敢奢望。 一圈想下来,洛梓遇只觉细思极恐,她的处境,至此所了解的已叫她惊错,不知以后还有多少未可知? 洛梓遇打坐地上,如石人一般僵持许久,细细斟酌,从头到尾,千种设想,总归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能说服自己,更别说叫他人信任。 最终,洛梓遇也只能放弃“自首”的念头,既然已经开始装傻充愣,如今也只能将这戏路进行到底。 夏锦歆发麻的腿脚终于舒坦了,此时将至子夜,王府之内一派寂静,夏锦歆知道连天厚行事的风格,不命人看守就不会有人知道她是否彻夜跪在厅上。 夏锦歆起身,瞄过一眼依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呆瓜洛梓遇,说道:“你就在这坐着,我明日绝不会告诉表哥,你没有乖乖听罚的。” 夏锦歆说罢便走出厅堂,敞了门也不关,她倒是没有细思门开着会否有人发现厅上少了一人,只是想让这夜风为洛梓遇送凉。 夏锦歆出了厅堂,洛梓遇学着她夸张地拧着表情,她才不要乖乖坐在地上受凉,可她应该违背连天厚的意思回房休息吗? 洛梓遇心想还是算了,她从地上起来,往舒适的靠椅上一坐,凉夜漫长,她的心思更长。 “真是出师不利,第一夜,大火死里逃命,第二夜,又落水又被火烧尾巴,第三夜,被冤罚跪厅堂,这第四五六七八夜又会是如何呢?我这个王妃,下人不服,表妹不敬,夫君不爱,大冷夜里在这里凄凉一人,为什么活得这么憋屈啊!” 洛梓遇不禁仰头呐喊出声,乍一下她又猛地捂嘴住口,这深更半夜的,若是招人来就麻烦了,这些糟心的话还是得烂在心中,如今的她,孤立于王府,错一步,便可能万劫不复。 第十章 婆婆要来了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晨光悄然而至,夏锦歆房中,心桐警醒不住靠在墙脚睡着,直到夏锦歆自己睡醒,才知时辰已迟。 “心桐,你死哪儿去了?”夏锦歆一怒震碎心桐的梦。 夏锦歆匆匆赶往罚跪的厅堂,满心急迫,赶到那时,洛梓遇靠坐在椅上睡得正香,见此情景,夏锦歆也庆幸,想必连天厚还未来过。 夏锦歆张望四下里尚未有人,便对心桐耳语两句让她先退下,莫要让他人起疑。夏锦歆悄无声息地走进堂中,费尽脚力不吵醒旁边睡着的洛梓遇。 夏锦歆轻松惬意地跪着,甩弄甩弄帕子,整理整理衣裳和头发,瞄两眼洛梓遇在椅子上蜷成一团,真是甘愿眼不见为净,可她这会儿睡着也好,正好让连天厚也瞧瞧,这长相乖巧可人的傻妃还有不听话的一面。 不多时,夏锦歆双腿又发酸,她稍稍扭动腰身活动活动筋骨,而连天厚今日比平日起迟了些,想起洛梓遇跟夏锦歆被罚跪厅堂,这才前来。 连天厚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厅堂,惊奇眼前所见,夏锦歆居然乖乖地跪着,至于洛梓遇,倒是很任性地缩成一团睡得甜蜜。 连天厚在门槛内一站,夏锦歆也是早已耐性全无,正准备转身探探连天厚何时才来,嘴上却更快。 “表哥怎么还不……” 夏锦歆一眼看见连天厚,一个不留心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惊喜,蓦地一下就窜了起来冲到连天厚跟前,跪了一夜能是个腿脚便利的没事人? “哎呀!表哥!” 夏锦歆作声整个人扑在了连天厚身上,她这一顿动静,即便洛梓遇睡得再深再沉,也被打扰了甜甜的睡梦,扶着脖子挣扎睁开疲惫的眼皮。 洛梓遇眼前模糊看见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她擦擦眼睛,倒是没想过自己会睡着,等看清了眼前不知谁搀扶着谁的连天厚和夏锦歆时,洛梓遇才意识到自己休息到了凳子上,这会儿正被逮个正着。 洛梓遇表情怔住一刻,可算看明白了夏锦歆对连天厚恬不知耻地动手,既然她明摆着站在了情敌的位置,又信誓旦旦地大言不惭论断自己的爱情,那自己必须捍卫女主角的特权,岂能叫男主角落入他人之手? 洛梓遇一个轻盈跳跃下椅子,飞一个箭步窜到连天厚身边,毫不客气地挽起他的手臂,甜腻腻地喊道:“夫君君!” 洛梓遇一声唤可是激起了夏锦歆的怒气,情敌之间,没有对傻子的手下留情和不予计较。 “表哥,她从你走后就坐着睡了,根本不把你的惩戒放在眼里!”夏锦歆直指洛梓遇的鼻子。 “夫君君,我本来是想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那我就可以偷会儿懒,谁知道一坐下就睡着了。” 洛梓遇表现得一副知错模样,重点是毫不刻意地传递昨晚夏锦歆根本就不在此处的消息。 对于夏锦歆,连天厚还能不了解,他听出了洛梓遇的意思,却仍旧不道破,她二人,一个素来任性,他身为表哥也不多管束,而另一个,看着傻傻呆呆的,却也不知遍身究竟是柔软的顺毛还是伤人的倒刺。 此刻厅上只有他三人,连天厚也懒得继续将麻烦事延续下去,便直言道破:“本王知道,昨夜浴堂闹剧是由锦歆你所起,但那事已然告一段落,至于惩戒,本王可以当做你二人都已领受,不再计较……” 言语至此,连天厚将严厉的目光转向夏锦歆,特意提醒道:“本王只希望你们固守本分,也期盼王府上下能够一派祥和之象,不落人话柄。” 连天厚说话时仿佛时间都静止,洛梓遇从未纠结过何谓大男子主义,但连天厚的大丈夫霸气,却令她的小女子心不由得悸动顺服。 “夫君君我一定跟表妹好好相处!”洛梓遇发自肺腑一副认真的态度。 连天厚不禁转眸相望,他明知洛梓遇和夏锦歆之间的矛盾多是由于夏锦歆不饶人,但他会忍不住关注洛梓遇的参与,疑心她的言辞举止。 洛梓遇表态了,夏锦歆却一声不吭,方才连天厚的目光中带有严厉的责备,总归,他也没有偏向与自己这位青梅竹马的表妹,甚至多指责自己一分,这叫夏锦歆更为不甘心。 几个时辰过去,王府里清净了,府上也没有不知轻重的仆俾敢于闲言碎语,洛梓遇和夏锦歆也各自在房里待着。 洛梓遇房中,她已经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有一个多时辰之久,梦槐在厨房搜罗来一些洛梓遇可能会喜欢的点心,却也引不起她的兴致。 洛梓遇的身体瘫死在床上,只让思维飞速运转,这个没有剧本走向的剧,她还真的不知如何走下去。 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当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怨妇,没出息,主动出击,打败表妹拿下夫君,难度太大。 “一个傻子,不能承认自己不是傻子,憋屈!对前路一无所知,迷茫!趴着享受清闲自在,无聊!” 洛梓遇一声哀叹无限绵延,初晴远远看着却不相劝,反倒是梦槐诸多关心,又送点心又递茶。 傍晚之时,连天厚收到宫中传出的消息,他的母妃,夏侯皇贵妃明日将前来王府,连天厚细思一刻,打算不将此事告知府上的女眷,待到明日,且看她如何随机应变,是应对自如还是笑料百出? 只可惜百密一疏,连天厚在吩咐阿福私下里做些准备的话还是被坚持不懈又一次来送茶点的程秀颖听了去,皇贵妃婆婆的到来,可是她得抓紧的机会。 程秀颖未见连天厚便离开,想着明日如何在皇贵妃面前大显身手,程秀颖千思万想,却有一只蜜蜂“嗡嗡”靠近,亲吻上她的指尖吓得她丝帕都甩了出去。 次日,洛梓遇一如往常起早,出了东院才见府上仆俾都紧张着预备,似是将有贵客到访一般。 “梦槐,他们一个个怎么都很忙的样子?”洛梓遇一脸疑问。 “奴婢给王妃打听打听去。” 今早,皇贵妃将至的消息便不做秘密,只有东院后知后觉,梦槐惊知此事,赶忙告知洛梓遇。 “皇贵妃?”洛梓遇一想便记起那是连天厚的生母。 “这么大的事,居然都没人告诉王妃您,真是……”梦槐也是为洛梓遇而急。 洛梓遇倒是不奇怪,或许连天厚根本不希望自己见他的皇贵妃母亲,亦或者她不想看见自己。 正当洛梓遇有所猜想时,连天厚才差来的家丁告知此消息,梦槐是手忙脚乱了,洛梓遇却格外淡定,仿佛有了“傻子”这个头衔,她就可以事事随心,安枕无忧了。 第十一章 皇贵妃驾到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梦槐忙里忙外给洛梓遇打点了许久,给她挑选了不失礼的衣裳和饰物,将洛梓遇打扮得华而不奢,主要是不失体面。 巳时,王府上下预备完毕,夏侯皇贵妃所乘的气派车马驾临王府正门前,连天厚亲自带领全府上下的人迎接。 皇贵妃不愧为皇宫里身份无比尊贵的女人,出行排场只是外在,她从金光照耀的马车上出来,金冠霞帔,高贵典雅。 皇贵妃虽已为人母,却年华依旧,丝毫没有年纪增长的痕迹,连天厚的俊秀容貌,也是遗传自她。 王府内,慢慢吞吞不愿出来迎接的洛梓遇在梦槐的连拉带扯下往王府正门去,她以为只有自己一人拖泥带水,谁知在长歌亭附近,她竟和不知为何缘故不陪伴在程秀颖身边的丫鬟碧杉“不期而遇”。 碧杉自洛梓遇后方而来,她脚步匆匆,手心攥着一块丝帕,从洛梓遇身后出来。碧杉假装不见洛梓遇一般,直冲冲地撞上了她,手心捏着的丝帕砸中洛梓遇落地。 “王妃恕罪!” 碧杉一言罢,赶忙拾起手帕便更加匆忙而走,洛梓遇蓦地觉得鼻子一痒,狠狠地呛了一个喷嚏。 “王妃您没事吧?”梦槐扶着洛梓遇。 “没事是没事……” 洛梓遇用指腹蹭蹭鼻头,碧杉毫不尊重自顾走开,只是洛梓遇闻有一股浓香沁鼻,却也没放在心上。 “王妃我们赶紧点,这可是自王爷大婚之后,皇贵妃娘娘第一次来府上。”梦槐心情挺急切。 洛梓遇依旧不慌不忙,心想以她的处境,恐怕皇贵妃也不会好生相待,宫廷女人一个个又都高深莫测,如她能登此高位更是难以测度,若是能不相见,才是最好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未过长歌亭的范围,洛梓遇便正面遇上皇贵妃。入了王府,皇贵妃的随行排场都留在外,她左手边,是连天厚她的儿子,而连天厚的身旁便是夏锦歆。 皇贵妃右手边是程秀颖,她与往常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程秀颖是个能说会道的女子,向来也讨得皇贵妃的喜爱。 而程秀颖身边,还有一位洛梓遇未曾见过的女子,站在程秀颖身边,她毫不逊色,但却是与程秀颖全然不同的感觉,她不涂脂抹粉,衣着素雅,神色也是清冷得很。洛梓遇记得,梦槐说过连天厚有两位侧妃,那她便应当是另一位侧妃娘娘林望舒了。 洛梓遇一步停顿,和素未谋面的皇贵妃婆婆初次见面,还真是有一丝丝的紧张心情。 程秀颖和皇贵妃的一路的谈笑风声也在与洛梓遇相见的刹那停止,程秀颖目光瞥过洛梓遇,嘴角暗藏笑容。至于夏锦歆,便是尽露不满之意。 洛梓遇已是在劫难逃,她总不能扭过头去屁股对着皇贵妃就逃跑,只能硬着头皮上,当着老姜的面儿,不露怯,不露陷。 洛梓遇扬起往常叫人觉得她傻嘻嘻的笑容,一步一步,虽说难免有些紧张,但也踏实,她的目光不自觉转向连天厚,他对自己的目光,显然是不信任,觉得自己会丢人现眼? 洛梓遇一眼望去,夏侯皇贵妃气质高贵典雅,不似刻薄之类,但所谓人不可貌相,洛梓遇也不敢自负看人如何准。 几步,洛梓遇并没有向皇贵妃请安行礼,反倒是加紧脚步往连天厚跑去,猛地一下将夏锦歆从连天厚身边撞开,横插一脚。 “夫君君,她就是皇贵妃娘娘啊?”洛梓遇面带笑容问道。 洛梓遇目光灵动,分外清澈,她盯紧了连天厚,只等他点头示意后,洛梓遇大胆将目光转向夏侯皇贵妃看去,不露痕迹地笑道:“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从第一眼注意到洛梓遇开始便关注,在连天厚大婚之前,她也未曾见过洛子玉,只听传闻,今日一见,洛梓遇尽管有所傻模傻样,却也非碍人眼目之样,只不过皇贵妃心存芥蒂。 “你喊本宫什么?” 洛梓遇蓦地一怔,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连天厚和皇贵妃还真是亲生母子。 恰到此时,程秀颖开口截胡说道:“母妃,儿妾不知您今日来王府,不过儿妾平日里也常亲手做些点心,今日赶巧,还请母妃莫要嫌弃儿妾的手艺。” “秀颖体贴乖巧,这王府里,厚儿身边也是该有个像你这样的贴心人。” 皇贵妃对程秀颖有赞许,目光掠过林望舒又盯着洛梓遇,而洛梓遇在感慨程秀颖得婆婆宠爱的同时,自当有所作为。 “母妃,梓遇也想当夫君君身边的贴心人!”洛梓遇笑得眼睛弯弯。 “哦,那你可知何谓贴心人?”皇贵妃并不严厉提问。 “贴心人?”洛梓遇故作不明状,她主动将连天厚的手臂挽起,散尽疑惑瞄了一眼连天厚,说道,“和夫君君贴得很近的人!” 洛梓遇将傻劲和傻气在言语和神情之间表现,虽说话不出格,但还是听得程秀颖偷笑,傻子总归是傻子,连天厚和皇贵妃,绝无可能认同她。 皇贵妃直接在长歌亭入座,洛梓遇也慢慢吞吞跟了进来,夏锦歆心里不愉快,也迟了一步和洛梓遇并行,二人之间,针锋相对并未释然。 夏锦歆在洛梓遇身侧嗅到了一股花香气味,她可不知洛梓遇还是懂得为自己涂脂抹粉的女子,但是这气味,香得有些冲鼻。 “王妃今日还擦了香粉呢,只是这味道如此浓郁,难道是招蜂引蝶来了?”夏锦歆有意讽刺道。 洛梓遇方才一路走来便觉得自己周身多了一个气味,只以为是梦槐的有心打理,而且,她更多以为是夏锦歆没事找事。 长歌亭景致布局精美绝伦,胜于一般的小亭子,雕饰纱帘,青松花蕾,亭台坐落于莲池之旁,给人创造出清悠雅致的心境。 皇贵妃和连天厚落座,程秀颖与碧杉一同前往膳房,未过几时,她便和膳房中仆俾呈递上来她精心准备的点心。 程秀颖嘴甜,手也是巧,虽说平日里她确实常常亲自下厨为连天厚准备心意,却并不受待见,今日这看得人眼花缭乱的点心大宴确实夸张了。 洛梓遇虽一声不吭,但一看便知,程秀颖今日大有准备啊,不得夫君宠爱,还另辟蹊径。 皇贵妃尝了一口程秀颖的点心,夸赞滋味不错,程秀颖便借机借势亲手给连天厚递上一块。 “王爷,您也尝尝妾身的手艺!”程秀颖的声音恐怕比点心还甜。 洛梓遇一旁感受眼前的母慈子孝,婆媳和谐,夫妻恩爱,实在心累。洛梓遇转身,却瞥见比自己还安静的林望舒,她才可以说是真正的无动于衷。 第十二章 一曲琴音招蜂来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不由得多注意林望舒两眼,脑补了两段她与连天厚的故事,第一,林望舒对连天厚毫无情意,被迫强娶。第二,林望舒和连天厚彼此有情,但她不容夫君另有女人。 洛梓遇此些都是猜测,排解清闲时光,她渐渐望远,不理会身后的热闹,这程秀颖的主场,居然一时不落幕。 等到洛梓遇出神入化,心神归来之时,林望舒已然不在亭中,而夏锦歆满目仇恨,她知道程秀颖不受连天厚喜爱,不值得嫉妒,可总也看不惯她如此矫揉造作。 程秀颖还有好戏,她毛遂自荐,愿意弹奏一曲为迎皇贵妃,不负春日美景。下人送来她的琴,琴声渐起,洛梓遇也转身聆听起来。 说到古琴,洛梓遇也有一双好手,听程秀颖所奏,她便越发手痒。 终于,程秀颖一曲毕,听得皇贵妃惬意安然。程秀颖风头出尽,却不足够,她见洛梓遇兴致勃勃的样儿,便突发奇想,她看似友好和善地走到洛梓遇身边,笑道:“王妃妹妹若不是对我那琴感兴趣,不如你也为母妃和王爷献上一曲?” 程秀颖的言语不露轻蔑,与洛梓遇正视的眼神里却尽是嘲讽,似是在说,你一个傻子,琴弦有几根数得清吗? 洛梓遇呆着表情,她知道程秀颖的意思,想必那次连天厚拿自己做挡箭牌一事在她心里落下了芥蒂,这会儿抓着机会,还不是算准了自己一事无成,想叫自己出糗。 可程秀颖错算了,洛梓遇的多才多艺她自己都怕,尽管她清楚自己的处境不该轻易露锋芒,但她若是一直无所作为,一日在这王府,必定会受一众自以为是之人的欺凌。 “好啊,我想弹!” 洛梓遇颇有兴趣一般,当她说道此话时,就连连天厚都有所惊讶,但程秀颖却信誓旦旦,坚信洛梓遇是傻瓜贪玩罢了,丢人现眼是必然。 “那王妃妹妹可千万小心,别把我的琴玩坏了!”程秀颖暗暗嘲笑道。 洛梓遇昂首阔步走到庭中的琴案,风拂过她的衣袖裙摆,背影竟有一丝道不出的气质。洛梓遇席地而坐,举手投足之间颇有抚琴者的神韵。 洛梓遇面带笑容,她知道有些人等着看她的笑话,也明白自己不能做的太好,而这个度,她已决定好如何把握。 洛梓遇落指抚琴,程秀颖的表情即刻变了,和她同步的还有夏锦歆,洛梓遇的十指在根根琴弦上拨动,并非高山流水绝妙琴音,却着实令人倍感意外。 洛梓遇随意弹了一曲当初自己的稚嫩作品,不是古往今来的名曲,自然也有许多缺陷和不足,并非完美的曲子,并不完美的演奏,可因为众人眼前抚琴之人是洛子玉,足以震惊。 洛梓遇越弹越缭乱,弹不过多久,她可是受罪了,手指对琴的感知是那般熟练,可偏偏要笨拙,弹得不顺利。 洛梓遇偷地一瞄长歌亭中坐着的人,她所愿看见的结果已达成,便决定及时收手。洛梓遇也不想只是简简单单地停手,她不动声色地,指甲扣住琴弦,在越发凌乱的琴声中,“喀喇”一声,弦断,声止。 洛梓遇受惊一般浑身一抖,那一瞬间连天厚才回神,他方才并不是陷入了对洛梓遇深深的怀疑,而是她并非“纯熟”的琴声之中。 洛梓遇小出风头,接着又将琴弦拨断,对此程秀颖是一气接着一气,她几乎有所愤怒,皇贵妃却抢先一言,道:“子玉弹得也不错,莲都城皆知相府二小姐才艺双绝,今日才知子玉也有一双纤巧玉手。” 洛梓遇不谦逊托词,也并不为自己方才的表现沾沾自喜,只道:“谢谢母妃夸我!” “母妃会赏赐子玉与秀颖你二人的。” 程秀颖本想借着洛梓遇的一塌糊涂衬托自己的琴艺超绝,岂料会是这种结果,就算有赏,也不要与她洛梓遇各分一半。 程秀颖今日,除了想在皇贵妃面前博得头彩,也早有计划给洛梓遇一点惩戒,让她为自己的“傻”在皇贵妃面前丢尽脸面,让连天厚再也不给她好脸色看。 洛梓遇的“烂”琴技受到了与自己同等的赞扬,程秀颖果断自己给自己火上浇油。 程秀颖表面上笑着先谢过赏赐,眼神却瞥进了旁边的茂密树丛,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她向树丛中隐藏的碧杉使了一个眼色,当碧杉领会之后,她便借受赏之喜笑得理所应当,却暗藏恶意。 “儿妾在此谢过母后的赞赏!” 程秀颖话音刚落,洛梓遇却摆了个没心没肺的欢喜模样,殊不知,小小成群的极大危险,正以急速向她靠近。 “嗡嗡”声在洛梓遇耳旁响起,她终于察觉,下意识扭头才发现密密麻麻一群蜂在空中急速飞落。 洛梓遇一开始不想这一群不请自来的客人是冲自己而来,可当一眨眼间,蜂群的目标锁定,就是她洛梓遇没错。 “有蜜蜂啊,保护母妃!” 程秀颖急切地一喊,怂恿家丁和丫鬟都将皇贵妃围拥,连天厚也站在人墙前,趁乱又将洛梓遇随手一推了出去。 夏锦歆也有惧意,她想躲在连天厚身边,却被程秀颖捷足先登,二人还在这危机时刻,就连天厚还没完没了地争抢了起来。 长歌亭中的人手忙脚乱又心慌意乱,岂料那群蜂目标格外的明确,只追着洛梓遇不放,吓得梦槐恐慌不已。 “王妃,王妃!” 洛梓遇终于被追赶得迈开了脚步逃跑,这哪是不请自来的客人,分明就是突如其来的灾难啊! “别追我,救命啊?” 洛梓遇已然无需表演,她被一群蜂咬死不放地追赶,绕着长歌亭一圈又一圈地狂奔,即便是个正常人,被蜂群狂追也会像个名符其实的傻瓜。 洛梓遇被蜂群围堵,她甩起衣袖在头顶驱赶蜂群,慌乱无措之中,她才闻到自己一侧衣袖的香味果真浓重的异常。 “这味道,难道是因为这个香味,这一群蜂才来追我的?” 洛梓遇思索罢,也没有其他的想法了,事已至此,她若是不想被蜂群追到筋疲力尽再被叮个满脸红包,只能一试。 洛梓遇持续狂奔,她并没有方向,一周一圈又在靠近长歌亭,她开始解自己的腰带,扒拉自己的外裳,而她的这个举止,皇贵妃和连天厚看在眼里。 洛梓遇再不受认同也是名义上的厉亲王妃,她在光天化日之下,若是当着这亭里众多仆俾脱衣裳,岂不脸面丢尽,她自己倒也罢,可连天厚的名誉,皇贵妃的脸面,怎容得有失? 第十三章 缠绵成茧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皇贵妃的眉头深深皱紧,连天厚虽被夏锦歆和程秀颖纠缠着,却也注意着冲亭子跑来的洛梓遇,她几乎就要扒落衣裳。 洛梓遇可以丢人现眼,可当着皇贵妃的面,连天厚不希望她给自己的母妃太过丢脸。 蜂群仍旧肆意群舞飞扬,洛梓遇的衣裳已然脱身,连天厚在最后一刹摆脱了夏锦歆和程秀颖合力的束缚,程秀颖摔在亭中,而夏锦歆被推出了亭外。 连天厚当机立断,不留一丝空隙,他奋力一把扯下亭中所挂饰的纱帘往洛梓遇带去,那转瞬眨眼之间,洛梓遇一个脚尖打绊,脱身的衣裳被甩了出去,但她并未吃一个跟头,而是莫名幸运地被连天厚拥进了臂膀。 失神无语,洛梓遇不知她当下是何情况,连天厚将她一臂拥她在怀间,一手轻托她腰间,她恍若脚尖离地,随他旋转,似梦若幻。 洛梓遇目光注视连天厚近在咫尺,越发觉着晕乎,旋转之时,层层纱帘将她二人重重包裹,洛梓遇并无明确的察觉,只是注目,享受这一刻晕晕乎乎的奇妙感觉。 一眼恍若千年,终于,连天厚的旋转停止了,洛梓遇滞神一刹,这才发觉自己被包裹在纱层之中,而这与外界隔绝的空间里,还有连天厚,她将自己拥抱,彼此竟近到不能呼吸。 洛梓遇向来清澈的眼眸藏不住光亮,她脑海里残余方才的知觉,连天厚用纱帘和旋转创造出的二人世界,是为了救她脱离蜂群的苦恼吗? “夫君君……” 正当洛梓遇沉溺与连天厚的美色,认为此情此景唯美得不能浪费之时,纱帘茧外头便响起了夏锦歆的痛喊声,声声刺耳,痛不欲生,也彻底打碎了洛梓遇的幻想。 长歌亭的事以夏锦歆的凄惨遭遇结束,洛梓遇不慎脱手的衣裳好巧不巧正好落在被推出亭子的夏锦歆头上,她便替洛梓遇承受了此次与蜂群的亲密无间。 洛梓遇第一次陪同皇贵妃婆婆以及夫君的午饭吃得并不愉快,夏锦歆被蜜蜂“临幸”没有出现,林望舒借故未出面,饭桌上就只有程秀颖和皇贵妃演绎婆媳关系亲近,尴尬便都落在了洛梓遇身上。 就算是说到妻子之责是为夫君生儿育女开枝散叶的话题时,洛梓遇也毫无参与,她一个“傻子”,怎么懂得如何生孩子?皇贵妃更是没有对她抱有期望,怕是会生出个傻孙儿吧? 洛梓遇无心美食佳肴的其二原因是连天厚,她在饭桌上,全程目光从不落在筷子上,而是盯着连天厚无法转移,她的心情,迟迟从那个二人世界的想象中清醒不过来。 洛梓遇饭后便回了房间,她难忘与连天厚的亲密情境,每每想来,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但同时,洛梓遇也奇怪,自己身上奇奇怪怪的香粉气味究竟为何而来,从何而来?本以为是梦槐给自己打扮时沾到的,可回房间检查了妆台,她才发现自己这里根本不存在香粉这一玩意儿。 “难道又是……” 洛梓遇不由自主地怀疑到夏锦歆,她对自己不止一次起恶意,也有的是可能如此行,但是,今日她又对程秀颖。还有那个在皇贵妃面前早退,不知是敌是友的林望舒有所怀疑。 “程秀颖香喷喷的,一定很喜欢用香粉,另一位,看着城府很深的样子呢!”洛梓遇自言自语道。 初晴和梦槐脚前脚后从外头回来,初晴脚步沉重,若有所思,梦槐则是抱着洛梓遇苦苦哀求找回来的那件衣裳。 “初晴!”梦槐猛地从初晴身后靠近,一声不为惊吓的呼唤却将她吓了一跳。 初晴目中惊色未能掩盖思绪,梦槐便稍稍一问:“初晴你怎么了,有心事?” “没事。”初晴说罢便继续前行。 梦槐稍有思虑,初晴是洛梓遇的陪嫁丫鬟,今日蜂群之事,她或许是为主子的遭遇心有余悸吧? 梦槐将衣裳呈到洛梓遇面前,她本是用自己喜欢这件衣裳的借口让梦槐将它取回来的,也就表现了一下爱不释手,将衣裳放在鼻子前闻起来。 果然这一贴近香味就浓郁得刺鼻,简直都能把人香晕过去。 “咳咳……”洛梓遇被气味冲了一下,她赶紧将衣裳递给梦槐,一脸拧巴地说道,“这衣服怎么这么香啊?” 梦槐疑惑得接过衣裳一闻,果真是香气刺鼻,洛梓遇和梦槐此起彼伏地打起了喷嚏,初晴也走了过来,同样察觉了衣裳的异常,右侧衣袖和肩背部位的香气格外熏人。 “这衣裳上的香粉分布得很奇怪,像是人为撒上去的。”初晴目光决意地推测道。 “人为撒上去的香粉,是有人想谋害王妃吗?”梦槐一脸愕然。 “矮树丛里的蜂窝着实奇怪,但若说是谋害倒不至于……”初晴点到即止,有心谋害之人也不会用普通的蜂。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梦槐心里又疑又惧。 洛梓遇盯着初晴她二人听了简单的几句推测,虽没有即刻揪出香粉凶手,却是与她的猜测相近,有人刻意为之,至于是谁,洛梓遇尚不敢太肯定。 在这王府中,夏锦歆猖狂,程秀颖不善,林望舒不明不白,还有众多仆俾,谁知哪个可能是有目的的歹人。 洛梓遇又闻了一闻衣裳的气味,将这香味深深印记在脑海里,若是有缘再闻,也好闻出为自己制造惊异之人。 临睡前,洛梓遇决定泡个澡,免得再留下什么香粉的味道,引得蜂群追赶,那种恐惧实在不比被一群狼追捕来的轻松。 梦槐和初晴为洛梓遇预备下热水,将一切准备就绪。洛梓遇并没有当着梦槐和初晴不敢脱衣服的矜持,但害羞至少有点,她将自己脱个精光便赶紧踩进了热气腾腾的浴桶,一点美人入浴的美感都没有。 暖身热水,清新花瓣,洛梓遇将自己完全放空,尽情畅享舒适此刻。 夜幕中,星辰点点闪烁,洒落在青石板路上,连天厚的脚步稍有沉重,正往洛梓遇房间前往。 午膳后,连天厚与皇贵妃母子二人私底下谈了一些事,其中就包括洛梓遇。就如连天厚疑心洛梓遇一般,皇贵妃对她也甚是怀疑,她历久识人,总觉得洛梓遇不像传闻得那样愚傻无能。 今日的一曲琴声,叫皇贵妃心生疑虑,也叫连天厚疑惑矛盾重重,洛梓遇若是傻子,怎会弹琴,若她非傻,嫁入王府图谋不轨,又怎会显露自己? 第十四章 浴中的夫妻博弈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在赐婚圣旨下到连天厚手上之后,他本来计划对这硬塞进他王府来的傻王妃不管不顾,像他一如既往的无情无义,可洛梓遇,却勾起了他的疑心,如今,更是摸不准看不清。 皇贵妃嘱咐了连天厚几句,洛梓遇此人还未必能信任,他必须多加试探,绝不能将未知的危机安置在王府里而毫无防备。 连天厚的思索都隐藏在比黑夜更深的瞳孔当中,他想过自己确实对洛梓遇疏忽得久了,让她一人在这东院,只安排了一个心思纯良的梦槐伺候。 连天厚近到洛梓遇房前,手掌搭上房门便感觉到屋内的温暖,他还未推门,透过门纱,轻轻朦胧的水雾间,他的视线落在洛梓遇暖融融的笑容上。 洛梓遇泡在浴桶中,梦槐给浴桶里加热水,洛梓遇却捧起一把花瓣吹向梦槐,捉弄成功一般笑得灿烂如星光,笑声若风吹清铃。 连天厚在房门外滞留一刻,只凭看洛梓遇此刻的表现,倒真有纯粹的“傻子”风范,可他又岂敢确认,她这不是在对梦槐演戏? 连天厚竟做不到横冲直撞推门而入,房门却突然开了,梦槐手提水桶“啪”地落地,连天厚在门后出现的那刻,她简直难以置信。 “王,王爷……您怎么来了?” 梦槐的惊语传到洛梓遇耳中,她手上握着盛满汤水的瓢蓦地脱手砸在浴池里,“咕咚”一声,洛梓遇心跳到嗓子眼,她这扑那倒地想找衣服,初晴却也心生急思,却是撇下她往房门出去。 “初……” 洛梓遇急得整个浴桶都在颤抖,她看见了衣服,却远在手不可及之处,若是她此刻起身,万一…… 洛梓遇才斟酌这万一,一眼注意房门,这便成了真,梦槐匆忙拾起地上的木桶,她和初晴居然就这样退了出去。 洛梓遇蓦地惊错得目瞪口呆,连天厚从大婚之夜开始就将她弃置不顾,这突然来访是为什么,不可避免的需求,还是突发奇想的兴趣? 洛梓遇赶紧缩身将自己的身体埋在花瓣之下,只剩一颗脑袋露在水面之上,看着就像一颗脑袋飘浮在花瓣上。 洛梓遇的心跳又蹦上了嗓子眼,不过这会儿的紧张才是难以言喻的恐慌。洛梓遇的惊色僵在脸上,最后一份心思祈求连天厚不要进来,可他终究还是踏入了她的门槛。 连天厚的脚步平稳,神情也是无异于往常的淡漠,洛梓遇感受到他的目光瞥过自己一刹,不禁在温暖的浴桶里打了个冷颤。洛梓遇尽管不介意女人的眼睛,但好歹她自己也是个女人,还是轻易不能接受被一个男人看光光。 “这什么情况,虽然他长得帅,但也不能乘人之危啊,我这会儿根本一点战斗力都没有,难道在劫难逃了!” 洛梓遇越想越沉得深了,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连天厚关上房门后又朝自己走来,水一直没到鼻子,她也再无法藏得更深了。 连天厚从远至近,他的面不改色没让洛梓遇有一丝安心,洛梓遇瞪着两只圆不隆冬大眼睛盯着连天厚,这一刻,她又是在演戏还是真觉得惊恐呢? “你躲进水里做什么?”连天厚冷淡淡地一问。 “咕噜咕噜咕噜……” 洛梓遇也不知说了什么,只呛了一口水,她便从水下坐回来,玉颈香肩,肌白如雪,晶莹水滴,花红相映。 “咳咳咳咳……” 洛梓遇差点没将卡在嗓子眼的心给咳出来她轻抚胸口,才知自己隐隐约约暴露的美妙姿态。 洛梓遇一脸僵硬地躬下身子,真是自觉失策,默然哀叹罢,洛梓遇才想起连天厚的问话她还没回答。 “夫君君,我在水里洗澡啊!”洛梓遇仍然低着头,言语羞涩。 “是因为本王进来,你害羞了?”连天厚继续问。 “啊?嗯……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嘛!”洛梓遇瞎扯了一个极有道理的借口,却不谨慎。 “可本王是你的夫君啊,夫妻本就是一体,又有何男女之别,你我之分?”连天厚云淡风轻地一语呛回,他这语气倒是听不出夫妻感情来。 洛梓遇几乎要无力反驳,才想起她与人辩论本不需要道理和逻辑,就算胡言乱语也是毫无问题。 “可男女就是授受不亲嘛!”洛梓遇蓦地瞥过脑袋抬起头,盯着连天厚一副自己就是有理的表情。 “好,就算你说得是,那也就是说你,真的害羞了?” 连天厚一圈说罢又绕了回来,洛梓遇自觉被连天厚耍弄了,其实害羞或不害羞并没有什么值得争论的,她本来就是羞涩啊。 洛梓遇收起了傲娇的表情,默认害羞,连天厚却有令她更加意想不到的进一步动作,他拂袖伸出手,竟还往浴池伸了去。 洛梓遇下意识往后躲避,未及想却直觉多想,连天厚仅仅是将手指探去池下,停留一刻便收回,说道:“这水都快凉了,你还想在这里头泡多久?” 洛梓遇不禁心生猜想,连天厚希望自己出浴做什么,洗干净了还能做什么? 洛梓遇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虽然她对连天厚初次见面怦然心动,再次相见心动依旧,今日又一次心跳加速,但对于那种事,她暂且没有做好觉悟。 “等夫君君走了我就出来!”洛梓遇想着速战速决。 “本王才来,你就着急赶本王走,这是何意?”连天厚出乎洛梓遇意料地固执多问。 “那夫君君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洛梓遇又将水下的自己抱紧,果然经连天厚一说,这水就越发凉了。 “起来。”连天厚语气听似更加决毅。 “我不!”洛梓遇不假思索地拒绝,脸颊红得发热。 连天厚的目光这才直线落在洛梓遇头上,他的试探,怎么能够轻易结束,至此,也不愿意随意结束了。 连天厚暂时晾着了洛梓遇,他踱步在房中,前后左右都查探一番。房间算是清洁,摆设整齐,不过这一切也不见得是洛梓遇收拾着。 大婚当夜的大火之后,洛梓遇这房间其实是临时准备,但连天厚也从未来过,从未想到给她换一间更大更舒适的。 连天厚走进卧房,洛梓遇越发感觉身体发凉,明明是想泡个热水澡,却落得个泡冷水的下场。 洛梓遇终究打算九死一生地拼一次,赢了就是机智,输了大不了贞操掉一地,尽管她心里没这般洒脱,可洛梓遇还是盯准了衣物,又不忘监视着那头的连天厚,从浴桶里隐藏声响地站了起来。 第十五章 两个女人之争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在一条腿迈出浴桶后又谨慎地回望一眼,确认连天厚没有回头的迹象,她小心翼翼地抬出另一条腿,不发出一丝能入连天厚耳中的动静。 洛梓遇脱离浴桶之后便整个人蹲下藏身浴桶一侧,她泄掉第一口紧憋的大气,偷偷探出脑袋在浴桶边沿上往那头的连天厚窥探。 连天厚不察,洛梓遇自觉暗幸之后便一鼓作气,目标是那柜子上整齐摆放的衣裳。洛梓遇起身飞蹿向定准的目标,可这次,连天厚却察觉了身后有所动。 连天厚原本清冷的目光转首,却在恍然刹那瞳光被惊色占领,连天厚回归原本的朝向,却有一簇平复心情的叹息从口而出。 当连天厚试探性再一次回头时,洛梓遇已经躲在墙角的屏风后,屏风映出的隐约景象,她正手忙脚乱地穿衣裳。 一屏之隔,洛梓遇仍旧心慌意乱,袖子都笨手笨脚套不进。 “千万没看见,千万没看见啊……”洛梓遇嘴上念叨着。 洛梓遇终于将內衫和裤子着身,她怀揣着激跳的心情,趴在屏风上蓦地探出头来,却已不见连天厚。 “咦?” 洛梓遇从屏风后走出来,连天厚果然是不在房间里了。 “什么时候走的,悄无声息?” 洛梓遇去将房门打开,却早已不见连天厚的踪影,初晴和梦槐在屋外,各自怀揣着心思。 星光洒落的去路,连天厚的步伐比往时更加焦急,他今晚的试探没有结果,功亏一篑。 连天厚蓦地止步,仰头对视夜空上的闪亮明星,璀璨的星光撒进他的眼眸,第一次被照亮,有所流露。 夜深得漫长,洛梓遇躺卧在熄灯漆黑的房间,竟辗转反侧。 洛梓遇再回想起自己与连天厚的浴桶对峙,居然想不通始末。 他为何突然间找自己谈话,似有阴谋? 他为何给自己有所贪图的感觉,是否对自己动了心思? 他为何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他莫不是自己的遐想夫君? “为什么呢?他好奇怪啊!”洛梓遇自言自语道。 洛梓遇知时辰不早,她将被子拉扯上来一些,却在那一刹又不禁回想起她与连天厚结成一个茧的情形。 那个时候的连天厚的脸仍在脑海里浮现,感觉还在身体的记忆里,闭目一刻,恍若真实重演。 “这就是一体吗?” 洛梓遇并不否决心动的感觉,就连连天厚趁人之危闯入她沐浴的禁地都谅解,她贴着被子掩不住笑意,连天厚当真无可挑剔,以致洛梓遇拿捏不休准确的感觉,不加预期的心动,仿佛莫名其妙。 几日过去,连天厚没有出现在洛梓遇眼前,连个影子都藏得很深,洛梓遇心底仿佛所有的感觉都在渐渐消亡。 偏偏这几日,夏锦歆也毫无动静,但洛梓遇知道,她的“猪头脸”大概还见不得人。 终于,皇贵妃答应给洛梓遇和程秀颖的恩赏送来王府,身为皇贵妃出手自然阔绰,不只是应许的礼物毫不吝啬,亦送来了其他不少稀罕好玩意儿。 洛梓遇得知了皇贵妃赏礼到的消息,自然也兴冲冲地凑热闹去,尽管她并不贪心,好歹里头可有她一份。 洛梓遇大摇大摆地走上正堂,程秀颖居然已经到了,洛梓遇主要是是闲不住凑个热闹,她看程秀颖,可是对宫里出来的宝贝爱不释手。 洛梓遇脚下欢脱步近,程秀颖却被两副精装的头饰吸引目光,眼睛放光,目不旁视。 “母妃赏赐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上一秒还感慨赏赐之好,可当程秀颖察觉洛梓遇到来时,表情便在眨眼之间变得不愉快了,好东西不能全数纳入囊中,居然还得和洛梓遇分。 洛梓遇走近堆满礼品的桌,她绕了一圈,粗略一眼,稀奇物确实不少,但无论珍贵与否,她也提不起太大兴趣。对那两副发饰,她更是没有眼缘,虽是赏心悦目之物,但洛梓遇却巴不得自己的脑袋上少插一些金银玉石的,能够轻便点。 程秀颖注意到洛梓遇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模样,心里便打起了小算盘,跟这傻子过几招,叫她把两副发饰都给了自己。 程秀颖对漂亮物件的热衷促使她斗志十足,她赶紧试探性地问一句道:“不知王妃妹妹喜欢这里边哪一样赏赐呢?” 洛梓遇没有毫不犹豫地回答自己暂时没有一样好看又实用的看上,在程秀颖的皮笑肉不笑中,洛梓遇总觉得她有别的意思。 “都挺好看的啊!”洛梓遇随意一摸过桌上的物件。 洛梓遇一言,程秀颖便有了一丝担忧,如果洛梓遇对发饰有兴趣的话,自己岂不是就要落空了,她绝不要为洛梓遇做嫁衣,而且她拨断了自己的琴弦,这也是一笔尚未算清的账。 程秀颖思索罢便将两个锦盒盖上,以免叫洛梓遇看见了,可她的这个怪异举止,还是被洛梓遇察觉,而且有绝对猜想。 这两副精致美丽的发饰想必是皇贵妃许给她二人的赏赐,而程秀颖怕是有心思独吞之。 洛梓遇那日便见识了程秀颖的功力,她取悦人的本事确实不小,皇贵妃和她可真是一派婆媳和谐的难得状态。可给自己设套之时,她也算毫不留情。 “母妃要赏给我的是哪样东西啊?”洛梓遇故作糊涂地问。 程秀颖心头一紧,只要能将洛梓遇糊弄过去,这区区头饰还不手到擒来。 “这里这么多东西,王妃妹妹随便挑喜欢的就是了!” 洛梓遇不慌不忙地绕桌一周,最终故意将目标锁定在程秀颖手下的锦盒上。 “这个好看诶!”洛梓遇笑得来了兴致一般。 洛梓遇的手眼看着朝她这边伸过来,程秀颖慌了,难道她终究不能将喜欢的东西据为己有? 眨眼之间,程秀颖脑中突然闪过灵光,她赶紧地将前面的另一副锦盒取来压在发饰锦盒之上,实意阻止,却假装好意介绍道:“这是最新的雕花茶具,造型精美,且实用,最适合王妃妹妹不过了。” 洛梓遇目光停滞在程秀颖打开的那一副茶具上,确是好看且实用的物件,可那又如何,洛梓遇不缺杯具。 “我不喜欢这个。”洛梓遇拿着一个茶杯晃了晃,玩了玩,表达自己对它的无感。 “可是……” 程秀颖的心情被洛梓遇的一来一往牵连得起伏不定,而厅堂外走来一个步履又急又重的夏锦歆,她得知洛梓遇来接受皇贵妃的恩赏,心里极度不甘,琴弹得一塌糊涂也就罢了,是她招蜂引蝶来,居然还害得自己的漂亮脸蛋被蜜蜂蛰成“猪头”,此仇不报非君子! 第十六章 茶杯命案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夏锦歆一步踏入厅堂势如雷震,她被蜜蜂蛰过的脸尚有印记未全部消散,她眼中的愤怒更是火冒三丈,令人侧目。 “洛子玉!”夏锦歆气到深处大呼其名。 洛梓遇一惊抓握住手上的雕花茶杯,她稍一定神地转过身来,几日不见,夏锦歆的火气是越发大了。 “表妹叫我?”洛梓遇即刻入戏。 “就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接受皇贵妃娘娘的赏赐,当日若不是你涂抹香粉招至蜜蜂,又故意将蜜蜂引到我身上,我又怎会变成这个样子!”夏锦歆怒目质问道。 洛梓遇本有疑心香粉之事是否夏锦歆所为,可她这番质问,究竟是迟到的贼喊捉贼,还是真正的怒不可遏? “我那天没有擦香粉啊,也不知道为什么蜜蜂会追表妹你的!”洛梓遇装傻辩驳道。 “你别装疯卖傻了,自打你入府,府上哪有一日安宁过,你说你是不是和表哥作对的人派来的奸细?” 夏锦歆不知是愤怒过头的胡言乱语,还是有所察觉的推断猜测,总之,洛梓遇愣了一刻。 “我没有……” 洛梓遇谨慎起来,只弱弱地回了一句,她欲将手上的茶杯放回锦盒,夏锦歆却是积蓄了几日的暗火无扼爆发,随手一甩向洛梓遇,竟将她手上的雕花茶杯打落在地。 随着“啪啦”一声碎响,洛梓遇目光恍然,以夏锦歆蛮横无理的性子,认定是自己的错便是钻进了死胡同,二人之间本就关系糟乱,这下,她又该如何是好? 洛梓遇选择不与夏锦歆硬碰硬,当一个人怒火攻心时,她的所做所为难以预料,而结果,往往是为自己的冲动负责。 “这是母妃送来的新茶具,怎么就这么碎了!” 洛梓遇蓦地心生怜惜一般蹲下身去,好好的茶杯碎成一地,确实可惜了。 “怎么就碎了?你砸碎的,还想装无辜吗?”夏锦歆顺势将罪名盖在了洛梓遇头上。 洛梓遇有感如此下去将与夏锦歆没完没了,一边旁观的程秀颖却是不怀好心,当日虽是没有直中目标,但如今看来,夏锦歆必然因蜜蜂之事对洛梓遇更加心生不满,自然也就有更多好戏即将上演。 正当洛梓遇思忖该如何化解此时的囧况时,对她而言不知是救星还是糟心的连天厚终于出现,而夏锦歆,自然怀着满腔怒火,抢先对连天厚发起攻势。 “表哥,这个女的把姑妈送来的茶杯打碎了!”夏锦歆直指洛梓遇愤愤说道。 洛梓遇才知连天厚悄无声息来到,只叹她此时蹲在碎片前的情形,当真如同夏锦歆所言,但她,不准备平白无故地遭受冤枉。 “夫君君,这个不是我砸碎的!”洛梓遇一脸委屈地站了起来,注视连天厚的目光里渴望着他的信任。 连天厚的神情毫无纠结,他将目光转移至在场第三个人身上,而程秀颖也自觉地懂了连天厚的意思,只是愚蠢地做了自我乐意的决定。 “王爷,是王妃妹妹一个不小心把茶杯砸碎的。”程秀颖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洛梓遇虽说已经深刻了解夏锦歆的敌意和程秀颖的不善,但对程秀颖此刻明目张胆地做伪证,她是绝对不能默默冤枉。 “夫君君不是我砸的,表妹生我气,但我不知道程姐姐为什么也这么说。” 洛梓遇否认莫须有的罪名,一副背负冤屈的表情着实叫人心生怜悯。 “表哥!”夏锦歆蓦地委屈一声呼唤,上前到连天厚身边,说道,“表哥向来都是疼爱锦歆的,可不知为何,自从这傻子嫁入王府以来,你却向着她了,但府上的安宁,都是被她搅和的,把我推进家丁浴堂丢尽脸面,引蜜蜂咬得我面目全非,今日自己砸碎了姑妈赏赐的茶杯,又想赖给我,表哥你不能看她是个傻子就可怜她,如此下去,她还不得侍宠生娇,无所不为啊!” 夏锦歆数算洛梓遇的罪行条条明列,又是那般慷慨陈词,又是深受其害的委屈可怜。 连天厚一副认真聆听夏锦歆诉苦的神情,她所言不尽然,但却戳中了他的心思。 洛梓遇一口气憋在嘴里,夏锦歆居然也不是只会冲动的主儿,这一条条真假难辨的罪名,这一句句毫不留情的讽刺,当真不是一个傻子能够承受的。 “我……” 洛梓遇一手按在了桌上,强忍住冲动,她绝不能意气用事,只奢望连天厚能够明白是非,不被夏锦歆和程秀颖不谋而合的两人牵着鼻子走。 连天厚继而转望向洛梓遇,他眼里的平淡如水看不出疑惑,出人意料地开口道一句:“你,与本王出来。” 清风徐来的花园,蜿蜒的鹅卵石道,两旁是青葱翠绿点缀着花蕾。 连天厚走在前,步履轻稳,而跟在他后头的洛梓遇,默默无声默想许久,想不透连天厚的意思,没有夏锦歆她们的阻碍,终于主动发起攻势。 “夫君君,真的不是我打破了茶杯,是锦歆。”洛梓遇微微低着下巴,说得委屈模样。 “本王听你的意思,是锦歆诬陷你,程侧妃做伪证冤枉你了?”连天厚一步站停。 洛梓遇毫不犹豫地上前,习惯了用傻子的身份,连言辞思想都深深入了那个设定,无需深思熟虑,只要顺应心情。 “就是说啊!”洛梓遇稍嘟着嘴。 连天厚注视着洛梓遇若有所思一般,稍微一刻,他便开口说道:“既然在本王这府上,你自觉树敌过不顺心,不如本王签一纸和离书予你?那你便能回自己家中了。” 洛梓遇的惊错表情在听到“和离书”时爬上脸,她抬眸惊望连天厚,顺接惊色,转瞬假装不明白地问道:“什么是和离书?” 洛梓遇表面上装得糊涂模样,心里岂不明白,但和离书岂能是连天厚想签就签,好歹是皇帝赐婚,怎能说离就离? “和离书就是你的自由,你要吗?”连天厚一副严肃得很正经模样去套路“无知”的洛梓遇。 洛梓遇压根有恃无恐,不信自己才穿来不几日就能被休,硬是瞪着两只眼睛细细思索,最后摇摇脑袋,回道:“我不要自由,我要夫君君!” 洛梓遇一言暖心回呛,她都如此表忠心了,只期盼连天厚莫要再疑心于她,毕竟她就算不是傻子也只是洛梓遇,不怀恶意,不会对他有任何威胁。 连天厚刹那无语,洛梓遇,他至今看不透。 第十七章 不知不觉被绑架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茶杯事件并无持续发酵,程秀颖成了最大赢家,就连洛梓遇的那份礼物她也毫不客气地收入囊中。 程秀颖戴着高贵的新式发饰在王府里招摇,却在长歌亭看见火气久久不舒的夏锦歆。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锦歆你在这长歌亭被蜜蜂蛰才几日啊,就又跑来这里,为的是什么呢?”程秀颖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夏锦歆即刻一个锋利的目光冲程秀颖射去,程秀颖知道夏锦歆蛮横刁钻,夏锦歆同样也知程秀颖心思如何,二人从来不彼此友善。 “我知道,你对王爷身边的女人都有三分恨意,之前你对我也不善,但至少还有个正妃之位空缺,你还做着白日梦,但如今,正妃之位已然被那傻子占了,你才火气大增,事事针对。” 程秀颖一副旁观者清的模样论断夏锦歆的心情,她所言不差,其实,她自己对洛梓遇,也多有不甘。 “表哥反正不会喜欢她一个傻子的,她这个正妃,还不是跟你一样有名无实,她迟早会滚得远远的!” 夏锦歆一言反驳惹怒了程秀颖,她表现在外的风光无限尽是浮华,其实根本不受恩宠。 “至少我不是傻子,还是个名正言顺的侧妃,但是你,却被一个傻子欺负,而且看来王爷也不偏心向你,否则也不会对先前的事毫不责罚于她。”程秀颖暂且忍下一口怒气,又是讽刺又是激将,道,“还有啊,我看王爷对那傻子也不错,说不准啊……” 程秀颖话未说尽,夏锦歆却是听不下去了,首先,程秀颖的胡说八道她绝不会信,其次,夏锦歆更不允许自己毫无作为。 午时将过,洛梓遇心思繁杂无心饮食,她倒是看明白了,只要自己不闹出什么笑话或者麻烦事,就见不到连天厚的人影,看来,他决意很明显了。 梦槐在意洛梓遇胃口不佳,便从膳房取了些洛梓遇爱吃的糕点。洛梓遇见梦槐鼓着嘴进房,便好奇地问了句。 “王妃,奴婢方才经过园子看着程侧妃了,她戴着皇贵妃娘娘赏赐的发饰,可显摆了!” 洛梓遇对程秀颖的癖好无感,倒是又记起来当日不了了之的事,夏锦歆和程秀颖串通一气,连天厚也不知信谁。 “皇贵妃娘娘的赏赐本也有王妃你的一份,王爷当日明明就看见了是表小姐推王妃您,这才砸碎了茶杯,怎么能……” 梦槐替洛子熙打抱不平,无意地说着事情,却让洛梓遇听到了不可思议的真相。 “什么什么?”洛梓遇惊问。 “什么,什么什么啊?”梦槐被打断了思绪。 经此一提,洛梓遇才从梦槐口中得知真相,原来当日,连天厚就站在厅门外,看见了一切。 “好啊,他明明都看见了还摆我一道,为凭什么?维护他表妹!” 洛梓遇心中默默不爽,虽知连天厚本就无心于自己,竟不知,他还会偏心任性妄为,无理取闹的夏锦歆。 风静云轻之下,王府的安宁却只是片刻假象。 夏锦歆经过深思熟虑,又一次来到洛梓遇院前,她脚步轻急,面带微笑,恍若释怀之意,却暗藏心机。 夏锦歆随声音进入房间,洛梓遇撇过头闭目哀叹,这夏锦歆真是阴魂不散,这才多久,她来又想整一出怎样的幺蛾子? 洛梓遇翻身从床上坐起,给人一副从头到脚的颓唐感觉,对夏锦歆的处处作对,看来只能是自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前嫌,也继续不遑多让。 “表妹找我有事吗?”洛梓遇正眼瞧着夏锦歆,神色迟缓地问。 “自然是有好事,表哥希望你我彼此体谅,友好共处,我这就是来找你相处相处,培养培养感情的。”夏锦歆说得跟真心的似的。 洛梓遇磨磨蹭蹭地穿着鞋,也不知夏锦歆脑子里打的是何鬼主意,她才不信夏锦歆有那般觉悟。 “什么培养感情啊?” 洛梓遇故作不明不白,也不知两个女人需要培养什么感情,百合之恋?洛梓遇可没有这等癖好。 终究,洛梓遇的“拙口”敌不过夏锦歆的铁齿铜牙和动起手来,她被夏锦歆带离了房间,偷偷摸摸地带到了了无人迹的后院。 洛梓遇防备着,夏锦歆却从怀里逃出一把钥匙将后园的门打开,对洛梓遇笑笑说道:“我带你出去玩啊,这王府里多无趣。” 敞开的门,心思莫测的夏锦歆,洛梓遇心里头一场拉锯战争得火热。 洛梓遇终究没能干得过夏锦歆的连拉带扯,也干脆不不与她顽抗,她把自己带出王府,难不成还能把自己丢在街上,甚至扔到野外?管她是否有阴险暗招,尽管放马过来,她能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不能惊动了连天厚,那倒是无从想象。 洛梓遇毫不反抗地被夏锦歆带至一处不近也不远离主街的巷道,两面通,道不窄,却无人经过。 “这里有什么可玩的?”洛梓遇瘪着嘴问。 夏锦歆的表情变了,她做出若有所思的神态,与洛梓遇说道:“我记得附近有可好玩的地方,不然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找。” 夏锦歆说罢便迈步欲走,洛梓遇也是惊讶不已,听夏锦歆这话,她是真打算把自己扔在这街巷里,怎么会有这么弱智的做法? 洛梓遇即便是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也不予夏锦歆成功,她未迈开两步,洛梓遇便疾步跟上,将她一把拽了住。 “干嘛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洛梓遇故作语气问,夏锦歆这才知道,这洛梓遇虽然傻,却也不是轻易便能骗过之人。 “那你要不让我走,就没好玩的了!”夏锦歆傲气地威胁起洛梓遇来。 “那我也不能让你丢下我!” 洛梓遇偏要犟着夏锦歆,她今日的鬼主意,已是显而易见的,自己就偏不让她得逞,想丢下自己,也不想想她是谁,她可不是傻子。 洛梓遇越发抓紧夏锦歆,她不耐烦地几乎要暴怒而起,却瞥见巷子一处有鬼祟人影,夏锦歆并没有心生防备,反而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 夏锦歆跟洛梓遇僵持了仅仅一刹,那处便走出三个面相不善,行迹诡异的男子,洛梓遇暂且看不见背后靠近之人,可夏锦歆却对靠近的几个陌生男人不以为意。 直至三个陌生男子停步在洛梓遇和夏锦歆一步之距离内,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两人从身后掏出俩大麻袋直接套上洛梓遇和夏锦歆的头,将二人装入袋中。 第十八章 这女的装睡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什么,绑架!”洛梓遇惊错一喊。 “绑错人了,放我出去!”夏锦歆挣动着麻袋。 两个男子手中的麻袋一从头套到脚,另一个人便分别一掌劈晕了洛梓遇和夏锦歆,叫她们两张嘴安静闭上。 两人扛上猎物,一人开路,犯罪分子三人组便匆匆离开了犯罪现场。 与此同时,在不远的另一条窄巷中,满心紧急的心桐将一袋银两交给来迟的两个流氓模样的男人,特嘱咐他们一定要成事。 心桐领两个雇佣人来到约定好的巷子藏着,许久没有目标现身,这叫心桐越发迷茫不解。 一个时辰过去,心桐守株待兔的耐性被心中的不安破功,她赶忙回王府,在夏锦歆房中不见她,思索片刻,她又去到洛梓遇住处,同样没有回来。 心桐隐藏心思,不对初晴和梦槐说实言,她怀揣紧张心情找遍王府,直到日头将落,洛梓遇和夏锦歆仍旧没有归来。 一日相安无事,连天厚几乎要认为洛梓遇和夏锦歆有所觉悟,殊不知,平静的真相之下,居然有此等严重大事发生。 王妃和表小姐偷跑出了王府,至今未归! 心桐终究是隐瞒不住了,她向连天厚道出真相,夏锦歆计划绑架洛梓遇,让她彻底从王府,从连天厚身边消失,可在约定的地点,她二人却迟迟未出现。 心桐涕泪交加,梦槐也是心急如焚,就连一向冷静的初晴也眉头紧蹙,不知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连天厚没有时间责怪心桐助纣为虐和知情不报,他只能先将府上仆俾差遣出去寻找,若只是她二人流连忘返倒也就罢了,可连天厚有预感,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日西至日暮,王府所有仆俾倾体出动,却是没有在街头巷尾搜寻到洛梓遇或夏锦歆的踪影,这也就印证了连天厚的担忧,此事另有蹊跷。 先前洞房大火,连天厚便有忧虑,或是有人意欲借洛梓遇牵连与他,如若她在自己王府出事,必定会被人咬住不放,千方百计将罪名套在自己头上。 连天厚自信厉亲王府的铜墙铁壁不会有人在日常情况下轻易闯入,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夏锦歆居然任性妄为到会将洛梓遇带离王府,在外,她二人乃手无缚鸡之力之女子,若他担忧为真,这岂不正中有所图谋之人的下怀。 连天厚并不自乱阵脚,他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最近确有风声传闻,城中多有闺中女子无故失踪之案发生,恐有人犯团伙作案,若是如此,至少相对政治对手的手段预效好一分。 连天厚即刻前往主管莲都城内案件的府衙,女子失踪案件已到了火烧眉毛的紧要关头,一般人犯团伙不会在某一个犯案地逗留太久,若是叫他们事成逃走,在那之后天南地北各种缘故,便几乎无可能救回无辜受害的良家女子。 这帮人贩子团伙经验老道,接到第一个报案开始,衙门并无全力以赴,但人贩子越发猖狂,女子失踪案屡屡发生,坊间所传骇人听闻,衙门的态度也就被逼得强硬起来,已然有秘密收获,就等时机成熟,一举拿下。 莲都成外,云层掩藏了清明的月亮,时辰正流逝而过,一座孤山山脚下,茂密树林草丛的尽头,隐隐约约传来啜泣声。 隐秘的山壁里头藏着一个洞窟,洞窟中灯火通明,一方石块平滑如桌,人贩子三人人手一壶酒,用小钱玩骰子小赌怡情。 “都少喝点,我们还要赶路呢!”人贩子甲说道。 “十八个漂亮姑娘,我们费尽心思,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凑齐,今晚就要动身,都没个休息的时候啊?”人贩子乙十分激动道。 “天子脚下,难免办事困难些!” 人贩子甲边说边往洞深处的大窟看去,十八个女子,包括洛梓遇和夏锦歆皆在其中,其他女子大多是坐着轻声哭丧哀叹,洛梓遇和夏锦歆却许久未醒。 “可是这皇城脚下的女子,价格可比那些山村老林里的高太多,这一笔生意可以顶我们之前之前不知几笔,所以老大才决定险中求财。”人贩子甲认真解释道。 “说的也是,这批女人,一个个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真是叫人口水直流。”人贩子丙目光专注不移。 “经你这一说,还真挺好看的!”人贩乙被感染了色心似的说道。 “别胡思乱想了,想逍遥快活等生意做完分了钱,这批女人费了我们多大心思,不能出错漏,否则老大饶不了你们!”人贩子甲尚且冷静,尽管心中也是有所躁动。 “反正她们以后也是要学着如何伺候男人,我们不奢求,叫出一个给哥仨倒酒助兴,这不过分吧?”人贩子丙不依不饶提议道。 人贩子丙此提议一出,人贩子乙即刻响应,人贩子甲尽管沉稳思虑,却也动心,自己几个辛辛苦苦抓来的漂亮姑娘,就算不能享用,也可稍稍娱乐娱乐。 人贩子三人放下骰子和酒壶走到被捆女子安置的窟中,三人各自扫视女子们,她们便惶恐不已被束手束脚也退缩向后。 一个慌张失措的姑娘一不留神便将未醒的夏锦歆踢了一脚,直接将她踢醒,惊吓受痛醒来的夏锦歆脾气一上来,蓦地一声痛喊“啊”,后才知觉自己身体被捆,而她眼前,有三个面容不善的臭男人,就是巷子里那三个人。 “你们把我绑了做什么,快把我放了!臭绑匪!” 夏锦歆的尖锐声响惊醒了同样迷糊的洛梓遇,只是她迷迷糊糊醒来,没有太多动弹,而夏锦歆冲着三个绑架犯大呼小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洛梓遇微睁着双眼,她眼前所见是好些个被捆束手脚,神色慌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耳边又听到夏锦歆的吵闹声,大呼“绑匪”,她记得自己二人同时被人用麻袋套住,看情况,真是被绑架了。 洛梓遇一时心乱,假装闭目未醒,而背后,气性刚硬的夏锦歆依旧冲三大绑匪毫无惧意,她依旧认为是几个绑匪有眼无珠绑错了人。 “这个长得不错,不过脾气急了些。” 人贩子乙笑得一脸皮褶子,上手摸了一把夏锦歆的脸蛋,她自觉躲闪,一后倾便倒在了洛梓遇身上,也才发现,身后的众多被绑女子,一个个哭泣流泪,明显情况不对。 “这个表妹,看着挺瘦还挺重!” 洛梓遇被夏锦歆这突来一压蓦地齿间滋声,俯身的人贩子乙便注意到了这个当所有人都默默哭泣时还装睡的人。 “大哥,这女的装睡啊!”人贩子乙也只是猜测,指着夏锦歆身下的洛梓遇。 “装睡?” 第十九章 她是个傻子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夏锦歆终于感知到了恐惧的情绪,她往旁边一滚,整个身体从洛梓遇身上碾压过去,洛梓遇听到人贩子的话,看来是已经识破她装睡,既然如此,她也得趁势醒来了。 “哎呀!”洛梓遇惊叫一声,早已猜准了情况,却仍得故作惊讶不明的模样。 洛梓遇蠕动着身子再不出声,和夏锦歆对上眼那一刹,只见她满目恐惧,果然受到了惊吓,可洛梓遇又何尝不害怕?简直怕得说不出话来了! 洛梓遇的一言不发,不哭不闹却又看起来怯懦的样子让人贩子三个同时看中,三人相望会心一笑,人贩子乙伸出手,所有女子心惊胆战,他一把直接将洛梓遇拽起来,从一群女子中拽了出去,所有的惊恐便都落在了洛梓遇心中。 “什么什么什么?”洛梓遇惊几欲心跳炸了。 洛梓遇被拽出了大窟,在那石桌旁,人贩子乙自个手忙脚乱地给洛梓遇解了绳索。洛梓遇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游移,他们想干嘛,总不能是把自己放了吧? 当手脚绳索落下,洛梓遇全身僵住,尽管是痴人说梦,她还是愚蠢地问了一句:“你们要放了我?” 洛梓遇的惊恐状呆然,却惹得三个人贩子都哭笑不得,她这是性子单纯的良家女子,居然认为人贩子抓了的猎物还会大发慈悲放走。 “这女子不哭不闹也够奇怪了,这话说得更好笑了,长得也是有模有样,只可惜不能动。”人贩子乙略感可惜地坐下,从脚下拿起酒碗来。 洛梓遇尽管满心恐慌,但听到人贩子这句话至少安了一点心,不管什么缘故,他说“不能动”,那也就是不会伤害自己了。 “我们哥仨很累,你就负责给我们倒酒,按摩,如果我们高兴了,之后上路会对你好一点。”人贩子甲道。 人贩子甲和人贩子丙也各自坐下,洛梓遇却愣在一边,这“上路”又是哪个意思,咔嚓? 洛梓遇不明白,总不能有人贩子抓人是为了杀人玩的,看眼前三个人虽然面相不善,却也不像辣手摧花的变态。 “还愣着干什么,快倒酒啊!”人贩子丙催促道。 “啊?哦……” 洛梓遇止不住手上颤颤巍巍,从人贩子乙手边拿酒,他却一脸嘻嘻哈哈的表情慎得她心慌。 洛梓遇一抓起酒就躲开人贩子乙,从人贩子丙开始,一圈倒酒到人贩子甲,洛梓遇的一颗心悬着,颤抖的手渐渐稳下来。 “把酒放下来给我揉揉肩。”人贩子丙命令道。 洛梓遇依旧一声不吭,放下酒杯就走去给人贩子丙按捏肩膀,使劲倒是不小,捏得人贩子丙如释重负。 “一个小姑娘,手劲儿还挺足。”人贩子丙一言满足。 “我也想试试,给我捏两把?”人贩子乙跃跃欲试。 洛梓遇不动声色转移位置,心里却默默埋怨着,原来他们是拿自己当丫鬟使,伺候倒酒,伺候按摩的。 “大哥,老大什么时候会到啊?呀呀呀呀……”人贩子乙被洛梓遇捏得爽出了声。 人贩子甲一碗酒喝下,他瞄一眼洛梓遇,只见她低垂着眼眸,仿佛是专注于拿捏人贩子乙的肩膀,又似自顾自地发呆发愣。 “快了。”人贩子甲模棱两可随口一回。 “她这手还挺有力道,要不给大哥也按按?”人贩子乙如数珍宝一般。 “倒酒。”人贩子甲只道。 洛梓遇乖乖听命,她一切的安宁表现只是收敛自己,心里计算着,贩子甲却盯着她,总觉得她此人有何不对劲,却是说不出感觉来。 “这小女子还挺乖巧,真想带回家当媳妇!”人贩子乙率直出口一句,吓得洛梓遇手上一抖。 “别胡思乱想了,除非你现在马上能找一个人充数,否则,她可是大把大把的银子,有了银子,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人贩子丙说得叱诧风云。 洛梓遇的表情呆滞着,却听得他们的话细思明里暗里的蛛丝马迹。看来他们是普通的人贩子无疑,而且目的是把自己这群无辜的女子卖掉换钱,他们还有一个头头,正在等候指令,那上路的意思应当就是送她们卖给买家,至于时间,这三人之中的大哥虽未明说,但从人贩子乙的话里听,绝对不久,极有可能就是今夜。 洛梓遇不禁陷入深思,不察碗中的酒已然满溢出来,人贩子乙赶忙开口道:“酒满了诶!” 洛梓遇惊而回神,人贩子三人的目光尽都聚集向她。 洛梓遇乍地紧张掉落手了酒壶,她光顾着思考了,不会被看穿自己的思绪吧,绝不可以,事到如今,她必须将“傻子”表演好且叫人信,免得叫人起疑,如果他们信了自己是个傻子,就不会有顾及把自己重新绑了,甚至还会放松警惕,那她也就有可能逮到机会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掉。 洛梓遇一说到演戏便会全心投入,他打破了酒壶,依旧不哭也不求饶,只是手足无置一般,用迟钝的语气笑笑说道:“对不起啊,我把你们的酒打破了!” 人贩子甲的有感被洛梓遇这一表现形象化,她外表看起来跟个正常女子没两样,实则脑子里有问题。 人贩子甲目光专注盯死了洛梓遇,他多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但从刚开始洛梓遇的种种表现,迟钝,缓慢,没心没肺,不知恐惧,全都印证了眼前这个事实。 “大哥,她是不是,这儿有问题啊?”人贩子丙也意识到问题所在,指指自己的脑袋问道。 洛梓遇见自己计划得逞,他二人已是将信将疑的意思,便想着再来一击让他们彻底信任自己是个傻子。 洛梓遇眼珠子滚滚转转,瞥见地上的酒壶一碎片上还有一小口酒,她便一个蹲身将片片端起来,完美演绎所谓傻不拉几地笑道:“还有一点酒没有撒诶!” 这下,连迟钝的人贩子乙也看出来了,洛梓遇还真就是个傻子。 人贩子三个的表情突然变了,洛梓遇是个傻子,他们也就毫不避讳地当着她的面讨论起来。 “本以为能在约定日子之前交上十八个女子,居然混进来一个傻子,这一定会让对方不满意,趁机压价的!”人贩子丙忧心道。 “还有老大,一定会怪我们办事不利!”人贩子乙亦一脸忧虑。 “今晚过了子时就要出发交易,事已至此,我们只能以次充好,尽量蒙混过关,他们检查时一般也只看表象,受惊受吓的情况谁也说不准,等钱到手,就算被发现也只能说不知她为何会变傻,推托不认了。”人贩子甲沉着应对道。 第二十章 猪一样的表妹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蹲在地上听他们仨“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真是叫人不满,什么叫做“以次充好”?可当务之急不是纠结于此,洛梓遇趁机偷偷地视察四周,此洞窟并不复杂,她也发现洞口就是茂密枝子遮盖的那处,但是逃跑,却并不容易。 正当人贩子三人平静下心态时,窟深处的夏锦歆在经历了恐惧的沉寂之后终又风火雷电上身,冲着外头就大喊:“你们赶紧把我给放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厉亲王的表妹,还有那个傻子,她就是厉亲王的王妃,就算你们不信我,也应当知道她吧,众所周知当朝丞相的傻千金,厉亲王受皇帝陛下钦赐,前几日才完婚的王妃!” 夏锦歆语出惊人,令三个人贩子刚稳定的心中又是天雷一惊,果敢决毅,雷厉风行的厉亲王,上朝可智斗百官,上阵可挥剑杀敌,和平年代,他杀过的匪,抓过的贼,断过的案,件件为百姓称道,叫歹人闻风丧胆,他对犯法之人更是毫无徇私,甚至被传为心狠手辣。 人贩子三个,就是做梦也猜不到自己为赶时间胡乱抓的两个女子,竟是厉亲王的枕边人和血缘亲人。 洛梓遇也不得不感叹夏锦歆的智商,她真是传说中猪一样的队友,自己好不容易叫人贩子之内稳定了军心,对自己防备松懈,她都准备亲身历险出逃,为大家博得一丝生机了,她这就放言将自己的计划打得七零八碎。 王爷的相关之人,夏锦歆以为能以此威慑人贩子,难道能令他们恭敬地将自己二人放走?简直痴人做梦,就算不杀了灭口,也定是会被当做重点监视对象,更难有机会溜走。 人贩子乙最先惶恐得乱了手脚,他满目恐慌,哆嗦着走到人贩子甲身边,却心里糟乱得说不出话来,人贩子丙稍微还有一分理智,问道:“大哥,这怎么办,是厉亲王的人,他一定很快发现人不见了,然后找到蛛丝马迹,若是他的话,我们……” “不,莲都城内,女子失踪案本不是由他调查,就算他厉亲王绝顶聪明,也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摸到我们的底……” 人贩子甲极尽冷静,他走到自然木叶遮盖的洞口,月亮星辰已经消失不见,他判断不出时辰。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人贩子甲思索片刻决定道。 洛梓遇果然失去了逃跑的机会,她被重新困锁了双手,死结勒得她手腕死疼。 包括夏锦歆在内的另外十七个女子也被解了脚绳,她们被分成两批,九人用一条绳索相连锁,而洛梓遇和夏锦歆被安置在一条绳索的最末。 所有女子的嘴都被封上,被人贩子牵引出行,人贩子丙在前,人贩子甲乙在后,对走在最后洛梓遇和夏锦歆果然是严加看守。 天幕一片漆黑无光,为了不暴露行踪,只有在最前面开路的人贩子丙手里拿着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其余人都只能各自小心,一行人往山上爬去。 “大哥,老大没来,我们直接就去吗?”人贩子乙问。 “大哥走前有令,子时出发,两个时辰之内绕过此山,他与联系的买家就在前接应。”人贩子甲回道。 “那她们两个真的没问题吗?”人贩子乙意指洛梓遇二人而言。 “只要交给了买家,一切就不关我们的事了,总之,先安着心把事情办好。”人贩子甲言语沉静,又不忘视察山路情况。 洛梓遇脚下跟着前人的脚步,听人贩子的话,她们天亮之前就会到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地点,对方买家不知是何身份,有何手段,至少这里,只有三个敌人。 虽然眼前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亦不见脚下之路,但黑暗是最隐秘的隐藏,洛梓遇费尽手劲,几乎将手折断才从袖子里取出事先在洞窟里偷偷藏着的酒壶碎片,她不动声色地,边走边用碎片锐利面摩擦绳索,实在艰辛万苦才稍见成效。 相比较洛梓遇的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夏锦歆走在最后,又是挣扎又是憋口大骂,但她费尽心力,人贩子便用拳头和匕首恐吓,他们之间闹得热腾也好,洛梓遇的小动作便更加不被注意。 洛梓遇越发觉得腕上的绳索轻减了束缚之感,她继续放胆切割,终于将自己从绳索束缚当中彻底解脱。 洛梓遇不急功近利,她继续抓着绳索前行,前方脚步突然停下,两路前后合成一路,人贩子乙随前路先行,在中间看守。人贩子甲便提醒后边的人道:“前方有悬崖,若是不想死的话,注意点脚下。” 人心惶惶,洛梓遇也紧张起来,这是一段崎岖的山路,一边是山坡,另一边则是容易塌陷的悬崖。 洛梓遇不敢在悬崖附近逃生,恐怕白白丧了自己的性命,因此准备继续“潜伏”一段时间和路程。 悬崖处能感受到透心凉的山风吹拂,洛梓遇抓紧绳索,谨慎万分,她可不想享受悬崖坠落,自由落体的爽快,更不想砸成肉饼不忍直视地死去。 洛梓遇岂能料到,不管她如何谨慎小心,身后还有一个好不容易安静了一刻却拖累她的猪队友夏锦歆在。 夏锦歆同样对悬崖一说害怕得腿软颤抖,她脚步缓慢,无奈于恐惧心作祟,她一脚踩中了一颗小石子,却整颗悬在嗓子眼儿的心带动全身一震,一个打滑便踩了出去。 “啊!” 夏锦歆嘴上的束缚脱落,一声尖叫穿破云层,洛梓遇双耳惊受冲击,手还未来得及放开绳索,便被夏锦歆的重量拽脱滑了出去。 只在一刹那之间,恐慌的气氛沿着绳索在黑夜中蔓延开来。 洛梓遇从山道滑出,更是不敢放手,连成一线的结果,安全则罢,若有一个出事,那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整体危机! 紧急时刻,人贩子甲一把抓住了倒数第三个女子和洛梓遇之间的绳索,刹那思虑,人贩子甲当机立断,不可因小失大,而且洛梓遇她二人活着终究是隐患。 人贩子甲一条手臂勉强撑住洛梓遇和夏锦歆二人的重量,他拔出匕首,一道银光晃过洛梓遇眼前,她仿佛能猜到人贩子甲将有何取舍。 第二十一章 背道而驰的心情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在刹那晃亮间注意到稍上侧有一段树桩,她的双手是自由的,她不能就此放弃而死去。洛梓遇拼上全身的力气上踩一步,人在危机之中果然力量不可估量,她即刻握住了救命的树桩。 眼看人贩子甲的匕首就要割破绳索,洛梓遇才意识到绳索另一头悬挂着的夏锦歆,她自己已经抓住了树桩,也不被绳索所缚,待那匕首一割下,夏锦歆的命就落在她手上了。 自己保命要紧,和她同归于尽,绳索失力的瞬间,洛梓遇潜意识的反应却是更加抓紧绳索。 洛梓遇瞬间手臂承重脱位,夏锦歆有一刹坠落之感,她恐慌犹如心死,哭喊一声:“表哥,救命啊!” 夏锦歆早已乱了分寸,她恐惧,哭喊,挣扎,苦了洛梓遇抓紧绳索的手掌和手臂,简直感觉要被勒断手掌,卸掉手臂那般痛苦,更重要的是,洛梓遇靠自己的力量撑住自己的重量都是勉强凑合,再好心作祟带上一个夏锦歆,简直不自量力。 人贩子已然带着无事的女子一往无前,洛梓遇体内的全力都已付出,她的手从极力到不知何为力,渐渐从树桩子上滑落。 悬崖通道那头,人贩子和剩余十六女子全数通过,却早有人埋伏等待,而连天厚就随行在官兵之中,他听到夏锦歆那声呼救,便将这里的事交给负责的官员和将士,随手指了几人随自己前往声音传来之处。 洛梓遇当真是拼尽了全力,夏锦歆还有力气哭喊,而她却连最后一丝力气都要用在垂死挣扎的紧要关头。 “洛梓遇,撑住啊!” 洛梓遇闭目屏息,她不是放弃挣扎,而是全神贯注只为撑住,即便是一瞬间,也是希望。 一道火光晃过洛梓遇的眼前,她蓦地睁眼看见熊熊燃烧的火把,终是失尽了力气,洛梓遇的手从树桩上脱落,只是,她定住了,高空悬浮? 不对,洛梓遇感觉手腕被人抓紧,火光照亮的黑夜之中,映出了连天厚的脸,他眉头紧锁,仿佛吃力状,而洛梓遇终于看清,是连天厚在自己脱手的瞬间,将自己抓紧。 那一瞬间,洛梓遇的心异常安定,似乎完全忘了她这会儿还挂在半空悬崖上,连天厚的眼眸,比这黑夜更加深邃,无法看清一丝一毫。 “夫君君……”洛梓遇情不自禁地唤道。 “抓紧本王。” 这一声,毫不冷漠。 死亡与存活的悬崖道上,洛梓遇整个人瘫坐着,目光呆滞,恍若真痴呆了那般,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连天厚,在火光照耀下,他满满额头都是汗,洛梓遇明白,他这是费尽了全力才将自己二人救了上来。 大受惊吓的夏锦歆比洛梓遇反应激烈,她整个人往连天厚的怀里扑过去,将他死死抱紧,止不住哭喊之声,而连天厚并没有拒绝他这表妹的依赖。 洛梓遇依旧滞愣不动,只全身专注于连天厚,连思绪也忘掉,即便连天厚察觉那道如炬目光而相望去,洛梓遇依旧毫不动摇。 二人的对望,无声无息,不思不想。 当夜,人贩子被逮捕,交易被截破,洛梓遇和夏锦歆也被安全护送回王府,从山上到王府,夏锦歆对连天厚紧紧相缠而洛梓遇双臂瘫落,脚下轻浮,魂不守舍,她同样受惊了,也心有余悸,她的表现,或真或假,都更叫人担忧。 入王府之后,连天厚依旧被夏锦歆缠着不放,而洛梓遇只是在苦苦等待的初晴和梦槐的陪同下回房。 洛梓遇神魂若失地在凳子上坐下,她两条手臂几乎都失了知觉,细心的梦槐还发现,洛梓遇的手腕有勒痕,手掌更是被勒出了一道绳索的痕迹,鲜红通红,渗出血迹,另一只手掌,同样磨破了皮,斑斑驳驳,看着都痛。 梦槐不自禁上手一触洛梓遇的手,却牵动着整条手臂作痛。 “好疼!” 洛梓遇的眼眶终于湿润了,这种疼痛,痛不至死,她但这才敢静静地发泄情绪,她没夏锦歆任性,甚至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连哭笑都是演戏,但这次是真的,她是一个伤心流泪之人,只是莫名地想哭而已。 “我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梦槐也有感洛梓遇的哀伤,抹着眼泪准备出去,她一开门,却惊讶地发现连天厚站在门外,梦槐心想,若是王爷来安慰洛梓遇,她一定就不会那样倍感委屈了。 “王爷,王妃受了好多伤!”梦槐大胆说道。 “你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连天厚依旧冷静自若。 “奴婢这就去!”梦槐匆匆出门,而初晴缓了一刻,从情绪低落的洛梓遇身边退了出去。 梦槐和初晴都识相地退下了,洛梓遇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她虽然是个演员,该哭就哭,该笑就笑,但自身情绪泛滥时,也会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连天厚已经来到,她也来不及装出一副没心没肺不知恐惧的傻子模样,哭,就权当是发泄身上的痛楚罢了。 连天厚在房门口一站许久,其实,在摆脱了夏锦歆之后,他已经犹豫了很久,犹豫着该不该来看洛梓遇,他的决绝和果断,第一次被例外。 此刻,连天厚同样迟疑不定,对洛梓遇,他该保持如何的距离,如何恰当地看待,他原本的决意,在他进来洛梓遇房中的今日全然推翻。 洛梓遇低头只看见连天厚的脚,却不知他的纠结心情,洛梓遇眨眨眼睛将眼泪送走,她终还是抬起头来,可即便泪滴不再流淌,她的双眼,依旧泛溢着泪光,楚楚动人。 “夫君君……”洛梓遇轻声一唤。 “你,没事吧?” 不苟言笑的厉亲王,连天厚第一次面对一个人拙口无言,他又不是没长眼睛,洛梓遇性命无忧,但可见之处的伤口却也不轻。 “手好疼啊!”洛梓遇泪目闪烁。 连天厚在悬崖上就注意到了,洛梓遇并没有被绳索捆束,但她却死死勒住缠绕夏锦歆的绳索,所以她的手掌才会被勒得变形出血,对她一个弱女子而言,疼痛是必然的。 连天厚既然来了,虽是对洛梓遇无从关心得起,却也不着急离开。连天厚停留洛梓遇房中,从大夫来到,替洛梓遇检查以及处理皮肉处和骨头的伤处,他从头到尾陪伴在旁。 洛梓遇的外伤并不太严重,大夫细心处理得当,但两条手臂都有脱臼的迹象,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好生养护,不能劳碌,不能累着。 梦槐送走大夫,房门打开,外边已从漆黑深夜转为阳光清晨,昨夜的暗无天日已经过去,今日又是晴朗天。 洛梓遇的委屈和伤心也已随眼泪流尽,她看看自己被包扎得跟熊掌一般的手掌,竟觉得有一丝滑稽,洛梓遇嘴角流露一丝重获新生的微笑,她抬起头来,门外的阳光温暖而柔和,洒在她的脸上,照亮了她微笑的眼睛。 连天厚坐在一旁,他对洛梓遇确是谨慎有所猜疑的,但这一刻,他被洛梓遇胜似阳光灿然的微笑软化了心肠。 她是一个傻子,还只是一个善良的傻子。 “此事原委本王已然知晓,是锦歆的错,但幸好你二人并无事。” 连天厚突然开口,洛梓遇蓦地一怔,这连天厚后是何时在她身边的?洛梓遇面带惊色转望连天厚,难道他从昨夜进来开始就没有离开?自己竟是真的把他忘了诶。 “王爷你怎么在这里?”洛梓遇惊而一问。 “你叫本王什么?”连天厚对洛梓遇的惊唤一声略感陌生。 “夫君君!”洛梓遇赶忙改口,又躲开连天厚的眼睛自己玩起手指来。 “本王一直都在这里,你忘了?”连天厚回答。 洛梓遇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连天厚是何等人也,光是这张脸就够让自己目不转睛一百年了吧?可她居然能够无视掉他,自己这是瞎了还是睡着了,就算说是专注于大夫给自己处理伤口,那也太牵强。 洛梓遇有所怀疑,她试探性地扭头往连天厚一盯,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与初见一眼全然不同,当时的惊艳,吸引,此刻全无。 洛梓遇持续盯住连天厚,这种释然于心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看他,居然能够心情平静,不起波澜。洛梓遇仔细一看,连天厚还是连天厚,骏容英姿未变,如此说来,变的是自己的心了。 “我变心,变什么心,虽然第一眼看他确实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但也没说自己爱上他了,大概是看透了吧,他有侧妃,又有表妹,我算老几啊?” 洛梓遇心里稀里哗啦一通念想,仍旧疑惑,这种感觉的初始,仿佛是昨夜在悬崖处被连天厚所救之时,这倒是怪了,照理说,一个女子被一个男子所救,应当是感动不已,又是一个如此完美的男子,那就更该巴不得以身相许作为报答,自己的心情却背道而驰了! 洛梓遇的眼睛毫不偏移地专注于连天厚,她的平淡无感,平静目光,倒使得连天厚感觉怪异了。 终于轮到连天厚躲开洛梓遇的凝望,他即刻起身,望向门外,说道:“你好生休息,本王还有事。” 连天厚一言罢,迈步便走,洛梓遇却很自然地顺出一句:“夫君君慢走!” 连天厚不自觉脚下有一晃神的停滞,阳光照耀他而来,是温暖和明亮,他是个人,也有血有肉有心的感知。 第二十二章 狭路相逢一表哥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又一次目送连天厚的背影离去,他能有何事,根本就是跟自己无法相处,洛梓遇不禁心生想法,却没有真行,她若是能像连天厚对她那样,用冰冰冷冷的语气说出“以后没事不要来我房间”这话,他会是何反应? 连天厚已然走远,洛梓遇端着连天厚的架子,故作一脸严肃,模仿道:“以后没事,别来我房间!” 洛梓遇忍不住笑了,除了双上肢的疼痛不适,她整个人都很舒适,是死里逃生的庆幸,还是解锁眼泪的轻松,总之,她现在感觉很好,安然得莫名其妙。 连天厚离开洛梓遇房中回往自己房间的途中,遇见形色匆匆的初晴,连天厚若有所思,便将初晴叫了住。 日正,连天厚在府中大厅上叫来了王府夏管家和夏锦歆以及心桐三人,厅门大敞,连天厚训斥之声为府上众多仆俾所闻。 王妃被人贩子所绑一事皆有表小姐夏锦歆误成,而心桐,有相助主子谋算王妃之罪,夏管家便是管教不严之责。 王府的仆俾基本都是在这王府中多年服侍于连天厚的资深仆人,虽然连天厚其人行事严厉,原则刚硬,但多年来,从未有哪件事使得他此般大发雷霆。 夏锦歆一贯表小姐脾气时常惹事,却也不曾被斥责至此,尽管此事非同小可,王府上下仆俾皆知,但连天厚能够如此有失冷静的天雷滚滚,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事情的终了,夏管家跪求连天厚千万饶恕夏锦歆的一时冲动,也请求让她随其兄长一同离开王府,回到家乡祭祖,如若不得王妃原谅,便永生不归王府之门。 夏锦歆被驱逐出王府之事自然也很快便传到洛梓遇耳中,梦槐兴冲冲地转述当时连天厚训斥夏锦歆的情形,旁听者都觉得震撼人心,该能料想到夏锦歆的心情会是如何羞愤。 洛梓遇当真是听得目瞪口呆,同样,她疑惑连天厚为何会有如此行径,怎么想都不合理。 洛梓遇没有细思此事,居然也并没有记恨夏锦歆的感觉,但她已离开,王府里好不容易安宁了一分。 而洛梓遇对连天厚对待夏锦歆性情大改依然心存疑惑,更是受宠若惊得知连天厚吩咐下去对自己照护无微不至,只是,连天厚依旧对洛梓遇不予正面关怀。 “他到底是哪个意思,把亲表妹驱逐出府,又吩咐人好好照顾我,这也不像无情无义的夫君该做的事,但自己个人呢,又不见踪影,探望都没有一眼,我要怎么想他是如何想的?” 洛梓遇自言自语地思索着,连天厚这人,根据至今为止她所了解的,所经历的,着实猜测不透,她对连天厚,是戴了一层面具,而连天厚对他,是隔着很远一段距离,很厚实的一堵墙。 洛梓遇选择不再疑惑猜想,她从床上下来,手臂已经能活动自如不会动辄疼痛。洛梓遇随意一坐,抬手就拿起桌上一个果子,一张口咬了上去。 洛梓遇一口果子啃下,却闻声房门推开,转眼惊见来人竟是连天厚。 洛梓遇表情一愣,手上的果子掉落在地,果然连天厚让人住摸不透,才有埋怨他不来探望,这就来了? 洛梓遇和连天厚对视一刻,连天厚一如既往地从容不迫,洛梓遇蓦地回神,不自觉俯身寻找失手掉落的果子。 “果子去哪儿了?”洛梓遇嘴里蠢蠢地念叨,心里却想:他怎么来了? 洛梓遇的目光终于捕捉到果子,她迈开一步,却不料被她晾在一旁的连天厚无意却先一步捡起了果子。 洛梓遇一手落空,眼皮一闭无声一叹,她明了自己的心情是平下了悸动,可面对连天厚终归如履薄冰。 “夫君君?”洛梓遇抬头一唤。 洛梓遇如今已经能在分秒刹那之间把握入戏的态度,连天厚依旧没有表现得有几分温热,他将捡起的果子放在桌上,冷面又似嘲笑一般说道:“都能自己动手吃果子了,看来恢复得不错。” “果子挺好吃的,夫君君要不要也来一个?”洛梓遇故意答非所问。 “不了,本王今日来不为吃果子,是有正事要与你说……” 连天厚话未尽,洛梓遇却不由得默默感叹,连天厚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高贵冷公子,不来也就罢了,来了也不知暖心关怀几句。 “明日,你与本王一同入宫向母妃请安。”连天厚继续说道。 “入宫请安?”洛梓遇嘴上心里尽都疑惑,连天厚为何要与自己一起,有何意图? “是。” 洛梓遇目光恍惚得很,细思深入,按理说连天厚既是将她晾在王府里做个闲事人,又怎会特意与自己一同入宫,难道是有碍于王妃的身份?连天厚倒是不像那样拘于小节常规之人。 “不可不去,也不必担忧,只是例常的请安而已。” 连天厚似是看穿洛梓遇心思似的补充上这一句,却是更叫洛梓遇听得心里发慌,这如何听都像是连天厚的反话。 洛梓遇尽管并非只极尽全力求谨慎,但适时的深思熟虑是必要的,可总有避无可避的事找上她,既然非得面对不可,那只能激流勇进。再者说,尚且不知皇贵妃和连天厚的真意,何必过度忧虑挫自己锐气。 次日,天朗气清,入宫请安之旅如连天厚的计划从王府起始。 马车行至皇宫之内,厉亲王的马车,自然无人拦阻,而下了马车之后,连天厚也先差人前往禀告皇贵妃他二人的到来,而他与洛梓遇,便慢慢往皇贵妃所居的永华宫行去。 第一次入宫,梦槐一路眼睛发光,可洛梓遇初次入宫毫无怯意,毕竟这样的拍摄场景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眼睛已经习惯了。而且她本身胆大,也早做好了入宫的觉悟和功课。 御花园里有繁华盛景,洛梓遇和连天厚行经,倒是有那么一分新婚夫妇出游的感觉,就是连天厚,也实在冷脸得不近人情。 “夫君君,这里的花好漂亮啊!”洛梓遇总想打破冰点。 “你喜欢就好。”连天厚淡然之下的意思就是“与我何干”。 “要不要这么冷淡啊,就算有名无实,好歹是夫妻,不能因为我是个傻子就对我冷暴力啊,真是没有绅士风度!” 洛梓遇心里头默默埋怨,连天厚的绅士模样倒是不差,可又着实太冷漠,只顾着自己的从容。 可是洛梓遇的敬业精神绝不收敛,纵使连天厚对她淡漠如冰,她也要自娱自乐地表演着热情似火,百般好奇。 洛梓遇二话不说就拔下一枝花连茎带根地竖在连天厚面前,依然笑道:“夫君君,送你朵漂亮花花!” 洛梓遇傻傻天真地笑着,却尝试去读连天厚此刻流露的心思,一定拿自己没办法吧,厚脸皮也是一件强大的武器,根本难不倒自己。 连天厚果真是接过了洛梓遇的花,但仍旧没有丝毫感情流露他将花递给了梦槐,让她拿着。 洛梓遇“嘻嘻”笑着,她既是时刻不忘表演,也是得意看见连天厚拿自己没法子还得一脸严肃的模样,洛梓遇的出现,让这幽寂的御花园里多了一份欢脱之感。 总之,洛梓遇已然入戏,死里逃生,她释怀了对连天厚的眼目痴恋,坐井观天终究不是蒙混过关的选择,她全心投入作为一个演员,此刻已对未知的剧情发展满心期待,她要将自己的功底发挥得淋漓尽致,在戏中让自己身心满足。 洛梓遇自我鼓励地默想着,却不料未知的剧情立马就要给她送上一个大坑,除了她和连天厚,这纵横交错花园道上,还有另一个入宫请安之人,正从被花坛缭绕遮蔽的另一边过来,但是他却听到了,洛梓遇一直没停下过的“嗡嗡嗡”。 “五弟好兴致啊,一早就带王妃入宫赏花,新婚燕尔的,看来你二人感情不错。” 一个张扬狂妄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紧接着从花坛边的弯道走来的是皇二子敬亲王连胤仁,比连天厚年长,洛皇后之子。而洛皇后是洛丞相的妹妹,原王妃洛子玉与他的关系,那就是表兄妹,然而此些关系,洛梓遇尽管知晓了,却不认得连胤仁其人。 总而言之,洛梓遇毫无反应,不敢轻举妄动,选择静观其变,她稍稍躲到连天厚身后去,见到陌生人有些怕怕,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表现吧? 然而,洛梓遇此次却是歪打正着,她若是对连胤仁太热情了才异于往常。 “表妹这是怎么了,有了夫君就忘了表哥,这可不对啊!”连胤仁冲洛梓遇奸诈地一笑。 洛梓遇拽着连天厚的衣袖猛地一愣,这突然冒出来的表哥,简直就是个深不见底的坑,她掉下去了?不,她还在坑边缘,但却不知下一刻自己会否坠落粉身碎骨。 “成婚之后,夫君君就是我最亲近的人。” 洛梓遇一言简直让连胤仁无言以对,哭笑不得。他自然是认为,无论洛梓遇这傻子如何将连天厚视作最亲近的人,连天厚却不会在感情上有丝毫还报,不过也无所谓,横竖他这表妹也只是个傻瓜,哪需要什么男女之情,男女之爱。 连天厚和连胤仁彼此之间也是面不和,心不善,但因为连天厚的处事冷漠,他们之间也就燃不起太大的火焰,如今洛梓遇跟连天厚恩爱姻缘,这重亲上加亲的关系可是无法抹煞的。 “表妹,表哥这会儿要去找母后请安,你跟五弟向皇贵妃娘娘请安过后,若是有时间,可以来寿康宫找姑妈和表哥,一起用膳也行。”连胤仁以“亲人”的口吻做着挖墙脚的事,却也没听出来真心。 “恐怕要让二哥失望了,就算是一同用膳,那也是与臣弟陪母妃一起,真是抱歉。”连天厚竟全然看不出歉意反而带刺地道歉道。 第二十三章 双皮脸婆婆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和连胤仁不欢而散,洛梓遇可是心有余悸,之前她只风闻二皇子表哥,如今初次交锋,居然是这等惊险的情况。 经此一事,洛梓遇吃一堑长一智,原本以为没有剧本的束缚就只是自由发挥,但真实的局况却不然,她明白自己需要更加谨慎,因为前路还不知有多少的坑坑洼洼,她保持演技在线的同时,也要对自己以外的客观存在倍加注意,不能仗着自己是个傻子,就以为所有的行为理所应当。 洛梓遇谨慎地想通了,也随连天厚来到了永华宫,洛梓遇故作偷摸地四下张望,侍卫内外把手,宫女內监出入如流,洛梓遇便又似怕人一般贴着连天厚身边,目光显得稍有惶恐。 洛梓遇心想她是否可以在大胆一点,太惶恐也不是她。 洛梓遇主动出击,叫连天厚猝不及防地被她抓起了手,连天厚蓦地一惊异,转首低眼一看,洛梓遇牵着他的手,抓得牢牢的,他又抬眼见洛梓遇的笑容,目光当中清澈见底。 “夫君君,我们去见母妃吧!”洛梓遇一笑更加灿然。 可在同一刹,连天厚却心中乍然有感,就是对最近的亲人和可靠心腹,他也未曾有此般心里松懈的感觉,洛梓遇的一次负伤,竟能叫连天厚释然对她“非傻”的疑心。 在迎娶洛梓遇之前,连天厚是早有打算,他不会对洛梓遇有任何上心或亲近,他的素来果决与坚毅能保证这一点,但人算终究还是不如天算吗? 洛梓遇就像一个意外,给连天厚创造一系列意外,他不能将她作为一个妻子对待,居然被她一个心智不全的女子视作夫君了,连天厚不禁疑惑,究竟自己太无情,还是她太傻得单纯。 连天厚有一刻思绪迟滞,洛梓遇倒是步履轻快一步踩进了殿中,但连天厚牵制了她的前行。 洛梓遇目中脑袋疑惑地转身,牵着连天厚后的手稍稍摇晃,让他从凝固的思索中抽离。 “夫君君怎么了?”洛梓遇歪着脑袋笑问,几缕发丝滑落。 刹那间,连天厚脑海里闪过两段回忆,一是当日皇贵妃造访王府对他的嘱托,洛梓遇尚不能确认无疑,必要试探。其二则是,连天厚与初晴的几句相谈,她们大小姐虽是别人口中的傻千金,但正是如此,她才是真的心地善良。连天厚本是慎思之人,对此却无条件地信了。 连天厚对自己方才的思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此时此刻的回想,是心里的冲击,由洛梓遇而起的隐隐若思,令他不由自主地注目相望。 洛梓遇还定着疑惑的目光,看不懂连天厚的目光究竟是何意思,他却突然向洛梓遇伸手过来,他的手掌很宽,五指修长,抓紧的很可靠,看着的也很悦目。洛梓遇侧着眼光,原以为静如止水的心情,竟还是点出一丝波澜。 “他想干嘛,想干嘛,不会想摸我吧?” 洛梓遇心里不自觉紧张起来,这来来往往人多,梦槐又两只眼睛大大地观望,这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会不会不太妥当? 洛梓遇没有猜测准确,却也不算猜错,连天厚后的手落在她耳旁,将她脱出的发丝整理回去。 洛梓遇的演技也抵不过连天厚的温柔呵护,她的心分明被撩拨了,嘴角忍不住脾气抽动,连天厚也是个让人猜不准摸不透的男人啊! 洛梓遇无言,连天厚也说不清自己的行为究竟是被何心思驱使,或许洛梓遇太像个孩子,那一刻的心软,才让他无力吧? 洛梓遇低着下巴,任连天厚温柔对待,殿内,夏侯皇贵妃从内殿出来,正巧看见连天厚疼爱洛梓遇的一幕,手相牵,又相护,活似一对情深义重的鸳鸯。 连天厚将洛梓遇整理完毕,皇贵妃已然站了一会儿,神情实在难说。这不过几日,她也风闻许多,连天厚难道会对洛梓遇动心,岂不可笑! 连天厚转眼才见母妃已经站在自己身旁,而洛梓遇,稍迟一刻抬头,脸颊已然泛红发烫,毕竟一直跑龙套的她从来没有过感情戏啊。 “厚儿,子玉来了,进来吧。” 洛梓遇一口气憋在上膛,皇贵妃一开口,还是有母亲慈爱的,她便缓缓松了一口气。 洛梓遇随连天厚跟皇贵妃进入内厅,虽说无论连天厚还是她都对例行规矩并不拘泥,但既然儿子与儿媳前来请安,这第迟到的一杯请安茶,她还是要喝的。 皇贵妃坐在榻上,贴身宫女夏露端上来两杯茶和红包礼物,洛梓遇便稍显笨拙地跟连天厚跪下,分别向皇贵妃请安。 连天厚的茶递上,皇贵妃饮下之后,洛梓遇只要照做就好了,这并不难。但当洛梓遇双手扶住托盘那一刹,夏露便很顺其自然地收了手,而洛梓遇却感受茶托的滚烫。 “啊!” 洛梓遇猛地松了手,茶杯落地摔碎。 “好烫!” 洛梓遇举着两只手,触碰到茶托的指头都被烫红了,方才尽管只有一瞬间的思索机会,洛梓遇也认清自己,一个傻瓜,在尊敬长辈和自己的痛楚之间做选择,毫无疑问,她没有做错。 “求娘娘,王爷和王妃恕罪,是奴婢不小心才伤到王妃了!”夏露即刻跪地请罪。 洛梓遇直接旁若无人地跪坐着摸摸自己受罪的指腹,似是只在意自己的难过,而对其他一概不顾的样子。 连天厚又怎能不知,夏露是他母妃身边伺候的老人了,从来谨慎小心,毫无差错,今日之事,必定是皇贵妃的意思,为试探洛梓遇才是。 而连天厚清楚透彻的这一点,洛梓遇也能猜测一二。 气氛并没有僵持下去,皇贵妃取了桌上的精致红包,起身递到洛梓遇面前,笑道:“子玉没事吧?” 洛梓遇一脸委屈地抬头,这皇贵妃娘娘还真是双皮脸,比驾临王府那日可是厉害了不少,这事还能不是她指示的,不管是下马威还是试探,都让她心里不爽。 可洛梓遇又能如何,她摸摸指头接过红包,不吱声,不感谢,也不乐意,也不生气。 此事告一段落,夏露收拾了茶杯碎片下去,宫女又送上茶水和点心。 连天厚和他母妃在内厅榻上各自一边坐着,洛梓遇则是在一帘之隔的外厅背对着二人在桌边坐下,桌上数不清的点心,岂不比面对他母子二人来得安全。 “应该没有下毒吧?” 洛梓遇自己个傻笑一般,左手右手一个快动作,就抓了两块点心吃起来。 连天厚与皇贵妃虽然只能见洛梓遇的背后,却足见她的随心所欲。 经历了敬茶一遭,洛梓遇吃着点心都不安心,当日在厉亲王府,皇贵妃还是温和仁慈多一些,今日却上来就拿开水烫自己,敢情这里是她的地盘,任意妄为。 洛梓遇一口糕点塞进嘴里,和着一口气咽下去,她的手指尚能看见红红的烫伤,隐隐作痛。 “一定也是试探,没准还有后招!” 洛梓遇如此一想,果真连天厚与皇贵妃便演起了戏,内外厅本就隔音不好,他二人的谈话,洛梓遇尽都收入耳中。 “前些日子,她被绑架一事可是查清楚了?”皇贵妃问。 “这难道是关心我?不太像……”洛梓遇默默感想。 “儿臣已经清楚了事情始末,绑架她的是普通人贩子。”连天厚回道。 “不是普通人贩子,还能是高等人贩子?人贩子在这里难不成还分品级?”洛梓遇疑惑思索道。 “此事虽说是意外,但绝不能掉以轻心,若是有人借着害她的罪名来害你,那可就防不胜防了。”皇贵妃语重心长地嘱托道。 “儿臣明白,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在王府,在儿臣手中出事。”连天厚应答如流。 洛梓遇可是听出了连天厚与皇贵妃谨慎和顾虑,难怪当日连天厚在悬崖上千钧一发救自己性命,起初还以为他至少不忍看见一条性命惨死,后来又觉得是因为他表妹的命握在自己手里,原来这真相,是他连天厚恐怕自己出事牵连到他自己。 洛梓遇默默在心里鄙视了连天厚一番,连天厚又一次刷新了他在自己心里的印象,如此想来,怪不得自己的心对他的“英雄救美”没有太多的感动,直觉真相啊! “本宫只希望厚儿你安然无恙,不为人所害……”皇贵妃的慈母之爱却叫洛梓遇眼珠子一白,“这段时间,你父皇予你婚期假倒也清闲,不知你有何准备或计划?” 皇贵妃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连天厚没有即刻作答,他抬眼朝外厅的洛梓遇一望去,竟不是防备和怀疑,而是莫名期盼的目光。 当看见洛梓遇无心一切,只手到擒来地吃着点心的一幕时,连天厚居然不自觉松了一口气,而他的这个隐约不明显的异常表现,皇贵妃看在眼里。 洛梓遇晃着两条腿,抓糕点的动作也是自得其乐得毫不露馅,可她的眼神里却流露一丝冷笑,他母子二人摆明了是在试探自己,往好听了说,他们心思缜密,行事谨慎,连个傻子都信不过,可对洛梓遇而言,那就是怀疑,冤枉,屈辱,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可还不令人悲愤? “儿臣暂时并无打算,劳母妃挂心了,儿臣必能保自己周全。”连天厚平心静气地回道。 皇贵妃起身往外厅走去,洛梓遇察觉到身后的脚步靠近,但她如今,却必须糊涂无知。 “子玉,本来呢,厚儿应当跟你一同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但本宫还有很多话想与他说,不知能否麻烦你去一趟寿康宫,给皇后娘娘,你的姑妈问一声安好呢?”皇贵妃边说边走到洛梓遇身旁,她嘴中塞了一口点心,故作听得愣愣模样。 第二十四章 姑妈心机促姻缘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皇贵妃此话说得好听,好像是请自己的儿媳妇做件好事,理所应当,可实在话不就是让她滚蛋,别打扰他们娘儿俩密谋大事。 洛梓遇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可还是很顺服地答应下来。皇贵妃便让身边的小太监小厦子为洛梓遇带路去寿康宫,梦槐也跟着一块儿。 洛梓遇离开了永华宫,殿内厅便只剩下连天厚和皇贵妃母子两个,自然也就没什么可避讳的。 “母妃以为厚儿对所有女子向来都是不知柔情,不解风情的,几日不见,今日却见你对子玉关怀有加,令母妃诧异。”皇贵妃如此直白说道。 连天厚对自己的认知与他母妃的几乎无出入,他的的确确是个冷情之人,薄情寡义也好,冷漠无情也罢,这就是真正的他,为成大事习惯了不感情用事的他。 “她只是个,傻子罢了。”连天厚露出一丝冷笑。 “她是不是一个傻子,或许还值得怀疑。”皇贵妃依然心有疑虑,突然提到,“那事之后,听说厚儿你大发雷霆将锦歆责备了一番还驱逐出府,这又是何意思,为一个傻子打抱不平吗?” “是有此事,不过是舅舅请求让锦歆回乡祭祖,并非儿臣将她驱逐出府。”连天厚说得一清二白。 “母妃可很少听闻厚儿会因为何事大动肝火?”皇贵妃的真正疑虑在此。 连天厚没能即刻作答,如今回想,他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日自己究竟是为何有此做法。 “儿臣想,他们必定认为她嫁入王府就如同被打入冷宫一般,那儿臣就做点不一样的给他们看,权当迷惑他们罢了,而且,锦歆在儿臣府上着实任性妄为太久,何不趁此机会教训她一次,让她也能懂得知进退轻重,不再全随着性子为所欲为。”连天厚道出了最有说服力的理由。 “厚儿如此也算有理,只是锦歆左右还是你亲表妹,等她祭祖回来,还请厚儿将你他兄妹二人接回王府。” 皇贵妃说到夏锦歆时,目光是恩爱柔软的,她知夏锦歆自小与连天厚亲近,也知其心意,但最明白不过连天厚的态度,因此,她不敢妄自做主。 “儿臣知道。”连天厚顺服道。 皇贵妃的目光从温和转变为思绪繁杂,连天厚尽管为他因洛梓遇所做之事给出了答案,可今日他对洛梓遇的呵护却是眼见为实,皇贵妃很难相信连天厚会对一个傻女子动心,但她身为母妃却必须严加提醒。 “厚儿,你从小到大都聪敏过人,在任何事上无需母妃担忧,但如今,母妃每一日每一刻都为你揪着心,知你雄心壮志,越怕孩儿受害。她终归是他们的人,若是只做负累的傻子也就罢了,但厚儿切记,她洛子玉,不管是不是傻子,都绝不会是你这辈子相伴的女人。”皇贵妃千万分语重心长,严肃道来。 连天厚是个聪明人,皇贵妃此言并非杞人忧天的自虑过甚,她必然是有何客观的察觉,而连天厚自己,也有微妙的感受,他态度的转变,行为的异常,对待洛梓遇竟心软得连他自己都吃惊。 “母妃安心,儿臣会处理好与她的关系,母妃对儿臣难道还不放心吗?”连天厚沉静无比。 皇贵妃确实不放心,世间百态,唯有情难料,最悦人也最害人。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对一个傻女人滋生感情,但她非天非神,岂能尽知一切。她的谨慎思虑,撇去对连天厚的雄心壮志的护持不说,归根到底,只是一位母亲不愿意自己的孩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洛梓遇又一次穿越御花园,来到寿康宫,尚且不知她的这位皇后姑妈是何等脾性,与自己关系又该是怎样,但必须要面对,还需谨慎万分。 小厦子领着洛梓遇和梦槐来到寿康宫门前,进人通传,洛皇后请洛梓遇进殿一叙。小厦子回去,梦槐则在殿外守候,洛梓遇只身一人进入偏厅,难免心中忧惧。 “才见完恶婆婆,又要走亲戚,真是好麻烦啊!”洛梓遇只能暗自埋怨。 洛梓遇即便再不愿意也已经站在了洛皇后跟前,她看起来比皇贵妃年长几岁,不愧是皇后,衣着光鲜亮丽,打扮华贵高雅,但就是看着锋芒毕露了些,一对凤眼美则美矣,却显刻薄。 但洛梓遇想通了,皇贵妃看起来有一丝慈爱却对她无和善可言,洛皇后刻就算当真薄又如何,只要别抱太大期望,她是角色,更是自己,自己与洛皇后也不是亲姑侄。 “姑妈。”洛梓遇身子直直地站着,手指却动个不停。 “子玉知道来看姑妈,有心了,不过,应该是你母妃让你来的吧?” 洛皇后出言就知她绝非好伺候的主儿,一颦一笑,毫不收敛,张扬得更胜一边的连胤仁一模一样,毫无引人亲近的友好慈爱之感。 “是的。”洛梓遇愣着不动。 宫女送上来水果点心,洛梓遇一看着就想吐了,洛皇后却说这是她最喜欢吃的点心,让她想吃多少吃多少。 既然如此,洛梓遇就算十万分恶心也要假装样子,她从宫女手里夺过点心盘就跑到桌边坐下,强迫自己拿着糕点,假装吃得很欢似的。 “子玉慢慢吃。” 洛梓遇后悔了,虽然是不愿面对皇贵妃婆婆才答应来给洛皇后问好,可这会儿却是追悔莫及,当时就应该装傻到底,粘着连天厚不愿意与他分开才对。 然而此时后悔为时已晚,但洛梓遇很快就改变了怨念的想法,来此处,居然还有大收获。 连天厚跟皇贵妃母子谨慎,对洛梓遇有所避忌,可对她的情况可谓一清二楚的洛皇后跟连胤仁却毫不掩饰。 “胤仁,母后问你,厉亲王府那场大火可与你有关。”洛皇后直问。 连胤仁一口茶水差点噎死自己,他转头一看洛梓遇,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怎么能是儿臣,儿臣还以为是母后您差使人办的,不是母后?”连胤仁也直言不讳。 “母后怎么会做这种事!”洛皇后果决说道。 “也对,毕竟是表妹。”连胤仁再瞄一眼没心没肺只顾着吃的洛梓遇。 “好不容易把她送进王府,让名满天下的厉亲王娶了一个傻妃,无论他的名声还是他的势力,绝对受损。”洛皇后冷冷一笑。 “母后真是厉害!”连胤仁笑得好有恶意。 “是他自作自受,当年你舅母怀着你表妹时参加宫宴,是他连天厚少不更事地触碰了你舅母的肚子,这才让你父皇金口玉言,若是将来生女,便指于他当妻子。你都不知道母后当时多怕,若是让他跟你舅舅做了亲家,岂不是为难了,如今好了,一个傻子,你舅舅和舅母也不对她有多少指望,一颗烂棋子,却走出了一步好棋。”洛皇后越发笑得不能自已。 “是是是,多亏了母后让父皇想起来。”连胤仁也是得意之至。 “你父皇对他的期望很高,这点不可否认,这么多年不提此事,就是不想他被一个女人拖累,但你父皇九五至尊,必须君无戏言,如今,生米煮成熟饭,这个包袱,他连天厚已经卸不下了。”洛皇后的锋利外表下倒是还有几分阴险狡诈的老谋深算,“也得亏你舅舅和舅妈,他二人是何等心思高傲,生了一个傻女本就是耻辱,眼见着心烦,他们对这个傻女儿毫不疼爱,才使她于我们有了用武之地。” “是是是!”连胤仁乐得一塌糊涂,“若是没有连天厚,那傻表妹大概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她还应该感谢母后,为她求了一位好夫君呢!” 洛梓遇坐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当日夏锦歆的愤愤而言或许还有夸张针对的成分,今日她亲耳听到了最完整的证实,她的处境,居然是当真如此的里外不是人。 两派党争,她仅仅是一颗烂棋,父母不爱,还被抛掷到地方阵营,如此凄惨而不齿。 洛梓遇并没有在寿康宫坐多久,听连胤仁和洛皇后的话,她简直怒难自已,一个傻子哪这么对不起她们,利用了,还如此鄙夷不屑,却自我标榜。 将至午膳时辰,洛梓遇便要离开寿康宫回永华宫,她知晓,寿康宫那对母子对自己毫无亲情,加以利用还多加嘲笑,但连天厚和皇贵妃也对自己疑心防备,加以试探,两害相权,她选择独善其身。 洛梓遇不只哀叹自己,竟还有一丝可怜连天厚了,被强迫背负一个沉重的包袱,她居然能站在他们那方的角度想皇贵妃的行为,也是事出有因,毕竟一个傻王妃对连天厚来说,真真的是负累。 不,洛梓遇从角色出发的悲叹都不成立,她如今不是个傻子,更不会是连天厚的累赘,但洛梓遇更明白,她不能冲动,她不能轻易摘掉傻子的面具,那毫无疑问会让连天厚怀疑她有另一重隐藏。 洛梓遇知道得多了,明白自己需更加谨慎,她跟连天厚可没有生米煮成熟饭,随时可能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洛梓遇不禁从严峻的问题抽身,胡思乱想起来她和连天厚,如果自己不是傻子,不是丞相之女,他会对自己好一点吗?有可能会喜欢自己吗? 洛梓遇沉溺思绪,表情都哀默,突然想通,自己对连天厚的一见钟情之心明明早就冷淡了,何必在意他对自己的心情。 洛梓遇明白对她而言的当务之急和唯一重要,只是在这段未知终点的戏途中保全自己,成功杀青。 第二十五章 差点成了撑死鬼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回到永华宫面对连天厚的心情都百般复杂,自己连累他了,可这并不代表洛梓遇原谅他们母子俩的试探。洛梓遇突然想到,既是试探,那她的反应便很重要。 午膳在永华宫,洛梓遇本是没有闲胃了,但还是上桌同连天厚与皇贵妃一起用膳,她酝酿着情感,不欢不快一般,这是故意表现给他们看的。 午膳过后不多久,连天厚携洛梓遇便准备离宫。 洛梓遇和连天厚行到马车停倚处,今日洛梓遇果断是吃多了,直觉得胸口堵得慌,走半天没有一点消食的舒适感,反而更觉得胸闷腹胀,头都晕大了。 洛梓遇越走越晃悠,可连天厚就脚步急得连背影都吝啬不愿留给洛梓遇那般。 洛梓遇还是在梦槐搀扶下才艰难地上了马车,越发难受了。洛梓遇一屁股坐上,低着头不语,安静了些,倒是没有太大异常。 “难不成谁真给我下毒了?”洛梓遇一丝清晰思绪胡想。 马车驰行出宫门,洛梓遇一声不吭却是更加不舒服了,她扶着胸口,喘得有一丝辛苦。 连天厚即便是再刻意无视洛梓遇也无法忽视她此刻的痛楚模样,而洛梓遇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想向连天厚求救。 “夫君君,我,我好,难受啊!” 洛梓遇深深觉得胸口堵得慌,眉头紧蹙,面色苍白,喘息艰难。 连天厚在那一刻暂时忘了所有的决定,他一把抓紧洛梓遇的手,起身坐在她身边。洛梓遇倚靠在连天厚胸膛,他没有任何不悦或拒绝,只是掀开门帘,让阿福赶车到最近的医馆。 洛梓遇更加抓紧连天厚的手,可还是胸中堵得难以呼吸,连天厚搂着洛梓遇的肩膀,这个时候,她的病弱在显,无论如何都不该将她推开吧,就让自己最后友善一次,做一次她的倚靠。 洛梓遇的呼吸依旧艰难,她揪着胸口,连天厚犹豫着无法对她上手,终究还是轻轻顺抚洛梓遇堵懑的胸口,轻轻的,温柔着,希望她能够舒服一点。 身体闷堵之外,洛梓遇蓦地感受到胸腔里头心的悸动,连天厚这绝非趁人之危揩油,今日的他,总是不像之前,让她心慌。 洛梓遇被送至最近的医馆,被连天厚抱进医馆,这是多大的荣幸,洛梓遇差点要再次一步陷入了连天厚这个深坑。 洛梓遇方才的窒息和不适之感是那般夸张,可大夫的诊断结果只是她吃多了,就这么简单。 “可她都喘不过气了。”连天厚有一丝放心不下。 “回王爷,王妃确实是饮食过饱,脾胃来不及运化停滞所导致的气机不畅。” 老大夫说罢便给洛梓遇施了两针,洛梓遇狠狠地打了一个饱嗝,果然就不似方才懑阻得难以呼吸了。 洛梓遇仿佛与空气隔绝经年,深深呼吸让自己与之重新交集,她刚刚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居然只是吃多了堵着。 洛梓遇从榻上起身,却见连天厚一副并不很庆幸的淡漠表情,是因为吃多了这么点小事,让他白白担忧了吗? 医馆外,梦槐和阿福焦急等待,终于看见连天厚脚步如飞从医馆里头走出来,可慢慢吞吞蹭着地走出来的洛梓遇就看着有点可怜兮兮了。 洛梓遇走出医馆时,连天厚已然上了马车,他怎么还跟生气了似的,自己刚刚是真的很不舒服,一点表演都没添加,他没吃多过没试过那种感觉,再说了,自己吃多了,也有他的责任好吧,他也是光顾着和他自己母妃相谈甚欢,把自己搁一边吃点心的“好夫君”。 洛梓遇嘴角低落,爬上了马车也坐得离连天厚老远,偷瞄两眼,再偷瞄两眼,他看着倒是不像对自己发火的样子,可冷暴力分明更可怕,明明方才还关心自己来着,怎么这个男人翻脸比女人还快。 洛梓遇默默不语,连天厚也不看她,总之,他刚刚所有的关照只是因为她突发不适,而不是他怎么在乎她,关心她,担忧她。 到达王府下了马车,连天厚更是完全忽略洛梓遇,跟赶去投胎似的脚步匆忙,自顾自地进了去,洛梓遇没想着跟着他,可脚步不自觉就循着他的路线了。 连天厚对待洛梓遇的反差令她耿耿于怀,她又重生那个想法,如果她不是洛子玉,只是洛梓遇,连天厚会如何看待和对待自己。 二人一前一后,连天厚感知身后的脚步声,他竟不自主生了一分心急,洛梓遇,他受够了。 “夫君君!” 洛梓遇急声一唤,连天厚身不由己刹那的停顿,洛梓遇抓紧机会跑上前横臂拦在他跟前,微微喘着气,目光如炬。 连天厚看起来有一丝不如往常的严肃,被洛梓遇盯得有一丝恍惚,只道:“你拦本王做什么?” 洛梓遇的眼光渐渐柔和下来,她不是严刑逼供,只是想解答心里的疑惑。 “我心里有个问题想问夫君君……”洛梓遇一副深思熟虑过的小严肃表情。 “问。”连天厚直截了当。 “今日我在姑妈宫里,听到她跟表哥说一些话……” 洛梓遇开始娓娓道来,这本就是她计划的一部分,这会儿,或许能够一石二鸟了。连天厚眼中恍过一刹思绪,他与皇贵妃今日本就有意试探洛梓遇,他本该主动追问,竟然是洛梓遇自觉开口了。 “他们说我是夫君君的包袱,负累,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是之前锦歆也这么说我,她说夫君君不会喜欢我,因为我爹是丞相,姑妈是皇后,表兄是王爷的对手……还有,我,我是个傻子。” 洛梓遇的演技绝对不是徒有虚名,渐说渐哀语气,委屈可怜的表情,循序渐进的眼神,尽都演绎得一丝不苟,她不是洛子玉,但此刻她就是。 “夫君君真的讨厌我吗?你总也不笑,也不跟我一起玩,很多时候都见不到你……”洛梓遇这委屈表现丝毫不像不承夫宠的深闺怨妇,倒更像需要父爱的小女儿。 洛梓遇此番直言相问,连天厚无言以对,并非她有如何敏锐的感觉,而是任他谁人都一清二楚,自己千真万确,着实冷淡。 “夫君君,如果我不是傻子,你会不会喜欢我多一点?”洛梓遇以“傻子”的语气乞怜一般问道。 “你是傻子吗?”连天厚反问。 “他们都说我是啊。”洛梓遇委屈说道。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连天厚冷脸撂下一句冷语便绕过洛梓遇离开,他本希望洛梓遇是真傻,于他便没有威胁,可若她是真傻,又会否太可怜了些? “那与我又有何干。”连天厚恢复了最初强硬的态度。 连天厚一晃而过,犹如一阵冷风,冷透了骨子,也凉入心间,洛梓遇算是明白了,他口中的毫无意义,并非自己的假设和问题,而是对于连天厚来说的她。 “唉,真是可怜了,这洛子玉真是憋屈,没个人疼,没个人爱,真是……” 洛梓遇自言自语地哀叹起来,哀叹洛子玉的凄凉,真不知她该如何逆袭反击才好。 梦槐好不容易才找到跟丢了的主子的踪迹,跑得气喘吁吁唤道:“王妃,奴婢可找到您了!” 洛梓遇不禁回望,她见梦槐这般心急模样,可想而知是忧心自己了,这叫洛梓遇不自觉对比起梦槐和初晴来,不比不知道,这王府派给她身边的丫鬟竟比陪嫁丫鬟亲近,但说怪也不怪,毕竟对自己而言,梦槐和初晴的起点是相同的,而她唯一在意的感觉,是梦槐纯善友好易相处些,而初晴此人,说坏不坏,却叫她有一份疏离。 今日的种种,令洛梓遇更添一份沉重心思。可她尚未从连天厚这个心烦纠结中脱身而出,他竟又有命令,新嫁之女回门之期虽已过,但相府,他二人还得携手同行回一趟。 “回门,开玩笑呢吧,不是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家吗?还不是我亲父母,有什么好回的?”洛梓遇得此消息心里哀怨。 次日一早,初晴便打点好一切陪同洛梓遇回门,梦槐依依不舍地将洛梓遇送到府门外。 “王妃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梦槐道。 洛梓遇点点头,正这边说话的空荡,连天厚已然“迫不及待”一般钻进了马车。洛梓遇也不紧不慢地上了马车,这连天厚突然来了回门这一出,还不知有何意图。 洛梓遇一屁股坐下,双眼直勾勾地盯住目不旁视的连天厚,他刻意无视洛梓遇的目光,却也不露痕迹。 “又是这样,大概昨日对我稍微友好亲近一点的王爷是个假货,这才是真正的他!”洛梓遇蓦地眼珠子一转闪开连天厚,“如果可以换个男主角该多好,热情款款多一分,温柔体贴多一些,善解人意多一点,那就好了!” 洛梓遇只在心里头想象和感叹,连天厚这位第一眼美男,好像在性格方面与自己当真不适。 连天厚注意到洛梓遇毫不掩饰的自娱自乐,一会儿哀声叹气,一会儿又是嘴角上扬,真如傻子一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咦,本来也就没什么剧本啊!”洛梓遇猛地想起一件幸事,可乐不过一笑之间,“没有剧本有怎样,在那高墙大院的王府里,飞都飞不出去,出门就是被牵着鼻子走哪儿带哪儿,让我怎么广泛撒网,发展下线?王府里除了王爷本人就只有家丁,总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自由恋爱,再者说了,有着王妃和傻冒的头衔,家丁也没那个胆,当然,我也是有底线的,婚内出轨是道德问题,瞎找对象是人格问题!” 第二十六章 亲情的冷薄与火热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一路,洛梓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憋屈的穿越,憋屈的剧本,憋屈的女主角,她受够了! 而连天厚在一旁,注意洛梓遇的怪异举止而略显疑色,她一个人保持安静时候,是如此这般吗? 马车驶达相府,对此次回门,洛梓遇已然有了应对之策,暂且如御花园巧遇连胤仁那次一样,静观其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洛梓遇庆幸当日从洛皇后口中知晓了丞相夫妇性子高傲对洛子玉不疼不爱的真相,按理猜测,身为亲生父母的主子都不论亲情,想必府上也不会有何人对她一个傻大小姐如何真心。 既然如此,洛梓遇也可以省省力气和演技,无需对非父母亲人之人热情似火。 只是洛梓遇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她携同身份尊贵的厉亲王爷回“娘家”,偌大相府门庭,竟无一人相迎。 洛梓遇不禁愣在相府门前不动声色地惊叹,究竟是自己太不招待见还是连天厚与相府之间隔阂太深重。 任它如何,连天厚只如与己无关一般毫不介意,他直步入门,威严自在,洛梓遇紧步跟上,配合连天厚的气势如虹。 相府的低调奢华风丝毫不逊色于厉亲王府,初晴引路,洛梓遇跟在连天厚身边,心想他堂堂一个王爷必定习惯了夹道欢迎的感觉,今日这般冷淡,是不是心里很受挫呢? 初晴领洛梓遇和连天厚来到会客厅,二人前脚才迈入,后脚,丞相夫人和二小姐便与府上丫鬟端上招待“贵客”的茶水点心来了。 “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王爷莫要怪罪臣妇。” 洛梓遇闻声望向厅门,这相府女主人姗姗来迟,她名义上的母亲着实贵不可言,衣着打扮毫不凡俗,一举一动之间,充满了贵族傲气,令人生畏。 洛梓遇的目光不多逗留于丞相夫人,而是顺其自然地望向她身边的女子,论美貌她的堪称极品,可论眼缘,她那股从丞相夫人遗传而来的傲气,未经岁月雕琢便更加张扬得叫人觉得刺眼。 “皇贵妃提到过相府二小姐,难道她就是?” 洛梓遇稍有一思,她再定睛望去时,却自觉发现了大秘密,这相府二小姐双眸好如盈盈秋水,温柔映照的,是洛梓遇身边的夫君,莲都女子的梦中情人,厉亲王连天厚呢! “难不成她对……”洛梓遇转眼看向连天厚,他却未曾在意那道倾心崇拜的目光,只顾与丞相夫人客套着。 相府二小姐名唤洛子熙,是莲都城内名声在外的才貌双全之女,她容貌出挑,才学丰富,坊间有笑称她与洛子玉并称为相府双宝,洛子熙是世间珍宝,众人所慕,而洛子玉则是耍宝,为人所嘲。相比之下,高下自现。 “大姐,几日不见,你是连母亲和二妹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洛子熙见洛梓遇“痴痴然”凝望连天厚,她蓦地向洛梓遇发问,虽唤“大姐”,却丝毫没听出来所谓敬意或亲切之意。 洛梓遇并无所惧,其实仗着自己是傻子一点,她基本可以为所欲为,只是就怕像连天厚和丞相夫人一类都是聪明谨慎之人,若是她表现得太过异常,恐会让他们猜疑,到时候她的小命还或有危险。 “母亲,二妹。”洛梓遇语气轻微,略显畏缩。 洛梓遇没有什么特殊表现,静静地站在连天厚身旁,她总是心中怀疑猜测而不自觉地观察洛子熙的眼睛,她的眼光注视连天厚时,温柔大方,温婉客人,而聚焦在自己身上之后,便是满满的,毫无掩饰的不屑与鄙夷。 洛梓遇虽然不懂看相,但察言观色总是懂的,洛子熙如此明显定是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可怜原主一个傻子,人生都悲惨至此,还得受亲妹妹的鄙视,也是凄凉。 对洛子熙的情感,洛梓遇暂且猜测作罢,她也观察丞相夫人,亲妹妹不亲,可怜这亲妈的眼中,竟也毫无怜悯,丝毫佯装都没有。 “看来真是父不疼母不爱,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必要假装和这母亲,这个妹妹感情好啦!” “王爷先请坐下喝杯茶。”丞相夫人请道。 “我不想喝茶,我想出去玩!” 洛梓遇抢先一步道,这杯茶,不仅仅是她不愿喝,恐怕连天厚也无心饮茶。 “大姐出嫁之后第一次回府上,自然希望看看久违的风景,母亲,不如就让女儿,领着大姐和王爷,在府上闲步片刻,顺便带他们到准备的厢房去,待父亲回府,再行聚谈?” 洛子熙能言会道,丞相夫人也应许,于是洛梓遇和连天厚就被洛子熙带离了会客厅堂,在这偌大相府闲逛起来。 洛梓遇挽住连天厚的手臂,洛子熙神色复杂走在洛梓遇身边。 “夫君君,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啊?”洛梓遇好似并不太想逗留相府的样子。 “你想待多久便待多久,本王都应允。”连天厚一脸淡漠。 “我想回去……”洛梓遇轻声嘟囔罢,又惊而疑惑问道,“初晴怎么不见了啊?” “母亲让初晴去厢房了,为大姐你和王爷预备居处。”洛子熙婉笑言道。 葱笼小道,洛梓遇只觉得三人在此行步尴尬得慌,姐妹俩的心思不约而同,洛子熙蓦地开口说道:“大姐,你一嫁去王府多日,三弟和四妹对大姐甚是想念,他们此时正在善学园习早课,不知大姐是否想见见思念的弟弟妹妹呢?” 洛梓遇心中稍惊,自己居然还有一对弟弟妹妹呢,不知年纪多大,性格如何,是乖乖孩子还是小魔王? “他们在上课我……”洛梓遇心想着不摊麻烦算了。 “三弟和四妹真的很想念以前有大姐陪他们玩耍嬉闹的日子。”洛子熙好似打定了主意要将洛梓遇推给她不认识的弟弟妹妹一般,“这条路走到头,过了荷花池,就到善学园了。” 洛子熙温柔婉言指路,洛梓遇能够猜测她的心思,大概是想与连天厚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连自己姐姐的男人都妄动心思,当真是丧心病狂。 洛梓遇一眼望向连天厚,心想他能够身为夫君说句话,可她终究错算了,连天厚曾几何时视自己为他的王妃过吗? “对啊,他也巴不得我远离他吧,无所谓啊,那我一个人还自由自在,给你们个机会,看你们能如何?” 洛梓遇保持平心静气,笑道:“那夫君君,我去找弟弟妹妹玩一下,你就和二妹玩吧!” 洛梓遇的手松开连天厚的那一刹眼中恍过一丝鄙视之色,但微妙而短暂,未叫连天厚和洛子熙清晰察觉。 洛梓遇说罢便转过身去,笑容即刻敛去,她的脚步由缓而急,心底的丝丝不甘仍然作祟。 洛梓遇一路沿着青葱小丛走到尽头,她还真得感谢洛子熙指路,这一点上,她这二妹倒还算称职,只不过,洛梓遇的直觉告诉她,洛子熙这热心的行为,总不只是为将她支走。 相府内仆俾众多,但来来往往对洛梓遇却是没几个有礼的,洛梓遇由此判断,洛子玉这相府千金大小姐,实在是可怜之人。 荷花池出现眼前,洛梓遇不缓不慢地靠近,不靠近边缘,之前那次落水可是叫她吃一堑长一智,这个季节的池水,凉得人心冷。 “我该不该去找那俩弟弟和妹妹呢?不去也无所谓吧,反正没人会把一个傻子的话当真!”洛梓遇稍作思索如此决定道。 清风吹过草叶拂动,“西西索索”之声听似自然响动,而隐藏在其间动静制造者探出头来,是一男一女的两个少年人,二人看着年纪相当,大约十三四岁,彼此相望挑动的眉眼有些许相像。他二人便是相府的三少爷和四小姐,洛子铭和洛子萱。 洛子铭和洛子萱笑而不出声,从草叶之间缩回脑袋,洛子铭从怀里掏出一把圆润润的小石子,洛子萱即刻抢着从他掌心捞起一块。 “哎你怎么抢你哥……”洛子铭不满奋起。 “别吵,待会儿被发现了!” 洛子萱皱着眉头截话,只见洛子铭虽是不悦却还是住嘴,她便得意地将石子按在弹弓上,往前面挪两步,从矮树丛缝里对住洛梓遇。 “看你打不打得准?”洛子铭一脸傲气。 “你看着好!”洛子萱也不输气势。 洛梓遇本是一人独享清净,却耳闻身后唧唧喳喳的微弱声响,她虽是察觉了有动静,却并不知是何样“危机”。 洛梓遇稍稍张望四周,蓦地感觉有何物从自己身边擦过,身体的感觉尽管微妙,但下一刻池水着实“咕咚”一声泛起了涟漪。 洛梓遇稍近池水,盯了一刹,略显茫然,而她身后树丛中躲藏的二人却继续偷偷地开展他们的捉弄计划。 “真没用,这都打不准,看你哥的!” 洛子铭更有了必胜而得意的信心,他从哀怨的洛子萱手中一把夺过弹弓,取一块顺手的小石子,像模像样地瞄准,拉弓,果然一招制敌。 “啊!” 洛梓遇猛地感受后背受了一击,她转身不见犯人的身影,但看见了地上滚动的凶器小石子。 洛梓遇顺着目光注意到矮树丛的动静,风已静,树却不止,她稍稍一刻愣,那两个始作俑者便内哄着现了声。 “该轮到我了!” “我打准了要再来一发!” 洛梓遇往动静越发大的矮树丛进前,洛子铭和洛子萱争抢得越发闹腾了,洛梓遇听得一清二楚,原来是两个小屁孩用弹弓石子捉摸自己。 “小孩真是天真,不过太任性可不惹人喜欢!”洛梓遇不由得一笑。 洛梓遇听戏也罢了,这一笑可是让机敏的洛子萱察觉了。 “别吵!”洛子萱一声令下。 二人往矮树丛外探查,洛梓遇却早一步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一样,自循蜿蜒曲折的步子,往池子走回去,只见她嘴角微微扬着笑容, 第二十七章 连天厚的决意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没有了洛梓遇纠缠的连天厚倒是轻省不少,他并不理会洛子熙的心意,但仍与她缓缓共进。 “王爷,臣女斗胆,不知您与我大姐自成婚以来相处得如何?” 洛子熙表面上是贤淑冷静的,心里却有一分焦灼,她渴望听到连天厚对洛梓遇的冷言冷语,以此抚平自己的不甘之心,也叫她对比洛梓遇,过于自负的姿态得到满足。 然而,连天厚对此保持缄默,这段时间他与洛梓遇相处的时间总和恐怕都不超过十二个时辰,又有何可言。 连天厚淡然不言,洛子熙却不自知退步,再道:“今日见大姐,感觉她略有不同于从前……” 连天厚的脚尖不自觉一顿,虽不知洛子熙有何意图,但说到洛梓遇的改变,他不自禁上了一丝心。 “大姐对王爷很是亲近呢,甚至超越对父亲母亲,还有我们兄弟姐妹。” 洛子熙确实疑惑也不尽说,洛子玉在相府之中稍有亲近之人屈指可数,与家人不相亲的原因,洛子熙自然最是清楚。 “是吗?”连天厚言语凉淡。 “是呢,想必是王爷对我大姐恩宠,像她这样的人……”洛子熙说道洛梓遇依旧强颜欢笑。 “像她这样的人,才不会表里不一,弄虚作假,更不会对本王有一丝一毫的威胁。” 连天厚一言并不经深思熟虑,似是为洛梓遇在洛子熙面前扳回一成,他不曾正眼瞧过洛子熙这名满莲都的才女,却仿佛明了她对洛梓遇的不善,竟不自知地护起短来。 洛子熙哑口无言,她不敢确定,连天厚此言是否有含沙射影之意。 洛子熙习惯了众星捧月,莲都城内的男人对她那可谓是是趋之若鹜,虽有听闻厉亲王性格高冷孤僻,今日,才知连天厚冰封的目光,丝毫不为她动摇。 正当洛子熙面对连天厚的处境陷入僵局之时,远处传来几人乍起闹腾的声响,洛子熙从中分辨出她弟弟妹妹的声音,还有一个相对陌生的笑声。 原本平静的荷花池塘此时已是一片混乱,两个孩子和一个大孩子,三个人一台戏。洛梓遇此刻正站在池塘边捧腹大笑,而洛子铭与洛子萱二人,计划捉弄洛梓遇反被其作弄,跌入池塘一身泥水。 “傻大姐,你居然敢笑我们!”洛子铭气急败坏。 “你们两个一脸黑不溜秋的很好笑啊!”洛梓遇回道。 “还不都是傻大姐害得!”洛子萱十分嫌弃泥泞肮脏。 “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么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 洛梓遇心想他俩总归只是孩子,苦头尝到了也就罢了,冰凉水里待久了怕会着凉,便打算拉他们一把。 “我拉你们上来吧!手给我。”洛梓遇眉宇之间的傻劲凝聚不散。 洛子萱和洛子铭脸上沾满了抹不尽的淤泥,他二人眼看洛梓遇伸手下来,便发挥双生子的心有灵犀,只在一对眼之间,二人分别抓紧洛梓遇的手,猛地一使力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啊,啊啊……” “啪”! 洛子熙和连天厚前脚后脚从林道出来,洛子熙眼见洛梓遇三人泡在淤泥水塘中,可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 洛子熙跑到池边,洛子铭和洛子萱还得意忘形自己二人报仇成功,殊不知二人此时模样,若是被父相大人看见定免不了家法伺候。 洛梓遇是正脸砸进池水,又一次倍感透心凉,更是沾了一脸纯天然黑面膜,她这边捧水冲洗,池塘边赶到的家丁将洛子铭和洛子萱打捞上去,而连天厚,远远站在道口,一如既往的冷淡目光,可心思却如池面荡漾。 洛梓遇被弟弟妹妹欺负的情景显然,可连天厚却不能有任何回应,即便只是过去拉她一把,如此简单易事,都成了天底下最艰难的事。 “快带少爷和小姐回房沐浴更衣,别着凉了!”洛子熙紧张吩咐道。 洛子熙脚步将行,她一眼瞥过仍站于池中的洛梓遇,她正好抬头起来,洛子熙的目光她不在乎,可洛子熙无情的身影一晃而过,说远不远处的连天厚朝映入洛梓遇眼中。 洛梓遇一把抹了模糊眼前的泥水,那的的确确是连天厚无疑,洛梓遇不认为自己是痴心妄想或者白日做梦,连天厚即使对自己没有感情,总该不吝惜拉自己一把吧? 凝望许久,或是洛梓遇眼目被泥水模糊,或是这段距离终归挺远,连天厚纹丝不动,当真是园景中最美的风景,可洛梓遇更无法捕捉到一丝一毫他的情感,怜悯都不存。 “原来我是真傻,连天厚的冷漠,我一个傻瓜怎么可能看得透!” 洛梓遇隐藏在淤泥下的表情流露一抹苦笑,她本以为自己看待连天厚的心情早已平静了,然而这一刻才是彻底的无望无求。 洛梓遇拖泥带水只凭自己的力量爬上池塘,连天厚的滞留心神终于抽离,他不假思索地背过身去,迈步欲走。 “夫君君!” 洛梓遇不知自己为何呼唤连天厚,但绝不是要对他俯首帖耳,向他乞怜宠爱。 而此次,连天厚没有表现出一刹那的停顿,他的坚毅背影就恍如初见那夜,脚下毫无牵连。 洛梓遇心中并没有失去依恋的痛苦,她对连天厚的之前等等等等的奇思妙想,大概只是这双眼睛对那副皮囊的迷恋罢了,她的心情,终归还没能与连天厚封闭的心思有所融合交流。 落水泡的那一会儿还是叫洛梓遇凉着了,她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她放下了连天厚毅然决然的冷漠无情,殊不知,连天厚的匆匆脚步却在她一声又一声直至消失耳边的喷嚏声渐缓渐慢。 连天厚最终停顿,清风吹过他俊逸的眉眼之间,可他深邃的眼波却泛起了一丝浑浊与茫然。 连天厚承认当真对洛梓遇有过微妙的感觉,即便只是一刹那,他也敏锐察觉,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对她动任何情感,即便是怜悯和怜惜都不应当给予。 连天厚清楚自己的处境,洛梓遇于他无害则罢,若有逼不得已之日,他甚至该对她毫不留情。 连天厚明白,在他与洛梓遇的命运纠结之间,唯一不能有的就是感情,既然无法给予,那便收起一切不该有的好奇与好心。 池面恢复平静,洛梓遇的心却更加糟糕,四面来风,吹来的尽是孤寂,这所谓的娘家,居然还不如王府,有血缘亲情的妹妹还比不上一个梦槐丫鬟。 洛梓遇的心态几乎要自暴自弃,可周身的一片寂静突然被一个凌乱的脚步声打破,洛梓遇稍一扭头,只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从花道里冲了出来,满目急色能吓人一跳。 “大小姐!”丫鬟直冲到洛梓遇身边,毫不介意她的一身淤泥将她搀扶,“听说您和三少爷他们掉荷花池里了,吓死奴婢了!” 洛梓遇能看出来她是真心急,可洛梓遇整个心思都蒙圈了,在这毫无亲情可言的相府,怎么就有个人跑来如此关切自己,也太令人难以置信。 洛梓遇愣着,丫鬟上上下下给洛梓遇拍泥水,却也是徒劳无功罢了。 “大小姐身上湿透了,奴婢带大小姐回房!” 丫鬟说着便想将洛梓遇搀走,可受宠若惊,半信半疑的洛梓遇却跟个柱子一般杵着一动不动。 “大小姐?”丫鬟表情随心情慌张起来,在洛梓遇面前晃着急晃,哀愁而又焦急道,“大小姐奴婢是绮云啊,您不记得奴婢了吗?” 洛梓遇当然不记得绮云,根本也不认识啊! “我……”洛梓遇一把擦过眼睛,又擦得明眼模糊。 “大小姐别擦眼睛,若是脏东西进眼了就糟了,奴婢带你回西偏院清洗吧!” 洛梓遇这次没有僵住身体,跟随绮云而走,虽说洛梓遇并不认识她,但这绮云丫鬟,却有一种叫人起不了疑心的特质。 绮云脚步急促心里更急,二人穿道过院,洛梓遇只保持一声不吭,绮云却唧唧喳喳担忧个没完没了。 正道口,洛梓遇被绮云领着和初晴不期而遇,初晴眼中闪现一丝惊虑。 “大小姐怎么?” “初晴姐!”绮云赶忙松开洛梓遇,显得有些些惶恐。 “劳烦公公了,您先请回吧。”初晴转身恭敬对身后的一个太监说道。 洛梓遇不自觉盯了这太监一眼,倒是觉得有一丝丝的眼熟,可具体又说不上何处见过的感觉。 “由我带大小姐回去,你走吧!”初晴转而对绮云命令道。 “是……是。”绮云哆嗦地退了下去。 洛梓遇回头望了一眼绮云,她的突然出现,仿佛是何预兆,可眼下,洛梓遇还是乖乖地跟初晴回了备好的厢房。 洛梓遇洗洗干净,正擦拭着湿发,初晴却传递门房传来的消息。 “什么?”洛梓遇不由得惊讶,又心不在焉地将惊讶演戏到底,“夫君君居然一个人先走了!” “王爷留下口信说,王妃若是在相府待够了,可差人通知王府,到时候会有人来接您。”初晴说道。 洛梓遇手拧巴着湿发,连天厚今日真是绝了,之前为数不多的暖意在今日彻底溃散,他依旧只是他自己的冷漠王爷。 “待够了,他肯定希望我永远待不够吧,是,在他府里,他还得顾虑我的安全,免得牵连到他自己,丢在相府出事了也与他无关,真是狡猾!”洛梓遇心里拎得一清二楚。 第二十八章 夜访西偏院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一整日,洛梓遇无所事事在房间,即便是洛丞相下朝回府,也未有人通知洛梓遇一声。午膳与晚膳,洛梓遇更是一人吃得无滋无味。 百无聊赖之时,洛梓遇对连天厚无情撇弃自己一事尽管无法彻底忘怀个一干二净,但更在意的,是这相府中唯一待自己热情似火的丫鬟绮云。 “绮云,她一个丫鬟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呢?她好像害怕初晴,这西偏院在哪儿啊?” 洛梓遇躺在床上斩不断思索的源头,任何一丝有关她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洛梓遇吹熄了房间的灯烛,片刻后,她悄无声息地从卧房一侧的窗户爬了出去,摸黑谨慎,步步惊心。洛梓遇站在花坛边上仰头望天,根据星辰判断西边的方向。 “这边!” 洛梓遇定准了方向,向着目标前进,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古时候宅子的夜园就是惊悚,洛梓遇隐藏的一举一动更是鬼祟吓人。 洛梓遇背靠在一棵树后,张望四方无人,她蓦地窜过空荡的十字石道,一个踩歪了脚步,她便“哎哟”一声倒了下来。 洛梓遇忍着一点小痛扶着地坐起,一撇头便见一侧道路尽头一个极不显眼的院门,门檐上悬着一盏摇摇欲坠,忽明忽暗的灯笼。 洛梓遇心想自己这一路往西找进来的地界也够偏僻了,却也没见哪个院子明摆着写着西偏院俩字,难不成这一眼是老天爷引路? 洛梓遇略微一思索便赶紧起身往漆黑的侧道跑了进去,越靠近那院门,便越发感受气氛诡异。洛梓遇一步卡停在斑驳台阶,别找不到西偏院,走进个鬼院落。 洛梓遇一个犹豫转身,可眼珠子打着周转总也迈不开腿,她终究还是转身上了院门,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但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头顶的灯笼不停晃悠“喀嘶”作响,洛梓遇一手颤巍搭上木门,试探性地一推,居然真的能推开。 洛梓遇尽量动作微小,使破旧的木门尽可能少发出声,她甚至觉得,这一扇门,能够用尽自己一生的时间,一身的力气才能推开。 洛梓遇终于熬到了天荒地老,将如有千斤中的木门推开了一道大缝,洛梓遇往外头盯了两眼,一下窜了进去。 “吼,真的是……可怕!”洛梓遇可算松掉了一口大气。 入了这门,洛梓遇也就安下心来不胡思乱想那些怪力乱神之事,这院不仅仅位处偏僻,院门破旧,里头更是乌漆抹黑,冷风飕飕。 洛梓遇只见一处隐隐约约的光亮,便往那走去,她脚下如履薄冰,深怕哪处有个坑,自己会一头栽进去。 洛梓遇靠近了那一处有微弱光芒的房间,比较起来厢房,这座屋子陈旧许多,窗户和门也是年久失修,一触碰就塌,一阵风就能刮跑的那种。 洛梓遇不敢太靠近透出光亮的纱窗,不大的空间,屋中也是简朴到极致,浅浅晕开的蜡烛光亮勉强照亮屋子里头,也能让洛梓遇看清其中。 透过窗纱,洛梓遇细看一眼便认出了绮云,她暗幸自己这误打误撞还真的来到了传闻中的西偏院,她下一步该如何? 洛梓遇正是起了愁思,小房间门帘掀开,里头出来一个中年女人,是府上的赵嬷嬷,她和绮云一同再这称不上大的厅堂坐下,在灯下做着绣活。 “还有个人,她又是谁?” 洛梓遇心里疑惑,可她的直觉很强烈,像这种僻静的偏院,总会是有隐藏颇深的故事的。 洛梓遇沉下心来,很快便有所收获,绮云和赵嬷嬷二人坐着,凝肃气氛,被交谈打破。 “嬷嬷,大小姐还会回来吗?”绮云忍不住问道。 洛梓遇即刻专注精神,她们正好是提起了“自己”。 “大小姐如今贵为厉亲王妃,丞相大人和夫人自然会好生相待,又怎么会让她住这简陋的西偏院?”赵嬷嬷和蔼语气中参杂一丝隐忍的哀伤。 “可是我今日看见大小姐,她还是像以前一样被三少爷和四小姐欺负,而且,而且……”绮云又是委屈又是怒不可言,说道,“我看那厉亲王待大小姐根本不好,绮云不愿大小姐受委屈,还不如就跟以前一样,与我和嬷嬷生活在这里,虽然简陋,但大小姐她开心!” “胡说,大小姐怎么可能一辈子与我们两个奴婢生活在这里,她如今蒙了陛下钦赐的姻缘,那是好事,无论如何,我们只需祈祷上天祝福大小姐。”赵嬷嬷驳道。 “但我好想念大小姐,以前她总是和我一块玩耍欢笑,受了欺负就躲进嬷嬷你怀里哭……” 绮云深深回忆的讲述,听得赵嬷嬷不自主停了手中的绣活,烛火朦胧,照映她眼里的湿润泪光。 “好了,你今日见到大小姐了还不知足,若是再敢胡来,被赶出府去可就不好了。”赵嬷嬷劝慰绮云。 绮云泪眼汪汪,却低头不语,继续帮着赵嬷嬷做活,她们合力即将完成的是一套绣着蝶舞双飞的被褥。 绮云心里明白,赵嬷嬷不会不比她不想念大小姐,这套被褥,她静心准备了大半年,蝴蝶是洛子玉最喜欢的,一对蝴蝶又是寓意美好的祝福,只是不知,这份心意最后能否送达。 洛梓遇悄然离开了西偏院,一路越走越寂然,她解了惑,更有意外收获,心里头却是思绪万千,绮云和赵嬷嬷所言,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放,一切太明朗了,相府傻千金洛子玉果然境遇凄惨可叹。 “唉……” 洛梓遇一声长叹,但反过来想,洛子玉也不至于凄惨至极,至少她还有绮云和赵嬷嬷。洛梓遇这样一想,心情便舒畅了不少。 洛梓遇沿着来路返回厢房,偷摸着爬回房间,庆幸未曾被人发现,洛梓遇一趟上床便松掉一口大气,但今夜,她注定要枕着万千思绪入睡。 昼夜轮替,洛梓遇由于昨夜思绪过甚便比平日醒迟了些,她抱着枕头蜷腿侧卧,被子盖过鼻尖。 微光清晨,再至阳光遍照,洛梓遇一觉睡到自然醒。 洛梓遇翻来覆去不起床,初晴备好了一切,却也没有叫洛梓遇,看她翻身又睡,她便先退了下去。 “啊,洛梓遇,都什么时辰了你还睡觉啊,如果现在有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一定做不到放纵自己,早知道你……” 洛梓遇心里碎碎念叨至此,她虽知自己处境堪忧,可也做不到日夜警醒,她更不知初晴离开之后有不速之客不怀好意地进来,蓦地一把明晃晃的刀刃闪过阳光横在洛梓遇眼睛上,果然倦怠之意一扫而光。 “啊,啊,啊!” 洛梓遇又将相府的清净打破,初晴在外闻声赶来,在房间外便听见里头一阵“噼里啪啦”碎响,她赶忙三步并两步上前,一推门却见洛梓遇举着凳子和洛子铭手里的剑对抗,二人的“战争”,可怕而可笑。 “傻大姐,你快投降,不然我反击了!”洛子铭架势倒很足。 “谁怕谁!”洛梓遇满目坚毅。 洛梓遇岂猜不着洛子铭这个臭小子的小心思,报昨日之仇,可从他的这遭花架子看,一定是平日里不好好练武,花腔还不如自己打得好。 洛梓遇只是跟洛子铭僵持着,她敢猜想洛子玉以往必然不敢与洛子铭对抗,才让他如此狂妄不服输,可自己即便不能继续当那个傻傻被人欺的傻大姐,总也不能真跟一个孩子打架。 见初晴赶来,洛梓遇即刻改变战术,她“啪啦”一声扔掉凳子,便赶紧假装“怕怕”躲到初晴身后去。 “三少爷!” “你让开,我跟傻大姐玩呢!”洛子铭一脸不愉快地举剑指着初晴。 “玩,拿剑玩,玩命啊,这古代封建社会的公子少爷还真是会娱乐!”洛梓遇藏在初晴身后心里一顿埋汰。 然而,洛子铭并不服输,他跟洛子萱二人暗地里打赌,他们各自捉弄今时今日变得有挑战性的洛梓遇,谁能叫她输抚贴,就是哥哥或姐姐,这可是尊严之争。 “我不管,我一定要跟傻大姐一决雌雄!” 洛子铭严肃一言听得洛梓遇哭笑不得,小破孩志气还挺大?是稚气太浓,玩得还挺大吧? 洛子铭的无理取闹没完没了,他追着洛梓遇从房里跑出房外,从院里跑到庭园,洛子铭腿脚跑得倒是挺快,可洛梓遇却将他带上了一条蜿蜒曲折的不归路。 “傻大姐你别跑!”洛子铭越发激动。 “追不到我,你追不到我!”洛梓遇得意地示威喊道。 洛梓遇本是一通胡乱跑,却一个不留神跑过了昨夜那个道口,她脚下蓦地急刹,明亮天空下,西偏院看起来更加荒凉。 那一个当下,洛梓遇不禁回想绮云和赵嬷嬷所言,理解她们对大小姐的思念之情,她可以,使她们得偿所愿。 一刻想罢,洛梓遇转身往西偏院跑进去,而洛子铭追到路口犹豫片刻,并没有想到往偏僻到叫人遗忘的西偏院里寻找。 “哎,这傻大姐藏哪儿去了?”洛子铭又气又喘。 洛梓遇悄悄地摸进了西偏院,昨夜天黑看不清,今日一见,院内不似院门凄惨零落,反倒是打点得整齐温馨,一草一木一花,屋墙石阶门窗,尽都装饰得精巧。 洛梓遇并不说有宾至如归之感,但仅隔一道门的此处,予她轻松惬意的心情,就像她的身体依旧对这里保存习惯印象。 洛梓遇穿过小庭院来到昨晚潜入偷听的屋前,她一步停滞,这大白天的,也不知绮云她们会不会在外忙活。 从西偏院进来,洛梓遇奔跑得火热的身体渐渐散热,她感受到凉风透过薄薄的衣衫,蓦地打了一个惊天动地喷嚏。 第二十九章 惊世大作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的一个喷嚏,震得屋内赵嬷嬷一针刺中指尖,即便只是一个喷嚏,她也觉得分外熟悉。 赵嬷嬷推开怀里的绣被,起身得踉跄,却直奔屋门,她不敢怀揣期待地开门,那一刻,她见洛梓遇微蹙眉头,手指蹭过鼻尖的情形,与她以往一模一样。 洛梓遇缓缓抬起眼来,自下而上,最终与赵嬷嬷四目相对,洛梓遇的目光本趋于平静,可赵嬷嬷眼中藏不住想念和疼爱,洛梓遇如何能看不出来,赵嬷嬷的亲切感,是其他人所给不起的。 蓦地一刻,洛梓遇竟不知该如何,可她的直觉指示她,面对善良之人,无需怀疑,只要扬起最纯粹的笑容,上前给赵嬷嬷大大的拥抱。 “嬷嬷!” 洛梓遇的拥抱毫无可疑,赵嬷嬷更是热泪盈眶将洛梓遇紧紧搂抱,她大早上穿得如此少,可不得冷坏了。 洛梓遇随赵嬷嬷入了屋,怕洛梓遇受凉,赵嬷嬷便将缝得差不多的被褥扯了针线给洛梓遇披上。 洛梓遇明白自己始终不是和赵嬷嬷生活在此的大小姐,总归还有一丝丝尴尬,她化所有的尴尬之情凝视赵嬷嬷,权当替洛子玉看看,若是她,必定比自己感怀深沉,热情百倍吧。 手足无措的又怎止洛梓遇一个,赵嬷嬷同样无法移开专注洛梓遇的目光,所有的担忧,关怀,心疼和疼爱,满满流露。 “大小姐,为何要来此处?”赵嬷嬷笑得眼中带泪。 “因为我想嬷嬷您了呀!”洛梓遇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洛子玉的感情。 赵嬷嬷迟滞一刻,凝噎道:“老奴有何值得大小姐惦记着……” “昨日我在花园看见了绮云,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也想我了,所以我跑过来了!” 洛梓遇的笑容自是灿烂,更胜赵嬷嬷印象中的她,以前,虽有赵嬷嬷和绮云真心相待,可洛子玉仍旧愁眉苦脸多于笑靥如花,今日一见,赵嬷嬷对洛子玉的顾虑忧愁清扫了大半。 “大小姐,老奴和绮云丫头,只盼大小姐您能好,这我们便心满意足了。”赵嬷嬷喜极而泣。 洛梓遇从头到尾都不怀疑赵嬷嬷和绮云对洛子玉的主仆情谊,这一刻,她一个外人都被感动了。 “嬷嬷不哭!”洛梓遇伸出手来擦拭赵嬷嬷脸颊的眼泪。 “老奴没有哭,是高兴。”赵嬷嬷笑道。 洛梓遇裹着被子靠在赵嬷嬷腿上,她今日的选择没有错,助人的思念有安置之处,是绝对有意义的。 “嬷嬷,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外面,也不喜欢别人,只喜欢和嬷嬷和绮云在一起。”洛梓遇钻入了洛子玉的心情。 “大小姐此话可不能任性说,您既已嫁入王府,便是厉亲王的王妃,无论如何,他都是您这辈子的依靠,大小姐应当敬他,爱他,与王爷相敬如宾,恩爱白头,长长久久。” 赵嬷嬷的话中祝福意味深长,她照料洛梓遇自小长大,深知她在相府的地位,她自知一介老妇,只盼,百姓口中夸赞称道的厉亲王能够不与世俗同流,望他能懂洛子玉的真实与善良。 “可是夫君君,他……”洛梓遇欲言又止。 “老奴深信,大小姐的真善美,王爷有一日定会发现,终生爱惜的。”赵嬷嬷自知无能,只能够期盼祈愿。 “嬷嬷,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是个傻子?傻子到底是什么?我真的是个傻子吗?” 洛梓遇目中闪烁泪光,她不是傻子,却在此刻与洛子玉感同身受。 微风缓缓,时过人去。 洛梓遇从西偏院穿走一身出嫁之前的衣裳,衣料质量上乘,做工精细,丞相父母在生活方面确实不亏待洛子玉,赵嬷嬷和绮云更是毫无贪念。 洛梓遇前行失魂落魄,而不远处的水上台榭处,执着搜索洛梓遇不放弃的洛子铭和静水亭中作画的撞上了面。 “你画的这什么玩意儿,也太丑了!”洛子铭摇头晃脑一副鄙视表情。 洛子萱并无激怒,一道不屑的目光瞥过洛子铭,说道:“你剑练得也不怎么样,连傻大姐都唬不住,还让她跑没影了,真是没用!” “我会找到她的!” 洛子铭话音刚落,洛子萱放下毛笔,正好看见洛梓遇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从花草深处飘荡出来。 “哎,傻大姐来了!”洛子萱笑道,“你都败给傻大姐了,我该怎么样才能全胜一把,让你喊我三姐呢?” 洛子铭心中极度不甘,他还未认输,而洛子萱也没有获胜。 “你信不信我跟傻大姐比赛我最弱的作画项目,她还是会输给我?”洛子萱心血来潮,即刻决定便向洛梓遇跑过去。 “这,虽然你画技堪忧,但傻大姐好像根本都不会作画!”洛子铭意见颇深追上去。 “傻大姐也不会耍剑,你还不是没赢她?”洛子萱摆出对比的理据来。 洛梓遇一人独行的安静世界仿佛冲撞进来其他人的声音,她一步顿止,往后转身,看见洛子铭和洛子萱这俩活宝朝自己跑来,她当真想拔腿就跑。 “傻大姐!” 洛子铭和洛子萱一前一后将洛梓遇拦截,洛梓遇转圈一脸哀怨,说道:“我不想跟你俩小屁孩玩闹!” 二人简直惊讶,洛梓遇居然说他二人是小屁孩。 “我们不是小屁孩!”洛子铭热血反驳。 “我们也不是找傻大姐你玩闹的。”洛子萱活像个小大人一般冷静说道。 洛梓遇一脸哀怨地跟着洛子铭兄妹走上静水亭,一眼瞥见案上的画作,当真是一塌糊涂啊。 “来这里做什么?”洛梓遇在洛子铭二人面前便只需要表演三成功力。 “我要和傻大姐比赛作画!”洛子萱竟气势汹汹。 洛梓遇面不改色心不跳,指着案上不知是何物的画,故作呆呆地问道:“这是四妹你画的?” “那是!”洛子萱一脸骄傲。 洛梓遇不禁嘴角冷抽几下,洛子铭耍剑一脸糊涂,洛子萱作画糟糕透顶,这俩兄妹还真是自恃良好,想必是被父母宠坏了,不过如此下去,恐怕难有建树。 “那我也想画画看!” 洛梓遇蓦地跟来了兴致一般,抽起一张宣纸,平铺案上,纸镇安上,取一只看起来没被毁坏的毛笔蘸墨便要大显身手。 而洛子萱不关注洛梓遇如何对文房四宝伺候得一丝不苟,只顾着自己说道:“我们今日花什么呢?景物人,不如就画人好了,比较考验技艺,就画洛子铭!” 洛子铭蓦地一受惊吓,却仍旧被洛子萱当作道具一般拽到前面,凌厉目光威逼其站好当模特。 洛子萱回到纸笔旁,见洛梓遇握笔停在砚台上,洛子萱未赢先得意,看洛梓遇这马上就傻了,她哪知道如何作画,自己毫无疑问,必然大获全胜。 然而,洛梓遇只不过未落笔先思考,她本想打击一下洛子萱别让她过度骄傲自满,可突然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应当作不出惊天地泣鬼神地的画作吧? “失策!”洛梓遇低头低头无声一叹,即刻有灵光一闪。 洛梓遇面带轻松笑容,看一眼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洛子铭,蘸墨便能落笔。 洛子萱见洛梓遇竟也落笔作画,斗志一下被点燃,不顾她画得如何,必定不会不比自己糟糕。洛子萱稍微专注作画,二人笔墨挥洒,几乎在同一时间完成。 “我画好了!”洛子萱一扔毛笔,高抬下巴傲视洛梓遇,自认为满意。 “我也画好了!”洛梓遇轻轻将画笔放置妥当,将画纸扶在手上欣赏。 “我看看!” 洛子铭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他先冲到了洛子萱身边,一眼便从急色变为惊诧之色,这纸上所画,五官扭曲,狰狞丑陋的玩意儿是自己,简直不忍直视。 “你画的还能不能再丑一点!” “哪丑了,根本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好吗?”洛子萱举着她自己的大作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洛子铭对洛子萱绝望,却也不觉得能够对洛梓遇心怀希望,洛子萱好歹画的是个人,丑而已,洛梓遇的作品,他不敢妄自想象。 可洛子铭还是朝自信微笑的“傻大姐”走了去,洛梓遇将自觉满意的作品展现在洛子铭眼前,他即刻目瞪口呆。 洛子萱一脸怨气地放下自己的画,转眼却见洛子铭盯着洛梓遇的画一副看傻了的表情,她画的得有多惊人。 洛子萱半信半疑地走到洛子铭身边,目光同样在看到那画时呆愣住了。 洛梓遇得意看见洛子铭他二人的表情,她并非画了一副如何逼真的水墨人物画,而是勾勒了萌版人物图,将洛子铭画作蠢萌可爱的形象,不写实,却有眉眼间那股不愉快的神似。 洛梓遇并非不会作人物画,但这种新奇的画作形式,让人无从追溯,便不怀疑她的隐藏实力,却又叫人眼前一亮,一举两得。 “这是我!”洛子铭惊讶的语言堵了太久。 “因为我只会画这个,不像吗?”洛梓遇笑笑,毫不自满的样子。 “那旁边这个呢?”洛子铭再问,表情整个是愣住的,蓦地豁然开朗,笑道,“子萱吧,这个骄傲的眼神一看就是她!” 洛子萱一把夺过洛子铭手中的画,其上除了洛子铭之外,还有洛梓遇配合洛子萱作画时间添上的一个萌萌的小姑娘,这傲慢小眼神简直与洛子萱别无二样。 “傻大姐你这是什么画?我从来没见过!”洛子铭面上惊愕仍未散去。 “我,胡乱画的!” 洛梓遇笑着便从他二人中间走开,转身赶忙走出了静水亭,而洛子铭和洛子萱根本没有追赶,只惊讶不已,目送他们“傻大姐”的背影远去。 “子萱,你说傻大姐,她不会其实是天才吧?”洛子铭眼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分崇拜,此画着实叫他惊叹。 第三十章 脚踩他人的骄傲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为免叫初晴忧心寻找,洛梓遇自静水亭离开便直接往所住厢房回去,假装是在府里逛了大半天才找了路回来。 “初晴!”洛梓遇推门进屋,初晴却从外头听见声音回来。 “大小姐你可回来了!”初晴眉头紧皱。 洛梓遇往凳子上一坐,笑道:“这里我不熟,害得我好找啊!” 初晴倒上一杯茶水递给洛梓遇,她笑着接过,一口饮尽,意犹未尽。 “谢谢初晴!”洛梓遇将茶杯递还给初晴,她又往桌子倒了一杯递上,问道,“大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王府去呢?” “回去?” 洛梓遇一想这个问题就心烦意乱,只因为连天厚那家伙根本不希望自己回去,但洛梓遇对此事的心思是明确的,当然要回去,但不至于才一日就巴巴地赶回去。 “夫君君不会来接我的吗?”洛梓遇有意明知故问,又直接将话说死,“等夫君君来接,就回去!” 洛梓遇表现得轻松期待,可不管是她还是初晴都深刻明白,等连天厚来接,不是一生尽头就是遥遥无期。 洛梓遇计划怎么也得在相府多混两日,不求父母宠爱,姐弟友爱,至少要趁此机会好好打算一番,回王府之后,她的戏该如何进展。最麻烦也最心烦是她与连天厚之间的男主女感情,想与连天厚这种冰冻三尺的男主发生感情,简直强人所难。 洛梓遇转身推开身后的窗户,花草树木勃勃生机,不面对其他人的她看起来却心事重重,今日赵嬷嬷解答了洛梓遇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会成了一个傻子,而这个原因,直戳中她内心深处。 “洛子玉大小姐,我保证,有我一日,必将你的生活过得灿烂辉煌,叫一切看不起你的人收回鄙视的目光,让一切笑话你的人无地自容,从今以后的每一天,你中有我,我便是你,你我二人,生死一命,荣辱与共!”洛梓遇目光坚定,句句肺腑。 洛梓遇转而眼中带着温柔笑意,补充一句道:“谁让我们这么有缘呢!” 如果说之前,洛梓遇是站在演员的角度入戏,那时至此刻,她便是下定决心要与洛子玉这重身份,这个人完全融合。 日头一如既往地时时刻刻往高处爬升,相府巧阁,异于普通屋院的构造,主厅呈圆形地基,雕窗玲珑,红毯铺盖,纱帘悬挂,琴瑟琵琶,各样乐器安置其中。 纱帘遮掩的里厅,琴声悠扬穿云,起落如雨,急惊又似珠落玉盘。 透过重重轻扬的纱帘,隐约可见一位身姿纤柔的女子随琴音起舞,举手投足,曼妙舞姿极致与指尖。 一曲尽,舞也止。 抚琴女子是莲都城内数一数二的舞师陆艺璇,也是多年来相府高价特聘来教授洛子熙修习形体,编排练舞的。 洛子熙晨起练功,又排练了许久新编的舞,她一身桃红舞衣裳,宛若花色,更比花骄。 “真是太美了,整个莲都城,恐怕都没有哪个女子起舞能像子熙你,翩若惊鸿,宛如天仙。”陆艺璇毫不夸张地赞扬。 “师父过誉了,这支舞,我必须做到完美,不输任何人。”洛子熙不稍怠慢,细究舞姿动作。 “相信我,没人能比得过子熙你。”陆艺璇自信满满。 “是,没人能超越我,但我要超越旧的自己。”洛子熙高傲而坚持。 “好好好,但是不必着急,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做到更好。”陆艺璇也自信而有斗志。 洛子熙暂时坐下休整,她每日都会练琴练舞,也从来自信,莲都城内甚至整个天下都没有哪个女子能与她一较高低。 可最近,她总觉得心头隐隐不安,自从洛梓遇嫁入王府以后,特别是了洛梓遇此次回来,洛子熙的感觉愈发强烈,无论什么理由都无法说服自己。 还有,一向光芒万丈的自己在连天厚眼中成了毫不在意,洛子熙耿耿于怀。 “偶尔的放松才是正确的选择。”陆艺璇笑道。 “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有劳师父了!”洛子熙突然决定。 洛子熙离开巧阁,将近午时,路过善学园时,洛子熙正巧碰见洛子萱与洛子铭结束早上的课业出来,他二人讨论着有关洛梓遇的事。 “子萱你觉不觉得傻大姐这次回来真的不一样了?”洛子铭疑惑填心。 “是感觉不太一样,但明明是傻大姐这个人,为什么都敢跟我们打架,比赛,还骂我们‘小屁孩’?”洛子萱同样疑惑不已。 他二人如何能知道,洛梓遇的今非昔比,是如此叫人难以置信的天方夜谭。 洛子萱二人疑惑归疑惑,仍是想不通,洛子铭眼珠子打转看见了洛子熙,便和洛子萱向她过了去。 “二姐!”洛子萱与洛子铭与洛子熙倒也算亲近。 “你们两个今日可还乖乖学问?”洛子熙问。 “乖,我们可乖了!”洛子铭着急打着马虎眼,洛子萱却突然转移话题道,“对了二姐,今日傻大姐画了一幅很奇怪的画,二姐要不要看看?” 洛子萱说罢便向洛子铭讨画,他便在怀里摸索被他收整的洛梓遇的杰作。 “你放哪儿了,你快点!” 洛子熙本就被洛梓遇斥满思绪难以抽离,洛子萱一提,她便更添一分思索。 洛子铭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将画从怀里掏了出来,洛子萱二话不说夺过折叠的画纸展开,呈现在洛子熙眼前。 别说洛子铭和洛子萱不曾见过如此新奇的画,就连洛子熙这位名声在外的才女也从不知世间有如此画作,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洛子熙目光凝视,格外严肃。 “我觉得傻大姐画得不错,虽然看起来很奇怪。”洛子铭道出自己的感想。 “哪里不错,根本不知所谓!”洛子萱微微不满道。 洛子熙从洛子萱手里将画拿到自己更近的距离,此画作尽管在她看来鬼马怪异,但平心而论,着实意外的赏心悦目。 “是,不知所谓。”洛梓遇一把将画推给洛子铭。 洛子熙若有所思地径自离去,她眸中带刺,因洛梓遇而生的思绪越发泛滥,她的直觉并不错,归来的洛梓遇不同于嫁出去的她,不长的一段时间,她的懦弱和胆怯相当有减。 洛子熙自觉与洛子玉生活十多年,未曾有哪一刻觉得面对她,自己不置身于绝对的优越高度,而如今,有另一种感觉偷偷入侵她的骄傲。 洛子熙如今急迫需要驱逐这种莫名其妙的被动。 午膳之后,洛梓遇帮着初晴一块将碗筷拾掇起来,洛梓遇送初晴出门,却迎来了不请自来的洛子熙。 “这个二妹,突然出现肯定没什么好事。”洛梓遇心里头猜测着,未表现出热情洋溢,只等洛子熙走近,先跟她招呼道,“大姐回门不易,但父相忙于朝堂之事,母亲劳于繁杂家事,只能由我多陪伴大姐。” 洛梓遇不得不感慨洛子熙的理由完备,但也无所谓父母的毫不亲近。 “其实我一个人也挺好的!”洛梓遇表现得相当知足。 “妹妹知道,大姐在王府必定习惯了一个人待着,但作为妹妹,得空了还是想来看看大姐。”洛子熙的嘲讽恶意都隐藏在她这副迷惑人的美貌之下。 “如果二妹非常想跟我玩的话……”洛梓遇的傻笑在这一刹那消失,嘴角的冷笑和眼里的厉气双管齐下,一言道,“大姐乐意奉陪。” 那一瞬间,洛子熙惊诧恍若失神,洛梓遇怎能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但当她眨眼缓神过来时,洛梓遇还是那个傻傻笑笑的她,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心思作祟的幻象。 洛子熙将洛梓遇带到巧阁,这个只属于她的地方,承载着她的眼泪汗水,却更是造就了她莲都才女骄傲的圣地。 洛梓遇着实惊叹了一把,这里是乐器的博物馆吗?洛梓遇也是个古典乐器的爱好者,却也不曾见过如此完备的乐器集合。 内厅舞台,只一见便叫人产生翩翩起舞的冲动。 巧阁里的一切,甚至是一帘轻纱,都是唯美的设计。 “小时候,我没日没夜地与琴棋书画打交道,而大姐,总是趴在窗外偷看,你可记得?” 洛子熙似是回忆往昔随口一问,洛梓遇却不这样认为,她这分明是在炫耀,就与一个拥有洋娃娃的女孩向另一个两手空空的女孩炫耀别无二般。 “不记得了。”洛梓遇绷着一张脸。 “别人都说,相府千金,大小姐蠢如猪,二小姐贵如珠,但是无论他们如何评说,大姐永远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洛子熙的讽刺目的越发表露。 “他们骂我们是猪,怎么可以这样,他们太坏了!”洛梓遇就如洛子熙所言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装傻。 “呵,就连名满天下,无女子堪与之匹配的厉亲王,你都不费吹灰之力成了他名正言顺的王妃,真是可笑。” 洛子熙的妒恨之意更露,不管连天厚如何看自己,她都将恶意报向在此婚姻中本最无辜的洛子玉。 “夫君君!我喜欢夫君君!”洛梓遇将喜悦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 “那王爷呢,他又可否喜欢你?”洛子熙冷眼问道。 “夫君君,当然是喜欢我的啦!”洛梓遇没脸没皮地认定。 “若是如此,他又怎会抛下你独自回府?”洛子熙问。 “夫君君才没有抛下我,他只是自己先回去了而已!”洛梓遇心里清楚却故作愚钝。 “你错了,不过做梦是每个人的权力,没有谁能阻止谁。”洛子熙的言语隐藏着尖锐,讽刺打击弱者,他才觉找回了面对洛子玉的优越感。 “可做梦做多了,会分不清到底是醒还是梦,那就糊涂了!”洛梓遇嘴角扬着不恶意的微笑,并不流露被迫的敌意。 第三十一章 相府大逃亡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并没有在洛子熙面前过露锋芒,但也没有任由她明目张胆或含沙射影地羞辱自己。 洛子熙时刻察觉洛梓遇熟悉表象之下的陌生,但她又怎能够想到,一个人,会身心转换,死而重生。 夜下,洛梓遇趴在窗前仰望月光,她本是清闲不下的小忙人,如今却享受安逸,但境况与未来并未可知。 冷瑟的夜风送来琴声,洛梓遇猜想这便是洛子熙在抚琴,果然皇贵妃所言非虚,洛梓遇也承认,洛子熙的琴艺绝对在她之上,琴技堪称一绝,可抚琴又非单单的指上功夫。 琴声如心声,抚琴者的心态无论平和缓急都会落指通过琴声表达,而洛子熙所弹的琴声,显然纠葛着她心中的急躁和不畅。 “明明各方面都很完美了,为什么偏偏要不饶过自己的傻姐姐,真的是想不通这洛子熙脑子里怎么想的,难不成真是嫉妒我成为了厉亲王妃?”洛梓遇忍不住猜测洛子熙的思想,但又为自己愤愤不平,“又不是我的错,又不是我想嫁给连天厚的,再说了,既与他是对立立场,亲爹亲妈又怎么舍得把一个好端端的女儿推入狼窝!” 洛梓遇与洛子玉彻底身心合一,为自己倍感不值,空占了一个王妃之位,却成了众矢之的,没有爱人,却树敌无数,到底图什么? 洛梓遇望月长叹,一无所获的一程,岂不白活了? 既然王妃之位白白得来又遭人觊觎,那不如就让她使尽浑身解数,保命,保妃位,自然还有将最大挑战夫君君拿捏在手。 “有意思!” 按剧本论,男女主角感情线的发展必不可缺,身为最重要的角色,她必须不辱使命。从自身出发,洛子玉姻缘系于连天厚的此生,不能蹉跎了时光,荒芜了爱情。 洛梓遇将为自己和洛子玉的此生无憾竭尽全力,将一切跌宕起伏的精彩纷呈一一呈现。 洛梓遇一拉窗户关上,冷风在外,暖烛在内,月圆在空,如今她只欠一位夫君君。 洛梓遇睡前便计划着次日就回王府,但绝不会是简简单单自己走回去,如此可不自贱。 醒时,洛梓遇心中萌生一个想法,她若非闹出一些动静来,便不会使得连天厚对她加以关注,既然如此,她自然要奉上一场好戏,玩转相府和王府之间。 而洛梓遇此想法,需要助力。 洛梓遇即刻出发,这个时间,花季初始,她怎能错过花苞初绽这等美好的时候。而正如洛梓遇所料,她与洛子铭和洛子萱两个人在善学园附近不期而遇。 隔着稍远一段距离,洛梓遇也没有躲开,那俩活宝同样朝她看来,心有灵犀地一对望便又有了同仇敌忾的觉悟。 “傻大姐!” 蓦地一声洛子铭和洛子萱的响亮呼唤,虽说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唤,可洛梓遇仍然听得拉下一脸,没大没小的屁孩,如此无礼,当真欠教训。 洛梓遇迈开脚步往朝她而来的洛子铭两人过去,三人一步之遥,针锋相对之感弥漫在方圆之间。 “你们叫我干嘛?” 洛梓遇翘着下巴俯视洛子铭和洛子萱,如今他们不过是还没发育完全的小孩子,她自然要用傲娇的鼻孔注视他俩。 洛子铭和洛子萱从未觉得他们的傻大姐如此威武高大过,不由得心中一悸,可两个人也不输阵势。 “我们要挑战傻大姐你!”洛子萱气势十足,仰头直视洛梓遇。 “又挑战我?”洛梓遇淡定得很是自然,洛子萱今日的挑战岂不正中她的下怀。 洛梓遇面对洛子铭和洛子萱二人便不太刻意防备和表演,差点就要把自己的威武霸气表露,可她幸好还没忘掉初晴在自己身边,贴身丫鬟总归是她自由生活中最大的麻烦。 “初晴,你去厨房给我找些点心吃吧,我又饿了!” 洛梓遇回头一脸楚楚可人地请求,洛子铭和洛子萱不懂洛梓遇的心思,还以为是她完全无视自己两个的挑战,居然只想着吃。 “不如大小姐跟我一块去膳房?”初晴犹豫道。 “我想跟三弟和四妹多玩一会儿!” 洛梓遇似是对他们十分流恋一般,听得洛子铭和洛子萱都怀疑自己耳朵是否出了毛病。 “你去嘛初晴,我饿!”洛梓遇上手撒娇直晃初晴的手臂。 终于,在洛梓遇的软磨硬泡攻势之下,初晴不得不听从大她小姐的命令去了厨房,而洛梓遇回头再面对洛子铭和洛子萱时,他们二人盯着她是显然一副疑心满满的样子。 “傻大姐,你刚刚是说想跟我们多玩一会儿?”洛子铭瞥眼盯着洛梓遇,他怎么都不敢轻信。 洛梓遇在俩孩子面前便没有了太过刻意的表演,只需用十分之二三的功力跟他们打太极,完全不愁。 “是你们想跟我玩啊!”洛梓遇呆头呆脑得很严肃。 “我们,我们……”洛子铭反驳无语。 “对,我们就是来找傻大姐玩的,趁着傻大姐还在,否则等傻大姐你回去了,我们就很难再见面了!”洛子萱眼珠子一转便替洛子铭解围道。 洛梓遇表情定住,心里却想着,这一声又一声“傻大姐”听着实在刺耳。同时她算计着,也不知这相府两大活宝在这府上有多大能耐,能不能带她出去见识见识风土人情,赶一趟皇城的繁华热闹呢? “那我们要玩什么啊?”洛梓遇认真对待得当真要与他二人玩耍一般。 洛子铭和洛子萱又一次目光交流,二人稍微躲开洛梓遇一段距离,唧唧喳喳讨论着如何才能不重蹈覆辙,将洛梓遇一举拿下。 洛梓遇可是被那两只偷偷摸摸的”小老鼠”惹得不知做何感想,也不知他俩能商讨出怎样惊天动地的大计对付自己。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为什么不跟我说?”洛梓遇故意不乐意地打断他们。 洛子铭和洛梓遇转头看向洛梓遇,他们商讨着也差不多了。 “我们没说什么,就是想好了跟傻大姐玩什么。”洛子萱扬着胸有成竹的笑脸。 “我要跟傻大姐下棋!” 洛子铭满溢自信必胜的笑容,他对棋艺颇有研究,也深信凭洛梓遇的脑子定是转不过那弯的。 “下棋,好无趣!”洛梓遇劈头一盆冷水浇在洛子铭头上,她有更好主意。 洛梓遇提议,她知道一种赛跑制度,街道跑酷,如果能在街上设置起点和终点,中间路程一切都是未可知,精彩又刺激。 不得不说,洛子铭和洛子萱都动心了,特别是洛子铭,完完全全陷入了洛梓遇言语所描述,激情四射的赛况。而洛子萱却有一分冷静,他们的傻大姐嫁出去之后,着实改变了太多。 “可是父相不允许我们出去。”洛子萱一言打破洛子铭的幻想。 “不过父相这会儿上朝去了还没回来呢,我们就算出去,也没人拦得住咱们!”洛子铭铁了心支持洛梓遇。 “就是嘛,整天在家里待着多无聊啊!”洛梓遇一脸无害。 “可是……” “没有可是,反正要跟傻大姐赛跑的是我,你要是怕被父相骂就别跟我们一起出去!”洛子铭遭洛梓遇洗脑成功,冲洛子萱激动地说道。 洛子萱虽说比洛子铭多那么一点理性,可总归是个孩子,她也不想输给洛梓遇,更不甘心让洛子铭看扁了她。 “去就去,谁怕谁!” 洛梓遇诱敌之法成功,眼看着就能逃脱牢笼,她心里着实兴奋,一手抓起洛子萱,一手拽着洛子铭便跑起来,说道:“我们得快点跑,不然初晴回来了我就走不了了!” “哎哎哎……” 洛梓遇牵着弟弟和妹妹站在相府正大门前,相府的门守自然也不是虚设的,洛子铭也才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和洛子萱倒是有跑出去的经历,可向来,他们丞相父亲是明令禁止洛梓遇离开相府的。 洛子铭往洛子萱盯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彼此之意。 “傻大姐,父相说过不准你……” 洛子萱正欲解说,洛子铭却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二话不说就拽着洛梓遇连带着洛子萱往府上的善学园跑去。 “洛子铭你跑这么快去哪儿呀?”洛子萱气急道。 善学园内,书童唐致正在整理夫子教案上的物品,以洛子铭为头的一串三人横冲了进来,只闻原本宁静致远的学堂中“噼里啪啦”一通爆响,间杂书童唐致的痛喊声。 不一会儿,学园内恢复正常的宁静,洛子铭首先跑出来开路,让洛子萱领着“书童”先跑走,他殿后。老夫子的出现让他三人的逃亡变得热血沸腾。 “三少爷,四小姐,唐致!” 洛梓遇不自觉回望一眼,洛子萱一把拽了她,急道:“别回头,待会儿让老夫子认出来你不是唐致。” 三人再次来到相府大门前,方才的激烈战余温未尽,洛子铭和洛子萱一鼓作气,直接走到门槛前,而洛梓遇,低头不语,只是跟随。 “三少爷,四小姐,您二位这是要去哪儿啊?”门人上前阻拦,恭敬问候。 “上街!”洛子铭气势汹汹。 “老夫子让我们上街买笔墨纸砚,今日要练字,书童都跟我们一起上街,你们还不相信?”洛子萱沉着说道,门人却仍有担忧。 “耽误了本少爷练字,父相一定不会轻易绕过你们的!”洛子铭一怒恰到好处。 第三十二章 误入成贼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门人不再阻拦,洛梓遇就如此轻易被放过,她跟着洛子铭和洛子萱,直到离开了相府门庭范围,才昂首挺胸走自己的路。 洛梓遇将低掩的帽檐稍稍抬起,果然自由天空就是美好,她还得好好感谢自己的三弟和四妹,今日如果没有他们,自己也逃不出来。 再看洛子铭和洛子萱,对此刻相府逃脱的游戏乐在其中。 越发接近繁盛的大街,洛梓遇心想还是不能拖着洛子铭这两条后腿,赶紧将他们甩掉自己去自由快活地玩耍。 三人在盛安街牌坊停下,商量以此为起点,也定下以皇宫东门为终点,而过程,飞檐走壁也好,一路直跑也罢,随心所欲。 洛梓遇戴稳书童帽,稍稍摩擦鞋底表情从容不迫,而洛子铭,蓄势待发,视死如归。二人最后一眼对视,气势上互相压制,胜负未分。 “让让,让开!” 一瞬激烈开跑,最开始的一段路,洛梓遇和洛子铭不相上下,避开街上来来往往的障碍物,一路奔跑。 渐渐地,洛梓遇缓下脚步,让洛子铭一点一点拉开距离,他心情大好,便越发激动向前,只坚信洛梓遇是柔弱女子体力不支,完全不能跟他一个活力十足的男子汉大丈夫争高下。 洛梓遇的笑容浅浅流露在嘴角,冷不丁地一下窜进一旁的小巷子,为了以防万一,她往巷子深处小跑进去,扶着窄道的墙,不自觉就推开了一道门进了去。 洛梓遇一心只记得自己要避开洛子铭,行为举止便略显诡异,她毫无意识地一步迈进门,更加顺手地将门推上,“吱嘎”一声,洛梓遇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听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不卑不亢,不急不躁,道:“你是何人?” 洛梓遇扶在门上蓦地一惊一愣,完全无意识自己为何会跑到人家来,而且,还被当场抓包吗?那人会不会当自己是小偷小摸送官办呢? 洛梓遇抓紧颤巍的手腕,缓缓转过身来,若是主人家好说话就罢了,若不是,那自己只能解释抱歉求饶了。 洛梓遇目中并无鬼祟之意,而是惊色尽露,他眼看这主人家,大约年纪三十出头的男子,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不像会揪着无辜之人不放的样子。 “我,我……” 洛梓遇组织语言,男子却也打量了她一番,洛梓遇身形纤瘦,但即便伪装在书童的衣装之下,男子仍能判断出她其实是个女子。而洛梓遇看起来,又着实不像个坏人。 “无论如何,想以歪门邪道逃避买票是不对的。”男子有他自己地猜想。 “啊?”洛梓遇蓦地一感茫然。 男子往门行去,洛梓遇却以为他是打算拿下自己送官办理,她赶紧两步躲开,却只见男子将门闩上。 “咦,关门打狗!”洛梓遇心头狠狠一颤。 “大哥,其实我……”洛梓遇正开口解释。 “今日之事我不追究,戏已经开场,随我来。” 男子的行为话语在洛梓遇看来异常平静,她却倍感惶恐,也未查明情况,但还是自觉地迈开脚步跟上男子。 “什么戏开场了,我干嘛要跟着他啊?” 洛梓遇突然明白过来,道路上,她渐行渐缓,与男子一点一点拉开距离,同时又查看四面八方,这院子后门偏僻,园庭居然不小。 “还是跑吧!” 洛梓遇一步掉头,男子却已察觉她的行径,他转身,洛梓遇便乍然停顿。 “你放心,我说了不予追究责任,便不会将你怎样。” 虽然不太明白,可洛梓遇莫名地信任男子的话,他的不苟言笑与连天厚截然不同,他的一言一语,都温和得渗透入心。 洛梓遇被男子带到一处戏台楼阁,厅堂之上几乎满座,台上正在上演一部戏,并非传统的唱腔版戏,而更贴近现代的舞台剧。 洛梓遇这一刻才明白男子的意思,竟是将自己当做走非常之路逃票的看客了。 “我看着像那样的人吗?”洛梓遇自我怀疑。 男子全面周到地接待洛梓遇这位“逃票客”,将她带到一边仅剩的位置坐下,洛梓遇这才心安理得,更是受宠若惊。 “你就坐这里吧。”男子稍微靠近洛梓遇,保持相应距离说道。 “谢,谢谢!”洛梓遇口舌竟不利索了。 男子招待好洛梓遇便往厅堂门走出去,门外,一个伙计跑上来,和男子转达着什么。 洛梓遇多在意了男子两眼,待他直行远去,洛梓遇才转回注意这台古代的舞台剧。 洛梓遇身边坐着的姑娘从方才洛梓遇跟男子进来厅堂便注意他二人了,洛梓遇转头与之一对上眼,她便轻声问道:“小哥哥你与顾老板认识?” “小哥……顾老板?”洛梓遇一想自己若不表露身份便不必在民间还装疯卖傻,却刹那惊讶,“刚才那位大哥,他是这儿的老板!” “你不认识顾老板啊。” “不认识,今日是我第一次来到此处。”洛梓遇心有余悸,自己竟是被老板当场抓的包。 “以前是没有见过你,我叫周霜霜,顾老板这的戏可好看了。” 周霜霜一言将二人的目光转向台上的戏,洛梓遇甚至都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戏台上的演员着实演技在线,只是洛梓遇心思流窜,自己真的要坐在这里白看戏? 戏剧跌宕起伏,演员真情投入,收获哄堂掌声,满堂喝彩。 洛梓遇瞥见身边的周霜霜姑娘十分专注,但她并非全然为戏投入,而是时刻关注离戏台最近的那个空座。 洛梓遇无法安心地在此处,她趁剧情引得观众情绪高涨的当下,赶忙起身,悄悄然溜出了厅堂。 老板顾南归从伙计处听得有老友来访的消息,只是他这南归阁新换的门护,并不认得老板的故友。 顾南归匆匆脚步步出南归阁正门亲自迎客,门外一匹红棕骏马威武霸气,一男子亲身背靠马上,姿势慵懒,侧面可见高挺的鼻梁,勾勒阳刚的曲线。 “黄兄!” 顾南归热切呼唤,男子转首相望,眉眼淡出洒脱自如的笑意。 “顾兄,可让我好等了!”男子正立朝顾南归走去。 “是我待客不周到,黄兄可千万别见怪。”顾南归言语举止皆是儒雅之士。 “怪,好长时间没到你这喝茶看戏,甚是怀念,还请顾兄赶紧带我进去!”黄姓男子眉宇之间尽是洒脱不羁,牵着缰绳就想往南归阁里去。 “我这南归阁好歹开门做生意,不如让伙计将马牵到后院。”顾南归道。 黄姓男子蓦地轻叹一口气,说道:“后门是吗,还是我亲自将我家赤风送去,它脾气可不好,除了我,谁都别想牵动它乖乖走着。” 顾南归一想自己方才还上了门闩,便和黄姓男子分头行动,他得从正门折入后院去重开一次门。 南归阁戏台上,一幕幕上演落幕,而洛梓遇早已逃离了这份热闹,循着原路返回,往后院门谨慎而快行。 洛梓遇揪心走过“十万八千里”,终于看见了误闯的院门,她见到处无人,便赶紧飞奔向院门,她只想赶紧逃离误会之所,回到外面自由的天空。 洛梓遇一碰到门面便掀了门闩,她双手握着两门边,本以为外面是明亮的世界,殊不知她敞开这扇门,竟会被一个男人和一匹马拦了去路。 门隙越发敞开,洛梓遇的眉头不由紧锁,目光乍露惊色僵了住,这突然怎么会冒出个人和一匹马? “顾兄真是不厚道,还以为会是他亲手开门迎接。”黄姓男子拉着缰绳意欲往门里进去,可洛梓遇却吃惊愣住。 “他是老板的朋友?看来我只能演一下伙计了!” 黄姓男子正疑惑洛梓遇的呆滞,她便自觉地退到一旁,不乏礼节手势,说道:“公子里边请。” 黄姓男子的目光停留在洛梓遇身上一刻,总觉她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洛梓遇抬眼偷瞄,二人目光对上的刹那,洛梓遇心虚而故作镇定的表现有瑕疵。 黄姓男子牵马往里越走越慢,他察觉后头蹑手蹑脚的动静,便更确定了自己的直觉不错,这个伙计有猫腻。 黄姓男子感觉敏锐,他一个定步转身,正逮到洛梓遇冲出门槛的一幕。 “你去哪儿啊?”黄姓男子嘴角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 洛梓遇的一丝心虚被牵扯放大,或许是装傻成了习惯,她蓦地转身就是一笑,双手扶上门拉上,道:“关门啊!” “就算关门,你是不是也站错方向了?”黄姓男子一脸认真地提醒洛梓遇。 洛梓遇其实想过拔腿就跑,可她若真的如此行,岂不将误会的罪名坐实,能逃掉也就罢了,如果被追上,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算了,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况且我又没有错,干嘛非得逃跑不可?” 洛梓遇一刻想通,她迈开坚定脚步回到院内,将门稳稳妥妥地关上,才转身面对黄姓男子,她此刻倒是平静了,但之前的紧张心情和异常举动不可抹煞,男子的疑心既已起了,便无论如何都得证实。 “过来,给我把马牵到马棚。”黄姓男子颠着缰绳做出递给洛梓遇的姿势。 洛梓遇一脸笑不出来的表情往黄姓男子走去,毫无戒心地伸手拉过缰绳,就在受力的一刹,赤风即刻挣脱了洛梓遇的牵拉,尖锐的马鸣声加高抬的马前蹄,吓得洛梓遇双腿一软,狠狠坐地。 第三十三章 黄家十一郎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受惊下意识以手臂护住脑袋,闭目一片黑暗,而黄姓男子却一副轻松自在的姿态,见洛梓遇已吓得够呛,便拽起赤风的缰绳抚平它的脾气。 “别闹了,别闹了!” 洛梓遇一颗心似是停止跳动,不闻马鸣声,她才缓缓放下手臂,却见黄姓男子轻轻松松抚摸赤风,他的马差点伤人,他竟如此无动于衷。 洛梓遇看眼前男子衣着打扮倒也不俗,长相也颇具贵气,一定是非富即贵之辈,竟也是罔顾人命之徒? 黄姓男子察觉洛梓遇注视自己的目光越发尖锐,却依旧保持肆意洒脱的态度,说道:“我的赤风啊,能辨善恶,你不是南归阁的伙计,鬼鬼祟祟定不怀好意,所以它才对你有敌意,我说的可是?” “是什么是?我哪有鬼鬼祟祟,我不怀什么好意了?你的马脾气暴躁你还有理了?”洛梓遇扶着自己的心口,心尖直跳。 “你敢说你不是坏人?”黄姓男子俯视坐在地上的洛梓遇,却并无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什么坏人,我不是坏人!”洛梓遇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居然腿软到不受控制。 “那就怪了,你若不是闯入的贼人,难不成是看戏的客人?可若是客人,那为何在戏尚未落幕之前,独自一人偷偷摸摸地开了后院门呢?”黄姓男子步步紧逼。 “我……” 洛梓遇第一次演技被人看穿,更可气自己竟还辩不过这个男人。 “反正我不是什么贼人,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洛梓遇一鼓作气撑起自己的身体,踉跄两步终于站稳了。 洛梓遇不欲与男子辩论口舌,扭头便要走,可黄姓男子又怎会听信她片面之词,他一把抓住洛梓遇的手腕,轻松将她控制。 “你抓我干嘛?”洛梓遇一脸难以置信。 “我还没有相信你不是坏人,怎么可能放你走。”男子倒是一副有理而轻松的模样。 “你这人真是,我哪儿看起来像坏人了!”洛梓遇发怒声调变高,男子当真越看她越可疑。 “你……” “我不想跟你耗,我还要回家!” 洛梓遇一急,即便黄姓男子毫不使力,她也掰扯不过他,挣扎之下,洛梓遇更是一个不留神身体撞到了马脸。 那一瞬间,洛梓遇恍若浑身触电,牵个绳都那样了,这打脸岂不是要被脚踏至死! 洛梓遇的理智惊碎,她全凭感觉行事,整个人扑进了黄姓男子怀里,二人身体的狠狠冲撞,震得毫无防备的他措手不及。 “啊!”洛梓遇抱紧男子尖叫绵延不绝。 赤风却出乎意料的安静,它仅仅是晃了晃头,倒是黄姓男子,从无措手足的惊愣醒来,他仿佛感受到洛梓遇紧贴自己身体某个部位的柔软感觉,才对上了那种看着洛梓遇说不出的莫名之感。 洛梓遇恢复镇定,她松开抱紧的男子,他却忽然一手掌按在洛梓遇背后将她推上自己的胸膛,这一刹,方才那感觉得到证实。 “软软的,你是女人!” 洛梓遇小受一惊又听黄姓男子此言,她狠劲往前一推,没怎么推开他反而作用自己往后倾倒。 “啊,啊啊……” 伴随着洛梓遇的声止,黄姓男子颇有怜香惜玉的君子风范,拯救洛梓遇于危机之时,他一把及时抓住洛梓遇将其拉起,坚实臂膀揽过她的腰身。 洛梓遇惊目凝滞此刻,似曾相识之感油然而生。 二人僵持着姿势,顾南归到达得恰到好处,正撞见二人亲密贴身的一幕,日光之下,微风轻扬,如此唯美,二人的对望,完全契合他心中的想象。 三人的无声,竟还是由赤风打破了安静,黄姓男子并非好色之徒,他一松开洛梓遇,她便赶紧从他怀间脱身。 “顾老板!”洛梓遇默叹自己无法全身而退了。 “顾兄,我抓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贼人,你看如何办?”黄姓男子有一丝丝乍醒的恍惚。 “都说了我不是贼人!”洛梓遇怒目辩驳道。 “你……”黄姓男子也非无缘无故爱好冤枉他人的人,但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便转而问顾南归道,“顾兄,难道她真是你这儿的客人?” 顾南归实言相告,洛梓遇虽然投机取巧逃票,但自己却是不予计较,也当她来者是客。 “逃票,那做的也不是什么好事!”黄姓男子评价道。 “不是这样的!”洛梓遇奋力一喊,将黄姓男子和顾南归的注意力集中,而她也终于有了一个解释的机会,“我只是为了躲麻烦人才没注意跑进了这里来,根本不是为了逃票看戏!” 一句话的事,洛梓遇一脸真诚的哀怨,就算他们不信,自己也无力解释得更清楚了,总不能从相府说起,她的身份,必须保密。 “此事是我错,由于平日有人翻墙入院看戏,我才误以为姑娘你也是如此,真是对不住。”顾南归主动承认错误道。 “误闯民宅我也有错,对不起,不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洛梓遇诚意满分。 洛梓遇与顾南归二人相互承认错误,化解误会,黄姓男子此时旁观,居然相信了洛梓遇的解释和诚恳歉意。 “既然顾兄和这位,姑娘之间解释清楚了,那我也说一句,冒犯了姑娘,是我意气过头了。”黄姓男子同样给出了诚意。 洛梓遇转过眼瞥了一眼黄姓男子,不言接受他的道歉,他的冒犯可是实实在在。但是洛梓遇忽生疑惑,黄姓男子知自己是女子是因为自己心慌意乱时的投怀送抱,顾南归又是从何得知自己是个姑娘的? “顾老板怎会看出我是女子?”洛梓遇疑问道。 “姑娘就是姑娘,又有何看出过看不出之说。”顾南归之言可是无理得令人信服。 因为顾南归的彬彬有礼,言行得体,洛梓遇反倒是觉得黄姓男子太过失礼,他的不拘一格从他身上每一处体现。 洛梓遇不自觉瞥过黄姓男子一眼,本想误会解除就此分道扬镳罢了,可他偏偏察觉洛梓遇的不予原谅,以手轻挽她手肘,说道:“岂有看戏到一半离场的道理,姑娘不妨随我一起将戏看完。” 黄姓男子说着便拽起洛梓走,叫她毫无反击之力。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洛梓遇眉头紧蹙。 “姑娘定是怪我方才对你失礼,可我最不乐意与人结怨,待会儿就让我敬你一杯茶,请姑娘原谅了。”黄姓男子自说自话很是有理。 “其实不必如此客气,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怨气!”洛梓遇边说边挣扎无效。 “姑娘此话,便是对我有怨了。”黄姓男子从容不迫,不论洛梓遇如何想摆脱他,都不放松一点,“对了,在下姓黄,家中排行第十一……” “可别跟我说你名字就叫黄十一!”洛梓遇一脸的无奈截杀。 “正是在下,姑娘好智慧!”黄十一竟笑意夸赞。 “这名字,你父母还真是省心了。”洛梓遇对他此姓名无话可说。 “好说,敢问姑娘芳名?”黄十一笑问。 “呵呵,我不愿告诉你。”洛梓遇不屑地一笑。 “那不如让我猜猜姑娘在家排行第几?”黄十一打趣道。 “我姓洛!”洛梓遇退一步,只言已姓。 “洛姑娘……”黄十一亲切一唤。 “正是本姑娘!”洛梓遇一步停止,朝黄十一投去无奈到尽头的死亡目光。 入戏以来,洛梓遇习惯了装疯卖傻,拙口语塞,她将所有的口才和应对之才都用于今日,对黄十一这个初印象并不良好的男人,倒也过瘾。 洛梓遇被黄十一带回戏台前时,正是一幕结束的空当。 “太好了,应该赶上重头戏了,走!” 黄十一笑容明亮,他的眼里更是净透无藏,桀骜不驯,自成一派,但又非任意妄为,不可理喻。 黄十一抓着洛梓遇径直往台前的空座走去,一旁的周霜霜见他出现目露惊喜之色,却疑惑方才自己身旁的小哥如何会与黄公子一道。 下一幕即将开场,黄十一入座,洛梓遇却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怨气脸,硬是站着不坐。 “洛姑娘你可以跟我生气不坐,但你不能挡了后面的人看戏不是?”黄十一切入狠点。 洛梓遇深呼吸一口气,她冲黄十一一笑,便坐了下来,自己还能怕了他不成,既然纠缠不放,那洛梓遇倒想看看,这黄家十一郎如何跟自己化干戈为玉帛。 伙计端上茶点,戏也眼看着要开始,黄十一此时才松手放开洛梓遇,小声提醒道:“这是头排座,开戏之后可千万不要站起来,会被后边的人戳脊梁骨的。” 洛梓遇已然安下心来,便微微笑回道:“我不走,我可还期待黄公子向我敬茶道歉,千万别让我失望才好。” 时局似是有些许扭转,黄十一不再占据压倒式全胜的主导地位,洛梓遇也进入了战斗状态,刚柔共济。 台上的戏照常续演,黄十一也颇有君子风度,说到便要做到。他亲手端起茶杯茶壶,斟上一杯洛梓遇满心期待的,饱含他真情歉意的茶。 “洛姑娘,今日之事是由于我行事莽撞,冲突了姑娘,还望洛姑娘饮下此茶,你我之间,冰释前嫌。” 黄十一端起茶杯递向洛梓遇,她却只是轻轻地一瞥过而不接下,既然是诚心实意道歉,不妨让他多端一会儿。 “黄公子,你可是诚心向我道歉?”洛梓遇有意一问。 “当然了。”黄十一坚决回道。 “那我可要看看,你的诚意究竟有几分。”洛梓遇转头冲黄十一嫣然一笑,却是为难的意图不言而喻。 第三十四章 货到付款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最后一场戏成功谢幕,洛梓遇虽不知故事开头如何,却对结果甚是满意,男女主携手相伴,美好结局。 洛梓遇随在场所有赏戏人一同鼓掌叫好,她是当真看入戏中,她多希望世上每一段爱情故事都以欢乐结尾,有情人终成眷属为结局。 戏终人散。 洛梓遇几乎是要忘记了身边的黄十一,也忘却自己对他的为难试炼。洛梓遇起身,目光流转之间,才惊见黄十一举着茶杯保持着姿势不动,而他的目光里,竟不存在一丝埋怨和愤怒。 “把他给忘了,他是真的一直都举着还是……” 洛梓遇怀疑的目光都变得柔和,她本意并非如此,只是当真犯了病,她总会入戏太深。 洛梓遇扫清猜疑,即刻伸手去端黄十一手上的茶杯,而他却在洛梓遇之前移动麻木的手臂将茶杯中的茶水倒掉。 洛梓遇不禁陷入茫然,他这是何意思,生气了,愤怒了,不甘心了,宁愿倒了也不让自己接受他的道歉? 然而,黄十一的心意和行为全然出乎洛梓遇的预料,他将倒空的茶杯重新斟满茶,起身再次递向洛梓遇,道:“那茶都凉了,别喝了再说我不够诚意,这杯是热的。” 黄十一的此举令洛梓遇默然惊叹,虽然一开始他怀疑自己,欺负自己,甚至还占了自己便宜,可此刻他的大度,叫洛梓遇真心钦佩。 洛梓遇接杯一口饮尽,茶水的温热滋润,恰到好处。 “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戏也已经结束,我也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洛梓遇放下茶杯便疾步出了厅堂,黄十一若有所思一刻,继而追了出去。 厅堂里已不剩几人,一旁却还站着周霜霜,目光追随黄十一,凝思深沉。 洛梓遇脚步倒也不急不忙,但黄十一追赶的脚步便显得匆忙。 “洛姑娘!”黄十一从洛梓遇身后唤道。 已然熟悉的声音,洛梓遇的心情已不是最初的厌烦和无奈,她转身,神色平静,目光温和。 “洛姑娘当真不愿告知闺名?”黄十一笑问。 洛梓遇还以为黄十一追上来是有多大的事,但一想她的名字,确实事关重大。 “我叫洛梓遇。”洛梓遇竟实言相告,而黄十一果不其然,面上的笑容被刹那的惊惑替代,“我确确实实叫洛梓遇,但并非黄公子惊异所想的那个人,我的名字取自落叶乔木见证相遇之意,是我父母绞尽脑汁在我身上见证他们两个的爱情故事。” 洛梓遇说笑一般,却是实打实的真话。 洛梓遇说罢便转身继行,黄十一却再一次随她的脚步而行,他步伐轻快,洛梓遇根本未察觉身后有人靠近,便被摘落了书童帽。 纵横的走廊,风行吹拂,洛梓遇惊然回眸,长发披落。 洛梓遇和黄十一之间尽一步之遥,他不禁出神凝望,未曾想过她轻抚秀发的急色,竟如此动人! “你干嘛摘我帽子啊?”洛梓遇上前一把抓过黄十一手上属于自己的帽子,“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你……”黄十一的利嘴有一瞬间的艰涩,“明明是个漂亮姑娘,偏偏要扮成男人,岂不是失了美感。” “多谢夸奖啊!”洛梓遇毫不客气接纳黄十一的赞美,“不过赞美之词是留不住我的,我得赶紧走了!” “谁想留住你了?只不过还有一事……”黄十一心思一转,道,“你今日总归是逃票白看一台戏,按理说那票钱你是不是该补上?” 洛梓遇心头狠狠一栽,她摸摸怀包,才记得自己堂堂厉亲王妃,从来没有在身上放过一文钱,如此可悲可叹。 “我身上没带钱。”洛梓遇丧气说道。 “今日没有,那明日再补上也是可以的。”黄十一道。 “这又不是你家戏院,顾老板都没找我要钱,你倒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洛梓遇毫不留情数落黄十一道。 “那若是明日不行,给你三日期限,三日之内,一定要亲自将补票钱送来南归阁,否则……”黄十一一副端得老板的架子。 “否则如何……”洛梓遇微扬着下巴略显傲娇姿态。 “否则就算我这只手臂白举了满满一杯沉重的歉意喽!”黄十一举起自己的手臂,一脸的沉重。 “真是自说自有理,再见!”洛梓遇甩下一脸便扭头就走。 黄十一没有再追赶洛梓遇,只是微笑目送,洛梓遇的脚步轻盈,披落秀发随风飘落,甚是赏心悦目。 “梓遇……”黄十一轻语念道。 洛梓遇离了南归阁,堂堂正正从正门出去,她停步回望一眼,“南归阁”匾上三个大字映入眼中。 “如果回了王府,大概就出不来了吧?”洛梓遇心念一句。 洛梓遇并不回去相府,也不着急回王府,她将发帽整理好,她一步一思考,走在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看看日头,应当是将近午时。 “都这个时辰了的话,洛子铭那俩家伙一定已经把我不见了的消息传递到相府了吧?那连天厚知道了吗?” 洛梓遇突然想到王府和相府的对立,若是自己在相府消失不见,他们恐怕不会通知巴不得自己人间蒸发的连天厚吧,怀疑他会趁机解除绑定痛下杀手也不过分。 “连天厚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来?”洛梓遇不愿相信,她专注思考,竟不留意将一个跑来的小乞丐撞到在地。 洛梓遇突发奇想,她在街上随处一个字摊求借纸笔,写了一个条子交给小乞丐,并请他为自己送到厉亲王府,定要让门人交在王爷手上。 “你放心,送完条子你就在王府门口等,王爷出来找你问话,你就这么说……”洛梓遇教了小乞丐当讲之言。 小乞丐善良好说话,并没有怀疑洛梓遇的指教,带着信条便往厉亲王府跑去。而洛梓遇并没有继续游荡,而是稍微隔着小乞丐一段距离也往王府去。 洛梓遇藏身在能够监察王府的一条窄巷口,小乞丐交了信条便在阶前坐着等待,洛梓遇心有一丝紧张,连天厚若是无情无义对自己的不见踪影无动于衷的话,自己岂不对小乞丐失信了? “夫君君啊夫君君,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呀!”洛梓遇紧张期盼。 洛梓遇的期望并没有落空,洛梓遇双目蓦地放光,俯靠在巷墙上偷窥,庆幸连天厚当真迈开他尊贵的脚出了府门,小乞丐赶忙向连天厚跑去。 “这是你送来的?”连天厚问小乞丐。 “是。”小乞丐回答。 “何人让你送来的?”连天厚再问。 “街上一个哥哥。”小乞丐回。 连天厚思绪凝神,洛梓遇在娘家失踪本不关他的事,但按理来说,相府对自己必有顾虑,不可能传递消息,而一个小乞丐来送信,也是让人想不通幕后之人。 小乞丐回完连天厚的话仍未离去,初生牛犊不怕虎,小乞丐轻轻一扯连天厚的衣袖,朝他摊开手掌心,照洛梓遇教他的话说道:“她说货到付款!” 洛梓遇听不见连天厚问了小乞丐什么,但不管小乞丐如何自由发挥,她都不担心自己会露馅。 小屁孩收到了到货所需支付的款项,连天厚出手并不吝啬,却并非因为他腰缠万贯。 “谢谢王爷!”小乞丐功成身退。 洛梓遇继续窥望,连天厚跟门人不知吩咐了几句什么,便转身走回了府中。 “什么嘛,老婆丢了不知道找找,这男人的责任心都没有了!”洛梓遇不禁怒而感叹。 洛梓遇靠着巷子墙壁,着实气不过连天厚的“置之不顾”,可未多久,洛梓遇便见阿福从王府旁侧驱赶马车出现。 洛梓遇心里猜想,莫不是连天厚差遣阿福前往相府打听消息,毕竟一张纸条并不可信。 洛梓遇如此想罢,转身便追了出去,她自然追不上马车,只是凭借着当日乘坐马车看窗外街道的印象往相府寻去。 洛梓遇果真远远看见王府的马车停在相府门前,而阿福一人从王府里出来,相府管家显得很是从容。 “大小姐正与三少爷他们玩耍热闹着,她希望多在相府逗留几日,劳你白跑一趟,请将我们大小姐的意思向王爷转达。”管家不慌不忙地编造假事。 其实洛梓遇不在府上,洛子铭飞奔至目的地却只见洛子萱,胜利感蒙心,当二人察觉情况不对时,为时已晚,二人沿街找不见洛梓遇,只得赶回相府,才知事情玩大了。 阿福并未见到洛梓遇,管家以“勿扰”为名,他只能无果返回王府。 连天厚在房中静候消息,却是面静心难平静,原本来说,洛梓遇的死活他本不该放在心上,但即便那日他做到冰冷得无情无义,回了王府,却从此梗塞了一重莫名其妙的心事。 “王爷。” 连天厚听阿福在门外的求见即刻往房门去,不曾在意脚下的急缓,和刹那急切的心情。 “如何?”连天厚问。 “奴才去到相府,再三请求并未见到王妃,管家只是说,王妃与相府的少爷和小姐一块。”阿福照实说道。 连天厚的眼神深深入思,即便洛梓遇当真愿意与府中弟弟妹妹玩耍愉快,阿福前去接人,相府没有理由不许阿福与之碰一面,如此看来,洛梓遇或真的如那纸条所写,失踪了。 “你先下去吧。”连天厚吩咐道。 “是。” 阿福退下,连天厚站在门内,思绪久久斥满他的内心,洛梓遇,洛梓遇,她何时能够安宁一些,不在他的世界搅乱浑水,自己又为何偏为她所动? 第三十五章 一场春雨送人归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游走在王府和相府两地之间着实疲倦了,过午不得食,她更感觉自己的肚子在与自己搏斗,可怜她身无分文,还无家可归。 “王府,相府,相府,王府……” 洛梓遇嘴上念叨着,她可以任选一处归去,她也想好了回王府去,可此时她若是乖乖回到了连天厚眼皮子底下,岂不白费心机。 洛梓遇忍耐饥饿在街上如孤魂野鬼一般游荡,不经意又经过方才摊主好心借纸笔的书信摊子。 摊前有三两人等候代笔写信,而摊主却边吃馒头边写,显得仓惶忙碌。 洛梓遇忽生一个想法,她又一次站到摊子边上,摊主也还没将她忘记。 “小兄弟又是你,这会儿又要借纸笔写信条吗?”摊主问,并不嫌弃。 “不是的,我是看大哥您这么忙,不忍心看你连吃饭的空闲都挤不出来,不如让我代笔看看如何,就当谢你借我的纸笔。”洛梓遇满目诚意。 “你行?”摊主未见洛梓遇的字。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洛梓遇自信笑道。 洛梓遇不但毛遂自荐还毫不客气上手,握笔蘸墨,一副认真对待模样问客人信所寄的对象和需要写的内容。 “写给我娘子,我平安到莲都了,让她不要担心,等我赚够了银子,就回家与她夫妻团聚!”男子笑得略带一丝害羞,却满满是幸福流露。 洛梓遇一思考便落笔,摊主在她身旁吃着,不由得惊讶洛梓遇的笔法,落笔有神,字体清秀,行文流畅。 摊主再一打量洛梓遇,她这身书童打扮,倒也无奇了。但洛梓遇全神贯注为他人代写情感的文字,摊主却注意到她“咕咕”的饥饿肚皮。 洛梓遇写完第一封言简意赅的作品,不忘递给摊主把关,自然是顺利通过。洛梓遇又再接再厉,将余下几人的需要以笔落成。 洛梓遇放下毛笔,她本意是为了跟摊主做比交易,可竟陷入了为他人写信的乐趣,所谓饱足精神食粮而忘却身体饥寒。 “麻烦你了,我这还有两个包子没吃完,你吃点?” 摊主递上热腾腾的包子,这并非他吃饱剩下的,而是趁洛梓遇不注意方才买的。 “啊……”洛梓遇受宠若惊接下包子,笑着感谢道,“谢谢大哥!” 洛梓遇一口咬下大半个包子,热乎香甜,满足感直达心内。 “看你这打扮,年纪轻轻又写得一手好字,定是哪显赫人家,少爷小姐的陪读书童吧?”摊主问。 洛梓遇边吃不忘听,她低头一看自己这身从无辜书童唐致身上扒下来的衣裳,点点头,咽一口回道:“是,我是个书童。” “既然是书童,为何在街上游荡,还没钱吃饭呢?”摊主好奇一问。 洛梓遇一口包子塞得口腔满鼓,原来摊主明眼人早就看出来自己没钱吃饭了。 “我,各种原因,说来话长。”洛梓遇笑得略微腼腆。 “我就随便问问,没什么意思,你快吃吧。” 洛梓遇小口小口咬着包子,远远注意到一人往信摊子走来,看样子像是来写信的。洛梓遇三口两口吃完包子,准备继续干活。 “这里是可以代笔写信吧?”那人过来进前来问。 “对,请问您要给何人写信,要传达什么内容?”洛梓遇不留一丝空荡地热情迎客。 摊主在一边笑容僵在脸上,这他的摊子,何时成了洛梓遇的主场? “写给母亲,孩儿一切安好,无需挂念……” 洛梓遇又将写好的信递给摊主看,这才见他愣住的表情,也怀疑自己是否过分了,尽管她本无恶意。 “你看我,写个信也能上瘾,大哥您别怪我啊!”洛梓遇尴尬一笑。 “写得很好,你要是在我旁边开个摊子,一定生意兴隆!”摊主调侃道。 摊主着实是不折不扣的好人,对洛梓遇,也是友好相待,洛梓遇坦白自己是为了来蹭吃,但愿意为摊主打工抵包子钱。 洛梓遇零零散散写了不少的信,父亲母亲,兄弟姐妹,爱人朋友,一份份真情流露,一张张遥远传递。 不知何时,天色泛起朦胧浅灰。 “看样子,春雨得下来了!”摊主望天道。 “是吗,那这些东西……”洛梓遇心急起来。 “看来今日得提前收摊了,你呢?”摊主关心洛梓遇一问。 “我,我自有去处,今日,谢谢大哥的包子了,好吃!”洛梓遇帮着收拾摊子。 春雨绵绵说来就来,一丝一丝,却也冰凉。 “后会有期。”摊主告别道。 “下次我请大哥吃包子!”洛梓遇畅然笑道。 洛梓遇的热情暖不了雨丝的冷瑟,细细丝丝,从天空洒落,沾湿冒顶,划过脸颊,落在肩头。 街上的人都逃跑躲避雨落,唯独洛梓遇原地不动,她稍稍仰头,头顶鸟儿飞过,下雨了。 “下雨了,该回家了!” 洛梓遇跑着步子冲入来往不断的人群,一趟轻风,吹落她头顶的帽子,洛梓遇不停步不回望,任由雨水沁落发丝。 雨势依旧不增不减,不足以湿人一身,也足够叫雨下之人感受到十足的凉意。 雨落遍地,王府也不例外,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惊然了池塘的平静。 连天厚在房中,外头降临的凉意透过窗隙拂过他的身,连天厚往窗户步去,推开一扇窗,得见世间的偷偷改变。 “下雨了,她在何处,该知道往何处避雨吗?”连天厚目光凝滞神思,这千真万确是他不受控制的第一想法。 表现在他人眼前的洛梓遇着实是一个需要有人担心的人,但连天厚不曾想,自己会是那个担心她的人,甚至于此刻,他仍不知自己的突然想起便是情不自禁的担忧。 连天厚眉头蓦地一蹙,他疾步往墙脚拿起久置的雨伞,即刻出了房门。 敞开的门窗任风进来,连天厚撂下一切,一刻不缓,边走入雨下边撑起伞来。 雨是随意而缓缓洒落,连天厚却是每一步快过降落伞面的雨水,他心绪一片空白,脚下的目的地明确非常。 “王爷!” 门守恭敬行礼,连天厚目不旁视一掠而过。 世间恍若清寂得只剩下微弱雨声,连天厚的脚步蓦地止住,他远望的目光闪现惊色,再之后便是从心开始,由内而外的轻松释然。 洛梓遇的身影自远跑近,虽说换了一身着装,但那张轻蹙眉目微露急色的脸庞未变。 “连天厚?他撑着伞在门外站着干嘛?”洛梓遇目光捕捉到连天厚,脚步渐缓,“反正,肯定不是为了等我吧?” “为了永远等不到我才有可能!” 连天厚滞步再也不前,只眼看洛梓遇越发跑近,仿佛一切复杂心情都不再重要,眼前这就是他要的结果。 洛梓遇雨中的每一步都清醒一分,连天厚并非她能短时间看清之人,她更不会像初次见面那时被他的外表迷惑。 他不为自己而来,自己也并不为他而存在。 洛梓遇径直朝连天厚冲刺过去,她一整个人包括全部的心机都投入连天厚怀抱,将他紧紧搂抱。 “夫君君!”洛梓遇娇甜的呼唤将二人的此刻定格。 连天厚只僵持着身躯举着伞,无言任由洛梓遇将他抱得更紧更紧。 “夫君君,你是来接我的吗?” 洛梓遇倚藏在连天厚胸前的表情不敢松懈,尽显欣喜若狂。她明白,这个身份给予她最大的本钱,不是丞相之女,也非貌美如花,而是堪称杀手锏的撒娇卖萌。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连天厚无措手足,表面冷厉,却丝毫没有推开洛梓遇的想法。 “我和子铭他们跑出去玩,走丢了,迷路了。”洛梓遇哼哼鼻子蹭了蹭连天厚的胸口,简直像是受伤的小宠物粘着主人不放。 洛梓遇披落的发上沾染丝丝点点的雨水,似是蒙盖上一层清浅轻纱,连天厚稍稍低眼,只知那是雨水,他无处安放的手不自主从洛梓遇背后举起,却是停顿悬空。 “下雨了,回府吧。”连天厚收回一份挣扎的怜惜,扶住洛梓遇的肩膀轻轻推离自己。 洛梓遇不反抗不勉强,待到和连天厚四目相对一刻,她莞尔笑容犹如春雨绵绵,无声渗透,从眼目及心底。 “嗯!”洛梓遇欣然挽起连天厚的手臂,最刻意也最纯粹,道,“和夫君君回家喽!” 洛梓遇带动连天厚迈开脚步往王府进去,她的笑容没有尽头,门人恭敬作揖唤道:“给王爷,王妃请安。” 洛梓遇的眼中流露分毫的凌厉之色,不高傲自大自己的演技超凡脱俗,不庆幸自己的脸皮厚极死皮赖脸,没错,她就是连天厚王妃,她是洛梓遇,也是洛子玉。 “夫君君,我自己跑回来,初晴找不到我会担心的吧?”洛梓遇凝望连天厚问道。 “本王会差人告诉相府你回来的消息。”连天厚平淡回答。 “这就好,夫君君,这么久没见到夫君君,我好想你啊!” 洛梓遇似是无需理由惦记自己的夫君君的小娇妻,尽情表达自己的想念,恍若细雨绵延不断。 “夫君君会不会担心我啊,不过我跟子铭他们玩得跟开心,他们一定舍不得我走,但我更想看见夫君君……” 洛梓遇开启了话唠攻势,将连天厚的铜墙铁壁袭击得体无完肤,他不禁怀疑,自己当着洛梓遇的面对她不管不顾,任她受冷受欺,可她此刻仍与自己亲昵,就好像自己的无情绝意未曾存在过。 大概,洛梓遇便是那造成溃堤千里,原本最不起眼的一篑。 春雨绵绵润物无声,花叶偷偷绽放,洛梓遇的声音重临王府,她是另一道风景,连天厚避之不及,终还是被她缠绕包围。 第三十六章 乖妻掳夫计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重归王府之夜便在脑海里计划着“追夫攻略”,该如何如何对连天厚施展连环有效招数,必杀技又该如何施行? 洛梓遇并没有亲身倒追的的经历,但追求人总不过那几招几式,再结合自身素质,融会贯通,组织成一整套循序渐进的计划。 “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好像出在他连天厚身上,他整日不见人影,我追谁去啊?” 洛梓遇思虑着,连天厚至少入夜会回房就寝,但趁夜突袭这不可预知的手法着实不应当太早使出。 “按理说,新婚之期总得有他清闲的,难道一直都待在房中?宅男啊?” 洛梓遇猜测着连天厚,或许他真是将自己关在房中,其原因,或者就是躲着自己也说不准。 时辰已不早,洛梓遇翻覆许久,决定今夜先睡,待明日再开始追夫大作战。 洛梓遇打算起身去吹熄最近的最后一支蜡烛,却对着烛火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直接熄了火焰。 “哈欠!啊,谁在想我?”洛梓遇蹭蹭鼻子自语道。 洛梓遇几步爬回床上,倒也还没有睡意,她竟也会嫌弃夜太漫长。 “睡吧,子玉!” 洛梓遇缓缓闭目,放不空心思,连天厚现身在雨中的那一幕,尽管她最开始一刻便对自己说他不会是为了等自己,可那场景,久久浮现脑海,实在太像等候人儿归。 连天厚其实对自己温柔关怀过,洛梓遇并非没心没肺之人,但他的冷漠和决绝却更伤人。 “睡了睡了……”洛梓遇强行敲碎回忆。 暮暮朝朝,月落日升,春雨滋润过的天地添了一分生机,清晨阳光如约而至。 洛梓遇与多彩回忆搏杀了大半夜,醒时脸上便多了一分疲惫,眼皮沉沉,睡眼惺忪。 “看来真是生活得太闲了!” 洛梓遇不会让自己因为生活规律的被迫改变而允许自己懒散,她装备好自己,不刻意的浓妆艳抹,稍加修饰便青春靓丽,光彩照人。 洛梓遇第一个计划便是搞清楚连天厚的每日动向,暂且不说他出府的行程,至少王府里他的行踪,日常去处,她得摸清楚。 洛梓遇一早便在正院前坐着,一块不算隔应的石块,洛梓遇将就坐了上去,说是守株待兔,却也不尽然。 阿福送膳食远远而来,洛梓遇便能判断,连天厚十有八九尚在房中,本也对,他最近一段时间必定被他皇帝老爸允了婚假,不过他没有与自己共度蜜月,而是一人独享清闲。 “奴才见过王妃,王妃为何坐于此处?”阿福停步问候。 “夫君君在房中吗?”洛梓遇微嘟嘴问。 “是,王爷在房中,王妃可有话吩咐奴才代为转达?”阿福敬主的态度较府上大多数下人好许多。 “嗯……”洛梓遇吱声若有所思一般,又道,“不用了,你去给夫君君送吃的吧。” 阿福脚步缓缓走入院中,却不自主回头注意洛梓遇,她仍旧坐在石块上,又没有话,又在院前逗留,阿福茫然。 洛梓遇指尖捶点膝盖,她稍稍偏身往后一望,她自然不是坐着徒劳无功地等待。 “阿福啊阿福,我的第一场戏就看你了。” 阿福穿庭过院来到连天厚房中,虽是婚假中,但连天厚并非日日无所事事,他身司朝中数职,仍旧需要处理一些送上门的事务。 阿福放下早点,他见连天厚忙碌着,本该无声退下,可阿福的善心被洛梓遇猜准,一想王妃不知为何坐在外头,他便心有所感。 阿福停在门槛边的脚步折回,轻步至书房前,道:“禀王爷,奴才方才来时,见王妃在院外坐着,不知坐了多久,也未说何事。” 连天厚未曾抬头,却提了笔,洛梓遇的所做所为,何时按常理出牌,又何时被他揣测明白。 “你下去吧。”连天厚迟滞一刻却只如此道。 连天厚将手下的重要事务决断完毕便起身从书房走进厅室,桌上摆放着好些点心,不勾起连天厚的饥饿,却让他想起洛梓遇来。 连天厚从房里出来,径直往院门口前往,敞阔庭道,连天厚远远便见洛梓遇的背影,坐在一方矮矮的石头上,蜷腿抱着自己的膝盖。 连天厚脚步越发缓慢下来,洛梓遇的背影竟叫他看出一丝孤独的凄凉,可笑他居然不知何时都学会了体谅区区一个女人的情感。 洛梓遇一脸磕在膝盖上,几乎要哀叹自己的不屑坚持终将毫无收获。连天厚脚步无声,他停在洛梓遇身斜后方一步的距离,突然开口便将洛梓遇吓了个魂飞魄散。 “何人坐在那里?” 洛梓遇一惊直接从石块上坐掉了下来,一扶腰臀,痛苦的表情是千真万确的身体感受。 “夫君君,是我。”洛梓遇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疼痛和笑容。 “是你,找本王何事?”连天厚目光幽浅,却确实落在洛梓遇身上。 “没事。”洛梓遇说罢便低下头去。 “没事你还坐在这儿?”连天厚语气并非责备。 “因为,夫君君说过,没事不要去里面找你,所以我,我就坐在这里想,有什么事可以见到夫君君。”洛梓遇的口吻顺服到极致,言语之间的小心思又着实叫人听着心疼。 连天厚不禁目光闪烁,他当日是说过此话,却不想洛梓遇竟会这般听从,今日居然坐在了院外,思求一个理由才敢进院,只为见到自己。 连天厚久久无言以对,洛梓遇不仅让他难以预料,更是叫他无法防备,自动心软。 洛梓遇久不闻连天厚出声便微微抬起头来,明亮的眸子宛若清潭透彻,不知连天厚会不会被自己的乖巧和柔弱打败。 “进来吧。”连天厚边说边转身。 “耶!”洛梓遇大喜自己得逞,却激动得发出了声,连天厚不禁回望,洛梓遇急忙笑着上前,“夫君君,你一直都待在房里吗?不无聊吗?” “本王自然有本王的事。”连天厚的话总叫洛梓遇想象话外音:你的事,就是让我别多嘴过问呗! “难怪我都看不到夫君君出来玩!”洛梓遇的语气和心思完全像个孩子一般,可连天厚又如何会跟“她”一样。 洛梓遇第一场戏虽经历漫长等待,但终于获得了小小的胜利,连天厚将她带到房前,洛梓遇毫不客气地就迈步进去,一眼便盯上了桌上的点心。 “夫君君,我早膳没吃饱,这个可以吃吗?”洛梓遇当真双目放光。 连天厚实在是不忍心不允许洛梓遇吃点心,便点点头示意,自顾自地往书房回去。 洛梓遇边吃也不忘观察连天厚,只见他在书桌前坐下,当真有事可为一般。 “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洛梓遇眼珠子一转就端起一盘点心起身往连天厚走去。 连天厚察觉到洛梓遇在靠近,却依旧不改精神专注于手下事务。洛梓遇停步在桌边,轻轻地将点心摆下。 连天厚稍微一瞥目光往洛梓遇望去,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道:“夫君君,你是不是没吃过早点啊,会被我吃完的!” 连天厚侧目轻轻盯了洛梓遇,转头道:“本王不饿。” “那夫君君要忙多久啊?”洛梓遇撒娇似的问。 “很久。”连天厚回道。 “很久是多久?”洛梓遇两眼懵然。 “久到本王不会有时间陪你玩。”连天厚一言出口好生无情。 “啊!”洛梓遇瘪着嘴抠着指尖,他连天厚休想如此轻易把自己赶出去,“那我就等夫君君,不管很久是多久!” 洛梓遇一推点心往连天厚手边,笑道:“这个是最好吃的!” 洛梓遇只留下最纯粹明媚的笑颜给连天厚,转身便是乌云盖日,连天厚这层冰封果然不是一般的厚,想面对他表演热情的三味真火,还真是非常考验心理素质和坚持能力。 洛梓遇嫌弃却誓不放弃,她回到原位坐着,手托下巴,笑眼凝望那边的连天厚,若是不论其他,他的外形当真无可挑剔,那一刻的痴痴傻笑不尽虚伪。 只是洛梓遇已然习得透过表象看本质的眼力,一副皮囊,足以叫她眼目被动,却不会全心投入。 洛梓遇的两道目光直射缠绕连天厚,他能感被人“监视”,也知这房中除他以外便只有洛梓遇。连天厚确不忍心明知洛梓遇坐在风凉中而不顾,更以为她坐于此处无趣便会自行回去,他竟忘了,自己何曾揣测对了洛梓遇的心思。 连天厚稍一抬眸对视洛梓遇,她便即刻笑着招手,书房与厅室,二人之间相距不过丈几,洛梓遇满溢笑意的弯弯月牙眼纯真得如此勾人。 连天厚中招洛梓遇的笑容攻击,他赶忙甩开目光,以手托扶额头,似是疲倦模样,却是默默驱散洛梓遇刹那冲他笑的影响。 正当连天厚闭目之际,洛梓遇又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这次她站在书桌对面,往连天厚探过头去。 “夫君君累了?” 洛梓遇一声惊得连天厚退身,她从未有幸见过连天厚惊吓至此,着实心里得意。 “夫君君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洛梓遇自由发挥着言辞和走步,自然流露出关怀之情,“花园里的花开了很多呢,花花绿绿可好看了,夫君君坐在这里久了一定全身僵着,出去走走,看看绿树,闻闻花香,那不是很好嘛!” 洛梓遇手脚并用,光是用嘴说便恍若走入了她所描述的花园,她不仅仅是以洛梓遇的身份表演,而是站在洛子玉的位置,无忧无虑,自得其乐。 第三十七章 花色撩君心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不必了,你若是想去赏花便去,本王不拦你。”连天厚一言打碎了洛梓遇的热切邀请,继续他的事。 气氛僵化一刻,洛梓遇却又转化心思,她一声不吭地往房门走去,打开便毫不犹豫地出去。 连天厚将信将疑地以为洛梓遇当真如此生自己的气便走了,他思索方休,只闻房门轻轻合上,乃是洛梓遇故意去而折返,看样子,她并未如他所愿来气。 但总归,洛梓遇从这房间里出去了,没有那道炯炯目光的时时刻刻注视,却也带走了这肃厉空寂的房中难得的温热。 连天厚落笔渐缓渐乱,终于一笔划出了心房,洛梓遇在,他心情不舒畅,此刻她去了,竟是更加意乱。 连天厚暂且放下笔来,他深呼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手边的点心上,便又想起洛梓遇将其放置此处时说的话和说话时的欢喜表情。 忆想至此,连天厚不自觉伸手取了一块点心送到嘴边咬了一口,他不爱任何美味佳肴,今日才尝得点心的香甜。 连天厚眼中滞住思绪,双耳不闻门外有人推进来。 一刹那晃神,连天厚察觉一个花瓶头走了进来,而看衣裳,显然是洛梓遇,她双手托举净白瓷瓶高至脑袋,瓶中插上了花,明艳绽放,娇羞半放,含苞待放,名花无名花,红花绿叶,相得益彰。 连天厚眉间略带疑惑,洛梓遇一句话没有跑了出去,这又带着一瓶插花回来,又是何意? 洛梓遇小心翼翼直走到连天厚桌前,她将举在脸前的花瓶轻轻放置在书桌的空处,又见盈盈笑容。 “夫君君,我知道你一定很忙才没时间看花,所以我把花给你搬来了,你看看喜欢不喜欢?”洛梓遇十分爱惜轻摸花瓣。 连天厚瞳中向来只有深色与冷色,一如他的房间,今日,洛梓遇一身鲜亮的桃红色衣裳,又将溢彩春色请入,仿佛所欠缺的尽都补上。 “好看。”连天厚的语气再也无法冰凉绝对,从花至人,他的目光都变得带一丝温和,更叫洛梓遇猝不及防的惊喜,“你这身衣裳也很好看。” 刹那,洛梓遇脸上所有的表演都抹煞,所有的惊讶皆是真实无比,连天厚居然夸她,夸她的花,夸她的衣裳,世上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 “夫君君喜欢就好,那我以后可以日日为夫君君送花来吗?”洛梓遇略微羞红了脸颊。 连天厚不禁凝视洛梓遇的目光,不忍心拒绝也好,真心接受也罢,他的回答是一个“好”字。 “太好了,那我以后就可以每日看见夫君君!”洛梓遇肆意放纵内心的欣喜若狂。 书桌底下,落了半块连天厚咬剩下的点心。 洛梓遇的欢声笑语是王府难得的热闹,连天厚的素来冷厉严重影响王府变得幽寂,而如今,春临大地,许多的悄然改变正在发生。 洛梓遇的第一套攻势获得了自由进出连天厚房间的权力,明明并没有做什么上天入地的大难事,这第一日,洛梓遇便感觉自己脑细胞死了大半。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啊!” 黑夜冷寂,一处欢喜一处愁思。 连天厚静静思虑,自己明明已经对洛梓遇断绝所有怜悯之情,可她为何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的决绝变得不再坚定不移? 今日的自己,连天厚简直无法想象,但事实是,他的绝对强硬败给了洛梓遇的痴傻天真。 长夜漫漫,烛火曳曳,程秀颖在房中来回踱步火气很大,得知洛梓遇与连天厚今日独处一室的消息让她倍感妒恨,凭什么就连洛梓遇都可以,而她却被拒之门外。 碧杉从夏管家处取回程秀颖之前被洛梓遇破坏而送去修理的琴,程秀颖根本无心检查琴弦的好坏,只一心为自己愤愤不平。 又一日暮往朝来,洛梓遇一如既往早起不怠,往初阳浅浅斜映的花园摘取鲜花,昨日她匆忙了一些,那瓶花搭配得不尽如她意,今日她便要细细挑选,反复斟酌做到最好,细节往往能够决定成败。 清晨的花朵开放不一,花瓣或花苞上仍沾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洛梓遇一路挑选采摘过去,梦槐随行身后。 百花亭附近自然是百花争艳聚集处,盛开之景固然美好,百花缭乱参差不齐却亦有独到之处。 “王妃,您何必一大早亲自起来摘花,怪累人的,这种事交给我们奴婢就好了呀!”梦槐感受到四下里的凉意袭来。 “那可不行,夫君君喜欢我给他送的花,你们摘的他会不喜欢哦!”洛梓遇乐在其中。 “这样也好,王妃讨王爷喜欢,奴婢也为您开心。”梦槐所言与所期一致。 “我也开心!”洛梓遇回应。 沿着花坛道路,洛梓遇渐渐听闻何处传来琴声,听琴识人,这大概是程秀颖所弹奏,比起洛子熙来说,各方面都差远了。 可洛梓遇并非循音而去,沿着花道还是来到了百花深处百花亭。 程秀颖见洛梓遇到,突然便停止了抚琴,碧杉蹲地似是在寻找何物。 “王妃妹妹!”程秀颖的激动热情迎了出来。 洛梓遇将手上捧着的花安然放置入梦槐提着的花篮中,转身才与程秀颖面对面,眼对眼。 “不知这一大早的,她又想怎样,走了一个夏锦歆,还有个程秀颖,真是不让人好好过日子!” 洛梓遇微有感叹,她本秉持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行事准则,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王妃妹妹啊,我昨日收到了修补好的琴,今早便想一试,可一个高兴,居然弄掉了一只珍珠耳环,就应该在百花亭附近,我是想着,王妃妹妹能不能叫梦槐也帮着我找找?”程秀颖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惹人怀疑。 丢东西,当真如此简单?洛梓遇心里谨慎着,程秀颖若是丢东西可以叫其他人帮着找,何必就等着自己来,还是拒绝为妙。 “但是我要采花,梦槐要帮我拿花,我们没空的!”洛梓遇扭头便要走。 听洛梓遇此言,程秀颖即刻上前将她拽住,强行拖延道:“王妃妹妹竟然连如此小忙都不愿意帮我,那一定是我平日里惹你不乐意了。” “没有啊,程姐姐,只是我真有事忙!”洛梓遇不欲主动树敌。 程秀颖持续和洛梓遇拉扯,梦槐看得也是心里焦急,而碧杉却不动声色地“找”到了洛梓遇身边,从袖怀里倒出珍珠耳环往洛梓遇裙摆一勾,撕扯下一块裙角。 “找到了,娘娘,耳环找到了!”碧杉捏着耳环勾举起,和程秀颖相对一笑。 第三十八章 琴断情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独自捧着拣选的花来到连天厚房门前,她不妄自推门进去,而是站在外头满是期待地唤道:“夫君君,我可以进来吗?” 洛梓遇笑容刻画得都僵了,房内也久久不闻回应,于是她便贴上前往屋内窥探,窗纱朦胧,屋内应当是无人。 “夫君君不在呀!” 洛梓遇低头一看自己千挑万选采摘的鲜花,可不能就此浪费了,管他连天厚在不在,只管进去插上,他总不能责怪一个傻子,而且昨日也是他应允的,自己可以来。 洛梓遇以指尖轻轻推门,门便自然开了,她大大方方地进了去,将花一朵一朵暂时摆放在空置的桌上。 花瓶仍在连天厚书桌上摆放得好好的,那是这房中唯一一抹亮丽暖色,点缀得恰到好处。 洛梓遇走过去抱起花瓶,瓶上的花儿并未枯萎,但已不如初摘下时赏心悦目。洛梓遇意外地注意到那盘点心,竟被吃空了。 “看我说好吃吧,馋虫!” 洛梓遇双手抱着花瓶往厅室走去,却听有人推门进来的动静,她未曾在意到那人推门的那份急心,还以为是连天厚出去回来了。 “夫君君!” 洛梓遇抱着花瓶从书房跑了出来,却见是程秀颖一步踏入,更讶异她满目的愤怒,不知缘故之余,洛梓遇不自觉抱紧了花瓶,总觉得她的目光好像是冲自己而来。 而且洛梓遇的感觉并非虚假,程秀颖再一步靠近来,这下的目光便是不偏不倚地直盯洛梓遇,恨不得用眼神将她万箭穿心一般。 “程姐姐你怎么来了?”洛梓遇防备来者不善。 随程秀颖进来的是碧杉,洛梓遇注意她抱着的琴,琴弦断得一塌糊涂,一根不留。洛梓遇脑海中不禁串联了一个可能,程秀颖才修好的琴被毁了,她便误以为是自己,甚至,程秀颖贼喊捉贼也不无可能。 “程姐姐你的琴不是才修好,怎么……”洛梓遇暂且保全自己的无辜。 “怎么又坏了,难道不是你趁着我把琴放在亭中的时候,将它玩坏的吗?” 程秀颖怒而质问,她一把从碧杉手上夺过琴,直接按在了桌上,故意压在洛梓遇的花上。 “我的花啊!”洛梓遇不禁一急。 今早,洛梓遇在百花亭见过程秀颖,找到珍珠耳环之后,她和梦槐确实留在那里采花,也不知程秀颖何故离开了,但把琴留在百花亭中。 可千真万确,洛梓遇绝对没有碰那琴一根弦。 “我没有动过程姐姐的琴,你别胡说!”洛梓遇目光回应程秀颖变得直决。 “呵,程姐姐程姐姐叫得倒是好听,本来我以为你只是一个傻子而已,不足为敌,但你都能把王爷最亲近的表妹害得驱逐出府,我应该早点对你刮目相看,这张琴,你若是喜欢怎么不求王爷从我这要了去,为什么得不到便要毁了它!”程秀颖的火气直冲上,看着着实不像假装,可又的确不是洛梓遇恶意毁坏。 “程姐姐你有亲眼看见我把琴玩坏了吗?凭什么什么都赖给我!”洛梓遇不甘屈忍。 “没看见如何,是你就是你,你定是之前那次就对我张琴动了心思,这次更是玩心大发,然后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程秀颖一个劲地矛头直指洛梓遇,激动的心情真叫洛梓遇火大,可她虽不愿因作为傻子而被无辜冤枉欺负,但对别人的无理取闹,她也无可奈何。 “反正不是我!” 洛梓遇本想平静以待,她转身不理程秀颖,将花瓶摆在桌子,眼看被琴压得死死地鲜花,若不是看琴更糟糕,她愿意体谅程秀颖痛失爱物的心,一定也会发怒。 可程秀颖眼看着洛梓遇的安安静静,显然没有做到极致,她不假思索地一把将才摆上的花瓶拍落在地,“啪啦”声碎,水湿地,花零落。 “你干嘛啊!” 洛梓遇急了,她的容忍不为让人更加无休止的欺负,傻子也是人,傻子也可以有脾气,岂容他人任意诬陷欺凌。 洛梓遇当真被激怒,洛子玉再也不会默默受气,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此刻的暴脾气,就先不顾后果的爆发出来。 洛梓遇一刹被愤怒驱使,双手捧起桌上的断弦琴,二话不说就往地上一砸,彻底两断,震得程秀颖早有准备的心还是一颤。 “我的琴!”程秀颖心神一正。 “就是我砸的!”洛梓遇愤愤一言。 刹那安静,程秀颖和碧杉拥堵的房门外,却有连天厚闻声赶到。 “你们在本王房里吵什么?”连天厚的威怒发声。 洛梓遇眼睛睁得通红,砸一张破琴不算如何,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连天厚这就回来了,如此闹成一团,恐怕会让他厌恶,那之前升值的好感不就全都白费功夫了。 程秀颖和碧杉退开,连天厚肃厉的表情显得不怒自威,他一进门便见厅上狼藉一片,花花草草,又是水渍碎渣,又是破琴一堆。 “王爷!”程秀颖抢先一步,满目凄苦地跪倒在连天厚跟前,哭诉道:“王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王妃妹妹她弄坏了妾身的琴,妾身找她理论,她不仅不承认,还将妾身的琴砸成这个样子!” 程秀颖控诉至此,哭声惹得连天厚心烦不已,但他不会因此失了冷静判断的能力。 “起来把事情讲清楚。”连天厚的目光转向洛梓遇,她的气愤着实挂在脸上。 讲述事情的权力落在程秀颖手上,她啜泣着将事情说完,有头有尾,却更多虚假改编。 而程秀颖手上拿捏最大的证据,之前未在洛梓遇面前拿出来。 “这个是妾身在断裂的琴弦上发现的。” 程秀颖将一角裙边递给连天厚,正是洛梓遇今日所着衣裙同样的材质和颜色。 洛梓遇不禁蹙眉,那块布着实和她的衣裳一样,这是为何? 程秀颖和碧杉早就串通好了,程秀颖一拿出“证据”来,碧杉便指着洛梓遇的裙角说道:“王爷,王妃的裙角缺了一块,那琴弦勾破的衣物,若真是王妃所缺的裙角,那就证明了一切。” 连天厚命碧杉将那一块裙角拿去和洛梓遇的缺口对比,竟当真接合得天衣无缝。 洛梓遇当下便想通了,之前还不知程秀颖为何与自己拉拉扯扯,这裙角恐怕就是当时,碧杉趁自己不注意扯下的,如此一想,程秀颖的早有预谋便显而易见,她果然是贼喊捉贼。 洛梓遇想通一切,目中闪过清晰的思路,可她一正目,连天厚却向她投来怀疑的目光,问道:“是你做的?” 连天厚虽说不爱程秀颖,也不对她有多少上心,但王府里的事,总归是要他这个主人明断,不予偏私。 而王府的这几个女人里,对他而言也没有情愿偏心的一个。 “夫君君……”洛梓遇开口。 “是你吗?”连天厚直绝得不愧名号。 “是我砸的,可……”洛梓遇才道。 “你出去。” 连天厚并不怒,但他眼中好不容易对洛梓遇滋生的一丝温情都至终湮灭,洛梓遇却呆然无语,她何必跟连天厚解释。 洛梓遇一言不发,一脚跨过两半的琴身便往房门出去,一步出了房门,她没有傻气,也没有委屈。 “以后都不许踏入本王房中半步。”连天厚皱眉补上一句,此乃目的。 洛梓遇一步停顿,连天厚不忍心看她背影,或孤单或凄凉,更怕她回头,或眼泪或委屈。 但洛梓遇并不回头,更是一脸漠然:说到底我俩之间没有感情,又怕什么误会,既然如此,也就罢了…… 洛梓遇脚步迈开决绝,今日她走,就不想何日再来,这段感情既然难以发展,她就省下所有的心思,待到将来时。 连天厚余光能见洛梓遇越走越远,头也不回,最终消失不见。 “王爷,这张琴是妾身母亲赠予妾身的,如今已是无可补救了!”程秀颖仍故作可怜博同情道。 “你也走。”连天厚丝毫不予同情。 “王爷!”程秀颖哭丧可怜。 “本王之后会给你在宫商阁定制一张琴,本王的府上,不想看见勾心斗角,你的东西,以后自己收好了。” 连天厚平静说道,他虽未明里偏袒洛梓遇,可他此举分明是为她断后,对洛梓遇,他只是一句“出去”而不予责备,替她赔偿程秀颖,多像一个夫君维护妻子的明理行为。 程秀颖作为一个女人,又何尝感受不到夫君的冷落,更是敏感嫉妒另外一个女人得到自己所得不到的。 “王爷,妾身不知,她洛子玉究竟有何好,能让王爷偏向于她?”程秀颖问。 “本王是否有偏私,程侧妃自己心中应当清楚。”连天厚言语之间尽是淡漠。 程秀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没有预计的收获,她的眼泪赚不到连天厚的一点同情和爱,这一点,她深深了解,却从不选择明白。 程秀颖满怀失落地离开,一地狼藉留在连天厚眼中,阿福进屋着手收拾,首先便将破成两段的琴拾起。 “这琴真的毁到不可补救了!”阿福不禁感叹一句。 连天厚一眼瞥过这张毁琴,洛梓遇再大力也做不到一砸就将它折成两段,他一眼便知,琴弦故意断得杂乱无章,但这才更显刻意。 “王爷,这些花怎么处理?”阿福收拾起一捧桌上压得七零八碎的新花和地上的旧花,问连天厚。 连天厚注目流连花色,终只漠凉一句:“丢了吧。” 阿福捧着被弃的花准备出去,连天厚突然又将他唤住,吩咐道:“明日起,本王便会回归兵部职位,府上之事你多加留心,还有……” 第三十九章 秘密通道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从连天厚房中离开,独自一人行逛在百花园中,她没有装洒脱,其实并没有多么失落。 “去你的程秀颖,去你的连天厚!” 洛梓遇飞奔进到百花亭,两脚踩过石凳站在石桌上,仰天长啸以泄心头之怒。 “啊――” 洛梓遇的郁气一舒,只是略微不甘心自己白费心机。 “难道有心为之就一定没有好结果?可我又不是恶女人!”洛梓遇不禁感叹。 洛梓遇一跳从石桌上下来,却一崴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后脑勺又顺势撞上了石桌。 “啊!” 洛梓遇扶着脑袋从桌后爬了起来,却见远处初晴匆匆而过。 “初晴……”洛梓遇一唤。 洛梓遇没唤住初晴,却奇怪她如此焦急不知往何处去,想来也怪,初晴身为陪嫁丫鬟,竟也与自己不太亲近,再一想绮云的存在,初晴便更叫人想不通,而且,她的确很多时候都行踪诡异。 “去哪儿呢这是?” 洛梓遇扭了扭崴着并不太严重的脚,虽有一丝丝疼痛,却也不太妨碍走路。 洛梓遇抱着好奇之心远远跟着初晴,自身情况也不允许跟得太近。 洛梓遇在意到这一路大约是往王府内西北偏方向行去,如果没记错,那边最尽头是府上的旧物储藏库,由于地处偏僻,人迹罕至。 洛梓遇当真跟踪到旧仓库前,可她却不见了初晴的踪影,跑到仓库门前,门上了锁,难不成是自己跟丢了目标,她并不往此处来? 洛梓遇好奇心不死,便在仓库周围打转起来,此处确是荒凉的,不止仓库久不曾修葺,屋后高墙斑驳,爬满草藤。 洛梓遇一手触碰墙面便有陈旧墙漆夹草灰脱落,高墙之高,洛梓遇不禁猜想,莫不是这外头便是王府之外。 洛梓遇面壁正思索时,忽地感受一阵幽风从腿边吹来,她不禁受凉往旁侧一看,只一道巷隙,可那头是封闭的,为何会有阴风吹来。 “不会是……” 洛梓遇赶紧抱着自己的颤抖,她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但阴风见鬼,她不信。 洛梓遇仔细视察了几眼这道墙隙,窄得不容易被关注,但还是能够容许一个如她身形的女子横向通过。 洛梓遇怀着慎心往墙隙进去,肩旁擦过不知名的草藤花碎,但她并未太过在意。 洛梓遇越发大胆进到里头,终于到了尽头,看似杂乱无章生长的草藤,却是叫洛梓遇回想起当日被人贩子关押的洞窟。 洛梓遇俯身去撩动草藤,竟吃惊地发现草藤之后别有洞天,一个“狗洞”! “这个是?” 洛梓遇不觉得一个自然狗洞能成形如此,还隐匿这般深,而且王府干嘛掏一个狗洞出来,给流浪狗提供方便啊?如此可笑。 洛梓遇小心翼翼地拨开早已不延墙面生长的杂乱草藤,她本想尝试一番,却很轻易得从洞中爬了出去。 洞出来是一条暗巷,暗到不见天日,伸手不见五指,洛梓遇又一头撞在了木集装箱上,幸好及时刹住,“铁头功”没将叠得齐整的木箱撞塌。 “这什么鬼地方?” 洛梓遇细细摸索着从木制集装箱后出来,沿着墙才越走越宽,渐渐看见光亮,最终找到胡同出口。 “哪只狗能走出这么蜿蜒曲折的道路,我给它五体投地?”洛梓遇不禁哀叹。 洛梓遇站在巷口两向张望,此处巷口也是偏僻的,但至少见光,洛梓遇穿过僻巷出来,终于走上了热闹的街市。 洛梓遇这才相信自己没有走入鬼门关,她眼前是美好人间,明媚阳关,来往的都是活人。 洛梓遇正是心烦时候,不如就放自己一天假,想必连天厚赶走自己也不会主动来找,梦槐则是以为自己还跟连天厚相处愉快,岂不正好成全她天地自由。 洛梓遇暂且将连天厚,程秀颖以及初晴都抛诸脑后,在王府和相府各种受气,自己也该享受享受无忧无虑的生活。 洛梓遇行过古朴的街道,各式商铺小摊。她不知从何开始,却其实每一步都在放松心情。 “今日南归阁新戏选角,据说要找观众投票,我们凑个热闹去!” 洛梓遇突然听见“南归阁”便不自觉停下步伐,有二人走过她的身边,议论着去南归阁看热闹,这便引起了她的兴趣。 说到南归阁,洛梓遇突然才想起那个奇奇怪怪的黄十一,还说三日之内让自己把逃票补上,本以为回了王府便再无可能出来,如果她此行去南归阁,岂不赶上了三日之期? 可洛梓遇眉头一蹙,她身上仍旧没有带钱,但是,洛梓遇很快便意识到自己今时不同当日,她身上戴着不少金银珠宝,随便一样都能换不少钱。 一趟当铺,洛梓遇用一支珠钗当得整整五十两银,看来她真的不能轻视相府的嫁妆,也庆幸它们没有安置在新婚房中被一把火烧精光。 洛梓遇带着一鼓包钱袋便走去了南归阁,熟悉的门,眼熟的门守,洛梓遇径直便要进去。 “客观不好意思,今日南归阁不开门迎客。”其一说道。 “买票也不让进?”洛梓遇略微讶异。 “今日无票。” “那不是招路人投票什么的吗?”洛梓遇想起又问。 “抱歉,人员已满。”门守十分好声好气。 “这……” 洛梓遇蓦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却不甘心就这样走了,她好歹为了还票钱当掉了一支钗子。 洛梓遇眼珠子一顿,灵机一动,便往正门侧绕行,来到当日的后巷。 “也不知门还开不开着?” 洛梓遇一句“不知”才出口,手一搭上门便感受到它虚掩着,或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便毫无惧意直接推入。 洛梓遇一步迈入,后院马棚中的赤风便察觉了有人闯入,熟悉的马鸣声震了一震洛子熙的小心脏。 “吼!” 洛梓遇是一朝被马吓,十年怕马鸣,她身体狠狠一颤而止,见赤风被栓着才放下心。 洛梓遇赶紧将院门轻轻关上,和赤风马眼瞪人眼,脚下又是疾走,转头之前还不忘冲赤风吐一吐舌头。 洛梓遇朝通往戏台的路去,黄十一便从另一条居院通来的路上跑出来,他听宝贝坐骑的叫声才从客居的房间冲过来,也以为是洛梓遇来了。 “赤风,是不是她来了?”黄十一轻抚赤风的脸,它便给出了只有黄十一才听懂的回应。 黄十一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他往客院走回去,向另一条路瞥过一眼,不着急追寻。 洛梓遇畅通无阻地来到露天大戏台,当真有不少路人看客围观新戏选角。洛梓遇站在众座之后,只见顾南归坐在最前头,可是未见黄十一。 “马都在,人怎么不在?”洛梓遇稍有疑惑。 洛梓遇又一想,她就算要补票钱也是给人家顾老板,又关他多管闲事的黄十一何事? 一对演员上台,今日的竞选赛要尝试的一段对手戏是男女主诀别戏,没有布景,只有台词和他们的自我发挥。 洛梓遇静静地看了这一段试戏,台上的女演员年纪与洛梓遇相差无几,演技功底也是可圈可点,每个演员演戏有自己的套路,照洛梓遇的理解,深情诀别的戏不该这么演。 显然,除了专业演员洛梓遇,剧本编写者顾南归同样不满意台上二人的演绎,这之前,另外几对组合更是没有感觉。 “此生你我有缘无份,全当是我负了你,既是如此,你便也忘了我罢……”女主角含泪凝望男主角说了最后一句诀别。 不知前因后果,这段重头戏仍旧足以叫看客流泪,可洛梓遇却是安不下一颗看戏的心,跃跃欲试是她对角色的冲动。 洛梓遇终究按捺不住躁动心情,她从旁侧直接冲到舞台下,正好台上的一段戏结束,看官皆叫好,是好,女演员是南归阁的台柱子柳如沁,演技毋庸置疑,却没让一向对戏苛刻的顾南归满意。 洛梓遇出现在戏台侧阶下,顾南归一抬眼便注意到那个一身华裳贵似公主的女子,再一细看,竟是那天那个“书童”。 顾南归还不知洛梓遇跑到戏台那边去所为何事,她便冲了上去,掠过柳如沁便一把拽住了和她搭戏的男子。 “抱歉,客人是不允许上戏台的。”男子对洛梓遇说道。 “我不是客人,是来试戏的!” 洛梓遇就拽着男子站在戏台上,台下之人虽然觉得情况有点怪异,但还是认为还有下一对竞选者。 柳如沁下了戏台到顾南归身旁,洛梓遇却在台上说道:“顾老板,我也想试试。” 柳如沁对这不属于自己戏阁而突然闯入说要试戏的女人不知做何感想,但更惊讶,顾南归竟会许可她。 “裕辉,配合一下这位姑娘。”顾南归道。 柳如沁朝顾南归投去惊惑不解的目光,他却只专注台上的洛梓遇,她的容貌和气质,加上今日她这身打扮,何等符合他心中,一直无人能及一分的那个形象。 柳如沁能见顾南归眼里放着光,这是她从未见过他对自己有过的认同,那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还未开始,便让顾南归如此满意。 柳如沁坐下,心绪稍有不宁,而戏台上,是洛梓遇的世界。 男女主相约在老地方见面,就是这样的一处戏台,没有看客,只有注定决离的心中的悲凉。 洛梓遇出场面便带一丝强颜欢笑,苦涩味十足,她从裕辉身后缓缓走来,没有像柳如沁那样从背后抱住他,而是站在他身侧,颤巍地牵起他的手,目光不忍视之,脸上的笑意更加刻意。 第四十章 被选中的女主角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不同于柳如沁的爆发,洛梓遇的缓进,顾南归被拉入戏了,而台上的气氛,随着洛梓遇转身与裕辉开始对望渐渐浓烈。 裕辉一开始极不甘愿,可洛梓遇的情绪竟带动了他的心情转变,从一个不知那儿跑出来的女人,渐渐成为他眼前的女主角。 诀别的前奏必然是回忆,洛梓遇讲述的并非与剧本一字不差,但意思都在,她的笑容从强颜欢笑变成真心微笑,将回忆的快乐尽都满溢于此刻。 洛梓遇眼中泛起泪光,男主角察觉她今日情绪不对,剧情推进。 “宁儿,你今日是怎么了?”男主角问。 “忘南,如若我们终究不能在一起长相厮守,就请你将我忘了吧!”洛梓遇泪光闪烁,却更是笑容满面。 “宁儿你到底怎么了这是?”裕辉心急得恰到好处。 洛梓遇凝望裕辉凝噎无声,她感受女主角的心理,今日本不想面对面诀别,可忍不住再与所爱之人再见一面。 “我们,就此断了吧。”女主并没有解释,直接将诀别之言说出,她说罢便撇开手转身欲走,裕辉却一把将她抓紧。 “什么,什么断了,宁儿,你这是再跟我演哪个戏吗?我都跟不上你的节奏了。”裕辉的语气开始恍惚,笑容也渐变僵硬。 “这不是演戏!”洛梓遇一声挣扎似喊出来,却仍旧呼唤男主的名字温柔似水,“忘南,爱上你是我自愿的,让你爱上我,是我的错,但无论如何,该结束了!” “什么,什么自愿,什么错,什么结束,宁儿!”裕辉的情绪被牵动到极致。 洛梓遇的情绪灼干了眼眶中的泪水,她转过身奋力一甩开裕辉,傲然抬起下巴,高贵的气质从故作轻蔑的眼瞳流露。 “你只是一个戏子,你应该最清楚结束是什么,就像你演过的每一场戏,最后都会曲终人散,我们之间就是这样,爱情的游戏玩完了就该顺其自然落幕。” “宁儿你到底在说什么?” 裕辉表演出男主该有的情绪,他伸手去拉洛梓遇,她却甩袖躲开,即刻后退一步,继续残忍地打破誓言,道:“我会嫁给一个,配得上我的男人!” 洛梓遇红灼的目光瞥过裕辉,转身的风划过眼眶,瞬间润湿,同时裕辉悲痛情绪发挥出来淋漓尽致,他踉跄一步没能追上洛梓遇的步步沉痛,却一身栽倒在地,尽显为爱折腰的悲情。 “宁儿,宁儿!” 洛梓遇一步随心卡停,心死如灰,泪散眼中,悲痛和绝望都碎落成空洞的目光,强装漠然只道:“此生你我有缘无份,全当是我负了你,既是如此,你便也忘了我罢……” 最后一言,洛梓遇一字不差,随话音落,诀别尽头,她迈开痛心的坚决,从戏台上步下,顺接着结尾,洛梓遇却没能即刻出戏,压抑在情绪之内的眼泪此刻才泛滥不休。 观众席一片鸦雀无声,顾南归仰头迟迟滞神,果然如他所想,洛梓遇不仅仅是外观条件符合他的期望,她近乎自然流露的演技更没叫他失望。 一场好戏,从观众眼里出来,而一场绝好的戏,刻入人心。 顾南归起身鼓掌,众人称好,而在观众之后,黄十一已然站立许久,戏台上的洛梓遇如此耀眼,恍若天地是她的,她又是那般投入,引得他的心情一同入戏。 见洛梓遇跑下舞台,黄十一便赶忙绕了过去,正看见洛梓遇的眼泪流得稀里哗啦,一发不可收拾。 “真哭了?”黄十一问。 洛梓遇投入的感情还未散尽,眼泪根本根本不受控制,可见黄十一似调侃自己一般的笑容便不乐意了。 “当然是真哭了,人家是专业的!”洛梓遇抹着眼泪自信道。 “看看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就跟谁欺负了你似的!”黄十一边说边掏出一方巾帕递给洛梓遇,一脸无奈道,“快擦擦,真是看不下去了,演个戏至于吗?” “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一场戏都是一台人的心血,哪像你们看戏的,就清闲得论说别人的努力!”洛梓遇毫不客气地接过巾帕擦眼泪,她这番话叫顾南归听见了,“洛姑娘此话说得对,黄兄你一个看戏人如何知道做戏人的艰辛和尽心。” “就是!” 洛梓遇擦湿了巾帕也终于止住了眼泪,她将巾帕递还黄十一,道:“如果我用过的帕子黄公子嫌弃的话,就扔掉。” 黄十一几乎是被洛梓遇逼迫得塞帕子进了手心,她转身对顾南归,说道:“今日是我唐突了,因为我以前也从事这一行,所以看到戏台就压抑不住心里的冲动,希望没有打扰你们选角。” 洛梓遇的诚恳歉意毋庸置疑,顾南归更是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伙计从戏院跑来顾南归身边,告知众看官的投选道:“老板,来的客官几乎全是支持这位姑娘的,这怎么办?” 见伙计一脸心急地指了自己一指,洛梓遇稍微懵了,却蓦地明白,这会儿是主角竞选,他说的支持,还能是哪个意思? “我……”洛梓遇才要开口。 “这好办,请人家洛姑娘留在南归阁不就得了!”黄十一云淡风轻地说道。 洛梓遇一个嫌弃目光朝黄十一瞥去,自己只不过一时兴起,可不敢在戏台上大大露脸,根本无从预料后果。 “我不行!”洛梓遇笑着对顾南归拒绝道。 “洛姑娘若是不愿意,我自不会勉强。”顾南归的神情显然添了一分失落,洛梓遇是她唯一看中的女主角。 顾南归失落地走来了,就连黄十一和多年的伙计都未曾见过他如此突然落寞的样子,洛梓遇也察觉,却是无从猜想顾南归的心思,也知不该过分在意。 伙计也跟着顾南归走了,洛梓遇这才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除了凑热闹,还要补上之前的票钱,钱可是都准备好了。 洛梓遇摸索着想掏出银子,却还是看着顾南归走远了。 “哎,因着上次的误会,我请你吃个饭如何?”黄十一突然提议。 “没空,我得回家了。”洛梓遇一眼瞥到黄十一身上又翻回,他真看起来像是搭讪美女的纨绔子弟。 “你是哪家的大小姐啊,家教如此之严。”黄十一一言牵住洛梓遇迈开的脚步。 “我不是哪家的大小姐。”洛梓遇回头回了一句便扭回去。 “那是谁家的小娇妻?”黄十一继续试探一问。 洛梓遇不自觉一步卡住,转头说道:“如果是,那一定是那家的荣幸!” 洛梓遇不自觉想到连天厚,看着跟能洞察秋毫似的,却分不清珍珠跟鱼目,看女人的眼光为零。 洛梓遇继续前行,黄十一却后来跟上,她一转头,不知黄十一又想如何,继续讨要票钱? 洛梓遇一步止住,掏出怀里的银两便递给黄十一,一副要与之一刀两断的表情说道:“我没有零钱,这个补票钱加利息都应该绰绰有余了吧,替我交给顾老板,别跟着我了!” 洛梓遇将银子塞进黄十一手中,这钱,黄十一自然是要代顾南归收下的,可他的目的又并非钱。 “上次见你还是个身无分文的穷鬼,今日再见却是出手阔绰的贵姑娘,你还真是令人好奇。”黄十一继续跟着洛梓遇。 “有什么好好奇的,你真奇怪。”洛梓遇绷着张脸不看黄十一此异常怪异之徒。 “好奇的事先不说,但是洛姑娘,今日我是有正事要与你相商。” 黄十一一言招来洛梓遇的怀疑目光,自己二人萍水相逢,不过二次见面,能有何正事? “别怀疑,绝对是正事。”黄十一当真显出一副正儿八百的神情。 洛梓遇自觉出于好心作祟才跟黄十一来到南归阁对门的飘香楼,黄十一上来就唤小二点上几样招牌菜和酒,这令洛梓遇感到上当受骗。 “你的正事,不会还是请客吃饭吧?”洛梓遇一张脸完全做不出表情来。 “当然不是,这一顿请客赔罪是必须要的,正事是另外的。”黄十一一本正经说道,洛梓遇保留对他动机不纯的怀疑。 “那就请黄公子说正事吧!”洛梓遇道。 “那我就说了……”黄十一自那一刻,眼神中竟真变得认真起来,“你真的不考虑顺应民心,接下南归阁的新戏吗?” 正事开始,黄十一的“夸大其词”听得洛梓遇有一刻恍惚,虽说被选中当女主角是她从业以来梦寐以求的,可如今,接连中选,倒成了麻烦事。 可黄十一的劝并不只此而已,他还讲出了顾南归不勉强的内心话。这戏本算不上南归阁的新戏,以黄十一认识顾南归来算,至少得有五年以上。 “这些年来,顾兄不断进行创作,一场场好戏为人所欣赏称道,使南归阁声名大躁,但这个戏,他从未放弃过,我经常看见他阅览戏本,眼中含泪,他对这本戏,定是有不为人知的执着。”黄十一语气深沉至心底。 洛梓遇凝眉静听,黄十一想用顾南归对戏本的执念来劝服自己接戏,这玩得是哪一出? “有一日我到南归阁,正巧又见顾兄在望着戏本黯然神伤,于是我便问他,为何不将它排练成戏,你猜顾兄怎么说?”黄十一盯紧洛梓遇问。 “我怎么知道顾老板的心思!”洛梓遇端起茶来躲开黄十一的目光逼迫。 “他说,因为他找不到第二个宁儿,这世上没有人符合他心中的那个形象……” 洛梓遇明白一个编剧对人物的执着不比演员差,她大概能理解顾南归的遗憾,但不懂全部。 “但是,今日你在戏台上的表现绝佳,即便是你下了戏台,从顾兄看你的眼神中,我能感觉,你就是她一直等待的宁儿。”黄十一越发的深思凝重,语重心长。 第四十一章 下次的约定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越听黄十一的话便越感觉心里头慎得慌,正赶上小二上菜,洛梓遇便赶忙松懈了全身起来帮着小二端菜上桌,嘴里念叨:“飘香搂果然名符其实,这菜闻着都叫人口水直流!” 洛梓遇坐下便握起了筷子,毫不客气地对黄十一说了一句:“快一起吃吧,饭菜凉了就是糟蹋了!” 洛梓遇有装疯卖傻的嫌疑,态度转换得比翻书快。黄十一的目光直勾勾地盯住她,看着一副不答应就弄死她的恶劣模样。 “你不吃我吃了!”洛梓遇自顾自地开吃。 黄十一稍缓一刻,他往酒杯里斟满,一口饮尽,洛梓遇偷瞄着黄十一的动态,怎么还跟自己赌气似的。 洛梓遇塞满一嘴嚼咽着,思绪却翩飞,她对演戏的热衷难以用言语描述,但她如今的处境,不允许她毫无顾忌,这场戏中戏,她怕是无福消受。 洛梓遇心中的矛盾挣扎着,拧结着,一个溜神便被满嘴的饭菜呛了个惊险刺激。黄十一见洛梓遇受呛,下意识反应将手中的满杯递了给她,洛梓遇更是不及考虑,一口浓酒下肚。 “啊,酒!”洛梓遇对酒并无好感。 “慢点吃,谁跟你抢似的!”黄十一故作嫌弃模样,举起筷子便往洛梓遇碗中夹菜。 “别跟我献殷勤,这件事我坚决不会同意!”洛梓遇一言将话说死。 黄十一不知自己竟有无事献殷勤的嫌疑,即刻调转筷子将菜往自己碗里夹。 黄十一没有继续和洛梓遇讲顾南归和戏本,二人仿佛开始了一男一女该有的餐桌谈话。 “梓遇姑娘,上次匆匆一别,我们都没来得及好好聊聊,今儿可是正好。”黄十一打开了话题。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洛梓遇出口又将天聊死。 “两个正常人之间能聊的话题可不嫌多!”黄十一继续说道。 “那不知黄公子想与小女子聊些什么,男子之事,女子之事,还是男女之事呢?”洛梓遇笑得一脸深意。 黄十一只觉洛梓遇给人感觉与众不同,不知她对男女之事还如此感兴趣? “你一个大姑娘,莫不是对男女之事很是通晓?”黄十一试探地一问。 “我倒是不知,黄公子竟是会当着一个大姑娘的面儿,毫不避讳,还主动试问男女之事的公子哥。”洛梓遇平平静静一言呛回。 “我主动?”黄十一无奈一笑,又道,“这样如何,听你唤我黄公子黄公子的,总觉得自己真成了你口中的公子哥,不如你换个称呼?” “换什么?十一公子?”洛梓遇故意说道。 “这不还是公子!”黄十一若有所思地提议道,“不如唤作黄哥哥,或者十一哥哥?” 洛梓遇一口丸子差点没噎在喉咙里,这黄十一的调戏意味怎会越发明显了。 “你一不是我亲哥哥,二不是我情哥哥,这样怕是不合适,我看,你我年纪应当无太大出入,也不管它什么世俗规矩,不如直接称呼名字算了,我叫你十一,你叫我梓遇,也算两不相欠了。” 洛梓遇个性难得豪爽,言语独特犀利,黄十一倒是赞同她的不顾世俗规矩,如此甚好。 “梓遇啊……”黄十一故意试着唤了一声,一副感觉不差的表情。 “嗯,看来十一你也是个自来熟的人。”洛梓遇的直呼其名显得比黄十一这古人更加习惯自然。 不再讨论戏本的事,洛梓遇也就从糟心中抽身了,一顿饭下来,她与黄十一简直不谋而合,黄十一惊喜洛梓遇的性格爽朗,洛梓遇也渐渐感觉黄十一并非她一开始揣测的那样,他不是公子哥,倒更像性情洒脱的侠士。 “本以为你是哪家规规矩矩的大小姐,可现在看来,你实在不像,这便更叫人好奇了。”黄十一道。 “好奇的话,你为何不直接问我呢?”洛梓遇笑着一回。 “美丽的面纱,需要一层一层地揭开,若是一把拽下,岂不失了朦胧的美感?”黄十一竟起了一副色相,却又一笑置之,道,“玩笑而已,相遇相交,又何需知根知底,交朋友靠的是心,而非理智。” “我这便成了十一你的朋友了?”洛梓遇笑问。 “莫非梓遇不愿意做我朋友?”黄十一端起就酒杯来。 洛梓遇笑容在眼,与黄十一注视一刻,果然她的全世界不是一座铜墙铁壁的王府,黄十一便是她拓展领土的第一步,不是计划的第一步,是真心交友的第一步。 洛梓遇端起酒杯来,与黄十一轻轻一碰,这个朋友,她交了。 洛梓遇和黄十一相见恨晚,小酌几杯,洛梓遇问了一句时辰,才知自己偷跑出来如此之久。 “时辰不早了,我一定得回去了,这顿饭谢谢十一了!”洛梓遇略起了一分心急。 黄十一显然不愿与洛梓遇又一次分别,洛梓遇却着急喊道:“小二结账!” 事已至此,黄十一只能不强求,他掏到钱袋却恍过一刹心思,便伸出空手来,一脸无意地摸着身体,道:“我好像忘带钱袋了!” 洛梓遇一时愣住,转神说道:“我带了!” 洛梓遇这边给小二结账,黄十一那边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洛梓遇与黄十一走出飘香楼,终有一别。 “本该是我请客,居然又叫梓遇你破费了,今日这账算我的,你随时来南归阁找我讨要,我黄十一绝不赖账。” “得了吧,下次一定记得带钱啊!”洛梓遇一言,黄十一会心一笑。 “下次,下下次,我都保证人在钱袋在!”黄十一故作严肃道。 “不跟你贫嘴,我真得走了啊!”洛梓遇最后一言便转身离去。 “梓遇!”黄十一蓦地一唤,洛梓遇为他转身回眸,“我耐性不好,可别让我等你太久!” “那你就等到天荒地老去吧!”洛梓遇笑而一语,转身而去。 洛梓遇不会消失在人群之中,黄十一今日的作为,不仅仅是为了顾南归,也为他自己。 洛梓遇尽管嘴上说着着急回家,可走着走着,急促的脚步便越发缓下来,王府又没人盼着她回,她在那里又没有心心念念的人,何必着急,既是如此,自己何必迫不及待回去。 洛梓遇孑然一身穿行街巷,提不起任何兴趣,路经一个商铺,洛梓遇不禁被里头一对夫妇吸引了目光而驻足。 “这个玉镯很适合娘子,买下吧!”男子道,眼中尽是爱妻之意。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贵了。”女子对玉镯动心,可更贴男子养家糊口的心。 “娘子嫁于我两载,为夫却未曾送娘子一件像样的礼物,今日娘子生辰,你又喜欢这镯子,为夫定要将它买下送你。” 平凡人家的夫妻情深才最感动,洛梓遇不自觉感叹,自己莫不是想嫁人了,可不是已经嫁入了王府吗? 见他夫妻二人彼此的情意流露,洛梓遇才清楚地明白一个道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夫妻间的感情更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再想想连天厚,怕是没戏了。 洛梓遇挥散一切思绪还是决定往王府回去,自然是如何出来便如何回去。洛梓遇从“狗洞”钻了回去,小心翼翼将草藤恢复,看不出缺口的原状,谨慎地从隐秘处摸出来。 洛梓遇掸掉身上的花草泥灰屑,确认干净了才匆匆离开王府西北角往自己居住的东院去。 这个“狗洞”的发现对洛梓遇来说挺好,大门不许出,还能不让自己偷偷爬“狗洞”? 东院,梦槐在庭院给花花草草浇水,她心情看起来很是愉快。初晴从外进来,还不见洛梓遇在房中。 “大小姐还在王爷那儿?”初晴问梦槐。 “想必是的?”梦槐十分开心,根本不知正院今日所发生的事。 初晴着手帮着打理花花草草,并不多久,洛梓遇便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跑过庭院对梦槐和初晴一如既往的打招呼。 洛梓遇跑进屋便坐下倒茶喝,梦槐便放下浇水壶向洛梓遇跑了过来。 “王妃如此开心,想必是与王爷相处愉快,为何又这么早回来了?”梦槐问。 洛梓遇茶杯抵着嘴唇,似笑非笑,一回王府就是王爷王爷,真是逃脱不去。 “夫君君有他自己的事情,我不能总缠着他。”洛梓遇不自觉流露一丝苦涩,这王府,才是她的戏台。 “那倒也是,如果奴婢没记错的话,明日起,王爷便会回朝任职,到时候……” 洛梓遇只听得连天厚将回归忙碌,那看来自己真真得无聊了,本想追夫君君玩,如今夫君君追不到,之后再一天到头都见不着人,自己这王妃就真成了名符其实的闺中怨妃。 洛梓遇一整个午后都失魂落魄,倒茶漫出能自己衣裙沁湿而毫无知觉,浇花能将无辜的花淹死而不知收手。 “哎呀王妃,您就不能安心地坐着歇会儿!”梦槐真怕洛梓遇再玩火玩刀。 洛梓遇放空身体整个人倒在床上,当真有太多心烦意乱,连天厚,南归阁,她自己,所有的心思杂乱无章充斥脑海里,理不清,挥不去。 “不想了不想了不想了!”洛梓遇翻身一脑袋撞床。 时间如同飞鸟经过,滴滴答答不停留一刻,洛梓遇一早学会了赖床,勉强自己躺在床上,只因她起来,也无事可做。 梦槐提着花篮进来房间,稀奇洛梓遇今日为何不着急采花,还一反常态地在床上赖着不下来了? 第四十二章 送礼的夫君君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趴在床上忘了时间,却听梦槐在屋外跟不知为何缘故而来的阿福“叽喳”了挺久。 “在说什么,传连天厚的命令让我别在再去他的房间,还是监视我一举一动别惹出什么麻烦?” 洛梓遇的想象无休无止,她当真是躺不住了,一下便从床上窜了起来,风风火火地甩开房门,吓得已经要离开的阿福一大跳。 “奴才给王妃请安,奴才先行先退下了。”阿福感受到洛梓遇的火气。 洛梓遇站在门内,梦槐抱着一个比她肩宽的大箱子走过来,说道:“王妃,这些是阿福送来的玩物,让你平日里解闷的。” 阿福没有明说,但梦槐却猜测得很准,也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洛梓遇道:“奴婢想这一定是王爷的意思,他没时间陪伴王妃,才让阿福搜罗这些玩物给您,王爷真是对王妃很有心呢!” 洛梓遇听着不禁眉头深锁,只不过是梦槐的猜想罢了,但怎么就听起来有一万分道理,令人信服。 梦槐将木箱放下,洛梓遇绷着一张脸走到桌边,一眼盯入木箱,还真是各种玩样儿,应有尽有。 “风筝,陀螺,足球……不知道,不认识,不会玩……”洛梓遇一个个数着,果然知识面有限,好多东西都不知是何物。 梦槐站在一旁,眼看着洛梓遇将一件一件东西拣出来无情扔掉,她越扔越起劲,就像是践踏连天厚一巴掌之后施舍的糖,心里得到了极度的快感。 “呼……玩完了!”洛梓遇深呼一口气。 “王妃,不是这么玩的!”梦槐激动得快哭了。 梦槐俯身将洛梓遇抛开的东西一样一样又捡起来,洛梓遇踮着脚尖往一边躲开,自己的任性得梦槐来收拾,真是糟糕的大小姐。 洛梓遇蹲身一起捡,却不由自主地想,真的是连天厚吩咐阿福为自己找这些?它到底是什么意思,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几样玩具就能哄住?还是蠢女人,时好时坏,抽一鞭子给一口糖?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洛梓遇滞神一刻,不可否认,她有一份潜在的期待,连天厚能够对自己好一点。可是,又有何人会希望他人不善待自己呢? “真的是,你时好时坏,那我是不是也该有所回应呢?” 洛梓遇将飘得最远的风筝捡起来轻放回桌上,说着便跑出了房门,道:“我出去一下,梦槐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哟!” “王妃,您去哪儿……呀?” 梦槐话未尽,洛梓遇已然跑了个无影无踪。 相比较初到府上那会儿,如今的洛梓遇已经叫梦槐安心多了,梦槐从未得到连天厚的命令是监视洛梓遇。 一日十二个时辰,日头从东升起,自西而落,傍晚时刻,浅浅的夕阳晕染在天际一边,洛梓遇在庭院里拉着梦槐和初晴蹴鞠,这倒是一项闲来无事,胡思乱想时可以开展的活动。 洛梓遇越玩越起劲,明明没有专业训练过足球技能,却玩得十分得心应手,让梦槐和初晴累得气喘吁吁,争当“守门人”,其实为站着喘口气。 梦槐站在庭院门前,实在被元气十足的洛梓遇虐杀得站不住脚,她便趁洛梓遇和初晴据争时蹲了下来偷闲。 三个人玩玩而已的球赛或许并不精彩,但洛梓遇越发娴熟的过人技巧却让她自己倍感满意,她又一次顺利以幻影迷踪步越过初晴,一脚蓄积,直接射门。 洛梓遇的得意之色乍变,然而球已脱脚,一发不可收拾。 “呀!”洛梓遇双手赶紧遮住眼睛。 然而,之后的空气里仿佛只有洛梓遇的心跳,没有其他。 洛梓遇的手掌缓缓地从脸上滑下,张开指头能看见前方,连天厚一手抱着一个看起来挺大挺沉的锦袋侧身,而她以为会酿成悲剧的一球被他“狠狠”捏在手中。 “王爷!”梦槐赶紧从地上起来。 连天厚翻手将蹴球落地,一切对别人来说的心惊胆颤,他却总是处之泰然。 洛梓遇收起了遮遮掩掩的双手,却仍旧低头不看连天厚,但洛梓遇偷偷瞄了两眼连天厚手上的东西,不太规则的形状,像是,琴盒? 洛梓遇惊色目光望向连天厚,这是他答应给程秀颖的琴,可为何要带到自己这里? “这家伙不会是希望我亲自送琴给程秀颖道歉吧,做梦!” 洛梓遇如此一想,气劲儿又起,一股不乐意的脾气便张扬在脸上,可她此次错怪了连天厚,他走到洛梓遇跟前,将东西交在初晴手里,对洛梓遇说道:“这是你的。” 洛梓遇神色蓦地一惊,什么是她的? 连天厚那话一说便转身欲走,洛梓遇却着急印证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便自顾自地在初晴手上解锦袋,里头是上等的精致木漆盒,她再打开盒子,虽有猜测,可真当洛梓遇看见一张琴躺在盒中时,仍旧说不出的惊喜。 “这不是夫君君答应给程姐姐的琴吗,怎么给我了?”洛梓遇一脸懵然问。 “她自有她的。”连天厚止步回答,起步之前又补上一句,“别玩坏了。” 洛梓遇蓦地听耳旁传来连天厚的这句嘱咐,与那时冷酷的的责备简直判若两人。洛梓遇不禁转首,却不挽留连天厚的脚步。 “这个夫君君,到底演的哪一出啊?”洛梓遇疑惑,连天厚自己也不明白,他怎么就入了洛梓遇的戏。 梦槐和初晴皆讶异连天厚送琴之举,便多问了洛梓遇几句缘故。 “我也不知道夫君君为什么送我一张琴。” 洛梓遇是当真不知连天厚此举何意,诡异至极。 连天厚从东院离开,今日是他新婚之后第一日回归职位,他之前一直期待这天快到,能够摆脱府上女人的纠缠,可今日正式回归正事,他竟有些许不习惯了。 连天厚一路思绪不断,回到房前,他这才惊见孤寂的房门前摆置着新的花瓶,里头插满了精心挑选的花朵,比之前的更加用心地打点修理,完美搭配。 夜下星光璀璨,洛梓遇舒舒服服泡完澡,无事便拿出新得的琴鼓捣两下。轻抚琴弦,拨弦听音,这是一张无可挑剔的好琴。 “挺能挑的嘛!”洛梓遇微笑一言赞赏。 “王妃,您这琴弹完了,可是得好好放起来,奴婢近日在园中听着野猫叫,若是闯入房间,白白被扯断了琴弦,刮花了琴身可就糟蹋了!”梦槐一边整理衣裳一边说道。 “野猫?”洛梓遇眼珠子打着转,嘴角蓦地一抽笑,一把便抓过梦槐手上的衣裳穿上,说道,“梦槐,你跟我出去一趟吧!” “这么晚了王妃想去哪儿?”梦槐问。 洛梓遇让梦槐带她到近些日子听野猫叫唤的地方,梦槐提着一盏灯笼,洛梓遇将纸袋中包着的腥鱼打开,当真是刺激嗅觉,可野猫自然是最好这口的。 洛梓遇放下诱饵便拉着梦槐稍微躲到一边,嘴角挂着预知后事的笑容。 “王妃,你用这腥鱼做什么呀?”梦槐捏着鼻子问。 “勾引猫啊!”洛梓遇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回答道。 “勾引猫?为什么要勾引猫?”梦槐更加一头雾水。 洛梓遇没有心思跟梦槐解释清楚,腥味十足的鱼便钓到了贪腥的猫。 “来了!” 洛梓遇激动着便要朝上钩的野猫过去,这是一只浑身黑毛,眼睛墨绿的肥猫,想必没少在王府偷吃。 “王妃,野猫会挠人的!”梦槐劝道。 “不怕,我跟猫儿可要好了!”洛梓遇笑笑还是出去了。 喵…… 洛梓遇一声模仿猫叫惊得梦槐以为哪处又跑来一只野猫,四下里一圈张望过来,竟看见洛梓遇已经将黑肥猫抱在了怀里。 “好吃吗?好吃你就多吃点!”洛梓遇轻轻抚摸猫的身体,她的温柔换来猫的温顺。 “王妃,您就算喜欢猫,也不该跟只野猫过分亲近呀!”梦槐忧心地不敢靠太近。 “它多可爱呀,我就喜欢它,它一定也喜欢我!”洛梓遇和野猫稍稍培养培养感情。 洛梓遇抱着新宠肥猫便溜进了程秀颖居住的院子,梦槐本以为她是胡乱走错了路,便提醒道:“王妃,咱们院不是这个方向。” “我知道,我这是要去找程姐姐!”洛梓遇笑道。 “找程侧妃娘娘?”梦槐是越发搞不懂洛梓遇跳跃的心思了。 洛梓遇带着梦槐躲开不多的几个家丁,顺利地潜到程秀颖房前,洛梓遇和黑肥猫交流着梦槐听不懂的语言,当真是她的风格。 “王妃……”梦槐总是不安心。 “嘘,别说话啦。”洛梓遇压低声音。 洛梓遇二人蹲到窗下,洛梓遇摸摸黑肥猫,和它进行最后的交流,却在这安静空当,听到屋内程秀颖怒斥碧杉的声音。 “这盒香粉你怎么还没扔掉,是想我跟那个傻子一样被蜜蜂追得满地跑吗?” 洛梓遇和梦槐都听得清清楚楚程秀颖这句话,几乎要被忘怀的事,机缘巧合竟在今夜听幕后主谋亲口承认了罪行。 “原来是她,难怪,那日碧杉撞了我,还有,碧杉捡起珍珠耳环,主仆二人当真是合作天衣无缝啊!”洛梓遇豁然开朗。 洛梓遇此刻便更加下定决心,屋内,程秀颖训斥之声仍在继续,洛梓遇便趁此机会,尽量做到无声无息,打开窗户一道缝,将黑肥猫放了上去。 “黑肥,加油哟!” 黑肥上了窗便推窗跳入,洛梓遇伸出手指倒数三个数,即刻听到房内程秀颖的尖叫声穿破黑夜。 “梦槐我们快走!”洛梓遇赶紧拽起还愤愤不平蜜蜂事件的梦槐。 洛梓遇拉着梦槐大步流星逃离现场,双耳只闻程秀颖的凄厉惨叫,刺激,过瘾,爽快! 第四十三章 掳夫连环杀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自从野猫侵袭程秀颖房后,洛梓遇在王府里过了两天舒心日子,唯一的欠缺,就是每日听程秀颖哀苦痛哭,王爷新送给她的琴被野猫的爪子糟蹋了。 洛梓遇可乐,梦槐与她同乐,每当二人彼此之间会心一笑时,初晴便奇了怪了。 洛梓遇敞门跳了出去,今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天气格外怡人。 “梦槐,我们出去放风筝吧!”洛梓遇兴致勃勃道。 洛梓遇捧着蝴蝶纸鸢来到花园中,为了不负好春光,她自然是要愉快玩耍。 “梦槐你拿着这边!”洛梓遇将风筝交在梦槐手上,自己放出风筝线来。 洛梓遇轻轻松松地将风筝放上了天,她拉扯放松着风筝线十分轻巧地控制风筝越飞越高,看得梦槐目瞪口呆。 “王妃您好厉害啊!”梦槐由衷赞叹。 “谢谢夸奖,是风吹得好?”洛梓遇谦逊的模样也是可人。 “是我们王妃厉害,梦槐对王妃,可是打从心底的佩服!”梦槐道。 “我没有梦槐你说的这么好啦。”洛梓遇害羞似的笑着。 洛梓遇攥紧风筝线,感受着那一头的拉力,心思不自觉随风飘得远了,她表情不自觉落寞下来,这两日,连天厚还真是早出晚归,不见踪影。 “我干嘛想到他,真的是!”洛梓遇自己跟自己赌气一般,心思不宁一把扯绳用过了劲儿,便将风筝线扯断了。 “哎呀,风筝跑了!” 梦槐拔腿便追着风筝去了,洛梓遇却驻足不动,眼睁睁地看脱线的风筝消失在眼所能及的视线范围之外,它离了牵引,也逃脱不了坠落的宿命。 “抓不住的,终究是会飞走的。”洛梓遇不知自己为何缘故会没头没脑地这般念叨一句。 梦槐没跑出去多远,洛梓遇仍在原地收卷残留的风筝线。 “王妃,风筝找回来了!” 洛梓遇卷线时的魂不守舍被梦槐一言惊破,她捏着线卷回头,除手上拿着风筝欣然跑回来的梦槐之外,还有这个时辰本该不在王府的连天厚。 “王妃,这风筝啊,掉王爷头上了。” 洛梓遇不曾想连天厚是为她而来,而连天厚并没有让她失望,他只不过是路过刚好中招了,掠过洛梓遇眼前也只是因为此路通往他一个人的居院。 梦槐话音刚落,转身之际,连天厚自然折路而去,不做丝毫停留。 洛梓遇神态平常,可心中的气愤却被撩起,连天厚总是这样,孤傲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一人,误会后的甜,甜后的甩脸,叫一个正常如己的人如何忍受他的变化无常。 即便他身不由己,可谁能轻易看穿人心,深陷其中的人,更是一叶障目。 “连天厚,我洛梓遇今以王妃的名义起誓,总有一天,本王妃会让你所有的孤傲自我变成对我的痴恋不舍!” 洛梓遇重新坚定了快要弃绝的信念,无论她与连天厚隔的是层纱还是铁壁铜墙,她都决心冲破。 这一日,连天厚几乎在房中和到访王府的兵将和官员商讨计划,洛梓遇在园中远远看见阿福送客,因有身披盔甲之人的出没,洛梓遇便能知晓,连天厚今日突然回来,恐怕有重大之事。 “会是什么事呢,难不成要打仗了?”洛梓遇不禁想:不至于,这不是国破家亡,战火纷飞的剧本。 洛梓遇联合梦槐将再次路经的阿福堵了下来,阿福一脸茫然,洛梓遇却是笑得别有用意,问道:“阿福,今日府上怎么有这么多客人呀?” “回王妃,王爷的要事,奴才不敢多话。”阿福回道。 “好你个阿福,王妃关心王爷,你倒是护主,难道王妃就不是主子了?”梦槐为洛梓遇委屈发言道。 “这……” 阿福考虑了片刻,连天厚将前往灭匪之事乃是受任于皇帝而并非秘事,便将此事告知了洛梓遇。 “剿匪?” “是的,近日多有流寇贼匪大肆聚集,划山为王,为非作歹,害苦良民,陛下便有意派兵绞杀,斩草除根,王爷便主动请求接受此危重任务。”阿福说得很是清楚。 “那贼匪之处在哪儿,夫君君会离开多久呢?”洛梓遇再问。 “莲都以外,向北百里的一处孤山林,至于时日,奴才也不知。” 阿福已经毫无保留,言无不尽,洛梓遇却陷入深思,自己这才下定决心誓死套路连天厚,他便要离自己而去。 不知不觉天又黑,连天厚的思绪从未停过,他已经太久没有如此忙碌过,而他,习惯于如此劳心劳力,更不愿无所事事。 所有计划周详,连天厚也放松不了心情,他笔书盖印的调兵信遣送出去,就等明日他从莲都出发。 连天厚在书桌前闭目养息片刻,睁眼便注意到书桌旁摆置的花瓶,里头的花,这几日下来都没有枯萎。 连天厚不禁凝望这一抹色彩,眼中清明,不知他此行一去,何时才返,回时又是否还能看见一花瓶的亮彩。 连天厚才想起回府还未告知谁自己明日将出行,若是要告诉,他竟第一个想起洛梓遇来。 连天厚起身往房门走去,一开门却惊见洛梓遇,她为何而来? “夫君君!” 果然,连天厚无论如何对待洛梓遇,她都会依旧没心没肺地,笑靥如花。 “夫君君,你明日要出行,我就想来看看你!”洛梓遇表情羞涩。 “你知道?”连天厚一问。 “我看府上来了好多客人,就问了阿福,他就告诉我了。”洛梓遇无所隐瞒的模样当真率性可爱。 “这个阿福!”连天厚似有一怒,他未来得及亲自言说,却已被他多管闲事张了嘴。 “哎,夫君君,我知道夫君君是要去跟祸害百姓的坏人打架,梦槐说夫君君可厉害了,一定打他们个屁滚尿流满地找牙,但是,我还是担心夫君君,所以梦槐就给了我这个!” 洛梓遇的语气,抑扬顿挫拿捏得自如,她蓦地从身后提出两盏孔明灯,连天厚本就觉得她身后遮遮掩掩着什么,这才看清了。 “梦槐说了,放天灯祈福,所以我就弄了两盏,准备和夫君君一起放!” 洛梓遇一如往常地笑着,说是祈福,更像是贪玩,可她关怀夫君的心意,连天厚竟感受到了。 连天厚滞思一刻,洛梓遇还举着两盏灯,稍显退缩地问:“夫君君,不想跟我一起放灯吗?” 连天厚蓦地耳闻洛梓遇的委屈之声,略急回道:“不,一起。” “嗯!”洛梓遇即刻恢复欣然热情。 连天厚信有天地神明主宰世间,但祈福却更多是人为的美好祝愿,浪费时间,可即便如此,他今日也是心甘情愿与洛梓遇辜负这时光。 房内烛光亮不及屋外,月光渐渐暗淡,洛梓遇和连天厚合力举着孔明灯,洛梓遇掏出火折子将其内点燃。 红纸一亮,连天厚才看清纸上的笔笔画画,萌态十足的人物形象,傲娇的男子,爱笑的女子,许多画面,描绘的是他与洛梓遇的故事,送琴,送花,雨中对望,假山坠落时的拥抱…… 眼前的每一幕活灵活现叫连天厚看得入迷,他也不知这是何作画方式,但见者入心,眼前一亮。 “这些是你画的?”连天厚稍有疑惑。 “是我画的!”洛梓遇映红的脸颊羞涩腼腆。 至此,孔明灯热气升腾,连天厚依依不舍地放开这一幕幕过往,并不完全,但连天厚看出来了,此都是洛梓遇与他之间美好的记忆画面。 连天厚这才注意到两盏孔明灯之间联系着一条红绳,又是洛梓遇的奇思妙想? “为何两盏天灯之间会有绳子相系?” “那是红线,是我故意系上的,这就叫做夫妻灯,象征着我与夫君君心连心,这样上天一定会护佑夫君君的!”洛梓遇自己言之成理。 “本王倒是从未听过如此一说。” 连天厚仰望天灯升空,洛梓遇无论行为举止还是言论都自成一派,但他竟不自禁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笑容,夫妻,他与洛梓遇可是夫妻。 洛梓遇转首望向连天厚的一刻,仿佛漫天星光都淡然无光,世间所有的光亮不及连天厚瞳中破冰的目光,他的笑容,浅淡得如此动人心弦。 洛梓遇不禁痴望,今夜她是带着目的有备而来,却猝不及防被连天厚的一笑打破了原本的心机。 连天厚余光察觉洛梓遇的凝望,他转而看去,洛梓遇近在眼前的目光却像穿破千里一般。 洛梓遇神思一恍惚匆忙转头,她本想让连天厚对自己动感情,自己倒被他一个笑容惹得心里发痒,真是默默自鄙。 正当此时,一声高坠响和火光打断了洛梓遇的思绪,她转头惊错,自己和连天厚的夫妻灯竟然跳空自杀了,还带*技能。 “灯!” 洛梓遇激动地跳了出去,冲动犹如一心扑火,连天厚却势急将她一臂掩住,道:“危险!” 洛梓遇一身的冲劲缓下来,灯尽火灭,真是她欲弄人,天意弄她,气氛本是多美妙啊! “夫君君,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洛梓遇心里却想:必然是不会死的,男主角要是都死了还有什么戏看! “本王不在这段时间,你一人切记安生些。”连天厚突然嘱咐,洛梓遇诧异其中有一丝关怀的意味,是自己的讨好计谋得逞了? “我听夫君君的!”洛梓遇又想,连天厚只是不希望自己把他的王府惹得鸡犬不宁吧? 洛梓遇今夜的目的已达,虽说坠灯的小插曲是预料不到的败笔,但她此刻凝视连天厚,仿佛看到了掀去二人之间这层纱的希望。 “夫君君,你明日要出发,应该早些休息吧?”洛梓遇愈发能驾驭一个傻子当有的语气,“我就先走了。” 连天厚松手放开洛梓遇,她低眸娇羞一般赶紧便跑。 “等等!” 连天厚有心一声将洛梓遇唤住,可洛梓遇停步转身,他又不知何言。 “夫君君叫我?”洛梓遇心思憋了半天,连天厚却只道,“你画的画,很好看。” 第四十四章 追踪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离开莲都数日,洛梓遇谨记连天厚的嘱咐,安生在家,更记得他最后的那句夸奖,于是给自己的清闲日子找了一个有趣的新职。 梦槐在一旁磨墨,洛梓遇便在纸上作画,她将自己的穿越之旅以图画的形式表现,已经多日她都热情不减,她越发得觉得,自己可以开创漫画的先河。 “王妃画得好生奇怪,但梦槐就是觉得看着喜欢。”梦槐赞不绝口。 “夫君君也说我画得很好!”洛梓遇满意的笑容洋溢在脸。 “也不知道王爷何时回来?”梦槐又显哀愁。 “梦槐不需要太担心,夫君君总会回来的!”洛梓遇安慰起梦槐来,这般倒是奇怪。 洛梓遇完成了今日的任务,便起身活动,连天厚不知归期,她纵使有千百招也无处可使,竟也挺落寞。 洛梓遇和梦槐将画纸收拾进一个锦盒放好,才想起今日忘了去连天厚房中替换新花。 “梦槐,我去一下夫君君房间,把花收拾一下,你自己歇会儿吧!”洛梓遇道。 “其实王爷还没有回来,王妃日日插花,他也看不见啊。”梦槐有意让洛梓遇别如此白费力气地忙活。 “万一夫君君今日就回来呢?”洛梓遇可不愿前功尽弃。 洛梓遇看似傻气却并不愚拙,梦槐也多是辩不过她,更为她的“真心实意”感动,也希望连天厚能够体会到洛梓遇的真情。 洛梓遇提着花篮来到连天厚房中,虽说他在时房中也无多少暖意,可如今他不在,便多了一分冷瑟。 洛梓遇将花瓶从书桌抱到厅桌上,免得湿了连天厚的要紧物。 “这水得有好几天了吧,换一下好了!” 洛梓遇取了花,抱着花瓶便要出去倒水,可才到门后,透过窗纱却见初晴左顾右盼地正往这边来。 “初晴,她是来找我的吗?” 洛梓遇察觉初晴的神色不太对劲,她潜意识一直都对初晴保持距离,初晴与她不亲近倒是其次,但她着实时常不见踪影,绮云的存在,以及那日尾随她发现“狗洞”秘道之事,洛梓遇更认为,初晴不可平常视之。 洛梓遇思绪一闪而过,她放下手中花瓶,张望房中可藏身之处,最合适之处不过床底。 洛梓遇不假思索地跑入卧室钻进床底下,她藏身缓息,果不其然,初晴推门进来了房间。 初晴谨慎注意到桌上的花瓶和花,知洛梓遇每日会来换花,大概是一些缘故又跑出去了。 “大小姐,你在吗?”初晴试探着一问。 洛梓遇自然没有回应,初晴轻轻关上房门,便入了书房。 “她在翻找什么呢?”洛梓遇偷偷窥探着。 初晴不放过任何一处,她显然是带着目的来到连天厚房中,洛梓遇今日所见的初晴,比以往的她更加耐人寻味,结合背景猜测,初晴便极有可能并非普通的陪嫁丫鬟。 正当初晴寻无果时,房门又一次被人推开,藏在暗处的洛梓遇都不禁心头一吓,初晴自然陷入了无处可逃的僵局。 洛梓遇看见了进来之人是例行检查的阿福,初晴也不动声色地转身,尽量表现得如常。 “初晴!你怎么来了?”阿福凝眉严肃。 “我来找王妃。”初晴一指桌上的花花草草。 阿福知道洛梓遇每日会来做此事,连天厚也吩咐过他,洛梓遇进出,他假装不知便可。 见桌上的花和瓶,阿福轻易信了初晴的话,谨慎的疑虑也消散。 “这花还未摆上,王妃跑哪儿去了?”阿福疑惑。 “许是觉得花不够,我去百花亭找找王妃。”初晴言罢便从阿福身边走出房门,惊心才定。 阿福只看初晴走远,便走进房间,连天厚离开王府这么多日,洛梓遇却不嫌麻烦,房中鲜花一日一换,从不间断。 “其实王妃如果不是这样又那样的话,一定和王爷很般配。”阿福自言自语好叹道。 “阿福,我和夫君君当然般配了!” 阿福忽闻身后传来洛梓遇的声音,她怎会在房中?阿福紧张转身,才见洛梓遇从床底下爬出来,又是吓一跳。 “王妃!您怎么从床底下出来?”阿福惊问。 “我,我和初晴玩捉迷藏呢,阿福要一起玩吗?”洛梓遇拍拍衣裳,又道,“初晴不知道我藏在这里,我得去告诉她了!” 洛梓遇说着便跑了出去,她今日不保留对初晴的疑心,而是要一探究竟。 洛梓遇的直觉告诉她,初晴会往那处隐秘“狗洞”去,而当她追赶上初晴的匆匆脚步时,方向果真不错。 洛梓遇与初晴保持着距离,她对王府的熟悉不禁叫洛梓遇惊叹,走的偏路歪道竟遇不到府上一个仆俾,不过这正好有利于洛梓遇不被发现。 初晴果如洛梓遇所料又来到了废弃仓库,洛梓遇此次更是亲眼看见初晴从那个秘密洞口钻了出口,她心中的探秘之火熊熊燃起。 洛梓遇不敢紧跟,稍一会儿她才从秘洞出去,有过一次经验的巷道,她没走弯路便穿到了街上。 洛梓遇张望街道两头,庆幸还能见初晴的背影,她便继续隐藏在人群中尾随,初晴的秘密,洛梓遇怎能没有猜测,她若是安插入王府的眼线,岂不是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洛梓遇毫无心机祸害连天厚丝毫,也绝不能允许别人想利用她的关系来伤害连天厚。 洛梓遇的目的是证实初晴的秘密,尽管她的猜测足以顺理成章,但也明白不能妄自臆断,洛梓遇仍有一丝期望,她的这场婚姻不至于如此诡计多端。 然而,洛梓遇的计划却不顺利,并不是她被初晴发觉,而是她匆匆过街的身影被茶楼上的一双眼睛捕捉到。 “梓遇!” 洛梓遇神色一愣,一只手掌落在她的肩膀,而这声熟悉的呼唤,不仅仅入她的耳,更让初晴有所察。 初晴脚步一顿转身,张望四周却并没有发现往来的路人中有可疑的脸,初晴多扫了两眼以防万一,确认无异才转身继续前行。 而街边的摊位旁,洛梓遇双手揪着半路杀出来破坏自己计划的黄十一,用他男人的身躯遮挡自己不被看见。 洛梓遇不禁屏息,若是此刻被初晴撞见,怕是自己挖掘不出她的秘密,反被解密了。 黄十一表情略拘着,他方才几乎是被洛梓遇甩了个身,她此刻又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襟,贴得他胸膛如此近。 “梓遇,你怎么了这是?”黄十一被洛梓遇感染了紧张心情。 洛梓遇一口大气泄掉,扶着黄十一侧身往他后方探去,已然不见初晴的身影,虽然跟踪失败,但仍可庆幸自己没有暴露。 “梓遇!”黄十一又一唤,洛梓遇这才惊然一把将他推开。 “差点被你害死!”洛梓遇哀叹一声。 “什么,我害死你?”黄十一不明白。 “你突然从我身后钻出来,还不被你吓死?”洛梓遇如此解释,却想是否能再追一段,万一初晴没走远,“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呢。” 洛梓遇迈步欲走,黄十一却一臂拦截,无论如何也不让洛梓遇走掉的架势,道:“你总是有事有事的,这么长时间没见,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 “我是真有事!” 洛梓遇眉头不由得紧蹙,再看人来人往的街道,不得不承认,大概很难再跟踪上去了。 “好吧好吧,现在我没事了!”洛梓遇转身便走。 “没事你又去哪儿,我和顾兄就在那边茶楼喝茶,你也一起来吧?” 黄十一牵起洛梓遇,连拉带扯地,将洛梓遇带入了茶楼,她也看见坐在廊座上的顾南归。 “黄十一你真的很得寸进尺诶!”洛梓遇咬牙切齿道。 “哪有,上次你请我吃饭,今日我请你饮茶,这叫礼尚往来。” 洛梓遇和黄十一在楼梯上一顿挣扎,终究还是被硬生生地带到了顾南归面前。 “洛姑娘。”顾南归有礼起身。 “顾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饮茶了。”洛梓遇因着拒绝邀约之事略有尴尬。 “无碍,洛姑娘不妨就坐下来一起。”顾南归邀请道。 洛梓遇反正也追丢了初晴,顾南归又是盛情,她便狠不下心来再次拒绝。 洛梓遇刚一坐下,黄十一便冲顾南归挤眉弄眼示意,说道:“你们先品茶,我去一下。” 黄十一说罢便转身走,洛梓遇真是不太理解,他硬把自己拉过来喝茶,又显然是撂下一个借口溜掉,留自己和顾南归独处,心思叵测。 顾南归也并不自在,他心中明白黄十一的好意,那日他不强求洛梓遇出演,但他后悔了,除洛梓遇以外,或许他这辈子都再无法找到合适的人。 “顾老板,咱们别管他了,真是比我还任性!”洛梓遇端起茶壶给顾南归先倒。 “洛姑娘,恕我冒昧,你真的不愿意出演南归阁新的戏本吗?”顾南归犹豫着终究问出口。 洛梓遇身前的茶杯才半满,端着的手便停了,若是单说演戏,她求之不得,但是…… 洛梓遇还不知如何解释,实话定是不能讲的,她目光恍惚向外一瞥,心思迟滞,耳中听闻楼下马车奔驰和“车夫”的略有些熟悉大喊声,便不自觉盯了一眼,竟是阿福! 洛梓遇心思一急,莫不是连天厚回来了?她还未来得及给出答案,便急道:“顾老板,抱歉,我有事,必须先走了!” 洛梓遇边说边起身,她急重脚步飞奔下楼,黄十一清闲在楼下自然注意到洛梓遇的火急火燎。 “你怎么又要跑,顾兄跟你说了没有,你答不答应?”黄十一拦在楼梯尽头问。 第四十五章 初晴的毒手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我跟你说,我现在真的有急事,你让我走!”洛梓遇皱眉心急道。 “你总是有急事,但我真的希望考虑一下,顾兄他真的……”黄十一眼看着又要开始语重心长的劝说。 “好我答应你!”洛梓遇一言决绝。 黄十一刹那只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便被洛梓遇逃脱了拦阻,但洛梓遇并非情急之下的脱身之计,跑到门边又回头道:“我下次会到南归阁详谈。” 洛梓遇势急如风,黄十一追出茶楼,喊问:“下次是何时啊?” 洛梓遇已双耳不闻其他事,她追着阿福马车驶过的方向,空追寻半天才想到,自己发了疯追马车做什么,不应该回府待着才是。 洛梓遇恍然大悟,一刻不待往出入的秘密洞道赶回去。 洛梓遇跑了一大段冤枉路,回程一路还得谨慎万分,生怕和初晴不期而遇。 终赶回王府,洛梓遇从僻静无人的王府西北角跑向东院,一路察觉府上的紧张气氛,看情况好像并不只是连天厚回来了而已。 “王妃,您去哪儿了呀?”梦槐的焦灼声从前方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洛梓遇呼吸喘急,心里更急。 洛梓遇的推测和直觉都不错,连天厚回来了,却不是安然无恙地站着回归的,他在与匪贼决战时,不幸中了暗箭,箭不及心,箭头却带毒。 王府的风暴中心,正院连天厚的房中,张御医满头大汗,正在给昏迷躺卧床上的连天厚清毒。前厅上,夏侯皇贵妃坐而不安,程秀颖踱步焦躁,林望舒相对而言平静不少。 初晴也候在一旁,尽管王妃不在,而皇贵妃悬心担忧连天厚性命之时,也没心思在意洛梓遇为何不在。 夏露匆急脚步来到厅上,传来好消息,连天厚体内的箭毒已大部分清除,性命已无忧,余毒甚少,只需喂服解毒汤药,三日内必能醒来。 “太好了,有劳张御医,本宫必会请陛下记你一功。”皇贵妃才能稍微舒心。 “微臣职责所在,不求恩赏,只望殿下能早日康复。” 张御医又加嘱咐,连天厚虽已无性命之忧,但未醒来之前,最好日夜有人守候在旁,以防万一,解毒汤药日夜各一服,不可懈怠。 皇贵妃携程秀颖和林望舒来到连天厚房中,三人脚步尽量无声,程秀颖二人候在厅室,皇贵妃独自进入卧室。 连天厚躺卧床上,面色苍白,唇色夹紫,气息暂且平稳却是微弱,这是连天厚执行皇命受伤最严重的一次。 病在儿身,痛在娘心,皇贵妃多想亲自陪伴连天厚身旁直至他安然醒来,但她的身份不允许,并且她还有要事,暗地里害连天厚之人,她身为母亲必须将其揪出来绝不轻饶。 皇贵妃静候在连天厚身边一刻,她起身到外,有话嘱咐程秀颖和林望舒。 “张御医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你们身为厚儿的侧妃,责无旁贷,本宫做主安排,林侧妃守白日,程侧妃守夜,你们可有意见?”皇贵妃吩咐道。 “妾身定当守护王爷,只盼王爷早日醒来。”程秀颖言之自觉。 “妾身没有意见。”林望舒的回话便显得无意。 洛梓遇赶到得很是及时,快一步或迟一刻,都不会正正好好撞在皇贵妃这枪口上。 皇贵妃一步才出了房门,便见洛梓遇匆匆而来,王府里都乱成了一锅粥,她还真是后知后觉,没心没肺至此,名副其实的傻王妃。 “奴婢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初晴随上洛梓遇的脚步。 “母妃安,夫君君在里面吗?”洛梓遇微微谨慎着。 “厚儿未醒,不便打扰,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皇贵妃的厉气冲洛梓遇发了出来,连天厚的此次遇害,极可能就与她洛家一党有所关系,说不准她也有嫌疑加害连天厚。 “皇贵妃娘娘,我家大小姐身为王妃,应当也有职责守候王爷身旁。”初晴提道。 “连自己都管不好的人,如何尽妻子的义务照顾夫君,本宫信不过,照顾厚儿之事就不需你掺和了。”夏侯皇贵妃言语毫不客气。 皇贵妃的顾虑洛梓遇何尝不明白,她言中之意,恐怕不仅仅是担心自己尽不到照顾的义务,更怕自己会加害连天厚吧? 洛梓遇识相地保持缄默,皇贵妃将此处的事全然交代给程秀颖和林望舒二人,便离开了。 白日是林望舒照料连天厚的时间,可程秀颖却偏也不走,连天厚此劫不失性命自然是上天庇佑,她若是能让连天厚醒来第一个看见是自己在旁照顾,就不信他不对自己感动生情。 洛梓遇在连天厚房间外待了片刻,程秀颖和林望舒在里面,她已无插足之处。 “梦槐,初晴,我们回去吧。”洛梓遇语气略带一丝无奈。 洛梓遇在房中百无聊赖,一想到连天厚总觉得不安,难道他遇害跟自己放的天灯坠落的凶兆有关? 洛梓遇驱散怪力乱神之想,梦槐也带回来一些她渴望听到的消息,连天厚解毒及时,三日之内必当醒来。 洛梓遇这才安下心来,皇贵妃既然安排程秀颖和林望舒照料,她二人自然是可靠的,自己且安分三日,连天厚无事醒来便好。 “王妃,今日午膳想吃谢什么,奴婢好去膳房预备。”梦槐问道。 “没什么想吃的!”洛梓遇看似为连天厚担忧失魂落魄一般。 “就让奴婢为大小姐去膳房预备她平日里爱吃的菜肴吧。”初晴道。 洛梓遇此刻的心里确实为连天厚有几分忧扰,也因着皇贵妃婆婆的怀疑暗自感叹,而并不察初晴的异常,甚至于将自己跟踪她未果一事的疑心都抛诸脑后。 三日,昼夜交替,转瞬而过。 洛梓遇尽管想着避嫌,但每日都还是会往连天厚房中送去新采摘的花,前两日还撞见“坚持不懈”的程秀颖两次面,程秀颖对她加以阻拦,但林望舒确显得平静而友好。 连天厚生命体征几乎正常,但到了第四天仍旧没有醒来,皇贵妃携张御医再次来到王府,经检,连天厚体内的余毒自身代谢缓慢,仅此而已。 张御医对此不解,他询问程秀颖和林望舒是否按时煎药给连天厚喂服,二人着实按医嘱做到了。 “禀皇贵妃娘娘,只是由于个人体质不同,王爷身强体健,自身格局药物之力便强,因而药物作用缓慢,体内余毒未完全清除,微臣会增减药方,增加解毒功用,以求速效。”张御医言。 “无异便好。” 洛梓遇也得知了御医的最新诊断,但却心中自觉不安,当真只是体质原因导致连天厚过时不醒,还是有人刻意作为未被察觉? 午时将至,洛梓遇在房中苦思良久,到时辰也该感到饥饿了,梦槐端来茶水,说道:“王妃饿了吧,初晴已经去传膳了!” 梦槐的正常之言,洛梓遇却有思绪被打断而意外顺延,自那日追踪初晴无果,她没有即刻疑心于她,毕竟没有证据。 但细想,初晴近日来着实有异,以往多是梦槐前往膳房预备,但这些天,初晴的勤快跑膳房,是否难以解释了。 所有的客观现况,疑点和主观疑惑交加,洛梓遇不得不怀疑,初晴的嫌疑,已然升至不可忽略的高度。 梦槐在书桌边收拾洛梓遇的画作,丝毫不知洛梓遇“嗖嗖”两下便从房间里消失,她直往膳房而去。 洛梓遇此次及时追上初晴,眼看她入了膳房,洛梓遇藏身在膳房煎药处的窗外,悄摸地推开一道缝,谨慎窥探其中的情况,能见林望舒的丫鬟静枫看着药炉在煎药。 “咳咳……”初晴稍稍咳嗽着进了煎药处。 “初晴你都生病了,你家王妃也不让你歇着啊?”静枫问。 “我这不是来喝药了吗?”初晴边说边取两个药碗,其一放上柜阁里取出来的滤渣布,并将此送到了静枫手边,说道,“王爷需要照顾,我家大小姐身为王妃本该责无旁贷,如今只能林娘娘多担待些了。” “谢了初晴,照顾王爷也是我家娘娘的职责。” 初晴很自然地将她的药直接倒了入另一个碗,她控制着节奏喝着,暗暗目光注视静枫将连天厚的药透过滤渣布倒进碗中。 洛梓遇偷看了半天,除了初晴和静枫的友好相处,初晴的一切举动,她竟看不出任何异常来。 洛梓遇入夜满眠,辗转反侧,本以为连天厚会顺利醒来,可却不然,他昏迷至今,她的心便没有一刻平静过,纵使什么都没做过,自己也摆脱不了嫌疑。 对初晴的怀疑,洛梓遇一而再再而三地回想思索,她根本就没有靠近过连天厚的药,应当是无法下毒的,而连天厚在房中,日夜都有人守候,初晴也没理由靠近。 “初晴,真的是我多疑了吗?” 不,洛梓遇此次不再随意轻视自己的直觉怀疑。次日,洛梓遇又一次在膳房外找准了角度,有被发现的危险,但能更清楚看见初晴的全部动作。 洛梓遇蹲在窗下,尽可能只抠出窗上一丝指甲盖的缝隙,监察开始。 洛梓遇多庆幸自己将心里的怀疑抽丝剥茧,才印证了一刻悬着落不下的疑心。 亲眼所见,初晴淡然自若,像昨日一样“好心”为静枫准备药碗,放下药碗,取来滤渣布,昨日洛梓遇没有看见的,竟是初晴将新取的滤渣布塞入袖子,顺势从另一只袖子里抽出早已备下的摆在碗上,转而面带笑容将这份“心意”递给静枫。 第四十六章 小舅舅和大外甥媳妇儿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刻意准备的滤渣布,洛梓遇突然想到那日的花粉招引蜜蜂事故,程秀颖的丝绢包着的是香粉,而初晴的滤渣布上,是毒药。 洛梓遇的惊错目光愕然在脸,她总是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从未想过伤害连天厚,也当真没有害过他,便能无愧于心,但她今日才知,初晴就是她的另一双手,她不杀伯仁,伯仁因她而死。 “不!” 洛梓遇猛地推开窗户,那一刹是她的冲动,但幸好,初晴已不在,但静枫也已然端着毒药去向连天厚,毫不知情而任人加害的连天厚。 洛梓遇蹲身太久整个两条腿都麻木得不受控制,她搬动沉重的双腿迈步,终于在静枫送药到连天厚房间之前赶上了她。 几步之遥,洛梓遇选择最干脆的方式阻止,她大步流星直前,倾尽全力冲撞上静枫,毫无征兆将她手上稳稳端着的药撞飞。 “啊!”静枫的世界瞬间天昏地暗。 “咦,静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洛梓遇急切道歉,蹲在地上将破碎的药碗收拾起来,“夫君君的药,抱歉抱歉,我马上再去煎一份!” 洛梓遇亲自陪在静枫身边重新煎药,一路护送她来到连天厚房前,才敢安下今日白天的这颗心。 初晴的存在彻底成为了洛梓遇最大的顾虑和烦忧,今日她对连天厚暗下的毒药,或许明日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刃。 次日膳时,洛梓遇干脆陪同初晴一块去的膳房,洛梓遇拣了一只鸡腿从大厨室啃着走到煎药处,正撞见初晴做手脚,洛梓遇二话不说,大口鸡腿擦过脸颊,两步上前一把抓过初晴掏出的“毒布”就贴在嘴上擦。 “连天厚啊连天厚,如果我被毒死了,那就是为你而死……我才不要为他而死呢!”洛梓遇紧闭双唇,生怕吃毒。 “谢谢初晴的帕子!”洛梓遇随手一扔滤渣布掉地,畅通呼吸,一脸无意道,“吃得脸上都是油,这下擦干净了吧!” 洛梓遇无视初晴的凝肃的面色,毒布已毁,便无法溶毒,静枫又将药盛上,洛梓遇便兴冲冲地要随她一道去看夫君君。 洛梓遇离静枫一步距离,看静枫也谨慎惶恐得很,怕是又被这位王妃打翻了药。 洛梓遇乖乖地进屋,一声不吭地坐在厅桌旁,远远看着林望舒给还未清醒的连天厚喂药,她想,如果自己一直阻止初晴下毒,连天厚必然就会醒来了。 洛梓遇不是没想过其他方法,但告发初晴一举必然是行不通的,她与初晴是强硬捆绑的主仆,而且自己一个“傻子”的话,更是不受信任。 洛梓遇一个人在房间里自由行走,这才发现书桌旁摆着一瓶零落残花,想来这几日,她光顾着初晴暗地里下毒之事,竟忘了这。 洛梓遇抱着花瓶回到厅桌,林望舒已然喂完了药,静枫却和她念了起来。 “娘娘,您照顾王爷如此尽心尽力,这王爷迟迟不醒根本不是你的责任,我听说,程娘娘这两日每晚都不在这房中守护王爷,只是派碧杉煎了药来给王爷喂服。”静枫略显不不满。 “不可随意论断程侧妃,你又未亲眼所见。”林望舒偷瞄一眼洛梓遇,她毫不张扬心思,自顾自地玩花。 “这个程秀颖,刚开始还很殷勤,果然坚持不住吧,夫君君要是挂了,有你一半责任!”洛梓遇一摘将一枝花身首分离。 洛梓遇只是默默感慨了一番,守候在旁或许并不重要,她也不在意程秀颖爱来不来。 取完了残花,洛梓遇便端着花瓶要出门倒掉已久的水,却在迈出门槛的刹那恍若看见走廊尽头一个很像初晴的身影。 “初晴?” 洛梓遇疑惊,若方才初晴在门外,岂不听见了程秀颖入夜不守之事,那自己阻拦了她白日下药,她不就天赐一个良机趁夜下毒手。 洛梓遇怀抱花瓶飞跑出去,直到验证了看见的那个匆匆身影当真是初晴,她才停步下来,可思绪不停。 在解药里下毒毒性被和解,所以对连天厚的伤害迟缓而微弱,可若是无人看守的夜晚,初晴就是举着明晃晃的利刃刺连天厚一刀也轻易得很。 洛梓遇惊心又定,还好,她看见了初晴,看来自己必得昼夜无辍,不是守着连天厚,就是盯着初晴了。 “啊,为什么我一个弱女子要保护他连天厚一个大男人,这不合常理啊!”洛梓遇埋怨无用,终究是她带来的初晴,而她不愿害连天厚。 洛梓遇一耷拉脑袋才发现自己跑出来得急,还抱着花瓶,白天的危机已然解除,既然如此,她不如安安心心插花一瓶,让拧结混乱的心绪豁然一番。 前面就是百花亭,如今已是花开正盛,争奇斗艳。洛梓遇放下花瓶在花圃中缓步,高壁花墙的围绕,芬芳沁鼻。 洛梓遇的温柔纤手轻搭上花茎,忽闻花圃深处有怪异生物疾冲之声飞速靠近,洛梓遇心里一慌手上一扯,她反应一瞬,正是不名生物破篱毁花冲撞她之时。 “呀!”洛梓遇被一个有力的撞击撞倒在地。 洛梓遇竟不知王府花圃中还有凶猛“野兽”出没,她只见一对人脚,顺而仰头望上去,是个面带惊色,无措手足,年纪轻轻而玉树临风的公子哥。 “小贼?”洛梓遇惊思,不对,他锦衣缎带,冠上宝玉,绝非一般人等。 “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从花圃里跑出来?”洛梓遇自问自答道,“你是坏人吧,采花贼!” 男子被洛梓遇一言惊掉下巴,但也即刻明白了,这被自己吓到,痴痴呆呆,言语无理的女子便是王府名义上的女主人,传说中的“傻王妃”。 洛梓遇还未起身,男子便端了端架子,一本正经说道:“真是不好意思,郑重介绍,本人夏侯勉灏,不是什么坏人,更不是采花贼,只不过是来王府探望病人,不慎在花圃间迷了路,一气之下就冲撞坏了花篱,真是抱歉了啊,大外甥媳妇儿!” 洛梓遇表情严肃细细聆听,一直听着都没什么问题,夏侯勉灏,路痴,能言善辩,暴脾气,但最后一句称呼却是震惊到了洛梓遇。 “大,外,外甥媳妇儿?”洛梓遇一脸错愕。 “是啊,我就是厚儿的小舅舅,你不就是我外甥媳妇儿?”夏侯勉灏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洛梓遇本听夏侯一姓便能猜测他是连天厚的亲戚,可上下左右看这夏侯勉灏,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太稚嫩过,年纪绝对比连天厚小不止一两岁。 洛梓遇满目的惊惑凝视夏侯勉灏,他看这外甥媳妇儿倒是有趣,傻傻呆呆的,很是可爱。 “大外甥媳妇儿你可别在地上坐着了,今日也算是你我初次面对面相见,别叫府上其他人看见,还以为我这长辈欺负后辈!” 夏侯勉灏言语利索,口若悬河,边说边上手扶起洛梓遇,而她也没有拒绝这位怪异的“小舅舅”。 “我是来看大外甥的,外甥媳妇儿给带个路吧!”夏侯勉灏一笑如阳光暖亮。 “你自己去啊!”洛梓遇装傻一回。 “哎,都说了你小舅舅我迷路了,反正你这也是闲着,给长辈带个路怎么了!”夏侯勉灏口口声声自言是长辈,却表现得比洛梓遇还像个三岁小孩。 “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吗?”洛梓遇继续采花。 “当然不是……”夏侯勉灏势气充分。 “那还会迷路,你在搞笑吗?”洛梓遇碎碎念一般。 “搞笑?你小舅舅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个人走进蜿蜒曲折的迷宫,厚儿也真是,把王府设计得如此复杂,成心为了妨碍我来做客!”夏侯勉灏自说自有理,跟着洛梓遇的脚步。 “你要么找一个丫鬟或者家丁带你去吧,我还要采花呢!”洛梓遇云淡风轻地将夏侯勉灏甩在身后。 “我偏不!”夏侯勉灏任性赌气一般,又直截了当地教育起洛梓遇来,“厚儿都中毒卧床了,你还有心情采花,你还真是个傻子啊!” “你才是傻子呢!”洛梓遇冲夏侯勉灏一怒冲。 洛梓遇转身一脸哀叹地翻了个白眼,连天厚怎么能有这种任性的小舅舅,还叫自己遇见。 夏侯勉灏受了洛梓遇的乍一下愤怒略有反思自己的口无遮拦,都说洛子玉傻,但今日一见却不似他想象的那般无法接受。 “大外甥媳妇儿,我错了,你不傻,你最可爱了!”夏侯勉灏尝试挽救自己长辈的形象。 “小舅舅才傻,哼!”洛梓遇的任性之感毫不叫夏侯勉灏厌恶,反倒惊讶,“你说什么?” 夏侯勉灏一脸惊异,又解释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小舅舅是大傻瓜!” 洛梓遇毫不吝啬地大喊一声,夏侯勉灏竟一脸满意的欣然,因为他年纪太小,那些个侄子外甥从不予以尊称,今日在洛梓遇这儿,他可算是当了回小舅舅。 “再叫我一声,大外甥媳妇儿,哎,大外甥媳妇儿你去哪儿呀!” 夏侯勉灏乐此不疲,洛梓遇却懒得跟他糊弄了,这小舅舅当真是童心未泯,倒也不奇怪,他除了个子比自己高,其他都比自己还幼稚。 洛梓遇抱着花瓶给夏侯勉灏领路,她一脸的面无表情,夏侯勉灏倒是和府上来往的仆俾没有架子。 洛梓遇观察仆俾,他们对夏侯勉灏必定也不陌生,甚至有小丫鬟对他犯花痴,他这点,倒是让洛梓遇对他印象改善。 “大外甥媳妇儿,抱花瓶累了吧,小舅舅帮你!”夏侯勉灏想到便与洛梓遇争抢起来。 “不要,不用了……”洛梓遇反抗。 “没事,小舅舅帮你!”夏侯勉灏热心沸腾。 第四十七章 护夫大作战 一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夏侯勉灏受命于在外的兵马大元帅老爹来探望连天厚,林望舒转述御医之言,他也就放宽了心,连天厚未醒,他也无趣逗留,打算离开。 夏侯勉灏又注意到坐在厅室的洛梓遇,这外甥媳妇儿乖巧可爱,他甚是欣慰和喜欢。 “大外甥媳妇儿,你小舅舅我要走了,你送送我呗?”夏侯勉灏笑容友善。 “我不!”洛梓遇毫不犹豫。 “哎你这大外甥媳妇儿,刚说你可爱这就不乖了,小舅舅来一趟不容易,你不应该有点待客之道吗?再说了,小舅舅如果又迷路了,可能会把花圃全都踩烂哟!”夏侯勉灏从慷慨陈词说到赖皮威胁。 夏侯勉灏上手想去扯一支洛梓遇手中花瓶里的花,洛梓遇赶忙起身一手甩去。虽说她打算一直守在连天厚房中以防初晴再有动作,但这些天林望舒对连天厚的照护,令洛梓遇信任。 洛梓遇送夏侯勉灏一程,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夏侯勉灏却看着偷乐。 “大外甥媳妇儿,你嫁到王府,过得可还习惯?”夏侯勉灏主动八卦起来。 “习惯。”洛梓遇比敷衍还敷衍似的。 “我那大外甥出了名的不解风情,大外甥媳妇儿你又这么……”夏侯勉灏无法形容洛梓遇身为一个女人毫无风情的形象,只能略过,道,“一定很吃罪。” “夫君君可好了,对我也好!” 洛梓遇丝毫不受夏侯勉灏的影响,连天厚的不解风情她早看透了,夏侯勉灏对自己的看法更是不言而喻,无所谓,待她有朝一日攻略连天厚,一切言语都是多余。 “哟哟哟,厚儿对我这小舅舅都没有可好了……”夏侯勉灏模仿起洛梓遇的口气,“大外甥媳妇儿真是好荣幸啊!” 洛梓遇忍不下去一个僵硬冷漠的眼神冲夏侯勉灏盯去,他即刻举手捂嘴,暗自偷笑,原本气氛严肃冷清的王府,突然多了一个好玩的外甥媳妇儿,当真不错。 洛梓遇送夏侯勉灏到王府门,洛梓遇止步门槛内,夏侯勉灏却还不满意。 “送客怎能只送到门口呢!” 夏侯勉灏一把抓起洛梓遇的袖腕,洛梓遇不做挣扎,可结局如她所料,门守即刻拦阻在洛梓遇之前,道:“夏侯少爷,王爷有吩咐,王妃不允许随意出入王府。” 洛梓遇表现得淡定得发愣,这是必然的阻拦,连天厚怎么会让她一个傻子出去给他惹事,叫他丢人。 “我这大外甥家教还这么严呢!”夏侯勉灏不禁惊叹。 夏侯勉灏终究放开了洛梓遇,倒是没有明显的失落或失望,只是实在舍不得她唤自己的一声“小舅舅”。 “既然如此,我得一个人走啦!” “小舅舅认得回家的路吗?”洛梓遇似是关怀一般。 “小舅舅我就认得这么一条路!”夏侯勉灏一听“小舅舅”便气血方刚。 “那您一路走好!”洛梓遇笑而退步,鞠躬一言,说罢便转身回去。 “一路走好?”夏侯勉灏总感觉怪怪的。 天黑下来,程秀颖和林望舒完成任务交接。 初晴果然一反常态,今日本轮到她守夜,她却以身体不适为由,请梦槐代她照顾洛梓遇,梦槐毫无戒心,但洛梓遇却开始施行防备计划。 初晴才走,洛梓遇便说自己要就寝,熄灯卧床,待梦槐出去之后,洛梓遇便一掀被子,摸黑从房间一侧窗户溜了出去。 洛梓遇偷摸着来到初晴所住的房间,烛火微亮,洛梓遇从窗外偷窥见初晴在房中,她从枕絮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将瓶中药粉倒在绢帕上,凝眉显得有一丝思绪沉重。 洛梓遇更加确定了初晴所做之事,也有所猜测,初晴手中的毒药已所剩无几,之前她在解药里下药才浪费,而今日她得知夜里程秀颖会偷懒的消息,必然会采取准确的行动。 洛梓遇跟随初晴来到连天厚房间,时辰不太晚,程秀颖还没有困倦到离开,初晴便躲了起来。 时间一丝一缕随风而过,至亥时中,月黑风高,洛梓遇所有的睡意强压下,瞪大了两只眼睛盯住初晴,房中的程秀颖果真警醒不住了,碧杉前去煎药已有挺长时间,她一个人便更加困得昏昏欲睡。 洛梓遇时刻关注周围,看见了碧杉端着药走来,而忍耐不住的程秀颖从房内出来,不听主仆二人交代了几句,程秀颖便丢下碧杉一人回去休息了。 “这个程秀颖真的是,平时就缠着夫君君没完没了,夫君君生病了就撂下事情给丫鬟!” 洛梓遇默默感叹,如此看来,林望舒比程秀颖好太多了,虽不见她平日里对连天厚有一丝亲近,但照顾却真真切切是一丝不苟。 碧杉听程秀颖吩咐给好天厚喂药,不多时,碧杉端着药碗从连天厚房间出来。 时机已到,洛梓遇屏息以待,初晴必定会趁此机会伤害连天厚,她必须阻止。 谨慎四望无人,初晴往连天厚房中进去,洛梓遇即刻跑到房墙边藏着,伪装着音色,勉强尖锐得像程秀颖,喊道:“碧杉你死哪儿去了?” 初晴怀里的药瓶才掏出,便听“程秀颖”去而又返的怒急脚步声,初晴来不及下手,只得求自保,赶忙从侧窗跳了出去。 初晴并未即刻放弃,而是暂且躲进草树丛,洛梓遇则趁机钻入房间,她将蜡烛摆在柜上,映射出房中有“程秀颖”在的假象。 洛梓遇在房中来回独步,实在惊险,若是初晴看房中有人,因而放弃伤害连天厚就好,若她一意孤行管她程秀颖在否,那可能自己都或将露馅。 “光顾着怕初晴害连天厚,如果她把我当程秀颖直接杀了可怎么办?” 洛梓遇屏息憋住所有恐慌,许久许久,洛梓遇满头大汗,也终于敢放心下来,初晴应当是已经放弃念头撤退了。 “呼……” 洛梓遇一气长舒,她总算放松了脚步,她目光上下左右轮转之间,才落在依旧卧床不醒的连天厚身上。 洛梓遇的惊悸之色渐渐平静,目光专注于连天厚,她平日虽也来见,但总有林望舒或程秀颖在场,她便是没心没肺的傻王妃。 “为什么你躺那儿了,我心里还会有那么一丝丝的难过呢,难不成入戏太深,真的把你当做我的夫君君看待了?” 洛梓遇边说边走到连天厚身旁,难得聪明的表情又变得嘻嘻笑笑。 “夫君君,你快点醒来啊,可不能辜负了我费尽心思保护你!”洛梓遇脖子一歪,又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保护你,但大概是因为我人善良吧!” 洛梓遇累坐在床边,床上静卧的连天厚,即便病容仍旧俊朗,她下巴抵在床沿,连天厚的侧脸的雕琢起伏便尽显在她眼前。 “夫君君啊,你长得真的挺英俊的,如果你死了,世上就少了一个美男子,莲都城里的少女会哭死的哟!”洛梓遇自说自话道,“我也不想第一次当女主角就克死男主,更不希望才嫁出去,就成了寡妇。” 洛梓遇早有觉悟,今夜她定是不能睡了,或许接下来的每一晚,直至连天厚清醒,她都得为他警醒守夜。 洛梓遇靠着床沿便渐觉困乏,眼皮越来越重,生理与心理的拉锯之间,她猛地抬起脑袋摇晃清醒。 “不能睡着啊,得想办法清醒清醒!” 洛梓遇起身来,对床上躺着的连天厚甚是羡慕,他就能安心睡觉,自己却抢着程秀颖的累活。 “也不能这么说,让我身中一箭,又被人下药,还是算了吧!”洛梓遇一掌按在自己胸口。 洛梓遇继续在房中来来回回走不停脚步,连天厚身中毒箭,初晴又暗里下毒,这前后两件事会否走过关联。 “必然有啊,御医只说连天厚余毒消除缓慢,那就是说,初晴下毒和他身中的箭毒是同种!” 事到如今,洛梓遇的思虑渐渐打开,初晴有意谋害连天厚,她又是自己的陪嫁丫鬟,显然是洛丞相一党的设计,那连天厚剿匪中了有毒的暗箭,便极有可能也是他们所为,目的,显而易见。 “让我嫁过来充其量只是累赘,又怎能伤到连天厚的根基,初晴才是真正目的,安插入王府,伺机而动,他们要对连天厚赶尽杀绝,对亲人都毫不在惜,更何况是对手!”洛梓遇不禁愤慨激动起来。 洛梓遇隔着一段距离凝望连天厚,她不知,他是否也是伤天害理,为了得到权位不择手段之类,至少迄今为止,她不曾见识到连天厚的坏与恶。 “对我的冷漠和无情的话,暂且记人情账上,到时候一并数算。” 洛梓遇挥散了沉重的郁结,起码今日她凭借自身之力,得保连天厚一夜之安,也不算负了这有名无实的王妃之名。 洛梓遇行至书房,花瓶里的花不改暖色却显孤单,只因连天厚闭目不醒如此之久,未曾看它一眼。 洛梓遇在书房里晃悠起来,翻翻书,解解闷,她之前未曾刻意地注意,今时才知,连天厚这书房倒真是复杂,书籍各物填满书柜。 洛梓遇自在地晃悠着,抬头竟见书柜高处好像是放置着一张琴,连天厚如今昏迷不醒,洛梓遇也就能够稍微胆大包天一些。 洛梓遇搬来座椅站上去,果真是一张琴,但或许已放置有段时间,稍有积灰。 洛梓遇轻手划过琴弦,见此琴实属好琴,她便忍不住心中躁动,想将它取下赏玩一番。 第四十八章 护夫大作战 二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稳稳当当地取下琴,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求桌上,她双眼放光,指尖轻拨琴弦,闻声入耳,空灵弦音恍若隔世。 “这琴真是太棒了,连天厚怎么舍得把它放着积灰呢!” 洛梓遇一边感叹一边欣赏手下的琴,制工精妙,设计精巧,更注意到琴尾的一个印色标志。 “习?”洛梓遇猜测。 洛梓遇实在按捺不住心情,面前一张绝世好琴,她的心,连带她的手指难以控制,若是不试,那便是不识好歹。 “咦,呀,大晚上不行,会被听到的!” 洛梓遇如此劝自己,可又想到,连天厚一人独居正院,东南西北相距甚远,她就算练两手,也不见得会被人听到是此处的琴声。 洛梓遇极其有理的一言说服了自己的心,今日有缘此琴,她绝不能轻易放弃,待到连天厚醒来之日,她可就错过机会了。 “我就弹一下下,夫君君一定不会跟我计较的!” 洛梓遇嘴角扬起笑容,她蓦地又起了更好的心思,连天厚如今昏迷不醒,她不妨以琴声刺激他沉眠的神识,如此甚好。 洛梓遇谨慎小心地将琴抱到厅上,如此离连天厚更近,但这样不是最合适的抚琴安置,岂不辜负一张好琴? 洛梓遇张望房间,一动脑筋用起房中之物在连天厚床前摆设成琴案,再放下一块蒲团,洛梓遇便大功告成稳身坐下。 “那,夫君君,我要开始了!”洛梓遇礼数周全,一人演绎。 洛梓遇轻抚琴上,却又刹那停顿,她本打算弹奏一首优雅古曲不负古琴,可一瞬间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她望一眼连天厚,眼神变得默含哀伤。 洛梓遇落指成音,拨弦成调,依旧不是古曲古调,还是她自己的创作。 此曲是洛梓遇的毕业作品,她当年自认为竭尽毕生所学的成果,歌舞曲联排,主题为相思,但她的演绎,却没有得到导师满意的评价。 演技有余,而真情实感不足。 最是难道相思情,一曲不闻愁断肠。 洛梓遇今日再弹此曲,琴声飘渺变化,余音绕梁,拨云见月,但她尝试寄情于连天厚,终究没能感受到那种痛彻心扉的相思之苦。 洛梓遇一曲毕,她不过是突然兴起,弹奏旧音,但这么多年,洛梓遇不曾懈怠琴技精进,感情却一片空白。 洛梓遇解了手瘾,她将琴安置回原处,再收拾整理琴案和蒲团,却似有魂不守舍之思。 天将明,程秀颖未来,连天厚不醒,她是连装热枕都装不起来了。反倒是林望舒提前一刻来了,房内寂静无人,她并不讶异,到就算程秀颖疏忽职守,她也不会有任何行动。 洛梓遇在外亲眼看见林望舒和静枫入了房间,她的眼皮当真困了,但她还得监视初晴,以免她得空当伤害连天厚。 洛梓遇回房,千方百计让初晴留在自己身边,取膳食,梦槐去,打茶水,梦槐去,去茅房,她也想去。 洛梓遇的任性今日添了一分,一刻也不叫初晴脱离自己眼皮子底下,日头西落,洛梓遇的精神也渐入日薄西山的状态。 程秀颖房中,她对着镜子满目愁绪,前些天来,她白天睡不着,夜晚没得睡,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碧杉!”程秀颖气急一唤。 “奴婢在!”碧杉从外进来。 “我很累,今晚不去了,你去煎药给王爷送去,之后再给我制些养颜茶,明早我就要喝!”程秀颖吩咐道。 “可是娘娘今夜不去,若是王爷醒来……” “不会的,王爷若是醒了,我自有我的法子。”程秀颖对自己容貌的在意高于一切。 初晴又一次以身体疲累为由请求回房休息,洛梓遇本想任性留下她伺候自己,但梦槐却毫不知情便“助纣为虐”。 洛梓遇身为主子,有意的阻拦却拗不过梦槐的好心办坏事。 终究,洛梓遇只能故计重施,她刻不容缓地赶到连天厚房外,继续昨日的影戏,让在外的初晴错觉“程秀颖”在房内。 尚早时,洛梓遇又妄自取下连天厚的琴弹奏,那一曲相思苦,此景此景的肝肠寸断是洛梓遇渐起的睡意挣扎。 院中巡逻的阿福听闻琴声,不禁赞叹:“程娘娘的琴技好像有所长进,她弹琴是为了呼唤王爷醒来吧,真是有心!” 然而房内,洛梓遇昏昏欲睡,琴声再也牵制不住她的睡意,凌乱与糟糕,成了一曲的中断。 “为什么我得做这种事,夫君君你快点醒来吧!”洛梓遇不禁哀求。 洛梓遇一个哈欠连一个哈欠,满眼含泪,身心俱疲。她步伐似鬼踩上椅凳,晃晃悠悠将琴放回原处,差点就要人摔琴亡。 洛梓遇飘浮的脚步走到门边,趴上去便向外查探,初晴在不在? “不在了吧?”洛梓遇双眼都泪模糊了。 洛梓遇当真是困到可以即刻死去,她晃晃悠悠将门窗都闩死,这是睡前要事。 洛梓遇踉跄着走到床边,双手合十,直角鞠躬,请求道:“夫君君,我真的好困啊,先让我睡会儿吧?” 一刹那无声,洛梓遇说着便侧身躺下在连天厚外侧,道:“谢谢夫君君……” 洛梓遇当真做到了沾床就睡,迷迷糊糊到深深入眠,一睡便毫无知觉直到天亮。 “夫君君,你要快点醒啊……” 洛梓遇一个翻身从床上掉下来,一头压在自己的鞋上,整个身体如僵尸一般趴地。 “啊……”洛梓遇哀声醒来。 阿福推门,林望舒进来,而洛梓遇未曾完全清醒,已然无法逃走躲藏。 “王妃!”阿福蓦地惊诧。 “啊,我……”洛梓遇乍一下清醒过来,却脑子瞬间短路无言以对。 林望舒示意静枫去扶起洛梓遇,她懵然一脸,如此可完蛋,自己一人在连天厚房中被逮,如果他出丝毫差错,自己必然嫌疑最大。 “王妃您怎么在这儿,昨夜明明是程娘娘在守着王爷的啊?”阿福并无恶意,只是诧异。 洛梓遇脑筋一转,她想善其身又不让连天厚受害,还有一个干脆的法子。 洛梓遇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踩阿福的脚面,一脸不愉快地说道:“为什么我就不能来看夫君君,我不高兴了!” 洛梓遇将突发任性的脾气演绎得不错,略有突兀却也不引人怀疑,她踩罢说罢便走出房门,计划开始。 “初晴!”洛梓遇便边喊边入东院,初晴和梦槐都闻声赶来。 “王妃您不是在房里……”梦槐惊惑。 “我要回家!”洛梓遇满腹任性的气愤。 “王府不就是王妃的家吗?”梦槐急不知缘故。 “我要回娘家!”洛梓遇怒言一喊。 “大小姐别闹了,王爷如今……”梦槐严肃相劝。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回家,初晴你跟我走!”洛梓遇的“任性”无人可挡。 “大小姐无缘无故要回相府,如此会落人话柄的。”初晴继续劝。 “他们不让我照顾夫君君,他们不喜欢我,那我也不想看见他们了!”洛梓遇脾气起来便延续得一发不可收拾。 无人做主的王府,没人能够阻拦洛梓遇的去意,阿福在抵不过洛梓遇蛮不讲理的傻怒,只能妄自做主,让人将洛梓遇送回相府。 洛梓遇坐上马车仍旧一脸赌气模样,她偷瞄初晴,在洛梓遇面前,她的神情根本不隐藏心事。 “初晴啊初晴,为了你我都离家出走了,不管怎么说,你要害人终归是不对的。”洛梓遇只此默想。 马车驶动,洛梓遇不自觉透过风吹掀起的车窗看向王府大门,她希望自己今日的一走了之是有意义的,连天厚最好别辜负她的用心良苦,快点恢复醒来。 “大小姐,这么……”初晴最后挣扎。 “初晴你别说了,我就要回家!”洛梓遇直截了当地断了初晴的路。 洛梓遇一声不响地回到相府,门房并没有阻拦,但差人通报丞相夫人,她正与洛子熙在内厅座谈。 “厉亲王伤重昏迷不醒,大姐为何此时突然回来?”洛子熙不解。 “谁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丞相夫人神情严肃。 洛梓遇回到相府便毫不客气地往之前住的客房走去,她不紧不慢地,洛子玉的家就是她的家,以前她欣赏不到的春夏秋冬,自己都会看遍。 洛梓遇路过花开繁盛处,便不自觉慢下了脚步,她离开了,就没人给连天厚房中换新鲜花朵了。 “哎,纠结这事干嘛,他又不喜欢花,也不喜欢我!”洛梓遇一把扯落花蒂。 洛梓遇扭头,却见不远处走来的洛丞相,他也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又刹那迟疑了脚步,但还是朝洛梓遇走来。 “丞相老爹来了,我该怎么办?”洛梓遇眼睛眨巴不停。 洛丞相站在洛梓遇面前,严父之感说不上,慈父的和蔼更没有,洛梓遇只是稍显懦弱,偷偷思索,如果他要把自己赶回王府,她该如何应对。 “这趟回来就在府上多待几日,子铭他们可想你了。” 洛丞相之言叫洛梓遇受宠若惊,竟有亲爹的感觉。洛丞相对洛梓遇说罢又转向初晴说道:“你就在府上寸步不离地照顾大小姐,别让她再发生之前的事,否则不管你是谁的人,本相都会兴师问罪。” 洛梓遇低头玩着花瓣,洛丞相此言令她倍感诧异,不管是照顾还是监视,洛梓遇最在意的是那句“不管你是谁的人”。 “初晴不是她丞相老爹的人?这怎么回事?”洛梓遇全然疑惑。 第四十九章 傅先生好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丞相回到内厅,洛子熙起身尊礼,洛丞相便略显愁绪地让她先回去。 “那女儿先告退。”洛子熙出门。 丞相夫人见洛丞相显得有所愁烦,便起身给他按摩,关心问一句:“是朝堂之事让大人烦忧吗?” “身在高位,当然免不了劳心。”洛丞相不清楚得一言回答。 “对了,子玉回来了。”丞相夫人告知。 “我方才看见她了,还有那个初晴。”洛丞相说道此时,不自觉眉头紧皱,丞相夫人自然能看出他的愁绪所为。 “子玉的事,大人从不烦忧如此,难道是,厉亲王的事?” 丞相夫人一语中的,洛丞相表情一变,本是不该轻易言之的事,他还是万般感叹告诉了夫人。 “夫人也知道,厉亲王最得陛下欢欣,他也着实作为非凡,不论立场,为夫敢言,他确是帝王之才,储君的不二之选……”洛丞相客观而言。 “大人一向支持胤仁,为何突然有此想法?” “并非突然,胤仁无论在哪方面,都比不过厉亲王,甚至荣亲王都比他行事做人稳重周到,为夫是担心,胤仁不晓得修习自身,反而剑走偏锋,迟早有一日,会害人害己。”洛丞相叹气越深,“身为舅舅,自然希望外甥有所作为,甚至功成天下,但身为王臣,国与天下,需要一个最好的君王。” 丞相夫人听懂了洛丞相的话,他是连胤仁的舅舅,但更是一国丞相。 门外,洛子熙离而未去,洛丞相和丞相夫人的对话,她尽都听在耳中。 洛子熙思绪填心,她那敬亲王表哥的名声莲都城内何人不知,他的各方面能力,就是她一个闺中女子也了解得一清二楚,更别说他的人品,更是不堪入耳。 连胤仁跟连天厚,同为皇子亲王,但一个地一个天,洛子熙的目标,自然是望而不及的天,绝非踩在脚下的地。 洛梓遇又回来了,洛子熙不懂,她为何会在连天厚病倒之时跑回来,但她又想,一个傻子的心思,她若是能猜到,岂不与她一般。 洛梓遇一回到房间便倒头就睡,不顾一切,与世间隔绝。 可她回来的消息并没有人封锁,很快,活宝二人组便得知了他们心心念念的傻大姐再次归来的消息。 善学园处,洛子铭急色匆匆跑入,学堂上,三张书桌摆设笔墨纸砚,先生授课桌还规整地摆设着戒尺,洛子萱正坐在书桌前模仿洛梓遇的画,只不过,不得真传,一塌糊涂。 “子萱子萱!” 洛子萱听闻洛子铭的声音,赶紧抽起一张白纸按在自己的模仿画作上。 “什么事啊,咋咋呼呼的把人吓死!”洛子萱一脸怨气。 “傻大姐回来了!”洛子铭冲来又惊又喜。 “什么,傻大姐回来,你别胡说了。”洛子萱不信也不起身。 “我怎么胡说了,亲眼所见,那,那个初晴,我看到她了!”洛子铭自我证明道。 “只是初晴,怎么能证明傻大姐回来了?”洛子萱对洛子铭表示冷漠。 “初晴是傻大姐的陪嫁丫鬟,她在,就说明傻大姐回来了!”洛子铭坚信不移。 “行!”洛子萱一脸无奈,说道,“傅先生昨日布置的人物图你画了吗?” “没有啊!”洛子铭一脸的理所当然。 “再过一刻钟,傅先生就会来了,你要再不完成,会挨打的。”洛子萱笑得云淡风轻。 洛子铭默默思索片刻,又看洛子萱手前的空白画纸,突然得意道:“你不是也没画,要挨打一起喽!” “我怎么可能跟你一样!” 洛子萱起身从桌旁的书包取出作成的画,洛子铭半信半疑的目光却注意到白纸之下隐隐约约的墨色。 “这是什么?”洛子铭毫不犹豫一掀,洛子萱拙劣的模仿便见了光。 “你干嘛呢!”洛子萱生气将烂画抢回拧成一团。 “画得根本没有傻大姐好!”洛子铭诚实得一丝不苟。 洛子萱和洛子铭二人还眼神里烽火燎原,学堂外廊上平稳走来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他一步出现在门前,洛子萱个洛子铭二人便即刻结束了针锋相对,赶忙坐下。 他便是相府新请的家教先生,傅廉之。 傅廉之清爽一笑,他迈步进去,走到先生书桌,洛子萱和洛子铭便即刻起立,异口同声请道:“傅先生好!” “子铭好,子萱好,昨日先生留给二人的作业,可完成了?”傅廉之问声友好。 “完成了!”洛子萱激动十分,端着自己的作业便上前呈递。 傅廉之接过洛子萱的画,看过笑道:“有进步,但还需加强练习。” “谢谢先生!”洛子萱冲洛子铭一得意。 “子铭呢,该不会又忘记了吧?” 傅廉之的笑容温和,但洛子铭知道,如果自己拿不出东西交差,一定会被抽手掌心。 “没忘,怎么可能忘呢!” 洛子铭拿起书包偷摸着打开,塞满玩物,他从一本无名书中取出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画纸,边展开,边往傅廉之走过去。 “我是没忘,但就是不知道傅先生懂不懂得欣赏我的画作!”洛子铭言语中略带心虚。 洛子萱眼看洛子铭手中的画纸很是眼熟,他递给傅廉之的刹那,她才看明白,这不就是洛梓遇当日所画。 “这画……” 傅廉之蓦地严肃下来,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年研究古今文艺之作,却从不曾见识到此般画作,不随流派,简易勾勒,却实在惊人。 “傅先生也看不懂这画吧?”洛子铭嘴角洋溢着得意,心想:没想到傻大姐的画还能在危急时刻救了我一顿打,真是得谢谢她! “这幅奇怪的画根本不是子铭画的!”洛子萱一语道破,洛子铭防范不及。 “哦?” “这只是我们家傻大姐的随手涂鸦而已!”洛子萱好不骄傲。 宁静的客房,洛梓遇倒头大睡,一觉过了午时,虽解前时之疲,更睡得头大。 “啊,呼……”洛梓遇扶着沉甸甸的大脑袋坐了起来,呼唤初晴,她便从外进来,“初晴,什么时辰了啊?” “午时已过。”初晴回答罢又问,“大小姐当真要在相府留住,不回王府去吗?” “要回去啊!”洛梓遇故意一说,穿鞋又补上一句,“但不是现在!” “初晴我饿了,你去帮我弄些吃的来吧!”洛梓遇一如往常地对初晴笑着说道。 “奴婢这就去。” 洛梓遇注意到初晴的难色,但无论她如何千方百计让自己回王府,在连天厚清醒之前,都不可能了。 初晴前去膳房,洛梓遇本是轻轻松松地坐着喝茶,突然想到一个天大的漏洞,她虽然将初晴从王府带走,可王府高墙隐秘处还有一个秘密通道,初晴完全有可能找机会从那里溜进去,继续加害连天厚。 洛梓遇总觉得初晴方才表现有疑,她猛地按下茶杯追了出去,初晴在去往膳房的路上,果然先折行到相府大门。 洛梓遇双拳紧握紧张到无以复加,她可是不允许出门的,如果初晴出去了,她就无法阻拦了。 然而,结果令洛梓遇意外,虽远远不闻门守对初晴说了什么,但她貌似也不被允准出门。 “呼……”洛梓遇一口气松懈。 洛梓遇转身赶紧溜回客房,却渐渐听见某个方向传来琴声,这不是洛子熙的手法,手指拨弦有力,琴声破风穿行,悠扬远播,更偏向男子抚琴。 洛梓遇循着琴音而去,离她所居不远的另一个独立客院,傅廉之坐在院中抚琴,他长指灵活善动,洛梓遇情不自禁站在院外,不加躲藏,而傅廉之全身心投入,直至一曲终结,他不曾注意有人在外。 风声传送琴乐,花草随弦波律动,曼妙舞蹈。 琴声止,傅廉之缓缓抬头,洛梓遇久久流连琴声忘返,神思滞顿,目光直落。 “外面何人,偷听在下抚琴?”傅廉之问。 洛梓遇惊然回神,才见傅廉之起身往自己走来,她下意识转身准备逃跑,却迈步顿止。 “我为什么要逃,这是我家哎!”洛梓遇一个霸道转身,又想:他不认识我,上次也没见过,难道是新来的客人?还是闯入的坏人! 洛梓遇或是中了“傻子”的毒,但她第一眼,再一眼都不感觉傅廉之像个坏人。 “古琴弹得这么优美动听,怎么可能是坏人嘛!”洛梓遇轻盈步伐朝傅廉之过去,不改天真烂漫的笑容,却格外识礼数道,“公子有礼,我叫洛梓遇,你是相府的客人吗?” 傅廉之并非莲都城内居民,但也知相府有一位大小姐已经出嫁,今日才在洛子萱口中听闻她,无法猜想是怎样一位奇女子,所作之画那般不合常规。 “在下傅廉之,是子铭和子萱的新先生,在此见过子玉大小姐。” 傅廉之彬彬有礼,谈吐温和,那一抹笑容暖而不失男子气,洛梓遇不禁与之对望出神,他虽非绝世美男子,但这和风微阳之下,他的琴声休止而却似有回响,叫洛梓遇切入情景,一眼入迷。 “傅先生好!”洛梓遇洋溢着笑容一唤。 傅廉之到府上并不久,但听洛子铭和洛子萱说到他们的傻大姐多次,也在坊间听闻相府傻千金嫁于尊贵亲王的传说,今日得见洛梓遇,他却毫不认为她傻,她的笑容,第一眼便叫他倍觉纯粹可爱。 第五十章 琴艺课堂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更进一步,她毫不陌生地走到傅廉之身边,笑赞道:“傅先生弹琴真好听,我都听入迷了!” “大小姐对弹琴感兴趣?”傅廉之受洛梓遇的热情影响竟也不生分。 “你叫我大小姐?”洛梓遇稍有一丝不喜之色。 “那我该尊称大小姐为王妃吗?” 洛梓遇本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听傅廉之唤洛子铭和洛子萱都是亲近的名字,便想着他是和其他把少爷小姐尊上天的先生不一样,都忘了她除了是“大小姐”之外,还是“王妃”呢。 “不是,我跟子铭子萱一样唤你先生,那傅先生就应该像脸他们一样叫我,我叫洛梓遇,先生叫我梓遇就好了啊!”洛梓遇并不看中那两个称呼。 “子玉。” 傅廉之叫洛梓遇的名字声音别样动听,有着文士的儒雅,先生的和气,而连天厚从未唤过她的名字。 “怎么又想到他,他不喜欢就随他爱叫不叫呗!”洛梓遇心里头稍微埋怨道。 洛梓遇没有逗留太久,她突然想到初晴为自己传膳去了,若是自己不在而闹出什么失踪戏码可就糟糕了。 “傅先生,我得回房间去了,不打扰你了!” 洛梓遇带笑转身,她来得悄然无息,去时匆匆忙忙,但她的璀璨笑眸,和琴声交织遗留此处。 洛梓遇匆忙跑回自己房间,正赶上初晴提着食盒回来,初晴的愁便是洛梓遇的喜,她无法出门,不能谋害连天厚,便是自己的任性回家起了作用。 “初晴,我帮你拿!”洛梓遇直接夺过初晴手上的食盒跑回房间,初晴跟着,脚步沉重。 洛梓遇更胜往常食欲良好,初晴却是神色凝重,洛梓遇只能装作没心没肺,视而不见。 “初晴,你要不要一起吃,饭菜很多,也很好吃诶!”洛梓遇很是满意。 “大小姐,王爷如今卧病在床,他需要你的照顾啊。”初晴换了个角度劝说洛梓遇。 “不需要啊!”洛梓遇毫不犹豫,戳戳米饭又道,“林姐姐和程姐姐会照顾夫君君的!” “但若是王爷醒来,知道王妃发脾气回来相府,他定会生气的。”初晴有得是道理。 “怎么会,夫君君才不会生我气呢!” 洛梓遇也是任性自有理,但她确实认为连天厚不会生气,自己的弃他离去或予以相伴,对他来说并无二般。 “大小姐不该任性的。”初晴说不过犟起脾气来的洛梓遇。 “初晴你居然说我任性!”洛梓遇一气之下扔了筷子,当真像个任性的孩子。 “那大小姐打算何时回王府?”初晴无奈地一问。 “等夫君君醒了来接我!”洛梓遇说得理所当然。 初晴拗不过洛梓遇,就连洛丞相都有意阻止,她手下的任务,怕是无可能完成。 洛梓遇填满了饥饿的肚腹,便考虑起一个严峻的问题来,如果连天厚醒来,她得不到消息,而他也无心接自己回去,那该怎么办? 洛梓遇坐在院中,把玩着几朵小花,她当真忍不住担忧,连天厚不懂她任性离开的苦心,会如何看待? “随便喽!”洛梓遇随手将花一甩。 洛梓遇摸两把额头,还是将地上无辜的小花拾起,把所有对连天厚的猜想都抹杀,她已经仁至义尽。 洛梓遇正放松了思绪纠缠的心情,洛子铭和洛子萱二人便找上门来。他二人还未进到院子里,洛梓遇便听两个人熟悉欢腾的对话,渐渐靠近。 “傻大姐一定回来了!”洛子铭出言决绝。 “不见得!”洛子萱必然持反对意见。 “走着瞧!”洛子铭鼓足气势。 洛梓遇听着这兄妹二人的无聊对立,不禁嘴角抽搐,再一想他二人来找自己必然又要没完没了,不如就让洛子萱赢算了。 洛梓遇当即打算溜掉躲起来,岂料她棋差一招,终究是迟了一步,她才起身,洛子铭已经窜到院门前,惊喜逮到鬼祟静止的“傻大姐”一个。 “傻大姐,你果然回来了!”洛子铭跑到洛梓遇跟前。 “还真回来了!” 洛子萱上前,她却不像洛子铭惊喜,而是摆出一副正经模样质问洛梓遇道:“傻大姐,你那天跑哪儿去了,知道我和子铭为你担了所有责任吗?父相可是大骂了我们一顿。” “那天?” 洛梓遇想起来那天是哪天,不知为何,听洛子萱说他们挨了骂,心里竟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开心感觉。 “我不是故意的,子铭跑得太快了,我又不认路,瞎跑了!”洛梓遇还讲得自己委屈一般。 “都是你瞎出的主意,父相还不信,全怪我们!”洛子萱傲首不满。 “不怪你们难道怪一个傻子?”洛梓遇嘴里念念有词,却不见他二人听见。 相比洛子萱小女孩的斤斤计较,洛子铭便显得男子汉气概不少,或者说,神经大条些,这一对同胞而生的弟弟妹妹,性格上着实不太统一。 “那是大姐对不起你们好了!”洛梓遇自称“大姐”诚心道歉。 “傻大姐都知错了,再说父相只是骂我们一顿,而且还骂得都是我,子萱你真是小肚鸡肠!”洛子铭还护起洛梓遇来。 “那是因为你该!”洛子萱毫不留情。 “好了你们别吵了,两兄妹的,真的是,就不能好好相处吗?还有,这个时间,你们不用学习吗?”洛梓遇一股傻劲教育起弟弟妹妹还格外像模像样。 “傅先生说,下午授琴艺,我得去准备了。”洛子萱兴致勃勃。 “弹琴又有什么好玩的,无趣!”洛子铭便显得不屑一顾。 “快去吧,都去吧,大姐没空跟你们小屁孩玩闹!”洛梓遇一脸笑着请走。 “又小屁孩……” 洛子铭挺不乐意,虽说这样活跃的“傻大姐”让他们打从心底里更加喜欢与,可被叫做“小屁孩”,还是心有不甘。 “傻大姐跟我们一块去如何?”洛梓遇突然提议。 “她去干嘛?”洛子萱不解。 “反正傅先生两个也是教,三个也是教,多一个不多,而且啊……”洛子铭毫不掩饰就把自己的坏心思说了出来,“如果有傻大姐的话,我就不是最差的那个了,那先生就没有理由说我不好好练习了。” 洛梓遇忍不住鄙怨的目光,她的存在,不是利用就是算计,还用来衬托和踩脚。 “算了,小屁孩,不跟他计较。”洛梓遇在心里如此劝自己。 洛子萱竟也对洛子铭的提议有兴趣,课堂上若是多个“傻大姐”,一定更加有趣。 毫无预兆地,洛子铭二人直接一人一边将不准备与他们混在一起的洛梓遇架住,她便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他们带走。 “两个小屁孩,我是你们大姐,你们怎么可以欺负大姐呢?”洛梓遇挣扎道。 “傻大姐就跟我们一起吧,傅先生又温柔又和善,人可好了!”洛子铭笑得有一丝不怀好意。 洛梓遇硬生生被带进了善学园,双目空洞,生无可恋。 “真是任性的小孩啊!”洛梓遇咬牙忍住愤怒。 “傻大姐,没必要害怕,不会弹琴,傅先生会好好教你的。”洛子萱笑得不显恶意。 “谁怕了!”洛梓遇高扬下巴。 “不怕就进去吧!”洛子铭的兴趣因洛梓遇的加入而提起。 学堂上,洛子铭和洛子萱各有一座,而洛梓遇却站在二人之间,显得可怜。 “傻大姐不如去先生位置上坐坐,站着多累啊!”洛子萱提议道。 “不了,先生的座位,我可不敢坐。” 洛梓遇虽想自己与傅廉之有过一面之缘,二人之间气氛也不差,但还是不应当僭越。 洛子萱和洛子铭各自摆好琴,洛梓遇瞄着二人,洛子萱倒是准备得像模像样,可洛子铭就糟糕透了,其他暂且不说,他连琴头琴尾都摆反了。 “啊,看不下去!” 洛梓遇实在忍不了,直接走到洛子铭琴桌对面,小心翼翼端起琴来调转。 “哎傻大姐你想干嘛?”洛子铭惊吓不解。 “你琴放反了。”洛梓遇一言引洛子铭怀疑,也叫洛子萱惊讶,确实她重新摆下的才是正确的。 “傻大姐你怎么知道我摆反了?”洛子铭问。 “看子萱的啊,不一样。”洛梓遇说得毫不露馅。 洛子铭竟无言以对,他能否摆对琴的头尾全靠运气。 洛梓遇直身,正当此刻,傅廉之准时提前一刻带着自己的琴来到学堂,一眼看见洛梓遇竟倍感惊讶。 “大……子玉你怎么也在这?”傅廉之改口道。 “我……” “傅先生跟我们傻大姐认识?”洛子铭一脸惊诧。 “方才有过一面之缘。”傅廉之果真是语气柔和。 “傅先生,让傻大姐跟我们一块学琴吧?”洛子萱道。 “没问题。”傅廉之毫不犹豫便答应。 洛梓遇本无意掺和,可话都让他们仨说完了,自己若是死活不留下,岂不又是任性了? 傅廉之到位坐下,取琴摆放,一步一步,细心到一丝不苟。他才意识到洛梓遇站着手足无措,便贴心地取来蒲团,让她先到自己身边坐下。 “首先我们熟习一下上次所教的抚琴基本指法。” 傅廉之带着洛子萱和洛子铭二人复习抚琴最基本的八大指法,洛梓遇在旁也不自恃过高,洛子萱轻松跟上,洛子铭便显得又笨拙又无心。 “接下来,子铭和子萱一人来一次。”傅廉之道。 “我先来!”洛子萱信心满满自荐。 洛子萱掌握得倒是娴熟,她得意完了之后,便轮到洛子铭束手无策。 “这样,一,二……”洛子铭又是念叨又是弹得一团糟。 傅廉之知道洛子铭有所长有所缺,且他无心修习琴艺,但身为先生,他不能任学生尽随己意。 洛子萱憋住笑意,又看傅廉之的脸色严肃得即将爆发,她便打算帮洛子铭一把。 “傅先生,傻大姐也想试试!” 第五十一章 傅先生之怒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神思卡停在洛子铭撕心裂肺的动弦声中,蓦地听洛子萱说到自己,她乍地反应过来,傅廉之都朝她看来。 “子玉也想试试?”傅廉之语气依旧温和。 “啊!”洛梓遇一懵。 “哎呀傻大姐,你就试试吧,干坐着多没意思!”洛子萱又推一把。 洛梓遇瞄一眼洛子萱,她这幸灾乐祸的笑容,很明显就是巴不得看见自己出丑,小孩子都这般,真叫她心里难过。 “我真的可以试试?”洛梓遇再问傅廉之。 “可以,就用我的琴。”傅廉之自动退到一边。 洛梓遇入座姿势优美,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像极了一个抚琴者,但洛子萱看不深入,只等看笑话。 基本指法罢了,托、擘、挑、抹、剔、勾、摘、打,洛梓遇一一展现,稳定发挥,不卑不亢。 傅廉之的这张琴,看似陈旧,但保养得当,且只有落手拨动琴弦才知,它的弥足珍贵。 洛子萱不禁看呆了,那真是洛子玉她的傻大姐吗,就算只是简单的指法,她居然会?洛子铭自己没练熟指法,却依旧目瞪口呆。 洛梓遇自认为平平淡淡的表现在他人眼中出乎意料的好,就连傅廉之都欣慰笑了。 “子玉以前学过如何弹琴?”傅廉之问。 “之前夫君君送给我一张琴,我有玩过。”洛梓遇“嘻嘻”笑着,在此言彼,是周旋两处的好方式。 “难以置信,傻大姐是不是弹得比子萱好?”洛子铭并未在意到洛子萱的感受。 “没有啦!” 洛梓遇并不为获得称赞,只是想让没大没小,自认为聪明的小孩吃点惊。 傅廉之继续教授,洛梓遇也用心听讲,洛子萱虽说不愉快自己被洛梓遇比下去,但更被激发了斗志,至于洛子铭,倒还是对琴提不起精神头。 一堂琴艺课结束,傅廉之要回房取忘带的琴谱,洛子铭只觉自己的一辈子都走到头了。 “终于活过来了!”洛子铭走出学堂一声长叹。 “小屁孩果然是小屁孩!”洛梓遇忍不住摇头哀叹。 洛子铭可是听到洛梓遇又叫自己“小屁孩”,而且还是两声,他的斗志即刻爆满,誓言反击。 “傻大姐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叫我小屁孩,我可是男子汉啊!”洛子铭讲道理一般。 “可是,你都叫我傻大姐诶。”洛梓遇趁机讲了一句大实话,驳得洛子铭无言以对。 二人相望僵持一刻,洛子铭除了感叹“傻大姐”不如从前好欺负之外,别无他想。 学堂里传出拨弦之声,洛子萱并未随二人出来歇歇,就应当是她在练琴。 “子萱这家伙,就看二姐抚琴魅力四射,所以就要学琴,看二姐跳舞跳得受褒奖,她就也要学,她真的是随波逐流,见风使舵,不可理喻呀!”洛子铭慷慨激昂贬得洛子萱一文不名。 “她好学也没错,有二妹作为榜样,只要别学坏的方面。” 洛梓遇一本正经地评价,竟心生担忧,洛子萱如今还小,但已经有了洛子熙的高傲影子。 “傻大姐,你刚刚的话好有大姐的范儿啊!”洛子铭不禁感叹。 “那可不,我本来就是大姐,还有你,什么都不学,还说四妹不好,真的是小屁孩心思!”洛梓遇顺势教育洛子铭一番。 “傻大姐就是傻大姐,装什么一本正经,还有我不是小屁孩!”洛子铭孩子气一下全外露。 铛―― 洛梓遇和洛子铭都听到学堂里头传来琴弦异常声,二人都跑了进去,正见洛子萱一脸受惊又恐惧地坐在先生桌前,而傅廉之的琴,断了一根弦。 “子萱你把傅先生的琴弄坏了!”洛子铭惊言。 “不是我!” 洛子萱匆忙起身,她本来只是觉得洛梓遇简单指法都弹得好听是琴的缘故,才趁着无人试了一把傅廉之的琴,弄坏琴弦,她无意为之。 慌张失措之中,洛子萱心思一起,便一把拽过洛子铭到一旁。 洛梓遇眼里只有琴,傅廉之这张琴,世上绝无仅有,她朝断开的琴弦走去,她是没办法补救。 傅廉之取了琴谱归来,一步迈入学堂上,便见洛梓遇手中抓着断弦。 “你在做什么?” 傅廉之乍起的一怒吓得洛梓遇一怔,她轻轻放下断弦,起身才要解释。 “傅先生,是傻大姐把您的琴弄坏了,对不对,子铭?”洛子萱抢先一步,而洛子铭目光恍惚一刻,竟回道,“是,傻大姐不小心的!” “什么,我……”洛梓遇实在难以想象,两个小孩居然还学会了串供栽赃。 洛梓遇更难以置信,傅廉之竟毫不怀疑洛子铭他们,直接严肃怒目朝自己走来。 “傅先生,不是我!”洛梓遇突然一刻觉得局况无比熟悉。 “子玉……”傅廉之叫洛梓遇名字时尚非怒不可遏,接下来却是一反他之前的温和,大发雷霆,“身为抚琴者,最重要不是琴技多高超,弹奏多完美,而是要懂得爱护手下地那张琴,我本以为你是天真烂漫,也很好学,但我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贪玩,我的这张琴,耻辱与你之手!” 傅廉之怒言罢,便低身检查那张琴,他眼中尽是凝重,看见琴弦断的那一刹,他便蒙心地忘了其他理智的一切。 洛梓遇刹那心思若死水,又是如此,当日连天厚也是不听她一句解释就认定了是她,今日,傅廉之还不分青红皂白教训自己一顿,耻辱,因为她“傻”,才会被认为是耻辱,才承受了所有屈辱。 洛子铭听不下去傅廉之教训洛梓遇,他是被洛子萱怂恿说谎,以为傅廉之不会跟“傻大姐”计较。但洛子萱强制阻止洛子铭的正义之心。 “傅先生,你是非不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洛梓遇不表演愚傻,不张扬委屈,她一眼瞥过洛子铭和洛子萱,异如往常,十分凌厉骇人。洛梓遇此一刻的愤怒,带着已经尘封的委屈和不甘,那是她不敢对连天厚的表达。 洛梓遇走着几步便跑出学堂,没必要解释,彼此不信任之人,无需多言。 洛梓遇的悲伤情绪被牵连出来,她缓慢步伐行走在青石板路上,花花草草,尽失颜色。 “洛梓遇啊洛梓遇,你也太没用了,你当时应该抱起琴来砸它个稀巴烂,然后就说,是我就是我,你要拿我怎么着,我是大小姐,我是王妃,你敢动我一根头发试试!”洛梓遇自娱自乐地幻想罢,冷冷一笑,多可笑,大小姐,王妃。 “傻子!”洛梓遇不禁自嘲。 午后的琴艺课堂不欢而散,傅廉之心情沉重,他一声不吭地带着琴离开,洛子萱和洛子铭留下来收拾课桌。 “洛子萱!”洛子铭终于忍不住了。 “你这么大声叫我干嘛!”洛子萱惊怒。 “你这样陷害傻大姐,她太可怜了。”洛子铭也自责道。 “我也不想的,傅先生这么严厉,如果知道是我弄坏了他的琴弦,就算是不小心,也一定会被打手心的,而且现在,傻大姐已经顶罪了,她也没有挨打,你就别多事了。”洛子萱眼中当真有一丝愧疚。 “但是傻大姐……”洛子铭仍旧不忍心洛梓遇受委屈。 “不然我们去找些好吃的点心送给傻大姐……”洛子萱不再刚硬却也有自尊心牵制。 “那你要给傻大姐道歉,当然,我也会道歉的。”洛子铭一言颇有男子气概。 “可,可以。”洛子萱犹豫一刻也应了。 洛子铭和洛子萱继续收拾,二人全然不知,门外,发现又落了琴谱的傅廉之去而复返,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傅廉之没有撞破二人的谈话,转身离开,一路反思自己,他的原则和执念,有时候会不受控制,今日完全是他的一时冲动,伤害了无辜的洛梓遇。 宁静的客院,洛子铭和洛子萱带着点心盒,脚步偷偷摸摸,行踪鬼鬼祟祟。 “傻大姐会不会一气之下又回王府去了呢?”洛子萱轻声问。 “你别想打退堂鼓!”洛子铭一语道破。 二人趴在门上,往里窥探,二人嘴里窃窃私语。 洛梓遇在床上蜷坐着,听闻外头的异动,她便着鞋,俯身往房门悄然走去。 “不然我们把东西放下就走吧?”洛子萱道。 “不行,说好了来道歉的!”洛子铭坚决不放洛子萱走。 “他们俩,道歉?”洛梓遇听明白却不太敢相信。 洛梓遇轻轻地打开门闩,她握住门两边,计划吓他俩一跳报仇雪恨,洛梓遇手一开门,洛子铭正好拽着洛子萱向前推门,他的手掌力度一落空,直接连带着洛子萱五体投地。 二人扑来趴地,洛梓遇躲闪蓦地一惊,如此大礼,着实惊喜。洛梓遇又见一盒点心扑倒散落出来,他们两个,竟然真的是来道歉的,还带了礼物,诚意可嘉。 “你们两个干嘛呢,拖地啊?”洛梓遇装傻。 洛子萱一把甩了洛子铭起身,如此丢人现眼的事,她也就在洛梓遇这儿栽了一回又一回。 “傻大姐,我们是来道歉的,就是为了弄坏琴的事。”洛子铭尴尬而笑,示意洛子萱赶紧开口。 洛子铭没脸没皮,道歉自然信手拈来,但洛子萱却内心矛盾,她一直看不起的“傻大姐”,今日居然要向她道歉。 “对不起!”洛子萱明显心不甘情不愿的。 洛梓遇面无表情一声不吭,洛子萱的诚意显然不足以打动她。 “洛子萱你好好说抱歉!”洛子铭喝令道。 “我……” 洛子萱心头一怒,再看洛梓遇,她的神情如此平静,眼中清澈毫不带怒,仿佛从不责怪一般,如此,洛子萱的刚硬之心也软化了,只是一句“抱歉”罢了。 “傻大姐,我错了!”洛子萱总算有点诚恳的意思了。 第五十二章 冰释前嫌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心中的芥蒂竟被这两个小鬼的道歉解除了,但她故意不动声色,盯着洛子萱眼神一动不动。 “傻大姐,你就原谅子萱,还有我吧!”洛子铭诚心饱满。 洛梓遇瞥见地上散落,一塌糊涂的点心,灵机一动,抬起高傲的下巴说道:“除非你们把地上的点心吃掉,那我就我原谅你们!” 洛子萱低头看地上的点心,怒气乍一下蹿上头顶,洛梓遇居然还敢蹬鼻子上脸。 洛子铭虽说心怀诚意而来,但吃落地的食物,可从不是他们少爷小姐需要受的委屈。 当然,洛梓遇只是一句故意玩笑罢了,见洛子铭和洛子萱的表情一如所料,她便算捉弄成功。 在洛子萱尚未不甘心发怒之前,洛梓遇一把夺过洛子铭手中另一个完好的点心盒,笑道:“跟你们开玩笑的,我身为大姐怎么能怪你们小孩子呢,我们一起吃吧!” 洛梓遇将食盒在桌上打开,洛子萱两个小孩口味还挺刁,所准备的点心香甜扑鼻。 洛子铭二人着实还未反应过来,洛梓遇却一手拿起一块糕点给二人递去,面带慈姐的笑容,叫他二人受宠若惊。 “吃啊!” 洛子萱和洛子铭取过洛梓遇手上的点心,如此“傻大姐”,的确叫他们猜测不透。 院门外,傅廉之未踏入,只听洛梓遇对待弟弟妹妹的种种,才识她孩子般的顽皮,但又莫名地不乏“姐姐”的大度。 洛梓遇以一次谅解之举赚得洛子萱和洛子铭的改观,虽然比较以往,如今的“傻大姐”不再任他们欺负,但却叫他们不知不觉间越发喜爱和敬重。 初晴从膳房取了洛梓遇的晚膳来,却见陌生的傅廉之走远的背影,她入院,更惊奇看见少爷和小姐与洛梓遇边吃点心边讲笑话,气氛融洽到难以插嘴。 “大小姐,晚膳到了。”初晴说道。 “为什么傻大姐从来不跟我们一块用晚膳?”洛子铭突然提问。 洛梓遇心思蓦地一顿,以前之暂且事不论,她也从不期待与洛丞相夫妻一同用膳。 “不如这次我们姐弟三人一块吃饭好了!”洛梓遇兴致满满地提议道。 “就一碗饭一双筷子,三个人吃,开什么玩笑!”洛子萱道。 “看我的!” 洛梓遇帮着初晴端出饭菜,将一碗饭分一半到汤碗中,将汤匙放入一个碗推给洛子萱,道:“这是子萱的!” 洛梓遇又将一对筷子分开,她留一支,另一支与另外的半碗饭交给洛子铭。 “用勺子吃饭,这是小孩子干的事。”洛子萱有意见。 “傻大姐,这一支筷子怎么吃啊?”洛子铭提问。 洛梓遇不慌不乱,微微笑着,举着一支筷子便狠狠插入菜中,成功塞进嘴里。 “这样不就行了!” “母亲不会允许我们这样不讲礼数用膳的。” 洛子萱有一丝介怀,迟迟不下手,洛子铭倒是十分轻易地脱离规矩的束缚放飞自我,即刻吃起来。 “子萱也快点吃吧!”洛梓遇满有姐姐的关怀。 洛子萱捏着勺子去取菜,倒是简单,至少比他们姐弟二人放纵不羁的吃法看起来好太多。 “啊,从来没有哪顿饭我吃得这么爽快,不然以后我都来跟傻大姐一块用膳,就再也不用被父相母亲教训了!”洛子铭满意地放下碗筷。 洛子萱也吃光了半碗饭,她最初还十分无法接受洛梓遇和洛子铭二人的吃法,可最后,却被他们的放纵带偏了自己。 “子萱,你嘴角有饭粒哟!”洛梓遇指指说道。 “什么?” 洛子萱乱手在嘴边一摸,她可是立志要做一个像她二姐那般优雅的女子,都怪“傻大姐”和洛子铭带坏了自己。 晚膳时间,仆人找不到洛子铭和洛子萱,他二人在洛梓遇房中饭饱之后出来,才被带到洛丞相面前。 “父相,母亲,我和子萱已经吃过了!”洛子铭道。 洛丞相和夫人,以及洛子熙才知道他兄妹二人是与洛梓遇一同用了晚膳,稍有吃惊。洛丞相并无说什么,二人也已吃饱便先行退下。 “大姐自嫁去王府之后,当真变化好大,女儿有时候甚至有错觉,如今的大姐已不是原本的大姐。”洛子熙神色略显凝重。 “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会有如今的并非从前的一说,子熙多虑了,用膳吧。”洛丞相思绪藏心中。 黄昏渐浓,洛梓遇在房中百无聊赖,不知连天厚怎样? “没什么事的应该很快就会醒吧?”洛梓遇忍不住念叨。 既然惊破,忽闻窗外风吹送来琴声悠扬,洛梓遇的淡淡相思被斩断,她走到窗边,见是一人背对此处坐在外头抚琴,她能认出来,他是傅廉之。 “难道是两小鬼跟他说了真相,他想跟我道歉?”洛梓遇如此猜测罢,直截了当地关上窗户,“不分是非黑白就骂我一顿,这个先生也不值得我尊重到哪儿去!” 琴声一刹恍惚续上,洛梓遇却蒙着耳朵,他是坚决不会再被琴声勾引的。 “啊,啊,吵死了!”洛梓遇忍不住一声喊。 然而,琴声无休止,傅廉之一曲接一曲,缭绕洛梓遇整个院中。 “别弹了!”洛梓遇一冲出门。 傅廉之抚琴止,却保持背对的坐姿,洛梓遇站在门外,本意是想给他一个机会道歉,道歉完好别再弹琴挑拨她的耳朵。 许久,仿佛画面静止,洛梓遇才发问:“傅先生,你干嘛背对着我不说话?” 傅廉之的眼中藏满歉意,洛梓遇是纯粹善良的,便显得自己更加可恶。 “大小姐说过不想再看见我。”傅廉之回。 洛梓遇眉头一紧一思索,她貌似说过这话。 “那你还出现在这里?”洛梓遇赌气一般。 “我错怪了大小姐,必须道歉。”傅廉之道出来意。 “哦?你错怪我什么了?”洛梓遇继续问下去。 “今日断弦之事,是我脾气冲动了,本不是大小姐的错,我却不分青红皂白冲大小姐发了脾气……”傅廉之一清二楚地认错,又道:“大小姐可愿意原谅我?” “骂错了人哪是一句求原谅就够的!”洛梓遇任性地不依饶道。 “那大小姐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嗯……”洛梓遇所有思索一般,笑着继续谈条件道,“傅先生以后都不能凶我……” “一定!”傅廉之毫不犹豫。 “还有哦,你要教我弹琴,写字,画画,像教子铭他们一样的。”洛梓遇还有下文。 “好,那从即刻是,子玉你也是我的学生了。” 傅廉之迫不及待转身,洛梓遇落在门框内,她的笑容,如此俏皮,在傅廉之的认知里,她不是傻千金,只是个活泼跳脱的小女子。 “傅先生,那以后请多指教了!”洛梓遇礼数周到。 静夜无声,昼来夜往。 洛子铭打着哈欠拖拖拉拉地往善学园去,却进门有惊喜,洛梓遇正正坐在他的位置上。 “傻大姐,你怎么一大早来了?”洛子铭乍地所有困意全无。 洛梓遇缓缓转首,自信笑道:“从今天起,我就跟你们一块上课了!” “啊?”洛子铭一脸惊错。 “啊什么啊,我要占你一半桌面!”洛梓遇道。 洛子铭勉强相信了洛梓遇所言,他走到桌边坐下,还和洛子萱隔着一个洛梓遇眼神交流了两句。 “傻大姐你这么大了还上学堂,丢人不丢人?”洛子铭无意玩笑道。 “活到老学到老!”洛梓遇翘着自己的傲娇小下巴。 “说得好,活到老学到老。” 傅廉之在外听到洛梓遇此言,他进到学堂上,走到先生桌边,洛梓遇带着二人起立。 “欢迎子玉。”傅廉之由心而笑。 洛子铭和洛子萱心中疑惑,这傅廉之昨日还错怪了洛梓遇,丝毫不留情面地将她教训了一番,到底发生了何事,他二人此刻才能肆无忌惮地对望相笑。 洛梓遇正式参与的第一堂课是书法课,傅廉之给出一个应时的主题,写一个有关家国繁荣如春日繁华的成语。 “子玉,你来我这。”傅廉之招呼洛梓遇过去。 洛梓遇毫不客气地上前,昨日的气氛已然全然消散,洛子萱怀疑过洛梓遇把自己的事告诉了傅廉之,可他却没有对自己加以惩罚。 或许,这就是他们“傻大姐”的魔力,就连他们两个,不也在不知不觉间中招了。 洛梓遇握起笔来,却蓦地一顿,她可是“傻子”诶,肯定不会写字喽! “我教你?”傅廉之十分温柔。 “好!”洛梓遇欣然接受。 傅廉之手把手带洛梓遇提笔写字,二人几乎亲密无间,但无不轨心思。 洛子铭和洛子萱都完成了,二人见洛梓遇和傅廉之旁若无人的教授和学习,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同心怀疑这课堂到底是为谁而开设。 一堂结束,洛梓遇又在方才书写的“锦绣河山”纸空白处画起小人。 傅廉之一一检查过洛子萱和洛子铭所写,都予以褒奖。 “傅先生居然会夸你,你明明一点进步都没有!”洛子萱鄙夷目光冲着洛子铭。 “傅先生都夸我,说明我一定有进步,你眼拙喽!”洛子铭得意道。 傅廉之转身一笑,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洛子铭他们心中是严厉到叫他们害怕的先生,经过洛梓遇一事,他即便不改原则,但也要改变自己让学生更易接受。 傅廉之走回到洛梓遇身旁,她简笔花了好一个小萌人物,栩栩如生,可爱至极。 “子玉这画的是何人?”傅廉之问。 “是夫君君。”洛梓遇不自觉思绪翩翩,锦绣河山,是连天厚的心之所向吧? 第五十三章 王爷醒了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就这样在善学园度过了一日的上学时光,仿佛回到儿时,但又是不同的体验。 洛子铭和洛子萱离开了学堂,洛梓遇却留下了,傅廉之端出琴来,洛梓遇便惊问:“傅先生,您还要练琴呢?” “子玉不是想学琴吗?”傅廉之回道。 洛梓遇又一刹受宠若惊,她当时随口一说,傅廉之这便履行诺言,这叫她如何拒绝。 “子玉很聪明,一定一学就会。” 傅廉之和洛梓遇并排而坐,她学着他的手势抬起,从基本指法,到所有的指法,洛梓遇无一跟不上。 “子玉真的很棒。”傅廉之不禁夸奖。 “傅先生教的好!”洛梓遇保持谦逊。 一遍下来,洛梓遇独自弹奏,几十种指法,洛梓遇一一不落。傅廉之不禁望她出神,指尖与琴弦的触碰,洛梓遇目光柔和,她是真的身心投入,像她如此喜欢弹琴之人,怎么可能舍得将琴弦毁坏? 洛梓遇有一刻陷入被夸赞的喜悦,因为有“傻子”这层面具,她轻易能得到别人的夸奖。 傅廉之越发凝望洛梓遇全神贯注,她低垂的眼眸,眸中的清潋,微扬的唇角,在这一声声琴弦拨动中,勾勒出一个女子最美好的一面。 学堂外,洛子熙有事而来,她听见琴声,但不知这是傅廉之还需要练习的基础,她走到门前,才见洛梓遇与傅廉之二人,并肩而坐,情节暧昧。 “傅先生。”洛子熙一唤走入。 洛梓遇的手指不停,并非未察觉洛子熙的到来,反而是因为她来,洛梓遇才故意装作视而不见。 傅廉之起身有礼,洛子熙也不高傲自我,只是自负目光瞥向洛梓遇,说道:“我竟不知,我的大姐居然在此随傅先生学琴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父相请先生来,是为教授子铭和子萱。” 洛子熙眉间有笑,但眼中带着不屑,傅廉之却笑而回应:“现在是放课时间,大小姐对琴有兴趣,我有空便教授一二,这应当不违背丞相大人请我来的初衷。” “也是,是我无礼了,言归正传,今日我来,是想请教傅先生几个有关琴曲的问题。”洛子熙道明来意,又说,“不如傅先生先让大姐离开……” 洛梓遇蓦地停顿,洛子熙对她心怀不善,她也不会委曲求全。 “傅先生,我不想走!”洛梓遇说罢再低头拨动琴弦。 “不好意思二小姐,今日我先答应了大小姐,恐怕要让二小姐白来一趟了,不过二小姐琴艺精湛,不在我之下,一般的问题,应当都能解决。”傅廉之婉言拒之。 “傅先生……”洛子熙的目光渐变。 “傅先生,我忘了怎么弹了,你来给我演示一遍吧!”洛梓遇故意打断洛子熙,继续对她视而不见。 “二小姐,您先请回。”傅廉之说罢便走回洛梓遇身边。 洛子熙目中一怒,不识好歹的傅廉之,竟不顾自己去教一个傻子,他自甘堕落,自己又何需降低身份。 洛子熙带着自己被挫杀的高傲离去,洛梓遇抬头轻瞥一眼,洛子熙啊洛子熙,高傲的公主,也有灰头土脸被拒绝的一天。 洛子熙心底的危机感又死灰复燃,这次的洛梓遇比上一次更加叫她莫名其妙的心慌,以往,她的眼中对自己是艳羡不已,而如今,她竟敢无视自己。 又一个漫长之夜,王府没了洛梓遇,沉寂了两日,夜便更加寂寞。 连天厚房中,灯烛点燃,花瓣凋残。 碧杉一如既往煎好了药给连天厚喂服,她并不察连天厚有将醒的迹象,汤药将尽时,连天厚蓦地一个大反应,他的手臂弹了起来,一把拽住碧杉的手腕,吓得她药碗翻落。 “王爷醒……” 碧杉几乎就要惊喊出来,连天厚的手掌并不足够有力,碧杉轻易挣脱,即刻跑出房间要去通知程秀颖。 碧杉一离开,连天厚便渐渐醒了,他缓缓睁开久闭沉重的眼皮,蜡烛的火光太灼眼睛,他虚弱地动不了身体,脑海里却迟滞着几日之前的光景和声响。 “夫君君!”洛梓遇的呼唤,洛梓遇的琴声,甚至是她的影子。 连天厚从迷糊到半清醒都似经年,就连睡下被喊醒的程秀颖都已经穿衣打扮好跑来了。 “王爷,王爷您醒了!” 程秀颖俯身在连天厚眼前,他眼中画面依旧模糊,看不清眼前这张脸,究竟是何人? “王爷您终于醒了!” 程秀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竟直接扑身到连天厚胸口,这一下,可将他彻底吓得痛醒。 “噗――”连天厚一口积蓄的病气有了出口,但身体的疼痛更真切。 “王爷,妾身不是故意,妾身只是看你醒来太开心了,王爷您还好吧?”程秀颖慌张失措。 连天厚彻底醒了,程秀颖欣喜若狂,她抓紧连天厚的手,企图让他感受到自己对他的无尽关怀和这么久以来的照护无间。 “手。”连天厚说话很是吃力。 “娘娘你抓得王爷手疼。”碧杉解释道。 “啊,王爷,妾身,妾身……”程秀颖突然手足无措。 “吵。”连天厚重新闭上眼睛。 “妾身不说话。”程秀颖识时务了一次。 “走。”连天厚用了最后一丝力气。 “娘娘,王爷让咱们走呢!”碧杉一言受了程秀颖一个白眼。 “王爷,您就安心休息,妾身就在这陪着你。” 连天厚不再说话,闭目静息,程秀颖也保持安静不语,如今连天厚醒来了,是在她的“照顾”之下恢复清醒的。 夜更深,程秀颖趴在床边入睡,碧杉也靠在墙角睡着,这些天来,碧杉当真是在连天厚和程秀颖之间折腾得困了。 连天厚又一次醒来,寂静微凉的夜,他终于缓回了气息,活着的气息。连天厚费尽体力从床上起身,他不记得自己沉睡多久,只知那一箭让他丧失了意识,而这一片空白之间,模模糊糊好似只有洛梓遇。 “夫君君,夫君君,夫君君……” 洛梓遇的呼唤在连天厚耳旁响起,挥之不去,他一眼望向书桌上的花瓶,花落凋残,暖色不复存在。 连天厚从床上艰难地下来,他沉重的步伐迈开,每一步,都有洛梓遇的影子,但不论是四面八方的呼唤还是随处可见的影子,仿佛都不是真实存在,但又真实存在过。 连天厚停步在花瓶前,眼看最后一朵枯萎的花脱落坠地,他伸手不及,心思难得落寞。 街巷尽都寂静,相府之内,洛梓遇房中,她睡梦中惊醒,仿佛心头有所触动,悸动得十分微妙。 洛梓遇清醒到天明,又准备去善学园继续学习之旅,反正在这相府,她也无所事事。 洛梓遇脚步轻松往善学园去,她竟是第一个来到学堂上的,不知时辰多早,洛梓遇便在洛子铭桌旁坐下画起画来。 洛梓遇画了在课堂上上课的情形,洛子萱严肃以待,洛子铭昏昏欲睡,傅廉之在中间站立,笑容最是可拘。 “这我看出来了,子玉画的是这里,子铭,子萱还有我。” 洛梓遇一笔顿止,竟不知傅廉之是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傅先生,您今日真早!”洛梓遇侧过脑袋笑笑。 “今日子铭和子萱告假,过几日便是他二人的生辰,他们让丞相夫人陪着出去买礼物去了。”傅廉之道。 洛梓遇自然不知道他们的生辰,恐怕就算是洛子玉,也不一定知道。 “那今日不上课了?”洛梓遇问。 “我今日会在此准备来日的课程,子玉请自便。”傅廉之说罢便去到自己座上。 “那我也待这儿玩好了!”洛梓遇心想自己也无其他事可做。 “好。” 洛梓遇和傅廉之相对而坐,洛梓遇手托下巴,毛笔夹在指尖晃动,就算在这里,她貌似也无事可为。 洛梓遇画画累了,便开始折纸,爱心,玫瑰,千纸鹤,纸飞机,她折完还飞了起来。纸飞机坠落傅廉之手边,洛梓遇猛地一遮脸,她无意打扰。 当洛梓遇再取下手掌时,傅廉之已然站在她跟前,对她折的小玩意儿很是稀奇。 “这些都是什么啊?”傅廉之问。 “这个是,小鸟,这是花,这是爱心!”洛梓遇一个个介绍,对着自己胸口比心动作,俏皮模样机灵得很。 “那这个呢?”傅廉之将纸飞机递到洛梓遇面前。 “这个,是大鸟,会飞的大鸟!” 洛梓遇笑着取过纸飞机让它飞了起来,从学堂内,一圈飞了出去,随风自由飞翔。 洛梓遇追了出去,傅廉之也随她脚步,洛梓遇折过的纸飞机从没有飞得如此久远过,它迟迟不愿坠落,在空中盘旋,但无论如何也飞不去那个方向。 “子玉你,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人感到意外。”傅廉之将目光转向洛梓遇,饱含柔情。 “是因为我任性妄为吗?” 洛梓遇伪装的笑容就像最真实的面具,已经成了最能迷惑人的道具。 洛梓遇无从得知消息的厉亲王府,皇贵妃带着张御医再次到来,给连天厚诊断的结果,余毒已尽,身体无恙。 连天厚房外,程秀颖和阿福候着,皇贵妃和连天厚谈话并不太久,她得了连天厚的应许便要去一趟夏侯府上。 “阿福,照顾好殿下。”皇贵妃带出连天厚的意思。 “母妃,那妾身呢?”程秀颖巴巴望着。 “这段时间辛苦了,回去歇着吧。”皇贵妃对程秀颖尚是不知真相,让她失望的还是功成身退的林望舒和不知轻重的洛梓遇。 阿福一人近到连天厚身边,连天厚稍待一刻才问:“这段时间,是何人照顾本王身边?” “回王爷,按皇贵妃娘娘吩咐,白日是林娘娘照顾王爷,入夜便是程娘娘。”阿福如他所知之实回道。 “那王妃呢?”连天厚若有所思一般。 “王妃她,前两日闹脾气回相府了。” 第五十四章 大姐夫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醒后的几日,他都在府上安静修养,也未让自己已无恙的消息传出去,洛梓遇偶尔拦截洛丞相,打听连天厚的消息无果。 又一天,洛丞相下朝归来,洛梓遇在近大门的庭院晃悠,见父相回家她赶忙便冲了上去。 “子玉又想问王爷的情况?”洛丞相早已习惯了。 洛梓遇不言语,只是点点头,显得有一丝心急,这么长时间了,若连天厚还未醒,他会不会就此长眠下去? 洛丞相若有所思片刻,今日他离宫又和皇贵妃不期而遇,与之前几次有异,今日,她没有携张御医一道。 “王爷应当已经无事,若是子玉在府上待腻了,可以吩咐让人送你回王府。”洛丞相一言平静自信。 洛丞相只此一言便去了,洛梓遇却还是懵着,他此话不绝对,但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真的没事了吗?”洛梓遇不自禁一念叨,又想:不知道夫君君会不会来接我呢? 洛梓遇不自觉心怀一份期待,她又往善学园去,在相府这段时间,这里便是她最常来往的游乐场。 “傅先生,子铭,子萱!”洛梓遇热情款款。 “傻大姐今日赖床了?我们可都过去一堂课了!”洛子铭问。 正值休息时间,洛梓遇在傅廉之特意为她加上的位置坐下,却显得思绪填心,洛子铭和洛子萱二人相谈甚欢,她却一个人心不在焉。 “子玉有心事?”傅廉之察觉来问。 “嗯,没有啊……”洛梓遇无意将连天厚的事与他人说。 “对了,傻大姐,明日就是我与子萱生辰,你给我二人准备好礼物了吗?”洛子铭兴致勃勃道。 “对啊,好像傻大姐你从来没有给我们送过生辰礼物。”洛子萱若有所思道。 “我……”洛梓遇不知如何解释。 “那是因为傻大姐从来都不过生辰,也不记得我们的生辰,也没有参加过我们的生辰宴……”洛子铭毫不顾虑地说着。 “反正每年我的生辰礼物都堆积如山,少一个傻大姐无所谓的。”洛子萱自己得意道。 洛子萱和洛子铭本无意,洛梓遇明白却也没有太大感触,傅廉之却心疼洛子玉的遭遇。 “明日你二人生辰,身为先生,我准备了两份薄礼赠予子萱和子铭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嫌弃。”傅廉之取出两副精致的文房四宝。 “傅先生,你真有心!”洛子萱惊喜道。 “虽然送的是笔墨纸砚,但傅先生可是教过我们的先生中唯一给我们备礼的。”洛子铭也是有话说话。 “不过,明日才是生辰时日,傅先生今日就将礼物送了,急了点吧?”洛子萱好奇问。 “明日或今日,都是要送的。”傅廉之应对自若。 傅廉之成功将洛子萱和洛子铭的注意力转移,他站在洛梓遇身边,轻轻一拍她的肩膀,洛梓遇明白,他是为了自己,但其实,她心里并没有难受。 “傅先生,我可能不久就要回王府去了。”洛梓遇终于还是说了。 傅廉之一刹停滞思绪,洛子铭却更大反应,道:“傻大姐要走了,什么时候,至少得在我和子萱生辰过了之后吧?” “父相说,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你们的生辰宴,我从来都没参加过,这一次也无所谓啊!”洛梓遇说得毫不在意一般。 “不行,这次生辰宴,傻大姐也一起来!”洛子铭急道。 “你这是邀请我吗?”洛梓遇故意翘着嘴。 “是啊,傻大姐都跟我们一起上学,一起用膳了,那我们的生辰宴,傻大姐也得参加。”洛子铭的话听不出个前后因果。 “那子萱怎么想的?”洛梓遇又问不发表意见的洛子萱。 “我,一家人的宴会,没问题啊!”洛子萱表情还端着,却不似之前嘴硬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傻大姐留下来!”洛子铭十分欣喜决定。 这些天来,洛梓遇和两位弟弟妹妹朝夕相处,已然一改以往的欺负与被欺负的关系,洛子铭和洛子萱终归是单纯的孩子,洛梓遇真心以待,他二人便也消除芥蒂,三人之间,不知不觉培养出不浅的姐弟情谊。 洛梓遇并不介意明日的生辰宴,她心里只是想着,连天厚若是苏醒,身体无恙了,她是否该就此打道回府? 洛梓遇漫无目的地在庭院里晃悠,不管丞相父亲和母亲是否接受她参加洛子萱二人的生日宴,她都应了洛子铭他们,那就算她要回去王府,也得明日之后。 正院主卧,洛子铭在外徘徊良久,因为傅廉之一句话,他便心里痒痒,前几日他和洛子萱缠着母亲上街买礼物,他的请求被母亲允准,想着今日,他满心期待的“礼物”应当已经送到。 洛子铭费尽唇舌终于说服了他的母亲将礼物提前交在他的手中,他握着一把全新打造,坚韧锋锐,剑鞘精美的宝剑从房里离开。 洛子铭欣喜若狂,他一直渴望拥有一把无可挑剔宝剑,如此才能更加专心地练习剑术。 “太棒了!”洛子铭拔出剑来,一声如此美妙。 洛子铭打着架势挥舞起动作来,宝剑在手,他便跃跃欲试。 而正赶巧,洛梓遇晃晃悠悠走入洛子铭眼里,他一个心思起来,想起当日自己还没有和洛梓遇分出胜负。 “傻大姐!”洛子铭一唤,洛梓遇并没回神,他便再一喊,“傻大姐!” 洛子铭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刃便冲洛梓遇跑过去,洛梓遇稍有一丝害怕地退后两步,但她知道,洛子铭不会是想刺自己一剑的。 “傻大……姐,啊哎……” 洛子铭激动过头,一个飞奔过来,却不慎踩滑了脚,可在他狠狠扑地之前,手中势急脱出的剑却直冲洛梓遇刺去。 洛梓遇的木然表情蓦地惊愕,飞剑脱手只在刹那之间,洛梓遇的身体和神思,在命悬一线之际不可动摇。 锋利的剑刃直映入洛梓遇的眼瞳,扰乱惊恐之色,一瞬间,剑刃卡停在洛梓遇眼前不过寸之距离,她不知是时间静止还是如何,当她再次回神之时,竟被一个熟悉的臂膀挽在怀里。 “夫君君!”洛梓遇转首诧异。 连天厚目光清晰,他双指架住剑刃一放,宝剑落地。 恍然如梦,洛梓遇心中的惶恐瞬间消散,她凝望连天厚,他已经恢复以往的模样,毫无病色,指夺白刃,霸气威严。 洛子铭身体僵持倒卧地上,一剑的惊心动魄之后,他对连天厚崇敬倍生,那一招在他看来简直厉害到不可理喻。 连天厚身落姐弟两人的目光,洛梓遇的心跳久久无以舒缓,再见连天厚,好似过去了百年春秋,日转星移,沧海化桑田,他还是这般美得不容置疑,甚至此时此刻,她心更添一分悸动。 “夫君君!”洛梓遇只一刹滞思便投入了连天厚的怀抱,让他防范不及,“夫君君,你没事了,我好想你啊!” 连天厚蓦地束手无措,他的手臂还挽在洛梓遇肩上,她比任何暗箭明剑都更让他无以防备。 “可以松开本王了吗?”连天厚万般无奈却不出手推开洛梓遇。 “我不要放开夫君君!”洛梓遇撒娇一般。 “还有人在。” 连天厚突然一言,洛梓遇才想起洛子铭来,他还趴在地上,看着“傻大姐”对她的夫君君百般依恋。 洛梓遇竟当真生了一丝羞涩,她双臂赶忙从连天厚腰边滑脱,摸摸脑袋又跑去扶洛子铭。 “你看你干的好事,没事玩什么剑啊?”洛梓遇自己像个孩子一般还教训洛子铭。 “傻大姐你没事就好了。”洛子铭看得之前他二人亲密相依,略有脸红。 “以后别用剑对着人,那很危险。” 连天厚将拾起的剑插回洛子铭手中的剑鞘,严肃却并不严厉的嘱咐,叫洛子铭一个劲儿地点头。 洛梓遇侧着脑袋,似是偷偷凝望连天厚,与连天厚的目光掠过交接,她便不由得闪开。 “夫君君,谢谢你救我,要不是你……”洛梓遇本想感谢一番。 “你打算在此长住下去,再也不回王府了?”连天厚不顾洛梓遇的感激只顾自己的话。 “啊?没有啊,我会回去的,可是……”洛梓遇说着。 “可是大姐夫,明日是我跟子萱的生辰,傻大姐要一起庆祝的!”洛子铭突然插嘴道。 “大姐夫……” 洛梓遇蓦地只感觉一股热气冲上脸,七孔冒烟,整个脸颊便红得发烫,她叫“夫君君”都习惯了,可听洛子铭喊连天厚“大姐夫”,怎么就如此尴尬。 “是这样吗?”连天厚倒是表现得很淡然自若。 “对,本来我想,明日之后,就回王府的,但是没想到,夫君君,居然会来接我!”洛梓遇满脸通红地笑着。 “傻大姐你脸红什么啊?”洛子铭故意挑事。 “我!”洛梓遇赶忙举起手掌遮脸,更显害羞模样,“我哪有?” 连天厚看这姐弟二人,虽然洛子铭嘴里叫着“傻大姐”,洛梓遇又傻傻呆呆的,但他们之间的相处,满是亲人的温暖。 “大姐夫,之前我们没见过,但是你迎娶傻大姐那日我见过你,而且……”洛子铭又靠近连天厚轻声说,“我听说大姐夫很厉害的,今日看你接剑,真的是好厉害啊!” 洛梓遇面颊依旧红润,却看洛子铭和连天厚自来熟地打起交道。 “大姐夫,你能不能教教我这招呢?”洛子铭夹指示意诚心请教道。 “想学?”连天厚让洛子铭听到一丝希望。 “想啊!”洛子铭激动十分。 “等你先学会拿稳剑柄再说。”连天厚回道。 第五十五章 是我的夫君君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大姐夫你就教我吧,不然怎么拿稳剑柄你也一并教我,我保证一定好好学!”洛子铭缠着连天厚,倒显得洛梓遇多余了。 “以后再说,本王现在有话要与你大姐讲。”连天厚终于言归正传。 “哦?是傻大姐和大姐夫之间的悄悄话,小秘密,不能让我听。”洛子铭笑着便踮着脚步跑开了,又喊道,“傻大姐,好好跟我大姐夫说话,大姐夫,以后可一定要教我几招啊!” 洛梓遇背对着连天厚冲洛子铭做一通鬼脸,这个弟弟,当真是人小鬼大,任性妄为。 “夫君君,你要跟我说什么啊?”洛梓遇转回头来又是娇俏的小乖妻。 连天厚的思绪一刻被久违的洛梓遇会笑的眉眼抓握,多日不见,如此相望无语,竟也叫他的心平稳安静,如有归处 “夫君君!”洛梓遇再一唤连天厚。 连天厚刹那回神,眼中一闪而过的恍惚,说道:“看来今日你不能随本王回府了?” “不能了吧……”洛梓遇略显失落地玩着手指。 “那明日……” “明日子铭和子萱的生辰宴在中午,夫君君不如今日也别走了,明日我们再一起回去?”洛梓遇突然兴致勃勃地提议道,顺势将连天厚挽起。 连天厚无动于衷一般,他不会留下来,也无兴趣何人的生辰宴。 “夫君君如果不想留下来的话,那我明日自己回去就好……”洛梓遇渐说渐委屈,松开连天厚,又“强颜欢笑”道,“我一定会乖乖回去的!” 洛梓遇还是这般乖巧听话,甚至对连天厚的心思体贴入微。连天厚没有辜负她的贴心,居然真的应了她,他一人而来孑然而归,让洛梓遇明日自行回府。 洛梓遇送连天厚到相府大门,依依不舍,揪着连天厚的衣袖不放。 “夫君君……”洛梓遇欲言又止。 “你进去吧,本王先走了。” 连天厚说罢便迈步前行,洛梓遇的手指尚未松开他的袖角,他若是决意前行,甩掉洛梓遇的手轻而易举,但连天厚偏偏回头,洛梓遇才将他松开。 “夫君君慢走,我明日就回去了,我会想你的!” 洛梓遇一个劲儿地表现着夫妻惜别,连天厚的背影如旧,威武霸气,但表情却强制地忍耐,只有马车旁的阿福才有幸得见他的主子如此无能为力却气氛中满溢幸福的一幕。 “夫君君,你也要想我哟!”洛梓遇最后轻声自语一句,才发现两旁的门守憋不住笑容。 “笑什么笑,是我的夫君君!”洛梓遇一脸的不喜被人笑话。 洛梓遇目送连天厚的马车离开,她转身往府里进去,脚步轻快雀跃,是由心而发的欣喜。 “他居然亲自来接我!”洛梓遇仍觉难以置信,难以抑制的,是真心的喜悦。 连天厚乘坐马车驶离相府,他俯首遮掩愁态,方才洛梓遇的表现实在叫他难以想象,夫妻之间并不羞耻,却着实惹笑。 洛梓遇的“想你”一直萦绕连天厚耳旁挥之不去,多日不见,她倒是更加活泼开朗,亲近得自然了。 连天厚眼中回想皇贵妃今日到王府时的事,她向连天厚表示对洛梓遇的怀疑,虽没安排她照顾连天厚,但从他人口中得知,她时不时会跑到连天厚房中,目的不轨。 “她一回相府,厚儿你体内的余毒便解尽,这难道还不够明白了?”皇贵妃如此说道。 “若她目的是置儿臣于死地,那她为何要回去?”连天厚理智反问。 “厚儿,母妃不知她在你这府上如何,对你如何,但母妃不得不说,厚儿你的心乱了,你自知吗?” 马车颠簸,连天厚的目光凝聚专一,他蓦地冷冷一笑,对阿福下达指令,道:“去宫商阁。” 相府中,蓝天白云,阳光明媚。 洛梓遇坐在望景阁阶梯上,送走连天厚之后,她一个人独乐许久,为何今日看连天厚更加英俊帅气了呢? “夫君君啊夫君君,如果你明日还来,那就更好了。”洛梓遇不禁期待起来。 洛梓遇暂且放下少女心的无尽想象,明日就是洛子铭和洛子萱的生辰了,虽然她身为王妃但不管王府财产,也就一穷二白,买不起任何礼物,但她还是为明日做了准备。 洛梓遇往房间回去,她断断续续也准备了几日,今日只需最后装订检查。洛梓遇关起房门在房间里待了一个下午,最后完成了自己的礼物,两本“书”,不知何处找来的缎带,一红一青,系成蝴蝶结,装饰在书面上,也以做区分。 “大功告成!”洛梓遇拍拍手掌。 次日巳时,厉亲王府外有伙计两人分别送来两样礼盒,阿福亲自出面接下,带至连天厚房前。 “王爷,东西送到了。”阿福禀告道。 “放到马车上,准备出门。”连天厚吩咐道。 相府,膳房中预备美食珍馐,洛子铭和洛子萱两位小寿星,着新衣裳,喜气洋洋。 洛梓遇即便今日也未有懈怠,一大早便去到善学园,洛子铭和洛子萱二人放假,但傅廉之还是有感前去找洛梓遇。 “傅先生待会儿会去生辰宴吗?”洛梓遇问。 “子铭他们两个倒是邀请了我,但是相府家宴,总归……”傅廉之有所犹豫。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傅先生是我们的先生,就是我们长辈一样一样的!”洛梓遇说得很有道理。 “身为先生,我竟说不过子玉你这张巧嘴。”傅廉之笑道。 “傅先生,生辰宴之后,我就要回王府去了。”洛梓遇趁机想跟傅廉之告别。 傅廉之的神情蓦地一顿,他一直都知道,已经出嫁的洛梓遇总不会在娘家久待,迟早有一日会回去夫家,但这一天当真将至,傅廉之竟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应该的,今日王爷也会来?”傅廉之问。 “嗯,夫君君没说过他会来,但是不管夫君君来不来,我都该回去了。” 洛梓遇婉然笑着,说起“夫君君”,她不禁流露的心喜,或许不自知,却明显落入傅廉之的眼中。 傅廉之却笑得有一丝勉强,相聚离别终有时,他与洛梓遇的一段缘,不完满也将告终。 “对了子玉,我之前教你的那首曲子还记得吗?”傅廉之突然转移话题道。 “当然记得!”洛梓遇回答。 “回去之后,也要记得勤加练习,若以后有机会再见,先生我可是要检查的。”傅廉之做出一副先生的架势说道。 “我一定好好练习,等来日回来,一定让傅先生刮目相看!”洛梓遇自信说道。 “说好了……”傅廉之言之一半:一定要回来。 “说好了!”洛梓遇郑重承诺。 午时将至,洛梓遇和傅廉之一道去往内大厅,生辰宴的摆设处。 “你给子萱他们准备了什么礼物?”傅廉之好奇一问,之前,洛梓遇向他要书封。 洛梓遇抱紧怀里的布袋,笑道:“秘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没钱,也不能去街上给他们挑礼物,就随便准备了一点。” “礼轻情意重,你的心意,他们一定会感受到的。”傅廉之道。 “嗯,爱要不要,不要我就收回!” 洛梓遇故作神气地说着,抬起了下巴还崴了个脚,但傅廉之在旁,下意识便将她洛梓遇的身体扶住。 洛梓遇紧抱手中物,目光与傅廉之一尺之间,傅廉之刹那滞神,洛梓遇的惊容,映入他的眼瞳。 风清云淡,草泥清香。 “傅先生,傅先生!” 洛梓遇一而再唤,傅廉之回神,他将手从洛梓遇身后收回,指尖掠过她的纤身。 “我们快走吧,迟到抢不到座位了!”洛梓遇一把扶住傅廉之的手肘。 厅堂之上,设有一席,虽只是生辰家宴,却也准备丰富。洛丞相和夫人以及几位受邀的亲戚已然就坐,洛子铭和洛子萱在堂上玩闹,他们的礼物都摆在一旁。 洛子熙也到,身后的丫鬟带着她精心准备的礼物。 “二姐!” “二姐终于来了,我可期待你的礼物了。” 洛子铭和洛子萱往洛子熙跑来,洛子熙便将丫鬟手里的礼物交给二人。 “可以打开吗?”洛子铭兴致勃发。 “是你们的了,打不打开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洛子熙道。 洛子萱虽未表现得像洛子铭激动,但也和他一同到旁边拆礼物。 洛子熙为洛子萱准备的是一套美不胜收的金缕舞衣,叫她惊喜到合不拢嘴。为洛子铭所备则是一件金丝甲,金光闪闪,绝不厚此薄彼。 洛梓遇和傅廉之踏入厅堂,洛子熙在膳桌旁向她瞥去目光,见她怀抱里还带着像是礼物的毫不起眼的纸袋,真叫人好奇。 “大姐,傅先生!” 厅堂上的几位亲戚朝厅门看来,这么多年,无论相府上摆设何宴席,都不曾看见洛子玉的出现,今日,倒是意外。 洛子铭放下金丝甲朝洛梓遇过来,一眼就盯上了洛梓遇抱着的玩意儿。 “什么呀傻大姐,给我们准备的礼物吗?”洛梓遇挑动着眉毛,又往外一看,略失落道,“大姐夫居然没有来吗?” “大姐什么夫,礼物要不要?”洛梓遇竟不好意思听洛子铭提到连天厚。 “要要要!”洛子铭激动得不得了,“这可是傻大姐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不是什么好东西啦!”洛梓遇从布袋中取出青色蝴蝶的“书”。 “书?” 洛子铭一脸质疑,若是一本书,那便是他今年收到最糟糕的礼物。 “你先翻起来看看。”洛梓遇说。 洛子铭翻开“书”来,里面的每一页都画了“他”,洛子铭看不出什么惊喜的端倪,不禁皱起眉头来。 第五十六章 不请自来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不是这样看的!” 洛梓遇从洛子铭手中取回“书”来,合上摆在他面前,大拇指捏住全页,提醒一句:“看好了啊!” 洛梓遇以正确的方式展示她精心准备的礼物,快速翻动书页,每一页的图像便联系成动态图,喜怒哀乐,像极了洛子铭,表情活灵活现,神态栩栩如生。 “哇,这也太神奇了吧!我试试我试试!”洛子铭从洛梓遇手中取回来,亲手玩了一遍,着实意外惊喜。 洛梓遇和傅廉之相望一笑,看来她的用心准备并没有白搭,洛子铭是当真喜欢自己这礼物。 那边洛子萱本还对舞衣爱不释手,却见洛子铭翻着一本奇怪的“书”双眼放光,实在怪异,便也走了来。 “看什么呢?”洛子萱一脸茫然, “子萱,这个给你。”洛梓遇将另一本递给洛子萱。 “书?”洛子萱同样疑惑。 “哎,不懂了吧,哥教你!”洛子铭得意地揽下这个任务。 洛子铭教会了洛子萱,二人看够了自己的表情便要看对方的,笑声不断,笑脸盈盈。 “大姐这书叫什么啊?”洛子铭问。 “这个啊,叫,表情书!”洛梓遇随即给了答案。 “真奇怪!” 厅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洛梓遇,洛子熙更是目中流露不悦,她洛子玉凭什么上得厅堂,凭什么成为全场焦点,她有何能耐,定是幼稚玩意儿,让洛子铭和洛子萱一时兴起罢了。 “哎呀哎呀,看来今日,大家都很开心嘛!” 洛梓遇转首,难怪觉得这声音格外熟悉,原是自己初见一面,差点一失足成千古恨的表哥。 “表哥来了,真热闹!”洛梓遇暗藏笑容。 众人都入了厅堂,连胤仁一来便风风火火,他带来的仆人也送上给两位表弟表妹的礼物,当堂打开,鸽子蛋大小的两颗夜明珠,一上台面便气势恢宏。 连胤仁的表情更是骄傲得无人敢攀。 “这是本王和母后一同准备的礼物,希望表弟和表妹喜欢!” “皇后娘娘年年送珍稀礼物,臣在此代二位小儿谢皇后娘娘恩赐。”洛丞相起身道。 “舅舅严重了,大家都是一家人!” 洛皇后和连胤仁确实每年都送珍贵好礼,但连胤仁此人却丝毫不讨洛子铭和洛子萱喜欢,他二人也就无心奉承。 连胤仁目光一圈打量落在洛梓遇和傅廉之之间,傅廉之他不晓得,洛梓遇的出现倒是稀奇。 “子玉表妹,今日见到你真是惊讶。” 洛梓遇才不搭理连胤仁的黄鼠狼给鸡拜年,低头不语。 连胤仁一眼又盯上了洛子铭手上的表情书,一把便抢了过来,很是随意地翻着,一副嫌弃的表情说道:“这什么不入流的玩意儿,不知所谓!” 连胤仁随手一抛表情书,洛子铭表情都变了,喊道:“那是我傻大姐给我的礼物!” “原来是……”连胤仁嘲笑一般,“难怪这东西傻不拉几的。” 洛子铭不满地冲连胤仁一眼便跑去捡他的表情书,洛子熙倒是暗暗一喜。 而洛梓遇火气“噌”一下上头,怒火目光一步迈了出来。 “今日本王不请自来,还望丞相和夫人莫要见怪。” 洛子铭一把捡起表情书,抬头便见厅门外走来的连天厚,他肃然淡漠,毫不张扬,却天生自带气场引得众人向目。 丞相和夫人是倍感意外,连胤仁是惊异,不满和愤怒,洛子熙是为他入迷,洛子铭便是崇敬不已。 洛梓遇的怒气值瞬间降至最低,连天厚携礼而来,为她而来? “夫君君!”洛梓遇从傅廉之身旁一下便跑向连天厚。 连天厚抢先一步抓住洛梓遇的手,怕她又当着这么多人面把自己抱住,他会不好意思。可洛梓遇感受的意思不是这样的,连天厚如此主动,她受宠若惊。 “夫君君,你怎么来了?”洛梓遇害羞问。 “是啊大姐夫,你怎么来了?”洛子铭同样惊讶不已。 “你既唤本王一声大姐夫,那本王来参加王妃弟弟妹妹的生辰宴,有何不可呢?”连天厚表现得平静,气场却压住了整个厅堂。 “今日真是个好日子,五弟居然也会大驾光临相府,稀奇!”连胤仁走了出来,“不知五弟带了什么礼物,应当比我这表妹,你的傻王妃所赠拿得出手些吧?” 连胤仁毫不掩饰,刻意讽刺洛梓遇,全当嘲讽连天厚。 洛梓遇更加不假掩饰地朝连胤仁甩过去一眼憎恶,却感受连天厚轻轻拉了自己一把。 “本王不知今日是子玉家中妹弟的生辰,仓皇准备。”连天厚示意阿福将东西呈上。 洛梓遇蓦地惊愕一脸凝望连天厚,是她的耳朵产生了幻听,好像听到连天厚叫自己“子玉”? 连天厚亲自将两份礼物打开,其一,洛梓遇眼熟的,一张上等古琴。 “区区一张琴!”连胤仁不识好货。 “宫商阁的琴,千金难求。”洛子熙道。 “这是,给我的吗?”洛子萱惊喜不已,上前便对连天厚激动地表达了谢意,“谢谢大姐夫!” 连胤仁的表情即刻变得不满起来。 “大姐夫,那我的呢?”洛子铭也期待重重。 连天厚将另一个小锦盒打开,里头所装是一副精致的剑穗,镶嵌宝石,却又不过分奢华。 “这个是……” “装上剑穗,有利于平衡握紧剑柄。”连天厚道。 “大姐夫你笑话我啊?”洛子铭毫无不开心的意思,“谢谢大姐夫的礼物,我以后一定好好练剑!” 一场礼物争霸赛,洛子熙赢在公平公正,洛梓遇胜在心意足够,连胤仁则是出手阔绰,但终归,是连天厚做到了心意贵重两不误,取得了最后胜利。 “大家,先入座吧。”洛丞相开口。 洛梓遇牵着连天厚往膳桌走去,她的目光一刹不移开连天厚的面庞,不知何故,连天厚今日的异于平时的言行举止,叫她心中荡漾。 连天厚未放开洛梓遇,他的目光高傲漠然,只在一刹那,瞥向一直以“敌意”目光盯着自己的傅廉之。两个男人之间的针对目光,顷刻便是硝烟弥漫。 一场简单的生辰宴,最开心的除了洛子铭和洛子萱两个小寿星,便属洛梓遇了,她大大方方地演绎了一场夫妻恩爱给在场所有人看,而连天厚不似平日,竟没让洛梓遇陷入尴尬。 洛梓遇的演技不露馅,连天厚的配合又恰到好处,二人共同献上一台美满幸福的戏码,洛梓遇向来自诩演技超凡,殊不知,今日她与连天厚的巴掌组合,拍得如此之响。 很多不是滋味,但一顿生辰宴不出意外,正常落幕。 洛梓遇却陷入了“危机”,她的夫君君,竟被洛子铭和洛子萱两个缠住了。 “大姐夫,那张琴真的是千金难求吗?”洛子萱问。 “大姐夫大姐夫,什么时候教我练剑吧!”洛子铭也缠上去。 连天厚当真不如平时的万事不关己,可洛梓遇就不甘心了,眼看着自己的夫君君被弟弟妹妹抢走。 “那是我的,夫君君……”洛梓遇仿佛是宝贝被抢的孩童一般赌气。 今日,洛梓遇眼中只有连天厚,宴席结束,连胤仁不见了自不必在意,但傅廉之的默默离开,洛梓遇也未曾注意到。 洛梓遇自知要离开了,此次相府的短暂停留,她收获了许多,亲情友情师徒情,以及最真实的欢声笑语。 “大小姐,奴婢将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王爷在外等候了。”初晴对洛梓遇说道。 “知道……了……” 洛梓遇一看初晴便不由得陷入思索,如今,初晴是奸细的身份已然明了,难道自己还得将她带回王府,那岂不是随身携带一颗定时炸弹,祸害连天厚,也让自己心惊胆战。 “好,初晴你等我一下。” 洛梓遇支走了初晴,她沉稳步伐往洛丞相走去,她还有最后一个条件要讲。 “父相,母亲,梓遇想请你们答应我一件事。”洛梓遇上来便是乖乖女儿的模样。 “何事?”洛丞相问。洛梓遇略微表现出撒娇之意。 “我还是想绮云照顾我!” “初晴明明好好的……”洛丞相语气并不坚决。 “但我就是喜欢绮云嘛,父相若是不答应,我就去请夫君君来说情,无论如何,我要绮云!” 洛梓遇顺势任性起来,搬出连天厚这一杀手锏,洛丞相还能不答应,若是叫连天厚知道初晴和绮云两个存在,绝对会察觉问题所在,到时候的麻烦,未可预知。 洛丞相略有犹豫,但是正如洛梓遇所猜测,他不能够不应允。 洛丞相调剂好绮云和初晴,洛梓遇得逞,但也不表示绝情。 “初晴,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 洛梓遇领着绮云走,连天厚在园中道静候已久。 “夫君君!”洛梓遇跑上前挽起连天厚。 “她是?”连天厚怎能不注意到洛梓遇的随行丫鬟换了个人。 “奴婢绮云,见过王爷。”绮云略显惶恐。 “夫君君,以后就是她代替初晴照顾我了!”洛梓遇不清楚解释,连天厚也暂不多过问。 “走吧。”连天厚不拒绝洛梓遇的亲近。 “刚刚子铭和子萱有给夫君君惹麻烦吗?”洛梓遇如同孩子口气一般担忧其他小孩给连天厚惹祸。 “他们只是孩子而已,哪有什么麻烦。”连天厚显得很从容。 洛梓遇脚步前行着,耳旁却听见那个方向传来琴声,是傅廉之在弹奏惜别之声。洛梓遇不禁缓步,连天厚察觉。 “这琴声?” “是傅先生,这段时间他很照顾我,我跟他学琴,写字画画呢!” 洛梓遇是庆幸自己与傅廉之的有缘相见的,连天厚的眼中却恍然闪过一丝妄动的心绪。 第五十七章 归来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正式告别相府回夫家,马车上,洛梓遇粘着连天厚舍不得分开,她心中的欢喜绝非表演,如假包换。 “夫君君,你今日来,是特地接我吗?”洛梓遇拽上连天厚的肘袖,他见景,眼中刹那恍过迟疑,“顺便接你。” “啊,那夫君君是特地来给子铭他们送生日礼物呀?”洛梓遇吃醋一般。 “是。”连天厚毫不解释,可这副久违的冷淡到禁欲的模样,着实叫洛梓遇百般怀念。 “那也好。子铭和子萱好像都很喜欢夫君君呢!”洛梓遇为连天厚而乐。 但连天厚并无喜悦的样子,虽说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一张淡漠脸,可这会儿仿佛更加严肃。 “对了夫君君,我这些天学了一首新的曲子,弹得可好听了,回家我弹给你听啊!”洛梓遇兴致勃勃地想提起连天厚的兴趣。 “那个傅先生教的?”连天厚目光转向洛梓遇一问。 “是啊,傅先生弹琴可好听了!”洛梓遇不自觉一夸。 连天厚撇过头去,似是有所烦心,洛梓遇只觉又冷场了。说到琴,连天厚还有一事,他陷入昏迷的时间段,迷迷糊糊记不清是真有还是并没有人在他身边抚琴,那一声声交杂琴声的呼唤,真实而又虚幻。 “本王昏睡之时,你有到过本王房中吗?”连天厚问洛梓遇,异常严肃。 “到过啊,我当然要去看夫君君了!”洛梓遇一脸认真得理所应当。 “那你可曾弹过本王书柜上头的琴?”连天厚继续“逼供”。 “琴……”洛梓遇犹豫了一刻,莫不是连天厚昏迷时的隐藏意识听见了自己的弹奏,那自己可不能承认,“夫君君房里还有琴呢?我都不知道,我只是每日去看一眼夫君君。” 连天厚眼中藏尽疑惑,那似有若无的琴声缠绕自己耳边多少遍,即便是此刻,想起便响起。 连天厚不再追问下去,洛梓遇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叫连天厚知道那高山流水一般绝妙的琴声是自己所奏,不被怀疑才见鬼。 洛梓遇总觉得连天厚还未全然信任自己所言,她便赶紧又扯开话题,道:“夫君君,我还跟傅先生学了写字哦,写了好多字呢!” 连天厚才转了思绪,洛梓遇一句“傅先生”又将他的思绪牵扯不清,花园中,洛梓遇和傅廉之行为亲密,宴厅上,傅廉之的似有敌意,还有那流连不绝的送别琴音,连天厚又非愚人。 “看来本王昏迷的这段时间,你过得很充实,本王今日,是否不应该接你回来呢?”连天厚满有深意地问道。 “什么,夫君君……”洛梓遇一时拿捏不准连天厚变异的心思。 马车驶停王府门前,连天厚起身便走,洛梓遇却懵了心思,连天厚又变脸了。难道说,在相府的种种表现都是装模作样,本来打算攻略他的自己,反被套路了? 洛梓遇急忙起身出马车,连天厚还站在旁边。 “夫君君……”洛梓遇几乎要以为连天厚是在等自己,岂料他的目的并不只此,“有一事忘了通知你,锦歆回来了。” 洛梓遇眼中一惊,她抬眼向大门看去,夏管家带着夏锦歆正朝自己这边过来。 “真的回来了,上帝啊,现在的表妹是你*过的天使呢,还是堕入魔道的恶魔呢?” 洛梓遇不止有一丝担忧,夏锦歆为人倔强,一经打磨,或将是更锋利的尖刺,她离开王府前受了那般屈辱,恐怕都会记在自己头上。 “不啊,教训她的是她亲亲表哥,好歹我在悬崖上没有放弃她诶!”洛梓遇又一想,但仍然觉得希望不大。 洛梓遇“哎哟”一声跳下马车,连天厚在前的脚步蓦地一顿,他稍微转首后望,洛梓遇直起身来,他便不动声色继续前行。 “夫君君,等等我呀!”洛梓遇忍不住呼唤道。 洛梓遇赶上连天厚的脚步,夏锦歆也跑到了连天厚面前,二人目光对上一眼,洛梓遇带着笑容,夏锦歆却瞥走眼色。 “表哥。”夏锦歆竟较之前有一丝收敛。 “锦歆你回来了呀!”洛梓遇平淡流露。 “是啊,我回来了!”夏锦歆看都不看洛梓遇,语气却硬着。 “锦歆!”夏管家微怒言,扯回夏锦歆,向洛梓遇和连天厚行礼道,“王爷,王妃。” “舅舅多礼了。”连天厚扶起夏管家。 “王妃,老奴教女无方,锦歆从前百般得罪王妃,今日归来,老奴只求王妃原谅锦歆之前的所做所为,重新接纳她。”夏管家说着便跪了下来。 夏锦歆听着夏管家之言不禁眉头一皱,她毫不知错,夏管家给洛梓遇下跪,她更是心里不满。 “哎,舅舅快起来,我没有怪锦歆表妹的!”洛梓遇不假思索地去扶夏管家。 “锦歆,快给王妃道歉。”夏管家严厉吩咐夏锦歆。 “我……”夏锦歆眉宇间掩去怒火,毫无诚意可言道,“对不起!” “我接受了!”洛梓遇亲自蹲身扶起夏管家,道,“舅舅快起来吧!” 夏管家起身,夏锦歆扭头便往府门反方向走,嘴上嘟囔一句“装模作样”! “锦歆!”夏管家气得胸口作疼。 “锦歆不是孩子了,舅舅不必太过担心。”连天厚道。 “是呀,锦歆可能是想去玩,玩累了就会回来了呀!”洛梓遇笑道。 “王爷,王妃,请先入府吧。”夏管家招呼道。 洛梓遇挽起连天厚,灿然的笑容下隐藏心绪无数,夏锦歆的表现很明显地表明,她对自己的敌意,绝对有增无减。 夏锦歆一路远走,转身往王府大门望去,洛梓遇挽着连天厚,她的表哥,二人还真是亲密,夏锦歆的妒火便更加肆无忌惮地燃烧。 夏锦歆没有即刻回去,而是带着对洛梓遇的复杂心情,一个人往热闹大街上闲逛起来。 “看一看,来看一看!” 街上满是招呼和叫卖声,夏锦歆本是心不在焉的,却被一个拥挤满人的摊位吸引了目光。 夏锦歆霸道地挤进人群当中,蓦地一颗蛇头冲她而来,吓得她魂飞魄散。 “你找死啊!”夏锦歆恐惧怒吼。 “这位小姐,这是刚醒的蛇,肉质鲜嫩,蛇胆可入药,买一条吧?”摊主介绍道。 “买什么买,拿开!” 夏锦歆说罢便一脸嫌弃地转身欲走,可她又注意到人群中女子对蛇的惊恐模样,不由得心生一计。 “给我来一条,装好了,咬了我找你算账!”夏锦歆转身掏钱。 “好嘞,小姐放心,牙齿全拔了,清炖蛇肉味最正宗。”摊主笑道。 “谁要吃!”夏锦歆接过封闭小竹篓,想到蛇肉就浑身颤抖。 夏锦歆从蛇摊离开,即刻回往王府,将装蛇小竹篓藏在身后,一路去往东院洛梓遇的房间,小心谨慎,也略有提心吊胆。 “洛子玉呀洛子玉,今日还不吓死你!”夏锦歆从洛梓遇房中跑了出来,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表小姐……”梦槐恰巧看见夏锦歆跑走,以为她来找洛梓遇,她此刻正在花圃中。 繁华尽开的百花亭附近,洛梓遇挎着花篮采花,却魂不守舍似的。 “夫君君啊,我的夫君君,你到底对我是怎么个心思呢?”洛梓遇陷入深思,深入浅出,“不管他如今是什么心思,我只要死缠烂打坚持不懈就好了!” 洛梓遇采花采着,又一次来到当日夏侯勉灏冲出来的画篱处,还未修复完善。 “小舅舅,舅舅?” 洛梓遇的思绪纠缠交错,她一直都没怀疑过,为何连天厚也称夏管家为舅舅,但他却是王府的管家?为何他与夏锦歆姓夏而非夏侯?难道他们并非连天厚娘系亲戚?当真好多难以解释。 “管他什么,表妹爱表哥,古代人的错综复杂哪是我一个现代人能够理清的。”洛梓遇如此一想便不去纠结了。 洛梓遇带着采摘的花往连天厚房中去,绮云随着。 “绮云,夫君君一般是不允许别人去他房间的,你以后可不能瞎跑哦!”洛梓遇提醒绮云道。 “奴婢自然都要在大小姐身边。”绮云稍有惶恐。 “嗯!” 洛梓遇敲房门,听声识人,她敲门声自有特点,连天厚能够听辩。 “进来。”连天厚毫不犹豫地准许。 “夫君君!”洛梓遇推门进来,绮云在她身后跟着。 连天厚从书桌起身,他望一眼绮云有所防备,突然替代他有所起疑的初晴,令人费解。 “夫君君,之前因为我回去了,就没有换花了,我今天看到园子里的话开得更漂亮了,就摘了过来。”洛梓遇腼腆笑着。 “是啊,你不在,本王房中花都枯萎了,之前本王还奇怪,不管过了几日,花瓶里的花都开得如初绽一般鲜艳,原来是你每日偷偷地换上了。”连天厚早知却故作不明。 “夫君君,我不是偷偷的……”洛梓遇欲言又止,低头认错道,“因为夫君君让我不要来,但是我忍不住。” “无妨,你在王府也无事,以后,每日都劳烦你了。”连天厚边说便提过洛梓遇手中的花篮,又道,“去里边把花瓶拿来吧。” 洛梓遇惊目抬首凝望,连天厚真的变了吧,不是自己的错觉,难道是中毒太深,腐蚀了他的冰冷心? 洛梓遇暗幸着,放手给连天厚,道:“我去取花瓶。” 洛梓遇走过连天厚身边便笑炸了,管连天厚因何变故,只要利于自己,便是谢天谢地了。 连天厚放下花篮在桌上,顺势问一句紧张的绮云,道:“为何王妃身边突然换了你伺候?” 第五十八 夫君君请同房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回王爷,奴婢本是自小侍奉大小姐,只因奴婢愚拙,丞相大人怕照顾不好大小姐,才让初晴姐陪嫁而来,但大小姐怜爱,才让奴婢此次随她回王府。”绮云虽然言语惶恐,但情理满分。 洛梓遇手握花瓶,偷听绮云的回答,倒是没什么值得担心的。洛梓遇抱着花瓶转身往厅上走,一脸无意地笑着。 “夫君君,我们一起插花吧!”洛梓遇挽着连天厚一同坐下。 “你先下去吧。”连天厚显得漠然不近人情。 “奴婢遵命。”绮云慎心退下。 连天厚心中有一丝顾虑,有关他中毒迟迟不醒之事,洛梓遇在那个关键时刻回相府,当真只是因为她任性妄为?或者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 洛梓遇仿佛看到连天厚眼中隐隐约约的思绪,但无从猜测起。 “夫君君,你喜欢这花的颜色吗?”洛梓遇故意问道。 “本王问你话,你如实回答。”连天厚自顾自地突然严肃下来。 洛梓遇轻轻放下手中的花枝,同样一脸认真地看向连天厚。 “夫君君要问我什么?”洛梓遇无辜而平静,心中却思:想问什么话啊,这么突然? “当日你为何缘故,突然闹脾气回相府?”连天厚注视洛梓遇不怒自威。 “因为……” 洛梓遇凝思一刹,实话或者假话,只在她一念之间,而她,根本无需为任何人隐瞒真相。 “夫君君我跟你说,你可别生气。”洛梓遇一脸无辜地打个底。 “说吧。”连天厚很是冷静。 “有一天晚上,我看到初晴偷偷摸摸地往夫君君你的房间里去,我看她往夫君君身上的伤口洒东西,我突然想到,想到御医大叔说,夫君君中了毒,很奇怪,我就怕给夫君君下毒的人是初晴,所以我就把她赶跑了,我怕真的是初晴要害夫君君,就把她带走了。” 洛梓遇情绪随言说起伏,她凝视连天厚毫不心虚,而连天厚,意外地对洛梓遇所言信任不已。 “若不是初晴,你不就错怪她了,若王府里有其他人暗地里害本王,你一走,本王岂不独自面临危险?”连天厚并非质疑。 “对不起啊,夫君君,我没想到这么多。”洛梓遇自责一般,“夫君君,我有没有错怪初晴啊?” “没有,你做得很对。” 连天厚情不自禁伸手轻抚在洛梓遇发上,叫她心头一惊,他何尝不吃惊自己莫名亲昵的举动。 “夫君君,我真的不希望你有事,以后你都待在府上,别出门了吧!”洛梓遇任性一说。 “你继续插花吧,本王还有事要处理。” 连天厚不予洛梓遇的挂心一个答案,但他对洛梓遇的信任却更深入心一寸,留她在自己身边,好过其他任何一个聪慧的女子。 洛梓遇手上继续插花,思绪却在脑海里窜动,她明白自己今日的坦诚一切,会让连天厚对自己更加信任。 洛梓遇并不怀有恶心,她要博取连天厚的信任,只是不希望自己每一日过得心惊胆颤,她极尽的表演,即便带着面具也非不怀好意。 洛梓遇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抱着插好的花瓶来到连天厚面前,将花瓶摆在原位。 “夫君君,你先忙,我走了。”洛梓遇说得满有流连之意。 “去吧。”连天厚不抬头。 洛梓遇尽可能小声地关上房门,闭门的那一声,连天厚停顿了笔头。连天厚偏侧目光落在花瓶上,这一抹鲜丽的暖色,已然成了他的定心丸。 洛梓遇走到院门外,绮云在外徘徊。 “大小姐!”绮云唤道。 “绮云……” 洛梓遇蓦地思绪填心,她一时冲动,为了摆脱初晴将绮云拽到自己身边,但此刻,她却后悔了,绮云于她,并无十几年的感情,在陌生的王府,她也不见得会轻松自在。如今的洛子玉,不再需要她,而相府,却有人比自己更需要她的陪伴。 “绮云,我想跟你谈谈。” 洛梓遇和绮云一路走着,清风拂面,脚步渐行渐缓。 “绮云,我是不是你的大小姐?”洛梓遇问。 “大小姐当然是大小姐!”绮云激动地回道。 “那你可听我的话?” “绮云自然听大小姐的吩咐!” 洛梓遇向绮云提出她的意思,她希望绮云回相府去,和赵嬷嬷一起,过好她们的生活。 “可是绮云回去了,大小姐怎么办?”绮云忧心上头。 “绮云放心,夫君君对我很好,梦槐也很照顾我,绮云你和赵嬷嬷照顾我这么多年,我却没办法回报,但至少,你回到相府,可以和赵嬷嬷相依为命,彼此照顾。” 洛梓遇有心为赵嬷嬷和绮云考虑,但也有私心为自己,她需要毫无后顾之忧。 洛梓遇和绮云回到了东院,快到房门前,蓦地听到房内传出梦槐的惊叫之声,洛梓遇二话不说,直冲入房中,只见梦槐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惊恐得止不住颤抖。 “梦槐!” 洛梓遇往梦槐过去,一眼瞥见一条懒怠的蛇在床上蠕动。 “蛇!”绮云吓得丝毫不敢动弹。 洛梓遇并非不怕蛇,但此刻房中三人,只有她还有一丝冷静,她手脚哆嗦着,踉跄地跑去抱起椅凳便艰难地往床靠近。 “王妃,危危,危险!”梦槐整个声线都在颤抖。 “不怕不怕不怕……”洛梓遇举着椅凳在脸前瞄准蛇头,瞬间高举,闭目砸下。 “啊――”洛梓遇一声叫唤刺破云霄,绵延不绝,掩盖了蛇被砸碎脑袋的声音。 “王妃!你没事吧?” 梦槐冲了过来将明明害怕得要死要活却还逞强终于吓傻了的洛梓遇扶到旁边,她眼中的关切和担忧,绮云全部看在眼中。 梦槐对洛梓遇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绮云庆幸,也深信,洛梓遇并非她之前所担忧的那样孤身一人,无人疼爱。 “梦槐我没事,你吓着了吧?”洛梓遇惊醒又安慰起梦槐,又转头问绮云如何。 此一刻的洛梓遇依旧纯真善良,却添了一分着实成熟稳重,不再怕人怕事,变得勇敢,绮云所有的担忧和顾虑都放下了,或许正如赵嬷嬷所说,嫁到王府,是洛梓遇今生的转机。 “大小姐,您真的变了,绮云再也用不着为您担心了,奴婢,奴婢一定会告诉赵嬷嬷,大小姐长大了,她懂得照顾自己,也懂得为他人着想了,赵嬷嬷一定会很欣慰的。”绮云心中感慨,极其欣慰。 同一片天空一下,在一个王府之中,洛梓遇房中的惊天动地传到各个方向,夏锦歆自然知道是自己的作弄大获成功,乐难自抑。 连天厚也听闻惊响,他放下笔墨步出房门,往洛梓遇所在之处行来。 洛梓遇房中,她与梦槐和绮云三人并肩而站,对着床上的尸体和血迹束手无策。 “大小姐,奴婢不敢靠近!” “王妃,奴婢也不敢。” “我也不想碰它,呕!” 洛梓遇自觉体内翻涌而上,直接冲向房门,却一头撞上了闻声赶来的连天厚。 “夫君君!”洛梓遇顺势将连天厚抱住。 虽不是第一次被洛梓遇趁机揩油,连天厚仍旧目光恍惚了一刹,他扶开洛梓遇入内,床上的场景叫他稍有吃惊。 “这是怎么回事?”连天厚问。 洛梓遇却依靠在连天厚肩头不敢看自己制造的不忍直视的命案现场,说道:“是我,杀的!” 连天厚更动惊色,洛梓遇这杀蛇凶手,此刻竟还躲在自己怀里不敢看,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阿福,收拾掉。”连天厚看出梦槐和绮云的恐惧。 “夫君君,好可怕啊!”洛梓遇尽情对连天厚表现小女子的柔弱。 “既然如此,今晚你就来本王房中就寝。” “啊?”洛梓遇圆愣两只眼睛直盯住连天厚,心思瞬间断路。 阿福收拢装着残尸的被褥提走,走过洛梓遇身边,连天厚便一把揽过洛梓遇腰身以免她撞上害怕之物,原本惊错的目光更加交近,洛梓遇思绪全无,全人全心,恍若被连天厚的深邃眼瞳所吞没。 “夫君君!” 洛梓遇的思绪蓦地从黑洞中抽离,她下意识一推连天厚,尴尬得一脸通红,说道:“我,我真的可以跟夫君君一起睡?” “当然。”连天厚一脸严肃说得理所应当。 “完了完了,这发展是不是太快了,我明明什么都还没做,他就自己送上门来,难道真的中毒太深,脑子坏掉了,还是转性了!” 洛梓遇心中错愕惊慌不已,演戏,忘了,目标,忘了。 洛梓遇显得手足无措,但更加无法控制自己拒绝连天厚,只能先要是躲开。 “夫君君,我跟绮云说好了,以后我在王府,有梦槐做伴就可以了,我想亲自送绮云回去!”洛梓遇突然说道。 连天厚被洛梓遇逃脱的手臂略显孤寂,他收回,望一眼绮云,她低头不语。 “如果你希望以前的人伺候在旁可以留下她的。”连天厚退步得很明显。 “不,我有……”洛梓遇欲言又止,止而又言,“我有夫君君就好了!” 洛梓遇一次又一次叫连天厚闭口无言,二人之间的距离,远远近近,眼看是连天厚一人掌控,其实不然。 “夫君君,把阿福借我用一下!”洛梓遇红透了脸牵着绮云跑了出去。 洛梓遇亲自送绮云回到相府,如今,绮云也全心释然,洛梓遇在王府,有连天厚疼爱,有梦槐照顾。 洛梓遇随绮云走去西偏院,赵嬷嬷有心意备下,却一直没机会交到洛梓遇手里。 路上,洛梓遇远远看见了站在清风桥上,被拔除的初晴。 第五十九章 同房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跟绮云说了两句话,二人便分道,绮云往西偏院回去,洛梓遇则是往初晴所在的清风桥走去。 “初晴!” 洛梓遇一唤扶着桥栏使力,内心挣扎的初晴,走上石阶站在了她的面前。 “大小姐,您让我回王府照顾您吧!”初晴急了。 “初晴,夫君君让我来告诉你,你的事,他都知道了,毒药,密洞,还有幕后主谋!” 洛梓遇打好了主意开始危言耸听,而初晴的惊色和恐惧渐渐显露。 “夫君君说了,他知道你是受人指使,但若有下次,绝不轻饶!”洛梓遇的眼中刹那映出连天厚的影子来。 初晴已无言反驳,对连天厚,她从始至终都小心惶恐,此刻,更是毫无怀疑,洛梓遇只是当着她的面演戏罢了。 “初晴你走吧,别再听别人的话伤害夫君君了!”洛梓遇又是一个为自己夫君着想的小妻子。 洛梓遇当讲之言已罢,剩下的就全靠初晴她自己权衡决定。 洛梓遇从赵嬷嬷手上收到的礼物是一床比翼双飞蝶的被褥,收到此物时刻,洛梓遇不知做何感想。 “比翼双飞,今晚要和夫君君……啊,我该怎么办?” 洛梓遇的心思凌乱了,连天厚的邀请对她而言就像突如其来的不劳而获,根本接受不了啊! 该来的总会来,夜色渐渐笼罩世间,宁静,安然。 洛梓遇蜷身坐在桌边,生无可恋一般的目光,所有的思绪都消磨得一干二净。 “王妃,时辰不早了,今晚要去王爷房间呢!”梦槐兴冲冲地跑进来,一言吓得洛梓遇直接从凳子上坠下,尾巴根死疼。 “啊!还是要去了吗?”洛梓遇在梦槐的搀扶下爬了起来。 夜色昏暗,星辰稀疏。 洛梓遇抱着全新的蝶飞被褥,脚步如心思凌乱,在梦槐的陪同下去往连天厚房间。 “梦槐,我们还是回去吧!”洛梓遇打起了退堂鼓。 “王妃不可以!”梦槐果断阻拦,“咱房里现在可是一股子血腥味,再说了,王爷让王妃去他房里就寝,那是夫妻之间,天经地义的事,王妃怎么可以拒绝呢?” 梦槐言之在理,黑夜却隐藏了洛梓遇的满脸通红,什么天经地义,他现在只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王妃,咱们快去吧,要不王爷该等急了!”梦槐迫不及待地拽起洛梓遇。 “哎哎哎,我……”洛梓遇怎么不知,连天厚还会心急? 目的地已经在眼前,洛梓遇却还没有主意,她确实觊觎过连天厚的美色,也下定决心要把这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夫君收入囊中,可事到如今,洛梓遇竟有一丝后悔,莫不是平日里对连天厚太过粘糊,惹起了他身为男子的欲望? “王妃,您进去吧,奴婢就回去了,明日一早,奴婢会迟些来伺候王妃洗漱!” 梦槐话中之意叫洛梓遇无言以对,她一个小丫鬟,懂得还真不少,居然敢拿主子打趣,必定是自己之前对她太惯着了。 梦槐退下,洛梓遇伫立连天厚门外良久,一扇门,这可关乎她的一生,进或走,实难抉择。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洛梓遇死抱着被褥,揪心不已。 洛梓遇蓦地身体一怔,眼前房门打开,阿福从屋内出来,请道:“王妃,王爷请您进去。” “啊,阿福……”洛梓遇不禁哀怨一脸。 “王妃,王爷在房中久侯多时了。”阿福面带微笑道。 “哦!” 洛梓遇可怜兮兮地抱紧了被褥,挪动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往房门进前去。 “王妃莫怕,进去吧。”阿福推了洛梓遇一把,便赶紧将房门关上。 “哎!”洛梓遇一个踉跄掉了被褥,转身趴在了房门上,一身的惊慌带着房门颤抖不止。 连天厚本在书房坐着,他久侯洛梓遇着实够久了。 “怎么了?” 连天厚一声叫洛梓遇猛地转身靠门,满目惊色。 “夫君君!”洛梓遇双掌死死趴在门上。 连天厚瞥一眼地上的被褥,洛梓遇赶紧俯身抱起被褥来,拥在身前,自保一般。 “完蛋了,我怎么感觉到他眼中起了色心!”洛梓遇胡思乱想道。 什么是演戏,演技是什么,洛梓遇已经被她自己吓得一塌糊涂,全然忘却这便是她曾经信誓旦旦所想达成的目的。 “你怕本王?”连天厚依旧漠然。 “没,没有啊!”洛梓遇显然是紧张的。 “你这被子?”连天厚主动扯开了话题。 “是嬷嬷给我做的,相府的嬷嬷。”洛梓遇瞄了连天厚一眼。 “这一对蝴蝶,绣得栩栩如生。”连天厚不知缘故地赞赏道。 “对啊,我很喜欢的!”洛梓遇摸摸绣蝶。 “放床上吧。” 连天厚随口一句“床”,洛梓遇又被牵扯了思绪,可如今这狼窝已进,她若是举手投降,转头就走岂不丢脸? “稳住啊洛梓遇,敌不动我不动,先看清楚再说,不能自乱阵脚,如果他连天厚非要霸王硬上弓,那你就……” 洛梓遇边想边往床走去,狠手一把将被褥扔了上去,幻想砸连天厚一般,总算,她稍微从一塌糊涂的情绪中缓和了一点。 洛梓遇大舒一口气转身,正好看见连天厚卡上门闩。 “夫君君……”洛梓遇眉眼弯弯,笑着“勾引”。 “会打地铺吗?”连天厚突然如此问。 “啊!啊?” 理解了这一层真意之后,洛梓遇倒是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究竟是轻松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分了。 洛梓遇蹑手蹑脚地向连天厚走去,点点头示意自己会打地铺。 “被铺准备好了。”连天厚一指柜子上摆放的“早有准备”。 “哎!” 洛梓遇仿佛被刷新了思想,地铺,两个人不睡一块儿啊,那也就是说,什么都不做! 洛梓遇呆了一刹,回神紧接着便十分顺手地抱起那叠被褥,在床旁的空地,三两下就将地铺整了出来。 “什么吗?套路,都是套路,亏得我紧张了这么久,结果还是……”洛梓遇竟有失落之感。 连天厚稍有惊惑,对洛梓遇会打地铺,还如此驾轻就熟的事。 洛梓遇也是瞥见连天厚的疑惑目光才意识到,她光顾着想自己与连天厚的事了,居然没想到,她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会动手打地铺。 事到如今,这么愣着会被怀疑质问的,必须想办法补漏。 “夫君君,我是不是很厉害,跟嬷嬷学的。”洛梓遇笑得一脸得意,她的笑容,都成了迷惑连天厚屡试不爽的武器。 连天厚向来是个细心谨慎的人,可他偏偏对洛梓遇有了最难以解释的信任,不仅仅是因为认定了她是莲都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傻千金,自己没必要浪费疑心来怀疑她的虚实,而是,他已经开始试着接纳,一个无论如何,他自己愿意接纳的人。 “既然地铺好了……” 洛梓遇心中所想是连天厚会让自己一个姑娘家睡床而他大男人睡地的,可他的对连天厚是绅士的幻梦终破碎了。 “那就把你的被子搬下来。”连天厚言语平静,神态如常。 “咦?”洛梓遇表示惊诧。 夜深,灯烛已息。 就寝环境的改变,使得洛梓遇毫无睡意,她背对着床上的连天厚侧卧,却又偷摸地转头窥探。 “这样也好,如果你是个强人所难的夫君君,我会生气的!” 洛梓遇不禁一笑,她此刻的心情已然平静下来,她回忆连天厚今日的好,带着幸福的笑容,渐渐睡着。 那时洞房花烛夜,二人各睡各的,今夜近了一步,在彼此的相近的气息中各自睡着。 洛梓遇完全没有跟一个男人同居一屋的防备,睡得深沉安稳,直到天明。 “嗯……” 洛梓遇习惯性地躺卧着伸懒腰,清晨醒来差点就没记起来自己这会儿可是跟连天厚在同一屋下。 洛梓遇一个懒腰蓦地僵硬住,睁眼才看见床上空空的,一口气“呼呼”松掉,也对,人家连天厚好歹是王爷,就算不像皇帝日理万机,也是有他自己的事要忙活,哪能跟自己一个闲人一样,在一日之际的时辰睡懒觉,伸懒腰呢?这会儿,说不定是上早朝去了? “不过把老婆扔下不顾,只管自己消失不见,是不是也不对呢?”洛梓遇想着玩。 房间里一片安静,洛梓遇却一大早就有了坏心思,房门关着,床空着,连天厚不是不懂怜香惜玉让自己睡地铺,他不在,自己就偏要爬上他的床! 洛梓遇一下从地铺窜起,无所畏惧地往床上躺倒过去,一想到连天厚惊心动魄地招自己来他房间是睡地铺,还不如睡原来房间的大床呢。 