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惨死重生再遭和亲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凤栖宫内,满院的白梅被噼噼啪啪的冰雹打落在雪水里碎成了泥,寒风肆虐着绕过残枝化作阵阵悲鸣。 两个侍卫反手拎着宫女的小腿将她从皇后的寝殿拖出来,所到之处都会留下一条斑驳的血痕。 宫女双目圆睁,早已经没了生气,唯有生前就攥紧的双手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你只是想要我的命,又何必为难她一个可怜的丫头呢?”皇后楚辞躺在榻上气若游丝,一双凤眸在极度的悲凉与疼痛过后,只剩下了满眼空洞。 而此刻站在榻前的是她和亲时一起从骊国带来的媵妾,自然,从前的媵妾如今早已改头换面成了当朝贵妃宁初。 宁初满头珠翠,一身降紫色华裳衬得她雍容娉婷,一颦一笑间媚态天成。她用手轻轻抚摸着怀里的白狐,嫣红的薄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极尽阴毒。 “你说得没错,景环这丫头确实无辜,可那又如何?怪只怪她选错了主子,想去找人来救你?可笑!你觉得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还能坚持到骊国的人赶来吗?不过姐姐你也别担心,等你血流干了,去了地下,说不定这丫头还肯继续忠心于你。” “宁初,你~~好狠的心!” 因为失血过多,楚辞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就连看向宁初的眼睛也是恍恍惚惚,好似蒙上了一层白雾。 “是你,与那道士勾结,诱皇上剖我腹,取我子,你......” 她努力的抬抬手,在眉目混沌之间指着宁初,话还未说完便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再也没了生息。唯有脸上的血液顺着枕头流到榻上,与满榻将干未干的血混在一起,染就一片刺目的鲜红。 直至死亡到来的这一刻,楚辞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从前有多傻,更看清了面前的女人和那个凉薄冷情的男人。 怀胎十月,那个叫慕天乩的男人将她封为皇后捧在手心里宠了十月,曾一度让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却没想到在幻象背后藏着那样一个险恶阴毒的计划。方才腹痛难忍,楚辞知道自己许是要生产了,便遣了景环去请太医,却没想到太医没等来,却等来了慕天乩和一个道士。 不明缘由的楚辞痛苦的惨叫着,慌乱的抓住慕天乩的手一遍遍的哀求着他:“皇上,臣妾要生了,快去请太医!” 可是眼前的男人却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他不由分说的将楚辞的手甩开,而后转头问道士:“怎么样?时辰到了吗?” 那道士口中念念有词,掐指算着什么,蓦然睁眼,疾声道:“就是现在,快,剖开肚子,把孩子抱出来。” 这样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楚辞几乎忘了身下的疼痛。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慕天乩,看他拿着刀朝自己一步步走近,眼底满是血腥和欲望。 “不要!” 楚辞想反抗,可是不知为何根本用不上半点力气,很快,她便感觉到了腹部的撕裂。 那个男人用刀生生划开了她的肚皮,将孩子从她身体里抱出来,猖狂的笑着,转身便投进了丹炉。 “不要!” 楚辞撕心裂肺的喊出这两个字,耳边却只回荡着孩子短暂便停止的哭声和慕天乩鬼迷心窍自以为得逞的狂笑。 寒冬的风从半掩的窗鱼贯而入,吹凉了楚辞满脸的泪痕,也吹凉了她的心。 一夕之间,她最信任的姐妹和她最挚爱的男人,为了后位和所谓的长生,残忍的要了她和孩子的性命。 临死之际,楚辞暗暗发誓:宁初,慕天乩,若有来生我定要将你们亲手撕碎,用你们的血来祭奠我无辜惨死的孩子 ...... 两年后,郦国皇宫 “公主!公主!”沁云阁里乱作一团,楚辞几乎是被周遭纷扰的声音吵醒的。 “我怎么没死?” 楚辞有些恍惚的睁开眼,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面前的妇人开了口:“快去禀报皇上,兰儿醒了。” 眼前的妇人眸中含泪,满脸抑不住的欣喜,她吩咐完婢女又立即转过头来,一手轻轻的抚上楚辞的面颊,另一只手用帕子捂着嘴,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眼泪再次决堤。 感受到妇人的手温,楚辞有些不适的偏过头去,这个女人她认识,父皇的宠妃叶淑晴。 只是眼下这情形倒让她有些看不懂了,说起来自从母妃死后,这个叶淑晴可明里暗里没少给自己使过绊子,就连当初把自己送到邺国和亲,也是这个女人的手笔,如今即便是知道自己出了事赶到邺国,父皇当下也不在殿内,她这是假惺惺哭给谁看? 还有,这宫殿似乎也不大对劲儿,再联想到自己刚刚醒转后叶淑晴好似称呼自己为‘兰儿’,楚辞心底的疑云更深了。 她小心翼翼的伸手在被子下摸了摸小腹,偌大的刀口不见了,痛感也完全消失,这是怎么回事?惊愕之下,楚辞一把掀开了身上的被褥,起身下床走到了铜镜前,乍然的,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是楚兰!难道我......重生了?可是怎么会变成......楚兰的样子?”楚辞双手握着铜镜,轻声嘀咕着,唇瓣也因为太过惊讶而不停颤抖。这张脸,原本属于叶淑晴的亲生女儿、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楚兰。 或许是看楚辞太过反常,叶淑晴赶紧带着一众宫女围了过来,一张风韵不减的脸因为太过担忧也微微显得惨白,她扶着楚辞的肩膀急切的问:“兰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唬母妃,和亲之事你若不愿,母妃再去求你父皇就是了,你千万别再做傻事了。” 又是和亲?楚辞眉心微蹙,正想问些什么,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略带沧桑的男音:“和亲之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兰儿,为了郦国百姓的安危,你就认命吧。” 楚辞闻声转过头去,便看到自她和亲后就再未见过的父皇楚怀鞍此刻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二章 腹中神胎危险预警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父皇!”她张张嘴,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听到楚怀鞍语气里不容置喙的强势:“如今邺国势大,慕天乩四处杀伐,若是你姐姐还在,郦国尚可靠她保全,可是她已经死了两年了,今日不把你送去笼络住邺国皇帝,待邺国大军攻入郦国,莫说是你,这举国的百姓都得遭殃。” 两年?我已经死了两年了吗?所以我现在......是在郦国? 楚辞环伺了一周所处的宫殿和郦国独有的陈设风格,终于确信了这一点,随后她又看向面前神情威仪的父皇,他确实老了些,薄情的性子却一点也没变,如今他逼迫楚兰和亲的样子,和当日对自己还真是如出一辙。 楚辞眉心微蹙,却被站在一旁的叶淑晴收进眼底,许是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再冲撞楚怀鞍,她赶忙上前扑通一声朝着楚怀鞍跪下,泪眼滂沱的哀求道:“皇上,臣妾就兰儿这么一个女儿,你怎么忍心......?邺国的人都说楚辞是难产死了,可是真相如何皇上不是不知,兰儿若是去了,保不齐......依臣妾看倒不如让楚莺去,她还小,兴许邺国皇帝能善待于她。” “够了!”听到叶淑晴这番话,楚怀鞍脸色顿时铁青,他厌恶的瞥了一眼叶淑晴,怒道:“莺儿只有九岁,你......!” 是啊!楚莺只有九岁,听着他们的对话楚辞在心底暗自冷笑,原来她这冷血薄情的父皇,还有几分人性。 看着场面陷入沉寂,楚辞知道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了,她假意挤出两滴眼泪,走上前安抚着楚怀鞍,轻声道:“父皇不必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为了郦国百姓,女儿愿意去邺国和亲。” 楚辞态度转变得这样快,倒让楚怀鞍怔愣了片刻,但很快便见他换了一副嘴脸,转身轻拍楚辞的肩膀宽慰她:“好女儿,你能想通就好,如今的邺国国富兵强,想来以你的姿色到了邺国必定能获盛宠,到时就有享不尽的荣华。这几日你先预备着,切莫再做傻事。” “嗯,女儿明白。”楚辞微微点头,心底却暗自冷笑,盛宠和荣华?她何时想要过?她要的......是复仇! 送走了楚怀鞍,叶淑晴又留下宽慰了她许久才走,待他们都离开后,楚辞才借口轰走了满屋的婢女,踱步到木榻旁坐下,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更需要时间来缅怀自己还未来得及哭一哭便死去的澈儿。 伤心之际,楚辞伸手轻轻抚上平坦的小腹,十月怀胎,她满心欢喜的盼着孩子的到来,却不想到头来却是一场噩梦。说起来,这次和亲也算是上天给她的机会,让她能再次接近慕天乩,好替自己和孩子复仇,她要让那对薄情冷血的男女也尝一尝她所承受过的一切。 “娘亲,我饿了。” 陡然间,一个绵软稚嫩的声音传来,惊得还在愣神的楚辞心间一紧。她回过神来慌乱的看了看四周,眸子最终定格在小腹间,那声音分明是从小腹传来的,确认之后,她再也顾不上惊慌,只欢欣哽咽的朝小腹追问:“澈儿,是你吗?我的澈儿......” “嗯~~澈儿是谁?人家还没有名字呢。” 小腹间再次传来绵软的小奶音,细听之下,到像是个一两岁的小女孩儿。只是此刻的楚辞根本顾不得仔细分辨,在她看来,自己能死而复生,她的澈儿又何尝不可呢? “澈儿放心,这一次,娘亲一定保护好你。”因为太过激动,此刻的楚辞已经泪眼婆娑,她伸手轻抚着小腹,像是抚摸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半月之后 大漠的风沙渐渐小了,和亲的车队也已经开始行进,楚辞坐着驼车一路从骊国都城出发,累死了三匹骆驼才抵达邺国边境。 “公主,眼下天快黑了不宜继续赶路,前方就有个驿站,可要在此歇下?”随军护送的陈靖将军朝驼车内的人请示。 “嗯,就在此地歇下吧。”楚辞应着话,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驼车。 终于回来了,她仰头望了望天,如凝脂般娇嫩绝美的容颜上带着几许让人捉摸不透的复杂情绪,只是这份怅然并未在脸上停留多久,便被一声小奶音打破。 “娘亲,我饿了,要吃烤羊肉。” “核桃大的娃娃吃什么烤羊肉?我命人去找些羊奶给你。” 楚辞伸手轻轻拍了拍小腹用心声说罢,便招呼着婢女出去准备吃食。所幸自己能用心声和孩子交流,旁人也压根听不到腹中孩子说话,在骊国的这半个多月才没人察觉到什么异常。 只是如今每每听到腹中孩子的声音,她心底总是免不了有些失落,这些日子楚辞努力的搜集着腹中孩子就是澈儿的证据,却每一次都被一盆盆冷水浇得心底凉透。 先前太医把脉时说过、生产那天她也亲眼看见过,她的澈儿是个男孩儿,可是腹中的偏偏是个女孩儿。她每每唤她澈儿,腹中孩子还总是生气,吃醋一般嚷嚷着不喜欢澈儿这个名字,要娘亲重新给她取名。后来日子久了,楚辞也不再唤她澈儿了,只是置气一般唤她小家伙儿,并未给她想新的名字。 之后楚辞也明里暗里找人打探过关于楚兰的事,她想着如若这孩子不是澈儿,那或许就是楚兰自杀前便私下与哪位相好之人怀上的,只可惜多番打探下来,也并未探听到什么,这孩子的来历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始终让她捉摸不透。 用过了晚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下了,晚风灌进屋内有些冷,楚辞走到窗边欲将窗户掩上,却意外的看到了树梢间透出的一轮明月。月光极美,她的眼底却只剩寒凉,这场复仇之路注定艰难,但她似乎也别无选择。 在她死后的这两年里,或许是真以为自己服下丹药得了长生,慕天乩更加肆无忌惮的开疆拓土,他本就精于征伐,邺国的疆域因此硬生生扩大了一倍,哪怕是周边尚存的小国也纷纷俯首做了番国,各番王上赶着送去的美人更是多如牛毛,这也是她的父皇会选择再次献上自己女儿的原因。 失去一个女儿便能保全一国疆域,这样的买卖,她的父皇最是擅长,而她和楚兰说到底都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只是楚兰比她聪明,早知君王薄情不可信,宁死也不肯答应和亲。 想着这些,楚辞不禁冷笑出声,她伸手摸了摸这张原本属于楚兰的脸,这张脸有着丝毫不逊色于自己当年的清丽温婉,更因为眼角的泪痣平添出几许媚态,更重要的是她们的眉眼几乎如出一辙,不知道慕天乩见到这张脸,可会想起当年的自己。 沙沙沙......窗外树梢间偶然传来的一阵声响,将楚辞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想是夜深风大,她正欲掩上窗,却听到腹中的小家伙急切的声音提醒:“娘亲,有危险,快跑!” 第三章 爹爹,你终于来了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危险?怎么了?” 楚辞话音刚落,还未来得及反应,楼下已经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听动静人数不少。透过窗户看下去,依稀能看到一群蒙面人朝着驿站里冲杀进来,陈将军率领的将士们正殊死抵抗。 “公主,快走!” 嘭~的一声,房门也在此刻被撞开,有婢女惊慌赶来,拉着楚辞便往门外走,楚辞只好紧随其后。 只是没想到婢女前脚刚踏出房门,便被一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紧接着就看到一柄长剑直直的从婢女腹腔刺入、贯穿后背,在她白色的内衫上染就一片鲜红。 “快~走......” 婢女背对着楚辞,话音刚落便没了生气,亲眼看着伺候自己多日的婢女被一剑刺死,楚辞眸光霎时间变得鲜红,面前那一抹刺目的血色让她恍惚间仿佛见到了两年前被剖腹取子的自己,还有同样衷心护主被活活打死的景环。 “娘亲!” 正在此刻,腹中再次传来胎儿的提醒,楚辞这才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随手抓起身旁的花瓶,朝着门口的刺客扔过去。 只是花瓶和刀剑比起来,似乎有些玩笑,蒙面的刺客身形一闪就轻易避了过去,而后举着剑再次冲杀过来。 怎么办!楚辞脑子飞快运转,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听到腹腔似有若无的传出一声轻叹:“娘亲,你太弱了。”紧接着她整个人就开始不受控制的从窗口飞了出去。这厢房在二楼,落地时她却没有任何痛感,只是站起身后身体仍旧不受控制的快步冲进了林子里。 深山密林里,楚辞不知道跑了多久,停下来时一双腿已经彻底麻木,之后整个人扑通一声便栽倒在地,眼眸半闭之间她依稀见到了两个人影,却来不及看清人影的长相便彻底晕了过去。 “爹爹,你终于来了。”腹中孩子感觉到楚辞晕厥,才声音虚弱的朝面前的男人开了口。 “嗯!”男人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你放心睡吧,娘亲交给我。” 说完,他便俯身将躺在地上的楚辞抱起,转头和同行的人说了句什么,两人才一起迈步离开。 ...... 燕积山上,满目萧索。刺骨的夜风从脸旁刮过,好似能直接削下半边耳朵,就连偶尔从山谷间传来的几声鸟鸣,也显得幽幽袅袅、凄冷可怖。 “阁、阁主,药取......取来了。” 一个小斯扮相的男人端着瓷瓮叩了叩门,不知是不是在取药的路上冻坏了,小斯的声音微微颤抖,就连端在手里的瓷瓮也险些滑落。 所幸门开得及时,一只皓白如玉的手稳稳的将瓷瓮接住,温润的朝他吩咐:“去吧。” 小斯得了令,却是连行礼都忘了,便头也不回的快步跑开了。倒是那接住瓷瓮的男人唇角曳起一抹薄笑,玉手轻抚着银色的发梢,朝身后身形佝偻的老翁戏谑道:“我说墨阁主,你这‘病’若再不好,只怕过些日子,整个浮生阁都没人敢来给你送药了。” 说罢,他才将门掩上,端着瓷瓮慢慢踱步过去。 借着烛火的光亮,那瓷瓮里的‘药’透出了几许诡异的血色。墨池接过瓷瓮,也被那‘药’里的腥味熏得暗暗蹙眉,不禁喃喃一句:“今日献药的血奴不必再留了。” “不留便不留吧,明日还有新的送来。”男子拂袖坐下,满头的银丝随即顺着椅背倾泄而下,姿容却意外的挺拔隽秀,宛若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雕琢成的玉人,美得让人惊心。 而对面原本面容枯槁、身形佝偻的墨老阁主也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位相貌冷峻的少年郎,墨池放下空了的瓷瓮,薄唇冷硬紧绷:“她怎么样了?” “跑了那么久,又惊吓过度,晕过去而已,放心吧。” “那便好。”墨池点点头,漆黑幽森的瞳仁儿仍旧保留着几许龙钟老态,声音倒是如流水击石,清雅温润,他顿了顿才又朝银发男子吩咐:“秦笑,当日我欠她两条命,如今也算是还了一条,接下来她必定要进宫复仇,不论如何我会尽力助她。” “嗯”秦笑微微点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铜镜,他细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唇角不禁露出一抹狡黠:“即便不为她,这邺国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宗主,秦神医,郦国公主醒了。” 秦笑话音刚落,内阁的密室内便传来了扣门的声音。 “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她。还有,我的身份......” 墨池的话说到一半,秦笑却立刻了然于心:“放心,我知道。” 秦笑应下话,便上前几步抬手轻轻旋动墙上的某处机关,密室门应声打开。随后两道纤长俊朗的背影在烛光的映照下走进了密道,墨池姿态温和儒雅,倒是紧随其后的秦笑有些放浪形骸。 躺在榻上的楚辞还在回忆着昨夜凶险的情形,她想不明白这才刚刚抵达邺国边境,会是什么人这么着急的要取她的性命?还有关于昨夜跳窗后发生的事,她也恍恍惚惚记不真切,只是从方才照顾她的丫头口中得知是一位秦神医救了她,将她带到这里来的。 眼下见两个男子一前一后推门进来,楚辞忙从榻上坐起,眸子最先定格在了秦笑身上,她见他满头银发垂在一席淡青色长衫之上,姿态神情却如少年般肆意翩然,还有那皙白如玉的肌肤更是比女子还要细嫩几分,便有些迟疑的问他:“你便是秦神医?” “嗯,老夫秦笑。” 秦笑颔首确认,并不多言,楚辞才又转头看向站在秦笑身后身形清瘦的少年,很奇怪,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面容也谦逊和顺,却隐隐的让人觉得不敢靠近。 “这位是?” “这是我的小徒弟赤节,捣药的,你不必搭理他。” 秦笑笑容爽朗,答得随意,楚辞却分明看到他口中的‘小徒弟’气质卓然、贵气天成,再看他通身华贵的月白色长袍,很显然,此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第四章 甘愿成为血奴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只是秦笑既这么说了,楚辞虽有怀疑却也只是笑笑没有多问。 “对了,听丫头说是秦神医救了我?这份恩情来日定当报答。”楚辞从榻上下来,站起身朝着秦笑深深施了一礼。 秦笑上前将她扶起,对于楚辞口中的救命之恩不置可否,只是偏头看了一眼墨池,又转头朝楚辞狡黠笑道:“没想到骊国公主对我邺国礼仪如此熟悉。” “你知道我是......”楚辞心下一惊,她没想到秦笑竟知道她的身份,便又警觉的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公主不必诧异,你晕倒在邺骊两国边境,要查出公主身份并不难。至于这地方......想必公主听过,这是燕积山。” “燕积山?浮生阁!你便是浮生阁的秦笑秦神医?” 楚辞愕然,她自然听过秦笑这个名字,更明白浮生阁是怎样的存在,这是江湖上唯一能与朝廷抗衡的势力,据传浮生阁阁主墨池年过古稀,样貌奇丑,还嗜杀成性,更有传言称他身患异病,需要每日饮活人血续命,经年累月下来山中已遍布白骨,因此江湖上也一直将浮生阁视作阎王谷,据说到了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江湖传言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至少上一世楚辞就不止一次的从慕天乩口中听到过这个地方和墨阁主的名字,而每每提起,慕天乩总是一副愁眉不展,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 可以说,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够让慕天乩忌惮的存在,那就唯有浮生阁了。 “我想见你们阁主!可以吗?” 楚辞几乎想也未想便问出了这话,经过昨夜的事她便知道要靠自己只身一人去复仇胜算微乎其微,但如果有了浮生阁的帮助,那就不一样了。所以哪怕她心里很清楚要墨阁主出手的可能性不大,她也还是想试一试。 “你想见阁主?”这下轮到秦笑诧异了,还包括站在他身后的墨阁主本尊。 “这天下还有人主动提出要见阁主?公主就不怕......” “没什么好怕的,我要杀邺国帝后,墨阁主若肯相帮,我甘愿成为阁主的血奴,一生为阁主供血。” 这话楚辞说得铿锵,倒是让墨池眉心微动,他知她报仇心切,却没想到能有这番魄力。 倒是一盘的秦笑来了兴趣,他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又拿起桌上的白瓷花瓶一并递过去,故作试探的朝楚辞道:“要见阁主也不是不可能,先放满这一瓶子血以示诚意。” “好!”楚辞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花瓶放到桌上,又掀开袖口,露出一节皓白如玉的手腕,接过匕首便要割开腕间的血管,没有半分迟疑。 “唉~!公主莫不是不知道自己腹中......”见她要动真格,秦笑这才赶忙出言阻止。 听到秦笑的提醒,楚辞拿着匕首的手突然顿住,匕首也哐当一声落在桌上。 是啊,孩子,她险些忘了自己还怀着身孕。 想到腹中孩子,楚辞神色渐渐暗淡下来,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小腹,在骊国时她就曾暗暗发誓,哪怕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她也绝不会为了复仇让孩子受到半点伤害。 “看样子公主是没办法拿出这份‘诚意’了。” 看着楚辞神情上的变化,秦笑早有预料般的轻佻眉心,老没正形的又戏谑一句:“早知骊国国君殷勤,这嫁一赠一的事是他能做出来的,不过公主大可放心,此事秦某不会透露半个字,至于见阁主的事,来日再说。” 说完这话,秦笑便和墨池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密室。 密室门才刚刚关上,墨池眼底却多了几分担忧:“她报仇心切,却毫无章法,我担心就这样让她进宫会重蹈覆辙。” “有那孩子在,一时还出不了什么大事,实在不行就把云歌送去。”秦笑踱步坐到椅子上,说话间又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枚铜镜拿在手里端详起自己的脸来。 墨池习惯了他这视容貌如命的本性,也懒得理会,只是微微点头算是赞同了他的提议,不过将云歌送去保护楚辞这件事他还得额外再费点心思...... 另一边,密室内的楚辞还呆愣愣的立在原地,不是因为秦笑一番暗讽的话,而是她发现腹中那个平日里总喜欢喋喋不休的小家伙自她醒来就再没吭过声。 “小家伙儿,小家伙儿,怎么不说话了?你还在吗?可是饿了?” 楚辞一遍遍的在心底试探着发问,可是腹中孩子始终静默。正巧婢女端着点心和饭食进来,她赶紧喝下一碗清粥,又往嘴里塞了不少吃食,期盼着孩子能有所反应,可是直到她吃得小腹微撑,腹中仍旧没有半点动静。 就这样,一直熬到天黑腹中还是一片沉寂,楚辞满心担忧,整夜都睡得迷迷糊糊,还做了不少噩梦,每每梦见的都是她的澈儿浑身是血的央求着‘娘亲救我’的情形,还有那一声声悠远又近在咫尺的轻叹:娘亲,你太弱了! 她想起来了,梦里出现的叹息声分明是前日夜里她跳窗前腹中孩子发出来的,她早知这孩子不是凡胎,当时的情形必定是这孩子通过某种力量救了自己,如今又突然没了生息,难道...... 不,不会!不是这样的,楚辞猛然从榻上坐起,窗外已经大亮。心惊之余,楚辞赶紧下床穿上鞋子打算去找秦笑替自己号脉,却恰好撞到送药和饭食进来的婢女身上,碗碟菜食哐当当碎了一地。 “公主,怎么起身了?没烫着您吧?” 婢女见是楚辞,连忙询问,又取出手绢替她擦拭污了的裙摆。楚辞却在此刻愣住了,这个人,这张脸...... “景环?你是景环?” 楚辞赶忙拉住婢女的手,仔细端详着面前这张脸,眼泪倾泄而下:“景环,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死?” 景环是她上一世的贴身婢女,当日为了救她被宁初的人乱棍打死了,临死前她还扑在自己榻前两手死死地抓着床沿不肯放手,而眼前的这个婢女眉眼、唇角分明与景环如出一辙。 第五章 墨阁主立人设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婢女像是被她的反应吓着了,呆愣在原地没有回话,倒是秦笑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绕过满地的碎瓷片走了进去,故作疑惑的问:“公主这是怎么了?” “秦神医,她......”楚辞一时惊骇,不知道是该先问婢女的身份还是腹中孩子的安康。 “哦,这丫头是秦某派来照顾公主的,不过看样子她手脚粗苯了些,不适合在公主身边留用。”秦笑盯着地上的碎瓷片啧啧几声,又喃喃起来:“老了老了,看人识人的本事也不济咯。” 紧接着他又转头看向立在原地的婢女,没好气的朝她吩咐:“自己去剎血殿领罚。” “啊?”听着这话,婢女面色瞬间惨白,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的碎瓷片上,却也顾不得喊疼,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秦神医饶命,秦神医饶命。” 见这情形,不用想楚辞也知道那剎血殿是什么地方了,她看着那婢女膝盖间的衣裙已经有鲜血渗出,赶紧上前将人拉起来,又转头替她解释:“方才是我撞到了这丫头,才弄碎了碗碟,并非她不当心,其实我与这丫头还挺有眼缘的,秦神医既是打算让她在我身边留用,那便让她留下吧,只是不知......” “你叫什么名字?”楚辞说话间转头看向面前的婢女。 婢女见楚辞肯让她留用,欢喜的又要跪下,却再次被楚辞拦下:“回话便好好回,不必动辄跪下。” “是,奴婢云歌,往后定当尽心伺候公主。” “云歌,这名字听来舒心。”楚辞唇角微微上扬,神色却不自觉的开始暗淡。她早就该想到,景环那丫头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看来都是自己奢望罢了。 秦笑听她这样说,方才的佯装的怒意也散了,只说:“公主既喜欢,这丫头往后就跟着你了,对了,我今日来是要告诉公主,昨夜派去打探的人查到护送公主的人死了大半,只剩下一位将军和三名侍卫,眼下他们应该已经收到消息,在赶来的路上了,公主好生歇息,明日便可启程入京。” “多谢秦神医费心周全。”楚辞没想到秦笑会替自己去通知陈将军的人,更感激他知道自己身边没有亲近的婢女便送来了云歌。 “公主不必言谢,秦某也是照阁主的吩咐行事。”秦笑用食指搅动着胸前细碎的银发,嫣然一笑,颇有几分美人梳妆的媚态。 听他这样说,楚辞心中倒有几分意外,忙追问:“这是墨阁主的安排?那阁主可愿见我?” “阁主过两日也要进京,公主或许能在京中见到阁主。至于公主想求阁主办的事......切记,不要操之过急,话已带到,秦某先告辞了。” 秦笑说完便要迈步离开,楚辞再次叫住了他,也来不及细细品味他话里的意思,只是伸出皓腕朝秦笑恳求:“秦神医留步,可否劳烦秦神医再替我诊一次脉,我想知道我腹中孩子如何。” “孩子?哦,小事!” 秦笑顿住脚步,眨眼的功夫手里就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金丝,他指尖一捻稍稍施力,那金丝的一头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径直朝楚辞飞出,隔着近两米的距离缠到了楚辞手腕上。而后不等楚辞惊诧,秦笑已经捻着金丝的另一头号起脉来。 “放心,你腹中孩子一切无恙,只是血脉虚损,需要进补,这满地的饭菜也撒了,我顺道去厨房命人给你新备一份滋补的药膳,你多吃些便是。” “哦,孩子没事便好,谢谢秦神医,我送您。” 知道孩子没事,楚辞心底总算吃了一颗定心丸。送走秦笑后她才拉着云歌坐到矮榻上替她割破的膝盖清理伤口,哪怕现在她心里已经知道这丫头不是景环,她也始终相信这是冥冥之中上天的指引,否则怎么会这么巧能新得一个与景环如此相像丫头呢? 而秦笑优哉游哉的去了趟后厨出来,一路哼着小曲又径直往浮生阁走去。听闻昨夜有人夜闯燕积山,眼下墨池那小子怕是又在借机立人设,他可不想错过。 与此同时,浮生阁内 主位上的墨阁主身形佝偻,一张深棕色的脸上沟壑纵横,两只漆黑无神的瞳孔深深凹陷,因为极度生气而暴露的青筋好似有无数条虫在脸上爬动,再加上殿内阴冷灰暗,让周遭的气氛显得更加恐怖。 跪在下方身形粗犷的男人瑟缩成一团,分明长得高大健壮,此刻看来却犹如渺小的蝼蚁,满身濒死的恐惧。 “我燕积山也是谢统领能闯的?想必小皇帝这些日子太过清闲,想托谢统领来拿老朽找乐子了?咳咳~~” 墨池声音幽森飘渺,一句话说完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吓得本就瘫跪在地上的谢鹰忙不迭求饶:“墨阁主饶命,饶命!小人并非故、故意闯入燕积山中,其,其实小人是奉皇上的旨意来邀请阁主赴京小住,诸番国近日送来不少美人,皇、皇上的意思,阁主若有看上的可先做挑选。” “哦?” 听着这话,墨池清了清嘶哑的嗓音,暗暗笑道:“这么说今日是本阁主错怪谢统领了?谢统领这是专程来送大礼的?” “不、不敢!都是小人不懂规矩,没、没有通报就误入了浮生阁,小,小人该死。” 谢鹰在墨池的语气里根本听不出喜怒,只能垂着头继续讨扰。 听他这番话,墨池却是冷笑起来,转头朝身后的女侍吩咐:“血歌,既然谢统领也知道自己该死,那便拖去剎血殿,记得留个全尸着人送回去,再给小皇帝带句话,就说皇帝如此有诚意,本阁自会应邀。” “是!”血歌立即领命,带着两名侍从直接将谢鹰拖了出去,只留下谢鹰错愕惊恐的求饶声在殿中回档,他早知墨阁主生性阴晴不定,却没想到自己说了句该死,墨池就真会让他去死。 秦笑走到殿外时恰好见到被拖走的谢鹰,暗叹又错过了一场装x场面,不过对于里头发生的事他也猜了个大概,只是轻笑一声迈步走进殿内,又顺手旋动了一处机关,紧接着大殿内便有一道月白色的纱帘将主位上的墨池围了起来,大殿的门也应声关上。 第六章 墨池金手指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你这是做什么?”墨池看着眼前将自己围住的纱帘面上有些不悦。 秦笑却是怡然的走到离他稍远的位置坐下,顺手掏出铜镜一面欣赏自己的姿容,一面吐槽:“你早间出门照镜子了吗?就你现在这副尊荣,不用帘子隔着,我怕我看久了会长针眼!” “我这样子如何了?”墨池不屑。 “还如何?你瞧瞧这整个浮生阁的小姑娘,除了血歌那丫头,哪一个敢在你近前伺候?” 秦笑满脸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罢又举着铜镜端详起自己的脸来:“这世间人谁不喜欢赏心悦目的事物,别看我老头子一百多岁的人了,这阁中的小姑娘哪一个人见了我不是眼底放光。再瞧瞧你......依我看你这‘病’也该好了,否则......” “好了!此事不必再提了。” 墨池听他又要喋喋不休,赶紧开腔阻止,又岔了话题问他:“话你都带到了?” “我办事你放心。”秦笑一听就知道自己的提议又被否决了,倒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问他:“方才那人是小皇帝派来的?” “嗯”墨池点头。 “这么说咱们马上就可以启程了?” “不是咱们,是你,你带着人、架着车慢慢跟来,我自有别的打算。” “怎么?你又想撇下我一个老人家,让我替你去抵抗路上那些行刺?不是我说,你还知不知道什么是尊老爱幼了?” 秦笑一想起从前许多次出门,墨池都是这样让他带着有重兵护送的空马车掩人耳目,自己却逍遥独行的事,便气不打一处来。 墨池知道他不肯,却早就想好了如何拿捏他,只自语道:“前些日子底下的人弄来了两朵天山雪莲,还有一担上好的千年灵芝,看样子是送不出去了。” “雪莲?在哪?在哪?”秦笑一听有雪莲便两眼放光,连手里的铜镜都收进了怀里,也顾不得什么长针眼的说辞,三步并两步的冲上前去掀开帘子朝墨池追问:“弄到了雪莲怎么没人支会老夫,快拿出来。” “那我方才提议的事......?” “都好说,你自逍遥你的,故弄玄虚的事交给我。” 秦笑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满心满脑都是他盼了多年的雪莲。 