洛梓遇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就尝到了甜头,这还是连天厚的床,洛梓遇眼神里带着坏笑,抓过枕头靠着,将折叠整齐的被子拥在怀里,是连天厚的感觉。 洛梓遇沉溺一刻,蓦地疯了一般回神,她这是想男人吗?她又开始觊觎连天厚后的男色了?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厚颜无耻? 洛梓遇玩心一冲头脑,一把甩了被子便又窜了起来,对无辜的被子和枕头又踩又踏,反正,连天厚这会儿什么都不会知道,只要泄愤之后给他还原就成。 “呀!哈哈,哈!” 洛梓遇的情绪越发诡异了,莫名其妙,只如贪玩一般。 洛梓遇猛地在床上跳起,一脚踩中了枕头不算,自己人还没站住,最可怕不是狠狠滑倒屁股痛,而是胡乱造作之后的狼狈糟乱被推开门的连天厚看得清清楚楚。 第六十章 演戏和真情的模糊界线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倒在床上摸着坐痛的屁股,连天厚却没能一眼看明白眼前的场景是如何一回事?他离开房间时,洛梓遇好歹算安静地睡着,这才多一会儿啊,她就挪了地界,还跟个混世大魔王一样把自己的地盘搞得一团乱。 连天厚站在房门外,目光直往洛梓遇而去,严肃得总让人惶恐,而洛梓遇,身感疼痛之余,还接受了连天厚的眼神责备,这情况,还能更倒霉,更尴尬一点吗? 连天厚怎么会回来呢?谁又说过他出去了,这里是他的房间,自己才是入侵者,他随时可以回来。 洛梓遇有一刹心头崩溃,她怎么这么冲动,冲动,一个傻子,冲动胡来也很正常吧? “夫君君……”洛梓遇一脸的歉疚。 天气晴朗,气氛诡然。 连天厚在厅中坐着,洛梓遇绷着一张脸在整理床铺,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好好的床被她鼓捣成这副不忍直视的惨状。 反正地铺都打了,整理床铺也是三下五除二的小事,洛梓遇没让连天厚久等,将铺盖都归于原状,甚至更加平整,而后又酝酿好情绪准备接受指责。 洛梓遇转身缓缓向连天厚走去,他正要伸手去拿起茶壶,洛梓遇却抱着将功补过的心态冲过去抢先一步端起茶壶,略有晃悠地给连天厚倒上。 “夫君君,喝茶。”洛梓遇当真有乖乖妻的感觉。 连天厚往洛梓遇望去,她却赶紧低下头不说话,这一副诚恳的态度完全让连天厚无力指责。 连天厚饮了茶,洛梓遇依旧直直地杵着低着下巴,如果连天厚不说话,是不是等着自己主动道歉?自觉知错认错,或许更有可能获得原谅吧? “夫君君,我错了。”洛梓遇诚切的口吻中又夹杂一丝丝撒娇意味。 “你为何在本王床上,胡闹?”连天厚严肃的问话居然叫洛梓遇听着想笑。 洛梓遇感觉不错,尽管连天厚神情依然严厉,但根本不足以叫洛梓遇惶恐。洛梓遇只是觉得有一丝丝丢脸,自己爬上了男人的床。 “因为,夫君君不让我睡床,让我睡地上,我不高兴!”洛梓遇全然诚实地埋怨道。 “你想睡床?”连天厚语气平淡地问。 “嗯!”洛梓遇重重一点头。 连天厚若有所思,二人之间气氛寂静一刹。 “可是只有一张床。”连天厚说道。 “那为什么不能两个人一起睡,床这么大,我又不胖!” 洛梓遇表面上似是一无所知地赌气说法,心里却隐藏着激动的心情,她这是向连天厚明言约觉啊,也太直接了吧? 连天厚被洛梓遇一言堵得说不出话来,真是因为二人的思想不在一个层面吗?洛梓遇的想法和做法,当真叫他难以想象,却也实在不厌恶。 洛梓遇也察觉了,自己这话还是太冲动,其实自己并没有那么期待和连天厚同床共枕的,循序渐进的发展好过一时兴起的同床异梦,洛梓遇即使再有胡思乱想,也深谙此理。 “如果夫君君不想跟我一块睡的话,那我以后还睡地铺好了。”洛梓遇又乖乖地妥协道。 连天厚又起一份惊异,洛梓遇明明是很孩子气的,却偏偏像是很纯粹的成熟那般。 “不想睡床了?”连天厚语气竟变得稍微带一丝丝温柔。 “这本来就是夫君君的床嘛。”洛梓遇莞尔一笑。 初夜危机解除,洛梓遇的白天还是自由的,可昨夜,她与连天厚同居一室的事,一早便在王府里传开了。 连天厚与傻千金的婚姻定下之时,所有人都认为,傻王妃会是王府里最可笑的摆设,至今大婚才过一个月,洛梓遇便借着与连天厚的一次同屋而眠,狠狠地叫府上仆俾刮目相看。 八卦气息风靡,王府之中的格局发生了莫大的改变。 “奴才见过王妃!” “奴婢给王妃请安!” 洛梓遇出门感受到众星捧月的感觉,以往那些个仆俾,大多对她视而不见,她也不太在意,如今这翻天覆地的改变,她明察了。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昨晚我和连天厚在一个房间睡,他们误解了,以为他们的王爷宠幸我,所有今日就对我改善态度可。”洛梓遇一想也明白了人心就是墙头草。 “王妃,您昨夜和王爷……”梦槐欲言又止,害羞得很是明显。 “梦槐!”洛梓遇不好意思撒娇一般,叫没有之事更加惹人遐想。 洛梓遇并不故意传播她与连天厚恩爱和谐的流言,但流言之所以为流言,只因它是如水一般,善于自流。 自然,洛梓遇昨夜承宠之事传到夏锦歆耳中,而自己的恶意作弄是导火索,便更加叫她愤怒不已。 夏锦歆带着满腔怒火冲到洛梓遇面前,庭院的清净,被夏锦歆的火气打破。 “让开,滚!”夏锦歆对无辜的仆俾发怒。 洛梓遇转头望去,是夏锦歆找上来了,她本不介意流言蜚语四散,好歹自己与连天厚是明面上的夫妻,害羞却并不羞耻,但她差点忘了,夏锦歆已经归来。 “洛子玉!”夏锦歆上来就是指着洛梓遇的鼻子怒不可遏,“你昨夜……” 夏锦歆未能毫无顾虑地质问洛梓遇,她狠狠甩手,整个人如同燃起了火焰。而洛梓遇不同,她表现得淡定自然。 “表妹早啊!”洛梓遇不过分热情地招呼。 “洛子玉你别跟我装温柔可人,就算表哥一时被你的外表迷惑,也不会跟你长久的,表哥她不会喜欢你的!” 夏锦歆毫无底气只有愤怒,她愤恨洛梓遇,她凭什么拥有了连天厚,连天厚明明,对所有女子不屑一顾的,如何为为一个傻子动了凡心? “表妹,你说什么啊,夫君君喜欢我的。”洛梓遇委屈说道。 “你别痴心妄想了,一个傻子,你只是一个傻子!”夏锦歆步步紧逼,指头戳在洛梓遇肩头,狠目相对,恶言相向。 “够了,真的够了!” 洛梓遇被逼退后两步,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怒气,她再不犹豫直接上手,一把将夏锦歆推推倒在地。 “夏锦歆我告诉你,我以后不会再任由你欺负了,夫君君是我的!”洛梓遇怒言宣誓主权。 “你,你……”夏锦歆坐倒地上,“露出马脚了吧,在表哥面前就装小白兔,装模作样,我就应该多买两条毒蛇,直接咬死你个恶女人!” 夏锦歆一怒之下便将自己的作为坦诚了,洛梓遇却更在意另一个问题,确实,夏锦歆所言不错,她确实在连天厚面前扮演另一个人,装模作样也不错,伪装成小白兔也对,但是,洛梓遇绝不冒认“恶女人”这个名头。 洛梓遇的目光越发狠厉,她当真想扑上去和夏锦歆打发一架,让她鼻青脸肿,满地找牙。 然而,洛梓遇最终收敛了所有的愤怒,她转身就跑,梦槐赶起直追。 洛梓遇一跑起来便不愿停下来,今日之前,洛梓遇从不怀疑演戏的正误,这是剧本的世界,她可以随意发挥,假装自己喜欢连天厚,亲近连天厚,让他对自己动心动情,本是她的计划没错。 “夏锦歆说得没错,但是我错了吗?”洛梓遇边跑边想,“不,我没错,这里原本就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这些人物,爱恨情仇,喜怒哀乐,都是假的,会有日终结的,而我,是个演员,我必须演戏好每一场欢喜悲伤,走完洛子玉的路,才能做回我自己……” 洛梓遇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她不该怀疑自己对连天厚和其他人的表演是可恨之事,他是洛子玉,但她更是洛梓遇。 洛梓遇想通了一切,却依旧不明白自己的心,孤独演戏和真情实感,并非分界清晰的两界。 她继续横冲直撞,跑过石道,冲过花坛,越过小桥流水,将所有的思绪都随风冲散,放空所有,一切的犹疑和顾虑。 梦槐追不上洛梓遇,生怕她如此跑下去会出事,便赶紧跑到正院通知连天厚。 风吹了多久,洛梓遇便跑了多久,一刻也不曾停下过,只是从冲动无前地直奔,渐渐缓下跑动的步子,再无力狂奔。 一条直道,洛梓遇径直向前,却有一人拦截在前,洛梓遇看见了连天厚,脚步便更加缓慢下来。 “洛梓遇,你没错,现在就冲上去抱住他,像平时一样说你喜欢他,你的表演会天衣无缝,绝对没问题的!” 洛梓遇的脚步缓至最慢,蓦地加快速度朝连天厚冲上去,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般,沉着得很淡漠,就是这般的他,一直以来激发着洛梓遇的求胜欲。 洛梓遇毫不犹豫地投入连天厚怀中,她期待自己的演技爆发,她以为就如平日一般无二,但感觉全然不同。 抱着的还是连天厚,可为何如此僵硬,不是洛梓遇不投入,而是无法投入,她定格了戏和现实的区分,极力想在连天厚面前去表演夏锦歆口中那个虚伪的小白兔,可是她做不到。 洛梓遇满身湿汗,深深喘息,他十指紧紧揪着连天厚的后背,说不出话的原因不是因为喘气,不是因为不知台词,而是,她忘了何谓演戏。 许久许久,洛梓遇的手臂从连天厚背后滑落,她累了,跑累了,也演累了,趴在连天厚温暖的胸口睡了。 “王爷?”梦槐过来。 连天厚却搂扶着洛梓遇,无声示意梦槐安静。 连天厚将洛梓遇稳稳抱起,她身体滚烫,衣裳尽湿,梦槐并没有来得及解释洛梓遇为何如此,连天厚也不管,他只看洛梓遇此刻安眠自己怀中,不忍打扰。 第六十一章 寻找失去的感觉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筋疲力尽,入睡近一个时辰,醒时的眼光模糊,这不是他熟悉的房间,所躺卧的也非她习惯的床榻。 “啊!”洛梓遇肢体酸疼得厉害,艰难动弹。 “你醒了。” 洛梓遇听闻这个声音,是连天厚,再看清此处,是他的房间,洛梓遇握到了床沿,她睡在连天厚床上。 洛梓遇吓了个清醒,但竟有一刻脑子短路的感觉。 “吵架,跑,夫君君!” 洛梓遇将这些串联成线,才记起了一切,但记忆停格在她抱住连天厚无言的那一幕。 “我怎么了,怎么不记得?” 洛梓遇蓦地紧张起来,她拼尽全力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此时只穿了一身干净內衫 洛梓遇一把揪住了自己的衣襟,她应该是淋漓大汗之后一身粘糊糊的,但怎么一丝丝汗味没有? 倒吸一口冷气,洛梓遇一眼盯上站在床旁的连天厚,不知为何会如哑巴一般久久无法言语。 “你满跑得身大汗,本王怕床被弄脏,便吩咐梦槐为你擦身换了衣裳。”连天厚主动解释道。 洛梓遇目光仍旧专注连天厚,听了他的解释,她并不是暗幸自己的玲珑玉体未被他侵犯,而是更抛却此事深深陷入连天厚的眼眸,为何,他望着自己的眼睛,变得温柔了。 洛梓遇不语,撇过头去又躺下,她明明不是哑巴,为何面对连天厚开不了口了。 “我这是怎么了,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洛梓遇闭目反思一刻。 连天厚好似受了洛梓遇的冷落,气氛略怪,他滞留,洛梓遇又试探性地转头向外,连天厚仍在,一如既往的俊朗的面庞,但偏偏那眼中多了不知什么,牵引洛梓遇向他。 “你到底怎么了?”连天厚感受到洛梓遇自方才开始的异常。 “我……” 洛梓遇注视连天厚,胸口的跳动又一次复生,不是初次那般惊艳的怦然心动,是实实在在的跃动,噗通噗通…… “夫君君……啊!”洛梓遇终于开了口,她蓦地坐起身来,身体痛楚难耐。 “本王真的不懂你,但不管怎样,你最好照顾好你自己,无论你以前在相府如何,如今在本王府中,你是王妃,所有人的眼睛在看,他们所能看到的是笑话还是成就,全都取决于你。” 连天厚语重心长地说道一番,说罢便转身离开了房间,他不是相信洛子玉是个傻子吗,自己还莫名其妙地浪费时间跟她讲大道理,真是不知所谓。 连天厚离开,房间寂然,洛梓遇仍感知胸腔中的躁动,连天厚的那些话,不感动也不贴心,但却是他接纳洛梓遇的第一步。 “夫君君,不希望我给他丢脸吗?不对啊,不论我怎么丢人现眼,他从来不在意的……”洛梓遇心中纠葛。 洛梓遇并非生病,也不喜欢卧床,她自己穿好整齐摆放在枕边的衣裳,下床,却一时觉得,从心开始,手脚都不对劲了,连一个眨眼都不习惯。 梦槐送来午膳,洛梓遇想像往时一般对梦槐笑,却好像整个脸部肌肉都不受控制,所有的感觉,异常得异常。 原来,不只是对连天厚,出问题的,是自我本身。 洛梓遇的表情淡漠一般,梦槐放下膳食,向洛梓遇走来,关切问道:“王妃,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没有……”洛梓遇勉强言语,却不是她,也不是洛子玉。 洛梓遇显然异于平时,梦槐却有点乱脚,连天厚方才告知她自己要去一趟兵部,洛梓遇不对劲,她该怎么办? “梦槐,你先出去吧。”洛梓遇不知是严肃还是冷淡。 “王妃!”梦槐放心不下。 洛梓遇却直接上手将梦槐推了出去,她察觉了自己的问题,十万火急,十分严峻。 洛梓遇闩门不顾梦槐的呼唤,她对着桌上那碗清汤,水面映出她的脸,毫无情绪的双眼,毫无表情的脸。 “洛梓遇你到底怎么回事,戏中没有自我,你怎么连本我都忘掉了,你是洛子玉,她是个傻子,像平时一样,笑啊,笑啊!” 洛梓遇集聚一身愤力的双手颤动了汤水微漾,可她依旧没有表情。 因为夏锦歆几句愤怒的话,自己竟会被打破初衷,如此不堪一击。 洛梓遇心乱了,如此下去,她还能很好地伪装自己吗?不,连表演都做不到了,暴露是必然结果。 “你为什么不是傻子?” “我一直都不是傻子!” 没人会信,如此不可思议的穿越故事。 洛梓遇的心神近乎崩溃的边缘,她最热衷且得意的演戏,竟会遭遇如此瓶颈。洛梓遇不能容许自己至此弃绝自己,她仅剩的一丝理智,探索到一个挽救自己的机会。 梦槐还在房外敲门,洛梓遇蓦地打开门,躲开目光语气僵硬地说道:“我要睡觉了,别打扰!” 梦槐收回了捶得发红的手,默默担忧洛梓遇此时的模样,这不是平常的她,也非正常的她。 洛梓遇将门闭上,即刻从旁边的窗户溜了出去,洛梓遇意志坚定,她不相信自己会突然之间再不会演戏,她会找回感觉,原本融入骨髓却一时发挥不出来的演技。 洛梓遇一股脑儿冲劲来到了当日初晴联络外界的密洞,她未将此处告诉连天厚,给自己留了一个出处。 洛梓遇驾轻就熟地由此离开王府,直往而去之地,是南归阁。 洛梓遇此刻心情焦躁复杂,她直接习惯性地来到后院门,不假思索推门进入,而这门,就好似专门为她而不闭锁。 “梓遇!”正在为赤风梳理鬃毛的黄十一惊喜不已。 “十一,顾老板呢,我来找他演戏了!”洛梓遇直奔主题。 内戏台厅上,洛梓遇和顾老板相对而坐,洛梓遇手上拿着戏本浏览,根本无需挑剔,她什么都演。 “洛姑娘,你能答应演这个戏,我真的感激不尽。”顾南归欣然笑道。 “不,是我的荣幸能接到顾老板这个戏,今日就开始排练吧!” 洛梓遇热血沸腾得好不正常,她只是单纯的急,难以理喻,黄十一都不禁怀疑这个洛梓遇的真假。 “男主角是谁,裕辉吗?马上排练,第一场开始!”洛梓遇的异常激情让在场所有人都无法理解。 顾南归尚且以为是洛梓遇专注于戏本,便让准备妥当的裕辉与她排练对戏。 “洛梓遇,上了戏台,你就是演员,你是宁儿,你能演得很好。”洛梓遇在心里对自己鼓励道。 第一场,台上台下的一见钟情。 忘南在戏台上表演,宁儿闯入戏堂,对戏台上的男主角一眼万年,没有台词,全凭心理独白演绎感情。 裕辉入戏极快,今日的洛梓遇却不然,僵硬,毫无感情酝酿,完全没有半点感觉 顾南归眉头紧皱,此时台上的洛梓遇绝非他之前百般认同的宁儿。不只是他,南归阁其他观看的演员都对洛梓遇的表现丝毫无法认同。 “她演的什么啊,如沁姐比她强多了!” “就是说,真不明白老板看中她什么?” 黄十一虽然听不惯他们对洛梓遇的贬低,但实事如是。 “洛姑娘,这场戏没有台词,是比较难拿捏情感,试试下一场吧。”顾南归颇有耐心。 下一场,宁儿挑衅忘南,台上一同表演情侣共舞。 洛梓遇本人是有舞蹈功底的,但稍微亲近的贴身舞戏,裕辉却倍觉洛梓遇肢体僵硬,情感更是毫无融入与流露。 当日那场诀别戏的爆发与激烈,仿佛根本与洛梓遇无关。 “老板,我演不下去了!”裕辉主动放弃了洛梓遇。 洛梓遇整个人杵在台上,耳中不闻唏嘘声,她好像忘记了人所能滋生的所有感情,喜怒哀乐,忧思悲恐,她都忘得一干二净,到底何谓表演。 黄十一果断察觉了洛梓遇今日的不对劲,他和顾南归耳语了两句,便跑上台将洛梓遇带了走。 “十一,黄十一,你拽着我干嘛?”洛梓遇被拉到后台。 “你今日很奇怪啊?”黄十一质疑道。 “哪里奇怪?”洛梓遇俯首垂眸,冷淡得很诡异。 “不是这样的,你……” 黄十一不自禁抬手搭在洛梓遇耳旁,她蓦地一抬头躲闪,眼里多了一丝惊色活光。黄十一趁热打铁,一把扶到洛梓遇颈后,彻底激发了洛梓遇的反抗意识。 “你干嘛啊?”洛梓遇一把推开了黄十一,眼中的情绪再度点燃。 “对了,这才是你!”黄十一笑道。 “什么我啊我,你想对我做什么,真是看错了你了,臭男人!” 黄十一听着洛梓遇的怒骂,却笑着,这才是洛梓遇,她的激动就应该爆发在这种时候,不像之前,她眼里不知堵塞了什么。 “好了好了,我是臭男人,你先看看镜中这个凶女人。”黄十一一把拉过洛梓遇推到镜前。 洛梓遇眼中看到了自己,真实没有套上任意一层身份的自己,她眼中有火,目光如炬。 “好看吗?”黄十一在洛梓遇身后一问。 “我当然好看了!”洛梓遇全凭直觉的自信回答。 “是挺好看的。” 黄十一蓦然失神一般往镜中洛梓遇的脸进前,洛梓遇蓦地转身过来,黄十一直接贴上了她的身体。 “哎!” 黄十一思绪一怔,不自觉挽臂将洛梓遇搂住,近在咫尺的洛梓遇,比镜中影像更加美丽动人。 洛梓遇停息一刹,恍若方才那一场戏的最后一幕,舞到终时,情到深处,宁儿应当倚靠在忘南的胸膛。 洛梓遇缓缓扶到黄十一的腰侧,深情目光渐入佳境,她轻轻依入黄十一的胸怀,此情此刻,黄十一的呼吸和心跳尽被洛梓遇吞没。 第六十二章 浴池躲猫猫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我明白了!” 温柔乡恍然如梦只一刹,洛梓遇猛地推开黄十一,深陷洛梓遇戏中的黄十一踉跄倒退三两步,只见洛梓遇毅然的背影去到台上。 黄十一一掌按在自己胸口,洛梓遇依靠的地方,还残留她的温暖,可方才的柔情一刻,已然不复存在。 “她明白什么了?”黄十一不明白。 黄十一独自一人深思恍惚许久,他才反应过来往入台口走去,掀开门帘,在最近的位置观赏戏台上的表演。 洛梓遇和裕辉共舞翩跹,恍若两只翩翩飞舞的蝶,洛梓遇眉眼动人,笑容娇俏,纤柔的身躯舞动姿态优雅美丽。 裕辉终于入了和洛梓遇的对戏,双双起舞,步履渐渐和谐,舞步生花,眉目传神。 宁儿与忘南牵手彼此,舞步相近,情不自禁之时,忘南轻搂宁儿的肩膀,宁儿目中千丝万缕,缓缓靠在他的肩上,恍若相拥的舞蝶。 仿佛时间静止了画面,洛梓遇和裕辉入戏深沉,台下之人更是被带入台上二人营造的戏中世界,目瞪口呆。 门帘后,黄十一出神凝望,这熟悉的情形,恍若情景重现,他蓦地回神,方才洛梓遇的所做所为以及所言,竟是这个意思。 黄十一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却又感觉身体某一处的充满瞬间消散。他再看戏台上,二人相拥,是要到地老天荒吗? “好!” 黄十一一声惊夸走上戏台,洛梓遇和裕辉受惊吓从戏中抽身,赶紧分开。 “演得不错。”黄十一站到二人之间。 洛梓遇瞥过黄十一一眼,又走到台前请示顾南归,显然,他脸上的微妙喜悦,说明了洛梓遇终又变回他心目中的宁儿了。 洛梓遇高高站在戏台上,台下是认同和夸赞,在这一场酣畅淋漓演绎的戏中,她渐渐拾回感觉,也找回了自己。 洛梓遇并不急功近利,她和裕辉一起研究戏本,向顾南归请教各自理解的出入,这时的洛梓遇才是真正的她,她是个演员,为了一个角色,充实自我,雕琢自我,修饰自我。 黄十一在一旁惬意地喝茶,洛梓遇不仅仅是好看得叫他目不转睛而已,她的魅力,深入骨髓,表现在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 趁热打铁,洛梓遇和裕辉又排了几场戏,二人默契渐生,相互配合,形势大好。洛梓遇入戏毫无问题,顾南归所担忧的可能一个都没有发生。 “梓遇,刮目相看!”裕辉赞道。 “你也很敬业啊!”洛梓遇笑道,她对表演的自信彻底重生。 忙碌不知时过,精神饱满忘却肚腹饥饿。 洛梓遇演出了一身大汗,顾南归让她稍作休息,身体的疲累才又出来作祟。 “辛苦了!”黄十一递上一杯茶水。 洛梓遇侧目的眼光略带一丝耿耿于怀之意,但她明白了,若非黄十一那时的突然手段,她或许都找不回自我了。 “谢了!”洛梓遇接过茶杯饮尽。 “今日真的很意外,没想到你会来,没想到你会演得这么好,没想到……”黄十一欲言又止,眼中若思。 “我答应过就一定会做到,演得好是一定的,我可是专业的!”洛梓遇的自信也是独特的气质。 洛梓遇放下茶杯,外头南归阁的伙计叫唤到用膳时间,洛梓遇蓦然惊诧,跑出室外才见夕阳无限好。 “这么迟了!”洛梓遇脚下一急,还是先跑回里头跟顾南归说一声,“顾老板,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洛梓遇焦急说罢便势起拔腿就跑,但有些话不得不说:“顾老板,不出意外的话,今后我每日午后便会来排练,但如果万一我有事来不了,就请您和各位多多见谅了!” 洛梓遇态度诚恳,她想着连天厚每日得出门工作,自己在王府便是自由的,偷跑出门一般不会有太大问题。 洛梓遇脚下燃着一分焦灼,时辰不早了,连天厚回府,若是自己不见踪影,恐怕事情会麻烦。 “我先告辞了!”洛梓遇即刻跑走。 黄十一对洛梓遇的火急火燎表示怀疑,她总是如此,总有事情缠身一般。 “梓遇!”黄十一追洛梓遇到南归阁外的街道。 “有事吗?”洛梓遇丝毫做不到放慢脚步。 “我送你回去啊。” 黄十一一言,洛梓遇猛地一刹脚,道:“不劳烦你了,你赶紧回去吃晚饭吧!” “说什么劳烦,不是朋友吗?”黄十一问。 “这不是朋友不朋友的问题……”洛梓遇灵机一动,一副讲起道理的表情道,“我一个女子,就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带一个男子回家,总是会被人说闲话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我倒没有考虑。”黄十一被说服了。 “行了,我必须走了,改天见!” 洛梓遇说罢便转身跑飞起来,黄十一前随两步,终究没有追赶。他原本并不在意,如今才发觉,他对洛梓遇,除了姓名,再一无所知。 洛梓遇紧赶慢赶回到王府,夕阳还未消失,洛梓遇又汗流浃背。 连天厚房前,梦槐一个下午没听到房间里的洛梓遇有动静,正担忧得不知所措,这便见她从外面方向跑来,奇了怪了。 “王妃!”梦槐向洛梓遇跑去,她又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夫君,君回来了吗?”洛梓遇喘急。 “王爷还没回来。” 洛梓遇瞬间安心,真不明白自己拿命奔跑是为了什么,见连天厚吗? 洛梓遇才发觉,自己面对梦槐已恢复常态,洛子玉已是入心的设定,切换得毫无痕迹。 “王妃你怎么又跑出去了,这一头的汗!”梦槐用帕子给洛梓遇擦拭。 “别擦了,我一身都是汗,梦槐,我想沐浴!”洛梓遇请求道。 洛梓遇今日要沐浴,定是不能在连天厚房中进行,洛梓遇便将她带到了正院的浴堂。 洛梓遇都不知正院还有此处好地方,偌大浴池,热水不断,满溢着温暖气息和迷离氛围。 “梦槐,在这里洗澡真的没问题吗?”洛梓遇谨慎一问。 “当然没问题!”梦槐信誓旦旦地回答,今日,连天厚跟她提到过,若是王妃想沐浴,便带她到此处。 洛梓遇此刻也顾不得纠结其他,这一身汗湿的衣裳,她巴不得脱之而后快,洛梓遇手动潇洒得把自己脱个一干二净,从阶梯走入浴池,恰到好处的温暖,与肌肤亲密接触,洛梓遇身体漫入池中,水面淹过锁骨,整个人宛若置身天堂。 梦槐从柜中取出一盘花瓣放在池旁,让洛梓遇自由玩耍,她收拾了洛梓遇的汗水衣裳便说得去东院的房中给她取衣裳。 “好,你去吧!” 洛梓遇起了兴致,静静泡澡可不能满足她,她从一边游到另一边,站起身来才发现,此处水位较低,只至胸前。 “不对啊!”洛梓遇在池中缓缓行走,行至中间线,原来中间有一阶高低之分,两边高处不同,“这设计倒是不错,人的身高不一样,如果共浴的话……” 共浴,洛梓遇说到这个,蓦地有所预知的猜想,若是她跟连天厚夫妻共浴,岂不美哉! “别胡思乱想了,万一成真……” 洛梓遇一步踩到深处,幸好摇晃稳住,可浴堂的门却突然一刻被打开,洛梓遇注视过去,梦槐才离开而已,更有屏风上映照的人影,高大威武,绝不是梦槐。 洛梓遇惊愕上脸,莫不是自己的乌鸦嘴所说即将成真? 洛梓遇没有时间考虑,她大饮一口气便一把抱住自己的头发沉了下去,浴池的微泛涟漪,并不惹人怀疑。 洛梓遇沉在水下闭目屏息一动不动,不见池上连天厚宽衣解带,直到他迈步下到台阶,洛梓遇也差不多憋到了极限。 洛梓遇猛地睁开了双眼,她快要窒息,巴不得瞳孔可以变成鳃来呼吸,但这不可能。 一双腿正在走下浴池,脚踝,膝盖,大腿,洛梓遇不敢继续看,怕是会看到不得了的部位。 洛梓遇的头脑已然缺氧发胀,她蹭着坐上半阶,终于,理智的自杀抵抗不过身体的求生欲望,她猛地从水下钻了出来,带起水花四溅。 “啊!” 洛梓遇稳不住眼前的晃动,大口地喘息到最体内深处,水花落尽之后,洛梓遇掀开脸上的头发和水滴,与连天厚四目相对的刹那,气氛难以言喻。 毫无预兆地被溅了一身水的连天厚,此刻的表情更加无从描述。 “夫君君,我……” 洛梓遇下意识一捧脸,无颜面对连天厚,低头她才发现自己现在高处,隐约暴露了微妙诱惑。 洛梓遇心思一乱,意在掩藏却又不慎整个人淹入了水下。 “啊呜咕噜咕噜……” 洛梓遇手脚挣扎着,明明不足一人高的浴池,站起来便毫无问题,她都差点没溺亡。 洛梓遇的手臂被连天厚一把捞了住,他将洛梓遇扶了起来,原本不太纯粹的惊色也已消散。 洛梓遇被连天厚拽着,死里逃生一般的大惊失色,她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珠,手臂的“束缚”,眼前的“男人”,她的心思即刻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 “咦,完蛋了,什么都没穿,该怎么办,怎么办呀?” 洛梓遇惊惶在脸,言语尽失,她手臂扭转意欲摆脱连天厚,却又不敢太大动作。连天厚并不绝然冷静,他清楚此刻,自己与洛梓遇正以何种状态面对彼此。 连天厚蓦地松开了洛梓遇,她不假思索转身就跑,推开阻力异常大的水,可她不仅跑错了方向,一撞趴在了池边缘才想明白,自己难道要当着连天厚的面,赤身裸体,张牙舞爪地爬上去吧? 第六十三章 夫妻共浴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相比较洛梓遇一个劲儿冲动,连天厚便显得格外冷静甚至于漠视一切,他走回下水石阶边缘,稳当地坐下,就看着洛梓遇长发披落,扶着池沿一动不动。 洛梓遇一声不吭地杵在那里许久,腿脚都酸累,本来是为了泡澡放松,怎么就变成了这种进退不得的情况。 洛梓遇摸到水下的石墩,她扶着池边转身坐下,水淹没到脖子,遮掩得恰到好处。但洛梓遇总不安心,水透明,而水下的她一丝不挂。 洛梓遇又转身将梦槐放下供她使用的花瓣拉近,捧起一把又一把轻放在自己身边,在自己身体周围摆成了和个近圆形的花瓣圈。她小心翼翼极尽全力做到悄无声息,但终究是自我隐藏罢了。 连天厚方才不走,也不会沐个浴半途而废,他看似在擦洗身体,却时刻关注洛梓遇方向,她的一举一动,叫人啼笑皆非。 洛梓遇才自觉遮住了水下过度暴露的身体,准备就此保持静默,与池水融为一体,等连天厚洗完走,她才好安心地离开。 洛梓遇最开始还保持低眉顺眼,但并不久,她便忍不住小心思往连天厚偷瞄过去,宽厚的臂膀,结实的胸膛,肩颈胸臂线条分明的健硕肌肉,一看就相当的孔武有力。 洛梓遇并无过分遐想,但是连天厚心口偏下的那个伤口引起了洛梓遇十分的注意,她越发抬眼直目望去,想象着他身中一箭的疼痛,不禁怜惜和心痛。 洛梓遇的目光都温柔了,连天厚察觉到许久,那道目光,无需直视却能感受到丝丝缕缕的柔情似水。 “你过来。”连天厚突然开口。 “啊?” 洛梓遇一吓,连天厚并没有看她,她便下意识张望起来,可浴堂里除了连天厚,真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找什么,还有别人在?”连天厚蓦地目光向洛梓遇盯过来。 洛梓遇不自觉抱紧自己,愣着眼睛微微摇晃脑袋以示拒绝,暖水之下不禁身体一颤。 “你不过来,那本王过去。”连天厚边说边有起势。 “不!”洛梓遇蓦地一站起来,此次难道她真的在劫难逃了? 洛梓遇将身旁的花瓣聚合抱在胸口,如果连天厚打定了主意,那自己也不能完全失了主动权。 一步一步,洛梓遇抱着的花瓣飘出了一条花道,掀起层层涟漪,洛梓遇便直往而前,朝连天厚走去。 “夫君君啊夫君君,你可千万把持住啊,身体才恢复不能过度劳累,否则会旧疾复发的!”洛梓遇如此道理只对自己说道。 走到连天厚一步距离,洛梓遇身前的花也差不多跑完了,仅剩些许飘浮着,或沾着水珠贴在她的肌肤之上。 “夫,夫君君……”洛梓遇害羞得低头,在水下的手对自己毫不客气。 “你偷看本王?” 洛梓遇刻意与连天厚保持一步之距,恐怕他兽性大发,但连天厚竟如此问,着实叫她不知何解。 “我没有啊!”洛梓遇略微心虚起来,她倒是看了。 “没有吗?”连天厚毫不如逼供地一问,却令洛梓遇惶恐不已。 “我看了!”洛梓遇此刻虔诚相信坦白从宽,她目光似水,抬眼注目连天厚的伤痕,“我看到夫君君的伤口,一定很痛。” 连天厚低头看一眼留下的伤疤,当时的痛,此时已经荡然无存,可洛梓遇的心疼,触动了他的心。 “都已经好了,不疼了。”连天厚道,无意识地让洛梓遇不必担心。 “是吗?”洛梓遇又宛若心酸地大胆和连天厚对视。 “不信的话,你可以摸一下。” “摸……摸……”洛梓遇表情乍变:摸什么摸,我是女色鬼吗?才不要嘞! 洛梓遇心里对“摸”一事的抗拒之力极度澎湃,可她的手却不受控制地从水下伸出来,颤抖着,缓缓触碰到连天厚胸前的伤痕印记。 洛梓遇恍若触电一般,从指尖麻痹到脚后跟,这不是她,是洛子玉,只有一个傻子才会和一个男人赤身相对还有胆去了触及防线。 伤痕恢复得不错,但中箭的那个深陷已然成为连天厚身体上的一部分,洛梓遇指腹轻轻按在伤疤处,触及了自己心底的疼惜。 “夫君君当时一定很痛吧?”洛梓遇情不自禁靠近连天厚,指尖的温柔,在他身上摩挲。 “都忘记了。”连天厚的语气被融化了。 “我知道一定伤得很重,夫君君睡了好多天,都没有醒过!”洛梓遇越发神情哀伤。 “本王昏迷的那些天,好像有听到你在呼唤本王?”连天厚试探性地一问 “当然有了,但是夫君君总是不醒过来。”洛梓遇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甚是委屈。 “本王还听到了琴声?”连天厚继续问。 “那……”洛梓遇几乎要收不住情绪,目光从伤痕向上盯着连天厚,道,“那不是我,我的琴一直都在房里好好放着的。” 洛梓遇的目光终与连天厚相交,不知不觉间,靠近至此,二人皆聚集了所有目光,凝望此一刻的宁静。 “王爷,奴才为你送衣物来了。” 气氛正好时,阿福的声音破毁了所有水汽氤氲的暖融氛围,他很自然地推门走进来,洛梓遇蓦地一慌,这场面该是如何尴尬。 岂料那一刹,连天厚的冷静比洛梓遇更加不堪一击,他不知是何心思作祟,竟一把按在洛梓遇后脑勺将她埋进了水下。 “哎!”洛梓遇的惊声嘎然而止。 “衣物放下,你先出去。”连天厚语气中有一丝焦灼。 连天厚从不曾如此慌张失措,胡乱作为过,洛梓遇在水下挣扎着必然是有动静的,更是胡乱挥爪在连天厚身上一通乱抓。 “别动!” 连天厚一言,阿福滞住一刹,犹豫着将衣物放下,可是急坏了表面上强装镇定的连天厚。 “出去。” 阿福总感觉连天厚怪怪的,可也不敢再做停留,急忙地跑了出去,将门带上。 连天厚即刻打捞水池下淹着的洛梓遇,她也没有放弃反抗连天厚“谋杀亲妻”的行为,连天厚不再压迫她的脑袋,洛梓遇便挣扎地抓着连天厚的身体向上攀登。 两个力道使到一处,洛梓遇轻松便腾出了水面,出水芙蓉,美人入怀。 “夫君君你要淹死我啊?” 洛梓遇满心委屈地扑在连天厚身上,活回来才发觉自己和连天厚此时此刻的亲密无间,真真正正的毫无间隙,紧紧相贴。 “碰,碰到了!”洛梓遇全人全神全然错愕。 连天厚的思绪在此一刻也受了一击,洛梓遇从心智到行为举止或者像个孩子,但她终究,从头到脚是个女儿身。 而他,自内而外,是个实实在在的男人。 洛梓遇一如被糟蹋过的清白大闺女一般,整个身体僵硬地从连天厚身上滑下来,连天厚却没有放任她淹入水下,反将她扶住。 “本王不是有意的。”连天厚目光恍惚着躲开洛梓遇此刻的模样。 洛梓遇无法回应连天厚的歉意,她没有真的怀疑连天厚谋杀自己,但心情却已无处可藏。 “王妃,奴婢进来啦!” 梦槐的出现恰到好处,将洛梓遇置之死地的思绪重燃复生,她下意识推开了连天厚,藏匿的心思一起,她便自觉地潜入水下。 连天厚自知方才待洛梓遇有错,又怎能任由她再自我伤害,洛梓遇未全埋水下之前,连天厚便将她拽住,一把拥进怀里。 被人看见又有何妨,他是王爷,她是王妃,二人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夫妻之间,并不羞耻。 “夫君君!”洛梓遇毫无反抗之力。 “王……王爷!”梦槐一眼吓傻在屏风旁边。 “梦……槐……”洛梓遇恨不得淹死在水下,也不愿面临如此尴尬的情形。 连天厚抱着洛梓遇不言语,梦槐却心领神会,赶忙将衣裳放在原本阿福放置连天厚衣物的旁边。 “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奴婢退下了!”梦槐匆忙逃离此地。 洛梓遇浑身都能感受到连天厚的围拥,她已是笼中之鸟,被连天厚拿捏手中,无处可逃。 “夫君君,放,放开我好吗?”洛梓遇哀求一般。 “若本王不放呢?”连天厚试问。 “夫君君!”洛梓遇委屈得快哭了。 连天厚即刻松开怀中的洛梓遇,他转身便往阶上行,洛梓遇身颤不止,瞥见连天厚毫无遮掩的背身又低下头去。 “别泡太久。”连天厚语气淡淡,却是实在关心。 “嗯!”洛梓遇转过身去。 洛梓遇直到听见身后关门声才敢呼吸,她出演的这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惊悚片,绝对不是爱情戏。 “让我死吧!”洛梓遇松懈了一身,缓缓沉入水底。 晚风嗖嗖的花园,洛梓遇披头散发地徘徊不定。 “去哪儿,夫君君房里?不行,万一……回房?理由呢?” 洛梓遇已经错过了晚膳时间,此刻空腹作祟,才想到自己连午膳都没用过,如此下去,她不纠结死,先得饿死。 “啊,我好饿呀!”洛梓遇连仰天长啸的气力都没了。 “梦槐已准备了膳食,就等你回房。” 连天厚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洛梓遇身后传来,在她听来就是伴随阴风阵阵,凉透她身。 洛梓遇猛地转身后退,与连天厚保持距离,还好,他穿着衣服,自己也穿得很妥当。 “夫君君,你怎么在这?”洛梓遇紧张问道。 “梦槐说你一直没有回来,让本王来看看。”连天厚淡然流露得很自然,说罢便迈步前行,“走吧。” “哎夫君君,我回哪房啊?”洛梓遇自觉跟上连天厚脚踪。 第六十四章 霸道夫君乖巧妻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什么,共浴!” 得知洛梓遇和连天厚共浴一池的消息,夏锦歆的惊愕怒目恨不得撕碎了洛梓遇,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理智全无。 “那个厚颜无耻,不知廉耻的女人,表哥,表哥……”夏锦歆两拳狠重捶在桌面上,不知痛,震的地面一颤。 连天厚房中,灯火通明。 洛梓遇坐在厅上,手握碗筷,面对桌上爱吃的菜肴,狼吞虎咽得不亦乐乎。 “王妃您慢点吃!”梦槐在旁。 “嗯嗯嗯……”洛梓遇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大快朵颐。 “少吃点。” 梦槐的千劝万劝不如连天厚一声令下,他坐在书房忙碌他自己的事,甚至不需要一个目光,可夫君对妻子的命令如雷贯耳。 “哦。” 洛梓遇不愉不快地应声,梦槐忍不住一笑,一气之下,洛梓遇又虎扑了几口饭菜,本来一直吃得挺畅快,这连天厚突然打扰便让她这任性的最后几口狠狠了呛着了。 “王妃!” “咳……我没事,咳咳……”洛梓遇放下了碗筷。 梦槐抚平了洛梓遇的呛咳,便要开始收拾碗筷,洛梓遇主动帮着一块收拾,而梦槐也早习惯了洛梓遇的搭把手。 “王爷,奴婢收拾好了,先退下了。” “夫君君,我送梦槐!”洛梓遇笑道。 洛梓遇急忙推着梦槐往房门出去,她只不过一个人面对连天厚难解“共浴”的尴尬,无论如何都想逃离。 “记得回来。”连天厚平静的话语中满是身为夫君的霸气。 “哦!”洛梓遇又瞥屈一脸。 梦槐自是识相的奴婢,没让洛梓遇送她几步,她便让洛梓遇赶紧回去陪王爷。 “梦槐!”洛梓遇明知梦槐无法拯救自己还是冲她撒起娇。 “王妃,快回去吧,王爷还等着您呢!”梦槐口吻诡异地劝道。 洛梓遇终究满腹心酸地往连天厚房间回去,连天厚自从中箭醒来之后对自己态度的一百八十度转变简直匪夷所思,就因为自己从初晴手下救了他一命? “啊,一定是毒性深入骨髓脑子坏掉了行为不跟意识,我都还没勾引他,他倒是先各种行径向我贴过来,可怕的夫君君!” 洛梓遇百般无奈自己不懂连天厚,但也无别选择地回到连天厚身边,谁让她给自己的设定是乖乖小萌妻,就算被夫君君占便宜,那也得乖乖接受调戏。 “夫君君……”洛梓遇站在门外大声一呼唤,让她自己有“一刻不见十分想念”的错觉,便赶忙压低了声音,“我回来了。” “进来吧。” 洛梓遇识别连天厚的语气,倒是平静的,可他分明一向淡然自若,无论是揩油时,还是要“杀”她的时候。 洛梓遇推门进去便靠在门上,连天厚还在忙着,洛梓遇灵机一动,蹑手蹑脚地便去到卧室,极其自觉地抱来被铺,抢先为自己打造一个窝。 洛梓遇脱了鞋袜便急急忙忙钻进被窝,生怕待会儿连天厚完事一时兴起就要与自己更进一步。 “夫君君您早点睡我先睡了!”洛梓遇语速快得差点咬到舌头。 洛梓遇一头靠倒枕头上,闭目假睡,却根本无法入睡,连天厚就在那边,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作为在脑海里,一闭上眼睛,惊悚画面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呀!”洛梓遇不敢翻来覆去大动干戈,只能无声呐喊。 房内寂然,烛光朦胧,心乱如麻的只是洛梓遇她自己。 连天厚停笔若有所思一般,结束了手中事务,吹熄了房中各处的灯火。 洛梓遇有所察觉,赶紧闭眼假装睡着,眉眼放松,呼吸平稳,可藏在被窝里的手却止不住颤抖。 “别靠过来别看我睡你的觉去!”洛梓遇心中默念。 关闭的眼皮再感眼前一黑,洛梓遇缓缓睁开眼来,连天厚已经一个人卧床休息了,危机解除。 “呼……”洛梓遇把紧张的气息呼进被窝,总算安心了吧。 房外,夏锦歆穿廊而去,脚步越发兴奋跳跃,得意的笑容也洋溢在脸。 “什么同寝共浴,我表哥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傻子,我真是太杞人忧天了!” 昼夜替,天将明。 洛梓遇一觉醒来,舒展懒腰,睡眼惺忪。她迷糊眼前看见连天厚站在衣架前穿衣,思绪乍然一醒,身体僵成弓形。 “身为温柔贤惠的乖乖妻,怎么能让夫君君一大早起来自己穿衣服呢?” 洛梓遇手心从脸上一把抹,即刻起身窜到连天厚身边,忘了昨日,忘了担忧,只想表现表现。 “夫君君,我帮你!” 洛梓遇毫无预兆地跳了出来,叫连天厚略有小惊,她的话虽不清晰,但连天厚意会了,看洛梓遇兴致满满的笑容,当真无法拒绝她主动提出伺候穿衣。 连天厚将手上的衣服递给洛梓遇,她自然不是闹着玩的,顺开衣服,从连天厚身后配合他穿上,洛梓遇丝毫不笨手笨脚,仅是偏于活泼。 洛梓遇扣起扣子来也是心灵手巧,自下而上,目光终与连天厚交汇。一刹置神,洛梓遇双手搭在连天厚颈下,不自禁害羞起来。 “想什么呢,我这只是在演绎一个贤惠的妻子!”洛梓遇自我劝慰道。 连天厚展臂,洛梓遇便分别往两边手臂将衣袖理整齐,可衣袖已平齐得连一丝褶子都不见,连天厚却依旧展着双臂。 洛梓遇抬眼一看连天厚,再转身往衣架上看去,她真是糊涂了。 “腰带!” 洛梓遇急手取下腰带来,却是犹豫了,她得将腰带从一侧转到另一侧,如此便要搂住连天厚的腰身,这才是古代妻子侍候丈夫更衣的重点吧,彼此亲近。 “冲动是魔鬼,算了,来吧!” 洛梓遇抓着腰带贴着连天厚的腰身,她尽可能不想贴到连天厚身上,但不知是连天厚太强壮还是自己手太短,她居然做不到。 洛梓遇一气之下毫无顾忌,整个人贴紧连天厚将另一侧腰带抓住,那一刹,似是点到即止的腼腆拥抱。 洛梓遇手上的动作稍微慌了,赶紧将腰带系上,便退开连天厚半步,道:“夫君君好了,可以吗?” “你做的很好,本王很意外。”连天厚这绝对是难得夸奖。 “那以后……” 洛梓遇差点就要顺势说出“日后都由她奉行妻子之责为夫君服务”之类的话,幸好及时闭嘴,妻子之责,可不仅此而已。 “夫君君,您这么早就要出门吗?”洛梓遇强硬扭转话题。 “嗯。”连天厚迈步走向房门,洛梓遇乖乖相送,“还有一事,本王昨日忘了,夏侯元帅巡兵归来,今晚夏侯府上家宴,阿福会送你去。” “什么?”洛梓遇恍若大受打击,夏侯府,元帅,当真一听就叫她惶恐不已,慌然发问,“什么时候?我一个人?夫君君你呢?” “申时前后,锦歆与你一道去,本王到时候会直接去夏侯府上。”连天厚尽然回答。 连天厚转身出门,洛梓遇卡在门槛内,心不在焉地说道:“夫君君慢走。” 洛梓遇的心思在这美好清晨又微微乱了,又一扇未知的大门即将开启,她又是期待,又是心思惶恐。 “打扮得漂亮一些不让夫君君丢脸?还是要准备送礼?”洛梓遇纠结起走亲戚的那些麻烦事。 洛梓遇一个早上没空闲,和梦槐挑衣裳,选首饰,连她自己都搞不通自己是何心理驱使如此。 “我到底在干嘛,不就是去他娘家……他妈的家……”洛梓遇思绪都停顿,怎么这么像骂人,此绝非本愿。 “王妃,您看这身衣裳如何,华丽高贵,一定很适合出席宴席?”梦槐出谋划策毫不知累。 洛梓遇却想明白了,普通的家宴罢了,何必整得如此隆重,平常穿着就最好不过了。 “也是,再华丽的衣饰也只能做锦上添花,最要紧的是自身素质。” 洛梓遇将遭了贼一般凌乱的衣物一件件整理回去,不自主留出那件连天厚曾经说过“好看”的衣裳。 午膳时,洛梓遇才想到南归阁的大事,亏自己还说过午后去排练,这第一日便要放人家鸽子,自己又不是多大牌,真是感觉糟糕。 申时左右,洛梓遇准备妥当,如平常一般,不打扮得人比花娇,却是衣着得体,精神抖擞。 阿福来请洛梓遇,二人路过夏锦歆住处,阿福请洛梓遇稍作等候,他便前去请这位别扭表小姐。 “表小姐,时辰不早,马车已备好,请您与王妃一同出发去夏侯府。”阿福毕恭毕敬。 房内久久无声,阿福再上前唤。 洛梓遇以为房中无人,或许夏锦歆不愿与自己同行或者迫不及待先去了,但阿福却坚持在房门外等候。终于,心桐开了门,夏锦歆从房里走了出来,她也无刻意的的修饰打扮,反倒一脸提不起兴致一般,似有所愁。 “表小姐请。” 洛梓遇站在原地注视夏锦歆朝自己走来,她今日的情绪显然是不对劲的,因为自己和连天厚的飞跃进展?倒是看起来不像,若是那样,她必会狠狠地甩自己一脸愤怒的目光。 “真不明白,表哥为何会让你去参加夏侯府家宴?”夏锦歆走过洛梓遇身边发出了憎恶的质疑, 洛梓遇不禁疑惑,自己的预感难道错了,夏锦歆果然还是因为自己而深深不满? 第六十五章 羡煞旁人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马车行驶一路,夏锦歆一言不发,洛梓遇也求之不得她能够如此保持下去,直到目的地,但她终归在意夏锦歆的表现太异于往常。 “王妃,表小姐,到了。” 夏锦歆先跳下了马车,却只是杵着望着宏伟气派的夏侯府大门,兵马大元帅的府邸果然非同一般。 洛梓遇也下了马车,只见夏锦歆滞步一刻,面带厉色,大步流星地一往直前,洛梓遇仍有感觉,夏锦歆今日太不正常。 初次踏入夏侯府,洛梓遇心思凝重,阿福在前带路,洛梓遇步步谨慎。 “夫君君啊夫君君,你竟舍得让我一人独自面对未知之事,是想磨练我吗?”洛梓遇不自觉猜想。 庭园深处,景致幽美。 洛梓遇暂不去往厅堂,在采青亭逗留脚步。 阿福要离开夏侯府去接连天厚一程,嘱咐梦槐好好照看王爷,他二人对夏侯府陌生,切莫好奇乱跑。 洛梓遇安安静静地坐着等阿福接连天厚来,到时候自己就有了挡箭牌,能够大步向前迈,面对这里所有的陌生人。 洛梓遇蓦地感觉头上有东西砸落,她抬手一摸头顶,竟有一枝花躺在自己头上,莫名其妙。 洛梓遇仰头望厅顶,梦槐也跟着向上看,空荡无物,仰头俯首之间,又有一枝花砸在了她的胸口。 “哎!”洛梓遇默想,“大白天不能是有鬼吧,难道是他?” 洛梓遇一把抓了花起身往前跑,趴在亭栏上却依旧不见有人,洛梓遇眼珠子一转,背后又有一朵飞花撞上,此次她不向后跑,而是从亭前跑了出去,正撞上蹲地前行,鬼鬼祟祟的夏侯勉灏。 “小舅舅,还真的是你啊!” 洛梓遇的猜测不错,在这夏侯府中,她也就只认识夏侯勉灏,而以他的性格,确实是会如此恶作剧之人。 “我说大外甥媳妇儿,你怎么这么机灵,我还有这么多花没扔完呢!”夏侯勉灏起身失望透顶。 “小舅舅幼稚!”洛梓遇的语气就像个大孩子,夏侯勉灏岂能容忍后辈教训起自己来。 “小舅舅这不是跟你玩嘛,小舅舅这也是喜欢大外甥媳妇儿你啊,小舅舅的好意你明白了吗?”夏侯勉灏一边义正言辞地说,一边将花从头到尾插在洛梓遇发上,衣襟里,腰上。 “哎,哎,哎!”洛梓遇被活生生地被打扮成一个不忍直视的花瓶。 夏侯勉灏大功告成,双手叉腰得意忘形,洛梓遇则是一脸的哀怨,拔出身上的花枝狠狠扔在地上。 “漂亮的,干嘛摘掉?” 夏侯勉灏俯身拾起地上的花,岂料一个空当,洛梓遇趁机按住他的脑袋,将花戳入他的发冠。 “哎,你要对小舅舅做什么?” 这下轮到洛梓遇得意地笑,她一脸无害的欣然模样,鼓掌说道:“好看好看哟!” 夏侯勉灏自知被耍,这个傻傻的大外甥媳妇儿,自己当真是小觑了。 “大外甥媳妇儿不乖,小舅舅必须要代替大外甥教训你了!” 夏侯勉灏的目光在梦槐和洛梓遇之间一刹游移,二话不说他便将闪躲不过他的洛梓遇扛在了肩上,起势疾步如飞。 “王妃!” “小舅舅你干嘛啊,放我下来,梦槐救我!” 夏侯勉灏熟悉也只熟悉夏侯府的格局,即便扛着洛梓遇也健步如飞,梦槐拼尽力气追了一段,终是不见了踪影。 弄丢王妃,梦槐紧张无措,她往采青亭找回去,连天厚和阿福也正从另一个方向到了采青亭。 “王爷!” 梦槐满心火急地向连天厚禀报方才之事,一五一十地将夏侯勉灏把洛梓遇扛着带走的十万火急之情告知连天厚。 夏侯勉灏一向放纵不羁爱胡作非为,可连天厚竟不知,她跟洛梓遇还有值得“绑架”的渊源。 夏侯勉灏将洛梓遇带到了*院练功场,洛梓遇几乎已经奔溃,如死尸一般被夏侯勉灏扛在肩上,想必他跑累了就会将自己放下。 岂料夏侯勉灏玩心大起,毫不知累,扛着洛梓遇就飞跑上高矮参差的梅花桩,一步一飞跃之间,洛梓遇才又感受到一丝恐惧,渐渐浓郁蒙心。 “啊!”洛梓遇呐喊撕心裂肺,她死死地拽住夏侯勉灏的腰带,简直比坐云霄飞车还刺激,“夫君君救我!” 夏侯勉灏一步停在最高的梅花桩,他倒是轻松畅快,洛梓遇却已丢了三魂七魄,倒头看着地面,恍若天与地之间的距离,触之不及。 “大外甥媳妇儿,知错了吧?”夏侯勉灏轻轻松松。 “错了……”洛梓遇全神已死。 夏侯勉灏还不知足,洛梓遇如此可爱,戏耍她又如此有趣,他自然要多跟他玩玩。 连天厚辨得洛梓遇那声呼救传来的方向,赶到了他与夏侯勉灏儿时受训练功的场所。 连天厚远远便看见了站在中段高度梅花桩的洛梓遇,她杵着一动不敢动,而地上,夏侯勉灏一脸得意地跟她对峙。 “大外甥媳妇儿啊,你的鞋,小舅舅给你摆在那儿晒太阳,你去拿啊!” “小舅舅?混蛋大坏蛋,欺负人!”洛梓遇不敢骂得太激动,怕是会坠落。 夏侯勉灏毫不愤怒洛梓遇的怒骂,真是可爱极了。 “大外甥媳妇儿,时辰不早了哦,如果大外甥到了宴厅看不见你,那可怎么办呢?”夏侯勉灏不亦乐乎地说道。 洛梓遇怒怒目光从夏侯勉灏身上转移,她一望那最高处放置的鞋,再往下方一看,就算没有恐高症的她,也怕这四面来风,掀飞自己娇弱的身躯。 “那我就站这不动了,等夫君君找到我,我一定跟他告状!”洛梓遇提不起勇气。 “哦?告小舅舅的状吗?大外甥媳妇儿这就不可爱了,小舅舅虽然年纪轻轻,但好歹是长辈,你怎么可以不尊重我呢?”夏侯勉灏一本正经地以自己辈分大之事倚老卖老。 “既然自认为是长辈,那为何要欺负后辈,以此为乐呢?” 洛梓遇和夏侯勉灏之间对峙得太过全神贯注,竟未发觉连天厚的到来,洛梓遇身体僵住,转头张望,连天厚正起势往上行,步履轻健如飞。 “夫君君好厉害!”洛梓遇不禁赞叹,一个激动差点摇晃着摔下梅花桩。 “哎,厚儿来了!”夏侯勉灏又以舅舅的口吻唤连天厚。 成熟的外甥和幼稚的舅舅,连天厚对他这小舅舅就显得无比冷漠,他顿停洛梓遇身边,向她望去一眼继续上行说道:“站着别动。” “哦。”洛梓遇乖声答应,又转头忍不住冲夏侯勉灏做鬼脸。 连天厚取到洛梓遇的鞋,转身下行便看见洛梓遇和夏侯勉灏两个幼稚鬼在那挤眉弄眼,彼此嘲弄。 连天厚不懂这二人的乐趣,但这样的洛梓遇仿佛比平日的她更添了一分俏皮。 连天厚折回到洛梓遇身边停下,洛梓遇也结束了和夏侯勉灏的表情大战。 洛梓遇本想伸手去拿连天厚手上的鞋,竟不料他朝自己伸出另一只手。洛梓遇的手蓦地卡停,目中惊色乍露,连天厚伸出的,是绅士手吗? “夫君君!”洛梓遇感动得情不自禁。 “不需要本王?”连天厚问,说罢便起势要独行下去。 洛梓遇怎能放过这个突如其来的幸福机会,她急忙伸手抓住连天厚的手,她所抓住的,不仅仅是安全线,更是感情线。 洛梓遇抓得连天厚的手不紧不松,也被连天厚稍稍牵着,一步一步,毫无恐惧。 “哎,大外甥媳妇儿小心,大外甥小心啊!”夏侯勉灏在下边喊,生怕他们不摔坠一般。 洛梓遇从来不曾觉得两个人只是牵着手行走会心生如此幸福之感,难不成是高处的缘故,才会心跳加快? 最后一步,洛梓遇一步踩下,另一只脚抬着,她可不能放开连天厚,自己的鞋还在他手上呢。 “夫君君,我的鞋子。”洛梓遇拽拽连天厚的手指。 “坐下。”连天厚冷不丁地说道。 “坐下?”洛梓遇往后看一眼,只有梅花桩,倒是可以坐下。 洛梓遇扶着梅花桩坐下,那一瞬间连天厚脱开她手,洛梓遇坐下转回,竟看见连天厚蹲身在自己脚前,轻轻扶起脚踝,将鞋穿上。 “诶!” 洛梓遇倒吸一口气满目惊诧,眼前这个温柔体贴的男人,真的是连天厚吗?真的是她高贵冰冷的夫君君吗? 认为连天厚此举匪夷所思的不仅仅是洛梓遇,更有夏侯勉灏,他何时见过自己性情冷傲的大侄子为哪个人折腰过,更别说是个女人。 “呀呀呀!厚儿啊,爱妻心切,体贴入微,看来我大外甥媳妇儿真的是积了是八辈子的德才今生有幸成为我大外甥的媳妇儿,真是羡煞旁人,羡煞旁人呀!”夏侯勉灏一脸错愕仍刻在脸上。 洛梓遇凝视连天厚,又听耳边夏侯勉灏的夸张说道,她的脸颊越发滚热发红,连天厚真的无可挑剔,她此刻真的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若是叫夏侯大元帅知道,他的小儿子整日无所事事,只知胡闹,不知他会如何作想,又会如何加以惩戒?”连天厚起身朝夏侯勉灏看去。 “厚儿我错了!”夏侯勉灏即刻道歉。 “总是知错却从不知改错,又如何?”连天厚继续问。 “厚儿啊,你小舅舅我只是跟,跟我媳妇儿,啊不,大外甥媳妇儿闹着玩的,怎么可能为了胡闹就不顾可爱大外甥媳妇儿的安危呢?”夏侯勉灏越发激动。 洛梓遇静静坐着,越发看不清楚,这二人,到底那个是舅舅,哪个是外甥啊? 第六十六章 关系恶劣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为了表示知错就改的决心,夏侯勉灏爬上最高的梅花桩上金鸡独立,还放言今日的家宴他就不参加了,他要放弃美食佳肴和亲情温暖,在此处挨饿受冻,静思己过。 “小舅舅真有诚意!”洛梓遇笑得毫无恶意,却是故意火上浇油。 “我们走吧。”连天厚竟真的不阻止夏侯勉灏表诚心。 洛梓遇也是热切地配合连天厚的冷淡,挽起夫君君便抛弃小舅舅在背后,二人便走。 “哎,厚儿,你可千万别跟你外公告我状,小舅舅会死得很惨的!”夏侯勉灏冲着连天厚背影喊。 洛梓遇转头看一眼夏侯勉灏,忍不住一笑,问道:“夫君君,真的让小舅舅一直罚站吗?” “我们走了,他自己就会下来了。”连天厚对夏侯勉灏了解得可谓透彻。 “是吗?小舅舅这么淘气啊?”洛梓遇念叨着。 “你为何叫他小舅舅?”连天厚问。 “他说的,他是夫君君的小舅舅,那就是我的小舅舅了。”洛梓遇说得理所应当。 “今日之前,你们见过?”连天厚有疑。 “见过啊,那时候夫君君还在昏迷,小舅舅来探病,他说他迷路了,从花篱后撞了出来,还吓了我一跳呢!”洛梓遇描述当时,心有余悸一般。 洛梓遇不看脚下之路,只凝望连天厚微带笑容,此刻的相近,她心中是那般温馨甜蜜,谁还记得昨日的尴尬,前日的冷漠。 连天厚眼里的疑惑得解,夏侯勉灏其人纨绔不羁,行事乖张,但连天厚知道,他并非坏人,对洛梓遇这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胡作非为实属常事,更何况,洛梓遇还如此特别。 梅花桩处,夏侯勉灏当真如连天厚所猜测,他二人一走远,他便一跳坐了下来。 “唉,我的好大外甥,可爱外甥媳妇儿,你们就这样抛下舅舅了。”夏侯勉灏自言自语地跟个孤寡老人似的。 夏侯勉灏蓦地感觉到背后受击,他转头向下,便看见夏锦歆满带愤怒的火焰而走,狠砸一块不小的石块在地上。 天黑下来,夏侯勉灏终究还是来到了宴厅,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除上座之外,膳桌还有其他两个空位,他一眼就盯准了洛梓遇身边的空座,过去便坐下。 洛梓遇盯了夏侯勉灏一眼,他便心虚得开始自圆其说:“大外甥媳妇儿,本来呢,小舅舅我应该站梅花桩站一彻夜的,可是我一想到,你慈祥的外公大人和外婆在席上看不见我,一定会误以为我出去鬼混,这么重要的时刻都不知回来,你小舅舅我可是孝子,不能让他们老人家担忧的。” 夏侯勉灏自说自有理,洛梓遇笑笑而已,桌上之人都无法不注意夏侯勉灏和洛梓遇之间的交流,但洛梓遇很自觉,转头眼里就只有自己的夫君君。 “夫君君,小舅舅真的跟你说的一样诶!” “灏儿,那里是锦歆的位置,趁父亲和母亲还没来,你最好找准自己的位置,别到时候又怨他们苛责。”夏侯皇贵妃开口指教夏侯勉灏。 “姐――”夏侯勉灏撒娇一般,“我坐这挺好的,大外甥媳妇儿一定也希望我坐在这里。” 洛梓遇毫无预兆地被夏侯勉灏当了无力的借口,她不禁转头盯了他一眼,嘟嘴显得不快。 “跟我有什么关系?”洛梓遇嘟囔道。 “灏儿,父亲的脾气……” “好好好,姐,我这就找准自己的位置。”夏侯勉灏起身冲洛梓遇一使眼色,看得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皇贵妃对此看在眼中,夏侯勉灏总也不成熟,可他跟洛梓遇之间的气氛更是叫她想不通,自然,还有更叫她想不通的,是连天厚今日会带洛梓遇来。 厅外,夏侯元帅和夫人携手而来,夏侯元帅随已鬓发斑白,却满带首领之傲,威严之势,在厅门口,二人撞见了姗姗来迟的夏锦歆。 洛梓遇注意到皇贵妃的脸色蓦地变了,她转头往厅门看去,夏锦歆和夏侯夫妇相对的画面,气氛说不出的诡秘。 “外公。”夏锦歆只一叫便撇过头去,显然,夏侯夫人对她同样不屑一顾。 “进去吧。” 夏侯元帅和夫人入内,夏锦歆不屑跟在他们之后,非得等他二人入了座,她才拉着一张臭脸进去,在洛梓遇身边坐下。 洛梓遇不得不怀疑夏锦歆和夏侯元帅及夫人之间有何深仇大恨,原本不想过多思求的事,此刻却激起了她刨根问底的欲望。 作为偌大饭桌上唯一一张陌生面孔,洛梓遇自然是最惹眼的,她本打算毫不张扬地吃顿安生晚饭,但身边的夏锦歆浑身散发阴气太重,让她倍感压力。 “我吃饱了,出去走走!”夏锦歆根本没有动两筷子,却实在不想压抑自己便起身出去了。 夏侯夫人的神情即刻变了,洛梓遇不自觉去观察,夏侯夫人看起来好不和善,夏侯元帅又严肃严厉,洛梓遇不禁疑惑,连天厚这遗传下来的性格没问题,可夏侯勉灏就是万绿丛中一朵奇葩了。 洛梓遇一想便跑偏了,不知以后连天厚的孩子会否遗传到他们这根深蒂固的血脉,还是像夏侯勉灏这样基因突变?如果像自己…… “不是!”洛梓遇摇晃脑袋挥散思绪,明明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是夏锦歆的怪异行径。 “夫君君!”洛梓遇拽了拽连天厚的衣袖让他贴耳过来,她便憋了一脸对连天厚轻语道,“我想去尿尿。” “要本王陪你去吗?”连天厚被洛梓遇的直接打败。 “不用不用,我之前看到了!”洛梓遇独立得很。 洛梓遇挪移着椅子倒退起身,不出声只鞠个躬便转身跑了出去,当然,也没有人会跟一个傻子计较。 “大外甥媳妇儿你去哪儿啊?”夏侯勉灏倒是激动得惹一桌人的目光。 夏侯勉灏眼珠子闪闪烁烁,忽地站了起来,捧着肚子便嚷着要去茅房,演技十分拙劣。 “你给为父滚出去!”夏侯元帅实在看不下去。 “遵命父亲大人!”夏侯勉灏说罢便跑了出去。 夜下,明月皎然,洛梓遇没有跟上夏锦歆,反倒是在四面八方蜿蜒曲折的走廊中迷了路,挠头拍首也无能为力。 无限延长的走廊,两旁挂满了灯笼,光亮温暖。 “啊!好奇,让你好奇!”洛梓遇一拳捶在柱上。 “大外甥媳妇儿你在自残吗?” 夏侯勉灏的声音传来,洛梓遇一头撞上柱子,恨不得自杀了事。 “小舅舅你怎么又找我事啊?”洛梓遇生无可恋一般,一边脸颊贴在柱子上压得畸形面容。 “大外甥媳妇儿你这就不对了,我是看你不知怎么的跑出来,我那大外甥又不陪你,想着这府上这么大,你又傻傻的,会不会迷路啊走丢的,才跟出来看看。”夏侯勉灏说得一本正经。 “明明小舅舅你才是路痴,你不会迷路了吗?”洛梓遇一脸绝望道。 “哎这里可是我家,就算我在任何地方都会迷路,也不能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家中迷路吧,大外甥媳妇儿你也太看得起你小舅舅了!”夏侯勉灏激动自辩。 “大外甥媳妇儿,六个字,小舅舅你每说一句话就喊这么长串,不嫌累吗?”洛梓遇掰扯着指头数数,这称呼当真听着耳根子纠结。 不叫大外甥媳妇儿那叫什么,厚儿媳妇儿?还是王妃?夏侯勉灏一副认真模样开始斟酌称呼洛梓遇的方式,转一圈突然有了主意,“你喊我小舅舅,那我不如就叫你小玉玉,既好听又亲切,小玉玉,不错!” “小玉,玉!” 洛梓遇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油腻腻的“小玉玉”,还不如简单粗暴的“大外甥媳妇儿”。 “罢了罢了,这幼稚的小舅舅,我越有意见,恐怕他更加得意!”洛梓遇有一点懂了夏侯勉灏。 “对了小玉玉,你突然离开膳桌,为什么呀?”夏侯勉灏挑好称呼便言归正传。 “没为……” 洛梓遇哀怨顿止,她好奇的是夏锦歆,但方才一时兴起跟踪夏锦歆毫无用处,倒是可以跟夏侯勉灏了解了解。 “我看锦歆表妹心情不好……”洛梓遇提了起来。 “锦歆啊,她每来这里就这样!”夏侯勉灏毫不掩饰。 “为什么呀?”洛梓遇即刻表达疑惑,两只眼睛盯着夏侯锦歆瞪得圆亮圆亮的。 夏侯勉灏目光流露出一丝丝怀疑的意味,侧着脑袋盯着洛梓遇,挑动灵活的眉毛问道:“小玉玉居然对锦歆之事感兴趣。” “没有,没……”洛梓遇极是无辜一般,又道,“我就是奇怪嘛!” “小舅舅可以跟你说说!”夏侯勉灏蓦地端起了架子。 洛梓遇却谨慎了,靠着柱子便在栏椅上坐了下来,说道:“算了吧,就算我知道锦歆为什么心情不好,也没用。” “小玉玉你能不能别这么善变,小舅舅我今儿还非得跟你说说。”夏侯勉灏被洛梓遇的淡漠逼得激动起来,“这儿不好说话,小舅舅带你去个好地方!” 夏侯勉灏说着便牵起洛梓遇的手腕,她却反应激烈,抱死柱子不放手。 “去哪儿?”洛梓遇问。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夏侯勉灏卖起关子来。 “我不,小舅舅你就知道欺负我的!”洛梓遇质疑道。 “小玉玉!”夏侯勉灏一急,又突然比洛梓遇还像个孩子一般,闹气道,“小玉玉污蔑我,小舅舅不开心了!” 洛梓遇一看势头,自己拖拖拉拉得差不多了,便放开柱子下来。 “哼,知道错怪小舅舅了?”夏侯勉灏扬起一副傲娇表情。 第六十七章 夫君君生气了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为了扒出夏锦歆的秘密也是拼尽全力,竟被夏侯勉灏带到一处高基阁楼,夜风拂来,透心凉爽。 “进屋吧好冷啊!”洛梓遇哆嗦一念。 “进什么屋,孤男寡女,你夫君君没教过你离别的男人远点?”夏侯勉灏故作色心一般面目猥琐。 洛梓遇不禁嘴角抽搐,夏侯勉灏果真是一朵奇葩,她为连天厚和自己有如此小舅舅而哀悼。 夏侯勉灏所行却与所言不符,他拉着洛梓遇即刻推门进屋,急不可耐的样子。洛梓遇被夏侯勉灏松开了手,一点亮光晕染开来,夏侯勉灏的脸映着烛火吓死个人。 “呀!” “是我,小舅舅!” 洛梓遇吐了一口大气,夏侯勉灏又拽起她往一处通往天窗的行梯走去。 “上去!”夏侯勉灏命令一般。 “不要!” 洛梓遇下意识拒绝,她知道上面就是屋顶,夏侯勉灏这分明是故计重施,真拿自己当傻瓜骗。 洛梓遇尽管一清二楚,但还是拗不过夏侯勉灏生拉硬拽着她上了屋顶。 “哎!” 洛梓遇双脚卡顿在瓦间,并非有力僵持夏侯勉灏的拽拉,而是沉重得无法动弹。 “上房揭瓦有什么浪漫的,只有可怕好吗?”洛梓遇只恨不得胖揍夏侯勉灏一顿。 夏侯勉灏稍稍放松洛梓遇僵硬的手,冷不丁地一使力,便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啊!” 毫无预兆地,洛梓遇自然惊吓到几乎死过去。 “小玉玉怕什么,不是有小舅舅在嘛!” 夏侯勉灏一副正经八百模样,明明始作俑者是他,居心叵测是他,不可理喻还是他。 洛梓遇成功被夏侯勉灏连骗带哄坐了下来,阁楼已是很高,此处更是高处不胜寒,洛梓遇粗略估计,此处没有十米也有八米。 洛梓遇都快忘了自己的目的,夏侯勉灏却在她身边坐下,开口道:“锦歆的事,小舅舅知道很多的,小玉玉想知道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什么……”洛梓遇此刻的心都冻死了。 “你知道锦歆为什么姓夏吗?”夏侯勉灏问。 “因为,管家舅舅姓夏。”洛梓遇回答得理所应当。 “小玉玉你这,成心气小舅舅我!”夏侯勉灏一口气噎住。 “为什么锦歆来这里就不开心呢?”洛梓遇又想赶紧问完赶紧走。 夏侯勉灏对洛梓遇毫无戒备,他认为她是单纯善良的,天真无邪的。 夏侯勉灏将夏锦歆之事坦白道出,原来夏锦歆之父,也就是王府夏管家是夏侯元帅的私生子,而夏侯夫人不予认同,就连姓氏都剥夺。 但终归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夏锦歆幼时在夏侯府成长,可想而知,夏侯夫人怎么会给一个她认为是野种的孩子好脸色,而夏锦歆更是性格刚烈,与夏侯夫人关系恶劣。 “你外婆就是性子高傲得很,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对锦歆他们,确实过分了。”夏侯勉灏竟作为旁观者义正言辞起来。 后来,连天厚封王拥有了自己的府邸,夏侯元帅才与夏侯皇贵妃共同商议,让夏锦歆他们搬去了王府,夏管家更是主动要求作为管家,夏锦歆的兄长夏胜峰也在兵部谋了一份小职位。 “从那之后,锦歆他们不再是简简单单地寄人篱下,但锦歆和你外婆的关系,却是越长大,越恶劣。”夏侯勉灏难得一见的正经样子。 洛梓遇仿佛听了一个故事,谁对谁错,她没资格评判,但夏锦歆自小的遭遇,岂不与洛子玉相似,亲情,可以是血浓于水,但也可以是凉薄如纸。 洛梓遇竟想,她或许能够原谅夏锦歆之前所有的任性,她的任性背后,不是宠溺无边,反而是自己所不知的童年阴影。 受尽压迫摧残的两个方向发展,一是洛子玉的怯弱,再有便是夏锦歆这样,建筑起刚硬的堡垒,伤人伤己。 洛梓遇思绪愈深,夏侯勉灏几次唤她都毫无反应,他不比洛梓遇,讲完故事便又自觉脱掉明事理的外衣变身为幼稚小舅舅。 又一阵冷风袭来,洛梓遇不禁浑身一发颤,却惊奇地发现,自己身边的夏侯勉灏不知所踪了。 “咦――” 洛梓遇惊惑地四下张望,却听夏侯勉灏的声音从天窗下传出来,道:“小玉玉,小舅舅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自己小心下来啊!” 洛梓遇惊目睁大,夏侯勉灏必然是故意捉弄自己,真是不懂爱幼的小舅舅。 “我自己下去,我也没有飞檐走壁过啊,这个小舅舅,别让我下去看到他,否则一定发了疯揍一顿!” 洛梓遇恨得咬牙切齿,她谨慎磨蹭着往天窗靠近,那一眼才恨不得把夏侯勉灏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梯子呢?” 洛梓遇费尽千辛万苦才爬到天窗处往看下去,夏侯勉灏躲了起来,可那面镜子暴露了他得意的笑容,他戏弄自己的心思昭然若揭,可若是一个傻子,说不定就因为他的贪玩坠楼死翘翘了。 “混蛋,这什么人呀?”洛梓遇咬牙一怨。 洛梓遇偏不向夏侯勉灏求饶求救,反而是张望楼下,想着随便找个家丁什么的救自己,竟不料,洛梓遇一眼捕捉到的,是因她久久不归而来寻的连天厚。 洛梓遇即刻激动得不知所以,连天厚就是夏侯勉灏的克星,更是自己的救星。 “夫君君!”洛梓遇扑跪在房顶上呼唤。 连天厚听到洛梓遇的急切呼唤,他抬头望去,洛梓遇正在阁楼顶上,以跪地向天祈祷的姿势向他投来火热的目光。 “夫君君救我,小舅舅又把我扔下了!” 洛梓遇深处危险,连天厚急势本已在脚下,可洛梓遇此实言却如索套将他束缚了脚步。 洛梓遇本是满怀期盼地等着连天厚来救她脱离危境,再品味一次夫君君的温柔相待,体贴入微,可这次,她的希望落空了。 连天厚完全不如她所期望的那样,甚至在她看来是莫名其妙恢复了无情冷漠,他一言未发,也不再前行,而是转身就走。 “夫君君,夫君君!”洛梓遇越发焦急呼唤,可连天厚尽管置若罔闻。 阁楼里的夏侯勉灏度过了作弄洛梓遇成功的得意忘形和得知连天厚到来的无措煎熬两个阶段,不明白洛梓遇此时的呐喊是如何怎么一回事。 夏侯勉灏跑到近天窗的那处窗户眺望,也看见了连天厚一去绝然的背影,无情冷清,却是潇洒得令人羡慕。 “怪了,大外甥怎么不救小玉玉了?”夏侯勉灏疑惑。 “混蛋小舅舅,你快放我下去!”洛梓遇想不通连天厚为何突然抛下了自己,但那一瞥目光,让她很是不安。 夏侯勉灏仇也报了,戏也看了,便准备放洛梓遇下来,他一步站在天窗下,却不料洛梓遇心急如焚,竟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不偏不倚,直接拿他当了人肉软垫。 “啊!小玉玉……”夏侯勉灏一声倒地巨响,悲惨痛喊。 洛梓遇却无暇顾及苦果自尝的夏侯勉灏,从他身上爬起来就跑了出去追连天厚。 “为什么丢下我不管啊?” 洛梓遇满脑子被这一个疑惑充满,过廊,阶梯,跑得飞快,径直追赶上了连天厚。 “夫君君!”洛梓遇一把挽住了连天厚的手臂。 连天厚疾步一顿,不是因为洛梓遇有多大劲,而是惊诧,前一眼她还被困在高楼顶上,一转眼,她怎么就跑来自己身边了,她是怎么下来的? 连天厚略急转身,眼前的洛梓遇,从头到脚看不出有恙。 同样,洛梓遇也凝视连天厚,他的眼中,有一丝异样的情绪。 “夫君君,你生气了吗?”洛梓试探性地遇问。 连天厚那一刹恍若被看穿心思一般,他挥臂甩开洛梓遇,就如她所说的那样,生气了。 “一而再地被耍,你真的是傻子吗?本王是你的护卫吗?难道要本王每时每刻跟在你身后保护你,为你排忧解难吗?本王对你太失望了!” 连天厚的情绪诡异,并非爆发怒火,也不是冷静指责,他迈步不顾洛梓遇,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洛梓遇明明就是个傻子,自己又能对她有何希望? 洛梓遇蓦地怔住,沉浸在连天厚这番话里,他真的生气了,气自己是个傻子,气自己给他添麻烦,气自己终叫他失望了。 “是啊,他连天厚是多高傲的一个人呀,怎么会看得起一个傻瓜瓜遭人欺负的女人?”洛梓遇终究也不明白连天厚的真心想法。 洛梓遇一声不吭,她又反省自己,她是真傻呀,一次又一次被夏侯勉灏耍着玩,还奢求连天厚能够对自己柔情似水,夫妻情深。 “小玉玉,你小舅舅的腰被你压断了!”夏侯勉灏艰难爬上窗台,痛苦呐喊。 悲凉的气氛被夏侯勉灏一语破碎,洛梓遇下定决心,此时此刻无论如何,她非得冲回去打夏侯勉灏一顿不可,以示自己的强势,既报仇雪恨,又让他以后别再招惹自己。 洛梓遇踩着怒火的脚步回行,步上阁楼如惊天地泣鬼神一般。 连天厚走远了才忍不住滞步回望,洛梓遇并未跟上,方才阁楼上传来的那一声呼唤,他没听错,紧接着,阁楼那个方向便传来夏侯勉灏凄切的求饶声。 “小玉玉,我错了!” 夜色下,连天厚眉间落下零零星光,照亮眼中乍露诡异之色。 “小玉玉!” 第六十八章 梦中的甜蜜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散席,连天厚告别从宴厅出来,洛梓遇已经在暗处的侧廊上坐了许久,或许未曾摸清的心,也是为等待连天厚。 洛梓遇见连天厚迈步出门槛便急忙站了起来,连天厚也察觉了洛梓遇躲在暗处的心急。他一转头,那道目光恍若能照射黑暗,洛梓遇抬步上前,连天厚却扭头径直往前行去。 “夫君……君。” 洛梓遇又感受到一丝心头微凉,或是连天厚今日所给的蜜太甜了,才让她一时接受不了他刻意恢复如初的冷漠。 洛梓遇缓缓脚步跟上,走廊口,她才见连天厚方才走向的是夏锦歆,她依旧表情不悦。 “走吧。”连天厚道。 夏锦歆瞥了一眼洛梓遇,她今日的不开心,有一部分是洛梓遇所赐,不管她与连天厚之间发生了什么,此刻情况怎么看,都可喜可贺。 “表哥,我们走吧。”夏锦歆冲连天厚笑了,只有对连天厚,她才会笑得如此开心。 连天厚和夏锦歆在前,洛梓遇并不上前跟夏锦歆抢人,一方面是连天厚的有意疏离,让她不知如何靠近,另一方面,夏锦歆唯一喜欢的就是她这个表哥啊。 洛梓遇和梦槐就安静不语地跟在连天厚身后,洛梓遇表面上淡然,心里却也五味杂陈。 连天厚虽一路和夏锦歆并肩前行,却无法做到毫不关注身后的跟随脚步。 出了夏侯府,阿福早已在外等候,洛梓遇在梦槐搀扶下上了马车,即刻,车内气氛变得古怪。 马车开始行驶,洛梓遇坐在一侧,身体随着行车颤动,眼睑低垂,恍若失神一般。 “表哥,以后我都不想再去夏侯府了。”夏锦歆面无表情道。 “让锦歆你参加家宴,从不是本王的意思。” 连天厚的淡漠叫夏锦歆不爽,她从来都在连天厚这里得不到安慰和温暖的,可偏偏,他今日对洛梓遇的一幕幕温馨画面浮现脑海,夏锦歆便更加怒不可遏。 “停车!”阿福急刹住。 夏锦歆二话不说便出马车跳下,不管天黑路远,她的任性一发不可收拾。 “夫君君,你快去追表妹吧!”洛梓遇缄默一路,第一语竟是焦灼为夏锦歆。 连天厚一眼向她,继而下了马车,追上去之前让阿福先送洛梓遇回府。 “照……”连天厚一刹卡顿,“看好王妃。” 洛梓遇一人坐在无他人的马车中,窗外的或热闹或幽静,她都听不入耳中。 “洛梓遇啊洛梓遇,你是不是太善良了一点,怎么可以把夫君君推出去呢?”洛梓遇心底至瞳中的感觉就如沙漏,一丝一点地流露。 洛梓遇回到王府,无需梦槐的提醒,她的脚步便自觉地往连天厚房间行去,可这夜风,却冷得太过分。 梦槐点起房间里的蜡烛,洛梓遇静坐发呆许久,似是心中空白一片,目中空洞无物。 “王妃,不知王爷何时才会将表小姐带回来,不然您先就寝?”梦槐偷偷一说。 “好啊,梦槐你先下去吧。”洛梓遇不笑郁闷的模样,便叫梦槐仿佛看到另一个人一样。 洛梓遇让梦槐下去休息,她便慢慢吞吞地抱着被褥在连天厚的床下铺好,为自己打造一个安乐窝。 洛梓遇一屁股坐下,望着近在眼前,却似在千里之外的床却发出了感叹:“床下妃,床下妃,什么时候才能爬到床上去呢?” “胡思乱想什么,睡觉睡觉!” 洛梓遇即刻否认了自己的志向,她脱了鞋去,却蓦地又滞神,连天厚的柔情似水,恍然若梦。 洛梓遇提起两只鞋整齐摆放在被铺脚边,解了衣裳也折叠整齐放在枕边,没有连天厚在,洛梓遇便做的不紧不慢。 “夫君君,那我睡啦!”洛梓遇朝空床一言,便躺下就寝。 夜静安,洛梓遇很久之后才入睡,可即便入睡,她还做起了跟连天厚有关的梦。 连天厚回到房间,轻轻推门而入,在他平静的外表下,藏着许多猜想,他推门会看见怎样的洛梓遇,他竟会期待她的一句“夫君君你回来啦”。 可终是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的房间,洛梓遇已然独自一人乖巧地入睡,睡梦中微扬嘴角,十分甜蜜可爱。 连天厚不自禁在洛梓遇身边滞步,她侧身蜷卧,双手置于身前,连天厚察觉,她腕间有一块瘀青。 连天厚蹲身轻触洛梓遇腕上的瘀伤,瘀血块虽是不大,但若是瘀血不散,明日必会疼痛。 连天厚去到柜子前取来一瓶药油,她在洛梓遇身旁坐下,稍稍将洛梓遇的身体转正睡,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瘀伤的手,先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按摩。 洛梓遇并无反应,连天厚便换用鱼际稍微加力。 “夫君君……”洛梓遇梦语一声,柔软甜蜜。 连天厚蓦地以为是自己弄痛了洛梓遇,可一看去,洛梓遇转了个脑袋,只是继续睡而已。 连天厚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更是自觉莫名其妙,关心一个人,关心一个人怕被知道,一次又一次,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如此微妙,却让他沉溺。 “做梦吗?本王在你梦里如何,你笑着,梦里的他,让你开心吗?”连天厚情不自禁问。 连天厚继续为洛梓遇揉散瘀血,专心致志,手上的温柔,心里的暖意渐渐弥漫。 洛梓遇的梦渐渐不经意走到现实,她的眼睛慢慢睁开,梦与现实的界线,模糊不清,模棱两可。 洛梓遇双眼微睁注视了连天厚许久,这般甜蜜的美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连天厚在做什么,他牵着自己的手,在吃自己豆腐吗?可为何,洛梓遇丝毫介怀都没有。 “夫君君……”洛梓遇迷蒙着撒娇。 连天厚再次被洛梓遇的“梦话”吓到,但没有了第一声的惊吓,他一刹停下手上的动作,继续时转向洛梓遇,她竟眯眯笑睁着眼,如痴如醉一般。 连天厚不禁一把握紧了洛梓遇的手,她此时的模样,可爱迷离得令人神往。 “夫君君,你干嘛抓我的手,你跑到我梦里摸我你好坏啊!” 连天厚猛地发觉过来,洛梓遇这还是在做梦,但她的话,叫连天厚大吃一惊。 “本王……”连天厚无言以对,才知何必跟一个睡醒不分的人解释,“睡吧。” 连天厚将洛梓遇的手放入被窝,她也迷迷糊糊地很是顺从,呢喃一句:“夫君君晚安!” 连天厚迟钝良久,才道一句:“晚安。” 洛梓遇重新入睡,连天厚也回到他的位置,两相安,各自眠。 洛梓遇深深入睡,再当她睁开眼睛时,已是明媚早晨。 “嗯――”洛梓遇弹腿展臂伸着懒腰,模糊的眼前已看不见床上有人,洛梓遇即刻清醒了坐起身来,“昨晚没回来吗?” 洛梓遇捋捋头发,却嗅到手上有一股极其诡异的味道,她忍不住闻了再闻,眉头皱得紧紧的,却不知是何气味。 “我擦到什么了吗?”洛梓遇眼珠子里满是疑惑。 穿衣穿鞋一出门,洛梓遇还是那个元气满满的傻王妃。昨日的梦她恍恍惚惚有印象,却只以为是古怪的梦罢了。 连天厚又是一早便出门了,自然又该是忙碌一整天,洛梓遇的早晨在花园里闲着,采采花,插插花,无事便闲得发慌。 还好,洛梓遇早打算好了下午去南归阁,回归她最热爱的事业,而摆脱梦槐的理由,她也计划得很充分。 午膳之后,洛梓遇便迫不及待地要出门找乐子去了,她给梦槐布置了一个任务,让她回东院房间,把她的东西都分类整理,到时候总归是要搬到连天厚房中来。 梦槐自然最听洛梓遇的吩咐,如今洛梓遇也不是最初那个一转身就点火烧脚,跳水凉爽的王妃了,她自然也放心不少。 洛梓遇成功支走梦槐,便更加轻车熟路,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王府,直往南归阁而去。 洛梓遇习惯了从后门入,她入院脚步一顿,总有奇怪的感觉。 “我干嘛每次都走后门?奇怪了,后门怎么每次都开着?”洛梓遇不禁疑惑。 洛梓遇挥散疑虑,一旁马厩里的赤风却突然叫了起来,洛梓遇稍一惊吓,一看赤风,很显然,黄十一必然也在。 “啊,这黄十一只是顾老板的朋友罢了,难不成他一直都在这里蹭吃蹭喝?” “梓遇你说得没错,但是我就算在这蹭吃蹭喝,那顾兄也是绝对热心欢迎的。”黄十一又似守株待兔一般出现。 “也是,又关我什么事呢,不跟你说了,演戏去了!”洛梓遇说罢便走。 “你昨日怎么没来啊?”黄十一跟上。 “有事呗,就没空来。”洛梓遇轻轻松松回答。 “你能有什么事?啊,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动不动就有事,整天整天说自己有急事,你是皇帝啊忙成这样?”黄十一满心疑惑重重。 “我不是皇帝,要你管!”洛梓遇傲气凛然。 “这不是管,是关心。”黄十一倒是会说话。 “那小女子谢谢黄公子关心啦!言归正传啊,我昨日没来,排练怎么样?”洛梓遇即刻严肃下来。 “南归阁所有人包括我在内,苦苦等了洛姑娘您一个午后呢,洛姑娘您可真有面子!”黄十一故作一副认真模样说道。 “骗人吧!”洛梓遇果断怀疑,“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而已,昨日我没来,是真的有事,今日我一定把昨日落下的都补上!” 第六十九章 黄十一的进退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说到做到,她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排练了几乎整个戏本的戏,若是在南归阁平时,第一次排练戏本,至少十日过一趟?戏,而洛梓遇的火热敬业,创造了奇迹。 洛梓遇记忆台词滚瓜烂熟,叫其他台词戏份不多的配角叫苦连连,就连裕辉都有些吃不消了。 “裕辉……”洛梓遇热血沸腾。 “洛姑娘,先休息一下吧。” 顾南归老板出面说话,洛梓遇只好先暂停,众人这才有了一口喘息的机会。 洛梓遇坐下还不忘研究戏本,这是她作为女主角的第一个剧本,《床下有妃》例外,毕竟它没有剧本。 洛梓遇读到戏本结尾处,却眉头不由紧锁,戏子与千金大小姐的悲剧爱情故事,前面剧情跌宕起伏,可这结局,并不完整一般。 “顾老板,我有个疑问啊,这戏本的结局,是不是不该如此呢?” 洛梓遇诚意提问,顾南归眼中闪过一丝思绪,而他身后的柳如沁却向洛梓遇投去怀疑与轻蔑的目光。 “洛姑娘此话何讲?”顾南归诚切问。 “宁儿跟忘南的爱情透彻心骨,但宁儿必须远嫁他乡,她怎么会只是认命……”洛梓遇严肃讲说。 “那洛姑娘有何高见?”顾南归如有期待一般。 “哪是什么高见,只是想法,宁儿痛彻心扉诀别爱人,心死成灰远嫁他方,这个爱情悲剧的终结,光是永远的分隔两地虽说足够凄凉,但我认为她不可能委屈自己和不爱的人将就一生,世上最大的悲剧,莫过于为爱而死,两个相爱之人阴阳两隔,而且在之前宁儿的戏中,也有线索……”洛梓遇提出想法也不忘推理戏本本身的线索。 洛梓遇一直说,顾南归的表情便越发凝肃起来,可柳如沁在一旁却听不下去了,洛梓遇有和能耐,还敢对顾南归的戏本指指点点。 “老板如何安排戏本结果,那都是有他的深意的,还轮不到你一个初来乍到之人指手画脚!”柳如沁满目严厉道。 “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已。”洛梓遇明白自己是个新人,人微言轻,但也不显得太怯弱。 “洛姑娘说得没错,我确实还在摇摆不定这个戏本的结局。”顾南归沉寂一刻突然道。 “老板……”柳如沁不悦。 “好了,今日大家也都累了,就先结束吧,我再斟酌斟酌结局,下次再将剩余的排练一遍,这第一轮排练,我们之所以能够快速完成,多亏了洛姑娘,你真的很投入。”顾南归的笑容有一丝勉强,但并不是针对洛梓遇。 “是大家的努力!”洛梓遇不领功劳,众人散去之后,她又单独问顾南归,“顾老板,不知排戏,要多久才能正式开戏呢?” “洛姑娘为何问此事?” “啊,因为我虽然接了您这个戏,但我本身有难以解释的不便,所以我想,若是能早日完成任务那便最好,以免夜长梦多。”洛梓遇心存顾虑,她深信计划赶不上变化之说。 “洛姑娘既然提了,我立刻就让人赶制道具,至于拍戏,一般都是三轮排练,之前我们南归阁出新戏基本要一个月左右,若是能在保证戏本身的质量的前提下,加紧进程也是没问题。”顾南归不求理解洛梓遇的不便,但理解她的心情。 “没问题,我一定携手大家,将这戏本所述感人肺腑的故事完美呈现。”洛梓遇信心满满。 洛梓遇和顾南归的对话,一旁坐着的黄十一全都听入耳中,洛梓遇今日的火急火燎,原来是为了加紧进度。 黄十一忍不住在意,洛梓遇的“不便”会是因何为何。 黄十一主动提出代顾南归送洛梓遇出门,一路到南归阁正门,他都显得思绪深沉。 “时间不早了,十一你就别送了,我要回家了!”洛梓遇的一言“回家”,便激活了黄十一隐藏躁动的心。 “我送你回家吧!”黄十一一脸认真地说道。 洛梓遇脚步猛地一顿,她转头看黄十一,一副严肃起来不可动摇的表情。 “别闹了,我之前不是说……” “我记得,但是我想过了,我不知你的住处,这终究是不方便的。”黄十一一本正经地开始说。 “不方便什么,你知道我住哪儿,我才不方便呢!”洛梓遇笑着反驳道。 “你看你,你越隐藏住所我就会越好奇,不弄清楚不罢休。”黄十一坚持固执道。 “那我能怎么办?”洛梓遇无奈道。 “让我送你回去啊!我又不进你家门,知道你住处就安心了。”黄十一道。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十一你今天有点奇怪诶,为什么非得知道我住哪儿,你的目的是什么?”洛梓遇故作严厉地“逼供”道。 “我……” 黄十一突然之间无言以对,他内心纠结不放的目的究竟是怎样?因为不知洛梓遇的根,无处追寻,而心中不安吗? “算了,你回家吧,以后再说。” 黄十一略显了落寞地转身,洛梓遇果断察觉他的异常,明明以前是大大方方,潇洒不羁的黄十一,今日为何有藏而不露之感? “哎,管别人这么多,再不回去,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洛梓遇一刻也不逗留便回了王府,通过密洞之后,她稍有思虑,等完了南归阁的事,这个洞的存在还是应该让连天厚知晓,以免暗处意图不轨之人借此再有行动。 “就这一段时间,以后就算被困在王府中再也出不去,我也认了。”洛梓遇决意满满。 此后三日,洛梓遇每天上午在王府做些琐碎事,午后便偷跑出府去到南归阁排练,每每掐点回到王府不被发现,和连天厚之间,停滞不前。 “忘南……”洛梓遇连做梦都在演戏。 连天厚听到洛梓遇的梦话,并不太清楚,但他不禁在意,这些天,他虽和洛梓遇相处时间不多,但经常注意到她表情怪异,嘴里念念有词。 连天厚辗转难眠,自夏侯府回来之后,洛梓遇仿佛隔离他入了她自己的世界,鲜有粘着连天厚,而他,漠漠不解心中滋味。 又一日白昼如旧,洛梓遇走在花圃间采摘花朵,远远看见百花亭里坐着的夏锦歆,这些天她安宁得异常,洛梓遇不知做何感想。 “她安静些不好吗?难不成还希望她找事?”洛梓遇解释自己的惑心。 东院书房里,洛梓遇缓缓坐下,摊纸抬笔,落下几日,她才发现自己这些天和连天厚之间值得记录的事寥寥无几。她拿起一旁的锦盒打开,里面藏着她的故事,最上一页是,连天厚那日在夏侯府的冷漠。 “夫君君……”洛梓遇目中流露哀愁,她将最上面一张纸反放,将盒子重新盖上。 洛梓遇将锦盒摆上书架,压了一叠书籍上去,她暂时不想和连天厚有所进展,她大概是入了“宁儿”的心情,一个人便时常哀愁落寞。 洛梓遇到了定时便出发去南归阁,如今他们已正式进入第二轮排演,今日,顾南归在寸尺斋定制的道具已经完备,洛梓遇疯狂排练之余,想随取道具的伙计出去走走。 寸尺斋是正规的兵器制作贩卖所,但也接仿制兵器和各种机巧道具的活,效率高,质量好。南归阁所需的道具,基本是从寸尺斋定制。 压抑在戏本后期凝重心情中的洛梓遇好不容易放松放松心情,她之前有空偷跑出门,却没空感受风土人情,今日,便要趁此机会。 街道热闹非常,洛梓遇让受命顾南归的伙计先去寸尺斋不必管她,当然,黄十一自然是自觉留在她身边。 “这些天排练,别人都累坏了,你倒是活力十足!”黄十一不禁感叹。 “排练当然累了,所以我今天才放自己出来放松放松。”洛梓遇张望四周回道。 洛梓遇在街两旁摊位之间来回穿梭,看见有趣玩意儿便稍加把玩,纸鸢,蹴鞠,一些熟悉的玩物便会叫她想起连天厚来。 “看上什么了?”黄十一问。 “没看上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些小玩意也太幼稚了!”洛梓遇回。 “那洛姑娘不是幼稚的小孩子,看不上这些小玩意,是不是就应该喜欢胭脂水粉,霓裳华服呢?”黄十一故意问道。 “错,当然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那些的,比如我就不喜欢。”洛梓遇微微笑着。 “为何不喜欢?”黄十一好奇洛梓遇这般流露的自信。 “因为我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要这些啊!”洛梓遇丝毫没有骄傲自满意味地自夸道。 黄十一无言以对,蓦地一笑,洛梓遇吸引他的独到之处实在一言难尽,戏台上的她十分耀眼,能无数面转换,而私底下的她友善,热情,却又充满神秘感。 “黄公子!” 洛梓遇和黄十一闻声望去,周霜霜怀里抱着一把浅黄色油纸伞,满心兴奋地跑来。 洛梓遇越看越觉得那女子眼熟,而黄十一却略带茫然,她是在叫自己? “姑娘你是何人啊,我们认识?”黄十一直言问道。 周霜霜一步停在黄十一前,略微隐藏着落寞之意,从来都是她注目满座之中肆意潇洒的黄十一,他不认识自己也是理所应当。 “我经常去南归阁看戏,有见过黄公子的。”周霜霜语气浅浅带着失落。 “周霜霜!”洛梓遇蓦地回想起来。 “是我。”周霜霜认出了洛梓遇就是那日的“书童”,她长发飘飘的样子当真美丽。 周霜霜心头漾起一丝凉意,其一,一面之缘的洛梓遇记得了她的名字,而自己一心深深凝望的黄十一从未曾注意到平凡的自己。再有,洛梓遇如此光彩夺目,周霜霜清楚地看见,黄十一的眼中有她。 第七十章 妖艳美丽老板娘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和黄十一告别了周霜霜往前方的寸尺斋去,位处繁闹街头交错口,洛梓遇毫无防备地便进入,别无所想。 店中伙计说老板娘正在楼上和兵部掌事官员对账,洛梓遇便稍坐下来,这里还真是花式兵器看得人眼花缭乱。 黄十一对兵器颇有兴趣,便和店中伙计请教起来,洛梓遇便一人坐着。 忽闻一个魅声语气从楼梯方向传来,洛梓遇一眼望去,一男一女两个脚步往楼下走,女子在前先露脸,修长身躯,明艳长相配上浓妆,极具媚态。 她便是寸尺斋的老板娘,眉娇娥。 洛梓遇目光转落在旁边的男子身上,衣物和体型为何看着有一丝眼熟,看见下巴那一刹,洛梓遇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当他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的一刻,洛梓遇便如脚底安了弹簧一般飞跳了出去。 “怎么会是夫君君?”洛梓遇一颗心冲到嗓子眼。 “梓遇!”黄十一一唤赶紧追了出去。 楼梯上下行的连天厚蓦地听闻熟悉的一声呼唤,却只捕捉到黄十一一刹恍出门去的影子。 “王爷您怎么了?”眉娇娥修长五指轻搭在连天厚肩上。 “没什么。”连天厚恍然神醒。 寸尺斋外,洛梓遇飞跑出去大老远藏匿进人群当中,实在被方才那一眼捕捉到连天厚吓得不轻,身心俱恐。 洛梓遇站在一个铺子前靠在墙上,她当真是失策,方才若非自己当机立断而被连天厚逮到,绝对后果不堪设想。 “梓遇你跑什么啊?”黄十一追到洛梓遇身边。 “没什么。”洛梓遇喘着气。 “真的没什么?”黄十一投来疑惑的目光。 “没什么,就是老黄历上说,我今日不宜靠近冷兵器,恐有血光之灾。”洛梓遇一本正经地掰扯着瞎话,她可不信这些的。 “你还相信这种事?”黄十一惊讶。 “毕竟跟小命有关,宁可信其有嘛!”洛梓遇不禁心头一颤,方才的情况这可比血光之灾还惊悚。 洛梓遇无论如何都不跟黄十一回寸尺斋了,“老黄历”的一说虽说跟洛梓遇性格不符,但黄十一也不多怀疑。 回到南归阁,排练转移至南归阁最大最豪华的室内戏台,全新的帷幕正在搭建。 洛梓遇持续心不在焉,神思恍惚的状态,在寸尺斋看见连天厚很正常,他在兵部任职,掌管莲都城内各家兵器行。但问题就出在那位妖艳美丽的老板娘眉娇娥,洛梓遇对她一眼难忘,更是记得她对连天厚的眼神,简直是毫不掩饰的勾引吧? “难道他喜欢那一型的?” 洛梓遇不禁怀疑,连天厚好歹是亲王,即便任职于兵部,对账此等小事也不必躬亲吧。 洛梓遇越想越钻入牛角尖。 新戏台搭好,帷幕鲜亮,开合灵活。此次的戏台设计最大亮点,是戏台顶上一个精致制作的容器,花叶藤的材质,缠绕成球形。 顾南归让洛梓遇和裕辉试一场唯美的桃园出游戏,帷幕缓缓拉开,戏台上摆设着道具桃花树,而顶上的花叶藤容器开始运作,洒落桃花花瓣,渲染春日风吹桃花零落雨的唯美场景。 洛梓遇情不自禁入了戏,春日山间,桃花丛中…… 气氛正好,漫天飞舞的花瓣雨,宁儿的愉悦心情,接下来该是忘南应约而来。 岂料,一场本该唯美浪漫的约会戏,竟在刹那间变作不可预料的伤人大戏。 顶上的藤木不小不轻,本是由两边绳索系于二楼以便操控,却是不知缘故地,突然断绳坠落。 “小心!” 裕辉预备入场,却见洛梓遇头顶之上的花叶藤道具猛地脱坠,惊险一刻只有洛梓遇不知情况,他情急之下来不及考虑,一冲上前便将洛梓遇向前扑倒。 坠落道具没有伤到洛梓遇,却重重地砸在了裕辉腿上。 “裕辉!” 一片混乱之时,所有人都只关注洛梓遇和裕辉的情况,没人首先在意此突发情况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大夫诊断结果,裕辉小腿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就是说,他必须卧床三个月以上修养。 洛梓遇与裕辉的默契,众人的同心协力与努力以及期待,一下落空。 洛梓遇并没有在南归阁留到大夫给裕辉诊断的时候,而是在规定的时间过了之后必须赶回王府。 “裕辉因为她骨头都断了,她倒是无伤无痛,说走就走。”柳如沁一脸严肃说道。 “是啊,裕辉都这样了。”有人应和道。 “梓遇是因为有事……”黄十一开口为洛梓遇解释。 “她总是有事,爱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们所有人都得等她!” “行了,裕辉今日的意外,不怪洛姑娘。”顾南归是明事理之人。 “那我们的新戏怎么办?”柳如沁问。 顾南归目中若有所思,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排演的戏本,若是到了这关键之时停掉,或许他这辈子都再无法完满此心。 洛梓遇着急忙慌地赶回王府,今日是迟了,但不知连天厚会否忙碌而更迟回府,或者和性感老板娘有约彻夜不归。 “胡思乱想什么嘛,洛梓遇你这脑子里是被染色了吗?”洛梓遇自怨埋汰道。 洛梓遇往连天厚房前往,在园道上便远远看见了连天厚,洛梓遇不自觉猛地刹住脚。 然而,洛梓遇的有意躲避还是被连天厚发觉,他停下脚步往洛梓遇看过来,她便猜想连天厚的意思。 “不会吧,等我过去吗?” 洛梓遇虽说最近一段时间不太想接近连天厚,但若是真的疏远了,必然会引起他的疑惑,毕竟夫妻没有隔夜仇,洛梓遇想来还是得恢复“正常”的自己。 洛梓遇舒缓不及跑急了的气息便往连天厚跑去,好掩饰自己。隔着一步的距离,洛梓遇缓下步子,却还是闻到了一股浓香沁鼻。 “夫君君,你身上好香啊!”洛梓遇忍不住想:是那个老板娘吗? 连天厚蓦地眉头一蹙,他对身上的香味无感,竟不料洛梓遇如此敏感。 “是爱美姑娘用的香粉的味道,但不像是程姐姐那样。”洛梓遇故意如此说。 “没什么香味。”连天厚一言否认,又直接转了话题道,“你怎么一个人?” “我睡了午觉之后,就一个人在园子里走走啊!”洛梓遇表演诚实信手拈来。 连天厚的目光不自觉注视洛梓遇,今日她终于又对自己笑了,夏侯府那晚之后,洛梓遇几日以来都表现的冷冷淡淡,而连天厚一如既往做自己,却感觉心中某个角落便如滞塞一般。 洛梓遇不禁凝望连天厚,明明才被他吓了一跳,怎么就好像自己跟他多少年没见过甚是想念似的。 “本王要去沐浴更衣。”连天厚突然决定,又一刹滞顿,面不改色说道,“要一起吗?” “诶?”洛梓遇满目错愕,揪着自己的衣裙很是心情复杂,“不,不用了,我不想沐浴!” 洛梓遇独自在房中,斜着身子坐,手掌托在额上,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还以为他脑子里余毒清了呢,又吓唬人!”洛梓遇心有余悸。 洛梓遇思绪才罢,房门便被轻轻推开,洛梓遇正对着房门方向,目光便不自觉抬起来看过去。 连天厚方才出浴,难得一见披发凌乱,衣裳“不整”,隐隐约约,若隐若现。洛梓遇不禁看呆,连天厚好美,美得冷若寒霜,美丽“冻”人。 洛梓遇痴愣着目光,今日所见是连天厚的另一模样,惊喜不已。 “为何盯着本王?”连天厚的声音犹如滴水成冰。 “啊!夫君君……”洛梓遇一时凌乱,总不能承认自己被他的美色惊艳到,“夫君君你头发上还有水诶!” 连天厚不移目光,不言语却将手中的发巾递向洛梓遇。 “嗯?”洛梓遇疑惑一顿,却好像能够领会到连天厚的意思,转而默默不爽,“什么嘛!真把我当老婆驱使,真是厚脸皮!” “但是好霸道好英俊好想扑倒啊!”洛梓遇心底的另一个“魔鬼”想法。 洛梓遇顺服夫君君的需求,她站在坐下的连天厚背后,用发巾为他擦拭尚未干透偶有水滴的湿发。 洛梓遇最开始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渐渐的,她竟觉得如此和连天厚相处倒也不错,有点像夫妇该有的样子。 “那天,本王说的话过分了。”连天厚突然开口打破平静。 洛梓遇蓦地一怔,连天厚说的那天,是夏侯府上那晚? “夫君君说什么?”洛梓遇装傻道。 “明明是你被欺负,本王还对你生气,是本王不对。”连天厚更加直接地认错道。 “夫君君是说小舅舅的事?”洛梓遇还问。 “是。” “夫君君有什么不对,又不是夫君君你欺负我,还有哦,我已经打了小舅舅一顿报仇了,以后我再也不跟他一起玩了!”洛梓遇深深记仇似的说道。 “你打他了?”连天厚稍有惊惑。 “啊!”洛梓遇不假思索地承认,又诚心请教一般,“夫君君,我是不是不应该打人?” “不,打得好,他一向任意妄为,除了夏侯元帅就没人治得了他,你若是示弱,才会被欺负。” 洛梓遇无比惊讶连天厚所言,真是外表冷漠的暴力狂,居然赞成自己打人。 “夫君君也治不了他吗?”洛梓遇好奇一般问。 “本王不喜与他计较。”连天厚好是冷傲。 “可那日夫君君还威胁小舅舅站桩来着!” “那是……”连天厚无言,那是为了她呀! 第七十一章 新戏中情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次日午后,洛梓遇更提早离开了王府,她没有即刻去南归阁,而是凭记忆就近来到了一个药坊。 “裕辉被道具砸中了,应该送点什么补药呢?还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有没有伤筋动骨……”洛梓遇站在药坊前一个劲儿地念叨,却赶紧挥散了胡思乱想,“自然是没事最好。” 洛梓遇踏入药坊,与其毫无头绪地自己瞎想,不如直接请教药师。 “您好,我一个朋友被重物砸伤了腿,不知道该怎么补补呢?” 药师给洛梓遇推荐了千年人参,有病治病,无病养生。 洛梓遇倒是觉得不错,然而,药坊的镇店之宝千年人参,一支得需二百两银子。 “可怜我身为厉亲王妃,想给朋友买点补药都拿不出现钱!” 洛梓遇身上并没有足够多的银两,就是私房钱她也没有藏过。但她还是有主意的,故计重施,洛梓遇跑到典当行当了几样首饰,凑足了二百两。 洛梓遇带着银两回去药坊,虽说千年人参贵是贵了点,但若非裕辉救自己一命,自己都可能被砸破脑袋了。 洛梓遇看见了药坊,可脚步却渐行渐缓,药柜前,眉娇娥举着她方才看中的千年人参,十分满意的样子。 眉娇娥很高,比例也很匀称,衣着打扮更是极具特色,特别亮眼。洛梓遇自是不敢上前夺回看中之物的,并非胆怯怕她这个人,而是因为眉娇娥与连天厚认识,她不能冲动冒险。 眉娇娥果然带走了那支人参,洛梓遇躲在街旁的摊子边上,等眉娇娥走远了,她才往药坊跑去。 “老板我要买跟刚刚那支一样的人参!”洛梓遇将银票摆上。 “哟,抱歉姑娘,那支人参被人买走了。”老板道歉解释。 “只有一支啊?” “镇店之宝,自然是稀有的,仅此一支。” 洛梓遇一步来迟便落了空,她收起银票放好,暂且不买其他的东西,若是去到南归阁,裕辉毫发无伤那便最好。 然而期望永远只是期望,洛梓遇到了南归阁,才得知裕辉断腿的消息,犹如五雷轰顶。 洛梓遇先来到裕辉房中探病,她稍有犹豫,虽不是自己打断了裕辉的腿,但终究他是为了自己才遭遇此劫。 洛梓遇敲门,裕辉的语气是平静的,道:“进来。” 洛梓遇深意一口气推门进入,裕辉的神情变了,不是埋怨,而是惊喜。 “梓遇啊!” “裕辉,我……”洛梓遇脚步卡在了门边,话也卡在了喉咙。 裕辉更是忍不住一笑,洛梓遇一个戏本台词无论多长段都能说得十分顺溜的人,竟也会口吃结巴起来了。 “行了,你要是上台说词这个状态,我可会后悔为你断了这条退的。”误会调侃道。 “我……你要多久才会恢复,不会留有后遗症吧,大夫可靠吗?”洛梓遇一串疑惑恢复了口才。 “女人真的很啰嗦,莲都城里最可靠的骨科大夫,我只要卧床休息,三个月便能恢复如初了。”裕辉轻松说道。 “这就好了。”洛梓遇松了一口气。 “还有我们的戏……”裕辉突然说道。 “没事,等你好起来了,我们继续排练!”洛梓遇道。 “不,不能因为我延迟拖延,这样只会白费了我们这么久的努力。”裕辉好似早有决定。 “那要怎么办,以你现在的状态,肯定不能下床排练演出了。”洛梓遇眉头微蹙。 “我不能,但我们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忘南。” 洛梓遇不明白裕辉的笑意,但他那句“更好的忘南”却让她有猜想,时至如今换演员并非不可,可以说比起三个月多后再继续,找人替代裕辉出演男主角的决定更正当。 洛梓遇带着疑问来到戏台阁,戏台的帷幕拉拢,顾南归正在亲自挨个检查道具,确认安全。 洛梓遇走到戏台前,她往柳如沁走去,柳如沁却刻意转了路经远洛梓遇而去。 顾南归注意到洛梓遇来,便放下手中物朝她走去。 “洛姑娘来了。” “顾老板。” “洛姑娘探望过裕辉了吧?”顾南归问。 “是,裕辉说找到了更好的忘南,这是怎么一回事?”洛梓遇请问顾南归。 “是这样的,昨日你走后,大夫说裕辉三个月都不能够下床了,所以我们一致决定,换了一位男主角。”顾南归解释道。 “换了谁啊?”洛梓遇自然是在意对手是谁。 戏台缓缓拉开帷幕,洛梓遇不自觉转头往戏台上一看,一个穿了戏服的背影,身形有一丝丝眼熟,可洛梓遇并未猜到。 “他?” “是我。”黄十一转过身来。 黄十一的着装打扮有异平时,那一刹映入眼眸,洛梓遇差点没认出她来。 “十一!”洛梓遇一脸的难以置信。 “是黄兄。” “他怎么可以,他是专业演员吗?有演戏经验吗?我怎么就信不过他呢?”洛梓遇越说越没底气。 “你不相信我,顾兄和所有人可是都一致认同我的。”黄十一为自己正名。 “我还是……”洛梓遇仍是怀疑,黄十一这种放荡不羁的性格,根本与忘南截然相反。 “戏本我看过,你们排练时,我也是一遍又一遍地看你们演,每一幕戏我都一清二楚,每个人的台词我都烂熟于心。”黄十一自信而言。 “看戏和演戏又怎么能一样,记下台词只是记忆好啊!”洛梓遇有理反驳。 “好,梓遇怀疑我,那我就证明给你看,你随便挑一场戏我跟你对,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觉无怨言退位让贤。”黄十一燃起了斗志。 洛梓遇也只是站在演员的角度怀疑黄十一的专业能力,既然要试,那便一试。 洛梓遇拿起手边的戏本随意一翻,这是男主角告白女主的一场重头戏,忘南的告白是深邃的,正好可看黄十一发挥如何? 洛梓遇作为宁儿上台,今日她是应约而来,却不知偌大的戏院为何无人。 “人呢?约我来又不露面?”宁儿疑惑不解。 台上戏台也如方才那样拉开帷幕,忘南独自站立戏台,他这辈子最爱的戏台,面对他命中注定,爱上的女人。 “你叫我来干嘛?”宁儿故意瘪着嘴。 “有一场戏,我想演给你看。”忘南的儒雅温暖,竟让黄十一演绎地丝毫不差,完全不叫洛梓遇感觉出戏。 洛梓遇不禁愣住,黄十一的忘南丝毫不比裕辉差,他严肃下来,认真起来,竟有那么一点像一个人。 忘南的戏中戏正续,内容是唱一段深情告白,宁儿的天真烂漫,最初的彼此针对,他不言白的心情,二人命定的靠近,互相的吸引。 台上台下,是紧紧相连的两颗心。 洛梓遇彻底忘记自己身处戏中,直到忘南歌尽,她仍然出神入化,黄十一却突然从台上台一步跨下,大步直往洛梓遇而去。 洛梓遇越是陷入戏中,她不知从何时开始所看见的,竟成了连天厚的模样,黄十一却毫不犹豫的捧着她的脸颊吻了上去,不是忘南。 不,这才是忘南! 洛梓遇惊色僵持,她看清楚了自己的想象,掩去了本性,黄十一如此贴近自己的严肃眉眼,像极了连天厚。 台下之人皆是惊愕,只有顾南归不同,在他眼中,映射黄十一吻洛梓遇这一幕的画面,是极为沉重的隐秘思绪。 洛梓遇蓦地从戏中抽身,她一把推开黄十一,神色恍惚到整个人内外不宁。 “你,你混蛋!” 那一刹,洛梓遇脱口而出的便是台词。 洛梓遇转身便跑下戏台,黄十一的吻并不过分,他只是情到深处,却点到即止,而真正躁动的,是洛梓遇她自己的心。 “不是他不是他,为什么想成是他?” 洛梓遇一屁股坐进了装戏服的大箱子,面容僵硬,眼中思绪却乱得一塌糊涂。 黄十一随后跑进后台,她方才着实是不受控制地做了一件大事,对一个女子而言着实过分了,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按捺不住心情。 黄十一走向洛梓遇,将一件衣服盖在了她的脸上。 “对不起。” “呼!”洛梓遇蒙在衣物之下一舒气,语气僵硬说道,“与你无关。” 洛梓遇身为一个女子的表现着实太过异常,黄十一才更加担心自己一时冲动的情不自禁伤害了她。 “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生气了,你就打我骂我,杀了我都不还手。”黄十一以十二分严肃之势说道。 洛梓遇蓦地掀了盖在脸上的戏服,她最初只在乎自己的错觉,黄十一这真诚道歉,她便突然逮到了转移注意力的点。 “你说你……”洛梓遇才想开口,可看一眼此时的黄十一,他的脸上竟还残余自己方才的遐想。 “算了!”洛梓遇一把将衣裳扔在黄十一头上,“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好,你不想看见我,那我就盖着这衣服,直到你气消了为止。” 黄十一只做顺服,洛梓遇却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后台,许久,黄十一说话无人回应,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黄十一从戏台前跑了下去,扫一眼洛梓遇并不在。 “黄公子,你也喝一碗红豆汤吧!”周霜霜今日为一个甜汤铺送餐点来南归阁。 “不喝。” 黄十一拒绝一推周霜霜便跑了出去,可那碗浓郁芳香的红豆汤却打翻在地上。 黄十一跑出了南归阁,在街上呼唤洛梓遇的名字,他着急洛梓遇必然是责怪自己了,若是如此,他甚至有可能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洛梓遇,这个让他有所心动的女子。 第七十二章 羞羞的抱抱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徘徊在不知名的街头,来往的脚步,吹过的风,过耳的声音,全都如同无有。 黄十一化作连天厚吻上洛梓遇唇的那一刻,仿佛她的所有期盼都满足了,那一刹,他完全不想躲避,因为是连天厚。 “洛梓遇你混蛋啊你!被别的男人亲,还想象夫君的脸,这算什么,口是心非,双重出轨!” 洛梓遇也没有打算回南归阁,今日,她恐怕不能再面对黄十一了,他的突来一吻其实也值得怀疑,但比起洛梓遇自身对连天厚的遐想,她便自觉忽略了所有其他。 洛梓遇百折千回终回到了那个巷口,她已无心去别处,也无处可去,便回了王府。 洛梓遇往连天厚房间去,路上遇到了阿福,他手上端着一个看着极是眼熟的盒子。 洛梓遇往阿福迎了上去,这才发现,这个盒子便是她在药坊所看中的那支人参的盒子。 洛梓遇的思索连点成线,昨日连天厚才造访过眉娇娥,她今日便买了人参送来,本以为只是兵部和兵器行的联络罢了,此时她却忍不住多想。 “阿福这个是什么呀?”洛梓遇笑笑问。 “这个,是送给王爷的礼物。”阿福回道。 “给夫君君的礼物啊!” 洛梓遇瞄到礼盒上还附了一张纸条,她便眼疾手快地抽了过来,只要看上面写了什么,就能一清二楚了。 “王妃,您……” “这是什么呀?” 洛梓遇故意装作贪玩的样子拿到纸条便跑,阿福在身后追,她便边跑边展开纸条看其上的内容。 “王爷久病才愈,可不能过度操劳,小女子担忧王爷贵体,奉上千年人参一支,还望王爷补养身体,吃了小女子的参,想念小女子千年不忘。” 洛梓遇阅完纸条上所写,署名“眉娇娥”,还当真人如其名。 “这什么啊,情书,还说得这么露骨,这么……啊,啊!”洛梓遇一个不留神便一脚踩入了池塘。 连天厚房中,洛梓遇坐在地铺上裹着被子哆嗦,她本以为自己与火结缘,但原来,和自己有缘的是冰冰凉凉的水。 洛梓遇身体止不住颤抖,眼睛却一直盯着外头桌上摆放着的人参盒子。 “吃了我的参,想念千年不忘,真会说话啊!”洛梓遇连声线都颤抖。 梦槐端来暖身姜茶,十分担忧洛梓遇的情况,她怎么会玩着跑着就踩进池塘去了? “王妃,您喝碗姜茶暖暖身子,若是还不舒服,奴婢就去请大夫。” “不用,我,我喝姜茶就好了。”洛梓遇颤巍地接过姜茶碗饮下,暖暖的,热到心头上,“梦槐,我还想喝。” “有,有有,奴婢这就去盛!”梦槐焦急地出了门。 离连天厚平日回府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可今日他却提早回来了,手上还带着一封信。 梦槐着急忙慌地从房间出来,脸色焦灼,连天厚正往过去,便自然地问了一句。 “王爷,王妃不小心走到池塘里了,这会儿冷着呢,奴婢得着急给王妃盛姜茶去。”梦槐急声急气。 “快去吧。” 连天厚推入房门,直接将手上的信放在厅桌上,也全然无视掉那盒人参和一张湿模糊了的纸条。 洛梓遇仍旧冷得发颤,她最怕的就是冷。 连天厚疾步走向连洛梓遇,她冷得面色苍白,嘴唇发紫,春日渐暖,本不该如此才对。 连天厚二话不说就将浑身颤抖的洛梓遇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洛梓遇大吃一惊,从连天厚进门道他身边将她抱起,恍若只是刹那瞬间,而从地铺道床上,几步距离却绵延地无限漫长。 “夫君君!” 洛梓遇不禁凝望连天厚胡思乱想,他真的是连天厚没错吧,这些天来,又是梦又是错觉,她已然凌乱了。 连天厚将洛梓遇轻放床内,将自己的被子也拉过来给她盖上,这一招又一招的暖心攻势,洛梓遇不敢受宠若惊,而是难以置信。 “夫君君?你是夫君君吗?”洛梓遇疑惑出口。 “你看本王是不是?”连天厚一开口,冷淡的气质扑面而来。 “是。”洛梓遇微微低眉。 “走到池塘里了?”连天厚问。 “嗯。”洛梓遇无意一回,赶紧解释道,“不是我走,是一个不小心的!” “一样。”连天厚冷淡一语。 “夫君君说的是。”洛梓遇委屈得很乖巧。 “还冷吗?”连天厚又问。 “冷啊!”洛梓遇仍然微微颤抖。 洛梓遇根本裹不住被子,她脱口而出的诚实回答却换来意想不到的奖赏,连天厚毫无顾虑地将她和被子一道拥进怀中,在连天厚怀里,洛梓遇的颤抖有所缓止。 熟悉的冲撞感,温暖的胸膛,此时与彼时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夫君君,好暖!”洛梓遇情不自禁磨蹭着洛梓遇的胸口。 “别乱动。”连天厚眼中略有一丝恍惚。 “哦。”洛梓遇忍不住嘴角的笑容,更忍不住指尖的激动。 “别动了!”连天厚突然急了。 “我没……动!” 洛梓遇乍地意识到连天厚此话的意思,还以为他说的是自己的脑袋,可居然是手,那如果是手的话…… 洛梓遇一下猪油蒙心,试探性地再一动手,只一触,她便不假思索地抱住了连天厚,从苍白到微微泛红的脸颊,刹那火热滚烫,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洛梓遇完全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是好,放开还是继续抱紧? “不动我不能动!”洛梓遇咬紧牙关的同时抱紧连天厚。 连天厚被洛梓遇勒得死死的,二人第一次拥抱如此之久,久到洛梓遇整个身体从冰凉到热得发烫,当时在浴池中热的是水,而此时此刻,是连天厚的身体。 “什么嘛,性格冰冰凉凉的让人不敢靠近,身体却暖得让人不想放开!” 洛梓遇越发沉溺自我,每每和连天厚之间满溢出爱情的温度,她便会忘却一切,入戏太深的终究是她。 “啊,表小姐!” 梦槐的声音从房外传来,洛梓遇猛地从藏匿的温暖中抽身,那一刹的分离,二人的胸口不约而同地一空。 “是锦歆!” 洛梓遇一想便够猜到个大概,夏锦歆必定是看见自己和连天厚拥抱了。 “无碍。”连天厚依旧平静。 “夫君君,锦歆是不是不希望我和夫君君你在一起啊?”洛梓遇问。 “本王与谁在一起,还轮不到本王以外的人做主。” 连天厚眼中有一丝异常的不悦,其实从林望舒和程秀颖到洛梓遇,他未曾真正做主一次,只是从前的他并无所谓,唯独如今,对洛梓遇的心软可算是他自己的决断。 连天厚表明自主立场的一言叫洛梓遇想起他与眉娇娥从寸尺斋楼上下来的情景,他想与谁在一起? “夫君君,阿福今日收到一个送给夫君君的礼盒,在那边桌上。”洛梓遇往厅上看去。 连天厚走到厅桌前打开盒子,又拿起模糊得只能看见署名的纸条,可即便只是“眉娇娥”这三个字,都叫连天厚脸色一变,不必看清也知她的把戏。 连天厚朝洛梓遇看去一眼,却捕捉她忍俊不禁的笑容,她落水唯一的好结果就是弄烂了那张纸条,连天厚也就看不见了眉娇娥的露骨肉麻话。 “今日,子铭送了一封信来王府。”连天厚放下纸条拿起信封往洛梓遇走来。 “子铭!”洛梓遇不自觉便想洛子铭或又想闹什么幺蛾子,直接从连天厚手里夺过信封打开看了起来,“大……我……明日……你……” 洛梓遇故意挑几个简单的字念,迟钝缓慢,一脸纠结,叫人听得哭笑不得,亏得连天厚不苟言笑,情况才不像闹了笑话。 信上的内容概括起来就是洛子铭超级喜欢连天厚送他的剑穗,而且他的朋友们也极是羡慕,他希望能请大姐夫有空带他去那家店铺购置剑穗赠予朋友。 “这个洛子铭!” “看明白了?”连天厚一问。 “没有,夫君君你看。”洛梓遇将信递归。 “子铭说让本王陪他去买剑穗。”连天厚看一眼信说道。 “子铭真是不懂事,夫君君明明很忙……”洛梓遇鼓着嘴说道。 “无碍,近日兵部不忙,明日本王下了早朝去一趟吩咐下去便回来,我们去相府接上子铭,一起去买剑穗。” “诶?”洛梓遇心里惊异,连天厚还真愿意伺候洛子铭小屁孩的任性啊! “好的夫君君!” 洛梓遇顺服下来,这算是夫妻出行游玩吧,可惜有只电灯泡,但若是没有洛子铭,也没有这次机会了。 入夜,洛梓遇在地铺上坐着,一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她便赶忙倒下盖上被子。连天厚进来,她忍不住瞄的几眼被连天厚逮到。 “要到床上睡吗?”连天厚一言吓傻洛梓遇。 “啊?不,不用了,夫君君也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洛梓遇拢拢被子,心惊胆颤,“这么淡定地勾引我上床,这个男人真的是……” 洛梓遇不禁浑身一颤,待到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洛梓遇只能躺在冰凉的被窝里凝神注目不强求的连天厚时,她才怀恋起连天厚的温暖怀抱。 “夫君君啊夫君君,你好像真的很诱人……什么诱人?怎么有种色心大起的感觉,不过抱起来真的很暖和,暖宝宝!唉,被窝凉凉的……” 漆黑的夜,窗外一对眼睛锋利如剑刃,愤怒如火焰熊熊燃烧。 第七十三章 师徒情深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清晨天色灰蒙,莲都酒家醉乐居正才开门迎客,夏锦歆游魂一般行过,止步转身进前,一把推开小二便入内。 “哎客官!” 夏锦歆全然无视小二哥的存在,入门上楼便在临窗就坐。 夏锦歆给了小二一个手势,她转头,又望见窗下对面那位年轻妇人送丈夫出门,亲迎亲送,笑脸盈盈,好不恩爱。 “呵!”夏锦歆一声冷笑,直接抓过小二呈上的酒壶便倾饮而下。 “姑娘……”小二好心想劝阻一位姑娘家暴饮伤身。 “走开,滚啊!”夏锦歆怒从口出。 小二悻悻地退下,夏锦歆一人独饮,半醉不醉之时,便吵声嚷嚷起来:“表哥,你不能喜欢那个傻子!不可以!绝对不行!” 醉乐居雅间内,竹帘半掩,一身藏蓝色锦云服饰的男子手指端握一只酒杯,案上另设一只。家仆的脚步轻且快,禀话帘外。 “主人,她来了。” “去。”男子声音沉稳至极。 家仆再次回来之时带来了饮下满心怨恨的夏锦歆,她并未醉于酒,诧异会是何人请自己相见,还遮着竹帘,神神秘秘,居心叵测。 “你是谁?”夏锦歆没个好气。 清晨的灰色天空被风吹散,洛梓遇整一个早上都魂不守舍,像是忘了什么,也想不起什么。 午时,洛梓遇才想起自己搁置脑后的大事,昨日自己不告而别南归阁,今日若不前往解释,会否落得个临阵逃脱的罪名? 可洛梓遇却没机会想了,连天厚在兵部稍有耽搁,他一回府,直接便带着洛梓遇去往相府。 又一次携夫而归,连天厚让洛梓遇去找洛子铭,而要带洛子铭出去,他自然是要礼貌性地去向洛丞相和夫人请示一下。 洛梓遇先到了洛子铭的房间,这个时辰,按理他应当在自己房中休息,可却听说他找傅先生请教学问去了。 “我怎么就不相信呢!” 洛梓遇往善学园去,进了学堂还真的看见了洛子铭,不过不是请教学问,而是缠着傅廉之跟他下棋。 洛子铭又绞尽脑汁输一局,气得直跳脚,傅廉之却看见洛梓遇到来,惊喜不已。 “子玉!” “什么……”洛子铭转头,更是欣喜若狂,“傻大姐,你怎么来了?” 洛子铭边说边跑向洛梓遇,却掠过了她跑到学堂外,四下张望寻找无果。 “哎傻大姐,我大姐夫没来吗?”洛梓遇问。 洛梓遇不由得拉下脸来,洛子铭这家伙,放着亲姐姐不顾,对姐夫倒是很上心。 “没来!”洛梓遇狠狠地否认道。 “啊!大姐夫为什么不来啊?”洛子铭很是不愉快似的。 洛梓遇却也不顾洛子铭,走去和傅廉之打招呼,一别多日,怎么也得叙叙旧。 “傅先生,学生又来打扰了!” 再见洛梓遇阳光灿烂的笑容,傅廉之注目无言,她仿佛越发可爱了,笑得也更加灿然了。 “傅先生,你怎么不说话呀,看到我不开心吗?”洛梓遇绕着傅廉之问。 “怎么会,只是惊讶,子玉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傅廉之的笑容依旧温暖。 “就是,傻大姐你回来干嘛?我大姐夫收到我的信了吗?” 洛子铭一副怨恨满满的表情,洛梓遇就偏不告诉他好消息,拖得他心慌意乱还是得不到连天厚。 “傅先生,还记得我当日离开相府时,我们的约定吗?”洛梓遇提到。 洛子铭站在一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傻大姐没把自己大姐夫带回来也就罢了,居然还无视自己。 傅廉之如何会忘他和洛梓遇说过的话,他即刻从旁厅取出琴,招呼洛梓遇来,二人便完全忘了洛子铭的存在。 “为师要验收成效了。”傅廉之在琴案对面坐下。 “好,那学生就献丑了!”洛梓遇洋洋笑着。 洛梓遇落手抚琴,傅廉之静静聆听,洛子铭却是心情极度糟糕,一个他傻大姐,一个他的先生,把自己抛在脑后好彻底。 “傻大姐,傅先生!”洛子铭大声一唤,傅廉之却示意他别出声。 “你们,你们不理我,我走!”洛梓遇愤愤而走。 洛子铭充耳不闻洛梓遇的琴声,冒着一肚子火离开了善学园。 “过分,真过分,傻大姐,居然敢目中无我,还有傅先生,怎么跟傻大姐狼狈为奸了!” 洛子铭满腔怒火散不尽,直到他一踢石路旁白色的小花盆飞起,目光顺着望去,竟看到远道经过的连天厚。 “大,大姐夫,大姐夫!”洛子铭激动得飞跑向连天厚。 连天厚停步等待,明明让洛梓遇去找洛子铭出来,这会儿怎么是洛子铭一个人出现? “大姐夫,你来了呀!”洛子铭直冲到连天厚跟前,“傻大姐居然骗我,她说大姐夫没来!” “她在哪儿?”连天厚奇怪洛梓遇已经见过洛子铭,却不与他一道。 “傻大姐,她在善学园,跟傅先生有什么当日之约呢!”洛子铭直言不讳。 琴声飘渺,如云似水。 在洛子铭的带领下,一看到善学园的门,连天厚脚步急促直前,将洛子铭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琴声停了一段时间,待到连天厚一脚踏入学堂,竟见傅廉之坐在洛梓遇身后,二人肩背相倚,手指相亲。 “这里有点问题。” “难怪我觉得听着不顺耳!” “这样才对。” “嗯,傅先生果然是好厉害啊!” 师徒情深? 连天厚近到琴案前,洛梓遇抬眼,笑容还在脸上洋溢着。 “夫君君!” 那一眼,洛梓遇的喜悦彰显加倍,赶忙起身跑到连天厚身边。 “傅先生。”连天厚目不转睛与傅廉之冷静对峙,“王爷。” “本王听闻,前段时间本王身体不适,本王的王妃在相府受到傅先生很大关照,本王在此谢过傅先生。”连天厚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谢”的意思。 “王爷言重了,子玉也是我的学生,先生照顾学生,是理所当然的。”傅廉之以礼回道。 洛梓遇是看不懂连天厚和傅廉之二人之间的状态了,两人都是平静的,可洛梓遇怎么就觉得四周弥漫起火药味了呢? “大姐夫,你跑这么快我都追不上了!”洛子铭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他的出现正好打破僵持的局面。 “夫君君……” “好了,本王与王妃,还要和子铭一起出去一趟,便不打扰傅先生了。”连天厚一边牵起洛梓遇的手,一边扶住洛子铭的肩膀。 “咦?夫君君怎么,好奇怪啊!”洛梓遇怀疑道。 “既是如此,还请王爷,子玉和子铭,你们慢走。”傅廉之淡然一笑。 “那傅先生,我就先走了,再见!”洛梓遇笑着冲傅廉之挥挥手,却蓦地感觉手被抓得死紧。 连天厚将他的王妃和他的小舅子带离了善学园,直往相府大门步履匆匆。 “夫君君你慢点呀!”洛梓遇被连天厚拽着。 “大姐夫你怎么走这么快,我傻大姐跟不上了!”洛子铭才是落得远远的那个。 连天厚一言不发仍旧走得太快,洛梓遇只能小跑跟上,等三人上了马车,洛梓遇和洛子铭此起彼伏地喘气,连天厚却没事人一般下令出发。 “阿福,走!” 洛梓遇略微察觉一丝连天厚的隐怒,她不自觉便心生思索,明明从王府出门还好好的,她清楚地记得昨天以至今天都没有惹到连天厚。 “怎么了这是?”洛梓遇回想方才,难不成是…… 洛梓遇眼中乍露一丝惊愕,那时连天厚看似冷静的话,却实在与平日太不一样。 “本王的王妃,难道夫君君是看见傅先生教我弹琴所以吃醋了?” 洛梓遇并不觉得自己是胡思乱想,一句刻意的“本王的王妃”让洛梓遇有千丝万缕的猜测,她正思考着,自己是否该拐弯抹角地向连天厚求证一番。 “大姐夫,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洛子铭迫不及待问。 “寸尺斋。”连天厚回道。 “什么?” 洛梓遇所有的思绪刹那断了,只剩下惊吓。她根本没在意过连天厚说要买剑穗的地点,更没想到偏偏就是寸尺斋。 “寸尺斋不是卖兵器的吗?”洛梓遇诧异一想,“寸尺斋也做机巧道具,那也能卖剑穗呀,再说了,剑和剑穗,本来就是一套的呀!” 洛梓遇仿佛想通了一切,可连天厚的选择是寸尺斋的话,是否就说明了他与老板娘眉娇娥不单单是官商联系呢? “也不一定啊,夫君君跟老板娘认识,她店里的东西好,自然就会选择她,这并不能说明什么的。” 洛梓遇给自己解释,可一想起眉娇娥的人参和肉麻信,她就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自己的“理智”分析。 “但是,哪有男人会把老婆往情人家里带的?”洛梓遇自问自答道,“除非他老婆是傻的!” 马车直行去寸尺斋,洛梓遇一路又是皱眉又是若有所思,又在只有她自己明白的世界中苦思冥想。 连天厚不动声色地注视洛梓遇,她的思绪会是什么?她的世界里有谁?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马车停靠在寸尺斋对面,洛梓遇一晃醒神,连天厚和眉娇娥的关系究竟如何,她越发想得糊涂了。 “光想有什么用,待会儿直接现场观察,如果正牌老婆在身边,那个美娇娘还敢以书信上那么肉麻的方式粘糊我夫君君的话,我就……”洛梓遇势头一涌上来,一拳就狠狠捶在马车座上。 “傻大姐你干嘛?”洛子铭对洛梓遇的表现表示严厉的怀疑,又转而对连天厚又敬畏又友好,“是到了吧,大姐夫我们赶紧下去!” “诶?”洛梓遇怎么突然有感觉就连洛子铭都成了自己的“情敌”。 第七十四章 太暧昧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最后一个下马车,她一眼便注意到了寸尺斋的那个伙计,当时她随南归阁一行人来此,也是这个伙计招待的。 “咦,他不会认得我吧?” 洛梓遇打从心底一颤,她方才全在考虑连天厚和眉娇娥,居然将这茬忘得一干二净。 事到如今,洛梓遇下意识反应便是挽起连天厚躲在他身后,还好她今日换了一身衣裳,只希望伙计眼神不好,自己演技卓绝,能够成功掩人耳目。 伙计走到连天厚跟前行礼,自然也注意到他身边这位躲躲藏藏,看着有一丝眼熟的女子。 “王爷,这二位是?” “王妃,王妃的弟弟。”连天厚简单介绍道。 “小人见过王妃。”伙计不由得多盯了洛梓遇一眼,洛梓遇便决定不能只是躲藏,突然说道,“夫君君他偷看我!” 伙计乍一下心虚,赶忙低头道歉,自认冒昧,也没继续说什么,或者看什么,想什么。 “王爷,王妃,三少爷里边请。”伙计恭敬请洛梓遇进门,又道,“眉姐正在内堂沐浴,王爷有何需要,只管吩咐小的。” “本王怎么不知,你家老板娘有这个时辰沐浴的习惯。”连天厚随口道出。 洛梓遇一脸不知是何滋味,连天厚连人家美娇娘沐浴的习惯都知道? “大姐夫,让他带我们看看去吧?”洛子铭心情急切。 “不急,你先和你大姐在店里随处看看,本王去找一趟老板娘。” 连天厚依旧淡定自若,洛梓遇却是诧异加愤怒双重压身,都知道那个美娇娘在沐浴了,连天厚还要去找她,难不成看女人沐浴是他连天厚的特殊癖好? 洛梓遇只觉全身发麻,连天厚也不像是如此变态,要不就是去找他的美娇娘调情,趁人之危真是厉害的手段。 连天厚无需伙计引领,十分熟路地往里堂走去,洛梓遇却思绪更深一层,怒火更增一重。 “哼!”洛梓遇一脸的怨气。 洛子铭倒是一根脑筋没有在意到老板娘沐浴之事,只是对着寸尺斋里的花样兵器流口水。 连天厚穿道进了内堂,眉娇娥果然是在沐浴,热气疼疼的浴室香气扑鼻。 “哎呀王爷,您怎么来了!” 眉娇娥激动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纤腰瘦背,蝴蝶骨魏巍动人。 “之前本王吩咐那事,有何发现吗?”连天厚站在门内,面不改色直入主题。 “王爷真讨厌,一来就跟人家摆架子,就不能先谈谈情说说爱,让小女子先开心开心吗?”眉娇娥坐回浴桶中,妖媚般的撒娇起来。 “有话快说,本王与人一起来的。”连天厚表示冷漠。 “好好好,小女子无论如何都会满足王爷的!”眉娇娥笑得媚眼如丝,“我调查过了……” 连天厚蓦地察觉门外有人,即刻示意眉娇娥保持缄默,而他伸手一推门闩,门上趴着的洛梓遇便一个扑身失力摔了进来。 “哎呀!”洛梓遇跪行一个大礼。 连天厚见洛梓遇,下意识伸手欲搀扶,却碍于眉娇娥的存在而犹豫收手。 “这位漂亮的小姑娘是谁啊,鬼鬼祟祟地躲在门外,是为了偷看老娘沐浴吗?”眉娇娥一句“老娘”便怒了。 “我……”洛梓遇抬眼一看眉娇娥,就是卸妆素颜,竟还是媚态十足,洛梓遇气场一败,便向身边的连天厚求助,“夫君君!” “哦,她就是王爷刚过门的新王妃!”眉娇娥从靠坐的姿势一下扑前,显得有一丝激动,转而又面带诡异至极的笑容说道,“王爷这就不对了,来小女子这还带着王妃。” “你来做什么?”连天厚转头一问坐地不起的洛梓遇。 “我来找夫君君啊!”洛梓遇表现得温顺可怜,心里却骂了连天厚一百遍,“大色鬼,大色魔,大色狼……” “唉,看来王爷与王妃感情不错,一刻也分离不得呀!”眉娇娥失落一般哀怨。 “你先起来出去,本王这有事。”连天厚躬身扶着洛梓遇的手臂。 “有事,和性感女郎搞暧昧吗?还这么理直气壮,被撞破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真是厉害了我的夫君君!”洛梓遇心里一通愤慨干脆自己扶着地爬起来。 “唉等等!”眉娇娥突然心有所思喊住洛梓遇。 连天厚目送洛梓遇的眼睛即刻转向眉娇娥略有疑色,她却笑得轻松愉快,道:“王爷,您想知道的,小女子本都写下了打算给王爷送去,这会儿还放在在楼上老地方,您去取便是。” 连天厚转身自觉拉起洛梓遇便要走,眉娇娥却不乐意了。 “王爷,您去就好了,把王妃给我就一会会儿!” 洛梓遇不禁眉头一皱,她听不明白连天厚和眉娇娥之间的话也就罢了,她让连天厚把自己给她留一下下又是几个意思? “你想怎样?”连天厚问。 “王爷你这个样子显得小女子跟个坏人似的,小女子只是初次见王妃便觉得我们之间犹如前世相识之人,想和她随便聊聊。”眉娇娥又是撒娇又是掰扯出无理的道理。 洛梓遇可是越发被眉娇娥的举手投足所吸引,这个女人,是骨子里的媚,是由内而外的作妖啊,自己竟然毫无反击之力。 “王爷您担心什么,怕小女子吃了您漂亮美丽,纯真可爱的王妃?” 眉娇娥一语中的,连天厚放开洛梓遇,但走之前还是冷厉地说道:“你最好别乱来。” 连天厚当真就如此离开了浴室,将洛梓遇无情地抛弃,而洛梓遇,从始至终都觉得自己在这场戏中充当的是一个道具,无用的摆设。 “我……”洛梓遇刹那分不清自己是装傻还是真的呆了。 “王妃啊王妃,久闻大名,今日难得一见,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眉娇娥媚眼笑着,洛梓遇感觉到她这是耻笑自己是个“傻子”。 “你让我留下来,干嘛?”洛梓遇的戏还得演下去。 “当然是有大事要劳烦王妃你了!”眉娇娥从浴桶里拿起搓澡巾递了出去,主母使唤丫鬟一般说道,“麻烦帮我搓个背。” 洛梓遇猛的心头一怔,这位美娇娘还真是奇怪。 “我不!”洛梓遇直接拒绝。 “哦,既然王妃不愿高抬贵手,那老娘只能等王爷回来,请他为我搓背擦身……” 眉娇娥话说道这份上,洛梓遇一个箭步冲过去便狠手夺过她手中的搓澡巾,既然要搓背,那就让自己伺候她到痛彻心扉。 眉娇娥脸上露出得意欢欣的喜悦。 “啊,轻点!”眉娇娥背部被撕碎般地一喊。 连天厚从楼上取到眉娇娥藏在床帘隔层中的信封,下楼却仍不见洛梓遇回来与洛子铭一起。 “大姐夫,傻大姐去哪儿了呀?”洛子铭稍一问。 “你在这,本王去找她。”连天厚说罢又往内院去,洛子铭倒是对寸尺斋中的一切兴致颇丰,忘我投入。 连天厚又急步来到眉娇娥的浴室前,只听眉娇娥的邪魅声音说道:“下面也要搓搓!” 连天厚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破门而入,惊见眉娇娥俯靠浴桶边缘,而洛梓遇撸起袖子正在给她搓背。 “哎呀王爷您吓死小女子了,我还以为是哪个好色之徒觊觎人家的美色呢!”眉娇娥作得一副好表情。 “夫,夫君君!” 洛梓遇目光看向连天厚,怎么有一丝急切,而她的手还捏着搓背巾,“唰唰唰”地在眉娇娥身上摩擦。 “哎哟疼死老娘了,王妃您就不能温柔点!”眉娇娥大喊疼痛。 连天厚刹那眼中思绪略显复杂,他上前一把拽开洛梓遇,眉娇娥却着急有言:“王爷您连让王妃帮小女子搓个背这种小事都不让王妃经手,还真是爱妻心切!” “既然老板娘需要有人搓背,本王代劳如何?”连天厚转首一言,听得洛梓遇满脸惊愕,“夫君君我……” “你先出去。” 连天厚轻轻一推洛梓遇的后背,丝毫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便将她推了出门。 “诶?什么嘛!” 洛梓遇整个人缭乱,连天厚怎么敢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女人献殷勤?洛梓遇蓦地转身迈步,却听闻房中之声刹那心碎一地。 “王爷,您轻点啊,好疼哟!” 洛梓遇如同身心俱死一般卡住,眉娇娥的嗔嗔语声,加上这种词,她忍不住不多想呀! “唉,王爷,哎哟疼!” 洛梓遇此刻是恨不得自己聋掉,她无论如何都听不下去了,疾身转走,留下了一句恨怒的指责:“污王!污婆!” 洛梓遇愤愤回到店堂,她真是一刻也不想留在此处,只冲门走去。 “府上三妻四妾还带个表妹都不算,居然在外边勾搭性感火辣女老板,我,我……”洛梓遇怒不可言。 “哎傻大姐你去哪儿啊?”洛子铭注意到洛梓遇疾步出门,“我大姐夫呢?” 一会儿洛梓遇不见,一会儿又是连天厚不见踪影,他们还真是夫妻俩,洛子铭懵然一言却惹得洛梓遇一步踏地如有地动山摇。 “他掉下水沟了!”洛梓遇转头一副见人杀人的恐怖架势。 “水沟?瞎说我大姐夫这么厉害能掉水沟……”洛子铭正质疑着。 连天厚从内院通道出来,洛梓遇却冲他瞥去幽怨目光。 “大姐夫!”洛子铭激动地往连天厚跑去,告起洛梓遇的状来,“刚刚我傻大姐说你掉水沟里了!” 连天厚朝门口的洛梓遇望去,她却扭头就走。 “这么快就完事了!”洛梓遇心中有思。 “你去哪儿?”连天厚不自觉急问。 “上车!”洛梓遇言出带气。 第七十五章 疯狂的搓澡工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气愤地回到马车上,但连天厚并没有追出来,她也没有如此奢望过。 洛梓遇独自在马车上和中烧的怒火拉锯。 “什么人嘛!好歹本王妃在场,就把正妻推出门去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臭不要脸!”洛梓遇一人分饰三角近乎演技巅峰,“本王代劳如何?哎呀王爷,好疼啊!” “我干嘛这么生气,他又不是我领了结婚证的老公又不是我现实生活中的男朋友!只是戏里的夫君罢了!”洛梓遇十分义正言辞,“我是正直之士,当然见不得那些胡搞瞎搞的人和事了!” 洛梓遇完全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她一掀车帘子往对面的寸尺斋看进去,眉娇娥正春光得意地跟连天厚和洛子铭介绍剑穗,看洛子铭那两眼发光的样儿,尽管他看的是眉娇娥手中的剑穗。 “臭男人!” 连天厚转头往外边望去,却只见车帘子甩落。 大约一刻钟之后,连天厚和洛子铭挑好的剑穗便要离开寸尺斋,眉娇娥却在门口一把挽住连天厚的手肘,下巴轻松抵靠在他的肩膀。 洛子铭虽是个小孩但还是能看出这个姿势的猫腻,便一声不吭地在旁。 “王爷,下次还要光顾哦,小女子会日日想念王爷呢?”眉娇娥妖言魅惑。 “如果你再这样对本王不敬,本王以后就再不不来了。”连天厚冷冷淡淡地说道。 “王爷怎可这般不解风情,不过下次王爷一人来就行,免得王妃又吃醋了!”眉娇娥笑得难以言喻,又道,“王爷回去可要好好哄哄王妃呢!” 连天厚实在也听不下去了眉娇娥的聒噪,但他眼清神明,毫不受诱惑。 “走了。”连天厚直接推开眉娇娥的芊芊玉手。 洛子铭的表情很是复杂,脚步都僵硬了,忽地转看连天厚说道:“大姐夫放心,我一定不给傻大姐说!” 洛子铭说罢便往马车跑去,一副人小鬼大坚定的样子。连天厚却稍有滞步,不经意露出一丝足以扬起暖风的微笑。 连天厚入马车内,洛梓遇果断一副积怨深沉的表情扭头,一把抢过洛子铭手上的锦盒把玩起来。 “哎,傻大姐快还我,你别把我弄坏了!”洛子铭担忧得很。 “不给你,我看看!”洛梓遇低着头鼓捣起来,洛子铭心儿颤颤的。 马车驶到相府门前,洛子铭可算有了理由赶紧把自己的宝贝从洛梓遇恶魔的手上拯救。 “傻大姐,大姐夫,我就先回去了,大姐夫,以后还得教我剑术啊!”洛子铭笑道。 “回去吧。”连天厚好歹还有句话,洛梓遇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被点穴定住了似的。 马车继续行驶回王府,连天厚注视洛梓遇良久,她却毫无反应。 “怎么了?”连天厚问。 洛梓遇当真不想听到连天厚的声音,他一开口,洛梓遇便回想起他对眉娇娥献殷勤的那句“本王代劳”,洛梓遇真的不敢想象,他从前至今为她如何代劳,还有以后? 洛梓遇转过头去脸贴在车厢内,她在连天厚面前表演乖乖女多了,偶尔也该甩甩脸,钓男人就跟钓鱼一样,松弛有度,才能最终收获。 洛梓遇的理智虽然这样想,但事实却是,她心里的愤怒和怨气绝非虚假。 连天厚被冷落也就保持缄默,直到入了王府,洛梓遇仍是板着一张脸不开心。 连天厚也就洛梓遇从方才开始的表现思索着眉娇娥的话,他本无意与眉娇娥如何暧昧不清,但难道,洛梓遇因此误会吃醋了? 连天厚原本以为,洛梓遇的没心没肺是深入骨髓,如表现得那般无知无求的。 “跟本王过来。”连天厚突然说道。 “啊?”洛梓遇耿耿于怀,表面上平静了不少,乍地一惊惑。 洛梓遇随着连天厚而行,不知不觉地,不受控制地,她又变成连天厚屁股后面的小乖妻了。 “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洛梓遇疑惑着。 洛梓遇跟到了正院眼熟的地方,再往前便是浴堂。 “夫君君你要去哪儿啊?”洛梓遇心中稍有一丝防备。 “沐浴?夫君君有这个时辰的沐浴的习惯吗?”洛梓遇一问怎么觉得这话听来耳熟。 “今日有了。”连天厚径直向前。 “因为美娇娘有这个习惯,所有要跟她同步,还是,刚办完‘事’所以要洗掉罪证?”洛梓遇一个劲儿地胡乱猜测。 连天厚察觉身后的脚步停滞,他转身往几步之外的洛梓遇看去,从未见过她的表情如此狰狞过。 “过来。”连天厚稍大声喊。 “啊!”洛梓遇猛地从胡思乱想中抽身,又道,“夫君君,你要沐浴自己去就好了嘛,我又不想洗,我想回去睡觉。” 洛梓遇说罢便着急要转身走,此次却没有轻而易举地被连天厚放过。她没走两步,连天厚便赶上她的脚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回拽。 “夫君君!”洛梓遇惊吓一急。 “听老板娘说,你给她搓背特别舒服,本王也想试试。” 洛梓遇眉目中满是惊讶,什么舒服什么试试,到底是连天厚脑子坏掉了还是眉娇娥脑子进水了? 洛梓遇活生生被连天厚拽进浴堂,到了浴池前才放手,然后他便旁若无人地开始宽衣解带。 洛梓遇自觉转身背对连天厚,他却将解下的衣物递向洛梓遇,这才发觉洛梓遇躲着自己。 “背对着本王做什么,本王让你讨厌吗?” 连天厚这一发问,洛梓遇立马专注精神转身过来,活像个被夫君操控的妻子。 “没有的夫君君!”洛梓遇着急解释。 “帮本王拿着。” 连天厚将手上的衣物放在洛梓遇手中,转而继续面不改色地把他自己脱光。 连天厚将最后的衣衫放在洛梓遇手上,她高高扬着脑袋,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此刻的连天厚。 “讨厌!”洛梓遇口是心非嘟囔一句。 “把衣服放下。”连天厚并非命令,走下了浴池。 洛梓遇整个人僵持着,仿佛连天厚的衣物如有千斤重,她千辛万苦走到衣柜旁,洛梓遇蓦地起了一个心眼,揪着连天厚的衣物检查有无异物。 连天厚只见洛梓遇杵在衣柜前略显鬼祟的背影,却不知她动的是什么鬼心思,在做些什么。 “没有……” 洛梓遇忍不住抓着连天厚的衣衫凑近一闻,只此一瞬她便自觉自己是个变态,赶紧甩了洛梓遇的衣衫,无法接受方才鬼使神差的自己。 “咦!” 洛梓遇一脸嫌弃自己猛地转身,看见连天厚泡在浴池里并不察觉自己,便觉得庆幸。 “想让我给你搓背,傻子才会那么听话吧,找你的美娇娘去,我才不管你嘞!”洛梓遇脚尖即刻转向,偷摸谨慎地往浴堂门溜去。 距离浴堂门只有一步之遥,洛梓遇脸上都张扬起得意的笑容,却刹那被连天厚抹煞。 “你若是就这样走了,本王会不高兴的。” 洛梓遇一步卡住,满脸被哀怨之气笼罩,连天厚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洛梓遇心不甘情不愿地往连天厚走去,他呢就给其他女人搓背,自己呢,就要给他和那个女人搓背,当自己是搓澡工呢? “好啊,搓背就搓背,让你试试本王妃的厉害!”洛梓遇活动关节发出“咔咔”声。 洛梓遇一走到浴池边就扬起了阳光无害纯天然的笑容,打坐在浴池边边,高高地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夫君君,那我开始了。”洛梓遇语气正常,从一旁的呈盘中取来搓背巾和浴油。 连天厚背对洛梓遇,眼中却恍过一丝印象,便是当时眉娇娥背上惨不忍睹的状况。 连天厚竟有一丝惶然,洛梓遇的毒手却已经往他身上下来,洛梓遇第一把下手力道便十足,让连天厚吃痛却不吱声。 “怎么没反应,强忍着?还是夫君君皮厚?”洛梓遇继续发力双手齐上,发了疯似的狂虐她心中和别的女人调情的混蛋夫君君。 连洛梓遇的得意笑容刹那顿住,她摩擦出的泡沫中夹杂着细细红丝,她恍然意识到自己的魔障冲动,她擦去那层泡沫,连天厚的背上,无数道擦破的痕迹。 洛梓遇目中盈盈闪烁起心疼,指尖触碰到伤痕,自己怎么能做到如此残忍,自己到底被什么鬼迷了心窍? “夫君君,你疼怎么不喊停啊,这都搓破了!”洛梓遇心急带有疼惜。 “本王想不到,你的力气还真不小。”连天厚调侃一般。 “夫君君是笨蛋吗?”洛梓遇生自己的气却嘴上骂着连天厚。 洛梓遇此言叫连天厚惊讶,从来没有人说过他笨,再说,不明明她才是个傻瓜吗?竟还如此理直气壮。 连天厚缓缓转过身来,惊见洛梓遇此时的状态,她盘腿坐着,袖子捋撸到肩上那么高,露出小细胳膊,满手的泡沫,眼眶中闪烁着泪光,一副难过得要死的样子。 那一刹,连天厚的眼睛亮了,洛梓遇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从时不时地跑入他的视线开始,一丝一点钻入他的身体,越发占据他的心肠。 洛梓遇自知任性做错不忍与连天厚对视,可她即便瞥过头去,仍然落在连天厚眼中,一个会笑会哭,会喜会悲还会闹的小女子,如此叫他为之动容。 连天厚全然情不自禁,他一把抓住洛梓遇将她拽下浴池,洛梓遇毫无防备入水,刹那惊错便被连天厚全盘掌控。 第七十六章 一吻之后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四溅的水花散落,乱是涟漪的浴池里,连天厚一手抓握洛梓遇的手臂,另一只手掌托在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双唇霸占,渴望着再进一步。 洛梓遇瞬间神空一切,恍若那时妄想成真,她的手指趴在连天厚胸口,指尖狠狠嵌着皮肉。 渐渐地,洛梓遇全身的僵持被连天厚软化,唇间的触觉变作唇舌的交缠,她接受,甚至回应,手指也缓缓放松下来,顺势抚上连天厚的肩膀,二人吻得更近更紧更痴缠。 在两个人情不自禁的甜蜜缠绵中,洛梓遇成了先退出的那个,连天厚的越吻越发动情,终将她逼到了尽头。 “啊!” 洛梓遇蓦地疯狂摇晃脑袋与连天厚分开,斩断了他一生中最失理智的第一刻,也抹煞了她入戏太深情真意切的吻。 洛梓遇退步远离连天厚,眼中满是急色,注视连天厚,他恍然若失,目光顿滞冰冻。 “夫君君……” 洛梓遇颤抖的手掌心捂上嘴唇,方才的激烈一吻残余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唇上妄动。 连天厚思绪断了,整个人杵在水中一动不动,连手臂都还保持无措的原状,他眼中只有洛梓遇脸红喘息,慌张失措的模样。 洛梓遇此时脑子已是一片空白,她惊心未定,急心又起,二话不说便爬上了池梯,还差点滑倒。 洛梓遇带着一身湿水跑出了浴堂,激热过后的宁静,连天厚的心似是发冷,再热的浴池水也暖不了。 洛梓遇飞冲地跑回房间,早已成习惯是连天厚与她二人的房间。热水湿透的衣裳被风吹冷,洛梓遇仍旧不得冷静。 一屁股坐在凳上,洛梓遇满头焦躁,满目慌张,方才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已经分不清前因后果,谁先谁后谁的错,或许谁都没错,一个巴掌拍不响,摩擦出火星是两个人的干柴烈火。 “啊,洛梓遇,你还你还……”洛梓遇光想想就心里躁动。 洛梓遇一把抓过桌上的茶壶,捧起来就全部往嘴里倾倒,如此想让自己由心及身冷静下来。 “阿欠!” 洛梓遇一颗燥热难耐的心无法平静,一个喷嚏让她感受到躯体的冰凉。 “换衣服换衣服,冷死了!” 洛梓遇哆嗦着一身往自己的衣柜走去,敞开的门外,夏锦歆从廊柱后走出来,目光一扫厅桌上的茶壶,不禁一声冷笑。 夏锦歆从正院离开,目光绝厉,她的新计划,第一步竟如此顺利,就好像老天爷都在帮她,帮她将洛梓遇这根眼中钉拔除,将她永远从连天厚身边和心里驱赶。 “一个男人,最无法忍受的自然是自己的女人跟其他人有染,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晚膳时辰,连天厚也回到了房间,房里点上了蜡烛,火光暖融融的,灯火飘忽如幻。 洛梓遇别无选择和连天厚相对而坐,满桌的美味佳肴,都是洛梓遇的最爱,可二人的目光,却异常古怪地彼此对望。 “王爷,王妃,菜齐了。”梦槐的话完全被二人罔顾。 梦槐察觉洛梓遇与连天厚之间的诡异气氛,但没有得许可,她又不敢退下。梦槐给二人分别盛了汤,再稍微大声一点恭敬地说一句:“王爷,王妃,您二位慢用!” 洛梓遇和连天厚目光一晃,不约而同地端起手边的汤,几乎同步地握住勺子。 “老天爷啊,这诡异至极的心有灵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洛梓遇心里一想又自我解答,“一般人饭前都喝汤,这是巧合,绝对的巧合!” 岂不料洛梓遇刚准备放下汤碗,连天厚又一次巧合地与她神同步,二人手上的汤碗几乎同一刹那落桌。 “嗯?”洛梓遇蓦地一盯连天厚,他稍有躲闪,说道,“你先退下。” “是王爷,王妃,你们慢用!”梦槐显得有一丝兴奋。 洛梓遇接受到梦槐退去之前的一个目光,不自觉脸颊又微微泛红。 洛梓遇赶紧趁着连天厚还没拿筷子便匆匆自己拿起,免得再继续尴尬地同步下去,两个人都吃不好饭。 洛梓遇端起饭碗便夹菜扑饭,她平日里一般不会如此心急地吃饭,今日是绝无仅有的例外。 而连天厚,纹丝不动地坐着,只是凝视洛梓遇,浴堂之事,他都无法跟自己的心梳理清楚,更不知该如何跟洛梓遇说。 “真的好尴尬啊,但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尴尬呢,洛子玉你不能尴尬啊!” 洛梓遇越扑越狠,心里挣扎到最后,她“啪”一下放下碗筷,直面注视让她脸红心跳,情不自禁,胡作非为的连天厚。 “夫君君!”洛梓遇猛地一起身,将凳子推倒却不是她的闹腾计划。 洛梓遇赶忙先转身扶起凳子,再转过来面对连天厚,他久滞的眉头终于有一丝丝舒展。 “夫君君,我错了!”洛梓遇来了一个九十度大鞠躬。 连天厚眉头不由得又是一皱,洛梓遇他果然猜不透,她何错之有? “你为何向本王道歉?”连天厚起身问道。 “我,把夫君君的背,搓,搓伤了。”洛梓遇的演技再次上线。 “本王没有怪你。”连天厚略急解释一般。 “没有怪我?那,那夫君君还咬我?”洛梓遇正身歪着脖子蹙眉一副茫然的表情。 “咬,咬你?” 连天厚被洛梓遇一言说得懵了,但他很快便意识到了洛梓遇所说的“咬”是怎么一回事。 “本王那不是咬你。”连天厚有心解释。 “不是吗?”洛梓遇故意装作不明不白不懂得。 “就算是好了。”连天厚不再解释,却如有落寞一般。 洛梓遇奸计得逞,她好不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一个莫名其妙的深吻变成了生气的咬,简直丧心病狂。 洛梓遇自然要将戏演得完满,她走到连天厚身边,腼腆害羞却不尽然是所谓表演。她用胳膊肘轻轻一蹭连天厚,说道:“夫君君,那你到底生不生我气吗?” “没有,没有生气。”连天厚重复强调,他没有怒没有火,只有一点莫名的心塞。 “那夫君君快用膳吧,饭菜都要凉了!” 洛梓遇直接端过自己的碗筷在连天厚身边坐下,好像她还是那个她,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的她。 “夫君君这个可好吃了,你尝尝!”洛梓遇自动给连天厚夹菜,笑得热情款款。 “你也吃。”连天厚略显迟钝地回敬洛梓遇。 “嗯!”洛梓遇丝毫不露馅,依旧笑比蜜甜。 仿佛一阵冷风吹过,颤抖之后,风带走乌云,日头又重现,倍加温暖。 连天厚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洛梓遇的感情陷井,而且不知不觉间越陷越深。 “夫君君,我以后一定不会任性了,也不会再拿夫君君撒气,一定乖乖听话。”洛梓遇边收拾碗筷边表忠心。 “任性,撒气,本王不太懂你的意思?”连天厚想知道洛梓遇的心思。 洛梓遇迟疑了一刻,她方才倒无意引连天厚入局,此刻又觉得,自己若不趁此机会打探他与眉娇娥的事简直就是枉为王妃。 “夫君君,你是不是喜欢老板娘啊?”洛梓遇放胆一问。 连天厚不禁嘴角露出隐约诡异的一丝笑容,洛梓遇这一问,是否就印证了眉娇娥的所言,她吃醋了? “你多疑了,本王没有喜欢她。”连天厚毫不犹豫便道。 “真的吗?”洛梓遇出口疑问的刹那是相信的,可还是思索颇多,“不喜欢怎么可能这么亲密,洗澡都进去,还有什么秘密的老地方,还代劳搓背,还那么娇嗔痴迷……” “可是,夫君君跟老板娘明明就很要好,老板娘应该很喜欢夫君君才对。”洛梓遇委屈似的说道。 “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吗?”连天厚反问洛梓遇。 “喜欢就是……”洛梓遇若有所思一刹,“我喜欢夫君君,喜欢和夫君君在一起,喜欢看着夫君君,喜欢和夫君君永远都不分开!” 洛梓遇的幸福尽都洋溢在脸上,她打此比方义无反顾,从她成为如今的自己那一刻起,她就注定要喜欢她的夫君君。 “你为何喜欢本王?”连天厚听完洛梓遇一番直接的表白又问。 “因为……”洛梓遇无语了一刻,大脑开始运作,“因为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因为你是男主角,我是女主角,因为我在表演我喜欢你……” 洛梓遇完全不认同自己这些个想法,荒诞无稽。 “我就是喜欢夫君君嘛!”洛梓遇黔驴技穷只能无理取闹起来。 “好,你说什么都对!” 连天厚一手掌轻轻拍落在洛梓遇头上,满是疼爱的感觉并非洛梓遇的错觉,她得见世间最美的笑容,连天厚松懈了。 滞神一刻,洛梓遇也回应以璀璨的笑容,并非为自己胜利的喜悦,反倒是心心相印的畅然欣悦。 “夫君君,我好喜欢夫君君啊!”洛梓遇主动说起甜话毫不脸红。 到最后,洛梓遇也忘了怀疑连天厚与眉娇娥的暧昧关系。 时辰渐晚,洛梓遇坐在地铺上背对着书厅坐着的连天厚,她让梦槐偷偷给自己准备了针线盒解闷玩,却突然又有了计划,古代女人不是都要绣什么荷包送给夫君以示二人感情深厚吗? 洛梓遇虽然多才多艺,但对绣活着实不算精通,绣朵小花小草倒是还行,但要绣荷包,轻易做不到。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连天厚的声音从洛梓遇身后传来。 第七十七章 王妃怀孕了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忙慌地将针线盒藏进被窝,连天厚走过她身边,稍有停步。 “睡了,夫君君也早点睡!”洛梓遇一脸笑意整整被子。 “晚安。”连天厚边说便熄灯。 “晚,安……” 洛梓遇亲身体验了一把何谓乐极生悲,连天厚的“晚安”让她惊喜,可她猛地一躺下却中了招,不慎落下的一枚针竟刺入了胳膊。 “啊!”洛梓遇蓦地弹坐起来便是一声痛喊。 卧室的最后一支蜡烛还未被连天厚吹熄,他听到洛梓遇一声痛叫声,急而转身往洛梓遇走去。 “怎么了?”连天厚跪膝在地铺上,竟看见洛梓遇上臂插了一根针。 “夫君君我手好疼啊!”洛梓遇僵直着手。 “别动。” 连天厚一声令下,他扶着洛梓遇的胳膊肘,看她上臂刺入的针,像是普通的绣花针,看针留在外的长度,针尖刺入不深,但也在肉也不浅了。 “忍一下,拔出来就好了。” 连天厚保持冷静,可看见洛梓遇皱眉忍痛的表情,他竟有一丝害怕动手,或许洛梓遇会哭疼喊痛。 “夫君君拔了没有?”洛梓遇撇过头去憋着声音都在颤抖。 “忍一下,会有点痛。” 连天厚挥散所有犹豫,他捏紧洛梓遇的胳膊肘以防她动弹,连天厚的另一只手伸到针头旁,额头竟冒起了汗。 快刀斩乱麻,连天厚猛地狠下心来,一瞬间将刺入洛梓遇身体的绣针拔了出来。 “啊夫君君好痛!”洛梓遇痛得勒紧了连天厚的脖子将他抱住。 连天厚忽地失神,任由洛梓遇将他死死缠着,将她承受的痛分在自己身上。 “还疼吗?”连天厚关切一问。 “还疼!”洛梓遇当心还有一丝疼痛,但却是忍不住向连天厚撒娇。 “放开本王,帮你看看。”连天厚说话都费尽。 “看看!” 洛梓遇依依不舍地松开连天厚,他恍若重获新生一般才能呼吸,却即刻检查洛梓遇的手臂,白色的底衣沾染了一点血迹。 血点不大,但连天厚确有一分放心不下, “不然,把衣衫脱下看看?”连天厚请示一般。 “脱,脱……” 洛梓遇惊吓得说不出话来,终还是破除了犹豫开始解扣子,心里却还多疑着,连天厚不能是骗自己脱衣服好吃豆腐吧? “不会,如果他想吃我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洛梓遇自认为有理。 洛梓遇解了衣裳,掀开半边,藕菏色的简单样式肚兜甚是纯情。 洛梓遇将衣袖脱出,连天厚束手不妄动,即便洛梓遇露出大片春光,他也只是专注于那个针孔,还是明显的周边红紫。 “等本王一下。” 连天厚去到柜前取出常备的药瓶,往洛梓遇回来时才注意到她褪下衣裳后发抖着,一方面是夜里冷,还有便是,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心思,居然会亲手把自己扒了暴露给连天厚看。 “洛梓遇你想干嘛,玩肉体诱惑?”洛梓遇不禁鸡皮疙瘩起一身。 连天厚走回她身旁,跪坐在地铺上事顺手将只盖过洛梓遇下身的被子拉起盖在她身前。 连天厚未说话,洛梓遇却好似感知到他无声的关切,连天厚才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即便自己主动脱了,他也没有动其他心眼。 “动动心眼倒也无所谓了,别动手就好!”洛梓遇偷笑得脸红。 “谢谢夫君君!” 连天厚将药点在指尖按在洛梓遇的针口,她感受了酸辣辣的侵袭。 “为什么你的被铺上会出现绣针?”连天厚问。 “可能是因为……一不小心掉的吧!”洛梓遇眼神恍惚得明显。 洛梓遇说话时又是拽紧被子又是脚在被窝里不安分,连天厚便有所好奇。 “什么?”连天厚目光扫过铺盖面。 “没什么!” 洛梓遇更是激动得惹人怀疑,她怕被连天厚看见自己瞎鼓捣的乱糟糟玩意儿,丢脸。 连天厚却是很好奇洛梓遇藏了什么,他一摸铺盖面便摸到了洛梓遇掩藏起来的针线盒,不管是何物,既然伤及了洛梓遇,他必须把关。 连天厚如同严厉的搜查官一般将洛梓遇的藏物取出,里头都是刺绣所用的针线布之类,连天厚这也就明白了洛梓遇如何会被针扎了。 连天厚拿起盒中一个正在加工中而奇形怪状的东西,洛梓遇简直不忍正视之。 “即使是小小的一枚针,也是危险的,以后别藏起来了。” 连天厚将针线盒放在一旁,他的手指离开洛梓遇的手臂,将衣衫拉过肩膀。连天厚并没有起身便走,而是低头在洛梓遇身旁的被褥细心看查一番。 洛梓遇仿佛看懂连天厚的所为,为何心田涌起一股暖流满溢全身,就连嘴角都不自觉上扬。 “夫君君你真好!” 洛梓遇好似没头没脑地只顾夸赞,却实是由衷地感受到连天厚不刻意的关怀。 连天厚以前是那般忽冷忽热反复无常,但如今,却是越发叫洛梓遇感应到他的好,言语之间,即便不言不语,都叫洛梓遇暖上心头,无力反抗。 “夫君君要是一直这样温暖贴心懂得呵护我的话,说不准哪天我就又要丢盔卸甲投入你的怀抱了!”洛梓遇暗暗预测自己的将来,其实正在进行。 一枚针引发的“血案”终了,洛梓遇还感受到丝丝麻麻的疼痛,麻入心底,便是酥酥麻麻的心动,恍若触到极微弱的电,不足以叫人瞬间拜倒却缓缓入心,丝丝入扣。 洛梓遇在黑暗中偷望连天厚许久,思索着,微笑着,眼睛里流露奇妙的微光。 “床下妃啊床下妃,看来你成功爬上夫君床的那天,指日可待了!” 洛梓遇一个忍俊不禁,尚未睡着的连天厚被被她的动静惊扰,他转头望向洛梓遇那边,正好逮到她急翻身背对自己的心虚模样。 “可怕,千万没发现我呀!”洛梓遇心里默默祈祷。 一夜,洛梓遇经历了无数回忆,惊奇她毫无睡意,或许是因为这些天,实在太跌宕起伏了。 日上三竿,洛梓遇第一次到了这个时辰还呼呼大睡不闻阳光呼唤。 “王妃,王妃!” 梦槐本以为洛梓遇是因为特殊原因赖床,可今日她的赖床也太久了,久到几近午时,她还不自觉醒来。 梦槐唤醒了洛梓遇,她却仍然昏昏沉沉的,全身软趴趴的,坐也坐不住。 “王妃您是不是生病了啊?”梦槐担忧一问。 “没有吧,就是困,昨晚没睡好。”洛梓遇死气沉沉地耷拉着脑袋。 梦槐取来午膳,都是洛梓遇爱吃的美味佳肴,但她却是一副懒散样子,拿筷子也无力,吃起饭菜来,别说像往日津津有味,根本食欲全无。 “梦槐我好累啊,我去睡觉啦!” 洛梓遇终究没吃两口就毫无多余顾虑地爬上了连天厚的床,困得沾床就睡,实在叫梦槐说不出的担忧。 洛梓遇一睡就是一下午,直到连天厚回府,才见洛梓遇睡在自己的床上,她面相是安稳的,呼吸也平和。 梦槐终究是为洛梓遇今日的不同寻常耿耿于怀,便向连天厚禀告此事。 “王妃平日里都是早起的,今日却赖到午时才被奴婢唤醒,午膳也是没吃两口,就又倒头睡了,奴婢怕王妃,是不是生病了?”梦槐忧心忡忡道。 连天厚听梦槐所言不禁怀疑昨晚那枚针,他让梦槐去先去请和大夫,自己便走到床边,着急解开沉睡中洛梓遇的衣裳,她上臂的针孔并没有异常发展,而是渐愈渐合之势。 “夫君君!” 洛梓遇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她艰苦地睁眼才见自己被扒了衣裳,她迷糊的神识中还是滋生出一个念想,连天厚想趁人之危啊! “啊,夫君君你干嘛脱我衣服?”洛梓遇一言质问。 连天厚蓦地收了手,他无意于那种事,但被洛梓遇此时的表情勾起了心虚之思。 “梦槐说你睡了一天。”连天厚僵硬地撇开话题。 “我睡了这么久吗?不知道啊,就是有点困。”洛梓遇尚能顺接。 房间外,不速之客夏锦歆不请自来,她看见梦槐急匆匆地出门,便有点担心洛梓遇的“情况”而急着来看看。 夏锦歆疾步踏入房中,皱着眉头回想起昨日洛梓遇疯狂喝茶的情形。 “喝那么多!” 夏锦歆心中急躁不满,她走入卧室,看见连天厚坐在洛梓遇身旁为她整理衣裳,眼中的愤怒只得强迫自己压抑。 “表哥!”夏锦歆上前,“我刚刚看到梦槐急匆匆跑出去,说是找大夫,还以为是表哥出事了,是……” 夏锦歆不屑于提起洛梓遇,只是盯着她此刻的状态,心中焦灼,自然不是为她的身体情况担忧。 夏锦歆来而未去,大夫到来给洛梓遇请脉时,她静站在旁却略显焦躁不安。 大夫的神情由最初的凝眉严肃渐渐变作舒展喜悦,把完脉之后,他便转身恭喜连天厚,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连天厚刹那毫无喜悦之情,更是眉头一蹙显得神思复杂。 一旁的梦槐和夏锦歆却是都笑了,但笑有笑的不同,梦槐是惊喜,而夏锦歆是诡计得逞。 “你确定没有误诊?”连天厚终于发问。 “王妃受孕已一月有余,虽然脉象有些不稳,但大概是王妃本身的缘故,草民行医数十年,从未断错喜脉。”大夫胸有成竹地说。 “一月有余?” 梦槐察觉了不对劲之处,一个月之前,她实在想不起来洛梓遇和连天厚有过独处圆房受孕的机会。 第七十八章 真的怀孕了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让陷入深思神不守舍的梦槐送大夫出去,床上的洛梓遇依然没心没肺毫不知情地睡着。 “表哥,这位王妃嫂嫂还真是不得了啊,居然这么快就能怀上表哥你的孩子!”夏锦歆刻意加重强调“表哥你的孩子”,意思显然。 “此事不许张扬出去。”连天厚严肃吩咐。 “表哥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啊,那这种可耻的女人,表哥又准备如何处置?”夏锦歆的针对之意即刻暴露。 “本王自有打算。” 连天厚的沉着叫夏锦歆极度不满,她本以为此消息一出,连天厚就能毫不留情地将洛梓遇这个给他蒙羞的女人驱赶出王府,但他竟然没有。 “表哥,你不会是打算对此事置之不理,当做没发生,继续让这个贱女人在王府,做你的王妃,还是说,你连她肚子里的野种都愿意接纳,表哥,你真的是我表哥吗?这个傻女人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犯了一件错事,你就臭骂我一顿把我赶出府去,她呢,她的罪孽难道不比我深重吗?”夏锦歆情绪上头,怒不可遏,言之成理。 “够了,你出去。”连天厚微怒道。 “表哥,我的表哥啊!” 夏锦歆灼热了眼眶,转身跑出了房间,她不会就此放弃的,连天厚越维护洛梓遇,她便越发坚定让她万劫不复的决心。 房中恢复了安静,连天厚的心情却从未有哪一天如此凌乱过,乱到无迹可寻,乱得一塌糊涂。 入夜,梦槐在房中照看洛梓遇,她趴在桌上便睡着了。 烛火明亮摇曳,洛梓遇的睡瘾终于解除,但她整个人却跟睡瘫痪了一般。 “啊,头头头……” 洛梓遇千辛万苦从床上爬下来,一起身又一屁股坐下,这才惊奇地发现自己原本是躺在连天厚的床上,那连天厚呢? 洛梓遇从卧室走到厅上只见梦槐趴在桌上睡着,她再往书房看去,空空无人。 “奇怪了!” 洛梓遇敲敲自己的脑袋,她分明记得拔了针之后自己是在地铺上睡下的,而连天厚睡卧在床。 洛梓遇一头雾水,总感觉脑中有一段模糊的空白,却是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夜还有点凉,洛梓遇给梦槐取来一件衣裳盖上,却惊醒了她。 “王妃!王妃您怎么醒了!” 梦槐猛地清醒过来,见洛梓遇衣着单薄,便赶紧将她搀扶着到床上。 “王妃赶紧到床上躺下,别凉着了。”梦槐有一丝矛盾的心急。 “梦槐,夫君君呢?”洛梓遇一问连天厚,梦槐不自觉慌了。 “王爷,他在客房。”梦槐眼神恍惚道。 “夫君君为什么在客房啊?”洛梓遇惊惑问道。 “因为,因……”梦槐不知该如何解释原因。 “梦槐你怎么吞吞吐吐的,好奇怪啊,夫君君去了客房,不会是因为我占了他的床吧!” 洛梓遇自认为猜想很有道理,但还是躺上了床,梦槐给她盖被,心中煎熬得几欲奔溃。 “王妃,今日你昏睡了一整天,王爷请大夫来给你看病,大夫说,大夫说……”梦槐犹豫不决。 “我昏睡了一整天?”洛梓遇毫无所知,又急问,“我怎么了,我不会要死了吧?” “不是!”梦槐慌张否认,终说道,“大夫说,说王妃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什,什么?身孕!”洛梓遇一脸惊愕呆住,梦槐也是手足无措,问,“王妃知道身孕是什么吗?” 洛梓遇无意梦槐的疑问,只是不忍置信地摇头晃脑,她怎么可能怀孕,别说一个月,就说一天那都是天方夜谭。 “王妃,这可怎么办啊,奴婢不相信王妃是对王爷不忠的女子,一定是大夫诊脉弄错了,奴婢相信王爷也一定会相信王妃的!”梦槐十分激动地说道。 “不可能啊,这是什么情况?”洛梓遇心乱如麻。 “王妃您别担心,王爷他一定会将事情搞清楚的!”梦槐心急安慰洛梓遇。 “梦槐你别说话了,让我静静!” 洛梓遇说罢僵硬地躺下,扯过被子盖过头顶,将自己笼罩在一个封闭的空间。 “怀孕,真是搞笑了,怎么可能,荒谬绝伦,一定是庸医学艺不精,还搞出人命来真的是……” 洛梓遇从深夜到天明都没有再睡着,她决定不能放任此事不管,前后因果暂且不顾,若叫连天厚真以为她有了身孕,而且不是他的,那必然会后果不堪设想,什么浸猪笼,游街,活埋,她根本不敢想象。 梦槐给洛梓遇准备了洗漱水和早点,洛梓遇从床上蹦跳起来,洗脸漱口穿衣梳头,匆匆忙忙,火急火燎。 “梦槐我要出去一趟你在这乖乖待着别动!”洛梓遇语速急得梦槐差点没听清。 “哎王妃,您要去哪儿?”梦槐拦在了房门前,“王妃这时候不应该到处乱跑,还有,王妃从昨日开始就没有吃什么东西了,奴婢特意为您准备了燕窝补身。” “补什么身啊!”洛梓遇心里一急,她又没有怀孕! “王妃你还是吃点吧!” 梦槐又是关切又是哀愁,硬将洛梓遇扶到桌边,给她把燕窝端了出来。 “天呐,真把我当孕妇照顾,就算真是,那也根本不是你家王爷的种,还有燕窝吃,真的还……” 洛梓遇端着燕窝一通怨念,随手举起便喝了一大口进去,岂料入口的滋味怪异得难以言喻,忍不住一下便全吐了回去,还牵动了呕吐神经,只冲了出去恶心干呕。 “王妃!”梦槐跑了出来轻抚洛梓遇的背。 梦槐更是糟心,虽然她没有怀孕的经历,但听说过身怀有孕之人都会食不知味,晨起恶心,就像洛梓遇此时一样。 洛梓遇只感觉胃里空空无物可吐,怎么,她真的跟怀孕了似的。 “王妃这是怎么了,有孕了吗?” 程秀颖的声音自远而来,讽刺一般,她可不信洛梓遇如此承宠有幸,嫁到王府不过一个多月便怀了身孕。 “程娘娘。”梦槐不敢言说。 程秀颖知道连天厚已经出府去了,又听说昨日洛梓遇病了,才想着来“看看”她的病情。 程秀颖和碧杉毫不客气地走入房间,程秀颖一眼就盯上了桌上的燕窝,气愤洛梓遇的早膳真够奢侈,燕窝这种好东西,给她一个傻子吃,岂不浪费了? 程秀颖旁若无人地坐下,端起那碗燕窝端详起来,洛梓遇此时的状态无法对付程秀颖,梦槐见状便跑了进来。 “这么好的燕窝,王妃妹妹恐怕虚不受补,可不能浪费了。”程秀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程娘娘……” 梦槐才开口,程秀颖已经开始吃洛梓遇吃吐出来的燕窝,但她尝到的滋味可是美。 “程娘娘……” “什么都别说了,生病了应该喝药,吃什么燕窝啊,燕窝这种东西,就应该像我这样美丽的女人吃,才不算浪费?”程秀颖一脸得意自满。 “可这碗燕窝,是王妃吐出来的!”梦槐终于将话说了出来。 程秀颖一口燕窝差点没噎死自己,她一把扔下燕窝,起身便想向洛梓遇算账,竟害自己吃了她所吐的恶心食物。 程秀颖一推开梦槐,却见门前空无一人,洛梓遇不知所踪。 “王妃呢?”梦槐急了。 洛梓遇从密洞离开王府上了街,她目标明确,一眼就看准了医馆进去。 时辰尚早,医馆看病人不多,洛梓遇一去便和大夫面对面坐下。 “大夫,我身体不舒服,劳烦您给我看看!”洛梓遇直接就摊手在大夫面前,一脸决意对自己说道,“肯定是误诊,现代技术都有诊错病的,更别说这老掉牙的把脉,一定错了!” 洛梓遇无意看不起古今医学,只是无论如何都要劝服自己相信她没有怀孕。 大夫把脉的不长时间,洛梓遇却揪着心等待了几个春秋一般,终于大夫笑得欣悦告诉了她好消息。 “恭喜夫人,您有喜了。” “什么!”洛梓遇直接拍案而起,一脸僵硬二话不说便跑出了医馆。 “哎,夫人不可如此……”大夫根本叫不住急躁的洛梓遇。 洛梓遇仍旧不相信,她看到医馆的牌匾便进去,每个大夫都说她怀孕了,三人还能成虎,一百个大夫一百个都说她怀孕了,洛梓遇也就绝望地再也怀疑不起来了。 洛梓遇如同僵尸一般走出最后一个医馆,每一步都沉重如石,她竟真感觉自己肚子里多了什么玩意儿,可怕得很。 “呵,呵呵,呵呵呵……” 洛梓遇笑得古怪僵硬,她是怎么怀的孕,怀的什么玩意儿,简直丧心病狂。 “这玩意儿肯定不是我跟哪个野男人怀上的,那难道在嫁到王府之前,女主角就已经怀孕了?”洛梓遇不禁错愕,这剧本也真是重口味啊! “编剧你出来,我要跟你谈谈!” 洛梓遇全然不知情,一拳捶在手边的杂货摊子上,竟又一针刺入了手上。 “啊!” 洛梓遇举起被刺中的手,颤抖着忍痛,她狠狠地拔出绣针,鲜血便从针孔渗出。 “夫君君,好疼啊!” 洛梓遇瞳中闪烁微光,她情不自禁想起连天厚,明明一切发展得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搞出怀孕这档子事了呢? “不行啊,我得回去,夫君君会担心我的!” 洛梓遇此刻的心里一片狼藉,她借此安慰自己,又迈开大步往回跑,不管如何,她都无路可退。 第七十九章 喜当爹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皇宫朝殿大门开启,散朝众臣退下。 连天厚只身一人从殿门走出来,恍若与世间一切隔绝一般,他一夜未眠,毫无精神,本想白天便能回归生活正轨,像平时一样。 可连天厚的心思却不知落在了哪个角落,无从想起,无从找寻。 连天厚从东正门离开皇宫,阿福站在马车旁,另外一辆马车等候已久。连天厚认出那辆马车是属于皇贵妃的,他心有所感,他的心思终于知道落在哪了。 连天厚快步行去,果不其然,夏锦歆从马车里出来,一脸的怨气满满。 “锦歆你……”连天厚神情显然一急。 “表哥我没有不听你的,姑妈不是外人,她有权利知道此事。”夏锦歆竟诡异笑道。 “好了,出发了。”皇贵妃从车上下达命令,语气无比严肃,她掀开车帘,车上还坐着张御医。 皇贵妃的意思十分明显了,连天厚别无选择,不便在此多言。 两辆马车前后驱使至王府门前,连天厚和夏锦歆从一辆马车上下来迎接皇贵妃,她却是一眼都不看连天厚,可见她对洛梓遇怀孕一事怒气之盛。 一路去到连天厚房中,皇贵妃怒火压心,连天厚一言不发,时至今日,他最后怀有一丝期盼,医术精湛的御医能够告诉他,洛梓遇没有怀孕。 正廊前,着急跑回来的洛梓遇和皇贵妃一行人正面相遇。 洛梓遇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那一眼看见连天厚,她注目无言,洛梓遇并没有想好对策。 洛梓遇的目光有定点,在她与连天厚两人一线之间交接。 “夫君君……”洛梓遇情不自禁一唤。 “锦歆,带她进屋让御医诊断!”皇贵妃的目光带火,转而对连天厚说,“厚儿跟母妃走!” 连天厚与洛梓遇的相视迟迟斩断,他转身随皇贵妃走,夏锦歆上手拽起洛梓遇回房。 “我自己能走!”洛梓遇挣脱掉夏锦歆,回望只见连天厚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连天厚和皇贵妃入了旁厅,皇贵妃所有在张御医面前隐抑的怒火即刻爆发,她一掌拍在桌面上,转身便对连天厚发怒。 “母妃实在想不到,你会让那个傻女人怀上你的孩子!” 连天厚眼中乍露一丝惊色,皇贵妃此言并不如他所料,难道夏锦歆并没有将事情全部向皇贵妃说明白? “儿臣无话可说。”连天厚暂不承认或否认。 “糊涂,厚儿你真是糊涂,你虽然没有像其他的兄弟妻妾成群,但府上两个侧妃还不够你的吗,为什么偏偏是她?” 皇贵妃怒难自止,她如何能知自己养虎为患,顾虑成真,一直让她放心的儿子,竟在此等大事上叫她大吃一惊,刮目相看。 皇贵妃的怒火散不尽,但夏锦歆请张御医过来了,她便冷静下来先听结果。 张御医进门时的笑容却说明了一切,他给皇贵妃和连天厚请安,果真送上了恭喜的话。 “恭喜皇贵妃和王爷,王妃已怀有身孕,而且已经一月有余,正是……”张御医不知情地禀告“好消息”。 “一个月!”皇贵妃更加惊错。 “回皇贵妃,是,王妃已有一月的身孕。” “好了你先下去吧!”连天厚再也不愿听见那句“王妃有孕”。 “没事,张御医您先请下去,本宫待会儿再与你有事相商。”皇贵妃冷静得不露痕迹。 张御医退了出去,夏锦歆缓缓走去关门,眼中流露诡色的笑容。 “厚儿,母妃真是不懂你了,原来你早就和那个傻女人……你……”皇贵妃一口气逆重坐椅上。 连天厚依旧保持缄默,夏锦歆却静候到时机成熟,转身跑到皇贵妃跟前,一副忍无可忍的诚恳态度说道:“姑妈,不是这样的!” 连天厚上前一把拽住夏锦歆,可他越是有心维护洛梓遇,她便越要将此事揭发得轰轰烈烈。 “姑妈,表哥和那个傻女人根本没有圆房,一个月之前没有,就是最近他们同屋而寝,也是一个睡床一个睡地铺的!”夏锦歆撒疯似的将真相道出,她的杀手锏还不只如此,“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犹豫没有说,当日我与那个傻女人一同被人贩子绑架,在人贩子窝里,她被三个人贩子单独带了出去!按时间算,倒是很合理!” “竟有此事!三个人贩子!”皇贵妃的惊怒和错愕狠狠加倍。 皇贵妃眼中的惊错愈发加深,怒火更盛,如果夏锦歆所言非虚,那便比洛梓遇怀的是连天厚的孩子更加不可原谅。 “厚儿,你说?”皇贵妃怒声质问连天厚。 连天厚的无言以对证实了一切,他从不会这样,这样不果断不决绝,如此不像他。 “姑妈,事态很明朗了,那个女人不只是个傻子,还是个破鞋,这种人怎么可能配得上表哥,应该把她赶走,必须赶走!”夏锦歆趁机火上浇油。 “烦请母妃,将此事交由儿臣处置。”连天厚请责道。 “姑妈……”夏锦歆仍想掺和进来推一把。 “好,母妃给你三天时间,帮你暂且压下此事,三日之后,你若是没能妥善解决,到时候母妃必会亲自出面解决!”皇贵妃将话撂下。 皇贵妃心里忧虑,连天厚今日的表现说明了他在维护洛梓遇,如此比任何情况都至极严重。 皇贵妃离开王府,和张御医回程的路上,她嘱托他不许将王妃有孕一事秉公报告,另外,她吩咐张御医偷偷准备最有效的堕胎药。 张御医是皇贵妃的心腹,他必然全面听从皇贵妃的吩咐。 相府内陷入沉静,洛梓遇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待着,连御医都说她是真的有孕了,此事便无可争议了。 “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我是雌雄同体自交受孕?”洛梓遇猛地一摸自己裆下,确认自己是个女人。 洛梓遇在床上坐着,蜷着腿抱紧,此事一出,皇贵妃一知道,她在这王府的好日子绝对是到头了,皇贵妃不会放过她,夏锦歆不会放过她,还有连天厚,他会怎么想,怎么做? 洛梓遇明白不能坐以待毙,可事到如今的她,竟是束手无策的。 “我能怎么办呀,都不知道是怎么怀上的,反正不是连天厚的就肯定了,那他一定会处置我的吧?趁机把我赶出去?这都算好的了,我这身怀孽种,会不会被剖腹取子,死无全尸,或者浸猪笼淹死,堆柴烧死,活埋憋死……”洛梓遇近乎崩溃,她一头埋进腿胸之间,宛若生无可恋一般。 房门推开之声,洛梓遇充耳不闻,她保持把自己裹成蛋的状态心中毫无对策。 那对脚步越走越沉,洛梓遇这才感觉有人靠近,她死气沉沉地抬起头,目光捕捉到连天厚的刹那,她眼中惊光乍现。 “夫君君!” 洛梓遇有起势却卡停在连天厚此刻的目光中,他眼中的思绪万千,全然显露,怀疑,愤怒,憎恶? 洛梓遇一下巴靠在膝盖上,她还能说什么,该怎么发挥自己的演技面对连天厚?事到如今,一言不发只能被认为是默认,既然此事已经开始,那她不得不装傻到底了。 “夫君君,为什么大夫和张御医都说我有孕,有孕是什么呀?母妃今日不高兴吗?她好像凶凶的,夫君君,你也不高兴吗?是因为我吗?” 洛梓遇开启碎碎念模式,又是委屈又是疑惑,她的声音,她的口吻,为何就叫连天厚如此心软。 “本王有话问你!”连天厚强硬起来。 “夫君君要问我什么?”洛梓遇不自禁害怕起来,连天厚站那就是最叫人生不如死的严刑逼供。 “你被绑架那日,人贩子对你做了什么?”连天厚言语中有一丝动摇。 洛梓遇心思一定,绑架那天的事,恐怕又是夏锦歆胡说八道了什么。 “人贩子一二三,让我给他们倒酒,帮他们按摩,我还把酒砸坏了。”洛梓遇实话实说道。 “就只是这样而已?”连天厚追问一句。 “对啊,他们之后就把我们绑起来带出去了,然后我就掉下了悬崖,然后夫君君就救了我!” 洛梓遇蓦地抬起眉眼注视向连天厚,真诚和渴望的眼光闪烁放光,叫连天厚如何忍心怀疑下去。 连天厚斩断他与洛梓遇相对的时光,转身离开,洛梓遇身不由己地踩下床,她的心,牵连着脚步向连天厚追去。 “夫君君!”洛梓遇赤脚站在门边,连天厚却闭目不闻。 连天厚一去不复返,一整天都没有再出现在洛梓遇眼前,她一个人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那段时间。 “他应该还没想好怎么处置我吧,不能让赐婚的皇帝龙颜尽失,不能让他厉亲王丢尽脸面,他大概再也不想看见我了吧,可这里是他的房间,我才应该走才对!” 洛梓遇从床上起身,将床上的被子折叠整齐,尽量不留下一丝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洛梓遇抱着自己的比翼双飞蝶回到东院原本住的房间,变化不大,只有床变成了空板。 洛梓遇把自己用被子一裹就不知痛地往硬床板上一倒睡,从傍晚到天黑,梦槐发现洛梓遇不在房中,心思一慌便去客房找了连天厚。 “王爷,王妃不见了!”梦槐满心焦急。 连天厚先回到自己房中,确认洛梓遇不在,他注意到床上的被褥折叠齐整,而原本叠放在一旁的那条洛梓遇的蝴蝶被也不见了。 连天厚不做停留,跑出房间目的地十分明确,想是洛梓遇感觉到今日的不同寻常,他的情绪异常,才逃离了。 但在这个王府内,洛梓遇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第八十章 他的女人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房门未锁,连天厚一推便冲入,洛梓遇蓦地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把自己裹得难以动弹。 洛梓遇一个翻身摆脱被子的束缚便滚下了床,狠狠摔惨。 “哎呀!”洛梓遇撞疼了一身,两只手根本扶不过来。 洛梓遇一把手从前腹摸到撞地的腰侧,她这一个无心的举动却叫连天厚看了误解而心生羞愤,她怀孕了,肚子里怀了不知是谁的孩子。 “夫君君!” 洛梓遇如旧的呼唤,连天厚还是她口中的夫君君,可他从来都没真正地成为她的夫君君,她也一次都不曾是他的女人。 刹那,连天厚心头蒙上一层阴影,他疾步上前将洛梓遇横抱在怀,轻轻松松,神态略急。 “夫君君!” 连天厚眼中似是点燃了一把火,他将洛梓遇放在床上,却不只是如此结束。洛梓遇还未从连天厚怀中醒神,眨眼便被他控住双手腕压在身下。 “你不是想知道什么叫有孕吗?本王来告诉你。” 连天厚咬牙带怒说罢便吻向洛梓遇,叫她毫无防备便承受连天厚惩罚的*,更是无力反抗。 洛梓遇仿佛明白了连天厚想做什么,他吻得她好疼,疼到毫无美感,疼到她只想逃避。 洛梓遇挣扎着躲开连天厚情绪激动的吻,她撇过头嘴角滑出一丝血水,她方得呼吸,然而连天厚并没有停止,他继续吻落洛梓遇的颈项,第一次,流连在一个女子的身体。 “夫君君你不要这样!” 洛梓遇不放弃挣扎,连天厚却更加缭乱了整颗心,他换一条手臂足以压制住洛梓遇纤弱手臂,自由的手便按捺不住在洛梓遇身上游走。 “夫君君!” 洛梓遇的力气渐渐被连天厚剥夺,她声音变得柔软,显然她被挑动了情趣,被连天厚玩弄在股掌之中一般。 “夫君君不可以,夫君君别这样!” 洛梓遇最后一丝理智挣扎着,她从不曾想和连天厚如此,太不可理喻,她绝不会承受不爱的人给她带来一切,即便是肉体上的欢愉。 “夫君君!”洛梓遇撕碎了咽喉一般撕心呐喊,让连天厚听到她的声音,她的呼唤,让真正的连天厚回来,“夫君君,你不是,你不是我的夫君君,夫君君!” 连天厚的心刹那闻声碎裂了,他已经触摸洛梓遇之身敞露美妙肌体,他只差一步决绝就要成为她真正的夫君君而非嘴上喊喊而已。 连天厚一拳捶在洛梓遇耳边,震得她浑身一颤,惊目直望。 “告诉本王,有没有其他人对你这样做过?”连天厚的每一个字都从齿间憋出。 “夫君君……” 洛梓遇眼眶瞬间湿润,连天厚即便不爱自己,也不允许别的男人碰他的女人,如此吗? “没有,我没有!”洛梓遇的眼泪滚滚而下。 “真的,没有吗?” 连天厚的语气变得柔软,但洛梓遇却已经流干了眼泪,她一把推开不再强制控锁自己的连天厚,这种激烈的缠绵不是她所想要的温存,连天厚,也非她真爱的人。 洛梓遇抓紧解散的衣襟和腰身跑出房间,方才的她就像做了一场噩梦,连天厚此次的入梦恶劣到让她愤怒,恶心,憎恨! 洛梓遇没有目标方向只管乱跑,让风吹干了她眼中的泪水,她讨厌连天厚,讨厌他对自己的任意妄为。 “你以为我喊你一声夫君君你就真是我夫君君了吗?你以为我喊你一声夫君君就该被你呼来唤去,任意糟蹋吗?你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婚内*也是犯法的!” 洛梓遇越跑越快,越跑越急,摔倒了翻个滚爬起来继续跑,如果是因为她腹中多了什么破坏了她久久经营的和谐,那最好就让他胎死腹中吧。 “不是的,那些美好的全都是假象,他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厉亲王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傻子,别忘了自己在他心目中可还是个傻子啊!” 一夜,洛梓遇躲在了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凌乱衣裳,遍身汗水,筋疲力尽。 第一缕阳光洒落洛梓遇脸上,牵动她的眼睛睁开。 “哎!”洛梓遇习惯性得一伸懒腰,却差点从假山上栽了下去,“咦!” 洛梓遇稳住身体,她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挥散了所有汗水,驱走了一身的疲惫,她觉得一身轻松,仿佛昨日的一切不快都随逝去的黑夜永远不复还。 但洛梓遇心里却深深明白,她心头已经烙下了一个坎,铲除了她对连天厚所有的美好幻想。 “什么夫君君,臭男人一个,不就是戏嘛,我就陪你演到底?看你要把我怎么办,谁怕谁!我是主角我有光环我不可能会死的!”洛梓遇硬气起来。 洛梓遇站起在假山顶上,这也就暴露了她自己这个目标在四散寻找她的仆俾眼中。 “王妃在那!”一个声音惊喜喊道。 洛梓遇也听到此声音,她猛地一回神,这才看见成群结队的仆俾四面八方的往自己围过来,情景格外熟悉。 “王妃危险啊!”梦槐也在其中。 美丽的清晨,本该有美丽心情,可洛梓遇耳中尽听到假山下的“叽叽喳喳”,这群仆俾,怎么尽是些凑热闹的看客。 洛梓遇表现得很淡漠,她注意到远处的夏锦歆,目光不自觉与她远远相对,即便隔着相当的距离,她仍然感觉夏锦歆的轻蔑眼神和一种她无法理解的笑容。 “夏锦歆,她也来看好戏,这件事情如此蹊跷,夏锦歆又趁机火上浇油,火上浇油?还是始作俑者?”洛梓遇仿佛突然间开辟了新的思路。 洛梓遇的思绪目光转而看到匆忙赶到的连天厚,她的淡漠目光落在他的急色中,却直接漠视过去。 “王爷!”众仆俾给连天厚请安的场景,如此彰显荣耀。 但此刻,洛梓遇在更高处,就连连天厚,都只能仰视她。 “你站那么高做什么?”连天厚忧心。 “我喜欢!”洛梓遇冲连天厚任性一吼,连天厚多担心她会掉下来。 “下来!”连天厚朝洛梓遇伸手,可这双手,洛梓遇再也不想依赖了。 “我不!”洛梓遇撇过脑袋不看连天厚。 连天厚何曾感受过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的心急不安,无论何等险境危难,他都淡然自若,如今却不由己地未洛梓遇揪着心,忧扰心情。 连天厚高高举起双臂,久久抬举着。 “乖,下来好不好?” 连天厚蓦地一句低声下气,听得洛梓遇心头一怔,这也是连天厚的虚情假意吗?还是自己的虚假幻想? “还是一样,给一个巴掌给一颗糖,真当我是无知好骗的小朋友呢?”洛梓遇想到连天厚对自己的所做所为便心思强硬起来。 “表哥,你在干嘛啊,跟这样一个女人低声下气,你可是王爷,王府的主人,她是……”夏锦歆见势冲了过来。 “你给本王闭嘴!”连天厚一怒不仅镇住了夏锦歆,更是吓到了洛梓遇。 恍若脚下一震,又似上天给了洛梓遇一个横扫腿,给了连天厚一个机会。 “啊,啊,啊!” 洛梓遇陷入了回忆,她那时心里多乱,她以为自己不死也残,但此时此刻,她心静如水,她怎么会死呢,好戏才正要开始呢! 洛梓遇眼前是连天厚,他顿住心跳的匆忙和担忧,但洛梓遇的嘴角却笑了,冷冷的,凉凉的。 洛梓遇一摔落在连天厚怀中便自觉将他推开,不带一丝流恋和情思,这是戏,她的主场。 “我讨厌夫君君!不,你不是我夫君君!”洛梓遇冲连天厚发怒,任性到极致。 洛梓遇转身跑开,连天厚却全人愣住,这是洛梓遇第一次对他爆发脾气,以前,明明无论自己如何待她,她都会转眼对自己笑,他挥霍洛梓遇的天真善良至今,终于失去了。 洛梓遇总算在连天厚面前扳回一成,以往都是他留下无情冷漠的背影,今日可算轮到自己将他无情抛弃了。 洛梓遇身心轻松,可轻轻松松的另一说便是落空,她脚步越发缓慢下来,冷落抛弃他人的感觉,原来并不爽快。 “哼,我干嘛不开心,他不是我夫君君!”洛梓遇仰天呐喊。 洛梓遇冲上石桥,深深吐纳,夏锦歆却带着满腔愤怒追了上来,洛梓遇见夏锦歆便转身欲走,她却更加追上来,一把撕扯下洛梓遇本就凌乱的衣裳。 “你别以为表哥救你就是对你好,像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早就去死了!”夏锦歆上来便口出恶言。 洛梓遇侧脸对夏锦歆的激将法表示冷漠,却终究不容忍夏锦歆,不管她是不是始作俑者,她都有在自己与连天厚和皇贵妃之间挑拨的嫌疑,就算自己不爱连天厚,洛梓遇也不会容许其他人破坏他们的“感情”。 “那你就去死吧!” 洛梓遇一把从夏锦歆手里拽回衣裳,趁其不备即刻下手将她推入桥下水塘。 “洛子玉,你个臭不要脸的贱女人,我告诉你,表哥是绝不会接受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种的!” 不闻夏锦歆置身于水火两重中的刺激之言,洛梓遇迈步前行,潇洒决绝。 小路上躲藏着姗姗来迟,听闻洛梓遇失踪一夜这会儿正爬高高的消息打算赶去看热闹的程秀颖,竟不料能够撞上如此天大的秘密,洛梓遇怀孕了,她居然怀孕了! “不对,夏锦歆刚刚说的是,孽种?” 第八十一章 温柔的逼迫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夏侯府,皇贵妃和夏侯夫人闭门相谈,皇贵妃将洛梓遇与野男人珠胎暗结之事告知,并与母亲相商利弊。 “母亲,女儿本想将此事禀告陛下,但又怕……”皇贵妃顾虑道。 “皇贵妃娘娘糊涂了,王爷与王妃大婚不过一月之余,此乃陛下亲旨的姻缘,容不得闪失,就算陛下心里向着厚儿,但难保此事不是他们的预谋,若是,他们必会咬死厚儿不放,再将辱妻灭子的罪名往厚儿头上扣,人云亦云,厚儿如此才会失尽人心。”夏侯夫人分析道。 “母亲说得对,所以女儿有另一个想法……” “如此可行。”夏侯夫人表示认同。 “母亲,还有一事,女儿原以为是杞人忧天,但如今怕是成真了。” 皇贵妃的神情蓦地更添严肃,她将自己认为连天厚对洛梓遇心生感情的事也委婉道来,满心是愁。 “当真如此?”夏侯夫人将信将疑问。 “是,那个洛子玉虽然傻傻的,但很黏着厚儿,看上去乖巧可爱,笑得也迷人,叫厚儿那是一个亲热,恐怕,厚儿已然被她所迷惑。”皇贵妃皱眉愁深。 “是啊,厚儿身边就程家和林家两个侧妃,陪伴厚儿都两三年了却毫无动静,想必厚儿对她们并不心悦。” “母亲所说不错,秀颖倒是有心主动,可厚儿就是对她爱搭不理,至于望舒,她就好像只是住在王府的客人,对厚儿毫不上心。”皇贵妃据实评价道。 夏侯夫人良久若有所思一般,她走到一旁的柜中取来一幅卷画展开在皇贵妃面前,画上秀貌女子,亭亭玉立,温柔目光楚楚可人。 “这是?”皇贵妃疑惑。 “你可还记得当年教授厚儿和灏儿习武的秦副将?”夏侯夫人引导问。 “秦忠?”皇贵妃尚且记得,“那画中这位姑娘……” “便是他的独生女秦筝。” “记得当年,她时常躲在练武场看厚儿跟灏儿习武,女儿就撞见好几回,她偷偷往厚儿的水壶里灌水。”皇贵妃越来越想起,又转回主题问,“母亲的意思是?” “今时秦将军一家久戍边关,秦筝年越二八未谋婚嫁,若是皇上下旨,赐婚秦家女儿与厚儿,他们必定敬谢皇恩。”夏侯夫人将意思道明。 “秦将军为戍边大将,若是迎娶秦筝,岂不是让他们一家父女分离,远隔重山?”皇贵妃有所顾虑。 “这皇贵妃娘娘就多虑了,这幅画就是秦将军差人送来的,他们夫妻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一个好人家,而非在边关与无尽风沙做伴。”夏侯夫人笑道。 皇贵妃拿起人像画细细端详,美丽动人,温柔似水,虽在边关成长却出落得水灵净白,眉宇之间那份温婉的气质,皇贵妃最是满意。 “若是厚儿,他们应当该是无可挑剔了。”夏侯夫人道。 “最重要的是,她应当可以成为厚儿的贴心人,总好过一个不可理喻的傻女人。”皇贵妃果断认同。 一事两面,皇贵妃今日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皇贵妃离开夏侯府,尽管她有所犹豫,说好了给连天厚几天的时间解决那件腌臜事,但她怕夜长梦多。 “去王府。”皇贵妃随身带着昨日吩咐张御医预备的药。 皇贵妃已知连天厚今早未上朝堂,到了王府才知,他也没有去兵部处事。皇贵妃直接去到连天厚房中,他一如失魂落魄般坐在书桌前,盯着书桌上那瓶萎萎将死的花。 “奴婢,奴才,见过王爷。”夏露和小厦子行礼道。 皇贵妃已经站在了连天厚书桌对面,他却迟迟才觉。 “母妃!”连天厚起身。 “母妃来看看,厚儿决定得怎么样了?”皇贵妃满眼肃穆问道。 连天厚深思熟虑已是许久,他让夏露和小厦子退下,可皇贵妃却对他尽显严母威严。 “儿臣想过了,此事蹊跷,实在不容张扬出去,若是中了他人的计谋,防不胜防。” 连天厚的理智分析之言与夏侯夫人不谋而合,但皇贵妃就是怀疑他有意维护洛梓遇。 “那洛子玉呢,她始终让厚儿蒙羞,你准备如何处置?”皇贵妃问。 而连天厚早有准备,尚且算是有所决绝地回道:“总归儿臣与她并无夫妻感情,她又是懵懂无知的傻女人,此事既不能闹大,却也不能全部怪在她头上,随她在王府自生自灭罢了。” 连天厚表面上的绝情绝意,却是深处心头上的隐隐作痛,这一切事情,实在毫无预兆,令他无从防备。 “但她腹中的孽种万万不能留,母妃早已让张御医准备好了……” “什么?”连天厚略微一急。 洛梓遇将自己关在东院房间,坐在硬床板上,捋清现状,思求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为了连天厚的脸面,他们一定不敢把这件事捅出去,但也不能轻易放过我,顾及到相府和洛皇后,他们必然也不会明明白白地把我杀了泄恨,但是想像以前一样安生地在王府里待下去恐怕不可能了……” 洛梓遇正是思索着,蓦地有人敲门,斩断了她的思路。洛梓遇谨慎听门,急而促,很快便听到了梦槐的声音。 “王妃,您在里边吧,开门啊!”梦槐的声音有一丝怪异。 洛梓遇还是走过去开了门,果然门外不只有梦槐而已,洛梓遇一脸淡漠,毫不伪装情绪,她一眼扫过,从皇贵妃到连天厚一顿,再经过小厦子注意到夏露端着的一碗乌漆抹黑,气味古怪的药。 “毒药?不,恐怕是堕胎药的可能性更大!”洛梓遇默默猜测。 洛梓遇拦在门内,皇贵妃迈开步子将她逼得退开,连天厚随后进来,他目中暗藏的心事,洛梓遇却决意罔顾。 梦槐满心紧张地进来洛梓遇身边,慌乱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王妃!”梦槐喉中颤抖,还是洛梓遇轻轻一拍她的手以做安慰。 皇贵妃亲手接过夏露手中的药,见梦槐在洛梓遇身边,便命她退下。 梦槐心怀不安,但不敢违背皇贵妃的意思,她退下,夏露便去将门关闭,小厦子守在门外。 “厚儿,你说!”皇贵妃将药碗重重地按在桌上。 洛梓遇此刻孑然一身面对如狼似虎的母子俩,桌上那碗药,她今日必定是不得不喝了,若不自觉,夏露留在房中可不是摆设。 “真的要喝吗?”洛梓遇心中挣扎着。 连天厚久久凝望洛梓遇无声,他无法组织语言,不知如何再说此事。 “你把这碗药喝了!”皇贵妃替连天厚直言。 “为什么要喝药?我没有生病,药很苦的,我不想喝!”洛梓遇站着拒绝,语气显得略微任性懵懂。 “必须喝!” 皇贵妃一掌落桌震动了药,洛梓遇不自觉吓得心慌退步。 “夏露。” 皇贵妃一唤,夏露便领会,她稳稳端起药碗,便朝洛梓遇走去。洛梓遇尽管早就猜到,但还是不知所措地退后,未曾定心。 “慢着!”连天厚终究开口。 “厚儿!”皇贵妃不悦。 “我来。” 连天厚冷冷淡淡的语气,他从夏露手中取过药碗,向带着怨恨双目直盯自己的洛梓遇一步一步靠近。 洛梓遇不愿在连天厚面前显得自己懦弱退缩,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与连天厚四目对峙,他竟毫不动摇。 “把它喝了。”连天厚将碗递到洛梓遇身前。 洛梓遇杵着不动,低眸盯着这碗药,说实话她并不怕这是堕胎药,自己腹中这玩意儿也不是自己的意愿。 但洛梓遇必须有一丝谨慎保留,若是自己低估了他们的残忍程度,或许小命就没有了。 “我不想喝,苦。”洛梓遇诺诺地嫌弃一句。 洛梓遇强硬的表情中流露了一丝委屈,是让连天厚最防备无力的模样,他竟二话不说,当着洛梓遇的面喝了一口“苦”入心底的药。 “厚儿!”皇贵妃惊诧。 洛梓遇惊看连天厚咽下那一口药,如此霸道决绝,想必如自己所料,这碗不会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了。 “本王尝了,不苦的,喝了它!” 洛梓遇挥散了方才那一瞬间的动摇,连天厚即便口吻再温柔再体贴,他也只是在逼迫自己喝下这碗抹煞他耻辱的药罢了。 但这碗药,洛梓遇决定喝。 洛梓遇缓缓抬手接过连天厚手中端着的药,视死如归,心中默哀:对不起了,我并不想杀生,但我保护不了你。 洛梓遇双手捧着药碗贴到嘴唇,光是气味都浓重得要死,洛梓遇狠心将药全部饮尽,药入肚中,苦上心头。 洛梓遇刚刚咽下最后一口苦药便觉得胃里翻涌,直觉恶心想吐,她冲到窗前猛地推开便扶着吐,大半的药便付之东流,好像身体里的某一股力量在反抗。 “娘娘,吐了大半。”夏露查看过后道。 皇贵妃深深呼吸,她注意连天厚此时的模样,所有的压抑都暴露了,他根本不是自己承认的那样,他对洛梓遇的关心是真的,对此事的愤怒也是不假,他内心矛盾,手脚无措,尽管可能他自己都察觉得不够明朗。 “先看看情况。”皇贵妃道。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洛梓遇一动不动地站着接受观察。 一刻钟过去了,洛梓遇毫无反应,皇贵妃的眉头却蹙起,张御医说过,此药方功效竣猛,服下之后,一刻钟之内必会落胎。 与此同时,洛梓遇也心生疑惑,喝了堕胎药的反应不是应该腹痛难忍,满地打滚,最后流出血淋淋的生命,大功告成的吗? 第八十二章 谁人之错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又过去一刻钟,洛梓遇确定了毫无反应,而皇贵妃归咎于她吐掉了大半的药。但张御医予她的药只有一份,本以为药到“病”除,却不料结果如此。 皇贵妃只能暂且回宫,连天厚却不离开洛梓遇,或许药劲来迟,又或者其他原因,他不能放任洛梓遇不管。 连天厚坐在厅上,洛梓遇却在床上坐着,二人之间互不搭理,一言不发。 “王爷您喝茶?” 连天厚不渴,梦槐便将茶送去给洛梓遇,她方才喝了苦药又吐了,必然需要喝水。 “王妃。”梦槐眼中带着一分怜惜。 “谢谢梦槐!” 洛梓遇微笑着感谢接下梦槐的水,连天厚偷偷侧目朝她看来,她察觉便闪躲。她的笑容,再也不愿意对连天厚了。 洛梓遇口中苦味着实麻木,更有呕吐的古怪感觉,便多饮了两杯茶,许久之前的那碗药没有动静,倒是多喝了的那几杯茶,让洛梓遇有感觉了。 洛梓遇瞄两眼连天厚,他当真是坐得住,可自己憋不住了。 洛梓遇抬腿下来磨蹭鞋穿上便起身,连天厚即刻便察觉同样站起。 “你要去哪儿?”连天厚略带急色。 洛梓遇步至门槛,不全然躲避而是朝连天厚看去,也非全然淡漠说道:“尿尿。” 洛梓遇说罢便迈步出了房门,将所有的热情退去后的寂然留给连天厚。 “为什么?” 连天厚苍白无力的一问,问自己,为什么自降身份,问洛梓遇,为何改变模样,在自己一步一步靠近她的时候,反给自己狠狠挫伤。 洛梓遇蓦地脚下一顿。 “本王何错之有?” 连天厚强行压抑住体内的愤怒,明明是洛梓遇的错,自己还要维护她,可她却对自己只有罔顾,她真的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吗?自己又是怎样呢? 连天厚的愤怒憋到最后,洛梓遇感知到背后的隐隐燃烧,她没有回头,她在自己的世界,不解连天厚的情绪。 “如果你跟本王道歉,本王就会原谅你。” 连天厚忍无可忍施行逼迫,她只要洛梓遇一句道歉,就任她像从前那般与自己亲近,喊自己夫君君。连天厚并不清楚,他是给洛梓遇一条走下去的路,还是自己需要一个台阶下。 许久,连天厚等待答案,洛梓遇却不委屈求全,连天厚自言何错之有,那她又有何错,她又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在外胡搞瞎搞,也没有红杏出墙给连天厚戴绿帽子,她还委屈自己无缘无故怀孕受尽逼迫呢! 洛梓遇终是迈步而走,无声回应。 “洛子玉!”连天厚一声怒喊,这一声直呼其名如此霸道威严,可洛梓遇一往无前。 洛梓遇回程陷入深思,时至今日的僵局,当是如何才能打破,她与连天厚的“感情”呢,她接下来的剧情呢,这里不会是结局。 洛梓遇回到房间,敞开的房门迎接四面来风,连天厚已然离去,失望了,绝望了吧,高高在上的王爷,被自己抹煞了高贵的脸面吧?但洛梓遇坚定自己没错。 洛梓遇至此搬回东院住,第二日,她又是吃什么吐什么,当真如有孕了一般。而皇贵妃自然不会半途而废,未免皇帝和洛皇后怀疑,她只派遣夏露悄悄去到王府,带着张御医的药,亲自煎煮,亲手送到洛梓遇面前,亲眼看她服下,等待结果。 今日洛梓遇忍住没有吐,但一刻钟又一刻钟,就是一天过去了,她仍旧没有一丝滑胎的迹象。 经此再次,洛梓遇便更加疑惑了,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或者说,此事会不会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今日连天厚的人回归了正常的生活轨道,但他的心却落在了王府,何时何事,都是魂不守舍。 皇宫内,皇帝一日忙碌完了去到永华宫歇息,皇贵妃正给皇帝按摩,便趁机向他提起秦将军之女的婚事。 “陛下可还记得镇边将军秦忠?”皇贵妃问。 “秦爱卿,朕怎么能忘,他为朕,为国驻守边关多年,实乃国之重器。”皇帝道。 “那陛下可知道秦忠膝下唯有一女,如今已过适婚年龄?”皇贵妃继续问,笑容温婉。 “皇贵妃是想为秦爱卿之女做媒?”皇帝笑道。 “是,秦将军和秦夫人一生都在边关为陛下坚守防线,陛下若是能赐恩与他们的独生女儿,也算不负秦将军此生忠诚。”皇贵妃言之在理。 “皇贵妃所言在理……”皇帝若有所思一般,他已认同皇贵妃所言,“那皇贵妃看,一众皇亲国戚,或者官贵子弟,何人与秦爱卿之女相配呢?” 皇贵妃引导至此,便也不再隐匿心思以免惹起帝心怀疑,她起身跪在皇帝脚前,将自己的主意道来。 “臣妾私心,想请求皇上将秦将军之女赐婚与厚儿。”皇贵妃直言不讳。 “厚儿,若是给厚儿当侧妃,也算是对得起秦爱卿对朕的忠诚了,可厚儿才迎娶正妃,朕便又赐婚他其他女子,恐怕……”皇帝稍有顾虑。 “正因为厚儿新娶了正妃,臣妾才恳请陛下此事,陛下必能明白,厚儿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侍奉在侧的贴心人,而非一个名正言顺的王妃。” 皇贵妃言不尽意,在赐婚洛子玉与连天厚一事上,皇帝也是碍于身份,他又岂是希望自己最看中的儿子与一个非常人的女子结为夫妻?皇贵妃提及此事,便勾起了皇帝心中对连天厚的愧疚。 “是啊,这几日,厚儿不是因故未上早朝便是看起来心事重重,魂不守舍,他以前从不会如此,都是大婚之后,或许,朕是该好好补偿补偿他。”皇帝终究被皇贵妃有道理的耳边风说服,但他谨慎再问,“不过,厚儿对那秦爱卿之女的意思又是如何?” “此事陛下尽管放心,那秦筝年幼之时曾随秦将军客居在夏侯府上一段时日,当时他二人便是相识,秦筝更是小小年纪便对厚儿体贴入微,臣妾至今犹记。”皇贵妃给皇帝喂了一颗定心丸。 “如此便好。”皇帝彻底认同了此事。 “臣妾还有一个心思,望陛下能听臣妾一言……” 夕阳惹火,莲都城内沉浸在黄昏的美好中,来往行人行色匆匆,归家心切。 连天厚孑然一身,行步街头,他漫无目的地经过宫商阁,便入了内。 宫商阁是莲都数一数二的乐艺馆,仅仅是艺馆。阁内大堂,安置表演舞台,并不盛装奢靡之风,简朴高雅,乃文人雅士常聚之所。 进内,园中设计匠心独运,亭台楼阁之景,单独厢房为居。 连天厚只走到园口之内便止步不前,他转身,门外女子,一袭素色白纱,长发及腰简单装饰,明眸温柔似水,气质宛若雪中幽兰。 “王爷大驾光临宫商阁,徵羽迎客来迟。” 声色清灵柔美,她便是宫商阁阁主,徵羽。 弦之阁中,琴声渐起,丝丝扣扣,绕指轻柔,不同于俗常的靡靡之音,徵羽抚琴宛若幽谷空灵,入耳沁心。 曲尽通幽,连天厚被牵引入散尽愁绪的美境。 “王爷近日可有烦心事?”徵羽给连天厚斟上一杯忘忧酒。 “兵部军需账簿出了些错漏,本王在查。”连天厚饮酒道。 “不,王爷从未因着公事心烦意乱。” 徵羽再给连天厚倾酒倒上,果然,他目光有所恍然,将酒饮下。 “徵羽冒犯猜测,是因为王府的事吧?” 连天厚蓦地抬眼看向徵羽,她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如果徵羽没猜错,应当是王妃,让王爷心中忧虑愁烦,心神不定。” 连天厚蓦地按下酒杯,仿佛被猜中心思一般,他起身,仍是有礼道:“今日多谢徵羽阁主款待,本王先行告辞。” 连天厚转身欲走,徵羽也只是恭敬行送礼,道:“王爷若是心情不佳,无论何时都可来宫商阁听琴,徵羽恭送王爷。” 连天厚一往无前,徵羽缓步行至门前,连天厚来时脚步沉重,去时轻急,其实,他亦从未因何私事这般心烦意乱过。 天色微微暗下来,王府内本是平静无恙的,却突然何处爆发出一阵“动乱声响”。 洛梓遇本是在园中散步放松心情,蓦地听声,感觉是东院所传来,她便心存疑惑跑了回去。 洛梓遇跑回去时动静已停,她的房门敞开了,本应当是关着的。洛梓遇走到房间门口,简直大吃一惊,她的房中就好像被盗匪洗劫过一般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这怎么了?” 洛梓遇一步谨慎踩进房间,桌椅板凳全都已经死得凄凉,洛梓遇往书柜跑去,那个她摆压好的锦盒也被甩在地上,幸好没有破开。 “这谁干的啊,我欠他一百万啊!”洛梓遇满心怒火疑惑。 洛梓遇抱着锦盒往厅中小心翼翼地出去,这满地七零八落的死无全尸,不知是谁如此残忍酷吏。 洛梓遇一眼余光注意到房门外,不知何时聚集了好些个府上的仆俾围观,想必是被震天动地的声音吸引而来。 “好歹是王妃,房间被砸成这样,可不丢脸。”洛梓遇暗暗叹气,又冲门外忍不下去一吼,“看什么看,都走开!” 王妃有怒,仆俾自然都退下,可人墙四散之后,外边走来的,竟是恰好来迟却正赶上的连天厚。 “王爷。”仆俾行礼。 连天厚往洛梓遇房中直去,洛梓遇杵着不动与之对视,如果是之前,她一定装可怜求他给自己做主,但如今,却是做不到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连天厚一步迈入门槛站在洛梓遇跟前。 第八十三章 迟到的真相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直视连天厚毫无解释之意,一句“不知怎么回事”,她如今都出口无力,无心解释。 连天厚两向张望一眼,房中所有的物件,易碎则碎,不易碎则胡乱砸在地上,唯独床上,那条蝴蝶被还稳稳妥妥地折叠整齐放着。 连天厚目光一转向洛梓遇若有所思,正当时,阿福问过在场的仆俾之后来向连天厚禀告。 “王爷,他们都说,听到这里有很大动静便过来看看,看到王妃在房间……” 阿福言尽于此,洛梓遇却听明白了,他的表情,他的欲言又止,所以说,是有外面如此多的证人见证是自己砸毁破坏房间了? 