墨池见他答应了也不意外,只是搁下手里刚拿起的笔,头也未抬的道:“前日我就命人送到你藏药阁里了,自己去取吧!” “藏药阁?”秦笑心里一高兴,转身便小跑着往藏药阁去了,一面跑还一面搓着手喃喃自语:“我的小雪莲,老夫来咯!” 看着秦笑走远,墨池才淡笑着摇摇头,重新拿起案上的毛笔,将笔尖伸入面前的瓷瓮中,满满一瓮的血顷刻间便被吸了个干净。而后他才满意的在面前的纸上落笔,写下“第三百四十二章 神胎盗药”几个字。 自从穿到自己的书里以来,墨池一直保持着每日更新的习惯,虽说到目前为止但凡他写下的剧情都能实现,却实在有些费血。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好好的金手指,非得用人血做代价,满满一瓮新鲜的人血,每次就能写几十个字,太重要的剧情常常一瓮血还不够写一个字,这两年来为了让楚辞重生,他也不知道用了多少人血了,真是造孽呀造孽! ...... 转眼就到了午后,日头当顶 楚辞跟着云歌头一次走出了密室,瞧见了大名鼎鼎的燕积山浮生阁真正的模样,除了她所处的炼羽殿以及右侧的云霄殿,周遭还围绕着的各式不知名的偏殿,自然,最巍峨庞大的要数最前端的浮生阁了,楚辞知道,墨老阁主一定就是那里。 不过楚辞并没有机会去到浮生阁,也没能看到江湖传言中尸横遍野的后山,云歌带着她一路绕着回廊朝半山腰处的临渊阁走去。 “公主,陈将军一行人已经在下边候着了,阁主的意思,他们不便上山,所以公主要受些累。” 云歌一面领路,一面指着临渊阁所在的位置解释。 楚辞朝半山看了一眼,倒也不觉得多远,反是搀扶住云歌笑道:“无妨,倒是你,膝盖还有伤,虽说沿途都是回廊云梯,不必走山路,却也颇有些费劲儿,我搀着你,慢慢走。” 听到楚辞的这番话,云歌面上露出几分怔然和错愕,大抵是许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关怀了,她眼角也不禁有些湿润,只是一抬头却又掩了回去,只摇头说道:“公主有所不知,云歌年岁虽小,武功却是这浮生阁女侍中数一数二的,习武之人哪会在意这点小伤。” “数一数二?你武功这样高的吗?那......” 秦神医怎么会将你送给我? 这话只说出口一半,后半句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她只当秦笑,或者说墨阁主是随意给她送来个使唤丫头,怎么能想到他送来的是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侍?楚辞心中存了个疑影,却没再追问,她心里很清楚即便她开口,也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上山下山的路都十分顺利,楚辞也见到了陈将军和他手下仅剩的三名将士,听陈将军说他们查到了那夜行刺的刺客是邺国皇后派来的,楚辞听了反倒不觉得意外了。 宁初,那个女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狠辣,且不说自己如今这副身体是被她害死的仇人的妹妹,就单凭和亲公主这个身份,宁初就不可能容她顺利入宫与自己争宠。 “这件事先隐下,不必再动干戈,另外我们已逗留多日,不宜再耽搁下去,你带着你的人准备一下,明日辰时出发。” 交代完陈将军,楚辞才随着云歌回到山顶。只是这一次,经过一处不起眼的偏殿时,她却停住了脚步,因为腹中沉默许久的孩子竟然出声了。 “好香啊!” 就这一句话,让楚辞激动得差点落泪。 “小家伙,你总算说话了。可是饿了?你想吃什么?烤羊肉吗?娘亲命人给你做。” 楚辞只当腹中孩子是闻到了什么好吃的才吭声的,便激动的用心声问她,她还记得那夜遇刺前小家伙就是嚷嚷着要吃烤羊肉,没吃上。 第七章 盗药被发现?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娘亲,这里好香,我要吃这里的东西。” 小家伙声音软糯,带着几许撒娇的意味。 楚辞心都快被软化了,她抬头看去,就见屋檐下的牌匾上写着‘藏药阁’几个字,想必是浮生阁专门用来储藏药材的地方,只是细闻之下只见药香浮动,并没有嗅出什么食物的味道。 “云歌,这里头是什么地方?”楚辞只能转身问云歌。 “哦,这是秦神医的藏药阁,里头放着从各地收罗起来的珍贵药材,秦神医将这些药材看得跟命根子似的,所以整个浮生阁也没几个人能进去。” “哦”楚辞一听这话就知道想要进去一探究竟是不可能的了,可是肚子里那小馋猫一直嚷嚷着要吃里头的东西,她实在不忍心让好不容易才吭声的小家伙失望,只能不死心的又问:“那,秦神医现下在里面吗?方才上山累着了,我有些头晕,正想请他瞧瞧。” “公主头晕吗?”云歌听着这话,到有些着急,她抬头看看天已是正午,便道:“照平日这个时辰,秦神医应该在后山,公主且先坐在回廊休息,我这就去请神医过来。” 说罢,在得到楚辞应允后云歌便莲步轻点,一个旋身越过了北面的屋檐飞身而去。 直到亲眼目睹,楚辞才真正理解了云歌口中‘数一数二’的功夫是何等厉害。只是还不等她感叹,肚子里的小家伙就再次开了口:“娘亲,眼下没人了,我们进去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将她支走的?” “这门分明上了锁,娘亲却问秦神医在不在,这不明摆着吗?快些走,娘亲,那姨娘的功夫了得,我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 “你在肚子里也能看到门上了锁,还能知道云歌功夫如何?” “等我再长大些,能做的事更多呢,若不是上次为了救娘亲损伤了气血,也不至于晕晕乎乎好几日。快些吧,娘亲,人要回来了。” “哦!可是......秦神医毕竟是娘亲的救命恩人,要不还是等他来了,娘亲再替你要些好吃的?” “他才不会舍得给呢,那可是......” 小家伙话说到一半却又吞了回去,见自家娘亲犹豫了,又估摸着云歌很快就会带着秦笑回来,她便不打算再与楚辞商议,毕竟里头那东西对它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她努力的通过楚辞的呼吸汲取药香,像着了魔似的控制住楚辞的身体,如上次跳窗时一样,在不知不觉间楚辞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撬锁、取药、关门、闭锁,一气呵成,没留下半点痕迹。 就这样的一番折腾,等楚辞再次清醒过来时,她人已经在躺在了炼羽殿密室的榻上。 “公主,你醒了?” 云歌担忧的捧着药碗进来,恰好看到楚辞睁开眼睛,便赶忙搁下药碗走过去将她扶起。 见云歌过来,楚辞还有些发懵,只能按着晕晕乎乎的额头问她:“我怎么在这儿?” “公主晕倒在藏药阁门口了,也怪我,只顾着快些去请秦神医,早知道应该先送公主回来才是。” “哦,哦,无妨!”提起藏药阁,楚辞不免有些心虚,她伸手摸了摸小腹,竟发现原本平坦的小腹竟然有了几分凸起,她又赶忙用心声问腹中孩子:“方才是因为你娘亲才晕倒的?你拿了药阁里的什么东西?” “呃......”小家伙明显有些心虚,声音却比先前有力了许多:“就两株药材而已,放心吧,娘亲,没人会知道是娘亲拿的。” “什么拿?不问自取便是偷!” 面对腹中传来的小奶音,楚辞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却也不忍责怪她,只是又问:“你确定就拿了两株药材?那怎么就把我肚子都给吃撑了?” “娘亲......” 小家伙想告诉楚辞,让你肚子鼓起来的不是药材,而是吃了雪莲后长大的我,只是唯恐挨娘亲批评,她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罢了,你先告诉娘亲你拿的是什么药材,若是不要紧的我与秦神医说一声便是了,若是十分名贵我也要跟秦神医打声招呼,命陈将军早日寻来还给他才是。” “娘亲,你还是别告诉秦神医的好,”我怕他跟你拼命。 这后半句话小家伙还没说出口,楚辞便听到外头熙熙攘攘的闹了起来。 “怎么回事?”楚辞接过云歌递到手里的药碗,吩咐她:“你出去看看。” 直觉告诉她外头这动静一定和小家伙偷药的事脱不了干系。 一碗药喝完,云歌已经回来了,只是面上惊容未定,身后还跟着秦笑和一群举着刀剑的黑衣人,黑衣人各个身形魁梧,凶神恶煞,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像极了吃人的鬼魅阎罗。 不至于吧,就是偷了些药材,便要杀她泄愤吗?楚辞心底一惊,下意识的把药碗往矮几上一放,伸手护住小腹。 “公主!” 秦笑眼眸鲜红,一改往日的随性浪荡,神色变得异常严肃,那如瀑的银发也有几许湿漉漉的粘在脸上。 这该不是哭过了吧?楚辞还来不及反应,就见秦笑已经三步并两步的朝自己走来,吓得她整个人忙不迭往后移,缩到了墙根处。 “秦神医,你,你听我......” 眼看着已经无路可退,楚辞刚想开口解释,却见秦笑噗通一声跌坐在她榻前,哇~~的一声便嚎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小孩子死了爹娘一样。 这反倒让楚辞彻底愣住了,她哪能想到传言里能活死人、药白骨的秦神医能有这样的一面。 秦笑却顾不了什么形象,只一面哭,一面扑在楚辞榻上,拉住她的手,断断续续的呜咽着说:“公主,你是老夫最后的希望了,方才你就晕倒在藏药阁门前,可是见到那偷雪莲的小贼了?他长什么样?长什么样?你告诉老夫,老夫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剥皮抽筋大卸八块!哇~~~” 一句话说完秦笑又哭嚎起来,哭得整个密室震天动地,回音缭绕,哭得楚辞心惊胆战的同时,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赶紧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一句句给憋了回去。 第八章 她应该叫墨小七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雪莲,这东西有多名贵楚辞是知道的,每一株雪莲都要在天山之上润养千年才得以成型,这孩子一次偷了人家两株,这不是要人命的事吗? 不过有一点倒是十分奇怪,秦笑既然知道她刚才就在藏药阁门前晕倒,怎么就没怀疑她呢? 眼看着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盛世容颜就趴在自己榻前,一副抓不到人就不肯罢休的样子,楚辞是彻底没了承认的勇气。只能转而用一种无辜加怜惜的神情看向秦笑,摇头说:“我并未看到什么贼人,不过我经过藏药阁时就觉得头晕,兴许就是那贼人将我迷晕的也说不定。” “你也没瞧见吗~~?”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想着自己的宝贝雪莲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秦笑握着楚辞的手也滑了下去,只能化悲愤为怒吼,扭头吩咐跟来的黑衣人:“给我将整个燕积山团团围住,连只苍蝇也别放出去。” “是!”黑衣人领了命便快速离开了,屋里只剩下楚辞、秦笑和云歌三人。 “云歌,快将秦神医扶起来。” 看秦笑颓然的坐在地上,楚辞赶紧吩咐云歌将他扶起,又下床亲自替秦笑倒了杯茶递过去,安抚他:“秦神医别急,这天下只怕没人敢上燕积山来偷东西的,兴许是神医将东西放错了地方,忘记了也不说定,要不命人再找找?” “那可是千年雪莲,老夫绝不可能记错,而且好几个影卫都说在藏药阁附近看到有黑影出没,必定是有人觊觎老夫的美貌,才将宝贝雪莲给偷走的!哼!看我找到你不将你碎尸万段!” 秦笑眼角含泪,说完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便走了出去。 “哈?”看着秦笑离开的背影,楚辞再次愕然当场,片刻之后她才转头去问云歌:“那雪莲与秦神医的容貌有何关系?我自是知道雪莲名贵,可是看神医的反应,倒像是没了雪莲便不能活了。” 听楚辞这样问,云歌原本还紧绷的神情却是松泛了许多,她偏头看看外边没人,便起了八卦的兴致:“公主有所不知,这天下人只知道咱们秦神医医术超绝,无人能及,却没人知道他几乎将毕生心力都用在了容颜上,若不是如此,他又如何一百一十三岁的人了还貌若少年?那雪莲可是助神医青春返老最重要的一味药引,阁主命人替他寻了数年才得两株,如今莫名丢了,可不得伤心死?” “一百一十三岁?”楚辞早知秦笑的真实年岁不会和样貌相符,却没想到他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 “可是秦神医如今的样貌,莫说男子,即便是网罗天下美人,在他面前也相形见拙,他竟还不满足吗?”楚辞又问。 “这公主就不知道了,秦神医向来对容颜极尽苛求,日日铜镜不离手,如今他老人家这张脸是天下无人能及了,但那席银发还让他苦恼着呢,这次寻来的两株雪莲便是用来将银发染黑的,如今被人偷去,不怪神医要喊打喊杀的了。” “哦,原来是这样。”楚辞暗暗点头,想了想又问:“那神医不是说有人看到贼人的身影了吗?凭浮生阁影卫的本事竟也抓不到人吗?” “正是这一点奇怪了,按理说天下高手前十名都在阁内,不会有人能他们手里逃脱。”对此,云歌也面露不解。 楚辞却是有些心虚,只摆摆手说:“罢了,那便再等等看,兴许很快就能将人抓到。我刚喝了药,还想休息会儿,你先出去吧。” “是!”云歌应下话,倒也没有多想,端着喝完的药碗便出去了。 等云歌掩上门,楚辞才又躺回榻上伸手抚摸着小腹,她大致明白秦笑为什么不怀疑她了。 “小家伙,那黑影也是你弄的吧?你倒是想得周全。” “嗯,是我用树枝变换的障眼法,厉害吧?我就说没人会知道雪莲是娘亲拿的。”小家伙洋洋得意,根本没把方才的情形当回事儿,倒弄得原本想好好教育她一番的楚辞哭笑不得,不过让她更想不到的是在她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能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哎!小家伙,娘亲认真的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怎么到我肚子里的?” 对于这小家伙的来历,楚辞实在好奇,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孩子,倒像戏文里讲的下凡的神胎。否则怎么解释她还在腹中就会说话,还能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本事的事。 小家伙听到娘亲又问起这个问题,声音颇有些无奈:“我说过了,我也不知道。” “当真不知道?可是你分明不是普通孩子,莫不是......” “娘亲,我真不知道。”小家伙明显有些生气了,嘟喃着萌音嗔怪道:“只因为我来历不明娘亲就不将我看做自己的孩子了吗?我都叫了您这么久的娘亲了,娘亲却也不给我取个好听名字,成日叫我小家伙,我不要理娘亲了,哼!” “不是,我......” 听着小家伙这番抱怨,楚辞更是又好气又好笑,说起来对于这个孩子她确实心怀歉意,因为知道了这孩子不是澈儿,又太过人小鬼大,楚辞还真没把她当一个小孩子来宠爱过。 看着眼下小家伙不吭声了,她便软下了态度,轻抚着小腹安抚她:“好啦,都是娘亲的错,其实我早就替你想好一个名字了,叫小七如何?楚小七,是不是很好听?” “小七?嗯......好听,哦,我有名字咯!” 楚辞话应刚落,腹中便传来软糯的欢呼声,她没告诉娘亲,其实她爹爹姓墨,她应该叫墨小七,不过楚小七也好听啊。只是娘亲这么弱,她得多吃些药材快些长大才行,这样小小的实在太虚弱了,再遇到危险都不知道怎么保护娘亲。 ...... 翌日一大早,楚辞和陈将军一行在半山汇合后,便由浮生阁影卫护送着离开了燕积山,云歌也照着安排成了楚辞的贴身侍女,一路随行。 抵达山脚后,楚辞便遣返了影卫,一行六人乔装成往返邺郦两国的商人架着马车朝京城行去。 这样少的人马虽然看起来单薄,却要安全许多。上次宁初派来的人没能行刺成功,过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她若再大张旗鼓的带着侍卫赶路,只怕更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关于这一点,墨池也想到了,所以原本打算派影卫暗中保护的他,亲自跟来了。 “楚姑娘,等一下。”墨池骑马追上楚辞的马车,并未直接称呼她公主。 第九章 西凉国密信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坐在马车上的楚辞听着声音熟悉,便唤停了马车,掀开车帘看去,才发现是秦神医的药徒跟过来了。 “是你?”楚辞有些意外。 墨池却是早就想好了说辞:“秦神医担心楚姑娘身子还未痊愈,特地派我跟来随侍。” “哦,原来是这样,那便劳烦赤节公子了。”楚辞并没有拒绝,她如今怀着身孕,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尽管每每与这个叫赤节的男子眼神交会,她心底总有些奇怪的感觉。 “不麻烦!”墨池面容爽朗,见她答应,便抱拳拱了拱手,又越过楚辞肩头朝坐在里头的云歌递去一个眼神,云歌立刻心领神会,略微颔首。 很快,车队开始继续行进,楚辞却暗自愣起了神。 “公主在想什么呢?”云歌看出了楚辞面上的迟疑。 “哦,没什么,只是感激秦神医痛失雪莲,却还能想得这样周到,把赤节公子派来随侍。想来我一个边塞小国的和亲公主实在没有理由让浮生阁的人这样费心照顾。” “公主眼中的费心,不过是秦神医一句吩咐罢了,实在不必挂心,再则能离开浮生阁,看看外面的世界,对云歌和赤节这样的奴仆而言也算恩惠。” “你和赤节真的只是浮生阁的普通奴仆吗?”楚辞知道,至少赤节并不普通。 “自然!”云歌神情有些讪讪的,却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我们不过是阁主和秦神医偶然救下的孤儿,全靠他们悉心培养才有了几分本事,浮生阁内的人大多如此。” “哦!这样听来到是我想多了。” 楚辞不知道云歌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却也明白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便止住了话匣,掀开帘子,偏头去看外头的风景。 凛冬刚过,路旁的树枝还都光秃秃的没有半点生机,偶尔有一只孤鸟飞过,也显得形单影只。 墨池就骑着马跟在稍稍靠后的位置,同样是一身月白色长袍,三千墨发由一枚碧玉素簪绾着,另有几许由鬓角垂下,带着少年的爽利与明朗,细看之下才惊觉他眉目间与秦笑全然不同的清雅脱俗。那是另一种美感,不媚不俗,浑然天成。 楚辞就这样看着看着便出了神。 犹记得年少时,记忆里也有过这样的身影,高大、明朗,那或许是楚辞对于命定之人最初的想象,所以她才会在第一次和亲时就毫无防备的一头栽进慕天乩设下的陷进。他们说他杀伐狠厉,她听在耳中变成骁勇果敢;他们说他深沉多疑,她看在眼里却是成熟缜密......如此种种,她终于葬送了自己的情爱和生命。 噗啦啦~~ 突然间,一只白鸽扑扇着翅膀从远处飞来,声音扰乱了楚辞的思绪,她一回神才发现自己的目光已经在墨池脸上定格了不知道多久,而墨池正一脸狐疑的回望着他,楚辞只得迅速的收回目光。 好在这样的尴尬并未持续太久,方才的白鸽径直落到了墨池肩上,墨池伸手取下了鸽腿上的纸笺,略看了一眼,只留下一句:“你们先行,我随后赶上。”便足尖轻踏马背,飞身越入了旁边的密林,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密林内,血歌早已等候多时。 “什么事需要本阁现在就知道?”墨池背身而立,语气里带着几分烦躁。 血歌只得躬身回话:“启禀阁主,西凉国送来密信和二十个血奴。” “西凉国?所求何事?” “求......此番诸国献美,西凉国公主能顺利封妃。” “西凉国公主?”墨池哑然失笑,原本板着的脸也露出了几分异样的光华,他转过身来眸光扫过血歌同样憋笑的脸,又问:“就是那个号称力可举象的西凉公主耶律伽萝?” “正是!”血歌点点头,收敛的脸上的神情,正色回道:“所以属下不敢轻易答允,特来请示阁主。” 听此,墨池不禁轻哼一声,略微思量了片刻,才又道:“这耶律伽萝膘肥体壮、肤黑如碳,一身横练的武功,在西凉国已无敌手,看样子西凉王是准备送她来邺国展展身手了。” “阁主的意思是......这西凉公主入选的目的是刺杀慕天乩?他西凉国怎么敢?” 血歌有些不敢置信,墨池却唇角微抬,只轻笑道:“有时候人被逼急了便顾不得这么多了,这两年邺国四处征伐,西凉百姓受尽了屠戮,西凉王在这个时候选择下一步险棋也实属正常,只是西凉国后嗣凋零,西凉王膝下就剩这么一个女儿,样貌上又实在上不了台面,想要混到慕天乩身边几乎不可能,所以他这才求到我这里来。” “那阁主要答允吗?”血歌了然后忙问。 “为何不允?”墨池反问一句,说话间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只吩咐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你回去将那二十个血奴收下,就说本阁应下了。不过想让西凉公主入选得从样貌上花心思,既是容貌上的事倒用不着费本阁的笔墨,你带着人去找秦笑,言语上激他两句,那老头自会亮出真本事。” “是!属下这就去办!” 血歌当即明白了墨池的意思,不自觉的在心底暗叹自家主子腹黑,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应下话便快速飞身离开了密林。 待血歌走后,墨池才重新跟上了车队。楚辞虽然心有好奇,却想着是浮生阁的事,也不便多问。 马车在官道上行了一日,日暮之时才终于抵达了洛城,一行人随意找了个不起眼的客栈落脚。 虽说进了城内,不似荒野驿站那般危险,陈将军还是带了十二分的谨慎,他将楚辞、云歌安置在了最靠里的一间客房,自己则与墨池、将士们分别住进了和楚辞相邻的东西两间厢房。 饶是安排得如此妥帖谨慎,入夜时楚辞还是隐隐觉得不安,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进入这间客栈,她就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尤其是初进入客栈时那位姓钱的掌柜看她的眼神,总觉得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只是想着有云歌这样的高手在旁,她也没再多想什么,只吩咐云歌:“明日还要赶路,你去上了门栓也早些睡。” 第十章 点心被下了药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是!”