洛梓遇不自觉嘴角冷冷勾起,倒是顺理成章,他们围观在外时只有自己,自己又对他们大吼大叫,必定就被认定是脾气暴躁任意妄为了。 连天厚此次竟然信了,洛梓遇的动机,人证物证俱全。 “是本王错了……”连天厚心如死水一般道,“本王还以为你尽管与其他女子不一样,但胜在你乖巧,听话,体贴,但现在看来,本王大错特错……” 连天厚口吻绝冷,言出恍如冰冻三尺,冷冷淡淡,却直击洛梓遇的心头,她有何话能够解释,她只是一个不乖巧不听话,更不懂体贴的女子,让连天厚看清了绝望。 “既然你不愿意住在这里,那本王就让阿福帮你收拾东西,搬到西凉院去,免得彼此看见心烦!” 洛梓遇不禁发出一丝冷笑,连天厚终于说实话了,他看自己心烦,自己让他心烦。洛梓遇讨厌连天厚此刻的嘴角,甚至于憎恨,远比最初感受到他的冷漠无情还要厌恶。 自以为是的王爷,妄断他人,主宰他人,唯我独尊的他,终究见不得如今的自己出现在他的眼中,脏了他的眼睛吧? 洛梓遇竟做不到淡然处之,她的心还会跳动生火,烈火生怒。 “我也不想看见你!” 洛梓遇咬牙切齿地表演着一个傻子的怒气,将手中的锦盒重重狠狠地砸在了连天厚的心口,痛得厉害。 洛梓遇跑了出去,不见围观群众之间的夏锦歆,满目得意的胜利感。 入夜,连天厚独坐房中,神魂失守良久。阿福在外叩门,他收拾了洛梓遇东院的房间,将为数不多的几样未遭遇毒手的物品送到了连天厚房中。 “王爷,您看这些东西……” 连天厚一眼瞥过阿福手上端着的,那张琴,那个锦盒…… “往本王这送来做什么?”连天厚口是心非地表达着嫌弃。 “王爷,这个,奴才觉得王爷应该想看看。”阿福将东西放下,只将锦盒递给连天厚。 连天厚一眼只想到这是洛梓遇对自己绝情绝意的武器,砸痛了自己,可当他身不由己接下打开之后,才深陷其中。 连天厚先只拿起稍微几张洛梓遇创作的二人日常录,他仿佛能看懂,继续看下去,由近及远,无数回忆浮现眼前。 只有画面,连天厚却能将点点滴滴,尽都重现,他与洛梓遇之间的一切,他所知,所不知。 连天厚重复看了他昏迷那段时间洛梓遇的记录,洛梓遇说谎了,她的画作出卖了她,她在晚上陪伴连天厚,为他抚琴,还不经同意爬上了他的床,睡在他身旁。 连天厚丝毫无意责怪洛梓遇的种种,逝去的美好难道只能就此失去? 孤月独明,王府僻静处西凉院中,房屋破旧,景致全无,除了凄凉气氛别无其他可言。 洛梓遇和梦槐一通打扫正屋,年前的落叶还藏身各个角落,实在叫人难以想象。 洛梓遇手握抹布抹着桌子,不禁感叹,没住过“冷宫”那绝对不是女主角! 洛梓遇竟心生一分兴奋,按套路出牌,坐了冷板凳之后,必定是风光无限,强势回归。 “回归什么,回到他连天厚身边吗?” 洛梓遇心里思索,如果在“冷宫”一住到底,那杀青之日就应该是她寿终正寝之时了吧,如此绝不可以。 “先看看情况好了,反正现在我不想看见他,心烦!”洛梓遇暂且定心,却心底某处隐隐不爽。 第二日,夏露又一次来到王府,昨日之药又是无效,她今日所带来的是张御医配伍加重药效的新方药。 洛梓遇再次被监视饮下苦到全身每个细胞的药,然而她依旧没有腹痛难忍,满地打滚,之后见红滑胎。 夏露在洛梓遇身边守了几个时辰,确认她毫无反应,才敢回宫向皇贵妃禀告异常。 洛梓遇心中的疑虑更添一分,无故有孕本就蹊跷,喝药堕胎又毫无反应,更是诡异至极。 “张御医的药一定没问题,夏露又是皇贵妃的心腹,不可能对药动手脚,她亲自煎药送我服下,必定小心谨慎,到底问题能出在那个步骤?” 洛梓遇苦思冥想,如果各个步骤都没有出错,那仅剩的可能便是她和所有人一直以来认定而忽略的盲点。 “难道,我根本没有怀孕!” 洛梓遇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是,她和所有人都坚信,大夫和御医双重保证之下不会出错,才认定这个初衷,但后续的一切不正常,令洛梓遇不得不推翻初始。 而她身体所表现的孕吐和孕困也实在不太对劲,即便没有亲身经历,但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洛梓遇又发现了一个大巧合,西凉院位处王府偏角,却是与那秘道距离甚近。 洛梓遇带着心里的疑惑再次溜出王府,目的地明确,便是最近的医馆。 洛梓遇一把火冲进医馆,今日的大夫比上次那位年纪更大些,看上去也医术精湛不少。 “大夫,我身体不适,拜托您给我看看!”洛梓遇心急却也有礼有数。 大夫给洛梓遇把脉,又观察她的面色,不禁越发得严肃下来,洛梓遇看如此情况,与把出喜脉的大夫不同,却不知该欢喜还是担忧。 “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洛梓遇心中胡乱妄测。 “姑娘身体气血大亏,是否近日有服用破气伤血之药?”大夫问。 “是。”洛梓遇毫不犹豫的承认,堕胎药定是大夫口中破气伤血的药。 “姑娘切不要再胡乱服药,女子气血大伤,严重者将导致无法受孕,甚至危及生命,可不得了!”大夫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洛梓遇不明白,气血大伤导致不孕不育,那她的血气大伤既是先前的药所致,那为何毫无滑胎迹象,而且,大夫的话中,根本没有提到自己身怀有孕的意思。 “大夫,我真的只是气血亏虚,我没有怀孕,没有滑胎吗?”洛梓遇忍不住问道。 “姑娘可在说笑,你分明还是处子之身,怎来怀孕一说,更别说是滑胎了。”大夫一语道破。 洛梓遇心中的疑惑成真,短短几天,她就从身怀有孕反成为处子之身,真稀奇人还有越活越回去的。她仍旧像当日一般,趟了好几家医馆,所有大夫异口同声,她并非怀有身孕,只是气血大伤。 洛梓遇彻底信服了,这件蹊跷的事,蹊跷的怀孕,蹊跷的打不下胎,至此又蹊跷的一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洛梓遇给了自己一巴掌,确定自己不是做梦。 “什么鬼,呵,真是可怕!”洛梓遇心有余悸。 时辰已不早,洛梓遇赶紧回到王府以免再惹出什么幺蛾子烦上加烦,她突然想到,今日一整天都没有看见连天厚。 “都被打入十八弯冷宫了还见什么见,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忘的一干二净!”洛梓遇自说自话着。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洛梓遇也默默不语得太久了,但在此事中,连天厚的表现着实让她伤心,以前那个尽管冷淡却渐有温柔温暖的夫君君,早已不复存在了,洛梓遇功底深厚的三味真火,也被连天厚一举冰水浇灭。 “唉!”洛梓遇不禁感叹,“告诉他我没怀孕,更没跟别的男人发生过任何关系,重新投入他的怀抱,向他索要温情爱意……可笑啊!” “算了,看来我还得冷静冷静,这次不能轻而易举地下决心了。”洛梓遇暂且决定。 入夜未深,阿福端着洛梓遇的琴和锦盒送到西凉院递交。洛梓遇自知无孕,便躺在床上吃果子,想到自己气血大亏,这些天也确实倍感虚弱无力,她便恨不得多吃些食物补回来。 梦槐接回阿福送返之物回到房中,放置桌上。 “阿福说什么了?”洛梓遇搭在床外的头转过来问。 “是东院房里收拾出来的东西。”梦槐回。 洛梓遇从床上翻下来,一眼便看见了古琴和锦盒,看琴,她不禁回想,自己曾还说过要给连天厚弹琴。 洛梓遇手落在锦盒上,却是关闭得十分稳当,她也不愿打开,这里面藏着的回忆,都已成为过去。 “梦槐你把这个放起来吧!”洛梓遇将锦盒递给梦槐。 洛梓遇坐在琴前,不再假装笨手笨脚,她落手抚琴,不自主地,琴声滞塞,满腹心声。 “王妃,您弹得真好,虽然梦槐听不懂,但是王妃真的很厉害!”梦槐不由得赞美道。 “谢谢梦槐。”洛梓遇并不太兴奋。 “王妃您不要难过,王爷一定是一时冲动,他一定会,和王妃您破镜重圆,恢复如初。” 梦槐的安慰之言并没有太多底气,一个女子怀了野种,就是平常人家都不可饶恕,更何况是皇家贵族。 “他是坏人,我才不要理他了!”洛梓遇仍自觉赌气一般,可明明自己是当真生气了呀。 第八十四章 真相半白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又一日,洛梓遇正思索着该如何拒绝夏露给自己送服伤身之药,也得让自己并未怀孕的真相大白。 “如果再逼我喝药,也只能任性打翻了,最好把皇贵妃也气得找过来,再让张御医重新诊断,那我就沉冤得雪了!” 洛梓遇才想好今日又得任性发挥,岂料皇贵妃比她还心急一步,又一次驾临王府,药无果效,让她和张御医皆是百思不解。 皇贵妃得知洛梓遇被连天厚驱至西凉院一事也不甚明白,连天厚的绝意,到底是正面对洛梓遇,还是侧面做给她看? 连天厚不在府上,夏锦歆随皇贵妃携张御医去往西凉院,夏锦歆思绪深沉,指尖都紧张起来。 “王妃,皇贵妃娘娘,张御医和表小姐往这边来了!”梦槐冲进屋来。 “什么?” 洛梓遇激动地从床上跳起来,还算她皇贵妃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自己总算不用继续喝药伤身了。 “太好了!” 梦槐疑惑不解洛梓遇的兴奋劲儿,她不应当是很恐惧皇贵妃才对吗? 洛梓遇收敛自己的激动心情,乖乖地坐着等待张御医和皇贵妃狠狠打脸的时刻到来。 夏锦歆推门进来,恭敬请皇贵妃入座,又让梦槐准备茶水,把洛梓遇一个东主的事都做了,倒是不奇怪,夏锦歆向来强横。 梦槐从旁边将茶水端上桌,夏锦歆却主动给皇贵妃倒茶。 “姑妈喝茶。” 夏锦歆给皇贵妃献殷勤并不奇怪,怪就怪在她给皇贵妃斟茶之后竟还给洛梓遇倒上一杯,放在她手边。 “奇怪,表妹居然会给我倒茶,是想在皇贵妃面前表现友善吗?”洛梓遇心里怀疑。 张御医已经迫不及待向洛梓遇询问身体情况,洛梓遇据实而言,她每次都把苦药喝药,但真的没有感觉,夏露也确认如此。 “请王妃再让微臣请脉。”张御医道。 “王妃嫂嫂说了这么多话,一定渴了吧,不如先喝杯茶缓缓。” 夏锦歆有一丝焦急,这便叫洛梓遇心中疑惑更甚,她会有如此好心怕自己渴吗? “我不渴,张御医快给我把脉吧!” 无论如何,洛梓遇也不会傻到接受夏锦歆的心思叵测,而是同样迫不及待地让张御医为自己诊脉。 张御医此次诊脉倍加谨慎,他从医数十年,给皇亲贵族治病从未出过错漏,更别说诊错喜脉,但今日,他的自信崩塌了。 张御医的表情越发古怪,加长时间,但洛梓遇的脉象,千真万确,跟先前的喜脉截然不同。 幸好洛梓遇早有所知,察言观色张御医此时的表现,想必这蹊跷的孕事当真是假了。 “张御医,如何?”皇贵妃心中也是焦灼。 “回娘娘,此事古怪啊!”张御医即刻跪地,“王妃之前确实是喜脉无疑,但今日,王妃不仅毫无滑胎的痕迹,喜脉也消失,着实奇怪啊!” “怎么说?”皇贵妃严肃一问。 “唯一的可能,是微臣诊错王妃的脉象,可……”张御医实在难以置信自己会诊断错误,但只能蹊跷地认栽。 “你是说,她根本没有怀孕,千真万确吗?”皇贵妃谨慎求实。 张御医稍有一刻的思虑,他确认,洛梓遇确实未曾受孕。 “是,王妃的的确确没有身孕,至于先前……娘娘恕罪,微臣不才,有负娘娘信任。”张御医无从解释。 皇贵妃转眼往洛梓遇看去,她并不张扬地表演着恰到好处的委屈,有孕与否,仍是蹊跷,但这个事情既已发生,她必须毫不浪费地利用。 离开之前,皇贵妃拉起洛梓遇的手嘱咐道:“张御医说了,子玉身体不适,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在这西凉院好生养护,母妃的话你听懂了吗?” 洛梓遇表情故作懵然,皇贵妃此话可叫她默默地在心底翻上一个惊天动地大白眼,她的身体不适还不是她命人下的药,让自己在这里修养,就是让自己别去招惹连天厚吧。 “听懂了。”洛梓遇口上答应下来。 皇贵妃离开王府去找了一趟连天厚,他正和下属商讨兵部近日军需账务发现有误之事。皇贵妃在外等待,连天厚决断正事的样子才最让她欣慰。 商议完毕,官员们退下才知皇贵妃驾临,连天厚听见官员向皇贵妃行礼,才知母妃来到。 “儿臣见过母妃。”连天厚迎到门外。 “母妃有事与你说。” 皇贵妃随连天厚进屋,夏露和小厦子便守候在外。 “母妃方才去过王府……” 连天厚的脚步迟缓一刻,他自然知道皇贵妃去王府的意思。 “母妃要对儿臣说什么?”连天厚问。 “母妃先问厚儿,你是否对子玉动了心?”皇贵妃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连天厚迟疑了一刻,回道:“母妃,多虑了。” “母妃没有多虑!”皇贵妃言出决绝。 “儿臣承认,她的确很不一样,但儿臣绝非因此对她动情动心,只是她的与众不同,在府上也叫儿臣安心,儿臣面对她,也无需防备,如果让儿臣选择,儿臣宁愿选如她这般痴傻,却没有心计的女子,好过其他一切权贵,富豪,绝貌。”连天厚一番话听起来有理有据,理智非常。 “当真如此?”皇贵妃仍有谨慎的顾虑。 “是。”连天厚一字绝对,目光决绝。 “母妃只希望,别因为一个小小女子,让母妃为你日夜不安。”皇贵妃语重心长道。 “母妃安心,儿臣心中有数。”连天厚敬请道。 “至于陪伴厚儿的女子,母妃已经找到最佳人选。”皇贵妃提道。 “母妃此言何意?”连天厚心有猜测。 “母妃已向你父皇请旨,赐婚厚儿你与戍边大将秦忠秦将军之女秦筝,你父皇已然应允。”皇贵妃将此事道来。 “母妃!”连天厚略有一急。 “母妃不管你将洛子玉留在身边,但秦筝才是你王府女主人的最佳人选,此事,母妃替你做主了。”皇贵妃语气神情都变得严厉。 连天厚无言拒绝,皇贵妃继续说道:“子玉珠胎暗结之事,母妃已经顺利解决,但接下来这段时间,至少一个月,厚儿不该去到西凉院,免得沾染了女子的污秽。” “母妃的意思是……”连天厚明白了,洛梓遇腹中之物已然堕下,他的关切之问即止,“儿臣知道。” 连天厚今日情势所迫才赴兵部处理要事,竟不知洛梓遇便被皇贵妃如此处理了,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她可是怕疼的很。 连天厚不明显表露对洛梓遇的担忧,待到送皇贵妃离开,他才毫无顾虑地疏忽职守,迟一步往王府回去。 连天厚一入王府大门便直奔西凉院而去,起初的脚步匆匆,越靠近却越发沉重缓慢,并非碍于“污秽”,而是他自己于洛梓遇心的隔阂。 连天厚想到,今时今日的洛梓遇想必是恨透自己了,那之后的每言每句都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之情。 无论怎样,连天厚确实不知该如何面对洛梓遇。 连天厚的脚步终于停滞,许久许久,由心的阻遏,他无法前行。 与此同时,洛梓遇收集了夏锦歆那杯“茶”在小竹筒中,意欲借一个人散步之名脱离梦槐的陪伴,实则偷溜出了王府。 洛梓遇带着疑问来到那个医馆,又是当初诊断她有孕的大夫。 “大夫大夫!”洛梓遇十分激动。 大夫对洛梓遇也留有印象,她坐到大夫跟前,将小竹筒放在大夫面前,道:“大夫,你能分辨出这里加了什么东西吗?” 大夫疑惑洛梓遇的一脸认真,他端起竹筒打开挥手嗅了嗅,只有清淡茶味,大夫再点了只一指头间一尝,洛梓遇猛地倒吸一口气,如果自己猜测准确,大夫不会怀孕吧! “只是普通的茶水。”大夫胸有成竹地说道。 “大夫你不会又搞错吧?”洛梓遇忍不住怀疑。 “在下行医十数年,未曾误诊一个人,所有的药材,无论毒药与否,都亲尝过。”大夫端起“老中医”的架子。 “那这次没错,就是上次错了。”洛梓遇默默不道破,也稳下了一颗迫害妄想症的心,“大概是我多疑了吧。” 洛梓遇离开了医馆,倍感身心轻松,总算身体自由了,心里的猜疑也释然了。 “既然没事了,买点吃的庆祝一下吧!” 洛梓遇脚步正是轻快时,街头漫步,吃吃喝喝,自由自由。 “洛姑娘!” 洛梓遇察觉有人呼唤自己,她前后张望起来,在行人之后看见了周霜霜抱着一大捧伞,目光注视自己。 “周霜霜。”洛梓遇记得。 洛梓遇帮着周霜霜抱了几把伞,二人走了一段。 “洛姑娘,你前段时间都没有去南归阁。” 周霜霜一说到南归阁,洛梓遇蓦地才将此想起,之前她因为蹊跷孕事头昏脑热,几乎就将南归阁,黄十一等尽都抛诸脑后了。 “前段时间,我家里有事,所以忙得给忘了!”洛梓遇惊而诚恳道。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周霜霜低语自言,又道,“黄公子还在四处找洛姑娘你呢,今日你既然得了空,不如去一趟南归阁,免得黄公子……和顾老板他们记挂。” “应该的。”洛梓遇认同周霜霜的提议。 洛梓遇将周霜霜送到她的摊位,顺路便去往南归阁,今日无戏,大门关闭。 “不会是因为我,南归阁都关张了吧?” 洛梓遇不由得心中颤颤,她并不愿意耽误别人,但总是形势所迫,事与愿违。 洛梓遇上前敲门,久久无人回应,但洛梓遇自有路,她再次通过巷子里的后院门,成功进入。 第八十五章 临行之嘱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一眼便看见赤风,它也即刻察觉进来的洛梓遇便喊了起来。 “又是你,斩了吃马肉!”洛梓遇惊吓之后举起手刀,岂料赤风更加大叫。 “不跟你玩了,我走了,找你主人去。”洛梓遇说着便跑了。 南归阁今日闭门不营业,内部开会,商议南归阁耽误的戏程。 其他大部分人的提议是,调动角色,将眼下中止的戏继续排演下去,而顾南归的意思却异常的强硬,没有洛梓遇,就没有宁儿。 “她都人间蒸发了,凭什么我们这么多人的努力要为她放弃?”柳如沁愤愤不平。 “是啊老板,她本就不是我们阁中人。” “老板,如果现在放弃排到一半的戏,重新从戏本开始,那需要花费很长时间,而且我们定制的道具,岂不是都浪费了?” 众人各自有意见,顾南归的心却很坚硬,除了洛梓遇,没有宁儿。 顾南归正僵持在众人的好言相劝之中,洛梓遇却寻了过来。 “顾老板!”洛梓遇一唤。 洛梓遇面对面向顾南归以及南归阁众人诚恳致歉,但自然是给不出合理详细的理由,只能是前段时间家中有事,忙得焦头烂额。 “你还知道回来,一直神神秘秘的,你当你自己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就是,我们因为你搁置了多久,今日聚会还是为了讨论你撂下的烂摊子。” “好了,既然洛姑娘回来了,我们的戏也可以继续下去了……”顾南归正道。 “但是黄公子去找她了。”柳如沁道。 “我在这里!”黄十一的声音微带喘急。 柳如沁知道,顾南归对洛梓遇的偏心毫无顾忌,只是他所为的她,是他心目中唯一的宁儿,而黄十一,更是与洛梓遇关系甚好。 “老板,反正我的角色也无关轻重,这一次,我就不参与了,你找个人顶上吧。”柳如沁漠然道。 “好,这次你就好生休息一段时间。”顾南归毫不挽留。 今日时辰不早了,洛梓遇与顾南归便没有开始排练,而是和黄十一三人坐下相谈。 “顾老板真的很抱歉,我之前……” “洛姑娘,我相信你有难言之隐,更庆幸你还是回来了。”顾南归道。 “顾老板你真是好脾气,接下来,我绝对不会一句话不留就消失这么久了!”洛梓遇严肃保证道。 “是啊,洛姑娘不告而别,可是让黄兄心里担忧啊。” 顾南归一言将话题转到黄十一,洛梓遇转眼看他,他从坐下开始便沉默不语,默默赌气一般。 “黄公子如此放荡不羁,放纵自我,会担忧别人啊?”洛梓遇冲黄十一诡色一笑。 “当然不会,我是怕大家长久的努力化为泡影,才想把这个不负责任的女主角给找回来的!”黄十一终于开口说道。 “黄公子真是费心了!” “那是。” 顾南归留洛梓遇和黄十一二人,自己离开,洛梓遇却也不准备多留了。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洛梓遇开口正说着。 “你又要回家了!”黄十一表情微微板着。 “是啊。”洛梓遇自然流露。 “这次要几天才回来呢?”黄十一目光注视向洛梓遇。 “没意外的话,明天就会来。”洛梓遇不绝对说道。 黄十一又一次送洛梓遇出南归阁,他的神情略显复杂,各种情绪杂糅眼神当中。 “你今天不会又想送我回家吧?”洛梓遇先下手为强。 “可以吗?”黄十一目光并不强求的温和。 “当然……”洛梓遇故意吊起黄十一的胃口来,“不可以。” 黄十一的心情猛地一下从空中砸到地上,凝重的神色又浓,洛梓遇察觉了黄十一今日的略有不同,大概能够猜到因何缘故。 “黄公子今日心情不好啊,还是身体不适,或者,看到我不愉快?”洛梓遇刻意一问。 “没有,怎么会?”黄十一急而否认。 “那我看你还是怪怪的!”洛梓遇道。 洛梓遇与黄十一相对一刻,他终道:“上次在戏台上,是我冲动了。” 洛梓遇就知道黄十一纠结这个问题,但真的提起,她又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感受,幻想连天厚快步靠近自己,亲吻自己,那一刻她脱离剧本,欣然接受。 续接的回忆,暧昧到难分难解,痛苦得毫不甜蜜。 “我没怪你的意思。”洛梓遇极度冷静。 黄十一惊惑洛梓遇的沉静,她总归是个女子,竟会不责怪一个男子未经同意便吻她,而且是当着不少人的面。 “真的不怪?”黄十一求证地再一问。 “真的,两个人都有错,抵消了!” 洛梓遇所想乃是,她若非幻想黄十一成了连天厚,大概也能躲开吧?而黄十一却更进一分思索,他情不自禁而身不由己,难道洛梓遇也是…… 黄十一沉溺思绪一刻,洛梓遇却迈步前行,转头笑道:“十一我走了,明天见!” 黄十一乍然回神,洛梓遇的笑容让他彻底安心。 洛梓遇回到王府正逢时,在西凉院外便远远看见了出去找自己的梦槐,她行色匆匆。 “梦槐!”洛梓遇高高挥手一唤,梦槐即刻向她更快步近前,“王妃不好了!” 洛梓遇一头雾水,自己好着呢! “梦槐你急什么呢?”洛梓遇浅浅淡淡地问。 “王妃,王爷又要出门了!”梦槐急得火烧眉毛。 “他不是每天都出门嘛!”洛梓遇依旧平淡道。 “不是的,刚刚我去找王妃您,路过正院前,看见王爷送一个大人出来,我还听王爷说,他会亲自追踪,必将此事解决完善!”梦槐将连天厚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 “追踪什么,又要跟贼匪开战啊?”洛梓遇自说自话道,心中微妙感觉油然而生,不自觉念叨,“又去自找危险,真的是……” 洛梓遇脚底心不由得发痒,拔腿就往正院跑去,不知是冲动个什么劲儿。洛梓遇几乎就要冲入院门,却紧急刹车在院外,里头阿福送连天厚正往外来,她便藏了起来。 “王爷此行何时才回?”阿福问。 “不会太久,府上的事你多留意。”连天厚疾行的脚步稍一刻停下,嘱咐阿福道,“王妃身体情况特殊,房里的那支人参给她送过去,再到可靠的药坊购置些补益气血的药和补品,她怕苦,汤药能免则免,吩咐厨房每日预备药膳为佳,由你亲手送往西凉院,别让其他人知道。” 连天厚起步便要走,阿福又问:“那要让王妃知道吗?” “不必了。”连天厚只刹那一思。 “那王爷突然出行,不需要跟王妃告别一声?”阿福有察洛梓遇对连天厚来说的特别。 “她应该不希望看见本王,暂时不见也好。” 连天厚和阿福继续向王府大门前往,洛梓遇从一旁藏身处走出来,眸中塞满思绪。 “送药送什么药,毒药吗?谁不想看见谁啊?”洛梓遇手足尽不自然,“哎?我干嘛跑到这里来啊,真是,运动神经不受控制!” 王府大门内,洛梓遇一路鬼鬼祟祟地跟送到此处。 “再见,最好别回来了!”洛梓遇躲在庭廊转折处一句口是心非的诅咒。 连天厚蓦地脚下一顿,他转身回望,但庭中,廊上,皆是无人身影。连天厚出,洛梓遇靠在他所看不见的墙上,心有余悸。 “吓死了,这人耳朵比狗的鼻子还灵敏!” 洛梓遇赶紧横步溜走,一路,耳中一遍又一遍回响连天厚和阿福的对话。 “坏人,装什么好心,别想再欺骗一颗少女的真心,没门,论演技本王妃才是专业的!” 洛梓遇心里掐着架,连天厚有何目欺骗少女,得到她的人?真是令人矛盾,他当日离成功就差一步,但并没有强硬到底,做到最后。 “难道,他有特殊癖好,不喜欢强迫,就喜欢顺服的乖乖兔?” 洛梓遇又猜想,不自觉产生她顺服连天厚缠绵悱恻的景象,简直鸡皮疙瘩掉一地。 “咦,算了,不想他了,走了也好,没人管我啦!”洛梓遇丝毫兴奋不起来,“他明明早就不管我了……” 洛梓遇心中丝丝缕缕的缠绕错杂,那对连天厚的“深仇大恨”竟已不再坚固刚硬,如果说她的孕事是蹊跷诡事,自己委屈,但连天厚不也是有点小惨,好歹也戴了一顶突如其来的绿帽子,尽管如今已烟消云散。 但一个男人的自尊,或许是洛梓遇一个女子无法想透彻的。 王府的暗涌风波过去,洛梓遇在西凉院过上了惬意自由的生活,一日三餐,补品药膳吃到吐,但阿福还是还是每日准点准时亲自送来。 洛梓遇在王府之外的生活同样精彩万分,住进“冷宫”绝对不是洛梓遇自己作死,而必定是未知剧本的安排,如此巧合,男主角出远门,女主角就有了跑到外头风花雪月的机会。 洛梓遇的风花雪月,谈情说爱指的仍旧是戏,就像阿福日日送“心意”,她每日都去南归阁排演,体会宁儿和忘南的爱情故事,融入和黄十一谈情说爱的戏中。 黄十一十分叫洛梓遇刮目相看,两个人中途开始合作,到了最后,洛梓遇不仅在戏中对忘南爱得死去活来,出戏后看黄十一,竟也觉得他多了几分魅力。 当然,戏中的忘南深爱宁儿无法自拔,戏外,黄十一更是一日又一日,一步再一步地走近洛梓遇,深陷其中。 第八十六章 妙笔生花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半个月之后,最后一次排演圆满完成,南归阁众人欢呼雀跃,顾南归也定好了首演日期。 顾南归给南归阁所有人都放了假,洛梓遇也稍微放自己一个小假,和黄十一上街闲逛。 洛梓遇稍有心事积蓄,戏中的悲情气氛,她这段时间溺得稍微深了,却也不只如此而已。 “梓遇,你怎么还看起来闷闷的,还没出戏呢,你真的太不专业了!”黄十一调侃起洛梓遇来。 “哪有,我比你专业好吗?”洛梓遇犟起劲儿来便是活力四射。 洛梓遇感觉今日天气稍稍有一点闷,天空有积云,但不太明显有下雨的趋势。 二人再往前走便看到了周霜霜的摊子,洛梓遇一眼就看见了摊车上摆着挂着,撑着合着的伞。 “去霜霜摊子上看看吧?”洛梓遇提议。 洛梓遇和黄十一前后脚跑到周霜霜的伞摊前,在南归阁排演的这段时间,她经常来送些汤汤水水和点心,洛梓遇也就和她有所交流。 “霜霜!” “洛姑娘,黄公子,你们怎么来了?”周霜霜惊喜不已。 “我们最后排演完了,顾老板给我们放假,首演在两天后,到时候你可得来给我们捧场啊!”洛梓遇热情说道。 “我一定去!”周霜霜一副认真模样说道。 洛梓遇在周霜霜的伞摊旁绕了一圈,她卖的伞质地优良,就是色彩单调,不像其他摊子的伞吸引人的眼球,色彩斑斓,鸟语花香。 “我去一下那边,马上回来!” 洛梓遇急去急回,她从杂活铺中购置了各色颜料,带着胸有成竹的自信笑容,准备为周霜霜的伞锦上添花。 洛梓遇撑起一把素面伞在地,用一块木板盛各种色彩的颜料,再提来半桶水在旁。黄十一和周霜霜尚且看不明白洛梓遇的动作,直到她握笔蘸上颜料,开始在伞面上大肆创作。 洛梓遇从简单的开始,几笔勾勒涂鸦,几支娇艳欲滴的百合跃然伞上,清爽简易,栩栩如生,却让一把普通的伞瞬间变得诱人眼眸。 “哇,洛姑娘,你画得好漂亮啊!”周霜霜不禁赞叹。 “霜霜你的伞质量都很好,但就是太素了,只要稍加修饰,你的伞就是又漂亮又好用,两全其美。” 洛梓遇一鼓作气,继续发挥自己的兴趣特长替伞面加上修饰,简单的花花草草,虫鸟鱼兽,日月星辰,洛梓遇兴致越发变浓,满伞面的草莓,糖果,小彩虹,可爱熊猫头,甚至开始抽象派乱中有序的涂鸦。 洛梓遇的现场作画吸引来路人的目光,渐渐的,摊边拥挤起来厚厚的人墙。 “她画的什么呀,好奇怪啊!” “很漂亮,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伞!” “这伞怎么卖啊?” 吸引眼球战顺利打响,漂亮的伞,奇怪的伞,没有人愿意错过。 洛梓遇继续作画,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能和想象,黄十一边帮洛梓遇展开伞,一边又得帮周霜霜收钱递伞。 “谢谢光顾!慢走啊!”黄十一饶有兴致一般。 周霜霜欢喜自己的伞能够在洛梓遇的相助下受到追捧,但同时,她看向自己心目中光芒万丈的洛梓遇,目中泛起丝丝回忆成像。 南归阁排练某日,周霜霜送甜汤来到,侧厅中,周霜霜盛汤发现碗勺不够,便跑去取,却在回来未进门时发现柳如沁往一碗甜汤里加东西。 周霜霜注意那碗边角的甜汤,柳如沁端着托呈到戏堂,让众人来喝,她最后将那碗加了不知什么东西的甜汤递给迟来一步的洛梓遇。 洛梓遇犹豫了一刻接下,周霜霜却想明白了严肃的问题,柳如沁是南归阁台柱子,她一定是嫉妒洛梓遇得到了此次出演“宁儿”的机会才想害她,那方才她往甜汤里加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霜霜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目标明确,直接撞到洛梓遇身上,顺势打翻了她手上的那碗甜汤。 “洛姑娘不好意思,我去重新给你盛一碗!” 周霜霜转身松了一口气,柳如沁的心思她能理解,她身为南归阁资深演员,自然不甘心被一个不知哪儿跑出来的人代替。周霜霜同样羡慕,洛梓遇能够在台上与黄十一演绎感动天地的爱情,台下也是亲密。 周霜霜回到侧厅,洛梓遇也随后走到她身边,握起汤匙盛甜汤。 “谢谢你!” 周霜霜蓦地转头看洛梓遇,眼神中是懵的。 “我刚刚去一趟茅厕,都看见了。” 洛梓遇看见柳如沁偷偷摸摸地往那碗甜汤里加东西,但她不准备戳穿,因为她本就是个外人,也是实在难以推辞才接了这个戏本,绝对不会危害到柳如沁在南归阁的地位。 回忆毕,凝望洛梓遇的纯粹笑容,她的热心和善良都不是假的,周霜霜浅浅一笑。 “洛姑娘真的是个好人!” 周霜霜的伞热销,全数卖完,洛梓遇也终于放下了笔,放松放松劳碌的手。 “手累坏了吧?”黄十一问。 “挺累的,不过更开心!”洛梓遇很是满足道。 三人方才沉浸于忙碌时光便不曾在意天空的变化,直到雨滴坠下,砸中了洛梓遇的睫毛。 “下雨了……” 洛梓遇仰头,伸出手掌去盛接雨滴,闷闷的春雷自远方传来,又一场春雨降临世间,以最温柔的方式驱赶百姓的脚步。 “才把伞卖完,就下起了雨,真是巧了。”黄十一说着走到洛梓遇身边,用手掌给她遮挡雨水。 “黄……”周霜霜从摊子底下取出一把伞却见黄十一呵护洛梓遇而沉默。 洛梓遇蓦地转首望向身边的黄十一,雨水洒在他的脸上,他却为自己遮挡着雨滴。 黄十一略有严肃的表情,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仿佛清洗冲刷了所有的其他思绪,淡化了一切多余的表情和目光。 一把伞忽地撑起在洛梓遇和黄十一头顶,那一刹,伞面的阴影落在黄十一脸庞,幻化成连天厚当日的模样。 “下雨了,该回家了!” 洛梓遇刹那的心被雨丝融化,这半个月来,她封闭的记忆之墙被雨水击溃崩塌,原来连天厚已经离开莲都如此之久。 “十一霜霜,下雨了,我得赶回家收衣服啦,咱们,两天后见!”洛梓遇嘴角洋溢期许与幸福的笑容。 洛梓遇转身欲走,黄十一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洛梓遇转回身问。 “今日就让我送你吧?”黄十一格外的严肃,解释道,“以免你到时候忘了首演时间,我好去找你。” “不会的。”洛梓遇尴尬一笑。 “以防万一,今日我必须要知道你的家门。”黄十一坚持不放。 “但是十一,唯独这件事我做不到。”洛梓遇目光决绝。 “为什么?”黄十一追问。 “十一说过,面纱要一层一层地摘,这便是我最深一层的面纱,当然不可以轻易摘下!”洛梓遇以轻巧的口气说道。 黄十一探入洛梓遇的明亮双瞳,她的一切隐藏,在他眼里都不是隐藏,只是他渴望触及的神秘。 半刻幽寂,只听雨声。 “好了我说不过你!”黄十一放弃与洛梓遇博弈,他斗不过她,因为他胜不过自己的心。 洛梓遇笑着松了一口气,却也不轻松地才从黄十一的束缚中摆脱。 “霜霜,那就麻烦你把咱们男主角送回南归阁了!”洛梓遇对周霜霜委以重任。 “那洛姑娘你呢!”周霜霜关切一问。 “我不怕淋雨,而且我家就在不远了!” 洛梓遇说罢便倒退出伞下,对黄十一和周霜霜挥挥手朝转身跑走。 洛梓遇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水的层层遮掩之中,黄十一不知她的美丽面纱有几层,但此时雨下,却叫他心生落寞之感,更有刹那思绪,洛梓遇将就此消失在雨中,再也无返。 黄十一不自觉走出了伞下,却已不见洛梓遇的踪影,周霜霜举着雨伞站在原地,凝望黄十一追寻洛梓遇的目光,如此情真意切。 大约两年前,周霜霜初见黄十一时,那也是个雨天,他冒雨跑过街头躲在并不能挡住风雨的檐下,因为上天的恩赐,周霜霜卖掉了摊上所有的伞,却在收摊时发现还有一把角落里的存货。 周霜霜从摊子旁起身便看见了雨雾朦胧中的黄十一,一个无处避雨的俊朗公子。 “这伞给你!” 依旧是雨天,他却已经不再记得自己。 洛梓遇淋了一身湿透回到西凉院,她今日跟梦槐说的是自己去书阁看书学习去。 洛梓遇进院便见自己房门开着,而梦槐跑出跑进,抱着“锅碗瓢盆”。 “梦槐!” 洛梓遇跑到房门前,终于明白了何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一眼便看见房中难以计数的滴漏处,滴滴答答,弹奏出声声音符。 “王妃,漏雨了,您先……”梦槐本想让洛梓遇一旁先歇着,才注意到她湿了一身,便赶紧放下手头的糟事,“王妃您怎么全身都淋湿了,奴婢给你换衣裳,这屋里到处漏水,只有床上未有滴漏,衣裳和其他物件,奴婢都暂且放在床上了。” 梦槐拉着洛梓遇来到床边,此处当真是这房中唯一的一片净土,其余处,尽是湿水泥沙,青苔土灰。 梦槐给洛梓遇宽衣,她目光瞥见床上摆放的锦盒,表面已有湿迹。洛梓遇刹那心情紧张,锦盒里头都是纸,湿一张便会累及全部。 洛梓遇猛地一跪上床,拉过锦盒慌忙打开,确认第一张纸未湿,洛梓遇乍地一宽心,这才注意到,她的画作不再是最初的样子,她只负责画画,可这画上的留白处,却惊奇地添上了字。 第八十七章 此情可待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换掉了一身湿衣裳,头上还包着一条拭发的头巾,她迫不及待地爬到了床上,确认自己不会再滴水,她才重新将锦盒轻置膝上打开。 洛梓遇拿起一叠画纸,不只方才第一眼看见的那张,而是每一张都添上了字,严格地说,是她与连天厚相处的每一幕的对话。 你若是无恙,可以从本王身上下去了。 还有王爷啊,您是我的夫君君! 抓紧本王。 夫君君,我们去见母妃吧! 夫君君,如果我不是傻子,你会不会喜欢我多一点? 下雨了,回府吧。 夫君君,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本王不在这段时间,你一人切记安生些。 既然如此,今晚你就来本王房中就寝。 你偷看本王? 夫君君,放,放开我好吗? 不需要本王? 夫君君,我的鞋子。 一而再地被耍,你真的是傻子吗?本王是你的护卫吗?难道要本王每时每刻跟在你身后保护你,为你排忧解难吗?本王对你太失望了! 小玉玉…… 原来,连天厚从头到尾记得如此清楚。 洛梓遇的指尖捏着画纸忍不住颤抖,白纸黑字,为何在她眼里看来如此富有感情,是她实在太感性,还是连天厚真的落笔之中带有丝丝缕缕的感情呢? “什么嘛,记忆力好了不起啊,别人好好的画,怎么能不经同意胡乱添笔,画蛇添足,自以为是,臭不要脸!”洛梓遇微微抽噎道。 洛梓遇一遍又一遍地重温她和连天厚之间的点点滴滴,她被雨水打凉的身体,渐渐的,渐渐地被泛起暖意的心温暖。 洛梓遇终于发现了画上回忆的断节,连天厚昏迷那几晚的记录不见了。 “怎么会没了呢?”洛梓遇反复一张一张地查找,确认不在其中,“被他拿走了?那岂不是都知道了,我夜里守着他,还弹他的琴,还爬上了他的床!” 洛梓遇一倒卧在床上,生无可恋的僵硬表情,但她的一颗心是“砰砰”跳动的,她的画,连天厚的字,融合交汇成挥之不散的回忆。 “不要想不要想!” 洛梓遇无法摆脱回忆的侵袭,莫不是连天厚在那字里行间下了咒,束缚了自己的心? 春雨绵绵不绝,到了定时,阿福又送药膳前来,这才看见西凉院的凄凉真相。 连天厚离府之前特意嘱咐阿福照看洛梓遇,他虽未明意,但阿福侍奉连天厚多年,还是略懂连天厚的心意,他是绝对不忍心洛梓遇住在如此水帘洞中的。 “王妃,您还是回东院住吧。”阿福道。 “是啊王妃。”梦槐附和道。 “我不可以的,夫……他说让我住西凉院,我就不能擅自离开!”洛梓遇边喝着乌鸡当归汤边委屈说道。 “王爷此时虽不在,但奴才相信,他定不会忍心让王妃遭此罪过,况且王妃还在小产期……” “什么?” 洛梓遇竟不知自己未曾有孕还小产了,但一想她也就明白了,皇贵妃当日特地嘱咐自己别出去,看来她定是跟连天厚说自己孽种已除,目的,无非就是让自己在连天厚心目中被认定是个破女人。 “难道,他即便认为我怀过不知何人的种,可还嘱咐阿福各方面照顾我?”洛梓遇心中猜想,事实也是如此。 当真是世事弄人,今日的事,连天厚在洛梓遇心中的冰冷无情形象终被打破,他是关心自己的,甚至于不在乎自己的贞洁是否被夺? “不一定,他可能还是怕我死在王府,牵连到他。”洛梓遇理智推测,将直觉的信任压抑在心底。 洛梓遇没有接受阿福的好意,全当是保持心中对连天厚的理智认知。 洛梓遇坐在床上面对一盅盅鸡汤排骨汤,却已无心饮食,她见梦槐还在房中忙碌着,一刻不得清闲,她不能如此自私,自己又非真的滑胎身体不适。 “梦槐,你来!”洛梓遇唤道。 梦槐放下手中的破盆便往洛梓遇走去,她带着驱走雨水冷凉的微笑,明白一直在自己身边,毫无怨言给自己温暖的,其实是梦槐才对。 “王妃有何吩咐?”梦槐站在洛梓遇跟前。 “吩咐……”洛梓遇稍歪着脑袋翘着嘴,若有所思一般,“梦槐你帮我把这个给喝了!” 洛梓遇下达命令一般,却是表情可爱得很,她举起一盅未喝过的补汤药膳,端在梦槐面前,她受宠若惊。 “王妃补身之物,奴婢岂敢?” “梦槐你倒是听我的吩咐啊,我手都拿累了耶!”洛梓遇稍有委屈的模样。 梦槐不敢让洛梓遇吃力,赶紧接下药膳盅,但她怎敢吃主子的东西,况且还是给洛梓遇补身之用。 “王妃,您喝。”梦槐恭敬端着汤盅。 “我让你帮我喝掉?”洛梓遇端起自己正喝的一盅,又推开床上堆着的物件道,“坐下,一起喝。” “可是王妃……” “这是命令,梦槐你总喊我王妃,可你又不听我的,你再这样,我会不高兴的!”洛梓遇赌气一般。 洛梓遇此话一出,梦槐即刻坐下,握起勺子。 “这就乖啦,我们比赛谁吃的快!”洛梓遇一副认真的表情说道。 “好!”梦槐笑着应道。 一盏蜡烛点在床边小凳上,洛梓遇和梦槐挤在半张床上,里边是堆着的各种东西,叫洛梓遇的背隔应得慌。 “王妃,这床本就不大,您一个人睡,奴婢给您守夜。”梦槐说着便要爬起来。 “不好!”洛梓遇蓦地手脚并用将梦槐压制,任性道,“只有床上不漏水,我们今晚就一起睡在这里,你要是不跟我睡,我就不开心给你看!” “王妃,奴婢真是怕了你了!”梦槐认输服软。 洛梓遇拽过被子二人盖上,枕着一个枕头,所谓的患难见真情,洛梓遇在梦槐此处看明白了,却有无数个理由否认连天厚对她的真心。 “王妃,王爷这一次出去都半个月了,他何时才能回来呢?”梦槐问。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洛梓遇陷入思绪。 “王妃,奴婢冒昧,待王爷回来,王妃您一定要跟王爷说清楚,您明明没有怀孕,都是庸医当道,害惨了王妃,王爷他一定是一时冲动,而且,王爷生气也必定是因为在乎王妃您。”梦槐条理清晰地劝说洛梓遇。 “梦槐真的这么认为?”洛梓遇一经梦槐劝说便心中无主。 “奴婢打小便在王府了,王爷着实未曾对哪位侧妃娘娘像对王妃这般亲近,这般上心。”梦槐实话实说道。 “我怎么不觉得,他对我有这么好?”洛梓遇依旧怀疑。 “因为王妃您啊,身在福中不知福……”梦槐也不单单只说洛梓遇的问题,也偷偷说连天厚,“其实,王爷他大概就是比较沉默,也不像王妃您擅于表达,但奴婢能看出来,王爷看王妃的眼神中,好是温柔,好是疼爱……” 梦槐又是一个打击洛梓遇心中对连天厚的隔阂和芥蒂的,她不禁怀疑,难道真如梦槐所言,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夜春雨细无声,洛梓遇辗转半夜,心思绵延不绝。 “难道他真的对我有心?这可是我一开始的目的啊!” 洛梓遇丝毫没有为目的达成而得意忘形,倒是丝丝的忧伤泛上心头,她和连天厚,为何就发展至此地步。 “算了算了,先不想他了,反正我也不是对他因爱生恨,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等他回来,我看看再说,别待会儿落得个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的凄惨下场!”洛梓遇不知不觉中便渐渐改变了断绝连天厚一切的初衷。 雨后仍旧是天晴,阿福即刻通报夏管家找人修葺西凉院,免得让王妃住得不安生。 夏锦歆恰巧听到了阿福的意思,他是王府中唯一只服从连天厚的仆人,他不可能自作主张给洛梓遇改造更好环境,阿福的关照必定是连天厚的命令。 夏锦歆尾随阿福,他送早食到西凉院,洛梓遇正在和梦槐一块收拾雨后的一片狼藉。 夏锦歆若不是亲眼看见洛梓遇吃的早餐,都不会相信她一路跟踪闻到的香气,都是被打入“冷宫”的女人了,竟吃得如此奢侈补养,夏锦歆看洛梓遇还真是胖了点。 “好啊,还以为出了那档子事住进西凉院就算是被表哥彻底抛弃了,看来是我低估你了,一日王府有你,一日表哥的心就会被迷惑,绝不可以!” 夏锦歆暗下决心,即便她也清楚洛梓遇在王府出事会有可能牵连到连天厚,但如今她已经顾及不得,必须要在连天厚回来之前将洛梓遇解决,否则,待到来日,谁能知连天厚会不会再为洛梓遇心软。 将至午膳时,夏锦歆晃悠到了膳房,往各个灶台走过,平日里给府中各位主人的膳食都是特定灶台的负责厨子预备。连天厚不在府上,可为他专用备膳的主灶却燃着火。 夏锦歆在主灶停步,掀开锅盖一看便知这些是给洛梓遇准备的补益气血的药膳。 “表小姐,您的膳食正在旁边准备,这些是……”厨子也只知阿福吩咐,却也不知何用。 “我就是好奇这段时间厨房飘来香香的药味,原来就是这些,没事,我又没病不会贪吃的,你先去忙吧!”夏锦歆笑道。 厨子退到一边,夏锦歆却趁着厨房中人各忙各的,挨个打开锅盖,往药膳盅里添了一些东西。 第八十八章 水鬼砸船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阿福又在定时往西凉院送去丰盛午膳,洛梓遇宁愿端着一碗白米饭小口小口地吃着,这些天来,再滋味美好的药膳,她也吃腻了。 梦槐从房门外进来,见洛梓遇只吃干饭,必然不行。 “王妃,您怎么不吃阿福送来的药膳,这些是补身体的呀!”梦槐急道。 “我早就补过头了,都胖了,而且都吃烦了!”洛梓遇继续只吃着白米饭。 梦槐疾步走到饭桌旁,将药膳盅打开推到洛梓遇前面,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可都是王爷的心意啊!” 梦槐一言直中洛梓遇下怀,这确确实实是连天厚的心意,可是连洛梓遇心里矛盾不止。 “梦槐跟我一起,那我就吃!” 洛梓遇终究还是妥协了,好东西可不能浪费,大概接下来的半个月,自己还是得整日和药膳打交道,成为一个药罐子吧。 梦槐给洛梓遇盛了一碗鸡汤,她终究喝了。 宁静的午后,王府后院门打开,夏锦歆指挥两个仆人搬出一个沉重的带锁箱子,装上货车。 “这个是要给我老家乡亲准备的莲都特产,送到城外码头,送上终点站最远的那趟船,切勿出了差错,听明白了吧?”夏锦歆严厉吩咐道。 王府仆人驱车出城去到码头,听夏锦歆吩咐将沉重的“莲都特产”装上了目的地最远的那趟大船。 码头本就是鱼龙混杂的繁杂闹处,来往商货客船无数,可众目光却被一个一袭火红,浓妆娇媚的女子勾引。 眉娇娥目光魅惑,姿态撩人,风光张扬,毫不收敛,成了这码头清风中最耀眼的风景。 眉娇娥在伙计陪同下上了同一趟大船,扬帆起航,此船为莲都起始发往江南的客运货船,载人运货。 当天入夜,货舱间响起了船客议论纷纷的声音,眉娇娥从船舱客房出来,才听一个船客说着骇人听闻的鬼话。 “我刚刚去检查货舱,听到有古怪的动静,会不会是水鬼砸船呀?” “啊,不会吧!” “要不,咱们拿上刀枪棍棒,聚集去看看,不然今晚谁也睡不安心!” 船舱灯火算是明亮,但气氛却被飘忽的火光晕染得很是诡异,几个大胆的船客还是决定下到货舱一探究竟。 眉娇娥也心怀好奇地随着几个船客下到了货舱间,不知是哪门子水鬼,会不会是像她这般娇艳美丽的女鬼呢? 众船客都捏着武器,眉娇娥却是抱着看戏的心情甩着袖子。 咚咚咚…… “啊!” 咚咚咚咚…… “就是这个声音!” 下来的船客已是有胆量之人,却还是恐惧怪力乱神,听声越发急促便更加慌了脚。 隐藏的“水鬼”,听人声沸腾便越发闹腾,咚咚响得没完没了,声声急促,摄人心魄。 眉娇娥也先受了一惊,但她静心听过此声,才辨查此动静发自货舱内,她走过堆放的各批货箱旁,准确定位。 “是这里传出来的声音。”眉娇娥胸有成竹一指脚前的一堆累叠的货箱,“这是谁的货,不会是贩卖活宝的勾当吧?” “胡说,这是我的货,不过,我放货箱之前,下面就有个奇怪的大箱子!”主人出面。 船客齐心协力搬运开货箱,“咚”声断断续续,确是由此处传出,搬掉所有货箱之后,果真在最底下发现了一个不同的大木箱子。 声音便是从这个箱子里传出来的,船客也就不想是水鬼砸船的恐怖故事,但对此箱子也是多有猜想。 “这箱子是哪个船客的,还上了锁,不会装了什么奇珍异兽吧?” “还是让老娘来看看,这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宝贝怪兽!” 眉娇娥饶有兴致地推开其他船客走到箱子前,拔下发上看似简单的发簪,竟能将箱上的锁打开。 “打开了,打开了!”船客惊讶。 当眉娇娥打开箱子看见箱中之物时,才是真正的惊愕无语。 洛梓遇满面惊错,本就不知发生了何事,为何会被塞进木箱,这一见光,居然看见了眉娇娥。 “王……” 眉娇娥言止,箱中的洛梓遇被捆束手脚蜷放入其中,嘴也被封住了,情况诡异至极。 眉娇娥张望身后之人,当中并没有行色鬼祟之人,连天厚不在,王妃被如此绑了塞进船舱,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家散了散了,这个偷渡客,由老娘交给船长。”眉娇娥起身对其他船客说道 “怎么回事呀?”船客好奇心未死。 “你们都给老娘滚出去,当心老娘招水鬼来砸船,吓死你们这群好事的家伙!”眉娇娥怒了起来。 船客们畏畏地成群走了,不仅仅是恐惧水鬼,眉娇娥的美人怒也叫他们惊慌害怕。 眉娇娥盯着船客们都上了去,这才转身给洛梓遇松绑,方才的震怒可是在洛梓遇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表情僵硬。 “王妃您怎么被塞进这箱子送上船了呀?”眉娇娥疑问。 “我不知道啊!”洛梓遇的蒙头蒙脑并不全是表演,她当真一无所知。 “这里不好说话,王妃先跟我去客舱房间吧。” 眉娇娥边说边将洛梓遇从箱子里扶出来,此时的她,竟让洛梓遇改观,本来以为她是和连天厚暧昧不清的妖媚女子,可她此时却对自己无微不至。 洛梓遇被眉娇娥带到房间,洛梓遇还处于蒙圈的状态,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真无从回想得起。 眉娇娥看出洛梓遇痴傻懵然的状态,她本来也是个不清不楚的人,便也不追问她发生了何事。船行半日有余,眉娇娥想洛梓遇必定是渴了饿了,于是她便让伙计去弄些吃喝的。 “老板娘,谢谢你啊!” 洛梓遇语气柔柔弱弱地道谢,想来自己因为连天厚的缘故还曾默默地咒骂过眉娇娥,也看不惯她和有妇之夫暧昧不清,可今日若不是她,自己还不知结果如何? 洛梓遇当真是饿坏了,伙计一送来食物,她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青菜豆腐,可比药膳下饭。 “王妃慢慢吃,可别噎着了,王爷会责怪我的!”眉娇娥一本正经地担忧道。 “我饿坏了,放心吧老板娘,他不会责怪你的!”洛梓遇边吃边回道。 “他?王妃不是唤王爷,夫,夫……”眉娇娥竟舌头结巴说不出口。 “夫君君,我以前这么叫。”洛梓遇继续吃着。 “那为何现在不叫了?”眉娇娥好奇的一问。 “他欺负我,我不开心,就不理他了!”洛梓遇直言不讳。 眉娇娥不禁一笑,洛梓遇好生可爱,和连天厚之间的关系更是惹人遐想。 “咱们别理他,王爷他就是个坏人!”眉娇娥一脸难解的笑容应和洛梓遇的愤愤不平。 洛梓遇却缓下了吃饭夹菜的动作,眉娇娥这话惹她怀疑,连天厚难道也“欺负”眉娇娥。 “他也会欺负老板娘吗?”洛梓遇盯着眉娇娥问。 “欺负啊,有事就使唤老娘给他跑腿,没事就跟不认识似的,总而言之,就是个没良心的男人!”眉娇娥气愤不已地说道。 洛梓遇听傻了,一般被女人骂做“没良心”的男人,一定是辜负了那个女人的。 洛梓遇若有所思一般,眉娇娥心想自己跟一个“傻瓜瓜”说什么正经话,便端过水壶给洛梓遇倒上一杯。 “谢谢老板娘。”洛梓遇正好吃得噎着了,却一口尝到酒味便拧巴了表情,“怎么是酒呀?” “因为厨舱没有茶水了,我就只能端来一壶酒。”寸尺斋伙计道。 “喝酒也好,小酌几杯,无妨!”眉娇娥说罢便和洛梓遇碰杯喝。 洛梓遇见眉娇娥饮酒都如此妩媚动人,难道连天厚就喜欢这种类型,她也喝了一杯,其实并不难喝。 洛梓遇隔绝了一切其他思绪,竟和眉娇娥喝上了,没两杯,洛梓遇便昏头昏脑醉了,眉娇娥自然是毫无醉意。 “真是傻得可爱,难怪连王爷这般人间无双的男子都被你吸引了。” 眉娇娥将洛梓遇抱到床上,毫不吃力。眉娇娥在洛梓遇身边躺下,妖娆魅惑的侧身姿态,细细端详起洛梓遇的容貌。 白雪肌肤泛泛浅色的醉意,安睡的模样也勾人心魂。 “真是可爱啊!”眉娇娥不自禁赞叹。 “嗯,啊,唉……” 洛梓遇醉入眠瞎动弹,吓得眉娇娥不轻,更是猝不及防地被洛梓遇一把抱了住,半压在身下。 “夫君君是坏人,欺负人……”洛梓遇醉言睡语起来。 “吓死老娘了,老娘又不是你夫君君,放开老娘!”眉娇娥不知手放何处把死死锁住自己的洛梓遇拽来。 一夜,船行悠扬,清晨,洛梓遇头脑微重,伸着懒腰的手戳上了旁边睡着的眉娇娥的脸。 “哎哎哎!”眉娇娥醒了过来。 “老板娘早啊!”洛梓遇坐了起来,扶着脑袋跟眉娇娥说早安。 “王妃睡相真差,王爷怎么能够忍受呢?”眉娇娥一脸无奈道。 洛梓遇头脑昏沉,但还是默想眉娇娥的担忧,真是多虑了。 正当洛梓遇醉意沉重之时,寸尺斋伙计在房外敲门,道:“老板娘,南镇眼看就要到了,该起床准备下船了。” “知道了。” “南镇,南镇是哪儿了?”洛梓遇满心茫然问。 “南镇是个镇啊,虽是个小镇,可比莲都还有意思,老娘我可是趁着送货的机会来一趟,顺便游玩一番!”眉娇娥兴致勃勃道。 “南镇,莲都……”洛梓遇猛地想起一个大事来,她一把拽住眉娇娥的胳膊问道,“老板娘今天是几号啊,十四,十五,十六?” “十四。” “十四!” 洛梓遇惊心初定,南归阁首演之日定在十五日下午,自己空白的记忆并未错过重要时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八十九章 消失的女主角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跟着眉娇娥在南镇码头下船,船行至少一夜,她若是要赶在明日下午之前回到莲都,必须一刻不待。 “老板娘,我要赶回莲都,从这里出发,最快回去的方式是什么,要多久啊?”洛梓遇火急火燎地对眉娇娥撒娇一般。 “对啊,王妃无故失踪,王府必定沸腾了!”眉娇娥前一言还严肃正经,即刻就变了语气,“不过王府关我何事,王爷又不在,只要最后,我把王妃安然无恙地送回去,那不就得了。” 眉娇娥不仅没有告诉洛梓遇回程的相关,更是以保护为名硬拉着她跟自己一道。 “王妃啊,出门在外,我感觉叫您王妃不太好,惹人注意可就遭了,不如这样,我叫你小玉吧,听着多可爱不是?”眉娇娥自说自乐道。 “老板娘我回莲是有急事的,不可以在这里陪你闲逛,您就帮我找辆马车送我回去吧!”洛梓遇苦苦请求道。 “急事,小玉在莲都城能有何急事,女子的唯独的要紧便是夫君,你夫君都抛下你出去玩了,你就不必要着急回去了,和老娘一起逛逛,这里可有不少稀奇玩意儿,保你喜欢!” 眉娇娥无论如何都不放洛梓遇走,可洛梓遇放肆性子又哭又闹,终于将眉娇娥的悠然之心敲得七零八碎。 可眉娇娥又不能让洛梓遇一个人回去,她一个不正常的女子,若是在路上出个意外,自己可不就间接害了一条无辜性命,还得伤了连天厚的心? “好好好,小玉别哭,我答应你,把货送到,就陪你启程回莲都,行吧?”眉娇娥妥协道。 “那好,我们快去送货,然后就回去!”洛梓遇挽着眉娇娥,拽起她便加快步伐。 “哎哎急什么,你要拽老娘我去哪儿呀,错了,走反了!”眉娇娥被洛梓遇气得要死。 眉娇娥送完货,本想哄着洛梓遇再逗留一会儿,可她就是不让,使劲浑身洗解数,一哭二闹,再哭再闹,终于让眉娇娥彻底奔溃,不得不租了一辆马车送三人回莲都。 “老板娘,明日午时之前,我们能不能赶回去啊?”洛梓遇心里亿万分紧张。 “若是彻夜不停倒是还有可能,但是……”眉娇娥正经说道。 “那老板娘让马车不要停,快点,最大马力冲向莲都!” 洛梓遇紧张得六神无主,以前,她可以有事便不去南归阁排演,可明日,她必须赶到登台演出,这是她的信义和执着。 陆路蜿蜒曲折,坚辛难行,马车和人都得适时休息,洛梓遇却是完全安不下心来。 “小玉,你这么着急,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啊?”眉娇娥自然不懂洛梓遇的心思,只能猜测,“难道是王爷要回来了?” “不是!”洛梓遇当然不能言明,只能装傻。 眉娇娥用白花花的银子让车夫连夜赶路,尽全力在明日午时之前到达莲都,此为难事,但马车夫来往南镇和莲都,也知道路长路短,便择了近路赶路。 岂料世事无常,半点不由人,原本可以抄近路在午时之前赶到莲都,可夜深人静的凄凉道,识途的老马也出了差错,连车带人都给直接带进沟里去了,车毁马伤,幸好人未亡。 从天黑到天亮,洛梓遇坐在浅浅溪流旁,阳光缓缓升起洒落世间,时间已晚了,一切都将来不及。 “顾老板,十一,我……”洛梓遇恨不得以死谢罪。 洛梓遇从夜深坠车之后便在一块地方坐着,失魂落魄,魂不守舍。 眉娇娥采了些草药和野果送到洛梓遇身边,亲手洗了塞到她手里让她吃。 “小玉啊,着急走都没来得及买干粮,只能吃点果子凑活了,你也别闷闷不乐的了,今日回不去还有明日,明日不行还有后日,老娘保证,一定把你安安全全,送回王爷身边!”眉娇娥道。 但洛梓遇此刻的心思却无法从亏欠中抽离,日头越爬越高,时辰一点又一点过去,时辰未至,却为时已晚。 眉娇娥给洛梓遇脸上手上的轻微擦伤抹上草药,此处偏僻,他们不能干坐着,必须走到官道上,才有可能搭上回莲都的马车。 “还好小玉没有受大伤,这漂亮脸蛋也千万不能留下疤痕,不然王爷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眉娇娥充满了怜惜说道。 眉娇娥给了马车夫足够的银两作为赔偿,在他的牵引下,洛梓遇三人上了官道,乘上了通往莲都的马车。 洛梓遇扶在车窗上望天,即便早已知道赶不回去,她还是忍不住抠算着时辰。渐渐的,阴云聚集盖掉了日头,再让她看不出大概的时辰几何。 莲都城里,南归阁中,大戏堂内。 一切准备就绪,唯独欠缺女主角。 后台,顾南归神色凝重,表面的平静难掩心中的激荡。 “难道这个故事,终究不能有个结果吗?” 另一边,黄十一凝眉闭目,那日,他果真就不该妥协于洛梓遇,就应当坚持挖掘她的底线,当时的微妙感觉,此刻泛溢心头,莫不是,洛梓遇消失在雨中,便再也不会回来? “不行,我们这么多人同心协力这么长日子,绝不可以在这关键时刻放弃!” “可是能怎么办,她是女主角,没有女主角,这台戏该怎么演下去啊?” “她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洛姑娘一定会来的!”周霜霜出没在后台。 “就是因为有你们一直维护她,她才如此任性妄为,连首演都不放在心上!” “不是的,梓遇一定是有事耽搁了,这还没到开幕时间……” “来不及了,只剩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若是能来,早就该来了。”柳如沁终于开口说话。 “如沁姐!”一个女子突然说道,“如沁姐平日里每次演戏都能把整个戏本的词背下来,这个戏本,当时如沁姐也有参与,女主的戏份,如沁姐一定都还记得,而且如沁姐戏台经验丰富,必定可以掌握全场!” “是啊!如沁姐一定可以的!” 柳如沁获得了一呼百应,她确实尽心尽力在每个戏本上,此次也不例外,如此危机时刻,她也坚信顾南归会同意她出场救急。 然而,柳如沁即便得到了其他所有人的支持,却并没有得偿所愿,得到她最在意的,顾南归的认同。 “一刻钟之后,若是洛姑娘未到……” 众人倾耳静听,顾南归的绝望之言却是,全体上戏台向台下观众致歉,而非,由柳如沁替代演出。 一刻钟的时间漫长似经年,戏未开幕便要散场,这是南归阁的第一次破例,众人唏嘘。 声声不满意中,天空落下雨水,周霜霜却紧赶慢赶回到家中带回了好多雨伞,边送给来看戏却落空而心中不爽的顾客边诚意道歉。 “抱歉,请您谅解!对不起!” 今日的雨比那日更加势急且大,周霜霜送完了客人,才见雨中策马奔驰过的黄十一,冲破雨水,冲动无比。 “黄公子!”周霜霜追到雨中,却怎么也追不上陷入疯狂的黄十一。 雨势肆无忌惮,黄十一更是势如风火,他策马疾行街头,追寻当日洛梓遇告别的身影。 “梓遇,你为何没有出现?梓遇,你到底在哪里?梓遇,你究竟是什么人?” 雨水弹奏悲凉曲调,天下共鸣。 洛梓遇一行人在一个客栈落脚,她站在敞开的窗户前,看雨水打湿世间。 “顾老板,大家,对不起……十一……”洛梓遇的愧疚在心中澎湃。 这一场春雨绵绵流恋人间,从今日下到明日天,从白天下过黑夜,进入下一个白天。 傍晚时分,马车驶入莲都城,仍旧有蒙蒙细雨洒落,马车行驶到寸尺斋停下,还没等车停稳,洛梓遇便火急火燎地跳下马车,无论如何,就算被七手八脚打死,被唾沫星子淹死,她也要去南归阁领罪。 “小玉,你急什么啊?”眉娇娥紧张地追了出来。 洛梓遇跑不过眉娇娥的大长腿,一把便被拽住了胳膊。 “我,回家啊!”洛梓遇随意说出一个借口。 “不着急,小玉你先跟我进来,还下着雨呢,淋坏了到时候王爷得怪罪于我!”眉娇娥固执地阻拦洛梓遇的自由。 “没事,他又不在,我还是要走了,这些天谢谢老板娘您的照顾!” 洛梓遇强力挣扎,眉娇娥云淡风轻地控锁,同样是女人,她不就比自己高一点,腿长一点,力气大得却是惊人。 “不行,我得通知王府亲自派人来接,否则我护你这一路,岂不枉做好人?我一定要让王爷记我一功!”眉娇娥还真是不加掩饰自己的利益心思。 雨丝绵绵不绝,王府内,平静得看似万事如旧,西凉院一如既往地漏雨滴滴答答,梦槐不知何在? 王府大门口,阿福撑伞站在阶下,不久一辆马车停下,车上下来二人,一是连天厚,他奔波日久,略显疲惫,还带有一丝怒气。 紧接着下来的是夏锦歆的哥哥夏胜峰,他耷拉着脑袋一副犯罪分子的模样,此次兵部军需账本的糊涂账便是他一手造成,连天厚亲往解决了麻烦,有私心维护这个表兄,只是将他革职带回。 阿福赶忙向连天厚迎上去,他的急心显然不止是迎接主子的紧张心情而已。 “王爷,奴才办事不利,还请王爷责罚!”若非为连天厚撑伞,阿福必定跪请责罚。 “她怎么了?” 连天厚即刻问,他所吩咐的只有洛梓遇之事,他最担忧的也是她。 “王妃,王妃她不见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九十章 *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连天厚急色尽显,洛梓遇总是让他不省心不放心不安心,阿福的话,更是叫他刹那心慌意乱。 “三天前,奴才给王妃送了午膳,那时她还和梦槐在一起,可等奴才再给王妃送晚膳时,梦槐趴在桌上睡着了,王妃已不知踪影了!奴才不敢声张,王府的每个角落,奴才和梦槐都找过了,奴才只在西北仓库后发现一个隐藏的密洞……” 连天厚已无心听下去,光是“三天”这个时间就足以让他心惊胆颤,三天,毫无踪迹,生死不明。 连天厚的整颗心都已经凌乱了,无所适从,千丝万缕无从理清思路,全然恐慌,他不在的时候,洛梓遇遭遇了何事? “王爷!” 一个声音从雨中传来,并不陌生,连天厚惊闻转身望去,只见是寸尺斋伙计跑来。 时至此刻,连天厚又有何心思在意寸尺斋,但伙计上前便道明来意:“王爷,我们老板娘差遣小的来,本是请王府仆人前往寸尺斋接王妃……” “你说什么,王妃在寸尺斋?”连天厚急乱的心思猛地一定。 “是。” 无论如何,不顾前因后果,连天厚跳上马车,让马车夫速去寸尺斋。连天厚的心思仍旧躁乱不已,洛梓遇,她到底还要如何千方百计地残虐自己的心死心活? 雨下未停,寸尺斋门闭着,内院,洛梓遇活生生被眉娇娥塞进了浴桶,说要给她洗掉一身长途跋涉的尘灰。 洛梓遇生无可恋地坐在浴桶里,任凭眉娇娥往热水里洒花瓣,滴精油,最后,眉娇娥蹲在浴桶旁,十指轻轻抚摸在洛梓遇的肩膀。 洛梓遇不自禁浑身一颤,就算大家都是女人,她也受不了被人这么暧昧地摸着,有玻璃碎一地的嫌疑。 洛梓遇猛地往水下一躲,脖子以下全埋了下去。 “老板娘,谢谢招待,我自己洗干净就好了。”洛梓遇腼腆地拒绝眉娇娥的好意。 “小玉害什么羞啊,老娘又没有恶意,就是想看看,小玉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能让王爷也动心呢!” 眉娇娥语气变得诡怪,那个贴心照顾洛梓遇一路的老板娘不复存在,情况又变回了一个女人为男人针对另一个女人的慎人感觉,眉娇娥更是继续动手从洛梓遇身上摸过。 洛梓遇心慌一躲,岂料正中眉娇娥手中。 “啊!”洛梓遇抱着自己缩身在浴桶角落。 “哎呀呀,没想到小玉看起来挺瘦却很有真材实料嘛!”眉娇娥掩嘴笑道。 突然间,浴室门大破,洛梓遇和眉娇娥惊而望去,同步表情大吃一惊,竟是连天厚闯了进来。 “夫君君!”洛梓遇下意识喊了出来。 “王爷!您都已经回来啦,真是……” 眉娇娥赶忙从水中抽回手往连天厚走去,他却眉头多了一份气愤,直接掠过眉娇娥走到浴桶前。 连天厚的目光已经与洛梓遇交接至近,洛梓遇恍然失措,自己从王府不见这么些天,连天厚看样子已经知道了。 “你怎么在这里?”连天厚激怒质问一般。 “王爷,你听小女子给你说……”眉娇娥照常温情魅惑地上前意欲解释。 “你给本王出去!” 连天厚愤怒一声吼,不只是威慑得眉娇娥赶紧逃离是非之地,更是吓得洛梓遇不轻,满脑子空白与连天厚眼中的怒火对峙。 “阿福说你消失了三天,你不觉得该给本王一个解释吗?”连天厚余怒为消。 洛梓遇当真无从解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何被锁进箱子装载上船。洛梓遇沉默无言,连天厚的目光却步步逼近,洛梓遇不知该如何看待他此时的情绪,究竟是何等感情? “我不知道。” 洛梓遇对连天厚的目光有恐,她转过头低下,不自主便流露出委屈的模样,正是她如此的样子,戳中连天厚心底最柔弱的位置。 久久无声,连天厚眼里的怒火尽都散去,冷静之后,他根本不需要洛梓遇给他一个清楚的解释,明明只要她安然无恙便已足够。 “出来吧,你现在不能泡澡。”连天厚的语气憋着一口气,目光不自觉泛起不甘。 洛梓遇恍若能明白连天厚此话的意思,他还是以为自己堕胎了,他的语气弱到尽显苍凉,一个男子,为一个在乎的女子,愤怒与怜惜交错无主。 洛梓遇偷偷注意连天厚此刻的神情,难以言喻,无法描述。他却满心复杂情绪,背过身去。 洛梓遇不由自主地从水下伸出指头抓住连天厚无措的手,湿答答的温暖,莫名地驱尽所有愁烦恩怨,暖入心底。 “洛梓遇,你到底该怎么办,他可能是对你有一分在乎的,这是你唯一的筹码,不能当憋屈的女主角啊!” 洛梓遇的情不自禁最终被理智思索替代,她已经没有理由屈身在破破烂烂的西凉院,她必须翻身农奴把歌唱,而无论连天厚对她有几分好与坏,不论感情,他都是自己今时今日的中心。 洛梓遇思绪清晰,计算完毕,无需其他,趁此当下。 洛梓遇蓦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从连天厚的身后将他抱紧,一切积蓄的屈辱,都是时候明朗了。 连天厚刹那惊错,洛梓遇的身体贴上了他,她的身体是热的,暖暖的水渍渗透连天厚的衣裳。 “我没有怀孕!”洛梓遇语势不急不躁,连天厚心头不禁一怔,洛梓遇却不仅仅是强势否认而已,“我想起来嬷嬷说过的话,她说,男子和女子成婚之后,会同床共枕,行阴阳交合之道才会怀上宝宝,可是,可是我跟夫君君没有睡在一起过,就有一次夫君君昏迷的时候,我太困了才爬到你身边睡了一会儿,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对夫君君做过,真的没有!” 洛梓遇越说越激动,干脆将已然暴露的那事也毫不露痕迹地坦白出来。 听到洛梓遇的解释,连天厚恍然大悟,张御医的滑胎药几次三番无用,他从未曾亲眼看见洛梓遇滑胎,一切只不过都是皇贵妃片面之词。如今想来,当时所有的先入为主,若是洛梓遇根本不曾怀孕,才都解释得一清二楚,而洛梓遇的话和皇贵妃的话,连天厚偏信洛梓遇。 “夫君君,你为什么生我气啊,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只要和我说,我就一定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夫君君,你可以继续当我的夫君君吗?” 连天厚的心彻彻底底被洛梓遇的百般委屈和万般温顺融化,全人由内而外的刚硬都被洛梓遇一击而碎,亏他自负理智完全,却误解了唯一真心对待自己的女子。 洛梓遇入戏太深,她所受的委屈和伤害也非虚假,她的眼泪落下,隐藏不及抽泣之声。 连天厚一手抓住洛梓遇一臂转身将她拥入怀中,身体撞击的感觉如此猛烈,心尖的跳动更是剧烈。 “本王一直都是你的夫君君,一直都会是。”连天厚郑重承诺。 洛梓遇缓缓抱住连天厚,果然,此事一白,她才明白,连天厚还是会在意的,他是高冷亲王,无情君子,但他终究是个男人。 洛梓遇计算得太过清楚,才迷了双眼,只见真相大白后的谅解却看不透连天厚为她的心软。 “夫君君,我没穿衣服,好冷啊!”洛梓遇终于意识到这个大问题,背后凉风阵阵。 连天厚即刻松开洛梓遇,二话不说抓起浴桶旁边的衣物递给洛梓遇,无限春色,尽收眼底。 “啊?”洛梓遇慌手一把抓过衣物掩在胸前,毫无演技,满间通红,“夫君君你转过去好吗?好尴尬的!” 连天厚滞神一刹晃神转身,洛梓遇的身体对他而言已不是秘密,可意外的一眼,总是抽动他平静的心,泛起涟漪,甚至是汹涌波涛。 洛梓遇匆匆忙忙地穿了衣裳,手忙脚乱地却连內衫扣子都系岔了。 “穿好了吗?”连天厚问。 “没,不,好了!” 洛梓遇心里乱得一通随口说,连天厚转身时,她还笨手笨脚地穿着外裳,脸颊的羞红未曾褪尽。 “夫君君,我马上就穿好了,然后我们就回家了吧?” 洛梓遇注意到连天厚凝视自己的目光,竟羞意蒙心,便赶紧扯开话题,殊不知连天厚的手正朝她而来。 “啊?”洛梓遇目光懵然,连天厚的双手却搭在了她的颈前,她便一把抓住了连天厚的手,惶惶然道,“夫君君,你要对我做什么?” 连天厚自然是没有像洛梓遇担忧那样妄动心思, “当日,你为本王更衣,今日,本王为你。” 连天厚的语气好生温柔,可洛梓遇就奇了怪了,他明明是在解自己的扣子,他是当自己是傻子糊弄吗? 洛梓遇眉头越皱越紧,她身体没有闪躲,毫无动弹,低头却发现了自己的扣子扣岔了一颗,而连天厚解完了扣子,便重新对应扣上。 洛梓遇越发紧张了,微微喘动起伏的胸口,若隐若现最是勾人,连天厚不自主凝滞了目光,停了手上的动作。 “夫君君,我自己来吧!” 洛梓遇猛地转过身去,这冤冤相报何时了,她的心都快跳炸了胸膛。 “紧张什么啊,系扣子而已,万一以后还得解带相见呢!”洛梓遇不禁胡思乱想起来,“不要,绝对不要委屈献身以求全。” 洛梓遇扭扭捏捏半天转身,目光中带着一丝防备,以最让人无力招架的楚楚可怜模样,请求道:“夫君君,你以后都不要欺负我好不好?” “本王欺负你?”连天厚略有茫然。 “就是那天,夫君君生气了,你压着我啊,然后咬我,还抓我,打我……” 洛梓遇说得万般委屈,还边说边演一把抓住她自己的胸口,连天厚恍然之间看明白了,对,那时候,自己当真欺负她了。 第九十一章 拒绝同居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但他落在洛梓遇身上的目光却是无比温柔的,他的手轻轻扶在洛梓遇的肩膀,回应道:“好,本王答应你,以后绝不会再欺负你了。” “夫君君答应我了,太好了!”洛梓遇灿然笑道。 连天厚的笑容不经意改变了,但他心中却苦涩,何时?洛梓遇才能懂得,那不是咬而是吻,他那时冲动的本意,也并非欺负。 连天厚带着洛梓遇去找眉娇娥,从她口中得知了在船上发现洛梓遇的事,但洛梓遇却实在说不出自己究竟为何被装载入货箱的事。 眉娇娥言语夸张,情绪泛滥,将这几日以来的事讲述得震天动地,撼动人心。什么无惧鬼怪,舍命相救,同床共枕,对酒谈天,风雨相护,一路相伴的事,眉娇娥简直将自己说成了一个对洛梓遇呵护备至,关怀至极的绝种好女人。 “小玉虽然酒量不好,睡相还差,但好在娇小可爱,小鸟依人,让人喜欢得不得了,就是任性起来,那也是叫人欲罢不能,老娘真的好喜欢她呀!” 洛梓遇只觉得眉娇娥的讲述实在夸大其词,但连天厚却听得气沉丹田,怒上眉头。 “好了别说了,时辰不早了,本王要带王妃回府,至于这几日,老板娘对王妃的尽心呵护,本王来日必当加以感谢。”连天厚说道此话时盯向眉娇娥的目光,竟丝毫不像是心怀感谢,反而怒色诡异。 “谢什么啊,小女子为王爷,做什么事儿都心甘情愿,况且小玉还这么可爱,我当然要疼爱她了!” 眉娇娥依旧声色尽显媚态,可连天厚却听不下去起身,洛梓遇继而放下手中的茶点跟着站起,擦擦嘴,拍拍手,乖乖等待。 “我们走。” 连天厚走过去牵起洛梓遇的手,令她受宠若惊,但微微带着小娇妻羞涩的笑意。 “那王爷小玉慢走,常来玩啊小玉!”眉娇娥媚语撩人。 连天厚不禁脚下一顿,眉娇娥这句“小玉”,真是叫他耳根子不爽。 寸尺斋外,一场雨不知何时已然停歇,天空散漫着暖色。 “夫君君,雨停了耶!”洛梓遇欣然笑道。 “你为何高兴这雨停了?”连天厚不解其意。 “因为我和夫君君重新在一起了,上天也为我们高兴,所以就放晴了!”洛梓遇此刻的笑容便成了空中欠缺的太阳。 洛梓遇和连天厚手牵手走出寸尺斋,雨水潮湿的街道,每一步都溅起水花。 “夫君君,我这几天不见了,梦槐一定担心死我了,还有阿福,他送的药膳都没人吃了!”洛梓遇着急得真真假假。 “方才,老板娘说你二人这些天朝夕相处的事可是真的?”连天厚脑海中浮现眉娇娥伸手在洛梓遇浴桶里的情景,不由得眉头一皱。 “是真的啊,不过老板娘说话好奇怪!”洛梓遇承认道。 “以后离她远点。”连天厚突然语气强硬地说道。 “为什么啊?”洛梓遇眼中迷茫看向连天厚,心中却猜想:不希望正牌老婆和情人和谐相处,真是奇怪哦! “你听本王的就对了,要记得本王是你的夫君。”连天厚此话好有大丈夫的气概。 “好的夫君君。”洛梓遇口头上答应得很轻巧。 没过一个街头,阿福的马车驾到,洛梓遇和连天厚上了马车,远远的,周霜霜感觉看见那人颇像洛梓遇,可走上前,马车却已驰行远去。 “那个人是洛姑娘吗?”周霜霜并不确定。 马车上,洛梓遇粘在连天厚身边,这种久违的感觉,如今更是叫她恋恋不舍。 “回到府上,你就搬回本王房间住吧。”连天厚道。 洛梓遇眼珠子一转,西凉院那个冷宫她是不想再住了,可是,连天厚一邀请,自己就乖乖搬回去,岂不是显得没有一点主见,就算是乖乖妻,那也得熟习欲擒故纵,收放自如的本事,否则就被连天厚拿捏在手,全盘掌握了。 而且,洛梓遇仍留了一个心眼,那事她还是耿耿于怀,自己这又着急搬回虎穴,连天厚又知自己无孕,若是又兽性大发,或者心血来潮,谁能保证他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 “夫君君,我想搬回东院住,我不能打扰夫君君的。”洛梓遇表现得自然乖巧。 连天厚心中有一丝失落,但他却没有强求,还答应了洛梓遇的请求。 “谢谢夫君君,夫君君最好了!”洛梓遇撒娇夸人十分惯常。 王府外停车,这次换洛梓遇主动牵起连天厚的手下马车,府门口,梦槐满心紧张期待,终于得见她心心念念的王妃。 “王妃! 梦槐向洛梓遇冲了过来,而府门内还站着一个夏锦歆,她拳拳紧握,目露凶光,她白白高兴了这么这日子,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本想送去天涯海角,任她自生自灭的洛梓遇,竟如此幸运地回到了这里,而此时,洛梓遇还站在她最爱的表哥身边,二人十指紧扣,如此亲密。 连天厚有事尚待处置,他便让梦槐陪同洛梓遇回房,待晚点再去看她。 “夫君君你去忙吧,我等你!” 洛梓遇表面上笑着,心里却恍惚思索,晚点不会就是今晚吧,自己主动拒绝同居,他还可以自动找上门呢! 洛梓遇回到东院旧居,那时的一片狼藉早已恢复原状无二样。 “王妃,真是太好了,你安然无恙,和王爷破镜重圆,奴婢真是太开心了!”梦槐说着说着泪如雨下。 “梦槐你可别哭啊!” 洛梓遇给梦槐擦眼泪,几日不见,她必定是太过担忧自己,面目都憔悴了。 “奴婢是心里高兴啊!”梦槐抽泣道。 “高兴就别哭了,笑一个给本王妃看看!”洛梓遇调戏起梦槐来。 “王妃!”梦槐又哭又笑。 洛梓遇和梦槐去西凉院搬不多的几样东西回东院,二人如同在园子里散步一般,说说笑笑,却不料与气冲冲跑出来的夏锦歆撞了个照面。 夏锦歆一看见洛梓遇便怒火更盛,洛梓遇已视夏锦歆对自己的如此态度为常态,只是不愿与之加深敌意才收敛脾气。 可夏锦歆却二话不说,一挥手便将洛梓遇手中抱着的锦盒打飞,发泄心中所有的不甘和不满。 “你不会一直走运下去的!”夏锦歆咬牙切齿道。 洛梓遇不理夏锦歆的恨言,锦盒飞起,其中不少画纸飞出,洛梓遇便只顾着追赶,若是落地,必会沾湿弄脏。 夏锦歆起步而走,撂下对一个傻子不屑的目光,和对洛梓遇的恨恶之情。 洛梓遇和梦槐终究没能将所有的空中飞纸接下,甚至有一张还飞向了大池塘,落地的沾湿一点尚能补救,可若是画纸落入池塘,便会被侵蚀吞没了。 洛梓遇飞奔追去,可画纸落向池水,洛梓遇根本追不上了,她正是心急如焚之时,却见一个轻盈的身影从池上踩着荷叶飞过,救下了那张画纸。 “林姐姐!” 洛梓遇看清那人是林望舒,早知道她是将军之女,不成想她还会轻功水上漂如此厉害的本事。 林望舒将画交还到洛梓遇手中,洛梓遇满目崇拜之意,武功高强的英雄叫美人倾心,功夫了得的女子也让人钦佩。 “林姐姐你好厉害啊!”洛梓遇不自觉赞叹道。 林望舒目光浅淡,一掠而过那纸张,奇奇怪怪的画,但画得是洛梓遇和连天厚的甜蜜相处吧? “这是王妃画的?”林望舒问。 “嗯,不过是夫君君写的字!”洛梓遇不经意流露的幸福笑容并不尽是虚伪的表演。 洛梓遇和林望舒走了一段,也劳烦静枫帮着搬了几样东西。 洛梓遇手上拿着沾湿的画纸,小心翼翼不放松,自然是不放入锦盒以免累及全部。 “林姐姐,平日里你都深居简出,都不出来玩,一个人不无趣吗?”洛梓遇问。 “这王府于我而言,在哪儿都一样。” 林望舒着实冷清淡漠,看她的人,她的眼神,听她的语气,都恍若世间一切与她无关似的,她竟像是个隐于王府之人,洛梓遇并不知道她与连天厚之间会否有何故事。 洛梓遇心清脑明,连天厚昏迷那段时间,林望舒细心照料一丝不苟,但也只是完成皇贵妃的吩咐,不多一份一毫。 “不如我试探试探?”洛梓遇灵机一动,说道,“对我不一样,我喜欢跟夫君君在一起,有夫君君的地方就是有趣的,没有夫君君,那就是无趣的!” 洛梓遇情绪饱满,故意提起连天厚,说完了自己,自然是要趁势问林望舒了。 “因为我喜欢夫君君,难道林姐姐不喜欢夫君君吗?”洛梓遇一脸无害地问。 “不喜欢。” 林望舒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平静神色丝毫没有诉谎的嫌疑,但洛梓遇并非深信不疑,只是说“喜欢”或“不喜欢”,对作为演员的她来说本就是件很容易的事。 洛梓遇也不做胡搅蛮缠之人,并没有继续试探林望舒,她谢了林望舒和静枫,接过东西便进了东院。 “娘娘,这王妃跟你说起王爷,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呢?”静枫稍有疑问。 “任她有心无意,我本无心,又何需在意?”林望舒淡然回应。 天色黑下来,洛梓遇在房中悬起了一条绳子,将多多少少沾湿了的画纸都夹在了绳上晾好。 “夫君君啊,我们的回忆模糊了呢?”洛梓遇不禁傻傻地感叹被水浸湿散掉的墨画。 房门外,连天厚处理完夏胜峰的糟心事便第一时间来看洛梓遇,还未进门便听到洛梓遇念叨自己,他竟有一丝暗喜。 第九十二章 被撩了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推门进入房间,洛梓遇背对房门还在晾画纸,她还以为是梦槐回来了,便略略哀伤道:“梦槐,夫君君写的字多漂亮啊,可是都模糊了!” “过奖。”连天厚道。 洛梓遇蓦地一惊愣住,只一刹,她便着急转过身来,面对她“喜欢”的夫君君。 “夫君君,你怎么来了啊?”洛梓遇笑容中隐藏一分胡思乱想:我的夫君君啊,不会是来求圆房的吧? “来看看你。” 连天厚朝洛梓遇走近,她偷瞄连天厚的眼睛,竟真有一丝情意绵绵的意味,可怕得很。 “我有什么好看的?”洛梓遇转过去继续晾画纸。 “怎么会湿了?”连天厚走到洛梓遇身边,竟高抬他的贵手帮着一起。 洛梓遇犹豫了一刻,自己根本没必要为夏锦歆隐瞒,当然要向连天厚告她一状。 “表妹,她还是不喜欢我。”洛梓遇淡作委屈模样。 “又是锦歆。”连天厚不禁一声轻叹,略有烦愁状。 “夫君君没事的,一定是我不好,表妹才不喜欢我,再说这些,风干了就好了,而且,我有夫君君,以后我会画更多更多,多到锦盒都放不下,连房子都塞不下!”洛梓遇尽情表演着洛子玉该有的善良和烂漫,那也同样是她。 “好,本王陪你。” 洛梓遇的投入表演又一次被连天厚打断,他竟又笑了,浅浅淡淡的一丝笑容隐现在嘴角眼中,如此令人着迷。连天厚为何要变得如此温柔,这般向她,害得她一颗心痒痒的躁动。 “不行,我得掌握主动权,是我要勾引你,不是要被你勾引!”洛梓遇逞强心泛滥, “夫君君,我好喜欢夫君君啊!” 洛梓遇主动投怀送抱,连天厚也丝毫没有拒绝,她是她此生第一个心甘情愿抱在怀间的女子。洛梓遇闭目感受,她仿佛能感知连天厚的心头跳动,好像还是加急加快的趋势呢? 气氛正好,洛梓遇的肚腹却没忍住饥饿煞了风景。 “哎,夫君君抱歉,是我饿了。”洛梓遇尴尬一言,谁知除她之外,连天厚好像也饿了,“夫君君你……” “王妃,咱们错过了晚膳时间呢,奴婢只……”梦槐只端着一碗面进屋来,却见连天厚和洛梓遇相亲相近的场景。 “奴婢打扰了!”梦槐说着便转头要出去。 “面条别走!”洛梓遇从连天厚怀里脱了出来。 洛梓遇挽着连天厚在饭桌前坐下,对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足料面条,不只是洛梓遇错过了晚膳时间,就是王府的男主人,也忘了晚膳。 “夫君君,你先吃!”洛梓遇笑着举起筷子递给连天厚。 “你吃,本王不饿。” 连天厚此刻的模样却是强忍得刻意了,倒非因为肚腹的饥饿,而是面对洛梓遇的恍惚心思,越想收敛却是越发藏匿不住。 洛梓遇可是毫不犹豫地戳破连天厚的冷酷,一本正经地说道:“夫君君骗人,我都听到夫君君肚子叫了,那就是饿了!” “那本王吃了,你吃什么?”连天厚反问。 “我没事啊,夫君君日日忙碌,可不能饿着!” 洛梓遇誓死将贴心的乖妻演绎地淋漓尽致,也果然对连天厚颇有效果,略微添点惊喜会更加事半功倍,可洛梓遇一旦兴致起来便不慎自掘“坟墓”。 “那夫君君要是怕我饿着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吃,我吃一口,夫君君吃一口!” 洛梓遇倒是没有严重的洁癖,也由心地不那么介意和连天厚同吃一碗面,可她仍旧意外惊讶,连天厚竟然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好。” 洛梓遇只一刹忘神,这种小情侣之间的恩爱事,竟让她想着有一丝心跳紧张。 洛梓遇夹几根面条缠卷在筷子上,这是小孩子常用的吃面方式,洛梓遇用来得心应手。 “夫君君先吃!”洛梓遇还显得有一丝小激动。 被人喂食确是感觉怪异,可连天厚接受了这第一口,洛梓遇便越发笑得灿烂了。 “到我了!”洛梓遇自己吃了一口。 一口两口再一口,如此实在太浪费时间,怕是面汤凉了都吃不完这碗面,洛梓遇心生急意便端起碗在手上,夹了一夹大的往连天厚嘴里送。 “夫君君多吃点,不然要凉啦!” 洛梓遇直接将面给连天厚塞进嘴里,不留一丝情意,恨不得把他噎噎死的势头。 最后一口,洛梓遇心想就由自己强势解决,而且先前那一小口一小口的,根本吃不过瘾。 洛梓遇靠近碗将最后一夹面送到自己嘴里,“咻咻咻”地吸个心满意足,闭目忘我,洛梓遇最后吃面的雀跃劲儿看呆了连天厚,可当洛梓遇睁开眼睛时,才发现有一根调皮的面条连在她与连天厚之间。 洛梓遇蓦地眼中一愣,她竟不自觉沿着面条向前,渴望靠近那一头的连天厚。仿佛二人之间有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量,同时,连天厚也往洛梓遇靠近而来。 烛火恍然,彼此相近的目光中映照火光,闪烁迷离。 越发靠近,寂然的房间只听两颗心跳渐成一线,将触的刹那,洛梓遇眼中闪过乍然的理智,两排大白牙刹那咬断面条,结束了这趟漫长的相近。 “啊,吃完了,好吃好吃!” 洛梓遇只顾着装傻,暗自庆幸自己把持能力不赖,才没让这一线牵的游戏发展下去,可她的心又如何能是平静不起波澜的。 刹那的断裂,连天厚蓦然失落。 二人半饱不饱,情绪倒是涨满不减,梦槐送来漱口水伺候,再收拾碗筷。 “夫君君,天好像很晚了……”洛梓遇本想说的是请连天厚回房就寝,却不料被梦槐横插了嘴,“不如王爷今晚就留下来吧!” “诶?” 洛梓遇表情一僵,自己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嘴的丫鬟,她好像突然想通了连天厚安插梦槐在自己身边的意义。 连天厚确实不是和梦槐商量好的,可梦槐此话却如他不曾表明的意思,但他却望向洛梓遇,无声征求她的意思。 “可是,我房里没有地铺,而且让夫君君睡地铺也不好吧?”洛梓遇表现一根筋的模样甚是可人。 “王妃!”梦槐心中急死。 “你先下去吧。”连天厚吩咐。 “是!”梦槐的一股兴奋劲儿总让洛梓遇有不好预感。 洛梓遇指尖尽显紧张,她是绝对不能轻易妥协的,决定暂且跟连天厚耗着。 “夫君君,我现在就想去把今日的事情画下来!” 洛梓遇说罢便起身往书桌走去,磨墨时却是心不在焉,墨水磨得都快比芝麻糊还浓稠。 “我应该怎么样才能把来者不善的夫君君赶走,可我是乖乖妻,不能违背夫君君的心意,如果他硬要来强的,我又该如何才好呢?大哭大闹拒绝,还是绷直了装僵尸,或者视死如归大不了当做了一场春日噩梦!” 洛梓遇一通胡思乱想越发激动,直想得心中蹦哒,手下的墨都惨遭毒手被“腰折”。 “咦!”洛梓遇蘸了一手掌的黑墨水。 连天厚自然是从头到尾注意着洛梓遇的笨手笨脚和纠葛表情,但已经见怪不怪,只是看她举着手掌无措的样子,于心不忍。 “擦擦吧。”连天厚将一条湿帕子递给洛梓遇,继而帮她收拾残局,重新磨墨。 等到洛梓遇擦干净自己抹黑的自己,才见连天厚屈尊磨墨,这本该是下人为主人,女人为丈夫所做的事。 “夫君君,你是在给我磨墨吗?”洛梓遇不禁问,这一看就是明摆的事。 “本王看你磨墨时简直就是胡来,怕你再浪费一支好墨。”连天厚一脸严肃地“责怪”洛梓遇浪费,她默默地低头认错道,“夫君君我错了。” 洛梓遇的自觉认错叫连天厚毫无招架之力,而他本来,也并非实意责备。 “好了,你画吧,本王正好看看,你那稀奇古怪的画,究竟是如何作出来的?”连天厚竟起了兴致一般。 洛梓遇自然也想抓住机会让连天厚对自己刮目相看,她取笔即墨,手势无可挑剔。 “那夫君君,我要开始画了,你好好看着哦!” 洛梓遇笑脸盈盈,妙笔生花,就方才吃面的一段,洛梓遇画得十分投入,重现回忆,她竟有一丝丝的遗憾,自己为何着急咬断面条,嘴对嘴的亲吻,那可是促进感情的良药呀,说不准来那一下,连天厚就对自己深陷其中,欲罢不能了。 时过不待,洛梓遇只能借落笔回忆满足幻想,连天厚在旁,他果真看不懂洛梓遇的作画方式,但她投入作画的模样,自我想象到发笑的样子,可爱极了。 “夫君君你看我画了个你!” 洛梓遇拿起只画了连天厚萌版形象的纸,孤傲的眉眼,浅浅的一丝笑容在嘴角,看得连天厚自己都惊讶不信。 “这是本王?” “对啊,夫君君笑起来很好看的!不过,夫君君怎样都好看啦!”洛梓遇夸赞起连天厚来毫不客气,略略羞涩,又用尽最纯粹的花言巧语。 “画你自己给本王看看。”连天厚突然提议。 “好的!” 洛梓遇给自己的形象定位为活泼可爱,俏皮乖巧的小娇妻,跃然于纸上的形象十分叫她自己满意。 “夫君君你看像我吗?”洛梓遇举起画像在脸边,做出同样娇俏可爱的表情。 “像。” 连天厚的心情似水惊起涟漪,他看着眼前俏皮的洛梓遇,与所画的萌态只差再圆润几分的肉脸蛋。连天厚竟不自禁轻轻捏了一把洛梓遇的脸,温柔的捉弄,触动了她的牵心线。 “如此更像。” 洛梓遇蓦地眼中惊色滞愣,连天厚这是面不改色地撩人心弦。 “完了,被撩了!” 第九十三章 程秀颖的诡计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千幸万幸,连天厚只是捏洛梓遇一把脸蛋而不求留下过夜,但洛梓遇却是心上矛盾,欢喜雀跃地送走连天厚,转身面对一屋子的孤单寂寞冷,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怎么才送走夫君君就有点想他了呢?” 洛梓遇不禁感叹,她用手捏捏自己的脸颊,竟还有一丝小激动。 “不准胡思乱想!”洛梓遇换成一巴掌拍碎思绪。 洛梓遇爬到床上睡下,侧着脑袋看着挂满的画纸,就好像所有的回忆重现眼前,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我们是怎么闹掰的,又是怎么和好的,我怎么都忘了呢?”洛梓遇一个劲儿地傻笑着,她忘掉的,又岂只如此。 又见清晨的日光,洛梓遇的心情愉悦舒畅,她推开窗户迎接全新的一日,却突然记起来天大的事。 “我错过了首演,还不知道南归阁怎么样了呢?”洛梓遇终于想起。 洛梓遇一刻不待去往那个密洞,然而,令她心碎的真相是,密洞已然被砌上,再无法通向外头。 “诶,怎么会这样啊?”洛梓遇面壁哀叹。 洛梓遇陷入了愁思,她不可以从此消失的,尽管一切并非她所愿,但终究错在于她,就算受南归阁所有人指责,她也得亲自出面,诚意致歉。 可如今问题是,她已然无法离开这座铜墙铁壁的王府。 “哎呀,老天爷呀,为什么最后一条路您老人家都不愿意为我开呢?” 洛梓遇毫无头绪,她仍旧习惯性地采花来到连天厚房间,就好像是身体的自主行为,已经成了必行之事。 “既然花也摘了,人也来了,进去一趟好了。” 一日清闲,百无聊赖。 洛梓遇闲游园中,远远注意到绿松亭那处,夏锦歆和程秀颖的不期而遇。 洛梓遇不禁考虑,夏锦歆和程秀颖,二人皆与自己不善,近日自己身上怪事连连,难保不是她二人其中之一所为,重想昨日夏锦歆愤愤甩飞自己手中锦盒时所言,她的嫌疑当真很大。 眼看夏锦歆和程秀颖入座绿松亭,洛梓遇不自觉多留一分心眼,这二人,同一屋檐下自己避不过,但今日撞见,她可要看看她们之间能谈些什么。 绿松亭犹如其名,周围主要是青松景致,花叶茂盛之中,洛梓遇藏身极为容易。 “那事是你做的吧?”程秀颖没头没尾地一问。 “什么事是我做的,我做过的事可多了。”夏锦歆一副傲态。 “当然是咱们府上,傻王妃消失的事喽,那日我可看见了,你让仆人抬了一个足够装人的箱子,出了后院。”程秀颖清楚地记得。 “是我做的,既然你都看到了,不去跟表哥禀告,反倒是跟我说,你什么意思?”夏锦歆毫不犹豫地承认。 “果然是她,这个表妹,除了不敢亲手杀我,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洛梓遇暗暗怒道。 “我怎么会告诉王爷,我只是可惜,这个傻子怎么又回来了?”程秀颖一脸不满说道。 “也对,你也希望她消失吧,你对表哥用尽心思,他看都不看你一眼,那个傻女人却轻易得到了表哥的垂怜。” 夏锦歆此言出口,照程秀颖的脾气她应该暴跳如雷,可她强忍下心里的愤怒。 “是啊,我巴不得她遭个天灾人祸,永远消失才好!”程秀颖更多的不甘心是对洛梓遇,“为什么,她都怀了孽种,还是能得到王爷的原谅?” “你怎么知道的?”夏锦歆严肃一问。 “此事是真?”程秀颖并不确定。 “假的,表哥怎么可能接受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夏锦歆恨得指甲划过石桌“呲呲”作响。 “不能是假的吧,皇贵妃多次带着御医来访。她身边的夏露姑姑也日日来到王府煎药,难道不是孽种,是王爷的……”程秀颖激动不已。 “做她的春秋大梦,一个傻子,也配怀上表哥的孩子!”夏锦歆怒不可遏。 洛梓遇藏身听夏锦歆和程秀颖二人一言“傻子”,一语“孽种”,各种讽刺,谩骂毫不客气,恼得她当真想自己这个“傻子”不如何时怀个连天厚的“孽种”气死她们。 夏锦歆的思绪越发延展,如今她越来越担心,连天厚比他想象的还要偏爱洛梓遇,如此下去,真怀孕也不是不可能。 “程秀颖我告诉你,你有时间打听这些无谓的事,不如好好打算一下自己的将来,别等到被一个傻子踢出王府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夏锦歆愤愤离开。 夏锦歆此言也对程秀颖如雷贯耳,她确实不应该继续安于现状,连天厚的宠幸,她无论如何都得分一杯羹。 程秀颖心里有计划,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做过难以计数,接下来,她必须下足重剂,一击即中。 洛梓遇此番不算毫无收获,但夏锦歆的恶意她是一直知道的,而且同一屋檐下,她多是无法避忌。至于意外“怀孕”的蹊跷事,她还是得不到答案。 傍晚稍晚,连天厚比往日迟才回府,他手中还带着一份帖子,一入房间便注意到久违的花瓶点缀,洛梓遇来过,断断续续,她未曾忘记。 连天厚走到花瓶处,不自禁凝望出神。 “王爷,是否传膳?”阿福问。 “不急……”连天厚突然改口,“传晚膳到东院。” 连天厚一看手中的帖子,放入怀中,眼中若有所思,思绪轻松,夹杂一丝难自知的甜蜜。 连天厚和阿福一道,途中,碧杉突然行色匆匆地出现在连天厚面前,神色慌张道:“王爷,程娘娘病了,求王爷前去看看吧!” 连天厚临时决定折到程秀颖处一探,让阿福先行一步。 阿福继续去往膳房,途中又遇革职待查而无所事事的夏胜峰,他便向阿福打听连天厚何在。 “表弟回来了,这会儿他在房间吗?”夏胜峰有一丝焦灼。 “王爷方才去了程娘娘处探病,待会儿会去东院与王妃一同用膳。”阿福回道。 程秀颖房中,她躺卧床上,褪去了平日的浓妆艳抹,修饰得当真有一份病容。房门一推,程秀颖便轻轻咳嗽起来,连天厚进门,一股浅淡的幽香窜过他的鼻尖。 连天厚朝程秀颖去,神色平常,她装模作样地从床上坐起来,费劲儿地想要下床行礼。 “病了就躺着吧。”连天厚道。 “谢王爷。” 连天厚素来不知关心为何,尽管知晓程秀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上心,却对她并无意思。但如今,连天厚的心软了,他的爱不给予任何女人,但嘘寒问暖或许可以做到。 “找大夫看过了?”连天厚在床旁的椅上坐下。 “咳咳,看过了,天变无常,受了点风寒。”程秀颖的状态像那么回事。 碧杉从旁边端来早就备好的药,走到连天厚身旁,突然说道:“娘娘怕苦,奴婢竟忘了准备蜜饯!” 程秀颖颤抖着手去接药碗,十分艰难的样子,二人中间的连天厚见她此状,自然而然地替她接下了药碗。 “劳烦王爷了,奴婢这就去准备。” 碧杉说罢便焦急下去,未得连天厚的允许,但看在她为主所忧的忠诚上,连天厚并未起疑。 “先喝药吧。”连天厚端着药碗递向程秀颖。 “王爷,妾身怕苦,您为妾身尝尝,这药苦不苦,好吗?”程秀颖语声微弱,楚楚可怜。 连天厚倒是清楚,药哪有不苦的,可程秀颖此时的模样竟让他想起当日的洛梓遇,被逼喝下苦药,她的伤情,恍若重现。 连天厚不禁端起药碗喝了一口大的,就像再尝当日滋味,洛梓遇被逼到尽头,感同身受,倍尝苦味。 连天厚如此是程秀颖未曾预料到的,但他若是能将一整碗药都喝尽,那才最好不过。 “苦,等碧杉取来蜜饯你再服药吧,本王还有事。” 连天厚意将药碗放下,程秀颖却抢先一步抓住连天厚的手腕,托住药碗往自己嘴边送,道:“有王爷在,妾身不怕苦。” 程秀颖缓缓喝尽碗中药,尽量地拖延时间,这可不是普普通通治疗受寒的药,而是她精心准备,与特意点起的熏香一起,迷惑连天厚“爱”上自己的好东西。 喝得再慢药也尽了,程秀颖趁机进一步直接抱住连天厚,可怜兮兮,苦苦哀求一般诉求道:“王爷,不要离开妾身,妾身需要王爷啊!” 连天厚刹那恍过一丝心绪的动摇,怀中的娇柔涌动,摩擦他的胸膛刺激心跳。连天厚越发心神恍若受制,眼前迷雾云烟萦绕,耳中闻声靡靡缭乱。 “王爷,留在妾身身边吧,让妾身伺候王爷!” 程秀颖的双眸渐生迷蒙之意,她的手爬上连天厚的肩膀,心痒难耐地倾身贴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 连天厚眉间凝肃一分神志清醒,眼前的程秀颖,显然是状态诡异,而他自己,胸口闷堵,神思恍惚,体内热情,几欲失控。 “啊!” 程秀颖一声尖叫被摔到地上,而连天厚,抗拒着双管齐下的药力,跑出了房间。 “王爷,王爷!”程秀颖周身苦不堪言。 日落西山东院处,阿福已经将连天厚的晚膳送到,洛梓遇虽然已经用过晚膳,但她并没有理由拒绝接待,她只忍不住左思右想,连天厚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不会是想……”洛梓遇蓦地一咬牙。 “王爷!”阿福和梦槐的声音有一丝惊急。 洛梓遇起身望去门外,连天厚脚步踉跄跌入,不偏不倚,直撞洛梓遇靠在了桌上。 “诶?” 洛梓遇的腰臀抵撞上桌沿缩身无路可退,连天厚却一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第九十四章 捆绑游戏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夫君君,你怎么了?”洛梓遇身体僵持着不敢动,更怕下一刻妄动的是连天厚。 “怎么回事呀这是,睡着啦?”洛梓遇心里惊惑。 洛梓遇犹豫着伸手搂住连天厚的腰,将他从自己身上掰开,自己这纤细蛮腰可承受不住他一个大男人的重量。 洛梓遇谨慎着一颗心将连天厚扶到床上,总有种一步一步走向险境的不安感觉。果然,洛梓遇思绪不止,她不忍心把连天厚往床上一砸,便小心翼翼地倾放,却猝不及防地被迷糊了理智的连天厚翻身在上。 “咦,怎么,怎么……”洛梓遇差点没反应过来,她已被连天厚压制身下。 “夫君君……啊!”连天厚滚烫的手掌摸到洛梓遇惊愕的脸颊,这突来架势吓得她毫不考虑,大声呼救,“梦槐救我!” 梦槐和阿福方才便疑惑不解,连天厚的状态略显奇怪,可此刻他二人冲入房间,此情此景,他们又怎么可能“救人”,反而是赶忙退下还将门给带上。 “梦槐……” 洛梓遇的惊心乍起,才想到梦槐怎么敢违抗连天厚的意志,而其实,连天厚并没有过激的行为,只是一臂揽过她的腰身越发将她抱紧。 “夫君君,你要勒死我了!夫君君!”洛梓遇奋力抗争,却毫无效果。 “别动!” 洛梓遇猛地浑身从头到脚一下颤抖,连天厚在耳旁的吐言,气息滚烫。 连天厚并不安分,他逮到了寄托之身,轻轻地,情不由己地,触吻洛梓遇的耳垂,沿颈项而下。 连天厚的此般迷情温柔,似水无痕,抽丝剥茧一般掠夺,没让洛梓遇刹那奔溃,但她终究无法忍受如此突如其来的柔情迷幻。 “不会吧,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真的给他生个娃!”洛梓遇不禁惊叹,“啊,夫君君,你答应过不欺负我的!” 洛梓遇高喊“不杀之令”,然而,连天厚毫不收敛,继续对洛梓遇缓缓侵略。 “臭男人,说话不算话啊!” 洛梓遇被连天厚紧缠住腰身,根本无法从他身下逃脱。她也终有发觉,连天厚意乱情迷的状态,莫非是被人下药了? 洛梓遇筋疲力尽,连天厚循序渐进的热切期盼燎烧到她的身体,终于,洛梓遇拼死一搏,一个强力翻身将连天厚和自己翻下了床。 连天厚的身体砸到地上,虽是刹那,洛梓遇一把按在连天厚脸上翻下去,蹭着地面逃得远远的。 许久,连天厚不动了,洛梓遇惊心初定又生恐惧,连天厚动,她惶恐不近,连天厚静,她怕自己方才一时冲动将他害死。 “夫君君……夫君君……”洛梓遇诡异呼唤着,“不会经那么一撞就死了吧?” 洛梓遇起身谨慎上前,抱着自己的肩膀身体,只敢用脚尖一踢连天厚的手臂便赶紧后退。 “真的不动了!” 洛梓遇猛地扑到连天厚身边,一巴掌捂在他鼻子上,本是想试探他的鼻子,怎么更像是想捂死他似的。 “没死。”洛梓遇松了一口气,直接瘫坐在地。“怎么可能会死嘛,别忘了这可是剧本,他是男主角……” 洛梓遇此刻又记得,她时不时忘掉的事实。洛梓遇瞳中闪过刹那思绪,不禁念叨:“如果是剧本的话,就算做了也没什么吧?” 寂然一刻,洛梓遇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默默鄙视自己一番,这是在给自己一个理由放纵自己,成全连天厚吗? 连天厚虽说未死也不会死,但洛梓遇还是不放心,她起身开门出去,本想叫阿福把连天厚带走,也无需自己照顾一劳永逸,却见空荡荡的门前,梦槐和阿福都不知去向。 “人呢?”洛梓遇不禁感叹,“就算主子有私事解决,也没必要溜得一干二净吧!” 洛梓遇一脸的生无可恋回到房中,连天厚倒在地上依旧晕着,洛梓遇自是心软的,虽然他对自己不仁,自己也不能对他不义。 “不仁?” 洛梓遇再一次千辛万苦将沉重的“躺尸”连天厚搬上床,这次,她绝不会再给他机会继续发作了。 洛梓遇从衣柜中搜罗出几条牢固的腰带,将连天厚手脚死死地捆束,一条怕不够,再系一条。 “呼!” 洛梓遇终于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方才下手捆绑时,她觉得十分过瘾,可再一眼看连天厚被自己绑成这样,她又倍感心酸。 “对不起啊夫君君,我不能任由你犯错的!”洛梓遇一脸真诚地道歉。 洛梓遇说服了自己的心,他将连天厚的鞋脱下,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唯一的贴心也只能做到如此而已。 洛梓遇伸手一摸连天厚的脸颊,仍旧发烫。 “下药可耻啊!”洛梓遇不禁怒斥,又化作温柔傻傻的语气道,“夫君君,居然有人下药想上你,是我救了你,保住了你的贞操,你要记得哟!” 洛梓遇明显感觉到连天厚在发热,不仅仅脸颊,身体也是,她赶紧将盖上的被子掀掉,别到时候捂坏了。 “不然把衣裳也脱了,不然热傻了,傻王妃和傻王爷的组合,可就真要贻笑大方了!” 洛梓遇嘴上说得有理,初衷也善,可当真上手给连天厚解衣裳时却不慎落入遐思,她怎么像是那个趁人之危欲夺连天厚贞操的恶徒。 “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洛梓遇自己跟自己急迫否认道。 洛梓遇停了手,可连天厚的发烫状态让她不安,纠结过后,她终还是解了连天厚的衣物。 “这是什么?” 洛梓遇掏到连天厚怀里揣着的帖子,忍不住好奇心便打开一看,才知这本就是洛皇后邀请自己参加园游会的帖子。 “一定没什么好事!” 洛梓遇随手一合帖子放下,却突然心生意想,如果自己去参加园游会,不就能够出了这王府,路上再找个借口,去一趟南归阁。 至少至今,洛梓遇只能想到这个并不一定能够行得通的法子。洛梓遇瞄一眼时间,那天还远着呢。 洛梓遇继续给连天厚宽衣解带,用手背感受他的体温,还真是热烈。 “夫君君呀,你可别烧坏了!” 洛梓遇解着连天厚的腰带,一个不留神瞥到非礼勿视的部位,洛梓遇蓦地心慌失措,一巴掌按在眼睛上,俯首却不自觉脑洞大开,如果连天厚中的是那种不与女子发生关系就会一命呜呼的奇药,那该怎么办? “不至于闹出人命吧?” 洛梓遇竟有一丝惶恐,她不敢赌,因为是连天厚的命,而非男主角的命。 洛梓遇先是推了推连天厚,越推越使劲,越推越奋力。 “夫君君醒醒,夫君君你醒醒啊!”洛梓遇一脸狰狞。 如此无效,洛梓遇想着找盆水泼醒连天厚试试,她脚步凌乱地往房门跑去,却刹住脚盯上了桌上的茶水,何必舍近求远。 “夫君君对不住了!” 洛梓遇抱着茶壶往连天厚走去,可横竖总是泼不出去这壶水,洛梓遇灵机一动,对着壶嘴便饱饮一口,一眼定心,直接朝连天厚的脸喷了出来。 “噗――” 洛梓遇一口气喷尽,连天厚也有所反应,洛梓遇再接再厉,又喝了一口凑近连天厚,比方才温柔缓和,如细雨绵绵,飘落脸上。 连天厚终被洛梓遇唤醒,他缓缓睁眼,模糊可见雨中一只脸颊圆滚滚的嘟嘴鱼,喷洒着水滴。水滴散落停止,洛梓遇却玩心未已,眼角饱含笑意。 “你在做什么?”连天厚仍觉得体内压抑。 “哎……夫君君你醒了!” 洛梓遇一抹脸上的残余茶水,随手扔了茶壶便砸碎,一惊一愣,她又赶紧俯身用衣袖给连天厚擦脸。 “夫君君,你可是醒了,吓死我了!” 洛梓遇擦拭连天厚脸上的水渍,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擦干。连天厚渐渐察觉一身的不对劲,他被捆束了手脚,十分牢固。 连天厚举起被捆得死紧的两只手在洛梓遇眼前,两腿也是分不开,衣物还被开解,十分诡异的状态。 连天厚向洛梓遇投去疑惑目光,她蓦地意识到,便急回道:“夫君君,这个是因为……夫君君刚刚发疯了,所以我才把你绑起来。” “本王发疯?”连天厚略有疑惑。 “嗯嗯嗯!”洛梓遇严肃表情一个劲儿的点头。 “那本王的衣物也是你解的?”连天厚再问。 “这个,这个……”洛梓遇一时羞涩,不自觉口吃起来,“因为夫君君不只是发疯,还,还发热,我怕,夫君君烧坏了,才把你衣服脱了的!” “帮本王解开。”连天厚并不怀疑洛梓遇的所言。 “好!”洛梓遇即刻上手解结,却蓦地一顿,没头没脑却自有其意地问道,“夫君君,你是我的夫君君吗?” 连天厚不禁稍一刹疑惑,突然明了,他先前的记忆虽然模糊了,但恍惚记得着迷糊的场景,他好像在意乱情迷之时亲近了洛梓遇。 “本王是否方才欺负你了?”连天厚认真一问,洛梓遇却猛地脸红到了耳根子,捂着脸隐藏,诉道,“夫君君是坏人!” 洛梓遇语气毫不怨恨憎恶,反倒尽显腼腆,连天厚本来是占她便宜的大色狼,臭男人,就算中药,那也不是理由。 看洛梓遇的表现,连天厚可算明白了,自己当真对她做了些什么,但再看自己此时此刻的状态,恐怕自己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能否先替本王解开?”连天厚掰扯掰扯洛梓遇的手。 第九十五章 吻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心想既然连天厚都能清楚说话了,应当是药力已除,她红着脸给连天厚解掉手脚的束缚,她选择从较远的脚踝开始,到解手腕时,连天厚坐起,她躲避连天厚的目光便有些惶恐不安了,止不住手指颤抖。 “洛梓遇你怕什么啊?” 洛梓遇急手给连天厚解除绑定,她惶惶然面红耳赤的模样却叫连天厚心思窜动,最后一带束缚解除,竟不料连天厚会趁其不备,抢着微乎其微地最后一分迷意,将洛梓遇一揽入怀,倾身搂抱。 “夫君君!”洛梓遇惊心后悔莫及。 洛梓遇闭目僵持,视死如归,连天厚却只是将她抱在怀中,不似方才迷乱妄动。洛梓遇自觉窒息许久,她双手紧握双拳置于连天厚胸前,微颤着,恐惧着。 洛梓遇僵硬着身体许久,她还以为连天厚终究要霸王硬上弓强占自己,居然并没有。 “夫君君……”洛梓遇弱弱的一唤,感受到连天厚的身体,仍旧发烫,“夫君君你好热啊!” “嗯,本王很热,让本王抱一下,好吗?” 连天厚说着抱得洛梓遇更紧,他这哪里是请求,根本就是强硬抱上了呀! “好……”洛梓遇毫无反抗之力,由心至身。 洛梓遇蜷缩在连天厚怀中,僵硬的肢体也终于放松了,连天厚真的只是抱着自己,仅此而已。 明烛晃然风熄灭,洛梓遇久久沉溺在连天厚怀中,蓦地一清醒,眼前已是漆黑一片。 “夫君君,夫君君……”洛梓遇唤,连天厚无所回应,依旧将她抱紧。 “诶,睡着了啊,就这样睡啊,叫人怎么可能睡得着嘛!” 洛梓遇心里的纠结渐渐被黑夜吞噬,她深深地入了甜美梦乡,这个暖怀,是今夜的变数赐予她最美的礼物。 一夜静安,清晨悄然透窗而入。 房间里头,二人相安无事,相拥而眠。 “夫君君……夫君君!” 洛梓遇猛地从梦中惊醒,她又梦到了连天厚对自己为所欲为的惨烈场景,幸好,梦醒时分,二人之间所保持的状态,极为安然。 “呼,做梦还胡思乱想,夫君君是正人君子的好嘛!” 洛梓遇掩不住甜蜜的一笑,一股脑儿地撞入连天厚的胸膛,体温已然恢复正常。 “我在做什么啊,占他便宜,表演我爱夫君君,真的是疯了!” 洛梓遇表情忽地僵住,企图离开连天厚,殊不知自己方才已然将连天厚撞醒,他的手掌抚上洛梓遇的后脑勺,将她一把按入怀中。 “夫君君,你醒了啊!”洛梓遇一惊。 “嗯。”连天厚略显慵懒。 “夫君君今日不着急起床吗?”洛梓遇急切想把连天厚这个想象中的危险分子驱赶出去。 “本王有些疲乏,今日松懈也罢。” 连天厚的话叫洛梓遇开始胡乱遐想,明明就没做什么,疲乏个什么玩意儿?他不会是在静候时机,迷惑人心,再趁机发动突然袭击吧? “你不起我起!”洛梓遇一咬牙说道,“夫君君,我不想睡了耶,那我先起床好不好吗?” 洛梓遇一开口就又变得柔柔弱弱,一如乖巧撒娇一般。 连天厚神色依旧略显懒散,却目光中藏着思绪如丝。 “给本王一点时间。”连天厚突然说道。 “啊?”洛梓遇即刻茫然一脸,心里焦灼不堪设想,“他要一点时间干嘛呀,做床上运动吗?” 洛梓遇的紧张心情斥满全人全心,连天厚却不经同意就开始了自己的事。他稍稍松开洛梓遇,洛梓遇低垂着下巴,眼珠子眨巴眨巴,转个不停。 “本王今日教你,咬和吻的区别。” 洛梓遇不由得吃惊抬眼,连天厚却已触吻到她的前额,一刹停顿流连,解释道:“这是吻。” 连天厚一吻触动心弦,洛梓遇的心,他自己的心。连天厚顺势轻吻洛梓遇的脸颊,洛梓遇拳头攥紧,紧张却毫不躲避。 连天厚早已不是被药力驱使,但一而再的吻,洛梓遇青涩害羞撩人心跳的目光,此刻却成了药力最竣猛的“毒”药。 连天厚轻轻抚摸洛梓遇的脸颊,情不自禁,气息渐促,趋向她,靠近她,吻上她的微微惊颤的双唇。 “咦!” 洛梓遇整个人惊错不动,连天厚的吻,好温暖,好柔软,好叫她享受,根本不想躲避。 “这是吻……” 连天厚莫忘初衷,却在一刹脱离后迫不及待找回那份相亲的美妙,进一步,再进一步,连天厚爆发了心情的激烈,但是,他缠绵洛梓遇的吻,带着柔情和爱意,而非狂躁和激进。 情势果断发生了变数,洛梓遇被连天厚的吻温柔掠夺,毫无抗拒心思,这是吻,不是咬。 痴缠交纵,二人仿佛能直达地老天荒的吻却被半路杀出来的不速之客所惊扰,中止得令人愤怒。 “小玉玉!” 夏侯勉灏一张笑脸欢欣地推门进入房间,一眼便看见了不得了的情景,猛地吓得心肝一颤逃出了房间。 “厚儿,小玉玉,小舅舅无心打扰你们夫妻恩爱,你们继续啊,就当没看见小舅舅我吧!” 夏侯勉灏站在门庭,哭笑不得,表情狰狞,能有多大声就有多大声,房内的洛梓遇和连天厚,就算有心继续,情趣也已被震碎一地。 “关门,关门!” 夏侯勉灏突然意识到,待他跑到门槛前时,洛梓遇正好冲了出来,目露凶光。 “小玉玉!”夏侯勉灏一笑。 “你什么小舅舅啊,你,我打你!”洛梓遇表情羞煞至极。 洛梓遇追着夏侯勉灏就是一通狠怼,但心里却有半分感激他突然闯入,否则自己就被连天趁机吃干抹净了,真想不到连天厚还有这招,简直叫她沦陷得一塌糊涂。 “小玉玉你别打了,小舅舅错了还不行嘛!”夏侯勉灏大呼求饶。 房间里,连天厚耳听外头洛梓遇和夏侯勉灏打打闹闹的动静,还未穿衣得当便疾步走了出来阻止自己的王妃和其他男人“打情骂俏”。 大清早的闹腾结束,洛梓遇,连天厚和夏侯勉灏三人对坐对峙。 洛梓遇坐在连天厚身边,夏侯勉灏稍隔一位坐着。梦槐送茶上来,给夏侯勉灏上茶时,他满带笑容道谢,礼貌热情。 连天厚的表情略显僵硬,洛梓遇此刻看他会心情复杂,思绪翩飞,她便保持缄默,乖坐不语。 “你来做什么?”连天厚开门见山问。 夏侯勉灏正欲饮茶,主人发话,他便只得放下茶杯,回道:“小舅舅这不是想厚儿和小玉玉了来看看你们嘛!” 夏侯勉灏一脸正儿八百地说,再次端起茶杯要喝,连天厚直接戳破他的谎言,道:“说实话。” “诶!”夏侯勉灏犹豫一刹只得坦白,义愤填膺道,“说实话就说实话,还不是你那个外公大人,在家简直活不下去了,一天一小骂,三天一大骂,你小舅舅的生活那叫一个……” 夏侯勉灏简直欲哭无泪,全人崩溃,当然在洛梓遇看来也有一份浮夸的表演,然而连天厚毫不留情,冷漠说道:“所以你跑到我这里来,就为了躲外公的管教?” “是呀,不是,厚儿你那外公哪是管教,老古板,老顽固,不可理喻!”夏侯勉灏怨气极深。 “小舅舅你怎么能这样骂外公呢,他可是你爹爹呀!”洛梓遇忍不住“孝心”来了一句。 “我……”夏侯勉灏无言以对。 “不错,在外公回府之前,我劝你快点回去,否则他老人家大发雷霆,你就真的活不下去了。”连天厚表情严肃,说话却有调侃之意,惹得洛梓遇不自觉笑了出来,将调侃意味激发出来,“小舅舅要活不下去了!” “哎我说你们两个夫唱妇随什么意思,小舅舅好歹来做客,你们就这么着急赶我走,不就打扰了你们的好事了嘛,又不是没有下次!”夏侯勉灏一脸严肃地不开心自己被排挤,却即刻露出本性,道,“下次注意把门锁上!” 洛梓遇对夏侯勉灏的厚颜之语恨得牙痒痒,连天厚表面上就显得淡然许多,可说到此事,他便有疑,问:“你为何一来王府就找到这里来?” “因为,小舅舅知道厚儿日常诸事繁杂,这个时辰应当已经不在府上了,这才让仆人带我找小玉玉先玩会儿,免得无聊……”夏侯勉灏如实说着说着便有意调侃起来,“哪知道厚儿会和小玉玉缠缠绵绵,难舍难分呢?” 洛梓遇果断是听不下去夏侯勉灏如此玩笑她和连天厚的意外行为了,她一把端起茶杯站起,当着连天厚的面就逮着夏侯勉灏给他灌下去。 “小舅舅说了这么多话一定渴了,先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连天厚不阻止洛梓遇的乐趣,夏侯勉灏差点没叫洛梓遇谋杀至死。 “咕噜咕噜咕……小玉玉,你要杀了小舅舅啊!”夏侯勉灏抹着下巴衣襟。 洛梓遇一脸不乐意地放下茶杯走回连天厚身边,说道:“夫君君,小舅舅是不是不正经?” “什么,我不正经?”夏侯勉灏凄惨惊惑。 “是,别管他,本王待会儿还有事,你别和他胡闹,他没意思自会回去。”连天厚嘱咐起洛梓遇来。 “嗯!”洛梓遇一脸认真地答应下来。 “你们,厚儿你什么意思,敢说小舅舅我不正经,居然还怂恿小玉玉别招待长辈,你怎么敢如此不知尊重,看来我作为舅舅,必须得好好教训教训你小子了!”夏侯勉灏势急愤慨,犹如滔滔江水。 第九十六章 原来是这样的大外甥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离了王府,洛梓遇谨遵夫君的嘱咐,对夏侯勉灏爱搭不理,可他就像颗橡皮糖一样,洛梓遇走哪儿,他粘哪儿。 洛梓遇在王府的日程一如既往,平淡无奇,她入百花园采花,夏侯勉灏跟上,她去连天厚房中插花,夏侯勉灏继续跟上。 “小舅舅!”洛梓遇气愤一喊,“你干嘛一直跟着我啊!” 没了连天厚在旁,夏侯勉灏也就更容易对洛梓遇端着长辈的架子,道:“小舅舅这不是怕迷路吗?” “小舅舅回家就不怕迷路了!”洛梓遇顺势提议。 夏侯勉灏自然是不能轻易回去的,他确实在夏侯府上,在他元帅老爹的眼皮子底下活得凄苦苍凉,此次出来,无论如何也要在连天厚这过几日畅快自由的生活,更要好好耍耍他这有脾性的大外甥媳妇儿。 “小舅舅才不回去,连个陪玩的人都没有,一点意思都没有!”夏侯勉灏一脸嫌弃道。 “可是这里也没意思。”洛梓遇淡淡语气说道。 “小玉玉你可以陪小舅舅玩呀!”夏侯勉灏兴致满满道。 “不要,夫君君让我不要跟着小舅舅胡闹!” 洛梓遇毫不留情地拒绝,这副听话的样子叫夏侯勉灏好是不爽,无论如何,他都要以舅舅的气势压倒连天厚的夫道。 “厚儿又不在,小玉玉你和小舅舅玩会儿怎么了!”夏侯勉灏心生妙计,挑动他灵活的眉毛,说道,“厚儿不在,小玉玉想不想出去玩耍啊?厚儿家教这么严,平时一定不让小玉玉出门的吧?外面可热闹,可繁华,别提多有趣啦!” 夏侯勉灏的诱惑成功,但并非洛梓遇入了套,而是看准了能够出府的机会。 “出去?”洛梓遇提起兴致一般注视夏侯勉灏。 “对,出去!”夏侯勉灏得意心起。 “可是……”洛梓遇故意磨蹭,拖延,犹豫,夏侯勉灏的急脾气果然被激起,义正言辞道,“没有可是,厚儿实在太过分了,把小玉玉你关在家里,小舅舅不一样,小舅舅可以带你出去玩!” “好啊,我想出去玩!”洛梓遇演够了乖巧妻赶忙接受夏侯勉灏的好意。 洛梓遇本还以为夏侯勉灏能带着她大破王府大门的门守霸道横行,竟不料他还有点谨慎之心,居然选择了翻墙过这种偷偷摸摸又有生命危险的方式。 夏侯勉灏放言轻功天下无敌,让洛梓遇带路到“最高”的围墙下,洛梓遇却十分现实,将夏侯勉灏带到普通的围墙下。 夏侯勉灏果然轻轻松松飞上墙檐,趴下就伸手要拽洛梓遇,她怎么就觉得他这个姿势低端到不可理喻,难道不是抱着她飞跃高墙出去吗? 洛梓遇费尽千辛万苦爬上了墙檐,看来相比于高攀,还是卑躬屈膝来得轻松容易。 “小舅舅下去接着你啊!” 夏侯勉灏说罢便跳墙下去,急势吓得洛梓遇心尖一颤,但夏侯勉灏的冲动都是有底气的,他稳稳地落地,仰头冲洛梓遇得意一笑。 “小玉玉你跳下来吧!”夏侯勉灏伸出上臂。 洛梓遇却踌躇不敢往下跳,怎么就觉得夏侯勉灏难以言喻的靠不住呢? 洛梓遇转头看看墙内,她好像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大不了就是一死,呀!” 洛梓遇咬牙一跳,恍若出生入死一般,睁眼便见夏侯勉灏整个人被自己坐在了屁股下面。 “啊……”夏侯勉灏哀叹痛楚。 “咦!”洛梓遇赶紧跳起来,僵持一下下又上手扶夏侯勉灏,别再被自己压残了,“小舅舅没死吧?” “没死,小玉玉你会不会说话,哎哟!”夏侯勉灏一副惨样。 “没事就快点起来去玩吧!” “不死也残了,小玉玉你能不能关心点小舅舅我?”夏侯勉灏身痛心伤。 “那我回去叫人把小舅舅抬回王府,找大夫给你看病好了。”洛梓遇故意一副认真模样说道。 “别别别呀,好不容易把你弄出来了。”夏侯勉灏即刻起身没事人一样,但身痛不假。 洛梓遇暂且跟在夏侯勉灏屁股后边,思求该如何摆脱夏侯勉灏去一趟南归阁,再来一次街道跑酷?夏侯勉灏不是洛子铭小屁孩。 洛梓遇尝试着偷偷溜掉,旁边有巷子,她二话不说转步打算跑掉,不料夏侯勉灏知觉不错,转身就逮到了逃跑未遂的洛梓遇。 “小玉玉!” 夏侯勉灏一唤洛梓遇停步,夏侯勉灏自然不以为洛梓遇是有意逃跑,只看她脚所向的方向有一个卖糖葫芦的。 夏侯勉灏自以为看透了洛梓遇的小心思,便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她,说道:“想要什么吃的,玩的,只管跟小舅舅说!” “谢谢小舅舅!”洛梓遇苦笑着接下糖葫芦,咬了一口,居然滋味不错。 洛梓遇没有放弃溜走的念头,夏侯勉灏越发自得其乐,洛梓遇便谨慎呼吸,缓缓拖延脚步,岂料刚想转身,夏侯勉灏便有所察觉,停步转而走向她,拉起她的手腕,道:“小玉玉你可不能走丢了,厚儿会怪小舅舅的!” “诶!” 洛梓遇被夏侯勉灏生拉硬扯带着何处玩闹,倒是有不少稀奇事,可洛梓遇心系南归阁,提不起太大兴致。 “小玉玉喜欢什么,小舅舅给你买个礼物!衣裳,胭脂水粉,金银珠宝?”夏侯勉灏问。 “不用了啦。”洛梓遇生无可恋一般。 “小舅舅必须送你点什么,谢你今日陪我玩啊!” 夏侯勉灏执意要送礼给洛梓遇,他拽着她往前街的一个胭脂铺进去,而洛梓遇,一脸的绝望失色,任人摆布。 “小玉!” 洛梓遇猛地被一个熟悉的魅声呼唤惊而回神,她抬眼一看胭脂铺内,原来眉娇娥正在挑选胭脂。 “老板娘!”洛梓遇一唤。 眉娇娥注意一眼洛梓遇被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牵着手,夏侯勉灏也盯了一眼这位浓妆艳抹,身材高挑,妩媚动人的女子。 “小玉这位是?”眉娇娥问。 “哦,他是我小舅舅,被夏侯外公打怕了就跑来王府做客,带我出来玩!”洛梓遇一脸无意地掀翻夏侯勉灏的老底。 “小玉玉你胡说八道!”夏侯勉灏声音憋在嗓子眼,在陌生人面前丢尽脸面。 眉娇娥忍俊不禁,夏侯勉灏赶紧调转话题,问道:“这位大姐又是谁?” “大姐?”眉娇娥略有不满。 “她是寸尺斋的老板娘,夫君君的老情人。” 洛梓遇介绍得没有问题,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老情人”吓坏了眉娇娥和夏侯勉灏。 “小玉你怎么可以胡乱用词呢,你知道情人是什么意思吗?”眉娇娥笑得略显欣慰,洛梓遇怎么更觉得自己的说法没错呢? “情人就是关系很亲密的人,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洛梓遇一本正经地形容道。 “咳咳……”眉娇娥蓦地咳了起来,赶忙阻止洛梓遇,免得再说出些跳进黄河洗不清的话。 夏侯勉灏却意犹未尽,一脸惊愕,打量两眼洛梓遇和眉娇娥,虽说洛梓遇长得也算颇有姿色,但及不上眉娇娥从头到脚满溢的女人味,说她是连天厚的情人,眉娇娥竟有一丝相信。 “好啊好啊,厚儿平日里装得一副冷冰冰的人模人样,原来是这种人!”夏侯勉灏恍然大悟一般。 “瞎说什么,王爷可是正人君子!” 眉娇娥赶紧将洛梓遇带进胭脂铺,跟她介绍起各色各样的胭脂水粉,如数家珍。 “小玉你看这个唇脂,颜色纯正,略带花香,涂在唇上最为诱惑,若是小玉用了,一定能将王爷迷得丢了三魂七魄,为你如痴如醉……” 眉娇娥指尖一蘸明艳唇脂一点洛梓遇唇上,刹那的触觉,竟叫洛梓遇不自觉回想她与连天厚有始无终的缠绵之吻,如此真切的重温旧梦。 “老板娘,我不喜欢这个!”洛梓遇稍退一步以示拒绝。 “不喜欢这个,那换个浅色的,王爷说不准也喜欢!”眉娇娥又换了一个。 “不用了不用了,这些我有,都不用的!” 洛梓遇婉言相拒,一想到唇脂勾引连天厚就心里恐慌,如果她跟连天厚之间还有下次机会,恐怕都不用什么唇脂,连天厚可是有情有欲的真男人啊!自己也不是什么绝欲绝情的假女人。 夏侯勉灏在一旁盯着洛梓遇和眉娇娥片刻,不得不羡慕,连天厚能有家妻和情人如此。 夏侯勉灏突发奇想,她是向着洛梓遇这大外甥媳妇儿的,必须帮她一把,牢牢锁住连天厚,以防被外面的女人勾引了去。 “小玉玉,小舅舅我突然想到有个好东西,你一定用得着,走,小舅舅这就带你买去!” 夏侯勉灏火急火燎地带洛梓遇走,她也只得跟眉娇娥挥挥手再见。 “那老板娘我先走了!” “小玉慢走啊,有空来寸尺斋玩。”眉娇娥热情似火。 夏侯勉灏可是看不懂洛梓遇身为连天厚正妃的大度量了,不过也好想,她就是个脑子拎不清的女人,才对夫君的“情人”还如此友善。 “小舅舅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洛梓遇完完全全被夏侯勉灏牵着走。 “去了就知道了!”夏侯勉灏自有主张,却不耗费一路上教育洛梓遇的时间,“小玉玉听小舅舅跟你说,你都知道情人是个什么,怎么还跟那个风骚妩媚的老板娘笑笑呵呵,你真傻啊你!” “小舅舅才傻呢!”洛梓遇反驳道。 “是是是,小舅舅是傻,才跟你这傻傻瓜瓜的小玉玉说这些,反正我大外甥这么完美,一定天下八方招蜂引蝶,说不准哪天,我大外甥媳妇儿这位子就换人坐了!”夏侯勉灏出乎意料的语重心长。 “小舅舅胡说八道!”洛梓遇誓死不渝。 第九十七章 别了南归阁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竟不知被夏侯勉灏带进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子,更不知这位幼稚的小舅舅又起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终点是一家窄门小店,在这蜿蜒曲折的巷中,洛梓遇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家黑店。 夏侯勉灏领着洛梓遇进去,此处竟是一家书铺,洛梓遇随意一眼扫过摆出来的书籍,惊奇这儿尽都是些描述风花雪月,揭露*的书,说白了就是当代禁书。 “这个小舅舅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买小黄书呀,他是当我真傻不懂,才把我也带来了啊!” 洛梓遇敛去惊色,故作无知的镇定,却耐不住好奇心偷偷翻着一本偷瞄两眼,简直激动人心,丧心病狂。 “这个小舅舅,咦!不过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难免的,就是冰冻三尺的连天厚,他也……” 洛梓遇不自觉陷入遐想,所想并非她自己,连天厚可还是有两个侧妃的,洛梓遇不禁瞎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缠绵悱恻,竟怒火暗生。 洛梓遇一巴掌拧巴了手下书籍的书页,夏侯勉灏已然和老板窃窃私语达成了交易。 “走了小玉玉!”夏侯勉灏将一个折叠的黄纸袋揣进怀里。 离开小书铺,洛梓遇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男女之间阴阳交合乃是人之常情,连天厚身为正常男人,就算需要与他两个侧妃享受床笫之欢也无可厚非,可洛梓遇此刻却钻进了死胡同,挥之不去的想象,妒火莫名燃烧。 “哼!”洛梓遇一拳捶上了无辜夏侯勉灏的手臂。 “哎?”夏侯勉灏没头没脑挨了一拳。 夏侯勉灏提议带洛梓遇去尝尝他特别中意的饭馆的美味佳肴,洛梓遇本是被男女之事扰乱得整个心思凌乱不堪,却一听夏侯勉灏说到“飘香楼”,缭乱心思猛地一定。 飘香楼便是当日洛梓遇和黄十一去过的那处,离南归阁也近,仿佛冥冥之中,上天正在给她创造机会。 “走吧吃饭去!”洛梓遇拽起夏侯勉灏便迫不及待地朝着某个方向冲去。 飘香楼外,五味飘香。 洛梓遇稍有遮掩地上了楼,她的所有非常之举在夏侯勉灏的看来都是正常。二人入了座,小二上前点菜,洛梓遇便挪位到夏侯勉灏旁边,憋着一脸说道:“小舅舅,你先点菜,我去一下楼下茅房!” “哎,不用我陪着?小玉玉你找得到茅房在哪儿吗?”夏侯勉灏问。 “能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洛梓遇语气像个小孩一般说罢便匆忙跑去楼梯。 楼小二看洛梓遇着实有一丝眼熟,可她的愚傻状态却足以迷惑人,只是叫小二多盯了一眼却想不起来任何以往。 “哎哎哎,看什么看,那是我大外甥媳妇儿,你一个楼小二还瞎动什么心思,点菜!”夏侯勉灏彻底打断小二的思绪,“客官说笑了,您点些什么?” 洛梓遇飞跑下楼梯动静极大,引得堂上之人围观,她便下意识举手遮脸,跑了出去。 “得快点了,不然那个小舅舅也不知会怎样?” 洛梓遇赶忙跑去南归阁,直接冲到后院门,可一撞才发现,门已从里头闩上,除了臂膀的疼痛,她更有不安的预感。 洛梓遇又跑到南归阁正门敲门,伙计前来开门,她便毫不迟疑地冲了进去。洛梓遇跑到排演戏台,南归阁众人正在排演新戏。 “她怎么了来了!”有人注意到洛梓遇到来,语气显然带怒。 所有人的目光向洛梓遇投来,尽管她早有觉悟,可还是对此时千夫所指的情况心虚到底。 洛梓遇无言开口,唯独顾南归在最前座起转无声,丝毫没有对洛梓遇的责怪和怨气。 “大家休息一下。”顾南归下达指令。 戏堂上的人各自散开,嘴里念叨的尽是对洛梓遇的不满,从她身边经过,毫不避忌地对她冷眼怒目,更有甚者,假意撞过洛梓遇的肩膀暗地里使劲,而她,默默承受。 洛梓遇即便面对顾南归一人,也是歉疚满满难以开口,千言万语,终也只是一句“对不起”。 “这不是洛姑娘的错,大概,天意如此。”顾南归眼中流露淡淡哀伤。 洛梓遇知道,顾南归性格温和,即便南归阁所有人对她糟蹋了大家的努力因而对自己恨之入骨,顾南归也绝对会不予责怪,但就是如此,洛梓遇才更加愧疚。 “顾老板,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是我对不起大家。”洛梓遇并不求解释,深深鞠躬抱歉。 “洛姑娘,我不怪你,也没有人有资格怪罪与你,我反倒应该谢谢你,虽然没有结局,但是你让我看到了宁儿,我此生已无憾。”顾南归由心笑道。 洛梓遇和顾南归之间的结解了,但当洛梓遇再问起黄十一时,才知他离开了,带着他的遗憾和伤心,离开了被洛梓遇弃置的他自己。 “其实在我看来,黄兄更多的不是对戏本的执念,而是对洛姑娘你。”顾南归道。 “对我?”洛梓遇略显惊讶。 “是,我与黄兄相识多年,他看洛姑娘你的眼神,是充满爱意的。”顾南归坦言道。 “可那是演戏啊!”洛梓遇解释道。 “并不如此,台上台下,黄兄他分得很清楚。” 洛梓遇从顾南归处得到了黄十一的留书,她离开了南归阁,转身回望,此处承载了她很多回忆,她最热衷的事,此次离去,不知还会否有再来之日? 洛梓遇边往飘香楼回去边开封黄十一的信,却还未来得及取出封中信纸便听到夏侯勉灏急火的呼唤。 “小玉玉!” 洛梓遇猛地一受惊吓,着急忙慌地把信塞进怀包,四下里张望寻找夏侯勉灏。 “你跑哪儿去了啊?”夏侯勉灏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一捶洛梓遇后脑勺。 “嗯?”洛梓遇护头转身与夏侯勉灏对视,吞吞吐吐地说道,“茅房,满了,我走远了,去找。” 洛梓遇本担心夏侯勉灏注意到自己藏起来的信封,但看样子,他并没有发现。 “小舅舅!”洛梓遇蓦地抓起夏侯勉灏,“我们回去吧!” “回去?这才出来,飘香楼菜都上齐了还没吃……” “到午膳时间,梦槐找不到我就麻烦了,小舅舅,我们快点回去吧!”洛梓遇稍稍撒娇起来,夏侯勉灏毫无招架之力。 二人回到了王府,梦槐果然已经开始担心洛梓遇,只知道她被夏侯勉灏带着玩,却在王府里看不见个人影。 梦槐四处寻找,来到了程秀颖住处,却远远听到了房间里砸物的动静,碧杉站在门外闻身狠颤,想来是程秀颖在发脾气,如此也够慎人。 梦槐自然不敢靠近自找没趣,便回去东院,正好遇上了回来的洛梓遇和夏侯勉灏二人。 “王妃,夏侯少爷。” “梦槐,传膳,两人份!”夏侯勉灏毫不客气。 洛梓遇不禁停步给了夏侯勉灏一个眼神,他却付之一笑,强势表演何谓没脸没皮。 因为夏侯勉灏的存在,洛梓遇不能看怀里揣着的信,她只能干坐着心急,对黄十一,她同样心存愧疚,听了顾南归所言,她便是更加心思复杂。 “最好不是真的,我可是有妇之夫诶,一定是戏里的错觉,对,肯定顾老板弄错了!”洛梓遇心里思绪纠葛成茧。 午膳,夏侯勉灏毫无客人的矜持,反比洛梓遇这位主人还随意自便,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一点不客气。 “小玉玉你怎么不吃啊,虽然比飘香楼差点,但勉强能吃!”夏侯勉灏劝食道。 “嗯……”洛梓遇动着筷子依旧无心饮食,问道,“小舅舅用过午膳之后要干嘛?” “小玉玉怎么问这个?”夏侯勉灏边吃边说,“放心,小舅舅不会就这么走的,在王府多陪小玉玉你玩几天!” 洛梓遇又是一刹无言以对,夏侯勉灏还真是小孩子气,可是自己问的不是这个,洛梓遇放弃了和夏侯勉灏沟通,反正不管自己是傻子还是聪明人,都一定跟他有代沟。 洛梓遇随随便便地吃了几口饭菜填肚子,终于,老天有眼,让夏侯勉灏一顿饭饱有了睡意。 “小玉玉你知道吗,在你外公心里,午睡就是浪费时间,但是人吃饱了就是会困的嘛,所以,小舅舅我现在就是困了!”夏侯勉灏打起哈欠念叨着,洛梓遇明了他的意思,迫不及待地要送客,道,“梦槐,小舅舅困了,你给他找间客房好好休息!” 洛梓遇的贴心夏侯勉灏感动非常,临走前还对洛梓遇承诺道:“小玉玉真好,小舅舅歇息好了就来找小玉玉你玩啊!” “好的小舅舅,您就好好休息去吧!”洛梓遇此刻巴不得夏侯勉灏一睡不醒,再也别烦着自己,“我这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吗?哎管它呢!” 洛梓遇正要关上房门和夏侯勉灏成功说再见,他却突然又折了回来,把怀里的纸袋一掏递给洛梓遇。 “这是小舅舅送小玉玉的礼物,牢牢抓住大外甥,别辜负小舅舅一片苦心哦!” 洛梓遇被迫接下这不知所谓的礼物,夏侯勉灏的话更是让她一头雾水,但对她而言,当务之急是看看黄十一的留书写了什么。 洛梓遇随手将纸包放在厅桌上,取出藏着的信封往卧室走去,打开却是一脸茫然,没有千言万语,甚至于没有只言片语,只有“梓遇”二字,和无法承载纸上,她也无法想象的情感。 “这个黄十一,对我无话可说是吧?” 正当此刻,未关的房门走进一人,悄无声息的脚步,洛梓遇久不发觉,直到他发声。 “他回去了?” 第九十八章 御术宝典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蓦地一怔,她疾手将信封纸都塞回怀包,略显慌张地转身,连天厚不应该在这个时辰回来才对。 “夫君君!你怎么回来了啊?”洛梓遇略有心虚,眼神中稍有恍惚思绪。 “本王回来看看,他走了?”连天厚问。 “小舅舅吗?他没走,他午睡去了。”洛梓遇回答。 连天厚得到了答案,但此并非他全部的来意,连天厚走向洛梓遇,她却小步小步,不自主地挪动。 “大中午的回来干嘛呀,不会是还想着早晨未尽之事吧?”洛梓遇不禁更加心慌意乱,胡思乱想连天厚的兽性大发,欲求不满。 连天厚察觉洛梓遇此刻的表现略怪,但或是早晨之事让她对自己稍有防备,可她的衣裳身前略显褶皱,似是胡乱塞了什么似的。 “你……” 连天厚抬手一指洛梓遇,她却做贼心虚加色心作祟,蓦地抱住自己,情急之下,洛梓遇突然注意到桌上的黄纸袋,毫不犹豫就想借它扯开话题。 “夫君君,小舅舅送了我一个礼物哦,我还没来得及拆!” 洛梓遇迈开脚步往桌子走去,一脸兴致饱满地拆礼物,这一刻的洛梓遇不会知道下一刻的自己有多想杀掉做了这个决定的她自己。 “御术宝典?” 洛梓遇一看书面并无太大意识,直到她随意地翻来一页,笑容猛地僵硬碎裂,难怪夏侯勉灏放下礼物走掉时笑得如此诡异,还说些奇怪的话,原来如此。 “啪!”洛梓遇狠狠合上书,瞬间豁然开朗,“傻啊,都知道是小黄铺还能是什么正经书!” 岂料,洛梓遇一个愤怒竟甩掉了手上的书在地,她猛地心头一震,连天厚不动声色地先她一步拾起来。 “夫……”洛梓遇话未出口,即刻改变主意,阻止连天厚不如赶紧装傻。 连天厚随意地一翻手中书,洛梓遇盯了一眼,他竟如此淡定,缓缓将书页合上。 “夫君君,小舅舅真讨厌!” 连天厚注意力转向洛梓遇,略有惊讶她看得懂书上的内容? “他明明说给我买好看的小人书,这个是什么呀,这两个人是在摔跤吗?好奇怪啊,摔跤怎么不穿衣服呢?”洛梓遇装傻表演一无所知,丝毫不露痕迹,甚至翻开书指指点点。 连天厚不自禁淡露一丝笑容,洛梓遇的懵懂无知,在他看来甚是欣慰。 “这书不好看就别看了……”连天厚将书从洛梓遇手中拿回扔在桌上,还有话道,“这种摔跤可不能随便来,除了本王之外,不可以是其他人。” 连天厚冷静霸道地宣誓主权,洛梓遇却听得心慌心颤,连天厚果然对自己有那个意思,他想和自己摔跤啊! “我一定摔不过夫君君的,不敢!”洛梓遇当真似的未分胜负,先举白旗。 连天厚轻轻一捏洛梓遇委屈万分的脸蛋,他不着急让她懂得一切,总会有那么一天。 “小傻瓜!” 连天厚那一刹的口吻温柔至极,同样是“傻”,却被他唤出了宠溺无边的感觉,如此撩人心动。 洛梓遇不禁抬眼注视连天厚,这种心波荡漾的感觉,越发猛烈,连天厚如此一位秀色可餐,惹人垂涎的夫君君在前,她突然好想喜欢他,好想霸占他,好想和他摔跤啊! “完蛋了,又被撩了!”洛梓遇心声狰狞,“色魔啊,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洛梓遇的暗自遐想一发不可收拾,她扭捏着肢体强忍住对连天厚的冲动,叫连天厚看得有一丝迷惑。 房门外,门房突然送来一个礼盒,说是给洛梓遇,她突然有了转移的目标,便显得很激动地抱了过来。 连天厚倒是想不通何人会给洛梓遇送礼,她自己也尚未猜测,直到打开盒子,里边装着各式各样的胭脂粉黛,洛梓遇即刻想到了眉娇娥。 果然,东西下边还附了一张条子,洛梓遇小心抽出来一看,差点没喷出一口心血倒地死去。 “小玉,让王爷和全天下的男人为你神魂颠倒,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欲罢不能吧,老娘看好你呦!” 洛梓遇仿佛能听到眉娇娥的声音在耳旁环绕反复,原来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夏侯勉灏和眉娇娥都是她的神助攻,可是,她宁愿自己孤身奋战,也对他们唯恐己心不乱的相助怕了它了。 洛梓遇更不防,连天厚在她身旁,也看见了这一纸加油鼓舞的呐喊。连天厚不太沉着,他一把夺过洛梓遇手中的纸条捏成一团,对眉娇娥此举,他实在无可评价。 “夫君君!”洛梓遇心虚一唤。 “本王不喜欢这些东西,你不必理会。”连天厚攥着纸条在手心使力。 “夫君君不喜欢吗?我还以为夫君君是喜欢老板娘那样妩媚动人。”洛梓遇故意说道。 “别跟本王提她!”连天厚有一丝洛梓遇意料之外的怒气。 “那我把这些收了!”洛梓遇赶紧把胭脂盒盖上,抱到妆台上放。 “本王还有事,得先走了。”连天厚转身一言,却并没有迈步离开的急势。 洛梓遇倒是听连天厚要走,急忙放下胭脂盒便走了出来,她想此时此地,连天厚还是走了的好,免得自己按捺不住心情造成局势失控。 “夫君君有事就去忙吧。”洛梓遇欣然相送。 连天厚那一刹表情略显失落,他并不知,自己言要离开,难不成还希望洛梓遇挽留自己? 连天厚离开洛梓遇房中,洛梓遇轻倚门框相送,怎么这会儿觉得,连天厚即便只是一个背影,都足够三天三夜目不转睛地凝望。 “夫君君啊,你最近好奇怪呀!” 洛梓遇突然念叨起来,也因此牵扯出一个大问题,连天厚近日对自己显然是兴趣大增,更加亲密,多有亲近,甚至于失控的场面出现,这是否就说明了连天厚已经被自己的爱夫心切所打动,自己的的追夫大计已经有所收获呢? “对呀,差点忘了我的目的!”洛梓遇眼珠子一转,欣喜若狂到如痴如傻道,“我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来着?” 洛梓遇哪还记得她自己当日的愤慨之言,只是坚信不移,连天厚对自己有所行动,必定有所心动。 “嘿嘿,夫君君呀夫君君……”洛梓遇得意归得意,却还有一分理智的紧张心情,“他要是真的对我有意思了,一定会千方百计得到我的,我该怎么办?” 清风轻拂,午后静安。 连天厚神色凝重地来到程秀颖住处,昨日之事,想必是程秀颖假装生病而在药中动了手脚再欺骗自己掉落她的圈套,虽说是女子私心的意念,但连天厚厌恶,不需理由。 程秀颖关起房门的暴怒已然结束,碧杉正在收拾残局,她见连天厚来到,便赶紧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 房间里,程秀颖蜷卧在床上,神识恍惚不清,一听“王爷”,她便蓦地受惊乍醒,狠狠地从床上栽落地上,连爬带跑地往房门过去。 “王爷!”程秀颖刹那跪倒在连天厚脚前,抱着他的大腿便痛哭流涕,“王爷,妾身是因为太爱王爷了,王爷,妾身该死,求王爷……” “本王最讨厌被人算计,无论何人,不论何事,本王更不需要程侧妃你煞费苦心,今日起,你就在自己院中静思己过,别再对本王有任何非分之想。” 连天厚言尽于此,程秀颖却泪流满面,她眼中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连天厚不爱她不碰她,事到如今,更是大错铸成,再也回不去了。 “王爷,王爷!”程秀颖的啜泣愧恨。 连天厚毅然离开,相比较程秀颖的费尽心思,手段下作,连天厚更偏爱洛梓遇的懵懂无知,他不曾经过任何一次男欢女爱,不对哪个女子妄动身心,只有洛梓遇,与她的亲近,并不让连天厚有一丝憎恶,反而渐渐激发了他身为男人的天性,渴望爱一个女人的本性。 偌大王府,一墙之隔便是另一个生活。 东院内,寂然无声,洛梓遇趴在床上,被子盖过头顶,小脚翘着一晃一晃。 “原来古人就有这么多姿势,真的是……” “喀砰!” 掩闭的房门被一推打开,洛梓遇做贼心虚,慌忙合上小黄本压在身下趴直,一转头便见夏侯勉灏伸着懒腰走入。 “小舅舅!” “小玉玉你还在睡啊,怎么比小舅舅还懒,厚儿可不喜欢懒虫,快起床活动活动!” 夏侯勉灏说着便走去拽洛梓遇,她一个单薄女子自然比不过夏侯勉灏的力气,随意一拉拽便暴露了她偷看他所赠的御夫宝典。 “咦,小玉玉你……看得懂?”夏侯勉灏稍有一丝的收涩,笑道,“也对,厚儿一定平日里有教导你,不过你一个人看多没意思,得和厚儿一起研究,琢磨透彻,保不准哪天我就当小爷爷了!哈哈哈……” 夏侯勉灏毫不在意洛梓遇的心情和冷漠怨恨的表情,只顾自己想象美好的长辈生涯,就以为洛梓遇只是个单纯的可爱小傻子,也懂得不那么多,才敢肆无忌惮。 “小舅舅混蛋,我不跟你玩了!” 洛梓遇一把将御术宝典扔进床底下,扭头就趴下不看夏侯勉灏,竟当真有一种偷看少儿不宜之物被长辈逮个正着的尴尬和悔恨。 “洛梓遇你多大了呀,丢人,丢死个人了!” 第九十九章 捉奸在床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日渐向晚,寸尺斋伙计正在打烊,突然有人送来带盖有兵部印戳的信件,伙计便将它递交到眉娇娥手里。 “又行新律了吗?” 眉娇娥打开外表正式的信件,取出其内一张皱巴巴的纸一看才不禁惊叹,他公正严明的厉亲王竟有如此假公济私的一日。 是眉娇娥送去王府的脂粉盒中附带的纸条,反面写着连天厚的威胁话语:还望眉老板自行尊重,莫要再对本王的王妃煽风点火,否则,后果自负。 眉娇娥不自禁一笑,和连天厚打交道有些年头了,竟都不知他有如此维护自己女人的霸道一面。 “唉,小玉真是幸运啊,能得到王爷的青睐和呵护,羡煞旁人啊!”眉娇娥深深感叹道。 连天厚今夜在兵部有重大之事忙碌的消息传回王府,只有洛梓遇被夏侯勉灏带着玩天玩地,不知夫君君今夜不归。 “小舅舅啊,你都在我这玩了一整天了,不回去的话,外公会不高兴的吧?”洛梓遇一脸生无可恋地进屋一头趴在桌上,夏侯勉灏意犹未尽地跟在后面。 “哪能,小玉玉你是不知道啊,你外公看不见我才顺眼顺心,所以为了他老人家开心,小舅舅就得躲他远远的,你可明白?”夏侯勉灏一本正经说道。 “瞎说,小舅舅就是没个正形!”洛梓遇毫不留情说道,“好啦,时辰不早了,我要睡觉觉了,小舅舅你快出去啦!” 洛梓遇边说边推夏侯勉灏,今天反正她是伺候够了,可是这个小舅舅实在玩心太大,简直轻易无法满足。 “小玉玉你急什么,厚儿都还没回来,你就先睡啊?”夏侯勉灏被洛梓遇步步逼出房外。 “夫君君的房间又不在这,我就是要睡了!”洛梓遇拼尽吃奶的力气,成功将夏侯勉灏拒之门外。 “小玉玉!”夏侯勉灏在外砸门。 “我要睡啦!”洛梓遇蒙起耳朵不听夏侯勉灏的呼唤,“我要睡觉了,小舅舅你自己跟自己玩吧!” “小玉玉,你这样可不对啊,怎么能这样对小舅舅呢,小舅舅好歹是长辈,你要这样,当心小舅舅让厚儿休了你,休了你哦!” 夏侯勉灏一番慷慨陈词以满有气势的威胁结尾,结果换来洛梓遇房间蜡烛一黑,他一人独享尴尬。 “好,好样的小玉玉,越发像厚儿了,冷酷无情,不可理喻!” 夏侯勉灏羞愤离去,洛梓遇听外头久无动静,这才打开火折子重新点起蜡烛,时辰不早了,却也不太晚,不过夜色朦胧,房中寂亮,洛梓遇竟想着,为何连天厚今晚不来看她了? “因为他昨晚只是中了药!” 洛梓遇仿佛意识到天大的问题,确实,连天厚昨夜是由于神识失常才来到自己处,和自己稍有缠绵。 “可是今天早上呢?他明明是清醒的!”洛梓遇自我矛盾着,“难道是药力未去透彻才对我……” 洛梓遇不禁心生落寞之意,她走去打开房门,门庭空荡一片,只有夜风呼啸而过。 “难道我还没有成功俘获夫君君的心?”洛梓遇思绪翩翩然,四通八达,蓦地乐道,“这样也好啊,就不会被迫侍寝了,正好我也没有做好成为名符其实连天厚王妃的觉悟!” “就是说啊,连天厚可是冰冻三尺之人间极品,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我融化?”洛梓遇又自嘲失落起来。 站在门前,洛梓遇开合门闩,反复不绝。 “不闩了吧!”洛梓遇眼中恍惚过隐隐的期待,“梦槐明天还得给我送水洗漱呢!” 洛梓遇辗转难眠,直至夜深,静夜之下,鬼鬼祟祟有人影在月下游荡窜动。 房门轻敞轻闭,一夜流转到了白天。 洛梓遇的生物钟照常敲响,她习惯性地一伸懒腰驱散懒散之意,却打到了身旁躺着的一个人。 “诶?怎么……” 洛梓遇蓦地一惊一愣,再一翻身坐起,她以为是连天厚的,可竟是夏侯勉灏。 “这什么情况?”洛梓遇全然不知,她深夜入睡,入眠也深。 洛梓遇一看自己,內衫算是完整,再看夏侯勉灏,睡得一如猪死沉,而他的衣物被随地扔了,此情此景,怎么看都是奸情现场。 洛梓遇正是理不清思绪头脑混乱之时,房间外突然起动静。 “表小姐!”梦槐唤道。 “夏锦歆,又是她!” 洛梓遇一事无知,但绝然猜测此事极大可能就是夏锦歆所为。洛梓遇跳下床便跑向房门,可透过门纱已能看见夏锦歆来势汹汹。 洛梓遇和夏侯勉灏之间并没有奸情,但最可怕捉奸在床一词的“床”,其他尽都可以是臆测。 洛梓遇想跳窗跑掉,可一眼瞥见床角自己的衣裳,和床下的鞋,这些也尽都是冤枉自己的“罪证”。 自身如此惹嫌疑的情况,跑出去会如何还是未可知,洛梓遇情急之下做了决定,她一把推开侧窗,人却跑回床边,两脚将鞋踢到床下,匆忙抱起床上自己的衣物,自己也灵活地钻进了床底。 “这个小舅舅怎么这么麻烦啊!”洛梓遇愤愤叹道,床下阴影足够藏身,她一把摸到被扔进来的御术宝典,随意束起挡脸。 夏锦歆势急无人可挡,她带着心桐作为证人,却在推门进入房间时惊异情况有变,夏侯勉灏在,他的衣裳也散落在地,但洛梓遇不见踪迹。 “夏侯少爷!我们王妃呢?”梦槐惊道。 床上的夏侯勉灏终于被吵醒,迷迷糊糊睁眼却见光亮投射进来的房门口站着好些个人。 “一大早的,把人吵醒……” “夏侯勉灏!”夏锦歆怒声吓醒了夏侯勉灏。 “锦歆,怎么是你?”夏侯勉灏毫无察觉自己的此刻所在。 “此话该我问你才是,你怎么在这?”夏锦歆上前质问。 “我在……”夏侯勉灏蓦地察觉怪异之处,这不是他睡的客房,而是洛梓遇的房间,惊惑不解道,“哎,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表哥昨夜不过有事未归,你就敢爬上你外甥媳妇的床,真是不知廉耻!”即便没有洛梓遇,夏锦歆也要将他二人罪名坐实。 “什么爬上……夏锦歆你说话还能再难听点吗?”夏侯勉灏的好脾气被激怒。 “捉奸在床,你和洛子玉那个傻子。”夏锦歆言之凿凿。 “表小姐可不能胡说,王妃她可不在此处!”梦槐急切解释道。 “此刻不在又如何,定是担心被逮到跑了出去!”夏锦歆一盯打开的窗户。 “夏锦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客房好好睡着会突然在小玉玉的房间,但是你又非亲眼所见,却如此武断,是不是太过分了!” 夏侯勉灏怒火当真燃起,他拾起自己的衣物穿上,步步逼近夏锦歆,他虽不知真相,也未有猜测,但夏锦歆此举,叫他极为不满。 “都出去!” 夏侯勉灏一言怒对夏锦歆,他本是脾气温和的人,却不会承受诬陷和冤枉,他对洛梓遇,除了是小舅舅对大外甥媳妇儿的情谊,她也是他执意保护,率真纯粹的好玩伴。 夏侯勉灏驱走了所有围观之人,自己着急也离开了洛梓遇的房间,此事蹊跷,他根本无从回想。 “难道是我自己睡着了走过来的?但是小玉玉人怎么会不见了?”夏侯勉灏想不通。 稍迟小半个时辰,洛梓遇依旧不见踪影,而连天厚却回到府上。 制造奸情一事虽然失败,但夏锦歆不放弃这个给洛梓遇抹黑的机会,赶着将此事告诉才回府,经夜劳累,略显疲惫的连天厚。 夏锦歆没有太过于添油加醋地描述场景,但是只管妄断,道:“那个女人一定是自认为对不起表哥你,所以躲起来了,真是恬不知耻,之前是人贩子,现在居然……” 夏锦歆正是义愤填膺的时候,连天厚甩来一个眼神,她蓦地言语顿止,连天厚从未曾给她如此狠厉的眼色。 连天厚的意思显然,他得听此事不怒洛梓遇的“错”,反而对自己怒目,无言的偏爱。 连天厚径直而去,夏锦歆却停步不前,眼中除了愤恨,还有悲凉:表哥,你真的喜欢那个傻女人吗?你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我情愿你无心无爱,也不要你跟一个配不上你的傻女人相亲相爱! 夏锦歆恨得心痛,此事本就是她的设计,更何况如今局已被破,她仿佛能够看到结局,洛梓遇会仗着连天厚的宠爱,全身而退,而自己,枉作小人。 连天厚脚下急疾,挥散了所有的疲惫倦意,他急思考虑的不是夏侯勉灏为何被发现在洛梓遇房中,而是洛梓遇身在何处? 连天厚遇上了同样因洛梓遇的不见而心急如焚的梦槐,梦槐知道自己一人能力有限,还是得向连天厚禀告此事。 “王爷,王妃她……”梦槐心中灼急。 “本王已经知道了,她还没回房?”连天厚冷静一问。 “是,奴婢找了好多地方,王妃平日里喜欢去的,都没有!”梦槐急恐不已,她真怕洛梓遇如夏锦歆所言,无脸见人而出事。 “本王房中可找过?”连天厚问,梦槐却答,“奴婢不敢……” 连天厚转身疾走,府中下人一般都不允许近他的房间,可洛梓遇不一样,她是连天厚接纳的王妃,能够自由出入,而且连天厚相信,她也愿意去。 第一百章 摔跤?陪本王睡会儿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推门入房,脚下的急促即刻收敛,那一刻焦灼的心安定下来的感觉,无比真实。 连天厚朝卧室进去,脚步轻缓,洛梓遇正卧于床上,微微蜷身,忘了盖被,面对里侧,安然睡卧的模样,惹人怜爱。 连天厚欣慰一笑,幸好洛梓遇安然无恙,她偶尔让自己小小担忧,竟也感觉不赖。连天厚伸手给洛梓遇拉过被子,她却趁机醒来,懵懵地睁开眼来,迷糊样儿更是可爱。 “夫君君!” 洛梓遇扶身起来将连天厚拥入怀中,这是戏,也是不加掩饰地渴求亲近。连天厚惊而轻舒一口气,手掌轻抚洛梓遇。 “梦槐都找你找疯了,你怎么躲到本王这里来了?”连天厚关怀一问。 “因为昨晚夫君君没有来,我想夫君君所以睡不着了,偷偷过来这里,但是夫君君也不在,我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洛梓遇委屈的口吻足以融化最坚硬的钢铁,更何况本就柔软的人心。 “本王让人回来通知了,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夫君君,好想好想啊!”洛梓遇入戏太深,将心中的柔情尽都表达。 气氛被洛梓遇的无限想念终成甜蜜相拥调剂得恰到好处,但当连天厚进一步将她拥紧时,却注意到洛梓遇无意带出来的御术宝典。 连天厚一把抽出被洛梓遇压在身下的书,盯着此书一如既往地严肃表情,问道:“你喜欢看这本书?” “什么?” 洛梓遇从连天厚怀中脱出,才知他说的书,根本是自己着急逃跑和衣裳一块从床下抱出来的。她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个躲进连天厚房中摆脱红杏出墙嫌疑的办法,她随手就将这书扔床上,穿衣裳装睡美人了。 连天厚并非严刑逼供的尖锐目光,洛梓遇却是实在心虚,毕竟她确实有偷偷摸摸看过,不过她当真不是抱着修习御术的心态。 “因为夫君君说,要和我摔跤,我怕自己输得太惨了,才偷偷看看,学习一下。” 洛梓遇被逼无奈选择了最慎人的借口,如此有勾引连天厚发生什么事的嫌疑,可除此之外,她已无其他解释。 “本王说过此话?” 洛梓遇惊讶连天厚竟然否认此事,可事到如今,她自然不应该较这个真,便顺服他的话,道:“没有吗?那是我记错了,我就说这上面摔跤的姿势奇奇怪怪的,我也学不会!” 洛梓遇能控制表情和语气,却有一点掌控无力羞涩之情,此事终究是羞人的,她的脸颊不禁泛起红晕来。 “不必理会。”连天厚起身将书扔在一旁。 洛梓遇自觉危机已去,便打算起身,给连天厚腾出床来,他昨夜未归,今日又见倦色,必定是彻夜忙碌未眠。 “夫君君,你一晚上没回来睡觉,一定困了吧,我不打扰……”洛梓遇边穿鞋边说道。 洛梓遇的脱身理由嘎然而止,连天厚确实忙碌得疲惫,但他却不能放任洛梓遇自由。洛梓遇几乎惊呆,眨眼之间,连天厚已然将她放倒拥在怀里。 “本王累了,你陪本王睡会儿。”连天厚言之闭目。 洛梓遇盯住连天厚的错愕目光被眨动的眼皮斩断,她憋着的一口气许久才松懈,连天厚如此安息在卧,她又如何忍心不从他的温柔。 “睡吧夫君君,我陪你。”洛梓遇呢喃微语,放松身体不再拘着。 不只是连天厚疲惫睡着,洛梓遇也一个不留神陷入了温情梦乡,此刻的连天厚是毫无添加的他,他会抱着自己安稳入眠,应当不是毫无感情可言吧。 连天厚度过最安然的一次睡眠,醒时还有洛梓遇娇柔倚靠怀中,连天厚情不自禁地轻吻洛梓遇额头,只一触,便唤醒了洛梓遇。 “夫君君,你醒了呀!” 洛梓遇被此时与连天厚的近距离惹得害羞起来,方才那一吻还痒痒的落在额头。 “不会想做点什么吧?”洛梓遇心中惶恐颤抖。 连天厚却叫洛梓遇失望了,他放开洛梓遇坐起,他并不懒怠,也不是痴恋男女之事的男人。 “锦歆跟本王说,你小舅舅今早被发现在你房中就寝。”连天厚提起。 “什么,为什么啊?”洛梓遇即刻傻气上头。 “他有夜游症。”连天厚解释道。 “啊?”洛梓遇惊讶不已,心想:梦游到我房间里来睡觉,这个小舅舅是不是也太…… 洛梓遇心中总觉得不对劲,夏侯勉灏深夜梦游,一定是已经睡着,他梦游会抱着衣物来自己房中营造捉奸在床的情形吗? 而且夏锦歆的行为也实在值得推敲,她能知道夏侯勉灏有夜游症并且加以利用,再企图眼见为实,亲手抓获。 洛梓遇推测的,连天厚同样了然于心。 经此一事,洛梓遇周旋获胜,王府并无闹起大波澜,她也没有给冠上不贞不洁的帽子,更令洛梓遇欣慰的,是连天厚的信任。 此事的承受者,夏侯勉灏也是事过境迁之后,依旧潇洒自在。 洛梓遇回到自己房中闲笔作画,却忽然有仆人带来夏侯勉灏让传递的话,道:“小玉玉,小舅舅在花圃里迷路了,你快点来找我吧。” 洛梓遇蓦地一笔戳在纸上,夏侯勉灏是真当自己傻,他能找到仆人传话,找不到一个人带他离开迷途吗? “不去!”洛梓遇毅然拒绝,又道,“你去忙你的吧,别管小舅舅,他就是幼稚,无聊,闲的慌!” 仆人离去不多久,又一个丫鬟紧步而来,同样传递夏侯勉灏的话,道:“小玉玉,你不来,小舅舅不走!” 洛梓遇又一脸怨气拉下来,她莫名地相信,夏侯勉灏真的能做到她不去他不走,但是自己就要如此被他使唤吗? “混蛋小舅舅,看我不去打你!” 洛梓遇让丫鬟前面带路,很快的,百花深处,夏侯勉灏捧着一把采得乱七八糟的花突然跳出来,吓得洛梓遇一鼓作气对他一顿狠揍。 “小舅舅你有毛病啊,吓我,我跟夫君君说去,让他把你赶走!”洛梓遇气急败坏。 “小玉玉我错了!” 夏侯勉灏即刻认错,洛梓遇打得自己手疼,也就停下了,夏侯勉灏死里逃生,万般庆幸。 洛梓遇和夏侯勉灏在花坛边上坐下歇口气,百花缭乱之间,二人并坐,无怨无仇,友善安好。 总归,洛梓遇知道自己和夏侯勉灏同床共枕过,但更明白,夏侯勉灏并没有错,当然,自己也是真心拿他当小舅舅看。 “混蛋小舅舅!”洛梓遇不自觉念叨一句。 夏侯勉灏蓦地神情严肃下来,思虑片刻,他突然又来了劲儿问道:“小舅舅今天早上发现我自己睡在小玉玉你的床上,可是吓得不轻,不过小玉玉竟然不在,真是庆幸。” “小舅舅不好好睡觉,如果我在,一定打你!”洛梓遇故作嫌弃道。 “你可不是刚刚才打了我一顿!”夏侯勉灏一脸怨气满满。 “因为小舅舅幼稚,比我还幼稚!”洛梓遇毫不客气说道。 “小舅舅就是喜欢小玉玉,喜欢和小玉玉你玩,没有恶意的。”夏侯勉灏解释道。 “小舅舅喜欢我?”洛梓遇表面问得认真,心里更加惶恐。 “是啊,送给你的!”夏侯勉灏将手中七零八落的花束递给洛梓遇。 洛梓遇迟疑着接下花束,跟自己说,夏侯勉灏就是个幼稚鬼,他所言的喜欢大概就是耍自己玩。 “丑死了这些花!”洛梓遇实话实说。 “小玉玉!”夏侯勉灏蓦地立起姿态,“小舅舅摘了很久的,都是因为你来迟了,花都焉儿了,你的错!” 洛梓遇坚决相信自己的眼光,夏侯勉灏果断是幼稚鬼,此刻还如此认真地推卸责任。 “太丑了小舅舅自己拿着玩吧!”洛梓遇一扔花束还给夏侯勉灏。 “这不行,小舅舅送给你了的!”夏侯勉灏又将花束放回洛梓遇手中。 “不要!” “不行!” 洛梓遇和夏侯勉灏的打闹一触即发,稍远处,连天厚驻足观望,犹如止水的心思泛起涟漪无数。 午后,连天厚并未按原定计划回去务职,反而来到洛梓遇房间,正撞见她和夏侯勉灏棋盘拼杀。 “小玉玉你棋艺不赖嘛!” 夏侯勉灏由衷而发,光是洛梓遇会下棋这点就让他惊讶,更何况还能与他大杀四方。 “以前和子铭玩过啦!”洛梓遇笑道。 二人投入棋盘之上竟不注意连天厚悄无声息的魔鬼步伐,直到夏侯勉灏被洛梓遇逼得毫无退路,第三只手突然执白子落下,解了夏侯勉灏的困局。 “就是这个!”夏侯勉灏猛地激动万分。 “夫君君!”洛梓遇放下棋子起身,见夫君如此欣悦。 “本王竟不知你还会下棋,居然还能逼得你这个小舅舅走投无路?”连天厚又见识了洛梓遇不为他所知的新一面。 “夫君君不知的可多了,我可是很厉害的哦,会很多的!”洛梓遇毫不谦逊,却丝毫不给人傲慢的感觉。 “小玉玉真的很厉害,小玉玉你不会是乱下的吧,小舅舅我都被你围糊涂了!”夏侯勉灏垂死挣扎。 “才不是,是小舅舅太没用啦!”洛梓遇毫不留情地嘲笑夏侯勉灏。 “小玉玉你太过分了!”夏侯勉灏故作怒气爆发。 “小舅舅小肚鸡肠!”洛梓遇得意洋洋地驳回。 就当着连天厚的面,洛梓遇和夏侯勉灏一来一回,颇有打情骂俏的嫌疑。连天厚终是听不下去了,他一把抓起洛梓遇的手,道:“本王有事与你讲。” 第一百零一章 情敌再现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牵着洛梓遇走出房去,洛梓遇忍不住嘴角的隐隐甜蜜,原来牵牵小手,也能如此滋生幸福感。 “夫君君,你要跟我说什么啊?”洛梓遇问。 “本王想过了,你整日留在府上无所事事终究不好,本王想送你去宫商阁学艺。”连天厚当真有正事说来。 “让我去学艺?” 洛梓遇刹那思绪翩飞,宫商阁,那张琴的来处,去学艺,不会要个一年半载甚至学到猴年马月吧? “为什么要去学艺?宫商阁是哪儿?远不远啊?我要搬到那里去住吗?”洛梓遇一下子问题许多。 “本王想你对琴艺颇有兴趣,宫商阁是莲都城内数一数二的乐艺馆,离王府不算太远,本王会安排阿福每日接送。” 听了连天厚的解答,洛梓遇一口大气松懈,看来这并非连天厚驱赶自己出王府的计谋。 “大概,他是希望我能学点什么,拿的出手一些,不至于给他太丢人吧?这样也好,学无止尽嘛!放心吧夫君君,我一定让你对我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苦练多年的琴技终于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啦!”洛梓遇成竹在胸,笑容在脸。 洛梓遇表示完全顺服连天厚的决定,而趁热打铁,连天厚即刻亲自领着洛梓遇,夫妻二人,踏上了去往宫商阁的路。 马车内,洛梓遇竟有一丝小紧张,不知连天厚会给自己找一个怎样的教习乐师,年纪几何,脾气如何,是男是女? 是一袭白衣,纤手玉指拨动琴弦撩人心魄的女子,还是像傅廉之那般年纪轻轻,文质彬彬却琴艺超凡的男子? “夫君君,你要让谁教我弹琴啊?找个脾气好些的乐师先生吧,不然我怕我太笨了学不好挨骂诶!”洛梓遇一副紧张心情表现。 “宫商阁阁主,徵羽,她是莲都城琴艺首屈一指的乐师,她很和善温柔,不会骂人,你只需要用心向她学习便好。”连天厚回道。 洛梓遇眼中思绪泛起,徵羽,听着像个女子,而且连天厚说到她和善温柔,这是由衷的欣赏吧,若是个女子的话,岂不是很连天厚合心意? “夫君君,她是个漂亮姐姐吗?”洛梓遇忍不住问。 “是个女乐师。”连天厚轻轻松松地回答,中规中矩。 洛梓遇不由得开始想象徵羽其人,女琴师都是气质绝佳之人,再加上连天厚所说的和善和温柔,洛梓遇不禁心中油生危机感。 直到在弦之阁亲眼看见了徵羽,她坐在曲池亭内,琴声拨动清风拂过水面,一切由她掌控,浑然天成。 耳听琴乐,洛梓遇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徵羽无法转移分毫,徵羽的琴声,恍若无形无影的勾魂曲,摄人心魄,动人心弦。徵羽的气质,宛若清风白兰,婉约却并不柔弱,比她想象中的“美”更加引人注目。 徵羽的琴艺,堪称一绝,洛梓遇自知根本无法与之相较,蓦然安静。 曲终声未散,洛梓遇久久失神,她见亭中徵羽站起,姿态优雅,亭台景致,她宛若是一幅风景画的点睛之笔,更是焦点所在,重中之重。 “你在发什么呆?” 洛梓遇猛地回过神来,连天厚已然向前,向曲池亭前往,她便思绪缭乱地跟上,徵羽如此才貌双绝,就是她一个女子都不禁为之动容。 洛梓遇不自觉停步不前,连天厚走向徵羽的画面,二人从外形到气质皆是如此相配,自己此刻倒像是一个局外人了。 “洛梓遇你胡思乱想什么啊,你是来学艺的,不是来幻想情敌的!”洛梓遇在心里劝慰自己。 徵羽对连天厚也是礼数周到,敬他尊他,她的简单礼仪,一个作揖又叫洛梓遇忍不住遐想,相敬如宾? 连天厚察觉到洛梓遇迟滞的脚步,转头便看见她杵在道中表情古怪。 洛梓遇接收到连天厚的目光,她迈步上前,轻重缓急的脚步越发平稳,不管连天厚身边是否万花开满,无论是红玫瑰还是白莲花,她都得是花中之王,唯一的王妃。 这,便是洛梓遇的目标。 霸气威武的杀伤力不是洛梓遇的设定,她微微带着笑容走到连天厚身旁,和徵羽正面相对时,她并不一败涂地。 “夫君君,徵羽姐姐弹琴弹得真好听!”洛梓遇虽是不忘表演,可她的夸赞是由衷的。 “王妃谬赞了。”徵羽婉言谦卑。 “今日你二人就算正式见面了,从今以后,你便好好跟徵羽学习琴艺!” 连天厚一言显得客套场面,但洛梓遇却不由自主地抠起了字眼,思路清晰展开,连天厚对自己总是无所称,却唤徵羽名字,想必是关系不一般。再想当日,洛子熙说过宫商阁的琴千金难求,可连天厚轻而易举就能让阁主亲授自己琴艺,得是多大的情面? 洛梓遇被留在了宫商阁,徵羽待她也是和气温柔,不比在连天厚面前折扣一分。洛梓遇的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她是来学艺的,不是来树敌的。 况且徵羽的琴艺着实叫洛梓遇叹为观止,能够得到她的指教,对自己的技艺长进,定是绝佳的机会。 徵羽并没有即刻教授洛梓遇开始抚琴,而是请她一边坐下,烹茶相熟几句。 “王妃身份尊贵,徵羽不敢自尊为师,听方才王妃唤我徵羽姐姐,如此甚好。”徵羽言语温柔,谦卑,却又不失骨气。 “徵羽姐姐!”洛梓遇即刻唤道。 “王妃之前可曾习过琴艺?”徵羽斟茶问道。 “之前在相府的时候,我跟傅先生学着弹过。”洛梓遇实言相告,也是心里急切得到真传而不想再从基础学起。 徵羽手中的茶壶蓦地停顿,仅一刹,茶水继续瓷杯,洛梓遇察觉一丝微妙的怪异,自己学过皮毛对她的教习有影响吗? “那请王妃稍作演示您曾习得的琴法,暂且用徵羽的琴吧。”徵羽示意请洛梓遇往琴案去。 徵羽的要求让洛梓遇多加思索,她起身前去,自己该保证如何的基础,才能做到两全其美,既能不让徵羽起疑,又可以让自己接下来接受的教程能够大有收获。 洛梓遇斟酌周全,她先演示指法,不紧不慢,一无错漏,徵羽听弦之声,观察洛梓遇的指法,功底自见。 “虽是最简单的指法演练,但落指之间足见功底,三年?五年?”徵羽竟有一丝拿捏不准。 “徵羽姐姐,傅先生还教过我一首曲子,我也弹给你听!”洛梓遇自然不是为了显摆,只想提高起步,能够精进更多。 洛梓遇的一曲流畅,拨动琴弦的指尖犹如灵动之舞,开始的平平无奇,渐入佳境,洛梓遇对琴的执着让她终究下定决心冒险,傅廉之的曲,在她手下完美演绎。 “十年以上!”徵羽面色平静,心中惊叹。 洛梓遇一曲奏毕,她必须用其他方面的演技来挽救自己抚琴时的冲动决定。 “徵羽姐姐,我弹完了!”洛梓遇笑得无比自然。 “王妃琴技不俗,看来,是徵羽的幸运,能够轻而易举向王爷交差了。”徵羽若有所思道。 “不是的,我就会几首曲子,这首傅先生督促得紧,所以我才练得比较好,也敢弹给徵羽姐姐你听。”洛梓遇腼腆说道。 “王妃过谦了,徵羽必当尽心尽意,倾囊相授。” 洛梓遇不禁打从心底欣喜若狂,若是在她的年代,想找一个琴艺能与徵羽媲美的琴师学艺,她就是倾家荡产,也不一定能得其真传,如今却是万般有幸。 “夫君君,谢谢你了!”洛梓遇心中感谢。 洛梓遇迫不及待希望徵羽教她一二,徵羽要去为洛梓遇取一张琴来,便让她暂且在亭中休息片刻。 洛梓遇仍坐在琴案前,她的手轻抚过琴弦,方才她便觉得此琴手感略有熟悉,直到她的目光随手掌落在琴尾,看到同样的印色标志,她才恍然大悟。 “夫君君那张琴,不是‘习'字,是半个‘羽',这琴上的就是另一半,徵羽的羽!不是普通的宫商阁的标志。” 洛梓遇好不容易放下了有关连天厚和徵羽的遐想专心学琴,可这一个大发现却让她心绪填满,相比较与连天厚和眉娇娥之间不加掩饰的暧昧,他与徵羽的隐秘关系更叫人在意。 “夫君君啊,你怎么这么多女人啊,家里两个,不,两个半,外面还不止一个,说不定还不止两个呢!”洛梓遇不由得愁眉苦脸起来。 徵羽去而复返,洛梓遇缓缓起身,却不由自主地多盯了两眼那半个“羽”字,以琴代人,含义是琴的主人互为彼此的另一半吗? 如此合理的解释,洛梓遇竟无法说服自己不去信服。 徵羽开始正式教授洛梓遇,从她的判断看,洛梓遇方才那一曲的琴艺已达一定境界,炉火纯青只欠火候,她并没有按部就班指教的必要,便只是教洛梓遇看琴谱,拣几首不同类型的曲子,让她自行练着,再稍加指点。 洛梓遇基础良好,本可以有心有力,做到极致,可她却情不由己,耿耿于怀那个“羽”字,心不在焉,错漏百出,如此,又让徵羽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王妃先休息会儿吧。”徵羽道。 洛梓遇停手,泄了一口气,心中纠结深重的感觉不是错觉,她对连天厚的在意之心,已越发不可收拾。 “什么嘛,都怪他,还以为是禁欲美男,居然和这么多女人暧昧不清,侧妃也就算了……不,不能算了!”洛梓遇愤愤不平。 第一百零二章 好像真的喜欢他了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在宫商阁待了一整个午后,直到阿福按连天厚计划的时间来接她回府。 徵羽送洛梓遇一段,洛梓遇抱着徵羽赠予的琴谱,也十分懂礼数地请徵羽留步。 “徵羽姐姐,不用送了。”洛梓遇语气仍旧拿捏得玲珑可爱。 “既然如此,王妃请慢走,明日王妃直接来弦之阁找徵羽便好。”徵羽道。 “嗯,明天见徵羽姐姐!” 洛梓遇转身离开,对徵羽的笑容和尊重是必要的,但她心里的不安和焦灼更是真的。 “徵羽姐姐和夫君君……算了,不能捕风捉影妄下论断,到时候问一下夫君君好了!”洛梓遇心中依旧矛盾,“可是,老板娘的事,夫君君也解释得不清不楚……” 连天厚在兵部前不久的军需案子还未解决完善,他仍需要与其余几个部门协调处理后续事务。洛梓遇从阿福口中得知,连天厚近两日仍会忙碌于公事。 “那夫君君又会忙到不能回府吗?”洛梓遇从车厢里探出头问。 “王爷说,或许会,王爷还说,如果王妃思念王爷,可以到他房里就寝。”阿福笑道。 洛梓遇蓦地脸颊发红,赶紧甩帘子坐回马车里,只是阿福的转述,仍旧如此窝心暖。 “夫君君真的是,到底在不在乎我嘛,偶尔?最近?哎呀夫君君这么奇怪让我怎么拿捏得准嘛!”洛梓遇一个劲儿地抓狂道。 回到王府,洛梓遇直接去到了连天厚房中,她搬下了那张琴,细细观察,回想对比,绝对是从头到尾,不可否认的一对。 洛梓遇深长哀叹,这种心底酸楚沸腾的感觉,是不安和嫉妒吗? 月光清澈,洛梓遇静静躺卧床上,久久无眠。 “我到底是怎么了,之前有锦歆表妹和程秀颖,后来又冒出来一个眉娇娥老板娘,到现在的徵羽,我怎么好像越来越在意夫君君身边的女人了……” 洛梓遇的思绪宛若银河漫长,复杂,她记得,从何时开始的,自己决定与洛子玉同心同德,却不知从哪一刻开始,她忘了演戏,入戏太深,真成了洛子玉,到如今,竟好像连曾经表演的“喜欢”也成真了。 “我喜欢,夫君君……吗?”洛梓遇眼中恍恍情思闪亮,滞堵的心绪刹那打通了。 洛梓遇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冲击她理智的这种感觉当真可怕,她原本的目标是勾引连天厚的,可事到如今,勾引不成反被勾引了吗?究竟是连天厚魅力太大还是自己道行太浅? 洛梓遇缓缓躺下,她摸着自己的良心,质问自己,道:“你现在想念夫君君吗?” “好像是想的。”洛梓遇坦诚而言。 “那你希望夫君君喜欢别的女人吗?” “当然不希望!”洛梓遇由心地怨怒上脸。 “那如果夫君君想和你摔跤,你愿意吗?” “好像,愿意!” 洛梓遇蓦地拽起被子捂着臊红,这种不知羞耻的感觉承认之后,竟想得她心里暗自爽快。 许久,洛梓遇心跳剧烈,呼吸困难,实在难以平复,她掀掉这层遮羞被,脸颊依旧红得发烫,笑得忘乎所以,目光却甚是坚定。 “那你喜欢夫君君吗?”洛梓遇回归认真一问。 “好像,喜欢哦!”洛梓遇极尽腼腆害羞模样。 洛梓遇的笑容在烛火映照下晕开,原来想通一切这么简单,问清自己心中的感情如此轻而易举。 “但是,这里是剧本的世界,他只是虚构的人物……” 洛梓遇不禁陷入了清晰的哀思,她想通自己的心,更认明白局况,她是个落入局中的局外人,迟早会回归原点,而那时候,除了经历过的回忆,一切都将消失无影。 洛梓遇蓦地消散了所有欣喜若狂,重新积蓄起沉甸甸的心绪,比之前更加蒙蔽心神。 洛梓遇拽过枕头抱在怀里,曾经的她,没日没夜,日夜颠倒,忙到没空谈感情,如今的她,竟感知了这长夜漫漫,一个人的寂寞孤单。 孤月凄凉,像极了洛梓遇此时的这颗心,高挂空中,被薄薄的云雾缭绕。 连天厚彻夜未归,洛梓遇入睡亦是不深,天未亮便醒了,她给连天厚房中摆上新鲜的花束,也不知道他今日会不会回来看见。 洛梓遇到时候也该去宫商阁了,却遇上了拦路的夏侯勉灏,他在王府没了洛梓遇一块玩闹,当真是宛若死去。 “小玉玉你要出门啊,去哪儿啊?小舅舅陪你吧?”夏侯勉灏自告奋勇道。 “小舅舅你别闹了,夫君君让我去学琴艺,我不能让他失望了。”洛梓遇回道。 “你去学琴艺,就把小舅舅也一人扔下了,那小舅舅也太惨了吧!”夏侯勉灏苦肉计信手拈来。 “小舅舅还是回家吧,不然外公外婆都要担心的,小舅舅,别再这么幼稚了,比我还幼稚,这样一点都不像小舅舅!”洛梓遇一脸认真地教育起夏侯勉灏来。 “哎,小玉玉你敢说小舅舅幼稚……”夏侯勉灏一脸不爽。 “本来就是,小舅舅幼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洛梓遇丝毫不跟夏侯勉灏客气。 夏侯勉灏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洛梓遇总是太诚实直接,对自己这个小舅舅又是有几分敬重又是率性而为。 “小舅舅,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这段时间都没空陪你玩了,我要好好学琴,让夫君君刮目相看!”洛梓遇斗志激昂。 就快走到王府大门,夏侯勉灏的脚步越发沉重下来,和洛梓遇在一起玩的时光,着实很叫他流连。 “小玉玉!”夏侯勉灏唤道,洛梓遇停步转身,问,“小舅舅还有事?” “嗯,小舅舅想想,离家出走确实不是好的选择,所以,小舅舅打算回去了!”夏侯勉灏说出一副不羁的模样。 “真的吗?”洛梓遇忽地表情一乐。 “小玉玉你很开心小舅舅走吗?”夏侯勉灏一脸拉了下来。 “不是的不是的……”洛梓遇匆忙解释的样子,却笑着说道,“我很开心,是因为小舅舅你终于开窍了!” “小玉玉!”夏侯勉灏赌着气。 “小舅舅!”洛梓遇自然流露地撒娇一般。 “败给你了!”夏侯勉灏一巴掌捂眼睛,无奈却心里喜悦。 王府大门,敞阔开放,阿福的马车已等待许久。 洛梓遇和夏侯勉灏齐步走了出来,活脱脱的两个幼稚鬼,从轻跳的步伐到顽皮的眼神。 “小舅舅,我走了啊!” 洛梓遇往马车行去,夏侯勉灏轻松地停在王府门前,蓦地一唤:“小玉玉!” 洛梓遇刹住步子转身,那一瞬间,她的笑容随风扬起,夏侯勉灏就是喜欢这样的洛梓遇。 “大外甥媳妇儿,一定要牢牢握住厚儿啊,小舅舅我,可只认你一个大外甥媳妇儿!”夏侯勉灏依旧看着没个正形,言语之间却是认真的祝愿。 “好的小舅舅,小舅舅再见!” 洛梓遇朝夏侯勉灏挥手,笑容里却带着更多思绪,果然,她还是应该抓紧连天厚吧。 去往宫商阁的马车上,洛梓遇想了许多,可最清晰的决心却是无有。 洛梓遇又在宫商阁练了一天琴,和徵羽相处了一整天,她当真信了连天厚的话,徵羽不仅是她所见的格外美丽,更是温柔和善,令人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敌意,就算怀疑她跟连天厚关系匪浅,妒火骚动在心,却仍旧恨不起来。 “徵羽姐姐,这个地方我总是弹得有点乱,你能再教我一遍吗?”洛梓遇诚心请教。 徵羽十分有耐心,演示给洛梓遇看,也言传抚琴的技巧。 宫商阁的伙计端来一张琴来到徵羽房间,洛梓遇本是自己练习着,徵羽的手指就像是装了小马达,无论多复杂的曲谱和指法,她都驾驭得毫无压力,洛梓遇当真是自觉欠缺火候。 洛梓遇不自觉抬眼瞄了一眼伙计端进来的琴,从精致的琴袋到琴的真身,洛梓遇都看得十分眼熟。 “这琴……” 徵羽走到房厅和伙计嘱咐几句,洛梓遇不自禁放慢放轻,听到二人的对话。 “阁主,这琴已经修好了。” “我看看。”徵羽细细检察一根琴弦,弹拨辨声。 “这张琴就断了一根线,为何修补了如此之久呢?”伙计疑惑。 “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琴,断了一根琴弦,就是找遍全天下都很难找到一根一模一样的。”徵羽言语之中带着一丝微妙的感情。 “那这根弦?”伙计更是疑惑。 “仅此一根。”徵羽眼中流露一丝悲伤,“拿走吧,今日那位公子会来取琴,到时候交给他便可。” “既然这根琴弦世间独一无二,那银两方面?”伙计问。 “宫商阁虽是开门做生意,但并不唯利是图,一根琴弦再珍贵,不与琴身合二为一便是无用武之地,既是缘分,此单不收费。”徵羽道。 洛梓遇偷听归偷听,却越发钦佩徵羽的为人,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切一切,都足以令人着迷。 洛梓遇继续弹琴,却心心念念那张琴,就断了一根琴弦? “傅先生的琴吗?” 洛梓遇终于想到,越想便越觉得那一眼瞥见的琴就是傅廉之那张堪称世间独一无二的琴,与其他的琴区别明显。 “傅先生今天会来?我要不要给他一个惊喜呢?” 洛梓遇计算着傅廉之下午放课的时间,徵羽也有事离开了弦之阁,洛梓遇便偷偷溜到了大堂上。 第一百零三章 一曲演奏十年功底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在大堂上溜了一圈,不过并没有看见傅廉之来,她稍有失落地往里堂回去,却见徵羽和一些人围在一起。 洛梓遇本无意掺和宫商阁之事,想溜回弦之阁等待时辰到,阿福来接自己回去,可徵羽却注意到洛梓遇的出现,她眼中闪过一刹思绪,竟朝着来不及转身溜走的洛梓遇过来。 “王妃。”徵羽柔声一唤。 “徵羽姐姐!”洛梓遇一副被逮到的尴尬之笑。 徵羽来到洛梓遇身边,洛梓遇立马知错道歉:“徵羽姐姐我错了,我应该好好练习,不应该跑出来的。” “无碍,只要王妃在宫商阁之内安然无事,王爷便不会怪罪徵羽保护不周。”徵羽道。 洛梓遇一听徵羽的话,意思是在连天厚心里自己比徵羽重要吗?她不禁心生一喜。 “我不会乱跑出去的,就是来看看热闹!”洛梓遇笑得一脸乖巧。 洛梓遇在徵羽面前丝毫不敢松懈,徵羽接下来的行为更是叫她想不通。 “王妃,今日原定表演的琴师不能来了,不知王妃有没有兴趣,上台演奏?” 洛梓遇不禁惊惑不已,她才是初学者,徵羽有何理由让她上台,更何况她尊自己为王妃,怎么能让自己抛头露面呢? “徵羽姐姐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洛梓遇思索一刹决定拒绝,强压下心里对舞台的向往。 “王妃是有一定功底的,而且原定的弹奏曲目便是今日徵羽教你的那一曲,王妃今日弹得很好,上台表演毫无问题。” 徵羽的坚持和支持让洛梓遇略有犹豫,她是当真只认为自己学得不错,可以一试,还是认为自己做得太好? “阁中这么多乐师,谁上台表演都可以的啊!”洛梓遇继续拒绝。 “若是可以,徵羽也不会斗胆请王妃出面,今日是新琴师的首演,而宫商阁中所有的乐师都上台演奏过,即便有屏风相隔,还有懂乐之人,能听声辨识,所以王妃,徵羽想请您此次相助,只需按照练习时弹奏便好。”徵羽竟表现得有一丝求助的意思。 洛梓遇心中矛盾不已,救场这种事她热衷得很,可今日真的可以吗?她不是怀疑自己的琴艺,而是太相信自己的琴艺。 洛梓遇正是犹豫之时,却察觉那旁有人投来怀疑的目光,以及耳闻他们质疑的声音。 “她就是厉亲王妃啊,看起来真的有点……”那人不言说却敲敲脑袋示意。 “阁主怎么能求助于她呢,她能行吗?” “阁主从未看错过人,但是她,令人担忧。” 洛梓遇本是不喜掺和热闹,更以自保为主的心思,可他们的质疑却着实激起了洛梓遇的好胜心,她在一步一步摆脱傻妃的名号,学琴也是,既然机会就在前面,她又何必顾虑重重。 “徵羽姐姐我去!”洛梓遇自信一笑。 洛梓遇决意已定,徵羽带着她前去准备,走过那些个质疑她的人身边,洛梓遇仗着“傻妃”的任性,冲他们抬起高傲的下巴。 “等着瞧,说我不行!” 洛梓遇和徵羽在后台准备,舞台已然设计完备,正面的素纱屏风,阻隔在琴案和观众之间,保持唯美神秘感。 徵羽还给洛梓遇加了一重保障,为她戴上一层面纱,并嘱咐道:“王妃,一曲终时,你只需走出屏风外敬谢鞠礼,之后便回来后台。” “我知道了徵羽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搞砸的!”洛梓遇成竹在胸。 时刻已到,洛梓遇毫无惧色,稳稳的步伐走上舞台,尽显优雅姿态,透过隐隐约约的素纱屏风,给人以隐秘的美感。 洛梓遇不紧不慢地坐下,这个舞台接下来就属于她,她必须不再畏首畏尾,前后顾虑,迈出突破“傻妃”名头的第一步。 全场安静,寂然无声。 洛梓遇仅一抬手,蓄势待发。 落指成音,拨弦成调,起转成曲。 徵羽的神色平静,尽管洛梓遇的表现比她所预料的还要好。 洛梓遇身心投入,融入琴声,每一指的刹那都是精益求精,毫不懈怠。屏风之外,连天厚从旁廊经过,脚下的一刹停顿,耳中不同的曲乐,心里相通的感觉,但不足以看穿屏风之后隐藏的她。 大堂上缭绕洛梓遇指下创造的琴声,缓若清风徐来,婉转悠扬,急如大雨滂沱,乱中有序。众人倾听,宛若出神入境。洛梓遇毫不压抑指尖的灵动,尽情发挥,淋漓尽致。 洛梓遇的琴法不只有严格的中规中矩,越放开心里的束缚,便越顺其自然,尽显抚琴者个人的独特性。一曲将至尾声,徵羽渐听渐入思,伙计突然有事报告,她便嘱咐伙计一句先行离开。 洛梓遇的表演完美落幕,弦止于手,余音绕梁。洛梓遇起身步出屏风,台下众多爱好曲乐之人屏息以待,宫商阁的新鲜血液,又有着如此高超的琴艺,自然惹人注目。 洛梓遇缓步现出真身,步履轻盈,轻裙飘逸,稳住平日里的急躁活跃,姿态优雅无比。 洛梓遇行了个奇怪的敬谢礼仪,她一拨裙身鞠躬,她不流连舞台的荣耀,起身而转,却在目光游移之间看见了坐在旁座的傅廉之。 洛梓遇脚步不自觉一急,裙摆旋转扬起,方才的娴雅之气中再添一分自然的雀跃。洛梓遇心想,傅廉之必定听到了她的演奏,她作为他的学生,必定要虚心请教先生自己的表现如何。 洛梓遇快步跑入后台,方才怀疑洛梓遇的人皆是瞠目结舌,等待的伙计正要开口转达徵羽的话,她便一晃而过,直跑下台阁。 堂上赏乐之人意犹未尽,抚琴之人便一改台上的优雅之态冲到台下,但洛梓遇并不在意,她只是径直跑向傅廉之,面纱还戴着。 洛梓遇站在了傅廉之桌对面,双眼笑弯弯,在台上最后的敬谢时刻,傅廉之便觉得那位女琴师看着有一丝眼熟,此刻,更是倍觉熟悉。 “傅先生,是我呀!”洛梓遇一扯面纱露出真面容。 那一声呼唤便让傅廉之豁然开朗,洛梓遇的全面笑容,更是叫他眼前一亮。 “子玉!”傅廉之惊喜不已,“方才台上弹奏的人是子玉!” “是我!”洛梓遇轻轻告诉傅廉之小秘密一般,“我在跟宫商阁的徵羽姐姐学琴,她可厉害了!” 傅廉之流露出再见洛梓遇的欣喜笑容,都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今日的洛梓遇,她的琴艺虽不敢说是登峰造极,但己让傅廉之不敢自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先生。 先后两个伙计朝这桌走来,其一抱着傅廉之的琴,洛梓遇果然没有猜错。 “傅先生,这果然是你的琴!” “是!” 傅廉之格外迫不及待,他解袋开盒,其中之琴已然修复,那根补上的琴弦令他惊疑交错。 “王妃,阁主请您表演完了移步弦之阁,王爷来了。”后来的伙计恭敬请道。 “夫君君来了!”洛梓遇刹那惊喜。 “弦之阁?”傅廉之嘴上轻念道。 “傅先生,夫君君来接我,我得去找他了!” 洛梓遇起势已急迫,她笑而离开,满心期待去见连天厚,他是忙完了事情特地来接自己回家吗? 傅廉之的目光从洛梓遇欢欣的背影转到手下的琴,这根琴弦。 洛梓遇紧赶慢赶往弦之阁回去,连天厚大概已经入了琴厅,她便径直走去。 洛梓遇推开琴厅之门,厅上只有琴,而无一人。 “奇怪,不在这,难道在……”洛梓遇二话不说便转往徵羽的房间跑去。 徵羽房中,连天厚静坐在位,心中却有一丝急意。 “王爷方才可有经过大堂之上?”徵羽问。 “嗯。”连天厚往房门一望。 “那王爷可知,堂上弹奏之人是谁?”徵羽再问。 连天厚本不该有兴趣,再精湛的琴艺也比不过徵羽,也不是洛梓遇,可徵羽突然提起,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正是王妃。”徵羽沉着说道。 连天厚眼中的疑惑刹那惊起,洛梓遇当日在长歌亭抚琴他也在场,不算一塌糊涂,但充其量只能算略懂皮毛,蒙混过关,而他昏迷时的琴声,恍恍惚惚并辨不清。 可今日之琴声,绝非洛梓遇在宫商阁学习个一两日能够冲达的境界。 “徵羽斗胆,趁此机会替王爷试探王妃虚实,王妃的琴技,绝非一朝一夕成事,王妃至少有十年的琴艺修习功底,才能有今日的完美演奏。” 连天厚善于隐藏一切情绪思绪的眼睛不禁暴露了他的思虑,但洛梓遇就算长久以来学琴艺,也说明不了什么大问题。 而连天厚口中无声,门外,洛梓遇却听得徵羽的半截话,试探,十年功底,是连天厚特意安排的试探吗?他让自己来宫商阁,并不简简单单学艺,而是套自己的底吗?他仍旧怀疑自己? 洛梓遇刹那不知心底做何滋味,总归是不好的感想。她不自觉转身欲走,生怕听到连天厚口中说出更伤心的真相。 “我不能走,不能被怀疑,傻妃,到你出场了!” 洛梓遇毅然转身推开房门迈入,将不慎听得的话抛诸脑后,一如既往的笑靥如花,璀璨明亮。 “夫君君,你来啦!”洛梓遇毫不迟疑地上前挽起连天厚的手,撒娇道,“夫君君最近的事情忙完了吧,以后会有多一些的时间陪我吗?” 洛梓遇打断了连天厚和徵羽的联络,她尽情亲近连天厚,徵羽略有闪躲目光。 第一百零四章 两琴相争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告辞了徵羽,带着洛梓遇准备离开宫商阁,侧廊走过,洛梓遇张望方才傅廉之所在的桌位,他已不在。 “傅先生走了吗?”洛梓遇稍有滞步扫过大堂。 连天厚未察觉身后洛梓遇的跟丢脚步,他陷入了复杂的思绪,洛梓遇,给他的惊喜实在是惊人。 洛梓遇才发现连天厚步伐直前,她紧起追了上去,她暴露琴技的事,也梗在自己心中。 “他怀疑我,让人试探我,现在暴露了,会怎么对我呢?” 洛梓遇的脚步更加迟滞,直到宫商阁门前,连天厚停步才发觉洛梓遇不在身边,而他转身的心急并非虚情,洛梓遇重新出现在他眼中,心才平定。 “洛梓遇,你不能自己露馅啊,你没有任何错!”洛梓遇坚定了心情,鼓着嘴上前挽起连天厚,撒娇埋怨道,“夫君君,你走得好快啊!” “不早了,回府吧。” 一程,连天厚纠结于心中之思,不言不语,洛梓遇岂能不知,连天厚对她的戒心又一次加紧了吧? 洛梓遇只能尽力地表演,让连天厚相信自己是个单纯的傻瓜。 “夫君君你看街上好多彩色的灯笼好漂亮啊!还有好吃的!好多人啊!”洛梓遇趴在车窗上尽情演绎兴致勃勃,又看见成双成对的人儿欢喜快乐便莫名失落,“他们好像玩得很开心,我也想……” 直达王府,连天厚牵了洛梓遇下车,但她的感觉却不然,连天厚绝对是对自己蒙上了一层疑心。 “是因为傻子这层面具,我才能够靠近你吗?” 洛梓遇的表情不自觉沉静下来,并不是她该有的模样,此事她早就想通,如今想来却是心酸。 洛梓遇还是抓紧了连天厚的手,和他携手回府,戏与演戏,并无清晰的界线,而洛梓遇善于入戏,却忘了出戏。 正院和东院的分叉路口,洛梓遇从连天厚手中滑脱,难以自然地笑道:“夫君君,我回去睡。” 洛梓遇一言,气氛僵化一刻,连天厚应允了洛梓遇的请求。 “去吧。” 连天厚比洛梓遇更早一步迈开步伐,洛梓遇 却是恋恋不舍连天厚的背影,她本以为自己千不该万不该给连天厚丢脸,其实不然吗?洛梓遇实在拿捏不准。 洛梓遇独行在回往东院的路上,夜风微凉,沁透人心,一弯皎然明月吊在空中,洒落一地月光。 洛梓遇脚步轻缓,目光呆滞低头望地。 “夫君君,我该怎么样,你才会满意呢?”洛梓遇的语气依旧在戏中,“夫君君,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洛梓遇全然在戏中,心思矛盾纠结不已,连天厚对自己的疑心,自己对连天厚的因戏生情。 洛梓遇心思缭乱,走在路上都不安稳,蓦地一个绊脚便坐倒在地,当真像个孩子一般。 连天厚跟在洛梓遇身后的无声脚步急而一起,却只见洛梓遇自己爬了起来,拍拍屁股走人,背影映照着洒落的月光,略显凄凉。 连天厚继续尾随洛梓遇,直到她安然无恙地回到东院房间,一句“梦槐我回来了”,尽显洛子玉本色。 连天厚一路相随,早已忘记最初目的,他早就信任洛梓遇了,不是吗?倒是又听洛梓遇的真心告白,令他心头一痒。 连天厚未入洛梓遇的门,他转身离开,耳中尚能听到洛梓遇和梦槐说起自己在宫商阁表演的事。 “她做得很好,不正是我让她去学艺的初衷吗?”连天厚欣然而想。 洛梓遇只当做未听见徵羽对连天厚所说的话,次日继续去到宫商阁学琴,在徵羽面前,也是表现得一如既往,天真傻气。 但洛梓遇有一点改变,便是在徵羽面前提起连天厚。 “徵羽姐姐,你认识夫君君多久了啊?”洛梓遇勾玩着琴弦问道。 “很久。”徵羽回答得很是吝啬。 “我想也是很久很久,之前听我二妹说,宫商阁的琴千金难求,但是夫君君却能得到,还让徵羽姐姐亲自教我抚琴,一定是有很深的交情?”洛梓遇的语气傻得很天真,可她这番话暗藏逻辑。 “王爷乃是人中之龙,能够与他相识,是徵羽的荣幸。”徵羽的回答中规中矩,叫洛梓遇无从追寻。 “夫君君真的很好!”洛梓遇由衷而发。 洛梓遇继续练琴,外头有伙计来报,有客人求见徵羽阁主。 徵羽走到琴室外嘱令伙计,她并未去相见,洛梓遇却拨动琴弦,思绪乱动。 “为什么不见呢?难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因为我在,所以不见?” 洛梓遇不禁开始怀疑徵羽的人品,她究竟是一朵纯洁的白莲花,还是名符其实的白莲花? 徵羽回到洛梓遇身边,她还看似自顾自地在一招一式地练琴,十分勤恳好学。 “王妃,今日徵羽也需上台演奏,我入内厅练习,王妃若是有事,可以尽管入内问徵羽。” “好的!” 徵羽入了内厅,琴声响起,洛梓遇便不自觉揣摩起徵羽的琴声,带着她骨子里散发的清冷气质,仿佛能够无形无影渗透人心,夺人心声,空人心灵,控制人的悲喜忧欢,恰似人的喜怒哀乐,此乃琴艺之最高境界。 “不见其人,只闻琴声,便如此动人心弦,如果是夫君君,会被徵羽姐姐的琴声吸引吗?”洛梓遇不禁疑忧猜想。 洛梓遇的一日又在宫商阁度过,她期待看见徵羽的舞台表演,那必然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演奏。 宫商阁大演的开幕时间,洛梓遇只抢到了一个小角落的空座,满座盛况,座无虚席,皆是为一听徵羽阁主的琴音而来。 洛梓遇多有想象徵羽的演奏,胜过自己是必然,但直到亲耳听到徵羽在台上的正式演奏,她才惊叹自己与徵羽之间的差距,绝不止十万八千里。 洛梓遇与所有来客一般,沉醉在徵羽的琴声中,一颗心,一百颗心,被琴弦撩拨摆布,却畅然于怀。 徵羽的琴声绝音天下,难怪慕名而来之人无数,只为一听琴声,一睹芳容。 洛梓遇作为听客之一,正是出神入化之时,徵羽的琴声达到起伏跌宕的阶段,座下却响起应和的琴声,缓缓渗入徵羽的琴声,是辅音,亦是争战。 两处琴声,交相呼应,主客相争,这突如其来的协奏,徵羽并无提前设计,但也没有慌神,而她更心知肚明台下抚琴之人,是为何人? “这两重琴声,搭档合奏,默契十足,互相竞争,彼此彰显,实在是……” 洛梓遇不禁感叹,她起身循声,竟惊讶地发现,是大堂对面的座上,傅廉之在抚琴。 “傅先生!” 一曲终末,绵延不绝,洛梓遇恍若经过一场大梦初醒,而台上徵羽现身,台下傅廉之起身,二人之间的相对,眼神之间的久别重逢,相望无语,都叫洛梓遇心思迟钝。 “傅先生,和徵羽姐姐,他们两个认识吗?” 洛梓遇正是疑惑蒙心难以解脱之时,徵羽和傅廉之的无言相望终于了结于傅廉之的开口。 “徵羽阁主,在下傅廉之,得知宫商阁阁主琴艺世无双,今日冒昧挑战,还望阁主莫要怪罪。”傅廉之言之有礼,这份话语上的陌生却实在与眼中的情感不符。 “公子琴艺超凡,今日是徵羽有幸,能与公子合奏一曲。”徵羽同样故作陌生。 徵羽鞠礼下台,傅廉之收起自己的琴径直入了内堂。 “傅先生进去做什么?他们一定不是陌生人!”洛梓遇判断道。 洛梓遇不自觉鬼鬼祟祟地跟进内堂,不只如此,徵羽在前,带着傅廉之的方向是内院,入幕之宾呀! 徵羽和傅廉之的终点是徵羽房间,洛梓遇尾随至,房门未闭,她轻易便能听到里头的对话。 “宫商阁,弦之阁,徵羽,果然是师妹你。”傅廉之沉着冷静说道。 “师妹!”洛梓遇惊讶,“徵羽居然是傅先生的师妹!” “师兄是何时得知我的身份的?”徵羽表现平静。 “若不是师傅的琴在我手中保管不善断了一根弦,或许你我师兄妹二人便再无相见之日,师妹是如此想的吧,今日才拒绝与我相见?” 徵羽不回答傅廉之的问话,她稍有一丝犹豫,微露一分心虚,转而问道:“师兄为何也出来了?” “师傅临终前嘱咐,命我找到师妹,知你近况,以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傅廉之的话叫徵羽眼中恍惚过一丝悲意,“师傅已去,是徒儿不孝。” “你创建宫商阁立足皇城的目的是为何,为了他吗?”傅廉之问。 “他,夫君君吗?”洛梓遇聚精会神听内。 “师兄又何需多问。”徵羽不言承认。 “师傅唯一不希望你我二人卷入官场权势,可偏偏……”傅廉之眉头深皱,徵羽却反驳道,“师兄不也是在相府做先生吗?” “不一样,我做先生,纯粹只为教书育人,并不纠葛于权位,师妹呢?”傅廉之解释反问。 “我当年既已做了选择,便永不后悔,师兄今日已知我无恙,便可以向师父在天之灵有所交代,如此便够了。”徵羽决意道。 “我并不为带师妹回去,既是你自己的选择,师父都不曾留住你,我又何德何能。”傅廉之眼中闪现一丝隐怒。 “既然如此,请恕徵羽不能远送,公子请慢走。”徵羽即刻从“师妹”的身份跳出。 傅廉之并不一如徵羽的态度转变决绝,他的执意并不在此,也无需坚持。傅廉之背着琴走向房门,洛梓遇不躲不藏,完完全全暴露在门外。 第一百零五章 我喜欢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子玉!” 傅廉之一声唤回洛梓遇的翩翩思绪,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偷听是否太明目张胆了。 “傅,傅先生。”洛梓遇不禁口齿不利索起来。 徵羽也走到房门前,洛梓遇却灵机一动,自己的暴露也许并不是坏事,像自己这般偷听别人谈话不知隐蔽的,还不是单纯傻瓜是什么? “徵羽姐姐,原来你和傅先生认识啊!”洛梓遇轻轻松松地表演着糊里糊涂的惊讶。 “子玉还未回去?”傅廉之走到洛梓遇身边,他对洛梓遇的呼唤倒有一丝亲近。 “嗯,因为夫君君和阿福都还没有来接我。”洛梓遇依旧是傅廉之跟前的乖巧学生。 徵羽并不知洛梓遇会听见自己二人的谈话,虽不是祸乱的大秘密,但终究是她心底的一个结。 “傅先生这就要回相府了吗?上次见你也没有好好说说话,”洛梓遇问傅廉之。 “子玉想跟我说什么?”傅廉之一笑。 “其实也没什么,好久不见傅先生,子铭和子萱都还好吗?”洛梓遇关心起弟弟妹妹来。 “他们很好,只不过,他们都很想念和子玉你一同在课堂上学习的时光。”傅廉之道出洛子铭他们的想念,他又何尝不想。 “是吗?我也怀念听傅先生上课的那时候!”洛梓遇笑道。 洛梓遇和傅廉之师徒情深,相对言笑旁若无人,只有徵羽看见近来的连天厚。 “王爷。”徵羽步出房门。 随徵羽一声呼唤,洛梓遇的手被悄无声息靠近的连天厚一抓牵引,从傅廉之身边拽到自己身边。 “本王今日忙,来迟了。” 洛梓遇刹那惊错还没缓回来,连天厚便将她揽入臂膀,似曾相识的感觉。 “夫君君,你来啦!”洛梓遇有一丝不自然。 “傅先生,你为何此时在此地出现?”连天厚转而问傅廉之,眼神莫名凌厉。 “回王爷,在下的琴断了一根弦因而送到宫商阁修补,今日特来感谢徵羽阁主慷慨大方。”傅廉之之礼面面俱到,而他又确实背着琴。 “是本王多管闲事了,还望傅先生莫要怪罪。”连天厚言道。 “王爷言重了,王爷竟能记得一介书生……”傅廉之并不言有幸。 “王妃多次与本王提起,傅先生在相府对她多有照顾,本王理当记得。” 连天厚一言提到洛梓遇,她便察觉气氛诡然,当日去接洛子铭也是如此,连天厚对傅廉之莫名地有火药味。 “难道夫君君是因为我对傅先生亲近吃醋了?”洛梓遇默想眼中一亮。 洛梓遇蓦然心起一计,连天厚如今对她的忽冷忽热虽已不似最初那般决绝无情,但他看待自己的感情当真难辨真假,今日不如就一行试探。 “就准你试探我,今天也让我来试试你!” 洛梓遇想罢便主动从连天厚的怀中拧巴挣脱,挪动两步往傅廉之过去。 “傅先生,其实我好想回去听你上课,那时候,我们每日在课堂上都好开心的!”洛梓遇一脸无意地说着怀念,心想:我没我说谎啊,真的挺不错! “子玉可以随时回相府参与课堂,我和子铭子萱必然欢迎。”傅廉之热情回应。 “那我什么时候跟夫君君商量……”洛梓遇转而面向连天厚,竟看他面不改色,如此能忍还是毫无所谓? “夫君君,我以后可以去相府找傅先生玩吗?” 洛梓遇的笑容轻松平常,她这一问,仿佛在场三个人,都在等连天厚给出答案。 “等你把琴学好了,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连天厚毫不吝啬道。 “那怎样程度才算学好了琴呢夫君君?”洛梓遇投入一问。 “等你到了徵羽宫主的境界,就算你学得不错。”连天厚面不改色地把话给说死了。 “那怎么可能,徵羽姐姐这么厉害,再给我十年八年都……” 洛梓遇这一刻遭连天厚戏耍的不悦并非全假,被他牵着绕了一圈,她竟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好了,今日时辰不早了,回府吧。”连天厚说着上前牵起洛梓遇的手,将她从默默的怨气中抽离,“徵羽阁主,傅先生,本王就先告辞了。” “王爷王妃慢走。” 徵羽略微低着头,她从未见过连天厚开玩笑,即便他不露声色,但那是向来不苟言笑的他对洛梓遇才有的乐趣。 洛梓遇和傅廉之挥手道别,牵着连天厚的手,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的美好。 阿福的马车久侯门外,二人上了马车,洛梓遇一屁股坐下才安定了翩翩思绪,她方才好像是试探连天厚来着,结果呢? 马车开动,洛梓遇一个晃动便靠进了连天厚的怀中,连天厚下意识将她扶住,这绝非刻意为之。 “哎,夫君君!” 洛梓遇尴尬一笑,她想坐正身体,却发觉连天厚扶在她身上的手使了力道,让她无法动弹。 “本王问你,傅先生和本王,你喜欢谁?”连天厚一本正经地问道。 “诶?”洛梓遇心中的惊讶之意错愕上脸,连天厚这么问是个什么意思啊? “当然是夫君君了!”洛梓遇双眼直视连天厚,丝毫不敢撒谎。 “你迟疑了,再想什么?”连天厚敏锐察觉洛梓遇那一刻的迟钝。 “我好奇怪,夫君君为什么会这样问?”洛梓遇的疑惑是真的。 “因为你方才说,在相府和傅先生一起很开心。”连天厚言此眼中又有一丝诡异之色。 “是很开心啊……”洛梓遇心虚地心里偷乐,难道是自己的试探即将收获结果。 “那本王让你不开心吗?”连天厚紧接着再问。 “没有!” 洛梓遇急而晃着脑袋否认,连天厚这一环扣一环的问题,是不是就说明他当真吃醋自己和傅先生关系亲近,也就表明,他在意自己呢? “和夫君君在一起,我也很开心啊,只是……” 洛梓遇的眼中闪烁腼腆的情思,正是如此的模样,惹得连天厚按捺不住,没等她说完便接受到她的心思,向她吻了过去。 “嗯?” 洛梓遇整个人猛地一怔,渐渐的,连天厚的温柔吻融化了洛梓遇坚硬的骨,尽情享受二人之间的浓情蜜意。连天厚甚至于更进一步,洛梓遇从座位中央被逼到角落,身体被连天厚的体魄牢牢地锁在角落。 “不会吧,难道要车……” 连天厚的吻撩拨得二人情绪荡起波澜,可他终究恋恋不舍地缓止,略带喘息问道:“只是什么?” “嗬,嗬……”经历了窒息的甜蜜相吻后,洛梓遇的气息更是不受控制,神情都紧张恍惚,“只是,只是夫君君,会对我,做奇怪的事,我感觉,怪怪的,就像刚刚……” “本王教过你的,那是吻。”连天厚解释道。 “我记得的!”洛梓遇急切表明。 “不喜欢吗?”连天厚眼中迷离情思。 “不,不……” 洛梓遇凝视连天厚此刻的眼睛竟吞吞吐吐难以道明心中所想,她怎么会不喜欢,她喜欢,只是,当真不敢毫不避忌地在连天厚面前承认。 洛梓遇的口舌被困在了一个“不”字上,连天厚便误解她未讲明的意思,也许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就连身体的本能都无法理解,但他并不急于一时,洛梓遇,是他所包容的。 “是本王操之过急了。”连天厚一挪坐回原位。 洛梓遇还挤在角落,她所遐想的画面并没有发生,而且好像是自己拒绝了连天厚。 “我!” 洛梓遇盯着连天厚,他不再与自己无间相亲,仿佛让她从厚重的情欲味道中解脱出来,但同时,也蓦然失落。 “洛梓遇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到底要不要嘛?”洛梓遇一转身撞在了车厢面。 褪去了欢愉气氛,洛梓遇的心中只剩下矛盾重重,一路挣扎到回了王府,又一次站在了分岔路口。 “今晚还回东院就寝吗?”连天厚问。 “嗯!”洛梓遇脑筋一短路毫不犹豫便回道,却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啊,他的意思是,让我去他房中,那不是约……啊呸,夫妻俩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洛梓遇心里一塌糊涂地自说自话,连天厚却不做强求,他怕自己送洛梓遇一程会忍不住对她的渴望,便道:“小心回去,别又跌倒了。” 连天厚简单一言流露淡淡的关切,洛梓遇猛地反应过来,连天厚已然“撇下”她而去。 “跌倒,昨晚吧,夫君君尾随我?” 洛梓遇不禁感觉背后一凉,并未意识到连天厚也忘却的目的,只是,洛梓遇看着连天厚远去的背影,一步一步,终轮到她按捺不住躁动的心了。 “夫君君!” 洛梓遇跑着追上连天厚,却并没有深思熟虑做好打算,她站在为她转身的连天厚跟前,微有喘息,也想到连天厚那句“不应该操之过急”。 “不急,不急,但是,至少要解释清楚,我并非不喜欢他的吻。” 洛梓遇目光澄澈与连天厚相望,她该如何解释清楚,做到真心诚意,言简意赅,不显刻意? “怎么了?”连天厚情不自禁落手在洛梓遇肩上。 “夫君君……” 洛梓遇刹那借力连天厚的臂膀顺势而起,踮起脚尖直冲而上,惊喜的一吻落在连天厚的唇上,只在一瞬间。 “我喜欢!” 连天厚全然惊错,洛梓遇同样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慌乱,随势便绕过连天厚身旁沿路逃跑。 “洛梓遇你疯了呀!” 洛梓遇心中暗喜,激动,终于在一往无前的道路上发现此路不对,这是通往正院的路! “诶?”洛梓遇急刹住脚步,转身却见连天厚还在原地站着不动,如同石化,“不会被我吓到了吧?” 洛梓遇小急步跑回到连天厚身边,低头一转偷瞄连天厚的表情,果然是一副见了鬼的状态,洛梓遇恨不得自己挖个坑钻进去。 连天厚蓦地醒神对上洛梓遇的目光,她立马往前开走,说着便逃跑。 “夫君君我走错路了,晚安!” 第一百零六章 夫君君喜欢谁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一路狂奔回到房间,确认是自己的房间才敢松了一口气,洛梓遇背身靠在门上,可算能够安稳地喘口气了。 “都是成年人了,为什么亲一下要如此惊心动魄?”洛梓遇不禁自嘲,“那接下来的翻来覆去更加刺激,还能不能继续下去嘛?想想还真是有点担心。” 洛梓遇独自想得满面通红,她重重一坐倒茶饮下,浇不灭心中的火焰。 洛梓遇傻心作祟,六个茶杯一字排开,她端着茶壶挨个斟上,一个杯子接一个杯子,嘴里念念有词,道:“夫君君喜欢我,夫君君不喜欢我……夫君君喜欢我!” 洛梓遇斟满了五杯茶水,最后一杯念到“夫君君喜欢我”时却只半满。 入夜,连天厚辗转难眠,他无心公事私事,满脑子都是洛梓遇蜻蜓点水式的刹那亲吻,以往,洛梓遇只是出没在他脑中,就是所有他或主动或被动的亲密行为,都不及这一吻,不可思议地在他心中翻云覆雨。 昼夜相辍,新的一日如约而至。 洛梓遇的行程一如往常,送花前往连天厚的房间,洛梓遇流恋片刻,在房中缓步,是否如果她愿意,就可以在此处与连天厚缠绵悱恻,无尽恩爱? “洛梓遇你好色啊!”洛梓遇羞红着脸跑出房间,但心中有感,只要满怀期待,那日必定离自己不远了。 洛梓遇依旧要前往宫商阁学艺,徵羽对她也是言传身教,看家本领毫不吝啬,洛梓遇学到很多技巧和法门。 琴室中,洛梓遇的琴声犹如行云流水,她早知自己暴露,与其隐藏更显得可疑,不如就做到极致,所谓欲盖弥彰。 洛梓遇轻易地学到徵羽所教授的技巧,不过短短几日,她的琴艺大有长进,而且,渐入徵羽的影子。 时至酉时,听闻伙计通传说连天厚已到,洛梓遇即刻撂下弹到一半的曲子便从琴室里飞奔了出去。 琴室外的庭道,洛梓遇心急如焚来到连天厚身边。这一整日,洛梓遇都陷入绵绵不绝的想念,她以为,连天厚必定也是想念她的。 “夫君君,今天又是你来接我啊!”洛梓遇为此很开心。 “本王还有事与徵羽相商,你再练会儿琴去。”连天厚一来二话不说,直接让洛梓遇感觉他支走自己和徵羽有小秘密。 “啊?”洛梓遇略有一丝忧伤地转身,徵羽正在琴室门外站着。 洛梓遇一人被留在琴室,琴弦拨动孤单的音色,她的心情都跟着沉寂低落。 “我干嘛乖乖坐在这里练琴,我得去看看他们背着我有什么小秘密!”洛梓遇蓦地反应过来便下定决心。 琴室门开,洛梓遇探出头来,并无人守着,她便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一定在她的房间!”洛梓遇目标明确。 徵羽的房间离琴室不远,洛梓遇这几日也有来往过,她又不是路痴夏侯勉灏,自然对并不复杂的路了然于心。 宫商阁内院来往几乎无人,这个时辰伙计和乐师都在前堂,弦之阁更是只有徵羽起居,洛梓遇毫无阻拦地来到徵羽房前。 还隔着一段距离,洛梓遇竟有一点不敢上前的小心思,试探都是小事情,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若是男女之间的一些秘事,好比说连天厚跟眉娇娥令人难以想象的情趣,她怕是无法接受。 洛梓遇猛地转身一顿,纠葛的心思一定,终究还是转回,一步一步,朝徵羽房间走去。 “前段时间兵部军需账目出了错漏,如今虽然暗地里被运送的兵器已经追回,但抓捕的却只是下线实行命令之人,本王怀疑,是朝中有人趁本王不在,对兵部运营动手脚,甚至,目的不在于区区兵器。” “徵羽一直在替王爷紧盯朝中与王爷对立的官员的动向,并未有人在王爷婚期这段时间有异动。” “此事不能疏忽,兵部有本王整顿,坊间有眉老板暗中打探,任何有可能的官员,还需徵羽你多费心,此案仍在调查当中,任何的异常都不允许疏漏。” “徵羽明白。” 洛梓遇趴在门上听得一清二楚,她十分庆幸,连天厚和徵羽之间是主使的关系,二人只是在商讨正事,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关系就局限于此。 就好比说眉娇娥,听言她也是连天厚的心腹,但实在和连天厚暧昧不清,可相比较她的明目张胆,洛梓遇对徵羽的优雅静娴在意更甚,更何况,她和连天厚还各自持有一张情侣琴。 “原来还是兵部的糟心事,不过,为什么夫君君的心腹都是女人?可能还有别的我不知道,不会也都是女的吧!”洛梓遇一股气地较劲。 洛梓遇还未从连天厚的左膀右臂皆是女人的妒海脱身,房内连天厚和徵羽仍有话说。 “王爷,还有一事,短短数日,王妃琴技精进,徵羽技艺有限,恐怕再教不了她什么。”徵羽主动提起,却似有他意。 “说我,她这是不想继续教我还是……”洛梓遇在外疑惑。 “她当真如此厉害?”连天厚竟流露一丝笑意。 “王爷请恕徵羽冒犯,虽说一个女子会抚琴并不奇怪,官宦之女当中,琴艺精湛也是不少,但是王妃……” “她这算是在挑拨离间吗?怂恿夫君君怀疑我啊!”洛梓遇在外愤愤不平。 “你的谨慎之心本王了解,此事无需你费心,至于琴艺,她必须继续学,方便本王每日来宫商阁。” 连天厚此言叫洛梓遇情绪多有转变,先是开心连天厚没有因为徵羽的三言两语便怀疑自己。 “夫君君果然是明眼人,我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恶人,只不过隐藏了自己很有才的事实而已!”洛梓遇心中毫不谦逊。 但是,洛梓遇又有思虑,即便连天厚没有直接顺应徵羽所言怀疑自己,这也不代表他当真对自己十分信赖。而且,关于让她学琴一事,洛梓遇恍然大悟,原来是方便连天厚光明正大地来宫商阁。 “什么嘛,夫君君居然不是想我变得更加优秀?”洛梓遇直觉难以置信。 洛梓遇没敢逗留太久,听得的秘密也够,如果她真的是安插在连天厚身边的细作,那挖出徵羽和眉娇娥就是一箭双雕,大功一件。 “可惜我不是!” 洛梓遇赶紧跑回琴室,休息了片刻,正当她假装什么都没做,哪儿都没去的样子继续练琴时,连天厚便推门进来。 “夫君君!”洛梓遇依旧热情呼唤,笑容洋溢。 “徵羽说你近日琴艺精进,给本王弹奏一曲如何?” 连天厚走到洛梓遇琴案前的蒲团坐下,洛梓遇还未答应,他便独裁专断了。 “好啊!” 洛梓遇欣然应下,不管连天厚送她学琴的真实目的如何,她都愿意为连天厚,自己的夫君君抚琴一曲。 洛梓遇稍一端坐,连天厚却又开口亲点曲子,道:“就弹本王昏迷之时,你为本王所奏的那首曲子。” “好。” 洛梓遇自是弹奏任何一首曲子都毫无问题,自己的创作更是得心应手。 洛梓遇手下拨动琴弦,相思本是遥远的,可即便当时也弹奏不出的感情,如今却落指化成最近距离的相思。 相思不只苦味,距离不为相思。 琴声声声入耳,填补了连天厚记忆中断断续续的残音,正是这首曲子,在洛梓遇之前他从未听闻,每一个音符中带出有关二人的回忆,即便是那时候连天厚处于昏迷状态,可随着琴声,重塑记忆,历历在目。 连天厚瞳中,所有的其他尽都挥散,有的只是柔情目光,凝望洛梓遇的此时,回忆她的以往,渴求她的未来。 洛梓遇毫不隐藏自己,尽诉情思于琴声,尽倾付于连天厚。 洛梓遇已然曲终,她跑到连天厚跟前,他竟还是出神流恋,洛梓遇只为他而营造的回忆幻境。 “夫君君,我弹得怎么样?” 洛梓遇一声唤回连天厚,她盈盈笑容,眼中只有他。 “很好。”连天厚由衷赞扬,不禁一捏洛梓遇得意张扬的脸蛋,又道,“但还有得学,比起徵羽差远了。” “诶?”洛梓遇的小脸立马拉了下来,“夫君君难为人,我跟徵羽姐姐……” “我跟徵羽姐姐,夫君君喜欢谁?”洛梓遇心思一晃,毫无预兆地问出口。 连天厚蓦地一怔,似曾相识的问题,换成了洛梓遇孩子气般地问自己,竟叫他难以承认。 “你猜。” 连天厚蓦地一笑起身,洛梓遇可是一下子傻得透透的,她当时怎么就毫不犹豫地认栽了,连天厚表面冷厉,实际上好会玩。 “夫君君坏人!”洛梓遇一脸赌气一屁股坐下。 “该回府了。”连天厚向洛梓遇伸手。 “夫君君不说喜欢我,我就不走了!”洛梓遇一副很有骨气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本王走了。” 连天厚说走就走,洛梓遇更是顿时傻眼,连天厚这是何意思,吊自己胃口,还是当真喜欢的不是自己? “一定是自尊心太重不敢承认!” 洛梓遇满目怨气地揣测,连天厚已然走出了琴室门。 “哎,夫君君,你等等我啊!” 洛梓遇爬起来就急忙追上去,身为连天厚的“小傻瓜”,她把自尊都给夫君君,自己便只需要厚脸皮,他冰冻三尺,自己就是熊熊烈火,二人互补,岂不天作之合。 听到洛梓遇的呼唤,连天厚一步停顿,不经意的心悦之笑,恍若变了一个人,只属于洛梓遇的夫君君。 第一百零七章 痴情酒友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的宫商阁学艺之旅仍在继续,和连天厚之间的感情却没有质的飞跃,一直遐想翩翩以为将成真的美梦,依旧只是梦。 连天厚每日来宫商阁,按他的话说,就是借来接洛梓遇的名头和徵羽接头,秘密商议。 洛梓遇一人独坐琴室,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懒散模样,心心念念连天厚和徵羽“幽会”,把自己撂在一旁。 “夫君君啊夫君君,难道你真的喜欢徵羽姐姐多一点吗?” 洛梓遇嘴上哀怨,心中也越发纠结,连天厚确实从未承认过喜欢自己,可那些亲热又算什么? “啊哼哼……”洛梓遇纠葛得都快哭了。 洛梓遇果断在琴室安静地待不下去了,她又光明正大地出了去,往徵羽房中直往。 徵羽房中,二人密谈结束,徵羽主动提出给连天厚抚琴一曲。在徵羽的琴声中,连天厚所感所想却是洛梓遇,就连眼前所见之人,也变作心之所想。 徵羽的琴声随着心乱了,连天厚此刻眼中的柔情,是她从所未见,也不敢奢求,他与自己有片刻柔情。 徵羽的指甲拉断在弦上,她毕生只此失误而已。琴声忽止,连天厚蓦然冲到琴案前,一把抓起徵羽的手,那一刻的温柔尽都刺入门外偷窥的洛梓遇心中。 “疼吗?” “王爷……” 洛梓遇不敢否认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所感。 “夫君君,真的对徵羽姐姐……” 洛梓遇刹那心思恍然若失,她转身疾走,脚步慌乱,只想逃避真相,却也无处可逃。 房中,连天厚猛地回过神来,手中紧握之人并非洛梓遇,所有的柔情呵护都化作无有。 “本王冒犯了。”连天厚急而松开徵羽。 “王爷,何错之有。”徵羽果然没有猜错。 宫商阁没有明令禁止看守洛梓遇,她未回去琴室装作若无其事,而是不知不觉地走出了宫商阁,漫无目的地晃荡在街头。 黄昏渐至,洛梓遇来到一处水岸酒肆,旧棚桌椅,倒也不乏酒客,酒杯相碰之声,欢声笑语。 洛梓遇找了一张空桌坐下,她并没有银子,便随手取了一根簪子递给小二,可无奈小二和摊主都不识好货。 “我真是一事不如意,事事不如意!” 洛梓遇起身准备离去,满腹哀怨愁绪,一旁却有另一个借酒浇愁之人对她伸出邀请之手。 “姑娘若是不嫌弃,坐下一起,在下请你喝酒。” 洛梓遇停步桌边,她一瞥座上男子,粗衣麻布,皮肤黝黑,脸上有疤,虎口生茧,看着并不像个好人。 “既然这位兄台诚意邀请,那就多谢了!”洛梓遇并不犹豫太久便坐下。 “在下何成柏。”他边说边将手边一壶酒推给洛梓遇。 “多谢。” 洛梓遇接下酒壶不自报家门,倾壶便饮,但她并不善于喝酒,一口便感受到苦酒的浓烈。 “姑娘不会喝酒,又为何喝酒?”何成柏问。 “想喝就喝了,那何兄台你呢?我看别桌都是欢声笑语,唯独你一人是借酒消愁。”洛梓遇大胆一问。 “借酒消愁愁更愁。”何成柏一言回道。 “是啊,这酒真的很难喝,别说浇愁了,喝一口都添愁!”洛梓遇闲侃道。 “姑娘快人快语,只是姑娘不尝酒滋味,怕是并无愁可言。”何成柏继续饮酒。 洛梓遇再缓缓饮一口酒,她心中没有愁烦吗? “不,你怎知我之愁。”洛梓遇蓦然目中尽露愁思。 “姑娘若是不说,我又怎知得?”何成柏一笑。 洛梓遇倒是觉得何成柏不像表象上看到的那般,所谓人不可貌相,他手上的茧,像是常握兵器,身上的疤,也不一定是作恶所留。 “那何兄台又是为何事而愁呢?”洛梓遇并不毫无顾虑。 “姑娘,在下冒昧一句,你们女子心中,都在想些什么?”何成柏突然如此问道。 “女人心中……”洛梓遇不自觉思索,女人心中所想可多,包包啊,珠宝啊,事业啊,老公孩子呀…… “那可多了去了!”洛梓遇给不出个何成柏想要的答案。 “那情投意合,山盟海誓,都会随着时间流转,情势所迫而化作乌有吗?” 何成柏一言叫洛梓遇听出了他的愁,情愁,那岂不与自己同病相怜。 “原来哥们你是愁情,那真是有缘,我也想知道,你们这个时代的男人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是不是都想着三妻四妾,坐拥天下美人?其实,可能古往今来所有男人都这样想吧,碍于法律,才分光明正大和背地里偷香!”洛梓遇不禁感叹。 “姑娘一番慷慨陈词,看来你对我们男人误会很深。”何成柏继续饮酒。 “何兄台虽然只有一句话,或许也是对我们女人有所误解吧?”洛梓遇反问。 “误解吗?我宁愿是误解。”何成柏酒不离手,愁眉不解。 洛梓遇眼看何成柏的愁显然比自己沉重,她抱着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心态,好奇一问:“不知你愿不愿意将你的愁与我的愁做个交换,听说,很多事藏在心里,不如找个垃圾桶通通吐出来,反正你我二人萍水相逢,只此一次交易,何乐而不为?” “我看你根本无愁,但是你这个提议不错,那我就跟你说说,你也好告诉我,女人心里,到底都想些什么?” 何成柏趁着半醉之意将愁事诉说,他多年前从军,三年前随军西行御守边关,最近得归,却知曾经相知相爱的女子已然嫁给了别人。 “我区区一个无名兵将,自然是比不过人家位高权重,她变心,也是应当的。”何成柏倾壶尽饮。 “这个女人真的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贪恋权贵!”洛梓遇愤愤不平。 “看来,此中并无误解。”何成柏又招小二上酒。 洛梓遇看何成柏是想醉生梦死的势头,也怪自己不经过深思熟虑就正义凛然得不可收拾。 “不是的,你又没有亲耳听她说变心,真相也许不是这样呢!”洛梓遇极力挽回。 “这辈子也许难再相见,而真相就是她嫁于他人。”何成柏苦笑饮醉。 “这样说来,我还比你幸运一点,我至少嫁的是喜欢的人,但他喜欢之人却不一定是我。”洛梓遇同样愁眉苦脸,心思低落。 洛梓遇和何成柏对饮两杯,洛梓遇不习惯酒味,便是点到为止,何成柏却喝得一塌糊涂。 夕阳西下,行人匆匆。 “我从宫商阁消失,夫君君会不会找我,会不会担心我呢?”洛梓遇不由得忧心起来。 何成柏掏着银两,却连带着银子落下一方保管妥当的女子绢帕,洛梓遇上前拾起绢帕和银两,不经意瞥见绢帕上绣着双柏木之景,更惊讶地发现柏木之旁的绣字,望舒。 “望舒,双木为林,林望舒!”洛梓遇刹那回忆起之前看见过林望舒给连天厚喂药时擦拭用的帕子,极为相似。 洛梓遇不禁诧异,何成柏保留的女子绢帕,必然是心上人的,如此看来,他所说的弃绝山盟海誓嫁于他人的女子便是帕上所绣林望舒,或者可以说莲都城内不止一个林望舒,但他所言位高权重的男子,却十足应了连天厚的身份。 “是林姐姐!” 洛梓遇赶紧放下绢帕和银两逃走,本以为莲都城大,竟不知世界这么小。洛梓遇仍有一丝放不下喝醉的何成柏,她偷偷摸摸地走回酒肆,正看见何成柏晃晃悠悠地走过两岸桥往对面去。 洛梓遇谨慎小心一路相随,一直跟着何成柏进了一个破落院子,他喝得酩酊大醉,洛梓遇还担心他进的是不是他自己的家。 洛梓遇四下张望,蓦地发现一位大婶走过,她便迎了上去。 “大婶,你认识这个院子里住着的何大哥吗?”洛梓遇一指那院子。 “成柏啊,认识啊,一直为国守关,前几天才回来呢,据说就待几天,又要随军西行了,这会儿应该在家吧!” 大婶的热心相告安了洛梓遇的心,既然是他家便好,自己也不便多留。 “谢谢大婶!” 洛梓遇离开了,她自己的愁心事还未释然,又得知了林望舒的大秘密,何成柏会是婚外情,还是单纯的初恋? “洛梓遇你胡思乱想什……” 洛梓遇一脸的表情愣住,这不是胡思乱想,当日她还试探林望舒来着,她给的答案是“不喜欢”,难道林望舒与何成柏之间,真的是姻缘蹉跎而非变心情断? 洛梓遇的心绪又多了一分,王府之中两个侧妃,照她看来都不得连天厚欢欣。 “反而是老板娘和徵羽,比较讨夫君君喜爱……” 洛梓遇不禁心想,难不成连天厚一本正经,漠然高冷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刻沾花惹草的真性? “不是吧!”洛梓遇一脸哀怨。 洛梓遇自知不告而走已无法挽救,她便安着心,不紧不慢地往王府回去。 洛梓遇大摇大摆地走到王府门前,门守的反应却与她想象得不同。 “王妃回来了!” 洛梓遇才知自己又一次“失踪”,毕竟自己宛若智障,一定是叫人无时无刻不担忧的。 阿福得了连天厚的命令留守王府,洛梓遇从他口中得知,连天厚出去找自己了,这一刻,她又不知该做何感想? 洛梓遇自顾自地回到东院,却是心乱如麻,连天厚好像又是关心自己的,可徵羽呢,眉娇娥呢?洛梓遇只知自己喜欢连天厚,细想却实在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喜欢一个人,果然应该是自私的吧。 洛梓遇回到房间,梦槐匆匆忙忙到她身边,却闻到一股浓浓你的酒味。 “王妃您喝酒了?”梦槐稍有嫌弃一般。 “诶!”洛梓遇嗅嗅自己,还真是沾了酒味。 洛梓遇赶紧让梦槐给自己打水清洗换身衣裳,以免连天厚回来兴师问罪被逮到喝过酒,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洛梓遇一边咕噜咕噜漱口,一边脱衣穿着,梦槐却猛地推门跑了进来,急色道:“王妃,王爷来了!” 第一百零八章 做你名副其实的夫君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脚步急促,从他在宫商阁离开徵羽房间回到琴室没看见洛梓遇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失了冷静乱了套。洛梓遇的每一次不见踪影,都是他对自己守护不周的自责,一次又一次。 梦槐抵住房门,连天厚却是轻易破门而入,如有急怒状。而洛梓遇,顾不得衣衫不整,钻进被窝就闭眼装睡。 “王爷,王妃休息了!”梦槐一个踉跄急道。 连天厚的急心未落,他能够看见洛梓遇拢着被子蜷在床上,却只安了一半的心。 “你先下去。”连天厚命令道。 “奴婢遵命!” 梦槐瞥了一眼床上的洛梓遇,不敢违背连天厚的意思,便退出了房门外。 洛梓遇却是因为连天厚一句话吓得“惊醒”,自己都睡着了他还想怎么着,把自己叫醒臭骂一顿,教训到第二天天亮吗?还是他不想这趟白来,非得和自己有点什么动静,趁人之危吗? “男人心海底针!”洛梓遇默叹,殊不知一切只是她自己的想象罢了。 洛梓遇既然已经选择装睡便继续闭上眼睛一声不吭,连天厚脚步无声,他来到床边,亲眼看见了洛梓遇的安稳睡相,她回来了,就算无数次离开,最后总是会回家。 洛梓遇一脸平静地表演睡着,心却是噗通噗通直跳,她仿佛感知到连天厚的目光还一直盯着自己,她不敢轻易摆脱演戏。 “是不是非得本王把你绑在身上,你才能安生一些,叫本王不再担心呢?”连天厚突然开口说道。 “担心,他说担心!”洛梓遇心中一惊,又忍不住胡思乱想,“绑在身上,重口味啊!” 洛梓遇还是不敢动弹,想着或许连天厚还会有其他肺腑之言也说不一定。 连天厚并不爱言语,更不喜欢自言自语,他在洛梓遇身边坐下,这才发现,她遮掩在被子底下穿到一半的衣裳,甚至,连天厚还注意到床边只撇了一只鞋。 连天厚此刻的心情且是平静的,他忆起自己尚未推门进入的某一刹那,仿佛听到“咚”的一声,他当时根本心急如焚来不及顾虑,此刻想来,倒是一个疑点。 “难道,她是在装睡?” 连天厚并不否认自己的猜疑,这种淘气的事,洛梓遇也不一定做不出来。连天厚不禁嘴角隐露一丝笑意,洛梓遇的伪装在他看来并不恶意,而是情趣。 连天厚迟迟不语,洛梓遇更是心慌意乱了,他到底是走了还是没走,自己难道就如此一装到底,直到睡着吗? 连天厚有了计策,他动手去扯洛梓遇捏紧的被子,她却下意识拽得更紧,一股莫名的力道,连天厚便更加确定,洛梓遇必然是在装睡。 洛梓遇更加不安,她貌似意识到了自己的暴露,却还没有觉悟赶紧醒来,而连天厚的手已轻轻落在她肩头,洛梓遇显然道行不够,只是连天厚的一个手掌心,她浑身便不禁一颤。 连天厚开始了得寸进尺的进击,他将洛梓遇的身体扶正躺着,贴身便靠近过去。 洛梓遇强忍着不睁开眼睛,连天厚却已贴上了她的脸颊,这一刹那,所有的演技化作乌有,她即刻原形毕露。 “哎夫君君!”洛梓遇的尖锐声音在连天厚耳边一响。 “你不是睡着了吗?”洛梓遇轻声在洛梓遇一旁耳语,温吐气息惹得洛梓遇遍身一颤。 “夫君君我,我……”洛梓遇结巴得无从解释,连天厚或许早已经看穿她的装睡。 连天厚稍稍撑起身体,与洛梓遇面对面,眼对眼,这一下,她便更加心慌失措,心慌意乱了。 “夫君君……”洛梓遇蓦地想起自己或许还有酒气,便赶忙捂住嘴,承认错误道,“夫君君,我错了,我不该装睡,但是骗不过夫君君!” 洛梓遇就露出两只盈盈闪亮的眼睛,连天厚不禁凝望,问:“为什么遮着自己?” “嗯,我,我怕夫君君……”洛梓遇竟忘了这茬,停停顿顿说到这里,连天厚便开了口,“怕本王?” “我偷跑出去玩,怕夫君君生气,夫君君生气的话,会咬我啊,打我的……” 洛梓遇可怜兮兮地闪开目光,她当真拿连天厚无能为力,如此近距离,她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你只知本王会生气,又是否了解本王的真正心意?”连天厚略显一丝苦涩,他对洛梓遇的感情,他自己又看清了几分? “夫君君的心意?夫君君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洛梓遇装傻充愣顺势而问。 “你不需要懂,本王虽然气,但本王不打你,不咬你。” 连天厚握住洛梓遇一边手腕,她毫无反抗意识,连另一边手掌也自觉落了下来。 “为什么,我明明在意他对别的女人亲昵,但还是无法拒绝他呢?为什么,我好想,好想……” 连天厚吻落洛梓遇的唇,她闭目感受连天厚的相亲,缓缓放松下来,进一步的吻,连天厚却蓦地顿住了。 “嗯?” 洛梓遇猛地清醒过来,她仿佛突然意识到大事,自己喝了酒,没有刷牙!洛梓遇扶着连天厚的臂膀坐起身来,挪移靠到床角,一副做错事的小孩逃避挨打的模样。 “你喝酒了?”连天厚疑问。 “我……” 洛梓遇自知一时贪恋男色,一个不留神自己跳入了深坑,喝酒一事想必是瞒不住了,还得坦白从宽,但不能把林望舒和何成柏的事都抖出来。 “我从宫商阁跑出去玩,遇到一个大哥,他请我喝酒……” “陌生男子请你喝酒你便喝了!”连天厚急色又起。 “那个大哥不是坏人的,他还给我讲故事!”洛梓遇着急解释,又不忘任性表演,“酒太难喝了,我就只喝了一点点!” “以后,不许饮酒!”连天厚严肃下达命令,却见洛梓遇痴然呆愣,他便心软了,“记得,不要随便与陌生人搭话,更不能什么人都一块喝酒,当然最重要的,以后绝不可再任性乱跑,否则……” “否则?”洛梓遇不禁惶恐。 “否则本王,绝不轻饶。” 连天厚伸手一扯洛梓遇不听话的耳朵,简直吓坏了淘气俏皮的她,耳根子红得一塌糊涂,却绝不是被连天厚硬扯红的。 “知道了夫君君。”洛梓遇在连天厚面前最屡试不爽的就是乖乖低头认错。 连天厚每每被洛梓遇的乖巧顺服所迷惑,又被她偶尔的顽皮和淘气所吸引,他从不曾爱恋美色,但洛梓遇在他眼中也并非女色。 连天厚只是忍不住去靠近,此刻同样,他轻抚洛梓遇的脸颊,继续未完待续的一吻。 洛梓遇毫不抗拒连天厚的吻,唇舌之间交缠着酒香,迷离情思。 连天厚小心翼翼揽住洛梓遇的腰身倾倒,一吻绵延不绝,连天厚的心思已然沦陷在洛梓遇身上,他不愿强迫,不求操之过急,但心底那份渴望却在一丝一缕地积蓄,今日又是被勾起了。 连天厚并未因深陷其中而急于求成,他暂停一刻,洛梓遇当真是他命中的特例,即便此时她毫不反抗自己的主动亲近,他也没有一发不可收拾地继续下去。 “夫君君……”洛梓遇微喘轻唤。 “本王想,做你名副其实的夫君,可以吗?” 连天厚此话的意思,洛梓遇自然是听得明明白白了,但她竟不知如何回应,目光直愣地盯着洛梓遇,她该如何说出“可以”? “夫君君,一直都是我的夫君君啊!”洛梓遇唯独弃绝不了一颗“傻心”,只能心中默默念叨,“洛梓遇,你真的好没胆,不过夫君君,我愿意的,我不会拒绝你的,你干嘛还这么绅士问我的意见啊,直接……” 洛梓遇凭心不语,直接用行动给了连天厚回应,她缓缓抬起头来,那一吻就是她的回答。 洛梓遇“奸计”得逞,连天厚恍若瞬间解锁了自控的束缚,只有洛梓遇,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连天厚的动作并不娴熟也非激进,以吻开始,继续下去。 “嗯……” 洛梓遇不禁吟出声来,却被自己的反应突然从情思梦幻中吓醒,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连天厚宽衣解带,拿捏在手。 洛梓遇的心退缩了,她长这么大真的没有经过此事,她丝毫不讨厌连天厚对自己的触碰,只是出于对初次的恐慌紧张,她感觉快窒息,快心动过速至死了。 连天厚仍在一步步地更多亲近洛梓遇,投入了全部的身心,融入万般情思和柔情,即将探索到最隐秘处。 “啊夫君君,我,我……”洛梓遇紧张得夹紧双腿。 连天厚中途被阻断,果然想得激情四射比做到容易,洛梓遇打断了连天厚之后便更加尴尬了,她猛地转身趴下,全身拘紧。 “夫君君,好奇怪,我怕!” 洛梓遇对连天厚满怀愧疚,紧要关头被喊停,他一定很是身心难受吧,可她当真是做不到啊! 洛梓遇以为此事中止便算完了,却不料连天厚贴着她的后背躺卧下来,她又以为连天厚*难耐还将强求继续,可连天厚只是如此俯在她的身旁。 “你叫本王情何以堪。”连天厚耐受了所有情思欲念,不予责怪。 “夫君君对不起!”洛梓遇简直尴尬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如有下次,本王绝不轻饶。” 连天厚背着洛梓遇暗自欣喜,其实不多的几次与洛梓遇情不自禁的相亲相近,都让他倍感满足,循序渐进,而非欲求不满地更加急于成事。 “夫君君,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洛梓遇蓦地翻身面对连天厚,心知肚明不假,情真意切也是真。 “只要你以后乖乖的,别再任性妄为,让本王安心,那便好。”连天厚好似已经脱离了洛梓遇纠结的轨道。 第一百零九章 试探和约会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被连天厚允了一日的假,让她在府上好好休息,昨晚的无疾而终让她耿耿于怀。 洛梓遇在房间里来往踱步,默默怨恨自己的无能,明明就干柴烈火差一步生米煮成熟饭,竟如此被自己的羞涩和尴尬浇灭了熊熊燃烧爱情的火焰。 洛梓遇又怀疑自身,难道是自己魅力不够,所以连天厚说停就停,毫不流连? “怎么可能,好歹我也前凸后翘,肤白腿长,没那么差劲吧?” 洛梓遇毫不自持矜夸,反而一脸严肃地亲手检查自己的身体,大小,曲线,长短,越想越复杂。 “唉,好不容易……”洛梓遇蓦地低垂下头,又猛地抬起,正常模式和痴傻模式自由转换,自说自话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夫君君又对我如此温柔如此包容,真的是太好了!” 洛梓遇仿佛突然看开了,她推开房门见光,好似心中一番自我安慰之后,整个人都豁然开朗。 “今天放假呀,玩些什么好呢?” 洛梓遇许久不在王府度日如年,好像府上更加安静了,没事找事的夏锦歆呢?吵吵嚷嚷的程秀颖呢? 洛梓遇连带着想起林望舒,昨日巧遇何成柏之事又上心头。 洛梓遇自知多管闲事难免惹是生非,可她虽与那何成柏只有一面之缘,自己又喝了他的酒,如何能够任由有情人就此分道扬镳,两不相见。 洛梓遇并非圣人,她的私心也存在,林望舒不喜欢连天厚是好事,但若是她失去了旧爱与连天厚日久生情岂不对自己是坏事一件,那不如成全她与何成柏,善因结善果,且一石二鸟。 洛梓遇决心下定,便采选了一束花往林望舒住处送去。 据说林望舒自从嫁到王府便深居简出,屈身在她的一方居院,隐于王府之内一般。 洛梓遇进院随意自行,在*便看见了林望舒,她果然是习武之人,正在练剑,洛梓遇不熟习剑术自是不知林望舒厉害与否,但她的动作流畅,势如破竹,必定不是不简单的。 洛梓遇远远站着许久,只等到林望舒停下满腹心事的剑,她才发现洛梓遇不知何时在廊上站着,二人对望之间,洛梓遇自然笑了。 “林姐姐你好厉害!”洛梓遇不禁赞扬,上前又说道,“林姐姐,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练剑的,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王妃今日怎么会来我这?”林望舒问。 “上次林姐姐帮我救了画,我好像忘了感谢你,今日正好夫君君给我放假,我突然想起来,就采了一束花想送给林姐姐,希望林姐姐不要嫌弃!”洛梓遇笑得委婉可爱,递上束好的花束。 “很好看。”林望舒毫不吝啬给出夸奖。 “林姐姐,你房中有花瓶吗?可以把花插上!” 洛梓遇热情洋溢,挽着林望舒便往房间回去,静枫见洛梓遇,神色略怪,洛梓遇本来和林望舒也没什么交集,不知其今日目的为何。 洛梓遇对林望舒几乎不存敌意,她将插上花束的花瓶安放在厅桌上,颇为满意。 林望舒在卧室换下了练功服出来,洛梓遇便拉着林望舒看自己的劳动成果。 “林姐姐,你每日除了练剑还做些什么啊?”洛梓遇和林望舒坐下。 “困身在这王府中,又能做些什么?”林望舒略有感慨一般,洛梓遇猜想,她即便身安此处,心却不然。 “夫君君也不让林姐姐出去玩吗?”洛梓遇略惊问道。 “何处不一样,王府,莲都,束缚的既是这颗心,即便是天下之大,都难以自由。” 林望舒自感叹,洛梓遇一脸懵懂却心有猜测,林望舒果断是不甘束缚的,但她别无选择,不过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尽管看似沉沦现实,却尚未心死成灰。 “听说,王爷让王妃这段时间去宫商阁学琴艺?”林望舒转移了话题问洛梓遇。 “是啊,林姐姐是不是也想去,可以跟夫君君说哦,他一定会同意的!”洛梓遇尽显孩子气。 “那倒不必,王爷对王妃寄予厚望,我相信王妃也一定不会叫王爷失望。”林望舒说起连天厚全然心平气和。 “我也希望如此,但是我总是让夫君君失望。”洛梓遇蓦地情绪低落下来。 安静一刹,洛梓遇自知跑偏了,她来此的目的可不是和林望舒闲话家常,也不是秀恩爱,而是“不怀好意”地要揭露她的情史。 洛梓遇回归正题,她不能尽都坦诚,说自己与何成柏喝酒聊天到发现他们的定情信物,只能是自己置身事外,将何成柏的存在给捅出来。 洛梓遇灵机一动,她倒起一杯茶水打算喝,却故作一个不留神洒在了身上,丝毫不露一丝刻意的,将事情牵引往她所愿的方向发展。 “哎呀!”洛梓遇装着手足无措一般,果然,林望舒掏出了怀中的帕子递给她,道,“王妃擦擦吧。” “谢谢林姐姐!” 洛梓遇擦拭着衣裳上沾的茶水,如此一看,她更加确认了,果真帕子上绣的是相同的双柏,何成柏的柏,双木成林。 “咦,林姐姐你这帕子上绣的树我好像见过,好像……”洛梓遇盯着帕子一副思索回忆的模样,蓦地恍然大悟,“和我昨天在街上玩的时候撞见一个喝醉的大哥掉的那个一模一样!” 洛梓遇说得百般惊讶,林望舒果然被惊起了思绪,洛梓遇的戏还未完,她稍微稳下情绪继续说道:“好像又不太一样,那个大哥的帕子还绣了两个字,不过我不认得。” 洛梓遇毫不刻意地将这一线索抛出,她看似无意的目光注视林望舒,果然自己的猜测没错,她的眼睛里仿佛有暗潮汹涌。 “王妃是在哪里撞见那个大哥的?”林望舒毫不犹豫便问,并非无惧洛梓遇是个傻子。 “在一个河岸酒家附近,不过我不知道酒家的名字耶。” 洛梓遇一脸认真地回答完毕,再看林望舒时,她已然掩去所有的急切,几乎如常平静安定,这令洛梓遇思想乍然不明。 “这是怎么回事,不在意了吗?” 洛梓遇带着一头雾水离开林望舒住处,林望舒最初的反应分明是紧急的,可就在片刻之后,林望舒就变了表情,是她强势压抑心中情感,还是单纯惊讶而已? 时至傍晚,洛梓遇一日闲安,便尽活络脑子了,除了林望舒,她自己与连天厚的关系岂不更是烦心。 洛梓遇守着窗户只待日落归人,阿福却脚步轻快地过来。 “阿福啊,是夫君君回来了吗?”洛梓遇势如扑出窗外一般。 “回王妃,王爷还未回府,王爷命奴才带您出去一趟。”阿福道。 洛梓遇不禁疑惑,连天厚让阿福带自己出去是要去哪儿呀,不会是把自己丢掉吧? 洛梓遇自知胡思乱想,阿福却又道:“王妃赶快准备准备,王爷可在等您了。” “夫君君等我!”洛梓遇即刻从窗框里消失,瞬间冲出房门,兴致满满道,“准备好了,走吧!” 洛梓遇推着阿福便朝王府门飞奔而去,在王府里的清闲日子,不见连天厚简直度日如年。 洛梓遇灵活飞跳上马车,连天厚并不在其中。 “阿福,夫君君在哪儿呢?”洛梓遇神色焦灼。 “王妃不着急,奴才这就带王妃去王爷那儿。” 洛梓遇安着心坐在马车中,心里总是忍不住猜测,难不成连天厚是要趁着下班时间跟自己约个会?她的夫君君竟也懂得情趣了? 洛梓遇心怀期待,她一路张望车窗外,黄昏余色之中,许多脚步匆匆。终于阿福停下马车,洛梓遇迫不及待便掀开车帘站了出来。 洛梓遇高高站着,马车停在一条繁闹街头,街上张灯结彩,七彩斑斓,街上来往男女老少,欢声笑语,尽展笑颜。 洛梓遇一看如此景象,必然是男女约会圣地。 “还真是约会啊?” 洛梓遇往梦幻街景中望去,一眼便捕捉到人群中最扎眼的连天厚,他如此与众不同,鹤立鸡群,是她眼中心中最完美无缺的夫君君。 “夫君君!”洛梓遇高高站着招手,彩灯映照着她璀璨的笑容。 洛梓遇火急火燎地跳下马车往连天厚跑去,街头人群较为拥挤,洛梓遇好似费尽全身力气才来到连天厚身边。 “夫君君!”洛梓遇满面笑容来到连天厚跟前,双手无法安置,腼腆地抓起连天厚的宽厚手掌,“夫君君,你为什么让阿福把我带到这里来啊?” 洛梓遇陷入羞涩便声音低弱,而人声嘈杂,连天厚自然听不清楚她说了何话,大概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连天厚自信能知洛梓遇的单纯问题,便倚身靠近,在她耳旁说道:“今日本王得空,恰逢夜市,便带你玩一趟……” 洛梓遇虽然早有猜想,可连天厚如此贴身耳语却让她心跳乱动,感动得一塌糊涂。岂料,连天厚不紧不慢仍有下文,道:“当然,今日之后,你不许再任性乱跑,否则本王定会重重惩罚于你。” 洛梓遇蓦地愣住,可连天厚的霸道威胁竟叫她听来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心里暖融融的,甜蜜蜜的,是因为自己借口说偷跑出来玩,他才特意亲自带自己游玩一趟吗? “我会听夫君君话的!”洛梓遇的乖巧劲儿十足。 第一百一十章 约会的酸甜苦辣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和连天厚十指相扣,渐渐走入张灯结彩的夜市闹街,洛梓遇撒开了心玩,想吃什么,夫君君买,想玩什么,夫君君买,要去哪儿,夫君君陪! “夫君君,这个干果可好吃了!”洛梓遇递了一块干果给连天厚,她微笑着看连天厚吃过去,见他眉头不由得一蹙便噗嗤笑了出来,皱着眉头哭笑不得,“是不是很酸啊夫君君?太酸了!” 洛梓遇捉弄成功,笑得得意忘我,连天厚却不禁凝望洛梓遇出神,连那一刹的酸掉牙都忘得一干二净。 洛梓遇,果然是让他捉摸不透,让他喜出望外,让他陷入爱情而不自知。 洛梓遇趋于热闹,连天厚今日只做陪伴和守护。 “夫君君那边好多人,我们去看看吧!” 洛梓遇兴致勃勃,说罢便迈步开跑,连天厚一把及时将她抓紧,随着洛梓遇的脚步,一同奔往目的地。 洛梓遇带着连天厚跑到人群聚集的街市广场,热闹之地自有吸引人的噱头,此处是一个莲都标志物,莲池石雕,莲池圆径长数丈,池面飘浮莲花,定有石桩,中央莲雕栩栩如生,*肃穆。 一个中年男子敲着锣吸引来往之人的目光,吆喝着即将展开的赛制规则。 “一两银子换一百两,夺得莲池中央彩色绣球者,就能得到纹银一百两!” 众人踊跃,洛梓遇也蛮有兴趣一般,只是她见连天厚一直陪着自己,却对吃喝玩乐都提不起兴致,便有心推他一把。 “夫君君,你也参加吧,夫君君为么厉害,一定能拿下那个绣球的!”洛梓遇一指莲雕上的彩色绣球。 “你喜欢那个绣球?”连天厚问。 “嗯嗯嗯!”洛梓遇愣了一刹点头。 中年男子吆喝即将截止报名,连天厚犹豫一刻,决定道:“那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等本王回来。” “好的夫君君!”洛梓遇即刻笑靥如花。 连天厚一步走上莲池,中年男子却盯上了他,上来收钱,他见连天厚气度不凡,衣着不俗,想必是身份尊贵之人,便也不显得太嘴脸恶俗。 “这位公子,我们只收一两银子的报名费。” “本……若我赢了,一百两不取,若我输了,自会付费,这笔生意你看如何?”连天厚面不改色,不怒自威。 中年男子被连天厚的高冷贵气震慑,弱弱地退下,继续主持大局。 锣声响,战况一触即发,洛梓遇站在围观人群之前,睁大了两只眼睛注视着她的夫君君,心中坚定他一定能够拔得头筹。 而连天厚确实一开始便与其余参赛者分别开来,在大多数人两三步便纷纷落水的时候,小有一部分人能够稳住脚步,而连天厚踩着石桩却似水上漂,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中年男子更是庆幸自己一笔生意赚大了。 “夫君君好棒,夫君君加油!”洛梓遇完完全全化身崇拜夫君的小娇妻。 连天厚没让洛梓遇失望,洛梓遇却被鱼龙混杂的人群中几个贼眉鼠眼的小混混盯上了。 连天厚的一众对手对他毫无威胁可言,他一路畅通无阻便跃上了池中莲雕,围观之人的欢呼声淹没了洛梓遇被小混混调戏的动静。 “放开我!” “小妹妹,哥哥带你玩啊!”小混混眉飞色舞,开始拉扯洛梓遇。 “夫君君,夫君君!” 连天厚一手抓到莲雕顶上的绣球,欢呼声又达沸腾,连天厚心平气和,他只想拿到绣球而已,在转头的刹那,他本以为可以看见洛梓遇在人群中最灿烂的笑容,却看见她被两个小混混牵制着。 连天厚的冷静眼神即刻被打破,眼看着小混混试图将洛梓遇趁乱拽出人群,他即刻抛起绣球,翻身一脚将绣球踢向人群,他顺势落下,冲跑而出。 看客不解,以为连天厚是在表演节目,引人惊叹,可当绣球飞冲砸中小混混之一的脑袋时,局势才扭转。 “夫君君!” 洛梓遇一声惊喜呼唤,连天厚已然回归,他一把抓住小混混强行拉扯洛梓遇的手,一掌便将他打倒在地。 两个小混混扑地爬起,不知死活地和连天厚交手,皆被连天厚一招制敌,毫无反击之力。 “饶命,大爷饶命啊!”小混混求饶。 “夫君君他们是坏人,他们想把我从夫君君身边带走!”洛梓遇鼓着嘴埋怨道。 “你想如何惩罚他们二人?”连天厚满目严肃问洛梓遇。 “他们是臭不要脸的色狼,都不知道调戏过多少良家少女,夫君君你就赏他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互扇巴掌,互骂混蛋,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无耻下流!”洛梓遇愤愤说道。 “听见了吗?”连天厚彰显怒色。 “听到了听到了!” 小混混恐慌不已,立马二人相对跪着,一巴掌接一巴掌,当着连天厚的面可不敢打不响亮。 “夜市结束之前不准停!”洛梓遇怒斥道。 “是!”两小混混继续自相残杀。 人群中有一个小女孩拾起了连天厚踢飞的绣球递还,他温和一笑接下,转而递给洛梓遇。 “你的。” 洛梓遇从怨愤和怒气中即刻脱身,满心喜悦接下连天厚的献礼,今生得此夫君君,夫复何求? “谢谢夫君君!” 洛梓遇一手抱着绣球,一手挽起连天厚,二人走出了一幅相亲相爱的夫妻恩爱图,羡煞旁人,远去的他们背后,两个小混混的巴掌戏还在继续,一掌又一掌火辣辣的疼,因为力度的差异还起了内哄。 “混蛋,让你打我这么狠!” “你才狠,混蛋!” 洛梓遇和连天厚走出了繁杂之境,凉风轻扬的水岸边,洛梓遇心窝却是暖暖的,英雄难过美人关一话是双向的。 “他们没有伤到你吧?”连天厚目光略显僵直看向前方,看见了水岸酒家。 “没有,我还打他们,踩他们了呢!”洛梓遇得意道。 “今日又知道明辨善恶了,那之前还和陌生人喝酒。”连天厚的话并非旧事重提而责备。 “那是……”洛梓遇无理反驳,硬是无声一刻,才一副认真的懵懂模样道,“是我不好让夫君君担心了,虽然别人都说我傻,但我分得出来好人跟坏蛋的,夫君君对我好,臭流氓对我不好,我是知道的。” “你拿本王和他们比?”连天厚似有不悦。 “不不不,夫君君是我最特别的人,不需要跟任何人比,夫君君是最好的!”洛梓遇赶紧圆话补救,趁机靠在连天厚肩膀。 洛梓遇光顾着对连天厚表达心意,丝毫未曾注意到脚下的路,眼前的景看着熟悉,二人路经水岸酒家,洛梓遇才有一点点察觉,她并未被酒家的老板和小二认出,却有更出乎意料的事发生。 “林姐姐!” 洛梓遇不自觉一惊,林望舒从两岸桥这边正往对面去,何成柏的家就在对岸。她的无意之举,却被连天厚察觉了林望舒的行踪。 “完蛋,林姐姐一定是去找何成柏的,如果被夫君君撞见那还得了,就算是纯洁的初恋关系,男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不会闹出人命吧?” 洛梓遇越想越糟糕,越想越可怕,而连天厚,着实对林望舒的行迹起疑,洛梓遇还未从胡思乱想中抽身,便被他带往林望舒的去向。 “哎夫君君!”洛梓遇一颗心紧张起来。 “别说话。”连天厚的口吻绝然严肃下来,再次重复,“跟着本王,不要说话。” 洛梓遇猜到连天厚的行径,她哪里敢吱声,只希望就算连天厚看到一些虚虚实实也不要轻易出面,她可是与何成柏有过真实的一面之缘的酒友啊! 连天厚的心情是冷静的,而洛梓遇心惊胆颤,既不敢想象林望舒和何成柏的奸情,又为自己的处境倍感恐慌。 洛梓遇一声不吭,被连天厚牵着跟踪林望舒去往何成柏家,看着她推开陈旧的篱笆院门进入。 院墙斑驳,多处破落空缺,连天厚便只是站在墙外偷望,洛梓遇抱着一颗绣球揪着一颗心,却不禁心中感叹:“为什么我的夫君君连偷窥也能这么威武霸气?” 洛梓遇自知跑偏赶紧扯回心思,她也往空缺的院墙看进去,屋中烛火微亮,林望舒恍若有所犹豫,敲门声起急终缓。 洛梓遇不由得屏住呼吸,房门打开,林望舒跟何成柏相对的刹那,洛梓遇比所有人都心急,她不自觉盯向连天厚,看到自己的妃子跟别的男人大晚上幽会,他心里一定滋味不好受吧? “多么残酷的现实啊我的夫君君,不过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冲动,不然你会失去我的!”洛梓遇心里紧张念叨着。 林望舒和何成柏对望许久,岁月如梭,去而不返,何成柏已非当年意气风发的儿郎,而林望舒,也已嫁为人妇,卸下张扬,端庄娴静。 二人的目光久久相接,相对无声,只有万般滋味心头混杂。 洛梓遇当真惊讶眼前所见这久别重逢的平静画面,何成柏为林望舒借酒浇愁,他的情分未变,林望舒今夜会来,便说明了她在意何成柏不假。 “我听说,你回来了。”林望舒终于开口,话语之间淡淡的悲喜错杂。 “是啊,可我回来得迟了。”何成柏心中苦涩。 “这么久未见,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林望舒主动请求一般。 “家徒四壁,布满尘灰,还是别脏了林娘娘的脚了。”何成柏压抑心中的感情,不敢去奢求林望舒今夜的到来是对自己并未断情,“林娘娘回吧,我一介武夫,无权无势,无才无德,早已想通了看开了,今生护卫家国一方,与狂风黄沙为伴,足矣。”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奋不顾身相爱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听着何成柏的话,她明白他心里必定不是如此豁达,否则也不会饮酒买醉,无法释怀他和林望舒有缘无份的感情。 洛梓遇几乎忘却了自己的处境,急死了林望舒和何成柏的状态,她心想林望舒或许是有苦衷的,可她终究没有解释,只有一刻目光,留下她的无可奈何。 “是我打扰了。” 林望舒转身并不决毅,洛梓遇可是旁观者心急如焚,挽着连天厚的手捏得他毫不客气。 洛梓遇和连天厚隐匿在暗中,林望舒离开了,何成柏没有挽留,只有悲苦目光目送所爱之人走向其他男人。林望舒没有回头,她从一开始便别无选择。 洛梓遇仿佛目睹了一场悲剧的结束,有情人终成不了眷属,在洛梓遇看来,林望舒和何成柏之间,绝对是余情未了。 洛梓遇陷入了深思,连天厚却从谨慎中跳出,稍有思虑,似有感慨于心。 “走了。” 连天厚一出声,洛梓遇才又意识到他与自己一同看完这一幕揪心的戏码,自己知道前因后果,但连天厚聪明绝顶,即便一无所知也一定会看出端倪。 洛梓遇被连天厚牵着走,巷中昏暗,隐藏了洛梓遇所有的思绪,她该如何一探连天厚的口风? “夫君君,林姐姐和那个大哥哥是朋友吗?”洛梓遇问得毫无顾虑。 连天厚一步停顿,洛梓遇猝不及防地便被他轻推靠在巷道墙上,连天厚的手捧住洛梓遇的脸颊,奋不顾身便吻了过去。 洛梓遇蓦地惊错,还抱着绣球挡在二人之间碍事。 突如其来的一吻,依旧温暖,连天厚从洛梓遇唇上离开,他微微喘息,贴着洛梓遇的脸颊,轻声道:“你只需要记得今夜与本王同游街市,其他事情,一概与你无关。” 洛梓遇依旧愣着神,流连在连天厚的吻中,他这是让自己不要多管闲事?是希望自己不要胡乱言语吧? 这美妙的一吻蒙上了故意的目的性,但并非连天厚的本意。 “嗯,夫君君。”洛梓遇顺服道。 洛梓遇和连天厚并未太久流连繁华热闹当中,二人离开夜市街巷,阿福的马车停在外街。 稍有一段路程需要步行,洛梓遇携手连天厚,这一次约会,她收获不少,激动人心又是惊心动魄,但有连天厚在身边仿佛便是足矣。 离开了夜市街,外处街道了无人迹,只有屋檐下的灯笼随风摇曳,洛梓遇不由得感觉背后阴风阵阵,只能贴近连天厚,他也并不抗拒。 按理说还不到夜深人静的时刻,此处又通往夜市街,不应该如此无人来往。连天厚一份慎心提起,街道两旁的楼屋高处,风声鹤唳。 果不其然,十数个埋伏之人在屋顶飞跃跳下,刀剑在手,映照月色闪烁冷光。 连天厚才知进退无路,若是他一人,这种局况早就习以为常,可此刻,洛梓遇在,她见此情形,已然慌乱无措。 “这是什么情况,暗杀计划吗?”洛梓遇惊愕在心,错愕在脸。 “夫君君,他们……”洛梓遇此一时的心慌完全不需要参杂一丝一毫的表演。 “别怕,本王在。” 连天厚沉着抚慰洛梓遇的心情,一言犹如定心丸,让她莫名的安心,任他坏人无数,夫君君都会护自己无虞。 暗夜杀手毫不装腔作势,十几个人围上来直攻连天厚,他们绝非乌合之众,而是武功超凡,训练有素的杀手,目标明确,出手狠毒。 连天厚赤手空拳,一边抵抗刀剑,一边保护洛梓遇,洛梓遇恍若心跳骤停,呼吸停止,她这才见识了,何谓真真正正的惊心动魄,也知道了,连天厚的武功,如此厉害。 连天厚退破了围攻的局况,趁势将洛梓遇一推出去。 “走!” 连天厚势急无法抽身,他一人成墙,将一个个意图不轨的杀手阻挡。 “夫君君!” 洛梓遇心慌意乱,连天厚即便武功高强,也敌不过群起攻击,耗不过这么多人的连翻袭击。洛梓遇脚步卡顿,连天厚让自己走的意思到底是什么,绝不可以是以他之命换自己一命。 “搬救兵!”洛梓遇突然意识到,可救兵在何处? 洛梓遇拔腿开跑,大呼“救命”,她一个平凡人何曾遭遇过暗杀之事,早已没了冷静心思。 洛梓遇并无意扔下连天厚只顾自己逃生,她蓦地顿步回头,连天厚还在与杀手殊死搏斗,杀手的刀剑,渐渐能够伤害到连天厚的肢体。 “夫君君,夫君君,我该怎么办啊?” 洛梓遇心中的矛盾和纠结终于破碎,生与死,她都不会扔下连天厚,她扔不下她的夫君君。 洛梓遇视死如归地冲回战地,那群杀手早就忘了她的存在,洛梓遇便有了可趁之机,随手抓起竹竿子便朝着杀手的头狠狠拍过去,一通胡乱挥,捅,敲,砸。 杀手的目标本来只是连天厚,可洛梓遇却来自找死路,便有杀手之一转而对付洛梓遇。 杀手轻易劈落洛梓遇手中的竹竿,锋利剑刃直指而去。 “啊!”洛梓遇惊目恐慌,“如果‘我'死了,是结束还是真死了?”洛梓遇突发奇想。 连天厚不料洛梓遇去而又返,但他全部的心意,都不允许洛梓遇受到一点伤害。连天厚退散所有纠缠与他的杀手,奋不顾身冲到洛梓遇身边,将她护在怀中,而杀手的利剑,刺入了他的臂膀。 一剑刺穿皮肉算得了什么,连天厚狠狠抓紧杀手的剑刃将其夺下,掌心的鲜血,紧握剑柄,真正的好戏这才开始。 “躲到一边等着本王。”连天厚目光绝厉面向杀手,流淌鲜血的手将洛梓遇拦在身后。 洛梓遇不再逞强,若不是自己以卵击石,或许连天厚根本不需要受此伤害。洛梓遇跑到几丈之外的巷口,见证连天厚的奋勇杀敌,虽是鲜血淋漓得叫她不忍直视,但她必须确认,自己的夫君君不能有事。 “夫君君……” 连天厚战斗力强起飙升,将一个个杀手除灭,洛梓遇何曾正视如此真实而血腥的情况,可是她理解连天厚的生死危机,不是他们死就是他亡。 “洛梓遇别害怕,这些都是假的,你别忘了这里是剧本的世界,戏嘛,剧情需要……”洛梓遇强迫自己看穿戏码,可一切太真实,她还是扶在巷口,看得心颤腿软蹲地。 连天厚将最后一个活口控制在脚下,质问道:“何人差你等暗杀本王?” 岂料,杀手自缢而亡。 洛梓遇看清楚已无人威胁到自己的安全,可她却已经站不起来。 巡卫迟迟赶到,首领对连天厚请罪,可连天厚并不听他的解释,赶忙寻找藏身的洛梓遇。 “殿下……” “夫君君,我在这里!”洛梓遇一唤,仍旧遗留惶恐之感。 连天厚匆匆脚步朝巷口蹲着的洛梓遇而来,洛梓遇聚睛凝视,连天厚遍身的血迹,即便知道不全是他的,仍然感觉心痛,不禁泪水盈眶。 连天厚想得到洛梓遇定是被厮杀的场景吓坏了,他犹豫一刻,生怕自己身上的血迹和血腥味更让她恐惧,可当连天厚看见洛梓遇低头抹眼泪时,便忍不住蹲下去。 “怎么哭了?”连天厚对洛梓遇用尽柔情。 “夫君君!”洛梓遇全身扑向连天厚将他抱紧,言语凝噎。 洛梓遇亲眼见证了连天厚出死入生,仍旧心有余悸,回到王府,连天厚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才入房间,洛梓遇心急如焚,他扶连天厚在床上坐下,阿福从柜中取出药箱来,洛梓遇已经顾不得其他,直接从阿福手中夺过药箱,二人合力给连天厚包扎,洛梓遇做的有模有样。 洛梓遇忍住手指的颤抖,却止不住眼泪往下流,连天厚不是假的存在吗?这里不是剧本世界吗?那他为何受伤流血?自己又为何要心疼流泪? 洛梓遇捧着连天厚的手掌包扎,想当日她还嫌弃连天厚只用指头便夺下了洛子铭的剑,如此可笑的自己。 洛梓遇低着头隐藏自己的泪眼,却不料眼泪还是砸在了连天厚手上,连天厚不禁指头一颤,牵动心底的感动,洛梓遇为他流泪,为他奋不顾身。 洛梓遇察觉难以控制的悲伤,还未包扎好便转过身去抹眼泪,连天厚示意阿福退下,洛梓遇只听得房门开闭之声,连天厚便从她身后将她搂住。 “夫君君……”洛梓遇泪眼乍露惊色。 “今日之事吓到你了吧?”连天厚贴心关问。 “夫君君,以后我再也不要出去玩了,太危险了,还害得夫君君受伤!”洛梓遇心伤自责。 “与你无关,他们是冲着本王来的。”连天厚眼中清明。 “他们要杀夫君君,他们这么多人,还带着刀剑!”洛梓遇此刻想起仍旧心思错乱。 “所以你的夫君很厉害,他会保护自己。”连天厚一言宽慰了洛梓遇,她的眼泪已不再关不住闸。 洛梓遇从连天厚怀中脱身,继续完成包扎。 “我的夫君君,现在这是在我的世界里,他有血有肉,有体温有气息,而不仅仅是一个角色。”洛梓遇心中的情感了然,她奋身投入连天厚怀中,“夫君君,我真的喜欢你!” 连天厚被洛梓遇一句没头没脑的表白惊到,她不止一次说喜欢,此次却格外扎心。 连天厚正是惊愣的时刻,洛梓遇竟情到浓时身不由己,主动吻上了连天厚,而连天厚也接受到洛梓遇发出的求爱信号,一切仿佛将要如此自然而然地发生。 洛梓遇缓缓卧身,和连天厚的吻缠绵不休,她却一个不注意狠狠了给了连天厚伤处一把。 连天厚吃痛一皱眉头。 “夫君君伤!” 一刹中断,洛梓遇担忧醒了,连天厚却意犹未尽,十分渴求。 “夫君君,这事很着急吗?”洛梓遇完全受有伤在身的连天厚所控。 “急,本王未曾如此心急难耐过。”连天厚毫不掩饰。 “可夫君君受伤了,不方便,还是等夫君君伤好了,想怎样我都依你!”洛梓遇憋得面红心跳,突然意识到好像是自己先惹的火。 “本王依你。” 气氛安然,洛梓遇和连天厚并肩而卧,四目相对,洛梓遇眼中流露甜蜜和幸福的笑意,无论如何,她愿意。 “正因为是剧本,才可以奋不顾身,毫无顾虑地去喜欢一个人,去爱我的夫君君,这样不是很好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番两次终成空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的日程如旧,身上的伤经几日便愈合得差不多了,洛梓遇“提心吊胆”的日子也终于走到了头。 静夜之下,烛光照亮一方床帐。 连天厚衣裳宽解,洛梓遇给他拆下臂上的包扎布,二人遭遇暗杀,连天厚为救自己受伤的的情形历历在目。 “夫君君,你试试还会不会痛。” 连天厚早习惯了受伤,区区剑伤不足为提。 “不疼了。”连天厚为安洛梓遇的心稍稍活动手臂。 “这就好!” 洛梓遇脸颊微微泛红,心中略有挣扎对连天厚的承诺,如今看来,他的强势已然无碍,是否就该轮到自己献身了? “本王已经无碍,你可记得当日答应本王之事?” 洛梓遇蓦地一口气憋住,果然,连天厚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什么,事啊?” 洛梓遇一副害羞模样假装忘记,她正欲给连天厚穿回解下的衣物,连天厚却蓦地将洛梓遇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抓握。 “咦!”洛梓遇心头狠地一惊,连天厚可不是说说而已,他是说到做到。 连天厚稍微挪动身体更近洛梓遇一些,洛梓遇不禁抬起头来,羞涩的小眼神轻轻眨巴眨巴。 “夫君君……” “既然你唤本王一声夫君,那这便是天经地义之事,本王唯独不想欠你,也只愿与你……” 连天厚的口吻,极致柔情,他缓缓亲近洛梓遇,而洛梓遇早已双耳不闻,双目失明,全然傻愣,不知所措。 “这一天,终于到了!” 洛梓遇缓缓闭上了眼,感受连天厚的吻落在唇上,有一丝甜,有一丝热。 连天厚倾尽全身的温柔将洛梓遇拥入怀间,深吻缠绵,难舍难分。 洛梓遇和连天厚尽都投入全人的情思爱念,痴缠之际,蓦地一个不速之客从窗户闯入房间,打破了和谐的浓情蜜意。 “诶?黑肥!” 黑肥猫不请自来,在连天厚房中上窜下跳,洛梓遇为了逮住黑肥累得七荤八素,而被一只猫勾引走妻子的连天厚一开始陷入了醋意茫然,后来才协助洛梓遇将这只坏事猫逮到。 “抓到你了!”洛梓遇一把扑住黑肥。 “这只野猫,叫黑肥?”连天厚疑问。 “它是经常在王府里偷吃的野猫,看它这么肥,又一身黑毛,所以我就叫它黑肥!”洛梓遇很是喜爱地摸着黑肥的脑袋,竟叫连天厚有一丝醋意萌生。 “把它放出去吧。”连天厚道。 “好!” 洛梓遇不经意一瞥连天厚,才想起自己二人的好事才开头,如此被打断,连天厚怕是会不高兴了。 洛梓遇给黑肥放出窗外,再确认窗户关上,眼神中思绪飘忽。 “明明气氛很好的,怎么可以辜负良辰美景夫君君!” 洛梓遇毅然决然地转身朝连天厚走去,她才一步站到连天厚跟前,他便蓦地瞥过头去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夫君君……” 连天厚的喷嚏一个接一个,洛梓遇心想他大概是被黑肥肆无忌惮飞舞的猫毛所呛到,担忧得心肝疼。 “夫君君喝杯水!”洛梓遇彻底忘了未完之事,敞开门窗通风,连天厚依旧打着喷嚏,洛梓遇心急不已,“夫君君你该不会是不行了吧?” 天将亮未亮,连天厚略显倦色醒来,并非因为昨夜他与洛梓遇功亏一篑的圆满。房中最后一根蜡烛还燃着微光,连天厚并不焦急起来,洛梓遇还安然躺卧在他臂膀中,小鸟依人的模样叫他如何忍心吵醒。 连天厚不禁凝望还未全然属于他,却只是如此便叫他身为夫君的保护欲激增的洛梓遇,仿佛心中突然有了安定所。 连天厚轻手抚摸过洛梓遇的脸颊,此刻的他全然忘记,当初的自己如何狠心决定冷待这个可爱娇妻,那个他更是无从预知,今时今日,自己会为一个女人变得柔情似水。 连天厚小心翼翼地扶着洛梓遇的脑袋,想从她枕靠下取出受倚靠的手臂,却不料还是将洛梓遇微微惊醒。 “嗯,夫君君!”洛梓遇迷迷糊糊地唤道。 “时辰尚早,你继续睡会儿。”连天厚的语气比梦境还温柔。 “夫君君,我要夫君君!” 洛梓遇朦胧着睡意,不辨现实与梦,蓦地一揽臂连天厚颈上便缠了上去,强势表演下位的霸王硬上弓,将连天厚拖入惊喜的拥吻美梦。 洛梓遇毫不客气,连天厚也从惊讶中抽身,若是如此,可否延续昨夜被迫停止的美事。 “王爷,今日可还上朝?”阿福的声音蓦地在房间外头响起。 洛梓遇的爱情幻境被打破,可她睁眼醒来,连天厚千真万确存在,二人紧紧相拥,尚未吻离。 “这什么……” 洛梓遇蓦地傻眼,忘了前因后果,根本不记得自己的主动,只一心想着,一大早如此激情怕是不好吧? “夫君君!”洛梓遇往下一落,泯唇脸颊一红,浑身一紧,问道,“是不是,阿福在叫夫君君了?” “本王可以不去。”连天厚道。 洛梓遇不禁咬唇,昨夜和方才的情形交织错出,连天厚此话的意思,难道还能不是他想推掉政事留下和自己共浴爱河? 洛梓遇着实期待自己与连天厚合二为一,但此刻却是羞涩更胜一筹。 “夫君君先去吧!”洛梓遇害羞模样毫不虚假。 连天厚略显失落一般,才知原来他心中期待的是洛梓遇能够留自己。连天厚起身下床,让阿福进来,洛梓遇也随之坐了起来,扑跪着,无言挽回。 “天还未亮,再多睡会儿也无妨。”连天厚一边着衣一边说道。 洛梓遇却愣愣地摇摇头,继而动作灵活地跳下床,再次侍奉连天厚穿衣,已然没有了奴婢伺候主子的怨气,动作显得更加熟络了,也毫不避讳亲密。 “夫君君,别太辛苦了!” 洛梓遇浅浅一抹微笑代替了尚未出山的太阳,一句简单的话却足以暖进连天厚空虚已久的心窝。 “本王答应你,早点回来。”连天厚扶着洛梓遇轻轻一吻她的额头,满溢夫君对妻子的宠爱之感。 洛梓遇满面羞涩,才知阿福还在房中,悄无声息地感受主子们幸福的氛围。 “夫君君,我再睡会儿!”洛梓遇飞奔回床上,但早已睡意全无。 时间飞逝,日落之前,连天厚便回到王府,发自心底的牵引力终于能够松懈,但却起了另一份心急。 “王爷,是否需要传膳?”阿福紧跟连天厚的脚步被动紧迫。 “暂不需要。” 洛梓遇在房中百无聊赖,当真觉得自己像个闺中怨妇一般。 “不对啊,夫君君喜欢我的,才不是怨妇!”洛梓遇自我反驳道。 “王妃,时辰不早了,要奴婢传膳吗?”梦槐问。 “嗯,我要不要再等等夫君君呢?传膳吧,我有点饿了。”洛梓遇决定道。 梦槐离开片刻,洛梓遇仍旧闲得数指头,房门忽开,连天厚犹如一阵热火,席卷而来,闭门。 “夫君君!”洛梓遇蓦地惊喜。 连天厚眼中的那份急色叫洛梓遇察觉,可她并未来得及有任何发挥,连天厚便上前将她横抱而起,又一怔心思意念,洛梓遇再回神时已然被置倒床上,而连天厚,卧身其上,眼中的火热越发显露出来。 “夫君君……”洛梓遇完全蒙圈。 “抱歉,本王再也无法忍耐了,本王想要你!” 连天厚的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的急切和热烈也丝毫不加掩饰,洛梓遇又怎么舍得拒绝,她长久觊觎的夫君君主动献身。 连天厚的亲吻多了一丝焦灼,但并非走火入魔的欲求不满,洛梓遇又一次投入身心去承受连天厚的温柔火焰,忘却的预感,却还是泼来一盆凉水,浇灭二人的干柴烈火。 “王妃,奴婢取了好多您爱吃……吃,吃……”梦槐推门入,直接卡在门槛处,惊觉自己犯了大错。 洛梓遇竟不知,她与连天厚之间的初次,居然如此难圆,好像全世界都是上天派来阻止二人好事的使者,快狠准。 又一次半途而废,不了了之,洛梓遇和连天厚一同用膳,连天厚看似冷静如常,洛梓遇却一脸纠结,无心饮食,无声的气氛诡异得十分尴尬。 “为什么一次这样,两次这样,三次还是这样,再这样下去,夫君君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吧,万一到了最后,夫君君真的不行了……”洛梓遇忧心忡忡,却又自怨无意诅咒,“啊呸,胡说八道什么不行了!” 洛梓遇干扒饭,心里焦灼难以自控,对比之下,连天厚的沉静却是真的,他给洛梓遇夹了菜,说道:“慢些吃。” “哦。”洛梓遇即刻慢动作吃饭。 夜深人静的时候,洛梓遇和连天厚都未入睡,洛梓遇时不时瞄一眼连天厚,他当真被打击到不愿重试了吗? “还不睡?”连天厚察觉洛梓遇偷窥自己。 “睡不着!”洛梓遇目光闪烁。 “本王是不是太心急了?”连天厚转头看向洛梓遇。 “啊?”洛梓遇蓦地愣着两只大眼睛盯向连天厚,刹那无法想象他的自我怀疑,赶紧劝导,“虽然我不很懂,但是我相信,夫君君一定不会伤害我的,这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夫君君才会着急要做,但是谁知道会这么不顺利!” “是很重要的事,相府的嬷嬷没有教过你如何侍奉夫君,何谓侍寝呢?”连天厚面不改色问。 “没有!也许,可能,我忘了吧。”洛梓遇目光恍惚躲闪。 “这个时辰,应当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我二人了。” “嗯。”洛梓遇没头没脑一应声,突然意识到连天厚此话的意思,“诶!” 第一百一十三章 除却巫山情更切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侧身贴近洛梓遇,手心捧着她的微热脸颊,说道:“本王果然还是心急。” 连天厚说罢便吻了上去,静夜如斯,着实不会有人来扰,二人相拥而吻,彼此解衣。连天厚在此事并不笨拙,全然由心所动,一寸一寸,轻吻抚摸。洛梓遇也不再蒙于羞意,全人全心享受着美妙前奏。 “嗯……” 洛梓遇遍身拘谨尽都松懈下来,她已然深陷其中,享受连天厚的每一分亲昵,也甘愿与之共享欢愉,但她仍旧惊怕自己忍不住发出的声音,太羞人,若是到了关键时刻,她痛喊了出来更是糟糕。 洛梓遇的手从连天厚身上落下,她强行捂住自己的嘴巴,窒息也要隐藏微弱却刺激的轻吟。 “怎么了?”连天厚稍微停顿动作。 “夫君君,感觉好奇怪,我忍不住……”洛梓遇眼光迷离,憋得满脸通红,连天厚却将她的手从脸上掰开,说道,“不要忍着,在本王面前无需害羞,若是待会儿本王弄疼你了,更不能强忍,知道了吗?” “嗯夫君君,我不怕,我要夫君君!”洛梓遇生涩而大胆。 连天厚无法熟练地盲目长驱直入,他循着洛梓遇的身体而下,流连每一寸她的美丽诱惑,沿途寻找着自身渴望占据的终点,也是他与洛梓遇彼此给予,相互拥有,新的起点。 二人赤身相对不是第一次,却是完完全全,毫不羞耻的一次。 连天厚已然兵临城下,只等一举进攻占据这座未曾涉足的神秘之城,他情急而不乱,不敢太过强势以免伤到洛梓遇。 那一刹相抵,洛梓遇不禁浑身一颤,是连天厚身体的一部分,隐藏在冷漠外表下强大的性情,她即将被他侵袭霸占,也是自己将其据为己有。 “夫君君,疼!”洛梓遇不禁喊了出来,一手抚在小腹,一手使劲抓握连天厚的手臂。 然而,连天厚并没有成功进入,可洛梓遇身体的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撕碎一般。 寂然的夜色被打破,无人干扰而其身自扰,洛梓遇经痛到无法呼吸,她向来周期不正常,而之前那几副破气伤血的堕胎药下去之后,后果便是经受身体的报复,痛不欲生。 洛梓遇和连天厚的云雨之梦方才开始,就已结束,洛梓遇庆幸并非连天厚不行,更痛恨自己精打细算挑时辰来访的大姨妈! “啊,啊,啊!” 彻夜,洛梓遇痛苦不堪,连天厚悉心照料。 夜去昼至,洛梓遇身下暗潮汹涌,她坐在床上,丝毫不敢动弹,一身倦态,面色苍白,唇色浅淡。 连天厚方才一声不吭就出去了,洛梓遇便以为他已然放弃让他一次又一次性趣落空的自己而去,情绪更是低落下来。 “唉,这次难道也是我的错?”洛梓遇自问自答道,“不是你是谁,关键时刻掉链子,枉为*呀!” 洛梓遇乍一下情绪起来,小腹便又疼痛难忍。 “啊,真的是,连你也欺负我!”洛梓遇痛苦难言。 房门开,洛梓遇完全不在意进来的人会是谁,反正不会是连天厚,大概是梦槐给自己送汤药来了。 “啊,哎哟!”洛梓遇尽情发泄身体的疼痛。 “还很疼吗?” 洛梓遇听声蓦地一怔,仿佛连痛经都暂停一刹,她抬眼抬头,竟是连天厚端着药碗站在跟前。 “夫君君,你不是走了吗?”洛梓遇一脸病容楚楚可怜。 “本王嘱咐阿福去一趟兵部,今日本王告假。”连天厚在洛梓遇身边坐下。 洛梓遇不由得感动心暖,连天厚告假是因为放不下自己吗?他并没有放弃自己,他一定是在意自己的。 “夫君君!” 洛梓遇的声音柔细不少,但撒娇之意不减,她多想抱抱夫君君,可他还端着一碗易洒的汤药。 “夫君君,这是给我喝的药吧?苦吗?”洛梓遇边问边伸手。 “苦也要喝,除非你想一直疼着。”连天厚霸道而温柔。 “我会乖乖都喝掉的。” 洛梓遇两条手臂都虚弱得颤巍不止,她捧住药碗,连天厚感受到她的无力,没有松手。 “你坐好,本王喂你。”连天厚冷不丁一言。 洛梓遇蓦地惊住,但是连天厚的贴心呵护,她会尽数全收。 “夫君君,到底是我掳获了你,还是我败给了你呢?” 洛梓遇不禁心中感叹,连天厚已然彻底化身为她心目中无可挑剔的夫君。 连天厚从来不是粗枝大叶的男人,他喂药都很细心,稍稍试一口温热,每一勺药喂进洛梓遇口中,都暖进她心窝。 洛梓遇只是凝望连天厚,仿佛药味的苦和身体的痛都不复存在了。 洛梓遇不禁面露微笑,眼里的情思交杂着喜悦,连天厚很是严肃地在给洛梓遇喂药,却被她的目光盯得紧张了。 “你笑什么?”本王故作镇定。 “我好开心啊!”洛梓遇笑道。 “身体不适还开心?”连天厚问。 “不是……”洛梓遇摇摇头,说道,“身体不舒服当然不会不开心了,但是有夫君君照顾我,我真的很高兴。” 洛梓遇一如往常傻傻解释,却越发认真下来, “小傻瓜!”连天厚不经意一笑,心里因洛梓遇此话甚是欣慰。 “我就是夫君君的小傻瓜,不过我不是真的傻哦!”洛梓遇为自己正名。 “都会油嘴滑舌了,看来是本王过于担忧了。”连天厚又板起一张冷漠脸。 “没有!”洛梓遇受冤一般,又突然抱肚喊痛,“夫君君我好疼啊!” “又疼了?” 连天厚毫不掩饰紧张起来,其他的病痛伤痛他都略知一二,唯独女子之事如此,令他束手无策。 洛梓遇捧着肚子,一瞄连天厚为自己心急紧张的模样,说不清心里到底有多乐。一开始的连天厚,是不近人情的男神,如今,越发回归人性了。 “骗你的,夫君君!”洛梓遇撇着脑袋笑道。 “本王居然被小傻瓜骗了!”连天厚故作不悦一般。 “没有,还有一点点疼,一点点。”洛梓遇嘻嘻一笑。 连天厚即便告假不离开王府,仍有些日常部署需要他决定,下达命令,指派任务。 连天厚在书房,洛梓遇依旧坐在床上,她让梦槐给她取了一些东西,偷偷摸摸鼓捣了一整天。 “夫君君,小傻瓜怎么写啊?” 洛梓遇还特意跑去请教了连天厚文字,一为表现自己不识文断字,二是为了和夫君君有所交流。 “衣裳也不穿上,回去。”连天厚命令一般。 洛梓遇一声不吭就走回卧房,爬上床才不自觉念叨起来:“夫君君凶凶的,坏人!” 洛梓遇才拢着被子盖好,余光注意到连天厚走来便赶紧将手边的针线篓子藏进被窝。连天厚将手中的纸放在洛梓遇膝前,是她问的“小傻瓜”三个字。 “是不是好多了?”连天厚问候道。 “好多了!”洛梓遇举着连天厚的字欣赏出神,真是好看。 “你要这字做什么?”连天厚疑问。 “秘密!”洛梓遇冲连天厚一笑,“夫君君你去忙吧!走吧走吧!” 连天厚仿佛受到了洛梓遇的驱赶,他迟疑了一刻才转身回去书房,怎么有种被洛梓遇丢弃的感觉。 一整日,洛梓遇从不死不活渐渐重获新生,她将针线插回针包上,大功告成。 连天厚也放下手中事,悄无声息地靠近洛梓遇,却见她背对外,不知在做什么,但给人感觉倒是轻松活跃了不少。 洛梓遇终于感觉到连天厚,却是在他坐在了她身旁发生了肢体接触才反应过来。 “现在感觉如何?”连天厚问。 洛梓遇蓦地一攥紧手心翻转,将自己鼓弄了半天的玩意儿隐藏。 “好多了夫君君,不怎么疼了!”洛梓遇转脖子回答连天厚,笑容之中略带点思绪。 洛梓遇的目光定在连天厚身上,微微有一刻犹豫,攥紧的手心松开又握紧。她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对着连天厚,抓起他的手掌说道:“夫君君,我做了一个东西想送给你,不过不是很好看啦,但是我想了很久了,还是把它做出来了。” 连天厚不禁心生期待,洛梓遇的思想这么鬼灵精怪,真不知她会亲手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洛梓遇将攥紧的拳头放在连天厚手掌心,虽说决定拿出手,但还是心怀紧张,毕竟自知手艺还是蛮糟糕的。 洛梓遇慢慢松开拳头,将自己的粗糙作品摆上。 连天厚第一眼着实没看出洛梓遇缝制的玩意儿是个何物,稍有皱眉。洛梓遇蓦地后悔了自己的急功近利,早知道应该多练习女红,琴棋书画都难不倒她,唯独此事她手拙是真的。 “夫君君不喜欢的话……” 洛梓遇伸手想取回连天厚手上的小玩意儿,却被连天厚察觉抢先一步躲开。 “这是个什么东西?”连天厚不禁笑问,却让洛梓遇感觉受到了嘲笑。 “这是个小兔兔啊夫君君,你看它有两个长长的耳朵,两只手两条腿,还有眼睛还是笑脸呢!”洛梓遇赌气一般解释道。 经洛梓遇一介绍,连天厚再看,倒真是洛梓遇风格的小兔子,小碎布缝制形状填充棉花,拟人化直立,小珠子点缀的眼睛圆亮,那一抹自由发挥的笑容更是有洛梓遇的影子。 “还真是兔子,不过本王没见过这样站立的兔子。”连天厚继续一本正经地调侃。 “因为这样的小兔兔比较好做啦!”洛梓遇坦白承认。 “那这‘小傻瓜'是代表你吗?”连天厚指着小兔子胸前的绣字。 “是啊,我就是夫君君的小兔兔!”洛梓遇笑得眉眼弯弯。 “你是兔子那本王是什么?” “夫君君是大灰狼,因为夫君君总想吃掉我!” 洛梓遇毫不犹豫地就讲了一个荤段子,连天厚无言以对,她自己便是害羞得脸都红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是本王的王妃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过了几日清闲散漫而倍感幸福的时光,连天厚将办公处设置在家中,她便有更多机会与他相处,促进单纯的感情交流。 洛梓遇彻底遗忘了皇后送来帖子之事,可洛皇后没忘,提前一日便又差人来提醒洛梓遇,打起感情牌,请洛梓遇一定要入宫参与后宫游园会。 洛梓遇倒拿请帖在厅中坐着,苦思冥想一般。 “这么热切希望我去,其中一定有猫腻!”洛梓遇尽管怀疑却猜测不透。 连天厚注意到洛梓遇的愁思,便来到她身旁坐下,道:“若是不想去,不去也罢。” “夫君君,皇后姑妈举办这个游园会是做什么的啊?”洛梓遇转头表示疑问。 “后宫嫔妃中,位份较大的,都有权力举行园游会,邀请朝臣家中适龄女子,一方面是宫妃常年久居皇宫内院邀人打发时间,另一方面,就是了解朝臣家闺中女儿的自身素养,好与适婚的皇家子弟进行婚配。”连天厚清楚地给洛梓遇解释。 “可是我已经嫁给夫君君了,难道还能再嫁给其他人吗?”洛梓遇转向连天厚表示懵然地一问。 “当然不能!” 连天厚随即否决,他一掌将洛梓遇手中的请帖按在桌上,牵住她的手便将她从座上拽起,落坐在自己的膝上,揽腰吻上。 洛梓遇蓦然惊喜,前段时间她与连天厚一而再再而三地亲密无间,而这两日,因为她自身的问题,就连亲吻,连天厚都忍耐了,这突如其来的吻,竟似经久不衰,恍若初恋心动的感觉。 连天厚轻轻地吻,洛梓遇于他就像一个独一无二美妙陷阱,让他避之不及,甚至越发自觉栽进去,欲罢不能。 “夫君君……”洛梓遇眼中恍若星光闪烁。 “你是本王的。”连天厚深邃的眼眸亮起了情思。 “我也不想再嫁给别人,我的夫君君最好了!” 洛梓遇毫不犹豫地表决心,真实而庆幸,连天厚虽是设定的男主角,也是她不拒与之陷入轰烈爱情的夫君。 洛梓遇想着洛皇后两次邀请,考虑到自己若是不去,会否连累连天厚落人口实?她最终还是决定去参加宫中游园会,也让连天厚能够去兵部处理这些天因为照顾陪伴自己落下的事务。 连天厚并不妨碍洛梓遇的决定,二人早早醒了,虽说洛梓遇身体还未彻底洁净,但二人还是情不自禁磨蹭在一块许久,差点停不下来。 “夫君君,啊,夫君君,该起床了吧!”洛梓遇羞急了。 “起吧。” 洛梓遇和连天厚彼此整理衣物,气氛格外融洽。 “本王让阿福送你去,他会在宫门外等候,你在宫中绝不可乱跑,若是有聊得来的便多聊会儿,若是无趣,让太监或者宫女送你出宫便可。”连天厚嘱咐几句。 “知道了夫君君!”洛梓遇笑脸相应。 连天厚仍旧有所担忧,洛梓遇一人,洛皇后意图未明,届时游园人多,有太多不可预知。连天厚将佩戴在身的白玉麒麟佩取下系在洛梓遇腰上。 “夫君君这个是……” “有了这个玉佩,他们便会知道你是本王的王妃,在宫里应当不会遭遇麻烦,不过还是得自己多注意些,知道了吗?”连天厚道。 “知道了啦,夫君君真是啰嗦诶!”洛梓遇嘴上埋怨,却笑得一脸幸福。 “嫌弃本王了?”连天厚并未感觉到来自洛梓遇一丝一毫地嫌弃之意。 “不是,多谢夫君君关心!”洛梓遇即刻改口。 洛梓遇抱着赴鸿门宴的心态入了皇宫,有洛皇后安排太监接应。她比往常稍微多一分打扮,浅浅修饰,明眸皓齿,眉眼如画,比普通的大家闺秀多了一份俏皮之意,却不输天生丽质。 洛梓遇行过之处,被一些不识的宫人悄然议论。 “那位主子以前没见过啊,是陛下的新宠美人吗?” “不应该吧,今日皇后娘娘举办游园会,应当是哪位大臣府上的千金小姐吧?” “可是看打扮,不是未出阁的小姐吧?” 洛梓遇继续前行,蓦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好不容易才入宫一次,是否应该也去给夏侯皇贵妃请个安呢? “婆婆再恶也是妈,既然我选择了夫君君,那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婆婆,不管怎么说,礼数还是要做到,免得落人口实!” 洛梓遇思索决定罢,便让领路太监先带自己去永华宫。 然而,洛梓遇有心当一个孝顺的儿媳妇,皇贵妃却连机会都不给予,直接让夏露出面,直言拒见。 “既然母妃不想见我,那我就先走了。” 洛梓遇显得有一丝委屈,尽管“怀孕”风波已然澄清,可夏侯皇贵妃依旧对她不善,终归还是因为介怀自己是个傻子,丢他们夏侯家和连天厚的面子吧? “我也没让夫君君太丢脸吧,都是以前的事,都是被以讹传讹的。” 夏露送走洛梓遇之后回到永华宫内,告知了夏侯皇贵妃一事,叫她心中对洛梓遇又生了一层介怀。 “娘娘,王妃已经离开,只是奴婢发现,殿下的玉佩戴在王妃身上。”夏露道。 “玉佩!” 夏侯皇贵妃即刻明白过来,连天厚从不佩戴任何多余的饰物,除了那个象征他身份的皇家玉佩。 洛梓遇放下被拒之门外的不甘心来到御花园栖凤台,已有许多官贵女子到场,犹如百花争艳的场景。 所有人都不认识洛梓遇,洛梓遇也不刻意表现得傻劲,她绝对不要成为脸面丢尽的傻王妃,让皇贵妃加倍厌恶,反之,她必须绝地反击,为连天厚也为自己挣回面子。 洛梓遇不卑不亢步上栖凤台,直到最后几步,她才发现另一旁梯与她几乎同步而上行的洛子熙,许久不见,她还是如此目空一切,妄自尊大。 洛梓遇毫不犹豫退缩,且不说她是厉亲王妃,就是按家中姐妹论,自己也是长姐,洛子熙又何来资格走在她前头。 旁梯转折合一,洛梓遇不动声色,仍旧早洛子熙一步迈上,她稍侧首留下一瞥目光,直击洛子熙内心,今日的洛梓遇,更是不一样。 洛子熙迟一步上来,仍然引人瞩目,她是莲都最富盛名的才女,无人可比,但她不知的是,今时今日,真实的洛梓遇未必输她。 “大姐,真没想到你也来了。” 洛子熙云淡风轻的一句“大姐”便将洛梓遇推到风口浪尖,众所周知,洛子熙的大姐明明是个傻子,却偏偏是莲都众女子的公敌。 洛梓遇即刻成了众人议论纷纷的对象,众人皆知洛子玉,却实在很少有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她就是洛子玉!” “看着没传闻中那么傻气啊。” “看能看出来些什么。” 大大小小的声音,洛梓遇尽都收入耳中,但她保持自己的风格,只对洛子熙微微一笑,回道:“姑妈请我来的,二妹也在就太好了,夫君君还担心我一个人没有玩伴呢!” 洛梓遇一言不仅刻意说给洛子熙听,更引起在场女子的怀疑,她口中的夫君君就是莲都城众女子的梦中情人连天厚,即便如今他已有正妃,仍旧地位不变。 “听闻,厉亲王殿下根本不宠爱王妃。” “想必如此,就凭她一个傻妃吗?” 然而洛梓遇表现得无动于衷,低头把玩起连天厚给自己系上的玉佩,总有几个像洛子熙比较识货的认出这个标志。 “这个是……”洛子熙不禁眉头一皱。 洛梓遇的现身所引起的热潮在洛皇后到来之后便暂且压制,众女子即刻规矩下来,排排站着向皇后娘娘行礼,而洛梓遇和洛子熙站在最前,洛梓遇也毫不显得格格不入。 “各位都是莲都之中少有的品貌不凡的女子,家中父兄也都是为国为民为陛下竭力之重臣,今日本宫邀请大家,只当替陛下聊表心意。”洛皇后国后的威严和仁慈拿捏得恰到好处,在人前刻意收敛了不少。 “臣女敬谢皇后娘娘。” 洛皇后一眼盯向洛梓遇,她今日看起来倒是不失礼,但这可不是她愿意看见的。连天厚和洛梓遇之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事情,洛皇后也有所耳闻。 栖凤台聚集,洛皇后领携众女子在栖凤台附近散步,正值最后一场春盛,御花园中百花齐放,争取占领这最后一番盛景。 洛梓遇早就从连天厚处得知了游园会的最大目的,其他女子也深谙此理,名誉,姻缘,权贵。 栖凤台庭一路,便是洛皇后为众女子打造的战场,每一步都听这些爱出风头的女子出口成章,卖弄文学。 洛梓遇更注意到,洛子熙并不参与其中。 “二妹这么大名气,根本不需要在皇后姑妈面前显摆,而且她喜欢的,好像是她的大姐夫耶!”洛梓遇眼珠子打着转。 洛梓遇越发后悔,自己就应当听连天厚之言不来掺和,自己不求名利富贵,而且也已经有了最好的夫君君。 旖旎水轩,蜿蜒水上石道,连接三座亭榭,在百花齐放的衬托下,渐入眼中。 洛梓遇远远便不自觉视察那个很明显的目的地,书桌,琴案,棋盘。 “原来这就是皇后姑妈要考验才女的戏码,我该不该参与呢?” 洛梓遇暂且决定走一步看一步,一行人步入水轩亭榭,洛梓遇最是随意,扑上围椅便坐了下来。 洛皇后中央入座,便说道:“本宫知道大家都是有备而来,接下来,就让本宫看看,你们的表现是否配得上你们的名声。” “让我也来看看,你们都有些什么奇招!”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显神通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坐看各位美人才女展示笔墨才艺,倒都不是滥竽充数之人,而洛皇后和洛梓遇的眼光一样,都被一幅百花图吸引了第一眼目光,她不仅妙笔生花,兼顾速度,就仿佛让人亲眼看到一场花开美景。 “这画工,简直丧心病狂!” 洛梓遇不禁起了兴趣,本是懒散坐着,不自觉便站了起来欣赏,除了那幅百花图,她还发现了有其他值得赏欣的低调作品。 一幅高山流水,乍一眼看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山水画,不过当洛梓遇走近才发现,绵延万里的山河容纳于窄小的画纸上,这画所涵盖的意境是宏伟庞大的,而非遗世独立。 洛梓遇作为旁观者并不太长久,她专心致志看画,洛皇后却打量着她。 “本宫今日大开眼界,但是一幅好画还需要画龙点睛的题字,子熙啊,你太收敛了,这里这么多画,你先挑选一幅吧!”洛皇后推出了一直高处胜寒的洛子熙,却并不是她的全部目的。 “那子熙就献丑了。” 洛子熙的出场,引来众人侧目,她的才学能力为人所期待。 “还有子玉……”洛皇后一言将静候旁观的洛梓遇推上风口浪尖,“本宫看你对那幅画颇有兴趣,是有何独到理解吗?不如你也试试。” 洛梓遇神色略显滞愣,自然不是恐惧,而是迟疑,可旁边人的质疑,却让她做下决定。 “好好的一幅画,看来得毁了。” “她会写字吗?不是傻子吗?” “好啊姑妈,我也想试试!”洛梓遇以最柔和的笑容面对所有人的怀疑,包括洛皇后的笑里藏刀,“皇后姑妈啊,看来你是有意推我出丑了,不过我可能会让你失望哦。” 就在洛梓遇决定下来时,洛子熙也做好了选择,她选择了那幅百花图,张扬的色彩,盛气凌人的景色,正是她认为的自己。 洛梓遇和洛子熙各自就位,相对的目光虽只有一刹,洛子熙却莫名地被激发了求胜欲,她不认为自己会输给洛梓遇,却不知内心此般的惊恐是为何。 大部分人选择围观欣赏洛子熙的墨宝,莲都第一才女的盛名,又岂会在一个傻女之下? 洛皇后也不屑于看洛梓遇一眼,没有人打扰,洛梓遇偏偏带着最轻松愉快的笑容,只在画作原作者眼下完成了题字,叫她的忧容变作惊叹。 “好了!”洛梓遇置笔。 洛子熙也完成了她的题字,一幅百花争艳图,她却自解其意,书上“一枝独秀”四字,文不对题不是最重要的,可怕的是当洛子熙这几个字落在纸上之后,便直接改写了主题,突出了花中之王,她就是有如此魅力,不可否认。 洛子熙令人折服,而挡在她与洛梓遇之间的人散开之后,洛子熙才从自己的牢固世界被推出高天,洛梓遇,真的不是洛子玉了。 “这是?” 洛皇后的目光才对洛梓遇看去,她本以为她会闹出此时此地最大的笑话,但是她没有。 “锦绣山河,这真的是子玉你写的?” 洛皇后惊目难遏,她不信洛梓遇澄澈的笑容,却不得不信亲眼见证之人的错愕表情和点头认证。 “我之前有段时间在相府和子铭子萱他们一起跟傅先生学习,希望没有出丑才好!” 洛梓遇说罢腼腆地低头一笑,却是暗藏着得意,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像是聚光灯,为此刻的她点亮,她必须做出反击了,由此开始。 洛子熙自私狂妄的“一枝独秀”又如何敌得过洛梓遇的“锦绣山河”。 在此之前,洛子熙感受到的多是来自自己内心的预感,直到今日,她才切切实实地明白,洛梓遇真正成了她的威胁。 “为什么,是她?” 洛梓遇只是小秀一把,便让所有人无话可说,而这第一关,洛皇后暂且认定她的化险为夷是巧合而已。 洛皇后带领众女子从侧亭走到中亭,风过无痕,却撩动池面涟漪,泛起日光的温暖和明亮,一如洛梓遇的笑脸。 中亭摆置着一张孤独的琴,而洛子熙一反常态,抢先在所有人之前,急切成为它的主人,让它为己所用。 “皇后娘娘,臣女斗胆,想为您抚琴一曲。”洛子熙淡出功利的目光。 “洛二小姐竟然主动提出抚琴,真是千年铁树开了花,不过倒是很值得期待,据传,莲都城内,洛二小姐琴技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我可不是这样听闻的,宫商阁阁主徵羽的琴艺才是举世无双,不过我不曾有幸耳闻……”女子声音更加微小对身边人耳语,“我还听说,洛子熙曾经多次请徵羽教授琴艺,不过惨遭拒绝了。” 洛梓遇当真没有注意到洛子熙的主动,却听到这些个女子的八卦,她随手取桌上的点心吃起来,心想:徵羽姐姐的琴艺当然是比二妹高超许多,更不可能随便谁都有夫君君这么大面子让徵羽姐姐出面指点一二的! 洛梓遇边吃边点头,洛子熙的琴技并没有太大长进,现在的洛梓遇,凭借着良好的功底和徵羽的倾囊相授,绝对全方位碾压她毫无疑问,倒是这皇宫里的点心,确实滋味不错。 “嗯,好吃,不知道怎么做的呢?”洛梓遇一个劲儿地边吃边自言自语。 洛梓遇选择做一个傻傻的吃货,殊不知自己又被盯上了,她身边的几个千金小姐脱离了洛子熙的琴声,对洛梓遇感起了兴趣。 “王妃,令妹琴技超凡,当真令人叹为观止啊!” 洛梓遇轻轻一瞥这几个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千金小姐,在自己面前夸奖洛子熙,图的是跟自己套近乎?还是奉承洛子熙,若是如此该对她本人才对。 “我二妹是很厉害的!”洛梓遇毫不吝啬地顺着一句褒奖。 “那王妃你呢,你可是厉亲王的正妃,必然是众女子之中的佼佼者,抚琴此等小事对你来说,应当是不在话下吧?”女子挑衅一般。 “吼,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群千金大小姐,不过本王妃还不想太过张扬,你们是见识不到我的琴艺了!”洛梓遇心中虽打算保持平常心,却还是得在嘴上驳杀他们好事之徒,“夫君君让我跟徵羽姐姐学琴艺,徵羽姐姐说我很不错!” “徵羽,是宫商阁的徵羽阁主?” “是啊,徵羽姐姐可厉害了呢,长得又漂亮,琴弹得更是好!”洛梓遇一个劲儿地夸赞道。 “原来大姐还跟宫商阁阁主学习过琴艺,看来今日,还必须请大姐露一手了。” 洛子熙提早转折结束了她的曲子,抚琴之事,可没有巧合和运气,全凭天赋和技艺,琴声一响,高低自见。 “我……” 洛梓遇略有犹豫一般,她自然不是怯场恐慌,只是她原本打算给洛子熙留一分面子,毕竟她一直以来在洛子玉面前自认为优异,可她竟然主动挑战洛梓遇的善良,若是拒绝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胆小懦弱了,还有吹嘘之嫌。 “还请大姐,不吝赐教。” 洛子熙决意满满,而洛皇后一言不发,事情就照她所愿的,发展下去了。 “真的要弹吗?”洛梓遇再磨蹭一句。 “我们也想见识见识,宫商阁阁主的琴艺,在王妃你这里会有如何体现。”有人嘲讽笑道。 “好吧!”洛梓遇且算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御花园另一头,皇帝偷得片刻闲情逸致正在散步,忽闻琴声飘扬,随风而至。 “此琴绝妙啊!”皇帝不禁赞叹。 “陛下,今日是皇后娘娘在栖凤台那边和群臣之女游园的日子,想必这琴声是哪位大臣府上的千金所奏。”太监一旁解释道。 “依朕所知,莲都众臣之中,数洛丞相之次女琴艺最佳。”皇帝认同道。 “说不准,这便是洛二小姐的琴声。” “走,去瞧瞧。” 水轩亭中,洛梓遇的笑容不随琴声休止,甚至她的琴声也不曾轻易休止,回荡在每个人耳边,交织出惊讶错愕的目光,洛子玉,彻头彻尾地改变了。 “不可能,这不是她,她怎么可能!”洛子熙眼中暴露了惊恐与愤怒。 “这就是宫商阁阁主的水平!” “徵羽姐姐的琴艺当然比我厉害得多了!”洛梓遇腼腆一笑。 洛皇后的表情尽然迟滞,洛梓遇一而再的表现令她惊愕,她并不怀疑洛梓遇不是洛子玉,她只是不得不惊叹,连天厚究竟有如何大能手段,在短短几个月之间,竟能让一个傻子脱胎换骨。 洛梓遇依旧在别人眼中傻嘻嘻地笑着,却再也没有人对她能够笑得出来了,被一个傻子比下去,那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洛皇后还必须主持大局,她今日不是为了替洛梓遇做嫁衣,但洛梓遇显然将洛皇后的大局打乱。 洛梓遇并非看不出来洛皇后的不悦和洛子熙的不甘,以及其他人多多少少的不满,她只能毫不刻意地流露自己该有的本性,不把所有人的表情当回事。 “我忍不住玩大了,夫君君,你的王妃其实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呢!”洛梓遇心里又是不安又是兴奋。 洛皇后领着全体才女通过琴亭去向棋亭,洛梓遇却差点没被撂下丢了。 “等等我啊!”洛梓遇多拿了两口点心,她还有一点玩开了,有点心怀期待,不知接下来又是何游戏。 两亭通道之间,洛子熙在最后停下脚步,等着洛梓遇姗姗来迟。 “一定是因为傻大姐发挥异常得好,所以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吧!” 洛梓遇一脸无意地吃着小点心走过洛子熙身边,蓦地笑道:“二妹,你在等我吗?这个点心可好吃了,你要尝尝吗?” 洛子熙对洛梓遇的妒恨,从她嫁给连天厚开始,直到现在,已然犹如火上浇油。她毫不犹豫地打翻洛梓遇手心的点心,再也无法假装高贵优雅的千金小姐。 第一百一十六章 足以与他相配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呆愣了片刻,洛子熙发泄心情之后便扬长而去,她只能对自己说,洛梓遇只是运气好罢了,有连天厚这个夫君,得到徵羽的指点,但即便加以修饰,底子里终究是个傻子。 洛梓遇不自觉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往前去继续自己的凑热闹之旅。亭中女子围拥在一起议论纷纷,洛梓遇离洛子熙隔了好几个人。 “这个是要下棋吗?”洛梓遇好奇问左右,却完全被无视。 “这个……” 洛梓遇显然在人群之中被隔绝了,她仔细观察棋盘,这黑棋赢定了,白棋毫无反败为胜的余地。 “怎么可能嘛,黑棋只要再落一子就赢了,而白棋至少需要连续下十几颗子才能挽回局势,不可能的。” “是啊,简直就是为难人,十子是不是最少的答案啊?” “什么跟什么,用最少的白子让白棋扭转乾坤吗?”洛梓遇自己摸索规则,却仍然没有人给她解惑。 众女子连蒙带猜开始执白子落,洛梓遇却左看右看突然又动起手来,她抠掉黑棋的关键子填上白子,说道:“这样不就把黑棋的格局打破了吗?这算一颗子?还是零?” 洛梓遇又一次刷新了所有人的目光,棋盘规则是,用最少的棋子让白棋脱离黑棋的困局,却并没有其他规则约束,洛梓遇的掏子,竟也是一个最简单的法子,而洛梓遇云淡风轻地,就抠了整个黑棋格局最重要的点。 “居然还能这样,这是下棋呢,还是游戏呢?” “朕都没想到,还可以有如此任性的悔棋之法。” 众人的目光中从对洛梓遇的不满和不甘转移向亭外站着的皇帝身上,他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许久,也让太监看明白了此时的局况,洛梓遇非技艺高超而令人惊奇的手法。 “皇上啊!” 洛梓遇不自觉心头一惊,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她的皇帝公公,一国之主,令人敬仰敬畏。 众女子即刻向忽然降临的皇帝行礼,洛梓遇却呆在了原地,迟了一刻才赶紧做出卑躬屈膝的姿势。 “子玉!” 洛梓遇低头呼气,差点没听见皇帝在呼唤自己。 “父皇叫我?”洛梓遇戳着自己的鼻尖一脸惊错,这声“父皇”倒是顺嘴而出。 洛梓遇不禁一颗心提上嗓子眼,她小步走上皇帝跟前,不知他是威严帝王还是慈爱父皇。 “父皇,您叫我。”洛梓遇微笑腼腆。 “告诉朕,你是如何想到这个抠子的办法的。”皇帝的语气并不严厉。 “因为这个方法最简单,用子最少嘛!”洛梓遇坦诚自己的简单粗暴,却不知背后之人对她有多怨恨。 “不错,能想到别人都想不到的路子。”皇帝甚至对洛梓遇赞许一笑。 “多谢父皇夸奖!”洛梓遇欣然接受夸赞。 洛梓遇庆幸自己获得的是皇帝公公的赞许而非嫌弃,他的目光,比在场每一个人都饱含善意。 皇帝并不在此处逗留,洛皇后相送一段路,皇帝不由得回望,却见洛梓遇被疏远的情形,若有叹息说道:“如果子玉不是这样,倒是和厚儿很是相配。” “陛下不必忧心,如今,子玉他们也相处得很好。”洛皇后笑道。 “是朕亏欠厚儿的。”皇帝蓦地严肃下来。 “臣妾斗胆一问,陛下是否责怪臣妾当*迫陛下将子玉赐婚给厚儿?”洛皇后丝毫不悔。 “君无戏言,无论如何,皇后的督促不错……”皇帝却又后话,“但是,朕自然会为厚儿选择更合适的。” “陛下此话之意是?” 洛皇后略微起了急心,她费尽让连天厚配了一个傻妃,难不成皇帝有意废除洛梓遇的王妃之位改立他人,就算她是傻子也不可毫无缘由。 清风微带初夏的暖意,洛梓遇可算是彻彻底底被冷落了,她并不流连此处,正如连天厚所言,没有乐子便离宫回府。 洛梓遇从来路独自回去,穿过水轩亭,本来打算不告而别,却不料会与洛皇后正面相遇。 “姑妈。”洛梓遇一唤。 “子玉这是要回去了?”洛皇后目中藏不住思绪。 “是,姑妈,夫君君让我早点回去的。”洛梓遇拿出连天厚做盾牌。 “厚儿还真是有夫君的气概,不过子玉你唤我一声姑妈,姑妈就不得不给你提个醒,厚儿很快就会有另一位王妃了,你知道这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吗?”洛皇后的所谓提醒甚是彻底。 洛梓遇蓦地感觉心头落下重物,神情却一如不明不白地愣着一般,洛皇后以为是自己表达得还不够明显,便继续明说:“姑妈绝不是危言耸听,方才陛下亲口所言,他为你的夫君拣选了一位足以与他相配的王妃,她将与你平起平坐,分享你的夫君。” 洛梓遇心里清明,洛皇后之言绝对不是假话了,她总不可能妄言圣意。洛梓遇明白自己绝非皇贵妃心目中满意的儿媳妇,可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却掐准了时机,洛梓遇才决定不顾一切与连天厚轰轰烈烈地爱一场,二人之间的危机便又将降临了吗? 洛梓遇魂不守舍地在太监引路下出了内宫,她自行行至宫门,才发现领路太监带错了方向,这并不是她入宫的宫门。 “哎这里!” 洛梓遇站在宫门外不自觉流露委屈的表情,根本没有人对她上心。 “夫君君,你也会被人抢走吗?”洛梓遇忍不住哀叹,八字没一撇的事,却已经让她忧心忡忡,醋意大发,“夫君君如果喜欢我的话,一定不会再娶其他女人的!” 洛梓遇打算自己走回王府去,她满腹思绪,行如游魂一般,殊不知自己这副衣着打扮不俗却死气沉沉的模样容易被盯上了。 一个小偷小摸跟在洛梓遇身后,一贼眼就盯上了洛梓遇腰带上系着的白玉佩,好顺又看起来价值不菲。 小偷跟了洛梓遇一段,确认她孤身一人,情绪低落,正是下手的好对象。小偷当机立断,轻车熟路地小跑上前,从洛梓遇身后一撞她的肩背便拽走了玉佩。 但小贼并没有就此顺利得逞,洛梓遇一个踉跄差点跌出去之前注意到小贼揣进怀包不及露出的玉佩流苏。 洛梓遇一摸一盯自己,果然玉佩不翼而飞,进去了眼前这个贼眉鼠眼的小贼手里。 而小贼,东西到手拔腿就跑。 “你别跑,把玉佩还给我!抓小偷啊!” 洛梓遇的沉沦一扫而光,追赶着小偷穿街过巷跑飞起来,她并没有思虑太多,只知那可是夫君君的玉佩,一定不能弄丢。 洛梓遇和小贼都精疲力竭,二人脚步渐软渐缓,势均力敌之际,洛梓遇却一个腿软摔倒在地。 “啊!”洛梓遇看着小偷趁机远跑的背影恨得拳头砸地。 啪嗒啪嗒…… 马蹄声远扬而止,好意上前扶洛梓遇起来的人赶紧退开,风中而来的红马却迅速灵活而毫不伤人。 一失足成千古恨,洛梓遇完全累瘫在地,抬头一看,看不清日光之下金光闪闪的骑马郎,直到他勒紧缰绳俯身朝洛梓遇伸手,开口便是热血沸腾,道:“梓遇快起来,小贼跑了!” “十一!” 洛梓遇撑着地爬起来,她将手交在信任的黄十一手中,被他拽上赤风的马背。 “坐稳了,赤风走!” “呀!”洛梓遇被赤风的冲劲撞到黄十一的怀中。 “策马在街头狂奔真的没关系吗?”洛梓遇有一丝担忧。 “放心,赤风绝对不会伤害一个好人,当然那个小贼,绝对逃不了!”黄十一成竹在胸。 慌张逃跑的小贼放慢脚步仍然在观察身后逃跑,却在看见洛梓遇和黄十一骑马追上来时瞬间加紧脚步。 但两条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跑赢四条腿,小贼心慌意乱地垂死挣扎,却没跑出去多远便被黄十一一把拽上马背。 “怎么处置他?” “臭小偷!”洛梓遇一把掐住小贼的脖子,疾手一把伸进他的怀包将玉佩掏了出来,“东西找回来了,把他扔警察局,啊不是,抓贼的衙门口如何?” 洛梓遇将玉佩揣进自己怀中,黄十一却似是迟疑了一刻,方才那个玉佩,虽然马上骑行颠簸,洛梓遇又抓得紧,但还是有一眼熟悉的感觉。 黄十一听洛梓遇的将小贼架到了衙门口,衙内差役出来,黄十一便一把拽了小贼扔下马,严肃说道:“这是个小偷,就交给你们处置了。” “你们是何人?”衙役问。 黄十一却不予理会,即刻策马而去。 “停下,城内不允许骑马疾行!” 黄十一仍旧我行我素,衙役也根本拿他没办法! “十一,我们这样骑马不会被捕吧?”洛梓遇有一丝惶恐。 “就算被捕又如何,我还没有入狱过呢!”黄十一一副颇有兴趣的表情。 “我可不想坐牢啊!”洛梓遇不禁惊叹。 黄十一带着洛梓遇突破城门之障离开了莲都城,加速度令洛梓遇视死如归,直到守城兵的呐喊消失,四周变得山清水秀,洛梓遇才发疑惑。 “十一你把我带出城干嘛吗?” “带你去个地方。” 洛梓遇满带疑惑跟着黄十一来到一个山坡,不知不觉,已是夕阳无限好的时辰,山坡斜映夕阳,花草泥石,都被染成了霞色,下有溪水石滩,悠闲静怡。 黄十一一下便躺倒在柔软草地上,摆好慵懒休息的姿势。 “坐啊,这里是夕尾坡,能看见最后一眼斜阳,我经常一个人来这里。”黄十一道。 “来这里晒夕阳啊,真是有闲情逸致!”洛梓遇调侃着坐了下来。 “如果是和梓遇你一起来,是不是就多了一分情调呢?”黄十一的目光在落日光辉下显得认真得深沉。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今晚可否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不禁心思一怔,黄十一的目光着实被夕阳染色不同寻常,舞台上的一吻,本因为太多事而被抛诸脑后,此刻却又在洛梓遇脑海里响应。 “情什么调,把良家女子拐到野外,我看你是居心叵测才对吧!”洛梓遇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说道。 “拐字用的好,我既然都居心叵测了,是不是应该不负所望做些什么?” 洛梓遇并无防备,也只是调侃一句改善气氛罢了,竟不料黄十一君子一言,言出必行,他突然翻身撑起,按着洛梓遇的肩膀便将她压倒在草坡上。 洛梓遇蓦然一惊,她这么容易被推倒吗? 黄十一的眼中带有强迫自己安分之色,但夕阳晕染的暖色,就仿佛是纯天然的情调调节剂。 黄十一不由自主地往洛梓遇凑近过去,但洛梓遇却是十万分清醒,这种情况绝对是意乱情迷的时刻,她可是有夫之妇啊! “黄十一你玩笑开大了啊!” 洛梓遇一巴掌推在黄十一脸上,一句严肃的“玩笑”,打破他的幻梦。黄十一的手从洛梓遇肩上脱落,翻回身失落躺下。 “我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黄十一望着天。 “什么?”洛梓遇被黄十一的严肃牵动一丝心慌,猜测说道,“是南归阁的事情吗?那天我没去,确实是天意弄人。” “不是此事。”黄十一心中是犹豫的,当日是,此时此刻更心存芥蒂,但他终究还是开口问道,“你,有丈夫了?” 洛梓遇无论如何都猜不到黄十一会如此问,她确实从来没有介绍过自己是个有夫之妇,但也并无隐瞒婚姻的意思。 “是。” 洛梓遇简简单单一个肯定的答案,直中黄十一的心底,那一刻就好像晴天霹雳,无声的心痛。 黄十一当日毅然决然离开莲都,却被心中的想念牵扯终究决定复还,而周霜霜与他说看见洛梓遇和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亲密相挽上了马车时他尚且不信,今日,他却无论如何都逼迫自己得知真相。 “他是谁?”黄十一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思绪。 “他,有权有势又有颜,对我也很包容,很温柔,在男人之中应当算是无可挑剔了吧,但是……”洛梓遇不禁回想起洛皇后的话,“我却不是那个让他完全满意的完美妻子。” “你追回的玉佩,是他送你的?”黄十一问。 “是他的。”洛梓遇回。 洛梓遇不能指名道姓说出自己伟大的夫君君是为何人,却也尽数实言,而黄十一已然心中有数,他不再追问洛梓遇,也是不在自己无可救药的伤口上撒盐。 夕阳如火,燃尽一方。 洛梓遇和黄十一并没有等待夕尾坡的最后一抹斜阳,踏行夕阳的影子,二人乘骑赤风回往莲都城。 距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黄十一停马跳下,将洛梓遇扶了下来。 “你先进去。”黄十一道。 “那你呢?” 洛梓遇能够感知黄十一与自己的目光有一丝丝异常,或许他也感觉到了,突然扬起最初的不羁笑容,说道:“刚刚我们可是突破拦阻冲了出来,现在想回去可没那么容易,还有时辰不早了,你不回去,万一府上那位以为你被心思叵测之徒拐走了可怎么办,赶紧回去吧!” “你不会打算自首去吧,策马奔腾要负什么责任,需不需要保释啊!”洛梓遇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自有办法,不会入狱的,你先去吧!”黄十一朝洛梓遇挥手。 “那我走啦,你自己小心点!” 洛梓遇明白黄十一话粗理不粗,虽说只要阿福还不知道自己被送错宫门了,连天厚都不一定知道自己在外面溜达了一圈,还被一个居心叵测的男人带去了野外。 洛梓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入城,走远些才敢回望,只见黄十一很熟络地和守城将士勾肩搭背,相聊甚欢。 “他们认识?难怪这个黄十一有恃无恐的,我操什么心,再见!”洛梓遇转身便走。 洛梓遇并不直接回王府去,而是循着夕阳之光往皇宫东门而去,果真看见了等候自己大半天的阿福。 “阿福!”洛梓遇朝马车跑了过去。 “王妃,您怎么从……”阿福一头雾水了。 “小太监送错路了,我就绕了一圈来找你。”洛梓遇毫无不悦之心一般。 “奴才照顾不周,王妃没事回来就好,否则王爷一定会担心的!”阿福扶洛梓遇上马车。 “我不会让夫君君为我担心的!”洛梓遇笑道,却有一丝苦涩融入了。 阿福驱马离开宫墙之下,另一边,赤风鸣声忽起,势起欲追,而黄十一站在赤风阻挡的一侧,紧紧缠握缰绳,将所有的情绪都握死在拳中。 “赤风,她已经走了。”黄十一眼中恍若空洞。 洛梓遇回到王府已经天黑,连天厚在房中等候已久,他表面上冷静地翻阅书籍,却是无心于此,他并不认为洛梓遇能够在皇宫里逗留如此之久。 连天厚将手中的书籍往书桌层叠的几本书上一按,却注意到一本形状不同其他,本不该属于这一摞的的书。 连天厚将突兀的书取出,一眼看到书面上的“御术宝典”,他即便是功力再深厚也保持不住淡定的表情。 连天厚将御术宝典一扔桌上,此等他向来不屑一顾的不堪书籍,却在无人宁静的此时漾动他本就不平静的心情。 连天厚犹豫着,尝试着翻开这本御术宝典,还是不堪入目的画面,他却渐渐改变了心态,脑海里浮现的,竟是他和洛梓遇缠绵悱恻的画面,一幕一幕,仿佛填满了他内心的空缺,这便是他一直以来所深切盼望和等待的圆满之缺。 “我这是怎么了?” 连天厚猛地将书甩合上,这种等待焦急的感觉越发浓烈,身体剧烈的躁动让他完全无法安心。 房门打开的声音提起了连天厚不安躁动的心,他即刻起身走出去,看到阿福就知道是洛梓遇回来了。 连天厚亲眼看见洛梓遇站在房门外才真正体会刹那放松为一个人揪紧心情的感觉,可洛梓遇却有一点强颜欢笑也难以掩饰的异样。 “怎么才回来?”连天厚并无责备。 “夫君君!” 洛梓遇心里的思绪仍旧复杂,却还是忍不住冲到连天厚怀里,无论别人怎么说,不管事实如何,他都是自己中意的夫君君。 洛梓遇紧紧搂抱连天厚,巴不得将自己揉进连天厚的身体,和他成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怎么了?”连天厚揽臂搂住洛梓遇,却给出个厉害眼色让一旁偷笑的阿福退下。 “夫君君,我好想你啊!”洛梓遇蓦地委屈起来。 “本王不是都已经被你套牢了,而且,你现在才回来,应该玩得很开心才是。”连天厚的语气淡淡地流露酸味。 “才不是很开心,他们都不理我的,都不跟我玩!”洛梓遇打起小报告一脸怨气。 “那为何不早些回来,本王都等……”连天厚欲言又止,洛梓遇却蓦地抬眼期待,连天厚没说完的话。 “夫君君想说什么呀?”洛梓遇瞥着嘴忍住兴奋之笑。 “没什么。”连天厚略有心虚,一巴掌遮在洛梓遇脸上挡住她闪烁放光的目光。 “夫君君!”洛梓遇鼓着嘴撒娇起来。 连天厚的手掌滑落捧住洛梓遇的脸颊,他何尝不想念洛梓遇了,只是轻易说不出那些肉麻话。目光对望之间,连天厚情不自禁,仿佛搁置很久了,洛梓遇应许的承诺,将自己交给他。 连天厚轻轻吻到洛梓遇的唇,一丝一丝地触碰,无论洛梓遇还是连天厚,都更加熟练和彼此亲吻,但不变的是彼此的心动。 “今晚,可以吗?”连天厚迫不及待地请求许可。 “咦?”洛梓遇一愣才明白过来,“可,可以啊!” 洛梓遇心知肚明一切,害羞得藏进连天厚怀里,甜蜜期许之余,她一想到自己今日追了小贼几条街,就觉得必须有所行动。 “夫君君,我想去沐浴,你吃晚膳不用等我!” 洛梓遇一言焦急从连天厚怀里逃走,却没能完全摆脱被他拽住了手腕,洛梓遇更是不敢想象连天厚又来如此提议。 “正好本王也想沐浴。”连天厚一如既往地沉静,所有的惊慌便都在洛梓遇脸上绽放,“夫君君的意思是,要一起!” “不好吗?还可以搓个背。”连天厚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太实在的理由。 “搓背!”洛梓遇蓦地不知做何感想才好。 洛梓遇别无选择地和连天厚来到浴堂,抱着衣裳走在连天厚身边十足的小鸟依人模样,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共浴了,而且夫妻俩有什么害羞的,情调嘛!” 洛梓遇在心中自我劝慰,可是,温暖热气萦绕的浴池,却让她越发觉得呼吸困难,心跳加快,激动得很是矛盾。 洛梓遇卡停在浴池边上,连天厚很是自然地开始宽衣,沐浴宽衣,理所应当。 “这就脱了,我我我……其实早就,看光光了,还有什么害羞的!”洛梓遇虽如此想,却还是闪烁着不敢看连天厚宽衣解带裸露的身躯。 “需要本王代劳吗?”连天厚突然转向洛梓遇,她面红耳赤,蓦地想通他的意思,急回道,“不用了夫君君,我自己来!” 洛梓遇假装手忙脚乱地脱衣,其实根本没有进程,而连天厚也放任洛梓遇自己来,他并不是霸道夫君。 连天厚下去了浴池,洛梓遇却仍纠结着,这个澡必须得洗,可眼前的究竟是正经浴池,还是狼窝虎穴? “就算夫君君是大灰狼,大老虎,我都是他的小兔兔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举成败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开解完自己的心情便开始解自己的衣裳,连天厚并没有像个色狼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看着她,洛梓遇却不由得多疑了,难不成是自己的魅力不足以引诱连天厚的目光。 洛梓遇脱得只剩一层不足以蔽体的浅丝肚兜,缩着肢体自觉一份紧张心情。 “赶紧下水,冷死了!” 洛梓遇踮着焦急脚步走下阶梯,抱着自己盯着连天厚,只剩最后一步却踩滑了。 “啊!” 洛梓遇差点以为自己乐极生悲要摔破脑袋,却被连天厚眼疾手快抢抱在怀中,他的手掌,如此宽厚,他的臂膀这般强劲,足以撑住她的身体不受到撞击伤害。 “夫君君!”洛梓遇心有余悸。 “没事了,还好本王在,否则你……” 连天厚微有一丝情绪紧张的喘急,洛梓遇还是需要他,无需多言,这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没事了,没吓到吧?”连天厚一把将洛梓遇扶靠在自己胸口。 “没,没事,又让,夫君君担心了!”洛梓遇的心跳已经从惊吓转变为惊喜。 水汽朦胧的浴池水面,被洛梓遇洒满了情调花瓣,浅水一边,洛子熙坐在连天厚身后,小心翼翼地用搓澡巾在他背上摩挲。 “夫君君,会重吗?”洛梓遇有了第一次的搓背血的教训便收敛了。 “不会,很舒服。”连天厚暖心地笑了。 “那就好。” 洛梓遇细心地擦过连天厚的每一寸肌肤,她忍不住去触碰,身不由己地贴近,最后竟自认为丧心病狂地亲吻上去。 “咦!洛梓遇你疯了吗?” 洛梓遇不知自己忘情忘我的一吻如何触动了连天厚的心,他整个人都被那温柔的一刺震慑,不知是自己太过敏感,还是洛梓遇的惊喜独到,无论如何,他心悦之。 洛梓遇愧恨地转身过去,恨不得淹死自己,她怎么会对连天厚做出这种事来,是急不可耐了吗? “该本王给你搓背了。” 洛梓遇猛地心思一冲,她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这是将毫无防备的身后摆了出去。可连天厚已然转向洛梓遇,他的十指穿过她的黑发推到两边,裸露出肤如凝脂,曲线柔美的颈肩腰背。 “拒绝,不好吧。”洛梓遇摸着自己的良心接受,略带腼腆口吻,颤抖地说道,“麻烦夫君君了。” 连天厚的动作更是温柔,从颈上但肩膀,从肩胛到腰窝,每一寸都似是柔情抚摸,洛梓遇的表情又是兴奋又是恐惧。 “好舒服哟,夫君君这么温柔……吓人!”洛梓遇自我矛盾念道。 “会痛吗?”连天厚的语气更是似水温柔。 “一点都不痛啊,夫君君手法好好啊,是因为经验丰富吗?”洛梓遇不自觉想到连天厚给眉娇娥搓背一事,眼珠子里都是戏。 “本王没什么经验,不过今夜之后便有了。”连天厚边回答边干活。 “经验?” 洛梓遇不可否认自己心思缭乱地抽抽了一下下,但说到搓背的经验,连天厚明明是有的。 “夫君君撒谎,上次你还给老板娘搓背来着,我都听到了,老板娘一直大喊大叫的,可开心了呢!”洛梓遇果断醋意大爆发。 “那是她自讨苦吃。”连天厚好冷漠好无情。 “夫君君这么说老板娘,她好可怜啊!”洛梓遇立场又摇摆。 “你是觉得,本王应该对她好一点?”连天厚请示洛梓遇的意思。 “夫君君对谁好那是夫君君的事,我怎么可以干涉呢?”洛梓遇口是心非,她何尝不巴不得连天厚只对她好,只永远对她一人好。 “很乖……” 连天厚嘴上夸奖洛梓遇,但心中却有一丝落寞,洛梓遇的乖巧和任性浑然天成,他心悦她的乖巧,但在此事上,他或许希望她能够任性一回,吃醋也好,干涉也好。 连天厚捧起一捧水从洛梓遇背后倾落,一股暖流冲去泡沫,也不慎解开了洛梓遇背后的系带。 洛梓遇依旧沉浸在搓背的执念里,忽地发现肚兜飘浮了起来,洛梓遇势急抱住轻飘飘的肚兜和自己,这最后一道防线,可不能太早失守。 “夫君君!”洛梓遇惊乍一喊。 “本王不是你的夫君君吗?在本王面前不需要害羞。”连天厚轻轻一拍洛梓遇的后脑勺,她惊而微微转头,羞煞的模样甚是可人。 连天厚的目光不禁被洛梓遇腼腆害羞的模样吸引,他的手指擦过洛梓遇的湿发落在颈项,一如洛梓遇贴近他的渴望,连天厚更是压抑不住情思拨动。 “夫君君!” 洛梓遇心慌猝生,抱着自己的胳膊便站了起来。可她完全猜想不到连天厚的心急,几乎与她同步,让她毫无防备地被他的身躯包围。 “夫君君……”洛梓遇恐有刺激的预感。 “本王怕是等不到回房了。” 连天厚贴身一言,果然一如洛梓遇所料,连天厚已经迫不及待了,他的手掌已经按捺不住躁动的心。 “什么?不会吧!要在这里,太刺激了吧!”洛梓遇不禁把自己搂得更紧。 “本王想要你,这里,现在!” 连天厚更添了一分焦灼和热烈,不止语气,更有身体的激欲,他掰下洛梓遇自卫的手臂,隔着一层轻薄的丝布抚摸,水下亦是毫不平静。 “啊,嗯,夫,啊夫君君……”洛梓遇完全处在被掌控的状态,由身及心。 连天厚再也无法压抑身心双重对洛梓遇的欲求,他耳边是洛梓遇为他动容的软声哼响,脑海里充斥满挥之不去的纠缠烈焰,催促他进一步向她发动攻势,上下其手,前后夹击。 连天厚的迫不及待是真,步步紧逼是真,让洛梓遇倍感压力更是真切。 洛梓遇完全无法放松,遍身拘紧,她被连天厚逼到池沿边缘,进无可进,退无可退。连天厚好是火急,愈发强势,身下的汹涌已然抵触到点,连天厚失却理智地挺身,强势抵入一寸,洛梓遇却紧紧抵抗,没让连天厚一步得逞,一下深入。 “夫君君,好疼,夫君君,不要!” 洛梓遇的眼泪润湿眼眶,方才那一刻,她温柔的夫君君消失了,只有连天厚的欲望围拥她熊熊燃烧,几乎将她吞没。就好像连天厚急需发泄,而她便是被逮到的猎物,顺手抓住能够满足他需求的工具,重要的不是她洛梓遇,而是连天厚想要。 “夫君君不要……”洛梓遇颤抖着哀诉,心思痛觉侵染全身。 可事实是,连天厚停顿了,他明明只需要奋不顾身地强势入侵便能将洛梓遇据为己有,但他没有,洛梓遇的喊疼求饶,让他彻底做不到了。 连天厚连那一寸之地都饶过,洛梓遇仍旧被胜似刀剑的利器伤害了,底线被冲破,却并非原本所期待的那样融化在爱里,深浅都是莫大痛楚,身体的,心里的。 “对不起,是本王太急了!” “夫君君,是不是谁都可以,只要是夫君君想要的,就可以?”洛梓遇的伤痛已然钻入了牛角尖,死胡同。 “此话何意?”连天厚当真不明白洛梓遇的话。 “因为夫君君有很多女人啊,以前就有林姐姐,程姐姐,以后还会有林妹妹,程妹妹,我只是其中一个,夫君君想要便做了,就是如此,谁都可以,都一样啊!” 洛梓遇越发沉溺悲伤,当真如此吗?她本不是如此认为的,此时此刻却泛滥悲哀情绪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 连天厚只是否认,他依依不舍地将洛梓遇松开,却无法将心中真实的想法传达出来,无论林望舒还是程秀颖,他都从不曾亲近过,至于林妹妹和程妹妹更是不存在,让连天厚解冻身心热起来的,从来都只是她洛梓遇,在他孤身世界里蹦哒的小兔兔,让他分毫抗拒不了的小傻瓜啊! “夫君君对不起,我做不到!” 洛梓遇闭目落下滚烫的眼泪,她转身穿越浴池跑上池子,那一刹的身体感受还残留疼痛感觉。她自留一半的错,接受不了连天厚的全部。 洛梓遇慌张失措地寻挑拣自己的衣物,却不由控制得把自己连带连天厚的衣物都推到了地上。 “啊!” 洛梓遇的紧张心情全然不知所措,她不敢俯身去拾衣裳,心中的矛盾和纠结重重打击。 “夫君君是坏男人吗?但是,是我答应他的,他只是一时忍不住了而已,可是他刚刚真的很粗暴嘛,也不是啊,其实还好,就一点点,他,我……” 洛梓遇如融化的冰柱一般杵着,水滴滑落肌肤,热气渐渐消散,剩下的便是湿答答的冷。 突然之间,落地的衣物被一双手捡起,轻轻披盖在洛梓遇身上,她不禁身体微颤,连天厚即刻收拾起自己的衣物穿上。 “本王在房里等你。”连天厚边穿衣边往门走去,却一步一步太艰辛难行,他终还是顿步,满腹真言只说道,“不一样,你是你,她们是她们。” 连天厚出去,浴堂里回响连天厚那句“不一样”,在他心里,洛梓遇当真是与其他女人分别开来的,只是连天厚从未对哪个女子表达过,再聪明之人也无奈拙口。 洛梓遇缓缓蹲了下来,颤巍的手揪着衣物,她慢手慢脚地穿着衣裳,心思越发泛溢。 “我到底怎么了?我们到底怎么了?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我为什么悲伤,为什么流泪,为什么心痛啊?”洛梓遇紧紧握拳,拧捏着自己的胳膊,痛不自知。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是唯一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犹如无归游魂一般在夜下游荡,她渐渐想通自己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她是喜欢连天厚绝不会错,也愿意把自己交给他的,而她在意的,是她一直以来假装乖巧不干涉的事,她根本不希望连天厚有其他女人! 在她之前,尚且不由自己,可洛皇后的话,无论洛梓遇如何否认,都已经烙刻入心,绝对在意。 “他会有另一位王妃,足以与他相配的王妃,而我,只是一个笑话……” 洛梓遇并未忘记连天厚离开浴堂留下的话,可她更是不由自主地习惯性回到连天厚的房间。 房内,灯火通明,连天厚踱步其中,一刻也停不下来。洛梓遇哭腔的话,如针如刺,让他耿耿于怀。 “并不是谁都可以的,本王明明只要你而已。” 连天厚不禁心头一酸,洛梓遇对他的误解和因此拒绝,让他身不由己地倍感心痛。 洛梓遇总算来了,她犹豫迟疑许久许久,终究还是推门面对连天厚。 “来了……” 连天厚下意识向洛梓遇迈步过去,她却畏畏地退回门外,似有所惧一般,连天厚也不忍心再上前,将他等待之人逼得逃躲。 “梦槐为你准备了粥,喝点吧。”连天厚瞥过头去。 洛梓遇再次进到房中,将房门推上,她一声不吭地坐下,从食盒里取出粥盅和碗勺盛起一碗,喷香可口,满足她的食欲。 洛梓遇偷偷瞄到连天厚一动不动,方才食盒未动过,里头还有另一副碗勺,她还是会在乎,连天厚吃过晚膳没有? “夫君君,吃了吗?”洛梓遇的呼唤是由心而发,声音却越发微弱。 “没,没有。”连天厚的心霎时欣慰。 气氛仍旧僵着,洛梓遇却将手边的粥盅推到桌对面,意思不言而喻。连天厚怎能辜负洛梓遇的好意,他即刻坐下,盛一碗热粥,倍觉温热。 洛梓遇埋头喝粥,但心中却是思绪如麻凌乱,而连天厚,只看洛梓遇而无心喝粥,在浴池的事,她真的只是因为接受不了那事才想逃脱吗?可她的那些话,却总让连天厚梗塞心头。 “你讨厌本王?”连天厚开口问。 “啊?”洛梓遇蓦地抬起头来,“不,不讨厌!” 洛梓遇继续舀粥往嘴里送,自己的抗拒,让连天厚这样想吗? “那是不喜欢本王对你那样做?”连天厚誓要弄清楚。 “不,不,也不是,但是,夫君君,太,太突然了,疼……”洛梓遇结巴得不行。 “是本王太冲动了,可是你知道吗?你对本王的诱惑有多大,本王,也是个有欲有求的男人啊。”连天厚表白心声。 “我没有想要,勾,勾引夫君君……”洛梓遇更加羞煞来袭。 “是本王没有站在你的角度考虑,以后不会了,本王会学着更温柔,你还愿意接受吗?”连天厚一改高傲冷漠的自己,边说边朝洛梓遇伸出手掌,渴望获得她的谅解。 “夫君君……”洛梓遇缓缓将手伸向连天厚,交在他的手中,改变心意,想,“他不是那样的,他一定不是故意的,只是我让他等得太久了,压抑太久了,夫君君还是温柔的夫君君!” “你今日怪怪的,是否还有何事瞒着本王?”连天厚有进一步疑惑。 洛梓遇注目连天厚,犹豫思虑了片刻。 “皇后姑妈说,父皇给夫君君找了更好的妻子,到时候,夫君君就会不要我了,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我根本配不上夫君君,夫君君,也是这样想的吗?” 洛梓遇蓦地冲连天厚投去万般委屈,千分可怜的目光,可她眼中却非乞怜之意,反而有一份浓烈的不甘落后的愤怒,正是以往的她所隐藏的占有欲。 “不对,他们不懂你,更不懂本王,本王不需要更好的妻子……”连天厚似有言未尽,却言尽于此。 “但是,如果是父皇要给夫君君赐婚的话,夫君君也不能拒绝不是吗?”洛梓遇傻傻地讲出了最严峻不可抗拒的事实。 一语惊醒梦中人,连天厚这才想起之前皇贵妃的意思,当时的他没有拒绝的理由,甚至毫无所谓,可时至今日,洛梓遇给了他理由。 “你不用担心,无论如何,本王都不会不要你的。” 连天厚正面严肃承诺,洛梓遇毫无顾虑地相信他的诚切,仿佛突然之间,所有的问题豁然开朗,一切的纠结矛盾释然了解。 “嗯,我相信,夫君君不会骗我的!” 一场风风火火的激情戏,开始得猝不及防,结束于二人的心之所属。 “夫君君多吃点,可好吃了!”洛梓遇的乖巧劲儿早已不是演技流露,津津有味也是因为释然了心事。 “就数你贪吃。”连天厚一本正经地调侃道。 “哪有嘛,我明明是觉得夫君君公事忙,一定容易饿肚子,怕夫君君饿坏了,那我会担心的呀!”洛梓遇一副被误解的委屈表情自我辩白。 “本王跟你开玩笑的,是不是不好笑?”连天厚自知玩笑功力不够深厚。 “夫君君真的是,夫君君这样就很好了,好笑就留给我吧!”洛梓遇灿然一笑。 一时间,所有的不快和芥蒂恍若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洛梓遇吃得饱饱的,她起身在房中走走消食,却一步步发上残留水滴嘀嗒落地。连天厚注意到了,他从柜中取出拭水巾帕,走去牵起洛梓遇的手往床去。 “夫君君怎么了?”洛梓遇蓦地心头一慌,“难道又要来了!” 连天厚扶洛梓遇坐下,他也坐在旁边,展开拭发巾绕过洛梓遇头后,为她拭干湿发。连天厚的手掌很宽很大,动作极尽温柔,摩擦过洛梓遇披散的湿发,带走凉意湿水。 “谢谢,夫君君!”洛梓遇全然陷入宠惊。 “地板都被你走湿了。”连天厚冷不丁地给洛梓遇一击绝杀。 “什么?” 洛梓遇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耳朵,连天厚这么体贴的举动,居然不是怕自己湿发受凉,而是弄湿了地板吗? “夫君君你明明就是关心我,干嘛故意扯开话题,别以为我不知道!”洛梓遇一副看透一切的傲娇表情。 “你就这么直接戳穿本王。”连天厚无力反驳。 “就知道夫君君嘴硬!在我面前,夫君君根本不需要强装冷酷啦,我都知道的,夫君君才没有那么高冷呢,明明内心很火热!” 洛梓遇更加得寸进尺地戳穿连天厚的本性,更是一巴掌按在他的胸口,手心感知他的心跳,仿佛一步一步,心心相印,不禁流露微甜的笑容。 连天厚包裹着洛梓遇头发擦拭的动作蓦地停止,洛梓遇竟敢说她未曾勾引自己,殊不知,她的一颦一笑都是对连天厚莫大的吸引。 “本王可以吻你吗?”连天厚柔情目光深情款款。 “啊?” 洛梓遇心思不自觉窜动,连天厚在请求吻她,只是吻一下,还是会一直做到底,可是此刻,她拒绝不了连天厚了,愣愣地点头,接受与连天厚之间和好的吻,轻轻地开始,难舍难分。 连天厚吻得很入迷,付尽温柔以待,却丝毫不越矩,洛梓遇更是全人投入这一吻,整个人都钻进了连天厚的怀里,深深拥吻至倾卧,连天厚却突然听了下来。 “不继续了吗?”洛梓遇主动请愿。 “不了。”连天厚满足地将洛梓遇拥入怀里,舒怀说道,“本王怕了你了,若是再弄疼了你,你又哭又喊,岂不又要逃走了?” 洛梓遇果断脸红得无从掩饰,自己哪有这么夸张,痛得又哭又喊?可这其实就是事实,只是从连天厚口中说出来,就好像她太没用了,承受能力太薄弱。 “明明可怕的是夫君君,欺负了我还说我,哼!”洛梓遇表情强硬不认输,肢体却很诚实,将连天厚紧紧抱住。 “只是今晚不要了,本王会解除你所有的后顾之忧,到时候,本王会竭尽全力,让你懂得那并不是欺负。” “不是欺负是什么?粗暴凶残的夫君君!”洛梓遇故意说得很过分。 “那如果本王足够温柔,你愿不愿意,被本王‘欺负'?”连天厚却顺势继续求问。 “不要,夫君君是坏人!” 洛梓遇羞红了脸颊,她对此事仍旧毫无免疫力,只是提到便心思乱得一塌糊涂,更别说亲身体验,如此矫情才害得连天厚一次又一次地落空。 可是今日的那一刹,到底算是成还是不成? “那个,真的,很疼吗?”连天厚不太想提起自己的冲动强行之事,可他忍不住关心洛梓遇的感受。 “疼啊!”洛梓遇蓦地抬头激动诉苦水,又自我怀疑道,“没有谁对夫君君喊疼吗?难道是我……” “你是唯一一个。”连天厚的目光更添一分怜惜和疼爱,洛梓遇却一头撞在连天厚胸口,轻声念叨,“如果是唯一一个该多好。” “你就是唯一。”连天厚目光无比认真。 “好了夫君君你就别嘲笑我了!人家没有经验,什么都不懂啦!”洛梓遇说得自己都害臊。 “嗯,本王相信你。”连天厚一言听得洛梓遇没头没脑,一脸不开心的样子问,“什么叫相信我,夫君君难道认为我是骗你的?” “你骗本王什么?” 连天厚随口一问,洛梓遇却蓦地一顿,她没有恶意的蒙骗,就算是冒充傻子,即便最初是为求自保,到如今也只是因为她希望如此毫无顾虑地留在他身边罢了。 “没有!”洛梓遇一脸严肃盯着连天厚,认真的神情颇为可爱,目光异常坚定,“我今天到底是什么鬼了迷心窍,我的夫君君,一直是最好的夫君君!” 第一百二十章 圣旨到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天未明亮,房内的夜烛闪动最后一丝朦胧微光。 连天厚更早地醒来,身边的洛梓遇依偎在他臂膀中,睡意安然。连天厚早起有事,却还是不禁凝望睡着的洛梓遇许久,他知道,洛梓遇于他而言是最特别的存在。 “本王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府上待着。” 连天厚温柔轻语,情不自禁触吻到洛梓遇娇嫩的双唇,蜻蜓点水一般的感觉,恍若足够渗入洛梓遇的梦境,甜蜜得微微一笑。 连天厚打理好自己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临门回望,他的流恋了然于心。 清晨没有阳光,阴天朦胧,洛梓遇流连暖床迟迟不醒。 “夫君君……”洛梓遇半梦半醒摸索着连天厚,感知到身边无人,她才终于醒过来。 洛梓遇睁开慵懒的眼睛,在床上翻身两侧,确认连天厚已经不在。 “啊,夫君君已经起床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洛梓遇稀稀松松地爬起来,走到厅室,再朝书房看去,连天厚已然不在房中。 “夫君君一大早就去办公了吧!” 洛梓遇边穿衣裳边打开房门,一眼望出去,进入视野的是匆匆忙忙跑来的梦槐,她从不会一早如此焦灼地伺候洛梓遇起床梳洗。 “王妃,圣旨到!” 洛梓遇刹那清醒十分,心思一怔,继而不自觉紧张,恐慌,思绪良多。 “不会是,废了我,还是……” 洛梓遇在梦槐协助下衣着梳洗完毕,她从梦槐口中得知连天厚不在府上,但圣旨却降临王府。 “梦槐,夫君君不在,圣旨可以退回去吗?”洛梓遇白日做梦一般期待。 “王妃您可千万别胡言,公公说了,陛下旨意,圣旨必须在王府里,当着府上上下所有人宣读。”梦槐着急解释道。 洛梓遇更是心慌了,必须当着全府上下所有人宣旨,那是何等大事? “梦槐……”洛梓遇一把抓紧梦槐,走着额头都冒汗。 “王妃您别紧张,来的公公面带笑容,他说了,是喜事,所以……”梦槐有意缓和洛梓遇的慌张心情,殊不知,她最不愿,便是此事。 洛梓遇不由得脚下一顿,全部思绪坠落砸地,纷纷而起,是喜事,真的是那样吗? 洛梓遇的脚步再也无法轻快,而是步履沉重,她甚至想转身就走不去面对这一事实,但梦槐不让,圣意更是不允许悖弃。 洛梓遇姗姗来迟,府上之人尽都聚集,上到她这位王妃,下到打杂的工人,夏锦歆,林望舒,程秀颖,都聚集在王府前庭,听凭圣旨帝意。 夏锦歆此刻的不满和愤怒眼神还是对洛梓遇的,林望舒如旧平静,程秀颖却是多日不见,但洛梓遇并无多余的心思在意。 “奴才有圣旨在身,请恕不便向王妃行礼,既然人已经到齐,那就请王妃,侧妃及全府诸位敬听圣意。”公公声音圆润饱满,眼中的喜庆之意满溢。 全府上下尽数跪下,各在其位,唯独洛梓遇独自站立不动,神情凝肃,而非呆滞。 “王妃!”梦槐在旁边实在不方便提醒洛梓遇,只能干着急。 “王妃大概是不太明白接旨为何意,请王妃躬身跪下,奴才好宣读陛下旨意。”传旨公公颇有耐性。 洛梓遇依旧杵在原地不动,表情视死如归一般,但她却实在是屈膝不下,她不可能心甘情愿,接下这道剥夺她的爱情的圣旨。 “公公!”夏管家蓦地跪行上前,“王爷暂且不在府上,圣旨不能等王爷回来再下吗?” “哪能让圣意等待,况且此事王爷是知道的,陛下的意思是,让王府上下都听旨谨遵便好。”公公解释道。 “王妃,快跪下,若是冒犯圣意,恐王爷也保不了你!” 夏管家趁机提醒洛梓遇,此一言打破了洛梓遇强硬的固执,她根本无力反抗当代最大的当权者,就是连天厚,也只是任凭摆布的皇之子而已。 洛梓遇屈服了,她的强硬只是以卵击石,改变不了事实分毫,反而可能把自己赔进去。 洛梓遇重重跪下,所有人都听到那一声重响,唯独她自己双膝毫不知痛。 传旨公公展开尊贵的圣旨,开始传达其上承载的圣意。 洛梓遇恍若失聪良久,圣旨开头那一连串废话连篇,皇五子厉亲王品行端正,德才兼备,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深得帝心,可对连天厚的一串褒奖却不是对他的加官进爵,进封储君之位。 “朕念其日常操劳,府上女眷匮乏,今有镇边大将军秦忠之女,知书达礼,贤良淑德,谦顺温婉,实乃良配之选,特赐婚于厉亲王……” 圣旨至此,洛梓遇的心彻底被敲醒,她的自我蒙蔽,终究改变不了结局。除洛梓遇以外,怒火中烧的还有夏锦歆,她恨而无语,即便全天下的女子都能嫁给连天厚,唯独她不行。 “朕有意效仿娥皇女英之迹,令厉亲王妃洛氏与秦女同位为妃,望能够同心同德,尽心竭力侍奉夫君,为皇家绵延子嗣,开枝散叶。朕已亲旨送至边关,待到秦卿携家归返莲都,共商婚姻大事。” 圣旨至此,洛梓遇却给不出任何表情,反倒是梦槐,为主子感到悲哀,这道旨意内涵讳莫如深,其实,皇帝策立新王妃与洛梓遇平起平坐,不正是因为她性质非常人,不足以与连天厚相配。 “王妃,接旨啊。”夏管家小声提醒。 洛梓遇缓缓举起双手,对从心的不悦之色丝毫不加掩饰,她明明是个善于控制表情控制情绪的演员,但她脱离这个职分,只为心中的不甘所缚。 “儿臣接旨。” 那一刻,洛梓遇全然肃穆,恍若不再是她。 圣旨沉重落在洛梓遇手上,她一动不动,更没在意传旨公公告辞离去,而洛梓遇不起身,全场便无一人敢于冒犯圣旨,尽都跪着。 一时间,气氛降至冰点。 “王妃,王妃!”夏管家喊了两声。 传旨队伍离开远了,也只有夏锦歆胆敢不顾洛梓遇手上还有圣旨,只管自己起身愤愤离去。 而洛梓遇终于打破沉浸的空白,她一把抓握圣旨起身,夏管家想要扶她,洛梓遇却挥手拒绝。 “王妃,呵!” 洛梓遇冷冷一笑,完全区别于平日里的天真烂漫,留给夏管家一个陌生的模样,但悲意却并非不被理解。 洛梓遇一人回到房中,她与连天厚的房间,昨夜的温存还残留,她的心情却如一潭死水,一团死灰。 洛梓遇闭门闩门,梦槐后来追上,敲门呼唤,却不得回应。 即便别人看不出来,纵使所有人都认为洛梓遇是个没心没肺的傻瓜,但梦槐与洛梓遇朝夕相处,她看得出来,洛梓遇对连天厚有多在意,她明白,洛梓遇对连天厚的爱,是最单纯诚实的。 “王妃,王妃您没事吧?” 洛梓遇恍若魂飞魄散一般,死死抓握着手中圣旨,恨不得撕碎它便能废除其上的圣意。 “知书达礼,贤良淑德,谦顺温婉,实乃良配之选……”洛梓遇不禁展开圣旨,毫无感情地读道,“同位为妃,同心同德,尽心竭力侍奉夫君……” 洛梓遇再也支撑不住这沉重如有千斤的圣意,圣旨从她手中滑落在地,就在她脚前,砸出清脆声响,若是能就此碎了一切,那该多好。 “夫君君……” 洛梓遇眼泪盈眶,模糊了眼前,她抹掉眼泪,极尽全力劝自己,连天厚还未回来,他的心意才是最重要。洛梓遇转身走去给梦槐开了门,却仍旧给不出笑容,说道:“梦槐,我饿了。” “王妃……” 阴云浅浅笼罩着天空,皇宫之内同样气氛沉郁。 永华宫外,连天厚求见夏侯皇贵妃,他今日来访,确有急事。连天厚匆匆进入正殿,皇贵妃在内寝殿,不紧不慢地梳妆装扮。 “娘娘,殿下在外等着娘娘,好像有些心急。”夏露说道。 “厚儿,还是来了,但是,已经迟了。” 皇贵妃拂袖起身,出面与连天厚相见,他果然急了,这种心急,皇贵妃身为母亲,岂能不体会孩儿心意。 “儿臣给母妃请安!” 还未等皇贵妃坐下,连天厚便焦急进前请安,一刻不待,道明来意:“母妃,儿臣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厚儿有事求母妃,这可真是稀罕事。”皇贵妃的语气轻描淡写,“说来母妃听听。” “当日母妃所说请求父皇给儿臣赐婚之事,父皇可再有提起?”连天厚的焦灼毫不掩饰。 “那是自然,你父皇对此事甚为重视。” “请母妃,求父皇收回成命。”连天厚的决意直接了当。 皇贵妃的目光渐变,停滞在连天厚眼中一刻,他的坚定和决绝,丝毫无虚。 “为何?”皇贵妃沉着一问。 “儿臣,不愿再有其他妻子。”连天厚坦诚而言。 “因为洛子玉?”皇贵妃更严厉一分。 “是,儿臣……” “厚儿!”皇贵妃斩断连天厚决意未出口之言,道,“迟了,赐婚圣旨两份,一份已经送出莲都,不日便会到达边境,另一份,应当已经传到你府上,厚儿怕是错过了接旨,君无戏言,厚儿与母妃,都应当深有体会。” 连天厚的神情蓦然错乱,他本决意今日将婚约推脱,怎料天意弄人,或者,刻意人为。 “当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连天厚心知肚明却不知自己甘愿自欺。 “厚儿你懂的。”皇贵妃话不多说。 “儿臣告退!” 连天厚毅然转身离开,心中的焦灼尽都化作脚下的匆忙,若是圣旨已到王府,那洛梓遇得知此事会如何作想?洛梓遇那时的哭诉说明了她并非一个没心没肺的傻子,她会在意自己有其他女人,会因此哭泣,受伤,心痛。 第一百二十一章 温柔手无情掌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王府中,一道圣旨的降临引起暗潮汹涌,家丁丫鬟背地里对此议论纷纷,都说,是否洛梓遇这王妃之位即将不保,果然,厉亲王还是得配一个内外兼修的女子。 厨房里,厨子一如往常预备膳食,但他们的目光却都时不时朝同一个方向瞄去,厨内厅,洛梓遇面对一桌的大鱼大肉,正企图用饮食之味蒙蔽自己的胡思乱想。 “夫君君早知道这个事情,不,他一定不是自愿的,都是父皇的赐婚啊!” 洛梓遇越吃越疯狂,双手不停下,净白的脸颊都沾满油渍。 “王妃您别吃了!”梦槐推推洛梓遇。 “梦槐你别管我,我还没饱,你让我吃……咳,咳咳……”洛梓遇心浮气躁便呛到了。 “水,王妃,奴婢给你端茶去!” 梦槐跑出去备茶,手忙脚乱地,担忧得一团糟,洛梓遇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墙角发现一口大缸,她便走了过去。 缸里是厨子预备膳食所用的酒,洛梓遇闻出了浓烈酒味,本不偏爱酒味的她,却一时鬼迷心窍,打算一醉方休。 洛梓遇用盛器舀出酒来,轻泯一口,此时此刻,她竟也不觉得酒味苦烈,难以下咽了。 洛梓遇一口倾饮而尽,火辣辣的一股热顺着咽喉胸膛而下,滋味实在难以言喻。 “咳咳……”洛梓遇往边上轻咳两下,居然对这种刺激有意犹未尽之感。 “王妃,奴婢……”梦槐端着茶壶茶杯跑回进来,却看见洛梓遇迷迷糊糊地扑在酒缸上,握着盛器一口一杯。 “王妃!”梦槐赶紧放下茶壶跑去拉洛梓遇,费了好大劲儿才将她与酒缸分离。 “我要喝酒,给我酒!” 洛梓遇饮了不少酒已有朦胧醉意,梦槐明理,不该让洛梓遇如此暴饮暴食下去,伤身伤心。 洛梓遇被梦槐强硬带出了厨院,洛梓遇挣扎着挣扎着终于看似平心静气下来,一步一步走,如同飘浮着。 “王妃……”梦槐不知如何予以安慰。 阴天沉闷,没有一丝风吹,洛梓遇的醉心不醒,后劲渐上头,越发昏沉沉的, 在梦槐搀扶下随之前行,累得梦槐够呛。 花坛交道,洛梓遇主仆二人和林望舒不期而遇。林望舒帮着梦槐搀扶洛梓遇在园中石桌处稍作休息。 洛梓遇屁股一坐直接趴桌面上,林望舒自然闻出来她喝过酒,只是她从不过多关切别人,更不曾想象,洛梓遇对连天厚的心情至此。 “林娘娘,谢谢您,我们王妃她……”梦槐感激欲泪。 “夫君君……”洛梓遇迷迷糊糊喊得苦涩。 “看来她对王爷,是动了真情了。”林望舒神色平静,心却能理解洛梓遇。 “王妃真的很爱王爷,她不会压抑感情的。”梦槐道。 林望舒协助梦槐将洛梓遇扶回房间,只到院外,便见阿福匆匆跑出来,显然一副急色灼火的表情。 “阿福回来了,那就是王爷回来了!”梦槐惊道,“王爷回来就好了,王妃会听王爷的话的!” 洛梓遇迷糊恍惚当中听到梦槐的话,她看见阿福跑来的模糊身影,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只要连天厚亲口说他并不愿新娶王妃,那她便能释然大半。 “夫君君回来了?” “我不进去了,你照顾好王妃。”林望舒将洛梓遇交给梦槐。 “谢谢林娘娘。”梦槐谢道。 林望舒转身离开,梦槐差点没拉住火急火燎的洛梓遇,阿福的目标也是洛梓遇。 “王妃!”阿福语气十分灼急,目光中有丝丝难言的恍惚,“王妃,王爷请您回房。” “夫君君找我了!” 洛梓遇不禁一喜,挣脱梦槐的搀扶便跑得飞快,脚步还有些许飘飘然,但越跑越坚定,越来越清醒。 “夫君君,我来了!” 洛梓遇一想到连天厚便没那么沉沦悲伤,她满怀期待地奔向连天厚,却难料终点的房间,等着自己是何等的境况。 房门开着,洛梓遇急冲入内,微微显露的笑意却不自觉散去。连天厚站在书房,背对外,而夏锦歆站在连天厚身旁,怀抱圣旨,眼神恶厉。 “夫君君,锦歆。”洛梓遇微喘,不知夏锦歆在此何意。 洛梓遇的到来,连天厚揪紧的心头蓦地一颤,他神色更甚严厉,拳拳握紧,无处安放的复杂情绪。 “表哥,她来了。”夏锦歆提醒连天厚,眼神中带着恶意。 “夫君君。”洛洛梓遇朝书房这边走来,毫不在意气氛的凝重。 “你做了什么?”连天厚开口问,洛梓遇刹那顿步,“我没做什么啊?” 连天厚不忍直面洛梓遇,殊不知仅仅是她的声音,都让他强硬的心软化得一败涂地。 夏锦歆看出了连天厚的心软,但她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洛梓遇的“罪”,是她天赐良机的闸刀。 “没做什么,那你看看这个!” 夏锦歆上前两步,一把将圣旨推上洛梓遇的胸口,用尽力气,猝不及防将洛梓遇推倒在地。 “啊!”洛梓遇摔得惨痛,身上的圣旨落地,当着她的面裂成两半。 洛梓遇砸地的声音和痛喊声尽都叫连天厚心痛,他难以控制急而转身,却强硬压抑对洛梓遇的关怀和担忧,她今日的错,他无能为力。 梦槐在外看不下去洛梓遇被夏锦歆推倒便跑了进来,洛梓遇却还坐在地上抓起两半圣旨,这并不是她所为,此情此景,难道,连天厚认为是她做的? “王妃起来啊!”梦槐扶洛梓遇道,却一眼看到洛梓遇手上的毁坏圣旨,吓得直接跪下。 “撕毁圣旨,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夏锦歆似是正直公义而言。 “夫君君不是我弄坏的!” 洛梓遇即刻否认,连天厚动摇于洛梓遇的诚切,他本以为除洛梓遇以外无别人胆敢如此。 “真的不是你?”连天厚严肃之中带着一分期盼。 “怎么可能不是她,接旨的是她,把圣旨带回房间的是她,等我来到这里时,圣旨就被撕成两半扔在地上了,若不是她,难道是我做的诬陷给她?表哥,我是恨,但是我知道毁坏圣旨代表着什么,撕毁圣旨是死罪,除了她这傻子,还有谁,胆敢做出此事?”夏锦歆一番罪责洛梓遇加自我辩驳,如此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梦槐不禁心思一慌,当时洛梓遇一人关在房间里,她在外呼叫不灵,但确实听到何物砸在地上的声音,竟是圣旨。 “我也知道圣旨是父皇的旨意违抗不得,我不希望夫君君有其他女人……” “所以你就因为妒恨把圣旨撕成两半,以为这样就能独占表哥,你还真是个傻子!”夏锦歆断章取义道。 “夫君君我没有!”洛梓遇起身向连天厚,他已经全然心乱。 梦槐的慌张被夏锦歆逮到,她好似有所惶恐,且她不敢为主人辩解脱罪,难道有所隐瞒。 “你好像很害怕啊,不为你的王妃狡辩几句吗?”夏锦歆逼近梦槐。 “王爷,不是王妃啊,王妃她那么爱王爷……”梦槐根本无法冷静表达,她心中竟也几乎认定是洛梓遇所为。 “看你如此紧张,不会是在隐瞒什么吧?比如,亲眼看见你的王妃把圣旨撕裂。”夏锦歆给梦槐下套。 “没有啊,王妃当时把自己一人关在房间里,奴婢没有看见,只听到有什么东西落地……”梦槐企图为洛梓遇证明清白,却不知慌张失措,反成指模糊的认。 “这不就是了,撕掉圣旨,扔在地上,以泄心头之恨。”夏锦歆如此揣测有理。 “不是的!”梦槐紧张欲死。 洛梓遇可算是看明白了,无论圣旨是如何毁掉的,夏锦歆今日是铁了心咬住自己不放,要将这个死罪扣在自己头上,她从来,怨恨自己抢走了连天厚。 可洛梓遇更在乎的是连天厚的信任,然而,洛梓遇却在他眼中看出了不加隐藏的疑心,向来大道公义的连天厚,此时早已顾不得真相,他唯一思求的,就是如何护洛梓遇周全。 “夫君君……”洛梓遇不禁哀然。 连天厚眼中趟过汹涌思绪,犯上死罪,又如何是他能够轻易解决的?夏锦歆的证供,皇贵妃的苦无对策,也许就连皇帝都有心拔出自己身边这棵被认定的毒草,可是他,已经不能失去洛梓遇。 “表哥,事情真相很明显了,此事非同小可,我相信表哥心里比我清楚。” 洛梓遇不禁苦涩上头眼中一湿,所有的真相都是夏锦歆的论断,连天厚难道真的会相信她而不信自己吗? 连天厚的目光蓦然冷厉,将一切为洛梓遇而生柔情的蔓藤从心头连根拔除,他确实,太宠惯她了。 啪―― 一声惊天动地的彻响,连天厚的手掌不只是宽厚可靠而已,掌掴更是利器。洛梓遇刹那失神,痛感渐生,如此慎人心骨,催人血泪。 连天厚下了狠心,那一巴掌扇在洛梓遇脸颊时,同样力度伤及自己,但他必须强忍住一切温暖情意,说道:“是本王一直以来对你太纵容了,你记住这一巴掌的痛,是你不知轻重,胡作非为的代价。” 洛梓遇深深感受连天厚无情掌掴的痛,却丝毫没有听出他言语之中的维护,但洛梓遇并未犯错,自然不认为自己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洛梓遇唯一明白的,就是连天厚这一掌拍碎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美好过往,甜蜜爱恋,甚至可能,只是她一人的恋情。 “夫君君,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洛梓遇死也要死个明白,断也要断个清楚。 第一百二十三章 酒后真性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这个我收下了,你妹妹就交给你了。”老板开心也放心。 “谢谢老板!” 男子的笑容隐秘着其他心思,洛梓遇这一身的上下还有不少值钱东西,今日他是又得人又得财,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老板和伙计才转身,男子立马不再掩饰,露出心思龌龊的笑容,目光贪恋洛梓遇的美色,想道:“美人啊美人,今晚就让我好好陪你快活快活!” 但是,恶人总会乐极生悲,美人自有英雄相救。 “放开她。” 一声绝冷锋利从男子耳旁划破沉重的气郁,他惊而转头看去,只见一只脚冲击而来,刹那踢中男子的胸口将他掀翻出去。 而迷糊昏沉的洛梓遇被男子脱手之后并没有摔倒在地,稳稳地落在连天厚怀里。 “你什么人啊?”男子倒在地上扶着胸口说话都疼。 “我是她的夫君!”连天厚一言摄透人心。 连天厚的威势叫男子恐慌不已,他人财两空,更不能连命都搭上,便忍痛爬着也要逃跑。 路人有围观,酒肆中酒客都白白看戏,老板和伙计也都跑了出来,正好看见男子溜之大吉。 “公子,这位姑娘是你的……”老板正问。 “是,她是我的夫人。”连天厚毫不犹豫的决绝叫老板绝对地信服。 “抱歉,都怪我有眼无珠,差点让尊夫人被那歹人所带走,幸好公子及时来救。”老板心中有愧。 “不知者不罪。”连天厚的不予责怪有一丝听来怪异。 酒肆里的看客之中可有几个嫉恶如仇之士,连天厚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的人模人样,但在洛梓遇的醉言之间,他却是彻头彻尾的混蛋臭男人。 “你就是她夫君啊!”酒客有言,连天厚望入酒肆。 “我看你跟刚刚那个企图欺负你夫人的恶棍根本没有区别,身为丈夫,薄情寡义让自己的女人受伤心痛,独自一人买醉,还差点遭人所辱,你,真的不够资格作为丈夫。”酒客毫不留情。 “你是不是喝醉了,那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你这么说不怕他报复你啊!”又有酒客小声提醒。 “公子莫怪,那位客人喝醉了,还有尊夫人方才实在是醉得一塌糊涂,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老板一想洛梓遇的醉语,再看连天厚,评价实在不太形象,但人不可貌相也是真话。 “他说的没错,是我没有尽到为人丈夫的本分。”连天厚竟主动认错,放下高冷孤傲的本身,向老板鞠躬致谢。 “公子,这个是刚刚那个混蛋从尊夫人身上取下抵酒钱的,根本不需要这么多。”老板将洛梓遇的簪子递上。 “这是你应得的。”连天厚道。 连天厚稳稳当当地抱起洛梓遇在怀,转身离开,老板更加觉得,连天厚实在不像洛梓遇口中的混蛋夫君。 连天厚抱着洛梓遇往王府回去,人来人往,耳外之声,连天厚尽都罔顾,他凝视怀中的洛梓遇,醉得沉甸甸的,缩在他胸口,心安和心痛,霎时间全部来袭。 洛梓遇在连天厚怀中昏沉睡了一路,将至王府时,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安睡是由于熟悉可靠的怀抱,醒来是因为仿佛有感将近归处。 “嗯!”洛梓遇扭动身躯。 那一当下,连天厚一刹失措,他宁愿洛梓遇多睡片刻,再多片刻,让他能够多多看着她,思索他自己的心,如何与她直面相对。 “夫君君?”洛梓遇醉酒之意并未清醒,只是她蒙蔽全人全心的不全是酒,更多是连天厚和对他不可抹煞的感情。 “本王……”连天厚欲言难言。 纵使不清醒,洛梓遇还是听得出连天厚的声音,冷暖都刺入心田,即使她醉意凌乱,潜意识里也记得连天厚给自己带来的心痛。 “放我下来!” 洛梓遇挣扎着从连天厚怀抱里下来,几欲跌倒,连天厚将她牵拉,洛梓遇却使劲反抗。 “放开我,不要抓我!” 连天厚感受到洛梓遇的奋力渴望摆脱他,如此也容易牵拉受伤,但他不敢松开洛梓遇,或跌倒,或逃跑,都不可以。 连天厚作为男人,对一个女人自然是有极大优势,他毫不犹豫再次将洛梓遇抱起,急直脚步往王府回去。 “放开我,放开我,坏人,混蛋,救命啊!”洛梓遇对连天厚又捶又打。 连天厚不言不语,任凭洛梓遇又打又骂。 连天厚入府,命人关门,在洛梓遇的疯狂干扰下,连天厚依旧面不改色,径直回房。 “大坏蛋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洛梓遇完全挣扎不过连天厚抱着她的臂膀不动如山。 势急如风,回到房中,连天厚将洛梓遇小心翼翼地放倒在床,他转身去将房门闩上,再回身时,洛梓遇还躺在床上,双手捧着沉重的脑袋,扭捏着纠结的身体想要起来。 连天厚知道洛梓遇必然醉得身体不爽,但他不敢离开,阿福和梦槐也都外出寻找洛梓遇未归。 连天厚暂且倒上一杯茶给洛梓遇送去,她费尽千辛万苦才爬了起来,方才打骂连天厚让她现在更加疲软,在床上摇摇欲坠。 连天厚疾步走到洛梓遇身边坐下,将她摇摆的身子扶住,递上茶水杯。 “喝……” “我不喝!” 洛梓遇一甩手就将连天厚手中的杯子打出去砸碎在地,她两手抓住连天厚的手臂,混沌目光死死盯住他,迷醉之时,分不清现实虚幻,最清楚也最糊涂。 “夫君君,你真的不是因为喜欢我,才与我亲近吗?你抱我,吻我,碰我,都只是满足你自己吗?为什么,我觉得不是那样的啊,我一直相信夫君君是喜欢我的呀!”洛梓遇开始哭诉,她根本没有当时跑走那样决绝。 连天厚久久不言,凝望洛梓遇的泪眼婆娑,晶莹泪滴滚落红热脸颊,她之前在意他有多深积蓄,此刻就有多少眼泪落下。 连天厚伸手捧住洛梓遇的脸颊,抹掉她持续不断涌出的眼泪,扪心自问,自己愿意亲近洛梓遇,深切渴望得到她,真的只是身体的欲望驱使吗?还是说,洛梓遇其实早就住进了自己心里,成为了与心交融的情根,生根发芽? 所谓的喜欢与爱。 “夫君君,你喜欢我好不好,如果你要我,我都给你,再也不会拒绝你了,也不喊痛,一定让夫君君满意!” 洛梓遇满腹委屈,乞怜一般投入连天厚的怀抱,即便成为奴隶,也痴狂地想和连天厚拥有爱情,她当真走火入魔了,趁着醉意,为所欲为。 洛梓遇开始手忙脚乱地脱自己的衣裳,凌乱地脱到一半又抓起连天厚的衣物疯狂解开。 “夫君君,我也想要夫君君的!” 连天厚被洛梓遇的狂热吓到,他并非不愿意与洛梓遇成就此事,甚至可以说满怀期待已久,但这种情况,却实在让他进退两难。 然而,洛梓遇真的是疯了,她奋身扑向连天厚,直接将他压倒床上,摁住狂吻,浓烈的酒香,在二人唇齿之间交缠萦绕,连天厚的初心抗拒,竟被一分一分的磨灭。 “本王心之所愿,不正是如此吗?今夜一过,我们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岂不是圆满了?” 洛梓遇从未如此激热过,前几次的缠绵恩爱,都是连天厚掌控全局,此刻,洛梓遇却在醉意和情思的双重驱使下,对连天厚尽情发挥。 洛梓遇坐在连天厚身上,解落自己的內衫,在他面前展现最美的身躯,玉颈香肩,冰肌玉骨,轻薄遮掩隐约凸显的曼妙。 连天厚的目光无法从洛梓遇身上转移,可他的心绪不止于美色,此时此刻的洛梓遇不是理智清醒的,她所说所做都是冲动胡来,并不算数。若自己因为一己私欲,贪图一时之快与她行事圆满,待她醒来,或许更加厌恶自己。 “如此,本王与那乘人之危企图伤害她的臭男人有何区别?不,本王与他不一样!” 连天厚终起反抗,洛梓遇不过是个柔弱女子,连天厚有心,一个起身翻身便扭转局面,洛梓遇被反制身下。 “啊!”洛梓遇惊错喘急。 洛梓遇束手无措,被连天厚的手掌握紧双手,十指紧扣,连天厚缓缓吻落洛梓遇的唇。 暮色交接黑夜,一整日的阴沉终于下起了雨,毫无预兆,突如其来,淅淅沥沥,久久持续。 时至清晨,雨势有增无减,敲打花草树木,声声清响。 洛梓遇微微醒来,稍稍扭动身躯,从头到脚,隐隐作痛,酒后劲上头的脑袋,更是沉重不堪。 “啊,疼!” 洛梓遇发觉自己难以动弹,她努力睁睁眼睛,蓦地看见前方近在咫尺处的一片裸露胸膛。 “咦!” 情急之下,洛梓遇未曾注意熟悉的身边人,即刻开始脱身的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 洛梓遇的手一推在身边人的胸口,轻易撇开他的衣襟看见了那个箭伤痕迹,知是连天厚的瞬间,洛梓遇不自觉松心一刻。 然而,只一刻。 “不对,为什么我会……” 洛梓遇一掌推在连天厚胸口,却不料连天厚已然被她弄醒,洛梓遇的继续挣扎毫无作用,反而被连天厚摆布手臂又一次压制身下。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洛梓遇还会怦然心动,噗通噗通…… “走开,别碰我!”洛梓遇撇过头去隐藏心虚。 “昨晚你可不是这样对本王说的。” “啊,昨晚……” 洛梓遇整个脑子空白一片,她身上只剩下一层轻薄的遮掩,而连天厚衣裳凌乱,这难道就说明了,她醉酒的昨晚,连天厚对她做了那事? “你把我……”洛梓遇眼中惊急之色满溢出来。 “怎么,本王与你之间,任何事都是名正言顺,理所应当,况且,昨晚是你苦苦哀求本王要了你……”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真心的回应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眉娇娥直言,修补圣旨看不出痕迹着实太难,但她有办法可以重制伪造一份,只要各方面准备妥当,做到极致,蒙混过关便没有太大问题。 “那此事就交于你,尽快。”连天厚语气微急。 “那王爷此次要如何感谢我呢?”眉娇娥即刻开始妩媚动人的瞪鼻子上脸攻势。 “本王先走了。”连天厚毫不留情。 “王爷是着急回府陪小玉吗?”眉娇娥故作吃醋似的问。 “你好像很在意她啊。”连天厚的眼中流露“敌”意。 “人家在意的是明明是王爷你呀!”眉娇娥娇嗔痴媚地信手拈来。 “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连天厚将包裹的破碎圣旨推近眉娇娥。 “王爷想修复这个圣旨,是重视其上的内容呢,还是为了小玉呢?” 眉娇娥突然一反常态认真起来,连天厚依旧无言,就连眉娇娥都对洛梓遇称呼亲昵,关切问候,自己身为夫君,却和她彼此疏离至此。 “好,是我多管闲事了,圣旨的事就交给我吧,王爷就回府陪小玉,她一定气坏了吧,虽然她那个人看起来傻傻气气,但是对王爷可是用情至深。”眉娇娥笑而不媚。 “本王看,你比作为夫君的本王还了解她。”连天厚竟不着急走了。 “说了解那倒是没有,不过小玉喜欢王爷您,只要长眼了,任凭谁都看得出来,不过王爷呢,冷漠,无情,伤透女人心!”眉娇娥又扭捏起来。 “你的意思是,本王不喜欢她?”连天厚突然十分认真地问。 “王爷您喜欢谁,您自己还能不知道,还需要请教小女子我吗?”眉娇娥蓦地变作一副惊讶模样,“难道说,我们王爷聪明一世,却在感情之事上一事不通,连自己喜欢一个女子与否都都拎不清?” “本王不与你争论。”连天厚乍然起身便要走,此等心虚表现被眉娇娥逮个正着。 “哎呀呀,我们王爷居然会害羞呢!” 眉娇娥故意一言,连天厚的脚步蓦停,眉间一股劲强势忍住,完全就如被戳破了心思一般。 “那王爷,是喜欢小玉的吧!”眉娇娥笑道。 “你猜。”连天厚转身故作冷静。 “我猜不喜欢……”眉娇娥有所预谋,起身妖娆造作地走向连天厚,贴身挑逗道,“王爷当然是喜欢像小女子这般风情万种,又体心的女人了!” “别妄想了,本王可不喜欢……”连天厚欲言又止,盯了眉娇娥一眼,她自觉从连天厚身上离开,一脸的不甘不愿,“亏我自诩风情万种,竟然还是比不过小玉那样清汤寡水的小姑娘,王爷真是无情,小女子伤心了!” “她哪里清汤寡水了?”连天厚替洛梓遇正名。 “倒也是,小玉的身材还是不错的!”眉娇娥摸着自己的身体感慨道。 “这你都知道……” 连天厚突然记起许久以前的那日,不由得眼中暴露仇恨之色,眉娇娥可是给赤身的洛梓遇搓背来着,在自己赶到之前,还不知洛梓遇都被她做了些什么? “就那个时候啊,小女子带着小玉风尘仆仆赶路,回到这里,我就安排她沐浴好见王爷,别说小玉还真是简单单纯,当着我的面毫不避讳就把她自己脱光光了,一点都不见生分,小玉虽然行为举止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但身体上真是妙不可言,如果我是个男人的话……”眉娇娥一脸怀恋表情。 “你知道,惹怒本王的后果是什么吗?”连天厚满目隐怒朝眉娇娥过去。 “就算我是个男人,那也是只爱王爷您的!” 眉娇娥及时扭转,连天厚仍旧一脸幽怨,洛梓遇的身体,怎容得其他人觊觎,即便是玩笑之言也绝不容许。 “小女子只是赞美小玉而已,王爷这是在吃醋吗?您和小玉是夫妻,她的上下内外不都是王爷您的吗?哪还需要跟小女子较这一眼两眼的真?”眉娇娥一言惹得连天厚更加怒不可言,她不由得激动猜测,“难不成,王爷和自己的王妃还保持着相敬如宾,没有进一步发展!” 连天厚此刻恨不得一拳怼死眉娇娥的表情让她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却仍旧一脸愕然,惊讶不已。 “不会吧,这也太可怕了,难道王爷您不行?”眉娇娥说道此话时退后一步,免得被连天厚逮住狠揍,又一脸坏笑继而开始自说自话,道,“王爷看起来不像有那方面问题的男人啊,难道是小玉的原因,也不对啊,小玉那么喜欢王爷,怎么可能不愿意?” “你今日真的太过分了。” 连天厚不知何时藏了一把匕首在手中,严肃一言罢,竟径直将尖锐的匕首刺向眉娇娥,一寸不缺地抵在她的咽喉。 眉娇娥猛地大惊失色,全身僵住不动,被连天厚的举止吓了个魂飞魄散。 气氛僵持许久,连天厚并没有取眉娇娥性命,也就只是为了吓吓她罢了,让她如此多管闲事,揣测他与洛梓遇,最可恨还如此一语中的。 “王爷,您居然要杀了小女子吗?”眉娇娥蓦地眼神中溢满可怜之意。 “你若是再敢胡言造次,本王怕有一日真的会亲手割断你的喉咙。”连天厚语出决绝。 眉娇娥赶紧一手护住脖子,一手从连天厚手里将匕首取回扔在地上,连天厚无情起来还是如此威慑人心。 “当真是胡言乱语?还是说中了王爷的痛处?” 眉娇娥解除了危机又不怕死地追问,连天厚无言以对的干怒,让眉娇娥深信不疑自己的判断。 “男女之间这种问题,小女子也无能为力啊!”眉娇娥又自顾自地操心起来,蓦地想到什么,急而说道,“有了,王爷您稍等小女子片刻!” 眉娇娥似是突发奇想,又像是恶意预谋,她快步走了出去,不多时便一脸笑得令人匪夷所思回来。 连天厚更不懂,自己为何要在此等着眉娇娥,难道真的期待他有良方解决自己与洛梓遇之间的问题?可他明知二人之间的问题,并非她所想象的那样。 眉娇娥手中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琉璃瓶,一副正经八百的表情开始介绍,道:“这可是小女子前不久搜罗到的云雨露。” 眉娇娥话说一半,笑笑卖起了关子。 “云雨露?”连天厚有所意识。 “王爷一定能猜到它的好处了吧?若不能也没事,小女子来给你解释,只要王爷将它给小玉喝下,她就会完全顺服,对王爷您言听计从,不管王爷对她做什么,她都会欣然接受,而且还极富情趣哦!”眉娇娥笑得在连天厚看来十分淫秽。 “你够了!”连天厚一脸拉下来。 “王爷您就别别扭了,非常之人只有用非常手段才行!”眉娇娥热切地很。 “本王有说过,本王与王妃之间需要这种东西调剂感情吗?”连天厚反驳道。 “没说过吗?”眉娇娥一副疑惑表情,又道,“需不需要,王爷都只管拿着,或许用得着呢,就算王爷嘴硬说不需要,您也可以回去偷偷给小玉下药,反正,小女子什么都不知道!” 连天厚被眉娇娥硬塞了云雨露瓶在手中,她的话,听着着实叫连天厚生愤。 连天厚再也无法和眉娇娥相处下去,得了“便宜”便准备开溜,眉娇娥送他出寸尺斋门,好不容易来了句正经的。 “王爷,您真的变了,这样很好,能够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幸事,王爷您可别放不下自尊拉不下脸,错过彼此喜欢的人,到了无法挽回之时,可是哭都没地方去了!” “本王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哭?”连天厚信誓旦旦。 “王爷可别太自信,这世上最让人猝不及防,惊喜不断的,不就是感情吗?就好比王爷您,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小玉吧?”眉娇娥论断决绝坚定。 “爱上她吗?”连天厚仿佛凌乱许久的心思蓦地有了定所。 “王爷太冷酷了,偶尔也该懂点风情,多点情趣,当然,每个人都有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的不同方式,王爷这么聪明,总有一日会参透的!”眉娇娥转身走回寸尺斋,表情异常凝肃,心中有声,“到那日,我就会彻底失去你了!” 连天厚在归途,他掏出怀中之物,眉娇娥给的云雨露,如此可笑,他身为男人,身为夫君,居然需要仰仗此物才能和洛梓遇共赴云雨之梦吗? 连天厚将云雨露塞回怀里,再入手而出的是洛梓遇亲手缝制赠予他的古怪小兔子。连天厚眼中闪烁过昨夜的回忆,他吻向洛梓遇之后,二人深情拥吻,绵延不绝,但连天厚并没有趁人之危对洛梓遇吃干抹净。 连天厚将吻至睡着的洛梓遇扶入臂膀,给她袒露的肩背盖过被子,呵护备至。 连天厚陷入了一个人的深思熟虑和自我质问。 “真的不喜欢吗?连天厚,如果你不喜欢她,为何会如此在意她?如果不喜欢,为何想得到她?如果不喜欢,为何如此放不下她?” 连天厚开始只以为自己愿意接受洛梓遇罢了,因为她单纯善良,可爱迷人,但他终于想通了,自己早就陷入了对洛梓遇的情,却不自知。 如今,算是晚了吗? 洛梓遇睡息平稳地依偎在怀,她突然在梦中落下了眼泪,哭诉一般呢喃,道:“夫君君,我喜欢你……” “本王也喜欢你。”连天厚毫无犹豫地回应洛梓遇此言。 洛梓遇的眼泪,透过衣衫仍旧温热。连天厚终于听见自己的心声,他扶起洛梓遇的脸颊,将她的眼泪亲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本王也喜欢你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回到王府,天色渐暗,路遇梦槐,连天厚对洛梓遇的所有的思念便都涌上心头。 “王妃怎么样了?”连天厚问梦槐。 “王妃,一整日都郁郁寡欢,王爷去看看王妃吧!”梦槐请求道。 连天厚答应去东院,梦槐欣喜十分,她认为无论如何只有连天厚能让洛梓遇乖乖听话心情愉悦,殊不知最让洛梓遇心事重重的也是他。 “王妃,王爷来了!”梦槐远远便兴奋地喊道。 连天厚还未近房门,便听到房中“噼里啪啦砰砰啪啪”一阵响,而当连天厚扶手门上时,门已然被洛梓遇及时闩上。 洛梓遇还站在门内,她方才听见连天厚来到的消息就如同遭雷劈了一般激动,二话不说从床上跳下来飞奔锁门,好像当真决绝了。 可她迟疑逗留门内,尚能透过朦胧门纱看见连天厚,一重之隔,心与心的距离,若即若离。 “王妃开门啊,王爷来看你了!”梦槐叩门道。 连天厚揪着一颗心,身体恍若静止,总有预感,此次洛梓遇不会轻易谅解自己了。 “不要!”洛梓遇犹豫一刻后果断拒绝,但语气中却有一丝丝逞强,“我不要看见他,不要!” 连天厚在外,洛梓遇的心绪又一次泛滥开来,她想不通连天厚的爱恨是非,仿佛并不清晰,但无论自己几多次认真或玩笑地追问,他唯一的言明便是否认。 洛梓遇当真觉得心头症结,门外蓦然无声,她再抬头,连天厚的身影也已不在。 “走了?”洛梓遇恍然失落,又道,“走了就走了,反正也不想见面!” 洛梓遇话音刚落,那一边的窗户突然起了动静,洛梓遇猛地惊神望去,竟一脸错愕见连天厚从窗户爬了进来。 洛梓遇全然愣住不动,连天厚屈身爬窗的形象毫不鬼祟失态,竟还十分恣意潇洒。 洛梓遇蓦地反应过来,她可是要对这个不以感情为基础就趁人之危霸占自己的男人抗争到底的! 洛梓遇疾冲向窗户,却没能制止连天厚成功登陆,他背身将窗户一关,洛梓遇不禁紧张退步。 “你,你出去!”洛梓遇毫无底气,她偷瞄着连天厚,总感觉他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连天厚上两步便将洛梓遇拥入怀中,她猝不及防,更是毫无反抗的余地。 “你干嘛,放开我,梦槐救命啊!”洛梓遇心急又生不好的预感,连天厚难道是尝到了自己的滋味,企图再次对自己施以侵犯? 形势当真如洛梓遇所想,连天厚稍稍松绑手臂俯首渴望亲吻洛梓遇。 “你答应过我的!”洛梓遇推着连天厚的胸口抗拒。 “本王后悔了。” 连天厚攻势急切,洛梓遇闪避逃躲,一次又一次,二人唇舌相触相离,终于,被强势占领。 “嗯嗯……” 洛梓遇竟对连天厚的吻存在期盼和流连,明明没有爱情,明明想撇弃单方面的爱情,但是,她无能为力,被连天厚的狂热所缚,无路可逃。 “不,不……”洛梓遇心中的抗拒之声渐渐无力消去。 连天厚的情思意念倾注全人全心,他和洛梓遇之间,如果能够迈出那一步,便是完满了。 连天厚的吻火热绵延,他蓦地停顿将洛梓遇抱起,她被唇上的热烈放过,却在晃神之间被连天厚遍身的火焰包裹。 连天厚的热吻,续接在颈。 “啊,夫君君……” 洛梓遇情难自禁地一声呼唤,久违的感觉,仿佛二人之间千年的隔距重新拉近。 “你唤本王什么?”连天厚凝望洛梓遇的迷离目光。 “不对,我明明,不喜欢夫君君了,也不想,让你对我做,亲热的事,不要,不要……”洛梓遇半迷离情思地挣扎。 “是不是只要本王也喜欢你,就可以?”连天厚轻抚洛梓遇的脸颊,抑制自身的强烈冲动。 “明明就有其他的选择,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因为我新鲜吗?等夫君君腻了就可以是别人,很多人!”洛梓遇诉说心中苦,楚楚可怜,泪眼婆娑。 “你为何会如此想本王?”连天厚蓦地心头一痛。 “因为夫君君不喜欢我啊!”洛梓遇当真像个遭受欺负的孩子哭了。 “喜欢。” 洛梓遇蓦然惊住,她可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吗?连天厚的深情一吻缠绵上她的娇唇,抽丝剥茧她的思绪,耳边回响连天厚的“喜欢”,绵延不绝。 连天厚止停于深刻的一吻,他将洛梓遇轻轻拥抱在怀,她已然毫不反抗。 “喜欢,喜欢,喜欢……”洛梓遇心里脑海依旧填充满连天厚的声音。 “夫,夫君君,你说,你刚刚好像说,喜欢,喜欢什么?”洛梓遇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在纠结。 “嗯,本王也喜欢你。” 连天厚轻扶洛梓遇的脸颊,四目相对,极度认真地说出这句洛梓遇梦寐以求却以为是痴心妄想的“喜欢”。 “夫君君骗人!”洛梓遇从连天厚怀里挣脱出来,缩在床角吓得目瞪口呆,心中汹涌澎湃,“骗人,之前还说不喜欢任何人,现在又改口,有阴谋,他一定是想用这个理由骗我和他……” 洛梓遇一把抓紧自己的衣襟,惊恐万状。 连天厚看出洛梓遇的犹疑,但她眼中对自己迸发活色,至少不像那时,冷淡绝望。 连天厚从怀里掏出云雨露瓶,一副自若模样说道:“这个是老板娘送给本王和你的礼物,她说,只要你喝下它,便会对本王完全顺服,言听计从,不管本王对你做什么,你都会欣然接受,而且还极富情趣。” “什么?” 连天厚说得一清二楚,洛梓遇听得明明白白,连天厚果然是连天厚,无论什么话都能说得淡定自然。更可恶是眉娇娥,怎么能给连天厚这种害人的东西。 “夫君君果然是想再占我便宜!我不要!不喝,也不和夫君君那个那个!”洛梓遇赶紧捂着嘴在床角缩成一团。 连天厚竟觉得洛梓遇此时表现可爱极了,并不是冷漠无情的拒绝,她的语气更是任性俏皮。 “本王也没说让你喝。”连天厚将瓶子从床上滚落掉地。 “那夫君君拿出来吓唬我干嘛?” 洛梓遇果断受了惊吓,气不打一处来,从床角直接窜了出来,扑跪在连天厚跟前一脸赌气。 连天厚不自禁一近身轻吻洛梓遇,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咦!”洛梓遇猛地后倒。 “本王想说,本王与你之间,不需要此物催化,终有一日,本王会让你接受从头到脚全部的本王。” 连天厚更加严肃表情,洛梓遇却被他亲怕了,怎么什么都是他说了算,喜欢或不喜欢,疏离或靠近。 洛梓遇再也不要只做乖巧妻全听连天厚的了。 “可是夫君君那天,趁人之危,已经把我欺负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洛梓遇略有难以启齿。 “其实本王什么都没有做。”连天厚释然一笑。 “胡说,我不相信,我不会原谅夫君君的,你是坏人,色狼!”洛梓遇强势任性,心里纠结着,“没有做!真的假的啊,一个喝醉的女人,这么大便宜不带占的,还是自己垂涎已久从未得到过的老婆,他真的是正常男人吗?我在愤怒什么啊,难不成希望自己不知不觉被那什么吗?” “绝无虚假,那晚的你,醉得像个小疯子,又哭又闹,竟还将本王压倒,企图对本王……”连天厚表情是回忆流连,洛梓遇却是刹那心跳骤停,“我做了什么,我把夫君君压倒了,我,我,我……” 洛梓遇简直羞煞得满脸通红头顶冒烟,她完全想不起来那夜之事,可她竟完全不怀疑连天厚所言。 “本王当时确实想过满足你的请求算了,但本王怕,你还未原谅本王,若是自私地为了一时之快占有你,你或许永远都不会原谅本王了。”连天厚的语气中交错当时的苦涩和如今的庆幸。 “真的吗?” 洛梓遇好似疑问地留一分心眼,但当她如此问出口时,即便答案还未得到,她分明早就相信了连天厚。 “本王保证。”连天厚决意言道。 洛梓遇不禁凝望此时此刻的连天厚,他还是如此令人着迷,叫人一眼就目不转睛,他总是严肃模样,让所有的真话假话都成真。 “我可以相信,夫君君吗?”洛梓遇强行怀疑道。 “你仍唤本王作夫君,应当说明,在你心中,并没有真正地隔绝本王吧?”连天厚最幸此事。 “才没有!”洛梓遇乍起心虚地否认。 “那本王就等你,有一日亲口告诉本王,你还愿意重新接纳本王,就像你一直等着本王承认心中有你那样。”连天厚毫不激进,一字一句都软化了洛梓遇本就不够刚硬的心肠。 二人相望无言,洛梓遇终究还是决定留一片余地。 “那我要看看夫君君表现如何了,万一你只是突发奇想玩玩我……”洛梓遇一副委屈模样。 “此次,就换本王靠近你。”连天厚其实相信,洛梓遇一直在自己身边,从未离开过,但他仍要体会洛梓遇的心情。 洛梓遇一切的怀疑思绪烟消云散,重回连天厚的柔情围拥,恍若隔世,她千真万确仍是流恋沉溺其间的。 “我要听夫君君说喜欢我,说十次,一百次!”洛梓遇任性要求。 连天厚含羞一笑,身为大男人,本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喜欢”,他如此之久才敢向洛梓遇承认,若当肉麻情话,他该如何开口。 连天厚还是满足了洛梓遇的要求,更是自我发挥地将洛梓遇揽入怀中倾倒,对着她的耳朵,极尽温柔之语:“本王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喜欢到难以自拔,喜欢得不能自己,剩下的喜欢,就让本王慢慢给你,用一生仅剩的数十年光阴,给予无穷无尽的喜欢。” 洛梓遇彻彻底底,败给了连天厚。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为爱行动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一日午后,官媒来访王府,和夏管家相坐而谈,向他热心介绍各个王公贵族,官家子弟,一份名单介绍,几幅人画像。 官媒留下名单和男子画像让夏管家斟酌挑选,他还会择时再来。官媒离开了,与夏锦歆在庭院不期而遇,她倒是尚未有何察觉,直到入夏管家房,才看到桌子上的画像和花名册。 “爹,我哥呢?咦,这些什么啊?” 夏锦歆随手拿起画像一看,能够拿的出手,画上男子长相自然不赖,但对于夏锦歆来说,见过天人之貌,又怎么会对一个凡夫俗子动心。 “你哥谁知道他跑到哪儿去胡作非为去了。”夏管家叹道。 “怎么这么多男人的画啊爹?” 夏锦歆依旧不明白,直到她拿起花名册翻阅,看见了官媒的标志。 “爹,你找官媒给我做媒啊!刚刚出去那个人……”夏锦歆恍然大悟,直接甩了花名册转身欲走。 夏管家岂不明白夏锦歆的心意,她可是他的女儿,但他同时也懂得连天厚的苦心,他不爱她,更不愿耽误她的一生。 “锦歆,王爷是出于好意,你年纪不小了,是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了。” 夏管家以为拿出连天厚说事会比较容易,但他显然低估了自己女儿,夏锦歆一听此言,转身怒目,问道:“爹你说什么,这是,表哥的意思?” “是,王爷特意拜托官媒,给你介绍一门最好的婚事。” 夏锦歆不禁苦笑,眼中怒火却更甚,她不假思索地上前将花名册撕个稀巴烂,再将画像一把抓起,却难撕开。 “锦歆你别乱来!”夏管家上前阻拦。 夏锦歆怒不可言,既然不能撕毁,她便将画像都扔在地上,狠狠地在那个男人脸上踩了一脚便跑走。 “锦歆!”夏管家唤夏锦歆不住。 夏锦歆飞跑离开,恨意满满,连天厚已经迫不及待将她彻底驱逐出去了,还用这种令她伤心的方式。 “不,表哥不可能这么对我,一定是洛子玉对表哥吹耳边风,贱女人!” 夏锦歆转向跑去东院,她只爱而不恨连天厚,便将所有的恨与怒都双倍加诸洛梓遇之身。 夏锦歆直冲洛梓遇房门,梦槐在厅上整理茶具,被横冲直撞的夏锦歆吓了一跳,而洛梓遇坐在书桌前握着毛笔继续她的漫画纪念册,正回味连天厚跟她肉麻至极的告白,傻嘻嘻的笑容被刹那打破。 “洛子玉!” 夏锦歆直行无阻,洛梓遇放下毛笔起身,夏锦歆怒拳捶于桌上,质问道:“是不是你让表哥找官媒为我做媒的,为的就是把我彻彻底底地赶出去,好让你们双宿双栖,我告诉你没门,别以为表哥维护你就能有恃无恐,你赶不走我的。” “我什么时候让夫君君给表妹做媒了,没有啊。”洛梓遇也茫然。 “别狡辩了,你的手段,我早就看穿了!”夏锦歆恨不得将洛梓遇撕碎,凭什么是她能得到连天厚的宠爱和疼爱? “反正我没有,夫君君也没有告诉我。” 洛梓遇不予力争,继续坐下画画,夏锦歆却怒不可遏,一把抓住她的纸上画,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她和连天厚的恩爱事,刹那怒火攻心。 “还我!”洛梓遇紧张起来 夏锦歆不由分说,她不能手撕洛梓遇,但毫不犹豫地凶残下手将洛梓遇的画便撕得稀碎。 “我的画!”洛梓遇心痛她和连天厚的甜蜜回忆。 “洛子玉我告诉你,你得意不了多久了!就算表哥接受你,陛下和皇贵妃娘娘不会,全天下都不会承认你,你的妃位,迟早会被剥夺,我得不到表哥,你也会失去一切!” 夏锦歆怒咒洛梓遇离开,她讨厌过林望舒和程秀颖,恼怒过圣旨上那个姓名秦筝,但归根究底,她悲恨自己,即便全天下的女子都有可能成为连天厚的女人,唯独她,近水楼台不得月。 “表哥,我不想永远只做你的表妹,为什么,就连洛子玉这种负累你都愿意接受,却偏偏不能爱我!”夏锦歆悲怒交错,心里痛恨。 青翠绿松亭附近,春日已无余,夏胜峰却满面春风,春光得意地走着。 夏胜峰听闻院子某处有声,便悄悄循声找去,竟见是夏锦歆对着一棵矗立不动的粗干大树以卵击石。 “锦歆你在练功吗?”夏胜峰好奇上前询问。 夏锦歆毫不留情地朝她自己的亲哥哥瞥来怒火冲天的眼光。 夏锦歆和夏胜峰在树下相坐而谈,夏胜峰为人不稳重也不老实,大事无成但小聪明却不少,竟给夏锦歆支起招来。 “照我说,锦歆你就该顺他的意和那些男人约个花前月下,你就是太死心塌地,才让厚儿对你视若无睹,对于我们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投怀送抱的,那就得分别而论了,如果是你哥我,那就是来者不拒,但是像厚儿这么高傲的人,恐怕就……”夏胜峰很有理似的讲说。 “表哥无论怎样,我都喜欢他,只喜欢他。”夏锦歆目光坚定道。 “那可不一定,哥跟你赌,你尝试着跟那些男人相处相处,或许你就会发现,一直以来,你的眼里都只有厚儿一个人,反而错过了世间各色各样的人。”夏胜峰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劝解道。 “我才不要,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来者不拒!”夏锦歆果断拒绝。 “试不试在你,但是,有些男人虽然表面看起来毫不在意一个倾心自己的女人,但或许真当那个女子移情别恋了,他就会发现,其实……” “其实,他可能只是习惯了身边那个女人的感情才认为无足轻重,但他对那个女子是有未察的爱意的。”夏锦歆对此有自我理解。 “也说不定啊!”夏胜峰支持夏锦歆的猜想。 夏锦歆的心思稍有转移,她确实长久以来围绕着连天厚,她不像洛梓遇,敢于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玩弄欲擒故纵的把戏。 黄昏时分,连天厚按时回府,他本想先去看洛梓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他尚有事要与林望舒谈,若是先见了洛梓遇,怕是自己会舍不得离开她了,而且他今晚还有公事。 连天厚决定先去林望舒住处,自林望舒入府,连天厚几乎从未去过她的住处,林望舒也不像程秀颖风风火火,死缠烂打,这点令他宽心,却也愧疚,如今,他终将说明一切。 连天厚快步去到林望舒住处,小廊庭处,他却意外地发现洛梓遇也在,他竟不知,洛梓遇和林望舒之间还有日常来往。 “王爷来了,娘娘!”静枫十分激动。 “夫君君!” 洛梓遇惊讶,梦槐在自己身边,连天厚不会是得知自己在此的消息才来的,那她是专门来找林望舒的? “你为何会在这里?”连天厚上来就牵起了洛梓遇的手,略有惊喜。 “我来找林姐姐聊天天,说说话,解解闷。”洛梓遇竟有一丝害羞被连天厚当众宠爱。 “妾身见过王爷。”林望舒有礼,梦槐和静枫也屈身行礼。 “本王有事,与你相商。”连天厚看向林望舒,洛梓遇看他的眼睛,像是严肃之事。 “夫君君找林姐姐有事,那我先回去吧!”洛梓遇婉然一笑,心里却和自己掐架,“有什么事吗?我为什么要乖乖退下给他们二人世界啊?我傻啊!” “你留下……”连天厚下达命令,“你们先下去。” “奴婢先行告退。”梦槐和静枫退下。 洛梓遇心里头偷着乐,连天厚让自己留下,想必和林望舒之间也不会是难以启齿的秘密,而且自己在旁便能得知呀! 但洛梓遇表面上还是得稍稍推托一下,揪揪连天厚问道:“夫君君,我不走真的可以吗?” “嗯。” 连天厚坐下,洛梓遇自觉亲近地许坐在他身边,林望舒在对面。 “王爷何事?”林望舒神色平常。 “本王派人查过何成柏……” 连天厚开门见山的话震惊的不只林望舒还有洛梓遇,她不禁猜想:难道,夫君君今天找林姐姐是要兴师问罪? “王爷如何得知?”林望舒并不拒认何成柏。 “本王如何得知你与他的事并不重要……” 洛梓遇一颗心揪着,连天厚如此严肃目光,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藕断丝连,暗夜幽会这种事,是个男的都会火冒三丈,大发雷霆吧? “可夫君君当时并没有生气啊!”洛梓遇又想,一脸洗耳恭听状。 “本王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本王与你的婚姻,当时你我二人都无从选择,但你我之间并无夫妻之实,也无男女之情,本王不会阻拦你任何事,如果你愿意,本王可以与你一纸和离书,从此再无瓜葛。”连天厚严肃道来,他不知自己讲此番话时,他的淡然包容是何等的魅力四射。 “诶?” 洛梓遇一脸难以置信,连天厚竟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成全放手吗?他这番肺腑之言中,最让洛梓遇听得震惊的还是连天厚和林望舒之间并无夫妻之实。 “谢过王爷,但我知王爷与妾身娘家的渊源,待到王爷大业得成之日,再请王爷赐一纸休书还我自由。”林望舒目光迟滞一刻,起身谢过。 洛梓遇仍旧一脸错愕,连天厚拽她老半天,她才反应过来。 “啊?夫君君!” “你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是随本王回去?”连天厚似是给洛梓遇选择,却已经牵起她手。 “回去吧!”洛梓遇腼腆一笑。 连天厚已然不再逃避隐藏,他牵着洛梓遇的手,当着林望舒的面走到廊上,突然止步回望,还有一言。 “明早他就要随军西行了,你可以去送送他。”连天厚如今已能体会有情人的苦心。 第一百二十八章 爱和欢愉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和连天厚从林望舒住处离开,二人十指紧扣,手心相连,心心相印。 “怎么感觉像小情侣?我明明还没原谅他诶!”洛梓遇狡辩也抵不消心中沉浸的甜蜜感。 “夫君君,你要休了林姐姐啊?”洛梓遇还是问道。 “她本来就不甘愿嫁于本王,况且……” 连天厚蓦地一握洛梓遇的手心,停步的目光注视,洛梓遇被连天厚盯得心情紧张,他却相望无言。 “夫君君干嘛看我啊?”洛梓遇害羞起来,突然激动地问,“难道夫君君也想把我休掉?” 连天厚被洛梓遇这副认真的小表情惹笑,不得不说,洛梓遇并非全然演戏,她是真的担心。 “这个的事话……”连天厚故作思索一般。 “不会吧,一定是想戏弄我!”洛梓遇理智回来,又一脸委屈地说,“夫君君是大坏蛋,才说喜欢人家,又要休了人家,这是始乱终弃,不可以的!” “本王可没有说过要休了你。”连天厚不忍继续让洛梓遇误解。 “没说吗?”洛梓遇一惊,恍然大悟,“好像没有哦,那是我多想了!我就说嘛,夫君君不可能休了我,夫君君这辈子,都是我的!” 洛梓遇甜甜而笑,自信傲娇,将连天厚拥抱,粘人之余,她尚有思,如果连天厚和林望舒之间没有夫妻之事,那会否有可能,他与程秀颖之间也是未曾发生关系,若是如此,连天厚岂不是…… 洛梓遇蓦地满脸涨红,若是真,她该有多庆幸,连天厚的一切都将是她的。 “夫君君,男女之情我知道了,就是我喜欢夫君君,夫君君也喜欢我,可是,夫妻之实是什么啊?”洛梓遇装傻发问。 “夫妻之实,就是你一直欠着本王的事,打算何时还?” 连天厚突然如此解释,还将洛梓遇腰身一搂贴近,她一感自掘坟墓,二人四目相对,余光才注意到身后一路跟随,一声不吭的梦槐正企图遁走。 “我才不要!” 洛梓遇乍然一脸煞红从连天厚怀里逃走,心中却被撩拨了情思,心波荡漾,和连天厚如此下去,恐怕不是今晚就是明日了。 “那日本王留在你房中的琉璃瓶你扔掉了吗?”连天厚冷不丁重提。 “夫君君问那个干嘛?”洛梓遇疑惑一问即刻作答,“夫君君想用那个逼我就范!” “如果你一直不愿意从了本王,那本王或许会被逼无奈……”连天厚一本正经地开始诉说自己的无可奈何。 “夫君君果然是大色狼,我不要你了!”洛梓遇大概能知连天厚是打趣之言,配合得天衣无缝,岂料连天厚又将其揽入怀中,紧紧搂抱,说道,“本王当然会等你亲口答应,而且本王相信,快了。” 洛梓遇的心扑通扑通地直跳,难道自己的早已不责怪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明明还想多矜持一段时间,多多享受洛梓遇爱的追求。 洛梓遇不言同意或拒绝,只抚臂爬上连天厚的腰背,激烈相爱或似水柔情,只要是连天厚,都一样叫她恋恋不舍。 连天厚与洛梓遇一同用晚膳,洛梓遇既纠结又紧张,心中两个声音掐得火热。 “好想跟夫君君相爱啊,啊啊啊啊……” “不可以,这才几天啊,轻易原谅显得多跌份!” “可是夫君君喜欢我我也喜欢夫君君,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做当做的事,理所应当的呀!” “你这个女人也太饥渴了,男人都喜欢矜持的女人。” “男人喜欢矜持吗?不应该是性感火辣,妩媚动人的吗?” “那你也不是这种类型,所以矜持一点!” “可是人家好像要夫君君……”洛梓遇忍不住妄动心思。 洛梓遇几乎自我搏杀对抗到奔溃的边缘,竟未听到连天厚对她说的话,他今晚在兵部有例会,晚膳之后还将回去。 连天厚终于察觉到洛梓遇的一脸狰狞,他略有疑惑,轻轻一筷子敲在她的脑门,勾回她的翩翩思绪。 “啊?”洛梓遇摸摸头。 “在想什么?”连天厚问。 “想夫君君……”洛梓遇言止闭嘴。 “本王就坐在你身边,你想得是哪个夫君君啊?”连天厚故作严厉地问。 “我也没有第二个夫君君啊!” 洛梓遇鼓着嘴说道,一看连天厚的脸便开始遐想,她果然还是对连天厚满怀期待。洛梓遇赶紧低头玩筷子戳饭粒,她该如何跟连天厚说,自己愿意与他翻云覆雨,汹涌澎湃呢? “那是本王错怪你了,今晚自己乖乖就寝,本王就先走了。” “夫君君忙,夫君君慢走!” 洛梓遇的思绪和嘴巴南辕北辙,几乎脱口而出,说罢才察觉有异,而连天厚已然从她身边离开。 “诶?”洛梓遇突然之间仿佛真的傻了。 洛梓遇的晚膳由于久久沉溺于胡思乱想导致没吃两口,连天厚走后她又是一头雾水无心饮食,以致入夜后,洛梓遇便饿得脑袋直晕。 “梦槐,我好饿啊!”洛梓遇直觉饥饿感上袭头脑眼目,难以忍受,“受不了了,梦槐你给我弄点东西吃的吧!” 洛梓遇半刻也等待不下去了,直接跟梦槐去往厨院,她是饿鬼,捂着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步履飘浮。 “王妃您就应该在房里等奴婢的!”梦槐道。 “梦槐,这样吧,你先快点去厨房开火,给我煮一碗面,我要吃大碗的!”洛梓遇此刻只觉得自己饿得能够吞下一头大象。 “也好,这个时辰,膳房也没什么热乎膳食了,奴婢去给王妃准备,王妃慢慢走过来,小心点!”梦槐将灯笼递给洛梓遇,她却连提灯笼的力气都付不出来了。 最终,洛梓遇一个人,走在星空烁烁的夜下,行如孤魂野鬼,悄无声息,飘飘荡荡。 夜色之下,还有另一个身影,目标明确,快步而行。 洛梓遇恍惚之间瞥见了一个夜下孤影,她猛地一惊滞住脚步,星光不够明亮,只够映照出一个背影,像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不是,夫君君吧?”洛梓遇略有疑心,王府里并没有身形像连天厚的仆人。 洛梓遇跟了上去,一路飘浮着,直到跟到程秀颖住处附近便跟丢了那个身影。 “不见了,进去了?” 一想到大半夜可能进入程秀颖住处的男人,洛梓遇想不到除了连天厚还可能是谁,可如此一想,她的心便突然慌了。 “不可能!” 洛梓遇还是没忍住刨根问底的心情,居然撇弃了饥饿感,程秀颖的居院她“来访”过的,此次便是顺利入内。 洛梓遇径直往程秀颖的房间走去,越靠近便心情越沉重,一阵又一阵的心慌侵袭而来,脚步愈行愈缓。 “我在担心什么啊,怎么可能是夫君君,就算是,也一定不是瞎想的那样!或许是,和林姐姐一样!”洛梓遇坚定了自己的摇摆不定,直行向前。 洛梓遇已经看见了程秀颖房中透窗而出的光亮,这个点,尚未就寝也属正常。洛梓遇不见房外有丫鬟守夜,她便能够顺利无阻地前进靠近。 洛梓遇一步一步靠近,一颗心仍旧紧紧揪起,最后十步,五步,三步,一步,洛梓遇的脚尖抵在门槛,刹那,洛梓遇的心碎成粉末,连感觉都失尽。 “啊……王爷……啊……” 洛梓遇仿佛死在这一刻,孤零零的门外,她孑然独立,而房内,是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的缠绵悱恻,她眼虽不见,却声声刺耳。 繁星之下,所有隐秘的声响淹没在夜色深深之中。 梦槐在膳房备好了大碗面,却迟迟未等到洛梓遇来。 “王妃怎么还没来?半路折回了吗?” 梦槐端着面回到洛梓遇房中,房门半开,她直接便走了进去,洛梓遇躺在床上一个翻身向内,空洞目光竭尽了悲伤的源头。 “王妃,面做好了,您都没来!”梦槐将面碗放下。 “我不饿了。”洛梓遇的声音极致微弱。 “王妃?”梦槐觉得怪怪的。 “我真的不饿了……” 本是寂静的深夜,洛梓遇却被循环反复的一声声折磨得头痛欲裂,她蒙耳朵,抱脑袋,心中之痛,毫无作用。 “为什么?不是说喜欢我吗?不是等我愿意的吗?可为什么还是背着我和别的女人?” 洛梓遇当真不怀疑连天厚的心意,她甚至猜想,连天厚给夏锦歆找官媒,对林望舒表明立场,是要扫清自己二人之间的障碍。 可今晚她亲耳所听他与其他女人缠绵的情不自禁又算怎么一回事?在她之前,洛梓遇尚能释然,可即便连天厚对自己也有了感情,但自己不给予满足,他还是会和别的女人畅享肉体的欢愉吗? 不仅是声音,洛梓遇甚至产生幻觉,她就站在幻境里,眼看连天厚和程秀颖当着她的面,肆无忌惮地缠绵不休。 “没有,不是真的,忘掉,全忘掉!” 蜡烛烧尽黑夜,洛梓遇抱着枕头,揪着被角,极不安稳地啜泣着。 天亮了,洛梓遇的心挣扎到筋疲力尽仍未醒来,房门轻轻推开,连天厚悄然进入,生怕吵醒洛梓遇。彻夜劳顿,连天厚回府便一刻也不舍得耽误地来找洛梓遇,看她一眼,或者能够抱着她再睡一觉。 连天厚一眼瞥过桌上坨掉的大碗面,并不在意,他径直走向洛梓遇,她侧卧床上,衣裳未脱,装饰未去而一头凌乱,被子当做摆设。 第一百二十九章 酒后听真言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微微叹了一口气,洛梓遇总也任性,但他仍旧喜欢洛梓遇需要他的呵护。连天厚小心翼翼坐在床上,轻轻拉扯过被子给洛梓遇盖上,却见她即便睡着也面带哀容,受尽委屈一般。 连天厚又注意到洛梓遇眼角的泪痕,他不禁伸手触摸她的脸颊,掌心的温暖沁透洛梓遇的冷凉,唤醒了她沉睡的心情。 “嗯……” 洛梓遇睁动疲惫的眼皮,眼前模糊之间,那手掌心熟悉的温暖还贴着她的脸,是连天厚的温暖。 洛梓遇猛地清醒过来,对连天厚的温柔付之惊错排斥,他和程秀颖的幻境折磨了了自己一整个漫漫长夜,此刻连天厚惊现眼前,他衣冠整齐,神色平常,但洛梓遇的厌恶蒙蔽了一切。 在洛梓遇心里,连天厚已经活生生地被定位为任何女人都无所谓的欲念狂魔。 “不要碰我!”洛梓遇激动地躲开。 连天厚一惊落空,洛梓遇这般突然的表现,令他想不通,昨晚明明二人一同用膳好好告别,一夜过后,她为何对自己如此排斥? “发生何事了?” 连天厚试图靠近洛梓遇,她却更加剧烈反抗,她不懂,为何连天厚撇下自己与别的女人*愉过后,还能够如此冷静平常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关心”自己? “我不懂的,终究是他吧,在这个时代,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夫君君,也不止我一个女人,一句“喜欢”又能代表什么,情话罢了,洛梓遇你还小吗,居然会被这种幼稚的情话打败?我喜欢上了他不假,但这并不代表,我必须委曲求全,这一场爱情,还未等到曲终人散,便要心死决绝了。” 洛梓遇凝滞心声,连质问都懒得了,她扯过被子转内躺卧。 “夫君君昨夜累了吧,回房休息吧,我待会儿就起了。”洛梓遇几乎贴到床内。 连天厚坚定洛梓遇有异,他疲倦是真,但他不愿离开,他早已习惯洛梓遇相伴,对此念念不舍。 “本王不能留在这里吗?本王想……” “不要,我还没有原谅夫君君,你不可以强迫我。”洛梓遇明言拒绝。 “你到底怎么了?”即便被拒,连天厚还是厚颜无耻地贴近洛梓遇。 “我没事。”洛梓遇僵硬地回答。 “你骗不了本王的,是昨晚本王没有陪你而不开心吗?因为本王……” “没有,夫君君不用解释,我不想听。” 洛梓遇双拳在身前紧握,不管连天厚是坦诚一切还是谎言隐瞒,她都不想听,更不敢亲耳再听到真相。 “夫君君想留在这里也可以,我要起床了。”洛梓遇起身便跨过连天厚下床。 洛梓遇的疏离让连天厚无心休息,可洛梓遇无论如何都不与他相对,假装自己好像很忙的样子,让连天厚追随不上。 连天厚无法让洛梓遇与自己正视开口,他便向梦槐了解昨晚他离开以后的事,但梦槐所言,也只是洛梓遇没吃饱让她去准备膳食最后却没有吃掉的怪事。 “那个时候,王妃好像情绪稍有低落。”梦槐道。 连天厚还未妥善理清自己与洛梓遇之间的突然诡异改变,宫中却有人来传话,命连天厚即刻入宫面圣。 “还请,王爷前往主持大局。” 连天厚心事两边,但还是迫于皇命准备入宫,而他前脚才出府,洛梓遇便晃晃悠悠地出现在前庭,她不禁想起,当日自己和连天厚提的条件,尚未可知。 洛梓遇此时实在不想在这偌大王府中压抑自己,同一片天空,但此处是属于连天厚之地,于她而言便是心塞。 洛梓遇试着往大门行去,略有谨慎,时刻关注两边的门卫,他们看似毫无所动。直到洛梓遇一步迈出门槛,她才惊信。 “你们今日不拦我了?”洛梓遇愣愣地问。 “回王妃,王爷前些日子吩咐过,以后王府大门任由您自由出入。” 洛梓遇那一刹不知是为了自由而开心还是因连天厚的松懈而同心结痛心,他之前明明都担心自己跑出去玩会出事。 “放我出门,就不怕我遇到危险吗?” 洛梓遇自己跟自己作对,当时求解放的是她,今日纠结的还是她。 洛梓遇有恃无恐,还是出了门,既是连天厚的选择,她乐得自在,可自在又岂是身外之感。 “要不离家出走算了,反正随便什么女人,他都无所谓,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有何区别。” 洛梓遇独自念叨着漫无目的,心里的愁绪哀思有千丝万缕,紧紧缠绕,痛痒难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洛梓遇穿行在人来人往之间,她终究绝不了连天厚,在意他的一切。 “如果我愿意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和其他女人……” 洛梓遇低头游走,思绪成灾,全身心都混沌在眼中,她并非封建社会习惯卑微的女子,但面对爱情,她竟还是自甘卑贱地被委曲求全的意识侵袭。 洛梓遇丝毫未有察觉,直到她与迎面而来的赤风来了一个亲热的贴面吻,她才惊醒过来。 “嗯?”洛梓遇一退身捂嘴,惊诧地认出了赤风,“赤风!” 洛梓遇一把摸到赤风的脸,毕竟曾经被它吓到过,还是略有谨慎。 “赤风,你在这里的话,难道十一……” 洛梓遇张望起来,果然看见人流往来之间,黄十一就站在不远处,一如既往地恣意笑容。 洛梓遇和黄十一入了酒馆包厢喝酒,洛梓遇越发无感酒味了,无论清酒浓酒,都只是喝下肚的愁烦。 黄十一的凝重神色掩去了本色,注视洛梓遇饮酒不知味,他思绪多多,终于出手阻拦。 “别喝了,喝多了不怕回去……”黄十一略有迟滞,“你夫君教训你啊?” “呵……”洛梓遇苦涩一笑,趁着半分醉意,忍不住对黄十一吐苦水道,“你们男人啊,是不是都喜欢三妻四妾,有很多很多个女人,每天睡一个,每天都不带重复的,是不是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黄十一蓦地严肃下来。 “十一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啊?认识这么久,我都没问过,你有没有老婆啊?有小妾吗?”洛梓遇目光似被酒色浑浊。 “我尚未娶妻,但是,我有心仪的女子了。”黄十一眼中清白明亮,映照出洛梓遇的脸。 “是吗?那你如果和你喜欢的姑娘终成眷属了,一定要好好对她,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因为,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的,不管多贤惠的女人,就算她嘴上不说,但是……” “你说得很对,但是,我不知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和她终成眷属。”黄十一略有苦涩说道。 “我只能,祝福你了!”洛梓遇又抓起了酒壶,黄十一却将其从她手中夺下,一脸认真地劝阻,“别喝了,如果你在我面前醉了,我怕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十一你也是臭男人一个吗?无论什么女人,不管喜欢不喜欢,都是想做就做,你不会是想把我……”洛梓遇毫不矜持地诡色一笑,“我告诉你我可是有夫君君的女人哦,不可以和别的男人那样的,绝对不可以哟!” 黄十一眼中的落寞凉色更添一分,洛梓遇的话,他一句一句都听在耳中,每一个字都深深思索,她一定是在王府受委屈了,但她也一定对连天厚挚爱极深。 “是不是你的那个夫君对你不好啊,不然你离开他算了!”黄十一强行玩笑。 “让我离开他啊,那怎么可以呢,那我不就没有夫君君了!”洛梓遇此时的状态介乎她自己与洛子玉之间。 “你还有我呀。”黄十一毫不犹豫地毛遂自荐。 “你?” 洛梓遇惊笑之后蓦地沉默,她并没有醉,黄十一的认真,她不会看错,可是,她怎么就能错看连天厚呢? 或许,自己并没有看错,只是,连天厚多情罢了。 眼下之急,是要打破和黄十一的僵局。 “十一你别闹!”洛梓遇起身慌张踱步。 “梓遇!”黄十一一唤洛梓遇转身,他继续倒酒,让她饮,“还喝吗?” 洛梓遇定目酒杯,她目光坚定,毫无所惧,醉醒也就一场梦,死生不过一场戏。 “喝,不醉不归!” 洛梓遇继续和黄十一以醉为目标碰杯,洛梓遇越喝越醉,终于迷糊不清,谁人不分。 “夫君君,喝,喝酒!” 洛梓遇直接扑倒在了黄十一的怀里,她这一声“夫君君”叫得有多甜,心里就有多苦。黄十一不禁滞神,这样的洛梓遇,只有连天厚拥有,他羡慕不得。 “夫君君,可以哦,只要我答应你,你就不会喜欢其他人了吧!” 洛梓遇灼热的手摸到黄十一的脸颊,她的眼里心里尽是连天厚,黄十一曾一时幻化成连天厚,此时此刻,他严肃下来的表情,更与连天厚极为相像。 “你认错人了。”黄十一躲开洛梓遇迷情凝视的目光。 “夫君君,你不喜欢我了吗?”洛梓遇笑中带泪。 “喜欢,早就喜欢了,但还是太迟了。” 黄十一将洛梓遇从怀中扶开,他明白她这是酒后乱性,他不是能够面对洛梓遇坐怀不乱的男人,必须赶紧隔离。 可黄十一才拒绝了洛梓遇的倚靠,一个不留神,她便软趴趴地从桌子摔趴在地。 “哎呀!” “梓遇!” 黄十一半刻不待跪地去扶洛梓遇,她却彻底迷醉,完完全全拿黄十一当做连天厚,直接得寸进尺地将他的衣襟一把拽下,吻了上去。 黄十一的戒备,一触即破。 第一百三十章 暴露的双方身份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黄十一惊目僵持,他从未敢期待这般美事发生,此一刻也恍若梦幻,难道他也像洛梓遇一样醉了。 醉酒的是洛梓遇,醉情的是黄十一。 “如果可以这样一直下去……” 二人拥卧地上,黄十一渐渐接受洛梓遇的吻,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渴求,酒味缠绵唇舌之间,没有多久,陌生的感觉,终于让洛梓遇察觉。 洛梓遇一把推开黄十一,眼前依旧模糊,心却无比清醒,眼里的醉意,敌不过深刻心底的爱意。 “不对,你不是夫君君,不一样啊!” 原来,对不爱的人,并不能为所欲为。 黄十一蓦然失落,可体内才被点燃的火依旧熊熊不灭,他疾而起身,开门而出,他必须将洛梓遇抛下,让自己出去冷静一下。 “连承钰,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许久,洛梓遇依旧躺卧在地,除了眼睛,全身上下定住一般不得动弹。 “夫君君,我明明只要你而已……” 洛梓遇缓缓翻身,身体上一个蓝锦白玉佩落地,洛梓遇糊里糊涂地,只记得白玉佩是当日连天厚所给。 “夫君君的玉佩。”洛梓遇摸到玉佩便揣进怀里。 黄十一在外清醒得够了,趁人之危这种事,岂是一个男人,该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所做的事? 黄十一转身回到包厢门前,他停步深呼吸,气沉丹田,连抬腿迈入的动作都要反复练习,才终于敢于进去,而洛梓遇,蜷卧在地上,紧蹙眉头睡着。 黄十一滞住一刻,低眉一笑,脚下变得坚定,他走向洛梓遇,将她抱起在怀中。 黄昏浓烈,赤风驮着饮醉睡着的洛梓遇,稳稳妥妥地走到王府门口,门卫见怪马,走近察看才发现是他们的王妃被马送来。 “王妃,怎么会是王妃!” 门卫将洛梓遇从马背上小心翼翼地扶下,洛梓遇一离开,赤风便即刻迈开马蹄跑走。 “诶!”门卫扶着沉甸甸的洛梓遇,只能任由赤风这匹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马跑走。 路转角,黄十一倚靠墙壁看似懒散地站着,眼中的思绪沉淀。赤风鸣声而来,黄十一笑而转头,摸摸赤风的脸,问:“赤风,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赤风不会人话,但通过它的鸣叫,黄十一能够感知其意。 “我们走吧。”黄十一牵着赤风,满怀思愁地离去。 东院,沉溺在霞光浅染之下,洛梓遇千姿百态地在床上翻覆,头痛身沉,哀声不断。 “唉,啊,哼哼……” “王妃!” 梦槐从房外进来,她不知洛梓遇为何又跑了出去喝酒饮醉,只知醉酒不仅对她王妃的名声不好,也对身体不好,便着急煎了解酒茶。 “夫君君……”洛梓遇心心念念道。 “王妃,王爷入宫还未回来,奴婢特地煮了解酒茶,您先喝了吧,否则王爷回来,会责怪奴婢没有照顾好王妃您的。” 梦槐扶洛梓遇起来喝了两口酒茶,着实滋味不怎么样。 “不喝了不喝了。”洛梓遇推开解酒茶。 “王妃!”梦槐如何拗得过洛梓遇。 梦槐端着半碗解酒茶准备出去,却不料就看见连天厚正朝这边走来,这会儿洛梓遇还没醒,连天厚一定能知道她喝醉了。 “怎么办怎么办呢?” 梦槐赶紧放下解酒茶,眼中尽显慌张之色,在连天厚面前,她是无论如何都瞒不过去的。 “奴婢见过王爷。”梦槐行礼道。 “王妃在吗?”连天厚一步踏入,一眼便注意到梦槐身后的半碗解酒茶,急问,“王妃病了?” “回王爷……” 梦槐正纠结于实言还是撒谎,连天厚便急步往床上的洛梓遇过去,心起的担忧未减,却也发现,洛梓遇不是病了,是又喝多了。 连天厚在洛梓遇身旁坐下,轻轻一握她的手指,她便迷迷糊糊地转过身来,醉笑道:“夫君君,你回来啦!” “王爷恕罪,是奴婢照顾不周,让王妃喝醉了!”梦槐猛地跪地认错。 洛梓遇醉醺醺地扶着连天厚的胳膊爬起,眉眼笑得灿烂甜蜜,连天厚却被她如此吓住,上次洛梓遇烂醉,她对自己的所做所为着实至今令他慎得慌。 当然,最重要不能叫其他人看见他二人的闺中之“乐”。 “你先退下。” 连天厚的语气之间淡露一丝焦急,洛梓遇已经扶着他开始磨蹭磨蹭,一副稀里糊涂的黏人模样。 “谢王爷!”梦槐赶紧起身退下。 洛梓遇黏着连天厚不放,昏昏沉沉的,又清楚又糊涂。 “夫君君我跟你说哦,我刚刚出去喝酒了,跟十一,呵呵呵……” “十一?”连天厚疑惑而问,“十一是何人?” “十一,是我朋友啊,我们玩得可好了!”洛梓遇笑得不亦乐乎。 连天厚只记得,洛梓遇曾说她在外有一个哥们请她喝酒,莫非就是她口中这个“十一”?洛梓遇竟将自己的嘱咐全都抛诸脑后了。 “你们是朋友?”连天厚脸色略变。 “对啊,好朋友哟,下次介绍他跟夫君君你认识!”洛梓遇笑得十分开心。 “那他知道你有夫君吗?”连天厚继续保持冷静问。 “我当然跟他说了呀,我夫君君这么厉害?”洛梓遇一副以连天厚为骄傲的模样。 “为何又擅自做主,本王该如何责备你,才会没有下一次?”连天厚丝毫没有责备之怒,但是让洛梓遇喝酒喝醉的“十一”,他记下了。 连天厚轻搂洛梓遇在怀,他毫不怀疑她对自己不忠,只怕她天性善良,容易被人欺骗欺负。 “本王的错,以后本王不会让你再有任何机会遇到危险了。” 今日洛梓遇没有对连天厚胡乱作为,连天厚去到门房,询问今日王妃回府之事,门卫如实禀告,洛梓遇醉得睡着被一匹马驮回来。 “即日起,王妃不可擅自出府。”连天厚下令。 洛梓遇埋头呼呼大睡,直到天明。 连天厚却心中萌生危机感,洛梓遇并非只有他这位夫君而已,他既要她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便要找到最好的方式,但这方式,绝不是永远禁锢她在王府。 洛梓遇一睡便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醒时趴着,酒后劲尚且不太沉痛了,但实在觉得胸隔应痛得很。 “啊,好痛啊!” 洛梓遇翻身一摸胸口,一处硬邦邦的,她伸手入怀摸到玉佩,取出在眼前一看。 “是这个玉佩啊!” 洛梓遇恍然大悟一般,将玉佩往身边一放,舒展了一个懒腰,她睡意乍散,突然惊住。 虽然,当日连天厚将玉佩交给她以后,他便一直没讨回,自己也未意识到归还,可她并没有日常随身携带。 “不对啊!” 洛梓遇摸到玉佩坐起,紧握在掌心细细端详,成色,纹路,她实在看不出来玉佩的差异,直到她注意到锦缎的颜色,果然是不同的。 洛梓遇赤脚跳下床去,手忙脚乱地在妆台打开饰品盒,从其中取出她安置得妥妥当当的玉佩,这才是连天厚之物。 洛梓遇将两个玉佩在床上摆平,细细对比才发现,这两枚玉佩无论优质玉材还是精湛做工绝对是所出相同,而唯一的区别,是锦缎系带,连天厚的是银色,而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是蓝色的。 “这什么情况啊?”洛梓遇一手一个玉佩,一脸茫然惊错。 洛梓遇脑海里循回昨日,她虽记不得喝醉之后,但与黄十一喝酒的事她尚且记得。 “难道这是十一的?” 洛梓遇惊而倒吸一口气,连天厚当日曾言,此玉配能够代表他的身份,若是黄十一有一枚相同的,岂不是象征他与连天厚同样身份? “黄十一,黄十一,黄十一,皇,十一?难道真的是……” 洛梓遇找不到其他任何解释,梦槐进门,洛梓遇赶忙将玉佩推入被子下藏起来。 “王妃您可醒了,奴婢给您梳洗吧!”梦槐来扶洛梓遇。 “我自己来!” 洛梓遇走到水盆处抹脸,眼中被思绪填满,她蓦地盯上梦槐,犹豫再三才问道:“梦槐,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王妃请说。” “夫君君他有几个兄弟啊?”洛梓遇双目直盯梦槐。 “陛下子嗣众多,皇子之数二十开外呢!”梦槐道。 “那就是说,有十一皇子了!”洛梓遇的心揪起。 “是有十一皇子啊。”梦槐据实而言。 “他是个怎样的人?”洛梓遇忍不住认真起来。 “奴婢只是区区一个奴婢,又怎知十一皇子其人如何,不过,奴婢听过坊间传闻各位皇子,十一皇子是众皇子之中最淡薄名利,逍遥自在的一位,他常年不居皇宫,四处游历,对了,就连王妃您和王爷大婚之日,十一皇子都不在呢。”梦槐知无不言。 洛梓遇一脸惊愣,淡泊名利,逍遥自在,如此八字形容黄十一何等契合,又有玉佩为证,如此看来,他便是十一皇子的可能性已然提升至最高值。 “完了,黄十一如果真是十一皇子,那我不就暴露了?不是,他不知道我是洛子玉的!”洛梓遇眼中闪烁着惊急与纠结。 “王妃您怎么了?”梦槐注意到洛梓遇的异常便问。 洛梓遇心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昨日她与黄十一饮酒,醉后彻底断片,她又是如何回到王府的? “梦槐,我昨天是自己走回王府的吗?” “不是……”梦槐摇摇头。 “那我是怎么回来的啊?”洛梓遇恍若心止。 “说来也怪,门房说,是一匹马把王妃您送回来的。”梦槐疑然而言。 “一匹马!赤风!” 洛梓遇即刻错愕,她完全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对黄十一已经暴露,她这副傻子面具已然不再毫无漏洞。 正当洛梓遇一颗心不安恐慌之时,连天厚悄无声息步入房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都是演戏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的惊错目光切开凝固的焦距望向连天厚,黄十一不会已经出卖了自己吧? “我们是朋友,他们是兄弟!不过,连哥哥婚礼都不来的弟弟,不一定关系亲近,或者还很恶劣呢?”洛梓遇心里给自己安慰。 “奴婢见过王爷。”梦槐行礼道。 “夫,君君。”洛梓遇语气略显艰涩,有关连天厚,有关自己。 “本王有事要与王妃谈。”连天厚的目光尚且算是谈定如常。 “奴婢告退。”梦槐自觉离开。 洛梓遇此刻是心慌意乱,她才因那夜之事对连天厚的爱情大失所望,又有了自己隐藏暴露的危机。 “夫君君要跟我说什么?”洛梓遇尽量冷静直视连天厚,可心虚却是难以掩饰,“洛梓遇不能慌啊,只是赤风送我回来,那就说明十一没有现身的意思,一定是这样没错。” 无论如何,洛梓遇只能将主观情感压抑,继续扮演那个她。 “夫君君坐吧。”洛梓遇自己坐下。 “昨夜你又喝醉了……”连天厚也在洛梓遇旁边坐下。 “我不该贪杯的,夫君君。”洛梓遇乖乖地认错,如此驾轻就熟。 “你跟谁喝的酒?在何处喝酒?那个人,可靠吗?” 连天厚一问,洛梓遇全心松懈的是他不知黄十一,却忽略了他对自己的关怀,她可不知,连天厚一夜都纠结此事,洛梓遇的安危。 “他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喝酒?”洛梓遇自然忘了自己的酒后吐真言,一刹思虑,欠缺一分深思熟虑却没有说谎,回道,“十一,在一个酒家,他是好人!” 当洛梓遇说到黄十一是个“好人”时,洛梓遇不自觉质疑,黄十一对自己隐瞒身份,当真不是意图不轨? “我也隐瞒呀,但我真的没恶意!”洛梓遇质疑别人不忘自白。 “昨日你还说,要将他介绍给本王认识。”连天厚道。 “啊?”洛梓遇惊错,果然自己又醉得胡言乱语了? “夫君君,我昨晚都跟你胡说什么了呀?”洛梓遇心揪揪地颤动。 “就只有你的十一。”连天厚保持沉静。 “那是你的十一,弟啊!”洛梓遇心中叹道,又问,“夫君君,就只是来跟我说这个吗?” “还有,之前本王让门房不再拦你,但本王想过了,任你出府还是不妥,就像随便跟一个男人饮酒喝醉这种事,绝对不行!”连天厚严厉点破此事,“所以以后,你还是别……” “夫君君又不让我出门了?”洛梓遇略急了。 “是怕你出事。” 连天厚牵起洛梓遇的手,在他心里可非只此而已,还有害怕洛梓遇有了别人。 “可是我在府外从来没出过事,反倒是在王府里,动不动出事!” 洛梓遇一脸委屈地道出事实,她从连天厚手中躲开,微微转开,他的温暖手掌,曾在自己耳闻之中对其他女人付以温情。 洛梓遇此言引起了连天厚的深思,她所言不错,她碰见的所有大小危险,仿佛更多是自己所牵连。尽管洛梓遇不记得,连天厚也曾救她脱离危难。 连天厚无言以对,洛梓遇心中两感竞长减退至此刻,危机缓解,她对连天厚的误解却愈深,自己就像是一只隐藏羽翼的鸟,被他禁锢在牢笼中无处可逃,自己的一切全掌握在他手中。 “本王又要出行了。”连天厚终将来意道明。 “又要……”洛梓遇仍会身不由己对连天厚在意,“去哪儿啊?” 洛梓遇蓦地心生痛痒,她终于正视连天厚的眼眸,他原本幽暗深邃的瞳中,流露丝丝的不舍和不安,当真是自己对他爱的错觉吗? “父皇昨日召我入宫,命我前往迎接西厥来使。”连天厚毫无兴致地说道。 “那很好啊,父皇对夫君君委以重任,一定是信任你啊!” 洛梓遇的强颜欢笑略微僵硬,就算她对连天厚生了芥蒂,可知道他即将离开,仍旧会心思重重。 此行多远多久?会否遭遇危险?还有,会否牵挂自己? 可洛梓遇一句未问,剧情又岂是她一个被命运安排的凡人所能控制,被摆布的只有自己罢了。 “本王其实不想离开你,即使暂别也不想,即便一刻也怕想念。”连天厚坦白心意,洛梓遇不禁心头一怔,“这么肉麻干嘛,说得我差点就要感动了。” “夫君君你可是大男人啊,我一个小女子都不会婆婆妈妈的,你比我还磨蹭呢!” 洛梓遇如此才让连天厚察觉一丝丝异常,若是往常的她,才不会如此表现冷淡,就算还未原谅自己先前的事,她今日的演技也太拙劣,让连天厚发觉了她筑起的隔阂。 “你是否有事瞒着本王?”连天厚即刻转移话题更加严肃问道。 “没有啊,我没有。” 洛梓遇即刻否认,她闪躲连天厚的目光,却也明白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所谓演技,在连天厚面前不值一提吗? “洛梓遇,你就这样忘了自己只是在演戏吗?反正不都是假的嘛,还有什么值得纠结对错真假,没有谁对,没有人错。” 毫无预兆地,洛梓遇却是有所预谋,她离开座位进而坐在连天厚膝上,她要让自己明白,在戏里,她可以无所畏惧。 连天厚蓦地一顿,洛梓遇却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抱着连天厚的脸庞,亲吻了上去。 “他是我的!” 连天厚轻易被洛梓遇打动,主动的洛梓遇,不可思议,叫他大吃一惊,惊喜万分,二人缠绵此吻,经久不绝,迟迟才离。 “夫君君,我等你回来哦!”洛梓遇挑逗一般再轻轻一触连天厚的唇。 连天厚不曾如此被一个女人掏空所有的心思过,即便是方才一刻的洛梓遇与之前的她判若两人,他也心甘情愿地为之动情。但二人的亲密无间之间,隐隐存在一层薄薄的界线。 这一吻,洛梓遇欺骗了连天厚。 “本王一定快去快回。” 连天厚流恋洛梓遇的甜,可当他意欲亲吻洛梓遇时,她却一跨步从连天厚身上逃离,笑容中隐藏得意,说道:“夫君君太贪心了,可别忘了,我还没说原谅你呢!” 连天厚美意落空,却被洛梓遇摆布了情思,退步道:“本王还以为,你这便是原谅我了。” “这次可不会这么容易了,如果没有视死如归的觉悟,夫君君一定会输给我的!”洛梓遇的笑容中不经意流露了算计的厉色。 而连天厚后知后觉,从刚刚开始的洛梓遇,着实变得不一样了,她仿佛绽放了光芒,耀眼夺目,让他从眼至心,再不可转。 二人目光交接之间,连天厚排却万难的一心向往,却被洛梓遇的一叶障目阻挡拒绝。 “夫君君,你要出门,我一个人很无聊的,你别把我关在府上好不好?”洛梓遇提起条件来。 “但本王不在,你的安危……”连天厚生怕洛梓遇再遭遇危险而他鞭长莫及。 “不嘛,夫君君坏人!”洛梓遇撒娇与埋怨双管齐下。 连天厚本就觉得永远禁锢洛梓遇在王府绝非保护她的最佳方式,再加上她如此排斥,他便不由得深思熟虑,该如何,既能让洛梓遇开心,又平安无事。 “这样如何,本王不在的日子,你回宫商阁继续学琴。”连天厚想道。 “啊?学琴偶尔学学还好,可每天学就会腻烦的!”洛梓遇表示不愿意,又道,“我想出去玩嘛,我想逛街,想去更多地方,我想交朋友,想和朋友谈天说地,我想……” 连天厚听着洛梓遇的话,不禁落寞,本以为自己是她的天和地,她的一切所有,可她的心里,果然已经不只有自己了。 “待本王回来,再陪你四处游玩,谈天说地,你想怎样,本王都应你。”连天厚苦于无奈。 “夫君君就是想把我关在家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嘛,从小被父亲大人关在家里,嫁人了又被夫君君关在家里,一点自由也没有,我也太可怜了!”洛梓遇越说越委屈,泪眼婆娑说来就来。 连天厚对洛梓遇的怜惜之情从心底漫溢,他愿尽最大所能保护洛梓遇,却不是将她重重束缚困锁。 连天厚起身一把牵住洛梓遇的手,她全然无意识闪避。 “这样如何?如果你练琴厌倦了,可以去寸尺斋让老板娘带你出去逛逛,她还算能保护人。”连天厚退一步却目中若有所思。 “老板娘,她……” 洛梓遇深深记得眉娇娥送那种药给连天厚,但事到如今,她相信连天厚绝不会允许自己一人外出,继续讨价还价也是未可预料,只能别无选择接受眉娇娥。 “好啊,老板娘挺好玩的,那我就委屈一下跟她玩几天好了!”洛梓遇表演着笑容。 “你就当她是个护卫,也无需与她有多亲近,当然,也不能每日出去玩耍,在府上练练琴,念念书,等本王回来……” “夫君君好啰嗦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洛梓遇的口吻绝对符合小孩的人小鬼大。 连天厚从未觉得何时对洛梓遇的关切会反遭嫌弃,就是以前,洛梓遇也会故意嫌弃,今时却不同往日。 “那本王不说了。”连天厚蓦然失语。 洛梓遇依然察觉连天厚流露的心情,那一刹的心中不安,还是被他的情绪牵着鼻子走了。 洛梓遇心里强硬,她并非果决不爱,她轻易无法原谅的,是她所认为的,连天厚表面上对自己用情至深,背地里却与其他女人缠绵悱恻。 第一百三十二章 色狼的色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正是对连天厚难以开口之时,夏锦歆却突然出现在房门外,尽管早有打算,她一眼看见洛梓遇和连天厚二人面面相对的画面仍会心中生愤。 “表哥,你真在这!”夏锦歆走了进来,完全忽略洛梓遇,只顾注视连天厚道,“表哥,爹跟我说了,表哥希望我早日觅得如意郎君,还特地请官媒来,我当然不能够浪费表哥的苦心,爹和哥看过了,都觉得兵部侍郎次子杨旭各方面不错……” 夏锦歆刻意冷静,她自然不能浪费连天厚的苦心,才特意挑选了个兵部侍郎之子。 连天厚望一眼洛梓遇,她却悄无声息地已经走到了妆台边上摆弄胭脂盒,金钗步摇。 “真的假的,夏锦歆要放弃爱了半辈子的表哥了?我怎么就不敢相信呢!”洛梓遇心念。 “杨侍郎之子着实是个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连天厚的目光停留在洛梓遇那个方向。 “表哥也这么觉得那就太好了,表哥,我让爹通知官媒,明日约杨公子一见,表哥虽然诸事繁忙,但作为表哥,你是不是该陪表妹我一同出面,替我把把关呢?”夏锦歆对连天厚说情说理。 “把关,怕是没戏了,你表哥可是要走了的人!”洛梓遇偷着自乐,又对夏锦歆的觉悟疑心重重,“真的只是把关,还是另有所图呢?” “本王身负皇命,即日便要起行去迎接西厥来使,明日之约,本王恐怕无法同去。”连天厚道。 “什么?”夏锦歆眉眼之间流露愁态,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竟如此不得上天怜见。 “嘿嘿,失策了吧,”洛梓遇托腮隐藏自己幸灾乐祸的笑容。 “锦歆你与舅舅明日只管前去赴约,杨旭曾在兵部任职,他是个不错的人,把关一事有舅舅,锦歆你自己中意便好。”连天厚平心说道。 “那不行,表哥一定得帮我把关,明日不行,就等表哥回来之日。”夏锦歆固执己见。 “不急于一时。” 连天厚说着话又看向洛梓遇,她好似百无聊赖地坐着,其实心思翩翩,连天厚这个表哥,还真是身负重任,尽职尽责,国事家事,表妹的婚事,事事关心。 “那表哥快去快回,我会,想念表哥你的。” 夏锦歆瞥了洛梓遇一眼,她看似漫不经心,但听到夏锦歆的想念连天厚,她偷听的心思一顿,手中把玩着的步摇竟被扯断坠链。 “明明是我的夫君君……”洛梓遇醋意横生。 夏锦歆离开,连天厚却仍在,洛梓遇捏着坏掉的步摇,她当真不是轻易了断之人,对连天厚,她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放下。 洛梓遇落寞入思的表情映在镜中,连天厚缓缓走近她。 “你会想念本王吗?” 洛梓遇蓦然回神,抬眼镜中,映照出连天厚在她身后,他目中的情思足以穿透镜面,碰撞洛梓遇的心。 “当然会啊,夫君君不是明知故问吗?”洛梓遇坦诚直言,盯着镜中的连天厚。 “本王很是欣慰。”连天厚欣然而笑。 洛梓遇竟有一丝心虚,即便是镜像,她都不忍再凝视连天厚,她的心,太过矛盾,既想抛弃一段情,又放不下一个人。 “那夫君君何时出发嘛?”洛梓遇转过身来。 “午时之前便得离府。”连天厚语气流连。 “这么快!”洛梓遇的急心果真,猛地站了起来。 “本王昨日入宫接受皇命,本想回府能在出行之前与你多相处片刻,怎知本王的王妃跑出去和其他男人喝酒饮醉,把他的夫君抛诸脑后,今早又赖床不醒,终于,时间所剩无几了。”连天厚言之失落。 “那是我的错喽!”洛梓遇微蹙眉头,自指鼻子道。 “你知错便好。” 连天厚一把抓住洛梓遇的手,她缩手低头,但还是被连天厚握在手中,看在眼里。连天厚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触摸到洛梓遇的脸颊,轻轻地,便托起了她的下巴。 洛梓遇恍惚不敢正视连天厚眼中的情思缱绻,她又何尝彻底断绝了这份念想?连天厚的目光渐近,洛梓遇毫无闪避之意,目光迷离闪烁,心跳“噗通噗通”激动错乱,直至二人柔软相吻,心之安处,是彼此的心上。 “不行啊,夫君君的吻,好温柔,根本无力反抗啊……” 洛梓遇心中反抗无力,身体更是毫不拒绝,和连天厚用尽力气地缠绵相吻,难舍难分。 温存之刻,洛梓遇才知,连天厚之于她,乃是钻心刻骨的温柔。 一吻休止,连天厚的手心流连在洛梓遇的脸颊,她的每一个神情,眼中的每一分情思,他都不愿错过。 在连天厚心中,洛梓遇已然成为他今生唯一所爱,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女子。 “夫君君,你干嘛盯着我呀?”洛梓遇更加害羞起来。 “本王也不知,总是忍不住被你吸引,为何?”连天厚反问洛梓遇。 “我,我怎么会知道嘛?”洛梓遇不由得脸红,却还是调侃,“大概是,夫君君太色了喽!” “色?”连天厚惊诧。 “就是色狼的色呗,还不就是嘛,夫君君就知道占人家便宜。”洛梓遇摸摸嘴唇,还有酥酥麻麻的感觉。 “小傻瓜,本王是你的夫君,岂有占便宜之说,就算是,那也是彼此占便宜,更何况两情相悦之事,又何需分你我彼此。” “夫君君油嘴滑舌啊!”洛梓遇鼓着嘴憋一肚子说不过连天厚的气。 “王爷,礼部尚书王大人派人来请王爷出发了。”阿福突然来报。 “诶,不是午时,这么快!”洛梓遇果断一急。 “本王知道了。” 连天厚脸上的悦色消散,和洛梓遇相处的时光,为何总是如此短暂。 “本王……”连天厚牵起洛梓遇的手难言一句“舍不得”,洛梓遇却推了他一把,“夫君君去吧,别舍不得我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也不是永不相见了……” “真的会是舍不得我吗?”洛梓遇心中纠结,“我们之间,会有生离死别,永不相见的那一天吗?” “你这小嘴,胡言乱语,几日罢了,本王很快便回。”连天厚并不介怀洛梓遇的胡话。 “可是,好像是夫君君一脸愁眉苦脸搞得要生离死别一样,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呀!”洛梓遇故作一脸茫然不知。 “是本王吗?”连天厚不禁自我怀疑,貌似当真如此。 “没错就是夫君君啦!”洛梓遇毫不留情戳破。 “本王,竟如此犹犹豫豫,毫不果决吗?”连天厚言语自责,却不自觉欣慰地笑了。 “没错没错,夫君君快去吧,别让王大人久等,早去也能早回不是,我送夫君君!” 洛梓遇十分热衷于送走连天厚一般,她当真推送连天厚出了府门,手脚的急促让她的复杂心情被埋没了。 阿福的马车候在门外,洛梓遇一直送连天厚上了马车,停不下催促之声。 “好了,夫君君快走吧,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本王走了,你在府上要乖乖的。”连天厚再三忍不住嘱咐。 “知道啦!”洛梓遇回应。 连天厚终于落下了那一层车门帘,洛梓遇的目光斩不断心思错杂横生,车轮行动,洛梓遇伫立不动,目送连天厚而去。 “洛梓遇啊洛梓遇,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到底,是在演戏还是因戏生情难以自拔呢?到底,情真意切,两情相悦,是真是假?” 洛梓遇久久驻足不动,马车消失,连车轮声都远到再传送不来。 洛梓遇转身,巍立的王府大门,如此匪夷所思她的经历,她竟习惯到如今。 “终究不过演戏而已,爱或不爱,真情或假意,总归有一天是要结束的。” 洛梓遇至今以此为借口,让自己深信不疑,会否,其实她一直以来认为的戏程路途,便是她今生的转折了呢? 阿福送连天厚到礼部便归来,连天厚在路上对他加以叮嘱,让他好生照顾洛梓遇,若是她兴起想出府游玩,便送她去寸尺斋。 洛梓遇不知连天厚一去几日,送走连天厚之后,她无可否认,着实心里空落落的。洛梓遇在房中作画,将记忆填满,至方才离别一刻。 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最是绵延不绝。 洛梓遇在床上翻来覆去,如何都无法入睡,其他之事,再严重也不如连天厚离开留下的空白。 “啊!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 洛梓遇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搔首挠头疯癫一般。久坐许久,洛梓遇从枕芯里掏出一个锦袋,开启将其中的两个玉佩取了出来,银锦缎属于连天厚,蓝锦缎属于黄十一。 “还有此事,得趁夫君君不在的时候,找十一问清楚。” 洛梓遇略微轻叹,将蓝锦缎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放回锦袋,她本意寄情于物,双手捧着连天厚的玉佩紧握,缓缓躺卧,玉石冰凉,又岂能代替连天厚的温热。 洛梓遇缓缓闭目,抚按玉佩在胸口,她竟不自禁臆想和连天厚相拥的温暖,相思之意,甜酸之味,泛上心头。 “夫君君……” 良玉在怀中温热,心口被思念牵扯作痛,洛梓遇还是对连天厚念念不忘,甚至梦入缠绵。 经夜醒来,洛梓遇依旧紧抱连天厚的玉佩,她依稀沉溺于梦中,直至神醒梦散,空寂心房,孤寂如旧。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是我爱你啊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早膳时刻,洛梓遇便开始计划自己的行程,她坚决不允许自己像个怨妇,沉沦感情陷阱不可自拔。首先她得出发去寸尺斋,再带上夫君指派的这位保镖出行。 “我为什么要乖乖听话?我非得自己跑出去不可!”洛梓遇赌气,边吃边一脸怨气。 “梦槐我吃好了,把阿福找来,我要出门一趟!”洛梓遇拍拍手上的点心末。 洛梓遇大摇大摆地在阿福开路之下走出王府大门,一路顺风去到寸尺斋,眉娇娥见是王府的马车停下,便匆匆脚步走了出来。 “小玉!”眉娇娥上前给洛梓遇搭把手。 “老板娘是我,夫君君没来!”洛梓遇笑着说道。 “老娘也没有盼着王爷来啊!”眉娇娥一脸的口是心非,“小玉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啊,王爷居然会放心让你出来?” “夫君君有父皇的命令不在府上,他让我,找你做保镖四处游玩呢!”洛梓遇一脸无害地说着便走进寸尺斋,眉娇娥却听此话愣住,“保镖!王爷真是无情,小玉你可不能这样。” “嗯,老板娘就是老板娘,怎么会是保镖呢!”洛梓遇稍微一坐。 眉娇娥还一脸的心思,连天厚把洛梓遇交给自己究竟是何意思? “老板娘,你说我们去哪儿玩好呢?”洛梓遇问。 “能去哪儿玩啊,小玉你就在我这寸尺斋待着玩呗,刀枪棍棒的,随便你玩。”眉娇娥还打不定主意。 如此,洛梓遇不由得拉下脸来。 “不嘛,夫君君说,让老板娘带我出去玩的。”洛梓遇低眉楚楚可怜。 “好好好,小玉别急,我想想带你去哪儿玩好吧?”眉娇娥临危受命着实力不从心。 终究,眉娇娥绞尽脑汁也不觉得莲都之内有何值得游玩之处,况且她还有生意要谈,实在两边顾不得。 眉娇娥给洛梓遇拿出好些个机巧玩意儿,类似解锁,拼图一类的玩具,本以为能难住她,岂料洛梓遇巧手机灵,完全是小菜一碟。 “这样吗?我解开了!”洛梓遇显得得意洋洋。 “小玉,你怎么做到的!”眉娇娥惊叹,默想,“她真是傻子吗?难道是跟王爷久了,脑袋瓜子变聪明了?” 寸尺斋的顾客到来,眉娇娥约好了必须与他谈生意,便让洛梓遇一个人坐着先玩。 “小玉,你乖乖坐着,老娘去去就来。” “老板娘只管去谈生意吧,我帮你看店。”洛梓遇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眉娇娥和顾客入内,洛梓遇独自一人坐在满布冷兵器的铺中,当真冷寂。洛梓遇随手拿起一柄匕首玩耍起来,耍着把式尖刃一冲门,却惊见黄十一站在门外。 “十一……”洛梓遇的懒散表情即刻凝重下来。 黄十一意识到了,自己如何猜测得知洛梓遇的身份,自己的身份也或将怎样被她得知了,而洛梓遇对他,并不打算隐瞒,也无法隐瞒过去。 洛梓遇和黄十一站在寸尺斋旁侧外,街上已然热闹起来,二人之间却寂然无声许久,等着彼此,开口或质问。 “十一,对不起……”洛梓遇并不解自己的抱歉。 “你有何对不起我,就算有,也是你我二人,彼此欺骗,谁对谁错,犹未可知。”黄十一神色沉重。 “十一你真的是夫君的弟弟?”洛梓遇语气略急。 “是啊,可笑吧,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超然天地之外,却还是被天意玩弄了。”黄十一不禁苦笑。 洛梓遇注视黄十一,他的神情太冷太静,令他无法捉摸。 “十一一定奇怪为什么我不是传闻中的那个傻子吧,我可以解释的……” “不管你是不是傻子,你心中所爱都是你的夫君,既是如此,解释于我便无所谓了。”黄十一语截断洛梓遇的话道。 洛梓遇一愣,黄十一在意的,不是自己假冒傻子吗?他不怀疑自己非傻而嫁入厉亲王府的目的吗? “如果你的夫君是其他任何人,我都有决意将你从不幸中抢走,可既是你所爱之人,又是他,我根本不足为提。” “十一……”洛梓遇越发感受黄十一低垂的眼眸中流露的情思。 “不是忘南爱宁儿,是我爱你啊!” 黄十一终究将心中藏匿的感情表达,猝不及防,洛梓遇被他拥入怀中,那一刹的冲击,叫洛梓遇懵了,顾南归曾经提点过的,她却满心是连天厚,对其他再不放在心上。 “不管你是何缘由,我绝不会是你的后顾之忧,将来人前真实身份相见,就当你我二人不曾相识。” 洛梓遇全然滞愣,黄十一给她下了定心丸,但也搅乱了她静如止水的心。 “小玉,小玉!”老板娘的声音从一墙之隔的寸尺斋里穿透出来。 “十一!”洛梓遇猛地脱离,“老板娘叫我了,我得去找她了!” 洛梓遇说罢即刻转身欲走,黄十一却无法如言出决绝,他身不由己地一把拽住洛梓遇的手腕,诚切说道:“梓遇,我叫连承钰,不叫黄十一!” “我,真的叫洛梓遇。”洛梓遇的话令连承钰全然信服,他也确实从未起过想法,戳穿她的演技。 洛梓遇在眉娇娥步出寸尺斋前突然冲了出来,她的笑容扬起,对眉娇娥极力粘糊。 连承钰迟迟未去,耳听目望与自己所认识截然不同的洛梓遇,他自知散淡闲人一个,又拿什么跟连天厚抢,洛梓遇的人和心。 眉娇娥将寸尺斋闭门陪洛梓遇出行,眉娇娥一向喜欢逛街,可今日的洛梓遇,根本就是疯了,将自己的重重心事埋在一刻不闲的时光之中。 成衣铺,洛梓遇试穿衣裳,赤橙黄绿青蓝紫,她几乎要将整个店铺的衣裳都过一遍身。 “老板娘,好不好看?”洛梓遇在眉娇娥面前转圈圈。 “好看是好看,不过小玉,这些都是平常家姑娘穿的,以你的身份,根本用不着穿这些,我们进去脱了,去看看别的啊。”眉娇娥推着洛梓遇入内换衣。 饰品斋,洛梓遇更是胡作非为,给眉娇娥戴满一头的金银珠宝,不仅沉重,还像个奇形怪状的可笑刺猬。 “小玉啊,老娘有很多发簪发钗了,不需要再买了!”眉娇娥渐渐生无可恋,拔着一头的刺。 “那我们继续逛街吧!”洛梓遇说着便飞跑出去。 眉娇娥发饰尚未摘尽,脚下却紧急追随洛梓遇而出,几把薅起便将发髻搞个一团乱糟糟。 “小玉你慢点!” 最可气不过胭脂斋里,眉娇娥一位撑得起任何艳丽浓妆的女人,竟被洛梓遇活生生地化成了一个不忍直视的鬼见愁。 洛梓遇尽情发挥完毕便跑走,眉娇娥双手握着镜子恨得全身震颤,彻底崩溃了耐性,顷刻间火山大爆发。 “小玉,你给老娘站住!” 洛梓遇并未跑出去多远便堙灭了玩心,她无意戏耍眉娇娥,只是,一冷静下来便心乱如麻。 洛梓遇其实明白,她恨弃不了连天厚,接受不了黄十一,她唯一仅有,能够自我劝慰的方法,即便无力,也要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只是虚幻的戏境。 眉娇娥还在追赶,洛梓遇转过身来,眼看着眉娇娥用帕子遮挡花花绿绿的脸向自己跑过来。 “老板娘,对不起。”洛梓遇主动承认错误。 “小玉你……”眉娇娥眼见洛梓遇的诚恳表情便一点责怪不起来了。 一早上跑下来,洛梓遇根本就是不知所谓,只是可怜了眉娇娥受苦受累,几乎毁容。眉娇娥决定领洛梓遇去吃一顿午饭,想必在饭桌上她便没有机会祸害自己了。 “小玉,前面转弯就是五味居了,那里的美食,绝对不会比王府的差!” 眉娇娥边介绍边牵着洛梓遇街头转弯,洛梓遇却滞步,五味居走出夏锦歆和夏管家,以及一位仪表堂堂的男子。 “哎小玉,那个好像是王爷的表妹吧?”眉娇娥问。 “老板娘也认识锦歆?”洛梓遇疑惑。 “可不,她呀,对王爷身边的每个女人都看得有深仇大恨似的,居然敢骂我狐媚子!”眉娇娥愤慨不已。 “那老板娘你有没有勾引过夫君君吗?”洛梓遇不由得顺势一问。 “当然没有!”眉娇娥毫不犹豫地回答,又略显心虚。 “一定是有喽。”洛梓遇一脸拉了下来。 “以前不重要,况且现在王爷有你了,而且……”眉娇娥心中耿耿于怀而不敢说,“老娘从来也没有勾引成功过!” 洛梓遇眼看夏锦歆一行人走远,眉娇娥的表情也狰狞结束。 “对了小玉,那位同行的公子是谁啊?”眉娇娥好奇问。 “相亲对象,夫君君给表妹介绍好男人,她说过,今天会出来约会。” 洛梓遇一脸淡定地说,眉娇娥却如何都不信,夏锦歆可谓是狂爱连天厚,竟会知难而退? “小玉一定也没少吃她的亏吧?”眉娇娥关心一问。 “我还好……”洛梓遇不禁思索。 “也是,王爷向着你,真是叫人羡慕。”眉娇娥哀怨表情一转,又论断道,“小玉,你信不信,你那个表妹,绝对不是真心的!” “不是真心什么?”洛梓遇仍旧茫然一脸。 “不是真心想放弃王爷,跟其他男人双宿双栖啊!”眉娇娥一副认真着急模样,又自说自话着,“她一定有图谋,肯定是死缠烂打无效改用欲擒故纵的手段,真是手段高明啊!” 眉娇娥的猜测和洛梓遇的想法,不谋而合。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女人间的谈话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和眉娇娥进入五味居,上了二楼包厢,伙计正收拾出来,便招呼二人点菜。 “今日招牌菜,外加一壶女儿红!”眉娇娥点菜时还有一分霸气,也不忘在意洛梓遇,问道,“小玉还想吃什么吗?” “够了,招牌菜都有六菜一汤了,我们就两个人。”洛梓遇一副勤俭持家好女子的模样。 “好的,就先这样。” “好嘞!” 伙计退了出去,眉娇娥却一边倒茶,一边继续向洛梓遇言语夏锦歆的事。 “小玉,你想不想那个表妹嫁出去,彻底不能再在你和王爷之间碍手碍脚的?”眉娇娥突然一问,表情诡异。 “当然希望表妹嫁出去了,夫君君也希望。”洛梓遇话并不说绝。 “老娘给你一个好东西。”眉娇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瓶,洛梓遇看着略微眼熟的样子,她继续说下去,“这个叫做情爱水,如果你把它给那个表妹喝下去,她就会爱上她身边的男人。” 眉娇娥说得神乎其神,洛梓遇却听得明明白白,也想得清清楚楚,这不正是当日连天厚所说,眉娇娥赠予他给自己用的诡诈玩意儿。 “老板娘你真的太坏了!”洛梓遇拉下一脸来,夺了眉娇娥的手中瓶一“噔”按在桌角,“你之前给夫君君这个,他都跟我说过了这个东西是干嘛用的,你居然还想骗我用它来害表妹。虽然表妹不好,但是用这种手段也太恶毒了!” 眉娇娥被洛梓遇一言震慑,她其实只为玩笑一番,夏锦歆爱谁嫁给谁,就是连天厚都无法控制,岂料洛梓遇如此纯善。 “王爷给你用了这个?”眉娇娥蓦地调转枪头十分好奇。 “当然不用!”洛梓遇乍地满脸通红。 “还不是王爷嘛,他一副求而不得的可怜模样,老娘才给他出此下策,如果可以,老娘都想代劳!”眉娇娥又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不过小玉,你和王爷,到底……” 眉娇娥步步紧逼,洛梓遇晕红的脸颊更加发热发烫,她握紧手中的茶杯,猛地朝眉娇娥泼了过去,出击以做防御一般。 “呀!”眉娇娥一抹脸。 “老板娘!”洛梓遇下意识意欲道歉,却强行转势,“夫君君说得不错,老板娘果然不正经!” “老娘,王爷真这么说!”眉娇娥一副怨恨的表情。 “本来就是,怂恿夫君君,还瞎打听!”洛梓遇略微低头,仍旧羞煞。 “老娘这不是关心小玉你嘛,王爷虽然不同于凡品,但说到底也是个男人,你总不能在他面前摆一只香喷喷的鸡,却不让他吃吧?” “鸡!” 洛梓遇不禁听得眉娇娥的形容一脸木然,理所应当却实在话语太糙,被她一言,不仅自己成了鸡,还将连天厚的形象恶化成*熏心的男人了。 “不明白?”眉娇娥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却又语出惊人。“小玉和王爷一定没有脱光光抱在一起过吧?王爷有没有对你做一些奇怪羞羞并快活的事呢?” “老板娘你说什么啊?” 洛梓遇果断羞得急了,眉娇娥当真是令她刮目相看,她言辞不算露骨,但意味实在浓厚。 “看来是真的没有了。”眉娇娥从洛梓遇的表情分辨,只有明羞,没有窃喜。 眉娇娥不知自己有何企图,人家夫妻之事与自己何干,自己为何要操这个心? “小玉不是喜欢王爷的吗?怎么连这种理所应当的事都满足不了王爷,王爷真是可怜了!”眉娇娥不禁哀叹,又急死她一颗“太监”之心,“小玉你到底懂不懂男女之事啊?” 洛梓遇捏着茶杯,不自觉一顿,她哪能不懂,若她真是一事不通,痴痴傻傻的洛子玉,或许就不会有如今的揪心矛盾了。 “懂一点,但是夫君君,不一定需要我啊,他不是还有程姐姐,林姐姐,老板娘也可以代劳嘛!”洛梓遇言尽委屈。 “老娘倒是想啊!”眉娇娥一个不留神道出了真心话,引得洛梓遇抬头相向,她便赶紧说道,“不过,不一样的嘛!” “有什么不一样的吗?吃过的鸡和没尝过的口味,这样吗?” 洛梓遇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她的话,竟叫眉娇娥无言以对,王府之内的私密事她不知,但自己绝对不是连天厚尝过的鸡。 包厢外叩门声,伙计终于上菜来了。 “怎么今日这么慢!”眉娇娥稍稍埋怨一句。 “抱歉,方才有一位客官掉了东西,小的领她去寻了。”伙计回答。 饭菜有酸甜苦辣咸五味,人心亦有五味杂陈,洛梓遇漫不经心地吃着,心里头深深思索,莫不是真如眉娇娥所言,自己馋了连天厚太久,才推他去向别的女人满足欲望? “才不是。”洛梓遇不自觉念叨出声。 “小玉说什么呢?”眉娇娥给洛梓遇夹菜关问道。 洛梓遇缓缓抬眼抬头,眉娇娥是连天厚的人,自己又怎能跟她诉说心事? “不,或许正因为如此,我与她说才合适。” 洛梓遇放下碗筷,脸色依旧柔和得毫无棱角,这就是她所演绎的洛子玉。 “老板娘觉得夫君君如何?”洛梓遇问。 “王爷如何?”眉娇娥不太理解洛梓遇之问,但她能问出如何有深度的问题,便给她自己认为的答案,“王爷这个人吧,其实像个迷,老娘也搞不懂,不过他绝对不是坏人,至于是不是好人,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对老娘来说,王爷简直冷酷无情坏透了,对老娘那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有事没事摆一张臭脸,若不是长得英俊老娘才不看他脸色,但是吧,无论王爷如何待我,老娘就是对他无法放弃,真是情不由己啊!” 眉娇娥说着便情绪泛滥开来,洛梓遇听得一脸认真,问道:“所以老板娘喜欢夫君君喽?” “这可不敢瞎说,老娘跟王爷的关系,怎能是普通的男女之情能够言尽的!” 洛梓遇倒也明白感受,尽管最初对连天厚和眉娇娥之间的暧昧咬牙切齿,但眉娇娥与她相处的感觉,确实不像与夏锦歆或者程秀颖那般。 “小玉是不是很担心,喜欢王爷的人太多啊?”眉娇娥一语中的。 “哪有?”洛梓遇否认不得。 “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况且王爷还是人中之龙,将来一定……”眉娇娥说得云淡风轻。 “是啊,我终究不是属于这里的,我的思想也无法摆布剧情吧?”洛梓遇一言,神情严肃而语出认真,眉娇娥此一刻恍惚看到了另一个洛梓遇。 “小玉,你在瞎念叨什么啊,你不属于这里?什么剧情?”眉娇娥疑问。 “我在说胡话吧,我就喜欢自言自语,老板娘不用管我。”洛梓遇回应以略带苦涩的笑。 眉娇娥岂能看不出来,今时今日的洛梓遇,眼中多了太多心绪,恐怕与那圣旨脱不了干系吧。可她,不应当是傻傻呆呆,幸福快乐的吗? “小玉啊,开心一点,多吃一点,不然王爷回来,还以为我欺负了你,狠待了你。”眉娇娥逼洛梓遇吃饭。 “夫君君这么无理取闹吗?”洛梓遇边吃边问。 “王爷的无理取闹,你无法想象!”眉娇娥毫不留情掀连天厚老底。 “老板娘你敢说夫君君坏话!”洛梓遇维护道。 洛梓遇和眉娇娥聊开了,二人酒足饭饱,下楼结账,可眉娇娥的琉璃瓶却摆在了包厢桌角。 洛梓遇邀请眉娇娥回府做客,这可是她第一次踏入王府,竟不是受连天厚的邀请,她倒不是嫌弃洛梓遇的相请,若是奢求连天厚,恐怕此生无望。 洛梓遇招待眉娇娥十分周全,请入闺中,茶点水果一应俱全。 “这里就是小玉你和王爷的房间?”眉娇娥环顾四周。 “不是啦,是我的房间,夫君君房间在别处。”洛梓遇微微笑着。 “哦,那平日里是小玉去王爷房里睡,还是王爷来你房中睡呢?”眉娇娥自然而然地就问了下去。 洛梓遇表情又亮了,竟直言回答:“我去过夫君君那睡觉觉,他也来过我这啊!” “那你们二人都同床共枕了,真的能做到点到为止,毫无进展啊?”眉娇娥略诧异又颇好奇。 “老板娘又不正经。”洛梓遇蹙着眉头一脸小正经表情。 “是关心!”眉娇娥即刻改变口气,心中却默想的是,“一个女人,纵使万般风情却引不起男人的兴趣,那是多无奈的悲哀,而一个男人,即便千万分情不自禁,却对一个女子相敬如宾,这才是一个女子天大的幸事。” “老板娘,喝茶。” 眉娇娥伸手去接,洛梓遇端送茶杯之时这般的乖巧劲儿,大概就是她深入骨髓,浅出表象,最简单,也最吸引连天厚对她动心动情,百般疼惜,万般疼爱的真实个性。 缘分和爱情,是上天赋予世间最难以捉摸也最美妙无比的事。 “谢谢小玉。” 慵懒的午后,已有夏日的热意。 洛梓遇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看花花草草被阳光沐浴的懒散样子。 “我该怎么办,给我一沓剧本,让我按部就班地演下去吧!” 洛梓遇不禁感叹,她实在难以坚定,心中梗塞的男女之事,欢情密爱,是连天厚的谎言,还是她的错?她终究连真心真爱和虚情假意都无法精准定义,更无从分辨得清。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丢人现眼的重逢现场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离开莲都的第七日,洛梓遇这深闺怨妇的日子已经过得麻木不仁。宫商阁她也拜访了,琴也练了,眉娇娥她也一道玩了,甚至都快成为她店里的伙计绩效可观,今日,她当真不知该如何安排。 对连天厚的思念之情让洛梓遇明白自己尚且存活,可这般的思念,究竟是否有所回应,她无从得知,渐行渐近的,这一头牵挂的另一颗心。 正当洛梓遇拿不定主意之时,一个人的出现令她喜忧参半。 “小玉玉!” 高调雀跃的声音传响在王府,也传入洛梓遇耳中。 “是小舅舅!” 上次一别,洛梓遇对夏侯勉灏的记忆停留在御术宝典,他今日无端来访,洛梓遇不知该如何待他。 夏侯勉灏的声音已经近到房门前,他在门外抬手意欲敲门,洛梓遇便先他一步打开,给他的拳头落了个空。 “小玉玉,你还知道了小舅舅来了开门相迎啊,有长进。”夏侯勉灏说着便迈步要入内,洛梓遇却一步踩上门槛成为了路障,一副嫌弃的表情问道,“小舅舅又来干嘛?” 夏侯勉灏不由得肢体一顿,笑得一如往常嘻嘻哈哈的,道:“我才听说厚儿抛下小玉玉去接什么西厥使臣,所以就来……” “所以就来趁机挖墙脚!”洛梓遇截话。 “挖什么墙脚啊小玉玉胡说八道!”夏侯勉灏一副正经表情,“自然是担心小玉玉无聊,所以来带你出去玩了。” 夏侯勉灏当真带洛梓遇出去玩耍了,莲都城一日游,夏侯勉灏所去的地界更多是隐秘在暗处的,洛梓遇不禁感叹,夏侯勉灏好歹是个官宦子弟,当真脱俗,与他们夏侯家一贯风格格格不入。 日已西斜,小巷子里,糖人小摊边上围着洛梓遇,夏侯勉灏两个大小孩和几个真小孩。 “来,二位的。” 摊主递上两支精致糖人,晶莹剔透,栩栩如生,夏侯勉灏一尝香甜可口,洛梓遇却是盯着不舍得吃进去。 “小玉玉你怎么不吃啊?”夏侯勉灏“嘎嘣”一口咬下。 洛梓遇捏着手中糖人不禁摇摇头,当真觉得夏侯勉灏的幼稚她难以想象。 “小玉玉你摇什么头啊,不吃啊,不吃我吃!” 夏侯勉灏说着便要上手抢洛梓遇的糖人,她自然不能让。 “不给,休想!”洛梓遇护着糖人赶紧跑走。 大街上,路人百姓不禁止步观望,洛梓遇和夏侯勉灏从蜿蜒曲折的小巷道追及跑了出来,洛梓遇回望为自己甩了夏侯勉灏而得意忘形,竟不料势急转身便无法刹住脚。 “啊,啊啊,啊!” 洛梓遇全人惊恐扑了出去,没有砸中围观的人,他们都躲开了,也就造成了洛梓遇五体投地,迎面扑地的惨状。 “啊!” 洛梓遇摔惨了全身受痛,哀叹着扶着地意欲爬起来,岂料身边四周爆发一阵嘲笑的响声,她才察觉自己眼前挡着什么,竟是糖人粘在了脸上。 “咦,好丢脸!” 洛梓遇一巴掌按在脸上的糖人面具上,所透过指缝和晶莹糖人看见了高头大马上,久违的那张脸,一如既往的俊朗英气,清贵高冷。 “夫君君!” 洛梓遇并未唤出声来,只是错愕此般久别重逢的情形。 “不能被认出来!”洛梓遇按住了糖人,可连天厚却对她有心之感应。 护卫队刀枪剑戟成队上前,不由分说地将洛梓遇围住,她就是想溜也有心无力了。 “这傻子谁啊,竟敢当街阻拦厉亲王迎接来使的路,活腻了吧?”人群中有声。 洛梓遇的不知所措被那个无端骂她“傻子”的人敲醒,她原本想着不能被连天厚认出来,更不能够在如此大众之前给连天厚丢人现眼,可现在,她却要改变主意了。 “如果,他明知道是此刻让他丢人现眼的我还会相认,会不顾一切地像之前一样关心我,疼惜我,不惜他厉亲王的脸面,那我就相信他是真心待我,原谅他……” 真心真意爱一个人,不会是只贪恋她的美好,更要包容她的缺陷,爱她的全部。 洛梓遇的目光高抬直视连天厚,她正打算摘下粘脸的糖人,却滞住了动作,她揪着一颗心,连天厚在她预料之前从马上下来,他要做什么?厉亲王要处置拦路的傻子,还是夫君认出了自己的娘子? 连天厚示意护卫退下,他一步一步走近,蹲身在洛梓遇身旁,相近的彼此,让多日以来无处安置的想念之心有了定处。 连天厚伸手剥落洛梓遇脸上的糖人,额头鼻尖几处都撞出了红色的痕迹,她眼中的委屈之意,并非演技的流露。 “夫君君……” 洛梓遇低头遮脸,看似很是自责,她不言,但连天厚从方才那一刹至此刻,没有一瞬间觉得洛梓遇给自己丢人现眼。 “没摔疼吧,快起来。”连天厚的温柔语气送入洛梓遇耳中,直中心田。 旁观者一张张脸不禁凝聚起疑惑,难不成这个女子真是个傻子,若是如此,看她的衣着打扮,以及他们所敬佩的厉亲王当街扶她的表现,莫非她便是传闻中的傻王妃,众人惊目。 疑惑重重包围之间,连天厚的一个动作,简单而明了,彻底让百姓的猜测被证实。 连天厚毫不犹豫地牵起洛梓遇的手,掌心向贴,十指紧扣。 洛梓遇全人的心思尽都投入这一刻的目光,她爱她的夫君君,连天厚也无惧世人目光,放低他自己的尊贵,如此,还不是真心真爱吗? 连天厚扶洛梓遇上马,二人同骑,护卫队的马车上,一双眼睛却观察着连天厚的作为,令人难以置信。 队伍继续前行,洛梓遇被连天厚安稳地护在怀里,久违的如此亲近,连天厚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温度,未曾对洛梓遇改变过。 “夫君君,我是不是害你丢脸了?”洛梓遇的口吻极是自责。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我,是彼此的荣耀,何来丢脸,不过……” “不过什么?”洛梓遇心上一急。 “回去你得给本王一个解释,怎么一个人跑出来胡闹,太危险了。”连天厚平心静气地尽显夫君霸道。 “夫君君我没有!” 洛梓遇委屈地否认,这才意识到夏侯勉灏不见了,想他一定是看见连天厚溜之大吉了。 “可恶的小舅舅!” 洛梓遇心里埋怨一句,还是义无反顾选择沉溺在连天厚的温暖胸膛中,以往的一切纠结都于连天厚选择她而非面子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夫君君,你终于,回来我身边了。”洛梓遇心中的喜悦难以言喻。 洛梓遇只感受连天厚对她的爱意和呵护,却不知,他甚至想让全天下都知道,洛梓遇是他的王妃,是他真心所爱的女子,此生不渝。 洛梓遇的腼腆笑意,被人围观始终尴尬,四方艳羡的目光,她更是尽收眼底,人生得一夫君如此,夫复何求? 洛梓遇随连天厚一行入了皇宫,内宫门前,接待来使的宫人早已恭候,连天厚本想就此结束护送任务,岂料马车上下来的西厥来使却有意留人。 镶金嵌玉的裙摆,纤而不弱的腰身,长辫披肩,眉目炯然神采饱满,巾帼之气意气风发的女子,所谓来使,竟是西厥公主真纱。 连天厚带着洛梓遇和宫人掌事交接任务,真纱却面带友好笑容上前。 “殿下!” 真纱一唤,毫不温柔却不显得粗鲁,洛梓遇不自觉回望,才想她便是连天厚迎接护送的西厥来使,竟是个女子。 “夫君君,有人叫你耶。” 连天厚不疏不漏地继续和掌事宫人交代,被洛梓遇拉扯两把才转身面对上前的真纱。 “真纱公主何事?”连天厚不卑不亢。 “公主啊!”洛梓遇不自禁盯住了真纱,她竟敢直视自己的夫君君,毫不生分道,“殿下到此便要丢下我不顾了吗?” 洛梓遇直觉认为真纱的话有和连天厚暧昧不清的嫌疑,不由得护食心起,便挽起连天厚的手臂,一副贴心乖巧妻的模样,关切道:“夫君君,此行这么多天你一定累坏了,我们回家休息吧!” “好。”连天厚旁若无人地面对洛梓遇淡淡一笑。 “殿下,殿下与公主一行风尘仆仆,陛下特地下令,命筵宫预备接风洗尘宴,让殿下也务必参加呢。”公公传话道。 真纱根本无需开口,洛梓遇的小心机便被皇命一句打破。 “那夫君君就去吧。”洛梓遇即便不乐意也只能顺服。 “王妃也一起来啊,正好,路途劳累,我想先行沐浴再前往面圣,王妃你又……” 真纱不言却上下打量洛梓遇一身在大街上砸地沾染的尘灰,毫不掩饰笑意,略显轻蔑,继续说道:“就与我一同沐浴洁身如何?” “有敌意啊,这个女人,居然初次见面就请我一起沐浴,我答应你才傻呢!”洛梓遇心思清明,岂不料连天厚竟站在真纱那头推波助澜道,“如此也好,待宴会结束,我们再一同回府。” “诶?他真的是我的夫君君吗?一起回家什么鬼,重要的是有人约你老婆我去泡澡,就算她是女人,你就这么放心把自己老婆交给一个陌生人,啊不,对他来说不是陌生人,不过真的没问题吗?”洛梓遇一张脸表情僵硬。 洛梓遇终还是顺服了连天厚的意思,随着真纱这位并不相熟的外国公主去到为她所预备的住处,宫中的浴堂也是准备得妥妥当当。 热气腾腾的浴堂,真纱让宫女下去不必伺候,她宽衣便入浴,留给迷茫的洛梓遇一个水雾朦胧的美背,真纱身上没有一两多余的赘肉,许是外邦女子善骑擅武,身体强健的缘故,她看起来便是如此。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讽刺和挑衅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目送真纱下水,突然起了好胜心,就好像一个雌性动物在另一个雌性动物炫耀傲人身姿,最终势必要强强对抗。 “谁怕谁,谁还没有好身材!” 洛梓遇瞬间自信满满,宽衣解带,步步稳妥地入水,沐浴当真是件舒服事。 “嘿嘿……” 洛梓遇和真纱各占一边,真纱像是认真洗澡,而洛梓遇却表演着自己,玩得十分来兴。 洛梓遇有感真纱的眼睛时刻瞄着自己,她心里更是扎根了敌意,就凭那一言一行,真纱绝对是对连天厚有意思的,她的夫君君如此完美,自然惹人觊觎。 “难道真的只是请我泡个澡,又不是闺蜜又不是大老爷们,一定有企图!” 洛梓遇手上摆弄着花瓣,心中方思索罢,真纱便如她所料开口道:“早就听说了,大天朝人人称道,最有望继承大统的厉亲王娶了一个傻子做王妃,成为笑柄,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真纱高傲的表情满带轻蔑鄙夷之色,洛梓遇却不怒,只一如既往的天真无邪般反驳道:“才不是!夫君君才没有成为笑柄,他是最厉害的!” “那你就是承认,自己是个傻子了?”真纱嘴角扬起。 “世人笑我傻,我笑他人痴,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只是有些人,太坏了,恶意伤人,还以此为乐!” 洛梓遇的表现停留在傻傻呆呆的状态,她的话却着实不像个傻子能够说出口的,若不是他人所教,那她还真是个聪明的傻子。 “你是在说本公主吗?”真纱蓦地眼色流露厉色,确有一丝厉害。 “不是啊,公主你只是如此听说罢了,又非真的如此看我。”洛梓遇并不尖锐绝然。 “那我还真想好好看看你,一个傻女子,居然能得到厉亲王的垂怜,若非我亲眼所见,当真不相信。”真纱眼中若有所思一般。 “夫君君待我可好了,比你看见的还好哦!”洛梓遇一如炫耀一般,连天厚本就是她最大的财富。 “好啊,不过你的过人之处,该不会就是很傻很天真吧?”真纱不禁冷笑。 “可能夫君君就是喜欢这样的我呢!”洛梓遇就故意笑得很傻很天真。 无论是谁,即便亲眼所见,都会觉得连天厚看上一个傻女一事匪夷所思至极,即使当初迎娶便遭人笑话,若是爱上岂不更加可笑。 “或许是吧,但那又如何?”真纱云淡风轻地一笑,意味隐秘而深长。 “这个真纱公主,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到底是不是想跟我抢夫君君啊,如果是,尽管放马过来,可如果不是,我还是尽量不要树敌了,两国邦交,王妃有责。” 洛梓遇尚是理智的,至少,她的傻子面具是最有力的隐藏,对敌友未明的真纱,她暂且天真以待。 “真纱公主需要我给你搓背吗?”洛梓遇摩挲摩挲搓巾,笑得一派亲切,“夫君君可喜欢我给他搓背了,很舒服的。” “你与殿下的夫妻恩爱之事,如此道于我一个外人,恐怕不妥吧?”真纱并无洛梓遇想象的醋意和怒意。 “这没什么的!” 洛梓遇以搓澡的技能和真纱更近一步,二人洗洗刷刷,虽没成就一对好闺密,但洛梓遇天真烂漫的傻气却是叫真纱越发心生好奇了。 洛梓遇穿着一身洁净的衣裳,二人从浴堂出来,便有公公领路,请二人前往筵宫。 “我是不请自来的,还是不去了吧,我就等夫君君散席了来接我回府吧。”洛梓遇自说自话道。 “王妃一道来吧,既然有殿下的座,便有王妃的位置了。” 真纱所言有理,急而面不改色地牵起洛梓遇的手,看似关系亲近,却是让洛梓遇无法挣脱的束缚。 “真纱公主!”洛梓遇一脸茫然的委屈。 “一起去。”真纱笑带清风。 洛梓遇根本拿真纱一丁点法子都没有,便被她活生生地带到了筵宫,虽说是为使臣而设的接风宴,但想必会有朝中重臣在场,按理,至少皇后应当到场,大概连胤仁也不会错过这种事。 筵宫外,洛梓遇僵持了脚步和真纱干瞪眼。 “王妃,都到了这儿了,可不能退缩,殿下还在筵宫里等你呢,若是看不见王妃,殿下还以为是我将你怎样了,那可不利于两国友好。” 真纱拿出连天厚做理由,竟见洛梓遇无言反驳,小别胜新婚,她也想能够在连天厚身边,一分一刻也不愿与他距离开来。 “去就去呗,夫君君一定在等我了!”洛梓遇迈步向前,真纱也不再牵绊她。 筵宫之内,帝后高坐,各自为席,一如洛梓遇所料,连胤仁在场,她的父亲大人,百官之首的洛丞相也在场。 座上只独留真纱之位,洛梓遇的与之同来便叫在座众人大吃一惊。 洛梓遇和真纱全然是两种类型的女子,清纯对火烈,澄澈对隐秘,二人并肩齐步,但也画风清奇,气场和谐。 真纱的眼睛直视前方,无惧无恐,洛梓遇便是眼中盈盈秋水,排却万般目中只有连天厚一人。 “西厥王女真纱,拜见皇帝陛下。”真纱行礼。 “臣妾参见父皇。”洛梓遇也毫不失礼。 “免礼,赐座。” 真纱转身径直往自己的位置走去,却想着洛梓遇会如何是好,在座无虚席的情况下,她会自觉走到连天厚身边吗? 真纱入座,眼见洛梓遇也走到了连天厚身边,甚至于,众目睽睽之下,连天厚亲手扶洛梓遇坐下,二人间眉眼来去,好一对恩爱夫妇,二人的般配,营造得画面竟十分和谐。 “夫君君,我也来了没事吧?”洛梓遇腼腆地一问。 “怎会有事,坐本王身边。”连天厚柔情似水。 在场上到帝后,及皇子官员,下到宫人,皆惊目连天厚待洛梓遇的柔宠,一向不好女色的厉亲王,竟会对如此一个女子这般知冷知热,深情款款。 洛皇后和连胤仁的眼中更是藏匿或暴露深思,而洛丞相,终究是亲生女儿,自小凄苦,若是有夫君厚爱倒也幸运,但他的思虑不尽如此。 即便是简单的接风宴,依旧美食美酒美人一无所缺,舞乐翩翩然,酒食飘香。 真纱与皇帝之间的国与友邦的对话,亦是和谐安然。 “真纱公主,此行归去,必要代朕谢西厥王,为朕提供良马宝驹。”皇帝龙颜大悦。 “父王早有嘱咐,大天朝庇佑各邦,区区千百骑做贡,不足以表达我邦对陛下的感恩敬畏之情。” 真纱初来做使毫不生涩,与往年来使相比,她礼数不差,野心更是有余,百般恭敬之后,便是她的刻意为难。 “除良马之外,臣女此行还带来一样全天下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哦,是什么宝物?”连胤仁治国安民不提,对稀世珍宝倒是兴致勃勃。 “是暮雪山发掘的一块千年冰白玉。”真纱平静言道。 “听闻冰白玉生与雪山深处,世间难求,夏日则如冰透出凉爽,功美双效,如此奇玉,还不快快奉上!” 连胤仁激动得双眼放光,洛皇后是怎的都摆布不了她这个贪恋玩乐的儿子,且不说连天厚在一众皇子中如何鹤立鸡群,脱颖而出,就是在场他二人,连天厚不言不语,不争一时便足以甩连胤仁十万八千里。 “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吗夫君君?”洛梓遇疑问。 “看看便知。”连天厚的淡然自若与洛梓遇的乖巧可人便是另一道风景。 真纱命人抬上两个一模一样沉甸甸的箱子,每个箱子都由一人持守。连胤仁全然迫不及待,两个箱子,难不成有两块冰白玉,如此他可非得求他父皇赏赐自己一份。 连胤仁上前求观,可箱上却带锁,他只能眼巴巴地烧心。 “为何还上锁,难不成还要本王,还是我父皇亲手打开不成?”连胤仁终于在意到皇帝的存在,他的目光已然不言而喻。 “二殿下说得对,虽是送礼,但真纱留有私心,恳请陛下饶恕。”真纱开始挖坑。 “此话何意?”皇帝问。 “父王有意,珍稀宝物自然要献于最尊贵的陛下,但真纱私心喜欢此玉,又极想占为己有,因此,真纱斗胆,思索得出一个法子,陛下可愿给真纱此个机会?”真纱面对皇帝毫不露怯。 真纱初次作为来使,她又是西厥公主,即使大国无惧小邦,但皇帝为了天下和平,自然会容她几分。 “恕你无罪,直说便可。”皇帝允准。 “冰白玉稀奇珍贵,与陛下自然相配,但真纱自认为稍有小聪明,便想出一个难题,若是在场有人能回答上来,此冰白玉,真纱心甘情愿拱手相让,但若是不能,还请陛下允许真纱将此玉自留。”真纱有恃无恐地说道。 “准了。”皇帝别无选择。 在场官员岂能不知此乃真纱刻意挑衅之举,冰白玉珍稀则矣,若是无人答得上真纱的难题,被她完璧带走,那才是丢尽皇帝的脸面。 “夫君君,她是故意的吧!”洛梓遇不自觉念叨一句,连天厚略吃惊,洛梓遇能看出什么来,“不过夫君君这么厉害,一定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你吧?” 真纱提出难题,众人眼前两个箱子,其一是冰白玉,另一个则是假物冒充,两个守箱者,各持所护箱子的钥匙,他二人皆知箱中之物真假,并且两人中一人诚实,一人虚假,只能问一个人一句话分辨出哪一个箱子里装载的是冰白玉。 真纱将问题添油加醋混淆视听,连胤仁是一下便听懵了,洛梓遇也眼珠子打转开始思索。 “夫君君你猜到了?”洛梓遇察觉连天厚了然于心的浅笑。 第一百三十七章 解破难题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胤仁对冰白玉执念很深,再听到洛梓遇的话,他便更添了一分心急,连天厚任何事都将他比下去,他绝不能干站着显得愚蠢迟钝,必须抢在连天厚之前,在皇帝面前扳回一成。 连胤仁无法梳理清楚真纱的问题,但他自以为是想到了另一个办法,他走近两个箱子,置手其上一感知,得意便笑。 “父皇,儿臣无需提问便知,此箱中所装便是冰白玉。” 真纱不动声色,席上官员未解明白不敢轻举妄动。 “二殿下可选定了?”真纱沉着自如。 “绝对是它!”连胤仁信誓旦旦。 “不知陛下可认同二殿下的答案?”真纱再问。 “可还有人有其他答案?”皇帝谨慎,轻易信不过连胤仁,可鸦雀无声一片,皇帝掌控无力,“既然如此,朕……” 至此,真纱才淡露胜利在望的笑容。 洛梓遇已想明白,两个守箱者绝非虚设,他二人的设定才是重点,像连胤仁如此狂妄乱断,即便有一半的正确概率,但更容易被迷惑选择错误的箱子。 “我!”洛梓遇十分激动地举手自荐,抢在了她的夫君前头。 “子玉你就别瞎掺和了吧。”洛皇后轻蔑一笑。 “我不是瞎掺和,我知道的!” 洛梓遇即刻站了起来,一副认真的小表情,眼巴巴地望着她的父皇应允。若是洛子玉,皇帝自然希望她不要出面丢人现眼,可连天厚在旁,皇帝便想,是否他提点洛梓遇了答案。 “好,子玉也试试吧。” “谢父皇!” 洛梓遇大概是唯一一个敢于当众直面皇帝笑得灿烂的人,语气也着实可爱,但看以洛丞相为首的官员的脸色,都是难以信任。 洛梓遇无视他人目光,只对连天厚自信一笑便去向真纱的难题。真纱轻松自然,她一直偷着观察连天厚,他并未提示洛梓遇什么,就凭她,岂能解破? 连胤仁也是轻视洛梓遇毫不掩饰,可洛梓遇只一瞥过,被人骗了还洋洋得意的,她这表哥当真叫她不忍承认。 洛梓遇站在另一个箱子前,语气温和地问守箱者,道:“如果我问另一位护卫大哥他的巷子里装着什么,他会怎么回答我呢?” 真纱的表情蓦地无法自控,十分微妙。 “冰白玉。”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连胤仁沾沾自喜道。 洛梓遇得到了答案,果然连胤仁智商不够,还冲动胡来,当真连自己一个傻子都看不下去了。幸好有自己爱国心切,国家体面不至于被他丢尽。 “父皇,这位护卫大哥的箱子里才是冰白玉。”洛梓遇转向指着自己所问的那人那箱。 “你一个傻子你……”连胤仁当着皇帝的面儿就敢出言伤人。 连胤仁不可靠,洛梓遇也未必可靠,如此难题,皇帝当真无法决断,僵局一刻,洛丞相出面,对事不对人,认同了洛梓遇。 “陛下,臣同意王妃的说法。” 洛丞相的认同,洛梓遇并不惊奇,他大概迟一步也想通了,但是连胤仁和洛皇后的脸色,却变得实在不太好看。 “既然如此,就这边这个。” 洛梓遇从护箱者手里拿到钥匙去开箱子,连胤仁的却不认输,一手夺过另一把钥匙开自己选择的箱子,他明明感觉到一股寒凉之气,可直到箱子容纳之物现身,连胤仁才知,欺骗自己的,竟是真冰块的寒气。 众人屏息以待,冰白玉终于在洛梓遇手下被揭开真面目,玉体通透净白,毫无瑕疵,净如水,白如雪,在此夜时,微微的凉意极为舒适。 皇帝心里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洛梓遇的目光回应皇帝的欣慰,便迫不及待向连天厚表达喜悦,他的眼中,也为自己而喜,最后,洛梓遇表情收涩地朝洛丞相看去,淡淡一笑。 “儿臣知道了,一定是她故意给儿臣下套,才让这傻……子玉占了便宜!不然就凭她,怎么可能!”连胤仁恶意伤害洛梓遇来挽救自己,殊不知如此才更加愚蠢。 “才不是,我明明是认真听题解答的,是表哥你,未经深思熟虑,才胡乱选错。”洛梓遇不仅淡定自辩还给出了解析,“他们二人,一人说实话,一人说谎话,无论你问哪一个,不管他说真话还是假话,只要反过来就对了,就算我刚刚问另一位护卫大哥同样的问题,答案也是相同的。” 一经洛梓遇提点,在场基本的人都能推理通了,连胤仁依旧不甘心,但无从辩驳。 “既是子玉凭实力猜到冰白玉所在,那朕就收下这个珍稀礼物,赐予子玉。”皇帝表现公平公正和恩赐。 “谢父皇赏赐,但是,梓遇想把父皇的赏赐转赠给真纱公主,不知道可不可以?”洛梓遇向皇帝请求道。 “这冰白玉已然属于子玉你,自然由你做主。”皇帝有一丝惊讶洛梓遇的天真友善。 “真纱公主,你喜欢这个冰白玉,我就把父皇的赏赐送给你了!”洛梓遇转而对真纱一副友善温和的模样,倒也不全虚伪。 洛梓遇一石二鸟,既守住了泱泱大国的脸面,又体现出帝君恩惠,至于真纱如此骄傲,多半是不会生受的。 “真纱愿赌服输,冰白玉属于王妃了。” 真纱输题不输气势,只是她越发惊奇,洛梓遇澄澈的眼瞳深处,究竟是何真相? 大戏结束,将近散席,真纱还有一个十分突然的请求。 “陛下,真纱初次到访,人生地不熟,在宫中亦是没有相识之友,不过今日,真纱对王妃一见如故,不知陛下可否应允,在真纱停留莲都的几日,让王妃在宫中陪伴真纱,以解思乡之情?” 真纱情理之内的请求,皇帝自然是满足她的,可洛梓遇却一脸蒙圈,真纱如此纠缠自己不放,实在堪忧。 “什么一见如故,什么陪伴,人家还要陪伴夫君君的,这是插足,怎么可以嘛!”洛梓遇心里不爽。 “朕允了,厚儿,就让子玉在宫中住几日,你可愿意?”皇帝问。 “听凭父皇做主……”连天厚表现得太是冷静,洛梓遇不自觉委屈,连天厚却还有话说,“只是今夜,儿臣多饮了几杯,也想留在宫中。” “好,既是厚儿你负责迎接真纱公主,那不如就继续负责接下来这些日子的招待,和子玉一起,代朕聊表地主之谊。” “儿臣遵旨。” “夫君君是舍不得把我一个人扔下吧?”洛梓遇心中暗喜。 散席离开,皇帝独留连天厚谈了几句。 “厚儿辛苦了,此行如何?” “一路顺利,虽有遭遇一次暗袭,但不足为提。”连天厚据实而言。 “厚儿你没受伤吧?”皇帝担忧。 “不劳父皇费心,儿臣无事。”连天厚声色平静。 “如此便好,你母妃整日为你担忧,以后啊,朕得少派些任务给你了!”皇帝已经只像个父亲。 “儿臣谢父皇。”连天厚顺意。 “说到子玉,方才可是厚儿你教她解题之法?”皇帝欣然而笑。 “不是,儿臣并未与她议论,她是自己参透的。”连天厚并不掩饰。 “哦?竟是如此!”皇帝惊讶不已,又严肃深思,“先前,朕就见子玉用独特之法解开棋局,那时可以说是旁门左道,但今日,确是实力了。” “或许是吧,她,亦有过人之处。” 连天厚心念洛梓遇不经意露出笑容,皇帝不禁诧异,他最孤傲高冷的儿子,竟会对洛梓遇满意。 “她好自然是好,但是厚儿啊,她再好,也不是唯一,你所要铭记的重中之重,是江山,是百姓。朕对你的的期许,你心中自是明白的,朕希望,你不会让朕的期许落空,也不会忘记背负的责任和重担。” 皇帝极尽语重心长,他话中之意明了,连天厚毫无疑问是他最为认同的儿子,继承皇位是他圣意已决,但洛梓遇虽善虽好,总归不能成为连天厚的贤内助。 连天厚的矛盾在里头作祟,他一直以来坚守信念,所求是至高无上的尊荣和天下独一的重任,以前的他,可以不惜一切,今日的他,却纠结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困境中。 洛梓遇与真纱一道回去,心里默默,思绪翩翩,皇帝令自己陪伴真纱,可连天厚也留居宫中,她是该陪伴真纱呢,还是找连天厚久别重逢,恩爱缠绵呢? 洛梓遇自己的心意是绝对明了的,坏就坏在一个皇命。 真纱请洛梓遇入寝殿坐,即便看出她的心思不在自己这边,也没想过成全放她走。 “王妃今日真真令我刮目相看。”真纱并不耿耿于怀。 “过奖了。”洛梓遇心不在焉地回应。 “人人都说傻王妃是厉亲王的羞耻,但今日看来,其实不然。”真纱果真改观。 “是嘛,我才不会给夫君君丢脸呢!”洛梓遇这才扬起一丝丝性子。 “想来世事就是如此无常,厉亲王盛名在外,身边却配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傻妃,虽然乍一看可笑至极,细细想来倒也不错。”真纱一言又叫洛梓遇分不清褒贬虚实。 “真纱公主也觉得我和夫君君般配呀!”洛梓遇自得其乐。 “厉亲王妃之位,几乎就象征着下一个后位,天下有多少女子趋之如骛,可殿下自身优势,太过挑剔,最后竟砸在了你手里!”真纱诡异地一笑。 “什么叫砸在我手里,是夫君君有眼光选中了我,夫君君才不像凡夫俗子只知以貌取人。”洛梓遇高举自己的小骄傲。 “世间好女子多得是,美貌,才艺,德馨,比你强千百倍的大有人在,我就是不懂,传闻中不解柔情,不好女色的厉亲王怎就对你这样的女子动了心?” 真纱的疑惑提醒了洛梓遇,她也不懂,但那或许就是爱情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负夜时光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被真纱纠缠着许久才终于被放生,她劳烦宫人领路,带她去找心心念念的夫君君。 皇*,入夜已然安静,月色寂凉,公公提着一盏灯,只够照亮脚前的路。 恍惚月色洒落朦胧微光,前路漫漫,夜色深处走来一个身影,洛梓遇的匆忙脚步不禁缓慢下来,微微笑起来。 “难道是夫君君来接我了?” 洛梓遇并不滞步而是小跑上前,公公和灯都被抛在身后。 近到一步之遥,洛梓遇才看清了不期而遇的此人,并非连天厚,而是连承钰。 “十一……”洛梓遇仍旧呼唤,此情此地此时却实在别扭。 “王妃!”公公追了上来,见了连承钰,“奴才见过十一殿下。” “原来是王妃,十一见过,五皇嫂。”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口吻。 一个是王妃,一个是十一殿下,二人之间相距不只一步距离,而是伦理的隔阂。洛梓遇不禁一怔,难怪他之前说再见便是不相识,他是连承钰,而不再是黄十一。 “时辰不早了,十一不打扰。”连承钰从洛梓遇身边擦行而过,算不上何等决绝,强行罢了。 洛梓遇久久怔住,连承钰自称“十一”,唤她“五皇嫂”,她当然可以决绝假装二人不曾相识,断情绝意,可二人,明明如此志同道合,也曾默契十足。 “不,他还是十一啊!” 洛梓遇按捺不住心情,二人的相识本就不是错,为何要被抹煞,就算不能是有情人,怎能连情谊都抛弃?即便是自私到完全互视连承钰的想法,洛梓遇也绝不妥协。 “十一!”洛梓遇一声急唤,连承钰毫无办法,脚步停顿。 静夜月下,洛梓遇仍旧选择正视连承钰,上次的匆匆一别,太多话都未来得及出口。 “我什么都没说,也不会说。”连承钰不知何言,谈情说爱,打情骂俏都不属于他与洛梓遇。 “我信你!”洛梓遇十分坚定,“但是我叫住你不是为了确认你是否有将我的事抖了出去,如果你会那样做,早就做了。” “不是说好了再见便是未曾相识吗?”连承钰强行冷漠。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有答应!”洛梓遇十分果断,“不管你是连承钰还是黄十一,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这样说并不是想牵住你,只是我做不到视若无睹,明明就认识,为何要假装陌生人,那才是煎熬,你我的相识相知并非错事,为何要一刀两断?总之,我认识你黄十一,就算人前,我们是兄嫂关系,但你这个朋友,我洛梓遇认定了!” 连承钰注目洛梓遇的决意难以启齿,枉他自认为潇洒放纵,竟不如洛梓遇一个女子看得通透,正如她所说,二人相遇相知并非错事,他心仪一个女子也非罪孽,为何逃避? 清风徐来,吹醒了连承钰的执念,即便不能相知相爱,为何不能珍惜这位缘分注定的友人。 “梓遇。”连承钰如旧一唤,笑容稍有恢复,尽都如初却是不能了。 洛梓遇并没有和连承钰逗留太久,与他的事解释清楚便算了了一件揪心事,更多的话自有来日方长。 洛梓遇的心仍旧牵着连天厚,幸好让公公先去时问了连天厚所在的方位和具体位置,她很明白总不能让连承钰送自己去到连天厚身边。 洛梓遇寻到了目的地,灯火朦胧的房间,房门虚掩,她仿佛已经感知到连天厚更近。 轻声房门打开,洛梓遇稳步落入,静无声的房内,她面带微笑探入,却并不如想象的那般,第一眼便看见连天厚等待已久向她的目光。 “走错房间了?”洛梓遇稍有一刻迟疑。 洛梓遇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往卧室摸索过去,果然连天厚在,不过他以最安静的状态等候洛梓遇归来。 “睡了啊!” 洛梓遇不禁失落,但也能体谅连天厚,他这些天身负重任来回跋涉必定是十分疲累的,难不成还非要他睁着眼皮等自己不成。 “我才不是那么不体贴的妻子!” 洛梓遇言语声十分轻微,她自行宽衣解带,摘落发饰,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去,悄然躺卧在连天厚里侧,洛梓遇眼目盈盈闪烁,凝视连天厚侧容不舍转去。 “夫君君,对不起啊,我来迟了,都没来得及让你看我最后一眼,啊不是,今晚的最后一眼!”洛梓遇自说自话道。 见连天厚此刻安睡模样,洛梓遇总归是有一份失落感的,她可是费尽口舌才从真纱魔爪下逃脱出来,本以为能与连天厚久别重逢,二人世界,甜蜜幸福。 洛梓遇谨慎翻身趴着,如此能看得连天厚更加全面,不变的盛世美颜,睡相无可挑剔,静然如此便是一幅绝世美图。 “夫君君,我想……”洛梓遇眼珠子打着转,嘴唇微翘便往连天厚凑近过去。 “反正他睡着了,不会知道的,就一下下啦!”洛梓遇心里偷偷兴奋不已。 洛梓遇十分轻巧地触吻到连天厚的唇,她从紧闭双目到浑身放松下来,只感受酥酥麻麻的感觉在二人唇间来电,连天厚便被洛梓遇的深长思念牵引醒来。 连天厚的眼皮缓缓睁开,如梦如幻,过去的一日三秋,仿佛一觉醒来,洛梓遇还在身边,甚至有如此真实的惊喜一刻。 洛梓遇恋恋不舍,偷偷轻触而已,却在连天厚醒来那一刹变作真正的缠绵。 “诶!” 洛梓遇蓦地一惊,连天厚拥住她的脸颊,反客为主,翻转将她拥吻。 “夫君君……” 洛梓遇投入身心,与连天厚相应,一吻倾情倾诉了彼此之间分离这段时间累积在心的相思想念,久久不绝。 地老天荒,付尽柔肠。 天色静悄悄地亮了,洛梓遇在连天厚怀里睡眼惺忪地醒来,依旧沉迷于他的暖怀不忍清醒。 “夫君君,有你真好!”洛梓遇不禁轻念。 “本王只愿对你好。” 连天厚竟也醒来,一句话听得洛梓遇面红心跳,自己总是忍不住直言对连天厚的爱意,不成想他也越发主动。 “夫君君醒了啊!”洛梓遇小脸一红。 “被你唤醒的。”连天厚缓缓睁眼,入睡时是洛梓遇,醒来还是她,这便是平淡却难求的幸福。 “啊,是我吵醒夫君君了吗?对不起啊!”洛梓遇一脸严肃。 “无妨,只要你在本王身边便好。” 连天厚轻轻一吻洛梓遇额头,淡淡的甜蜜直击心田,可就是如此幸福的时刻,洛梓遇却突然清醒了,这一场美梦,真的会醒吗? “如果最后我杀青了,结局会是如何?洛子玉会一直陪伴在夫君君身边吗?她与我,对夫君君而言一样吗?我会,不再在他身边吗?” 洛梓遇凝视连天厚的目光变得断断续续,暗藏心思,他察觉,便问:“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洛梓遇心虚言慌,“夫君君,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可能不会在夫君君身边呢?” 洛梓遇自觉问得糊涂,便又焦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或者死……” 洛梓遇的补充依旧糊里糊涂,连天厚却不愿意听她杞人忧天的“如果”,一吻霸占了她的唇,斩断了她的言未止。 “啊?” 洛梓遇乍然一惊,连天厚的吻她已经习惯,但绝不是厌倦,每一次都是身心的享受。 “本王不答应,你必须一直一直,在本王身边,此生此世,不能离本王而去,即便是死亡不可避免,你也不能抛下本王一人。”连天厚轻贴着洛梓遇的唇,尽诉心中情。 “夫君君……” 此一番话,洛梓遇即便听得心里沉重下来,可她已经投入爱情奋不顾身,此生此世,有君足矣! “嗯。”洛梓遇心中应许。 天朗气清的一日,洛梓遇的心情便如同天色晴朗。 真纱命人送一批此季的新马入宫,校马场上,青青草坪,风吹轻拂。 洛梓遇和连天厚受命招待真纱,必然是要与她一道,但二人牵牵小手的你侬我侬却似完全忽略他人。 “宫里的校马场比我想象得大。”真纱难得夸赞。 几匹新贡良马被牵来,都是未经驯化的良驹,眼中炯炯有神,野性十足。 “殿下拼尽全力誓死守护这一批马,今日不试试吗?”真纱一跃上马。 “西厥的马一向很好,本王就不多此一举了。”连天厚婉言拒绝。 “殿下如此信任我西厥,实乃……” “殿下,公主!” 校场外,一个西厥马官火烧眉毛,跑来向连天厚和真纱禀告大事不妙,城外马场,不知因何缘故,所有的马都受了大惊,在马场之内躁动狂奔,难以降伏,已有人受伤,恐怕再不处置,惊马会冲破马场,还可能伤及无辜,特来求救。 “怎么会这样?”真纱急色不解。 “本王即刻出宫安排人员降马。”连天厚顾不得前因后果,但仍对身边的洛梓遇无法放心。 “你且留在宫中,等本王。”连天厚敛下急色。 “可是夫君君,我担心,我跟夫君君一起去。”洛梓遇同样放心不下连天厚。 “不可,满场惊马,实在太危险了!”连天厚即便置洛梓遇一人于此也不能让她面临危险。 “殿下,去迟了,若是惊马落跑,此责任我西厥可不背。”真纱语气凌厉下来。 “夫君君,我保证,待在安全的地方!”洛梓遇抓紧连天厚的手,双目饱含忧切的请求。 “好,必须答应本王,不准乱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马场惊魂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即刻调派兵部管辖之下的骑兵,一刻不待地前往城外皇家马场,真纱先行一步,但果然是原因不明的惊马,就连她都无法控制局面。 位于城郊之外的城外马场,成百上千的惊马突发惊跳,撒狂乱奔,难满场青草践踏,尘土飞扬。 马场之外有一处望风台,居高临下,连天厚命令了手下,便在望风台将洛梓遇放下。 “到上面去。”连天厚势急而严肃。 “好的夫君君。” 洛梓遇自行下马,但目送连天厚乘马前行,她的一颗心,如何都被牵拉动悸。 “快上去,不可以下来!” 连天厚再一言嘱咐,洛梓遇赶紧迈开脚步跑上望风台的楼梯,眼睛却一直望向连天厚渐渐远去。 “夫君君要小心啊!”洛梓遇扶着石栏大喊,连天厚接受到了来自她心底的关切。 内指挥台上,真纱用尽一切方法仍旧束手无策,而马场之内,众马已然秩序大乱,如此若不冲破马场四散,便是尽数累倒或撞击死去。 “是血蝇!”真纱突然发现马场的四方角落,居然被扔了野山血蝇的巢,巢中持续涌出血蝇无数,真纱简直气炸,“何人如此丧心病狂,竟将血蝇巢放入马场!” 血蝇摄血,叮上动物便会无止尽地吸血,痛痒难耐之下,动物会大肆狂奔,最终不是血竭而死就是累倒而亡,而马,首当其冲。 虽然危险重重,但已经到了此种光景,连天厚必须以身犯险,他从侧方带领人马冲入马场,解除危机源头,拯救这一批难得的良马。 洛梓遇高处远观,但仍旧亲眼所见连天厚一马当先冲入马场,即刻封闭。 “夫君君!”洛梓遇的心紧紧揪起。 马场之内,分秒必争,连天厚带头,躲避乱马冲击,用叉棍插中血蝇巢,装入袋中套牢,必须眼疾手快,下手狂很准。 本就不是顺利进行中,岂料骑兵还错漏百出,竟将血蝇巢击碎,害得血蝇倾巢而出,更加疯狂。 “啊,啊,啊!” 距离太远,场内太复杂,洛梓遇渐渐无法聚焦连天厚所在,她再也无法淡定了,毫不犹豫地便跑下了望风台,只希望更近一步看得到连天厚的安然无恙。 洛梓遇冲下阶梯,直往指挥台奔去,岂料马场内局面更加失控,正入门的人再也压制不住里头的群马奔涌冲撞而出。 洛梓遇的方向和惊马群奔的方向,径直相向。 马蹄奔腾急势汹汹,恍若震天动地,洛梓遇全神滞愣,仿佛死亡,无处逃避。 “啊!”洛梓遇一口气长吸紧憋。 “梓遇!” 生死一瞬间,犹如万年长。 洛梓遇不闻身后的呼唤,心急如焚,一条手臂即刻倾落她的腰身,将她揽抱而起。 “咦!” 洛梓遇神识尽空,蓦然抽回,她只感觉自己靠在一个熟悉的怀抱中,他的手,紧紧搂住自己的腰,身下的马,奋身鸣响,声彻高天。 奇怪的是,冲出来的一群惊马,在马鸣声的震慑下竟恢复了一丝平静。 洛梓遇一颗停跳的心蓦地恢复心跳,她感受到身前的手臂将她抱紧,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如同保护最钟爱的珍宝一般。 “梓遇。” “十一……” 洛梓遇整个人还是僵硬的,真纱却得了连天厚的意思从对面指挥台下来,拔出刀剑,对稍微稳定的这群逃散之马痛下杀手。 手起刀落鲜血四溅。 “他们为什么?”洛梓遇极惊不解。 “血蝇……” 连承钰注意到马身上的血蝇,大概想通了未亲眼所见的那场乱局,但他只是骑马带洛梓遇远离。 “十一,夫君君还……”洛梓遇转身往后望,连承钰却不停,“他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连承钰确认带洛梓遇到了安全距离开外的一片坡地,但浓郁的血腥味还是随风飘来。 “血!” “是马血,血蝇对马血腥味十分钟爱,他们刚刚杀马放血,就是为了吸引聚集血蝇,牺牲小部分,却能拯救大部分的马,何乐而不为?”连承钰并不欢喜此法,但也知情非得已,只是拍拍赤风。 马场外场,成群结队乌压压一片的血蝇被爆溢的马血吸引聚集,内场的马几乎也都恢复平静,连天厚才将此处的事交给真纱处理。 “殿下要去找王妃吧?” 真纱一言喊停连天厚急促的脚步,回头,真纱继续道:“适才马群暴乱冲了出来,王妃被一个骑着赤血红棕马的男人救了,出去了。” “赤红马,承钰?”连天厚即刻联想到连承钰,不做一刻停留便转身跑了出去。 距离之外,洛梓遇依旧牵挂连天厚放心不下,连承钰又如何看不出来,但她只是一巴掌拍在了洛梓遇的头顶,故作潇洒地说道:“别担心了,他怎么会有事,他可是鼎鼎大名的厉亲王,人中之最的天之骄子,就是老天爷都不会让他轻易出事的。” “我不管,他只是我的夫君君。”洛梓遇早已分不清马场的方向。 连承钰从未见过洛梓遇如此模样,同一张脸,同一个人,可此时的神态和表情,语言和口吻,却如此惹人怜爱。 爱连天厚,是她深入骨髓的表演,早已由心而真切。 难怪,就连一向冰冷卓绝的厉亲王,都会为之动容,她不是一个傻子,而是不只他一个人眼中,世间最可爱的女子。 连承钰的手就如此搭在洛梓遇头上,双眼注视入迷。 “哎十一你干嘛还压着我的头啊,本来就比你矮!”洛梓遇忽起反抗。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有什么值得攀比的?”连承钰即刻兴致大发开始摩挲洛梓遇的头发。 “连承钰!” 洛梓遇埋怨的一脸拉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真名,竟有一刻,连承钰无法反应过来。 二人四目相对一刹,连承钰微渺的余光瞥见洛梓遇身旁后侧跑来了连天厚,他一定目光,一把将洛梓遇推了出去。 “你干嘛啊?”洛梓遇倍受欺负。 “他来了。”连承钰淡淡一句。 “他?夫君君!”洛梓遇的惊喜毫不掩饰,那一刹转身,目光所向,脚步所往,“夫君君!” 恍若穿过千年的手相牵,不约而同地彼此关切。 “夫君君没受伤吧?” “没事吧?” 洛梓遇害羞地一笑一指身后,道:“如果不是这个家伙,我可能真的要被马踩死了!” “这个家伙,他是……”连天厚打算介绍,洛梓遇却抢着说道,“我知道了,他是夫君君的弟弟,他叫连承钰。” 连承钰有一刹心思落空,洛梓遇只道他是连承钰而已,是将二人之前的所有抹煞了,可明明是自己当时的决意,二人的那些过往,又确实难以解释,洛梓遇这般直绝,倒也一干二净。 “五哥,看好你的王妃啊,傻不拉几地站那等马来踩,若非幸好是我及时赶到,你可能就丧偶了!”连承钰故作肆意地调侃起来。 “你才丧偶呢!”洛梓遇一语回驳。 “只可惜,我连承钰孑然一身,没有妻妾。”连承钰无所畏惧。 “行了,你二人怎么一般见识,不过承钰你今日为何会来?” 连天厚牵着洛梓遇向连承钰走来,多么夫妻有爱的一幕,殊不知是对连承钰极大的刺痛。洛梓遇恍若看穿连承钰的心,如此并非她本意。 “父皇说我对马颇有见解,让我得空来看看这批新贡的马,正巧我今日有兴趣就来了。”连承钰回而又言,“幸好,我来了。” 连承钰的目光凝聚严肃起来,却是不自觉凝望洛梓遇,又道:“不过我得说五哥一句,明知如此危险的局面,你居然还带个傻子来,万一出点事……” 连承钰的话,峰回路转,又实在忧切。 “夫君君他骂我傻子!”洛梓遇小小委屈的表情。 “承钰……”连天厚即刻有意护妻。 “可不就是个傻子嘛,傻到无药可救!”连承钰的目光收聚恍然空洞,一声冷笑,他似是在自嘲,又道,“现在这里一团乱,我也没兴趣了,烂摊子我不想掺和,就先走了。” 连承钰说走就走,牵着他的赤风,他并非一无所有,却孑然一身,他曾经潇洒一身轻,如今却也背负上了沉重。 “其实十一弟性格向来如此,他没有恶意的,不必介怀。”连天厚开口为连承钰解释。 “我知道。” 洛梓遇目光不经意随行,连承钰牵着赤风远去的画面,其实他很好,也不求回报,只怪自己做不到。 连天厚怎能没察觉洛梓遇此刻沉静的异常,她目光所向,令他另外联想:承钰,十一? 连承钰上马飞驰而去,洛梓遇才缓回神来,而连天厚不知注视了多久。 “夫君君!”洛梓遇略有急色显露,“马场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差不多了。”连天厚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就好,夫君君不用去帮真纱公主的忙吗?”洛梓遇还问,心虚恍惚在眼中窜动。 “你不希望本王陪着你吗?”连天厚这般问。 “当然希望了,只是,夫君君是做大事的人,总不能只是陪着我一个小女子吧?”洛梓遇莫名地变得识大体,她自己都无意出口。 “若你喜欢,本王更愿意多陪在你身旁。”连天厚不知为何,他的心意便是如此,悄然之间的改变,终于在不经意间说出口。 “那当然好了!”洛梓遇自觉投入连天厚怀里。 “本王问你,你和承钰,之前认识吗?”连天厚毫不拐弯抹角,既是疑问,又出于对洛梓遇的信任。 第一百四十章 双重人格四殿下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一刹晃神,连天厚难道是看出了什么吗?只是连承钰救了她一次,他便如此敏锐意识到了? “认识,不认识?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洛梓遇纠结一刻,终于决定,“他没有来过家里,我怎么可能见过他啊?” “是吗,那是本王多心了。”连天厚即刻散结疑惑。 洛梓遇舒了一口气,她只希望自己的选择没错,毕竟,连承钰之前便说过二人在人前就当做素不相识,方才的二人,也只是隐约罢了。 马场的事情顺利解决,连天厚与真纱料理了残余后事,检查马场和马匹,吩咐加重看管,一整日的时间都耗费在马场这里。 但是洛梓遇却十分贴心,给连天厚送茶送水,一切都叫真纱看在眼里。 时近黄昏,连天厚带队人马回程,洛梓遇与他一骑,靠在连天厚背后,紧紧搂住他的身体,就像如此便能安然一生。 “夫君君,我的夫君君!”洛梓遇不自觉笑得如糖似蜜。 真纱的目光并无嫉妒之色,只是暗藏思索,便开口:“殿下,其实贡马已至,我本不该逗留太久,过几日便会起行回西厥了。” “这样,那夫君君需要送公主回程吗?”洛梓遇突然从甜蜜中跳出。 “王妃你乐意不乐意让殿下相送呢?”真纱笑问。 “当然不愿意,那样夫君君就不在我身边了,我会想他的。”洛梓遇鼓着嘴实话实说。 “那我回去就请求陛下,安排殿下送我返程,顺便邀请他去我西厥做客一年半载,感受我西厥风土人情,说不准,殿下到时候便会乐不思蜀,将你抛诸脑后也不一定。”真纱说得真有其事一般。 “才不会!”洛梓遇冲真纱一吐舌,又蹭蹭连天厚,幼稚地问,“夫君君你不会去的吧,不会扔下我的对吧?” “当然不会。”连天厚毫不犹豫。 洛梓遇沾沾自喜,面对真纱十分得意。 “殿下不接受我的好意也就罢了,不过我还是要霸占王妃几日,异乡难眠,今晚,我希望有机会和王妃促膝长谈,谈天解闷。”真纱突然说道。 “今晚!”洛梓遇显得不太愉快,默默埋怨,“人家还想陪夫君君的说!” “无妨,反正本王的王妃,一直都属于本王,借公主几日也无妨。”连天厚十分慷慨而言。 “借?夫君君,我是东西吗可以随便借给别人?”洛梓遇表情拧结起来。 “你不是东西!”真纱公主接嘴道。 “夫君君公主她骂我!”洛梓遇撒娇求做主有夫君在旁谁怕谁。 “真纱公主,王妃与你玩几日,本王不至于吝啬,可你千万不要欺负她,要知道本王都不舍得欺负她。”连天厚简单言语表达对洛梓遇的爱护。 “嗯!”洛梓遇偷着乐。 “殿下都发话了,我一定好借好还,完璧归赵。” 真纱并不刻薄,只是洛梓遇蹙着眉头,自己就这样被连天厚借出去了,他当真如此舍得,自己可是巴不得时时刻刻粘着他呢! 回了宫,洛梓遇便暂时属于真纱,连天厚却回禀情况之后便出宫了,马场被恶意投掷血蝇巢之事,既是有人刻意为之,他便有责任查个究竟。 真纱让洛梓遇陪自己游逛皇宫内院,其实红墙碧瓦并没有什么看头,内宫各院的主人,洛梓遇除了洛皇后和皇贵妃之外也都不认识。 可真纱的目的地却十分明确,带着洛梓遇漫不经心地逛着晃着,便来到了一处了无人迹,紧闭的宫门前。 “祥宁宫!”洛梓遇抬头望了一眼。 “这里好像没人居住,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吧?”真纱淡然言之。 “不好吧……” 洛梓遇话音刚落,真纱却已然推入宫门。 “不会是什么闹鬼的宫吧,女主人不受圣宠含怨而死,死不瞑目,鬼魂流连世间,冤魂不散……”洛梓遇自我想象地毛骨悚然,想来也是受宫廷剧荼毒严重。 “你若是不进去,我就自己去了。” 真纱说罢便迈入宫门,淡淡一抹夕阳之下,洛梓遇忽感两边过道凉飕飕的阴风袭来,吹得她直接窜入了宫门。 “等等我呀!”洛梓遇的声音卡在了嗓子眼。 洛梓遇跟着真纱闯了空门,果然是无人居住的祥宁宫,可仅仅是无人,宫中无论殿宇阁楼还是园林花圃,尽都不像被弃置的,应当是时常有人打理。 “真纱公主,闯空门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洛梓遇神秘兮兮地道。 “怕什么,反正是因为王妃不见踪影,我来寻找罢了。”真纱理所当然道。 “什么?” 洛梓遇蓦地惊住,连脚步都僵硬了,真纱居然是拿自己当借口,如此诡计多端,可她若是有此准备,难道说这里的真相比自己所假想还可怕? 禁地,闯入者死! “你们宫里的布局,内庭院在哪儿啊?”真纱突然问。 “我们宫里的布局,这皇宫也不是我的,我不清楚啊!”洛梓遇一脸傻呆呆的表情。 “我居然请教你一个傻子,真是比你还傻。”真纱怨叹不已。 可最后二人还是找到了内庭院,不大不小一方庭院,草色青葱,石道清悠,一棵幽幽大树,树下椅凳,另一边,一架秋千静立,木架也陈旧剥落了。 怡然安宁的一处,却无人凄冷。 真纱望过此处,便是她所要寻找之地。 “就是这里了!” 真纱略有欣慰的笑意,她从一头走到另一头,不是她的回忆,却叫她深深陷入。 “这里怎么了?”洛梓遇疑惑,真纱究竟有何秘密? “你知道这里原本住着何人吗?”真纱反问。 “不知道诶。”洛梓遇确实不知。 “是你们一位公主,她是全天下,最温柔和善,最美丽的女子。”真纱眼中尽是怀恋和思念,喜也哀。 “我不知道。”洛梓遇念叨一句。 “你一个傻王妃,我能倚仗你知道什么?”真纱忍不住叹气。 “你不是拿我当借口来着!”洛梓遇表示不服气,又问,“公主来这里究竟想干嘛吗?” “这你就别管了,你自己旁边待着去!” 真纱撂下一句话便朝大树荫去,坛中,树根盘根错节,深深扎根。真纱直接用手挖土,掏出一个挺深的小坑。 洛梓遇一脸不乐意地自己走着,默默怨恨自己为何会被真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洛梓遇走到秋千旁,打量打量秋千索,本还想坐着闲荡几下。怕是陈旧的秋千索无法承载自己的重量便放弃了。 “没得玩!”洛梓遇自说自话着,手还轻轻握在秋千索上。 “你是何人?” 一声激怒,洛梓遇吓得一手握紧秋千索栽倒在地,砸得胯疼。 “啊呀!” 洛梓遇倒在地上,却见外边冲进来一个衣冠华贵,样貌不凡,威势严厉,行步带火的男子,而俯在树旁的真纱盖上最后一抔土,起身回望,二人四目相对之间,男子的眼里怒火更甚。 只一刹,男子全然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与真纱大打出手,洛梓遇整个人吓呆了,凡宫中之人,上到皇帝,下到太监宫女,谁人不知西厥公主,明明一看奇异装束就能分辨身份,居然还会发生冲突。 真纱功夫不错,男子也毫不相让,更有招招夺命,痛下杀手之嫌,可他又太急于求成,适得其反。 二人之间,终有一刻互相克制僵持。 “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四殿下吧?”真纱厉色发问。 “四殿下?”洛梓遇惊惑。 男子没有回答真纱,但她猜的不错,他便是皇四子,荣亲王连正麟。 连正麟对真纱似有难以启齿的狠,但他自知冲动行之,终于掩息怒火,解除了与真纱的抗衡之力。 “你没有资格来这里,出去!”连正麟即便强压恨怒,依旧不改凌厉。 “我今日来……”真纱开口正欲解释。 “滚出去,滚!”连正麟的愤怒简直叫人难以理解。 “不可理喻!”真纱握拳忍怒,转身便走。 被真纱抛在脑后的洛梓遇还在破秋千下,她见真纱疾步而走,自然起身欲追,岂料连正麟一眼瞥来,吓得洛梓遇整个人愣了住。 “怎么可以扔下我不管啊,我打不过他的!”洛梓遇慌得连牙床都在颤抖。 连正麟并没有对洛梓遇的存在显得惊讶,他径直朝秋千过去,已经一边两断。 “对不起啊!” 洛梓遇猛地大鞠躬,方才连正麟那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着实在她心里落下了阴影。 连正麟目光稍一侧看,完全没有对视真纱的怒火仇恨,但隐隐藏着一分思绪。 “帮我扯一根那边的青藤蔓可以吗?” 洛梓遇几乎低垂着头脑折断脖子,她极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连正麟此时说话,完全不似方才那般凶怒,反而十分的温和。 洛梓遇蓦地抬头,连正麟正扶着断裂的秋千索,回应她的惊惑目光,与刚刚那个和真纱搏斗,满负杀气的他当真不像同一个人。 “什么情况,双重人格啊?”洛梓遇一愣,突然恢复意识,便转身去拉扯藤蔓给连正麟送来,“给你。” “谢谢。” 洛梓遇更加惊愕,这声“谢谢”,此刻的彬彬有礼,沉稳大气,完完全全让洛梓遇惊呆了。 “不,不客气。”洛梓遇看连正麟两只手并不够用,便主动上手帮他,“我帮你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判若两人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在洛梓遇的帮助下,连正麟用藤蔓加固了秋千,即便明知如此也无济于事,总会风吹雨打破坏,但他,仍旧细心整合,一丝不苟,竟一个思索出神,划破了手指。 “流血了!”洛梓遇掏出帕子递给连正麟。 “谢谢。”连正麟接着洛梓遇的好意擦拭渗出的鲜血。 “都怪我笨手笨脚的,把秋千弄坏了!”洛梓遇满腹自责,主动承认错误总不会错。 “无妨,本就支离破碎了,况且,你也帮着修复,算是将功补过罢。”连正麟毫无责怪之意。 “你不怪我就好了。”洛梓遇心头的大石头落地,“吓死了,还好不打我,不然我好歹是一个王妃,因为毁了秋千而丧命,那就太可笑了!” “五弟没有与你一起吗?”连正麟突然问。 “啊?夫君君有事情,你认识我啊?”洛梓遇猛地一紧张,“不会是露馅了吧?” “虽然没有正式面见,但我想,我应当没有认错人。”连正麟不卑不亢,自信而不张扬。 “也是,一定是我演技太逼真一眼就被看出是个傻子了,能在内宫出没的傻子应该除我以外也没有其他人了吧。”洛梓遇安下心来。 “嗯。”洛梓遇无言点点头。 洛梓遇依旧保持缄默,连正麟修好了秋千,久久伫立无声,目光混沌静止。 “我是不是应该趁机溜掉啊,但是那样的话,是不是心虚呢?”洛梓遇心里深深纠结。 纠结着纠结着,天黑了。 连正麟好心送洛梓遇一程,却把她送到了皇*,可洛梓遇说好了今夜与真纱住一处,她只能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想:算了,人家好心好意送我,待会儿自己走回去就好了,这样也好,如果是送我到真纱那里,万一两个人又残杀起来…… “到了。” “谢谢四殿下!”洛梓遇笑着感谢。 “我还要出宫,就不送你进去了。”连正麟实在和气,比连承钰稳重大方,比连天厚平易近人。 连正麟正要离开,却和刚好回宫而来的连承钰对目。自然,还有洛梓遇。 “四哥!”连承钰疑惑洛梓遇为何会跟连正麟在一起。 “十一弟,好久不见。”连正麟上前,语气平静,“十一弟不是游历在外,我都以为你早就放飞自我了,为何回来了?” “有点事回莲都一趟,父皇又趁机托给我一个差事,不然我早就飞了!”连承钰迫不及待一般。 “如此也好,年中祭典在即,你都多少年没参加了。” “有没有我并没有两样,有四哥和五哥你二人主持大局不就够了!” 连承钰说着瞄了正打算溜走的洛梓遇一眼,听到连承钰说“五哥”,她还是会脚下一顿。 “确实,有五弟就够了。”连正麟的脸色在夜下沉重下来,又道,“时辰不早了,我还得离宫,先告辞了。” 连正麟说罢便离去,另一边,洛梓遇也鬼鬼祟祟地要开溜,尚未走出去几步,连承钰望一眼连正麟远去,便冲了几步逮到了洛梓遇。 “梓遇去哪儿啊?”连承钰一把抓住了洛梓遇的肩膀。 洛梓遇无法前进大呼一口气尽泄,一脸怨气回道:“真纱公主说让我今晚陪她啊!” “你和四哥也认识啊?”连承钰疑问。 “就是今天,不久之前,刚刚认识的。”洛梓遇说。 “我还以为你是四哥的人,安插在五哥身边的奸细呢!”连承钰语出惊人,洛梓遇猛地转身盯住他,不禁感叹,“你的脑洞会不会太大了,我就算是奸细,不应该也是你二哥那一边的吗?怎么又跟你四哥扯上关系了!” “你是吗?”连承钰突然表情严肃下来,映着冷色的月光和暖色的灯笼光。 洛梓遇自觉未经三思胡言乱语了,可因为是连承钰,他习惯了直言的自我。 “怎么可能,你别胡思乱想啊,我不是奸细,更不会害自己的夫君君的!”洛梓遇表现得十分松懈。 “反正也与我无关,我何必要考虑此事,不过,若是真要在二哥和五哥之间选择其一,我也会选五哥。”连承钰直言不讳。 “为什么啊?”洛梓遇问。 “你这是不乐意吗?”连承钰反问。 “你给我下套啊,黄十一,我错信你了!”洛梓遇甩头就走。 “我没有,我如果不相信你早就告发你欺君之罪了……”连承钰追了上去。 二人远去,月色不知何时暗淡了去,连正麟手中握着沾了自己血迹,洛梓遇的帕子,他面对真纱一时过激冲动,叫洛梓遇看到了另一面的自己,她又何尝不是,在他和连承钰面前,判若两人。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洛梓遇乖乖地回到了真纱身边,依旧耿耿于怀她与连正麟生死搏斗的事。 “我回来了!”洛梓遇气势汹汹,上来就质问真纱,“你居然丢下我一个人跑了,如果他把我打死了怎么办?” 真纱侧目打量洛梓遇从头到尾,一点都没有受伤。 “他针对的是我,又怎会对你出手。”真纱气道。 “他针对你,你们有仇哦?”洛梓遇好奇一问。 “你个傻子还挺好事啊!”真纱怒眼转对洛梓遇。 “不说就不说,怎么还骂人了呢……”洛梓遇委屈地转身,嘴里念念有词,“这么刻薄,活该被人针对!” 洛梓遇不问并不代表放下了好奇心,连正麟对自己那样温和,却与真纱针锋相对,二人之间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与那祥宁宫的公主有关? “你知不知道莲都城里,有一处叫做南阁的地方?”真纱又问。 “南阁?”洛梓遇一听便觉得耳熟,可表现出来却让真纱相信她不知道。 “算了,问你还不如问街头随便一个小孩来的可靠。”真纱叹道。 “怎么会,不过我是对莲都城没那么熟,去过的地方也没有叫南阁的……”洛子玉没有放弃思索,证明自己说道,“我只知道南归阁。” “洛梓遇你疯了吧,怎么可以说你知道南归阁,万一这个公主让你带她去干嘛干嘛 ,那可怎么办?”洛梓遇说罢便追悔莫及。 “南归阁吗?”真纱若有所思一般,虽未说明,却当真如洛梓遇所料,道,“明日你陪我出宫游玩去。” 洛梓遇猛地失去表情,真纱的意思昭然若揭,如果真被她拉去南归阁,才会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次日,洛梓遇纵使千方百计不与真纱一道,她也有天大的理由逼她从自己。 “好啊,本公主不远千万里来到莲都,你们就如此接待,看来我必须禀告陛下,让他为我做主。”真纱故作姿态道。 “别!”洛梓遇一言拦阻,思索多多,“本来就是个傻子被人嫌弃,如果连陪个人的简单事都做不好,岂不让父皇更加不满意了。” “怎样啊,挣扎够了吗?”真纱笑得得意。 “去就去,不就是玩嘛!”洛梓遇稍稍委屈。 洛梓遇别无选择跟真纱出宫,说是游玩,但她根本毫无玩心,只问街上的路人,莲都是否有一处名作南阁? 洛梓遇决定先做准备,她注意到一个面具摊子,什么凶神恶煞的牛鬼蛇神,洛梓遇并不喜欢,倒是几个胖乎乎的娃娃脸让她颇为满意。 “就它了!”洛梓遇挑了一个脸蛋红红的,眉眼弯弯的女娃脸。 真纱从一人口中问出了答案,莲都有不少带“南”字的地方,但单作“南阁”之地却已经没了,原本的南阁,已在几年前改名作“南归阁”。 “南归阁,不就是她说的。” 真纱这才想起洛梓遇来,却发现身边无人,她张望寻找,洛梓遇却猛地一下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张突如其来的古怪笑脸当真吓到了真纱。 “吓到了吧,哈哈!”洛梓遇自得其乐一般,“这个好看吗?我在那边买的,你要是喜欢,我去给你也买一个吧?” 真纱的惊色一收,不禁感叹洛梓遇的自娱自乐,道:“不喜欢,真是搞不懂像你这样痴痴傻傻的女子,怎么就……” 真纱欲言又止,眼下的事才最重要,便转而说道:“快带我去南归阁。” “啊?”洛梓遇一下没转过神来。 洛梓遇带着面具,隐藏着表情和思绪,她不能完全放心,也对真纱疑惑重重。 “神神秘秘的,她去南归阁做什么啊?” 洛梓遇领着真纱绕了很长一段路,才终于被她起疑。 “这里是不是刚刚经过,你到底知不知道南归阁在哪儿?”真纱问。 “啊?”洛梓遇只能懵懂装傻,“好像,迷路了,我对街上不熟的!” 兜兜转转,洛梓遇二人终还是来到了南归阁前,阁内戏正开演,真纱意欲直入,洛梓遇却识相地买了两张入门票。 “大哥给你票,好了,我们进去吧。” 洛梓遇的行为,叫真纱略感怪异。 洛梓遇依旧戴着面具,这张笑脸,真纱当真看着不惯,还不如洛梓遇原本傻兮兮的笑容。 “你带着面具做什么,丑死了!”真纱企图上手摘掉面具,洛梓遇强硬阻止护住自己的脸,“我喜欢啊,戴着面具就没人认识我了,夫君君说过,外面的人很危险的。” 洛梓遇神神叨叨地一说,欲盖弥彰。 “你这么傻,不看脸也能认出来了,不过你愿意戴就戴着吧,我哪管得上这么多。”真纱随意。 第一百四十二章 傻人非傻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和真纱二人去向戏台,洛梓遇还是忍不住好奇一句,问道:“真纱公主,你来这里要干嘛啊?” “无需你管。”真纱故作一脸淡漠对洛梓遇。 “不说就不说,来戏阁还能干嘛,不就是看戏喽!”洛梓遇自我安慰。 熟悉的路,熟悉的方向,洛梓遇和真纱进入戏场,台上正演,一个与洛梓遇无关的故事,柳如沁在台上,她还是女主角,顾南归不在场,但连承钰在。 “就算十一在也不会怎么样,只要我不吵不闹……” 然而,洛梓遇扶着面具才想罢,真纱却一刻也等不及地打破了众人专心致志看戏的场景。 “谁是顾南归?” 真纱毫不收敛地大声一问,洛梓遇吓得差点没一口老血噎死自己。 “她是来闹事的吧?”洛梓遇错愕表情藏在面具底下,幸好,她早做准备。 台上的表演被打断,在场观众更是坐不住,回头向不识相扰人看戏的人投来厌弃的目光。 “还好我带了面具,令人发指啊!”洛梓遇默默感叹,真纱却是面不改色,再问,“谁是,顾南归?” 柳如沁在台上直视来人,一个打扮颇具异域风格的女子和一个隐藏真面目在面具底下的奇怪女子,这二人,来者何意? 连承钰在座起身后望,一眼便认出了众矢之的真纱,更毫不怀疑地看穿她旁边低头扶着面具之人就是洛梓遇。 “你找个人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打扰人家看戏,你看现在这个情况,多尴尬啊!”洛梓遇碎碎念道。 “既然是南归阁,那这里的老大必定就是顾南归吧,若他不在,是否有人能够带我去找他?我有相当重要之事。”真纱面不改色。 “抱歉各位,今日扫了各位的兴,请大家见谅,请先离场,随人去退票,对不起。”柳如沁下达指令。 “你找我们老板何事?” 柳如沁从舞台上下来问真纱,连承钰也跑了过来,洛梓遇稍一抬头,从面具的眼洞中和连承钰一对眼。 “我找他有事,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带我去见他。”真纱态度十分不客气。 “我并不知老板有你这位朋友。”柳如沁也不懦弱。 “如沁,你还是带这位姑娘去见顾兄吧。” 连承钰从中调剂道,柳如沁转而看了连承钰一眼,在他的眼中看出了认真之色,连承钰心里明白,真纱好歹是西厥公主,来访贵宾,把她惹了对南归阁绝非好事。 “那就请随我来。”柳如沁退让道。 真纱随柳如沁前去见顾南归,洛梓遇却犹豫着没跟上,和连承钰挤眉弄眼也不能说清楚,在场的南归阁戏子都认得她,自然不能显明身份。 洛梓遇迟疑地转身往外走,连承钰朝也跟了出去。 “面具!”连承钰一唤。 洛梓遇一止步,回头张望,除了连承钰并无其他人,她才松了一口气。 “十一啊!” “那个真纱公主,搞什么名堂?”连承钰问。 “我也不知道啊,她就突然说要来南归阁,还好我有准备,不然就不堪设想了!”洛梓遇摸摸自己的面具脸蛋。 “你这面具也是真够丑的!”连承钰叩叩面具饱满的额头。 “挺可爱的好吧!”洛梓遇推开连承钰的嫌弃手,言归正传,“顾老板呢,真纱公主找他,他会不会有麻烦啊?” “顾兄应该在他房间吧,我们去看看好了,免得真出事……”连承钰又担忧洛梓遇的隐藏,“可是你,如果在他二人面前露面了……” “不会的,我顶个面具谁认得出来?”洛梓遇自信满满。 “我认得出来!”连承钰信誓旦旦。 “别废话了,快去看看有没有打起来,真纱公主可凶残了!”洛梓遇推着连承钰在前走着。 顾南归住在一处独立的二层阁楼,环境幽灵。洛梓遇和连承钰小心翼翼地靠近,遇见柳如沁从二楼下来。 “她……” “她是刚刚那位姑娘的朋友,让我带她找朋友呢!”连承钰解释。 “老板说,有话和她单独谈,你们等候片刻吧。”柳如沁说罢再望一眼阁楼上才转身离开。 洛梓遇连眼神都隐藏,不与柳如沁相对,恐怕被她认出分毫。 阁楼依旧安静,风过无声。 “顾老板和真纱他们有什么秘密啊?可以去偷听吗?”洛梓遇好奇一问。 “偷听他人秘密并非君子所为!”连承钰正义凛然。 “不听就不听啊,不过真纱这人真的很奇怪,什么都不告诉我,还非得带上我,这是要闹哪样嘛!”洛梓遇一张“笑脸”埋怨。 “与你无关之事,就别在意了。”连承钰劝道。 “也是啊。”洛梓遇感觉面具勒得慌,便稍稍推开也顺便透透气。 “戴着不舒服就拿下好了,我们去没人的地方聊。”连承钰一掰洛梓遇的面具,只一刹,她赶紧压回去,“别呀,暴露了可怎么办?” “你跟我站在一起更有可能暴露,不然我走好了?”连承钰说罢便迈开腿,洛梓遇竟当真不挽留,“你真就让我走了?” “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我有一天暴露了,绝对是因为你!”洛梓遇一个劲儿地只顾自己将面具戴牢靠。 “我们别等在这里了,反正真纱也见过我,就算我带你回去了也没什么的。”连承钰说得轻松。 “不要吧,把她一个人丢下,万一她跟父皇告我状怎么办?而且她这么狂妄,再出点事可就不好了!”洛梓遇思虑周全,连承钰也只能无奈陪同,“那好吧,你还挺关心她。” “那当然了!”洛梓遇一个没忍住大声了起来,又赶紧收敛,“她是来使,我是国家代表,如果照顾不好她,不就丢了我们大国的脸面。” “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心系家国的女子。”连承钰若有所思。 “可不是,爱国是所有国人的责任!” 洛梓遇说得信誓旦旦,但事实并非那般,她的小心思不过是完成皇帝指派的任务,不至于被嫌弃看扁。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阁楼上传来开门之声,洛梓遇即刻闭嘴,和连承钰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模棱两可的关系。 顾南归只送到廊上,洛梓遇不自觉凝视他的哀默目光,走下楼梯的只有真纱,那日马场之事她便知道洛梓遇和连承钰相识,便也没疑惑什么。 “走了。” 真纱走过洛梓遇身边,她便十分听话地跟上,连承钰抬眼一望顾南归,转身跟了上去。 连承钰跟到了南归阁之外才追上洛梓遇和真纱,马场匆匆一面,连承钰知道真纱,真纱却并不算认识他。 “这个人到底是谁?”真纱问。 “他叫连承钰,是我夫君君的十一弟啊!”洛梓遇认真模样介绍道。 “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真纱奇怪。 “我来自然是看戏,哪像真纱公主,来砸场子。”连承钰一言。 “打扰十一殿下雅兴并非我本意,那你就继续看戏,我们不打扰了。”真纱平静淡然。 “都散场了还看什么戏,不过你一个西厥公主,为何会来莲都一个小小戏院呢?”连承钰打探似的问。 “那你十一殿下,又为何坐在龙蛇混杂的区区小戏台下看戏?”真纱反问。 “哇塞,看架势不会要打起来吧?” 洛梓遇暗暗地杞人忧天,她的一张“笑脸”在二人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既然公主不说,那我也不多问,你们先回去吧,路上小心。”连承钰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关切洛梓遇。 “知道!”洛梓遇言出自然。 顾南归所在阁楼,他伫立在外,目光滞住许久,平静外表下,思绪暗潮汹涌。他入内,闭门之际,房中书架暗格开启,连正麟从里边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杀人凶手,不可饶恕。”连正麟眼中满带杀气。 “四殿下,死者已矣……” “本王绝不会放过他们,永远不会!”连正麟狠绝严厉。 “那四殿下接下来的计划如何?”顾南归神色平淡如水。 “本王发现一个大秘密,若能利用得当,便是天赐良机。”连正麟嘴角淡出一抹冷笑。 “什么?” “本王记得你曾禀告此事,说有一位名叫‘洛梓遇'的女子出没在南归阁,但她不是那个洛子玉,今日本王告诉你,她就是她。” 顾南归沉溺的眼色蓦地迸发出惊惑的光亮,他从始至终都不曾怀疑洛梓遇是洛子玉。 “那洛子玉不是个傻人吗?”顾南归十分疑问。 “她是否是傻子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只要连天厚在乎她,她就是我们最有力的武器。”连正麟决意狠绝。 浮云缱绻,暗风涌动。 连天厚在城郊马场调查血蝇一事无果,幕后之人行事极为隐秘谨慎,分毫线索都没有留下,连天厚只能指派马场最可靠的卫兵加重监护。 连承钰从南归阁回宫,目的地明确,直接去到真纱住处寻找洛梓遇,却得知真纱已然放她出宫回王府。 连承钰之后不久,连天厚带着同样目的前来。 “王妃啊,我见她思念殿下过甚,便让他出宫回王府了,殿下回去就能看见她了。”真纱道。 连天厚毫不逗留,告辞离开,真纱却思绪多多,洛梓遇究竟是何许人也,有何魅力,能让两位殿下如此待她?若是连天厚和连承钰二人正面交锋,会是如何情形? “与我何干?”真纱轻松一笑。 第一百四十三章 隔离的吻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回到王府,恍若隔世,她与连天厚的家,胜过一切金碧辉煌的宫殿。 “也不知道夫君君什么时候回来,我去他房间等他好了!” 王府之内十分安静,正院更是幽然,洛梓遇躺在床上,脸上盖着面具,休息了片刻,念想了甚久。 “夫君君啊夫君君……” 洛梓遇正是思念等待。百无聊赖之际,阿福来报,道:“禀告王妃,十一殿下来访。” “十一!” 洛梓遇惊而起身,把面具掀到头顶便蹭着鞋起身,十一怎么会在此刻来访?洛梓遇开门,连承钰站在阿福身边,站立十分谨慎之像,表情却是自在。 “你有什么事吗?夫君君不在哦!”洛梓遇当着阿福的面必须表演。 “我是来找王妃的。”连承钰直言不讳。 “啊?”洛梓遇有一刹思绪跟不上,连承钰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府上来客,王妃不知吩咐下人备些茶点伺候吗?而且还让我一个客人这样站着,王妃招待客人的方式还真是特立独行。”连承钰故作埋怨一般。 “阿,阿福,你下去准备一些茶水点心吧。”洛梓遇略结巴地下达指令,却没请连承钰入身后之门,“还是去我那里吧,顺便有个东西要还给你。” 在洛梓遇离开连天厚房之后,阿福便备好点心回来了,却不见洛梓遇和连承钰的踪影,而连天厚却正好归来。 “王爷。” “王妃在房里吗?”连天厚问。 “十一殿下刚刚来了,奴才去准备茶点,王妃他们便不在房中了。”阿福疑惑。 “十一弟来了!”连天厚眼中闪烁思绪。 东院,洛梓遇让梦槐准备茶水,请连承钰坐,房门未关,光明正大,洛梓遇摘下面具放在桌上。 “你这么突然跑来找我,有事吗?”洛梓遇问。 “当然是有事了,顾兄说,如果可以的话,让我请你去一趟南归阁,虽然戏本没有上演成功,但你与南归阁的情意是在的,他不希望就此失去联系。”连承钰十分认真地转达顾南归的意思。 “可以啊,只要我有机会出门,去南归阁看看也好,不过,你哥一般不让我出门。”洛梓遇略略哀愁。 “听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错在于我。”连承钰埋怨一句,却早就有了主意,“后日,南归阁有新戏开演,到时候我来请你看戏去。” “去看戏可以啊!”洛梓遇颇有兴致。 “到时候,五哥同意也罢,就是不同意,我也可以带你突破重围,闯出这王府。”连承钰决意满满一般。 “哪有这么夸张,我提前跟夫君君说一声,到时候跟你去看戏就好了,就当你带我玩嘛,夫君君不会这么小气的。”洛梓遇笑脸盈盈,十分心悦。 连承钰的表情却有一分纠结,连天厚若是知道了自己对洛梓遇的“非分之想”,他还能大方分享吗? 世间百态,唯有感情是最自私的,岂容他人分一杯羹? “对了,差点又忘了!” 洛梓遇突然想起,她去到床边取出那个属于连承钰的玉佩,若是再继续藏着,都该被遗忘了。 纯白玉佩在洛梓遇手中摆放,她拿得十分小心,走回到连承钰跟前。 “还给你,这个。” 连承钰的目光稍一滞愣,果真在洛梓遇这里,他与洛梓遇之间便凭借此识断彼此的身份。 恍惚一刻,连承钰起身,伸手去接玉佩,霎时间所有的回忆涌上心头,从瞥到洛梓遇深深在意的那枚玉佩的一眼起,所有的真相便倾泄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而那日,洛梓遇酒后的所做所为,是连承钰最怀恋的一刻温存,即使只是洛梓遇将他误认成了她自己所爱之人。 无言的相望,连承钰抽离神思之外,既然洛梓遇找准了他二人之间的定位,他自然不愿过分打扰,可情思缭绕,难以自禁。 连承钰一手握紧玉佩,另一只手急势抓起桌上的面具,距离的一小步被拉近,连承钰虽然动作急快却也不激进,他将面具盖在了洛梓遇脸上,一吻碰触,隔着一层冷冰的面具,洛梓遇的表情在“笑脸”底下滞愣,连承钰闭目情深。 如此,也是大错特错。 洛梓遇蓦然回神退开一步,殊不知敞开的门外,连天厚牵扯着万千思绪转身躲开。面具砸落在地,依旧是笑脸,洛梓遇却只剩了惊色。 连承钰俯身拾起面具,尽量表现得自然,道:“这个,送我了吧。” “可,可以啊。”洛梓遇神色恍惚得很。 “我,先走了,不用送了。” 连承钰告辞一句,迟疑着转身走出房门,是他难以自控造成的尴尬气氛,若是继续留下来,恐怕会使得让洛梓遇更加无所适从。 连天厚亲眼所见,连承钰亲吻他的王妃,是连承钰,是洛梓遇,绝无虚假。 洛梓遇当时亲口承认的,是她与连承钰并不相识,事实看来,绝非如此。 连天厚难以品尝心中滋味,酸甜苦辣咸皆都无以形容,他更不明白自己一声不吭的逃避,好像他才是那个错的人,且还不愿意面对现实。 连承钰离开良久,洛梓遇的思绪断层许久,她拘紧的身体蓦然放松,顺着一声叹息,本以为和连承钰解释清楚了,或者,只是他一时兴起罢。 洛梓遇无法说服自己,心中更不是滋味,虽然隔着一层面具,二人未曾亲密接触,但仍然算是被其他男人“轻薄”了。 “啊!”洛梓遇一巴掌按在脸上感觉无地自容,冲到床上便扑倒上去,“怎么会这样啊?” 洛梓遇并不后悔自己没有与连承钰在身份明了之后彼此疏离隔绝,只是爱情,太难以预料。 洛梓遇握着连天厚的玉佩略略愧疚,但她坚信自己对连天厚的心不会转移,如此便也足够。 洛梓遇不见,连天厚的脚步沉重而来,他滞步在门内许久,能够看见洛梓遇一个人玩着他的玉佩,表情写满思绪。 “夫君君!”洛梓遇的余光注意到连天厚,她即刻跳了起来往连天厚过去,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夫君君,你回来啦!” 连天厚的目光有一刹顿滞,洛梓遇明明就还是一直以来的她,可为何,会对自己有所隐瞒了? “本王回来时听说,十一弟来过。”连天厚问。 “嗯,不过已经走了。”洛梓遇一丝心虚恍然而过。 “他是来找你的?”连天厚继续问。 “找我?”洛梓遇犹豫着,顺势说出,“是吧,他说想请我看戏去!” “你二人不过一面之缘,他为何要请你看戏?” 连天厚神色十分严肃,洛梓遇的每一句话,他都揪着一颗心听,坦诚或是隐瞒。 “可能因为没人陪他看戏吧,所以就找我,反正我在府上也没事干,夫君君我可以去吗?”洛梓遇一副认真小表情请求同意。 洛梓遇表现得太是平常,毫不露馅,可连天厚岂能大方容许,与洛梓遇对视之间,他似是迟钝了,洛梓遇也被盯得心虚了。 “不过夫君君不同意的话……”洛梓遇心里更向着连天厚,“南归阁什么时候去都没关系,还是应该多陪陪夫君君。” “表哥!”夏锦歆打破了连天厚的僵局而来。 洛梓遇的请求,连天厚还未给出回应,但夏锦歆却有邀请。 “表哥,杨公子说这几日天象显示会有星落,我想看!”夏锦歆十分兴致勃发。 “想看便去就是。”连天厚倍感欣慰夏锦歆的“退出”,但此时此刻,让他揪心的是洛梓遇。 “看流星啊,那个杨公子还挺浪漫呀,难道这个表妹真的要被他追到手了?那倒是不错!”洛梓遇转而思索。 “不过看星落是在晚上,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和一个男子出行,恐有不妥,所以……”夏锦歆并不太犹豫地道出目的,“所以,我想表哥和我一块去,当然,把她带上也可以,我们一起看星落,听说星落十分难遇,星雨更是百年难得一见!” 夏锦歆表现得无比热切,更是将洛梓遇都接纳了,正是因为这一点,连天厚答应了,洛梓遇也无法拒绝。 连天厚看了洛梓遇一眼,她自然接受到连天厚的信号。 “我可以啊。”洛梓遇点点头。 “那好,锦歆你与杨公子说好,再告知本王便可。”连天厚道。 “早就商量好了,明日表哥可以吗?申时出发时辰差不多,到时候我让杨公子来接我,我们便一道出发。”夏锦歆畅然笑道。 夏锦歆的来意获得了连天厚的应许,却还有突发之想。 “表哥,我有些话想和你谈谈,可以吗?”夏锦歆的太过收敛反倒显得突然了。 连天厚一刹目光流转,洛梓遇却表现得太淡然。 “我们出去说。” 连天厚说罢便和夏锦歆离开了洛梓遇的房间,至此一刻洛梓遇才真正的有所察觉,连天厚仿佛与往常有异,可他已然和夏锦歆走,临门一步,夏锦歆侧目的一个暗笑,竟叫洛梓遇心头一怵。 连天厚并不知其意,离开了洛梓遇的他更加心慌意乱,就连表情都淡定不下来,夏锦歆却不是故意支走连天厚,而是真有掏心话要与她的表哥说。 “表哥,这些天我和杨公子相处得不错,真的是表哥认同的人,他是一个正人君子,又不会死板无趣。”夏锦歆说道。 “如此便好。” 连天厚并不怀疑夏锦歆的意思,杨旭在他看来也是品行具佳的青年才俊。 “表哥,你觉得杨公子,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吗?或者,你认为,我应该嫁给他吗?”夏锦歆双目投入凝望连天厚。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生嫌隙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一个人的夜晚,她本以为连天厚会来找自己,可时间流逝而去,他并没有来。 “夫君君,为什么不来找我呢?难道在等我去找他?” 洛梓遇有感今日的多重心事,便决定起身去找连天厚。 洛梓遇摸黑去到正院,将近连天厚房间,正碰见阿福过来,她便迎了上去。 “阿福,夫君君睡了吗?”洛梓遇问。 “王爷……”阿福似是有所言又有思虑。 “夫君君怎么了?”洛梓遇急色略起。 “大概是调查的事没能解决吧,王爷好像挺愁的。”阿福只是推测道。 “那我可以去看看夫君君吗?”洛梓遇脚下都子起了急势。 “自然可以,王妃和王爷这段时间都太忙碌了,王妃正好陪陪王爷。”阿福笑道。 洛梓遇跑到连天厚房前,烛火通明透出门窗,洛梓遇并不横冲直撞,而是轻轻敲门,道:“夫君君你,你睡了吗?” 房内,连天厚的耳朵捕捉到洛梓遇的声音,一刹从思绪万千中抽身,他的人也全意识从椅上起身。 “夫君君,你睡没睡答应我一声呀!”洛梓遇不禁真傻了一分。 “睡了。”连天厚顺口回应。 “既然夫君君睡了,那我就回去了。”洛梓遇一惊一落,故意如此顺服,心里却泛起一丝甜蜜,“我的夫君君也爱开玩笑了。” 洛梓遇说罢故意还原地转身,无声的一刻,连天厚突然开门,急色划破夜色,洛梓遇的脚步从未走开。 “急了吧我的夫君君,让你骗我!果然,夫君君还是我的夫君君。” 洛梓遇心里偷着乐,眼角藏匿不住幸福甜蜜地转身,望向连天厚的目光简直能够将他融化。 “夫君君没睡呀,原来是骗人家的……”洛梓遇故意不乐意地走到连天厚跟前。 “进来吗?”连天厚有一丝恍然。 “进!”洛梓遇十分激动地牵起连天厚的手。 洛梓遇拽着连天厚便入了房间,十分热切,她并不知自己如此痴痴傻傻的热情何来,或许是早已融入洛子玉的身心,对自己的夫君君罢了。 “夫君君,你还在为没解决马场的事而烦心吗?”洛梓遇关切问道。 连天厚神色一滞,联络了愁心和思绪,她牵着洛梓遇去到床上坐下,回道:“是有点烦心事,本王不懂。” “夫君君这么厉害,一定会解决的,不用烦心,只可惜我太笨了,没办法帮着夫君君。”洛梓遇真心感受。 “或许你可以。” 连天厚目光直望洛梓遇,她直到方才一刻都没有胡思乱想,可连天厚的眼神,让她不禁开始想入非非。 “夫君君希望我怎么帮他啊?”洛梓遇的手指在铺上揪紧。 “本王在追查时,证据指向一个嫌疑人,但她是本王的心腹,是本王最信任之人,她与本王否认,你认为,本王该相信她,还是信自己眼见为实?”连天厚如此问道。 “啊?”洛梓遇恍然松懈下来,自己当真是*熏心,“夫君君问我,可是我不知道啊!” 对于连天厚的旁敲侧击,洛梓遇没有意识到,更无从说起。 “本王最厌恶被人欺骗,想必世上也没有人会愿意为他人所骗。”连天厚的眼神蓦地更加凌厉。 洛梓遇不禁感察,连天厚这一刻就好像是在试探,暗示她一般。 “可是夫君君,如果是善意的谎言的,如果是逼不得已呢?”洛梓遇眉头微微一蹙。 “若是善意何需谎言,逼不得已为何不诚然而言。”连天厚的眼中透露一丝逼迫之色。 洛梓遇心上一怵,难道自己装傻的事被连天厚察觉了,可自己伪装得早已轻车熟路,除了在连承钰面前,对其他人她都是一个比一个傻,不可能暴露才对。 “不然承认算了,坦白从宽!”洛梓遇急思,欲言而止,“夫君君,其实我……” 洛梓遇满面急色,连天厚等待她言,但洛梓遇终究没有开口,一刹思虑,她不敢挑战,若是自己坦诚一切,打破了这个剧本的局面,会否就一切终结? 尽管只是想象,可洛梓遇如今已无法轻易尝试。 “夫君君,你就别烦心这个事了吧,如果真心相信,自然就不会怀疑,如果不是,那你就狠下心来啊,都在你自己决定。”洛梓遇说道此话时,竟有脖子被抹杀的恐惧心作祟。 连天厚的凝重神色褪散,洛梓遇终究不言,可如她所说,真心相信与否,全然在他自己的决定。 “本王,可以相信你吗?”连天厚不自觉轻声问,极度轻微,留在齿间。 洛梓遇凝目注视连天厚,她的眼中是真的澄澈无隐藏,洛子玉对她而言早已不是演戏,而是真心的自己。 连天厚与洛梓遇近距离相望,怎能不被她所吸引?连天厚情不自禁托起洛梓遇的下巴,缓缓靠近,洛梓遇毫不避讳,颤抖的睫毛轻轻闭上,准备接受连天厚的爱吻以及更多。 连天厚近到洛梓遇唇边,却无法进行下去了,连承钰吻洛梓遇的情形,何不令人动容? “本王累了,今晚,你先回去吧。”连天厚的语气,并不恼怒厌弃,却让洛梓遇落空的心思再度低沉。 良久。 “这样,那我走,夫君君好好休息吧!”洛梓遇心中的凄凉滋味难以言喻,“真的是累了?还是我做什么事让他不愉快了?” 洛梓遇拽着衣角起身走,脚步无意识地迟缓滞顿,连天厚低眸压抑心中的矛盾挣扎,如此放任洛梓遇去,强迫自己无动于衷。 夜色阑珊,晨光飘渺。 洛梓遇迷迷糊糊刚醒来,睡眼惺忪地在床上翻滚,她一个人的昨夜并不安然就寝,但此刻也已无心恋睡。 洛梓遇起身匆匆穿衣梳头,正开房门便撞见来伺候她梳洗的梦槐。 “王妃!” “梦槐,我要去找夫君君!”洛梓遇很是急切,扶着梦槐一转便跑了出去。 “王妃!”梦槐急而喊住洛梓遇,告知连天厚一大早便出府尚未回来。 “出去了,今天要和锦歆看流星呀,不会是要丢下我三人世界吧?” 正午阳光明媚,城外骄阳似火,连承钰策马来到皇家马场,好歹是皇帝的旨意,他无论如何都得来这一趟。 血蝇事件后,马场经过整顿恢复,也加固各项防御,连承钰表明身份,交代过来意之后便进入马场,而马场之内,连天厚等待已久。 “五哥还在查惊马的事吗?”连承钰开口一问,并不心虚。 “不,我在等你。”连天厚厉目回应。 马场之内,疾风扫劲草,连天厚和连承钰分别骑乘一匹野性新马,二人二马,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若我赢了,你就要坦诚回答我一个问题。”连天厚一如既往的严肃。 “为了不被五哥撬开嘴,我一定不会输。”连承钰目中的情绪凝重下来。 午后,洛梓遇借用了膳院,和梦槐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准备起来。洛梓遇并不擅长做菜,但她还是想尽己所能给连天厚一个惊喜。 “王妃,米饭熟了,接下来还要准备什么?” 梦槐走到洛梓遇身边,她撸着袖子,将千辛万苦煎好的蛋皮切成合适的形状。 “好香啊!” “这个是蛋皮,待会儿还要做饭团!”洛梓遇边切蛋皮边说,“对了,点心盒准备好了吧?” “早就准备好了,听王妃吩咐,特地垫了好几层暖包!”梦槐笑道,“王妃真的很厉害呢,奴婢帮你!” 在梦槐的帮助下,洛梓遇自制蛋包饭新鲜出炉,摆入备好的食盒,香归香,但洛梓遇总觉得差点什么。 “有了!”洛梓遇灵机一动,有所作为。 未时已过,杨旭已经到了王府,在厅上稍作等待,夏锦歆得知连天厚未归,急得火烧眉毛。 “难道表哥忘记了?怎么可能,表哥不会突然有急事吧?” 洛梓遇得知杨旭到,也备好了心意,便也心急地赶去了厅堂。 “夫君君,还没回来吗?”洛梓遇不由得一蹙眉头。 “王爷回来了!” 阿福的声音从外传来,洛梓遇转去,连天厚当真出现了,还是那般令人注目。洛梓遇双目直视连天厚,嘴角微微扬起。 “夫君君……” 洛梓遇一唤,连天厚的目光却仅仅是在她身上一掠而过,掩抑着刹那的悲思便走去和杨旭见面。 洛梓遇不禁落空了心思,仿佛她与连天厚之间突然隔了一层纱,从某一刻起。 “表哥,我还以为你忘了呢!”夏锦歆松了一口气。 “有点事耽搁了,准备好就出发。”连天厚平静佯装得不露痕迹。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表哥!”夏锦歆欣然而笑,挽起连天厚便要走,一眼瞥过旁边站着的洛梓遇,以及梦槐手里的食盒,笑道:“梦槐还准备了点心啊,真是有心了。” “是王妃准备的!”梦槐道。 对望连天厚的这一刻,洛梓遇的笑容不自主僵硬了,回道:“因为想到出去玩,就随便准备了一点。” “表哥,我们四个人出去,就不要让梦槐跟着了吧?”夏锦歆直接决定。 “出发吧。” 连天厚不由自主地牵起了洛梓遇的手,他控制得了自己的行动,却管不住自己的心,僵持一刻,他却被洛梓遇握紧无法松开了。 “夫君君,是你吗?”洛梓遇心中疑惑。 第一百四十五章 爆发的震怒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两辆马车前后而行,缓缓驶出城门,从黄昏走到夜色微凉。马车内,连天厚任由洛梓遇牵着挽着自己的手,但二人之间却是无言,连天厚向来寡言少语,而洛梓遇,却是心之不安,莫名地少了一分热切心情。 漫天星河,耿耿绵延无际,清涧溪流,渐渐映射星光。 马车停留在溪涧外,洛梓遇和连天厚一起,她依然亲近自己的夫君君,夏锦歆和杨旭一道,相隔甚远。 阿福和梦槐几个仆俾提着各自备好的点心吃食跟着。 杨旭找了石滩一处较为平坦处,点起篝火,命人铺上毯子,四人席地而坐,漫漫星空在上,烈烈火光在旁,流水潺潺轻歌,夜风凉凉绕身。 “表哥,喝水。”夏锦歆趁着给连天厚送水便挤掉洛梓遇坐在了他的身旁。 “谢谢。” 连天厚饮了一口,抬手低头之间,他注意到洛梓遇向他投来楚楚可怜的目光,便不自觉将水壶给洛梓遇递去,然而,被夏锦歆半路截杀。 “表哥,要等到星落可能还得些时间,表哥若是无趣,我陪你聊聊天吧!”夏锦歆十分热情欢悦。 “锦歆你既约了杨公子出来,便应该和他多多相处。”连天厚直言。 “无妨,锦歆姑娘向来与王爷兄妹情深,况且我们本就是合聚,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就由我吹箫一曲助兴,献丑了。” “好啊!”洛梓遇鼓掌捧场。 杨旭是青年才俊不假,他的一曲萧音,足以融入这夜的静谧,带起夜风的曼舞,唤起万千星辉相辉映。洛梓遇倾听入神,连目光都短滞。 洛梓遇让梦槐提来食盒,夏锦歆便抢先一步,道:“表哥,杨公子准备了点心,你吃吗?” 洛梓遇再也无法默默不语,打开自己精心准备的蛋包饭,她还用各种菜丝点缀了图案,有一张笑脸,分明就是按着她自己傻嘻嘻的模样所画。 “夫君君,这个给你吃!”洛梓遇双手呈上小食盒。 连天厚低目一望洛梓遇的小心思,还是如此细致入微。 可连天厚这一迟疑,便似是凝固了气氛。 “王妃此是何物?”杨旭颇为好奇。 “这个就是简单的蛋包饭,杨公子也尝尝吧!” 洛梓遇依旧举着手中给连天厚的精心准备,梦槐将另一份为杨旭递上,他一尝,简单却美味极了。 “香糯的饭中还包裹着肉丁和菜丝,竟还是热的!”杨旭爱不释口。 “王妃准备了许久呢,可用心了!”梦槐道。 “本王不饿。”连天厚淡然拒绝道。 受到了杨旭的赞扬,洛梓遇高兴归高兴,可她却终没能获得连天厚的赞许,他的态度为何悄然转变,就如同二人之间的感情从未有过那般。 “我饿了,把它给我吃吧!”夏锦歆上手去夺洛梓遇手中的食盒,她却闪躲,拿起另一份递给了夏锦歆,“这个给你。” 夏锦歆目光一定接下食盒,当即吃了一口,她眼里尝出的滋味倒是不错。 “还挺好吃的!”夏锦歆又多吃了两口便将食盒关上。 夏锦歆提议让杨旭陪自己去拾些柴火,他自然求之不得,二人同行而去,仆俾们退开些,便只留洛梓遇和连天厚单独相处。 洛梓遇一个人端着蛋包饭走到溪水旁,连天厚也不阻拦,只是默默地注视她的背影,为何冷漠待他,自己会如此之痛,这便是心中被一个人所占据的代价吗? 洛梓遇双目迷蒙盯着映照星空的溪流,她点手摘星,将明晃晃的星辰捧在手心。 “镜花水月,这就是我现在所处环境的状况吧?” 洛梓遇绝不认为无缘生爱,无故不爱,她决心起身,无论如何,她都要问连天厚,自昨日起,为何突然对自己转变了态度,这般淡漠? 洛梓遇起身径直朝连天厚走去,二人目光相近之际,洛梓遇正到连天厚身前,就连口都未来得及开。 “不可以!”夏锦歆的声音急乱而惊起。 连天厚闻声而起,洛梓遇随之跑去,溪滩之外的树林子中,有一点火光闪烁,连天厚疾步而止,洛梓遇蓦地撞在连天厚身旁,一脸惊愕。 朦胧微光照耀不清眼前景象,可模糊不清更是惑人眼目,洛梓遇与连天厚所见,竟是夏锦歆与杨旭缠绵相拥的场景。 “不,不……”夏锦歆语声喑喑。 情急如此,连天厚只一把拽起杨旭将其二人分离,他只见夏锦歆状态迷乱,不见杨旭大惊失色。 “表哥,表哥……”夏锦歆喘息急促。 “你对她做了什么?”连天厚怒声质问杨旭。 “我不知……”杨旭的慌张之色被夜色掩盖。 夏锦歆却爬到了连天厚脚前抱着他的腿,言语吞吐地说道:“表哥,救命啊,我好难过,好闷……” “本王待会儿再向你追究。”连天厚怒对杨旭 洛梓遇全然愣了神,连天厚将夏锦歆抱起带走,洛梓遇看了一眼杨旭,便不明不白地跟了出去。 连天厚将夏锦歆抱入马车,夏锦歆却不将连天厚放开,反而更加缠紧了他的身体。 “表哥,我好难受,你抱着我好吗?”夏锦歆一股气劲将连天厚缠紧。 “锦歆!”连天厚果断察觉夏锦歆的异常表现。 “表哥,锦歆喜欢你,只喜欢你!” 夏锦歆贴上了连天厚的身,触到了他的脸,如此便让连天厚想起了当日程秀颖下药的所做所为。 连天厚轻易摆脱了夏锦歆的束缚,他退身出了马车,让阿福打湿了帕子送来,他便亲自给夏锦歆擦拭。 “表哥,我一定是吃错东西了,我……”夏锦歆持续状态。 洛梓遇和杨旭站在较远处,二人神色皆是茫然疑惑。 “刚刚杨公子和锦歆发生什么事了?”洛梓遇问。 “适才我与锦歆姑娘一同入林子,不知她为何突然失性将我抱住,我也是惶恐不定。”杨旭解释道。 “突然失性,好奇怪啊,到底怎么回事?”洛梓遇仍不解。 不久,连天厚从马车内出来,却见洛梓遇与杨旭二人窃窃私语。 连天厚直行到四人落座处,洛梓遇便跟了上去。 “夫君君,锦歆她怎么了?” 连天厚不言,毯上的吃食和水壶都还摆着,杨旭带的点心和水,点心盒打开着,但夏锦歆并未吃过,而水壶里的水,他亦喝过。 连天厚最后才将思绪停在洛梓遇所备的蛋包饭上,大食盒装着独立的小食盒,夏锦歆吃过的还在一旁搁着。 连天厚打开大食盒,几个未动过的食盒还摆放着,他一眼扫过食盒间,惊见一个琉璃瓶,连天厚眼中刹那闪过断裂的思绪。 “夫君君你……”洛梓遇迟钝不觉,直到连天厚将琉璃瓶从食盒里取了出来,她才觉得眼熟,“这个不是……这个怎么会……” “是本王留在你处的琉璃瓶,可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连天厚转身质问洛梓遇,她知此物功效。 “我不知道啊。”洛梓遇一脸懵然。 “不知道,你可以说,是梦槐不小心将此玩意儿装进食盒,也可以说,是它自己跑入这食盒,撒谎不是很简单的事吗?”连天厚的目光满带尖锐之色。 “不是啊!”洛梓遇被连天厚的话听懵了。 “不是什么?不是梦槐不是它自己,那就是你将它带来,将这害人之物加入锦歆的吃食中,所为目的……你可知一个女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连天厚咄咄逼人的妄断振到了洛梓遇的心神思绪,她不明夏锦歆的情况,却总算从连天厚的话中听出情况来,难怪夏锦歆方才状态诡异。但洛梓遇更经受的,是连天厚毫不留情的怒火相向。 “夫君君是说我害表妹?” “本王从未想过,外表纯粹天真的你,竟能做出如此狠辣歹毒之事!”连天厚激怒灼红双眼,“就像本王即使亲眼所见也不愿相信,你会对本王有所隐瞒,会对本王……本王只恨看错了你!” 连天厚欲言又止,难以启齿。 洛梓遇简直不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天厚居然如此不由分说地论断自己,他的目光,竟能这般无情绝意。 不论之前的铺垫是如何,不管事实真相是如何,洛梓遇的心思被付之一炬,连天厚毫无预兆点起的这把火,来势汹汹,烧得她体无完肤。 “夫君君当真认为是我害表妹?” “证据确凿,本王还能冤枉你不成?”连天厚的厉目颜色,不止如此,“本王只信自己,亲眼所见。” “你冤枉我,又何止一次了。”洛梓遇的情绪尽沉低落,转身而走。 “你要去哪儿?”连天厚问。 “我不知道,不知道……” 洛梓遇迈开脚步,脚下牵扯着心,连天厚即便亲口承认喜欢自己又如何,无论自己爱他有几分多一分,他还是一成不变。 如此的二人,解释如果能明白的话,根本不需要多费口舌。 “你给本王站住!” 连天厚的命令毫无作用,洛梓遇只顾前行,他一次又一次包容的她,终于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你若再敢往前一步,不论前路平坦过艰险,本王都不会再去寻你。”连天厚的狠话遏制了洛梓遇的一刹停步。 连天厚强制的脚步仍会向洛梓遇趋近,夏锦歆在马车内窥望,蓦地倒出身体,唤道:“表哥!” 连天厚的凌乱思绪被搅碎,他的决绝与果断早就不复存在。而他的犹豫不决,换来的便是洛梓遇更快脚步地离开。 “王妃!”梦槐终按捺不住心情起身向洛梓遇追去。 “若你的选择并非本王,那本王即使追到你的人又有何用?”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分崩的二人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漫无目的地走入了树林子,思绪尽都付之幽凉夜风,梦槐边喊便追赶,却不得回应也寻不见她的踪迹。 一晃而过一个黑影,将失魂落魄的洛梓遇带了去。 坡上迎风,洛梓遇被连承钰从溪涧林子带了上来。一阵逆风奔跑,洛梓遇的心跳便恢复了跳动。 “十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洛梓遇喘得慌。 黄十一不比洛梓遇跑得轻松,他一指坡下,夜色漆暗,但那堆熊熊燃烧的火,让洛梓遇多多少少看见了一些。 “原来……难怪……”洛梓遇言之简略。 “我本来是看夕阳的,却睡着了,岂料醒来会看见你,你们。”连承钰道。 “你都看见了。”洛梓遇凝望下方。 “看不清,更听不着。”连承钰一言回之。 “没看成笑话,很失望吧?”洛梓遇“哼”声一笑,一屁股坐下便卧倒。 “吵架了?”连承钰猜测。 “算吵架吗?被骂了,被冤了!”洛梓遇此刻想来竟是愤怒多了一分。 “到底何事,能说来听听吗?”连承钰关切使然。 洛梓遇望一眼连承钰,愤愤不满地便将那荒唐的冤情道出。 “那个瓶子是我的没错,我也知道那玩意儿的功效,可是我没有下药啊,再说了,谁下药会留下证据让人发现啊?”洛梓遇不禁感叹。 “除非是傻子……”连承钰接话道。 “对,除非是傻子!”洛梓遇火气旺盛。 “你可不就是个傻子。”连承钰一语道破真相。 “就因为我是傻子所以就活该被诬陷被冤枉吗?”洛梓遇怒道,“还有我怎么了就表里不一,内心歹毒了,他这是人身攻击,我不是傻子怎么了,难道傻子变聪明了还是罪不可恕吗?” “你表明自己不是傻子了?”连承钰惊问。 “没有,是个傻子都被栽赃嫁祸了,如果不是傻子还不得被认为是心思叵测的恶毒女人!”洛梓遇的话越说越气不过。 “不过,那个瓶子,那个指证你的铁证怎么说?”连承钰问。 “十一你也怀疑我?”洛梓遇坐起身来与连承钰对峙。 “现在是他不信你,你总得弄明白真相才能让自己沉冤得雪吧。”连承钰冷静劝说。 “我不清楚,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对我三百六十度转变了态度?”洛梓遇怎能不纠结于此。 连承钰刹那恍思,白日的情形涌入脑海。 马场的狂奔,连天厚以极微小的差异赢了连承钰,而他开门见山,所提之问便是,他与洛梓遇是否在之前便认识? 连承钰怎会考虑不周,连天厚既然如此这般问了,定是敏锐察觉了他二人的蛛丝马迹,首先,在连天厚面前,连承钰自知瞒骗不过,其次,他唯一可为的,便是勇于承认自己对洛梓遇的心意。 “是,我早在马场那日之前便认识她了,就算知道她是五哥的妻子,我也不否认,我的确喜欢她。” 连承钰的坦白换来了连天厚出乎意料愤怒一拳,二人落马扭打在一块,连承钰并没有还手,连天厚也再下不去狠手,只是将连承钰压制在地质问:“为什么,你明知她是本王的王妃。” “那又如何,五哥最初也不甘心吧,可我却是从始至终钟情于她,若非父皇赐婚,若是我先与她相识,她的选择会是谁,五哥敢断言吗?”连承钰一言搅乱了连天厚的心。 “她人是本王的王妃,任谁也无法改变,她心只认本王为夫君,她是我所爱之人,岂容你痴心妄想!”连天厚怒不可遏。 “五哥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最骄傲的天之骄子,可于此事,你显然并没有绝对的自信,否则,也不必对我动怒了。”连承钰一语道破连天厚的患得患失,矛盾重重,更叫他失却理智地加重误解,“我是抢不过五哥,也从未想过与你争,我与梓遇,只是顺其自然罢了。” 连承钰的目光凝望洛梓遇僵直,他最后选择自私一次。 “梓遇对不起,如果他因为我对你的感情而迁怒于你,那他根本不够资格爱你,若是那样,他爱的便只有自己罢了。” 阿福的声音远远传来,连承钰从思绪终抽离起身,道:“我先走了,免得让人看到你我二人在一起,再多一层麻烦。” 连承钰迈步又止,郑重承诺道:“如果有一天,你当腻了厉亲王妃,我连承钰,虽然只有一匹马和孑然一身,但无论何时,我都愿意陪你走天涯。” 连承钰说罢便扭头离去,没有一刻滞留,而他的这番话,却在洛梓遇耳边回荡。 “十一,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备胎的意思。”罗洛梓遇蓦地心生愧疚。 连承钰消失在黑夜之中,天边却闪过一道道光亮,一闪而过,划过天际坠落。 “流星,真的有流星。”洛梓遇注目凝视那一颗颗流星的划坠,不知何时起,她已有太多话不知从何说起。 “这一次,又会如何?”洛梓遇问。 阿福找上了夕尾坡,洛梓遇也未跟他耍性子,只是一声不吭地随他下去,回到她任性离开的溪滩,连天厚陪在夏锦歆身旁。 洛梓遇不知自己的站位何在,与连天厚的相望,丈几距离,恍若隔着无际星河,一个欲加之罪,就足以让二人的感情分崩至此,究竟是何人之错? 几颗流星已落,夜游的兴致也早已全然破毁,一行人收拾起来踏上回程,夏锦歆是不可能再与杨旭同乘了,自然要与她表哥一起。 连天厚今日的话语确实刺痛了洛梓遇,她也不愿与连天厚和夏锦歆二人一起,眼不见为净,便直接上了杨旭的马车。 “杨公子,可以麻烦你送我一程吗?” 洛梓遇说着便入马车坐下,连天厚眼睁睁地看着,却强硬了这颗被洛梓遇融化得柔软到一塌糊涂的心。 “梦槐去。”阿福提示无措的梦槐一句。 车马回程,夏锦歆已然无恙,难得连天厚的身边没有了洛梓遇这个碍眼的家伙。 “表哥,锦歆今日出了此等事,都是我自己不够谨慎!”夏锦歆开口诉道。 “今日之事,不会有人知道的。”连天厚淡然回应。 “可是真实发生了,锦歆以后无颜面对杨公子,也再没有脸面……”夏锦歆越发激动起来,生扑过去抱住连天厚,“表哥,锦歆这辈子不求嫁于谁,只希望永远能够陪在表哥身边,就算无名无份,锦歆唯独不想与表哥分开啊!” 夏锦歆的泪眼不全是虚假的表演,更多是积蓄多年,对连天厚如假包换的执念,可她的这份执着爱恋,连天厚以前不曾接纳,以后也绝不可能接受。 “放开本王。”连天厚开口何其冷漠。 “我不,表哥我不要放开你,我与你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不如那个傻女人区区数月吗?”夏锦歆紧紧抓牢不放。 “与她无关。”连天厚漠然否认自己的心,“她于本王而言,根本无足轻重,本王本就不需要任何女人,更不需要一个对本王无法全心全意的女人。” “表哥,既然不重要,那就让那个傻子滚得远远的,表哥还有我啊,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夏锦歆哀求的声音在嗓子里挣扎。 “不可能,如果本王以前未曾说清楚,那今日,本王必须做个了断,你是本王的表妹,永远只是表妹。”连天厚的永远,决绝到让夏锦歆无地自容。 对夏锦歆的决绝,连天厚逼不得已,而对洛梓遇的绝情,连天厚就像在自己的心头狠狠地割了一刀,鲜血淋漓到忘了痛楚,麻木到还以为是自己的决胜。 一场稀松的流星雨,淋散了四个人。 连天厚和洛梓遇一前一后回到王府,连天厚当真无情将洛梓遇撇弃在身后,连阿福都看得心急,连天厚如此刻意镇定的模样,令他担忧。 “王爷,奴才斗胆替王妃说一句话,王妃天性纯善,怎会是狠毒之类,王爷您一定对王妃有所误会!” 阿福跪在房门口替洛梓遇正名,连天厚却铁了心地置若罔闻,入房闭门不顾。 “王爷!” 连天厚仍旧认不清自己无处安放的怒火,岂止是一个证据确凿的“冤枉”,那仅仅是导火索点燃了他,而真正的真相,是患得患失的他,惶恐害怕,慌张失措了。 可指间沙,却是越抓紧越溜走,理智和感情,是越挣扎越痛苦。 洛梓遇在梦槐陪同下回到东院,洛梓遇一冲入房间便往床底下趴进去倒腾半天,终于,磕磕碰碰,满面尘埃之后,她找到了当日随意脱手便被遗忘的琉璃瓶。 “这瓶还在我这里,那瓶又是谁的,为什么会出现在食盒?” “王妃您别冲动啊,奴婢这就给你预备热水去。”梦槐急道。 事到如今,洛梓遇只能怀疑是夏锦歆自导自演一场苦肉计,至于那个琉璃瓶,她无法想通,但自己手中的这个,又能否证明自己无辜呢? 洛梓遇不知如何抉择,甚至已无心组织语言为自己辩白,若连天厚心里有她,她即使千错万错也不必担心被他打入万劫不复,但若是连天厚对自己无情无义,她纵使口若悬河也洗不脱自己。 今此一夜,漫长得似是延续了几度春秋的时光,夜渐深渐凉,多少杂糅凌乱的思绪被洗涤冲刷,却不清晰。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任性悖意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月初大朝,百官面圣。 往年此时,皇帝都会在今日钦点一位皇子主持将近的年中祭,祈求秋收冬安,国运亨通,天下安定。 年终大祭,由皇帝亲行,因此,年中祭所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连天厚已然连任三年的祭奠主持者,若是今年皇帝钦点他继续受此重任,便进一步表明了立储的意向。 今年是最关键的一年。 入朝时间已至,连天厚却出乎意料地迟到,并且神色倦怠,他从不曾以如此状态上朝过,十分引人多思。 有本请奏的官员各自上奏,其中最严峻不可拖延之一便是有关南江大坝整修加固的工程,时至夏季旱涝难测,防患于未然势在必行。 “南江年年泛滥,大坝的整修绝不可有丝毫马虎,不知众卿当中,可有人愿意监管今年大坝修整?” 皇帝发话,底下却是鸦雀无声,修整大坝是肥差,更是难事,若是权宜得当,绝对能从中捞一大笔油水,但若是稍有不慎被查,那就是家破人亡,人头落地。 官员中,有心的无胆,有胆的无心。 “父皇,儿臣愿意为父皇排忧解难,监管南江大坝修整一事。”连胤仁自动请缨。 皇帝稍有犹豫,连胤仁向来成事不足,贪图享乐,可今日竟会主动请求如此重任,皇帝实在信任不过。 皇帝心里明白,自己最可靠的儿子其一是连天厚,但他今年实在忙碌太久,今日又这般不在状态,他有私心让连天厚多多休息,而且也早就决定年中祭之事要赋予他。 连正麟也是稳妥持重的另一位值得托付重任的皇子,但他向来事事不求出头。 “父皇莫不是担心儿臣无法胜任此事,若是如此,父皇可以差遣一位经验老道的官员与儿臣同理此事。” 连胤仁十分重视此事,竟有非他不可的坚持,而他此言,也给了皇帝一个提醒,命人共事,这何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既然如此,那,吴侍郎,朕就命你与敬亲王一同监管南江大坝修整一事,此事非同小可,你二人必须同心同德,切莫让朕失望才好。” “微臣遵旨。” 各方事宜上奏完毕,连天厚从始至终一言不发,这点皇帝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后果便是,他并没有及时宣布任命连天厚为年中祭的执行皇子之事。 “退朝。” 连天厚在殿外被公公唤住,自然是皇帝的意思。连天厚一人入内,空荡的大朝殿,皇帝自高位而下,卸去君王的严厉,问道:“厚儿今日是怎么了?” “回父皇,儿臣只是昨夜没有歇息好。”连天厚回应。 “可是近日太劳碌?”皇帝有意地一问。 “是。”连天厚说是而言。 “以前,厚儿从不曾轻言劳累。”皇帝岂不了解最为看中的连天厚,也对他寄予厚望,“今年的年中祭,朕已决定将此重任交于你,你应当明白朕的意思,朕老了,你正年轻,担当大任者,身体可以疲惫的,但意志却不能松懈,厚儿可明白?”皇帝语重心长。 “儿臣……明白。” 连天厚的一刹犹疑让皇帝心头蒙上一层忧思,连天厚天赋异禀,得天独厚,自小在各方面都令他无可挑剔,一直是皇帝心中的储君不二人选,可他自迎娶王妃以来,便暴露得太多的力不从心。 “行了,明日早朝,朕会亲言年中祭此事,你必须让朕看到你的最佳状态。”皇帝十分严肃对连天厚吩咐此事。 “儿臣遵旨。”连天厚的既往淡漠中多了一分不死不活之味。 “还有一事,真纱公主谢绝了朕给她举办送行宴,她今日便会离宫西行,你不妨代朕出面辞别。”皇帝眼中闪烁一丝隐色。 “儿臣遵旨。” 连天厚听从皇命来到真纱住处,她已然整理好皇帝所赏赐的宝物准备起行回西厥。 “五殿下,真想不到,五殿下竟会来相送。”真纱有一份惊喜。 “父皇吩咐,让本王代他送别真纱公主。”连天厚一开口就道破。 “王妃没有来吗?”真纱转而关心起相处了几日的洛梓遇来,无意却察觉连天厚的神色稍变。 “她在府上,未能来送。” “我还想着我与王妃也算投缘,若能在临醒前再见一面也是好的,今日一别,不知还会否有再见之日?”真纱真心有感而发。 连天厚无法接上真纱的话,有关洛梓遇,他以为自己能够漠然如初,可事实却是,一刹的决绝和冲动何其轻易,拿起与放下却是无比沉痛和困难。 连天厚送真纱一段,至城门外,真纱却让队伍先行。 “临走之前,我还有一个疑问。”真纱若有所思。 “公主请说。” “世间女子千千万,貌美如花,风情万种,贤良淑德,为何五殿下的选择,竟会是那样的她?” 真纱当真是不懂,虽说她同样认为洛梓遇有优点,可她的缺陷才是重中之重,她想不通如连天厚这样有雄才大略的大男人,为何偏偏看中洛梓遇那样的小女子? “公主的疑问,本王无法解答。” 连天厚并非敷衍,他早已记不清当初的自己,究竟是如何想法,才一步步沦陷至此。 与此同时,王府内,连承钰再度来访,等候已久。 时辰尚早,得知洛梓遇未起,他也不着急让人唤醒他,只在厅堂等待。 “十一殿下今日不参加大朝吗?”阿福端上茶来。 “这种事我是没兴趣,还不如找你们王妃去看看戏来得有意思。”连承钰直言不讳。 “只是王爷不在,王妃若是任意外出……”阿福忧心道。 “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事的,梓遇虽是你们的王妃,但也是我的朋友,五哥不会小气到连我请她看场戏都不允许吧?” 连承钰意思坚决,阿福却是心情沉重,王爷和王妃二人尚未和好,若是再闹出点什么事,岂不火上浇油? “夫君君当然会同意了!” 洛梓遇的声音送来脚步,不说有多沉重,但她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的倦色,显而易见。 “王妃。” “阿福,十一请我看戏的事,我早就跟夫君君说起过的。”洛梓遇言之一半。 “有人要是再睡懒觉,恐怕只能看到谢幕了。”连承钰摆起一副指责的态度。 “胡说,南归阁……”洛梓遇差点就该伶牙俐齿地反驳,南归阁的时间,她还是知道的。 “准备好就走吧,今日这场戏,绝对不容错过。”连承钰轻轻一拍洛梓遇的肩膀,她便迈开脚步而去。 “王妃!”梦槐开口一唤。 “梦槐,在家里等我哦!” 洛梓遇迈步决绝,却越走脚步越缓,连天厚并未允许,但她也没有撒谎说他准了。 “五哥真的答应,让你陪我看戏?”连承钰心中不信。 “没有。”洛梓遇的语气淡淡流露生气的意思。 “那你还敢……” “有什么不敢的,凭什么他有三妻四妾的权力,而我连交朋友的权力都没有,才不管他!”洛梓遇毫不掩饰被压迫的不满。 连承钰一刹怔住,洛梓遇果断是与一般女子不同的,但她的话,却让他想入非非。 “他的三妻四妾,你的我。”连承钰不禁一笑。 “什么我的你?你是我朋友,跟三妻四妾的性质不一样!”洛梓遇绝对要说清楚。 “也对,世间哪有女子有三妻四妾?”连承钰轻叹道。 “有我也不要。” 洛梓遇眼中与口中同样决绝,她虽未明说,但连承钰无法不将她的话理解为,她只要一个连天厚便足够。 二人赶着去到南归阁,凭着两张脸畅行无阻,入场之后,戏也开演。 南归阁的戏大多是爱情戏,更多悲剧,但只要是好戏,总有人追捧,洛梓遇作为观众也看得十分投入。 命里相遇,注定相爱,历经波折,或将终成眷属,或者生离死别。 在此之前,洛梓遇虽未演绎过哪个角色的全部,但对故事的套路却是一清二楚,令人动容的往往是一个故事当中多多少少包含看客本身经历的缩影。 洛梓遇何尝不知,她与连天厚的缘,始于命定,但事到如今,她仍不知结局,却进退两难了。 戏终人散,洛梓遇久久静坐不动,陷入了自身的苦苦求索,连承钰也只是无声陪伴。 顾南归送别了观众便回到戏台前,洛梓遇这才从复杂的思绪当中抽身。 “顾老板。”洛梓遇起身。 “好久不见了。”顾南归看似温和笑容依旧,却又一丝隐秘。 顾南归请洛梓遇和连承钰二人入内叙旧,饮酒谈天。洛梓遇并不贪杯,说起今日的戏,她还是颇有感触,与南归阁的情分,也是不可磨灭的。 “酒喝尽了,我再去取。”顾南归起身。 “顾老板别麻烦了。”洛梓遇道。 “无妨,你二人先聊着,我去去便回。” 顾南归的和气笑容在出了房门之后便更变,连正麟给他的任务,叫他实在难以接受,更难以执行。 顾南归在后厨盛酒,心绪完全无法安宁,他向来对连正麟言听计从,即便他做事也会不择手段,他也没有资格过问。可如今,事关洛梓遇和连承钰两位真心与他结交的朋友,怎能不叫顾南归心中矛盾不止。 良久,顾南归终将怀中的纸包掏出,纠结着,犹豫着,他还是将东西倒入酒壶,溶于酒中。 一个伙计入内盛酒,顾南归便道:“将这酒,给黄公子和洛姑娘送去,他们若问起,就说突然有客来访,我便先去招待客人了。” “是。” 伙计从顾南归手中接酒才转身欲去,顾南归心中无休止的矛盾拉锯战仍旧未能安止。 第一百四十八章 捉奸在床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独行过大街小巷,不知何往何归,他眼中看不见任何人,但路人男女老少怎能不注意这位仪表堂堂,却满带愁绪的英俊公子。 “王……”一个高调的声音起而顿止,眉娇娥从街旁胭脂铺跑了出来,来到连天厚身边,将他拽进了巷道,还轻声道,“王爷,你怎么跟丢了魂似的,没看见街上所有人都在看你吗?怕是都以为从天上掉下个英俊仙人呢!” 连天厚蓦地目中惊回神色,眉娇娥让他想起那个琉璃瓶。 “本王问你的,先前你给本王那瓶云雨露,是否能买到?”连天厚问。 “王爷问这个做什么,莫非是和小玉尝到了甜头,想还想要一份?”眉娇娥一听连天厚的意思便开始想入非非。 “回答本王的问题。”连天厚急色一起,眉娇娥仿佛又看到了她又敬又爱的王爷,赶紧认真回话,“那个云雨露啊,只此一点,这么隐晦的东西,哪能明面上卖,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我能弄到手也是机缘巧合,本想着偷偷转卖出去赚点小钱,若不是……” 眉娇娥说着说着便跑偏了,连天厚一个眼色使来,她的滔滔不绝也就止于口中。 连天厚打破沉寂矛盾纠葛的局面,那时候的证据确凿实在太明显,可越是如此,清醒思索才越值得怀疑。而撇除洛梓遇隐瞒自己与连承钰的关系,他纵使再出言狠绝,还是不信她会如此恶毒作为。 “那个瓶子呢?”连天厚再问。 “那个瓶子是我自己的,是先前和一个外邦商人所换得两个,我看很漂亮,有一个装了云雨露,还有一个装了外邦商人卖的芳香露,都是稀罕玩意儿,不过可惜不知被我放哪儿了!” 眉娇娥说着便开始思索,她的话却突然提醒了连天厚,那时候食盒里的琉璃瓶确实有一股香味,而最开始的那个却是无味。 难道瓶子只是巧合,可为何会有直指洛梓遇的巧合? “哎呀!”眉娇娥突然想起了。 “你想到什么?”连天厚不放过任何可能相关的信息。 “就是王爷把小玉托付给我的那几天,有一日我带小玉玩,去到五味居吃饭,看见了王爷你那个刁蛮任性的表妹……” 眉娇娥的话到此便打开了连天厚的思路,她继续说下去,连自己怂恿洛梓遇用云雨露撮合夏锦歆和杨旭的事都说了。 连天厚蓦地一顿,难不成真是眉娇娥这一说让洛梓遇动了歪念。 “可是王爷你猜小玉那傻丫头怎么说?”眉娇娥想起还是一副委屈的表情,“她竟然说我坏,说那个表妹就是再不对,也不能用这么恶毒的方法害她!小玉真的是……” 峰回路转,洛梓遇果然还是心地善良的。 “那你的琉璃瓶最后去了哪儿?”连天厚松了一口气。 “我好像当时落桌上了。”眉娇娥隐约记得。 “你确定落桌上了?”连天厚必须确认。 “应当是,那之后我就没看见那瓶子了,不是落桌上了,就是掉地上了,真是可惜了……”眉娇娥叹息道。 连天厚其实并不需要如此一丝不苟地探求真相,漏洞早已出现,那个琉璃瓶中既然装的是芳香露,又怎么会让夏锦歆那般失控迷乱。 “王爷你问这些做什么,怎么跟追查案子似的严肃,发生什么事了?”眉娇娥疑惑得很。 “是本王冤枉她了,又冤枉她了。”连天厚忘我念叨着。 “冤枉?她?谁啊?小玉吗?”眉娇娥无比好奇地问。 “不过那又如何,若她并非真心希望独占本王,便不会做这些事吧?”连天厚的心中竟生矛盾。 “到底怎么了啊王爷,一定是小玉,除了她,没人能让王爷如此。”眉娇娥坚信。 连天厚的情绪越发低落,眉娇娥便起了刨根问底的关心。 “王爷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如何冤枉小玉了,她做什么了?”眉娇娥十分焦急。 “本王原本以为,她会永远是本王的。”连天厚的情绪极尽低靡。 “小玉本就是王爷的啊!”眉娇娥眉头不由紧锁。 连天厚一声不吭地走开,眉娇娥却紧跟上,继续追问:“王爷,您说清楚啊,到底怎么回事,你这话说到一半,叫人听不明白真的很难受!” 连天厚依旧一言不发,眉娇娥却随他一路回到了王府,因为跟在连天厚身旁,门卫便也不会拦她。 “王爷到底是怎么了,小玉这会儿又在何处呢?”眉娇娥心中火急火燎,逮到一个仆人便问,“你们王妃何在?” 连天厚一步顿止,那仆人恰巧看见了洛梓遇与连承钰一同出行,便回道:“先前,奴才看见王妃和十一殿下出去了。” 岂料仆人一言,如微小的一点火苗,却直接点燃了连天厚的郁愤。 “什么?”连天厚即刻暴怒而来,“本王何时允许他二人一道,他们眼中没有本王,难道你们也不将本王放在眼里吗?” 不止仆人,眉娇娥也被连天厚刹那爆发的怒火震慑,他之前言之未尽,难道是与洛梓遇和十一殿下有关。 “把梦槐和阿福给本王叫来!”连天厚命令。 “是!”仆人即刻仓惶而去。 眉娇娥的追究心思都被连天厚的愤怒烧个一干二净,梦槐和阿福被带来,仆俾三人重重跪地,惶恐不已。 “王妃去哪儿了?”连天厚怒问。 梦槐早已是吓得三魂丢了七魄,阿福并非无惧的,但总算想起来,洛梓遇说过南归阁这一地名。 “王妃,去了南归阁!”阿福回道。 连天厚怒不可遏,脚下急火,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开,情势之急让眉娇娥不明,但她只能跟上连天厚,或许见了洛梓遇便有了答案。 南归阁,戏终人散许久,无人的后巷,周霜霜一头冷汗,踉跄着跑出南归阁后门。 正门处,守门人见一男一女如火燎烧过来,便出来拦阻。 “客官,今日……” “让开!” 连天厚连完整的话都不让守门人说出口,完完全全是横冲直撞,与眉娇娥二人来势汹汹。 那处阁楼,顾南归开门而出,连正麟一眼瞥入房间,他的手下却火急火燎地跑来禀告,连天厚闯入的消息。 “来得真快,还免了我们传消息给他,不过五弟比我想象得,更迫不及待呢,这场好戏,一定会让他叹为观止。” 连正麟和手下去到阁楼上,顾南归内心愧恨地将房门关上,自然要去往迎接来客。 半途,紧急来报的伙计和连天厚二人脚前脚后。 “这位公子,南归阁已然闭幕,不知何事如此焦急?”顾南归强行保持冷静。 “戏已结束,小玉说不准已经回去了。” 眉娇娥对连天厚劝说,但他已经毫无理智可言,他的心极度不安恐惧,总有十分难耐的预感。 “是啊,所有的客人都已经回去了……”顾南归多想言尽于此,可咬牙也将话继续说下去,“剩下的只有在下二位朋友而已,但应当与公子你……” “是不是十一?”连天厚问。 “公子,您认识黄兄弟?”顾南归纠结的心终还是做到了。 “他们在哪儿?”连天厚那一刹心中五味杂陈,所有的忧恐都冲上心头。 路已通,连天厚径直前去,眉娇娥和顾南归根本追不上他的脚步。在连天厚脑海里想象着无数洛梓遇和连承钰相处欢喜笑颜的场景,却在推开门的刹那,脚步顿止,空白一片。 眉娇娥跑了上来,惊目错愕,房中静无人声,而床边零落着衣裳鞋袜,床上,洛梓遇与连承钰二人衣衫不整,互相拥抱在一起。 “小玉!” 眉娇娥全身的怒起,与连天厚的反应不同,她奋身冲入房中,直接将睡着的连承钰一把拽起,狠狠一拳击中他的脑袋将他掀倒在地。 “禽兽东西!小玉!” 眉娇娥俯在床上,给洛梓遇盖上衣裳,轻唤不醒,扶着她的肩膀大力摇晃才醒来。 洛梓遇迷糊不清地睁开眼睛,眉娇娥的声音有些陌生,但她听得不清楚。相比较洛梓遇,被眉娇娥一拳打得晕头转向的连承钰更快清醒,他扶着身体起来,终于看见自己被扒了衣衫,而房门外,连天厚恍若冰人石柱,眼中焦距都无定处。 “老板娘,怎么是你啊?” 洛梓遇扶着沉闷的头,此一声冲击入连承钰的耳朵,他才看见洛梓遇坐在床上,眉娇娥护着她的裸露身子。 “小玉,你糊涂啊!”眉娇娥的手掌稍劲儿地一捏洛梓遇的肩膀,转而起身便对连承钰大打出手,“不知死活的禽兽,竟敢对小玉……看老娘不打死你!” 眉娇娥的一拳又一拳,狠心下极了狠手。洛梓遇晃晃悠悠地听声音,脑袋依旧昏昏沉沉,敞门光亮,她朦胧望去,一丝丝都看不清楚,可她还是感觉,那人是连天厚。 “夫君君……” 洛梓遇一跌下床,连带着衣被都落下,牵动连天厚被隔离的脚步上前,可他再一眼所见,竟是随洛梓遇带落的一条沾血的帕子,血色刺眼,锋利刺穿连天厚的心。 连天厚的心在前后两刻死了两次,感情尽碎,付之流水,他此次依旧相信眼见为实,再没有借口放任自己犹豫不决,他与洛梓遇之间,也再无退路。 洛梓遇却直到摔下来才发现自身难以见人的状态。 “怎么会,怎么……” 同一个房中,冰火两重天,连承钰毫无反抗之力被眉娇娥按在地上痛揍,而洛梓遇才抬起头来,看不全然清楚眼前的连天厚,他眼中的绝望何其冰冷。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夫妻缘尽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别打了。”连天厚冷冰冰地开口,竟还不是向洛梓遇。 “王爷,让我打死这个禽兽!”眉娇娥双拳都打红,却还是一拳捶在连承钰脸上。 “住手!” 连天厚说罢便毅然转身,眉娇娥放过了连承钰,却去扶洛梓遇。 “小玉,起来。”眉娇娥对洛梓遇满目怜惜。 “不必管她。”连天厚痛下指令。 “王爷!”眉娇娥不忍心。 洛梓遇目光恍惚,却好像看明白了此时的状况,他全然不知,为何便成了这般情境。 连天厚决意而去,眉娇娥犹豫不决起身随连天厚身后,却注视洛梓遇惊错失状的模样。 “不可能啊!” 洛梓遇抓起衣裳起身,随意一披便追了出去。 “夫君君!”洛梓遇冲出来一唤。 “王爷,小玉她……”眉娇娥拽住了连天厚。 洛梓遇无法开口,她根本不知如何解释自己与连承钰被如此撞破的事实,真相如何,她又何尝知道。 “从今以后,你我二人,夫妻缘尽,恩断义绝,再无相干。” 连天厚言出决绝,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对自己不忠的洛梓遇,他用果断的狠言断绝了他对洛梓遇的感情,却让隐藏的看客十分满意。 “五弟,很好,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眉娇娥跟着连天厚离开南归阁,可出了这门,她才终于按捺不住。 “王爷,您不可以这样对小玉,万一她是……” “那本王该如何,你告诉本王,杀了他们,打死他们,让他们痛苦,让他们生不如死吗?”连天厚暴怒自震。 “王爷不会的,难道王爷连一句解释都不愿听小玉说!”眉娇娥十分心急。 “本王早就知道了,他们二人,私下来往,暗渡陈仓,既然她的选择不是本王,那除了成全,本王还能做什么。”连天厚的情绪高起低落。 “不可能,小玉……”眉娇娥难以置信。 “本王也不懂她,但事实如此。”连天厚不得不承认,撕心裂肺,终究离开。 眉娇娥坚决不信,她转身跑回南归阁,洛梓遇坐在方才被连天厚断绝的原地,神识恍惚,不受控制地泪流满面。 顾南归满腹歉疚,从房中取出外裳给洛梓遇披上,她却早已被眼泪淹没,连事情都忘了追究。 “小玉!”眉娇娥回到洛梓遇身边,她便急问,“老板娘的,夫君君呢?” “王爷,走了。”眉娇娥转而质问顾南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你设计陷害小玉,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位姑娘,在下无能解释,我并不知实情。”顾南归自恨咬牙切齿。 “是我……”连承钰满脸是伤,遍身失力,扶着门框说道,“是我情不自禁,是我趁人之危,都是我的错。” “黄兄!”顾南归惊。 “十一!”洛梓遇的涌溢泪目,简直就是在连承钰的伤口上撒盐。 “梓遇,原谅我的自私,我不知这样能否将你从他身边夺走,但既然发生了,我想一试,对不起!”连承钰不言。 “果然是你这禽兽,小玉别哭了,看老娘抓这个禽兽回去,替你向王爷解释清楚,你先起来。”眉娇娥扶洛梓遇不动。 “没用的,夫君君不会原谅我的,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洛梓遇痛心疾首,为何她的任性和信任,会换来如此结果?她无需再演戏傻人,所有的伤心人,痛苦落泪都是一样的。 “不,小玉,你跟我走,我带你回王府,一定让王爷相信你是无辜的。” 眉娇娥使劲将洛梓遇扶起往房间去,冲连承钰的眼神十分愤怒,一把便将力不从心的连承钰推倒在地。 “别说王爷,老娘都不会放过你。” 眉娇娥闭门给洛梓遇整理衣裳,却无法整理她无法控制的眼泪。 “小玉,你别担心,王爷会相信你的,到时候把那个禽兽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眉娇娥尽言怒火。 “可十一是夫君君的弟弟,他是我的朋友啊!”洛梓遇心中撕裂一般痛苦。 “什么?”眉娇娥不知三人如此关系。 “不会的,就算是这样,王爷他也会原谅你的。”眉娇娥神色恍惚,不甚坚定。 “夫君君,早就对我,失望了,他是真的,不要我了……”洛梓遇的泪,无休无止。 一场闹剧在几人见证下落幕,眉娇娥当真想带走连承钰去到连天厚面前对峙,可洛梓遇却阻止了她。 “老板娘,我不想看见他。”洛梓遇的情绪全盘滴落。 “可是……”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没有改变的余地了,夫君君看到他,只会更加厌恶我。” 洛梓遇并不为维护连承钰,更不想再激怒连天厚,他的绝意说得清楚明白,但她不愿如此失去,同意亲自和眉娇娥前去做最后挣扎。 洛梓遇随眉娇娥离开,连承钰也不留下。 顾南归带着满腔愧恨和怒火冲上二楼,连正麟何等平静。 “这就是你想看见的,他们都是你的兄弟!”顾南归怒了。 “兄弟有如何,若是障碍,都该去除。”连正麟无动于衷。 “我真不知自己究竟是对是错。”顾南归自恨不已。 “错对无妨,反正你做了,他信了。”连正麟沉着而自信。 “可如你所愿吗?你想看见的究竟是怎样?” “深受百姓爱戴的厉亲王,他是何等高傲之人,却为一个女人,大起大落,怎能是轻易放弃这么简单,我不要他的命,只要他乖乖退让前路。”连正麟作为旁观者看透一切。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都不会再帮你做事了。”顾南归痛下决心。 “如此也好,你已经不值得本*任,如此小事,却妇人之仁,你从来都是懦弱者。”连正麟的眼中惊现一丝怒色。 连正麟撂下此话便离去,毫无后顾之忧。顾南归滞身滞神,此事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天知地知,他们与她所知的真相。 天上风起云涌,滚滚乌云密布,顷刻变天。 连承钰承受不轻眉娇娥的狠手,才出南归阁便重重昏倒。 眉娇娥陪同洛梓遇来到王府大门前,倾盆大雨说下就下,眉娇娥扶着洛梓遇跑上门,门卫却横加阻拦。 “你们一个个都瞎了,不认识你们王妃了吗?”眉娇娥大怒。 “对不住王妃,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入门,包括王妃。” 门卫说罢,洛梓遇又受打击,眉娇娥恨不得和几个听命于连天厚的门卫拼命,他们却不以多欺少硬碰硬,退回门内竟直接闭门。 沉重的一记闭门羹,洛梓遇才似是懂了连天厚此次的绝对绝情。 洛梓遇的眼泪即刻冲破防备,她退身跑入雨下,一颗一颗砸落的雨滴触痛身体的每一寸,仿佛还能穿破皮肤压痛心头。 “够了,真的够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这样好了!假的,全是假的,感情是假的,人的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洛梓遇奋不顾身狠狠跌倒,始终如何,她又将何去何从? “小玉!”眉娇娥冲到洛梓遇身边,“他不要你,我要你。” 洛梓遇奋身投入眉娇娥怀里,此时此刻的她,遍体鳞伤,心痛刻骨,急需要一个港湾,能以停留倚靠。 洛梓遇的大声哭泣,雨落的淅沥,尽都缠错。 “王爷,您的明眼被蒙蔽了,若你能一辈子无爱无恨也就罢了,可庆幸得爱,却又为何爱得这般彼此折磨?苦了你自己,也可怜了小玉。” 眉娇娥抱紧洛梓遇予以安慰,转望一旁雨雾朦胧的王府大门,连天厚怕是迟早会后悔今日的绝,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高傲冷漠的厉亲王了,也不可能回去。 唯一没认清这点的,只有连天厚他自己,爱到深处足以生恨,却恨不对彼人。 漫天落雨,吞没世间。 暴雨不减,入夜更甚。 洛梓遇被眉娇娥带回了寸尺斋便病倒了,浑身发热,神识迷糊。眉娇娥让伙计请来大夫,诊断洛梓遇为内伤情郁,外感淫邪。 大夫留下了药,嘱咐眉娇娥,身病易治,心病难医。 眉娇娥亲自照顾洛梓遇,用尽法子让她将药喝下,她才稍微安稳地睡了。眉娇娥守护在旁,不敢丝毫懈怠。 暴雨大作,王府的夜,几多难眠。 夏锦歆已然哭了一天一夜之久,流尽了苦涩的眼泪。 清净的正院,被雨声打扰。连天厚房中,他全人若失,独坐厅上,一滴心泪悄悄从眼角滑落,砸在了他手中握不紧的“洛梓遇”身上。 雨水喧闹嘈杂的凌晨,天黑不亮,连天厚的心经过大雨的冲刷,终究洗涤去改变自己的温和柔情,更加严酷绝厉,首当其冲的便是将阿福和梦槐二人,被遣至膳院。 连天厚的第一道反击被吞没在雨中,他以最初冷若冰霜,无人敢近的姿态入宫,接受皇帝的任命,在百官面前,证明了自己的地位无懈可击。 并非早知如此令连天厚毫无满足感,他一切原本认为的理所当然,如今已然变味,淡然无味。 散朝,几位大臣同行在朝殿廊上,议论纷纷。 “陛下的意思,是定了心了。” “五殿下本就是众皇子当中最出类拔萃之一,文韬武略,德才兼备,治国齐家平天下,必定信手拈来。” “可殿下若被策立为太子,难不成他府上的那位,还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太子妃,将来还是一国之后,如此岂不贻笑大方!” “陛下自然早有打算,赐婚的圣旨早已下了,等新王妃嫁入王府,那位自然别无选择只能退位让贤,只不过区区一个傻女子,怎能碍得殿下之路。” “我等本也只求明君,五殿下从来是民心所向,受百官拥护,他自身也不负所望,如此甚好。” 第一百五十章 消失的王妃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一众官员言止于此,不知洛丞相一路听得他们的话,再之后,连胤仁追上洛丞相,十分激动。 “舅舅,就这样事成定局了吗?父皇就这么看中五弟吗?” “圣意谁人敢于揣测,二殿下如今能做的,是全心全力投入南江大坝修整工作,若出点差错,后果不堪设想。”洛丞相平静说道。 “如何不堪设想,父皇难道还能大大惩戒我不成!”连胤仁愤愤不平。 洛丞相无话可说,连胤仁确实从来不是为君的良选,就此一事,他只想到自己,而完全没考虑到万千百姓的性命。 洛丞相也去,却无法不想洛梓遇的事,她再不堪,总归是他亲生女儿。 雨势仍旧不减,洛丞相回府,丞相夫人亲自端上热茶。 “多谢夫人。对了,最近变天,子铭他们都在府上没出去吧?”洛丞相关切孩儿。 “子铭和子萱在傅先生教导下都乖了不少,傅先生又管的严,怎能让他们出去乱跑,至于子熙,自先前皇后娘娘园游会回来,她便每日发了疯似的在巧阁习舞练琴,问她什么也不说。” 洛丞相听夫人之言,目中蔓生思绪。 荣亲王府,连正麟归来,今日朝后,连天厚的准储君之位进一步在百官心中加固了。 “殿下,是时候出手了吧?”手下问。 “时机尚未成熟,如今恐怕他还未知全部真相,若由我揭露,说不准就白白为他人做嫁衣。况且此事牵连甚广,非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利用。”连正麟道,眼中尽是谨慎。 “可属下看来,厉亲王也并没有对那个女人有多流恋,昨日之事,他今日就能淡然自若地入宫面圣,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手下十分困惑。 “若都被你看出来了,他还有何过人之处。”连正麟成竹在胸。 “属下愚钝。” “他亲口承认了对那个女人的感情,事后外表掩饰得再严密又有何用,只会越陷越深,接下来这段时间本王只需要静候时机。”连正麟毫不激进。 “殿下英明。” “若非必要,本王也不想兄弟相残,只可惜他太优越,非逼得本王不择手段,至于那个女人,犹未可知。”连正麟有一分谨慎是为芥蒂洛梓遇。 大雨王府门外,寸尺斋的伙计苦苦等待,终于等到连天厚下朝回府。 “王爷!” 伙计直接跪在连天厚跟前,他认得出伙计是寸尺斋的人,也大致能想到,他来此所为何事。 “不必说了,本王不会去的。” 连天厚冷漠一言罢,毫不犹豫,径直入门,连禀告的机会都不留给伙计,他的无情,何尝不是逃避。 伙计没有对策,只能冒雨跑回寸尺斋报告。眉娇娥给洛梓遇喂服了又一剂药,可她仍旧浑身发热,昏迷不醒。 “这个王爷,难道真得等到小玉死掉,他才懂得追悔莫及!”眉娇娥十分着急,“呸呸呸,小玉怎么会死,再去找大夫,找莲都医术最高明的大夫,无论如何都得把他带来给小玉看病!” 暴雨雷鸣,两天三夜。 眉娇娥为照顾洛梓遇消得人憔悴,洛梓遇终于醒了,却更像是失魂落魄一般,不言不语,茶不思饭不想。洛梓遇着实沉沦了,被连天厚看到那样的自己,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接受自己了吧? 眉娇娥每日都让伙计去找连天厚,他却一次也无动于衷。 “王爷当真如此绝情!”眉娇娥忍不住怀疑。 又到兵部按例巡检莲都城内的兵器铺的日子,自然也包括寸尺斋。来者是兵部小官,眉娇娥愤愤不平连天厚如此绝情绝意,便剑走偏锋,狠揍了一顿无辜的兵部小官,并让他滚回去让连天厚亲自来。 眉娇娥未经深思熟虑冲动为之,岂料逼迫不成,连天厚的作为令她刮目相看,他竟毫不留情地差遣一队人马来封了寸尺斋,盖有兵部印戳的封条将寸尺斋内贴满。 “你们!你们回去告诉连天厚那个无情无义的臭男人,老娘不怕他,他敢封老娘的店,老娘就敢砸他的王府!让他等着!” 眉娇娥果断火冒三丈,连天厚比她想象得更加绝情绝意。 “真是气死,气死老娘了!” 眉娇娥一身火气,却看见洛梓遇站在楼梯上,莫不是自己骂连天厚的话都被她听去了,他的断情绝意? “小玉,感觉怎么样,舒服些了吗?饿了想吃什么吗?”眉娇娥十分关爱地向洛梓遇上来。 “老板娘,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你……”洛梓遇的声音极其微弱。 “与小玉无关,老娘早就想跟那个臭男人恩断义绝,分道扬镳了,他以为封了老娘的店,老娘就怕了他了!”眉娇娥简直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洛梓遇无感眉娇娥的愤怒,转身便跑回楼上,将自己关在房中,眉娇娥迟了一步,便狠狠地吃了一记闭门羹。 “小玉,你开门啊,王爷他跟你闹着玩的,过几天就消气了!”眉娇娥不得不开口哄骗,可楼下的伙计却突然看见了什么从外头冲了进来,喊道,“老板娘不好了,王妃要轻生!” “轻生!”眉娇娥刹那错愕,一脚踹开了房门,却见洛梓遇在窗户上坐着,确实像极了要轻生的样子。 “小玉啊……”眉娇娥轻唤走近,洛梓遇并无反应,但眉娇娥依旧小心翼翼,“有凳子不坐,跑这儿坐干嘛,乖,快下来。” “老板娘你别管我了,你放心我不会轻生的,如果能这么容易就死掉,我早就死一百次了。”洛梓遇毫不做作地说,却还是在眉娇娥听来是胡言乱语。 “小玉别说胡话,什么死啊生的。”眉娇娥扶着一把洛梓遇。 “我可能已经死了吧,不然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洛梓遇仰首远望高空,这话更让眉娇娥听着晕头转向,不会是脑子烧的更坏了吧! “都是假的,全是假的,这里就是海市蜃楼,真实出现过,但总归是要消失,不复存在的,我只是碰巧经过看见而已……” 洛梓遇继续念叨,眉娇娥却慌了,她摸摸洛梓遇的额头,只微微发热,再看她的神情,果然还是不对劲。 “小玉……” 眉娇娥扶紧洛梓遇无言,她还能如何严重下去,可她以前是爱笑的,眼前的洛梓遇,就像是沉溺在一个孤独的空间,难以自拔。 “老板娘,我想回去。”洛梓遇眸中一点心愿。 “想回去,我送你回去,如果王爷再不……”眉娇娥正说,洛梓遇却说,“不是,我想回到我来的地方。” “你来的地方,相府吗?”眉娇娥如此认为。 “是很远,很远,的,另一个世界。” 洛梓遇的话彻底听得眉娇娥毛骨悚然,她的眼睛所望,竟是遥远无际的天,莫不是她所想的去处是天上?那不就是死吗? 眉娇娥不能放任洛梓遇如此下去,可她这么些天也无法改变洛梓遇的状态,普通大夫也只能治身之病,而洛梓遇这等情况显然不是简单的病了而已。 眉娇娥便往神乎其神的旁门左道思索去,她知道莲都有一位巫医,事到如今,她已经别无选择,便非逼着洛梓遇随自己出门去求医。 没了大雨的吵闹,王府显得异常安宁,连天厚迟迟而归,竟不知,洛丞相到访,他问起洛梓遇何在,府上无一人能以相告。 那时候,连天厚对洛梓遇的用心当真让洛丞相迷惑了,他也不曾关心,如今却忧心怀疑,连天厚究竟对他的女儿做了何事。 “王爷,丞相大人来了,在厅上等了王爷许久。”仆人禀告。 “不见。”连天厚全然决绝。 仆人前去恭敬告诉洛丞相,说是王爷有事不能相见,可洛丞相怎能轻易被敷衍蒙骗,连天厚有何原因不见自己,他们二人可从未撕破脸皮过。 “你们王妃究竟在何处?”洛丞相再问一次。 “大人恕罪,奴才真的不知。”仆人回道。 王妃几日不在府上出没的事终还是因为洛丞相的到来而浮到明面上。洛梓遇在时,王府里很是热闹,仆俾们总能在某处某处看见她,可这几日,府上确实太冷清,也没听说王爷将王妃送去何处。而梦槐与阿福的受罚,更是引人遐想,王爷与王妃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王妃岂能人间蒸发? 静枫也听了两耳朵仆俾们私底下的议论纷纷,便和林望舒说起。 “娘娘,奴婢听说,王妃消失不见了。”静枫说得神神乎乎。 “一个人怎么可能消失,或许是王爷又让她去何处学艺了。”林望舒不以为然。 “可是奴婢听他们说的当真很诡异,梦话和阿福都被王爷遣去膳院了,今日洛丞相来访问起王妃,竟无人告知,王爷连面都不见,如此可不是有事嘛?”静枫越推测越有道理。 “他们乱嚼舌根,你还是别掺和的好。”林望舒淡然如旧。 “奴婢只是跟娘娘您说说而已,奴婢刚刚看见王爷,真的比从前更慎人,说来也奇怪,先前王爷还与王妃你侬我侬的时候,跟转了性子似的,那叫一个柔情似水,怎么转眼就变了。”静枫实在想不通。 “你若是当真对此些事有兴致,也不必在我这伺候了。”林望舒略显不悦。 “娘娘,奴婢错了,奴婢什么都不说了。”静枫说罢闭口不言。 林望舒静而思索,连天厚近日在朝堂的事她略有耳闻,他晋位储君已是板上钉钉之事,难道是此时洛梓遇与他的大业起了冲突?林望舒实在不忍相信,却不得不怀疑,但也无从证实。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一百五十一章 非死无以复生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阴天的傍晚,洛梓遇被眉娇娥带到十八弯的街巷中,她一声不吭,只是被牵着走,二人来到一处十分幽灵的巷道深处。 一扇简易木门,眉娇娥推开便进入,只见一方不大的庭院,房屋老旧,实在看似平常人家。 “真的是这里吗?怎么看起来一点感觉都没有。”眉娇娥不由得怀疑。 “二位来所为何事啊?”一个花白须发的老头儿突然冒出,端着一个酒葫芦品得惬意。 “你就是他们说的巫医?”眉娇娥问。 “正是小老儿,二位姑……”老头儿蓦地一顿,用葫芦指着洛梓遇道,“这位姑娘要看病吧。” “没错!” 眉娇娥领着洛梓遇入内,房中更是不如眉娇娥先前的想象,老头儿让洛梓遇在自己对面坐下,便取出脉枕来。 “老头儿,你不是巫医呀?为什么你这看起来这么正常,难道不是应该摆着很多牛头马面之类的吗?”眉娇娥表示质疑。 “小老儿是巫医又不是巫,自然也是正经看病的,弄一些唬人玩意儿摆放着的都是虚招,小老儿不需要。”老头儿十分有范,“这位小姑娘,请让小老儿为你号脉。” 洛梓遇随手一放,老头儿便往她腕上铺上一层薄纱,继而开始把脉。眉娇娥不做甚,却思绪颇多,不知这老头儿是否当真有本事? 老头儿的眉头渐渐皱起,看得眉娇娥不由得紧张起来。 “怎么样啊?”眉娇娥忍不住问。 老头儿不语,继续观察入微,探入洛梓遇空洞双目。 “姑娘的身体,说有事也无事,说无碍又有碍。”老头儿严肃地说。 “这什么意思,有病也没病,到底有病没病?”眉娇娥急了。 “姑娘外病已无大碍,只是……”老头儿欲言又止,可让眉娇娥急烧了心。 “老头儿你倒是说啊!”眉娇娥的暴脾气一个忍不住。 “姑娘身负两脉,其一极微,忽隐忽现,不易察觉,另一脉象平常,二者本不该同生,必有一死。” 老头儿无比严肃地说道此番话,洛梓遇低垂的眼眸不禁抬起,只有她,能懂得他此话之意。 “什么两脉,难道小玉身体里还有一个,小玉有身孕了?”眉娇娥糊涂理解此意。 “若是有孕,小老儿便会说是喜脉。”老头儿跟眉娇娥解释一句。 “那是何意思?”眉娇娥懵了。 “老爷爷,我听不懂。”洛梓遇略带思索地问。 老头儿取来一张纸,提笔书下几字,眉娇娥却抢先一步拿到手,一看便气炸了。 “还非死无以复生,你个老头儿别跟我危言耸听,你死一个复生我看看!”眉娇娥果断火大,将纸撕个稀巴烂。 “老板娘……” “小玉我们走,别听这老头胡言乱语,再把你带坏了,真是不能乱信坊间传闻。”眉娇娥拉起洛梓遇便带走,洛梓遇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老头儿不动声色,不予阻拦。 洛梓遇被眉娇娥活生生地拽回了大街上,可她坚信那个老爷爷能给自己解惑,非死无以复生,难道真是让她去死的意思? 洛梓遇的情绪活了,阻滞的思绪被突然打通,若能够结束一切,不就再没有悲伤,再没有痛苦了吗? “夫君君!”洛梓遇蓦地惊声一唤,眉娇娥果然中计,一吓松开了洛梓遇,张望起来,“王爷在哪儿呢?” 眉娇娥从惊吓中反应过来,这才发现,洛梓遇不在身边,不见踪影。 “小玉!” 眉娇娥未曾考虑,洛梓遇会穿巷入深,回到那个巫医老头儿处。 “老爷爷!”洛梓遇横冲直撞而入,老头儿还坐在诊案前惬意地喝酒。 “小姑娘回来了。”老头儿十分从容淡定。 “老爷爷,非死无以复生,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就可以结束,一切了?”洛梓遇喘急不待。 “姑娘,死何其容易,小老儿虽知晓你的情况,却无法摆布天意,你是你,又不只是你,你若寻死,岂能控制死去的是哪一个你?”老头儿稳稳道来,洛梓遇也算是能听明白,又问,“如果她死了……” “一个身体一个魂,此消彼长,此生彼亡。” “老爷爷的意思,如果她死,我就会填入空缺,成为定局。”洛梓遇如此理解。 “如今看来,姑娘若是执意离开,她也恐怕无法生存,她已经奄奄一息。”老头儿尽言。 “那我岂不是?”洛梓遇心思万般交杂,只想知道,“我还有机会回到我自己吗?” “老头儿并非天人,不知天数,但万事总有天意,只要姑娘莫强求,生死有命,事有始末,总有终了之日。”老头儿已经知无不言,更劝解洛梓遇的心障,“姑娘,既然上天赐你这场生命的意外,何不尽情享受,与其沉溺苦心,不如顺应而活,结局若是留,便来之安之,若去,也不虚此行。” “这样,真的可以吗?”洛梓遇忧疑。 “总好过苦苦寻求未知之法,耗费所有光阴,一无所得。”老头儿颇有安之若素的态度。 洛梓遇离开,深思良久,老头儿说得不错,与其苦苦求死,不如顺势而生,既然不能控制自己,那就摆布他人,爱情也是一样。 “我不管,我就要厚颜无耻,任意妄为,我是女主角,无所畏惧,我想如何,便能如何,我要的男人,也必须是我的!” 时间一点点悄然流逝,眉娇娥的出现打破了王府表面上的平静如斯。无人拦得住心急如焚的眉娇娥,她直接闯入正院,连天厚房中。 眉娇娥破门而入,她实在不敢相信,连天厚能够这般冷静冷漠,难道当真是自己将他想得多情了? “小玉不见了!”眉娇娥一言道。 一刹,只有眉娇娥的喘息声,连天厚手握祭典呈词,他的无动于衷只是表面的假象,伪装得用尽力气,几日以来,他自我麻痹,筋疲力尽。 “与本王何干?”连天厚强装不在意。 “她是小玉啊!”眉娇娥不忍相信。 “你出去。”连天厚漠然命令。 “是我看错你了,王爷!” 眉娇娥痛心真相,连天厚实在令她“钦佩”万分,她转身欲走,却又停留,不得不说。 “小玉她何错之有,王爷什么都不愿听,就因为尊贵如你容不得背叛吗?她大病一场,昏迷不醒时都只唤着她的夫君君,她心心念念着王爷,一心想回来,您却能够绝情绝意。” 眉娇娥毫不避讳地指责连天厚,又是慷慨激昂又是哀愁满目,连天厚不动声色,殊不知洛梓遇已经回归,来势汹汹。 “放我进去!让开,让开!” 洛梓遇如一阵风火雷电,连府门守卫的刀都抢夺在手,王妃重现在王府终仆俾眼中,让他们千奇百怪的猜想更甚,她径直往正院而去,眼中带火,脚下生风,令人无比好奇。 “王妃怎么拿着刀啊?” “谁知道呢!” 围观仆俾也没胆子入正院看热闹,洛梓遇持刀,孑然一身,仍旧气势凶猛。洛梓遇终于走到连天厚房前,她高抬手一把砸下手中的刀,她并非来取人性命,只是要让连天厚知道,她回来了。 一声惊响,连天厚起身,眉娇娥滞步于门内,洛梓遇入眼的那一刹,她满心的沉重便松懈。 “小玉!” 连天厚一步顿停,与洛梓遇恍然千年不见,埋葬在心的柔情尽都突破重围,在眼中曳动,她清瘦了,眉眼憔悴,嘴角低落,他爱的璀璨笑容,灵动眉目,消磨至此。 眉娇娥不自觉注意连天厚此刻的神情,纵使他有百般能耐强装淡漠,却在与洛梓遇面对面时暴露无遗。 “王爷,你究竟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眉娇娥无言心声,看透一切。 洛梓遇不等连天厚开口,无论是久别重逢的寒暄还是依旧冷漠的狠言,她二话不说迈步跑向连天厚,他惊目乍露却没有丝毫退缩。 二人之间的距离,被洛梓遇一步又一步拉近直指咫尺,连天厚的心跳都顿停,洛梓遇一拳捶在他的胸口,不轻不重,只让他感觉得到。 洛梓遇毫不闪避直视连天厚,一眼之间,一念决绝,洛梓遇的拳手舒展扶上连天厚的肩颈,踮脚借力,贴身缠上强行,吻占连天厚的唇。 近乎眨眼之间的瞬间,洛梓遇一记强吻,连天厚全然惊错,任由洛梓遇的吻,霸占他的唇舌思绪,让他毫无心力反抗。 眉娇娥在一旁目瞪口呆,在洛梓遇跑过来的那一段没几步的距离,直到她一拳打在连天厚身上,她都以为洛梓遇会大发雷霆揍连天厚一顿,岂料会是这般出乎意料的惊人之举。 洛梓遇久久不舍,连天厚深深沉迷。 洛梓遇最后一口咬破了连天厚的唇,恨他对自己的绝情绝意。洛梓遇脚跟落地,连天厚嘴中残留血味,唇上一丝血迹,他却只流恋与洛梓遇的缠绵,他三日重铸虚有其表的堡垒,功亏一篑。 “王爷,血!”眉娇娥亲眼见证过洛梓遇霸王硬上弓的一幕,心跳慌张。 “夫君君,今天我回来,就不怕夫君君厌弃我憎恶我,但我绝不甘心被扫地出门,除非夫君君得了父皇的允准休了我,否则,我依然是父皇亲旨赐婚给夫君君的王妃,就是夫君君你,也没资格将我赶出这王府去。” 洛梓遇直面连天厚不卑不亢的一番直言,不刻意装傻,亦不厉色迫人,但言语之中感情和理性共存,连天厚和眉娇娥,皆都被眼前这个不太一样的洛梓遇所震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口是心非的男人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短暂的蓄势尽都付之于方才那一个强吻,此刻凝视连天厚对峙,已是掏空底子,若是连天厚继续不吭声无回应,洛梓遇或许就该坚持不住了。 “你若想住在王府,随你便是。”连天厚恍惚闪躲的妥协全然从心。 “这就对了嘛,王妃自然是要住在王府,住别处成何体统。”眉娇娥来了一句。 岂料连天厚决心又道:“但是本王任何时候都不希望你出现在本王眼前。” “这……”眉娇娥不忍置信,洛梓遇却表现得淡定从容,“不出现就不出现,以后我看见夫君君,一定自觉绕道走。” 洛梓遇说到做到,说罢便转身离去,连天厚言出即悔,可追出去的只有眉娇娥。 “小玉!”眉娇娥在房门前将洛梓遇拉住,轻声说,“小玉,你刚才还那么勇敢,这会儿怎么就焉儿了呢?” “老板娘,夫君君既然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应该乖乖走了才对,不然他一个不高兴,又把我扫地出门怎么办,我可不想再无家可归了。”洛梓遇语声不小,真情假话,尽都传到连天厚耳中。 “可是小玉你与王爷如此,让我如何放心得下啊?”眉娇娥语重心长道。 “没事的,谢谢老板娘这段时间收留我,照顾我,我一定会记得你的。”洛梓遇真心感谢,此话却叫眉娇娥听来有一丝怪异。 “小玉好便好了。”眉娇娥眉目蓦地认真下来。 洛梓遇只微微一侧目瞥见连天厚便真的离去了,她又岂能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面对连天厚? 眉娇娥目送洛梓遇走远,她转回屋内,便逮到连天厚来不及闪躲的凝望。 “王爷!”眉娇娥又恢复日常的魅惑模样进了门。 “本王没有允许你进来。”连天厚转身回到书房。 “王爷,既然小玉都回来了,那小女子的寸尺斋……”眉娇娥魅声魅气的。 “拒绝例检,殴打官员,本王保不了你。”连天厚淡定自若地数出眉娇娥的罪名。 “王爷,小女子背井离乡一个人,孤苦伶仃,好不容易开一所寸尺斋在这莲都城内得以谋生,王爷您如此无情要断小女子后路,您让小女子如何活得下去啊!”眉娇娥一副哭腔开始干巴巴地哀哭切齿。 “明日来兵部备案。”连天厚忍受不住眉娇娥的娇嗔痴媚。 “小女子就知道王爷不会对我始乱终弃!”眉娇娥身姿妖娆地扑在连天厚肩上。 “你现在可以走了,否则本王不敢确定自己会否改变主意。”连天厚的刀子嘴豆腐心最叫眉娇娥痴迷不悟。 “那,小女子就先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必定亲自去兵部向王爷领罪,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眉娇娥尽情娇媚以后便转身,拖拖拉拉地往房门去,终等到连天厚按捺不住的心情将她唤住,“等等。” 眉娇娥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一副伪装不了早已看透连天厚的表情,问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连天厚已被洛梓遇的反击一战打得溃不成军,他哽咽不知从何开口的话,眉娇娥岂能不知,便主动都说了:“小玉呢,先前为情所伤,又感染风寒,昏睡了两天两夜,醒了也是寝食难安,失魂落魄,还一度寻死……” “寻死?”连天厚再静听不得。 “有我保护小玉,她自然毫发无伤了。”眉娇娥不忘邀功。 连天厚眉头触动,心中更是波澜惊起,眉娇娥见状,自然再接再厉,严肃下来说道:“那事,王爷或许不想再听,但我想为小玉说清楚,当日王爷离开以后,那个禽兽亲口承认了,是他趁人之危对小玉不轨……” “不必说了,你走吧。” 连天厚变了脸色,眉娇娥只能闭嘴,此事,就算错不在洛梓遇,可她的身体千真万确留下了错误的烙印。 兄弟和夫妻,细想连天厚才是此事最大的受害者,他不能轻易原谅洛梓遇,或许还是情有可原。 眉娇娥离开了王府,仍旧为洛梓遇和连天厚挂心,连天厚心里明明放不下洛梓遇,却做不到心口如一,而洛梓遇,实在令人揣摩不得。 “罢了罢了,你二人的感情,我一个外人就是操碎了心,也掌控不了全局啊!”眉娇娥叹息声中夹杂无奈。 王妃的离府,无人在意,王妃回府,却是人尽皆知。 洛梓遇回东院已不见梦槐,她从其他仆人口中得知梦槐被连天厚遣去了膳院,便火急火燎地去,准备将她带回来。 “梦槐!”洛梓遇大步入了膳院,梦槐也听到她的呼唤,跑了出来,“王妃!” “王妃,您这几日去了何处啊,梦槐,梦槐担心死王妃了!”梦槐扑入洛梓遇怀中便哭得稀里哗啦。 “梦槐,你哭什么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们回去吧,你我都不在,院里好凄凉呢!”洛梓遇拉起梦槐的手,她却迟疑,说道,“王妃,王爷命奴婢在膳院……” “不管他,你是我的人,我就想带你走!”洛梓遇二话不说任性起来。 梦槐并非有恃无恐,但着实想念王妃了。 “王妃,您想吃什么,奴婢给您做!” “说实话我真的饿了呢,为了庆祝我回归,必须大吃大喝一顿!” 洛梓遇和梦槐风风火火地扫荡了膳院一番,回到东院便开始享受胜利的果实。 “好饱啊,我好像饿了一整年,不,是一万年!”洛梓遇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道。 “王妃,你这些天,究竟去了何处啊?”梦槐眼中尽是疑惑茫然。 “我哪儿都没去啊!”洛梓遇扬着笑容。 “怎么可能,奴婢虽然人在膳院,但还是听到了很多风言风语,胡言乱语。”梦槐悲而又气。 “什么风言风语?”洛梓遇蓦地一脸认真。 “既是无端流言……”梦槐不愿提起。 “既然是流言八卦,那就说来听听!”洛梓遇盯住梦槐的眼睛,颇有兴趣一般。 “可是,可是……”梦槐犹豫不决。 “梦槐,你要是敢不说,我就把你赶回膳院去哦!”洛梓遇赌气似的威胁。 梦槐向来拗不过洛梓遇,此次同样。她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与洛梓遇道来。府内的流言蜚语,可不是一般的耸人听闻。 连天厚受圣意连任年中祭典主持皇子的好消息一经确定便在王府自然传开。国之传统,年终大祭由皇帝亲自主持,而年中祭便是储君的责任,连天厚今年已是连续四年担此重任,此中深意不言而喻。 “这不是好事吗?不算蜚短流长吧!”洛梓遇道。 “关于王妃的流言,就是因此而起,他们都说,王爷很快便会被册封为太子,而王妃就没有资格做太子妃,所以就被王爷私底下驱逐了,再也不能拖累王爷了。” 洛梓遇神色平静而听,她看梦槐并不流利地说,气愤之余,或许也是拣敛言语,将一些不堪入耳的择除了。 “我又不想当太子妃!”洛梓遇本就对名分之事没有追求,却也不尽然。 “王妃!”梦槐叹息洛梓遇的无欲无求。 “但是想把我赶出去,门都没有!”洛梓遇蓦地厉害起来。 “奴婢差点信以为真,还以为王妃再也回不来了!”梦槐不禁鼻头一酸。 “好啦,我又没有死掉!”洛梓遇侃侃而言。 “王妃不可胡说!”梦槐抹掉眼泪,又关切问,“那王妃您与王爷之间,可和好了?” “我和夫君君……”洛梓遇不知何言。 “王妃,您可一定要牢牢抓住王爷啊,否则等将来王爷一步步登上高位,一定有无数女人挤破脑袋想攀高枝,到时候……” “他的目标是天,我又怎能抓得住他。”洛梓遇轻叹道,又天真烂漫地劝梦槐,“梦槐你无需为我担心,既然我回来了,就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无论如何,也得让我先缓一缓吧。” 洛梓遇最后一言轻声而低落,终究是发生了不可挽回的错事,她岂能没心没肺。 “啊,梦槐,我吃得太饱了,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吧!”洛梓遇突然转移了话题。 “好啊,奴婢收拾一下碗盘,顺道把东西送回去。” 阴沉天,掩闭的房门外,廊上远处,连天厚终究抵抗不过自己的心情,但也没能消除心中芥蒂。他才听见洛梓遇欢畅的一声,若她依旧自在快乐,他的心情,也宽松一分。 “即便如此,还是放不下她吗?” 连天厚心思沉重,忽听门开,连天厚即刻躲身在廊柱之后,但洛梓遇脚步出门一顿,还是注意到那边躲藏着一人,即便只是一个肩膀,一条手臂,她也能确认。 “不是不想看见我吗?口是心非的男人!”洛梓遇一刹思绪错杂,既希望连天厚仍旧对自己有情,又耿耿于怀自己的错。 洛梓遇牵引梦槐从走廊另一头走,避开了连天厚以免伤了他的脸面,也固执履行自己所说绕道走。 “梦槐我们宵夜吃什么啊?”洛梓遇兴致满满地问。 “王妃,您还要吃啊!”梦槐不禁感叹。 在膳院,静枫亲眼看见多日不见的洛梓遇又出现了,而且一如既往地自在欢乐。 静枫取了晚膳回去,便又对林望舒说起来。 “娘娘,奴婢刚刚看见王妃了!” “流言终究只是流言。”林望舒十分平静。 “这王妃真的是令人匪夷所思,不过奴婢觉得流言未必是空穴来风,王爷自身便是超凡出众的男子,如今更是地位巩固,只是奴婢不知,为何娘娘您偏偏就不争不抢。”静枫有十万分不解。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 雨困山中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几日的时间,洛梓遇在王府无所事事,不管表面上如何依旧欢喜雀跃,心中却似被掏了一个深坑,无论何物,无论如何都填充不满。 连天厚如旧忙碌,甚至更久劳碌,洛梓遇却谨守承诺,一次也不曾出现在他眼前。 又一日连天厚早早离府,夏侯皇贵妃却突然造访,来意突然,竟是要带几位儿媳妇去城外净心庵祈福。 “祈什么福啊,真是闲人多事!”洛梓遇埋怨一句,岂不明白自己如今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大闲人。 最后,洛梓遇还是没有拒去,和林望舒以及许久不见的程秀颖随皇贵妃准备出发,夏锦歆也不放弃掺和。 净心庵位于莲都城外白山之上,并不算山高路远,今日又不晴不雨,天阴不闷,微微有风。 马车停在白山下,上山的路并不艰难,一路都是铺平的石阶,洛梓遇全当是外出游玩,与其当做被逼无奈,不如投入兴致,乐得自在。 洛梓遇第一个到达目的地,在净心庵外等待,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不少。洛梓遇大病初愈,稍稍活动发汗,倒也神清气爽。 只是苦了梦槐,追洛梓遇十分吃力。 “王妃啊……终于到了……累死奴婢了!”梦槐直接靠墙蹲下喘气。 “林姐姐她们还没上来呢!”洛梓遇往下寻望。 待皇贵妃一行人上来,梦槐也已经喘回来气了,皇贵妃让她们自行祈福,他便与庵中的一白师太入内祈祷。 洛梓遇不信观音不信佛,自然无心祈福一事,便在山清水秀之间赏玩起来,放松心情。 “王妃,您不祈福吗?”梦槐问。 “我无欲无求啊!”洛梓遇笑得怡然自得。 “那王妃可以为王爷祈福呀,求个平安福送给王爷如何?”梦槐别有用意地提议道。 “算了吧,夫君君不需要的。”洛梓遇岂不知梦槐的助推,但这样的事,她实在无心为之。 偏偏洛梓遇如此我行我素还有同道中人,竟和林望舒在青葱林道不期而遇。 “林姐姐!”洛梓遇与林望舒倒是友好相处,从未有过矛盾。 “王妃怎么不进去祈福?”林望舒一问。 “林姐姐不也没去吗?”洛梓遇面带笑容反问。 洛梓遇和林望舒二人一道而行,共享山水之乐,本是漫无目的,却来到庵后一处灵愿池,偌大的池子,池水不浅却清澈见底,洛梓遇探头看看池面,映出她的脸,微微漾动。 “池子里有好多东西啊?”洛梓遇惊讶发现。 “是许愿牌,奴婢听说过净心庵的灵院池,许愿可灵验了,求姻缘,求子孙,求仕途,求安康,一求一个灵!只要把心愿刻在许愿牌上,诚心投入池中,许愿牌所刻的愿望便会印出色彩,代表灵愿池会让你的愿望成真。”静枫解释道。 “这么神,王妃我们也许个愿吧!”梦槐十分来劲。 “梦槐想许愿就去吧!”洛梓遇只说随她去而已,再神乎其神也只是人的美愿罢了。 “奴婢想和王妃一起去!” 梦槐铁了心拉洛梓遇去拣许愿牌,梦槐挑了个最大的,握起刻刀便开始刻写,洛梓遇在旁边看着,梦槐虽然刻写得歪七扭八,但能看清内容:王爷和王妃地久天长。 梦槐大概以为洛梓遇不认字才不遮不掩,可洛梓遇却看得清清楚楚,欣然而笑。 “就连梦槐都如此掏心掏肺,你自己怎么就无动于衷,如果你的永远就在这里,难道要永远活在纠结当中吗?” 洛梓遇恍若想通一些,她也取了一枚小小许愿牌,稳稳妥妥地诚心诚意刻上了四个小字。 “王妃许了何愿?”梦槐惊喜问道。 洛梓遇一把握住许愿牌在手中,眼珠子一转便说道:“既是自己的心愿,又怎么可以让别人知道呢,看了就不灵了!” “怎么会?”梦槐看看自己的许愿牌。 主仆二人带着许愿牌回到灵愿池旁,静水微风起波澜,梦槐双手合十握住许愿牌真心祈祷,将其抛入池中。 洛梓遇的许愿牌握于手掌心,她神色平静,旁若无人,将手伸在池上,松手使自己的美好祈愿落下,小小的许愿牌,轻轻地入水,沉入心底。 “好了!”洛梓遇转而一笑,“林姐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午膳之后,皇贵妃让洛梓遇他们且在庵堂后客房休息一个时辰,再行下山。 庵堂后院客房,一人一屋歇息,洛梓遇兴致勃勃地爬了一趟白山果真乏了,再加之宽减了心头的压抑,她便安然午睡。 梦槐也打算稍微小憩,岂料她是当真累得倒头就睡。一个时辰经风一吹便过了,程秀颖和夏锦歆到了时辰便离开了后院,皇贵妃也在一白师太陪同下从礼堂结束礼拜出来。 “怎就你二人?”皇贵妃问。 “林姐姐和王妃妹妹,或是还在休息吧。”程秀颖的情绪十分收敛。 “我并没有睡着,听见洛子玉闹着说要走,说不定早就先走了。”夏锦歆一副不屑的态度说道。 程秀颖当真休息了,不知是否真如夏锦歆所说,皇贵妃便让夏露去后院找洛梓遇和林望舒。 夏露入院便去了正屋,推门而入不见有人,便以为真如夏锦歆所言,她退了出来,正巧林望舒和静枫从侧房中出来。 “不知林侧妃您可有看见王妃?”夏露屈身行礼问道。 “王妃……” 林望舒的话略有迟疑,她走向夏露,不动声色地一瞥过隔壁的房门,内中并无人声。 “未曾看见。”林望舒道。 “那想必是如夏小姐所言,王妃先行离开了,林侧妃这边请。” 夏露请林望舒行,二人回到皇贵妃身边,夏露禀告毕,几人便起行下山去了。 又过去大约一个时辰,一阵天雷滚滚响动在净心庵之上,瞬间雨下,横斜扫落,风吹雷打暴雨大作。 洛梓遇抱着枕头侧卧床上雷打不动,梦槐却是蓦地被雷声惊醒,惊而不知时辰。 “下雨了!” 梦槐赶紧起身,见洛梓遇还安稳睡着,她便走出了房间,冷雨扫过走廊,隔壁房中,一个小尼姑正出来。 “这位施主,为何……”小尼姑上十分前疑惑。 梦槐才知皇贵妃几人已在一个时辰之前就撇下自己二人离开了。 “啊!这可怎么办?”梦槐入内,见洛梓遇翻身迷糊醒来,“王妃!” 梦槐义愤填膺地跟洛梓遇说被撇弃的惊人真相,可她却好似一点无动于衷,打着一个哈欠往雨打风吹的窗户上瞄了一眼。 “王妃,都是奴婢的错,都怪奴婢睡着了。”梦槐自责,心里却是十分不甘心。 “看着大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吧,那我再睡一下!”洛梓遇说着便盖过被子躺下。 梦槐正是叹息洛梓遇的没心没肺,方才那个小尼姑便领着一白师太来到。 “贫尼一白求见王妃。” 洛梓遇双眼还未闭紧,既然师太请见,她又有何拒人千里之外而不见之理? “梦槐,去请。”洛梓遇掀掉被子坐起来。 梦槐请了一白师太入内,洛梓遇无需太多礼数,只坐在床边摇着脚。 “贫尼见过王妃。” “师太不必多礼,母妃她们抛下我走了?”洛梓遇直言不讳。 “回王妃,皇贵妃娘娘确实离开了净心庵,不过应当不是抛下王妃。”一白师太语气平稳地解释道。 “是吗?不过我就是被落下了,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停。”洛梓遇一脸无辜却不恨。 “大雨来势汹汹,贫尼也不知其何时休,不过王妃切莫担忧,今日下山既已来不及,就委屈王妃在这庵中过一夜,贫尼已经吩咐下去,王妃有何事只管让这小尼去做。”一白师太十分稳妥。 “那好,谢谢师太了!” 洛梓遇冲一白师太微微一笑,自己为何被撂下了她不知晓,但并无所谓,左右无论在王府还是庵堂她都是独守空房,并无两样。 洛梓遇的笑容在脸上贴着,突然发问:“师太您有没有派人下山通知王府我还在这里的消息?” “现下雨势太大,贫尼是想明日一早……”一白师太正道。 “不必了!”洛梓遇突然截话。 “不必了是何意?”一白师太不解,梦槐和小尼姑也是不明白。 洛梓遇却说道:“不必去告诉王府我还在这。” “王妃不会是想明日我们二人自己下山回去吧?”梦槐急问。 “师太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差人下山传递消息!”洛梓遇任性命令一般。 “如此……”一白师太犹豫。 “师太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不然我现在就跑出去!”洛梓遇缠着一白师太撒娇道。 “贫尼答应王妃便是。” 一白师太权衡只能同意,一是怕洛梓遇当真冒雨乱跑遇到危险,再来便是即使净心庵不派人告知,王府发现王妃未归必会来此相寻。 “嗯,我相信师太出家人不打诳语!”洛梓遇略带一丝得意的喜悦。 洛梓遇自然不能告知自己的真意,反正她一个“傻子”,行为举止令人费解才是最好的伪装方式。 时辰渐晚,雨势只增不减,雷声震耳,洛梓遇却站在廊前,看雨听雷,任由冰冷的雨水扫落身上。 “你会不会发现我不在呢?还是说,就算发现也无所谓了?”洛梓遇仰望长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夫君君安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乌压压的雨云蒙蔽了天空,太早的黑幕降临,世间的一切声音也尽被吞没, 连天厚较往日回府更迟了,他独个一人撑伞,从王府大门入内,孤身行走在雨下,虽是他的王府,却如同行走他乡。 雨滴砸落虽有伞遮挡,却一声声敲打心头,伞缘滴落肩头的颗颗雨珠,清凉透彻。 王府也同样陷入一片雨声的嘈杂,而寂无人声,连天厚迈开的脚步不自觉通往洛梓遇的东院,更加寂静的东院。 连天厚站于廊外较远处,依旧撑着伞却身无所感地被淋湿,他遍身的注意力都投向那扇门,那扇窗,没有灯烛的光亮,也不听人讲话之声,今日,她比以往更早就寝了吗? 连天厚连日以来都是如此,只敢远望而不敢近前,真不知洛梓遇是洪水猛兽,还是他的心太过懦弱。 连天厚无数次遐想过他畅行无阻,推门而入洛梓遇的房间,她依旧笑得阳光灿烂,投入他的臂膀唤他作夫君君,而他自己也能将她搂抱在怀,尽情疼爱。 可是,连天厚心中终究还持续下着一场不止不休的雨,淹没一切。 连天厚逗留,不知不觉。 “王爷。”阿福无声无息地来到连天厚身边。 “是你。”连天厚看了一眼阿福,目光如此暗淡。 “王爷,奴才今日负责送膳,却发现王爷房中无人,便来此看看。” 阿福话说得十分虚无底气,他尚且不知洛梓遇与连天厚之间的事。平日里其他仆人送膳都是送到房中即可,但他念主心切。 “今日她如何?”连天厚仍旧凝望空无人在的房间。 “今日王爷离府早,奴才在膳院,只听说王妃和两位娘娘随皇贵妃娘娘去了白山净心庵祈福,大概也是如此才疲了,早早的就睡下了吧。”阿福相告。 “祈福,你会为何人祈福,会是本王吗?” 连天厚心中深切期盼,待他从思念之地返回自己的房间,只见桌上摆着一只平安结,他不禁激动地拿起,问新侍奉在外的仆人,道:“此物是何人送到本王房中的?” “回王爷,是皇贵妃娘娘身边的夏露姑姑所送至。” 连天厚早该料到会是如此了,全天下最爱她关心他担忧他的女人,岂能不是他的母妃,至于洛梓遇,他从未看透过,她的心,究竟如何? “你下去吧,传本王的话,明日让阿福回来正院。”连天厚吩咐道。 时入子夜,雷声长鸣,风雨大作,这是入夏以来最强悍的暴风雷雨,但令连天厚辗转反侧的却不是恶劣的天气,他终究起身就衣,伞不蔽身,连灯都无法打亮,他只能冒雨摸黑,去向洛梓遇。 连天厚的脚步满带雨水,衣裳几乎尽湿,正近洛梓遇房,一阵风竟破窗而入,忽扇忽扇,而房中并无反应。 连天厚不假思索地滑落手中伞跑上前去,房中黑暗,他只一心关上窗户,却不料在外无法将其关紧。 连天厚扶着窗户不动,略一思索,如此铺天盖地的大风大雨都不能吵醒洛梓遇,即便自己偷偷进去也无妨,即便被发现又能如何? 连天厚从窗户爬入房中,将其闩死,他的脚步停滞在窗前,窗外的风雨声太过肆意妄为,即便身处房中,连天厚也无法听见洛梓遇的睡息。 连天厚才想到自己进去关了窗,便难以出门而不让风雨破门而入了,既是如此,他便有了一个理由,就算只是走近,在漆黑一片中看看她,也就足够。 连天厚尽量放轻脚步往床走去,他拭去洒落脸上的冷雨,终于,一道闪电映入,连天厚看见床上空空荡荡,他扑身更近,果然没有洛梓遇。 那一刹,连天厚的心就似被雷劈中,屋外风雨造作,他心更是暴雨惊雷,全然失措。 万人沉睡的深夜,连天厚从洛梓遇房中冲离,直奔最近程秀颖的住处。 程秀颖房中,大风大雨之中入睡,却被一阵急促激烈的敲门声吵醒,黑暗中涌动的被子,程秀颖的声音迷糊不清。 “何人敲门啊?” “是本王!”