云歌应下话便朝外间走去,这厢房一看就是为达官富商准备的,里头一间主人住的装点得十分精致,就连榻上的被褥也是云锦织成的,外间也同样放着一张卧榻,方便下人守夜,所以云歌给门上了锁便径直躺到了外间的卧榻上。 咚咚咚~~ 还不等云歌闭上眼,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她立即警觉地翻身起来。 里间的楚辞听到了动静,也忙问:“谁呀?” “我去看看。”云歌答着话便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是店小二,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放着一副茶具和两碟点心,见云歌开门,便满脸堆着笑意说道:“掌柜的让我来给贵客送茶点,夜里凉,喝盏热茶能暖和些。” “哦,钱掌柜有心了。” 云歌接下托盘,便吩咐店小二:“下去吧,我家姑娘已经歇下了,今夜就不必再送东西来了。” “哎!成!那小的先下去了。”小二说完也没有多留,折返身便下了楼。 这时,西厢房内一直关注着动静的陈将军等人才将握着剑的手松开,而东厢房内同样心生警惕的墨池也重新拿起了案上的笔。 眼瞧着小二消失在回廊尽头,云歌才将门合上,端着托盘进了里屋,朝楚辞解释道:“是店小二送点心和茶水来了。” “哦,放下吧!”楚辞摆摆手,看着桌上的点心做得还算精致,又想起腹中的小馋猫,便用心声问她:“想吃吗?” 小七一听有东西吃,本还昏昏欲睡的,立即就来了精神,一个劲儿的点头奶声奶气的忙说:“想吃,想吃,小七最喜欢吃点心了。” “好!”楚辞应下话,拿起桌上的点心给云歌递了一块儿,自己也拿起一块儿搁到鼻间闻了闻:“还挺香。” 正要入口,察觉到不对的小七和云歌却几乎同时开了口。 “娘亲别吃!” “公主别吃!” “怎么了?”楚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立刻也防备起来。 “这点心被下了蒙汗药。”云歌将手里的点心扔回盘中解释道。 “蒙汗药!” 楚辞这一听,也吓得立即扔掉手里的点心,心想难道是宁初这么快又派了人来取她性命了?可是照理说应该不会,他们一路上都乔装而行,不可能轻易被人识破。而且要杀人也不可能只下蒙汗药,想及此处,她便拉住云歌朝她吩咐:“你先去将此事告知陈将军和赤节公子,但不必声张,先查清楚再做打算。” “是,云歌明白。” 云歌应下话,才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确定了外边没人,又迅速的先后去了东西厢房,将事情禀报给了墨池和陈将军。 陈将军听后立即带人赶了过去,而墨池示意云歌先回去保护楚辞,然后才不紧不慢的推开自己厢房的窗户,一个黑影随即出现在窗外。 “去查!” 墨池一声令下,黑影领命后随即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很快,便又再次出现在了窗口。 “如何?” “回禀阁主,此事并非宫里的人所为,下药的是这店里的掌柜,这店也是间彻头彻尾的黑店,专做拐卖人口的勾当,眼下郦国公主是被盯上了。” “哦?我知道了,退下吧。” 墨池摆摆手将窗户合上,狭长幽森的眸子稍稍恢复了几分光华,唇角也不禁勾起一抹薄笑,在心底暗暗感叹:这楚辞果真是设定里的炮灰,即便隐藏身份,逃过了宫里的追杀,随意住间客栈也能遇上这样的事!罢了!所幸有云歌和那孩子守着她,出不了事。 想及此处,墨池便放心的坐回到椅子上,重新拿起了案上的笔,眼下马上就要去到京城,需要他提前谋划的事还有很多,耽误不得。 这些年即便他一直可以靠着金手指控制这个书穿世界某些事件的走向,但还是有许多预料之外的事在不断发生,毕竟从他穿书那日起,这个由他一手创造的世界就不仅仅只是一本书那么简单了。 哪怕是这里面与主线不相关的每个人,每件事都可能影响到事件的发展,所以即便有了这样逆天的金手指,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他也并非可以控制一切的“上帝”,充其量只可以算是一个段位高些的谋士而已。 另一边,陈将军也照着楚辞的吩咐派人秘密去查探过了,和墨池手下的人查到的一样,他们误打误撞住进了一间贩卖人口的黑店,店小二送点心来就是想将楚辞和云歌迷晕了,好发卖出去。 楚辞得知是这样的情况反而长舒了一口气,来了几分兴致,她转头吩咐陈将军:“这既是店家所为,那想必很快就会有人上来,你们先回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发卖了我。” “可是公主......”因为上次遇袭的事陈将军不免还是有些担心,他并没有见过云歌的本事,所以不愿让楚辞以身涉险。 “无妨的,你们就在隔壁守着,若有什么危险,再带人过来就是了。” 楚辞却是摆摆手信心十足,眼下她身边不止有云歌这个高手,腹中还住着个本事极大的小机灵鬼,想要应付个黑店老板还是容易的。 支走了陈将军和几个侍卫,不出所料,楼道里很快便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听着声音至少来了两个人。 楚辞折身回了里屋,云歌也快速走到门后,只等着来个瓮中捉鳖。 就在这时楚辞听到小七软萌的声音从腹中传来,她咯咯坏笑着朝楚辞央求:“娘亲,这次坏人交给小七如何?娘亲不是一直想知道小七还有什么本事吗?” “交给你?你想做什么?” 楚辞话音刚落,就听到脚步声已经到门外了,她便想也未想立即答应了小七的提议,关于这小娃娃的本事,她确实十分好奇。 吱呀~~ 与此同时厢房的门已经被推开了,客栈的钱掌柜和方才上来送茶点的小二一起走了进来,因为屋内只点了两根蜡烛,灰暗的视线让小二险些被门槛绊倒。 第十一章 好一个狗咬狗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小声点!” 钱掌柜一巴掌拍在小二脑袋上,压低了声音朝他喝道:“这次的小娘们儿模样可不赖,要是吵醒了隔壁那几个,坏了老子好事儿,老子连你一起发卖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蹑手蹑脚的走进了里间,压根没发现云歌就神色冷沉的跟在他们后面。 “钱掌柜又来送什么东西呢?” 就在两人眯着眼睛四处张望的时候,一声幽灵般的问候从屋子里传来,因为暗夜寂静,声音在墙壁间走了几个来回,显得更加幽森恐怖。伴随着这鬼魅般的问话闯入耳膜,紧接着两人又看到一张满脸带血的面孔在烛火摇曳间飘荡到他们跟前,如冤魂索命一般。 “啊~~”钱掌柜和小二被吓得失声尖叫,根本来不及细想,转身拔腿就跑,这一转身却又径直撞上了手持匕首的云歌。 “往哪跑呢?” 云歌是看不见小七用障眼法弄出来的那张带血的脸的,不过见两人转身想逃,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就这样,两把带着寒光的匕首嗖的一声便搭在了钱掌柜和小二的肩头,吓得他们脚一软,直接跌坐到地上,很快屋内便多了股尿骚味。 唔~云歌被熏得暗暗蹙眉,原本想上前的楚辞也不禁后退了几分,她和云歌一样不明白方才这钱掌柜和小二为何看了她一眼就能吓成这样,不过想也知道这必定是腹中小娃娃的功劳,于是楚辞又问小七:“把他们吓成这样,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听到娘亲问话,小七在腹中努了努嘴,声音仍旧软萌得紧:“是他们害我吃不成点心的,那便让他们自己将点心吃下去,再拉出去卖了,娘亲觉得如何?” “嗯,这法子不错,以牙还牙!”楚辞轻轻拍着小腹以示赞同。 而后她便随手扯了个凳子坐下,看着瘫坐在地上抖成筛子似的两人问道:“问你们话呢?这次又是来送什么的?” 钱掌柜和小二明显还惊魂未定,扭头四处张望着昏暗屋子中的每一个角落,或许是确定方才出现过的鬼魅不见了之后,钱掌柜才敢颤颤巍巍的解释:“我,我们,我们就是走错屋了,对,就是走错了。” 愣在一旁的小二也赶紧开腔附和:“是,是,走错了。” “走错了?”对于这样荒谬的解释,即便站在他们身后的云歌也听不下去了,她将搭在两人脖颈处的匕首又凑近了几分,冷笑道:“这店想必钱掌柜和这位小兄弟苦心经营也有年头了,这也能走错?我怎么听到钱掌柜说要发卖了谁?难道是本姑娘听错了?嗯?” 云歌目光凛然,再加上有匕首搭在脖颈,钱老板根本连转头看她一眼都不敢,转而朝着楚辞磕头求饶:“姑娘,姑奶奶,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动错了心思,姑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杀我,别杀我!” “别杀你?你用这法子迷晕过多少人,发卖过多少人?竟也有脸求饶?” 想到那些已经被这掌柜发卖出去的无辜百姓,楚辞是真的气极了,她招手吩咐云歌去取来纸笔递到钱掌柜跟前,朝他道:“卖身契钱掌柜不会陌生吧?现在就给自己写一份,签字画押!” “啊!?卖,卖身契?” 钱掌柜和店小二对视了一眼,赶紧磕头求饶:“姑娘饶命!这卖身契签、签不得啊!要,要不姑娘开个价,我出银子买下我这条贱命,你看如何?” “买下你的命?这倒挺新鲜。”楚辞失笑,又指着店小二问:“那你呢?你有多少身家够买自己的命?” “我,我......” 小二一听就慌了,他一个小伙计哪来的银钱买命啊?情急之下只能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钱掌柜的衣袖求他:“掌柜的,掌柜的救救我,这些年我替你办了这么多事,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没想到钱掌柜却是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替我办了什么事?我没给你月钱吗?我告诉你,要活命,自己想法子。” 小二一听,钱掌柜这是不打算管他的死活了,便也顾不得这么多,扯着钱掌柜的衣襟就撕打起来,撕打之间还说出了不少两人一起干过的肮脏事儿。 “好一个狗咬狗,好一个翻脸不认人!呵~~” 在一旁看了半晌戏的楚辞被吵得脑袋疼,也懒得再跟他们浪费时间,便是冷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都给我闭嘴!我告诉你们,今天这卖身契你们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云歌,把纸笔拿给他们。” “是!” 云歌应下话,将纸笔、放到两人面前,而后又用匕首抵在两人脖颈处逼着他们:“快写!” 两人看着面前的纸笔,却是又一个劲儿的求饶起来:“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真啰嗦!” 此刻就连一直在楚辞腹中看戏的小七也没了耐心,她暗暗嘟囔一句,便朝楚辞说道:“娘亲,他们不老实,还是看我的吧。” 小七话音刚落,还不等楚辞问些什么,原本瘫坐在地上一个劲儿求饶的两人突然如魔怔了一般不吭声了,转而老老实实的匍匐在地,开始写起了卖身契。一个写完另一个接着写,还不忘咬破手指在契纸上按上手印儿,然后毕恭毕敬的将卖身契递到楚辞手里。 楚辞眼看着两人痴傻机械的举动,伸手接过契纸看了两眼,才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将契纸递到云歌手里,吩咐她:“一会儿你把这卖身契交给陈将军,让他把这两人连人带契纸发卖了。” “是”云歌接过契纸,看着面前突然间变得痴傻的钱掌柜和店小二,又有些担忧的道:“不过这两人这么不老实,只怕卖到寻常的地方没什么用,到时别又让他们跑回来,为祸百姓,倒不如交给云歌一刀剐了了事。” “哎!”听到云歌这样说楚辞却是立即将她拦下:死是这个世上最简单的事,他们做了这么多坏事儿哪能轻易让他们死了?寻常的地方不行,那就送去一个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地方...” 第十二章 小七要和爹爹睡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楚辞说着,眼底流露出一抹狡黠,而后她便用心声问小七:“方才是你控制了他们的心神让他们乖乖写下卖身契的吗?” “是啊!”小七答得一脸得意。 “这么厉害呀?!”楚辞轻抚着小腹以示表扬,而后又道:“那现在照你方才说的,让他们再把桌上的点心吃了。” “那有什么难的?” 小七说罢,便控制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站起身,朝着摆了点心的桌子走去。 一开始,云歌还以为两人想逃,正打算将人拉回来,却又看着他们走到桌边一口一个的争抢着将桌上的点心往自己嘴里塞。 “他们......在干嘛?” 不明所以的云歌转头看向楚辞,话音刚落就听噗通~噗通~两声,刚把点心咽下去的掌柜和小二接连栽倒在了桌前。 “他们竟然自己把自己给迷晕了!?” “兴许是知道自己逃不掉,良心发现了吧。” 看着云歌一脸茫然,楚辞也只能随口扯了个由头。 “哦!”云歌虽然疑惑,却也没再纠结,她看着地上的两人一动不动,便走上前用脚踢了踢,见他们毫无反应,睡得跟死猪一样,才又转头问楚辞:“公主,那现下怎么办?将人送去哪里?” “你让陈将军打探一下哪里有妓馆,将他们捆了扔到妓馆去。” 楚辞说得一本正经,云歌却是骇然当场。 “妓馆?公主的意思是要让他们去做......可他们是男人啊。” “男人又如何?”楚辞见云歌满脸惊讶,便又笑笑解释道:“你成日待在燕积山,不知道也不奇怪,邺国境内喜好亵玩男妓的达官显贵不少,这样的资源缺着呢。” “啊?”云歌是越听越脸红,不过对于两人得到这样的处置也觉得最解气不过,于是便小跑着去传了话。 待陈将军带着手下将人弄走后,时间已经过了丑时,楚辞困顿的伸了个懒腰躺回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只是刚惩治完两个大恶人,小七小朋友却兴奋得睡不着了。方才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爹爹过来,她是真的很想跟爹爹分享自己的新技能呢。 不如......趁着娘亲睡着,嘿嘿嘿...... 小七灵机一动,干脆控制着娘亲的身体翻身下了床。她蹑手蹑脚的尽量将声音压到最低,走到门边时怕惊醒云歌,心念一动,直接试了试穿墙术,果然,雪莲的功效实在是强,她如今的技能点蹭蹭涨得飞快,一次就成功了。 就这样,在云歌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小七已经操控着楚辞的身体出现在了门外,再往旁边走了几步,就到了东厢房门口。 “爹爹,爹爹。” 小七在门口叫了两声,很快墨池便打开了门。 “爹爹,小七都想你了,你也不想小七吗?”小七小朋友操着小奶音一把就扑进了墨池怀里。 感受到身前的柔软,墨池先是一愣,而后才哭笑不得的将怀里的人儿推开,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你又在胡闹了,往后不许随意控制你娘亲的身体。” “哦”小七不高兴的努了努嘴。因为此刻她是完全控制了楚辞身体的,所以她的一言一行,神态表情都完全表露在了楚辞脸上,让人看着既别扭又可爱。 看着她此刻委屈巴巴的模样,墨池也不忍心再责备她,只稍稍侧了侧身子,让她进屋,而后掩上门问她:“这么晚不睡,找爹爹做什么?” 看着爹爹脸上的神情不那么严肃了,小七才跟着爹爹走进里屋,声音软糯的回答:“方才我帮娘亲教训了坏人,爹爹为何也不来看?” “你这么厉害,还用爹爹出手吗?”墨池说着忍不住伸手在面前那张俏丽可爱的脸上掐了掐,眼神里满是宠溺,只是掐完他的手却悬在了半空中。 我在干什么?看着面前这张与自己年岁相当,绝美惊华的容颜,墨池下意识的把手收回,懊恼的干咳了几声。 所幸身在楚辞腹中的小七小朋友压根没有发现自家爹爹脸上的尴尬,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被爹爹掐过的小脸,露出了稚嫩的笑颜,而后得意洋洋的点头说:“那倒也是,小七现下可厉害了呢。” “嗯”看着小家伙儿此刻天真无邪的神情,墨池也没再纠结方才的举动,只是走到一旁坐下问她:“小七,是你的新名字吗?” “对啊,娘亲给我取的。”小七又是一脸得意,对于娘亲给她的一切她都十分满意。 墨池看她高兴,便也宠溺的笑笑,交代她:“看得出来你娘亲对你很好,那往后你也要记得时刻保护好娘亲,还有,你和爹爹的秘密千万不能让旁人知晓,明白吗?” “嗯,小七明白!” 小七应下话,便像从前一样蹦跳着走上前蹲下身子,将头倚在了墨池怀里。 墨池手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轻轻伸手摸了摸怀里的人儿,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此刻怀里这具身体里住着的只是一个小娃娃而已,避忌太多,反而奇怪。 “好了,快回去睡吧,这一路爹爹都在,往后你若想和爹爹说话,便等娘亲睡着了再来找爹爹。” “可是小七想让爹爹抱着睡。”小七声音绵软的在墨池怀里蹭了蹭,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又在自家爹爹心里炸了个惊天闷雷。 “咳!”墨池再次尬咳,只能将怀里的人儿扶起来,耐心的朝她道:“你如今用的是娘亲的身体,爹爹和娘亲是不可以睡一起的。” “你胡说!” 小七立马给墨池来了个嘟嘴、抱臂加斜眼:“别人的爹爹和娘亲就是要睡在一起的,每日都睡,还要亲亲抱抱推小车,不对,推老车。” “那叫老牛推......不是!你这孩子从哪里看来的这些污浊不堪的东西?” 墨池被小七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无邪之语弄得耳根都泛起了红。 “是秦爷爷的话本上说的啊。”小七小朋友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啥,仍旧是满脸天真的解释着,还不忘挠挠头反问:“话本上说的不对吗?” 第十三章 怎么在赤节房里?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果然,又是秦笑!看着小七此刻天真懵懂的小眼神,墨池杀了秦笑的心都有了,这老没正形的怎么什么东西都拿给孩子看?欺负这个世界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吗? 罢了,这笔账先记着,墨池努力平息下心中的怒火,正想跟小七好好科普青少年儿童健康读物,却见小七闭眼打了个哈欠,而后站起身便走到床边躺下了。 “哎!不可以在这睡。”墨池赶紧走上前,却又看着此刻躺在自己榻上的女子,哭笑不得。 这孩子睡得也太快了,她一睡着就意味着楚辞的身体不再受到控制,那么自己现在即便将人叫醒,醒来的也只会是楚辞,到时自己要如何解释这一切?说是她自己进屋自己躺下的吗?显然不现实。 思来想去,墨池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坐在床沿,伸手替榻上的女子盖好了被褥,看着她沉静的睡颜唇角不禁勾起一抹薄笑,心底也有一个地方悄然变得柔软。 翌日清晨 日头渐渐升起,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径直打在了楚辞脸上,她下意识的翻了个身,好避开刺眼的光亮。 正在这时,屋外却传来了一阵骚动。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是陈将军的声音。紧接着,她又听到了云歌急切的解释:“我也不知道,昨夜我当真一点动静也没听到。会不会是被发卖的掌柜又回来了?”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担心发生了什么大事,楚辞此刻是彻底没了睡意。她坐起身来,拍了拍晕乎乎的额头便准备开门去查看,与此同时嘭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阁......” 原本想冲进来向墨池禀报的云歌刚喊出个‘阁’字便看到楚辞就好生生站在房内,立即又把话吞了回去,转而跑上前朝楚辞追问:“楚姑娘,你怎么在赤节公子房里?” “啊?”楚辞这才如梦初醒,她朝四周扫了一眼,发生此刻自己所处的确实不是昨夜的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她有些愕然,也有些发懵。想起先前小七控制她身体去偷药的事,似乎又有了结论。她伸手拍了拍小腹用心声质问:“是不是你干的?”。 腹中的小娃娃却好像还没睡醒,半点反应也没给她。 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时,墨池端着一碗药膳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楚辞面前,一双狭长的眸子澄澈清朗,声音温润的说道:“让楚姑娘久等了,掌柜和小二不见了,这客栈里的厨子和伙计都乱作一团,秦神医交代的药膳我只能自己动手熬了,姑娘先吃些垫垫肚子,早饭我已经定在了醉仙居,到那吃完了再继续赶路。” “哦,哦。” 楚辞愣愣的接过药膳,细细的端详着墨池的神情,见他脸上没有什么异常,便猜测一定是腹中小娃娃饿醒了,就控制了她的身体来找赤节讨吃的,然后又糊里糊涂睡在了人家房中。 眼下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想通了这一点,楚辞才点点头,凝起笑意回了句:“劳烦赤节公子了。” 说完又转头看向云歌和站在门外的陈将军等人说:“是我起来没有交代一声,让你们担心了。” “公主没事就好,那属下先带着人去准备车马。”陈将军舒了口气,说完便带着人走了。 捧着手里的药膳,楚辞又朝墨池道了声谢,而后才和云歌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厢房,吃起了药膳。 “噗!”一勺药膳入口,楚辞险些将昨晚的饭菜都吐了出来。心想这赤节好歹也是药徒,怎么做的药膳和在浮生阁吃的差距这么大,她哪里知道这可是墨阁主大人为了给她出现在自己房里的事找理由,人生第一次下厨。 这药膳是没办法吃了,好在墨池已经提前在距离客栈不远处的醉仙居定下了早饭。一行人从客栈离开时,客栈里的伙计食客仍旧乱作一团,听闻官府的人也很快就要来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楚辞命陈将军去结完账,一行人便匆匆离开,朝醉仙居去了。 到了醉仙居,便有眼尖的伙计直接带着他们去了楼上的包间,好酒好菜也已经备齐。 墨池、云歌和楚辞坐了一桌,而陈将军则拘着主仆规矩带着手下的侍卫坐到了靠外的一桌。 