连天厚的声音如雷贯耳。 房中一通倒响,却足以被风声雨声掩盖,而程秀颖不敢怠慢,不点蜡烛,披起薄纱便慌慌张张来开门。 “王爷,您……”程秀颖不知何言。 “今日王妃可是与你等随母妃一道去了白山净心庵?”连天厚问话万分火急。 “是。”程秀颖紧张回答。 “那她是否与你一道回府?”连天厚紧接着问,语势几乎如雷如电。 “在净心庵稍作歇息时,王妃妹妹闹着先下山回来了,这是锦歆所言,所以我们并未一道……” 程秀颖慌张应对,连天厚却转身便去,他早已没有理智分辨真假,追究何人所言。 深夜雨街,急马飞驰,连天厚只凭借或大或小的闪电指引和坦然无惧的急心前行,莲都城门已闭,他即便借着厉亲王的身份,也不能毫无理由随意出入,但他直言,出城是为寻找失散的王妃。 幸好守城的将士首领并不为难,开城门让连天厚出城,听他们这位殿下的急言,将士们不禁疑惑,区区一个傻王妃,竟能得厉亲王如此珍视,深夜大雨,亲往去寻。 城外之路更是难行,虽然白山距离莲都城并没有千里万里,但总归是城郊山区,又加之暗无天日,暴雨倾盆,连天厚总算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尽可能放慢速度,以免未到白山,他自己便遭遇意外。 赶去的一路,连天厚根本无心考虑其他,只求洛梓遇安然无恙在净心庵待着,有瓦遮雨,有墙挡风,好过他这一位不负责任的夫君。 天公怜惜,夜雨大作两个时辰之后,总算渐渐消停,连天厚从漆黑深夜赶到暗淡清晨,一刻也不曾停歇过。 净心庵内,众尼正在早课,忽闻庵门大动,便有小尼姑前去开门。小尼姑并不认识连天厚,他急势推门闯入,势如破竹,问道:“王妃是否在此处?” 小尼姑被连天厚的急势所吓,一白师太从里头不紧不慢地走来,连天厚曾随皇贵妃来过净心庵,二人打过照面。 “王爷。”一白师太见礼。 “师太,王妃可还在庵中?”连天厚心急如焚根本忘却风度。 “王爷莫急,王妃昨日因大雨未来得及下山,此时辰应当还在善客院未醒。”一白师太道。 连天厚的心恍然松懈,他遍身尽湿,汗水和雨水夹杂在脸上,但总算,得知洛梓遇平安无事。 连天厚并没有急着去打扰洛梓遇安睡,她其实并无安心睡眠,不为风雨雷电,只为心中一线所牵。 洛梓遇在床上翻来覆去,已不闻雨声的宁静清晨,本该是十分怡人才对,她却一夜愁绪,纠结至此刻。 洛梓遇起身推开了窗户,风停雨休,经过洗礼的山间,视野清澈,微风清凉。 “一夜过去了,你还没发现我不见了吗?”洛梓遇的愁心发凉。 净心庵中并无合适连天厚换穿的衣裳,一白师太便请他到旁厅,特意吩咐小尼姑搬来一个火炉为他烘干衣物。 连天厚只让一白师太无需差人去唤醒洛梓遇,便坐下稍稍歇息,一白师太便给他烹煮上茶。 “多谢师太。”连天厚冷静下来。 “王爷今特地前来接王妃实在是情深义重,如此王妃也能安心随王爷回去了。”一白师太的话略带欣慰,话中之意更是让连天厚思索,便问,“她可是,对师太说了什么?” “王妃只是让贫尼不要差人下山告知王爷她在净心庵,个中缘由贫尼不敢妄断。”一白师太如实相告。 连天厚怎能没有思索,洛梓遇虽然那日风风火火地回了王府,但终究,还是一时意气吗?她甚至宁愿逗留在这尼姑庵也不想回去王府?洛梓遇如此在连天厚想来也是情有可原,偌大的王府,她一人该有多么孤单。 但或者,连天厚往好处想,洛梓遇可能只是赌气自己被扔下,也不无可能。 连天厚思虑重重之时,两个小尼姑抬了一箩筐许愿牌入厅。 “昨夜大雨,灵愿池被冲塌的泥石所污,我们担心许愿牌沾染了污秽,便将它们打捞了出来,不知该如何安置?”小尼姑问。 “先安放此处也可,搬到那边去吧。”一白师太一指旁空处。 “是。” 两个小尼姑合力提举箩筐,却是一个不默契没稳住便滑落了几块在地上。 小尼姑惶恐,连天厚却是亲手拾起,大大小小的许愿牌,他无心窥探他人之愿,将捡起的许愿牌都交还给小尼姑之后,才注意到身边还落下一块太小太小的,还不到他半根手指大小,差点就从他眼皮子底下隐藏的许愿牌。 “等等。” 连天厚一唤并用指尖拾起小小许愿牌,隐约那一刹,他伸出手递送许愿牌的动作停顿了,收回一看,参杂泥沙的四个字,刺入眼中。 夫君君安…… 忽略灵巧的刻字,连天厚毫不犹豫相信这是洛梓遇所许之愿,全然愣神凝视手中的许愿牌,洛梓遇的小小心愿。 “王爷怎么了?”一白师太问。 连天厚蓦地回神,便握紧了许愿牌请问道:“师太,这个许愿牌可否给我?” 一白师太稍有一顿,却想那许愿牌或许就是王妃所愿,连天厚才会有那般目光和这般请求,心愿与有心人,缘分使然,既是天意,她便同意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 相近相远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善客院内,洛梓遇在梦槐的劝说和内心的驱使下,总算决定趁着没有狂风暴雨也没有烈日骄阳的时候,起行下山。 “那我们这便去跟师太辞行!”梦槐庆幸洛梓遇没有执拗过头,她多怕洛梓遇一个脑热还想剃发出家。 洛梓遇和梦槐在小尼姑引领下去往旁厅,因为一白师太吩咐照顾王妃,小尼姑并无参加早课而一直在善客院,也就不知连天厚来到。 “师父,王妃来了。” 小尼姑在外说道,连天厚却是坐不住了,紧紧握着小小许愿牌。 “请王妃进来。” 洛梓遇迈步而入,从正厅的礼堂经过,却停步不前,和连天厚相望无言,那一刹恍若千年重逢,他二人也确实太久不曾面对面。 “他来了,亲自来了!”洛梓遇的心激跳不已。 “王爷来了!”梦槐十分激动,却看洛梓遇一副太淡然的模样,“王妃,王爷亲自来接您了!” “啊?哦。” 洛梓遇不知为何自己心内心外会如此冰火两重天,又或者,心中的激动和外表的欣喜本就可以是两回事。 连天厚起身向洛梓遇走来,洛梓遇就算记得连天厚那时的狠绝之言,却没有再如之前那样扭头就走,只是微微低下了眼眸,躲避他的目光。 可洛梓遇却注意到连天厚的衣物下缘仍旧湿着,便不禁偷瞄他的衣裳并不整洁,似是沾染了泥泞,又像是湿透过又干了的褶皱。 “师太,昨日有劳看顾,王妃既然已经来了,那本王就将她带走了。”连天厚替洛梓遇道谢。 “王爷言重了。”一白师太十分谦恭。 洛梓遇被抢了台词,又因连天厚突然在身边而倍感不自在,便当真显得又笨又傻又拙口了。 “你不亲自谢过师太吗?”连天厚突然提醒,洛梓遇一时不知所措,慌张道,“多谢师太收留我,麻烦师太照顾了!” “王妃就安心与王爷回去吧。”一白师太一言笑道。 “谢师太关心。” 洛梓遇不明白,连天厚说话时顺势这突如其来的牵手是真情流露还是假装恩爱。连天厚手掌心的温度热了一分,洛梓遇果然还是怀恋的。 辞行了一白师太,洛梓遇任由连天厚牵手走出了净心庵,待相送的小尼姑回去,洛梓遇却突然挣脱了连天厚的手。 “夫君君突然与我亲近,是想在一白师太面前假装重情重义的夫君君吗?那会遭天谴的!” 洛梓遇说罢便走,留下连天厚落空了手心,他从未想过假装有情有义,对洛梓遇,他最难假装的可是绝情绝意。 梦槐简直难以置信洛梓遇能说出这般话来。 下山之路,洛梓遇在前,连天厚在后,二人毫无交流,却是两颗心牵扯着,不快也不慢,僵持着距离。 二人如此状态,可是急坏了梦槐的,但她也只能干着急而已。 石阶纵使平坦,却是湿滑,洛梓遇一步一步走得看似稳稳当当的,却实在心思飘浮,眼睛不注意脚下。 “啊!” “王妃!” 随着洛梓遇一声痛喊和梦槐的忧主心切,山间的静谧被打破,洛梓遇狠狠从一级台阶打滑,一崴脚一屁股坐地,一时备尝双重疼痛的滋味。 风水轮流转,洛梓遇跌倒之后,她与连天厚便调换了位置,连天厚缓缓在前,洛梓遇被梦槐搀扶着在后。 “王妃小心!” 梦槐时时呵护,洛梓遇却每一步都艰辛无比,痛苦不堪,但还是强迫自己在连天厚面前强忍。 “啊,梦槐休息一下吧。”洛梓遇终于强忍不住,扶着震碎一般的腰小心翼翼地坐下。 洛梓遇根本故意当做连天厚不存在一般,他也不辜负她的刻意无视,在她二人停下歇息之后继续走了几步,但连天厚怎能做到无情抛下洛梓遇。 “走就走嘛,无情的男人,丢下我!”洛梓遇一脸埋怨。 岂料,洛梓遇怨言在心里念叨罢,连天厚便转身向着她走回。 “不会吧,我没说出来啊!”洛梓遇一个心虚捏了自己崴到的脚踝一把,几乎将自己痛得断筋错骨,“啊!” “王妃很疼吗?一定是扭得严重了。”梦槐满心焦急。 连天厚冷若冰霜地居然蹲在了洛梓遇脚前,扶着小腿直接托起她扭伤的右脚,脱鞋脱袜,毫不客气。 “哎!” 裸露出洛梓遇的脚踝,青紫红肿都延伸到了脚背,是崴到了却还强忍痛苦逞强行走的自作自受。连天厚触到洛梓遇伤得不轻的脚踝,她齿间“滋”出痛楚声,他更是心疼牵动手指发颤。 “这么严重!”梦槐原本以为洛梓遇只是稍微扭伤,“王爷,这可如何是好啊?” 连天厚不言,更加小心翼翼地将洛梓遇的鞋袜穿上,转过身去背向她。 “上来。”连天厚柔声命令一般。 “啊?”洛梓遇一愣。 “王妃,王爷是想背您下山呢,您这脚绝对不能再走了!” 梦槐即刻搀扶洛梓遇,她终是半推半就地扑靠在连天厚的背上,紧紧相贴,洛梓遇的双臂缓缓滑过连天厚的肩膀。 “抱紧了?” “嗯,嗯……”洛梓遇吱声艰涩。 被连天厚背起,洛梓遇不自觉更加缠紧连天厚的肩颈,偷偷地怀恋依偎。连天厚托扶着洛梓遇的重量,她倾靠而来的身体,再藏不住激动的心跳。 “到底是怎样,厌我却不弃我,如果还爱我,为何不接纳我,果然这种事,很难被原谅吗?”洛梓遇心思沉重,但唯独此刻,她能够亲近连天厚。 连天厚毫无怨言,甚至一言不发,背着洛梓遇下了白山,她虽然不沉,却也不轻。 连天厚的马停留在山脚下,梦槐担心洛梓遇伤势,便主动提出让连天厚先带洛梓遇回程,她自己慢慢回程。 “不要,怎么可以把梦槐一人扔下,不可以的!”洛梓遇话语之外,却有不敢和连天厚独处的恐惧心理。 “王妃,不是丢下奴婢,前面有往返莲都的马车,王妃随王爷先回去,奴婢很快便回府了。”梦槐劝道。 洛梓遇偷瞄了一眼连天厚,他不言语其实是默许,自己这样是否太不识抬举? 终于,洛梓遇和连天厚先踏上返程,同一骑,洛梓遇被连天厚搂在怀间,连天厚未敢策马太快,也不是散步闲游。 洛梓遇一颗心紧紧揪着,二人又是一路毫无交流,气氛着实僵化到难以融化的地方。 连天厚并未将洛梓遇带回王府扔着自生自灭,而是将她带到了跌打医馆。 连天厚一下马便毫不犹豫地将洛梓遇从马上抱下,更是叫洛梓遇一惊一吓。 “诶!” 跌打医馆就在寸尺斋附近,眉娇娥听伙计传话便一如既往媚态十足地扭着腰便从里头走了出来,却见连天厚抱着洛梓遇进了医馆。 “哟,这二人是,和好如初了?”眉娇娥猜想着,撂下铺子便跑了上去,“王爷,王妃,这光天化日之下,您二人如此恩爱甜蜜,让我一个孤身只影的女子情何以堪啊!” “老板娘!”洛梓遇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眉娇娥也终于察觉了眼前这是跌打医馆,便生了担忧之意,问道:“小玉是伤着了吗?” “本王就该去远一些的医馆。”连天厚瞥过眉娇娥一眼便抱洛梓遇入内,眉娇娥也好事地跟了进去。 大夫在里间为洛梓遇检查扭伤严重的脚踝,他只一触摸,洛梓遇便疼得咬牙,眉娇娥看着也是疼。 “轻点大夫!”眉娇娥说道,连天厚却看而无语,把所有的担忧和迫切都隐藏着。 眉娇娥可算是看出来了,连天厚和洛梓遇之间绝对没有和好如初,但是,连天厚这样绝对就快无法强忍了。 “小玉怎么伤成这样了,是不是有些做夫君的,保护不周啊?”眉娇娥忽地变身洛梓遇娘家人的架势,却不敢正视连天厚。 “我自己走山路,没注意就这样了。”洛梓遇的解释极度委屈还得忍痛。 幸好,洛梓遇伤筋伤肉并不太严重,局部瘀血需要手法推散,大夫给洛梓遇做推拿,她却抓死了眉娇娥的手分担痛苦,此起彼伏的痛喊声冲击着连天厚的心。 “啊!” “疼死老娘了小玉!” 连天厚注视洛梓遇疼得冒汗的脸和狰狞的表情,更无法不在意她紧紧所抓的是眉娇娥,而不是心甘情愿与她感同身受却无法开口的,自己这位不合格的夫君。 “本王还有事,你负责送她回王府。” 连天厚看似无比冷静地撂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洛梓遇蓦地不感疼痛,却抓得眉娇娥更痛。 “为什么是老娘啊!” 连天厚当真就走了,眉娇娥却饱受折磨,将洛梓遇从跌打医馆扶回自己的寸尺斋,扶洛梓遇稳稳当当地坐下之后,眉娇娥直接瘫倒在躺椅上。 “为什么我要收拾烂摊子,王爷真是……”眉娇娥眼里迸发滚滚怨气。 “老板娘说我是烂摊子,夫君君也不要我,我看我还是自己走掉,自生自灭好了。”洛梓遇口吻十分苦涩,说着便要起身走,眉娇娥自然赶紧将她拉住,苦苦哀求一般,“哎呀我的小玉啊,咱们不任性好不好,你这脚好歹得修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自如,万一落下点病根,王爷岂不是要把我的脚剁下来赔你啊!” 眉娇娥一副夸张过度的模样,洛梓遇却是耿耿于怀连天厚将她丢弃,拉着一张冷漠脸,道:“他才不会为了我……” “唉,小玉你和王爷的糟心事,我是懒得管喽,我得找人把你送回王府!”眉娇娥一脸怨气满满地说着便起身,却反被洛梓遇一把拉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 到他身边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横着一条固定的腿摆在另一张凳子上坐在饭桌前,一手握筷一手端碗,急而不失礼地吃着,十分潇洒自在,不亦乐乎。 眉娇娥坐在一边,给洛梓遇夹了一块肥腻腻的肉,问道:“小玉你真的不回王府啊?” 洛梓遇眼疾手快地将肥肉夹还在眉娇娥碗中,回道:“嗯,在老板娘这多好,该吃吃该喝喝,也不用看夫君君的脸色。” “可是……”眉娇娥表情十分纠结,“可是小玉你之前才霸气回归,这就又突然不回,不是白费功夫了嘛!” “我只是想在老板娘你这小住几天,又不是不回去,等我脚好了,或者想通了,就会回去的呀!”洛梓遇一脸的诚切。 “想通什么?”眉娇娥盯了过来。 洛梓遇刹那顿住,扒了两口饭却是应对自然,道:“反正,我暂时不想回去,如果老板娘不收留我,那我就出去讨饭!” 洛梓遇一言吓到眉娇娥,她真真是越来越会威胁人了,竟叫她无言以对。 洛梓遇装傻不说,她何尝不希望获得连天厚原谅,只是她实在不敢揣测连天厚的心思,是否会有那一天。 洛梓遇在寸尺斋小住,一住就是半个月,从最开始的度日如年,到后来手脚轻便的自由自在,洛梓遇在等待的日子里,渐渐麻木了忧思愁绪,却没有忘记同城之内,每日事务繁忙的夫君君。 “夫君君,你真的不来找我吗?你是不是已经将我忘了,我们之间好歹,有过那么一点爱情吧?”洛梓遇黯然神伤。 洛梓遇成了寸尺斋内的推销好手,渐渐让眉娇娥都想将她从王府挖墙脚来寸尺斋做永久伙计。然而,眉娇娥想归想,还是为洛梓遇和连天厚之间迟滞隔离的感情而忧心忡忡。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为什么要给你们俩操心,真的断绝也不错,王爷归我,伙计归我!”眉娇娥默自幻想着。 只是眉娇娥毫无察觉,有洛梓遇所在的寸尺斋,竟在暗处眼线的监视之下。 连天厚孤身在王府,甚至比往时更忙碌,除了兵部日常事务,他还要准备年中祭典各项事宜。但每当日落西山,夜色清冷,他便会陷入深深的思念,情牵某处,心却摸索不到距离。 本是偌大空寂的王府,每一处都有洛梓遇的痕迹,她留给连天厚的一切,都是念想的根源。 一日,连天厚早早回府,阿福正在房中整理,年中祭典在即,连天厚需提前三日出发去城外奉天宫预备祭典仪式,沐浴斋戒,静心净神。然而这段时间,向来神清脑明的连天厚连祭典礼词都记不清楚,静心净神,更是再无可能。 “王爷,祭典当日,按理说王妃应当也得到场吧?”阿福一问。 连天厚的思绪被牵扯,他并非迟钝犹疑,回道:“到时候提前一天,你回寸尺斋接上王妃,将她带到奉天宫。” “奴才记着了。”阿福一松心,暗幸王爷与王妃之间的隔距尚未到达不可挽回的地步。 自洛梓遇不回府之后,梦槐便日日担忧,得知连天厚将提前去奉天宫,梦槐便找了个空当从王府去到寸尺斋。 晴天微风,寸尺斋内,眉娇娥和伙计约定了去谈一笔大生意,留洛梓遇独当一面,她正在和一个顾客老爹带着儿子推荐剑穗,不改的是天真诚然之色,伶牙俐齿颇是有范。 “剑穗呢,不只是修饰,还有稳定持剑的作用哦,我弟弟也和这位弟弟一般大,先前得了一把好剑,也买了一枚剑穗,好看又实用。”洛梓遇满带笑容。 “爹,我觉得这位大姐姐说得对!” 眼看着生意即将作成,梦槐却突然跑来了寸尺斋,大喊一声:“王妃!” “王妃?” “王妃?” 父子俩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同款惊讶表情,洛梓遇便愣住了脸,她从未表明身份,可也没必要否认。 “所以小弟弟要不要买剑穗呢?让爹爹买一个吧!”洛梓遇只管继续做自己的生意。 “王妃,你还卖什么剑穗啊,你在这躲了这么些天,王爷今日要出城去奉天宫了,祭典之日,王妃也要到场的!”梦槐一个劲儿地激动道。 洛梓遇彻底无话可说了,父子二人也是无从怀疑只剩惊讶。 “大姐姐是王妃啊!”男孩一副惊诧表情,毫无意识洛梓遇是所谓傻妃。 洛梓遇作成生意,欢欢喜喜送走了父子二人,才和梦槐坐下说话。 “梦槐你说夫君君要去天宫,他要成仙啊?”洛梓遇自然不信是真。 “不是天宫,是举办祭典的奉天宫,陛下选定王爷主持祭典仪式,按往年的规矩,王爷需提前三日去做准备。”梦槐十分有耐性地给洛梓遇解释。 “那很好啊,夫君君如果忙得话……”洛梓遇欲言又止,心中默哀,“就真的把我彻底抛诸脑后了吧?” “王妃也该准备着,祭典当日,您作为王妃,怎有不在场的道理。”梦槐语重心长起来。 “那我到时候去就好了!”洛梓遇云淡风轻地一回。 梦槐只能无声注目洛梓遇,唯独在和连天厚的感情一事上,洛梓遇让她揪心得紧,她身为奴婢,明明一直都希望王爷和王妃恩爱和睦,永结同心。 “王妃今日,还是不愿意回王府吗?”梦槐最后一问。 “我……”洛梓遇从来都不是为了等一个台阶下,但却是心中软弱了,“我今天要看店,不能回去,反正夫君君也要走了,也不来告诉我,说不定根本不需要我出场吧。” “王妃,就算今日还不回王府,到时候奴婢也会来陪王妃前去,无论是为了王爷还是王妃自己,王爷的身边,都必须要有王妃陪伴。”梦槐缓缓放开了洛梓遇,“那奴婢先回去为王妃准备。” 梦槐心急而来,悻悻而归,洛梓遇眼眸低垂,这些天来,她都快麻木不仁了,觉得当不成王妃,不做演员,做个商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洛梓遇心中从未散解初衷,既来则安,她与连天厚之间难解难分的爱情和纠葛错杂的缘孽,怎能是逃避了得。 “梦槐!”洛梓遇喊着追了出去,梦槐还未远去,十分欣然地回首,“梦槐,今日我回不去王府了,等老板娘回来,我跟她说过了就回去,你回王府好好准备,把我最好看的衣服和饰物都拿出来,我要艳压群芳!” 洛梓遇斗志昂扬地说,虽让梦槐哭笑不得,但更庆幸热情似火的王妃重新回来了。 “王妃,祭典啊,应该还是庄重肃穆为要。”梦槐解释。 “这样哦,反正梦槐做主!”洛梓遇十分轻松自在。 洛梓遇明白,她从来不愿自我退缩,退让他人,如今连天厚还只有她,若他还爱,她心不改,若已不爱,也不逃避。 待到以后,连天厚身边多一位王妃,就算真的将她逼到无立身之所,也是后话了。 “我与他之间,从来不是别人的问题。” 洛梓遇和梦槐暂别,她便往寸尺斋回去,演好一个优秀的伙计也是颇有成就感的。洛梓遇一步迈入门槛,就连有人背对自己站着,像是在看陈设一般。 “请问你要买什么?”洛梓遇热情地上前,却突然感觉后脑勺受了一击,刹那疼痛,视野便模糊了过去。 莲都城外奉天宫,居处犹如行宫一般设置,中心便是祈天殿,连天厚拜访了宫中典礼司仪,听礼教典法之后便回去寝殿。 每日一浴,净心洁身,是必行之礼。 天浴殿,便是专门预备的洗浴之地,外方内圆形的浴池,浴汤氤氲浅浅淡淡的药香。宫人侍奉连天厚宽衣入浴,连天厚的习惯,让所有退出去不必伺候。 最后一个目带诡色的太监退了出去,却吩咐了殿外的宫人都退下。 “都下去吧,五殿下用不着伺候。” 数个宫人成队退下,却见一个头戴纱帽遮脸的女子走来,偏身故作躲藏意识,却怎么躲得过众人众目。 宫人心照不宣一般,无声退下。 浴中,连天厚静坐不动,这般礼仪他经历过如此多次,此至关紧要的一次,却是真真切切,无法像之前每次那样平静了。 他从来念念不忘洛梓遇,这一刻,思念泛滥成灾。 泡浴半个时辰,连天厚不知是思绪蒙心还是热气蔽神,渐渐的,越发感觉头重脑热,体内有一股冲动压抑,但他唯独没有记凌乱的,只有洛梓遇而已。 “为何,你不在本王身边,为何,为何?” 正当时,殿门缓缓打开,尚未清醒的洛梓遇被从殿门外躺着滚了进来,滚过纱帘未入浴池,偏头让连天厚看见。 连天厚的心乱如麻,刹那地定睛定神,无论洛梓遇为何而来,如何何来,此时此刻此地,他好想她。 连天厚涉过浴池向洛梓遇过去,心中满是焦急灼热,连深邃的黑眸都似是燃起了火焰。 当连天厚的滚烫手掌抚摸到洛梓遇的脸颊那一刹,他的心思恍若有了归处。 一如既往繁闹的莲都街头,眉娇娥和伙计从一家茶馆离开愤愤而去。 “谈什么生意,那个人根本没有半点诚意,纯粹找事!”眉娇娥十分恼火。 “老板娘别生气了,咱们的生意又不只这一单,再接再厉嘛!”伙计劝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本王爱你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微波荡漾,涟漪渐浅,水雾朦胧间,一层薄纱被撩拨飞扬。 连天厚俯坐在洛梓遇身侧,他的手掌伏在洛梓遇脸颊,指尖抹去她凌乱的发丝,这一刻,无论是理智还是失理智,都勉强不了他不去亲近入眼所爱。 连天厚俯身倾卧更近洛梓遇,明明心热难耐,明明身如火灼,但他就能够最附情深,满带柔情地向她付出久违的温热一吻。 连天厚的唇温热极,缠绵缭绕,他的胸膛又紧贴洛梓遇,沾湿了她的衣襟,透过心上。 连天厚的吻顺延而下,每一寸都疼惜怜爱,欲热蒙蔽的心头,仍旧感觉到痛。 渐渐地,洛梓遇从暗中被牵引醒来,一刹惊愣,她猛地双掌蓄力推开了连天厚的肩膀,也才知是他。 “夫君君!”洛梓遇大惊。 四目相对一刻,洛梓遇更加惊诧,连天厚的眼中竟闪烁着丝丝缕缕的泪光。他没有耐不住势不可挡的冲动,洛梓遇更没有反抗到底的决意。 “夫君君,为什么?”洛梓遇摸到连天厚的脸颊,好热好烫,但他稳住了,令洛梓遇没有那方面的疑心。 “本王,明明只想要你而已……”连天厚的重音落在“你”而非“要”,“我做不到不在乎你的身子为他人所夺,但更永远怕失去你,是我自欺欺人,连坦诚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可你究竟知不知道,我爱你,本王爱你啊!本王不只想做你名义上的的夫君,还想是你的情郎,你的爱人,你的唯一……” 洛梓遇的心恍若停滞,连天厚的情绪起伏至这般模样,激发如火,落寞如星,终将他许久以来强忍的感情爆发出来,而洛梓遇,更是奋不顾身地拥上连天厚吻去。 “夫君君,我愿意啊,我也爱你,只爱你呀!”洛梓遇全心投入。 洛梓遇才感觉连天厚一丝不挂,但如此可不省了麻烦,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将连天厚吃定,与他不由分说地疯狂爱一场。 激烈的相拥,缠绵的相吻,连天厚解散洛梓遇的衣裳,二人尽都投入了全部心思意念,却有偷窥者悄悄推开一道门缝。 岂料一阵风吹进缝隙,飘起一层薄纱,凉风渗入二人紧贴的胸口,一丝凉意让在连天厚滚烫胸怀中的洛梓遇仍不禁一颤。 “嘶……” 洛梓遇不禁瞥过一刹的目光,门缝却突然关上,而连天厚毫无察觉,蒙蔽心神的,是洛梓遇接纳的爱。 “啊,夫君君,停一下,好像不对劲……” 洛梓遇按捺不住身体在连天厚触碰下的反应,但是她生涩承受之余,总算察觉了时局不对。她是莫名其妙被送到了连天厚身边,又如此顺利地被所爱之人激情告白继而这样发展,她忍耐已久的爱越想越不敢乱来。 “夫君君,这里不要,不要在这里,嗯……” 然而,连天厚却已沉溺入深。 礼殿上,太监匆匆步入,神色故意做得慌张。 “你不是应当在侍奉殿下沐浴吗?”司仪大人问。 “大人,殿下不让奴才等侍奉在侧,奴才,奴才……”太监犹豫不决。 “发生何事了?” “奴才不放心便去探看,好像听见,听见浴殿内有奇怪的声音,是,女人的声音。”太监吞吞吐吐终将意思表达全部。 “当真?”司仪大人满目严厉。 “奴才不敢妄言!” 司仪大人毫不懈怠地赶去天浴殿,他不敢相信连天厚会如此乱来,几年了,他熟知祭典规矩,净神洁身,必要隔绝欲念。连天厚向来稳重谨慎,怎敢如此明目张胆,竟连三日都忍不下去。 司仪大人已经看见了天浴殿门,其内,洛梓遇衣裳不整,却不是在连天厚身下,她的心慌不安不可抹煞,终于使用了暴力手段将连天厚阻止,并费尽力气将他搬到了浴池旁室的榻上。 “夫君君好重啊!” 洛梓遇感叹一句,十分不好意思将一无所知的连天厚看个一干二净,红着脸便赶紧将毯子给连天厚盖上。 “夫君君真讨厌!”洛梓遇羞得自说自话。 “殿下,下官可否进来?”司仪大人稍一窥听,并不横冲直撞以下犯上。 洛梓遇蓦地一怔,门外逼近,连天厚不能拒绝入内,她该如何是好? “被发现会怎么样?会不会对夫君君造成误会,逃走了,来不及了!躲起来吧!” 洛梓遇心乱如麻难得理顺,毫不犹豫便侧身滚入榻下空格,虽然窄小却幸好能容纳她藏身。 “为什么我们正经夫妻做点事还要这样,真是折磨人,好不容易……” 洛梓遇心中怨念起来,殿门被推开,司仪大人让太监在外侯着,独自入内,浴池平静,他也只看见连天厚独自一人安然躺卧,静卧养息。 “殿下恕罪,下官冒犯!”司仪大人请罪退下,扫视过殿内,确实无人。 司仪大人轻轻离开,盯了太监一眼露出严厉的指责,他更相信连天厚而不是是太监的一面之词。 “奴才知罪!”太监即刻跪地。 “你可知此事严重性,污蔑皇子亲王,你又知该当何罪?这里无需你伺候了。”司仪大人打发了太监。 许久无声,洛梓遇的手掌从榻下爬了出来,亏得她不是个急于求成的傻子,否则她若是和连天厚在此肆无忌惮地云雨一场,不就被人当场撞破,听司仪大人的话,说不准自己的猜想不错。 “我一个皇帝亲旨赐婚,明媒正娶入王府的王妃,居然要这么偷偷摸摸,见不得人,这是为什么呀?” 洛梓遇爬出来一头冷汗,直接在地上坐着便忍不住唉声叹气,但看到连天厚,不自觉想到他的真心话,洛梓遇便觉得自己的委屈都不算白受了。 “口是心非的夫君君,如果爱人家就明说啊,藏着掖着我怎么会知道,过去的我无法改变,但是我愿意,从今以后,我只属于你一人,也只爱你一个。”洛梓遇深情凝望连天厚,明知他听不见,却忍不住告白心声。 洛梓遇扶着爬上床榻,她不知自己何来的暴力,还不知连天厚何时才睡醒,她轻轻靠在连天厚的胸口,听他的心跳依旧剧烈。 “夫君君,我也爱你!”洛梓遇的唇珠轻轻一点连天厚温热的胸口,恍若能透过皮肤骨骼,直击心头。 洛梓遇流恋连天厚不假,但她也思虑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既是奉天宫,想来也是她无法来去自如的地方,若她随意乱跑,说不定会给连天厚惹麻烦,既然如此,留在连天厚身边,就是最佳选择,也是心之所愿。 与洛梓遇的一番未尽缠绵,连天厚闭目息神犹记,情到深处,他惊梦初醒,本以为是梦,却见洛梓遇就坐在他的身边,一身缭乱未理。 连天厚的头脑略蒙,真假难辨,他一把抓住洛梓遇的手臂,掌指实在的感觉怎能有假。 连天厚惊目一顿,洛梓遇一惊转身,即刻笑脸扬起。 “夫君君你醒了!”洛梓遇情不自禁扑向连天厚,被解落的衣裳完全不贴身,暴露了太多。 连天厚全然惊错,他才感觉到自己与洛梓遇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毯子,而他,**一身。 “你怎会在这里,本王……难道……”连天厚不敢想象那些脑海里的画面,竟是真切发生的! 洛梓遇的欣喜退去,为何看连天厚没有一丝兴奋的深情,难道看到自己在,他并不开心? “不,夫君君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一定是觉得自己对我做的事太害羞了。”洛梓遇如此想。 “夫君君好坏好过分,欺负人家了。”洛梓遇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满目楚楚可人的光芒。 “本王将你……”连天厚难以启齿,夫妻常事,他却错愕。 “夫君君做了什么,自己不记得了吗?”洛梓遇故意盯死连天厚。 连天厚脑海中虽有记忆画面,但凌乱不整,他只知自己和洛梓遇紧紧相拥缠绵不休,却不知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本王对不起你。” 洛梓遇大惊,连天厚撇过头去,他此话何意,难道意思是,就当二人一次交欢,全当没发生过一般? 连天厚居然是这样提起裤子不认情的人! 然而,连天厚之意却非如此,他只是厌恶对洛梓遇难以把持的欲望。 洛梓遇完全乱了套,就连疑惑都不知如何出口,难道方才那个,坦诚相待,激动告白的连天厚只是她自己的臆想? 连天厚却坐起身来,头重身沉,但手及范围之内并无衣物可穿。 “你为何会来?”连天厚不敢直视洛梓遇问。 “我不知道。”洛梓遇的表情呆滞。 “何人带你来?”连天厚再问。 “我不知道。”洛梓遇依旧。 连天厚才觉奇怪,洛梓遇究竟为何会在此时此地在自己身边,自己还情不自禁对她做了那事,如此也太过蹊跷。 “本王睡着之时,可否有人进来?”连天厚即刻严肃起来。 “有啊。”洛梓遇不死不活一般,却实话实说,“但是我怕怕,所以就躲起来了,那个大叔看夫君君在睡觉,就走掉了。” 连天厚这便明白了有人别有用心,利用洛梓遇来陷害自己,却成全了他二人长久未成之事,洛梓遇终究成了她的女人,尽管如此并非他所愿。 连天厚察觉洛梓遇的表情不大对劲,才问她:“你身体不适吗?” “没有。”洛梓遇极度冷淡。 “那为何……”连天厚几乎要将洛梓遇搂抱。 “还不都是因为夫君君……”洛梓遇不禁言语梗塞,但是摇尾乞怜,渴望宠爱,也太不知羞耻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五十八章 爱已至此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太过敏感,殊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误解洛梓遇的表情,是厌恶自己,不情愿与自己那般爱过一场。 “你不该来此。”连天厚逃避洛梓遇的目光成了无心向她。 洛梓遇仿佛再受一击,连天厚根本不希望自己在他身旁,他只认为,自己不该在这个紧要关头耽误他。 “我本来就不是自愿来的。”洛梓遇一句话却让连天厚倍加心痛,犹豫迟疑,终说,“那你就走吧。” 二人毫无恶意的话,却一句比一句听来伤人。 “走就走!”洛梓遇急了,起身便走,迈步却卡顿,连天厚不自觉挪身趋向,急道,“别走!” 洛梓遇停留却不转身,连天厚若是再不主动挽留,她一气之下又要断情决意了。 “你不能这样出去,在这等着本王回来。”连天厚将身上的毯子包裹上洛梓遇的身体。 连天厚走去穿衣,洛梓遇却彻底僵住不得动弹了。 因为这形象出去被人看见,会被人认为他厉亲王贪恋女色,不重视庄重肃穆的祭典吗? 连天厚向洛梓遇走回来,她却扭身便坐在了榻上,他不就希望自己不要玷污他的名声嘛,那自己不出去便好了。 “等本王回来。”连天厚留下一言,无论洛梓遇如何表现得厌他,如今他都无法狠下心了。 洛梓遇默默无声,心里却有无数抗争,她就应该不如连天厚所愿出去大闹一场,让奉天宫里所有人都认为他厉亲王金屋藏娇,*身心,坏他好事,断他前程,让他名声扫地,一败涂地。 可洛梓遇终究只是愤懑而想,即便连天厚不视她为重中之重,甚至不屑一顾,她都做不到伤害他的事。 连天厚去而又返,十分迅速,他带来一套阿福的衣物,将门闩上。连天厚安心看见洛梓遇还坐在原处,可如此太听话的她,表情滞愣的她,又令他担心。 “既然来了,就留下,但这里不是王府,更不是寸尺斋,不可以任性乱跑,而且,本王这几日也不能陪你照顾你,你就在房中待着,哪都别去,等到祭典过后,再随本王……回家。”洛梓遇坐到落洛梓遇身边,嘱咐中满是柔情。 洛梓遇凝望连天厚此刻,他的口吻如此柔和,足以融化她的心,洛梓遇不信,他那时候的激烈告白是有目的的假装,冷静下来的她更相信,只是连天厚还如他所承认的放不下芥蒂罢了。 洛梓遇突然间扑向连天厚将的颈项搂抱,他的身体依旧热着,触碰的感觉仍旧拨动心弦。洛梓遇的变化无常,也是叫连天厚摸不着猜不透,但他至少此时不愿意质问,从来都不愿意伤她伤己。 “夫君君,我就在这里待着吗?” “去本王房中,这几日,你就先做本王身边的小仆人,但是不能让别人发现知道吗?”连天厚嘱咐。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给夫君君惹麻烦。”洛梓遇轻轻地答应。 远远近近,若即若离,二人的心从来彼此相连,无法分隔,却不断阻碍。 “本王先为你将衣服换上。” 洛梓遇恋恋不舍地松开连天厚,她本就衣裳不整,连天厚也以为自己能毫无顾虑地为她换一次衣物。 “就让夫君君帮我换吗?会不会……” 洛梓遇眼珠子一个劲儿地打转,指尖都在发抖,可连天厚已将她的衣裳滑落紧张微耸的肩膀,他竟还不自觉注目上了胸口上的一抹浅浅的吻痕。 事已至此,洛梓遇就想着欣然接受了,可她蓦地一抬眼瞄连天厚,居然盯着自己的身体,虽然并不是色眯眯的样子,可她总归还是害羞了,更有甚至,她低头发现连天厚所盯的竟然是那个印记。 “啊!”洛梓遇一手掌遮挡,羞红到耳根,轻语道,“是夫君君弄的。” 连天厚的脑海一刹被缠绵悱恻的画面充斥,有印象却没有深入的感觉,但这一刻在眼前的洛梓遇,让他心思泛动。 连天厚轻抚洛梓遇的手掌推开,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何其美好,就好像是二人之间爱的证明。连天厚更情不自禁低身贴近,轻轻一吻落在痕迹上,瞬间将洛梓遇电得心思空白。 “夫君君……” 连天厚仿佛一发不可收拾,他想记住和洛梓遇彼此联结的感觉,一次错过,再来一次可好。 洛梓遇毫不抗拒,连天厚将她娇柔的身躯包揽在身下,一吻更重更深。洛梓遇束手就范,只是心跳比那时更加狂烈。 二人之间弥漫起情爱的气氛,连天厚却止于始,他起身轻叹,他果然被人摆布了,因为那人出手太准,不偏不倚地戳中了他的软肋。 “连天厚,你何时变得如此无法自控了?” 洛梓遇仍躺着,一副才被糟蹋过似的形象,是连天厚的近而又离,让她的心又思痛。 “还是嫌弃我吗?但是夫君君,我……我想相信你,” 洛梓遇自己坐起来,自动动手脱了衣裳又穿上仆人的衣物。连天厚亲手为她束发,将小娇妻变做了小仆人。 洛梓遇收拾着自己的衣裳装好,连天厚却走到特意预备的浴池水边,细想那人的手段不过如此,精心设计但又是棋差一招。 “夫君君,我收拾好了。”洛梓遇抱着衣裳包裹走到连天厚身边。 “好了就走吧。” 连天厚不自主向洛梓遇伸出手,她惊喜之余,却想到一个主子牵着一个仆人算怎么回事,竟只是笑着将包裹放在了连天厚手下。 “夫君君,你心里果然还是有我的。”洛梓遇将欣喜藏在心底。 连天厚将洛梓遇带回寝殿,将他交给了阿福,便要出去一趟。 连天厚先前已是各方嘱咐,阿福更显得格外谨慎,带洛梓遇入内寝,叫声王妃都压低在嗓子眼。 “阿福,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呀?”洛梓遇学着阿福低声轻语。 “王妃不知,王爷年年承担年中祭典主持事宜的重任,按规矩,这几日是近不得女色的,但王妃既然已经来了,就只能偷偷与王爷在一处,不过奴才相信,王爷定然只能把持住自己不乱了事的,王妃您也要注意些,别让人发现了您,否则就对王爷极其不利。”阿福将原委道来,竟真与洛梓遇所想一般无二。 “我知道了,我一定把持住自己!”洛梓遇自我坚定道。 连天厚离开了寝殿去了司仪殿,虽然每年规矩几乎一样,连天厚也已经轻车熟路,但他还是有的学,而今日之事,他还得问个明白。 连天厚和司仪大人彼此有礼,二人入座,司仪大人便问连天厚的准备如何,连天厚之前其实毫无心思,甚至连祈祷词文都记得一塌糊涂。 “大人放心,本王略决不会允许出差错。” “五殿下自然是令人放心。”司仪大人笑得很是欣慰,完全不受流言蜚语却所影响。 “可本王有一事,想请教大人。” “殿下请说。” “这奉天宫里的宫人,都是从何处而来?” “回殿下,奉天宫一整年的祭典大事不过两件,平日里并不需要如此多宫人,只有快到祭典时,才会从宫中拨一批宫人用着,待繁杂事务结束,他们便各归各位了。” “那是由何人挑选的他们?” “那便是宫中的程序了,下官并不清楚。” 连天厚并无所获,他的圈子里,想要害他之人难以计数,明里暗里,残忍手段或隐秘手段,难以数算得清。 “大人,接下来两日的洁身沐浴,本王希望大人能安排最稳妥可靠之人预备,不要再像今日一般,泡得本王头晕目眩,实在难受。”连天厚自然不能如实道来。 “下官疏忽了,必定尽快调整得当。” “还有,本王不习惯太多人伺候,只要本王自己的侍从伺候便可,大人无需为本王的起居操心。” “下官明白。” 连天厚离开司仪殿便着急赶回寝殿,正好和取膳回来的阿福在殿前相遇。 “王爷。” “你怎么能留下她一人。” 连天厚疾步入内,阿福紧步跟上,推入内寝门,洛梓遇正百无聊赖地坐着晃脚,但幸好的是她听话没有乱跑。 “夫君君回来了!阿福也回来了!”洛梓遇跑去说道,“夫君君,因为我饿了,所以让阿福去取膳食。” 连天厚回望一眼阿福,方才的责备之色也尽都消散。 “是时辰了。”连天厚再问阿福,“确认没问题?” “奴才一一试过,没问题。” 连天厚从阿福手上接过食盒,扶着洛梓遇的肩背便入内,洛梓遇感知连天厚手掌心的温度,却也为他深深冥思,连天厚和阿福的对话,她怎能听不懂。 连天厚开始还有点担心洛梓遇吃不惯素菜,可看她吃得津津有味才放心,食不知味的他,终于看见了滋味。 “夫君君,你怎么不吃,是我吃太多吗?”洛梓遇蓦地察觉连天厚的目光。 “你喜欢便多吃点。”连天厚道。 洛梓遇目不转睛地盯着连天厚,回想他从来都不是挑食之人,甚至对膳食可以说是毫无口舌之欲。 “夫君君难道是不喜欢吃素,喜欢吃肉?”洛梓遇说出口才自觉别有他意。 “并不是,只是……”连天厚望着洛梓遇的目光打从心底里温柔,却无法说出自己是因为看她看得太过入迷的真相。 “多吃些,全素菜不比日常膳食,在这里入夜若是饿了,可没处找吃食。”连天厚给洛梓遇夹菜,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和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任由本王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时辰渐晚,连天厚不习惯太早就寝,他终于找回了安心做事的感觉,加紧记忆祈祷词文,之前的心乱如麻,阅览百遍不如今日一遍。 洛梓遇却偷摸着给自己安置了一方地铺,如今时刻,还是与连天厚保持必要的距离为好,她怕自己把持不住。 连天厚放下了词文,走去才发现洛梓遇背着自己准备分卧。连天厚有一刹多想,洛梓遇是想与自己隔离开来。 “夫君君,阿福跟我说夫君君这几天不能近女色,而且我是冒充夫君君的小仆人,怎有仆人与主人同床的道理,所以我睡地铺就好,因为夫君君如果把持不住的话就,就……”洛梓遇坐在地铺上捏着被角,意识到自己的话着实多了。 “就如何?”连天厚走到洛梓遇身边坐下,刺激得洛梓遇不自觉紧张起来,“就糟糕了……” 洛梓遇的话毫无底气。 “反正夫君君,也不想吧?”洛梓遇不尽如意 “本王……” 连天厚凝望洛梓遇的眼睛出神,轻轻摸到她的后脑勺靠近一吻她的额头,如此也不算亲近女色吧,其实,洛梓遇在他心里,从来都不是女色。 洛梓遇额前触碰的感觉牵起心思撩动,连天厚或许正在一步一步原谅过去并且接纳自己吧。 “晚安。”连天厚顺洛梓遇意。 “晚安夫君君!”洛梓遇指尖摸着连天厚吻过的地方,经久流连。 “我们是在越走越近吧,一定会破镜重圆的吧?”洛梓遇欣喜满溢在笑脸中。 连天厚的情不自禁,更是情动由心。 “我究竟在挣扎什么?” 连天厚愁绪填心,若非连承钰而是其他男人,他甚至可以不择手段除之,可对方是连承钰,他怎么能做到兄弟相残,但是大方退让,他又岂能做到? 洛梓遇莫名入睡得十分香甜,将所有的多余心思,丢弃在黑夜里。 丝丝阳关透射而入,洛梓遇浅浅醒来,睡眼惺忪地翻身,迷迷糊糊竟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咦?” 洛梓遇蓦地睁眼一怔,地铺还在,床上也无连天厚,她毫无知觉自己为何从那下面到了这上面。 “不会是我自己爬上来吧?”洛梓遇自我怀疑。 洛梓遇手忙脚乱地起床,却站在门内不敢开门,情况明了,自己此刻在连天厚身边并非好事,既然如此,她是否就该乖乖地将自己关在房中了? “唉,不出门就不出门,也没地方去,继续睡!” 洛梓遇满布思绪,恍若重坠躺倒在床,她何尝不懂连天厚的矛盾,在她所知的封建社会,若一个女子红杏出墙,那结局绝不是花开遍地,而必定是不得好死,可自己被捉奸在床却安然无恙,如此来看,连天厚当真不是绝情的。 “可是夫君君,你还会重新接纳我吗?像以前一样,我只想和你好好的,不管结局如何。你应该心里也还有我吧?如果是这样,我真的想再陪在你身边,一直,一直……”洛梓遇眼角的眼泪不由控制地滑落,不晓因果,不知喜悲。 祭典之礼并不复杂,却也繁琐,连天厚和司仪大人交流受教,却没有一刻不挂心洛梓遇,连天厚纵使当初自以为绝情绝意,但他更加明白,他的心对洛梓遇从未断绝联系。 连天厚午时归来,心之所向是洛梓遇所在的房,就像是二人的家。他推门而入,思念的涟漪渐渐泛滥。 第一眼看见茶杯间竖立的画,仍是洛梓遇的萌式风格,膳桌上,连天厚严肃的神情,优雅坐像,洛梓遇肆意饮食,风风火火。 连天厚蓦然定睛入神,画中景象,简简单单却是二人平淡幸福的时刻。 连天厚走去小心翼翼将画拿起,那画纸一角有一个箭头,似是示意连天厚方向,他朝着走去,是书桌上,另一副画像,连天厚认真做事,洛梓遇一臂抱着花瓶,一手端着点心,一副吵吵闹闹的模样。 连天厚眉间的凝固浅浅舒展开来,他再拿起这幅,依旧有指引,连天厚继续按照洛梓遇的意思行去,地铺整理未收,其上也有画像,是他二人当初分铺而眠的景象,画上的洛梓遇,睁着圆溜溜的两只眼睛,偷窥连天厚,嘴角微微笑着。 连天厚驻足片刻,心思尽都融化了,洛梓遇在他身边的一步一步,二人之间的甜蜜,难以抹去。 连天厚最后来到床上,铺平的被子上,摆着洛梓遇的最美愿望,与连天厚相拥而眠。仅此而已。 连天厚不禁怔神,洛梓遇却从一旁悄然出来,举着一张泪流满面,又委屈又愧疚的萌表情在脸上。 “夫君君……”洛梓遇轻拽连天厚衣角,他转而一看洛梓遇这副表情,不由得一惊。 “夫君君,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打我骂我,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别不要我。”洛梓遇拉下来厚脸皮,但她如此楚楚可人的口吻叫连天厚如何狠心到底。 “那本王在你心里,究竟是何地位?”连天厚问。 “夫君君是我最重要的人啊!”洛梓遇不由得激动起来。 “如何最重要?”连天厚再问。 “我喜欢夫君君,想永远都和夫君君在一起!”洛梓遇落下了隐藏地表情,举起相拥而眠的那幅画,用自然最拙口的话,表明心意。 一刹,连天厚的感动烟消云散。 “本王也曾以为,你我之间会有永远。” 连天厚一把夺过洛梓遇的画撕成两半,他无法冷静看待,洛梓遇曾也与连承钰缠绵悱恻之后,如此相拥,他仍旧无法原谅。 连天厚转身离开,洛梓遇却愣在原地,难道连天厚之前一切谅解自己的迹象都是自己的想象,若说不可原谅,倒也是情理之中。 “夫君君……” 连承钰,已经成了连天厚并非不爱洛梓遇之心上的一根刺,他尝试拔出,却实在太痛苦。 但伤害了洛梓遇的连天厚,更加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 连天厚并不心思清明,但他偏向洛梓遇,她只是不懂男女之事,才犯下大错,若是自己早日教她,或许就不会至此。 连天厚耿耿于怀的,至亲和至爱,背叛和自责。 洛梓遇受了大挫,几乎要认定连天厚绝不可能在谅解接纳自己。两日,洛梓遇无地自容,她一声不吭与连天厚相处,就连一个眼神都怕被厌弃。 阿福假冒接王妃的名头载着梦槐回到奉天宫,来到连天厚房前禀告。 “王爷,梦槐带到。” “让她进来。” 梦槐带着洛梓遇的衣裳入内,阿福则是守在门外。 “奴婢见过王爷。”阿福再向洛梓遇去,“王妃,让奴婢伺候您更衣。” “在这里?”洛梓遇偷瞄了一眼连天厚,他不言不语。 “王妃。”梦槐唤。 洛梓遇别无选择,总不能这样出去,她可是连天厚的王妃,至少现在仍是。 梦槐为洛梓遇宽衣,需从内到外全部换新,脱个一干二净早已不是第一次,但洛梓遇今日却更加羞煞。 “梦槐我自己来!” 洛梓遇快脱快穿,背对着连天厚不敢看他是否看向自己,可梦槐却突然退到了洛梓遇身后,一双不属于梦槐的手在背后为洛梓遇系上系带。 “梦槐我自己穿!” 洛梓遇的声音压低在嗓子眼,却仍旧不敢回头,她抓过旁边的衣物,却被身后的力道抢夺。 “从今以后,你的衣裳,只能任本王脱,由本王穿。” 洛梓遇蓦地怔住神情,手中的衣物被抽离,洛梓遇浑身僵住,却连睫毛都在颤抖,连天厚为洛梓遇穿衣,从身后到跟前,洛梓遇低下头脸红到耳根,连天厚究竟何意? “明日之后,重新开始。” 洛梓遇蓦然惊目,她抬头凝望连天厚,他与自己对望,如此坚定,重新如此,严肃而坚定。 “不愿意?”连天厚的眼神盯得洛梓遇心思恍惚,无路可退。 “啊?不,不是,我,我……”洛梓遇结巴得一团糟。 洛梓遇重归王妃之位,在梦槐陪同下离开连天厚的房间,她停步回望,如此心动不安。 洛梓遇的脚步,在与另一双轻急的步伐互相靠近,连承钰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久违的感觉,被洛梓遇主动隔断,转道而去。 事到如今,洛梓遇如何还能面对连承钰,先前,她不愿舍弃朋友,可洛梓遇即便不记得事情原委,她与连承钰之间,也不可能再如初了。 连承钰并没有放弃,他跟上洛梓遇,身不由己也好,有意为之也罢,那日之后,他便犹如堕入魔障。 “十一!”洛梓遇察觉连承钰的紧紧相随,她一步踏地大声一喊,即刻失了底气,“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连承钰终于停步,洛梓遇头也不回地迈步前行,如果在连天厚和连承钰之间非得舍弃,那她的选择必须是连天厚。 这一夜,漫长得像过了一生,初阳东升,皇帝携洛皇后和夏侯皇贵妃以及众皇子和百官从莲都出发来到奉天宫,祭殿大廊,恭迎圣上。 祭殿场上,十二根天柱屹立,雕壁恢宏,众皇子和百官分立两旁,即便没有连天厚,洛梓遇也找准定位,与连正麟相近,隔着连承钰稍有距离。 号角声响彻天空,中央仪式台,连天厚身着四龙纹玄衣,端正衣冠,庄重严肃,在两队十二仪侍护陪入场,此时此刻,百官需跪,洛梓遇却差点盯得如此魅力四射却高贵冷傲的连天厚出了神。","is_jingpin":"N 第一百六十章 祭典之难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照样行下跪之礼,却是唯一一个仰头直视连天厚毫不动摇的目光,连天厚却将*肃穆发挥到淋漓尽致,让洛梓遇看到一个完完全全,高高在上的他。 洛梓遇岂能不知连天厚所肩负的重任,她仿佛看到不久的将来,连天厚会如今天一般或者更甚今日风光,受百官朝拜,登上权力的巅峰,而到那时他的身边,是否还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想什么呢,如此他都没有舍弃我,我相信,他永远不会舍弃我。”洛梓遇心中默念。 连天厚从来在众皇子当中独占鳌头,祭殿前,皇贵妃有多骄傲,洛皇后便有多不甘心。 连天厚的登场结束,他站在十二天柱中央,是上天选中的天之骄子,众人敬畏。洛梓遇随着众人起身,祭乐响起,连天厚本就是沉稳之人,对主持祭典之事更是早已轻车熟路,他主领祈祷文,十二仪侍同心合意,感恩上天,祈求上苍庇佑,四海升平,河清海晏,国泰民安,物阜民丰。 本是不长的祭典仪式,洛梓遇却出神入化,目光注视连天厚,异常遥远的距离,她只听闻自己的夫君君厉害,为人称道,以前只知他的男子气概,今日更见他的君主之仪。 “夫君君,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只是我的夫君君。”洛梓遇并不妄自菲薄。 一切中规中矩地进行下去,祈祷文毕,众人三拜上苍,洛梓遇心不在焉地跟着旁人的动作。最后一跪一起之间,何人料想,场面猛地一震,而洛梓遇心恐不自觉望向连天厚,几根天柱断塌,刹那之间。 “夫君君!” 洛梓遇飞势起身奔向连天厚,随她脚步,连承钰疾步冲上去,百官现场一片混乱,各自逃散,只听石柱砸地声,人声沸腾。 天柱塌落的粉碎被风吹散之后,连天厚的惊恐目光搜索到倒地的连承钰,他以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护住了洛梓遇。 “十一!” 连天厚安然无恙,连承钰却为救洛梓遇重伤昏迷。 随行御医即刻为连承钰诊治抢救,石柱塌落时正撞在了他的头后,当场血流如注。 连天厚陪同皇帝几人在殿内等待消息,洛皇后自然是一副事不关己还偷着幸灾乐祸的样子,祭典如此,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对连天厚都非好事,只要到时候怂恿一派官员向上奏请天怒,恐怕他的一帆风顺,要就此打住了。 连天厚目中忧思甚浓,却没有一分一毫是为祭典之事,其一,连承钰生死不明,其二,洛梓遇不在他身边。 “父皇,请容儿臣去看看十一弟的情况。” “去去去。”皇帝终究忧儿心切。 洛梓遇倒是被连承钰以身相护保得毫发无损,可她犹如痴人一般站在御医治疗连承钰的房外,眼泪落下而不自知。 “十一,十一,你一定不要有事,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我,我明明……对你……”洛梓遇的泪如雨下,对连承钰的愧疚彻底溃堤。 洛梓遇的泪眼模糊了视线,更加未有察觉连天厚在旁侧站了有多久,他此刻本不该在意洛梓遇为了谁而泪流满面,可心痛的感觉却如针刺一般,细小却深刻。 御医开门出来,洛梓遇几乎就要冲上前去,却被连天厚抢先了一步。 “情况如何?” 洛梓遇被连天厚握住胳膊,她转目,抹去泪水,抽泣无言。 “回五殿下,十一殿下的伤势十分严重,臣等已将其止血,可重伤脑后,仍需时时刻刻观察,是否能醒,醒来如何,仍是未知数。”御医据实禀告。 洛梓遇方才抹去的泪水,顷刻涌溢,甚至淹没心头。 “微臣还需先去向陛下禀告此事。” “去吧。” 连天厚一时无措,他不希望连承钰有事,更不希望他为了洛梓遇有事,连天厚能够明显感受到洛梓遇此时内心的挣扎。 “不用担心,十一弟不会有事的。” 连天厚宽慰洛梓遇,他用尽全部心力对自己解释,洛梓遇如此之是因为连承钰为救她而伤罢了。 御医禀告了连承钰的伤势,不能保证脱离生命危险,不能行途回宫,皇帝吩咐下去,众位御医留守奉天宫,诊治连承钰不可懈怠。 百官听旨回城,连天厚却请求暂留,他强迫自己站在洛梓遇的角度考虑,如此也许是对的。 御医守在连承钰房中一夜,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三番两次,连承钰的伤势出现危机,生死之际,搏回一命。 洛梓遇提着一盏灯空从明亮到灰暗,从天黑等到天亮,一颗心,起伏跌宕仿佛失去了律动。 “十一,你一定不要有事,我其实从来不想真的怪你……” 然而,洛梓遇守着连承钰的门口多久,连天厚便远远守住她多久。 前一日的阳光明媚不复存在,清晨开始,天色即是灰蒙蒙的压抑,堵在洛梓遇的胸口,难以呼吸的疼痛。 房门终于开启,洛梓遇撇了早已不亮的灯笼上前询问连承钰的情况。 “十一怎么样啊御医?” “王妃放心,十一殿下承蒙圣恩,得上天庇佑,今早脉相已然平稳,已无性命之碍,只等醒来再看。”御医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洛梓遇的心也只稍稍安。 “那我可以去看看他吗?”洛梓遇请求。 “这个,十一殿下仍需安静,最好……” “我不吵,我就看一看!”洛梓遇十分诚切。 御医尽管担心洛子玉是个傻子不太可靠,但鉴于她十分顺意守在房门外一整夜,想来她必定是担心连承钰,不如成全他的苦苦等待。 “那王妃随臣进来。” 洛梓遇跟着御医,脚步放得轻极,连呼吸都控制。 连承钰躺卧床上,好不容易如此安静,睡意浅而平稳,洛梓遇不敢靠太近,只在御医允许的范围外,一眼看见,双眼便如积蓄的雨云,倾涌而下。 洛梓遇只下雨不打雷,她抹去眼泪,既然连承钰脱离生命危险,那便是最好的。 连天厚站于门槛之外,终迈步进来,御医便轻声行礼。 “夫君君?” 洛梓遇这才意识到,本该昨日便随行回城的连天厚,还留在此处,自己本是担心他而乱了心,却害得连承钰重伤,更沉浸于忧恐将他抛诸脑后。 “十一弟没事了?”连天厚问。 “暂且已无性命之忧。”御医回。 “一晚忙碌,你先下去歇息,本王看看。”连天厚冷静沉稳。 “谢五殿下,若十一殿下有情况,请五殿下即刻唤臣下。”御医轻声嘱咐又退下。 洛梓遇拭干了眼泪,可眼睛红润,泪痕依旧,连天厚的眼,不忍直视,他的心,难以抑制。 “夫君君,没事吧?”洛梓遇关切地略显心虚。 “若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之人是本王,你也会为本王痛苦流泪,彻夜守候吗?”连天厚触碰到洛梓遇的脸颊,如此惹人怜爱模样。 “夫君君不可以,不可以受伤。”洛梓遇握住连天厚的手腕和掌背,她最在乎的,从来是他。 连天厚能够感知洛梓遇对她由心的真挚感情,可他所吝,是她全部所有的爱。 “御医说了,既然十一弟已然无碍,那本王也不该在此逗留,你随本王回去。”连天厚道。 “现在就走吗?”洛梓遇看了一眼连承钰。 连天厚点点头,洛梓遇却显然犹豫了。 “可是夫君君,十一还没醒啊!”洛梓遇微蹙眉头。 “若他一日不醒,难道你就要一直陪着他吗?”连天厚眼中稍露情绪。 “十一肯定会醒的!”洛梓遇坚定的目光与连天厚相对,似有责备他所言之意。 “本王今日必须回去。”连天厚的口吻异常坚定。 “那夫君君,我可以,先留下吗?”洛梓遇心中矛盾症结,十分微妙。 “若本王非得带你走呢。”连天厚的情绪明显强烈起来。 “可是夫君君,十一……”洛梓遇仍然放不下,心中更添一分纠结。 “十一,十一,你为何如此放不下他?难道在你心里,他比起本王还要重要,你宁愿陪他一个伤害过你的人,也不愿意随本王回去,本王究竟还是不是你的夫君?”连天厚压抑心头的疑问,交杂错出的不满更甚,“也许是本王错了,你的心,大概早就随你的身子。都交付与他了吧。” 连天厚蓦然冰冷的情绪低落,他说过所有伤情绝情恶话狠话,此番最让洛梓遇心痛。洛梓遇百口莫辩,连天厚依旧对此事无法忘记,耿耿于怀。 连天厚转身欲走去,却还是顿停。 “本王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随本王走,还是留?”连天厚背身所有的苦涩和哀愁。 “夫君君,等十一醒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洛梓遇隐忍全部的感情,她再也不想与连天厚因任何误解而分崩离析了,可也不能弃连承钰于不顾。 连天厚直去,不留一句话,不忍言弃,无以言表。 “夫君君,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啊!” 连天厚去而不返,反倒是御医归来,见洛梓遇仍在。 “御医大叔,夫君君有事先走了,他让我好好照顾十一。”洛梓遇撒谎。 “王妃辛苦了。”御医竟觉得洛梓遇除了语气稚嫩过些之外,倒是挺乖巧的。 连天厚回莲都入宫,今日早朝,反对连天厚的声音甚嚣尘上,借祭典之名,企图给连天厚安上天理不容的欲加之罪。 奏折无数,流言也无孔不入,说连天厚偷带女子入奉天宫胡作非为。皇帝龙颜大怒,却是不信连天厚会如此不堪。 洛丞相未去,他深谙皇帝之心,明面上,他一直与连胤仁一方,其实,除了在洛子玉之事上的妥协,他并没有参与连胤仁和洛皇后的暗地作为,如今他更是想通,身为一国之相,他从不为明哲保身,万事更要以国为先。 “丞相莫不是也想奏请说,厉亲王惹天怒,非储君之选。”皇帝眉头紧锁。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 足以与天下比肩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皇帝如此猜测洛丞相,可他却让皇帝错断了臣下的心思。 “臣认为,祭典之事,颇有疑点。” “哦?丞相的意思是?”皇帝吃惊。 “臣不以为,厉亲王殿下是官员议论纷纷所言之人,天怒固然可怕,但若是人为,更是违背天意,不可饶恕。” 皇帝疑惑洛丞相对连天厚的信任,以及看待此事的明理通达,但更惊讶,洛丞相首次对连天厚松口了。一个是百官之首,一个是皇子之最,若是有洛丞相认同,在储君之事上,皇帝便无需如此苦心经营了。 “丞相这是认同厚儿了?”皇帝语气一改君主威严。 “身为一国之臣,事必以国为先,以君为尊。” “不是为了你那个傻女儿?” 皇帝始终心思深重,此一问话让洛丞相都不禁扪心自问,洛子玉是他所弃,他却有不安,可重中之重,是他的臣子之心。 “区区臣女,何足以与这国之天下比肩。”洛丞相立意坚定。 “那丞相可有想过,即便你如今转向支持厚儿,待他将来继承朕的位子,还是有可能介怀丞相曾经的妨碍,以及你的女儿带给他的羞耻。”皇帝直言不讳。 “臣相信,若是明君,必不会只有严厉一面,更有仁慈善心。”洛丞相不卑不亢,无惧无恐,“况且,臣并非转移立场,也不会支持任何一位皇子,天意民心,臣只求与陛下同心。” 皇帝明白,洛丞相为官多年,虽身为连胤仁之亲,却从未奏请立他为储,更没有一次在政事上故意针对连天厚。 “朕知道,丞相,一直是为国为民,尊君重道的好丞相。” 皇帝此话说罢,殿外的公公便将久侯的连天厚请了进来,洛丞相不知,二人彼此一眼,如旧。 “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承钰伤势如何?”皇帝关切问道。 “御医说十一弟已无性命之忧,但他尚未醒来,有待观察。”连天厚稳妥回禀。 连天厚和洛丞相一道离开政殿,一段路,二人无言,洛丞相不为自己正名,连天厚却有心思。 “丞相大人方才与父皇所言,本王无意偷听,只有一事,本王想说……” 洛丞相心平气和,无论连天厚如何看待他与他的女儿,他都不会动摇分毫。 “她在本王心中,足以与这国之天下比肩。” 连天厚说罢便作揖而去,洛丞相却全然不料,连天厚的话,绝非目的使然,但他更惊愕,洛梓遇能在连天厚心中与天下比肩。 连天厚同样是毫不犹豫,如今对谁,他都想承认对洛梓遇此情不渝,唯独对她,他变得不像理智果断的自己。 连天厚去到永华宫给皇贵妃请安,昨日之事,皇贵妃至今心悸不安。 “厚儿可有让御医看过,是否有碍?”皇贵妃问。 “劳母妃担忧,孩儿并无受伤。” “那,子玉可有受伤?” 皇贵妃颇有深意地一问,她当日可是亲眼所见,连承钰奋不顾身为救洛子玉,她不禁疑惑。 “她也没事。” “只是厚儿,为何那承钰,会为了救子玉身负重伤,他二人,可有何渊源?” 皇贵妃疑心一问,连天厚的表情不自觉一变,但他如何能揭开自己心头的伤疤,更不能让皇贵妃知晓如此不利于洛梓遇的真相。 “当日西厥真纱公主所奉的贡马在马场被投血蝇,儿臣前往解决,恰巧父皇派给承钰任务,岂料惊马狂奔,承钰救了她……” “又救了她。” “母妃是在担心什么?”连天厚的冷静渐渐稳定。 “只要是厚儿的事,母妃都不得不担心。” 皇贵妃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她亲眼所见的,亦有洛梓遇为连天厚无惧危险的勇往直前,她只盼终有一日,洛梓遇不再成为连天厚的牵绊。 若只是一个女人,也就罢了。 连天厚孤身回府,压抑的天终于落下了豆大的雨水,砸在身上竟有蚀骨钻心的疼痛。 夏季的雨,自南方踏风而来,携雷带电,热枕于惊扰世间的安宁,打破平静。 洛梓遇只身留在奉天宫,望着窗外,屋檐挂下雨帘,下雨天,总让她想起回家,想起连天厚,其实,她何尝不是随时随地都会想念。 御医没能允许洛梓遇留在连承钰房中,可她每日都会去探,御医也有感洛梓遇的忧切。 “十一,你要快点醒来啊,我答应夫君君了,等你醒了就回去找他,他一定不开心了,所以那天一句话都不讲,这么些天也任由我在这……” 洛梓遇只想跟连承钰说说话,却说着说着便不自觉绕到连天厚,倾诉起来充斥她满心的如丝如缕的想念。 “不过,我希望你醒来,不只是因为想回去找他夫君君,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我确实有私心啦,可是,十一,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为了我而出事。”洛梓遇自说自话,许多许久。 大雨绵延这几日,洛梓遇除了探望作陪连承钰,只剩痴望雨下着下着,终于,连承钰醒来的消息便传来。 “王妃,御医差奴才来告诉一声,十一殿下醒了。” “十一醒了!” 洛梓遇激动地直奔出去,穿过冷雨毫不知觉,这条路蜿蜒漫长,推开门的刹那,连承钰坐在床上,扶着为护她被砸中的脑袋,连承钰缓缓抬起的目光,定在洛梓遇身上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定格。 “十一……” 洛梓遇的声线变得低微,她一步落下一个湿脚印,走到连承钰的跟前,与他的目光渐行渐近。 “微臣见过王妃。”御医一旁行礼。 “王妃?她难道是我的妻子?”连承钰瞥过眼,好似一副疑惑模样盯上御医。 “十一殿下不记得,王妃是五殿下的王妃,不是您的妻子。”御医解释道。 “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承钰看向洛梓遇蓦然一笑。 洛梓遇彻底傻了表情,连承钰莫非是在跟她开玩笑,装傻充愣,这可是她的专属技能。 “请王妃与微臣来。” 洛梓遇还未能够开口,满心疑惑地随御医走到一旁,他便解释道:“十一殿下脑部重伤,以致换上了失忆症。” “失忆,他忘了什么啊?”洛梓遇惊问。 “一切。” 说是一切,何其沉重。 洛梓遇突然意识到这是戏,才会有“失忆”这种戏码上演,轻而易举地信了。 “十一,我是梓遇,洛梓遇。”洛梓遇心甘情愿与连承钰重新认识。 “你原本,认识我吗?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连承钰清朗目光直视洛梓遇。 “你叫连承钰啊!我当然认识你了!”洛梓遇不禁刹那热泪盈眶。 倘若能如此忘却前尘往事,倒是连承钰之幸,也未必不是三人之幸。 连承钰只让洛梓遇与他讲述曾经的事,雨声为伴奏,洛梓遇并不刻意装傻,但却将自己发挥得淋漓尽致,向连承钰将故事娓娓道来。 “如此说来,我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否则我也不会为了救你砸破脑袋吧?”连承钰并不改最初的桀骜。 “对啊,你都是为了救我才会被砸破脑袋,是我对不起你。”洛梓遇的愧疚十分诚恳。 “既然是好朋友,我怎么会怪你,不过你留下来照顾我,我那个五哥不会吃醋吗?”连承钰笑问。 “夫君君,他一定会懂我的。”洛梓遇婉然一笑。 “那便好,希望没有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雨声从噼噼啪啪到淅淅沥沥,洛梓遇与连承钰彻夜长谈,终于爆发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困倦,靠着床便深深入睡。 连承钰小心翼翼地将洛梓遇扶倒躺好,轻轻地为她盖上被子,连承钰定睛洛梓遇的毫无防备和安稳香甜,他力所能及的,仅此而已。 洛梓遇一睡天明,朦胧睁眼看见一张脸在模糊视线里晃悠,她不自觉一巴掌拍了过去,触觉醒了她自己。 “诶!”洛梓遇收手,连承钰却蹲在床旁扶着脑袋,“啊,头又疼了,啊!” “十一你没事吧?”洛梓遇蓦地跳了起来扶连承钰。 “被你那一巴掌打得头疼,啊疼!” “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去找御医来!”洛梓遇说罢便要撒腿跑,却被连承钰拽了住,“怎么了?” “我没事。”连承钰坦诚假装。 “原来你骗我!” 洛梓遇的巴掌举了起来,却是打不下去的,可既然连承钰已醒,她便该安心回到连天厚身旁了,只希望他的“重新开始”仍旧算数, “那个,十一,我得回去了。”洛梓遇和连承钰并肩而坐。 “应该的。”连承钰蓦地严肃下来。 一刻,恍若气氛冰化。 “既然我都好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连承钰说罢便拉着洛梓遇出门,她却觉得如此不妥,“不好吧,十一你才恢复过来,不可以乱跑,万一……” 连承钰蓦地顿步回首,闭上洛梓遇忧虑多多的嘴,道:“不可诅咒我。” 洛梓遇一泯唇躲开,仍旧放心不下,她确实害怕,连承钰若是恢复得不彻底,不安心休息,万一出点意外可就糟了。 “十一,我自己回去就好了,真的不用你送。” “我已经好了,现在感觉特别好,身体硬朗,神清气爽,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但你如果不让我送,那我也不让你走,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多无趣啊!”连承钰有气有力地威胁起洛梓遇来。 “看你的样子,真的不像重伤才醒的样子!”洛梓遇当真惊讶,她怎能看穿连承钰的强忍伪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 告别和真相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莲都大雨方休,南江大坝修整的工程最新消息八百里加急传送回来,修整工程刚刚结尾,连日暴雨,便溃于一旦。 “陛下,南江大坝十年来未曾溃堤,此定是天怒之灾。” “陛下,为今之计,是赶紧解救灾情,减少溃堤暴雨的伤害。”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连日以来不只是有大雨,还有对连天厚纷至沓来的质疑,南江洪灾一事,无疑是添了一把火。 连天厚岂能不知朝中某些官员的恶意,但事已至此,他并不在意他人的言论,主动请缨,请求亲往支援南江灾情救治。 皇帝稍有犹豫,可这是最坏也是最好的办法,连天厚若不能亲自扭转局面,他多年的积累便有可能不复存在,十年磨一剑,剑断于一瞬,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尽管,皇帝担忧连天厚涉险,但他所要肩负的重任,所行之艰路,势必要破釜沉舟,方得始终。 连天厚决意无惧,散朝之后,洛丞相追上连天厚的焦急脚步,他深知,每迟一刻,便有可能多一个百姓失去性命。 “五殿下。”连天厚闻身急停,“丞相大人有何事?” “南江大坝十年如一日,此次溃堤,十分蹊跷。”洛丞相心中不安。 “谢丞相大人关心,但不管是真天灾还是假人祸,我都必须无畏无惧,首当其冲。”连天厚说罢便欲告辞,却添上了一句,“我必定,安然无恙而归。” 连天厚的背影胜过世间普通男子的伟岸,他的双肩足以扛起家国,臂膀也能保护家人爱人。 “等本王回来,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任你了!” 连天厚离宫,御医却入宫禀告说,才醒来且伤脑失忆的十一殿下从奉天宫逃出去了,还带走了王妃。 国事家事,简直让皇帝焦头烂额。 城外的夏天在雨后更加清凉,洛梓遇和连承钰同骑赤风,连承钰虽说失了记忆,却和赤风心有灵犀,只是,屡屡迷路。 “我不记得路了,这可如何是好?”连承钰挠挠头。 “就说不该让你送我,居然真的把路都忘了,但是,赤风也不识途吗?”洛梓遇不禁小小埋怨。 “真是抱歉,那就让赤风带我们回去。”连承钰习惯性地抚摸赤风,动作如此熟悉。 走过了太长的冤枉路,赤风终于将二人带到目的地,大雨之后重拾繁盛的莲都城。 洛梓遇正在烦心,若是任由连承钰送自己回家,是否不妥?连承钰却在人来人往的街口将洛梓遇放了下来。 “你能自己回去了吗?”连承钰问。 “啊?”洛梓遇一惊,赶紧回道,“可以,我可以的。” “那我就送你到这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连承钰话语间捏紧缰绳。 “可是十一你呢,回皇宫的路……能记得吗?”洛梓遇怎能放心得下,“不然我先送你回去吧。” 连承钰的目光一刹停顿,停留在洛梓遇从未浑浊过的澄净双眸中,只叹息,两个人的目光没有永远。 “不用了,我好像突然想起来点什么。”连承钰皱眉思索状。 “想起什么了?”洛梓遇显得十分焦急。 “我好像有一个心仪已久的女子,我想,去天涯海角,找她。” 连承钰欣慰一笑,拽拉过赤风牵扯的缰绳,终究转身离开。洛梓遇原地目送连承钰,一人一马一远方。 “十一,你一定会找到的。” 直到看不见连承钰,洛梓遇依旧驻足。 “夫君君,我来了!” 洛梓遇迈步转身,无论是脚下还是此心,她的目的地万分明确。 并非心情积郁,乌云却在洛梓遇上空涌动,淋落雨滴。 “下雨了!”洛梓遇伸出手掌接到一颗雨珠,“得快点回去了,否则会淋湿的。” 洛梓遇的脚步急势而停,但她相信连承钰并不是三岁小孩,一定能照顾好自己,无需她过多担心。 “下雨了,回家了!”洛梓遇眼角流露宽心的欣悦轻松。 这场雨,仿佛是前几日的遗落,并不滂沱,稀稀零零的,稍稍降临世间。但洛梓遇仍旧快步奔跑,朝她认定的方向,一刻不待。 连承钰反向而去,脚步在雨中分外沉重,凝重神色无法隐藏在重重雨帘之后。 “梓遇,我本就不该插足你与五哥之间,若能以我的忘记和离开换你二人能重归于好,也算是我的赎罪了。你如此这般深爱着他,想必,他比我更加爱你,更能给你我所给不了的幸福。” 洛梓遇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的,仿佛听到雨声之间交杂着传递来何人的心声,她继续向前奔跑,却在被这场雨猝不及防惊扰的路人各自奔跑的街头,撞上了许久不见的周霜霜。 伞落一地。 “对不起!”二人异口同声地道歉。 洛梓遇帮着捡拾,周霜霜举起撑起的伞,遮挡了雨水啊,才看清是洛梓遇。 “梓遇,是你!”周霜霜惊目诧异。 洛梓遇和周霜霜二人抱着伞躲入屋檐下,洛梓遇显然低估了这雨,竟然将她浑身淋得湿透。 周霜霜的眼神略带几分隐藏的闪烁,她不敢正视洛梓遇,但看得出来,多久不见,她实在消瘦了。 周霜霜猜想得到洛梓遇大概是某位非富即贵之人的女人,今日却是冒着大雨,独自在街头奔跑,必定是那事后果所致。 矛盾纠葛在周霜霜心头,令她至今寝食难安。 “霜霜,我得走了。” 洛梓遇想将抱着的伞交还给周霜霜,她神色沉重地接下,心中的拉锯挣扎愈演愈烈。 “梓遇!” 周霜霜怀里的雨伞尽都散落掉地,她最终解除心里的症结,满目肃然,决定还洛梓遇一个清白。 那个屋檐下,雨声的节奏拿捏得刚刚好,一开始的拖延迟滞,紧接着的倾泄而下,最终的淋漓不尽。 周霜霜所知所讲,远比洛梓遇所知要复杂且恐怖得太多。 洛梓遇从未想过如此不可思议的真相,她与连承钰那日之事的确值得推敲,可因为心存芥蒂,她便只求忘记,竟完全未想过一探究竟。 而周霜霜,竟是见证了最真的真相的证人。 那日周霜霜迟些也来看戏,落幕之后,她并未当即离开,机缘巧合地目睹了顾南归和另一个身份尊贵的男子,对洛梓遇和连承钰的所做所为。 “你还真拿他们当朋友了,一点小事都下不去手。” “这岂是小事。”顾南归眉头紧蹙,眉头深皱。 “无妨,如此也能继续下去,只要让他看到我们所想呈现的便足够。” 他亲手解开了洛梓遇的衣裳,将任由摆布的她与连承钰设计成一副云雨之欢后静卧相拥的景象,以假乱真。 周霜霜在外透过窗缝愕然见到此事,她不识那人,不知事情缘故,但她惊恐出声,更招了顾南归外出察看。 周霜霜着惊愣了,顾南归急色乍起,即刻将她拽到隐秘处,只叮咛嘱咐道:“今日之事,你只当做没看见,马上从后门离开,快!” 周霜霜的思绪是缭乱的,脚步是凌乱的,她听顾南归之言,即刻逃跑,可亲眼所见之事,怎能当做没看见。 “我不知道顾老板为什么帮那个男人如此对你和黄公子,那之后这么久,我都没看见你,还以为你被惩罚了,听说女子那样被抓后果不堪设想,我日日不安,梓遇……” “我没事啊,我很好。”洛梓遇生硬地一笑。 洛梓遇听得万分震惊,她当初信了连承钰对自己趁人之危,却从不曾怀疑顾南归是始作俑者,或者是,为虎作伥。 洛梓遇撑着周霜霜所赠的雨伞告辞,脚步缓慢沉重,她的思绪,牵连发散,越发慎人。 谁会没事对付一个傻子,最主要是让连天厚所知,难道自己的两面身份已经被发觉,并开始利用。奉天宫之事也是,何人将她送到连天厚身边,差点酿成大错。 但是,洛梓遇身为女子的小心思,更加庆幸自己并未与连承钰犯错,她还是能够,全身心地付予连天厚。 洛梓遇并非有意,却经过了正门紧闭的南归阁,她是否可以入内,向顾南归质问缘由,他是否可以相信,顾南归依旧是那个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顾老板? 南归阁内,怡然幽静,仿佛冷清了许久。洛梓遇踏雨而来,径直去向主戏楼,在廊上不期而遇柳如沁,她手上还端着喝空的药碗。 “如沁姐。”洛梓遇并无笑容。 “老板在戏楼,你去找他吧。”柳如沁也不带笑脸,说罢便绕过洛梓遇而去。 洛梓遇迈步向前,未入戏楼门,她便听到顾南归的咳声,虚软无力。 洛梓遇推门而入,顾南归一人独坐观众席,正面空荡荡的戏台,竟有一分凄凉气氛。 “我没事,你不用照顾我,走吧。”顾南归的声音十分虚弱。 “顾老板,是我。” 洛梓遇起步上前,顾南归扶着椅身而起,相对一刹,洛梓遇再也没有怀疑顾南归是否会对自己不利。 顾南归神色憔悴,目光浑浊,明明那事之后不过二十来天,他却像是老了十岁。 “顾老板你生病了?” 洛梓遇想起柳如沁端走的药碗,她毫不犹豫地扶顾南归坐下,目色柔和,竟忘了来时的目的。 “洛姑娘……不对,我应该,尊称你一声王妃吧。”顾南归毫不隐藏,“你今日来,是有事想问吧,你尽管问吧,事到如今,我也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六十三章 顾南归的坦诚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看得出来顾南归病得不轻,却不知他病入膏肓,病发在外。他既然如此坦诚,那自己也该开门见山。 “那天,我和十一之间的事,是你故意设计的,你早知道我们两个各自的身份,故意陷害我和十一苟合,还让我夫君君所见,为什么?那个你为他做事的男人,是谁?”洛梓遇严肃问道。 “是我,我辜负了你和黄兄的信任,想必你也对那个人的身份有猜测吧?”顾南归语气十分轻微。 “我夫君君兄弟太多,常年不在莲都的也不少,我认识的也就几个,是哪个?”洛梓遇直言猜想。 “在此之前,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听我先讲完一个故事。” 洛梓遇没有拒绝,顾南归娓娓道来,是她无比熟悉的故事,背景的扩大,稍有的变动,但洛梓遇确定,是他曾经演绎的剧本。 当年,南归阁还不是南归阁,而是南阁,顾南归是阁中最负盛名的戏子,他的戏,十分受人追捧。 有一日,一个女子闯入戏园子打扰了看戏人的雅兴,那之后,她便经常来此,与顾南归针锋相对,二人却日渐倾心。 桃花林,大戏台,太多场景和回忆之地,一个是天真烂漫,性情活泼的妙龄女子,一个是多才多艺,文质彬彬的魅力男子,二人终于相爱。 戏子还是戏子,千金小姐宁儿的身份却变成了国之公主,她可以与他相爱,却不能与之相守。 当年西厥猖狂,皇帝却力求和平,便决定让仪宁公主和亲嫁入西厥王室。皇命不可违,仪宁忍痛决离,远嫁他方,与所爱之人远隔迢迢千里。 “仪宁公主,她就是宁儿的原型。”洛梓遇全然懂了,“顾老板,这个戏本,原来就是你的亲身经历。” “不错。”顾南归颤巍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封褪色陈旧的信递给洛梓遇,她眉宇之间稍有疑惑,问道,“让我看?” 洛梓遇接下信封开启,信纸有好几张,许多字都斑斑驳驳,但长篇大论,满腹情感,字里行间,宁儿的思乡之情,流恋之情,遗憾之爱,尽都流露。 “先前真纱公主来访,便是她将此信带来,宁儿去世已有十年之久,公主说,宁儿的遗愿,是想回到最初的地方,西厥国俗,人死火葬,她便带着她的遗物和一部分骨灰,来到了莲都。”顾南归继续说道。 洛梓遇的思绪点线相连,故事的结尾,明了的,却是那个人的身份,真纱公主,宁儿,祥宁宫,连正麟。 “是四殿下!”洛梓遇惊诧不已,连正麟在她看来可是十分温和友好的。 “他只是执念太深了,他最爱的姐姐,远嫁他方客死异乡,他恨西厥,但何平年代,岂容得他一己私欲挑起战争,他对皇权的执着,也是源于心中的仇恨愤郁,他认为,拥有了最高最大的权力便能够主宰一切,宁儿的命运被摆布,他必须报仇雪恨。” 顾南归解读连正麟之心,本不想将他抖出来,可他已经没有时间,也不忍看连正麟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再无回头之日。 “那他陷害我和十一做什么,十一并没有妨碍到他吧?”洛梓遇陷入盲点。 “但是厉亲王是他最大的阻碍,皇权巅峰,只容许一人高高在上。”顾南归一语道破。 “我夫君君是民心所向,百官拥护,他凭什么?”洛梓遇愤怒不已。 “所以你要小心,厉亲王不好对付,他为达目的必定会剑走偏锋,而你,便可能成为他选中的突破口。”顾南归嘱咐。 “他想利用我打击夫君君?他想做什么?”洛梓遇情急一慌。 “他已经知道你不是传说中的相府傻女,欺君之罪,其罪当诛。” “他想以此牵连夫君君,恐怕要让他失望了,夫君君可不知道我不是个傻子。” “所以时机未到,他不会轻举妄动,他自有计划,如今我已不再与他联络,无法再知道他的计划。但我真的不希望,他一错再错。真纱公主的出现,我才知道,宁儿之死,从来不是西厥王族恶待所致,生死由命,皇权也有天意,若他能够悬崖勒马,何尝不是宁儿在天上的牵挂。” “你把他的事都告诉我,就不怕我告诉夫君君暴露了他吗?” “所以我只有一个请求,厉亲王深受百姓爱戴,定是有仁慈怜爱之心,让正麟知道,让他放下执念,别再过得那么辛苦沉痛,若不到最后一步,只望他能念及兄弟之情,勿要彼此相杀。” 顾南归将两页信的内容摆在洛梓遇眼前,其上的内容是仪宁对连正麟的太多心里话,女子出嫁多欢喜,她却愁苦痛,但她这一生听到最感动的话就是当日意气少年的连正麟对她的承诺,他竭尽此生,都要得到最高权力,再无人阻拦,亲自接姐姐回家。 “麟儿,你可知姐姐当时有多感动,只是,你有自己的一生,无需为姐姐而活,皇权大能,光华表象,终究是高处不胜寒而已。” 皇帝的无奈,仪宁想通了,连正麟的决心,她不愿连累。 信中所写,还有仪宁为西厥的正名,她深忧连正麟会因为自己而被仇恨蒙蔽,但她在西厥王宫,从未被亏待,只是她自己的心情,寸步难行,最终积郁成疾。 “所以,四殿下是真的因此憎恨宁儿客死异乡才怨恨西厥,那日才会对真纱公主大打出手,因为逝者的一件事,心怀怨恨了十年,他也实在可怜。” 洛梓遇不禁感叹,那日尽管亲眼所见连正麟对真纱狠手相向,但与之后与她的片刻相处,实在信了他的和气友好。若非顾南归亲口承认,洛梓遇恐怕根本不会猜到连正麟。 “那顾老板你呢,你对宁儿爱之深,难道就不恨西厥,不恨皇命吗?”洛梓遇疑虑。 “恨过,所以才错了,但事到如今,恨有何用。”顾南归的万般无奈尽都放下。 “顾老板,我不敢保证,但我会尽我所能,只是夫君君的决定,我无法干预。” 洛梓遇将最后两张信纸折叠揣入怀中,起身便要离开,她本以为自己会臭骂顾南归一顿,却不料如此。 “你怪我吗?”顾南归有气无力地仰首问道。 洛梓遇蓦地顿步,不急不躁的表情回头,答道:“怪过,但怪有什么用,今天,就当是你对我这个朋友最后的坦诚。” 洛梓遇毅然转身,一个南归阁,一个戏本,一段往事,一个曾经信任的人。 洛梓遇急赶回王府,她满心沁透在欢喜之中,她必须让连天厚知道,她的一切所有,都会只属于他一人。 “王妃。” 洛梓遇如飞而入,连雨伞都脱手飞了,却幸好遇见准备出门的林望舒,静枫撑起手上另一把伞给洛梓遇挡雨。 “王妃回来了。”林望舒一如既往地语气平静。 “嗯我回来了,夫君君在家吗?还是……看我都忘了,夫君君一定去兵部有事,我真是傻了!”洛梓遇一股劲儿地急。 “不!”林望舒一把抓住洛梓遇,沉敛眼色若有所思,“南江大坝修整失误,十年一遇的暴雨洪涝,王爷奉命前往治水赈灾,已经离开莲都了。” “啊,夫君君又出门了,怎么每次都这样呀?”洛梓遇稍稍仰望落雨的天,非得分隔他与连天厚在两地吗? “治水赈灾是最危险之事,王爷本不需要躬亲,无奈朝中部分官员以天怒为由,意图打击王爷,才逼得他不得不亲临险境。”林望舒解释道。 “很危险啊!”洛梓遇蓦地揪起一颗心,水灾确实是十分艰险,柔弱如水,轻易索命。 洛梓遇的眼中急思千丝万缕,她让连天厚久等了,也不愿自己只是等待,她必须在连天厚身旁,确认他的平安无事。 “林姐姐,阿福在吗?我想让他带我去找夫君君。”洛梓遇急色满目。 “王妃不可,而且阿福受命出去了,此刻不在府上。” “这样啊。” 即便如此,洛梓遇也不肯安心等待,连天厚以身犯险,她也无畏生死。洛梓遇二话不说便转身跑向府门,林望舒只是一声不响地看她跑入雨下。 “娘娘,王妃这是要去哪儿啊?”静枫疑惑不解,“不对啊,王爷离府之前才吩咐阿福去奉天宫接王妃,她怎么自己就回来了?” 林望舒不语,只是眼中淡露一丝丝的隐色。 洛梓遇果然没有放弃去找连天厚的念头,她打听到莲都车马行,便直接前去,下雨天出行的马车不多,敢在这当口去洪水泛滥的南方的马车夫更是少。 “去南方吗?”洛梓遇问。 “到哪儿啊?” “南江,大坝。”洛梓遇道。 “不去不去,谁去哪儿啊,嫌命长啊!” 洛梓遇挨个问过,没人轻易敢去南江,可如此更叫她担心,连天厚所在之处的危险,人人惧怕。 “大叔,你载我去吧,我把这些都给你,全部给你!”洛梓遇将发上的各种装饰都拔了下来,车夫看这金银玉石,倒是真货稀货。 “这……” 车夫显然所犹豫,洛梓遇捧着全部家当等待他的答案,终于,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好吧,我看姑娘定是有重要之人在南方,我就栽姑娘一程,只是,南方处处水患,南江更是危险,马车也不能漂过去,所以……” “我明白,大叔,你肯载我一程就好,马车过不去的路,我可以自己走。” 洛梓遇决意已定,将东西包好全都塞给车夫,车夫也即刻起行,离开莲都城,洛梓遇一直都在张望窗外,一路向南,大雨倾盆,愈发暴落。 “大叔,此去南江大坝,大概要几天啊?” “雨势见长,越往南行路越难,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 “这么久。”洛梓遇不禁担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千里寻夫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过去了,洛梓遇数不清了日子,分不清白天黄昏,莲都的雨,果然是比不得南方的暴雨狂风,洛梓遇在马车内,都感受四面来风,八方来雨。 终于,马车半个轮子都淹没水中,车夫大叔也仁至义尽,再无法送洛梓遇继续行程。 “这是南路最高地了,都淹成这样,姑娘,你看,你还过去吗?” “车夫大叔,往哪个方向是南江大坝啊?” “路想必是已经淹没了,除非翻跃那座山,正是大坝,不过大坝临山处可最是危险,我劝姑娘,还是不要涉险。” 洛梓遇站在马车外,她看向车夫所指的远山,跋山涉水,凑个齐就能看见心心念念的连天厚了。 “谢谢车夫大叔,接下来的路,由我自己走下去。” 洛梓遇毫不犹豫便踏入水中,马车夫却唤住她,将从她处所得的一支襄玉簪取出给她。 “车夫大叔这是……” “听说,玉能保平安。”车夫说道。 “谢谢车夫大叔。”洛梓遇接下簪子安回发上,她挥手而去,车夫却叹了一口气,“若是平安则罢,如此天灾难测,姑娘若是遭遇不测,还希望退水之后,有人能收下这根簪子,为姑娘简单料理后事,以免死无葬身之地,为野兽飞鸟所食。” 马车夫挥散忧思驱车紧走,洛梓遇则踏上了跋山涉水寻夫路。 远看山不高,只有爬起来才知道,吃力不止一点点。 洛梓遇只装了些许干粮,也实在不觉得饥苦,想起她在剧组摸爬滚打的日子,三餐不饱,体力不支,做替身爬上滚下的日子早就经历过了。 如此洛梓遇竟有点庆幸自己所趟的是这个剧本,王妃的日常生活,简直无可挑剔。 雨持续不减,洛梓遇从天亮爬到天黑,从山脚爬到山顶,没有亮光,没有灯火,她也无法前行,瑟瑟发抖。 “等明天再下山吧,挺危险的,不过,我就在这里淋雨站一个晚上?” 洛梓遇撑着一把破烂得一塌糊涂的伞,话音刚落,他便隐隐看见雨雾中灯光微闪,而下方也突然开口,问道:“何人在那?” “有人啊!”洛梓遇惊喜。 洛梓遇不假思索大呼,上山之人是披甲的士兵,她便更加激动起来,他们必定能带自己去到连天厚身边。 “附近的村民都疏散了,此处十分危险,你一个小女子,来此处做什么?”士兵威严。 “士兵大哥!”洛梓遇即刻化作蠢萌痴傻的洛子玉,“我来找夫君君的。” “你夫君是何人?” “我夫君君是你们的王爷啊!”洛梓遇傻得清楚。 士兵虽不识王妃,却也都知道王妃是个傻子,洛梓遇如此,让他们深信不疑。 “士兵大哥,可以带我去找夫君君的吧!” 洛梓遇庆幸可以不用淋雨在山上过夜,更庆幸能够早些见到连天厚。 士兵并不欺负洛梓遇傻傻呆呆,二人搀扶着她,以免她前路打滑。 “夫君君在哪儿啊?”洛梓遇幼稚语气浓重。 “王爷在南江中游大坝,上游大坝不保,王爷他日以继夜坚守中游,可不能再让大水冲了堤坝,否则一定要有更多百姓流离失所,丧掉性命。” “那夫君君一定很辛苦。”洛梓遇不由得体想连天厚的重责压身。 “还不都怪那敬亲王办事不利,修整堤坝还消极怠工,若早是厉亲王殿下,就不会有是这般情况了。”一士兵十分埋怨。 “少说两句,那敬亲王可是王妃的表哥。”另一士兵提醒道。 “那又如何,实话还不让人说了,她是来找夫君的,又不是找表哥。” 山路难行,大雨滂沱的下山路更需谨慎慢行,洛梓遇一路听士兵之间的对话,她一声不吭地扮演一无所知的傻子。 “夫君君,看来你真的深得人心,那很好啊,你的将来,会更加顺利吧!” 洛梓遇不知走了几个时辰,但她很庆幸,有士兵们的保护和引领,从独自一人的山头,终于来到中游,临时搭建的一方简陋木屋,比王府的一张床位大不了多少,透出隐隐约约的光亮。 “王爷便在前面,和大人们应当还在讨论应对之策。” “我可以过去吗?”洛梓遇的脚步显然已经迫不及待。 “还是由我们先通禀一声吧。” 一个士兵上前,另一个小心翼翼扶着洛梓遇小心翼翼地跟上。 连天厚和几位同工官员在屋内,计算斟酌,如何加固,防患于未然,如何预备方案,以防万一。 “上堤冲毁之后,中堤承受了双倍压力,疏导的水道范围不够广,若是此刻开启,恐怕无济于事,还有可能引水成灾。” “可这水继续下着,中堤一旦撑不住,南江方圆土地便都会遭遇淹没,届时可如何疏通安置百姓?” “王爷,看情势,此处已是危险至极,王爷何不先避退,固守堤坝之事便交由下官等办。” 连天厚注视南江地图,亦听他们的议论,他并不贪生怕死,更是绝不放弃求索。 “禀告王爷,王妃,有一个自称王妃的女子,想见王爷。” 门外通禀之声,连天厚的思绪突然断层,自称王妃的女人,洛梓遇。 “怎会有自称王妃的女人,定是一派胡言!” 连天厚却放下一切思虑起身开门,而站在他眼前的,是他的王妃,是洛梓遇。 “王爷,这……”士兵难言。 “你怎么来了?” 相对之际,连天厚思索紧急大事的目光瞬间被眼前的洛梓遇所软化,她风尘仆仆,十分狼狈,但面带微笑,目露欣悦。 “先进来吧。” 洛梓遇入门,连天厚却径直走到议事桌,继续和官员们讨论治水救灾的难事。 洛梓遇停留片刻的目光,她明白连天厚身负重任,争分夺秒不得耽误,她只能默默走到一旁角落,注视着连天厚严肃认真的模样,指点江山。 “引水势在必行,四方水道,数西南地域最广,泽水水域最宽……”连天厚的手指划过一路山地问道,“这份地图可是最完善的,此一路可有未录入的村庄小族?” “这个方向……”一官员稍有片刻思虑便回道,“回王爷,没有。” “既然如此……” “阿欠!”洛梓遇蓦地打了一个喷嚏,打断了连天厚的商讨。 连天厚的语声一断,官员众目投来,洛梓遇揉揉鼻子,不由得起了尴尬之色,低下头去。 “丢脸了吗?” 洛梓遇俯首遮掩,却见连天厚的脚步走近自己,她略略抬头,连天厚已将自己的外服披在她的身上。 洛梓遇不禁目光滞愣,连天厚却是一言不发便走回去与他们讨论引水之法,从未曾有哪位官员和穿戴不整的连天厚一同议事过。 洛梓遇拽紧连天厚的衣服将自己包裹,嘴角浅浅露出一丝喜悦笑容。 连天厚吩咐下去所有的准备,官员也各自执行命令,终于只剩了洛梓遇和连天厚二人。 洛梓遇矜持不住了,即刻向连天厚走去。 “本王不想知道你如何而来,为何而来,天一亮,本王就差人将你送走。”连天厚一副严肃不容分说的表情。 “我不想走!”洛梓遇的刹那执拗变作软弱,“我只想和夫君君在一起。” “此处很危险。”连天厚道。 “那夫君君还留在这里干嘛?”洛梓遇反问。 “本王身负皇命,别无选择。”连天厚并非抱怨。 “但我能选择,我选择和夫君君在一起。”洛梓遇直目坚决。 “你不怕吗?你可知有多少人因着暴雨洪水丧命?”连天厚问。 “不怕,反正我们一定不会死的!”洛梓遇不假思索地出口。 “生死命数岂是你所能知晓。” 洛梓遇圆润的眼珠子一个打转,笑道:“应该不会吧!” 天色一亮,大雨依旧,洛梓遇卧在简陋的硬板床上睡得死沉,官员带领人员齐备,连天厚便吩咐一个士兵守在屋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洛梓遇离开小屋,尤其不能靠近堤坝。 洛梓遇自然醒来,小屋一眼便看得过来,连天厚已然不在。 “夫君君呢?” 洛梓遇着急起身爬下床去,推门士兵便站了过来哦,满身风雨。 “夫君君呢?”洛梓遇急问。 “回王妃,王爷亲自去发动疏水工程……” “什么?士兵大哥你带我去找夫君君吧!”洛梓遇急心乍起。 “王妃,王爷吩咐,让卑职在此保护王妃,绝不可让王妃靠近危险之地。”士兵恭敬拦阻在外。 洛梓遇明白连天厚保护自己的意思,即便安不下这颗心,却尽力稳定脚步。 “夫君君,一定要顺利解决此事,快快回来。” 雨势随洛梓遇的心情急躁狂作,她的心急如焚并未等到连天厚成事归来,而是远处堤坝上传来夹杂雨声的躁乱暴动声。 “是不是出事了?”洛梓遇蓦地一颗心悬跳更甚。 “卑职不知……”士兵也似是察觉情势不对。 “不行,我要去找夫君君,夫君君!” 洛梓遇果断冲破一个士兵松懈的防卫,大雨瞬间尽湿衣裳,却阻挡不住洛梓遇勇往直前的飞奔脚步。 雄伟屹立的堤坝,承受重水而不倒,洛梓遇疾跑而过,冲向开启引水之门,渐渐听见雨声下的呐喊和呼唤。 “王爷,王爷!” 洛梓遇横冲直撞,旁流之闸门已经大开,积蓄的浑浊泥水冲击直下,洛梓遇看不见混乱士兵中有连天厚的身影,越无法找见连天厚便越心神越发缭乱,她直接一把抓住一个士兵的手臂,抑不住激动问:“夫君君呢,我夫君君呢?” “王爷,王爷他,他被激流冲走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异乡同活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洛梓遇脸上,仿佛能够侵蚀而入,痛得刻骨钻心。 “不可能,夫君君……” 坝台上,洛梓遇大声呼唤,推开一个个不是连天厚的人,热泪早已不受控制地随着冷雨凌乱。 “夫君君你在哪儿啊?夫君君!” 终究,洛梓遇没让连天厚听到自己的呼唤,也没有找到他。 激流狂涌之前,洛梓遇再也无法自欺欺人,连天厚当真不在。 “王妃,王爷他……”官员欲言又止,满目悲痛。 洛梓遇转首面相被水流涌溢的泽水,她并不知何谓无所畏惧的心情,但此刻,她什么都不怕了。 “夫君君,你不会死的,我来找你了!” 洛梓遇一跃而下,官员的手扑空抓不住她,洛梓遇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殉情而死”。 电闪雷鸣,愈发激烈,积水旁引,中堤的危机解除,可连天厚和洛梓遇却消失在洪水激流之中。 泽水之流去向偏远,地域辽阔空旷,即便是地图上,都不曾显示有位于泽水之间,一处名作屿心村的偏僻村庄,连月暴雨未能将村庄淹没,但也没给村民机会迁走,却遭遇了引水所致的突来横祸。 屿心村村民在江村长指挥下向村子高处迁动,大水冲散一些村民,村民便合力冒险相救。 “村长,捞上来这人不是我们村民!”两个村名扛着不省人事的连天厚。 “还活着,抬上去救救看!”江村长急道。 “爹爹,那还有个人被冲过来了。”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突然双目放光指着远方,激动得连伞都飞走,洛梓遇紧紧抱着救命浮木,人已失识,却死命求生。 “惠然,你怎么跑来了,快回去找你娘和姐姐!” 江村长拽过小姑娘推上去,刻不容缓地,又带上几个健壮勇敢的村民力所能及地将洛梓遇拉了回来。 “把她也送上去,再看看还有没有人!” 屿心村已经彻底变作一座四面临水的小岛屿,外围的房屋已然被来水冲毁,但村民一众安然无恙,还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洛梓遇和连天厚被送到村长家中,厨房里煮着热汤。村长的妻子江氏是一个面相善良,实在贤惠的妇人,她为洛梓遇擦拭湿法和泡冷的身体,房门外,一位亭亭玉立的碧玉少女抱着衣裳跑来,将一套自己的衣裳递给江氏。 “娘,这衣裳给她穿可以吗?” “行!”江氏十分紧张,又嘱咐道,“采菱,你先去看看那边的公子情况如何,切记不可乱来,等你爹回来再说。” “女儿知道。”江采菱抱着另一套男子的衣物跑了出去。 另一个房间,江采菱进入,却见妹妹江惠然坐在连天厚躺卧的床头,盯着他若有所思。 “惠然,你在这做什么?不是让你看着火吗?”江采菱颇有长姐风范。 “姐姐,这个哥哥长得好像有点英俊哦!”江惠然人小鬼大地说。 “胡说八道什么,当心我告诉娘去,小姑娘家家的。” 江采菱不禁微微脸红,不自觉瞥过连天厚的模样,虽然他被洪水泥沙沾染,黑发凌乱,但区区外物如何遮盖得了连天厚的堂堂仪表,过人之貌。 兄妹二人,江采菱温婉羞怯,江惠然古灵精怪。 “惠然,跟我去打盆水。”江采菱道。 “姐姐去不就好了!”江惠然懒怠不愿。 “你给我打伞。”江采菱拽起江惠然便去,“姐,哎呀烦死了!” 江采菱尽量小声,江惠然却是大吵大闹,二人姐妹端了热水来,江惠然一副埋怨表情放下雨伞,却见江采菱停步在房门外。 “姐……” 江惠然的声音随即停止,房中,连天厚已然醒来坐起,他漠然深邃的目光投向姐妹二人,睁开眼的连天厚显然比闭目的他有更大魅力。 一眼之间,一见钟情。 “姐你愣着干嘛?”江惠然沉着眼神问道。 江采菱抽离被连天厚禁锢的思绪,她迈步进去,却似腿酸一般,只将水盆放下。 “公子,您衣裳还是湿的,稍微擦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吧,也不知道,这衣服能不能合身。” 江采菱侧身说话,却见连天厚从床上下来,他一站,想必她父亲的衣物是无法合他八尺身躯。 “这里是何处?”连天厚开口,目光直对江采菱。 “这里是……” “我们这儿是屿心村,我叫江惠然,这是我不成器的姐姐江采菱,这位公子哥哥你叫什么?从何而来?为什么被水冲下来了啊?”江惠然十分热情地向连天厚介绍并发问。 “惠然!”江采菱略微害羞。 “本……”连天厚出于谨慎而想,“我叫,黄天。” “那我可以叫你阿天哥哥吗?”江惠然唤得自然熟络。 “孩儿他娘,采菱,惠然,我回来了!” 泽水的水位大涨,但趋势已然缓,江村长迟迟才回到家中。 “爹回来了!” 江村长入屋便往连天厚所在的房间而来,江采菱自是十分收敛,江惠然便不一样,面对连天厚毫不生分。 “惠然。”江村长严父架势唤道江惠然,面向连天厚便十分和气,“公子没事醒来便好,你是否还有哪儿觉得不舒服啊?” “我没事。”连天厚回道。 “你们两个出去,准备做饭去。”江村长吩咐女儿。 江惠然一脸不情愿地跟江采菱出去,只剩连天厚和江村长二人相谈,连天厚才知屿心村是泽水水域的村庄,可他当时却未在地图上发现,才选定了引水路线,竟不知差点将一整个村子都淹没。 “村民可有出事,现在水势如何?”连天厚自然而然地关注起来。 “多谢黄公子关心,村民都已安全避难,水势也缓解了。” “如此便好。”连天厚稍稍宽慰,却又略显急色,问道,“村子被暴雨洪水围困,岂不是无法离开了?” “是啊,若是老天爷再不让这雨停下,恐怕我们这一整个村子迟早都要淹没了。”江村长深深叹道,也十分有感连天厚对此事的关照。 连天厚不禁陷入深思,他疏于防范在坝台被人隐藏的乱手推下,洛梓遇却还在等着他,自己无法回去,她一个人,如何不叫他担忧。 “爹,那个姐姐也醒了!”江惠然的声音喊道。 “何人?”连天厚蓦地反应。 “和黄公子一样,还有一位姑娘也被突发的大水冲到了村子。” “村长可否带我去看看?”连天厚下意识陷入慌张,甚至在村长回应之前便起身,“自然,没问题。” 连天厚虽跟在江村长身后,视线却直入房间,洛梓遇满含热泪地被江氏抓着手,连天厚那一刹的心思不知何解,江村长所说的女子竟是洛梓遇,他究竟该欢喜洛梓遇来到他身边还是疑虑她为何落水? “夫君君!”洛梓遇抹去蒙蔽双眼的泪水,径直冲向连天厚便投入他的怀抱,“夫君君,真的是你!” “夫君君?”江惠然闲坐一旁半知不解又惊诧,江村长夫妇也十分惊讶。 江村长对江氏使了一个颜色,她便赶紧拉起江惠然离开房间,虽然事发突然,还是给洛梓遇和连天厚留出了二人空间。 “夫君君,我还以为你会死掉!”洛梓遇尽情口不择言,热泪更是涌眶而出。 “我这不是没事嘛。”连天厚终于能将洛梓遇抱紧,可是,“你为何也落水了?” “因为,他们说夫君君被水冲走了,我,我就……”洛梓遇竟一时无法说出自己英勇跳水。 “莫非你是自己跳下来的?”连天厚将洛梓遇扶开。 “我担心夫君君……”洛梓遇不自觉低下头去。 “你当真让本王刮目相看。” 连天厚的语气,洛梓遇分辨不准,他蓦地抬眼与连天厚对视,他眼里的复杂思绪尽都流露。 连天厚松开洛梓遇转身,多少的情绪在身体里躁动,洛梓遇竟能为他连性命都不顾,而自己身为夫君,从未将她保护周全。 连天厚根本不希望洛梓遇为自己涉险,亦对洛梓遇无所畏惧的任性有气,她难道真的不畏惧死亡,若是她出了半分意外,自己又该如何? “夫君君,你怎么了嘛?” “你若认本王为夫君,为何不听本王的吩咐?为何任性妄为?你难道就真的不害怕死亡吗?”连天厚转身一番厉言指责,听得洛梓遇心头一怔,她明明,只是害怕失去连天厚而已。 “你可知道,本王宁愿自己丧命,也不希望你受一丁点伤害,本王只恨,不能做你的盔甲,不能只为守护你而存在。” 连天厚心声不语,他的恼怒,从始至终都只因自己的失责,而非洛梓遇的一丝一毫。 “夫君君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洛梓遇完全不能反驳连天厚,他感受那一刻失去连天厚的撕心裂肺,已知珍惜所爱之人的重要性。 连天厚却不然,他归咎一切错于自己,洛梓遇并非太傻,而是太在乎自己,才会一步一步至此,若她对自己的感情会伤害到她自己,那他情愿洛梓遇没心没肺,简单如初。 “本王为何要生气,你若是轻视自己的性命,与我何干?”连天厚故作冷漠,却难以正视洛梓遇。 屋外,江惠然本欲偷听却遭遇父母驱赶,她便失望地跑去厨房和江采菱传递惊天大秘密。 “姐,你知道吗?阿天哥哥和那个姐姐好像是夫妻!”江惠然说得神乎其神。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成了表妹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江村长和江氏在二人所属的房中,几番庆幸一对有情人没有因天灾生离死别。江氏打算去厨房准备饭食,江村长也随之从房间走了出来。 恰巧,江采菱端着热茶入厅,更巧,连天厚开门而出。 一刻,气氛微凉。 “黄公子你二人,真好。”江村长一时不知何言。 “阿天哥哥,这姐姐真的是你的娘子啊?”江惠然直言不讳,略微不悦。 “不是。” 洛梓遇几乎就要跳出来承认,竟不料连天厚毫不犹豫地否认,如此严肃认真。 “怎么不是,你明明就是我夫君君!”洛梓遇急言,却并未动摇连天厚的不动声色。 “她叫小玉,是我表妹,只因一直对我抱有非分之想,所以才罔顾伦常唤我夫君,你们不必当真。”连天厚竟大费口舌解释起来。 洛梓遇不禁目瞪口呆,连天厚居然睁眼说瞎话如此不脸红,虽然他二人确实还没有夫妻之实,而且与他拜堂之人也不是自己洛梓遇…… 洛梓遇本想反驳连天厚,最后竟说服了自己连天厚所言不错。 “夫君君你为何不承认我?”洛梓遇较真起来,这才越发让人看出她的习惯异常。 “这个姐姐,是不是……”江惠然渐渐察觉,江采菱却一把将她向来无忌的嘴蒙了住。 “黄公子,喝碗热茶吧,驱寒。”江采菱端起一碗冒热气的热茶递给连天厚,而他,毫不客气地接下。 洛梓遇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天厚为何会否认与自己的关系,他先前都无惧当街承认丢人现眼的自己,今日却变了。 “小玉姑娘也喝一碗吧,我看你手脚都是冰凉的,一定是泡水泡太久了。”江氏上前给洛梓遇端上一碗热茶。 “谢谢。” 洛梓遇接下茶碗着实温暖,却未察觉连天厚饮茶时偷偷向她瞥来。 “我和采菱惠然去准备饭食,黄公子和小玉姑娘且先歇着。” 江氏领着两个女儿去了厨房,江村长亦想到有事出去一趟,洛梓遇才得了空当向连天厚追问。 “夫君君为什么说我是表妹,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吗?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洛梓遇问。 “没有为什么,承认或否认,对我而言同样,不重要。”连天厚冰冷回答,一如洛梓遇的手中恢复冰凉。 许久,只有洛梓遇凝望连天厚的眼睛,而他,故作冷淡不成,洛梓遇明显地发现他眼里的顾虑重重和思绪多多,不管如何,她都接受。 “表哥,是吗?” 连天厚并不敢想象,洛梓遇管他叫“表哥”的一句,竟如此五味杂陈,一丝一缕的改变,都仿佛二人即将就此改变,他所爱所恋,与洛梓遇的一切一切都似将消失殆尽。 大雨依旧猖獗,晚饭之时,洛梓遇与连天厚和江村长一家人同坐,二人都没有表现得特别不习惯。 “现下屿心村已经与外界隔绝,也不知这大雨洪水何时停止,黄公子和小玉姑娘就安心在寒舍住下。不过寒舍简陋,只收拾出来一间空房……” “我和夫君君当然睡一间了!” 洛梓遇不假思索便出口,引来所有人的目光,她稍一抬眼偷瞄连天厚奈她不了的刹那反应,便赶紧夹菜吃饭。 “多谢村长,我睡何处无妨。”连天厚冷静道来。 “小玉姑娘可以和惠然她们睡一屋,她姐妹二人房中的床是加宽的。”江氏道。 江采菱倒是没有太大想法,江惠然的机灵眼珠子却是转个没完。 “我在厅上睡地铺也没问题,反正我在家里都习惯了。”洛梓遇毫不客气地说,一脸无辜地含沙射影。 又将是一个不知数的雨夜,江村长身为一村之长怎能安心睡眠,岂料连天厚主动请求与他一同巡视村围。 江村长还带着一个四肢发达的村民,年纪或比连天厚轻,面相十分憨厚老实,名作江大海。 雨伞和灯笼,连天厚下到村子外围,看江水淹过的程度,以他的计划,引水不能一蹴而就,免得伤及泽水水域的土地人民,而雨势未减,明日必定会有再一次开闸引水。 “村长,请您即刻安排方才所经过那棵大樟树以下的村民全都往高处撤离,否则明日,恐怕仍有危险。”连天厚十分严肃地面对由自己不够谨慎而造成的问题。 江村长毫不怀疑连天厚的判断,他总觉得连天厚并非普通人,无论从哪一方面看,他都太与众不同。 江村长即刻照连天厚所说劝村民搬动,为了生命和家财,村民基本也都十分配合。 与此同时,村长家中,风雨扫门而入,洛梓遇在一盏油灯忽隐忽现的厅上来回踱步,她怎能不担心连天厚,如何安心得下? 江氏与洛梓遇同等心情,时辰不早,她衣不解带,从房中出来看见洛梓遇。 “小玉姑娘,还没睡,是和惠然她们睡不习惯吗?”江氏十分温柔。 “不是的,夫……表哥还没回来。”洛梓遇强忍改口,若是连天厚所愿。 “没事的,时辰不早了,雨这么大,你还是进去睡吧,别再受凉了!”江氏温柔关怀。 洛梓遇再望一眼门外的漆黑风雨,连天厚有他自己的责任和信念,她所能做的,就是默默守护吧。 洛梓遇听江氏的话往江采菱姐妹二人的房间去,江氏能够感同身受,是洛梓遇的深深牵挂。 房间里,姐妹二人在床上,江采菱在灯烛下做女红,江惠然百无聊赖地翻滚,终于等来了洛梓遇。 “来了,姐睡觉吧,要怎么睡?”江惠然十分激动。 洛梓遇看床确实不窄小,她们三人也都不胖,应当可以凑活。 “我睡这边吧。”洛梓遇说着便坐下。 “我睡里边!”江惠然翻了进去,捂被子埋头便睡。 “小玉,姑娘……”江采菱将被子递给洛梓遇。 “谢谢,叫我小玉就好了。”洛梓遇微微一笑。 “小玉,我叫……” “采菱,我记得的,还有惠然。”洛梓遇的天真烂漫已经成了摘不下的面具。 熄灯之后,江惠然便跟江采菱窃窃私语起来,而洛梓遇,未能入睡,只听耳旁稀里哗啦的声音。 “姐,我看这个小玉,是不是有些奇怪,她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啊?”江惠然疑惑道。 “你别胡说八道。”江采菱驳回。 “没有,她是奇怪嘛,哪有一个正常女人,死命叫一个男人夫君的,这个叫,不知羞耻,不知廉耻?”江惠然滔滔不绝,“反正我不信她是阿天哥哥的娘子,阿天哥哥多英俊啊,如果我长大能嫁给他就好了!” “你再胡说!”江采菱一敲江惠然脑袋,转身闭目。 “姐,姐,姐……” 江惠然得不到回应,终也只能安静,江采菱缓缓睁眼,暗中偷偷注视洛梓遇,若只是外型,洛梓遇并不算配不上连天厚,但她又着实不太对劲。 洛梓遇清醒到深夜,直到听到外头有人声回来,她才放心,连天厚平安无事。 夜去昼至,雨势似有缓减之意,但正如连天厚所料,南江大坝开流引水,屿心村又受大水泛滥。 但庆幸,连天厚昨夜便与江村长协调村民脱离危境。 “黄公子,还好有你预见,否则村民可就遭殃了!”江村长感叹道。 “本就是我的责任。”连天厚毫不推卸。 “阿天哥哥真的很厉害呢,连水势涨满都知道!”江惠然对连天厚好不生分,十分热切,“那阿天哥哥可知道雨何时才能停?” “他又不是上帝,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洛梓遇飘过撂下一句。 连天厚略微侧目向洛梓遇看去,江村长却是哀愁满目,暴雨不停,即便全村村民都往高处去,也只是一时之计,难道此场天灾,终要将屿心村淹没,将他们的性命剥夺? 连天厚自知洛梓遇所言不错,他连一个小小屿心村的存在都不知晓,又怎能知天雨命数。 大雨绵延两日,但雨势显然有日渐缓减的趋势,洛梓遇和连天厚与所有村民一起,被困于屿心村,无从逃脱。 连天厚自然责无旁贷,日夜与江村长一起保卫整个村子和村民。 江村长十分倾佩连天厚的洞察先机之能和认真对待,不畏艰险的态度,他绝对不是个普通人,丝毫不平凡。 洛梓遇日日留守,帮着江氏和江采菱整顿家事,倒是得心应手。 雨势自从倾盆大雨变作淅沥绵延,洛梓遇入厅稍作休息,江惠然便瞻前顾后地来到洛梓遇身边,顺势坐下。 “小玉姐姐,歇着呢!”江惠然笑着。 “有事吗?” 洛梓遇瞄了一眼江惠然,这几日相处下来,洛梓遇早知江惠然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她经常对江采菱窃窃私语,将自己隔离在外。 尽管如此不算难以理解,但洛梓遇仍旧有被隔离冷落的感觉。 江惠然稍稍凑近洛梓遇,连眼神里都透露出套近乎有所图谋的意思。终归是小孩子,洛梓遇一个大人怎能看不懂她的小心思。 “小玉姐姐,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江惠然一笑十分灿烂。 “有问题要请教我?”洛梓遇目露疑光,“什么问题啊?你说说看!” “阿天哥哥,他有没有娶亲啊?”江惠然直言不讳,果断发问。 洛梓遇定睛一顿,江惠然笑容依旧,她即刻便有了鬼主意,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有啊,他有一个正妻还不算,家中还有两个小妾,外面有一个红颜知己,一个魅惑女郎,不久的以后还会再娶一个没见过的女人,对了,还有一个死缠烂打他半辈子的表妹!” 洛梓遇极尽夸张,江惠然却将信将疑。 “死缠烂打的表妹,就是你吧!”江惠然恍然大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六十七章 雨后彩虹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江惠然从洛梓遇这儿打听到的姑且都算是添油加醋的事实,她悄悄地溜入厨房,恰巧只有江采菱在。 “姐,你猜阿天哥哥有没有娶亲?”江惠然蹭着江采菱问。 江采菱手下洗菜的动作蓦地停顿,回道:“我如何得知,瞎闹。” “我知道!”江惠然摆起一副无所不知的架势来。 “你知道什么啊?”江采菱故作敷衍一问。 “小玉说,阿天哥哥有妻有妾,还有什么红颜知己。”江惠然说不尽洛梓遇的话,更无法像她愤愤不平。 “不奇怪啊,黄公子年纪不小,又如此品貌非凡,一定很受人倾慕,家有妻妾也是理所应当的。”江采菱低头洗菜。 “唉,为什么好男人都是别的女人的呢?”江惠然感叹深沉,口气如大人一般。 “你真是够了,让爹娘知道你胡思乱想,胡言乱语,一定罚你骂你。” “难道姐姐就不想吗?”江惠然反问。 江采菱被一语中的,连天厚,相貌超绝,品行绝佳,高贵冷静却不目中无人,令人一见而难忘,日久越深。 又一日深夜,连天厚和江村长以及江大海同行巡夜,屿心村已然临危,十分危险。 “这雨明明已经小了,为什么就是不停呢?”江大海摸头疑问,显得十分憨实。 “应当要停了。”连天厚远望漆黑一片的天际,思绪万千。 “啊!” 只听一声惊叫,连天厚乍然回神,身边的江村长已然不见。 夜深,洛梓遇已能习惯入眠,却隐隐听到房外声音大作,江采菱和江惠然先后起床,厅上的灯光在门开之时闪了过来。 洛梓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却恍惚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未穿整齐衣裳就下床飞跑出去。 “夫君君!” 洛梓遇冲势太猛,刹不住车便撞上了结实的一堵人墙,却并不是连天厚,而是一身湿漉漉的江大海。 洛梓遇惊目一盯,慌乱的目光急在不大的厅上寻找连天厚的身影,江氏和两个女儿在江村长跟前,洛梓遇全然不察自己睡得衣裳不整,江大海却是愣住了。 洛梓遇与连天厚的目光晃眼对上,连天厚起步上前,一把拉过洛梓遇轻揽在身前以做遮挡。 江大海也慌张地转过身不看洛梓遇。 “夫君君你没事吧?”洛梓遇一心只担心连天厚,他的衣物也尽都湿了。 “进去。”连天厚边说便将洛梓遇推入她才出来的房间。 洛梓遇才发觉自己睡得肆意放纵,便赶紧将衣裳整理齐了,披上外衣站在房门口,原是江村长不慎被大水冲撞,差点要丧了命,幸好连天厚和江大海合力相救。 “没事就好。”洛梓遇默默安心。 江采菱和江惠然两姐妹却是吓得不轻,江村长出死入生,反倒安慰起她们二人来。 洛梓遇静静不做声,只是凝望连天厚,江村长感激不尽,不仅因连天厚救他一命,他对屿心村也是殚精竭虑。连天厚依旧沉稳大气,一个不存在地图上的村庄,仍是他所要守护的一部分。 “夫君君,你将来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君王吧!”洛梓遇嘴角渐渐凝聚着笑容,眼里心里,唯独只有连天厚。 洛梓遇默默无声回到她就寝的房间,不知时日还有几何,只祈祷大雨快停,莫要将她与连天厚的将来淹没。 洛梓遇心安地拾起了方才摔落一地的睡意,恍惚之中,连天厚为她盖过被褥,不听夜雨声烦,只感身边的温柔与暖。 一夜,入眠的,不眠的,竟盼来了最美的风景,雨云散尽,一抹久违的光亮从东方悄悄现出身影,在无比清澈的空中画下了一道斑斓彩虹桥。 “雨停了,放晴了,雨停了,放晴了!” 孩子的声音最先穿透屿心村,江惠然十分激动地从屋外跑入,她的声音也唤醒了洛梓遇,她翻转身体爬了起来,睡眼朦胧。 “雨晴了?”洛梓遇迷迷糊糊地擦眼。 “雨停了呢,有一条很漂亮的彩虹从一边挂到另一边,可好看了许,小玉也出去看看吧!”江惠然十分热情洋溢地邀请。 “去看看也行!”洛梓遇爬下床,不忘先将衣裳穿上。 “快点快点,万一彩虹跑了!”江惠然迫不及待。 洛梓遇一边整理衣物,一边被江惠然拉扯出来,厅门外,二人仰首而望,七色的彩虹象征着上天与人立下的约定,不再降灾祸于世间。 “真好看!” 洛梓遇不禁感叹,瞭望彩虹的目光忽然转向里头出来的连天厚,她怎会对连天厚吝啬自己的笑容,堪比彩虹的明媚,对连天厚来说无懈可击,毫无防御力。 “阿天哥哥,你也来看彩虹,真的很棒,我从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彩虹!” 江惠然主动拉过连天厚,三人一起站在门外,虽有江惠然在二人之间,却无法阻挡二人彼此相望的目光,连天厚才知道,洛梓遇就是他的斑斓色彩,是他此生最美的彩虹。 屿心村村民尽都欢喜雀跃,上天怜悯,灾难过去。 暴雨休止,引流的洪水也不再来,但屿心村仍旧与外界隔离,水线退去以后,原本的屿心村才现萧条,太多人的家被毁,但生命不息。 江村长已经集结村中成人男子在祠堂商讨灾后各项事宜,最重要的任务便是重建家园和联通外界。 连天厚并没有主动掺和人家村子的事,毕竟他不愿显露身份,无论为何缘故。连天厚留在江院,竟让江惠然逮到机会缠着他,不过她的理由倒是极为正当,居然是想连天厚教她书法作画。 连天厚并不推辞,江惠然一番翻箱倒柜才找到几张粗糙的纸和脱毛的笔头一类。二人在厅上,江惠然展开糙纸,仍旧兴致勃勃。 “阿天哥哥,你一定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吧?”江惠然磨着墨道。 “你从何看出来?”连天厚问。 “我也不知道,但就感觉如此,我爹也说了,阿天哥哥绝不是普通人!” 连天厚并不恃才傲物,当真教江惠然写字,即便是烂笔头,他也能将简简单单的字写得叫江惠然惊叹,尽管不懂不识,却看得眼前一亮。 “阿天哥哥写字真好看,和你人一样好看!”江惠然大赞。 洛梓遇在厨房帮着忙活,却听厅上江惠然十分欢乐,便好奇地走出来往厅方向一盯,连天厚颇有耐性地教江惠然写字,她笑得满面红光。 “小孩,真是肆无忌惮,那是我的夫君君!” 洛梓遇脚后跟一蹬地,醋意滋生,但她看连天厚也是乐在其中,只能一声不吭地回到厨房,手下拾掇的菜叶死无全尸。 洛梓遇负责端菜,脚下踩着怨恨之火,自厨房而出,径直往厅上过去,“啪”地一声将菜盘子按下,吓得江惠然一笔划歪。 “小玉你吓死我了!”江惠然冲洛梓遇一火便向连天厚变了脸,“阿天哥哥,我写坏了。” 洛梓遇不自觉眉头皱起,目光却从江惠然盯上连天厚,他如果不偏袒自己,简直不可原谅。 “此事非一日所成,需要勤加练习,先收起来吧。”连天厚十分好声好气,真叫洛梓遇吃醋。 “我听阿天哥哥的!”江惠然活泼乖巧听连天厚的话,收拾收拾转去对洛梓遇却是鬼脸吐舌,赶紧跑走。 “诶这小屁孩……”洛梓遇醋意火气交错。 江村长从祠堂回来,便与连天厚坐下谈了几句,江村长先前并没有太过问连天厚和洛梓遇的事,但他们遭遇灾祸,必定思乡心切,他们的家人也一定担忧他们。 “只是如今虽已放晴,水势有减,但村子里的船几乎都被冲毁不见,无法送你二人离开。”村长叹道。 “无妨。”连天厚仍旧忍不住关心事后的计划,便问,“如今洪灾已去,村长可有接下来的计划?” “许多村民的房子都被冲毁,不能一直住在祠堂,之后我会组织大家帮忙重建房屋。” “村长可有考虑过此处地域并不适合居住,今年暴雨洪水已去,来年如何尚未可知。”连天厚道出担忧。 只是,谁又舍得离开生根发芽的土地? 连天厚没有得到江村长的答案,此事也并非他一人可以决定。 洛梓遇和连天厚仍旧没有离开屿心村的路子,连天厚主动参与了村子的重建和船的制作,洛梓遇则是助江氏和江采菱以及村中一些妇人扛起繁琐杂事的重任,为辛苦劳累的男人们预备饮食。 洛梓遇有心学习,当真觉得自己厨艺有所精进。一日,她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稳稳当当装入饭盒,便欣然出发。 水线已然退下许多许,屿心村的真面貌也越发显露,有林子提供木材,有被淹没的花草重生,清风骄阳,格外怡然美丽。 洛梓遇迟一步来到连天厚几人制作新船的地方,一艘木船以初见形状,洛梓遇便寻找着连天厚何在。 “夫君君,夫君君……”洛梓遇碎碎念道。 终于,洛梓遇捕捉到了坐在一棵树下饮水的连天厚,粗布麻衣,掩盖不了他骨子里的高贵气质。洛梓遇即刻欲前去,却在一步之后停顿,江采菱已然端着一份饭食给连天厚送上,竟抢了她的殷勤。 洛梓遇自然气得想冲上去,却见连天厚接下了江采菱的预备,江采菱微微害羞与连天厚“眉来眼去”的模样,当真叫洛梓遇看得怒火攻心。 “小玉!” 洛梓遇蓦地听到一声呼唤,她猛地转头,表情吓坏了一脸友善跑来打招呼的江大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六十八章 谁的生辰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一气之下,随手便将装着自己特地准备的饭食的食盒推到了近水楼台的江大海怀里。 “小玉,这个是……”江大海略懵。 “给你吃了!”洛梓遇撂下一句便转身而走。 连天厚终于注意到洛梓遇,几日来,洛梓遇都抢着给自己送饭食,恨不得和江惠然打起来一般,今日却不知怎么的,连天厚迟迟未等到她,一眼却见她远去的背影。 连天厚不假思索地放下碗筷追了上去,事到如今,他还能如何冷待洛梓遇,只是他自己自以为是罢了。 洛梓遇被轻松赶上的连天厚一把抓住,她一副怨气脸转头。见是连天厚,惊却不改赌气模样。 “采菱做的饭好吃吗?”洛梓遇酸酸地问。 “嗯。”连天厚点头认同。 洛梓遇当即被火上浇油,甩开连天厚便小跑起来,连天厚却感知她赌气不悦的心思,便稍大声唤道:“你去哪儿?” “回去睡觉,表哥你慢慢吃吧!”洛梓遇的背影似是燃烧火焰一般。 连天厚起步正欲上前追赶,江大海却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望着洛梓遇笑得十分开心。 “你笑什么?”连天厚敏锐察觉。 “小玉给我送了饭食,还害羞地逃跑了!”江大海憨憨自得。 连天厚不自觉眉头一蹙,恍然意识到洛梓遇的来意和怒去的缘由,一如既往的沉着当中多了一份心思,道:“你误会了,别多想。” 连天厚一把握住江大海手中的食盒,他却护食意识强烈,二人拉扯之际,连天厚丝毫无感与人争抢的自己有多叫人啼笑皆非。 “阿天兄弟想要吃小玉做的菜的话,我们一起吃就好了!” 江大海并不了解连天厚的心思,甚至他自己都无法清楚自己此等斤斤计较的心里活动,只知有关洛梓遇,他都想计较。 洛梓遇独自走得大老远,却实在气不过,更愤怒连天厚为何没有追来。 “可恶!” 洛梓遇带怒转身返回,却远远见连天厚和江大海相对而坐,他夹起洛梓遇炒的一盘鸡蛋,虽称不上色香味俱全,却是他入口极美的享受,不由得牵起他难得一笑,那便是洛梓遇所期望看见的场景,只要连天厚喜欢,她便开心。 “偷吃我炒的菜,笨蛋夫君君!” 洛梓遇遍身的愤怒和不悦尽都消散,她转身而去,踮着脚步活跃跑跳着,心里打算着下次该给连天厚做些什么菜。 连天厚的笑眼追逐着洛梓遇的背影,阳光倾落,他眼里的洛梓遇,是他再也扯不断的心爱。 世间最简单的幸福,或许便是连天厚正在经历的此刻。 时间流转,夕阳染红了一片天,慢慢退去,剩下漫天星河的夜凉。 连天厚未归,洛梓遇便守在厅上,却并非苦苦等待,而是等待幸福。 江惠然从屋外跑了进来,撂下一句话便跑去房间,留给洛梓遇一头雾水。 “小玉有人找你!” “找我,谁啊?” 洛梓遇疑惑之色乍去,蓦地想到,会否是连天厚有惊喜给自己,便毫不犹豫地起身跑出了院子。 “一定是夫君君!” 洛梓遇大步流星出了院子,却看见的是江大海。 “怎么是你,找我有事吗?”洛梓遇大失所望却不失礼貌。 “小玉,我,我,我……”江大海结巴起来,双手藏在身后磨磨蹭蹭。 洛梓遇一脸淡定的蒙圈。 连天厚迟半刻钟的时辰回来,进屋便看见江惠然兴致勃勃地练字。 “阿天哥哥你看我写的字!” 连天厚粗略一眼瞄过江惠然所写,环顾一周,便问:“你的小玉姐姐呢?” “小玉,出去了!”江惠然轻松回答。 “她能去何处?”连天厚即刻担心起来。 “刚刚大海哥来找小玉,我也没问有什么事,去哪……” 江惠然正说着,连天厚却已转身而出,江大海并非坏人,而且诚实憨厚,但事关洛梓遇,他便不能用理智应对。洛梓遇如此天真可爱,江大海又是未婚独居男子,他不得不担忧。 况且连天厚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洛梓遇让给其他任何一个男人的。 连天厚并未走多远,小田埂处,洛梓遇和江惠然对着远方坐着,并不十分相近。 洛梓遇哼着轻歌小调,唱着“祝你生日快乐”。连天厚并未听过此歌,却实在像极了洛梓遇的风格,简单而有特色。 洛梓遇从头到尾唱完,连天厚并未上前打扰,只知是好听的声音,可明显这又是为江大海而唱,他情不由己地在意起来,洛梓遇可从未给他唱过歌。 洛梓遇和江大海并未同坐多久,她起身要回去,连天厚便在一旁草树之间藏身,只等二人走了,他才紧跟上洛梓遇的脚步。 入院,洛梓遇手中还握着一颗圆润的煮鸡蛋,是江大海所赠,原来今日他生辰,没有亲人,却感谢洛梓遇为他做了一顿饭。 “歪打正着,过生日真是好啊!” 洛梓遇不禁感叹,却忽感背后一阵风袭来,洛梓遇不自主转身,连天厚两步上前,牵起她的手,未留片刻空当将她拉到了房间。 “夫君君!”洛梓遇惊唤。 连天厚闭门,洛梓遇不自觉惊慌,心跳得有些许难言的刺激。 “夫君君,啊不,表哥找我有事吗?”洛梓遇无意识改口。 “现下无人,你不必特意唤我表哥。”连天厚介怀,其实洛梓遇这些天即便当着人面也并不叫他表哥。 “夫君君有什么事吗?”洛梓遇靠在门上,紧紧握着一颗蛋,不由得想入非非,“难道说,夫君君想……不会的不会的,他都不承认是我夫君君……” 连天厚察觉了洛梓遇的紧张与惶恐,他并不为恐吓她,惊吓她,竟一时忘了何言。 “这个是什么?”连天厚一盯洛梓遇手中物。 “这个?”洛梓遇伸出手掌,目光恍惚地说道,“这个是大海给我的,今天是他生日,他说谢谢我给他做饭……” “你为他做饭?”连天厚听到此处一步逼近洛梓遇,脚尖相抵,洛梓遇整个人都僵住。 “那是因为,因为……”洛梓遇颇有心虚之意,明明自己只为他而做,莫不是连天厚误解了,她便赶紧解释,“不是的,本来我是想做给夫君君吃,但是,我看夫君君已经有吃的了,所以就顺手给了他,我开始不知道是他的生日!” 洛梓遇的声音高起低落,连天厚已然近到令她窒息的距离,像极了一只小兔子,被大灰狼拦截无路可逃,而她,根本无心逃躲。 “那你为何又为他而唱?”连天厚小肚鸡肠地计较着。 “唱……”洛梓遇被连天厚近身严刑逼供,她并无他意,“因为他生日啊,唱首生日快乐歌很普通吧。” “今日也是本王的生辰。”连天厚突然说道。 “啊?” 洛梓遇不自觉一惊,她并非不知连天厚的生辰,是在冬天,而绝非现在,可洛梓遇慌乱拿捏不住连天厚的心思,只能顺意接下去,道:“那我也给夫君君唱一首生日快乐歌啊!” “本王不要与其他人一样。”连天厚的眼中映入洛梓遇,再也不忍转视。 “那,那我唱另一首歌!”洛梓遇近距离凝视连天厚的目光恍惚闪烁,仿佛有万千星辉照应心底的小心思。 “本王要独一无二的……”连天厚道。 洛梓遇蓦地激动心跳一怔,她所拥有最独一无二的,可不就是她自己,莫非连天厚当真暗示此意? “本王要你……” 连天厚的话仍在继续,洛梓遇却已经听得惊愕,太久没听连天厚与她亲密呢喃,洛梓遇全然慌了神,乱了心。 “夫君君,这样不好吧!” 洛梓遇轻松往旁边一躲,攥在手心里的鸡蛋都快捏爆,她并不知自己害羞个什么劲儿的,但总归在别人家,这种私密事着实不该上演。 “夫君君,你要点别的吧,这个的话……”洛梓遇欲言又止。 “本王只想要一个吻,如此也不可以吗?” 连天厚这才有机会将话说下去,蓦然失落,洛梓遇却羞愧得无地自容,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秽乱心思想入非非。 “这个啊!” 洛梓遇满目急色害羞脸红,却仍旧畏惧退缩,吻连天厚,她求之不得,可日久生疏,她该如何主动又唯美地亲吻连天厚? “夫君君真的要吗?”洛梓遇心跳得快炸裂胸膛。 “如果你不愿就……”连天厚相比较之下简直淡然自若。 “我愿意!”洛梓遇激动一喊,却赶紧捂嘴,在门边,若是被人听见,再被当场抓包,可该如何是好? “我愿意。”洛梓遇再小声一说,满脸通红地牵起连天厚的手指往门里头走几步,两步就近到了床,“不是吧?” 洛梓遇并无刻意算计,忘却一切,她一心只有亲吻连天厚的目的。 “夫君君闭上眼睛。”洛梓遇一个劲儿地害羞。 连天厚极为配合,什么都不问便缓缓闭上双目,静候洛梓遇的吻。 洛梓遇着实慌张过头,但她心之所愿,必定亲身而行。连天厚笔挺的身躯还是太高了,洛梓遇踮脚无法够到,她简直不能再气,恨不得长高十寸更近连天厚。 洛梓遇生怕连天厚等急,她终究开解了一部分矜持,轻轻将手扶在连天厚胸口,屏住呼吸向他靠近,直到紧紧相贴,二人的悸动心跳都无法隐藏。 洛梓遇愈发近了连天厚,仿佛不再那般慌乱,他借着连天厚的身体他的力,终于将他亲吻。 第一百六十九章 床塌了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触碰一刹,二人之间无形干扰许久的隔阂被破除,洛梓遇手中捏紧的鸡蛋落地,她倾全身紧贴连天厚,他同样将洛梓遇紧紧环抱,缓进的吻,激烈拥吻一触即发。 无论洛梓遇还是连天厚,都太怀恋彼此的温暖和气息,从何时,二人隔距?太多积蓄的想念,一发而不可收拾。 洛梓遇的顾虑早就抛诸脑后,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无所畏惧。连天厚更是再无心去介怀任何事,他爱洛梓遇,只爱洛梓遇,早已无法自拔。 二人的一吻发展到卧倒缠绵,二人都不愿停下,顺其自然地随心所欲。 “夫君君……” 岂料,连天厚房门外,江惠然近来叩门,叩响之际,房内突发崩塌之声,江惠然不假思索撞门而入,当即惊呆看傻。 “阿天哥……” “啊!” 夜风轻拂,厅上蜡烛火焰舞蹈,洛梓遇低头垂眸,和连天厚站在一起,与之相对的,江村长夫妇脸色隐晦。 江惠然躲在门后偷听,被江村长察觉一个眼色驱走。 “是我的错,当日因为一时赌气,才隐瞒事实,她其实,并非我的表妹,而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连天厚直言不讳。 “是惠然冲撞了,也怪我们,眼拙看不出你二人是……”江村长稍有疑惑,但并不怀疑。 “那床,暂时没能修好……” “抱歉,我可以睡在厅上。”连天厚并不全然淡定了。 洛梓遇却是害羞到无地自容,她和连天厚根本连衣服都还没脱,大动作没一个,居然就将床压塌了,真是老天都不轻易成全他二人。 当晚,洛梓遇为连天厚在厅上打了地铺,羞煞之意丝毫未减。 “夫君君,我们是不是犯错了?”洛梓遇一脸羞愧地问。 “是我一时冲动,没能控制住自己。”连天厚揽下责任。 “都怪我,夫君君一人睡床都不会榻。”洛梓遇十分自责。 “或许真是你太重了。”连天厚一言惊到洛梓遇开始自我辩驳,“我重吗?不会啊,人家明明很瘦的!” 连天厚忍俊不禁,洛梓遇不由得呆望,她都多久未曾见连天厚的笑容了,如今,他二人算是重归于好了吧。 “夫君君要是觉得我重,那是因为你太弱了,明明是个大男人!”洛梓遇翘起下巴表达不满。 “无论你有多重,我还是能够抱得起你的。”连天厚笑道。 洛梓遇无言反驳,却是毫无顾虑投入连天厚的怀中,口吻尽显小女子柔弱本质。 “夫君君,夫君君,夫君君……”她全部的爱意尽都融化在呼唤里。 “对不起,以前是我太不懂如何爱一个人,但从今以后,我会坚定用自己的方式爱你。” 连天厚十分清楚,洛梓遇因自己无畏生死,以身试险,绝非她痴傻愚昧,而是她对自己的真爱使然,而他自己,更是无法做到置之不理,更不可能将她弃绝。 “夫君君没错,今后,我也会坚定不移只爱你夫君君一个!”洛梓遇毫不犹豫表明心意。 一边房内,江村长和江氏并非怀着偷窥之心偷看洛梓遇和连天厚二人,但他们之间的情意绵绵,却着实感染人心。 另一边,江采菱依旧做着女红,江惠然却是闲不下心来。 “姐,你说小玉今晚还会来跟我们睡吗?”江惠然问,江采菱不言。 “我去看看,小玉要对我阿天哥哥做什么!”江惠然激动地从床上跳下,却被江采菱一把拽住,“别去打扰人家!” 江惠然被阻拦,洛梓遇却推门进来,看姐妹二人感情很好一般。洛梓遇自然尴尬,被江惠然撞破她与连天厚相亲相爱的景象,她毕竟是个孩子。 “你们,还不睡吗?”洛梓遇边问边爬上床。 三人的床位偷偷发生了变化,江惠然躺在二人之间,耿耿于怀今日所见,也没人给她解释清楚,她便更加好奇。 “小玉小玉!”江惠然在洛梓遇耳后唤,她并没睡着,便转身面对,“怎么了?” 洛梓遇一时不料想,江惠然竟发问道:“小玉,你那时候,和阿天哥哥,是在打架吗?” 洛梓遇刹那羞红的脸色隐藏在黑夜之中,她即刻拉过被子蒙在头上,简直不能直视江惠然,太是尴尬了。 清晨起来,洛梓遇自己动手端着一盆清水在院子里准备洗脸,清澈的水面,满满承载不住她的笑容。 “夫君君,夫君君!” 洛梓遇一个劲儿地偷乐,毫不察觉,直到连天厚的半面俊容映在她的脸旁,惊然失措,洛梓遇猛地转身,连身体都稳不住,却恰被连天厚揽入怀间。 “夫,夫君君……”洛梓遇的眼睛不自觉眨巴眨巴,闪烁灵光。 “一大早起来,便想我了?”连天厚紧紧搂住洛梓遇的纤纤腰身。 “啊?”洛梓遇的心思被一语道破,羞煞得话都说不利索,“没,才没有!” 连天厚小心翼翼地将洛梓遇放开,转身便拧了一把面巾,洛梓遇一声不吭地站在连天厚身旁。 “什么夫君君吗?好冷淡啊,我怎么会被这样的男人撩得七荤八素的?”洛梓遇想想却注视连天厚实在对她的味口。 连天厚拧干了面巾,洛梓遇的目光还未转移,他转身而来,竟给洛梓遇擦脸,从上到下,一丝不苟。 洛梓遇滞神惊目,连天厚看她的眼神温柔之至,她的目光也从惊诧渐渐变得缓和轻柔,欣然接受。 洛梓遇终于享受完了连天厚这一番伺候,别说男尊女卑的时代,高贵如他,却如此对待自己,仅仅是一个男子这般细心呵护一个女子,已然是令她心动不已了。 “谢谢夫君君。”洛梓遇揪紧面巾,“那我也帮夫君君洗脸吧!” 洛梓遇清洗了面巾,舒展铺在手心,抬手正想给连天厚礼尚往来时,竟不料江惠然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 “阿天哥哥!”江惠然日常地唤道。 洛梓遇蓦地一惊,鬼使神差般地将面巾往连天厚脸上一扔,便立正站好神色诡异。 “我在干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洛梓遇转过眼珠子看向连天厚,这样对待他才叫自己不好意思,良好的氛围一扫而光。 “对不起,夫君君。”洛梓遇满脸愧疚。 大雨过后,水势日渐消减。洛梓遇和连天厚在屿心村停留近一月的时间,终于完工了第一艘木船,泽水也已经恢复往日的平静温和。 相逢终有离别,一日黄昏的颜色格外浓郁,连天厚带着洛梓遇走在屿心村里,从村道走到田间,从田间走到水边。 “夫君君,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带我出来散步啊?”洛梓遇笑着玩水。 “我平日里待你不好吗?”连天厚一言问得洛梓遇反思起来,“倒也不是不好,不过夫君君无论在哪里都是大忙人!” “你说的不错,我真的让自己太忙碌了。”连天厚颇有感慨。 “那以后夫君君就多多偷懒吧,在家里陪着我,或者整天吃喝玩乐,开开心心!” 洛梓遇说得没心没肺,她倒是真心希望连天厚不会太过忙碌,以致自己一天见不到他,更不想他时不时要天南地北地劳碌奔波。 “你也会爱那样的我吗?”连天厚十分认真的模样…… “当然啦!”洛梓遇毫不犹豫。 “整日吃喝玩乐,花天酒地,无所事事,纸醉金迷?”连天厚继续说道。 洛梓遇突然感觉情势不对,连笑容都紧蹙,她爱连天厚无可争议,但连天厚的假设却是她不愿的。 “不行,花天酒地,纸醉金迷,那是……”洛梓遇不自觉激动起来,又乍然失了气势,“是什么?” 连天厚笑而不语,他从未想过所言的虚华生活,若是吃喝玩乐,与洛梓遇无妨,无所事事,洛梓遇便是她全部重心。 “本王不会放纵自己的……” 连天厚的目光坚定望远,他还是高瞻远瞩的厉亲王,不会因为一个自我称谓而改变心性,唯一能让他动摇改变的,只有身边,眼前,心中的所爱。 “嗯!”洛梓遇笑颜璀璨,盛开在夕阳之下。 连天厚和洛梓遇踏上归途,他才和洛梓遇说起离开屿心村的事。 “这几日,我们便要动身回去了。” “这就要走了!”洛梓遇蓦然惊讶。 “你不愿走,还是不想回去?”连天厚的问题听懵了洛梓遇,其实对她而言,连天厚所在便是她愿在。 “是该回去了,这么久了,母妃一定会担心夫君君的吧!”洛梓遇说道此话时的笑容不自觉参杂了一分忧思。 “还有你。”连天厚牵起洛梓遇垂置的手,她所想的另一半,却是未知。 “夫君君,我们要回家了!”洛梓遇尽量笑得如旧。 最终的归宿,未到结局难以揭晓。 洛梓遇依旧和江采菱和江惠然同寝,连天厚也不再拖延,趁着空当便去找江村长小谈几句,讲出即将离开的决定。 洛梓遇闲散躺卧床上,瞳中映照着火光,江惠然从房外入内,小小的眉头紧蹙不展,盯着散淡闲人的洛梓遇毫不转移。 “惠然怎么了?”江采菱问。 江惠然一副表情滞住许久,径直走向洛梓遇便问:“小玉,你和阿天哥哥真的要走了吗?” 江惠然话音刚落,江采菱手中的针便刺入了手指。 “要走啊,就这两天的事吧。”洛梓遇往江惠然瞄了一眼,竟有烛火闪烁泪光的感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七十章 玉儿如何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表面上如旧没心没肺,心中却有感江惠然的心事,她终究只是个孩子,即便再对连天厚亲热,也只是纯粹喜欢罢了。 入夜,洛梓遇却辗转反侧,听着江惠然偷偷哭泣的声音,终于安静入睡。洛梓遇偷偷摸摸地爬起,悄无声息地从房间开门到厅上,进了连天厚的小房间。 “夫君君,你睡了吗?”洛梓遇轻声地问,连天厚轻闭的目光缓缓睁开,却不说话。 “睡了吗?” 洛梓遇自问一般,却不转身而去,反而是踮脚悄悄地靠近连天厚,漆黑夜色,她乍地与另一双更加深邃的眼睛对上,大惊错愣。 “夫,夫君君!”洛梓遇一脚愣在了床边。 “找我何事?”连天厚一把握住洛梓遇的手,顺势坐起。 “没,没什么事……”洛梓遇结巴起来。 连天厚牵过洛梓遇坐在身旁,她不自觉整个身体都僵硬了,总觉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自然而然适合发生一些事。 可洛梓遇却当真不是如此意思。 “夫君君,我们明天就走吗?”洛梓遇焦急问道,想把话题掌控在手。 “明日若是你认为太急了,再留一日也可。”连天厚道。 “夫君君你知道吗,惠然很舍不得你走?”洛梓遇纯粹得十分大度。 “她与你说了什么?”连天厚稍问。 “她没跟我说什么,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明明就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小孩,居然还这样。”洛梓遇并非嫌弃之意。 “她又未说,你如何知道是因为舍不得我而哭?”连天厚显得十分淡然。 “当然是是因为夫君君了,惠然很喜欢夫君君的!”洛梓遇的语气似是为情敌打抱不平一般。 “喜欢?”连天厚疑惑似的。 “嗯,喜欢,惠然喜欢夫君君……”洛梓遇心思一动,稍一犹豫便问,“夫君君喜不喜欢惠然?” 洛梓遇看不清连天厚的神情,但他不言,便让洛梓遇心里如有火灼急躁。 “夫君君一定不喜欢惠然小屁孩!”洛梓遇自下定论。 “惠然,挺乖巧可爱的。”连天厚出人意料地夸了江惠然,当着洛梓遇的面。 “她乖巧可爱?”洛梓遇大惊又一副认真表情问,“那夫君君觉得,是我可爱还是惠然可爱?” 连天厚沉默一刹,暗中只见洛梓遇的两束期许目光直射而来,十分严肃的严刑逼供。 “夫君君你说话呀!”洛梓遇撒娇伴焦灼。 “为何要与一个小女孩比较?我看你,与惠然一般大。”连天厚笑道。 “那我不比了,夫君君你回答我的问题!”洛梓遇扬起下巴任性起来。 “你。” 连天厚此刻毫不犹豫,在他心里如今又有何人能与洛梓遇相提并论,普天下女子众多,他唯独爱她一人,无一人能与之相较。 纵使漆黑之中洛梓遇无法看清连天厚更加认真的神情,但他的毫不犹豫,洛梓遇感在心中。 “夫君君,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洛梓遇情不自禁地钻入连天厚的怀抱,如此一问当真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是天意很奇妙,或许是世事太难料。”连天厚言之成理。 “什么意思嘛?”洛梓遇当真不太明白。 “那你喜欢我什么?”连天厚顺势反问。 洛梓遇卡在连天厚怀里,想脱身却没了轻易的机会,被连天厚紧紧控住。 “若你不说,我便不会放开你。”连天厚严肃地胁迫一般。 “夫君君……”洛梓遇即刻委屈起来。 “说吧,究竟为何喜欢?”连天厚内心也是极想知晓。 “为什么喜欢,为什么喜欢,为什么喜欢?因为我的夫君君英俊潇洒,品貌非凡,文武双全,高冷王爷,你有这么多优点我当然要喜欢了,可是我是个‘傻子',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嘛?”洛梓遇心中挣扎错乱。 “因为,夫君君,长得好看!” 洛梓遇久久挣出这一句话,连天厚却听得略惊,他本以为洛梓遇能给他更深刻的理由,自己竟只是虚有其表? “如若有一日,我老了,丑了,不再好看了……” “那我也喜欢夫君君,因为我会和你一起,变老,变丑!”洛梓遇设想得兴致满满,与连天厚一起,变老变丑皆不重要。 连天厚心里完全感动得一塌糊涂,言语失色,洛梓遇所言便是他所愿,只要她喜欢,虚有其表也罢,她愿意一生相守,便是最大的满足。 “不过喜欢夫君君的人有很多,夫君君喜欢的人是不是也很多呢?”洛梓遇指尖轻轻抠着连天厚胸膛。 “何来很多?”连天厚认真问道。 “当然多了,像锦歆呀程姐姐呀,徵羽姐姐和老板娘啦,惠然啊,很多很多的!”洛梓遇的语气难以言尽。 “那与我何干?”连天厚冷冷一言。 洛梓遇不由得吃惊,连天厚的冷淡着实许久不见了,对感情,他居然如此淡漠。 “夫君君,你这副被人喜欢毫无所谓,冷漠无情的样子好让人讨厌啊!”洛梓遇的语气却丝毫不是讨厌之味。 “那你是希望为夫对其他的女子有情有义吗?”连天厚反问。 “当然不可以!”洛梓遇激动而直觉。 “我的全部情意,已然交付予一个女子,恐怕分不出一丝一毫了。”连天厚再无法更认真半分道出此心。 洛梓遇心头蓦地一跳,思绪万千:是我吗?是我是我是我,一定是我! “夫君君说的女子,是不是我啊?”洛梓遇竟有摇摆不定的惶恐感。 “是此时此刻,我怀中的女子。”连天厚诚然道来,洛梓遇却脑子一刹短路,“谁?怀中的女子?” 一瞬,洛梓遇松开揪着连天厚衣物的手,原来,在他怀间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是我?”洛梓遇惊觉。 “是你。”连天厚肯定。 洛梓遇仰头注目连天厚,无需光亮,连天厚的柔情和爱意神情尽付目光。 洛梓遇并不知如何,她与连天厚将彼此亲吻,温暖而缠绵。 “夫君君……”洛梓遇被连天厚吻得毫无逃避的地步,却紧张道,“这床不会又塌了吧?” 连天厚双手抱着洛梓遇的脸颊,不禁一笑,她在意的点,当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今晚就在这睡吧。”连天厚却如此请求。 “可以吗?”洛梓遇略羞,羞意尽埋于夜色。 “当然,我是你夫君,你是我所爱的女子,在一处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连天厚情理明了。 “可是这床……”洛梓遇心中阴影颇深。 “无妨,只要你别乱来,便不会像之前那样。”连天厚言之一笑,洛梓遇却疑惑不解,“我乱来?” 连天厚却迫不及待将洛梓遇搂在怀中,倾卧之下,并无乱来。 “夫君君……” “以后,我叫你玉儿怎样?”连天厚的柔情百般缭绕进洛梓遇的耳中。 “可以啊,玉儿,听起来最亲热了!”洛梓遇 “玉儿。”连天厚试着唤道。 “在!”洛梓遇十分雀跃。 “如此甚好。”连天厚由衷欣喜,不管是小玉玉还是小玉,都不如他的玉儿。 洛梓遇再也不会在连天厚的怀中遍身拘谨,连天厚的暖怀便是她的幸福海洋,温情港湾,甜美梦乡。 初阳升起,江惠然枕边的眼泪干了,起的比往日更迟,她擦着眼睛走出房间,恰巧见洛梓遇偷偷摸摸地从连天厚房中出来,眼色便盯了过来。 “小玉!” “啊?”洛梓遇心虚而羞涩。 今日,连天厚并未赶忙离开,闲适的日光,他还是流连了,更别说是和洛梓遇朝夕相处,甜蜜幸福。 日头未热之前,二人闲步归来,洛梓遇摘得一把小野花,虽没有王府的高贵明丽,却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夫君君,我还挺舍不得这里的。”洛梓遇实话实说。 “那玉儿可想一直在此住下去?”连天厚问。 洛梓遇一刹思索,摇晃脑袋说道:“不想。” “既然舍不得,又为何不想?”连天厚猜不透洛梓遇原本直率的心思。 “因为,我想跟夫君君在一起。”洛梓遇的笑容毫不虚假。 “因为夫君君一定会回去,所以我也不想在这里住,我只想住在,有夫君君的地方!” 洛梓遇并不撒娇刻意,却实在戳中连天厚的心田,洛梓遇体他之心,竟如此欣慰。 “你为何不想,或许,我愿意陪你留在此处呢?”连天厚对望洛梓遇严肃而言。 洛梓遇希望与连天厚同住,他又何尝不希望与她同在? 洛梓遇不自觉惊愣,连天厚此话之意,莫非是愿意为了自己抛弃一切,富贵名利,身份地位,从前的他自己。 可洛梓遇不愿猜疑,她不想做套牢连天厚的圈,栓住他的锁,她愿意,心甘情愿为他, “可是这里不是夫君君的家,夫君君还有父皇和母妃,还有兄弟姐妹,还有黎民百姓呀!”洛梓遇稚嫩的语气,言语却着实叫连天厚吃惊。 “还有玉儿。”连天厚怎能遗漏最爱。 “嗯,我只有夫君君。”洛梓遇的笑容,灿然满足。 洛梓遇和连天厚回到江家院,洛梓遇便找了一个小陶罐安置采摘的路边野花,连天厚陪伴在旁。 或是只有洛梓遇察觉,江惠然在厅上偷偷摸摸许久,隐隐藏藏的,似是有何意图。 “小惠然,昨晚哭了这么久,一定是很舍不得你的阿天哥哥吧,不过他是我的夫君君,不可能让给你的!”洛梓遇心思理清,十分坚定,却大度地又想,“算了,给你个机会。” “夫君君,我去外头拔两根叶子装饰,你帮我看着花啊!”洛梓遇说着便跑出院子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妾身秦筝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眼看洛梓遇屁颠屁颠儿地跑了出去,江惠然犹犹豫豫,决定走到连天厚身边,却显得比平日里拘束了不少。 “阿天哥哥!”江惠然唤道。 “惠然,有何事吗?”连天厚稳重而不严厉冷漠。 “阿天哥哥真的要走了?”江惠然的语气简直与平日比判若两人。 “嗯。”连天厚轻应一声。 “阿天哥哥就不能不走吗?留在屿心村啊,一直住在我家都可以的!”江惠然面目激动起来。 连天厚即刻回想起来洛梓遇昨夜与他所言,江惠然或许真的舍不得自己,可这一段命中注定的旅途,终究也只是路过而已。 “惠然,我知道你热情友善,天真烂漫,但是我不属于这里,我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亲人,有自己原本的生活,我得回去,必须回去,你懂吗?” 连天厚语重心长一番话,江惠然刹那热泪盈眶,她知道自己留不住连天厚了,却也明白他的话,若要自己抛弃父母去远方再也不回来,她也无法做到。 “我知道了阿天哥哥,可是,我还是舍不得你走!”江惠然留有最后一分任性。 连天厚心中有感,他可以为四海八方天下人所铭记在心,却难得有人舍不得他离去,人情温暖,他渐渐感受。 “待我回去之后,若有空,便带你小玉姐姐来屿心村看望你们,这样如何?”连天厚提议道。 “当然好!”江惠然说到底是个孩子即刻擦干眼泪,却又故作嫌弃地说道,“阿天哥哥一个人来就好,别带小玉,她抢走了你,我不开心。” 院子外,洛梓遇并未走远,而是稍稍躲着偷听,听江惠然如此一言,她不自觉拉下脸来。 “我就这么讨人厌吗?” 洛梓遇扪心自问,在占有了连天厚这一点上,或许实在令人嫉妒,可不管外界如何,连天厚都是她的。 “是我的夫君君!”洛梓遇即刻计较得想个孩子,立马冲进院子,满脸写着被挖墙脚的怨气和愤怒。 “夫君君,我们什么时候走啊,现在就走吧!”洛梓遇十分自觉地将连天厚挽住,当着江惠然的面就跟连天厚眉来眼去。 “玉儿不是……” “我想离开这里,带上夫君君,不能让心怀不轨的人有机会抢我夫君君!”洛梓遇翘起下巴。 “阿天哥哥答应了以后回来看我!”江惠然也有恃无恐一般。 “我不让夫君君来,他就不会来!”洛梓遇和江惠然杠上。 连天厚本是平静劝江惠然,此刻却被洛梓遇搅得一塌糊涂,可偏偏是如此,江惠然才恢复如常的她,争强好胜,与洛梓遇针锋相对。 洛梓遇并不像口上所言今日便离开,但二人也着实不能继续逗留在此,连天厚是举世瞩目的厉亲王,洛梓遇好歹是王妃,二人的生死怎可是随意置之。 最后的晚餐,江采菱一声不吭地忙碌许久,江氏与洛梓遇想相助都无处插手。洛梓遇何尝看不见,江采菱虽不像江惠然肆无忌惮,可她看连天厚的目光,是满带思慕之情的。 憧憬,喜欢,爱慕连天厚之人何其多,可洛梓遇在感情之中必须自私,她不愿分享连天厚与任何人。 时辰转瞬而逝,日落日出,变换莫测,悄无声息。 洛梓遇和连天厚终将起行,全村之人出动相送,泽水恢复了平静,缓缓流动,自远方而来,往远方淌去。 江村长一家自然是舍不得这二位相处多日的不速之客,江惠然强忍着不哭鼻子,江采菱无声相望,她其实从未奢求过。 “村长,都回去吧。”连天厚道。 “你们,一路顺风。”江村长难以言表。 “阿天哥哥!”江惠然跑了过来,掏出怀里的一只干草编制的蜻蜓,栩栩如生,“这个是我亲手编的,送给阿天哥哥!” 连天厚伸手,江惠然把草蜻蜓用一块绣帕包好放入连天厚手掌,转身便跑了。 洛梓遇瞥了一眼连天厚,他如此受欢迎可真是令她担忧,不由得想入非非,若有一日自己变老变丑,江惠然长大婷婷玉立,年轻貌美,那还得了! “胡思乱想!”洛梓遇给了自己一巴掌。 正当此时,远远跑来气喘吁吁的江大海,他手中握着一个并不算太精致的雕刻木人。 “小玉!” 江大海从村民后挤了出来,庆幸赶上洛梓遇。 “大海叫我,怎么了?”洛梓遇不禁猜想,难不成是挽留自己,不过她一定会拒绝除连天厚以外任何男人的。 “这个给你。”江大海展开手中握紧的木人雕刻,恰似洛梓遇的模样。 “这个是……”洛梓遇惊喜。 “是我偷偷按着小玉你的样子刻的,没你这么好看。”江大海略有害羞一般。 “很好看的,谢谢大海,我一定好好珍藏。” 连天厚一声不响,此时应当付予大丈夫度量,他又怎能小肚鸡肠。 二人终究踏上行船,在水面上飘浮而去,江惠然忍不住大喊道:“阿天哥哥,你答应我会回来看我的!” 连天厚会记得,他与洛梓遇被泽水带走离,渐渐化作零星的一点,最后消失无影。 江村长预备十分完善,早就租好了去往莲都的马车在泽水对岸等候,洛梓遇回望辽阔水面,洒落阳光,闪烁涟漪。 踏上回程,洛梓遇心怀忐忑,死里逃生的二人仿佛过了太长久与世隔离的生活,莲都如何,王府如何,她都无从得知。 几日的路途,连天厚并不着急赶路,但也心系归处。 马车驶入莲都城,繁华如旧,不曾稍改,但或许暗处的氛围改变不得而知。 洛梓遇的心情越发紧张了,扶着连天厚坐在马车上问道:“夫君君我们这是回家吗?” 连天厚稍有片刻思虑,他与洛梓遇风尘仆仆着实应当先回府整理一番才好入宫禀告平安。 “先回府。” 连天厚撩开车帘嘱一声马车夫,目的地竟是厉亲王府,这令他大吃一惊,江村长所知也不过二位客人是由莲都而来,却丝毫未提与厉亲王府有何干系,再加上洛梓遇的模样,当真叫人联系猜想。 可马车夫只是听从吩咐将二人送到王府门前,王府正门的*肃穆并未有丝毫改变,护卫依旧严阵以待,丝毫不像主人生死未卜的苍凉凄零。 马车一停,终护卫倾目而来,当连天厚从马车内出来,他们即刻炸开了锅,严阵以待变作欢喜错乱。 “王爷,王爷回来了!” 一个护卫往门内大喊一声传递消息,即刻,厉亲王府变作热锅,从东到西,自南到北,上到女主人,下到小小仆俾,尽都得知了此个喜讯。 王府门外,连天厚牵下洛梓遇,久违恍若初来乍到,但洛梓遇手上有连天厚,便是安心归家了。 “夫君君,我们回来了!” 王爷携王妃归来,连天厚与洛梓遇十指紧扣入府,最先冲出来的,是心急如焚,愁眉不展的夏锦歆,这段不知连天厚是死是活的日子,她何尝不心痛难过。 “表哥!”夏锦歆直冲连天厚而来,毫无顾虑地撞进连天厚的身体,顷刻眼泪溃堤,“表哥你没事,太好了,表哥没事!” 洛梓遇眼看着自己的夫君君被夏锦歆所抱,但此情此景她又能如何,夏锦歆担心连天厚的心,是无可厚非,理所当然的。 洛梓遇一声不吭,从连天厚手中脱离,他却扶开夏锦歆,他理解,却不能接受。 “锦歆别哭了,我没事。”连天厚的语气比从前平易近人太多。 “表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 夏锦歆哭诉得断断续续,正在她说话之间,庭后又远近急步而来几双脚步,首先让洛梓遇看见的是林望舒,走在静枫之前。 “林姐姐!” 洛梓遇热切一唤,在她的认知里,即便全天下都是她的情敌,唯独林望舒不会是。已数不清不在王府的日子,洛梓遇注意到林望舒略微憔悴了面容。 “王妃可好?”林望舒与洛梓遇手心相扶,问候得像她的性子,并不温热。 “我很好啊,什么事都没有!” 林望舒的目光一瞥连天厚,他从头到脚也看无大碍。 “无事便好。”林望舒悄然松气。 夏锦歆话未说尽,却不必再言,林望舒之后而来的,是一个素衣简朴,神态娴静,面若出水白莲的女子,她并非王府里的女人,至少曾经不是。 洛梓遇满心迷蒙,未曾猜想过虑,林望舒不语,夏锦歆目光不悦,连天厚不识,为何会有一个陌生女子出现在他的王府,清白素衣? “她是……” 素衣女子缓缓向连天厚而来,目光却并不敢直视,充满了女子的温顺低微感,洛梓遇不由得凝望着她,气质婉约,身姿柔弱,究竟是谁? “妾身秦筝,见过王爷,王妃。” 秦筝,洛梓遇如何能不深刻回想起这个名字,却无法预料她来的时候竟是此时。秦筝,与她一样,皇帝亲旨赐予连天厚的女人,但又并非相同,她被认同,而自己被替代。 洛梓遇言语尽失,思绪却一发不可收拾,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至高阻碍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下意识抓紧连天厚的手,像是小孩儿遇见了陌生人怕生一般。这段时间下来,连天厚也几乎要遗忘了,他还有另一道婚姻的旨意。 连天厚不管为何秦筝在此,但他却只能顾及洛梓遇的感受,她显然不太自然,她必定是懂得。 连天厚紧紧牵住洛梓遇的手,向秦筝的目光也是冷静漠然。 “本王与王妃远方归来,还需入宫请见父皇母妃。” 连天厚不问不多言,牵着洛梓遇便要入内,二人遇上姗姗来迟的程秀颖和刻意更迟一步的夏胜峰。 “王爷!”程秀颖略惊。 “天厚回来了!”夏胜峰同惊。 连天厚并无对二人有何言,只一礼貌性的对目便牵着洛梓遇匆匆而去,他心中所虑,是如何让洛梓遇明白他的心意。 “待会儿,我们一同入宫面见父皇母妃。”连天厚开口说。 “嗯。”洛梓遇轻轻应声,思绪仍未回归,“秦筝,夫君君都还不在,她就入了王府……” “玉儿,在想何事?”连天厚轻手揽过洛梓遇的脸颊。 “想,我什么都没想啊,夫君君,我们快点整理一下入宫吧,这么长时间,父皇还有母妃,一定很担心夫君君了。” 洛梓遇话说着,更紧握连天厚的手,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手。 二人整理一番衣冠,连天厚并不紧急催促洛梓遇,准备好入宫。 洛梓遇心思烦躁,秦筝的存在,她怎能不耿耿于怀,但她又害怕过问连天厚,她已看不清洛子玉与自己之间,坚强与软弱,主动与被动,究竟如何? 肃静的宫道,冷寂与幽静,总让洛梓遇心中不安。 “夫君君,秦筝她……”洛梓遇犹豫难言。 “不管她将来如何,玉儿只需要记住,本王心中,唯你而已。”连天厚言之十分平静,如他心一般坚定。 “夫君君……”洛梓遇紧紧抓住连天厚的手指。 洛梓遇其实并不怀疑连天厚对自己的真心,可在爱情里,患得患失,惶恐不安,总是在所难免。 “是啊,夫君君这么优秀,但是,只要夫君君爱的是我,就没什么可怕了!”洛梓遇心声念念。 宫中已然接到连天厚无恙回来的消息,皇帝在永华宫与夏侯皇贵妃等得焦头烂额,十分紧张。 “陛下莫急,厚儿应当快到了。”皇贵妃劝慰皇帝,自己却焦急得打翻了茶杯。 “禀告皇上,娘娘,殿下和王妃……”小厦子轻快的脚步而来,话未说尽,皇帝已然等待不及,“快,让厚儿他们进来!” “是!” 小厦子即刻出去,连天厚与洛梓遇携手共进,皇帝和皇贵妃的目光注视过来,斥满复杂的情感。 “厚儿!” 此时此刻,还得是皇贵妃母性光辉照耀,向连天厚起身而去。而皇帝,威严十足,也不乏慈爱。 “儿臣,见过父皇,母妃。” 洛梓遇随连天厚行礼,二人之间越发亲近,默契十足。 “厚儿,没事吧?” 皇贵妃心中一颗悬挂的沉重大石头终于落下,她久久注视连天厚,这段时间,他必定吃了不少苦,但皇贵妃她自己何尝不是为儿忧心,憔悴了好几分。 洛梓遇不知何言,皇帝缓步而来,问候一声,格外暖心,道:“子玉,可还好。” “父皇我没事,多谢父皇挂心!”洛梓遇礼数周全。 “朕还以为,会失去最珍视的儿子,但幸好,上天保佑。”皇帝感叹。 皇帝深知皇贵妃念子心切,无论平日里有多严肃,唯独在对连天厚一事,她慈母之心不容置疑。而皇帝,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怎能轻易流露情绪,在这一点上,连天厚像极了他。 皇帝意在让连天厚和皇贵妃久别重逢,便让洛梓遇与自己一道出了殿,正好,他也有话能够对洛梓遇说说。 “父皇,您让我和您一起出来,是想让夫君君跟母妃多说说话吗?”洛梓遇并不生分。 “不错,不过朕也有些话,想与你说。”皇帝十分沉稳,几次交会,洛梓遇比他想象得顺服机灵。 “父皇请说。”洛梓遇十分恭顺。 洛梓遇心中暗想,无论皇帝有何事何言,她都只需坦荡应对,无罪惶恐,而皇帝,也着实不叫她畏惧。 只是,洛梓遇如何都猜不到,皇帝与她所言,正是秦筝。 秦筝之父,镇边大将秦忠,前段时间因边关小族联合侵犯而亲自领兵镇压,岂料冲锋陷阵,不慎为国捐躯。 此殇之前,秦家已然接到赐婚圣旨,他本想解除边关这一趟危机,便可回莲都回归安生,可他,竟再也没有机会看到独女披上嫁衣。 如此并非重点,秦筝携母远至莲都敬谢皇恩,而那时,连天厚遭遇意外的消息也已传来。 秦忠一生为国,皇帝体其忠心,虽然圣旨已下,但连天厚出事生死未卜,难以预料,皇帝给秦筝选择的机会,她可以向自己要求解除婚约,他也会在莲都一众年轻有为的官宦子弟中为她另觅良配,可秦筝,决意已定,甘愿等候连天厚归来。 “秦卿之女着实坚贞不渝,这一点,朕十分满意,如今厚儿归来,虽说新丧按理不宜嫁娶,但这道赐婚圣旨不废,她便依旧是厚儿注定的妻子,时日不是问题。” 洛梓遇若只作为一个听客倒也感动作罢,可在秦筝的故事里,她难以独善其身。二人皆因一道圣旨与连天厚而联系。 “也是朕,允准她母女二人入住王府,等待厚儿归来。” 洛梓遇并非真傻,怎能听不出皇帝言外之意,忠良之后,贤淑之女,他身为一国之君竟亲自向自己说起此事,可见他对秦筝的重视。 秦筝嫁与连天厚,势在必行。 皇帝自然是希望,洛梓遇能与秦筝友善相处,他总感觉能与洛梓遇以理说通,她或许,比传闻中的多几分好,否则连天厚也不会对她颇有好感。 然而,皇帝之意却远比洛梓遇一个单纯女子所能猜想的深远太多。 洛梓遇陪伴皇帝走在御花园的绿水青山间,稍久,洛丞相得昭而来。 “臣,参见陛下。” 洛丞相被皇帝免礼,他的目光转向洛梓遇,所幸她并无大碍,看来连天厚确实如他所言将她爱护周到。 “父亲。”洛梓遇简单一唤。 “子玉此次险些遭遇不测,丞相也很是担忧,为此,他也是煞费苦心追寻,如今子玉安然无恙往回来,也是该回一趟相府,给娘家人报个平安。”皇帝不急不躁地说道,言语之中为洛梓遇着想,口吻颇却有九五至尊的威严。 洛梓遇并未即刻意识到问题所在,洛丞相却替她接受圣意。 “陛下垂怜,臣今日便带王妃回相府小住一段时日,让家中母女姐妹,好生叙叙。”洛丞相全然明白皇帝的意思。 洛梓遇一声未响,仿佛突然想通皇帝与洛丞相一唱一和的意思,皇帝是想把自己从连天厚身边推开,而洛丞相别无选择,理解,遵从圣意。 “父皇……”洛梓遇急色乍起,她如何舍得离开连天厚身边。 “若无其他要事,臣是否可以现在便与王妃离宫?”洛丞相请求道。 “去吧。”皇帝从容淡定。 “臣,告退。” 洛梓遇就像是看洛丞相和皇帝二人演了一台戏,她根本没有掺和的余地,被洛丞相暗暗地一拽衣袖,一个目光,她退缩了,无能为力地退缩了。 洛梓遇被洛丞相带离皇宫,秦筝之事他作为一国之相如何能不知晓,亲旨赐婚,其父为国捐躯,不在风头浪尖的紧要关头脱离连天厚的捆绑,被应允入住王府,一件又一件事,都证明了皇帝重视于秦筝。 洛丞相是聪明人,一听便知皇帝其意,而洛梓遇并非愚人,也想通此意。 “是想把我从夫君君身边支走吧,让他们,能够多多相处,培养感情。” 洛梓遇内心挣扎,洛丞相一个眼神却让她妥协了,只有连天厚心中有她,必定不会让她受委屈回娘家的。 连天厚与皇贵妃母子团聚,相谈甚久,连天厚还是会担心洛梓遇,一刻不在身边都已不安。 皇帝去而又返,却只有他一人而已,连天厚自然而然地担忧起洛梓遇。 “父皇,玉儿为何没与你一道回来?”连天厚略显露出焦急模样。 “子玉大难不死,丞相忧女心切,方才朕允了子玉随他回相府小住一段时日,厚儿不必担心,相府可是子玉的娘家。”皇帝亲言相告。 连天厚能即刻猜测皇帝的特意之举,皇贵妃虽未有心提起秦筝之事,但从她出现在王府一事上看,必有他所不知的内情。 “厚儿此次能够死里逃生,定不能有负上天所托,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无论朝堂之上还是坊间,皆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厉亲王与傻王妃双双殉情而死,朕也几乎压制不住,而如今,天灾平定,你又出死入生,或能够堵住悠悠众口,至今的你,儿女情长只能先摆在一边,当务之急,是重得百官信任。” 皇帝语重心长一番话,连天厚却淡然无感,此次大难不死,他刻骨铭心的只有洛梓遇对他的爱和真心,当真不负连天厚将她与天下比肩的真情。 其他的儿女情长,连天厚本就不愿意接纳。 “父皇,秦筝之事……” “她的事你无需操心,但你不可冷待她,甚至要更加厚待于她,很多话,朕与你母妃都曾说过,你是个聪明人,朕相信不必多言,你自能了然于心。”皇帝此言威严霸道,不容分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七十三章 顶撞的决意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被洛丞相带回到相府,她并不表现得一脸心不甘情不愿,但总归是无法强颜欢笑。 “子铭他们挺想你这个大姐的。”洛丞相道。 “我不能回王府去吗?”洛梓遇明知故问。 “你安心在相府住几日,王爷,会来找你的。”洛丞相劝道。 洛梓遇当真从未了解过丞相这位父亲,不多的几次交流,他倒是并不是像大奸大恶的形象,反而有几分庄重大气。 “那我,去找子铭和子萱玩吧。”洛梓遇并非兴致勃勃。 “不去见见你母亲?”洛丞相问,洛梓遇这才想起她还有一位“母亲”。 “我,不去了吧。”洛梓遇拒绝地直接而和气。 洛丞相也没有勉强洛梓遇,只由她去找洛子铭他们,他二人听说了洛梓遇出事,一直在等消息。 善学园内,洛子铭和洛子萱照常地进行习课,却是一张又一张无精打采的脸,傅廉之平日严厉,最近却也不予责重了,就连他自己,都担忧洛梓遇安危。 “子玉,可千万要安好。”傅廉之默默祈求。 洛梓遇对善学园的路可最是熟悉,一个身影在靠近,傅廉之尚未认出,她步调不如从前活跃,显得深沉。 渐渐走近,傅廉之终于看出彼人,正是久违的洛梓遇,往此处而来。 傅廉之激动地起身,目光望远,洛子铭疑惑向来沉稳的先生突然急色至此,便转头往外一看,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傻大姐!”洛子铭目瞪口呆。 “什么?”洛子萱即刻起身。 洛梓遇安然无恙,傅廉之与兄妹二人皆是松了一口气,死气沉沉许久的善学园,中午回复了一丝生气。 “傻大姐,你真是傻人有傻福啊!”洛子铭口无遮拦便说。 “平安无事便好。”傅廉之许久不见淡然流露的笑容。 “这么长时间,大姐你都经历了什么啊?”洛子萱明显比洛子铭管得住嘴。 “好多好多事,说起来就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洛梓遇显得不太活泛。 “傻大姐,我大姐夫怎么没来啊?”洛子铭问而又遐想连篇,“我大姐夫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我大姐夫不会死了吧?” 洛子铭越发激动,傅廉之白联系洛梓遇低落的情绪,莫非连天厚当真出了意外? “你怎么瞎说,夫君君好着呢!”洛梓遇否认道。 “那就好,也是,我大姐夫如此厉害,怎能轻易死去。”洛子铭有一副骄傲的模样。 然而,即便洛梓遇无恙,洛梓遇的情绪却着实旁傅廉之察觉怪异,她必定有何事扰心。 “之前,子铭和子萱一直担心你的安慰,课业都落下了,现在好了,子玉回来了……” “傅先生是否想让我们放假和大姐去玩?”洛子铭即刻兴起。 “每人先将之前留下的论文写完,才能玩。”傅廉之一语打破洛子铭的美梦。 洛子铭即刻表情大变,洛子萱却是比他从容一些。 两兄妹被留在善学园内补写,傅廉之请洛梓遇在花园中小走一段,关心问候。 “子玉今日为何心情不佳?”傅廉之问。 洛梓遇蓦地一顿,难不成自己表现得如此明显,可她,只是放心不下而已。 “因为我和夫君君才回来,家里就多了一个陌生人。”洛梓遇委屈一般说道。 “陌生人?” 傅廉之略有耳闻秦筝入住王府之事,也早知连天厚有新的婚约,难怪洛梓遇会倍感委屈。 “子玉若是不喜悦王府有人,那不如回到相府来住,反正子铭和子萱日常也都很想念你,不如……” “是子铭和子萱想念他们的大姐,还是傅先生对本王的王妃心怀叵测,玉儿若是不喜王府之中任何人,自有身为夫君的我来解决,还不需傅先生多加费心。” 连天厚的声音沉稳肃然,不凶怒狠厉,却威势十足,他自旁道走来,洛梓遇的眼中蓦然闪起了光芒,是只为连天厚而点亮的心中之爱。 “夫君君!” 连天厚上前牵起洛梓遇的手,与傅廉之四目相对, “王爷怕是误会了,在下区区一介教书先生,怎敢对王妃不敬?”傅廉之言起十分有礼,却突然变化了气势,“倒是王爷所言,王府是王爷的王府,却连一个让王妃心情不佳的外人的事都无法解决。” “不劳傅先生费心,本王懂得如何让自己的王妃心情大好,至于傅先生你,应当遵守本分,做自己当做之事,莫要有妄想心思。” 洛梓遇又一次感受到连天厚与傅廉之之间的硝烟,无声无形却摄人心魄。洛梓遇自然相信傅廉之是好心好意,恐怕真的是连天厚 说到底,也是因为连天厚在在乎自己吧。 “夫君君,别说了。”洛梓遇拽拽连天厚的手轻声道。 连天厚转向洛梓遇的目光即刻变得柔情似水,双手紧紧相牵,不容他人有一丝插手的地步。 “我们走。” “去哪儿?”洛梓遇惊顿。 “自然是回府,难道玉儿真的想留在相府,与为夫分隔两处吗?” 连天厚的温和语气,当真叫洛梓遇又爱又惊连天厚的脚步,她更是毫不犹豫地跟随上去。 “傅先生,我先走了!”洛梓遇满脸亏欠地对傅廉之一鞠躬。 “王爷可要记得今日所言,别再让子玉不开心了。”傅廉之再吐一言。 连天厚深思凝重,傅廉之对洛梓遇不怀“好”意令他不悦,但他所言却又使他反思,洛梓遇不说,心中却一定还是在意的。 洛梓遇就是如此让连天厚捉摸不透,懂与不懂,知与不知。 洛梓遇下意识与连天厚同归,可还是想起皇帝的意思,不由得为连天厚的处境靠近了。 “夫君君,父皇说让我……”洛梓遇一把拽停连天厚。 “本王知道。”连天厚坚定回道,“不管何人想将你与本王分开,都绝无可能,玉儿你也要与我同心,坚定不移,好吗?” 洛梓遇再也不愿心存顾虑,连天厚便是他的天,她的护盾,她可以倾赖他,依恋他,唯独不可分隔与他。 “夫君君,我要一直一直,和夫君君在一起!” 连天厚毫不犹豫地将洛梓遇带回王府,他从来不是没有主见之人,却在洛梓遇一事上,更加坚决。 连天厚将洛梓遇带回正院房中,并吩咐阿福让梦槐将洛梓遇之需从东院都搬来此处。 “夫君君,以后我就和你一起住吗?”洛梓遇心存惶恐,明明又不是没同住过。 “本王若不是与玉儿同住,又该与谁同住?”连天厚反问。 “还是我搬来和夫君君一起住吧。”洛梓遇怎能不见好就收,难道还要把这机会留给秦筝不成。 “此番长途跋涉累了吧,玉儿先休息。” 连天厚柔声呵护,扶着洛梓遇往床走去,她越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只是休息而已,还是两个人一起“休息”。 洛梓遇全然由连天厚坐在床上,他竟蹲身为她脱去了鞋,如照护孩子一般让她躺好,为她盖上被子。 “夫君君不休息吗?”洛梓遇抓着连天厚问。 “本王还有事,玉儿先睡。” “嗯,那我先睡,等夫君君回来。”洛梓遇不阻碍,连天厚总有他自己的事。 连天厚的宽暖手掌一抚洛梓遇的脸颊,轻轻一吻她的脸颊,他所说之话,必定当真。 连天厚只等洛梓遇闭上眼睛才离开,他要去之地不是别处正是秦筝以及其母秦氏所暂居的客院。 连天厚亲到,秦筝和秦氏出门相迎,二人皆是一身素衣,无妆无饰,秦筝面容清秀,秦氏则是面带沧桑,但二人一老一少,眉目之间却是相似的楚楚可怜,着实可怜。 还未等母女二人开口请安,连天厚便目光不温不和,满是主人架势地上前说道:“本王来,是有事与你二人说。” 连天厚入屋便坐,在自己的地盘毫不客气,秦筝却让秦氏去了旁屋。秦家之事着实令人扼腕,可这并不代表,他必须亲身娶秦筝以做慰问,如此对秦筝也非佳选。 秦筝和秦氏不敢妄测连天厚的心思,秦筝只看,当时一眼初见,连天厚对洛梓遇如何温柔。 “本王听说了秦将军之事,还请节哀。”连天厚冷面不带表情,他并不为显示自己的仁慈友善。 “有劳王爷挂心。”秦筝鞠礼敬谢。 “本王并不挂心,只是本王听父皇说,他本给你一个机会与本王解除婚约,你却拒绝了。”连天厚冷面王爷重上阵。 “陛下恩慈,为妾身赐下婚约,妾身一介女流,只当敬谢不敏,感恩戴德。” “本王不想知道你如何感谢皇恩,本王想说的是,本王无意再娶,你若是识相,当趁着今时父皇怜悯之心仍存,本王希望,你能前去请求,解除婚约。” 连天厚决意直言,满腹气概,秦筝小小女子,便显得太过可怜,只是连天厚决意已定,他不会怜惜,那只会拖泥带水。 然而,连天厚不晓得秦筝的心思意念,更不知她的决定。 “妾身既已与王爷定下婚约,不论王爷是福是祸,生死何在,是否愿意接纳,妾身都已是王爷之人,此心不改。”秦筝低眸恭顺而坚定。 “本王所言你听不懂吗?”连天厚再问。 “妾身不愿懂。”秦筝沉淀了心中所敢的委屈,忍受下来。 “即便你将来有一日嫁入王府,本王也不会对你带有任何感情,就算你顶着王妃的名号,也绝对得不到本王的半分垂怜,如此,你也不心甘情愿吗?”连天厚冷漠得毫不留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七十四章 恩爱缠绵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离开以后,洛梓遇没有半分歇意,梦槐将洛梓遇的日常所需从东院搬来正院,正看见洛梓遇坐起,满目思绪。 “王妃!”梦槐十分激动想念。 “梦槐,好久不见!”洛梓遇起身下床。 “王妃可休息好了?”梦槐问候道。 “我睡不着。”洛梓遇微微叹气。 “那奴婢陪王妃说说话?”梦槐近到洛梓遇跟前。 “梦槐,你说夫君君会去哪儿了呢?”洛梓遇不自禁问。 “原来王妃无时无刻不念想的,只有王爷啊!” “我没有啊。”洛梓遇毫无底气地反驳, “王爷迟早会回到王妃身边的,在此之前,王妃若是没有歇息之意,不妨先去沐浴更衣,王妃归途劳顿,着急入宫也没时间舒服沐浴。” 洛梓遇略微一想,她确实好些日子没有好好洗澡洗干净了,如今回到王府,她又会与连天厚同寝同卧,怎能不让自己香喷喷的。 “梦槐帮我准备衣物!”洛梓遇到。 “是!” 洛梓遇沉在温暖的浴池汤水间,果真是舒肌缓肤,舒筋活络,十分舒畅。 “吧,真是太舒服了,洗白白啦!”洛梓遇自娱自乐起来。 梦槐端来为洛梓遇预备的衣裳,嘴角流露隐隐约约的笑容,似有不明之意。 “王妃,泡着可舒服?”梦槐问。 “可舒服了!”洛梓遇玩着水。 洛梓遇怡然自得,十分欢乐,她竟完全沉浸在一个人的沐浴时光,竟连侍奉在旁的梦槐和某人的交接都未曾察觉分毫。 “不过夫君君也一起洗……” 洛梓遇趴在池边缘,抓玩着花瓣,不自觉回想她与连天厚的共浴时光,如今感觉仍旧心跳慌张。 水波涟漪推近洛梓遇,她才感觉水面之下的晃动,轻微而微妙。可未等洛梓遇疑惑的目光转身,一双臂膀便自她身后伸来,轻轻抚上她的纤纤双手。 “嗯?” 洛梓遇蓦地往后一靠,也不知是何心思作祟就沉下水池,在温暖的池水中游刃有余,而余光也确实瞄见水下另一人追寻着自己。 “难道是夫君君!”洛梓遇恍然大悟,“啪”的一声从水下炸了上来,在池面上拍打寻找,“夫君君,夫君君!” 连天厚亦出水面,正在洛梓遇跟前,掀起无数水花,大大小小散落如珠,洛梓遇向来只知美人出浴,从未见过大男人能像连天厚出浴这般迷人。 二人凝眸相望,久久不移,目中的彼此,难以斩断丝毫。 在连天厚眼中,湿答答的洛梓遇同样令他心动向往,二人的世界,他在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感情,轻轻的,缓缓的,捧起洛梓遇的脸颊吻向她。 热水提升身体的温度,洛梓遇倾覆全身投入连天厚的吻,绵长,温热,久久不绝,这是一个催动情心的好场景,是二人的因连成一线,相互交缠。 唇齿相依,情动心头。 连天厚依恋不舍洛梓遇娇嫩的唇,将她拥进怀中,埋头在她耳旁,极尽温柔的口吻,向她问:“我们回房,好吗玉儿?” 洛梓遇早已被连天厚掏空了心思,只听胸前两心猛烈的撞击。 “嗯。”洛梓遇怎能拒绝。 连天厚房前,阿福与梦槐侍立,二人的目光不由得同向放光,是连天厚抱着洛梓遇而来。 在连天厚的怀中,洛梓遇身着一层浅纱轻薄睡服,柔肌玉骨隐约显露,她面颊微红,黑瞳闪烁不定,尽显紧张羞涩。 “为什么会这样,这衣服也太勾引人了,梦槐是故意的吧!” 阿福和梦槐请安行礼之后便搭手开门,二人皆是暗喜不言,待主子进屋之后,二人闭门,识相退外。 房内,烛光投映纱窗,飘渺火光似幻。 床边,洛梓遇蔚连天厚相对而坐,连天厚手持干巾为洛梓遇的擦拭湿法,素面朝天的洛梓遇,媚颜清秀,目光澄净,双颊略带一分害羞的红晕。 洛梓遇偷瞄着连天厚的眼神,投入得异常认真,牵动洛梓遇的心跳,噗通噗通噗通…… “有劳,夫君君了!” 洛梓遇直觉得二人相处之境安静得可怕,若他开口,只要他说,自己都一定会顺从于他。 “从今以后,本王每七日便会陪你一日,每晚都要与你同寝,每日清晨,都要看你睁开眼睛,不管其他人塞多少世间尤物的女子给本王,本王都只要你一人……”连天厚满腹情话,再也无法掩抑,洛梓遇更是无法在感动,她耳中只听过连天厚的最美情话。 刹那,连天厚手中的干巾从洛梓遇身后而落,他最沉静坚定的目光被洛梓遇一吻剥夺,仿佛一生,如此足矣。 相吻再续,无论连天厚还是洛梓遇,在最契合的时机,根本无需任何准备,上天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契机,让二人由心至身终成眷属。 曳曳火烛,榻上双人,彼此相拥,雨水交融,缠绵悱恻,难分难舍。 星星掩面躲藏,微风轻扬飘荡,静夜不静。 清晨初光,洛梓遇缓缓睁开疲惫的眼皮,半睁不醒,迷迷蒙蒙地看见连天厚的面容,向她注目。 乍一下睁眼,洛梓遇“唰唰”擦两把眼睛,猛地两脸一红,一扫睡意和疲惫倦容,两只眼睛瞪得如圆月一般明亮。 昨夜,该发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她与连天厚彼此付出了一切,毫无保留。 波心微恙,循序渐进,彼此相融,荡气回肠,原本以为理所应当的迟早之事,经历时的尽情享受,在此刻尽都化作洛梓遇眼中眉头的羞煞。 “醒了。”连天厚的目光尽付柔情。 “夫君君……”洛梓遇害羞至极,一把扯起被子蒙在脸上,瑟瑟发抖。 “为何遮住自己?”连天厚并不用力地去拉扯洛梓遇的被角。 “好害羞!”洛梓遇使劲抓紧,柔柔细细的声音传到连天厚耳中。 “不会经过此事,玉儿再也不要理本王了吧?” “当然不会!”洛梓遇忽地掀开自己,岂料用力过猛,暴露太多,“啊,夫君君是大色狼!” 连天厚不禁嘴角隐露一丝微笑,或许每个男人都会是大色狼,而他,终于遇到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吃得的小羊。 “糟糕,被玉儿讨厌了,本王真是得不偿失。”连天厚轻叹一气躺了下来。 洛梓遇悄悄咪咪地掀开被角往连天厚偷瞄,看似真当真了一般,可洛梓遇只是害羞过头囫囵吐言罢了。 洛梓遇三番两次有起势向与连天厚说话,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经过昨夜二人一番折腾有些酸胀疼,洛梓遇未经人事,不懂克制,一味地接受,连天厚倒还是疼惜她的,并没有无限索求,十分在意洛梓遇的感受。 然而,天生的优势,是洛梓遇想来脸红,连天厚无法控制的。 “夫君君,我下面有点疼。”洛梓遇轻轻一说,也当真只是有一点点感觉。 连天厚却突然急切,转身坐起,他生怕自己没能掌握好度,太投入与洛梓遇彼此交融的爱情。 “本王看看!” 洛梓遇一刹一懵,连天厚已然掀起被子,洛梓遇的妙体微屈,一抹刺眼的血红印在两腿之间。 “夫君君,别看了!”洛梓遇激动地赶紧打落连天厚手中抓起的被子。 连天厚的思绪有片刻停顿,他早已将洛梓遇与连承钰之事抛诸脑后,也不再介意,不管如何,他只认定自己爱洛梓遇的心。 洛梓遇还未从抱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羞答答中抽身,连天厚便突然倾身而下,将她的双臂按在头顶。 “夫君君……”洛梓遇脸红更甚,直面连天厚的目光,强势的情思迸射而出,“夫君君还想,那个,摔跤吗?” “啊,夫君君太厉害了,我又输了,夫君君……” 连天厚迟迟不愿离开洛梓遇,即便只是抱着对自己认输的洛梓遇,看着她在自己怀中安稳休息的睡相,也能够一眼万年,如一不变。 午后静热,余夏的热,依旧叫人忍受不住。 洛梓遇摇着一把扇子,怀念在屿心村四面来风的清爽。 “好热啊!”洛梓遇一口气喝了好几杯茶,想着连天厚食欲繁闹,必定更加热得难受。 “夫君君不要热坏了才好,可不要中暑啊!” 就当洛梓遇如此念叨之时,府上一个仆人顶着大太阳跑了过来,房门开着。 “禀告王妃,住在客院的秦筝姑娘生病了,是否……” 洛梓遇手中的扇子一停,即刻激动道:“生病去快找医生,大夫来啊,快去快去!” 仆人转身便跑,洛梓遇突然感觉自己好心过头了,秦筝若是住在客院的客人也就罢了,却是要和自己抢连天厚的女人。 “她怎么可能抢的走我的夫君君!”洛梓遇甜甜蜜蜜地一笑,只盼连天厚完工归与自己比翼双飞。 “不过她怎么突然生病了呢?”洛梓遇不禁思索,传闻中的古代,一生病可能就是生离死别。 洛梓遇多留一分心思,亲身去了一趟客院,府上仆人请来大夫,给秦筝诊病,当真是病了,看她神色,也是病容憔悴。 “也是,父亲过世,肯定难过了。”洛梓遇暗想。 待大夫走后,洛梓遇傻傻站着,也不知该客套关怀两句还是无情转身就走? “秦筝姑娘,你好好休息,不要伤心过度,好好吃药,多喝开水。”洛梓遇一本正经地嘱咐,以她的身份说不出太多好话来,“我,先回去了!” 洛梓遇转身想去,秦氏却突然上前,眉头微皱,十分恭敬有礼请求道:“王妃留步,老妇能否求王妃一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第一百七十五章 唯一爱恋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秦氏留秦筝在房中休息,请洛梓遇移步偏厅,洛梓遇倒是看秦氏恭顺贤惠,毫不刻薄严厉,她都如此请教,自己又怎能驳了她一位长辈的面子。 二人坐下,秦氏目光淡然柔和,她比洛梓遇可不识人,她看眼前这位王妃,实在不像狠恶的主儿。 “一定是想说秦筝的事吧,会是什么事呢?”洛梓遇眼中暗暗思索。 “王妃……”秦氏缓缓开口,有着上年纪的人的稳重,亦有古女子的悲怜,“老妇丧夫,筝儿丧父,虽说如此,老妇与筝儿从未奢求圣恩怜悯。自古一女不侍二夫,筝儿虽未正式与王爷成婚,但婚约已定,即便王爷生死不明,筝儿也谨守此心,丝毫未曾变更……” 秦氏句句掏心,听得洛梓遇都为她暗怜,女子世有三殇,幼年丧父,中年丧夫,老来丧子,秦氏也确实是可怜人。但洛梓遇听她之言,却还是应当为秦筝而言。 “王爷是人中之龙,尊荣高贵,筝儿确实不堪相配,但是王爷,王爷他……”秦氏欲言又止,不敢妄言。 “夫君君,他怎么了?”洛梓遇不禁好奇又疑惑。 “王爷是成大事之人,自然不屑留情,只是筝儿,时至今日已然无路可退。” 秦氏娓娓道来,几度哽咽,连天厚昨日对秦筝句句无情,字字诛心,秦氏在外听在耳中,苦在心底,难以忘怀。 秦筝当晚以泪洗面,心中郁结不舒,今日炎热,她便中了病。 “夫君君真的这么说。”洛梓遇眼中微微闪烁,连天厚对秦筝有几多无情,便是对她有几分真意,她一方面该感动,另一方面却也见不得他人可怜。 “王妃,老妇知道,王爷对您定是另眼相看,若是可以,王妃可否在王爷面前好言两句,请他莫要对筝儿太过无情。” “夫君君的决定,我怎么能够干涉,我可能,帮不到你。”洛梓遇弱弱地回答,给不了希望。 秦氏不算苦苦哀求,洛梓遇却听得心中不安。 离开之后,洛梓遇也苦思良久,秦筝嫁入王府已是箭在弦上,她与连天厚的幸福,也不情愿有他人插足。 夜至,洛梓遇与连天厚将欲就寝,二人为彼此宽衣,洛梓遇显然魂不守舍的。 “在想何事?”连天厚关问。 洛梓遇抬起眼眸注视连天厚,他无情的模样是当真叫人绝望的,幸好,自己再也无需面对了。 “夫君君,今天秦筝姑娘生病了呢。”洛梓遇想想还是提起。 “阿福与本王说了,本王还知道,玉儿让人请了大夫。”连天厚扶着洛梓遇往床上走去。 “夫君君不喜欢秦筝姑娘吗?”洛梓遇问,她心中怎不知答案。 “本王只喜欢玉儿一人。” 连天厚一揽洛梓遇芊柔的身体入怀,倾卧轻吻,又道:“难道玉儿希望本王对其他女子动心,如此本王就不只是你一人的夫君了。” “当然不希望!”洛梓遇直觉而言,却又实在心软,“只是秦筝姑娘有点可怜。” “本王已经顾不得他人可怜了,本王只要玉儿一人足矣。”连天厚已然按捺不住亲近洛梓遇的情思,手心的温暖贴得洛梓遇的脸颊都烫,“夫君君,今天又要……” “是玉儿勾起了本王的本色,难道不该为此负责吗?”连天厚贴着洛梓遇,拨动情弦。 “夫君君是大色狼!”洛梓遇齿间小声埋怨道,脸红心跳,势必要被连天厚掌握得一塌糊涂, “玉儿不愿意了?”连天厚遵从洛梓遇的心意。 “我愿意,对夫君君负责。”洛梓遇羞煞得满脸通红。 连天厚毫无客气,接受洛梓遇的负责。 一番酣畅淋漓,洛梓遇和连天厚为彼此倾尽全力,饱享爱情激情的滋味,却实在疲累不堪。连天厚小心翼翼地将洛梓遇搂在怀中,不愿有一刻分离,他的手,悄无声息地爬上洛梓遇的腰腹,轻轻摩挲揉按。 洛梓遇乍一下大惊愣住,连天厚并不像欲求不满的样子。 “疼吗?”连天厚十分温柔地问。 “不疼了,夫君君,揉的很舒服。” 洛梓遇安然靠卧在连天厚怀中,他的手掌又大又暖,极度拿捏得不重不轻,简直舒服得无可挑剔。 “夫君君,真好啊!”洛梓遇被呵护在连天厚怀里,再也不愿离开。 在连天厚日常忙碌的日子,洛梓遇谨守妻子的本分持守在家,连天厚从未忘过承诺,七日未至,他便空出一日任洛梓遇做主,他,自然也由她使唤。 晚间的夫妻话聊时间,洛梓遇与连天厚彼此面对躺着。 “可有想去的地方?”连天厚问。 “夫君君真的要陪我去玩,真的没事吗?”洛梓遇贴心关怀一句。 “无妨,本王应许过玉儿,一定会花时间陪你,一日不多,实在太少才是。” “其实夫君君每天晚上都在陪我啊,一整天,夫君君有一半的时间在我身边,怎么还少呢?”洛梓遇轻易满足,十分欣悦。 “本王还怕玉儿独自在府上闷,看来是本王多虑了。”连天厚欣慰一笑。 “我知道夫君君是做大事的人,我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赖着夫君君,不过……”洛梓遇蓦地钻入洛梓遇怀中,将他紧抱,“但我就是想赖着夫君君!” 连天厚自然而然地将洛梓遇搂住,毫不违心地回道:“本王喜欢被玉儿赖着,也喜欢依赖本王的玉儿。 “夫君君真会说话,但我知道夫君君说的都是真心话!” 暴雨之后的炎夏滞留,又一日大热天,连天厚怎能舍得洛梓遇被日晒火烤,终究还是决定留在府上陪她。 一天的时间,全府上下的无数双眼睛看见了一个新的,匪夷所思的王爷,连天厚竟会与洛梓遇下厨,不忍置信不假,羡煞旁人也真。 “本以为咱们这傻王妃是一定会被准新王妃取代的,谁知道她竟会与王爷出生入死,也不知他们经历了何事,王爷会如此恩宠体贴于王妃,真是令人羡慕啊,明明只是一个傻子……”丫鬟甲十分感叹。 “还敢说傻子这种话,当心小命不保!”丫鬟乙谨慎道。 “不过羡慕是真的,可是府上的丫鬟,王爷未曾宠幸过一个半个,要轮也轮不到咱们资质平平的。”丫鬟丙长叹一口气。 “别说咱们身份低微小丫鬟了,就是两位侧妃娘娘,也没有多得宠幸,尤其是林娘娘,入王府两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王爷去她院里的次数一双手指都数的过来!”丫鬟甲说得风生水起。 “王爷年纪也不小了,其他皇子很多都有儿有女,也不知咱们的王妃是否有幸……”丫鬟丙轻声细语的。 “如果傻王妃生下来的是傻子可怎么办?”丫鬟甲口无遮拦。 “够了够了,再胡乱说话,别人听见议论主子,咱们都得完蛋。”丫鬟乙劝阻道。 三个丫鬟闲聊时间完毕,匆匆离去,葱笼黄昏,花道之间,林望舒独自一人,停滞着脚步和思绪,她的手中捏着一张纸帖,锐利的指尖遮挡帖上之字。 清风郊外,夕阳拉长一对十指相扣的人影,男子伟岸,女子娇俏。 “夫君君,出来逛逛真好啊,就像以前在屿心村,我每天都陪在夫君君身边,每天都过得很清闲,但很快乐!” 洛梓遇婉然笑容,一个环旋转身,飞扬的裙角和嘴角,在暖色的照耀下无比温暖。 只是洛梓遇脚不跟身体,手臂也稳不住打绊,竟几乎要跌倒,但有连天厚在,身为夫君,他怎会让洛梓遇受到一丁点伤害,他的臂膀,只为保护洛梓遇而健壮。 连天厚一把抓住后倾的洛梓遇,巧劲将她拉向自己,另一只手掌顺其自然地扶过她的肩膀,靠在他的胸膛。 “怎么这么不小心。”连天厚轻轻一拍洛梓遇的后脑勺。 “对不起夫君君,我怎么老让你担心!”洛梓遇稍稍自责,默想自己不会是装傻太过,把脑子给装坏了吧? 连天厚轻轻将洛梓遇搂抱,夕阳之下,无限美好。 最后一道霞光渐渐消散,先前连天厚吩咐阿福在城门处侯着,却完全没计算到能与洛梓遇携手走得如此之远,但连天厚心里,却盼望能与之走得更远更远。 二人准备打道回府,路经郊区的一个小村前,二人不紧不慢地享受二人时光,却突然听到不知何处传出叶声“嗦嗦”,还有人声哀痛。 “夫君君,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洛梓遇惶恐得紧贴连天厚,他亦能耳闻怪声,但不可能是企图不利于他二人的刺客,如此也太蹩脚了。 “本王去看看。” “嗯,我跟夫君君一起去!”洛梓遇紧拽连天厚的手臂。 循着最后一丝遗留世间的光亮,洛梓遇挽着连天厚往声源处寻过去,不明不从暗之间,竟看见一个女人躺在地上打滚。 “啊呀,哎哟……” “夫君君是个人!”洛梓遇一惊。 洛梓遇即刻上前,连天厚也非草木皆兵之人,二人扶起女子来,洛梓遇惊讶地触到她圆滚滚的腹部。 “夫君君她怀,她肚子好大啊!”洛梓遇急而改口。 连天厚别无选择,只能抱起女子,洛梓遇随在身后,二人往村中跑去。 “来人啊,救命啊!”洛梓遇大呼,完全无需介怀脸面。 第一百七十六章 爱与保留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一座简陋茅草屋前,一盏昏暗的油灯曳动闪烁,忽隐忽现。屋内,产婆下达指令,却毫无进展,女子只知喊疼,孩子却久久生不下来。 洛梓遇和连天厚尚未离去,旁舍的邻居都前来,实在揪心。 洛梓遇莫名紧张,都说古代女子生子,十死九生,着实叫人心惊胆颤。连天厚未有幸得子,自然也就不知生产孩童之痛,他只牵着洛梓遇在她身边,眉头深锁,她的潜意识或许懂吧。 邻人聚起几个大婶,便有了让洛梓遇在意的言论。 “唉,这孩子怕是生不下来了!” “也是可怜啊!” “生下来也不一定是好事,谁知道呢?” 旁人几句感叹,洛梓遇不自觉注意到了,便问:“大婶,你们为什么这么说啊?” 洛梓遇的好奇心勾起了八卦的线条,大婶们便围聚起来,传播闲话。 “你们不是村子里的人,当然不知道了,这孕妇是徐寡妇的儿媳,是个傻子,徐寡妇的儿子也是脑子不正常的人,前些日子跌入水中淹死了,你说一个傻子,怎么能配合产婆生孩子,一定生不下来了!” “还有啊,这孩子生下来,十有八九还不是个傻子,真是可怜了。” “就是啊,龙生龙凤生凤,这傻子生的孩子,还能不是傻子嘛!” 洛梓遇的眉头不禁更深一分,连天厚却不忍正听,将她从大婶圈中拽了出来。 “夫君君!”洛梓遇不由得起了惶然之心,焦虑暗想,“我怕什么,我又不是傻子,但是生孩子,好可怕吧!” 正当此时,大婶们口中徐寡妇,一个跛脚衰老的老妪端着一盆热水,她的年纪,双目已然浑浊,却隐藏最后一分希望。 洛梓遇仿佛能看到,一个年老女人,寡居丧子,只留下最后一点血脉,是她这一生最后的守望吧。 “我来帮你!” 洛梓遇主动跑过去端热水盆,徐寡妇轻声言谢,腿脚不便却尽己所能走得快。 正至门前,无能的喊痛声已微乎其微。产婆火烧眉毛地冲出破门,急道:“难产孩子脚朝下,只能保一个……” 产婆话急,洛梓遇惊诧不已,徐寡妇竟然比她更急,毫不犹豫,直截了当。 “保孩子!” 洛梓遇迸射惊错的目光朝徐寡妇盯去,她的坚定,写在脸上。 “为什么是保孩子,大人怎么办?”洛梓遇外人插嘴,却被徐寡妇一把夺过水盆,厉色尽露,“保孩子,请你离开。” 洛梓遇全人定住,连天厚却再也无法看她的善心受挫,既是人家之事,他们本不该掺和。 连天厚迈步上前,牵起洛梓遇的手便将她带离,洛梓遇也不再流连,本就不是她该多管闲事。 “夫君君,她会死吗?”洛梓遇情绪低落至极。 “人各有命,玉儿无需多想。”连天厚紧牵洛梓遇。 “夫君君,我也是女的,我以后也会生宝宝吗?”洛梓遇怎能轻易无忧无惧,“夫君君又会怎么选?” 更甚徐寡妇坚定直觉又不假思索,连天厚一把将洛梓遇揽入怀中,道:“本王选你。” 洛梓遇当真无忧无想了,将连天厚紧紧抱住,他的眼眸微垂,在夜色下,犹如金刚石坚硬。 连天厚绝不会让洛梓遇临于险境,即便此生,他无儿无女,也在所不惜。 夜色清暗了,洛梓遇挽着连天厚无惧前路。阿福迟迟等不到王爷和王妃回,便赶着马车寻了出来,半道接上了二人。 马车驰行回莲都城,洛梓遇倚在连天厚的肩头慢慢地睡着。到达王府门前,洛梓遇已然睡熟,连天厚稳稳地抱她在怀,阿福开路,安静回到房中,洛梓遇甜美安睡。 洛梓遇一觉睡到自然醒,懒懒地伸展着身子,朦胧的目光寻找着连天厚,他也对她睁开眼睛。 “醒了。”连天厚轻抚洛梓遇乱舞的发丝。 “醒了夫君君,我怎么睡着的?”洛梓遇着实睡的太享受,擦擦眼睛。 “昨夜,你丢下本王一人只管睡着了。”连天厚微妙委屈的口气。 “怎么这样,夫君君我不是故意的!”洛梓遇认真的眉眼格外惹人怜爱。 “本王怎会怪玉儿,不过……”连天厚的神色稍微一转,嘴角一笑,竟俯向洛梓遇而去。 “夫君君!”洛梓遇轻咬唇,目光直盯连天厚,“大早上的,不好吧。” 连天厚蓦然失了笑,却并非由于洛梓遇的欲拒还迎,他只是突然想到,自己虽然年轻气盛,却必须收敛克制了,他绝不容许洛梓遇那样。 “本王起了,玉儿再休息吧。” 连天厚起身,压抑他对洛梓遇的爱恋,若如此算是保护的一方面,他不会无度取需。 一日接续一日,如旧的夜晚,连天厚按捺不住对洛梓遇的渴望,一番缠绵,闭门造作。 “啊,夫君君,嗯……” 洛梓遇纤臂缠在连天厚的颈项,全身的力都被他吸收融合,二人之间交杂出爱情的独特味道。 二人默契相爱,洛梓遇每每享受至巅峰,连天厚总能给她全部所有的热烈汹涌,几日未做,连天厚更加狂烈,却意外地在最关键一刻,离开了洛梓遇的身体,放空了她的积蓄 “夫君君……” 洛梓遇还是经受了一个过程的起伏,疲惫昏沉,连天厚第一次不如从前付之全部,她未曾清楚在意,可接下来的日子,接二连三次,连天厚都在二人云雨之时提前退出,洛梓遇终究在意到了。 洛梓遇未有明言,却猜想连天厚的心意,他一次又一次的保留,难道是为了不让自己怀上身孕? “因为,那件事吗?” 洛梓遇心中堵着此般纠结,又一次掐点分离,洛梓遇终究忍耐不下问连天厚,自然有她自己的套路。 “夫君君,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啊?”洛梓遇一脸懵然地问。 “如何,不一样?”连天厚眼中一丝闪烁隐藏。 “就是不一样嘛,我感觉……” 洛梓遇当真隐忍地压抑了,若是因为自己是个傻子,连天厚怕自己怀孕生个小傻子,他倒是直言啊,如此他一人做主,让自己被他掌控起伏沉沦,实在难耐。 “玉儿别多想,本王对你的爱,从始至终都不会变更。” 连天厚将洛梓遇拥入怀中,他不曾想象,洛梓遇竟然敏感察觉,本以为她不懂是好事,可令她难过,连天厚便揪心了。 七月初,秋意渐近,余夏仍闷。 洛梓遇随连天厚入宫给皇贵妃请安,想来也许久不见这位母妃,不知她对自己的的芥蒂,还有几多分。 “夫君君……”洛梓遇心中畏缩。 连天厚察觉洛梓遇的躲藏退缩,他只紧扣其手,牵着她大胆前行,有连天厚作为倚靠,洛梓遇也就勇敢许多。 二人在御花园见夏侯皇贵妃,她对连天厚携洛梓遇而来一事并不多言,对洛梓遇,也没有恶言相向。 母子三人闲坐清凉亭,阳光已不再蒸烤人间。 “厚儿,这段时间,与筝儿相处德如何?”皇贵妃似是刻意提起秦筝,还故意亲热称谓。 “她与秦夫人依旧住在王府,但时常去秦将军墓守孝。”连天厚回。 洛梓遇倒是不管闲事,只想连天厚是一府之主,知道她们的动向也不足为奇,不会是关注秦筝的。连天厚可是夜夜与自己同寝,爱情十分新鲜。 “如此孝顺的女子,厚儿,切莫亏待了她。”皇贵妃嘱咐,连天厚不语,只一望洛梓遇,她的笑容依旧澄净纯洁。 三人的闲聚时光,不速之客洛皇后逛过御花园,避不了宫中规矩打个照面。 洛皇后一行往清凉亭过来,皇贵妃率领起身,向皇后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都坐吧。” 洛皇后入亭坐下,形象奢华靓丽,又违心笑着,心里却恨透了连天厚,连洪水猛兽都夺不去他的性命,当真可恨。 “中秋节将近,不知今年,厉亲王府可有准备为皇上献上庆贺的节目吗?”洛皇后笑笑而问。 “各府上能歌善舞,才艺卓绝之人难以计数,争前恐后想为皇上献礼之人也是多不胜数,皇后娘娘何足挂虑厚儿的王府?”皇贵妃笑颜以对。 “往年,厉亲王没有王妃,自然缺个有资格能拿的出手的献礼,今年可就不一样了,王妃和准王妃,怎么也不能再推脱了吧。” 洛皇后露出一丝冷笑,以她见解,皇贵妃不可能让洛梓遇一个傻子代表,那秦筝在孝期,更是不该。 洛梓遇不知中秋佳节皇宫的习俗,却明显感觉洛皇后与皇贵妃一来一回地拉锯,洛皇后这分明是嘲笑连天厚身后没有一个拿的出手的女人,是当自己以前的表现都是镜花水月吗? “是什么献礼,我可以参加吗?”洛梓遇忽起兴致一般。 “子玉就不必掺和了。”皇贵妃脸色一沉。 “子玉毛遂自荐,倒是值得鼓励,中秋宫会,是一年一度的内宫盛典,各府献上庆贺表演,子玉不曾见识过,自然是不知道的,而且子熙近几年来,年年中秋得到皇上盛赞嘉奖……” “还有奖励!”洛梓遇的兴趣猛地被提起。 “自然,众节目夺魁者,便能向皇上提一个请求,圣意恩准。”洛皇后推销一般。 “这么好啊?”洛梓遇的眼眸不经意放光,却也没有太多言。 直到离宫时,洛梓遇才主动向连天厚提起此事。 “夫君君,中秋宫会,我可以参加表演吗?” “玉儿为何想参与?” “因为好玩啊!” “但是莲都各府之中,人才济济,才艺超凡者众多……” “我就想试试,输了也没事啊,万一赢了呢!”洛梓遇笑得毫无胜负欲。 “若你想,自然有资格代表厉亲王府,代表本王。”连天厚轻轻一抚洛梓遇的头,笑容所写是信任与宠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决意与动摇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与连天厚路遇连正麟,那一刹,洛梓遇恍然重拾一段被抛诸脑后的记忆,她恍惚一刻迟钝,她知连正麟已知自己非傻,却不知连正麟是否晓得自己所知。 连正麟的目光从洛梓遇瞥过,如此情景,洛梓遇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显露自己,她牵紧连天厚,如旧一笑。 “是四殿下!”洛梓遇纯粹的笑容真切得很,连正麟也不躲避迎上,十分和气,“五弟,好久不见。” 二人之间气氛平和,毫无不妥。 洛梓遇偷偷瞄着连正麟,终被其发现她的灵光眼神。 “子玉,为何一直看我?”连正麟笑里藏刀一般…… 连天厚亦向洛梓遇看来,她的反应极尽自然,急道:“我没有啊,我没有……” 洛梓遇微微害羞的模样恰到好处。 偶然相遇,连正麟并没有戳穿洛梓遇,她的心才稍稍安定,却突然想起顾南归交托的事,而且,那几页信,已经被自己带在身上冲毁在洪水之中。 连正麟令人猜测不透的外表下的野心,不知连天厚是否知道? “夫君君,你和四殿下关系可好?”洛梓遇故作好奇一般。 “玉儿为何缘故这样问?”连天厚淡然自若。 “因为,四殿下有点奇怪啊,明明有时候很和气的,上次却和真纱公主打得不可开交,他会不会对夫君君不利呢?”洛梓遇暗暗倾佩自己的聪明机智。 连天厚情不自禁地欣慰一笑,洛梓遇对他的关心,大大小小,多多少少,他都欣然接受。 “玉儿这是关心本王吗?”连天厚笑问。 “当然关心了,万一四殿下是坏人……”洛梓遇轻声压在嗓子眼,只让连天厚一人听见,欲盖弥彰道,“虽然我觉得他看起来人还不错啦!” “玉儿不必担心,无论何人,都不能伤害本王丝毫,除了……” “除了谁?”洛梓遇紧张起来。 “除了玉儿你。”连天厚淡淡一笑,玩笑而认真。 “夫君君瞎说,我怎么可能伤害夫君君!”洛梓遇一脸认真表情。 “除了玉儿你的事,本王会保持自己无懈可击。” 洛梓遇得到了连天厚的支持,便想着该如何马力全开争取胜利,无论如何都要为连天厚大大长脸,让那些耻笑她是傻子的人无地自容,他们甚至比不过一个傻子。 时隔多日,洛梓遇又一次来到宫商阁,接受徵羽的指教,如今剩下的时日已不多,连天厚却背后嘱咐徵羽,让洛梓遇量力而行,无需太费尽心力。 洛梓遇的琴艺几乎没有退步,但徵羽却提议,单单是琴曲,难以出奇制胜。 “那徵羽姐姐觉得我该表演什么?”洛梓遇虚心认真请教。 “往年,相府二小姐都是以夺人眼球的绝美舞技脱颖而出,以舞动人,确实是,最容易的方式,不过对王妃来说,或许太为难。” “不会,跳个舞而已!”洛梓遇胸有成竹。 洛梓遇接连几日在宫商阁累得回府便倒头大睡,连天厚先前便托付过,却不知洛梓遇如何要求自己,累得筋疲力尽。 又一清晨,洛梓遇按时醒来,睁开眼睛便想起床继续前往宫商阁加紧训练,身体却瘫在了床上。 “太久没练了居然这样,不会还没到十五我就先成了残废吧?”洛梓遇眉头蹙成了痛苦的形状,却还念叨,“我要去练习,练习……” 连天厚听到洛梓遇半醒不醒还牵挂此事,这几日以来,她都快把自己这夫君君扔在了一边,连天厚更是疼惜她不是腿酸就是腰痛,怒而还有几处淤青。 “今日不去了。”连天厚说。 “不去,不去,为什么不去?”洛梓遇乍一下清醒过来。 “玉儿这几日,都快将本王忘了吧,每日都只顾自己去宫商阁,本王问,你也不说,本王也是会感觉孤单寂寞,因被玉儿冷落而不开心的。”连天厚埋怨一般。 “没有的夫君君,我才不能忘记夫君君,我把自己都忘了,也不可以忘记夫君君!”洛梓遇夸张认真地为自己正名。 “那今日就不去了,本陪王吧。”连天厚更多为洛梓遇的身体着想。 洛时日无多,梓遇虽然觉得不可懈怠,但任何事都不如连天厚重要。 “嗯,我陪夫君君!” 秋色暗淡,洛梓遇与连天厚在房中久不出来,却有洛梓遇的喊声一阵一阵,不绝于耳。 “夫君君,好疼啊!夫君君,轻点!” “这样如何?” “可以,啊,还有点疼!” 房中,洛梓遇曲腿坐着,膝盖一片淤青,连天厚轻手按揉,眼中的柔情极显疼惜,真不知洛梓遇如何能将她自己勉强成这个程度。 “玉儿还是不参加了,怎会伤成这样?”连天厚后悔先前的决定。 “不可以半途而废的夫君君!”洛梓遇坚定道。 “可是……” “不要嘛夫君君,我一定要表演,而且一定会表演得让人刮目相看!”洛梓遇撒娇而又态度强硬。 连天厚又心疼洛梓遇的伤,又不愿挫她的锐气,最终也拗不过洛梓遇的撒娇攻势,妥协了。 “不过今日,玉儿必须留在府上休息,还要答应,以后也要小心一些,不要太逼迫自己。”连天厚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我知道了夫君君。”洛梓遇怎能不知连天厚对自己的关心。 洛梓遇休息一日,连天厚陪了洛梓遇半日,却有急重事不得不前去处理。 洛梓遇在房中挥舞动作,看着自己斑斑驳驳的伤,难道真的太为难自己了? “唉,不过努力了这么久,更不能放弃吧。”洛梓遇自我坚定。 黄昏之后,不太炎热,洛梓遇在房中歇了一整天,便想随意逛逛花园,活动活动筋骨,却不经意就走到了客院,清静至极。 洛梓遇心中的矛盾纠结未曾解除过,对秦筝,她实在横竖都不是,即便想置之不理,却做不到。 “既不想夫君君娶她,又觉得她可怜,我到底是想怎样啊?”洛梓遇自我怀疑,突然起意,“如果我能够在中秋宫会上演出夺冠,可不可以让父皇答应我解除夫君君和秦筝的婚约呢?” 洛梓遇心思一起,却还是顾虑重重,傻子之名固然能够无所顾忌,但她却如何能狠心绝对。 洛梓遇滞步片刻,却不知秦筝于秦氏从外而来,依旧衣着素雅,孝期未过,如此也是合乎规矩,三人不期而遇。 “王妃。”秦筝有惊。 洛梓遇被请入院中,却实在不知如何面对秦家母女。 “王妃请用茶。”秦筝斟茶送上 “谢谢!”洛梓遇感谢。 “王妃今日来……”秦氏有疑。 “我只是路过而已!”洛梓遇笑笑,又关问化解尴尬,“秦筝姑娘你们在王府都还好吧?” “谢王妃挂心,我们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洛梓遇实在套不来近乎。 洛梓遇双手捧着一杯茶,她可以找个借口离开这里,却总觉得,想知道一些事,想问一些事。 “秦筝姑娘,你会一直住在王府里吗?”洛梓遇面色平静。 “那是自然,筝儿与王妃一样,是陛下赐婚予王爷的。”秦氏回道。 “啊,对啊。”洛梓遇无言以对,只能放弃挣扎,于是想离开。 秦筝却感觉到洛梓遇敢言不敢言,便主动提出送洛梓遇一段。 洛梓遇出门还在犹豫,终于问了出口。 “秦筝姑娘,你喜欢我夫君君吗?”洛梓遇毫无恶意地问。 “王爷,世上女子,应当没有不爱慕他的吧。”秦筝婉言表达。 “夫君君是很优秀的,但是也没有那么夸张。” 洛梓遇心中五味杂陈,她何尝不爱连天厚的不平凡,却不得不接受有利有弊阿丰事实。 “只是王爷,眼中怎会有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 秦筝话中苦涩,她的身份特殊,相貌也平平无奇绝不是,但连天厚的眼睛,不会有她却已成定局。 “其实,你为何一定要嫁给夫君君呢?其实,我也不想把夫君君分给任何人,虽然他们都说我傻,但我知道的,我也会吃醋啊,难过的。”洛梓遇真实而又委屈。 “王爷对王妃的感情,恐怕也再难容许他人插足吧?” 秦筝貌似无色,若水柔弱的眼中却哀愁满目,萍水之缘,阔别十年,她从未有一日忘记过连天厚,本以为他迫于无奈迎娶傻妃,自己即便不堪与之相配,却也该比洛子玉适合,不论将来如何,她至少能够做一个默默在其背后支持的女人。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现实,却是连天厚如何√万众耻笑的傻王妃情深义重,而她自己,本以为是天定的姻缘,却终究艰难曲折。 “如果再给秦筝姑娘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还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履行婚约吗?”洛梓遇眉目间写满严肃。 秦筝目中思绪滋生漫长,她原以为自己绝对是此心不移,此情不渝,可若是连天厚不愿不喜,她是否就应该知难而退,成全了他,不给他任何麻烦和阻碍? “若我还能有此机会,或许会退缩吧。” 秦筝的心酸心软,洛梓遇认认真真地听在了心里。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拿刀伤人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得知了连天厚今夜不归的消息,他总会有忙碌的时候,自己也该有此觉悟了,但洛梓遇收到了传话之人的信条,竟是连天厚所画,一只洛梓遇式的小兔子,躺在床上,盖好被褥闭目睡眠。 洛梓遇不禁一笑,连天厚希望自己好好休息的心意,她收到了。 “夫君君啊,你也不能太忙啊!”洛梓遇第二日只在宫商阁度过半天的时间,回到王府,洛梓遇便从门卫口中得知连天厚仍未回来。 “啊,夫君君还没回来!”洛梓遇实在担心得紧,还未入门便又转身跑了出去,阿福便紧步追了出去,“王妃您要去哪里?” “我们去找找夫君君吧,阿福!”洛梓遇还得有阿福接送。 “王妃,王爷此番有急事,顾不得王妃,王妃也只需在府上等待王爷回来便好。” 阿福劝说洛梓遇,她稍一想,自己所冲动去找连天厚,会否就打扰他的正事了? “唉,我也不应该太粘着夫君君吧!”洛梓遇不太情愿地想,却还是定不下心,“阿福,那你去看看夫君君吧。” “是,奴才先送王妃入府。”阿福谨慎而行。 “我会回去的,阿福去把!” 洛梓遇转身跑回府门,阿福才安心驱车而走,洛梓遇即便只是目送马车远去的背影也要多逗留一刻,却迎来了寸尺斋伙计驾车而来。 洛梓遇未入家门被请去了寸尺斋,眉娇娥热烈相迎,先前洛梓遇与连天厚二人出事,后重新归来,她也是忧心之至。 “小玉啊,你来了真好,老娘好想你啊!”眉娇娥一如既往火辣热烈。 洛梓遇被眉娇娥缠在身体里,当真热情过头了。 “老板娘,饶命,我要,没气了!”洛梓遇痛苦求饶。 洛梓遇接受眉娇娥的邀请来此一叙,临走还得了一个有趣玩意儿。洛梓遇好不容易才从眉娇娥的“毒手”里逃脱,回到王府还握着一柄精致小匕首,拔出来,插回去。 “防身用还是唬人用。” 连天厚依旧未归,洛梓遇把玩着小匕首,嘴里念念有词,道:“等夫君君回来,看我不吓吓他,居然把我扔下这么久!” 洛梓遇远远看见了林望舒,如旧地跑上前向她打招呼。 “林姐姐!” 洛梓遇笑得自然,林望舒依旧不苟言笑,她知道洛梓遇最近在忙什么,也注意到她手中拿着的小匕首。 “林姐姐,这个匕首是老板娘送给我的,可好玩了!” 洛梓遇兴致勃勃地拔出匕首,笑容不改,却一把向林望舒刺去。刹那,林望舒的目光变得凌寂,十分轻易就握住了洛梓遇的手腕,她的吓人行动没能成功。 洛梓遇蓦地愣住,林望舒的手劲巧力颇大,捏得她手腕生疼。 “林姐姐!”洛梓遇也难怪林望舒会误解自保,只能时候解释。 林望舒一手握着刀柄,两指捏着刀刃,原来这是一把伸缩匕首,刀刃未开,其长度正好能收缩入刀柄,因而不太容易伤人。 “林姐姐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因为我想用它吓夫君君来着,真是抱歉。”洛梓遇实在道歉。 “王妃想要用这把匕首来吓王爷?” “对啊,偷偷地给夫君君来一刀,看他会不会害怕。”洛梓遇想象得不亦乐乎。 林望舒眼中闪过一缕思绪,又问:“这匕首,可真的安全?” “我试过了,根本扎不进肉里!”洛梓遇十分自信。 “安全便好。”林望舒又言,“若王妃意在吓王爷,不如用匕首刺向自己。” “为什么?”洛梓遇疑问。 “因为王爷在乎王妃,更甚他自己。” 洛梓遇不自禁觉得林望舒所说有理,她将匕首放回刀鞘,递还给洛梓遇。 洛梓遇带着匕首准备回房,却路遇外出回来的秦筝和秦氏母女。 “是不是该上去打个招呼呢?” 洛梓遇一笑,有一段同路,她们又是猛鬼野兽,还是不应当拒人于千里之外。洛梓遇上前,二人行礼,深思凝重。 “秦筝姑娘,秦夫人。” 洛梓遇自然能明白二人一直以来的低沉心情,或许是兴奋惯了,或许是好心作怪,她竟然拔出了那把匕首,面带毫无恶意的笑容,却让秦筝二人疑惑了。 “这个匕首是老板娘送给我的……”洛梓遇十分有趣,“他很神奇的!” 说罢,洛梓遇紧握匕首向秦筝刺去,不像林望舒,秦筝没有武功傍身,习惯温婉而不够机敏,自然不可能阻挡突来的“利刃”。 洛梓遇嘴角微笑,却刹那惊错,的的手感受到刺中的错落,鲜红的血液,溅上她的手掌,衣袖。 那一刻,洛梓遇的世界都仿佛颠倒了。 “怎么会……” 时机总是如此恰到好处,洛梓遇莫名其妙的错手伤人,连天厚的事务繁忙,再加上,送秦筝于秦氏回府的夏侯皇贵妃的马车,尚未远去。 仆人出入的房间,洛梓遇右手的血迹已经干透,她现在房门外,严格来说,是被皇贵妃要求站立在外。 许久,御医都被匆忙请来,但早来的大夫已经处理完备秦筝的伤口,所幸,刀刃不够锋利,洛梓遇力度也小,刺入不深。 可皇贵妃的火冒三丈,一直以来的不满和不喜,却对洛梓遇趁机发出。 “啪!” 一声巨响,洛梓遇的脸颊留下通红的指印,皇贵妃的巴掌掴来,洛梓遇丝毫无法避及。 “本宫还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傻子,可你,却一次又一次令本宫刮目相看。”皇贵妃满目厉色。 房内,秦筝失血未醒,秦氏坐在床边。泪流满面。听到房外地声音,区区一巴掌,怎能抵得过秦筝所承受的一刀。 张御医进一步检查,呈着刺伤秦筝的匕首出来禀告皇贵妃。 “回娘娘,秦姑娘已然无碍,伤入不深,轻微失血,至于昏迷不醒,乃是惊吓太过……” “张御医的意思,此事不严重吗?”皇贵妃眼色毫不庆幸。 “母妃,这把匕首它……” 洛梓遇一把夺过张御医呈着的匕首,急欲解释,她抓握匕首,惊觉匕首失去了伸缩能力,如此,她却是无法解释清楚了。 “本宫原本以为,就算让你留在厚儿身边也无所谓,但经过今日之事,本宫改变主意了,本宫会亲自恳请陛下,除你王妃之位,纵使天下人唾弃厚儿,也势在必行。” 皇贵妃无比严肃而认真,洛梓遇却奋力摆弄匕首,即便将自己的手划伤也无法使其伸缩。 “王妃您的手……”张御医忧心起来,却横遭皇贵妃一个锐利眼神。 “来人,送子玉回相府。” 洛梓遇乍一下反应过来,却有小厦子指派两位仆人请走洛梓遇。 “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罗梓遇反抗。 “王妃,奴才劝你,切莫忤逆娘娘的意思。”小厦子好言相劝。 “我不要!”洛梓遇继续抗争。 “小厦子!”皇贵妃无需多言,小厦子便已知其意。 “王妃,请恕奴才冒犯。” 洛梓遇被强硬遣送回相府,小厦子代话,让王妃留在相府,要是不许回王府去,至于秦筝之事,小厦子自然“如实”相告。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拿刀伤人,这刀是老板娘给我的,林姐姐也知道这刀伤不了人……”洛梓遇解释得心乱,她需要连天厚,不知自己究竟如何。 洛丞相听过洛梓遇一番急言,为今之计,也只能将洛梓遇小安置府上,绝不可让她妄自回去,火上浇油。洛丞相有心相信,连天厚会为洛梓遇,摆平一切。 洛丞相吩咐绮云照料看守洛梓遇,她却心思缭乱,一塌糊涂。伤了秦筝,是她无心之失,如今事情,更是无从预料了。 “夫君君,不是我,你会相信我吧!” 时局转变太快,王府内,连天厚不过两日不在,便翻天覆地,夏锦歆,程秀颖和林望舒很快便听到了消息。 “那个傻子当真拿刀伤人!”夏锦歆吃惊不已。 “真是勇气可嘉啊,没想到,王妃看起来天真无害,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程秀颖旁观者乐。 “王妃拿刀公然刺伤了那个秦筝,不止秦氏一人在场,还有一些仆人也路过亲眼所见,虽然秦筝没有了生命危险,却昏迷未醒,皇贵妃大发雷霆,狠狠掴了王妃一巴掌,还让小厦子将她送回相府,皇贵妃还说,绝不会轻易盖过此事,府上都在暗地里传言,王妃之位恐怕真的要易位了,再受宠的傻王妃,如果下手狠毒,也一定不会被王爷原谅。” 静枫也将消息带到了林望舒耳边,她依旧不理世事一般,听完了大致情况,不作详细了解。让静枫下去之后,林望舒面对镜中的她自己,清冷的面容,眼中却隐藏思绪。 林望舒不曾想,事情的发展居然会如此难以预料,洛梓遇没有将自己牺牲在玩笑里,却引发了一场不可磨灭的“血案”。 林望舒并不开心,反而内心纠结感沉重,从何时开始,她仿佛不明白自己的心了,究竟是何驱使,本该就此终了,她反倒不甘心全身而退了。 林望舒打开锁着的小抽屉,取出当日的那一帖,是连天厚亲手交在她手中的,正面封上端正明显的字一清二楚,和离书。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七十九章 水火两重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第二日一早,洛丞相收到王府送来的一份物件,他打开看见,才惊目直觉难以置信,一封和离书,更有连天厚亲笔签字。 洛丞相无论如何都不忍相信,曾言洛梓遇足以与国之天下比肩的连天厚,竟会如此决断绝情,因为一个秦筝,她的伤势,小厦子并未详尽说清,难道真的严重至此?不过若是皇贵妃做主,随意一个机会,她必定欲除洛梓遇,以免阻碍连天厚通天之路。 洛梓遇终究还是信了,连天厚的亲笔,比任何的言出,更使他理智判断而不得不信服。 洛梓遇一夜难眠,才浅浅入睡没有几刻,绮云照料在旁,还以为她的大小姐已经找到了天定的幸福,岂料发展至此,她更是不信,善良的洛子玉会用刀伤人。 洛丞相让丞相夫人收好和离书,暂时不要让洛梓遇知道此事。洛丞相夫妇二人,从小到大都未疼过洛子玉,但她终究是相府之女,牵连相府的荣誉。 洛丞相去到巧阁,洛子熙每日不断练习舞技,已经出神入化,却从未停止,但在她的眼神中,求胜欲也罢,还有隐藏的心思意念。 “子熙。” 洛子熙不得不暂停练习,她整日在此,无心其他,甚至还未知洛梓遇之事,但她知洛丞相亲自来此,定是有事。 “子熙可还记得,为父先前跟你提起之事。”洛丞相问道。 洛子熙面对父亲恭敬的眼色稍一闪烁,她怎能不记得,当日洛丞相提起,洛子熙备战中秋宫会演赛,年年夺魁,他希望,今年洛子熙能够在脱颖而出之后向皇帝请求,恭请允准洛梓遇解除与连天厚的婚约。 可后来,洛丞相信以为真连天厚对洛梓遇情义深重,便再没有提起此事,时至今日,为国为家,他都必须如此为之。 “女儿,记得。”洛子熙神色略微拘着。 “记得便好。” “父亲没有改变主意吗?”洛子熙问。 “事到如今,只能由你名正言顺地请求了,厉亲王,终究不负盛名。”洛丞相言之无尽。 洛丞相无需与洛子熙多言,她一向谨慎懂得分寸,明白如何是好。 洛丞相离开巧阁,洛子熙手中的长袖落地,眼中点起了一把熊熊燃烧的火,她多希望洛梓遇于连天厚的婚姻失败,可如今,就连自己,都被要求为她服务,简直可耻。 在洛子熙心中,像洛子玉这般的女子,本就该被连天厚一纸休书驱逐王府,居然还要花尽自己的全力,为她争取自由。 “呵!”洛子熙嘴角轻蔑一丝冷笑。 洛子熙换装从巧阁离开,路遇匆匆忙忙的洛子铭与洛子萱二人。 “快点,听说傻大姐回来了!”洛子铭十分着急。 “怕什么,傻大姐还能马上走不成。”洛子萱说着加快脚步。 “子铭子萱。”洛子熙唤道二人。 “二姐!” 洛子熙从洛子铭二人口中得知洛梓遇回来的消息,不先前就有连天厚将洛梓遇带离之事,此次洛梓遇突然回来,又不知是何缘故。 洛子熙亲自给丞相夫人母亲请安,这才从她口中得知洛梓遇伤了秦筝,被皇贵妃遣送回相府,连天厚甚至已经送来了亲笔签字的和离书。 洛子熙眼中有难以显明的思绪,此事已经至此,洛丞相却还需自己竭尽全力为洛子玉一个傻子争取脸面,为何,就连一向正眼不看洛子玉的父亲都改变了对她的态度,为何,是洛子玉这个傻子。 一日天空深沉,连天厚在莲都城外,先前一拨从兵部记录中消失的兵器,在边关乱战中被收集回来,由连天厚亲自检查。 两日的时间,连天厚却仿佛度过了几度春秋,不见洛梓遇,他整个人的心,都无法安定,他只想尽快办完此事,回去与她团聚相亲。 傍晚,一丝亮色都难见,压抑与沉沦,洛梓遇简直受够了。 绮云早早地点起蜡烛,照亮房间,她去膳院,只留洛梓遇死气沉沉地坐在床上。一次又一次被拦在门内,她无路可逃,无法离开相府,如何找眉娇娥和林望舒证明自己的清白? “夫君君,如果夫君君回去看不见我,会担心我的!” 洛梓遇拔腿就跑,房门外,洛子熙手持和离书而来,她眉宇之间的傲慢之色丝毫不减,甚至更胜之前。 “大姐,当真是许久不见,二妹我,甚是想念呢。” 洛梓遇无空与洛子熙客套或明人说暗话,她一心只想着连天厚,根本没有在意到洛子熙手中所携。 可洛梓遇一步迈开,洛子熙便一把举起和离书斜在洛梓遇眼前,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吸引了她的全部目光。 “知道这是何物吗?”洛子熙面不改色地问。 洛梓遇自然是认得帖上字,清清楚楚三个字“和离书”太是刺眼。洛梓遇眼中的急色更凌乱,她一把夺过洛子熙手上的和离书,匆匆乱手开启便看。 “这是王府送来的,若大姐看不懂,妹妹我可以代劳,这是和离书,上边有王爷亲笔签字,至于其他内容,大姐你知或不知,也无足轻重。” 洛梓遇毫不注意洛子熙自说自话,她的所有注意力聚焦在和离书上,连天厚的名字,笔锋潇洒自如,神采奕奕,洛梓遇一眼便认得出来,如假包换。 和离书上,更有大大的红色印戳。 “不可能,不可能的,夫君君不可能要跟我离婚!” 洛梓遇沉抑已久的心思即刻炸开了锅,全人全神乱得一塌糊涂,她不信这一封和离书,却深深印刻心中连天厚的字,绝无虚假。 “如何不可能,准新王妃到位,你一个被硬塞入王府的傻王妃,自然而然地要退位让贤,若你自觉,不如就此了断,若执迷不悟,只会让王府,相府,两方都难堪。”洛子熙好生劝解一般。 “不!” 洛梓遇大吼一声,洛子熙一把夺过和离书,举在洛梓遇眼前,一清二楚地将连天厚的签名映在洛梓遇眼中, “看见了吗?你难道认不得自己夫君的名字吗?也是,大姐是个傻子嘛,不认得也实属常事,但既成事实,不管你认与不认,知或不知,都不可变更。” 洛子熙句句诛心,洛梓遇却彻乱了,崩溃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她不愿相信,她不信。 “不可能!” 洛梓遇愤然大喊,高举和离书狠狠一撇,“哐当”一声砸翻了墙边的灯台,蜡烛翻落滚入,即刻点起帘帐。 洛梓遇全部的心思都碎落一地,两天了,连天厚当真没有来接自己回来,她等来的只是这封连天厚亲爱签字的和离书。 “不可能的,夫君君,他说过喜欢我,要一直和我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洛梓遇记得连天厚的誓言,却也记得,他对自己微妙的改变,只是她终究一叶障目,不懂连天厚爱她的保留。 洛梓遇的眉眼神色陷入僵局,一动不动,满眶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也拥堵了思绪。 秋干气燥,只一刹,大火蔓延帘帐爬到窗上,洛子熙惊目察觉,映照起她眼里的火。 “起火了。” 洛子熙的语气异常冷淡,她转身走出房门,又转回注视房门内失魂落魄站立的洛梓遇,她本该,在那天就葬身火海的。 洛子熙冷眼眸中照映的火势越发蔓延激烈增长,洛梓遇的低垂的眼睛缓缓抬起,恍若一刻,重归当初。 “这就结束了吗?真的就此完结了吗?这场火,会将我带去哪儿呢?夫君君,我终将会离开你吗?还是,你终于抛弃我了?” 洛子熙在外,眼看火势渐大渐猛,洛梓遇更是痴痴呆呆,毫无逃避大火之意,沉溺于明亮的火光。 洛子熙转身而去,眼中的火光湮灭,生死,同脉姐妹的生死,她何足为虑,但今日,却是引火上身,咎由自取。 “今日你之死活,与我无关。” 是人何不怕死,洛梓遇却从未像此时此刻一般无惧无恐过,火是热的,蔓延灼伤至正一片房,迷雾浓烟,从脚下淹过腰身,迷茫升腾,洛梓遇宛若早已离魂的躯壳一般,昏躺在地。 洛梓遇的迷蒙双眼合成两道失神的缝隙,早已无心听见任何声音,剧情的重现还是重叠,轮流转回,她已失了神识。 “着火了,救火啊!着火了!” 浓烟滚滚,漫天涌动,大火之上,大雨倾盆。 雨季过后,迟到的一阵暴雨,救了洛梓遇一命,电闪雷鸣,洛梓遇却陷入了寂静无声昏迷。 大雨连绵,马车奔驰而止相府,阿福还未来得及撑起伞来,甚至马车还未停稳,连天厚急切而出,任雨水打湿而毫无在意。 相府门闭,外面有护院,见连天厚来,八人严阵以待,持棍阻拦。 “王爷,丞相有命,不方便见客,请王爷回去。” “本王来找王妃,你们胆敢阻拦。” “请恕我等冒犯了。” 大雨淋漓直下,八大护卫与连天厚大打出手,连天厚以一对八,护卫毫不手下留情,连天厚勉强应付。 雨帘破散,积水缭乱,连天厚防御八人的同时逐个击破。 “住手!” 相府门开,洛丞相领着数十府卫家丁而出,自成威势,洛子熙也撑着一把伞于后来到,注视雨中被围的连天厚,他为何而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 zuopingshuji 按住三秒复制!! 第一百八十章 看到的结局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八大护卫退开,连天厚上前,全部护卫排立成墙,显然是为了阻拦连天厚入内。 “丞相大人,为何阻拦本王,本王要见王妃。” 连天厚满目急色,却被大雨隐藏,但声色急,洛丞相还是有察,连天厚既已差人送来和离书,此时又特地到访,目的是何,接收和离书,还是追悔莫及? “王爷的王妃,难道不是在王爷自己府上吗?”洛丞相肃目反问,深意自知。 “丞相大人,昨日之事……” “昨日之事,无需多言。”洛丞相截断连天厚的意欲解释,却想他难道是来追究责任的吗? “子玉已经休息,她好不容易睡了,王爷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必再来打扰。” “本王可以等玉儿醒来。” 连天厚心中无法沉稳安静,却忍受妥协,自己当日信誓旦旦在洛丞相面前诺言,今日却让洛梓遇受此委屈。 连天厚只听他人之言,说洛梓遇拿刀伤害秦筝,人证物证俱全,可连天厚果决不信,甚至可以说是,就算是洛梓遇,他也愿相信她是太爱自己。 “那好,只是相府过时无客,王爷若是想等,就只能在这门外等到天亮。”洛丞相毫无好气。 大雨之外,连天厚仍旧伫立在雨下,一动不动,雨打眼皮都不带眨眼的。相府大门忽开,洛子熙去而又返,撑着一把黄皮大伞,向雨中的连天厚走去。 雨帘重重,连天厚的目光穿透而去,却见来者并非洛梓遇。连天厚声色不显,洛子熙走到连天厚跟前,伸伞为他遮掩,他已浑身湿透,但无惧雨水。 “王爷,夜深雨凉,还请王爷保重身体。”洛子熙语气温柔。 “不必了,本王要在此等玉儿玉儿醒来。”连天厚冷眼相待,眼里毫无洛子熙。 “王爷对家姐,为何如此……” 洛子熙不解,连天厚明明差人送来和离书,却又如此固执,不惜抛下身段,经受风雨,等候洛梓遇。 “本王爱她,不管她是否做了伤天害理之事,不论谁人反对阻拦,本王都已经决心不改,玉儿是本王这一生,唯一所爱。” 连天厚毫不犹豫,尽言真心情思,无奈他所对之人洛子熙,她听此言,愈加愤恨,洛子玉她何德何能,凭什么受到连天厚的青睐,凭什么得到他的心? 偏偏,洛子熙自以为胜过一切的她自己,一瞬间都不曾入过连天厚的眼。 “够了洛子熙,你又何必作践自己抬高那个傻女人?” 洛子熙手中的伞脱手从一侧落地,她转身而去,冰冷的雨水,就像连天厚的一切,目光,言语,对她未曾改变分毫。她竭尽全力让自己出众过人,渴望每一次中秋宫会上吸引众多眼球,却从未能够让连天厚正眼相看。 洛子熙所恋,洛梓遇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他所擅,洛梓遇屡屡夺其风头。 洛子熙不言不语走至门前檐下,故意一言,穿透连天厚耳中,蓦然嘴角一声冷笑。 “王爷以为她还醒得来吗?” 连天厚的静心即刻掀起波澜,他直起往相府大门冲去,洛子熙却命人即刻闭门,连天厚重重压在厚门上。 “开门,开门!玉儿怎么了?” 连天厚几日煎熬于繁忙考虑,即便身强体壮的他,也透支了身体,淋雨过甚,突然的情绪爆发出来,即便是连天厚也撑不住了。 “王爷!”静候的阿福跑冲过去。 雨下房中,洛梓遇的脸颊略微擦伤,她闭目沉睡,深深地,入了另一个世界。 洛梓遇独自一人走在无人的一道古街,静谧的街道,寂寞空荡。 洛梓遇漫无目的地游走过这条街,渐入熟悉的地界,是通向王府正门的大街。 “我回来了?” 洛梓遇迈步跑去,步履轻飘,像是没有尽头的路,只见目标的王府,却永远无法走近。 洛梓遇跑得气喘吁吁,终于累得停下了脚步,她远望王府,才见绫罗红帐,红色灯笼。 “怎么回事?” 一眨眼的时间,洛梓遇突然置身拥挤人群,而众人目光所向,是对街转来的迎亲队伍,洛梓遇一眼便看见,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婚服俊貌的新郎,便是连天厚。 “夫君君!” 洛梓遇被挤在围观群众之内,她拼了命想挤出去,迫不及待想靠近连天厚,却毫无办法。 直到迎亲队伍停下在王府门前,连天厚满面春光,下马亲手迎出了新娘子,红织盖头,隐隐约约透露出的模样,是最幸福的新娘子,秦筝。 “怎么会……” 洛梓遇滞愣一刹,更加奋力地从人群中往外挤,又一晃眼,她成功脱出了围观之人的最前方。 洛梓遇不假思索地往连天厚冲去,却一把无法触碰到他,站在连天厚面前,看他娘子眉目传情,却对她,视若无睹。 “我死掉了吗?” 洛梓遇不禁沉落,若她不是无形的魂,连天厚怎会察觉不到她,周遭的人,又怎会看不到她。 “我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洛梓遇的手虚从连天厚臂上滑落,他携新娘子缓入府门,百姓欢呼雀跃,满是祝福之声。 “祝厉亲王与王妃百年好合!” “长长久久!” “早生贵子啊!” 声声祝福不绝于耳,洛梓遇低眸无声,心绪却是活的,如暗潮汹涌,如风吹草长。 “是啊,只有像秦筝的这样的女子,温柔贤惠,体贴入微,才能配得上夫君君,最重要的,她不是傻子,不会叫夫君君脸面受损,更能够为他生儿育女……” 洛梓遇久久驻足,她甚至都不知自己和连天厚的婚礼是何情形,反正,连天厚当时不会是欣然接受,更不可能有如此多真心祝福。 洛梓遇连眼泪都干透,心中宛若干涸,她闭目睁眼之间,瞬间移动,皇宫大殿,殿门大启,*肃穆,红毯千丈,铺平道路,高阶。 洛梓遇站立正道之中,周围百官奉立,宫中钟鸣声响,洛梓遇目光浑浊地张望四方,宫墙敞门,锦服加身,配太子冠,连天厚端正威武,君子之风,君主之势,意气风发。 洛梓遇不禁定睛望去,连天厚身旁,一派华丽修饰得尊荣美貌的女子,竟是她自己。 洛梓遇伫立惊望,连天厚与她携手共进,在万众瞩目下,走向高位。 洛梓遇看明白了,这是策立储君的典礼,而站在连天厚身边的太子妃,是她,不是秦筝。 “为什么,我不是死了吗?这是什么情况,是剧本最后的结局吧?” 洛梓遇眼看着那个自己走过自己眼前,眉目尽展,尽显魅力蔚尊贵,这个洛梓遇,破除了“傻子”的面具,妆容华美,足以与连天厚相配。 “如果这就是结局,那很好啊!” 洛梓遇不自觉认定了这个结局,即便连天厚取了秦筝,但只要她不再是傻子,便足以与之相配。 “夫君君,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呀,没有永远,只有结局,那结局以后,又该是如何呢?” 洛梓遇本已为是,岂料结局难料,她凝望另一个自己与连天厚走上殿阶地背影,原以为如此便是正常的终结,那个她却一步迈不上了高阶,玉面修饰之下,掩盖了真实的面色。 眉头轻蹙,朱唇微颤,另一个洛梓遇手扶胸口,一口鲜血红胜唇。 连天厚即便严厉神色大变,扶住身边的洛梓遇,而阶下所站的洛梓遇,眼看着洛梓遇倒入连天厚怀中。 “啊!” 不明情况的洛梓遇意欲上前,却有一股无形之力牵扯她不能靠去,她奋力挣扎,终了一刻,那个洛梓遇的手从连天厚脸上滑落,洛梓遇被牵引了心魂,乍然魂还,她惊然重新睁开双眼,雷电大动,光影劈过窗户。 洛梓遇的眼珠子向周围一转,依旧是古色古香的房间,至少,她没有回去属于自己的时代。 洛梓遇尝试坐起来,手脚有些火辣的疼痛,是包扎的火灼伤处隐隐作痛。能感受疼痛,又说明她未死。 洛梓遇清楚记得自己被大火包围,心若死灰不顾逃生,大雨之声让她明白,自己的得生,是由于大雨拯救,上天之意。 “我没死。” 洛梓遇更记得,她在昏睡之中看到的结局,她的“死亡”。 “我会死。” 洛梓遇面色微沉,绮云从外而来,满身风雨,可她进门看见洛梓遇坐在床上,便散解了所有的沉郁。 “大小姐!” 绮云“哗啪”一声扔掉雨伞向洛梓遇跑去,顷刻热泪盈眶,洛梓遇眉头一蹙,定睛绮云。 “大小姐,您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大小姐醒不过来了!” 洛梓遇蓦然无言,风吹窗启,她转目望外,天上云地上雨。 阿福驾车带着连天厚经过医馆,阿福不知连天厚情况如何,停马疾步入了医馆,阿福一眼余光瞥过,药堂站着一个躲躲藏藏的男子,但阿福直向大夫而去。 “大夫,快随我出来看看我们王爷怎么样了!” 阿福领着大夫入马车给连天厚检查身体,幸得无碍,但急需休息调整身心。 医馆内,刻意躲避阿福的夏胜峰取药准备离开,却犹豫在了医馆前,瓢泼大雨,现成马车,与此同时,他也想知道连天厚发生了何事。 阿福送大夫下马车,夏胜峰便跑了过来,故作惊讶道:“阿福,怎么是你,厚儿在马车内吗?为何大夫……”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八十一章 浴火重生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王府门前,大雨滂沱。 夏胜峰从马车上下来,使唤几个护卫过去帮阿福的忙,他自己便匆匆入了王府,轻车熟路地往黑灯瞎火的一方院子过去。 “你的药。”夏胜峰把取来的药扔在桌上,“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我方才去取药时遇到厚儿了,他好像生了病,真是多事之秋。” “王爷病了?” “还关心他呢,你都已经……”夏胜峰欲言又止,揽住那人入怀,“今晚,不来吗?” “别乱来!”那女子推开夏胜峰,拿起药包,“你知道的。” “可之后,岂不是更不方便了?”夏胜峰叹气道。 “王爷,他病得如何?” “昏迷不醒着,不过应该没有大碍吧!”夏胜峰的语气云淡风轻,又道,“既然不能做了,那我回去睡觉了,这药,你自己看着办。” 夏胜峰说罢便离开,撑着伞匆匆行走在雨下。 夜更深,雨势渐渐减弱,直到清晨,滴滴答答。 相府之内,仆俾口耳相传,流言令人难以置信。 “此事当真?” “天下居然有如此奇事!” “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洛梓遇新搬入的房中,她坐在桌旁,绮云小心翼翼地为她换药包扎。洛梓遇目光平静,微微转动,而她眼前,洛子铭和洛子萱二人,不约而同眼睛瞪得圆滚滚,明亮亮,满是诧异。 “傻大姐,你真的是我们的傻大姐吗?”洛子铭憋了半天才问。 “我当然是你们的大姐,看不出来吗?”洛梓遇语气竟如常人一般,再也没有故作痴傻呆愣。 “不可能!”洛子铭倒退一步,满目怀疑,“你不是我傻大姐!” “没错,我不是你的傻大姐,因为我不傻。”洛梓遇干脆利落的目光冲洛子铭望去,他的震惊和怀疑未减,完全不知所措。 “傻大姐,你真的,不傻了啊?”洛子萱稍有陌生感地问。 “是啊。” 洛梓遇婉然一笑,却是皮笑肉不笑,她怎么能开心得出来,再也不是当初的模样。 “我不傻了,我以后不会再傻了。” 洛梓遇嘴角的扬起平落,她亲眼看见和离书被烧毁在烈火中,而她,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浴火重生。 相府内的流言甚嚣尘上,无孔不出,也渐渐传到外头,引起众人议论纷纷。 众所周知的相府傻千金,在昨晚一场大火中得天庇佑,不死反而恢复了常人心智,简直是神迹。 老百姓众说纷纭,质疑和半信半疑,传闻散布的速度令人惊叹。 王府的仆俾也听闻此事,就连向来不理大小事的林望舒都第一时间得知此言传。 “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起火了下雨只是命好而已,怎么可能像传言那么悬乎!”静枫置疑道。 林望舒不言不语,即便真有此事,她也已无退路。 终于,所谓神迹的传言也传到了连天厚耳中,他卧床未起,病色仍显。听到此事,连天厚纵使用尽全力也要起床,洛丞相的拒不接待,洛子熙的最后之言,竟是此意,纵然有言洛梓遇如今已醒,可若非亲眼所见,连天厚的心便一刻不得安宁。 她会否受伤,会否害怕,会否需要自己在旁? 连天厚横冲直撞而入相府,逮着仆俾就问洛梓遇何在,认得的,知他是姑爷,不识的,还以为此人是大小姐何处招至的仇人。 “大,大小姐,应当在房中歇息!” “带本王去她身边!”连天厚实在有气无力。 连天厚心急如焚地来到洛梓遇房前,那一刹恍若隔世,千山万水的目光相对,洛梓遇的眼眸其实未变,在看见连天厚的那一刻依旧,清澈明朗。 连天厚迫不及待地上前入内,与洛梓遇相交的目光没有一瞬的断开,他目不转睛,比往日憔悴的面容更显得他柔情似水,满目疼惜。 洛梓遇的身上,多处有小伤,斑斑迹迹。 连天厚的面色,冰凉且苍白,倦色勉强。 洛梓遇心虚得突然躲开了连天厚的凝望目光,她是不傻了,可又该如何面对连天厚呢? 用非傻的自己让他闭口无言,或是,她已经成了弃子,不该回头? “玉儿……” 连天厚的温情一唤,洛梓遇才知心底的柔软,就算他无情将自己抛弃,她还是爱他的。 “你是谁?” 洛梓遇鬼使神差地抬头一问,内心不太平静,却幸有所谓演技撑场。 洛子铭和洛子萱皆都惊错,洛梓遇恢复正常人,未将他们一个忘记,可居然,唯独偏偏不认得连天厚了吗? “大姐,他是大姐夫呀!”洛子铭和洛子萱不约而同道。 洛梓遇勉强做到不动声色,忽然一笑,似冷笑,又似尴尬。 “那他就是我夫君了,我怎么不记得,我嫁人了?”洛梓遇开始另一方面的装傻,以假乱真。 “大姐,你真的不记得,我大姐夫了?”洛子铭的目光在洛梓遇和连天厚之间流转。 洛梓遇无法直视连天厚,他的惊异与错愕,哀与伤。 “我,完全不记得。” 洛梓遇的语气,确确正常,眼皮却沉了下来,那一刻,连天厚的心如被剥皮抽筋一般痛不可言,难以言喻。 “洛梓遇,你就这么不敢看他吗?他都能绝情绝意地将你舍弃,你还有什么心软的!” 洛梓遇终究抬起头来。 “不好意思,就算你真的曾是我夫君,我也不记得了,可以请你先离开吗?我现在,不太想见人。” 洛梓遇的平和与礼貌当真叫连天厚陌生且害怕,怕她再也不是那个与自己不分你我的玉儿。他不愿走,洛梓遇却更绝,道:“绮云,送客。” 洛梓遇说罢便起身往卧室走去,连天厚意欲上前,绮云却畏畏地阻挡,甚至连洛子铭都有话说:“大姐夫,大姐才醒,有点不对劲儿,大姐夫还是先让她缓缓吧,我相信大姐她一定会想起大姐夫的。” 连天厚无力,洛梓遇是变了,但是无论她聪明或愚拙,他都再不会对她有所更变。 正当此时,洛丞相请了御医来给洛梓遇的身体情况做诊察,正见连天厚,他来得真是着急,是听说了洛梓遇变得正常而来一探究竟的吧? “微臣见过王爷。” “王爷来得,可比想象中的快。”洛丞相一言便请御医内,洛梓遇也十分配合。 连天厚不由自主地上前,洛子铭和洛子萱也在他身边,拥护着一般,虽然与大姐夫相处不多,但好感绝对。他们也是不知和离书一事。 连天厚不声不响,却是身体软弱无力,神色疲惫倦态。 “他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是生病了吗?”洛梓遇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去担忧连天厚。 “王妃,并无大碍。”御医道细细诊察过,谨慎回答。 “可是,我大姐她失忆了,不记得我大姐夫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洛子铭疑惑道出,御医对此一事十分惊讶。 “当真?” 洛丞相也是才知此事,当时洛梓遇方醒,他只惊惑她恢复成常人心智而已。 有连承钰失忆在前,洛梓遇唯独忘记连天厚这种情况虽然更令人匪夷所思,却也不无可能。 “王妃的身体是无大碍,至于失忆此症,至今并无根植之法。” 连天厚庆幸洛梓遇无事,却也揪着心痛,洛梓遇竟将自己遗忘。他一脚站不住差点倒了过去,幸好洛子铭还算有点力气,将其勉强撑住。 “大姐夫你怎么了?” 洛梓遇急然起身,果然连天厚不对劲,或许是操劳过度吧。她蓦然强制稳住,语气刻意如水平淡,道:“他是不是生病了,御医……” 洛梓遇扭捏无法尽言对连天厚的忧心,御医自然是十分懂得轻重分寸,即刻请连天厚去到一边,为其诊脉。 “王爷不过感染风寒,却严重至此,定是日夜操劳国事,心思郁结所致,应当卧床休息,调养身体才是。”御医语重心长,他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本王知道了。”连天厚望向洛梓遇,她来不及躲闪的目光,满是忧切和痛心。 “关我什么事,他操心国事天下事,又不是操心我的事,只要甩给我一份和离书就解决,我还真是简单轻易啊!” 洛梓遇一口闷气不舒,加上火中受了烟尘,便止不住呛咳起来,连天厚即刻起身向她过去,到她身边,担忧急迫。 “玉儿!御医不是说无碍吗?” “回王爷,王妃是无大碍,只是不慎吸入烟尘呛肺,臣待会儿会给王妃开方配药……” “即刻就去!”连天厚急不可待。 “那王爷是否需要臣……”御医对连天厚亦上心。 “无需管本王,玉儿为先!” 洛梓遇一声不响,任凭连天厚的臂膀将她轻搂,他的急切,如此这般真切,令她不禁倍感心动。 “咳,咳,咳……”洛梓遇又咳了起来,连天厚轻手相抚,忧心忡忡。 洛丞相不由得疑惑,连天厚究竟是何心意,又是绝情到不顾洛梓遇的感情签下和离书,又是雨夜守门致他自己生病,此刻又这般关怀呵护,怎么都看不出,他对洛梓遇的绝情绝意。 “臣已将王妃所需之药备好,吩咐了婢女煎煮服法。” “劳烦御医了。” “丞相言重了。” “还请御医也为王爷配几服药。” “臣职责所在。” 洛丞相言罢,又若有所思地向连天厚看去,只不过他眼中只有洛梓遇。 “王爷,可否与老臣出去一谈?”洛丞相严肃请求。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八十二章 静默的爱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随洛丞相出了洛梓遇所在的房间,雨水洗涤过的花园,凉爽而不干燥。 “王爷今日来相府,是听说了子玉的事吧?”洛丞相先开了口。 “是。”连天厚并非惜字如金,却目光悲怜自责。 “此事当真是天意呢,子玉从前痴痴傻傻,爱王爷如生命,王爷却无法真正地包容她爱她,大概是上天怜见,如今让子玉恢复如常,又将王爷遗忘,真是两全其美。”洛丞相语气之间多有深意。 “是本王错,从未将玉儿保护周全。”连天厚毫不推托,满是自责。 “以后,子玉也不再需要王爷的保护了。”洛丞相道。 “玉儿只是一时将本王忘记,但本王是玉儿的夫君,保护她是本王此生的责任。”连天厚坚定而直觉。 洛丞相思绪惊起,连天厚的所言,着实与他所知的不符。 “王爷亲笔签字的和离书都送到相府了,还有资格承认你自己是子玉的夫君吗?”洛丞相厉目瞥去,连天厚竟是惊错表情,“和离书?” “王爷也失忆了吗?不是因为子玉伤了王爷的准新王妃,王爷一怒之下便要休了子玉,派人送来和离书的吗?”洛丞相尽管如此问道,却有了其他思索,“难道和离书的施并非他所做,是皇贵妃娘娘?” “本王没有让人送过和离书。”连天厚惊而否认。 洛丞相毫不怀疑连天厚所言,他根本没有必要说谎,看来在此事上,连天厚或许与自己一样,未知全部。 可即便如此,洛丞相也担待够了。 “事到如今,和离书从何而来已不重要,既然子玉作为王爷的王妃有人不满,那本相也懂得分寸,中秋宫会,子熙会脱颖而出向陛下请求解除王爷与子玉的婚姻关系,如此,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洛丞相自知从未给过洛子玉父爱,此次,他会维护相府的名声,自己女儿的声誉,成婚身不由己,离婚无论如何都不能是任人抛弃。 “本王不同意!”连天厚眼中惊烁。 “王爷不同意,陛下会同意,皇贵妃娘娘也求之不得。”洛丞相心知肚明。 “本王绝不会对玉儿放手,不管何人反对或同意,就算是父皇和母妃,本王也绝不妥协。” “王爷此话,对老臣说又何用,结果如何,王爷还是会如当初一般无能为力。”洛丞相目光淡然道。 当初,连天厚别无选择,如今,他却已经有了最重要的决定。 连天厚没有离开相府,却也没有在被洛丞相请出去后再回来,他多想粘在洛梓遇身边,只是若她不记得自己,自己太过靠近,她反倒会不适应。 洛梓遇留在房中休息,她以为连天厚离开了,不禁失落。绮云送来煎好的药,洛梓遇稍有意识她去而又返得太快了,但也只是喝药而已。 “绮云……那个……”洛梓遇欲言又止。 “大小姐,您一定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绮云眼中若有所思一般。 连天厚远远站在洛梓遇房外,仿佛无论多远都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和心跳。 洛子铭与洛子萱依旧放不下洛梓遇一人,午后放课,他们便领着傅廉之来探望。见连天厚,洛子铭即刻激动地大步跑上前去。 “大姐夫,你怎么不进去看大姐啊?”洛子铭自然而问。 “玉儿,她需要安心休养。”连天厚回道。 “可是我们还准备和傅先生一起探望大姐呢!” 傅廉之与洛子萱前来,连天厚的目光十分淡漠,却并非目中无人,而是不仅洛梓遇需要修养,他更需要。 “大姐夫,子萱看大姐夫精神不佳,之前御医不也说,大姐夫需要好生休息的吗?”洛子萱记道。 “无妨。” “王爷,还是不要挥霍自己的身体为好。”傅廉之劝道。 “多谢傅先生关心。”连天厚难得对傅廉之平气。 “子铭子萱,你们去看子玉吧,我先和王爷说几句。” “嗯,好,那我们先进去。” 洛子铭二人往洛梓遇房间近去,傅廉之与连天厚从未有什么深仇大恨,今日倒是真能心平气和地稍微谈几句了。 “我听子铭他们说,子玉不记得了王爷,此事可是当真?”傅廉之问。 “是真,玉儿,定是被我伤透了心,是本王没能尽到作为夫君的责任。”连天厚自责道。 “我还听闻,王爷递了和离书来。” “本王没有,此事本王并不知情,但责任同在本王不可推卸。”连天厚不由得激动起来,此事,在他想来多半是他母妃所为。 傅廉之信连天厚,不再多问。阿福先前听连天厚吩咐从王府取来一物,此刻呈上锦盒,他却不知自己是否该亲自将这份沉重美好的回忆给洛梓遇送去。 最后,连天厚将手中锦盒交托于傅廉之,他自己默默退回药房,煎煮自己所需服用的药。 药虽苦口,连天厚却是舌不知味,他需养好自己,才能更好地照护洛梓遇。 洛梓遇房中,傅廉之带入锦盒,她一眼便认出了此物,是她所有,是她与连天厚共同所有。 “傅先生!”洛梓遇的笑容略有牵扯,目光往他身后一望,并无别人,却显失落。 “幸好,子玉没有将我忘记。”傅廉之松了一口气。 “傅先生,这下可不担心了吧!”洛子铭得意一般。 “子铭子萱,你们也看过子玉了,各自回房歇息几刻,可别忘了还有布置的课业,若不能完成,本先生必定责罚。”傅廉之语气严厉。 “啊,傅先生,我们就想多陪陪大姐嘛!”洛子铭和洛子萱的表情要多纠结有多纠结。 终究,学生拗不过先生,二人依依不舍洛梓遇而去。 “他们对子玉你,倒是姐弟情深。”傅廉之坐下。 “他们就是小孩子贪玩而已,不过对我,也算不赖!” 洛梓遇微笑庆幸,最初,这对兄妹可是合伙起来欺负自己来着,不过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 “这个,记得吗?”傅廉之将锦盒推向洛梓遇面前。 洛梓遇还未开口承认或否认,她定睛凝望眼神就给出了答案,她更是着急直接打开,蓦然热泪盈眶。 “我记得,傅先生,我其实,什么都记得。”洛梓遇毫无顾忌地承认。 傅廉之一声不响,陪伴洛梓遇重温一遍她与连天厚的点点滴滴,洛梓遇泪眼带笑,傅廉之也才知晓,洛梓遇对连天厚的感情积淀,如此深厚。 傅廉之只言片语,无以安慰,但他想关切,洛梓遇明明如此对连天厚用情至深,本该没有理由装作不认得他了,会否是,和离书的误会? “子玉,为何要故作不识王爷呢?”傅廉之问。 “因为,因为是他不要我了,我干嘛还要认他!”洛梓遇的怒,竟更多是痛。 “和离书?” “傅先生也知道和离书的事?”洛梓遇泪眼婆娑。 “子玉听我说,王爷方才亲口对我承认,和离书一事并非他所为。”傅廉之如此一说,洛梓遇两把抹掉眼泪,“真的,夫君君真的这么说?” 傅廉之不自觉重见了曾经洛梓遇的模样。 “是,我听闻此事,不敢相信,今日便特意问了王爷,他千真万确否认差人送过和离书。” 洛梓遇微微润湿的眼睛止不住转动,思索良多,她当日是认定的,因为她认得连天厚的字,今日却是不同答案。 “我从没有想过问夫君君,可是和离书我真的看见了!”洛梓遇仍有疑虑。 “终究是子玉与王爷之事,我也不能多言,但我相信,子玉必定能够明辨是非虚实。” “可是我,看不清啊!”洛梓遇不禁感叹,原来无论痴傻还是聪慧,对感情一事,她终究愚钝。 洛梓遇心中矛盾纠结,一遍又一遍回顾与连天厚的回忆,不可否认自己对连天厚已然爱到深处。 “夫君君……” 洛梓遇终忍不住向绮云打听连天厚,她却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 洛梓遇也只能认为,连天厚被她拒绝,回去了。 晚膳时刻,送来洛梓遇房中的都是些清淡容易消化的饭食,但清淡归清淡,她却发现这些菜都是自己往日所偏爱,在王府的喜好,相府厨子如何知道? 洛梓遇没吃两口饭菜,即刻放下筷子,绮云跟在她身后,脚步匆匆。 “膳房在哪个方向?”洛梓遇急问。 “奴婢领大小姐前去!” 未入膳院,洛梓遇便闻到浓厚的煎药味,她更加疾步而入,分隔的药房中,连天厚一个从来游刃于国事正事天下事的大男人,竟拿着一把蒲扇看火。 两个炉子,连天厚或许过于专注于其一,竟完全没有一丝注意到另外一个药锅的药都煮喷盖了。 洛梓遇第一反应,连天厚专心致志所煎之药是她的药。 洛梓遇即刻进前去,一手直接捏在了滚烫的盖上掀翻打开,连天厚急目惊色,一把抓握洛梓遇的手。 “怎么如此不小心?烫伤了可如何是好!”连天厚轻握洛梓遇的手指细查。 “药要是跑光了,我喝什么啊。”洛梓遇故意反着埋怨道。 “这份才是你的。”连天厚眉头紧蹙。 “哦,那你的药跑完了,病不就好不了了?”洛梓遇躲闪连天厚的眼中隐隐藏不住欣悦之色。 “我没事,有玉儿的关心,我必定会不药而愈。”连天厚终于露出了笑容,久违得让洛梓遇心波微漾。 “谁关心你啊,我只是发现晚膳的菜一点都不合我胃口,才想来找点吃的,别想多了!”洛梓遇巧妙地口是心非。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 zuopingshuji 按住三秒复制!! 第一百八十三章 心意相通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烛火轻轻摇曳的药房,两碗热气腾腾乌漆抹黑的药,洛梓遇与连天厚并肩而站,她不禁一笑,看着连天厚的半碗药。 “不然,我的药分你一半好了。”洛梓遇玩笑似的说道。 “当真要分给我吗?”连天厚目光转向洛梓遇,终于能相视而问。 “当然了,反正这药苦得要死!”洛梓遇眼角浅浅溢出笑意来。 “原来是如此原因。”连天厚恍然大悟一般。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原因?”洛梓遇一点任性如旧。 连天厚不由得注目停滞,洛梓遇恍惚之间还是原来的模样,没有了陌生,在连天厚眼中,看待洛梓遇早就没有了傻与非傻的区分。 二人一同喝药,连天厚一口饮尽,洛梓遇却喝了一口便被苦到了。 “夫君君好苦啊!”洛梓遇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连天厚蓦然惊色,洛梓遇乍然反应,她已不是当初的她自己,可她以往对连天厚的粘腻撒娇却都是如假包换。 情急之下,洛梓遇一口闷掉整碗药,撇下药碗便跑了,而连天厚,沉溺在洛梓遇那一声“夫君君”的呼唤中无法自拔。 洛梓遇冲出了药房,整颗心还砰砰直跳,她怎么能如此之快地暴露自己的本性,就算连天厚依旧心中有她,洛梓遇也未全部想通。 “洛梓遇呀,你就是个傻子呀!” 洛梓遇疾步如飞,跑回房中便轻声而又刺激地咳了起来。 洛梓遇方才缓了下来,绮云在外敲门。 “大小姐。” 洛梓遇只听是绮云的声音,竟还有所失落,不知连天厚听到自己的那一声“夫君君”是何反应,如何做想? 洛梓遇开门,绮云却在门外稍稍退开,连天厚现身在外,二人之间一丈的距离,目光却近在咫尺。 “本王今晚无处安身,不知王妃可愿收留?”连天厚全如绅士一般,叫洛梓遇爱恋注目。 “王爷不是有自己的王府吗?为什么不回去?”洛梓遇眼珠子溜溜地打转。 “本王的府,跑了女主人,本王不能没有她。”连天厚深情款款,目不转睛。 洛梓遇拙口无言,感动无声,她爱连天厚的心能够感知他对自己的爱情,从来未曾断绝,可平淡如水,涓涓细流,可惊涛骇浪,汹涌澎湃。 洛梓遇不自觉害羞,一声不吭便转身入内,却为连天厚留了开启的大门。 “王爷。”绮云请道。 连天厚毫不犹豫,径直入内,遍身轻松,当真连病累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绮云的深锁眉头终于舒展,她仿佛看清,只有连天厚,才是洛梓遇真正的快乐。 洛梓遇并没有拒绝,与连天厚同床共枕,但她却偏侧卧,肩对连天厚。 “为什么会这么尴尬啊!”洛梓遇眼中焦灼,心里更急,便又急得咳了起来。 连天厚尝试靠近洛梓遇的手终于毫不犹豫地将她碰触。连天厚起身将洛梓遇扶起,即刻去倒来一杯水。 “没事没事,咳咳……” “喝点水吧!” 洛梓遇伸手去接连天厚手中的水杯,搭上了他的手,一刹间,洛梓遇全凭心跳,双手捧住连天厚的手端着的水杯给自己喝下,不愿放开。 即便饮尽,洛梓遇仍然不松开连天厚的手,仿佛方才喝下的水,顷刻都涌上化作了热泪。 “夫君君,其实我没有忘记你,我只是赌气,对不起夫君君!”洛梓遇终将压抑的感情全部爆发出来。 连天厚怎能责怪,洛梓遇只是跟他赌气而已,即便她埋怨自己也是理所应当,只要,她不会永远的离开自己身边。 连天厚站在床边,轻抚洛梓遇的脸颊靠在自己身上。 “是本王让玉儿受委屈了,该道歉的应当是我才对,所幸,玉儿没事,否则本王便要痛憾此生。”连天厚笑而余心惶然,“玉儿还能原谅本王吗?还愿意与我一直在一起吗?” “我愿意。”洛梓遇毫无顾虑。 二人之间终于消除了怪异存在的尴尬之感,心意相通。面对面而卧,洛梓遇微微脸红,面若娇羞,可连天厚却面色严厉,若有所思。 “夫君君,我和原来不一样了,你会觉得奇怪吗?”洛梓遇问,口吻却又不自觉趋近原来。 “无论是当初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是你,都是我的玉儿。”连天厚情不自禁将洛梓遇拥入,暖暖的怀抱,深深的流连。 “无论我傻不傻,夫君君都是我唯一所爱的夫君君!”洛梓遇也毫不吝惜情话。 “玉儿,明日陪我去向丞相大人道歉可好?”连天厚略带愁绪。 “向父亲道歉?”洛梓遇不知连天厚若面临的处境。 洛梓遇才知道洛丞相的意思,若是当真在中秋宫会,洛子熙脱颖而出提出此要求,皇帝和皇贵妃肯定二话不说应允答应。 洛梓遇更恐怕,让洛丞相知道二人的情意而改变主意或许容易,但洛子熙那一方面,女人的直觉让洛梓遇颇有深思。 “好的夫君君,但是,中秋宫会,我还想参加!”洛梓遇默默选择了另一条坚定的路。 “可是玉儿……”连天厚的担心,自心而起,从眼光流露。 “夫君君,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但是我都练了这么久,不能半途而废!”洛梓遇坚持。 连天厚浅浅淡淡地笑了,洛梓遇从未变过。 “夫君君笑什么呀?”洛梓遇盯着连天厚怪怪的。 “玉儿,我的玉儿。”连天厚满腹甜蜜地唤道。 洛梓遇蓦地小脸一红,低头遮脸,连天厚却轻轻松松抓住她的手腕,望穿她的害羞。 “夫君君……” 连天厚的温柔目光丝丝缕缕向洛梓遇进发,轻轻的触碰,敲响的情心,熟悉而动情地彼此亲吻。 翻覆上下,洛梓遇微微喘动,连天厚流连不舍。 “夫君君,身体吃得消吗?”洛梓遇又害羞又大胆。 “玉儿若想,本王便能。” 洛梓遇不禁被连天厚撩拨得心头一激,面红心跳之余,竟又煞风景地咳了起来。 “夫,咳,夫君君咳咳咳……” 夜渐深渐静,洛梓遇难以入睡,连天厚却许久没有如此安然躺卧,深深入眠过了。洛梓遇缓缓睁眼,轻悄悄地翻身,目不转睛地注视连天厚。 “夫君君,我只要夫君君。”洛梓遇轻轻触碰连天厚的脸庞,轻倚在他臂膀。 天色微微亮,连天厚自然醒来,睡前他有所顾忌,没有将洛梓遇抱着睡,也不知她何时,自己便钻入了他怀。 “嗯,夫君君,你醒了啊……”洛梓遇迷迷糊糊呢喃地模样当真未变。 “玉儿睡得可好?”连天厚轻声问候。 “好啊,有夫君君在,我睡得可好了!”洛梓遇粘着连天厚像从前一样磨蹭。 “玉儿,本王……”连天厚搂抱洛梓遇在怀,若有所思却欲言又止。 “夫君君今天也要一直陪着我吗?”洛梓遇却朦胧不醒。 “嗯,本王只愿陪着玉儿,哪里都不去,何人都不顾。”连天厚不禁将洛梓遇紧紧抱住,他当真怕了。 洛梓遇终被连天厚“纠缠”得清醒了,但如此浓情蜜意的时刻,多久她都不会嫌长,嫌腻。 “夫君君,我跟你商量件事呗。”洛梓遇眼珠子圆不隆冬地打转。 “何事?” 洛梓遇如有思索又不好意思开口一般,说道:“我想,在中秋宫会之前住在这里,等那之后,再回,王府去。” 洛梓遇定睛连天厚,他没有即刻回答,颇有思虑的模样,回道:“那本王搬来与你同住。” “这不好吧!”洛梓遇倒是斩钉截铁,却慌忙解释,“夫君君,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嘛,我保证,中秋宫会之后,我就乖乖回到王府,再也不离开夫君君了!” 洛梓遇如今才是将自己表现得淋漓尽致,她的真,她的实,她的一切一切。 “可即便距十五只有几日了,本王也会想念不在身边的玉儿。”连天厚未离先失落。 “可我在夫君君心里啊,随着夫君君的心跳,永远与夫君君同在!”洛梓遇灿然此言,却蓦然感伤,这话怎么听起来自己要死了一样,又赶紧补充道,“夫君君身为王爷,一府之主,住到相府来算个什么,被好事之人拿出来大做文章可就不好了!” 在连天厚听来,洛梓遇此言能够稍稍安他之心,他已经获得了洛梓遇的原谅,而王府和皇贵妃那边,还有他必须解决的事,在洛梓遇重归之前,他必须妥善解决。 “本王若是想念玉儿,随时会来相府看你。” “这个可以有!”洛梓遇欣然而笑。 洛梓遇未有言明,却实在有她自己的想法,如今她已不再是个傻子,她想要在连天厚身边,让所有人知道,自己足以与之相配。 洛梓遇携连天厚去见洛丞相,他长辈的威严依旧,但他也看得出来,怕是洛梓遇已经原谅了连天厚。 洛丞相亲见二人彼此相连的心意,既然洛梓遇已经不再愚傻呆笨,既然她已经嫁于了连天厚,既然此事是她自己的决定,他还能干涉到如何地步。 “既然如此,子玉就与王爷回王府去吧,只是皇贵妃和准王妃那边……” “本王自当负起责任,无论如何,本王都不能让玉儿再受半点委屈。”连天厚坚定一切。 “还望王爷,说到做到。”洛丞相既已选择放任,便只能信任于连天厚。 “不过父亲,在中秋宫会之前,我想先在相府住一段时间。”洛梓遇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嫉妒的真相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带着洛梓遇伤了秦筝的匕首去到寸尺斋,眉娇娥可听说了近几日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恰好连天厚来,她必定要追问一番。 岂料,竟让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寡言少语的王爷抢在了眉娇娥之前开了口。 “这把匕首,是你送给玉儿的?”连天厚严肃而问。 “是我送给小玉的啊。”眉娇娥“供认”不讳。 眉娇娥话音刚落,连天厚握住刀柄推出鞘来,直截了当地往眉娇娥刺过去,而她,一动不动,毫无惧色。 连天厚手中的匕首停在了眉娇娥平静的胸前,便问:“你为何不躲?” “王爷这么正儿八百地跟小女子开什么玩笑,这把匕首啊……”眉娇娥了然于胸地从连天厚手中取过匕首摆弄,却突然变了脸色,惊慌失措,“怎么,不是我送给玉儿的那把匕首吗?” 眉娇娥拆解了匕首才解了疑惑,剑柄里头灵活伸缩的机关,居然被一根细细的弦丝卡了住,不知是内部零件的问题还是外人有意为之。 “实在奇怪,王爷,传闻说小玉恶意伤害情敌,不会就是用的这把匕首吧!”眉娇娥惊悟而问,“怎么可能会出事,这把匕首原本就是一个吓人的玩具,我这才敢送给小玉啊!” 眉娇娥并不为辩解,连天厚也用人不疑,说是意外,他坚决不信,此事的蹊跷,他必须察得清清楚楚,绝不轻饶。 “对了王爷,这些日子,坊间蜚短流长的,有说天降大火,烧死小玉,又有说小玉浴火重生,变得常人模样,到底怎样是真,怎样是假啊?”眉娇娥问。 连天厚已有起势,只平静一句,道:“你希望玉儿如何?” 连天厚说话之间便起身而去,眉娇娥便落得和尴尬的境地,念叨:“我当然希望小玉没事了!” 连天厚入宫一趟,皇贵妃才以为他解决完急发之事初回禀告,殊不知他已经在相府见过洛梓遇。 但见连天厚神色略急,皇贵妃便也轻易猜到他来见自己所为何事。 连天厚依旧对皇贵妃没有不可理喻的脾气,行礼请安。 “厚儿来的正好,你这几日出外办事,不知王府里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几分?”皇贵妃直入主题。 “儿臣都知道了,包括母妃所不知的真相。” 连天厚给皇贵妃展示了匕首和造成其错失伤人的弦丝,但皇贵妃却是无动于衷,她认为,连天厚做点手脚维护洛梓遇的手段还是信手拈来的。 “此事已过,如今秦筝无事,才是最重要的,她们母女二人可怜,在王府也未受到过人的待遇,如此却是厚儿之失了。”皇贵妃主动转移话题,决意明显,“母妃也已经与你父皇商榷,子玉之事,此事正好是天赐良机。” “儿臣不愿!”连天厚毅然反对,“儿臣绝不会与子玉和离,还望母妃不要在以此事大做文章。” “厚儿说母妃大做文章?”皇贵妃脸色一沉。 “儿臣与玉儿是两情相悦,儿臣,不能没有她。”连天厚终究承认之至。 母子连心,连天厚的真话虚言,皇贵妃一听便知,她的儿子,是真真正正沦陷在洛梓遇这个深坑当中无法自拔了。 “厚儿,够了,她不适合你……”皇贵妃言语沉重起来。 “但儿臣爱她!只爱她。”连天厚无比坚定。 “厚儿执意如此,是非得逼得母妃逼迫你,在她与母妃之间做出选择吗?”皇贵妃严厉起来。 “母妃……”连天厚俯跪在地,“从今以后,唯独玉儿,儿臣绝不放弃,若是母妃仍要拆散,儿臣就算是放弃身份,放弃地位,也要不惜与玉儿在一起。” 皇贵妃彻彻底底感受到连天厚的决意,震撼其心。其实连天厚从未奢求过皇位,只是从来受人推崇罢了,他更从来不对哪一个女子如此,唯独洛梓遇。 “儿臣知道,母妃万事都是为了儿臣着想,可是母妃,儿臣会与玉儿用将来的每一日告诉母妃,我们作为彼此的选择,没有错。”连天厚的坚定不改,更加平和。 “母妃听到传闻说,子玉经历大火不再是原来的傻王妃了,此事可当真?”皇贵妃面无表情地问。 “是真。”连天厚回。 “厚儿当真是糊涂了!”皇贵妃情绪蓦地起来,“世上岂能有如此耸人之说,市井小民听信也就罢了,为何连厚儿你也不理智思考,怎可能有这般奇迹,让一个傻了十几年的人变得聪慧如常?” “或许上天就是让母妃知道,玉儿能够与儿臣相配。”连天厚并非不理智,奇迹或是人意,都是他心所愿。 “厚儿母妃真的担心,你现在,已然被她蒙蔽了心眼。” “儿臣相信,儿臣的心。” 皇贵妃再也无以劝说连天厚,更相信连天厚会说到做到,母子二人相互逼迫,算如何一回事。 “母妃答应你,此事,母妃不再干涉,但若是以后,她还做一些于厚儿你有半分不妥之事,母妃定然不会轻饶,让她死不足惜!”皇贵妃退一步天昏地暗。 “谢母妃成全。”连天厚拜谢,“母妃对玉儿的成见太深了,她是儿臣遇见过,最好的女子。” 连天厚能够了解,皇贵妃对洛梓遇的偏见,是从一开始便根深蒂固的,一点一滴愈发严重。 连天厚说服了皇贵妃意欲离开,却还有一事尚有疑惑,若是皇贵妃向皇帝请求解除他与洛梓遇的婚姻,怎会是和离书,更应当是圣旨至尊之言,而说到和离书,是从王府送道相府的。 “母妃可曾以儿臣之名冒送和离书至相府?”连天厚疑问。 “和离书?若不是你父皇顾及丞相,早就下达圣旨一纸休书休了洛子玉!”皇贵妃怒道。 连天厚知道了和离书并非皇贵妃所为,仅剩的,便是答案了。 连天厚离开皇宫回到王府,眼中的怒火难遏。他一步不停去到林望舒院中,静枫远见王爷来到,惊喜不已。 “娘娘,王爷朝咱们这边来了!” 林望舒不禁眼中一慌,连天厚的到来,静枫不知而她知,绝非好事。 “你先下去。”林望舒吩咐。 林望舒一人静候连天厚,她的院子,是整一个王府里有人居住的院子中最冷清的,没多少伺候的仆俾。嫁入王府两年余,她深居简出,不与人交,过着与世无争,孑然一身的生活。 林望舒从未有任何日子苦等连天厚来到自己处,今日他来了,却恐怕,至此便是最后一次了。 连天厚直步入门,林望舒斟茶递到上座,请道:“王爷请坐。” 林望舒早有觉悟一般,却又似平静沉稳,连天厚不单单是不坐,更不喝茶,开门见山。 “本王先前予你的和离书在何处?”连天厚问。 “王爷既已将和离书相赠,难道还有要回之说?”林望舒反问。 “本王何时说过要回?”连天厚早已不能冷静,将匕首按在了桌上,“在匕首上动手脚,怂恿玉儿伤害秦筝,让母妃得知此事动怒于玉儿,又将本王予你的和离书送到相府,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林望舒从未经受过连天厚的大动肝火,仅此一次。 “王爷,实在太高估我了。”林望舒不禁一笑,是失落,也是绝望,“我并没有王爷想象得算无遗策,反而是太愚蠢至极了。” 林望舒供认不讳,心情倒是平静了,她只是一时兴起,伤害秦筝适逢皇贵妃,却皆非她本意,她唯一想伤害的,只是洛梓遇。 “如果王妃没有半路遇到秦筝,而是用那把匕首刺向了自己,那事情就不会这般曲曲折折了,但或许天意如此吧。”林望舒轻叹,表情难喻。 “如果玉儿因而伤害的是她自己,本王才不会轻易饶过你。”连天厚厉目狠言,亦是林望舒从未见过的模样。 “那事已至此,王爷还会轻饶过我吗?”林望舒问,不乞怜,不哀苦。 “你既已做了此事,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本王原本给了你自由,你却用它来作恶,你便再没有资格,从本王此处得到半分亏欠和怜悯。” 连天厚言之决绝,林望舒不禁苦笑冰冷,自作自受一话她何尝不懂?但她真的已经记不得从何时开始,洛梓遇的笑都像针刺一般戳中她的心,每每当洛梓遇无意识地说起连天厚,她的心如止水,便从涟漪泛滥成波澜,至终再也不复如旧了。 “王爷不想知道,为何,我会改变初衷,甚至不惜牺牲掌握在手的自由铤而走险吗?”林望舒抬头而问。 “本王不想知道。”连天厚由心至身,皆不愿去探究。 “一般人,会因为爱而嫉妒,可我,却是先嫉妒了……” 林望舒无所隐瞒,她已想不起是从何时开始,她开始羡慕洛梓遇能够与她自己所爱的男子相亲相爱,洛梓遇会因为连天厚而阳光灿烂,愁云满面,她能够拥有和发泄所有的情绪。 而林望舒自己,一开始心如死灰,却因着连天厚冷面之下的一点人情和恩慈重新点燃心火,但她并没有爱上连天厚。 直到何成柏战死的消息传来,林望舒才真正地解除了内心的禁锢,洛梓遇能够得到的,本就先摆在她的眼前,如今,却白白让洛梓遇占了便宜,而自己,一无所有。 即便到此刻,林望舒也不明不白,她的心,究竟是对连天厚动了情,还是纯粹只嫉妒洛梓遇的幸福快乐。但无论如何,她都明白,自己一招差错,满盘皆输,她害不了洛梓遇,更得不到连天厚,她终究,连她自己都失去了。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 zuopingshuji 按住三秒复制!! 第一百八十五章 彼此的选择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日落西山,飞鸟归巢。 连天厚不在王府,却去到相府,在去往找洛梓遇的路上遇见了洛子铭。 “大姐夫!”洛子铭热情如旧,却人小鬼大地问,“大姐夫,来找大姐的吗?” “是,玉儿应当在房中吧?”连天厚问。 “不在哦!”洛子铭冲连天厚笑着摇摇头。 洛子铭领着连天厚去向洛梓遇所在,远远便听见琴声悠扬,婉转动听。 “听,就是那里,是傅先生在弹琴!” 洛梓遇跑了过去,此处是相府较偏的一处大阁,虽比不上巧阁格局匠心独具,却比一般屋院大,适合大展拳脚。 连天厚拦下洛子铭,二人只站在门外,透过门纱,连天厚得了洛梓遇的舞姿,翩翩然如柳絮飞扬,一起一落,长袖飘飘。 “看不清啊,进去看吧!”洛子铭兴致勃勃,连天厚却抓住了他的胳膊肘,“你大姐认真习舞,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了。” “可是大姐跳得好像挺好看呀,我想看!” “日后再看。” 连天厚好言好语不让洛子铭打扰洛梓遇,他也听这位大姐夫之言。 连天厚静听琴声,洛梓遇专注于一事,他作为夫君,如何能不支持到底。 几日的时间,洛梓遇专心准备练习,连天厚忙碌如旧,但每日都会去到相府看洛梓遇。 终于,十四日黄昏。 “傅先生辛苦了。”洛梓遇深深鞠躬感谢。 “子玉果真不令人失望,明日定能在众人之间脱颖而出。”傅先生由心而发。 “借傅先生吉言,我也希望如此!” 洛梓遇心情愉悦,与最初的决定不同,这几日倒不是为了胜负,而是专心致力于一事,她乐意之事。 忽闻有人敲门,洛梓遇前去开门,连天厚不知何时到此处,还有他在相府的两大跟班洛子铭和洛子萱护卫在旁。 “夫君君来了!”洛梓遇不自觉笑得甜蜜。 “大姐,看到大姐夫怎么还脸红了呢!”洛子铭心直口快。 “臭小子就数你话多!”洛梓遇羞愤地冲洛子铭一声,便牵起连天厚要跑,“傅先生,子铭和子萱就交给你了!” 洛梓遇说罢吐舌便跑,紧牵连天厚。洛子铭与洛子萱便如被抛弃了一般,又似是最敬最爱的“大姐夫”被夺走了一般。 “大姐不是不傻了嘛,怎么还如此幼稚!”洛子铭说。 “大姐好幸福啊,等我长大,也要找一个大姐夫这么好的夫君。”洛子萱羡慕道。 “天底下这么好的大姐夫只有一个!子萱你就别做梦了!”洛子铭无情嘲笑道。 连天厚终于能够与洛梓遇独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要相见便是值得。 “夫君君,这些天,我忙于排练,你没有感觉我冷落了你吧?”洛梓遇目光小小歉疚。 “自然是被冷落了,不过……”连天厚稍一叹气,洛梓遇即刻专注起来,“夫君君,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洛梓遇楚楚撒娇的模样,叫连天厚连口都无法开,更如何谈责怪。洛梓遇从未变过,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连天厚眼中的喜悦,心中的温暖。 “夫君君,明日之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洛梓遇紧紧抱着连天厚的手臂。 “嗯,再也分开。”连天厚回应道。 十五之夜,月儿格外明亮圆润,莲都城内张灯结彩,盛市美景,热闹非凡。 皇宫之内,虽不似民间嘈杂繁闹,但也别有一番节日风情。 中秋宫会的场地安排在揽月台,圆池清水,凌波微漾,照映一轮明月。圆廊看台,环绕一周,美酒佳肴,宫人侍奉。池中央一方舞台,正对前方是尊位雕龙座椅,罗帐悬挂。舞台之后,通行之道。 受邀的皇子与皇宫贵族陆陆续续来到,应时应景,笑谈风声。 连天厚并非独自一人前来,而是与丞相一道,还带着洛子铭与洛子萱两个好奇孩子。 “大姐夫真好,父亲从来不带我和子萱入宫。”洛子铭背着丞相与连天厚说。 “子铭待会儿可一定要乖乖坐着,宫里不如自己家里,不能任性胡来……”连天厚语重心长地嘱咐起来洛子铭却是没得受教的耐性,“我知道啦大姐夫,我一定跟大姐夫好好坐着,绝对不胡闹!” 大部分人入座后,皇帝也终于到来,左右是皇后与皇贵妃,二人看起来沉稳大气,并不像年轻嫔妃争奇斗艳。 宫会并不拘束,表演也既兴开始,弦管合鸣,轻歌曼舞,敬贺中元,各有千秋。 觥筹交错在月光之下,微凉秋色。 洛梓遇在等待中,她为自己化妆,轻描淡写,淡雅清甜。一袭蚕丝白衣,简约设计,精巧点缀,长袖未展,纯净洁白。 洛子熙也未轮到表演,相比较洛梓遇的淡雅装饰,洛子熙可是下了大招,斑斓色彩,十足夺人眼球。但在花花绿绿之间,洛子熙尽管出众夺目,却不如洛梓遇独树一帜。 二人相背而坐。 “大姐以为,今日你我二人,会是由何人拔得头筹?”洛子熙分外傲气。 “我不知二妹实力如何,但我绝不会有分毫保留,不为竞争,只为自己。”洛梓遇淡然回之。 洛子熙却隐露一丝掩的笑容。 揽月台上,洛子铭看得眼花缭乱都快腻了,他只想凑个热闹,一睹两位姐姐的风采,其他的舞姿,他倒是欣赏不来。 “大姐夫,大姐什么时候出来啊?” “我去看看。” “好,大姐夫快去快回!” 连天厚起身而去,台上,千乐声响,正是洛子熙上演之时,而她方入场,便见连天厚目不旁视地穿廊而过。 洛子铭见是洛子熙,自然也双眼支持。 “二姐啊!” 洛子萱坐在洛丞相身边,也是注视洛子熙,她总是光彩照人,引人注目,她的二姐,一直以来都是她的榜样。 洛子熙有的随乐起舞,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曼妙舞姿,优雅身段,美不胜收。洛子熙使尽浑身解数,发挥的淋漓尽致,她必须要比洛梓遇更胜一筹,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差一分毫。 洛子熙的献舞确实足够震撼人心,在她之后,一切的表演黯然失色,而洛梓遇,比预料的出场晚了,直到最后。 皇帝与皇贵妃都知晓洛梓遇会有表演,却迟迟不见其出场,终于,洛梓遇意料之外的出场,便博得所有人的眼球。 琴弦的起声自揽月台后传来,空灵似远,婉转缭绕。 皇帝起身,穿罗帐,原来揽月台后还有一方小指的小舞台,不比前方舞台恢宏,却别有一番闲情雅致。 舞台旁道,连天厚对案而坐,指尖拨动琴弦,声声牵引,洛梓遇曼舞而出,她占据了一方舞台,开始了她的表演。 后舞台昏暗,却正是洛梓遇的选择,洛梓遇自创的舞台设计,由黑布遮掩定制的彩色灯笼,营造出红橙黄绿青蓝紫的舞台效果,洛梓遇的翩跹舞姿,柔若无骨,一起一落,一停一顿, 不拘于古风的温婉,自我创作,令人围观而来,无声惊目。 琴声为伴,洛梓遇肆意而舞,独创章法,却美不胜收。连天厚琴法娴熟,对此曲更是早已烂熟于心。 二人眉目传情,舞与琴的交融,浓蕴二人自心而相连的爱意情感。 彩色灯光掩去,水台前角两盏灯烛台,微光朦胧,洛梓遇拂袖引火,刹那火光明亮,众人却大惊。 “大姐,着火了!”洛子铭失色大喊。 岂料,众人不见洛梓遇平静一笑,挥舞火袖点地,一点一支置于水台边缘的烟花,引燃了整个水台,星星点点,闪烁光亮。 皇帝才知此把戏,稍稍松心,不禁喜悦。 水台被烟火的光芒所包围,最后一惊,烟火引线浅入水下,惊起重重水帘,大珠小珠,随琴声而落 暖色映照月圆,月下夫妻配合,四目相对,欣然而笑,岂不是天作之合,般配至极,完美之至。 洛梓遇完美谢幕,更感谢有连天厚的配合,自己的这一惊一乍,她可从未知晓,却完全不受影响,这首配乐,更是让他演绎得淋漓尽致,几乎要喧宾夺主。 “好,人月两圆,夫妻同心,令朕喜出望外,好啊!” 皇帝赞赏,最终拔得头筹者,是洛梓遇,是洛梓遇和连天厚。 洛梓遇一番整理过后面圣听赏,不卑不亢,敬畏而无恐惧。 “子玉,今日你令朕十分惊喜,往年,中秋宫会夺魁者,朕都会答应他一个请求,今年亦不例外,子玉有何所求,只管向朕直言。” 皇帝龙颜大悦,皇贵妃却想不通他选择洛梓遇的原因。 洛梓遇面带笑容,目光坚定,不改常心,她早就明白了自己所求。 “臣妾今生,只求与夫君君相依相守,永不分离。” 洛梓遇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当着众人之面,她不奢求任何,不针对何人,她唯一所求,只是与连天厚相依相守,永不分离。 如此请求,皇帝没有理由不应允,洛梓遇也非巧言如簧,而是真心希望,皇帝与皇贵妃能够成全她与连天厚的真心相爱。 “厚儿,上来。”皇帝召唤,连天厚却惊色,他早知洛梓遇爱他之心,仍然会感动忘我。 连天厚上前与洛梓遇并站,皇帝便问:“厚儿觉得如何?” “儿臣此生,必不负王妃之心,所爱所托。” 连天厚毫不犹豫,向洛梓遇伸出手掌,而洛梓遇,更是洋溢幸福的笑容将自己的手交在连天厚的手中,紧紧相握,二人坚定彼此的选择,此情不渝,此心不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八十六章 毫无保留的爱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宫会未到尽时,洛子铭却找不见了洛梓遇和连天厚,更不知道自己,二人已然悄悄离宫,踏入了夜下繁华。 真正的霓虹彩灯满街绽放,游人如织。洛梓遇牵着连天厚,跑上了河桥。 “夫君君,你看月亮!” 洛梓遇高仰头,指着盖在头顶的圆月,足以照亮她的眼眸,波光粼粼。洛梓遇的眼中再也没有了隐藏,笑对连天厚。 “夫君君,其实从你我大婚那夜开始,我就不傻了,但是,我害怕自己会有危险,才一直对夫君君装傻,不过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因为我相信……”洛梓遇满面轻松诚切的笑容,连天厚却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本王爱的是你,而不是怎样的你。” 洛梓遇明知自己会得到连天厚的谅解,如此却实在太温情了。 “夫君君,我爱你。” 二人彼此相拥,冰冷的月,暖情的爱,钟情彼人,不渝此生。 明目公平对待世间每一个角落,有人欢喜有人忧。 中秋一过,天气转凉,洛梓遇与连天厚的感情日渐浓厚,无需圣意,二人本就心心相印。 连天厚日复一日地忙碌于他的职责所在,洛梓遇细心体谅,默默支持。洛梓遇终于有了在王府自由出入的权力,但她也只是闲来逛逛,能去之处实在不多。 洛梓遇漫步街头远远望见南归阁,原本门庭若市的戏阁如今却是不复当初盛情,门可罗雀。 “也不知道顾老板怎么样了?” 洛梓遇突然想起来,她之前好像说过诀别的话,但自己却有负顾南归所托,没能向连正麟转达他姐姐的心意。 “还是,去看看吧。” 洛梓遇犹豫着终下决心,她向南归阁门前去,才发现大门上了锁,锁上积了灰,如此应当是尘封许久了。 虽说洛梓遇先前便知南归阁闭门不营业了,却不知今日已然封闭,那顾南归又去了何处? “姑娘,你在这做什么的?”一个小摊大叔路过便问了一声。 洛梓遇惊而回望,笑着请问:“大叔,这南归阁,怎么了呢?” 洛梓遇心中的猜想是,顾南归既已不为连正麟所用,或许就归隐山林了,又或者看透仪宁公主已然不在的事实,不再苦苦挣扎于儿女情长的剧本。 可洛梓遇唯独没想,世事无常。 “顾老板前些日子病死了,你不知道吗?” 洛梓遇恍若心头一震,她只知顾南归病,却毫不知情他死,此刻想来,竟是内心恍然若失。 洛梓遇打听到顾南归的墓穴所在,是城南的一座桃山,但这个季节,只有枯枝末节,没有缤纷花瓣。 洛梓遇怎能不知此处,是忘南而宁儿对彼此怦然心动的地方。 洛梓遇走入桃树林,寻了许久才找到一处墓碑,上刻顾南之墓,洛梓遇便知此处就是她所寻找,顾南归是他此生所求,却早已断了希望。 洛梓遇久久伫立墓前,没有眼泪痛哭,没有悲伤情绪流露,只有纠结于心,深深的悔切。 顾南归伤害过自己,他并没有,自己视他为友,他何尝不是,但自己对他在世的最后一句话,却那般绝情绝意。 “顾老板,你终于,可以和宁儿在天上相聚了。” 洛梓遇仿佛能看见漫山桃林竞生长,桃花朵朵争鲜艳,而顾南归和仪宁,居于桃林之中,漫天飞舞的花瓣,随风飘散。 洛梓遇的眼睛稍稍模糊了,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她转身看去,是柳如沁,挎着祭品小篮而来。 “如沁姐。”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柳如沁走到洛梓遇身边,“不重要,你还能想起老板,也算他没有看错你吧。” 柳如沁跪身拜祭,她显然不如从前严厉争强了,反倒像一个小女子,失去了自己的男人,洛梓遇知道,柳如沁对顾南归感情颇深,就好像顾南归十年如一日,心存仪宁公主。 十年前,仪宁死了,剩下顾南归独自痛苦,十年后,顾南归解脱了,还是将这份痛苦延续了下去。 在爱情里,一厢情愿的爱而不得,不可挽回的痛失所爱,皆是最凄凉之事了。 但两个人两条生命,终究会有一人先离去,剩下的人,便独受了两份悲痛。 “老板,早已积郁成疾,不管他在外人面前如何坦然热枕,但我看得出来,他从未有一日有一片刻,忘记过他的宁儿……”柳如沁泪竭失声。 顾南归是抱着他与宁儿的故事睡去的,戏本上血泪斑驳,令人不敢想象,他将死之时如何痛苦? 洛梓遇突然明白,曾经,柳如沁费尽心思与她争夺宁儿之角,或许并不为名气位份,而是她,无论如何都想成为顾南归的宁儿。 顾南归的生前之愿,洛梓遇知是自己所毁,而这个故事,如今已经有了结局。 “如沁姐,重开南归阁吧,顾老板一定想看到,他与宁儿的爱情,不求震惊世人,但至少,它存在过。”洛梓遇道,目光坚决,心中坚定。 当晚,洛梓遇沐浴后回到房间,连天厚都回了府上还忙碌不得空闲,不止连天厚长年管理的兵部军事,许多国家大事,皇帝都渐渐地转交给他,心意显明。 洛梓遇为连天厚端来一杯热茶,轻放在桌边,他抬头看见洛梓遇,严肃深锁的眉头都舒展成笑颜。 “夫君君辛苦了,歇会儿吧!” 洛梓遇关切的笑容,让连天厚的愁烦尽都消散,洛梓遇站到连天厚身旁,为他拿捏肩膀,舒缓筋骨。 连天厚身心舒畅,他抚手抓住洛梓遇的纤指,欣然而笑。 “玉儿,娶你为妃,是本王一生之幸。” “夫君君真是油嘴滑舌,以前还好,现在每天都工作到半夜,甚至一整夜,都没有时间陪我了!”洛梓遇任性一般嘟囔着,“熬夜伤身体呀!” “让玉儿担心是本王的不是。” 连天厚果断放下手中没完没了的事务,只有洛梓遇,才是唯一最重要的。连天厚起身,洛梓遇一副羞答答小娇妻的模样,害羞面对连天厚的目光。 “夫君君,不忙了吗?”洛梓遇的声音都不由得压低。 “本王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洛梓遇全无防备,连天厚轻松将其横抱而起,与洛梓遇,就算是日夜亲昵,连天厚也丝毫不觉腻味。 交颈缠绵,彼此联结,二人在爱中翻云覆雨,难舍难分。 “夫君君啊……夫……” 连天厚投入全身全心去爱洛梓遇,却在倾泄之前收敛顾虑,洛梓遇却不再默默,她用仅剩的一丝力气夹紧连天厚,让他难以更不舍得脱离而去。 “夫君君,为什么不……给,给我呀……”洛梓遇声声喘动。 洛梓遇之前不闻不问,连天厚今日却不得不答。 “本王害怕……” “夫君君,怕什么?”洛梓遇激跳的心不禁乱动,连天厚所言,却是,“本王怕失去玉儿,就算没有孩子,本王,只要有玉儿就够了。” 洛梓遇恍然大悟,与她所想同源,但她显然低估了连天厚对自己的爱之深,情之切,他并非担忧自己生出傻儿,而是怕自己,遭遇分娩的危险。 “夫君君,我愿意,为夫君君生孩子!”洛梓遇紧紧抱住连天厚,一切的害羞全都爆发出来。 “玉儿……” “夫君君!” 洛梓遇在连天厚的怀里筋疲力尽,果然,彼此之间毫无保留,才是相爱的至极。洛梓遇更是无所畏惧,她愿意为了连天厚,战胜自己,战胜时代。 洛梓遇与连天厚疲累而未睡,洛梓遇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事,要请求连天厚的准许,只是,开口恐怕引起二人之间不好的回忆。 “夫君君,我有一个事……”洛梓遇欲言又止,犹豫迟疑。 “玉儿只管说便是。”连天厚尽管温柔,洛梓遇却还是有所顾虑,但终究,她知道诚然为重,“夫君君,我想,去南归阁排一场戏,是顾老板的遗愿……” 洛梓遇并未解释过她与连承钰那日的真相,但连天厚已然释怀,洛梓遇的如此请求,他毫不避讳地应允。 而洛梓遇更是不加丝毫隐藏,将顾南归于仪宁公主的爱情故事,尽都娓娓道来。 “夫君君和仪宁公主关系亲近吗?”洛梓遇问。 “本王记得,她是一位好姐姐,平易近人,对我们其他兄弟姐妹也是友善,她的性格,和玉儿倒是有几分相似,率真,坦诚,善良。”连天厚回忆道。 “去南归阁可以,不过不能太过操劳。”连天厚嘱咐道。 “我知道夫君君!”洛梓遇满目欣然对望连天厚,突然一声,“哎呀!” “怎么了?”连天厚随之紧张起来。 “接下来肯定要忙一段时间了,早知道就不应该……”洛梓遇眼神恍惚飘渺起来,摸摸平坦小腹,“万一怀上小宝宝,可就不好了。” 洛梓遇的眉头皱着纠结,又嘻嘻害羞地说道:“怎么会这么容易呢,是我想太多了!” “能否一举得中,就看本王方才是否准确中入了。”连天厚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他一本正经,洛梓遇却满脸通红,“夫君君你说什么呢!” “玉儿可困了?”连天厚又问。 “好像越来越清醒了呢。”洛梓遇说罢又蒙被子盖头。 “玉儿……”连天厚的呼唤交杂万千情思,他轻轻扯落洛梓遇揪着的被子,亲吻过去,“本王想再确认一次。” “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 第一百八十七章 被打爆胸的男人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在柳如沁的召集下,南归阁原本的人员几乎全部回归到齐,连周霜霜都来到,愿尽微薄之力。 南归阁重启,众人协力清扫打击,洛梓遇姗姗来迟,也加入了大部队。 “让我们忙就可以了!”周霜霜道。 “哪能让我一个人偷懒啊,我有没怀孕……” 洛梓遇口快而出,与连天厚那一夜过后,她如今满脑子都是怀孕生孩子。 “梓遇你有了?”周霜霜错信惊愕。 “没有没有,我口误,口误,你看我纤细*,平坦小腹部,哪里像怀孕了的样子!”洛梓遇赶紧解释。 南归阁打理完毕,洛梓遇也将剧本重新整理一番,更以书信的内容和自我的想象,补充了一个完美的结局,获得了大家一致认同。 “既然戏本的事解决了,那接下来就是演员和角色……” “原本所定的角色人员都在,就按老板生前的意愿来吧。”柳如沁开口。 洛梓遇却有犹豫,她的意思是,想让柳如沁扮演宁儿,也算短暂圆了她此生已然破碎的梦。 “如沁姐,不如还是由你……” “梓遇别推脱了,只有你,是老板最执着的决定,没有你,世上就再没有宁儿。”柳如沁认得清楚,更懂顾南归的一切心思。 洛梓遇也不再虚言推辞,这戏本,本也是她夭折的作品,由她继续演绎,既是众望所归,又是她的期盼。 众人都牢记于心的剧情和台词,洛梓遇更比当时有了生离死别的感受,一言一词,一举一动,不再是宁儿的影子,而是融入其中的宁儿。 只可惜,顾南归再也看不到了。 台上的戏排着,柳如沁却偷偷躲到一边哭了,她不过也是弱女子,怎能如此坚强,顾南归无论生死,都只爱他的宁儿罢了。 洛梓遇下场,悄悄去到柳如沁躲藏之处,她的眼泪,滑落如晶莹剔透的珠,只为爱人。 洛梓遇不出声,她该如何劝解柳如沁,她知自己是幸运的,所爱之人是爱她之人,她并未真正失去过爱人。 但融入戏中的洛梓遇,即便是肤浅的,她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失爱之痛。 “如沁姐。”洛梓遇只一唤,递上手绢。 “十年,我够了,虽然老板心里对宁儿念念不忘,但陪在他身边的人一直是我,我不只是难过,我更开心,老板作为南归阁之主,他的夙愿,就是做出这场戏。”柳如沁拭去眼泪。 洛梓遇或许能够懂得柳如沁的意思,她自认为不负一场情,不在乎时间的限制生死的界线。 洛梓遇在此之前早已忘记她与连天厚之前的虚实真相,他们之间,是否会有那样一天? 洛梓遇继续上台排练,又到了男女主角诀别的戏,洛梓遇曾经的表现已经淋漓尽致,今日却还有进步的余地。 “此生你我有缘无份,全当是我负了你,既是如此,你便也忘了我罢……” 熟悉的台词,全新的演绎,洛梓遇作为宁儿,从扮演忘南的裕辉怀里挣脱,隐藏了眼泪,埋葬了爱情。 台下,众人叹为观止,周霜霜更看见一个略有眼熟却实在不认识的男子,高贵威严,此刻却目光恍然,周霜霜便上前问道:“这位公子,您是?” 洛梓遇也下了戏台,连天厚的神情目光被切断,他转向周霜霜,不失有礼地回道:“我是玉儿的夫君。” “玉儿,梓遇吗?”周霜霜惊而回想起来,那日洛梓遇身边的亲密同行的男子。 “夫君君!”洛梓遇向连天厚而来,十分惊讶他的来到,二人相近便手指相牵, “梓遇,你们,我去一下!”周霜霜紧张得跑掉。 洛梓遇领着连天厚从戏台走出去,溜到冷清的地方二人独处。 “夫君君你怎么来了呀?”洛梓遇稍有扭捏姿态,眼眶尚且微微湿润。 “本王若是不来,本王的王妃都被其他男子抱了。”连天厚一副打翻醋坛子的模样埋怨。 “啊?”洛梓遇惊而醒悟,原来连天厚是来查岗监控的,但那只是戏的效果而已,“夫君君不是这样的……” 洛梓遇急言解释,连天厚却蓦地将他拥入怀中,眉眼都被洛梓遇带入戏中 “夫君君……怎么了?”洛梓遇惊惑。 “玉儿不会离开本王的,永远都不会……”连天厚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向洛梓遇乞求承诺。 “我当然不会离开夫君君了,我们说好永远在一起的呀,夫君君这是怎么了嘛?”洛梓遇环臂搂住连天厚。 “玉儿的戏太认真了,本王有些情不自禁。”连天厚自嘲地一笑。 “夫君君,真傻!” 洛梓遇又喜又忧,就连连天厚如此稳重冷静之人都会触景伤情,她怎能不为之动容。 洛梓遇结束排练与连天厚一道回府,接连几日的排练,连天厚都亲自去接洛梓遇,看她在台上发挥情绪,魅力四射,更能够带动他人的情绪。 洛梓遇展示的每一面,都令连天厚惊喜,她再也无需在连天厚面前伪装,她十分认真地研读戏本,商讨剧情,修改细节,真情演绎。 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戏本被完美演绎,首演日期也提上日程。南归阁复出之戏,爱好老子之人,南归阁的看客,没有人会愿意错过。 洛梓遇揽下去寸尺斋领道具的重任,她一入寸尺斋门,眉娇娥便热情款款地迎了上来,满面笑容。 “小玉呀,你都多久没来找我玩了,老娘想死你了!” 眉娇娥对洛梓遇向来热情地不分你我,她话音刚落,连天厚便迟一步进来,看见了眉娇娥对洛梓遇勾肩搭背。 “王爷呀!您怎么也有空来呢,是陪小玉吗?” 眉娇娥一如既往地妩媚造作,洛梓遇却实在习惯了,连天厚更是无动于衷惯了,不动声色,只走近将洛梓遇拉到自己身边。 “王爷真是小气!”眉娇娥埋怨一般。 “本王的玉儿,岂容得他人之手,任意妄为?”连天厚护妻之中忍耐许久。 洛梓遇却不禁低下头来去,连天厚每日去到南归阁接她自然是好,但演戏总是有些无可避免的画面和场景。虽说在这个时代,连亲嘴都是遭人非议的,这种戏码自然是没有出现。但叫连天厚每天看她和别的男人“谈情说爱,风花雨雪”,总归是会在意的吧。 “是是是,王爷的玉儿,但也是,我的小玉!”眉娇娥故作委屈一般,突然又将洛梓遇拉了过来。 连天厚松了手,怕拉扯着洛梓遇的胳膊,却见眉娇娥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早该教训她了。 连天厚不假思索对眉娇娥出手,她毫无设防,一个旋身推开洛梓遇,却没能躲开连天厚的的胸口一掌。 眉娇娥倒退两步,洛梓遇亲眼所见连天厚一掌按在眉娇娥胸口,就算是打架,也太不注意部位了。 眉娇娥更是装模作样出一副害羞又喜欢的样子,揉着自己被连天厚一掌击中的胸口,说道:“王爷真是下流,不过王爷对小玉难道也如此粗鲁吗?” 洛梓遇不禁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一把护在自己胸口小脸一红,连天厚对自己,可温柔,可体贴了。 连天厚又与眉娇娥过了几招,洛梓遇害羞过后上前劝架,连天厚当真与眉娇娥毫无界线,从最开始便是如此。 “啊夫君君老板娘,别打了!” 洛梓遇展开双臂,一手阻拦连天厚,另一手却不小心触碰到眉娇娥胸前,被打畸形了。 “老板娘你的……” 洛梓遇不自觉慌了神,莫非真的是连天厚残忍下手所致,她尝试去触碰眉娇娥的胸,她意欲闪躲,连天厚竟二话不说掏进了她的里衣。 “夫君君!”洛梓遇大惊失色连天厚的明目张胆。 “王爷痒痒痒,不要啊王爷!”眉娇娥笑得无力反驳连天厚。 终于,连天厚掏出眉娇娥身体里两块半圆形状的东西,一块已被碎成两半。 “夫君君这个是……”洛梓遇惊目错愕,“老板刚是平胸!” “他是男人。”连天厚道出实情,眉娇娥掩面躲避洛梓遇的目光。 “原来老板娘……老板是……居然……”洛梓遇简直无言以对。 洛梓遇与眉娇娥去货仓搬运道具,连天厚已经负责和伙计将重物搬出去,洛梓遇多少觉得有几分尴尬,眉娇娥居然是男人!自己被他洗过澡,和他一起睡过觉…… “不过老板娘身形高挑,骨骼粗壮,力气也大,是男的也不足为奇,不过居然有异装癖难道是……那他一定对夫君君有非分之想吧!”洛梓遇的表情越想越狰狞起来。 “小玉讨厌我吗?”眉娇娥突然问,满目认真情绪。 “不讨厌!”洛梓遇口快直言。 “真的不讨厌吗?不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很奇怪,很令人作呕吗?”眉娇娥再问。 “当然没有,老板娘很好看呀,比很多女人都漂亮多了呢!” 洛梓遇一眼打量眉娇娥,确实,就算知道了他不是女人,假胸还被连天厚一掌打扁了不可否认眉娇娥的女人味依旧浓得令她望尘莫及。 “小玉这么说,那为何王爷不喜欢老娘呢?”眉娇娥情绪蓦地激动较真起来。 洛梓遇不禁心头一颤,总觉得真相以后的眉娇娥爱慕连天厚更加可怕,万一她正直刚硬的夫君被掰弯了可如何是好? “夫君君他喜欢女人嘛。”洛梓遇心慌得紧。 “可小玉不是也说,老娘比其他女人都漂亮嘛,那王爷还不喜欢我!”眉娇娥又急又气。 “漂亮是漂亮,但老板娘底子里还是个男人啊,和女人,不一样……”洛梓遇生怕自己越解释越乱。 “不过如果是小玉,老娘甘愿认输,谁让老娘,也喜欢小玉呢,真是被你们俩伤害得肝肠寸断,心如死灰。”眉娇娥又如日常做作一般怨念很深。 “我?”洛梓遇茫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戏假情真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南归阁新戏上演的当日,洛梓遇早早地就在南归阁做着准备,万事俱备。 连天厚有洛梓遇的另一个任务,结束了早朝,他找上了连正麟。 连天厚未言尽,只道洛梓遇无论如何邀请连正麟看戏,便让自己来请亲自来请了。而连正麟,没有拒绝的理由和可能。 马车在南归阁停下,连正麟在连天厚之后下马车,虽说早有觉悟连天厚来者不善,但一眼看到南归阁,他还是片刻恍神了。 “真没想到,五弟竟也有看戏的闲情逸致。”连正麟笑道。 “是玉儿的兴趣,臣弟不过是相陪罢了。”连天厚回道。 “五弟与弟妹,倒是情真意切。” 连天厚带连正麟入内,周霜霜负责招待客人,她见连天厚来,便主动上前相迎,却才发现,他的身边,同行的连正麟,便是当日陷害洛梓遇和连承钰的男子。 周霜霜刹那惊慌失色,她实在不懂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如何?还有那消失无踪的连承钰。 周霜霜躲开了,不敢靠近,只能默默。 连天厚与连正麟入座,满堂客满,等待开戏。 连正麟不见洛梓遇,便问了一句:“怎么不见子玉?” “等戏开幕,她便出现了。” 连天厚话音刚落,戏台的罗帐缓缓拉开,洛梓遇出场时的机灵活跃,似她而又非她。连正麟既已受邀来到,便不得不静坐看戏,一幕一幕,连正麟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终于看出,洛梓遇所演绎之人,是他的姐姐,他最亲最爱的姐姐。 连天厚同样怀揣着崇敬和怀念之心,仪宁公主看待他们每一位皇子都如同胞亲弟一般,连天厚从未忘记。 连正麟所有的其他心思尽都空了,他只知洛梓遇是顾南归的选择,却不知他选中她,是因为她可以如此仪宁相像,并非长相。 连正麟投入全心看戏,每一幕都看到他的姐姐,依旧如从前那般欢笑自得,自由快乐。洛梓遇在台上所散发的感染力,几乎让连正麟相信,他的姐姐一直都还如此存在,从未改变,从未离去。 诀别是痛苦的,冲击了连正麟的心,但接下来由洛梓遇根据信件改编的临终剧情和结局让入戏的看官深受感动,亦让连正麟的心情起伏跌宕。 书信的内容,洛梓遇选择了多面呈现的方法演绎,她无声地表演宁儿书写长篇家信的场景,举手投足,眉宇之间却都是戏,怀念过去,思念亲人,热爱故土,流恋爱人…… 戏台之外有话外音,读出宁儿的心情,已经不再活泼自在的小姑娘,或语重心长,或言语哽咽。 再一边,洛梓遇特地安排了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祥宁宫那处深深庭院被还原,男孩子荡着秋千,等不到去了远方的姐姐。 连正麟的双目已然泛起泪光,心中的痛苦纠缠难耐,他意欲起身而去,连天厚却将他留下,他知道,洛梓遇真正的目的。 信到终时,有些话可说,而有些,却不可在此处说。 “麟儿,此生应当无愧于心,不负天下,当你渴望爬向高处之时,无论何时何地,姐姐,都会为你担心,麟儿,姐姐很好,过去的,放下吧!” 洛梓遇所在的一幕,另有一个异域装扮的小女孩,是取自真纱公主的形象,她天真热情,待宁儿犹如亲人,即便是在被迫去到的远方,宁儿依旧能够因为某人某事而笑。 没有死亡的一幕,当帷幕拉上,众人含泪以为悲剧结尾之时,洛梓遇安排的最大的惊喜才要上演。 幕布徐徐重启,漫天桃花落下,桃花绽放的桃林深处,宁儿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跑了出来,而追随在她身后的,是一直一直,爱她的忘南,从生到死,从躯壳倒灵魂。 至此,众人泪洒当场,破涕而笑,感动在心,久久不已。 终于最后的落幕,当洛梓遇跑下戏台时,前座只剩了连天厚一人在等待,连正麟早已逃离。 “夫君君,他走了?”洛梓遇 “玉儿已经做得很好了,四哥能否懂得其中深意,明白仪宁公主的期盼,就只看他自己能否看破了。” “夫君君,知道……”洛梓遇欲言又止。 “本王只知道,玉儿忙了这大半个月,如今终于可以全心全意,陪伴她的夫君君了。”连天厚一副正儿八百的模样埋怨洛梓遇的冷待。 “夫君君真是爱计较,以后我每时每刻都缠着夫君君好了,夫君君也别想忙其他任何事了,每天只准陪在我身边!”洛梓遇也故作任性起来。 洛梓遇帮忙打理了南归阁落幕后事,才携连天厚告别周霜霜以及南归阁众人,只此一次,只为完成顾南归的遗愿。 “梓遇,我们想过了,虽然老板不在了,我们,还是想将南归阁继续下去。” “那很好啊,我以后会常来的……” 洛梓遇脱口而出,却突然收敛表情瞄了连天厚一眼,尽管连天厚看起来严肃冷漠,但二人之间,却丝毫没有洛梓遇小女子被连天厚大男子主义所掌控的意思,反倒是莫名地叫人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恩爱劲儿。 “到时候,我会和玉儿一起来。”连天厚难得面对一堆人露出了笑容。 洛梓遇如今的幸福,难免让周霜霜别有所感,经过那事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连承钰。并非周霜霜将连天厚想象成手段狠辣之人,但她却总是害怕,连承钰是否会因为与洛梓遇之间的事而除了意外。 上次与洛梓遇重逢,因她事急,也未来得及向她询问清楚。 洛梓遇与连天厚出了门,周霜霜却后来追了上来,略微喘气道:“梓遇等等,我可以,和梓遇你单独说几句话吗?” 洛梓遇自然是同意的,她看一眼连天厚以示尊重。 “去吧,我在马车上等你。” “好的夫君君!”洛梓遇笑着和周霜霜稍微走到一边,“霜霜想跟我说什么?” “梓遇,我不是故意得罪,但我想问,黄公子连顾老板入葬都未到场,他不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吧?”周霜霜虽未明说,但洛梓遇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也体谅她的担忧。 “十一没事,他四处游历去了,就像以前的他一样,他是一只飞鸟,总有他自己的方向。”洛梓遇嘴角微扬,所幸连承钰还拥有自由。 “那黄公子,还会回来吗?”周霜霜面带伤情。 “这里是他的家,就算是迎风翱翔的大鸟,也会有归巢之时,我相信,霜霜你一定能再次遇见他的。” 洛梓遇总是相信,能够心怀期许,也是一件幸事,她仿佛能够感知道远方的连承钰,策马奔腾,或行舟绿水,这亦是他之幸。 洛梓遇安了周霜霜的心,便要回到连天厚身边平抚他受冷落的心,打道回府。 连正麟自南归阁离开以后,一壶浊酒,游荡在街头如失魂落魄一般,仪宁的恨一直在他心底,浮现眼前如此矛盾,纠葛,沉痛,支撑他十年隐藏的野心一朝摇摇欲坠。 连正麟知道他的姐姐确实会像那样为他着想,但连天厚和洛梓遇只为让连正麟了解真相的善意,却仍旧被他疑心为打击他的手段。 连正麟迈着飘浮的醉步,一辆失控横冲直撞而来的马拉车暴冲过来,连正麟不知惶恐的目光更带一分凶恶,侧目向马盯去,越发靠近。 人群聚集拦了路,阿福停马下去察看,竟看见是连正麟倒地在马前,情况不明,他便赶紧去禀告连天厚。 连天厚与洛梓遇匆忙下车,洛梓遇一眼就看到车祸现场。 “夫君君!四,四哥被车撞了!”洛梓遇蓦地又发傻了一般。 “不是,这位公子差点就被奔马撞了,不过没撞着!”一个围观大爷语气火急。 连天厚一看连正麟,确实无伤在身,只是醉意昏沉罢了,他便与阿福协力将醉倒的连正麟扶上马车。 “荣亲王府。”连天厚下达去处的命令。 “是。” 阿福驱车,洛梓遇不由得盯住连正麟,他心里对仪宁公主的感情必然很深,否则也不会看过一场戏就伤情喝到烂醉如泥的地步。 “夫君君,它还好吧?”洛梓遇关切地一问。 “喝多了吧。”连天厚平静地回答。 “夫君君是怎么看待四殿下的呢?他……”洛梓遇即便不说。连天厚也明白她的疑惑,“兄弟之间,始终血浓于水,不管他的想法和做法如何,本王都只会以自己的方式看待或对待,本就不值得争抢的,顺其自然便好。” 洛梓遇注目凝望连天厚,他的话没有多浓厚的情感,语气也不比跟自己甜言蜜语时来得动听,但洛梓遇却清楚地明白了,连天厚表面冷厉内心却重情,这才是与她爱到深处的夫君君。 “夫君君,你是父皇最看重的皇子,就不想有一天能够继承父皇的位子吗?”洛梓遇大胆一问。 “本王以前觉得,按照父皇和母妃的期望一步一步走下去便是对的,但至高无上的权力究竟是何?主宰他人,掌控他人,摆布他人?我至今不懂,至于争权夺位之心,本王从未有过。”连天厚诚然而言,他所做的一切,只为自保与维护。 洛梓遇曾经以为连天厚是皇权的抢夺者,但越发的发现,他只是无法置身事外的维护者,但终究还将是他,步上权力的巅峰,而那个预兆的梦境,历历在目。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南巡之旅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一日皇帝召连天厚入宫,委任其视察南江沿途灾后重建的任务,但如今国务大事也已离不开连天厚,皇帝给他预计两月余的时间,结束视察工作归来。 连天厚不可推诿皇帝指派的任务,更知皇帝已将国事重心渐渐转移到他的手里,寓意显而易见,待到以后,他或许就更没有时间和精力能够外出了。 连天厚安排好各项事宜,回府命令打点,才知洛梓遇离府出去逛街了。 洛梓遇闲逛在外,没有连天厚陪伴的时候,她也只能自寻乐子。 但终究,一切不如连天厚。 “梦槐我们去找个地方坐坐,喝杯茶吧。” 二人上了茶楼,有人聚集之处,便有口耳相传的流言。傻王妃浴火重生的故事已然传了好久,有关这个话题却经久不衰。 洛梓遇默默饮茶,并不好奇一般耳听,才惊闻林望舒被休一事。 “梦槐,林姐姐什么时候被休了?”洛梓遇惊问。 梦槐才向洛梓遇道出她所知,当日,连天厚想通事情始末之后,便带着林望舒去到客院向秦筝母女谢罪,并予一纸休书将她赶出王府,此事在王府闹得人尽皆知,但连天厚威严迫人,下人才在以后不敢多言。 洛梓遇当时住于相府,回王府之后,也只习惯地以为林望舒深居简出,未曾过问。 “居然是林姐姐。” 洛梓遇若非得知此事,无论如何也不忍置信会是林望舒,她可是一直以为,即便全天下的女人都是自己的情敌,林望舒都绝不会成为其一,如今看来,人心善变,更是莫测。 回想起来,心悸惶恐,今日真相,难免落寞。 “世事真是难料啊,当初以为,傻王妃入王府,没几天日子好过,必定会被驱逐,到今日竟是侧妃被逐,谁又知道所谓真相就是真的真相呢,如今,傻妃不傻,得蒙宠爱,保不定以后,不管另一位侧妃,还是未成婚的准王妃,也许都没有好下场呢!” 洛梓遇离开了流言蜚语的是非之地,流言总是有风起浪,三人成虎,但洛梓遇明白,只要她自己身正,管他影子斜不斜。 洛梓遇回到王府,阿福可是苦找了她,即刻将她带到连天厚面前。 “夫君君找我!”洛梓遇欢喜雀跃近到连天厚跟前。 阿福和梦槐无声退去,留洛梓遇于连天厚二人独处。 “夫君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洛梓遇扶连天厚坐下。 “本王,要出门一段时间。”连天厚淡然而言 “又要出门!”洛梓遇的喜悦表情即刻转变。 “本王,想带玉儿一道出行。”连天厚继续说道。 洛梓遇急势未减,蓦然转还,惊喜不已,道:“带我一起,真的吗夫君君?” “只是去南江巡视,不是游玩,旅途劳顿,时间紧迫……” “只要跟夫君君在一起,我怕什么累?要是没有夫君君,我一个人留在王府,会相思成疾的。”洛梓遇碎碎轻念。 “好,本王也不愿和玉儿分隔两地,即便是一天,甚至片刻都不行。”连天厚揽入洛梓遇在怀。 洛梓遇与连天厚打点好一切,次日便要启程,程秀颖得知了连天厚要出行的消息,放下手中药碗便匆匆出了门。 “夫君君,去南江巡视,我们是不是会去到屿心村啊?”洛梓遇问。 “先前本王答应了惠然,会找机会去看他们一家人,此次倒是赶上时机了。” “哦,原来夫君君是假公济私,说是去巡视灾后民情,实际上就是去看惠然那丫头!”洛梓遇故作一副不悦的表情。 “原来在玉儿心中,是这般看待本王的。”连天厚微叹一口气。 “夫君君怕是被我看透了吧?”洛梓遇得意一笑。 “那玉儿,会看腻了本王吗?”连天厚一把将洛梓遇搂入怀中,一羞一喜,目目相近。 恰当此刻,阿福禀告,程秀颖在房外求见,连天厚的目光恍惚一刹,洛梓遇失落一般叹了一口气。 “夫君君,去看看程姐姐吧,要离开这么久呢。”洛梓遇心中其实滋味不好受。 “本王一去便回。” 连天厚出门与程秀颖相见,她等得眉头紧锁,见到连天厚,却也不似最初矫揉造作了。 “妾身听说,王爷要出巡南江?”程秀颖问。 “是。” 连天厚回答,向来对其他女子无动于衷的冷目竟有丝毫闪烁。 “王爷,妾身,妾身……”程秀颖犹豫不决,抚掌握拳在胸口。 “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回去歇着吧,本王明日就走。”连天厚说罢转身。 “王爷何时归来?”程秀颖急问。 “两个月以后。”连天厚迈步而去,程秀颖目中若有所思一般,嘴上念到,“两个月吗?” 凉月之下,蒙上一层浅薄云雾,洛梓遇精打细算着出行所需,连天厚却陷入愁眉。 “夫君君,我有没有忘了什么啊?” 第二日天明,连天厚便携洛梓遇动身,只需阿福一人区别,三人便如游玩一般上路。 入南江之境,连天厚沿途慰问洪灾受难的百姓,拨下过冬物资,以示皇恩浩荡。百姓感激圣恩,更对连天厚俯首称谢。 洛梓遇一路陪伴连天厚,看他为民服务,深受百姓爱戴,内心可是十分骄傲有此夫君。 终于,连天厚巡过泽水之域,他便和洛梓遇只二人,行舟过水,重临屿心村。 洛梓遇依偎连天厚的肩头却突然心血来潮,道:“夫君君,去了屿心村,你不许跟惠然那个丫头走的太近,她可是对夫君君有非分之想的!” 洛梓遇任性一般,连天厚却笑而说道:“那玉儿也不准与大海兄走得太近,他对玉儿,同样有非分之想,为夫会不高兴。” “夫君君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气度居然如此渺小!”洛梓遇一副夸张表情。 “我的心中只有玉儿,玉儿的心中……” “当然也只有夫君君了!”洛梓遇紧紧地缠抱连天厚,双眼溢满幸福和喜悦。 二人终于再次踏上屿心村,新修的屋院,一派生机勃勃的新气象。 近村口,洛梓遇远远便看见屿心村村民围拥,他们早知连天厚会来,全村相迎。 “夫君君,是村长他们呢!”洛梓遇略惊,连天厚却会心一笑。 “阿天哥哥!” 果不其然,江惠然依旧是对连天厚最热情的一个,急急忙忙得就摆脱江村长跑了过来。 “阿天哥哥,你真的来了!”江惠然站在连天厚面前喜笑颜开,却对洛梓遇故作嫌弃,“怎么你也来了呀?” “惠然真是胡闹!”江村长上来一把揪住江惠然的耳朵,“哎呀!” “王爷,王妃,草民携屿心村村民,向二位贵人请安。” 江村长恭敬而下跪,洛梓遇才知自己与连天厚的身份被知,连天厚出行前就决定不再隐瞒,却也不为受人如此大礼。 “江村长多礼了,大家快起来。” “是啊,起来吧!”洛梓遇平白无故受此大礼。 “王爷对村子的恩惠,我们所有村民没齿难忘,此跪实在不值一提。” “本就是本王的疏忽,才差点导致屿心村全村覆没,况且,还是江村长你们救了本王与玉儿的性命。” “我就知道阿天哥哥才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江惠然“噌”一下跳起来,“阿天哥哥,就算你是爹爹说的王爷,惠然还是想叫你阿天哥哥,好吗?” “自然是好。”连天厚和善一笑。 “爹爹,大家都快起来吧!”江惠然为连天厚代言。 连天厚和洛梓遇在所有人拥护之下入村,二人先去到江村长家中,原来连天厚早就先一步差人送达物资和给江村长一家的礼物,不是贵重物品,却情意深重。 “阿天哥哥,我收到你送我的文房四宝了,以后惠然一定更加认真练字!” “如此甚好。” 洛梓遇的眉头微微皱起,就知道江惠然会纠缠着连天厚不放,但这一点点醋意也不至于过分。 “阿天哥哥,你此番能留住几日啊?”江惠然难怀期待。 “我有要务在身,不便多留。”连天厚回。 “对啊对啊,夫君君很忙的,只是经过屿心村,可不是为了谁而来!”洛梓遇故意如此说道。 “小玉还是这个样子,阿天哥哥抛弃她吧!”江惠然一脸认真的模样。 “臭丫头!”洛梓遇火气滚滚上头。 “阿天哥哥……” “夫君君……” 屿心村为迎接连天厚预备了百家宴,在祠堂庭院,一家准备一个拿手菜肴,摆满了长桌,不与满天星辰争辉,不与满汉全席争盛。 洛梓遇与江村长一家同来,全村人,无论男女老少,尽都聚集,十分热闹。 连天厚和洛梓遇入门,庭院中玩耍嬉闹的大大小小的孩童都向他们拥了上去,只有孩子们的笑容,最纯净善美。 当然,在连天厚眼中,洛梓遇的笑容同样澄净纯粹,让他如沐春风,如在净土,是他的快乐,是他的心安。 洛梓遇不禁凝望连天厚,他抱起黄口小儿时不经意流露的笑容,如此情形,充满父爱,幸福温暖。 “好了孩子们,开饭了!” 孩童们依依不舍洛梓遇和连天厚,纷纷跑回他们父母身边,洛梓遇微微害羞地贴近连天厚,轻声问道:“夫君君也喜欢小孩子吧?” “嗯。”连天厚微笑应声,又向洛梓遇投去期许目光,她却害羞躲闪,“我也喜欢,不如……” “阿天哥哥吃饭啦!” 江惠然从洛梓遇与洛梓遇之间冲了过来,拽着连天厚就走,留下洛梓遇一个人话语未尽。 “夫君君!还想说不如我们也生一个的。”洛梓遇一脸怨气地干蹬脚。 !! 第一百九十章 肚兜事件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月色微凉,满庭烛火温暖,秋意正浓,人情更比秋意浓。 洛梓遇和连天厚没有被视若高不可攀的客人,与屿心村村民共享晚宴,开怀畅饮,连天厚是点到辄止,洛梓遇却彻底放肆了。 “这酒有点甜啊!”洛梓遇难得觉得酒滋味佳。 “这是村中自家酿的酒,王妃喜欢就多喝两杯。” 洛梓遇却不只是多喝两杯而已,兴致一起,连天厚拦都拦不住,抢都抢不过。 “喝得开心,夫君君喝!” 连天厚终于夺走了洛梓遇的酒杯,散席以后,连天厚背起喝得稀里糊涂的洛梓遇,往江村长家回去。 “阿天哥哥累不累啊,小玉真的是,一个女子还喝得烂醉如泥!”江惠然又是关心连天厚,又是埋怨洛梓遇。 “身为夫君,照顾玉儿便是我的指责所在。”连天厚丝毫没有怨声载道,却被洛梓遇缠得几乎断气。 “夫君君夫君君夫君君!”洛梓遇撒疯一般。 “小玉你消停点!”江惠然人小鬼大地叹了一口气。 江氏和秦筝在客房备好一切,仍旧是那个转身都窄的房间。 “阿天哥哥放心,爹爹已经将床新修加固了,这次绝对不会再塌了……” 江惠然无心一言,洛梓遇迷糊醉着,自然就剩连天厚一人,莫名尴尬。 “惠然,我们也回房吧!”江采菱一把拽过江惠然。 “王爷和王妃,早些歇息。”江村长开口缓解气氛。 “村长和村长夫人也早些休息。” 连天厚搀扶洛梓遇入房,房中整洁干净,早就备好了温水和热茶。连天厚小心翼翼地扶洛梓遇躺在床上,为她稍作擦拭。 “夫君君,喝一杯啊!”洛梓遇醉话不休。 “玉儿都喝多了,酒量如此之差,还非得不自量力。”连天厚笑笑而言。 连天厚扶洛梓遇坐起靠在自己怀中,端起解酒茶先尝一口,不太烫了才给洛梓遇递上,缓缓地入口喝下。 回想起洛梓遇以前也曾醉酒,连天厚颇为怀念,洛梓遇对自己任意妄为的种种。 连天厚照看洛梓遇到半夜,她才稳稳地平息安睡,连天厚也才敢宽衣就寝。 洛梓遇次日醒来,还是有些头昏脑胀,却已是日上三竿,床上也只她一人。 “夫君君呢?” 洛梓遇下床找夫君,连天厚已然跟着江惠然抱着粮食回来。 “又是惠然臭丫头!” 洛梓遇鼓着嘴赌气,连天厚已然看到她,便笑着向她走来,洛梓遇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扶着脑门开始故作难受。 “哎呀,头好痛啊!” “玉儿还不舒服吗?”连天厚放下手中之物。 “嗯,不舒服啊,头痛啊胸闷啊,夫君君……” 洛梓遇扶着连天厚装模作样,可谓是演技全无,江惠然重重入门,一眼就看出洛梓遇是在刻意粘着连天厚,不过她一直如此。 “小玉如果不舒服的话,应该躺在床上休息,喝杯解酒茶解解酒,抱着阿天哥哥算个什么事!”江惠然埋怨着。 “你小屁孩懂什么叫*情就是治疗一切大小疾病的良药吗?当然不懂,小屁孩!”洛梓遇不依,说得江惠然哑口无言。 “我去帮姐姐做饭,哼!”江惠然转身跑开。 连天厚一笑而叹,她又怎会不了解洛梓遇,说道:“玉儿又何必跟惠然较真?” “当然要较真,夫君君只有一个,只能是我的!”洛梓遇一脸认真模样,确是打从心底的认真。 “为夫自然是玉儿的,永远是玉儿的。” 连天厚并不能徇私在屿心村逗留,两天两夜已是不少,终究还是有离别之日。 江村长一家送别洛梓遇和连天厚回家,江惠然满脸难过忧伤,却在一人入房间偷偷抹眼泪时发现一张藏于枕下的纸,她取出一看,是洛梓遇偷偷留下的一张“合照”,用她自己擅长的作画方式,将江村长一家四口以及她和连天厚画在纸上,还特地将江惠然与连天厚画在后排中间。 “这个是……” 画中萌版的江惠然笑得十分生动,而洛梓遇,笑得微妙。 “这种奇奇怪怪的画,一定是小玉这个家伙!”江惠然突然破涕为笑。 洛梓遇和连天厚乘船横渡泽水,南江之旅,还未结束。 洛梓遇远望平静江水,无风不起浪,澄碧水光,掩盖一切,不知其深几许,去到何处? 洛梓遇不自觉心生伤情,不知何起,感觉沉重。 “夫君君,我们,无论在何处,无论到何时,都要在一起。” 洛梓遇自船头转身,连天厚从船舱出来,见洛梓遇立于危处,便赶紧上前牵扶着她。 “本王片刻不看着你,玉儿是否要跳下水去了?”连天厚当真一般。 “怎么会,我又不像当初那么傻了,而且,就算我真的跳下去,夫君君也一定救我啊!”洛梓遇内心欣慰。 “本王必然,毫不犹豫,追随玉儿。”连天厚满面严肃。 “夫君君别这么说,怎么听起来有一丝丝的可怕呢!”洛梓遇不禁惶恐。 连天厚牵着洛梓遇回了船舱。 “夫君君,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回莲都呢?” “很快。” “很快吗?我还以为能多玩些日子。”洛梓遇略有失望一般。 “本王还以为,玉儿不喜路途遥远,路途劳累,想早日会去。” “不是啊,我不觉得远也不觉得累,反倒是跟夫君君在一起,我很开心,就像蜜月旅行一样,两个人在一起……”洛梓遇笑得越发甜蜜。 “何谓蜜月旅行?” “度蜜月就是夫妻新婚,四处旅游,培养感情啊!” 离开屿心村,二人继续南江巡行,洛梓遇怀揣与连天厚游玩的心情,陪伴外侧,亲眼见证连天厚的爱民如子,不辞辛劳。 终于回程,连天厚未让洛梓遇知晓吩咐了阿福,驱车经过南枢之地南城,在繁华的城停留。 “玉儿来,下车。” 洛梓遇略茫然,按时间算,这个时候离莲都还远得很,但她还是随连天厚下车,来到满城繁华街头。 “夫君君这里是?” “此处名南城,乃是南江枢纽之城,四方来客,商旅游客,难以计数,又与莲都的民情风俗不同,我想玉儿应当会有兴趣。” “夫君君是特意,带我出来玩啊。”洛梓遇乐不自已。 “度蜜月。”连天厚笑道。 南城果真与莲都不同,街头巷尾,店铺建筑,人情风俗,每一步每一眼,都是不同感受。 南城有一节日,每年金秋择日,盛景几日,热闹非凡,名作锦绣节。 南城盛产织锦绣缎,洛梓遇也见街上店铺小摊都有各类织品绣品售卖,品质极佳,绣工精美。 “夫君君我们看看去!” 洛梓遇身为女人,自然也会被漂亮小玩意儿吸引眼熟,爱不释手。 “这些绣帕的花样都好别致啊,还有这些荷包,真漂亮!”洛梓遇有种夸奖。 “喜欢吗?”连天厚问。 “嗯,喜欢!” “夫人喜欢,这位公子就给夫人买吧!”摊主也十分识相。 “自然要买。”连天厚十分愉悦地付钱。 “谢谢夫君君!”洛梓遇欣喜不已,兴致也越发高涨,“夫君君,那边好多人啊,我们去看看啊!” 连天厚被洛梓遇硬生生带进一个拥挤满女子的铺子,洛梓遇这才知道,此处竟是卖女子肚兜的店铺,各式各样,各色花样,令人眼花缭乱。洛梓遇才想到,难怪此铺中包括老板娘尽都是女子。 “都是女子……”洛梓遇蓦地意识到何事,才发觉自己牵着连天厚的手空了,“夫君君呢?” 洛梓遇一愣神,才注意到铺中女子一窝蜂全往一个角落涌去。她迷茫连天厚不见,正准备上前。 “这位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本店百年老店,只要穿戴本店的肚兜,必定能让夫君,让男人为你神魂颠倒,不能自拔!” 老板娘拿着一件绣绢肚兜在洛梓遇面前晃悠推销,她却突然看见众女子围聚之中,是连天厚。 “夫君君!”洛梓遇一把抓了老板娘手中的肚兜,踏风走火地便往被困的连天厚冲去。 洛梓遇冲破众女子围墙来到连天厚身边,所有的目光便都向她瞥来,洛梓遇一时慌张,连害羞什么的尽都忘的一干二净。 “夫君君你看我穿这个好看吗?” 洛梓遇巧妙利用手中的肚兜贴在身上,对连天厚,眼神要有多娇媚就有多娇媚。 “原来是陪娘子来买肚兜的相公。” “没错!”洛梓遇宣示主权。 “真是令人羡慕,相公如此英俊,还会陪娘子亲自来挑肚兜,夫妻感情一定很好吧!” “当然好了!”洛梓遇说罢害羞起来,揪着胸口的肚兜, 连天厚被洛梓遇解除围拥危机,年轻女子走的走,散的散,但老板娘却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 “我开店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有相公亲自陪同娘子来买肚兜的,还是如此俊朗的相公,令人好生羡慕!” 老板娘的生意热情都被这一对夫妻勾起,非得领着他们看遍铺中各式各样的肚兜,还衬在洛梓遇身上给连天厚评价选择。 不只老板娘,铺中仍有其他目光,虽然不是鄙夷或嘲讽,但终究是难为情的。 一时间,二人虽是实打实的夫妻,彼此之间早已没了秘密,全然如一体,却还是不自在羞涩起来。 “老板娘,你在场,我和夫君君,不好……”洛梓遇羞的脸比花红娇艳。 “我懂我懂,你们夫妻二人慢慢挑啊!”老板娘终于放过了他们。 “夫君君,我们偷偷溜走吧。”洛梓遇小声说道。 “玉儿不喜欢吗?”连天厚一问,洛梓遇猛地一下傻了眼。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九十一章 锦绣良缘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从表情到肢体都硬邦邦的,跟在连天厚身旁,怀里抱着挑选之物从锦绣肚兜铺走出来。 “二位慢走啊!” 老板娘一声,洛梓遇僵硬地转身,看到老板娘毫无恶意的笑容都觉得害羞后怕。 “夫君君,我们快点走吧!” 洛梓遇满面羞意地拽着连天厚快跑,连天厚的难为情倒是已经消散,被洛梓遇带着跑了一条街,才停了下来。 “玉儿害羞吗?”连天厚笑问。 “怎么,会不,害羞,这种东西,当然了……” 洛梓遇喘喘呼呼的,转眼看见连天厚的笑容,抱着自己的肚兜转身便走,回想起方才连天厚给自己挑选时的认真态度,让她以后可如何好意思穿上身呢? “玉儿不要为夫了?”连天厚快步赶上洛梓遇。 “夫君君,不害臊!”洛梓遇故作赌气模样。 “玉儿若是不喜欢,咱们找老板娘退了去。”连天厚伸手来取包裹,洛梓遇却即刻扭过身去,“夫君君喜欢就好了!” 洛梓遇迈步前行,闺房乐事,一方面尴尬,但另一方面,想想也是小激动。 洛梓遇和连天厚继续游城,她突然想到出来一趟,虽然在莲都朋友不多,达官显贵的亲戚万事无缺,无论如何也该搜罗一些礼物带回,所谓礼轻情意重。 “夫君君,如果我买些礼物带回莲都,能不能带的回去啊?”洛梓遇思虑以后问。 “玉儿若是想买礼物,不是应当问为夫是否有足够的银两为玉儿买单吗?” 洛梓遇恍然大悟一般,赶紧问道:“夫君君难道没钱吗?” “只要玉儿想买,为夫就是将自己卖掉也会满足玉儿。” “我可舍不得卖掉夫君君,那我,省着点花好了!”洛梓遇莞尔一笑。 在锦品铺中,洛梓遇心思细腻,因人而异,为洛子铭买了剑袋,为洛子萱买了锦袋小包,也不忘徵羽和眉娇娥,选择了锦织琴巾,却在眉娇娥此处纠结了起来。 “夫君君,我应该送老板娘什么呢?”洛梓遇唤他如旧。 “他不必了。”连天厚表示冷漠。 “这不好吧,老板娘以前也很照顾我的。”洛梓遇忽然一个眼珠子打转,玩笑着调侃道,“送老板娘礼物的,最好不过夫君君了!” “玉儿竟愿意将为夫送给他人?”连天厚即刻严肃非常。 “当然……”洛梓遇拖拉长音,“不可能。” 洛梓遇的强硬表情蓦地笑了,继续挑选礼物。 “夫君君,给锦歆和程姐姐也挑点礼物吧……”洛梓遇继而想到,“还有秦筝姑娘呢。” 洛梓遇的语气不自觉落寞下来,虽说连天厚以林望舒解释了事情真相,但秦筝母女是否心里相信犹未可知,她们存在在王府,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还是我来选吧,夫君君一个大男人,一定没有女孩子心思细腻。” 洛梓遇浅浅带着微笑,连天厚却心里明了,洛梓遇爱他至深,而他,别无二心。 二人挑选完礼物,嘱人送到阿福先前往落脚的客栈,离开店铺以后,陪在洛梓遇身旁,连天厚实在苦思良久。 天色渐渐变暗,花灯初上,繁盛不减。 “这个时辰了,锦绣良缘快开始了,去看看吧!” “好啊走啊!” 行人都往同一个方向奔走而去,洛梓遇心思转转移,既是出游,有趣之事自然都不能错过。 “夫君君,我们也去看看吧?”洛梓遇稍稍察觉连天厚的思绪。 “好,听玉儿的。” 洛梓遇随人潮而行,连天厚紧紧抓握她的手,即便洛梓遇已不再是令人时刻担忧的小傻瓜,连天厚依旧时刻担忧她。 所谓锦绣良缘,是南城锦绣节一项特色活动,开阔的场地,各色各样,秀美无比的织锦隔离成道,蜿蜒曲折,交纵错杂,亦是一道奇景。 “请问这是什么游戏吗?”洛梓遇向身边的小哥询问。 “可不是,锦绣良缘,如其名所言,是试探缘分的游戏,男女两方,从两个道口进去,互不相见,只能通过心灵感应和隔着织锦相护触碰,以此找到自己的爱人。” “出个声不就分辨出来了?”洛梓遇自作聪明一般。 “姑娘有所不知,待会儿会有烟花盛宴,漫天烟花散布,声动如雷,哪还能听得到声音,只能凭感应。” 洛梓遇越发觉得有趣了,她眼目放光朝连天厚望去,尚未开口,便被解意。 “走吧。”连天厚道。 “好啊!” 织锦道入口,洛梓遇缓步而入,织锦隔墙,看得她眼花缭乱,可她的心境却格外平静,连天厚就在对面,或许与她同步,或与她相近。 烟花一瞬腾空炸开,七彩斑斓占据了正片黑幕天空,天上地上共一番锦绣之景。 洛梓遇漫步锦道之间,手掌轻触织锦之上,轻轻滑过,触碰过许多双手,都无感觉让她停留。 隔离不见的另一条蜿蜒通道,连天厚越过无数双手,就如同他阅人无数,却毫不心动。 蓦然一刹,相对而来的指尖擦过,洛梓遇不见相隔织锦的对面是何人,却有心牵动指尖的停留,指尖的触动,掌心相印。 “夫君君,是你,夫君君!” 烟花转瞬熄灭,织锦挂落,触隔的手心,抓握真实的温暖。 在洛梓遇眼前的,是连天厚,在连天厚眼中的,是最爱之人。 “夫君君!” 洛梓遇不假思索投入连天厚的怀抱,心有灵犀是多抽象奇异之事,可她与连天厚,真的做到了。 满场之人,只有洛梓遇与连天厚寻对了彼此。 “玉儿,你只要,霸占着本王,不让给任何人,无需心慈忍让,绝不放手,那便好了。”连天厚紧紧将洛梓遇搂抱。 洛梓遇不禁怔住,连天厚的话,她并非听得糊涂,洛梓遇从未想过将连天厚让与任何人,但今日他所言,倒是让洛梓遇打从心里面为难了。 二人还不知,锦绣良缘胜者,还会获得一分特殊的礼物,画师为洛梓遇和连天厚作了画像,夫妻二人毫不生怯生分,彼此之间,毫无间隙,目光当中,柔情蜜意,爱意满满。 “二位当真是天作之合,十分般配啊!” 被人夸赞,洛梓遇生涩不已,却还未知几欲究竟是何物。 “画的真好,这就是奖品吗?”洛梓遇由衷夸奖。 “非也非也,二位既不是南城之人,还请留下家中地址,不管天南海北,礼物都将在不久的之后送达。” 洛梓遇听出了神秘感,连天厚留下了地址,二人便带着胜利的喜悦离开锦绣良缘。 “夫君君,今天玩得很开心啊!”洛梓遇灿然笑容中都流露些许疲惫。 “玉儿玩累了吧?”连天厚关问。 “一点点。”洛梓遇欢喜胜过疲惫。 二人往定好的客栈赏玩回去,连天厚路见男女,与他和洛梓遇一样,相亲相爱。 “玉儿给所有人挑选了继续礼物,却唯独忘了我这个做夫君的。”连天厚突然计较起来。 洛梓遇蓦地一愣,瞄见连天厚一副认真计较的表情,不自觉心虚起来。 “啊,这样嘛,我不是为了给夫君君省钱嘛,我要当一个勤俭持家的好妻子啊!” “如此说来也是在理,但玉儿看满街的女子都会赠心仪心爱的男子礼物,玉儿难道不该有所表示吗?” 连天厚都诚心诚意地请求了,洛梓遇如何再油嘴滑舌推脱责任。 “夫君君,那让我想想,夫君君会喜欢什么?” 洛梓遇小步小走,偏偏是最在意之人,反而在最简单的事上,实在不懂如何是好。 其实,连天厚所想所要,只是洛梓遇罢了。 连天厚两步上前,一把抓过洛梓遇手肘,她身轻入怀,连天厚揽扶洛梓遇的腰身,继而倾吻而下,如此而已。 满街霓虹彩灯,映照得洛梓遇惊色眼中万紫千红。 “为夫心之所喜所爱,只有玉儿。”连天厚给了洛梓遇早已明知的答案。 洛梓遇惊目羞涩,刹那回神,她才见周遭躲闪的目光,原来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啊! “夫君君,羞死人了!”洛梓遇赶紧挽起连天厚溜之大吉。 南城的繁盛持续到子夜,洛梓遇与连天厚在客栈也没能入睡,二人坐在窗前,远方有弯月星辰,缤纷烟火。 “玉儿喜欢烟花?” “当然喜欢了,烟花多美啊,但就是转瞬即逝,美好的事物,总是轻易消失殆尽,自古红颜多薄命,都是一个道理吧?” 洛梓遇不禁叹气,但她从未以烟花红颜自寓,却伤景不由己。 烟花落幕,洛梓遇也终于倦态了,不知不觉依偎在连天厚怀中便悄悄地入睡。连天厚也知这段时间下来,洛梓遇虽然嘴上不说,却实在跟着自己吃苦受累了。 洛梓遇安然入睡,梦里却不安宁,明明都是新的欢乐的回忆,梦却是旧的沉痛的那一个。 皇殿恢宏,百官奉迎,洛梓遇与连天厚携手共进,历尽万难,眷属终成,可她终究不知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何事,令她无法陪伴连天厚到最后,中途倒下。 洛梓遇又一次亲眼看见自己死在连天厚怀中,梦是虚妄,心痛却真真切切延续到梦醒,梦中的撕心裂肺害得洛梓遇从连天厚怀中挣脱出来。 “夫君君夫君君……” 连天厚惊醒,洛梓遇猛地将他死死缠抱,仍旧心慌惊悸,汗泪直下,难以平复。 “玉儿怎么了?”连天厚摸到洛梓遇的满头大汗,实在担忧。 “夫君君我不想死,我不想和夫君君生死相隔!”洛梓遇沉溺梦中,痛心哭诉。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有喜有悲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明白洛梓遇怕是做噩梦了,朝将其搂在怀中,轻声安抚。 “玉儿莫怕,本王一直在,没有与玉儿分开。” “夫君君……”洛梓遇仍旧抽动,梦中的情绪太真实,“夫君君,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洛梓遇的情绪起伏到天色微微亮,才眼角湿润地靠在连天厚怀里睡着,连天厚看洛梓遇好不容易才又一次入睡,本想早些通知阿福改变赶路的计划,但他被洛梓遇紧紧揪住了衣身,无法动弹。 连天厚缓缓扶着洛梓遇躺下,他实在不知洛梓遇的梦境,但感同身受的心痛,却触动至此刻。 连天厚无声,轻轻抹去洛梓遇眼角的泪水,天渐渐明亮,阿福在算好的时辰前来叩门,洛梓遇依然睡着。 “进来。” 阿福入门见二位主子相拥而卧,便俯首靠近。 “王爷,都准备好了。” “王妃未醒,你暂且先下去,等待王妃醒来。”连天厚遮住洛梓遇的耳朵,轻声嘱咐。 “是。” 连天厚守着洛梓遇将近午时才醒,洛梓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熟悉的面庞,连天厚就在她咫尺之前。 “夫君君……” 洛梓遇依旧心记梦境,但她只能劝自己,梦是梦,而现实却是,她安然无恙醒来,连天厚依旧在她身旁。 洛梓遇轻轻抚摸到连天厚的脸颊,如假包换的夫君君,有温度,有气息。 “夫君君,我的夫君君……” 洛梓遇苦涩而微笑,连天厚蓦地睁开眼来,抓住一只“趁人之危”的手。 “玉儿偷偷摸本王的脸……” “什么,偷偷摸……”洛梓遇慌张失措,反被连天厚捧住了脸颊,“夫君君,要干嘛啊?” “本王想与玉儿一起做的事还有许多,但还有一生的时间,不急于一时。”连天厚亲吻洛梓遇的脸颊。 洛梓遇的目光被牵连闪烁,受连天厚一吻,她趁其不备,触吻辄止,点到连天厚惊喜的唇。 “夫君君,我们,我们……”洛梓遇欲言又止,似害羞不已,“玉儿想说什么?” “我觉得,夫君君年纪不小了,这个年代像夫君君这样年纪的男子,都儿女双全了,等回去之后,我们也……” “生一堆孩儿。”连天厚接下了洛梓遇的话。 洛梓遇即刻满脸通红,一口气噎在胸口,岔了气也要说:“夫君君,居这么贪心,一堆,是多少啊,夫君君去生好了!” “玉儿若想,本王定当竭尽全力,玉儿若不想,本王也绝不强求。”连天厚道。 “那夫君君想不想嘛?”洛梓遇揪着连天厚问。 “本王当然求之不得,只是……”连天厚深思熟虑难解。 “夫君君担心我,我明白,夫君君全心为我,我当然也要全心为夫君君,我愿意为夫君君,生一堆宝宝,男宝宝像夫君君这么帅,女娃娃像我这么漂亮!” 洛梓遇终于能够敞开心怀,不管是梦还是预兆,她都不愿意自己错过与连天厚的任何阶段。 “夫君君,都什么时辰了,我们不用赶路回莲都吗?”洛梓遇突然着急起来。 “不急,应当来得及。” “什么不急啊,夫君君快快赶路,不按时回到莲都交差,会被父皇责罚的!” 洛梓遇即刻开始收拾东收拾西,二人用过午膳之后,才开始启程,往莲都回归。归程,连天厚又经过了一些灾后的村庄,最后直达莲都。 深秋出行,回到莲都已是冷冬,不似南江四季如春的景,莲都已经下了几场大雪小雪,屋檐街角都可见积雪。 自南往北的路,洛梓遇也越发感受寒冷,幸好连天厚比她了解莲都,熟悉出行的所需,准备妥当。将到下车之前,连天厚先将保暖的绒毛披风给洛梓遇穿戴。 马车停在王府正门前,洛梓遇掀开车帘便看见王府前另一辆华丽马车,是属于皇贵妃的。 “是母妃的马车夫君君,母妃来了。” 洛梓遇有思索皇贵妃来意,想念连天厚,看望秦筝,此次,洛梓遇无论如何都猜错了皇贵妃在此的原因。 二人入府,仆人来迎。 “母妃在府上?”连天厚问。 “回王爷,皇贵妃娘娘这一个多月来日日都来府上。”仆人面带喜容。 连天厚却不知了,他还未来得及问缘由,皇贵妃身边的小厦子便匆匆出现在连天厚跟前,请他往程秀颖院去。 连天厚淡定如旧,洛梓遇却刹那心中疑惑。 连天厚领洛梓遇一同前往,洛梓遇似是心中所感越发微妙,平行的脚步都凌乱了。目的地终达,夏露在房门在请王爷和王妃入内。 洛梓遇一路发现,程秀颖院中的仆俾多了好些,近到房门前,隐隐约约的药味越发浓郁。 “难道是程姐姐出了什么事?” 洛梓遇与连天厚一入温暖如春的房间,夏露闭门。程秀颖坐卧床上,厚厚的被褥盖过腹上,皇贵妃坐于一旁,阻止了程秀颖起身行礼。 而房中另有张御医侍奉在侧。 “母妃。” “臣见过殿下,王妃。” “厚儿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洛梓遇不知何言,却分明注意到皇贵妃难以掩饰的喜悦,以及程秀颖略带羞意的欣喜。 “张御医,还不向王爷禀告好消息?”皇贵妃的喜乐笑容是洛梓遇从所未见。 “禀告殿下……”张御医正开口。 “张御医……”程秀颖突然开口唤住张御医,又向皇贵妃请求道,“母妃,此事儿妾,想亲口告知王爷知道。” 程秀颖十分温柔静和的模样,皇贵妃也欣然答应,说道:“应该的,既然如此,你们都随本宫出去,让秀颖与厚儿亲自说道。” 皇贵妃起身,夏露与张御医尽都随其脚步,而洛梓遇却一时蒙了圈,失了意。 “子玉,没有听到本宫说的话吗?”皇贵妃即刻神色肃厉下来。 “啊?”洛梓遇并非装傻。 “随本宫出去。”皇贵妃命令一般。 “好。” 洛梓遇听得皇贵妃的严厉命令,却拖延着与连天厚相接的目光,终究断了。 连天厚依旧是沉稳淡漠的,但对自进门以来的不寻常气氛怎么没有作想。 “你要对本王说什么?”连天厚问。 “王爷,妾身有幸,得沐王爷之福泽,身怀有孕。”程秀颖低眉婉笑,此言令连天厚大大惊异。 “是那一次?” 连天厚惊而忆起他与程秀颖之间仅有的一次,他在相府被拒之门外,淋雨病倒,他只知程秀颖照顾在他身边,被自己迷糊当做了洛梓遇,次日发现二人同床而卧。 “是的,王爷。” 洛梓遇站于门外,即便有披风保暖,却依旧感觉冷风近身而过。皇贵妃没有特意叫洛梓遇,只道去旁厅稍坐,洛梓遇却不明不白,两步追上张御医,问道:“张御医,程姐姐是生病了吗?” 洛梓遇尽管嘴上如此询问,可以她从刚刚开始的观察所见,实在不像。 “回王妃,程娘娘并非生病,而是有喜了。”张御医笑言。 “有喜了!”洛梓遇恍然不知胡言,“夫君君受命出巡两个月,程姐姐怎么会有喜呢?” “放肆!” 皇贵妃仍未走远,威怒而转身,对洛梓遇的目光,如冰锋利刺骨。 “秀颖自然是在厚儿出巡之间便怀了身孕,只是她怕耽误厚儿大事,才未敢告知,她才是真真正正为厚儿着想,不像有些女人,夫君出行,还非得作为累赘不放,思想污秽,狡诈妒言不堪入耳。” 皇贵妃转身而去,张御医也行礼而走,洛梓遇却全然无心在意皇贵妃的含沙射影,她怎么会好受?她又能如何大度?她本已一心一意地以为,连天厚完完全全是属于自己的。 洛梓遇乱无头绪的心思顿止,她迈开沉重的步子,风吹落披风,送走洛梓遇的脚步,独自而去。 洛梓遇宛若失魂落魄一般,阿福却突然端着南城的收获出现在她跟前。 “王妃,这些礼物应先放置何处?”阿福问。 洛梓遇不自觉迟钝一刻,心不在焉地说道:“放到房里吧。” 连天厚从程秀颖房中开门出来,程秀颖却突然唤道:“王爷,能否以后多陪陪妾身?” 连天厚一步顿住,眼光乱得一塌糊涂,但一定睛望见落地的披风,他便顾不得一切。 “玉儿!” 连天厚冲上前拾起披风,碧杉端碗回来,还未行礼,连天厚便一窜而去。 碧杉端碗入房关门,只见程秀颖神情落寞。 “娘娘,王爷他……”碧杉神色愁怨。 “把药端给我。”程秀颖截断碧杉的话。 连天厚一刻不待回到房间,推开房门,洛梓遇在内,正与梦槐分配礼物。 “这是送到相府的,这是给徵羽姐姐的,这个给老板娘,这个……” 洛梓遇端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言止于此,抬眼看见里连天厚,不禁眉头微蹙。 “夫君君,你来了。” “玉儿……” 洛梓遇尽可能地想表现得自然,却连身为演员的演技都支撑不住心中的沉重。连天厚一时失语,他无法改变的事实已然发生,非他所愿,既成事实。 “夫君君,这个是给程姐姐的,你什么时候给她带去吧,反正,也是夫君君买的。”洛梓遇勉强笑不出。 “玉儿……” “夫君君,这些礼物我都买了,我会把他们都送出去的,我得去一趟相府,还有宫商阁,还要去找老板娘……”洛梓遇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和言语,念念不尽。 “玉儿别说了!” 连天厚两步靠近洛梓遇,揽过她失却冷静思考能力的脑袋靠在自己胸膛,紧紧捧住她的手掌都止不住颤抖,所有的情绪,已于事无补。 连天厚懂得洛梓遇对她全心全意的爱,明白自己的承诺已然破碎不堪,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残忍伤害已然孕育的小生命,虎毒不食子。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 zuopingshuji 按住三秒复制!!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人行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不得不入宫述职,洛梓遇的情绪稍稍稳定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男女之间,孕育生息实乃人之常情,程秀颖是连天厚明媒正娶的侧妃,实在情理之中。 但洛梓遇心知肚明自己并非圣人女子,她的心很小,只装得下连天厚,她的心没那么大,无法海纳百川。 洛梓遇深深记得,连天厚对自己说过,让自己霸占着他不放,可事实却是,她纵使有那颗心,还是做不得歹毒之想。 连天厚与程秀颖是真的,此事洛梓遇本已经在记忆中尘埃落定,在她之前,可以过去,但连天厚既能做到让自己不受孕,偏偏在程秀颖那例了外。 木已成舟,洛梓遇却又不能做到伤害他人,即便伤了,她也不会发自内心的欢喜。 连天厚仓促办完一切事务回到王府时也已经天黑,他毫无顾虑地回到房间,梦槐说洛梓遇已然睡下。 连天厚悄然推门而入,无法缓解的急促呼吸,他也无法遏制向洛梓遇靠近的心情。连天厚侧卧睡着,面容平静,却无所依偎得楚楚可人。 连天厚不会丝毫改变,他只愿做洛梓遇永远的倚靠。 “玉儿,是本王的错,是本王辜负了对你的承诺,你怪本王吧……”连天厚小心翼翼地卧倒在洛梓遇身后,轻轻将她搂住。 事到如今,连天厚已没有能力改变,只期只盼洛梓遇依旧爱他,爱他这个未能自持而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来的男人。 在连天厚臂膀轻轻环绕中,洛梓遇指尖不自觉弹动,睫毛微颤,紧闭的眼睛,仍旧会有眼泪落下。 原来,此事当真如此难以接受。 谁对谁错,天意弄人。 洛梓遇彻夜难眠,连天厚一夜在她耳旁呢喃致歉,满腹歉疚与哀痛,挑动洛梓遇的泪腺涌溢不休。 晨起,连天厚不上早朝,不忙公务,陪在洛梓遇身边共用早膳,可显然,洛梓遇的拘谨冷漠,让二人不复如初。 连天厚自知无从辩解,只等洛梓遇谅解。 “王爷,碧杉求见。”阿福在外禀告道。 “她有何事?”连天厚暂且还平心。 “王爷,程娘娘昨夜睡得不好,今早起来又害喜厉害,王爷可否去看看娘娘?”碧杉请求道。 连天厚片刻无言,他心是不愿。 “夫君君去吧。” 连天厚难以置信,向来对他滔滔不绝的洛梓遇,今日第一句话竟是将自己推向别的女人。 “本王不去。” 连天厚直言拒绝,他端过洛梓遇的碗为她盛粥,她洛梓遇却放下勺子起身。 “我不是试探,也不是赌气,听说女人怀孕很难受的,也很辛苦,夫君君去看看也是应该。”洛梓遇装得云淡风轻。 “可是……” “夫君君不用顾及我,而且,如果夫君君因为我冷落程姐姐和她腹中的孩子,会让人以为我是个霸道善妒的恶女子,这锅我可不想背!”洛梓遇笑着湿润了眼眶,却背着连天厚。 连天厚无法抛下洛梓遇去到别人的女子身边,即便那个女人怀着他的孩子,仍旧超越不了洛梓遇在他心目中至关重要的地位。 “我要出门一趟……”洛梓遇继续说。 “去何处,本王陪你!”连天厚急言。 “不必了,梦槐陪我出去,而且,我不会不回来的,夫君君完全可以放心,专心做自己的事。”洛梓遇的太过冷静,最让连天厚心中不安。 梦槐带上洛梓遇分类标识的礼品盒,洛梓遇稍稍抬眼散去泪光,她的心里太乱了,大概只有找些事先忙着,才能有点解脱。 洛梓遇迈步出门,连天厚不由自主地追出去,他曾经天不怕地不怕,无惧生无惧死,如今,却唯独怕洛梓遇,怕她离开自己,怕她怨恨自己,怕她不爱自己…… “玉儿!” “夫君君快去吧,那可是你的孩儿啊!” 洛梓遇一言犹如枷锁,牢牢地锁住连天厚的脚步和心。 洛梓遇离开了王府,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连天厚,程秀颖和腹中孩儿。但沉蒙心头的重量丝毫未减。 洛梓遇到访相府,洛子铭和洛子萱热情相迎,收到礼物更是十分激动。始终是单纯的少儿,也就看不穿洛梓遇强颜欢笑底下的忧伤悲愁。 “子铭子萱今天不上课?”洛梓遇问。 “傅先生前些日子回乡祭祖去了,给我和子萱放假呢!”洛子铭说得十分乐意。 “倒是让你小子开心了。” “可不是嘛,傅先生临走前可是留了课业的,他一定全部抛诸脑后了!”洛子萱猜的一点不错,洛子铭一脸蒙圈,“还有课业这种烦人的事,我怎么不记得。” “果然吧。” “此事不重要。”洛子铭转移话题问道,“对了大姐,大姐夫怎么没一块来啊?” “大姐夫是独当一面的亲大人物,自然有许多事务等他处理决断,以为都跟你一样游手好闲的吗?” 洛梓遇只逗留相府片刻,便起身去寸尺斋,眉娇娥虽说暴露了真身真性,却还是对洛梓遇热情饱满。 “小玉啊,离开这么久,可想死老娘了!” “多谢老板娘挂念了。”洛梓遇连平日的躲避亲密都不再。 “这是,小玉专程来是为了送礼物吗?”眉娇娥十分来劲。 既然眉娇娥雌雄莫辨,洛梓遇当日便为其和寸尺斋挑选的是一副上有“生意兴隆”字样的织锦,如此也算合适。 “小玉真是有心了,借你吉言,老娘的寸尺斋财源滚滚来,过年我给小玉抱一个大大的红包,没有王爷的份!”眉娇娥笑得十分愉快,提起他的王爷,洛梓遇却又表情沉涩下来。 而眉娇娥擅察,洛梓遇自打进门就不太对劲。 “小玉这是怎么了,何事不开心吗?”眉娇娥认真下来问。 “没有啊,大概是长途旅行,累着了吧。”洛梓遇的理由当真令人信服。 “也是,小玉才随王爷跋山涉水回来,应当在府上多多休息才是。”眉娇娥难得甩掉了妩媚妖娆的外衣。 “我会注意的,多谢老板娘关心。” 洛梓遇同样没有在寸尺斋停留太久,而宫商阁,如她所料,徵羽不在,应当是与傅廉之一道祭奠他们的师父去了。 洛梓遇只放下礼物,该送的礼物都送出去了,洛梓遇蓦地心中一空,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当行何事? 漫无目的,洛梓遇荡若孤魂,无光的眼睛随意扫过前路,捕捉到了当日那个巷子深处的巫医老头儿,挎着酒葫芦走进一个酒家。 “梦槐,你先回去吧。”洛梓遇说着便欲上前。 “可是王妃……” “回去!” 洛梓遇跑进那个酒家,内廊酒池边,巫医老头边惬意饮酒,边等小二为自己的酒葫芦打满酒。 “老爷爷……” 洛梓遇来到巫医老头儿身边一唤,他端着酒杯,一眼便认出了洛梓遇来。 洛梓遇请求巫医再为她把脉,并十分情急似的问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巫医老头儿眼中颇有思索,他不慌不忙,看洛梓遇虽然略有消瘦,脉相也不稳,却仍旧很可喜。 “怎么会死呢……”巫医老头儿笑饮酒说道。 “那我体内的两脉呢,现在情况怎么样?”洛梓遇十分在意这个问题,关乎她的生死存亡。 “依然如旧。”巫医老头儿简而言之。 “所以我还不会死掉,对吗?” 洛梓遇依旧心中忐忑,终有一件事能让她忘记程秀颖和孩子,那便是她与连天厚的生死离别。 “姑娘不仅不会死,而且还会生……” 洛梓遇揪心其中,抓过案上的酒壶就想倾倒入口,巫医老头儿却急忙夺下,劝道:“你如今可不宜饮酒。” “为什么不能喝?”洛梓遇心思烦重。 “因为……”巫医欲言又止,突然指着酒廊尽头的桌,说道,“女子若是喝多了酒,那是很容易会出事的。” 洛梓遇听言,转头望到酒廊尽头,惊看见是夏锦歆坐在角落里开怀畅行,或者说,借酒浇愁。 “锦歆!” 洛梓遇一惊起身,本想与巫医老头儿道谢告辞,他却已经不告而别,不知所踪。 “怎么,有的这么快。” 洛梓遇我不计较巫医老头儿溜得太快,她央夏锦歆走去,确认她是在独自一人喝闷酒。 夏锦歆未醉完全,晃晃悠悠抬头仍能看见是洛梓遇,她哀苦遍脸的表情突然一声冷笑,痴妄笑他人。 “这不是表哥最爱的王妃吗?你也来喝酒啊呵……” “我不是来喝酒的。”洛梓遇转身本想不管不顾,小二确跑了过来,“敢问这位夫人是否识得这位姑娘?” 洛梓遇从小二口中得知,夏锦歆已是这酒家的常客,隔三差五来借酒浇愁。近一个月来,她更是毫不爱惜身体,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洛梓遇大概知道夏锦歆喝酒的原因,无非是因为放不下连天厚,绝不了深深的执念。 洛梓遇在夏锦歆对面坐下,她依旧冷眼,只管喝酒。 许久,夏锦歆终于耐不住被洛梓遇观望的不悦之心。 “你盯着我干嘛,我又没有表哥的孩子,表哥他又不爱我!” 夏锦歆从安安静静喝闷酒到大声一吼,吸引了酒客们的注意,指指点点。洛梓遇没有一刻静心,仿佛所有人都有责任提醒她,连天厚让别的女人怀上了他的孩子,他对她的爱,不再完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 zuopingshuji 按住三秒复制!! 第一百九十四章 释然于心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洛梓遇全然不懂自己坐在夏锦歆对面的心情,简直自讨苦吃,她即刻起身走出酒家,街道两个方向,她没有方向。 没有目的地辗转之后,洛梓遇走不自觉地绕回到酒家门前,而夏锦歆,昏昏沉沉的,摇摇欲坠的,从醉乡离开。 “不管她,也是什么好表妹!” 洛梓遇无处安放的郁气,转身便要去,却闻身后夏锦歆一声大喊。 “走来!” 洛梓遇不由得回首转身,惊见夏锦歆被两个面相猥琐的男人生拉硬拽地带进了一个巷子。洛梓遇没有片刻犹豫,奔起追了上去。 “救命,放开我!” 洛梓遇闻声深入巷中,一把抓起巷边的长竹竿,如女侠英雄一般,降临到正被流氓禽兽上下其手的夏锦歆的身旁。 洛梓遇一竿子下去,正中一个禽兽流氓的后脑勺,疼得他猛地弹费了出去。 “哪个打老子!”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也是够胆大包天的!”洛梓遇紧握竹竿强装霸气。 另一个禽兽流氓起来,正欲向洛梓遇冲来,她情急之下开始毫无章法地胡乱挥舞竹竿。 不料洛梓遇心中积郁深重,此刻打起人来,虽纯属胡来却招无虚发,力道惊人。 一阵“噼啪”哀叫痛喊,洛梓遇乱棍打翻两个禽兽流氓,打得他们满地找牙,痛苦不堪。 “快走!” 洛梓遇的手交代着肩膀都在颤抖,两个禽兽流氓便往曲折巷子深处逃窜而去,洛梓遇本能反应结束手中的竹竿“啪啦”落地。 “我打跑他们了?” 夏锦歆醉酒无力,从干草垛滑坐在地,危机解除,她不哭不笑,不声不响。 洛梓遇缓和了良久,才又想起夏锦歆来,之间她靠墙坐在了地上,毫无表情的模样当真叫人害怕。 洛梓遇向夏锦歆走去,她尚且看起来衣衫整齐,而且自己赶到如此及时,她必定还没有受到侵犯。 “没事吧?”洛梓遇故作漠不关心模样。 “你希望我有事吧,恶毒的女人!” 洛梓遇不敢相信,自己不顾危险冲进来与恶徒搏斗,夏锦歆居然能如此不似好歹,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恶言相向。 “我走,你自己小心点。”洛梓遇提不起情绪,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夏锦歆急忙喊住洛梓遇,她顿步回头,夏锦歆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说道,“扶我起来。” 洛梓遇原地不动片刻,夏锦歆已不像烂醉模样,她或许根本就是自我装醉,自欺欺人。 洛梓遇不动,夏锦歆不起,却向洛梓遇投去逼迫目光,如她一直以来恨恶洛梓遇一般。 洛梓遇没有多言,没有威胁,没有嘲笑,如今的她,何来兴致。 洛梓遇终去扶夏锦歆,才发现她双腿都软了,毫无力气能够站起身来,再任性,再狂妄,再作恶多端的她,也不过如此。 洛梓遇搀扶着无力自持的夏锦歆,一步一步,穿巷而出。 “原来害怕得腿都软了。”洛梓遇随口一句。 “你不也吓得手都在抖。”夏锦歆一语驳回。 “早知道你这么不懂得感恩图报,我就不应该救你。”洛梓遇流露的感情是平淡的。 “谁稀罕你救,你不害我,就谢天谢地了。”夏锦歆十分强硬。 “我什么时候害过你,是你一直以来视我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夏锦歆蓦地心头一怔,洛梓遇所言非虚,洛梓遇从始至终在她眼里心里都堪称千古罪人,无论她是否得到了连天厚的青睐。 可实事却是,夏锦歆自己做了大大小小的坏事歹事,意欲除掉洛梓遇,终究未遂。 “没话说了,无话反驳吧?” “你既然知道我做了对你有害之事,为什么还要救我?”夏锦歆没有失忆,洛梓遇一开始便救她一命了。 “可能我天性善良吧?”洛梓遇自己都不禁一笑。 “你还是和傻子的时候就恬不知耻,如今更是厚颜无耻了。”夏锦歆难得有一次针对洛梓遇的话说得听不出厌恶怨恨之意。 至少,洛梓遇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坏人。 “你不会愤怒嫉妒吗?”夏锦歆蓦地神色沉重下来。 “什么?” “程秀颖啊,你得到了表哥全部的宠爱,但却是她怀上了表哥的孩子?”夏锦歆稍有咬牙切齿的按捺。 “我当然不开心啊,不过我能怎么办,杀了她一尸两命,还是千方百计堕掉她的孩子,或者想方设法把怀孕的她驱逐出王府,无论怎么样,夫君君都不会高兴的,而我自己,也做不到。” 夏锦歆听着看着,洛梓遇的话语尽管设想得狠辣,但其中满是无奈,神色之悲伤,并没有嫉恨仇恶。 “真不知道你凭什么得到表哥的心,但如果让程侧妃生下了长子,一定会母凭子贵,扶摇直上的,到时候,表哥再不爱你了,你就惨了!”夏锦歆道。 “不会的,无论如何,夫君君一定不会不爱我,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洛梓遇一想竟还心中温存,从始至终,她坚定不变的信念,便是连天厚爱她。即便洛梓遇不知他为何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纵使她冷漠对待连天厚,可此心未有半分更改。 “说了这么多,你根本没醉啊?”洛梓遇直言道。 “喝得越多,反而越不容易醉了。”夏锦歆迟滞一刻,说罢便无需洛梓遇搀扶加快了脚步。走着却又缓了下来,“就算表哥不喜欢我,我也不会认同任何一个女人配得上他,不管是程秀颖还是秦筝,以及你。” 夏锦歆迈步前行,洛梓遇却仿佛被贯通了堵塞的心绪,每个人与每个人的立场皆不相同,自己做不到针对他人,那便只能谨守自己。她与连天厚之间,疏远和冷漠绝不是最佳选择,连天厚没有变,而是她太软弱。 “不管你认不认同,也不管程秀颖和秦筝的存在,我都爱夫君君,绝不改变。” 洛梓遇即刻回去王府,明知自己对连天厚的心未曾转变,就不该因为任何事套牢自己,就像连天厚所说,自己只需要牢牢将他霸占便好。 洛梓遇回到王府,迈开脚步快跑,寒风吹过脸颊泛起红晕,她与连天厚的房中,房门大开,连天厚未曾离开,站在门边,静候她来。 洛梓遇喘停在门前,心随着身体温热了,一眼看见连天厚,她明白自己情非得已的任性不会让他对自己改变,因为二人由始至终,都在彼此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玉儿!” 连天厚相信自己会等到洛梓遇,她方停步,连天厚便已奋不顾身冲到她的面前,将她拥入怀中。 洛梓遇真实感受,连天厚的温暖,将她围拥。 “玉儿,千错万错都是我对不住玉儿……” “夫君君,我想明白了,夫君君没有错,是我太小心眼了,夫君君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说道此话时,洛梓遇的心狠狠抽痛一下,此话,真心也违心,但此话脱口之后,她郁闷不舒的心终于是痛快了。 冷风呼啸的寒夜,洛梓遇坐在被窝里,掏出一双精致可爱的娃娃鞋,是她当日在南城背着连天厚偷偷买的,因为她想与连天厚拥有爱情的结晶。 洛梓遇全神贯注并未察觉连天厚走近,他注意到洛梓遇手中的小鞋子,笑非笑,哭非哭。 连天厚站立良久,洛梓遇终于察觉,略显迟疑地一笑,向连天厚伸手。 “夫君君!” 连天厚在洛梓遇身边坐下,她便将两只小托在手掌心,笑着说道:“夫君君,把这个送给程姐姐吧。” 连天厚自然知道,洛梓遇不可能预知程秀颖怀孕一事,她必定是自己喜欢,才买了这可爱的小玩意儿。就在她说话之间,仍旧注目,爱不释手。 “留着。”连天厚简短而决绝。 洛梓遇抬起眼眸,连天厚执着不改,捧住她的手将小鞋紧握,进而将洛梓遇搂抱在怀。 “玉儿,我们以后也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本王会爱他,就像最爱他的母妃一样,没有任何人,任何人的孩子,能胜过玉儿和我们的孩儿在本王心中的地位。”连天厚的话出于口,入在心。 “我知道,我相信!”洛梓遇笑泪拥抱连天厚。 洛梓遇越发放宽了心情,与连天厚感情如旧,无可干扰。皇贵妃日日都来王府,为程秀颖腹中的孩儿不辞辛劳,不畏风霜雨雪。 入冬渐深,世间都仿佛懒怠了。 连天厚已不在兵部专职,一日却收到兵部紧急通告,能够调动各州府部门士兵,授引打造以及征集各方兵器的符节不翼而飞。 接到这个紧急消息之后,连天厚又联想到连正麟曾到过兵部并且他已经多日未上早朝之事,自当日南归阁戏终落幕,连天厚与连正麟之间便再无干涉,而从他南巡归来,连正麟便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状态,毫无作为。 连天厚不禁担忧此二者的关联,若非连正麟终究没能放下心中执念,意欲放手一搏。更令连天厚恐怕此事真如她所料的是,连正麟不在他的府上,而管家有言,说连正麟几日前离府,只说要去西边方向。 连天厚未将此事禀告皇帝,只是以追击兵部被盗符节为由,片刻不能懈怠地召集兵将。 假若连正麟真起了与西厥拼死一搏的决心,连天厚便必须马不停蹄地赶在连正麟前头,阻止他因仇恨蒙心而犯下大错。又假若此猜想错误,连天厚已然安排其他人紧罗密布地继续调查。 连天厚心知此事严重性,不可有片刻拖延,但他无论如何赶回王府,回到洛梓遇身边。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九十五章 落胎之嫌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深冬季节,莲都一片白茫。 连天厚匆匆回府,银甲在身,踏雪而来,洛梓遇不禁起了一分心急和忧思。 “玉儿!” “夫君君?” 二人相对,抱着彼此的手,连天厚又怎么舍得分离。 “夫君君这是要……” “本王有紧急之事,必须离开莲都,不知何时能回。” 洛梓遇看得清清楚楚,连天厚眼中满溢是对她的分离的不舍和还尚未远隔便已泛滥的挂念。 “我等夫君君回来!”洛梓遇全心支持地一笑。 “玉儿……” 或许是事发突然,或许是事情重大,连天厚心中隐约有莫名而难言的微妙感觉。他轻轻一吻洛梓遇前额,却重重不舍离去,仿佛心底,牵扯不断。 “玉儿回房吧,外头冷。”连天厚终于打败了心中的奇异感觉。 “嗯,夫君君,早去早回,我等你!” 连天厚迈不开步,看着洛梓遇一步一回头,回到房中,他才毅然转身离开,没有一次情势所迫的暂别,如此次令他心中纠葛。 洛梓遇扶着门框,连天厚的脚印往远处延伸,终究不见了身影。 连天厚一心追赶连正麟的踪迹,连天厚不分日夜,沿路却未得知有人以符节调兵的情况发生。 日落之前,连天厚路遇出行的退休地方官员,得知连正麟早上经过此城,但身边,只带了一个随行的亲信而已。 连天厚越想此事不对劲,彻夜急起赶路,天明之前,随行下属发现火光烟气,一行人便朝暗处火光寻去。 天将明,连天厚为首找到在官道偏处溪滩,一缕光亮从山棱泛起,连正麟站在涓涓细流之前,平心静气地凝望远方。 “王爷,有人靠近。” “我知道。” 连天厚带领一队兵将靠近溪滩,连正麟不动声色,直等连天厚到来,天已亮。 连天厚独自一人与连正麟在溪边相谈,对于连天厚的来意,连正麟了然于心,却不予认同。 “五弟认为,我这一行,是为何事?”连正麟明知故问。 “兵部的符节遗失,是否与四哥有关?”连天厚开门见山。 “无关。”连正麟否认决绝,又转向连天厚,展开手臂,“五弟若是不信,可以搜身。” “当真不是四哥你?” 连天厚必须谨慎,却无需搜身,他直面连正麟的眼睛,仿佛曾经隐藏过的野心,尽都消失。 “那四哥此行将去何方,所为何事?”连天厚再问。 “去西厥,去看看姐姐最后活着的地方。” 连正麟刹那哀思的目光,让连天厚彻底信任,他从为亲口提起他的姐姐,那是他心中最深最重的痛。 “若你还不信的话……” 连正麟让随性仆人取出通关文书,连正麟以个人名义办理,任何人包括连正麟都不会,意图对自觉不利还这般明目张胆。 连正麟收起文书,却微叹说道:“符节不知所踪一事,不会惹出太大的麻烦,但五弟回去之后却又要劳心费神了,不过有些人,根本不值得五弟为其徇私。此外若是五弟不放心于我,便可以差人随行甚至跟踪于我,以免我做出不利邦国友好之事。” 连正麟若有所指地说了一番话,也给连天厚谨慎选择的权力。 连正麟骑马而去,连天厚没有追赶,也没有派人继续追踪,连正麟的话,让他诸多思考,恍然大悟。 “王爷。” “启程,回莲都。” 连天厚赶路回程,思虑除公事外,总有一股莫名的心头悸动不安,干扰着他。 莲都已经积满了雪,王府也被白雪覆盖。 洛梓遇近几日觉得身体稍有不适,饮食无味,寝食不安,她只知自己是思念连天厚,便没有太多在意。 清早洛梓遇又做了先前同一个死在连天厚怀里的噩梦,她从梦中惊醒过来,连天厚不在这段时间,她越发频繁地梦到这一幕幕生死离别,似是在给她一遍又一遍地预告。 房中温暖,可没有连天厚的床,洛梓遇无论如何都睡不暖。 “王妃醒了。”梦槐上前伺候,“王妃,早膳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吧,我好像没太大胃口。”洛梓遇回道。 梳洗完毕,梦槐去准备早膳,洛梓遇在房中闲也不是,动也不是,她起身打开窗户,风雪吹来,果然是冷。 梦槐备好早膳回来,入房赶紧将门关上。 “这天是越发冷了,王妃可还受得住?”梦槐关切一问。 “还好。” 洛梓遇从来手凉脚凉,这是她替身生涯起点在大冬天下水落下的病根。梦槐给洛梓遇准备的手炉,她抱着才能稍稍暖和一些。 “奴婢知道王妃近日食欲不佳,便只准备了一点清粥小菜。” “吃清淡点好啊!”洛梓遇与梦槐一起端出小粥小菜。 洛梓遇端起半碗粥,尝了小半勺,鲜甜滋味她无法尝到,却有微微欲吐的不爽感觉。洛梓遇放下了碗,梦槐便知她又吃不下了。 “王妃,您多少吃点吧。”梦槐劝道。 “我有点,吃不下。”洛梓遇轻抚胸口。 “那王妃,奴婢为您去找个大夫来看看,如此下去可不行。”梦槐急了,洛梓遇却觉得无所谓小题大做,“不用了,我只是吃不下而已,外头又冷,不要去。” 梦槐依旧担忧洛梓遇的情况,便想起说道:“不如奴婢去请张御医来为王妃看看,反正张御医看程娘娘一人也是看,多看王妃也是看。” “梦槐真的不用了。” 洛梓遇明*槐的苦心,但如此,不是又会让皇贵妃对她加深坏印象。 “不如这样吧,我们一起去看看程姐姐,顺便让张御医给我看看有没有病?”洛梓遇做出了妥协。 “王妃怎么敢胡说,一定没事的!” 洛梓遇穿得厚实保暖离开房间,不紧不慢地去往程秀颖院中。 皇贵妃往日都是准时准点,今日却在宫中有事耽搁,仍在路上。 洛梓遇不知,她踏雪而行,兴致一起,便无论如何都要堆一个小雪人玩。 梦槐也阻止不了洛梓遇的玩心,便与她一起玩了起来。 “王妃,玩够了,我们先去吧!” 一个小巧的雪人立在雪路边边,有鼻子有眼,可爱模样。 程秀颖院中,碧杉伺候完早膳便要去预备安胎药。碧杉离院之后,夏胜峰便鬼鬼祟祟地溜了进去。 程秀颖在房中,她的手轻轻抚在微凸的小腹上,眼中有喜有虑。 突然间,夏胜峰破门而入,吓得程秀颖浑身一颤。 “是你,你怎么又来了?”程秀颖起身慌张。 “我来怎么了?我来看看,你肚子里我的孩子啊!” 夏胜峰往程秀颖靠近,她扶着身子后退,惶恐而又愤怒。 “你胡说八道,我腹中这是王爷的孩子,怎会跟你有关,你再敢胡言乱语,我,我……”程秀颖虚无底气,慌张不已。 “我是事事不如厚儿,他是王爷,迟早是天下共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你跟他,有了孩子,将来再不济也是个妃位,而我,只是一个游手好闲,要权没权,要财没财,低贱卑微的私生子的儿子,你选择厚儿没错……”夏胜峰一声冷笑。 “对,就是这样,我没错,我不能对不起王爷!”程秀颖将声音压低在嗓子眼。 “你这个女人说得是真好听,不能对不起厚儿,你以前和我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你,对不起厚儿吗?”夏胜峰奋不顾身地一吼。 “你疯了吗?如果我腹中孩儿不是王爷而是你的此事被他人知道,不仅是我,连你也没有好下场!”程秀颖彻底惊慌了,拽着夏胜峰的手臂,“你不可将此事透露出去,绝对不可以!” “我是疯了,但绝不是为了,你这种贱女人!” 夏胜峰奋力一甩手臂挣脱程秀颖,将她重重地坐在了地上,还甩出了一个颇有重量的锦袋,掉入角落。 “我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从今以后你只管当你的侧妃,独守空房,生下这个孽种,与我又有何干,等老子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夏胜峰甩手而去,他今日来,只为在程秀颖面前羞辱她一番,他二人苟合以来,何曾有过半分感情。 夏胜峰扬长而去,程秀颖却突来一阵腹痛如绞,痛得不能动弹,直冒冷汗。 “来人,来人啊!”程秀颖痛得无气无力。 洛梓遇和梦槐这才来到程秀颖院中,却见房门大开,二人稍加快脚步上前,却见程秀颖倒地不起,无力支撑,声嘶力竭,面色苍白,颤抖不止。 “程姐姐!” “程侧妃!” 洛梓遇急忙上前搀扶程秀颖,她浑身已痛到失尽力气,起身才见血湿的裙身,沾染了地面。 “啊!救我,救我的孩子,孩子!”程秀颖全然失措。 “梦槐,快去找大夫,快点!”洛梓遇也慌得一塌糊涂。 梦槐疾步跑出房间,碧杉端药回来。 “梦槐,你怎么来了?” “血,程侧妃,我去找大夫!”梦槐亦是慌得不行,急忙便跑了,碧杉听得糊里糊涂,赶紧往里头跑去。 “娘娘!” 洛梓遇毫无头绪,扶着程秀颖丝毫不敢动,却实在太重。碧杉入门的一喊,吓得洛梓遇浑身一颤,将程秀颖“推倒”在地。 梦槐跑出去未多久,带来的却不是大夫,而是耽误了比往日来迟的皇贵妃一行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 第一百九十六章 纯白血光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轻骑回城,直往兵部,而眉娇娥,几番差人来到却没有联系到连天厚,今日才得见归来的他。 “王爷,我们老板娘说有要事相告。” 连天厚即刻转去寸尺斋,路经通往王府的岔路口,连天厚勒止了马,一刻犹豫停留,连天厚终究选择继续向前。 “玉儿,本王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 连天厚的背影,带落晶莹剔透的雪花,稀稀疏疏,零零散散,缓缓飘落。 王府之内,洛梓遇和梦槐站在房外,碧杉和婢女们进进出出,端入澄澈的热水,端出通红的血水。 “王妃!”梦槐同样心急。 等待仿佛过了几度春秋,最终,洛梓遇听见房中张御医向皇贵妃的禀告,程秀颖腹中的胎儿,已无挽救的余地。 洛梓遇一刹失神落魄,她从未想过如此情况,程秀颖的孩子,尽管给她带来过不悦而心痛,但孩子终究是无罪的,他还未来得及入这世间,便永世长眠了。 皇贵妃走出房门,面目表情全无,她所细心照料,日夜忧关,连天厚的第一个孩子,竟如此便没了。 洛梓遇不知何言,却不料碧杉突然跪倒在皇贵妃脚前,哭诉道:“皇贵妃娘娘,我们娘娘这孩子掉得冤啊,是王妃,奴婢方才亲眼看到,是王妃推了一把我们娘娘!” 洛梓遇蓦地一惊,碧杉一言却点燃了皇贵妃的怒点,确实,程秀颖和腹中孩子一直以来安然无恙,今日洛梓遇无端出现,她便落胎了。 “不是王妃,我与王妃来到这里时,程娘娘已经摔倒在地流血了!”梦槐急忙否认。 “可奴婢是亲眼所见,绝无虚言!”碧杉不依不饶。 洛梓遇忽地冷静下来了,碧杉或许有所误会,但她,不可能默默承受。 “不是我推的,正如梦槐所言,我们来到时,程姐姐已经坐在地上痛苦不堪了,碧杉不知是为什么会误会,母妃若是不信,可以……” 皇贵妃心中所痛,早已无法理智思考她们三人的辩言,洛梓遇若一直谨守本分也就罢了,可她今日,却是好巧不巧偏偏撞上了皇贵妃的枪口。 啪―― 一声巴掌与脸颊的冲撞声响,瞬间的天旋地转,洛梓遇的半边脸麻木到毫无感觉,皇贵妃连话都没让她说完,便在心里给她定下了滔天大罪。 “你必须,为本宫尚未出生的孙儿以命偿命!” 皇贵妃牢记心中,她曾说过,洛梓遇若是再做出对不起连天厚的事,她绝不会再有一丝手下留情,今日,她必须将洛梓遇就地正法。 “来人!拿下!” 洛梓遇恍若失聪一刹,缓回神来之时,梦槐挡在她身上,却拦不住听命于皇贵妃的下属将洛梓遇架住。 “干什么,放开我!”洛梓遇丝毫无法挣脱。 “不是王妃啊!”梦槐同样被抓住。 “母妃……”洛梓遇一唤。 “不要唤本宫母妃,本宫没有你这样的儿媳!”皇贵妃从言语和眼色都变得凌寂丝毫不带仁慈,“上杖刑!” 皇贵妃决意已下,无论洛梓遇如何挣扎,都她还是被架入了院中,双膝被重重跪在雪地里。 刑杖呈上,长宽厚韧,未曾经历过的人无法一杖打在人身上会是如何的痛楚。 “不是我做的,你凭什么对我滥用私刑?”洛梓遇大胆质问,皇贵妃却毫不留情,直接下令,“打!” 第一杖,狠狠击落在洛梓遇的肩胛,整个心肺都被震动。 “就凭本宫是皇贵妃,就凭你,胆敢杀害本宫的孙儿,给本宫打,重重的打!”皇贵妃彻底陷入了失孙之痛,杀孙之恨。 一杖接续一杖,落在洛梓遇身上,浅在皮肉之痛,深入骨裂之痛。洛梓遇开始还会挣扎反抗,否认反驳,但她终究,敌不过皇贵妃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 “王妃,王妃,皇贵妃娘娘,别打了,奴婢求求您别打了,不是王妃啊!”梦槐大声哭喊道。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洛梓遇的挣扎终于到了尽头,她已经无感杖击之痛,那一杖落在她的背上,五内翻涌,鲜血吐口而出,染红了纯白的雪。 “王妃!”梦槐的心痛得快要碎裂,在场的仆俾也是看得头皮发麻,不忍直视。 王府之外,连天厚策马而归,他方才去到寸尺斋见眉娇娥,是有消息说有人以兵部符节,暗地里在众兵器商之间辗转收纳兵器。 连天厚心中的不安,从经过那个岔路口直入而始,直到王府门前下马,越发纠结心中。 “王爷,不好了,程娘娘小产,皇贵妃娘娘在私惩王妃,王爷快去阻止皇贵妃娘娘吧!” 连天厚的心之不安有了源头,他飞奔而入,恨不得一眨眼就能到达洛梓遇的身边,他终于趟过雪地来到,亲眼看见洛梓遇跪在着,头栽倒在冰凉的雪地里,纷纷雪花落在她身,她身上下流血。 洛梓遇圆睁的眼睛交杂着怨恨与悲哀,生死不明。 “滚开!” 连天厚推翻代理惩戒洛梓遇的人,他扑倒在地,满目通红,眼泪不由控制,夺眶而出。 “玉儿,玉儿!”连天厚呼唤洛梓遇的声音温柔而颤抖,却转而撕声,“御医!救玉儿!” 连天厚将洛梓遇扶入怀中,小心翼翼抱起,她的气息再轻微,心跳再微弱,连天厚都知她还活着。 “御医!”连天厚目视张御医,威慑有力。 张御医即刻随连天厚而去,梦槐也紧跟随。 “厚儿!”皇贵妃发声一唤。 连天厚片刻不等,全然不顾,纵使那人是他的母妃。 雪落霏霏,淡化血迹,却无法改变发生过的事,被伤害过的人。 洛梓遇未受杖刑而死,却是内外大伤,几度濒死,几近气绝。 不只是张御医,连天厚召来宫中大半的御医守在王府,只为留洛梓遇一条性命。 一天一夜,洛梓遇几乎要吐尽体内的血,所有御医竭尽全力,用尽方法,才让洛梓遇不再吐血,可她却已如死去一般倒在床上,面唇苍白,气息奄奄。 连天厚才知道,洛梓遇腹中已有了他的孩子,可他才知晓,二人便失已去了他。 洛梓遇脏腑俱伤,重重大伤,御医众口一词,洛梓遇即便三日五日内不死,不管她是否会醒,都已然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油尽灯枯,是最后结局。 “庸医,走,都走!” 连天厚已然丧失了自己,阿福只能赶紧请走众御医。 连天厚陪在洛梓遇身边,精神全无,全不像他,恍若失了这颗心。 不,连天厚不可让自己沉沦,洛梓遇仍未死,大火烧不死她,洪水淹不死她,此次她也绝对不会轻易死去。 “阿福张榜,但凡谁能救玉儿,本王就把一切所有都给他!” 王府张榜,招揽医术精湛之人入府为王妃治病,成事之人,王爷会满足其所有要求。 一时间,坊间又起流言,比冬日雪落更加纷纷扬扬。 巫医老头儿捂着热腾腾的酒壶从酒家打酒离开,好奇拥挤进张榜墙,目光不由得注视思索。 “没听说厉亲王妃得并啊,不会突然得了何样急症吧?” “上面写着说,治好王妃就满足所有要求,也不知真的假的,能要一座金山不?” 巫医老头儿若有所思一般,离开了人群,回家背起药箱便向王府匆匆而去,路上竟遇到了通过张榜得知洛梓遇生病消息的眉娇娥。 连天厚既然张榜出去,必定是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眉娇娥不由得惊恐不安。 “怎么是你这老头儿?” “是这位女公子,难道说……” 巫医老头儿和眉娇娥一同急入王府,眉娇娥才知洛梓遇的危急情况。 “老头儿你能不能行,一定要把小玉救回来啊!” 巫医老头儿给洛梓遇诊脉,实乃病危脉相,身体内外所受之伤更是不堪入目,不忍细算。 “死了。”老头儿突然冒出来一句。 “死老头儿胡说八道什么!”眉娇娥急得发出了尝声。 “老朽不是这个意思。” 老头一言解释,又请连天厚一边说话,眉娇娥便留在了洛梓遇身边。 眉娇娥不知连天厚与那巫医老头儿都说了些什么,总之二人谈话时间不短,之后,老头儿便让眉娇娥也出去。 连天厚凝望洛梓遇的目光不忍隔绝,他的眼睛,曾经如何深邃有神,如今却似是干涸之地,说不出煎熬和痛苦。 巫医老头儿一人在房中为洛梓遇诊治,长达两个时辰之久。 在连天厚的脸上,眉娇娥仿佛看到了时间静止。 眉娇娥其实表面无措的着急,心中却痛恨自己,那日若非自己差人请连天厚说事,早一刻也好,或许就不至于如此。 “王爷,小玉她,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会没事的。” 眉娇娥其实知道,一切的安慰无济于事,两天的时间,连天厚便从铮铮铁骨,丰神俊逸的王爷便成了一个为爱憔悴,失魂落魄的男人。 巫医老头儿开门出来,连天厚窜上前一般,满眼的紧张害怕情绪在听到巫医那一句话之后才稍稍缓和。 “明日她便会醒来。” “太好了,小玉没事!”眉娇娥即刻大展笑颜,庆幸而喜。 巫医老头儿别有深意地一拍连天厚的肩膀,他一时欣喜的情绪却又变作愁云满目,他不知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否真的正确。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九十七章 生死之限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连天厚守在洛梓遇身边从未合眼,不劳阿福和梦槐,他一心守候洛梓遇,从天黑到夜深,从夜深到天亮。 洛梓遇果真醒来,眼皮轻微跳动,身体的痛楚仍旧存在。 “玉儿!”连天厚仿佛突然恢复了呼吸,恢复了心跳,重新活了过来。 洛梓遇的眼前模糊,睁眼十分费劲,浑身仍旧没有半分力气。她似是能够看见连天厚,就在眼前,却偏偏认不清晰。 “夫……君……君……”洛梓遇全无心力。 “是我,玉儿,玉儿不要说话,不要说话。”连天厚疼惜地扶起洛梓遇的手,冰凉冰凉。 洛梓遇的双眼无力睁开,微弱的两道缝隙,即便模糊,即便虚弱,她也凝视连天厚不忍转移。 “玉儿,你会没事的,好好修养,本王,会一直,陪在玉儿身边……”连天厚不禁哽咽。 洛梓遇虽然醒了,却虚弱到极致,连天厚衣不解带照顾洛梓遇几天几夜,巫医老头儿也来过复诊。 终于,洛梓遇能够重新起来,身体的痛苦有减,却终究已经是个半死之人。 洛梓遇总算能够看清连天厚,他细心呵护给洛梓遇喂药,他连日照看洛梓遇,身体都已透支,面容失色,精神糜弱,天人之姿也抵不过沧桑倦色。 但唯独对洛梓遇,连天厚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夫君君,你已经好几天没睡了,夫君君先去,休息一下吧。”洛梓遇已能开口说话,尽管气息微弱。 “本王不困。”连天厚逞强不愿片刻离开洛梓遇。 洛梓遇心力憔悴,却十分担忧连天厚的状况,虽未有谁跟她说过她的身体情况,但她的身体,她何尝无感?洛梓遇恐怕如此下去,连天厚也会支撑不住。 阿福领着巫医老头儿又一次来给洛梓遇复诊。 “巫大夫。” “王爷。”巫医老头儿也不说有多恭敬。 “老爷爷。”洛梓遇一唤,巫医老头儿一喜,“今儿说话比上次来有力气多了,看来王爷把你照顾得不错,让老头儿再给你把把脉!” 巫医老头儿说得愉快轻松,连天厚起身给他让位,洛梓遇却稍稍冲老头儿地使了一个眼色,他便懂得了这女子忧夫心切。 “王爷,您先到隔壁房间稍作歇息,老朽我看病不希望有人打扰。” 巫医老头儿既已开口,洛梓遇又投来目光,连天厚何尝不动这是洛梓遇对自己的关心,既然有巫大夫在,他便也不该让洛梓遇再多费心了。 “那好,有劳巫大夫了。” 连天厚缓缓离开,在隔壁稍作歇息,明明身体已经熬到极限,合眼却也睡不着。 巫医老头儿为洛梓遇细细诊脉,表情和眼神都凝固了。 洛梓遇一直没机会问,今日倒是正好。 “老爷爷,我是不是,快死了?”洛梓遇无力起波澜。 巫医老头儿不说话,一心专注为洛梓遇把脉。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老爷爷,夫君君他……”洛梓遇欲言又止,她就算不怕死,可又怎舍得连天厚。 巫医老头儿给洛梓遇把完脉,依旧不声不响。 “老爷爷……” “哎呀王妃啊,省点力气吧!”老头儿轻声一叹气。 “省点力气,能多活几天吗?”洛梓遇有气无力地问。 “能!”巫医老头儿信誓旦旦地回答。 “那我还能活几天?”洛梓遇执着意欲知道答案,好过于让连天厚一人苦守。 “你当真想知道?”老头儿有感洛梓遇的渴望。 “想!”洛梓遇的眼里,燃起了微弱地火苗。 巫医老头儿没有很洛梓遇隐瞒,另一边,连天厚亦回想起来当日,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如今王爷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三日内,他必死无疑,第二,老朽为她施治,保她三个月的性命。”巫医老头儿十分严肃地说。 “三个月?”连天厚心中一震,原以为是希望,却终是绝望。 “是三个月。” “不能,本王绝不让玉儿……” “王爷难道还想让王妃长命百岁吗?简直痴心妄想,你若是相信老朽,即刻施治,那她就还有三个月的命活,但如果王爷不信,老朽也不能强求。”巫医老头儿道。 “当真只能如此了吗?”连天厚不忍决断。 “时间不等人,王妃能活三天还是三月,就全看王爷你如何抉择了。” 这是巫医老头儿对连天厚的劝,对洛梓遇之言,却不尽相同。 在洛子玉的身体里,她的灵魂已死,而洛梓遇的意识,濒临死亡,将死未死。 “这也就是说,三个月后,我就会随着这个身体,彻底死绝?”洛梓遇哀默而问。 “按理说,应当是如此。”巫医老头儿道。 “那如果不按理呢?”洛梓遇心生一丝他想。 “若是不按理,老头儿我又如何得知?” 巫医老头儿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洛梓遇却因他的一言一语,心情起伏不定。 “三个月的时间不短了,假使命定如此,我们微小的人如何能够违抗天意,你不是想过顺如何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如今,说不定是一个转折呢!”老头儿稍微放软口气。 “非死无以复生,老爷爷的意思,难道是……” 洛梓遇蓦地恍然大悟。 “哎,将剩下的日子,过得不徒然走此一遭,不负真情吧!” 洛梓遇的心已经无法辗转各种情绪,三个月,她如今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不负生时,是她唯一能够期许的。 冬雪纷纷,连天厚不容分说地撂下一切政务日夜陪伴在洛梓遇身边。 兵部来人禀告,暗中以符节扰乱兵器行业秩序的人已经查出,正是夏胜峰,连天厚才明白连正麟的话中之意,却已无暇关照。 “按律处置。” 至于夏胜峰弄丢的兵部符节,竟让碧杉在程秀颖的房中找到呈上。同样都滑胎连天厚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在意程秀颖,但因他滑胎而致洛梓遇如此的真相,他必须查清楚。 “玉儿,好好休息,本王出去一趟。” “嗯。” 连天厚为洛梓遇掖好被子,将暖壶递到她手里抱着,依旧不舍得离开洛梓遇一步,不多的时间,他即便是一眨眼的时间都不舍得看不见洛梓遇。 连天厚依恋地抚摸洛梓遇日渐消瘦的脸颊,她连微笑都费劲了,却还是对连天厚露出最甜美的笑。 “夫君君,你去做事吧,我睡一觉,等你回来一起用晚膳。” “好,本王很快就回来。” 连天厚起行去刑部大牢,夏胜峰已经被捕入狱,大吵大闹甚至嚷出连天厚的名号。如此一来,连天厚真的来了。 “厚儿,厚儿救我!”夏胜峰猛地冲撞上牢门。 连天厚站在牢栅外一臂距离,正好让夏胜峰碰不到他。连天厚锋利眼色,此次决心不会再袒护不知悔改之人。 “为何被你盗取的符节会掉在程侧妃房中,她滑胎是否与你有关?”连天厚冷静质问。 “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夏胜峰有一刻惊愕。 “是否与你有关?”连天厚不改严厉。 “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与我有关!”夏胜峰红着脸地否认,又赶紧求救,“厚儿救我,我好歹是你表哥,你一定要救我出去!” “不可能,你最好坦白认罪,这一次,本王不会再插手,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连天厚放下了狠话, “厚儿不要,你不救表哥,我就死定了,你不能这么绝情啊!”夏胜峰更加慌了。 “本王最后问你一次,那日程侧妃滑胎,是否与你有关?”连天厚厉声一喝,夏胜峰也彻底乱了心,“是我,但我只是推了她一把,不知道她会滑胎,那个孽种厚儿不用在乎……” 夏胜峰几乎要爆出了自己,却及时住了口,但连天厚已经得到了答案,无需细究,也是无所谓罢了。 连天厚转身而去,夏胜峰才恐感真正的绝望。 “厚儿,厚儿,连天厚,你真要不顾我的死活,你个无情无义的混蛋,你一定不知道吧,程秀颖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她早就对你不贞不忠,与我暗渡陈仓了!我给她买的滑胎药她不用,就为了骗你说是你的孩子,她是为了她自己的荣誉和地位,可怜的你,还因为她的一个孽种,没了自己的孩子,你简直愚蠢至极,可怜至极!” 夏胜峰陷入了丧心猖狂的狂怒乱叫,连天厚一字一句都听得一清二楚,身体里的火即刻熊熊燃烧,他不恨程秀颖不忠,不恨她与夏胜峰狼狈为奸,他只恨他们的错与孽,害了他的玉儿。 连天厚的理智再也不够自我控制了,他冲回牢房前,一脚便将牢门踹成两截,而下一刻,便是夏胜峰被连天厚按到在地,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 “是你害的玉儿,是你们害了本王的玉儿!” 连天厚的拳头,痛痛地击在夏胜峰脸上,若没有狱吏来拦阻,连天厚或将夏胜峰打死都不为过。 连天厚从刑部离开,浑身如丧魂一般,究其原因,还是他的错,当初为何要对夏胜峰留情,为何会被程秀颖算计,为何,要离开洛梓遇身边? “玉儿!玉儿!”连天厚心力交瘁的恨泪,不在洛梓遇面前落下,却积蓄了太多太多。 随连天厚之后出来的,是听到了夏胜峰亲言承认不可原谅的恶行的夏锦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www..com手机请访问:http://.com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彼此的心意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自洛梓遇出事以来,连天厚久不早朝,抛下了一切公务政事,此举惹得不明真相的百官不快,皇贵妃只恨当时没能将洛梓遇一棍打死,留给她一条残命拖累连天厚。 皇帝让皇贵妃去王府劝说连天厚,她的马车,在连天厚回府未多久到达,夏锦歆也徒步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跑到皇贵妃身边。 “锦歆,怎么是你?” 皇贵妃才从夏锦歆口中得知夏胜峰被捕之事。 “本宫会与厚儿吩咐,让他私下通融一番。”皇贵妃更有急事。 “不,姑妈,我哥他自作孽不可活,表哥就算不原谅他也是他活该!”夏锦歆异常愤怒。 “锦歆你怎么回事?”皇贵妃无心想通夏锦歆的心意,“本宫有事找厚儿,此事容后再议!” 皇贵妃匆匆入府,夏锦歆紧随其后。 连天厚回府之后便满带怒火冲到程秀颖房中,她依旧卧床,碧杉照顾着正喂药。连天厚破门而去,男带风雪。 “王爷!” 碧杉大喜,以为连天厚终于想起了程秀颖来探望,却直到连天厚端起程秀颖的药碗狠狠砸地以后,才注意到他的愤怒威严。 “王爷……” “别叫本王,你没有资格!” 连天厚盛怒难遏,程秀颖尚不知东窗事发,惶恐之心已然足够吓得她不能自己。 “玉儿若是有一日离本王而去,本王就让你们偿命,通通偿命!”连天厚继续疯了一般的爆发怒火。 “王爷为何,妾身的孩子也没了!”程秀颖即刻泪光闪烁。 “你的孩子,你与夏胜峰苟合所怀的孩子吗?” 程秀颖震惊,更心死,连天厚知道此事,绝不可能再饶过她,本就无情,如今,就连一点情面和仁义都再无需了。 程秀颖知道隐瞒不住,她奋身从床上扑下去跪倒在地,哭喊哀求:“王爷,妾身不是甘愿的,妾身是身不由己,妾身只是太寂寞了,王爷从来不正眼看妾身一眼,从来不碰妾身一下,妾身是个女人啊,是需要夫君爱护疼惜的女子啊!” 程秀颖口不择言尽诉心中苦水,对她,连天厚曾经愧疚,如今,却是毫不相欠了。 “你没有资格对本王摇尾乞怜,离开本王的王府,从此不要再出现在本王眼前!” 连天厚决然离去,程秀颖亦是他种的因,却叫洛梓遇替他尝了果。 “王爷……”程秀颖的呐喊和眼泪,再也无用。 正院处,阿福守候在外,梦槐在内伺候,夏锦歆随皇贵妃而来。 “厚儿可在房中?”皇贵妃问而靠近。 “回皇贵妃娘娘,王爷出去了。” 阿福回答得略急,他答应过连天厚保护洛梓遇,却拦不住皇贵妃。 夏露为皇贵妃开门,洛梓遇坐在床上,倦态的目光泛起喜悦向往,可入门之人,不是她心念等待的连天厚,而是夏侯皇贵妃,对她痛下狠手的母妃。 洛梓遇转回头,抱着连天厚亲自添暖的手炉。不管皇贵妃此番过来是何意图,洛梓遇都并不惶恐,她已是将死之人。 洛梓遇连一声母妃都恭维不起了,她终究不是圣人,她恨这位专断独行地母妃,她不怕死,却怨恨她,害自己至此,迟早会与连天厚生死相离。 皇贵妃走向洛梓遇,梦槐惶惶阻拦,夏锦歆知晓洛梓遇在皇贵妃这经历了什么,也能想象皇贵妃对洛梓遇的恨,但这一切并非洛梓遇所该承受的。 “姑妈,我有件事,一定要跟你说!” 夏锦歆无论如何将皇贵妃带离洛梓遇,她告知真相,自己亲耳所闻,夏胜峰亲口承认的话,程秀颖掉的孩子并非属于连天厚,而是与夏胜峰的珠胎暗结。 得知真相以后,皇贵妃痛心疾首,失去两个孙儿的痛,竟还不比亲手错杀唯一一个孙儿来得痛。 皇贵妃悔不当初,没理由继续追究洛梓遇,更怕看到她会想起被自己亲手下令杀死的孩子。 皇贵妃一心只想离开,阿福却紧急找了连天厚回来,连天厚径直掠过皇贵妃身边,就连余光都落不在她身上。 “厚儿!”皇贵妃一唤,沉痛而悲哀。 “母妃,请恕儿臣,无法原谅母妃,所做所为。” 连天厚的心也是痛的,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边是爱他他爱的女人,但就此一事而言,洛梓遇没有错,她不应该承受如此痛苦,甚至会丧掉生命。 皇贵妃蓦然心痛如绞,她当真是猪油蒙了心,最终让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予原谅了。以前她会归咎于洛梓遇,如今,却仿佛想通了太多,连天厚爱洛梓遇之深,早就深不可测了。 连天厚回到洛梓遇身边,将她轻搂在怀,忍住一切的痛恨和怨愤,只对洛梓遇温柔呵护。 “玉儿,本王回来了。” “夫君君,回来就好了!” 夏锦歆第一次亲眼看见连天厚和洛梓遇在一起相亲相爱的画面不觉得恨,反倒是怜惜和痛心,洛梓遇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连天厚从未如此隐忍悲伤。 夏锦歆转身离开了,终于相信自己该死心了,喝过这么多的清酒浊酒,都淹不没这颗心,今日,却是彻彻底底,清楚明白了原本那颗糊涂心。 年关将近,洛梓遇从虚弱无力,到能够下床行走,情况日见好转,但连天厚知道,洛梓遇的最好情况,也就如此。 连天厚脱离了权力朝堂的轨道,只予以洛梓遇最好的照料,事必躬亲,终于让皇帝顶不住压力,急召他入宫面圣。 “厚儿你究竟在想什么?”皇帝气急败坏。 “儿臣,必须守在玉儿身边。”连天厚坚定回道。 “玉儿,玉儿,你心中难道就只有一个女人那?你置天下于何顾,置百姓于何顾?”皇帝盛怒。 “父皇可曾记得,中秋宫会答应过玉儿的请求,玉儿今生,只求与儿臣相依相守,永不分离,儿臣铭记于心,如今玉儿已不能长久于世,儿臣只想在玉儿有生之年,陪伴左右,不负承诺,不负皇恩。” 连天厚心痛言之,一字一句都痛入骨髓,竟听的皇帝都无言以对,连天厚的情,不可辜负,他的金口玉言,不可推翻。 “好,朕答应你,就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但厚儿不可忘记,你的将来,你所肩负的责任,是绝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偏转分毫的!” 连天厚离宫回到王府,洛梓遇怎能不知连天厚此去为何,连天厚在她身边,时时刻刻她都暖心安心,但她从前至今都明白,自己不该霸占着连天厚的全部,他有他自己的结局,而她,会早一步退场。 连天厚回到洛梓遇身边便亲自喂她服药,一刻也不得闲,洛梓遇深思熟虑过了,终于开口。 “夫君君,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很高兴,但是我知道,夫君君不是我一个人的……” “玉儿别说了。”连天厚明白洛梓遇将言。 “夫君君就听我说完,我知道夫君君担心我,但我不是在好转吗?所以夫君君,实在不应该,将时间都耗费在照顾我的事上,父皇对夫君君寄予厚望,夫君君,也绝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夫君君,恢复原状吧,不要因为我,那样我会心怀愧疚的。”洛梓遇语重心长,气息勉强。 “本王只想陪在玉儿身边,玉儿最重要,其余的事都不重要。”连天厚自有决意。 “夫君君,我真的不想耽误你了,过年之后,夫君君就像从前一样,我一个人在家,没有问题的。”洛梓遇莞尔一笑,好言说道。 “玉儿……” “夫君君就听我一次吧,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并非洛梓遇比连天厚更加坚定,而是连天厚对洛梓遇最是心软。 王府年宴,一切从简,连天厚交代下去一些事,只陪洛梓遇用膳。 “夫君君多吃点!” 洛梓遇尽量地让自己活跃起来,却连菜都夹不到连天厚碗中。连天厚没有冷场,洛梓遇的心,他深深体会,便为她夹菜。 “玉儿才要多吃些,只要玉儿饱了,本王就不饿。”连天厚是强颜欢笑却也是真心而笑。 晚膳过后,洛梓遇希望能够出门感受过年的热闹,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能够在这样一个时代过年,连天厚满心答应,便为洛梓遇穿得里三层外三层,保证绝对保暖。 “夫君君,我都裹成个球了!”洛梓遇几乎连手臂都举不起来了。 “外头冷,玉儿可别嫌本王多事。” “不会,夫君君也要穿暖和点。” 连天厚携洛梓遇出府,万家灯火,共贺新年,绵延长街的七彩斑斓,地上爆竹,漫天烟花。 洛梓遇仿佛前一个月都活在笼子里,虽是连天厚的保护,始终是禁锢,但此刻,她即使不能如旧,却敞阔了。 连天厚紧紧牵住洛梓遇的手,宽大的手掌足以将她的小手握于掌心,给她所有的温暖。 片片雪花飘零,不纷不疏。 洛梓遇以全身的力气与连天厚携手共行,连天厚也放慢脚步让洛梓遇跟上,他们本就是最普通的夫妻,只愿彼此携手白头,但落雪白头,终究是须臾片刻,而非一生。 阖家欢乐,孩童嬉闹,大年夜的气氛被烟花爆竹点燃,洛梓遇不能玩闹疯狂,却也是开心的。 连天厚察觉了洛梓遇的疲累,纵使兴致再浓,也不可过度。 “玉儿,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洛梓遇知道连天厚担忧自己的身体状况,便点头。 归途,连天厚将洛梓遇背起,不忍她多费一丁点力气,洛梓遇安然倚靠在连天厚宽厚的肩背,前路任他崎岖还是平坦,光明或是黑暗,都已无所畏惧。 第一百九十九章 金色的结局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初七之后,连天厚开始了正常的朝会和政务处理,他没有因为一段时间的落下而生疏,只要是洛梓遇的期盼,他心领受。 但连天厚依旧按时回府,不留片刻让洛梓遇担心他,挂念他,不能日日相陪,但夜夜相伴。 连天厚恐怕,自己已经越发得将洛梓遇深深地放在心中。 年后的莲都依旧冰天雪地了许久,洛梓遇没有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她数着日子,三个月已然过半。 期间,洛梓遇在莲都短短一段生存,为数不多的亲人和朋友也有来探望,眉娇娥已经毫无顾虑隔三差五往王府跑,她一心以为,洛梓遇会慢慢恢复。洛子铭和洛子萱也来过,只是不能再与他们的大姐任性玩闹。 徵羽回到莲都,极少出宫商阁的她,竟专程来到了王府,谢洛梓遇赠礼。 连天厚不在,洛梓遇招待徵羽,徵羽为洛梓遇抚琴一曲,妙音如此,令人忘忧。 “徵羽姐姐的琴技果真是无人能比!”洛梓遇真心赞叹。 “王妃过奖了。” 徵羽谦虚,她小心爱护手下的这琴,是连天厚所有,是她当年赠予连天厚。作为一个琴师,徵羽能够感觉得到,连天厚这些年来未使用过它。 “王妃的琴艺,其实不输徵羽。” “徵羽姐姐这就过誉了,我哪有徵羽姐姐琴艺超绝。”洛梓遇并非自谦,而是实言。 “输赢不在琴艺本身,而在于……” 徵羽欲言又止,洛梓遇却颇有感受,徵羽这半句话是何意思,莫非是指着连天厚所说? “徵羽姐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洛梓遇突然想到,如今的她已无所顾忌,“徵羽姐姐送这琴给夫君君,是因为徵羽姐姐心里,有他吧?” 洛梓遇一语中的,无声片刻,徵羽婉然一笑。 “只要王爷好,徵羽即便有一日再也见不到他,也会远远地祝福王爷,期盼着他好,愿他能与相爱之人白头偕老,如此也就够了。” 徵羽未正面回答洛梓遇的问题,但若非心里有连天厚,她又怎会这般深情款款,为爱默默。 虽是冬寒未尽,但春日的阳光,暖暖照耀人间。 洛梓遇在梦槐陪同下散步在冰雪消融的花园里,王府里实在宁静了太多,林望舒,程秀颖,夏锦歆,一个一个都消失在洛梓遇的眼里,自上次之事后便默默存在于王府的秦筝,终于也让洛梓遇重新见到。 远远的一眼,秦筝没有躲避洛梓遇,洛梓遇却不自觉凝望,秦筝和连天厚的婚约未断,王府之中,迟早会只剩下秦筝一个女主人。 洛梓遇未与秦筝深交,不知其人真性如何,但看来她从未在王府兴风作浪,或许真是贤惠女子。 洛梓遇主动请秦筝与自己小坐,小亭间,洛梓遇连梦槐都让她走远些等候,她只有话与秦筝一人说。 “秦筝,我就这么叫你可以吧?”洛梓遇开口便是一笑。 “王妃,是有何吩咐吗?”秦筝果然还是心存惶恐。 “是。”洛梓遇停顿一刻,她不再多做解释,没有心力,便直言,“秦筝喜欢夫君君吗?” 秦筝不像洛梓遇直率勇敢,敢于言爱,但从她闪烁的眼光中,洛梓遇看得出来,她的心动爱慕,绝无虚假。 “秦筝,我知道,你心里是喜欢夫君君的,不然,夫君君以前,故意恶言相向,你也没有退缩,所以你一定是对夫君君有着爱的执着。”洛梓遇淡然而笑。 秦筝而听洛梓遇此番话,眼里却有挣扎,终于道出心声:“妾身心仪王爷,从前只敢将王爷放在心里,如今,如今……” 秦筝依旧说不出相伴,长久以来,她明白连天厚的心,全在洛梓遇身上。 “够了,只要你心里有夫君君,这就够了。” 秦筝蓦地不明白了洛梓遇的意思,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洛梓遇竟会做到如此。 “夫君君虽然表面看似冷漠,但其实他并不无情,他不苟言笑,绝非不近人情,只是太孤单了。他在生活任何方面都不挑剔,好伺候,好养活,好相处,就像春天,可以在他桌上放上一束鲜花,虽然是小事,却能让他眼前一亮,夫君君黑白地世界里,只需要一抹光彩那么简单。夫君君很忙,以后会越来越忙,他需要一个温柔体贴,能够在背后默默支持他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就是你。” 洛梓遇或喜笑,或严肃,她明白连天厚的一切,并非不懂,连天厚的孤单因她而结束,不挑剔是因拥有了最比之人,在连天厚的黑白单调世界,她就是一抹光彩,而他需要的女人,是自己。 只是,洛梓遇更明白,她无论再多希望,再多愿意,都已经不可能。 “秦筝,大胆地去爱夫君君吧,他值得你奋不顾身去爱,不过你放心,我不是支持你,更不是将夫君君让给你。” 洛梓遇眼眶微微湿润,却是笑着,她自然不愿意将连天厚拱手相让,情非得已,身不由己。 洛梓遇起身离开之后,秦筝陷入沉思许久,迷茫不知洛梓遇的意思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洛梓遇那一句鼓励却让秦筝的心饱足了鼓舞。 半个月的时间,连天厚重回朝堂,事事做的比以往更好,不负众望,让所有官员无话可说。 皇帝终于决断,百官认同,定下储君之位,由连天厚继承。 朝堂颁旨的一刻,连天厚竟毫无心动,他也曾以此为目标而非目的,却不知在何时,他的标杆再无其他,只剩下了洛梓遇。 连天厚带着圣旨回到王府,洛梓遇在院中用梦槐收集的残雪堆起了小小雪人,连天厚一路走来发现,都是小雪人,却有着各自的特色,定是洛梓遇的主意。 连天厚加快了脚步,却在房门前看见洛梓遇蹲着捏雪人,她的手碰触着冰冷的雪。连天厚即刻上前去,洛梓遇抬眼见连天厚回来,便也放下手中的雪人相迎。 “夫君君回来了!” 梦槐从房中出来,连天厚便一把将圣旨扔给了她,抓住洛梓遇占有雪碎的手,冰冰凉凉,触上眉头。 “你是怎么伺候王妃的,为何让她玩雪?”连天厚怒也不爆,紧紧抱着洛梓遇的手。 “奴婢知罪,求王爷责罚!” “夫君君,是我自己非要玩的,夫君君要是责罚梦槐,也顺便责罚我好了。”洛梓遇道。 连天厚拿洛梓遇没法子,明白她就算身体不行,心里还是住着原来那个热情洋溢,活泼好动的她。 连天厚亲自为洛梓遇擦手,添暖手炉,却是一副赌气不语的模样。 “夫君君,我就是看天气转暖,怕再也见不到雪了,才起了兴致非得玩,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夫君君?”洛梓遇如今的体质更适合撒娇。 “不会,莲都的雪会下到春天的尾声,玉儿想何时玩都可以。”连天厚绷着一张脸说话。 “那我以后不玩雪了,夫君君别生气啦!”洛梓遇抱着手炉贴着连天厚,让他再也撑不住了这颗心。 “玉儿,不要再让本王担心你了。”连天厚两洛梓遇揽入怀中,连眉头都颤动。 “抱歉啊夫君君,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穿得暖暖的,吃得饱饱的,睡得香香的,不再玩雪,不再玩水,任何危险的事,我都不再碰了,无论在哪儿,无论和谁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再让夫君君担心了。” 洛梓遇微笑着靠在连天厚肩膀,一行热泪,情不自禁。 一月之期,册封储君的典礼经过紧罗密布的准备,如期而至。而连天厚向皇帝的请求,策立洛梓遇为太子妃一事也得到应允。 洛梓遇没有拒绝,如果说是必然的结局,她别无选择顺其自然,但她希望,至少明天,她想陪连天厚走到最后,无所谓以太子妃的身份,只是想作为连天厚的身边人。 典礼前一天,连天厚比平日里忙得晚了,洛梓遇坐在书桌前,写满了长篇大论的“遗书”,或笑着,或不自禁流泪。 最后这一夜,洛梓遇毫无睡意,连天厚也未能就寝。 洛梓遇怎能不心存恐惧,若如梦境那般,典礼便是她此生的最后时限。 “不会的,都说梦是反着来的,梦里死了,现实就一定是活。”洛梓遇心里试着如此说服自己。 连天厚也担忧,明天一日,洛梓遇必定是要劳累的,但他只能在她仅有的时间里,给她理所应当的全部。 “玉儿,无论明日,还是以后,你都要站在本王身边,本王不能没有你。”连天厚恍若自言自语一般,绝非情话出口。 洛梓遇转眸凝望连天厚,她无法开口给承诺,即便她心里知道,连天厚与她一样心照不宣。 明媚晨光拉开新一天的帷幕,皇宫之内万事就绪。 洛梓遇静候在殿中,镜中是她修饰得无可挑剔的美丽模样,她尽可能驱散眼中的虚弱,让自己的明艳照人,不仅仅是服装和装饰。 梦槐正在为洛梓遇选择适合她的唇脂色,蓦地一阵胸痛,洛梓遇咳出一口新血,落在绢帕上如此刺眼,沾在唇上这般鲜红。 “王妃您……”梦槐即刻心急起来。 “梦槐,红唇好看吗?”洛梓遇笑着问。 “好,好看。”梦槐不敢哭丧着脸。 “那就这个颜色吧,美丽而不失大气。”洛梓遇泯唇而笑。 皇宫大殿,殿门大启,*肃穆,红毯千丈,铺平道路,通往殿堂高阶。殿下百官奉立,宫中钟鸣声响,宫墙敞门。 一如洛梓遇梦中的场景。 连天厚锦服加身,配太子冠,连天厚端正威武,君子之风,君主之势,意气风发。 洛梓遇修饰得病容全无,与连天厚携手共进,极其般配,二人在万众瞩目下,走向高位。 “夫君君,我一定,陪你走到最后。” 洛梓遇的目光注视在连天厚,脚下的路,她多希望永远走不到尽头,或者在她与连天厚对视的某一刻就此定格,她愿化作剧本里的一段文字,成为结局,与连天厚永永远远。 像是无尽的阶梯,洛梓遇察觉洛梓遇渐渐无法强忍的力不从心,他放慢脚步,紧紧牵住洛梓遇的手。 洛梓遇又怎么不自觉,她的身体状况,在这三个月,从低谷走向平稳,到这一刻,终于到了有透支过后,无力回天的地步。 “玉儿!” “夫君君,我没事……”洛梓遇的气息已无法稳控。 同一步,洛梓遇的脑中刹那涌入无数画面,就如同死前的征兆,从开始,到梦境的的结尾,全盘回顾。 洛梓遇这一步落下,便在也没有迈开下一步的力气了,她感受到一股斥力,从这个身体里被抽离出去,刹那脱离病痛,身心轻松。 洛梓遇仍能看见,满场惊目,那个她,再无力支撑住久病的身躯,鲜血染红唇,全身倾倒在连天厚怀里,即刻气息绝尽。 “玉儿!” “夫君君,夫君君!” 洛梓遇无法触碰到连天厚,她知道,死去的是洛子玉,而并非她。可连天厚不知,他心里认定的,只有她一个。 洛梓遇只得无形地存在连天厚身后,再不能将他拥抱,听着看着,连天厚因为自己的气而撕心裂肺。 “玉儿!” “夫君君我没死,我没死啊,夫君君!” 洛梓遇突然的不受控制,灵魂高升,任她十指挣扎也再抓不住连天厚分毫。 “夫君君……” 洛梓遇自天空传来的一声呼唤,连天厚恍惚入耳,他怀里紧抱洛子玉,抬头仰望,洛梓遇的笑容,瞬间消散在阳光之下。 莲都下起了春末的最后一场雪,金色的雪,混杂有洛梓遇的气息,落在连天厚的眉眼,流成一滴竭尽心血的泪。 所有人静止,连天厚抱起洛子玉的遗体,不再行上高处,毅然决然转身下行,他本以为明了的心,直到真正失去洛梓遇的那一刻,才真正彻底清晰了。 除了洛梓遇,他别无所求,除了洛梓遇,他一无所有。 金色瑞雪,带来了百姓的惊喜笑颜,却也就此带走了洛梓遇…… 第二百章 穿越时空的重逢 - 床下有妃 - 今来思 大雪三日,掩埋了所有的死亡。 春暖降临,花未开放,王府几日肃穆渐成萧条。 灵堂之上,连天厚颓唐其身心,他已然三天三夜未合眼,靠在平静无息已然死去的洛子玉身边,神气全无,痛切无声。 秦筝未出丧期,又逢新丧,她才终于明白了洛梓遇当日的真心寄托。秦筝想象连天厚痛失所爱的悲切,知他废寝忘食,便无论如何都要前来。 秦筝备下吃食,阿福陪同而来,手里还有一个信封。 秦筝难言,连天厚不语,阿福便先开了口。 “王爷,在房中,奴才收拾出这封信,说不定是……”阿福正言,他未启封,但想来多半是洛梓遇所留。 连天厚蓦地动容,夺过阿福手中的信封,打开时,他的眼目都沉沦于深切的悲痛而看不清楚。 连天厚发了疯地去看信上内容,无关笔法形式,洛梓遇诉尽一生,劝连天厚安然。 “夫君君,忍不住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其实我,不会死,我原本就不是洛子玉,只是上天注定,让我变成了她,更遇见了你,夫君君可别不相信,一个傻千金怎么可能突然变聪明,像我这样多才多艺,聪明伶俐的姑娘,怎么会是一个傻瓜?又怎么能拿下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夫君君呢?” 连天厚细细读信时仿佛能听到洛梓遇的声音,十分欢喜。 “夫君君,我是真的没死,死去的是子玉的身体,而我,可能已经回到了属于我的另一个时空,只是在那里,没有了夫君君……”洛梓遇的悲情流恋皆在字里行间流露。 “夫君君,我想记得你,永远记得你,即便我所经历过的,只是一段随风而逝的缘分,甚至是虚无缥缈的梦境,我也会永远记得,在那里有一个男人,他爱我,胜过他的生命,他的一切,我也爱他,第一次明白爱情的酸甜苦辣,即使不能拥有,也庆幸曾经相爱过。” 不是不爱了,而是不得不别离。 连天厚干涸的眼刹那润湿,重坠一颗凝露心痛的眼泪,他的手指,颤巍着抚摸过洛梓遇的落款,原来她的名字…… “洛梓遇……” 连天厚相信,洛梓遇说得每一句话他都毫不怀疑的相信。 秦筝与阿福只知连天厚想念洛梓遇深切悲痛,他却笑了,他尚能竭尽此生,寻找另一个时空,在那里找到爱人洛梓遇。 “王爷,有一份从南城寄来的礼盒。”外头一个仆人呈上一个盒子。 礼盒经过阿福送到连天厚手中,南城,是他与洛梓遇最后的美好回忆。连天厚打开盒子,齐整折叠的织锦最上的一面,便是连天厚与洛梓遇的的脸,栩栩如生的笑容神态,彼此相映,刹那永恒,落成织锦。 连天厚在外人眼里就好像脱离了逝者的伤悲,他整理了自己的面容,让自己,依旧是那个洛梓遇引以为傲的夫君。 烛火轻轻摇曳,连天厚缓缓卧于织锦之上,以他之面,对洛梓遇的美丽笑容。 “遇儿,天涯海角,时空转换,我也一定要,再次遇见你。” 时空轮转,影视城的夜从不静谧,灯火辉煌,明月失色。 王府景区,灯笼火光绵延的街,一个背影缓缓而行,一步一步,都漫步神思。 她停步在王府前,刺目入心的牌匾,厉亲王府。 府内,《床下有妃》正在连夜进行补拍工作,导演和演员都在加紧准备。 “这这这,快点,小点心,烟雾放好了,各部门仔细检查,绝不能再出一点错漏,演员各就各位……” 助理在匆忙指示之间注意到了稍远处孤身一人站立的洛梓遇。 “是她!” 洛梓遇随助理走近了拍摄场地,目光游离在熟悉的场景中。 “最后一场戏了。”助理感慨道。 “我可以,看看剧本吗?”洛梓遇如此请求道,助理一想也就将剧本递给了她。 洛梓遇翻看起剧本来,一页一页,她不禁笑泪盈眶,这一个故事里,没有她,没有她的夫君君。 “我自导自演的都是些什么啊?”洛梓遇笑着落泪,看得助理都蒙圈了。 “准备开拍了!” “我先去准备工作,你在这儿啊。” 助理去了,洛梓遇却沉溺在与自己所经历的世界不尽相同的剧本中。 洛梓遇全然不关注拍摄,直到现场又一次动乱,大风吹起,滚滚烟尘侵犯入眼。 “怎么又这样啊!”导演仰天长啸,生无可恋。 “救火,救火!”助理大喊。 “里面没有人吧?” 大大小小的演员都逃离了危险范围,助理紧张地数点人数,确认女主角和男主角都已离开火场。 “120……” 一片混乱之中,洛梓遇的目光终被飞扬的烟尘吸引,手中的剧本从指尖滑落,那一个滚滚烟尘中走出的身影,浓烟造势,踏风而来。 洛梓遇不自觉向前进,即便有烟雾弥漫,她也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诶,诶!”助理大呼。 洛梓遇仿佛受了内心指引,脚步越行越快,无惧前方是熊熊烈火还是滚滚浓烟。 拨开烟雾,洛梓遇刹那顿步,眼睛早已被熏得模糊,看不清一步咫尺之前,梦一般的场景,意料之外的出场。 手掌心熟悉的温暖触摸到洛梓遇的脸颊,眼泪落下之后,无论烟尘多浓,洛梓遇都认得一清二楚,穿越尘烟与她再度相逢的便是与她一段情缘未尽的夫君君。 “夫君君!” 洛梓遇如梦一般投入连天厚怀中,实实在在地被连天厚的臂膀搂抱。 “夫君君,我在做梦吗?真好,至少夫君君一直都存在在我梦里。” 洛梓遇一直以来都梦到连天厚,这样的情形,她当真以为是梦境,太过逼真的梦境。 “不是梦遇儿,是我来了。” 洛梓遇真切地感受连天厚的怀抱,清楚地听见他的心跳,她突然,难辨真假。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湮灭尘烟之后,是救火车,消防员,还有一堆现代人和古代人混杂。 “这是……”洛梓遇刹那如梦一般惊醒,她放开紧抱的男子,依旧是连天厚。 “夫君君,真的是你!” “是我。” 漫天的降雨,再也模糊不了洛梓遇的眼,即便众人围观,疑惑纷纷,但他们的眼中,彼此之外,再无他人。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