说起来这醉仙居无论是店内的布置,还是菜色都不是昨夜的客栈可比拟的,有几道菜细品之下,楚辞甚至觉得比宫里御厨做的还要精致可口。 尤其是她前世就十分爱吃的那道凤尾鱼翅,做得更是鲜香入味,让她食指大动,一整盘菜几乎都进了楚辞的肚子。 “看起来这道菜很合楚姑娘胃口。”墨池盯着她看了半晌,唇角曳起温软的弧度。 听到墨池这样问,楚辞才将目光从已经空了的盘子移开,有些抱歉的说道:“这味道确实极好,想来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厨子做的。” “厨子?”墨池笑了笑,又道:“算是吧,对如今的他来说,厨子这个词确实贴切。” “赤节公子认识做这道菜的人吗?” 楚辞有些惊讶,墨池却是点头:“认识,我与他可以算是朋友,这整个邺国的醉仙居酒楼都是他开的,不过我这位朋友近两年一直四处云游,并没有固定待在一处,今日能吃到他亲手做的菜也算巧合。” “哦?那想必你们也许久未见了,何不请他一起喝酒叙旧?我恰好也想见一见是什么样的人能将这道菜做得如此美味。” “今日只怕不行,不过听闻他近日也要进京,待到京城我或许可以邀他出来一见。” “哦,如此也好。” 楚辞本就只是担心赤节作为一个药徒,路遇友人却不好耽搁时间与友人相见,才故意说自己也想见一见此人的,如今听他说不便相邀,便也没再坚持。她哪里知道,自己口中的这个厨子,也是她的故人。 酒足饭饱后,一行人便又坐上了马车,一路上,装睡失败被发现的小七小朋友因为昨夜的事免不了又被一通教训,因为顾着自己和爹爹之间的秘密,她硬是一声不吭的由着娘亲数落,并承诺往后没有娘亲允许,都不会随意控制她的身体了。 不过小七小朋友深刻的明白一点,小孩子的承诺是可以不作数的,于是,当晚一行人歇在驿馆后,楚辞才刚睡着,小七立刻一溜烟又跑去了爹爹房里。 第十四章 我的血是脏的还是臭的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怎么又来了?” 墨池将房门打开,无奈又宠溺的摇摇头,也没有阻止她进屋。 小七控制着自家娘亲的身体一路蹦蹦跳跳的跟着墨池坐到桌前,努了努嘴说道:“上次偷吃秦爷爷的雪莲,小七长大了许多,如今待在娘亲肚子里整日动弹不得,若是不趁着娘亲睡着活动活动,小七都该憋坏了。” “还敢说?” 墨池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好笑的训斥道:“谁让你这小馋猫一连吃了两株雪莲?如今这样都是该的,所幸秦爷爷不知道是你偷吃的,若是让他知道,你更没好日子过。” “我才不怕呢。”听着爹爹的话,小七反而雄赳赳气昂昂的抱着胳膊笑得满脸得意:“如今我在娘亲肚子里,秦爷爷再也打不了我屁股了。况且......不是爹爹让小七去偷雪莲的吗?” “我......” 看着面前小家伙一脸傲娇的样子,墨池有些气结,却又只能无奈的解释:“爹爹可没让你都吃了,你好歹给秦爷爷留一株。” “才不要呢,秦爷爷若是用了雪莲,就该比小七好看了,小七将来要做天下最好看的人。” “噗~~”墨池再次被雷得外焦里嫩,刚入口的茶水直接就喷在了桌上,不由得在心底暗叹自家娃娃受秦笑荼毒太深,好好的一个小姑娘生生成了颜控。 这一晚,墨池并不敢让小七待太久,跟她交代了些事便催促她回去了,小七虽然不乐意,最终还是努着嘴bia~叽在爹爹脸上亲了一口,而后直接穿墙回到了楚辞房里。 “哎!”墨池感受着自己脸上属于少女唇瓣特有的温润,刚想将人叫住教训一顿,面前却早就没了小七的身影,他只能一面坐到桌案前,一面强迫自己将方才的一幕强行换成小七的脸,只是不知为何,他愈是如此,方才贴近自己的那张容颜愈是清晰可辨,搅得他几次提笔却又思绪全乱。 翌日晨起 墨池将窗户打开,初春的细雨伴着凉风飘洒进来,扑在脸上让人瞬间精神起来。 此时血歌突然出现在窗外,暗红的袍子被雨水淋过,湿哒哒的贴在衣服上,凌乱的头发也让她显得有些狼狈。 “怎么这时候过来?先进屋。” 墨池沉着面往后退了几步,血歌便一个旋身从窗外跃了进来,拱手回道:“这点雨不碍事,是西凉公主的事已经办妥,血歌特来复命。” “嗯”墨池听后微微点了点头,见她满身被雨水浸透便又摆了摆手说道:“日后这样不打紧的小事不必着急来回,去换身衣裳吧。” “哦,无妨的,阁主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血歌显然并不想这么快离开,她兀自走到桌案前凝笑问道:“瓮里的血该是不够了,新的血总要今夜才能送来,算起来血歌已经许久没为阁主献上血墨了,不如这次先用血歌的吧。” 血歌说完,也不等墨池回话,便拔下腰间的匕首,朝着自己已经满是划痕的手腕割去。 “我说过不必。” 墨池说着立即转身,拂袖间拾起身旁花盆中的石子朝血歌扔去,哐当~~一声血歌手中的匕首便应声落地,随之而来的还有血歌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的闷响。 “阁主恕罪,是血歌鲁莽了,竟忘了阁主立下的规矩。”血歌看着墨池越发阴沉的脸,一面求饶,一面将露出的半截手腕遮入袖中。 墨池却是始终冷着脸,朝她厉声喝道:“忘了?你若是个善忘的,便不该留在本阁身边伺候,走吧。” 血歌一听,一张脸立刻变得惨白,她仰头看向墨池,原本还只是骄矜造作的神情眼下是切切实实的蒙上了几分惊慌和不甘,就连眼角也变得湿润起来。 “阁主,血歌自问没有做错事,求阁主开恩,不要赶走血歌。血歌往后不、不会了。” 身为墨池身边最得力的女侍,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墨池为何会发这样大的怒气呢?血歌一面磕头求饶,一面为自己方才的鲁莽后悔,她分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咚咚咚~~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阁主,是我。”云歌站在门外表明了身份。 墨池才稍稍敛了几分面上的阴沉,走到一旁坐下示意她:“进来。” 云歌进屋后,看血歌正跪在地上,便立即警觉的将门掩上,小声的追问道:“血歌,你这是怎么了?” 血歌却是瞥了一眼云歌,并没有给她回应,只是又扭头看向墨池,朝他叩头求饶:“求阁主收回成命,不要赶走血歌。” 云歌这么一听,再一看瓷瓮前掉落的匕首,大抵便明白了情况,这样的事从前在浮生阁也发生过。 如是她赶忙走上前与血歌一起并排跪下,朝墨池请求道:“阁主,血歌只是一时糊涂,请阁主念在她为浮生阁鞠躬尽瘁十余载的份上,让她继续留在阁主身边伺候吧,相信经此一事,血歌不会再做出有悖阁主教诲之事了。” 听着云歌的话,墨池面上的神情也稍稍回缓了几分,他站起身,走到门边负手说道:“罢了,往后不要再‘忘了’。” 他将‘忘了’两个字咬得极重,说完又交代云歌:“你去找身衣服让她换上,浑身湿哒哒怎么办事?” 说完他便打开门兀自离开了厢房。 待墨池走了,跪在地上的血歌才终于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嘴里不甘的冷哼一句:“凭什么?我自小便跟在他身边,他却连做血奴的机会也不肯给我,我的血是脏的吗?还是臭的?” “嘘~~” 听血歌这样全然不顾的抱怨,云歌赶紧伸手将她的嘴捂住,劝慰她道:“好了,你就少说两句,阁主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你对他的心意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你越是如此贴上去,他便越是对你避之不及,你若再这样一意孤行,只怕下次我也劝不住了。” “劝不住?呵......” 第十五章 山匪挡道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血歌一脸冷笑的从地上站起来,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朝云歌冷哼说道:“你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若不是你,此次进京陪在他身边的就该是我了。” “我......我如何惺惺作态了?”云歌气结,却又懒得跟她计较,只是一面起身一面说道:“罢了,不与你争辩,你在这待着,我去给你找身衣裳。” “不用!”血歌眸光冷沉,转身一跃便从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绵绵细雨之中。 见血歌走了,云歌只是轻叹一声便离开了客房,见墨池负手立在回廊尽头的窗前,周遭又每人,她才快步走过去行礼道:“阁主,血歌自小性子倔,还请阁主不要与她计较。” “嗯”墨池声音冷沉,未置可否,只是仍旧望着窗外的景致问了句:“人走了吗?” “是,已经走了。” “那便不必管她。”墨池说着才转过身来,缓和了面上的神色,朝云歌吩咐:“秦笑传来消息,药王谷有要事需要我亲自前去处理,你先护送郦国公主入京,记住,必须一路贴身保护,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云歌立即拱手应下:“属下必定会保护好郦国公主,只是,属下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这位郦国公主到底有何不同,阁主为什么如此费心帮她。” “这个你无需知晓,行了,下去吧。”墨池摆了摆手,并不打算多言。 云歌见此,也不敢继续问下去,只是拱了拱手,转身回到了楚辞所处的客房。 ...... 春雨总是连绵,直至午后才停下,一行人用过午饭后,楚辞才吩咐陈将军备马出发。 走在细雨浸润后的郊外,空气格外舒爽,马蹄踏在泥泞的小道上时而有些打滑,弄得马车也晃晃悠悠,走得很不稳当。 楚辞坐在车厢内,一手扶着窗沿,一手护着小腹,生怕马车打滑会伤到小七。小七倒是饭饱神息,在娘亲肚子里睡得香甜。 云歌看楚辞一直用手捂着小腹,担心她不舒服,便小心的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哦,无妨,马车有些颠簸罢了。”楚辞随口应付了过去,又岔开话题问她:“你方才说赤节公子被秦神医叫走了,可说是什么事?” “这个奴婢不知。”云歌摇了摇头,只道:“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事,只是眼下距离京城还有两日的路程,赤节公子一走,公主身边没个大夫,也确实不便,下一站就是汴城了,公主可要雇个大夫随侍?” “那到不必,你也说了,只有两天就能抵达京城,无需这么麻烦。” 楚辞摇摇头,对于面前这个长得与景环格外相似,又对自己确实真心的丫头,她心底是感动的。 她拉过云歌的手,还想说些什么,话头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马啼声打断,紧接着就连她们所乘坐的马车也被勒止,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楚辞下意识的将小腹护得更紧,坐在一旁的云歌也跟着警觉起来。 楚辞拉开帘子,就见在他们的前方弯道处还停了一支车队,且人数不少,至于再往前出了什么事就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陈将军已经骑马走了过来,朝楚辞请示道:“公主受惊了,前方许是出了什么事,容属下去查探查探,再来禀报。” “嗯,也好。” 楚辞微微点头,就见陈将军已经勒转马头朝着前方赶去,楚辞只得放下车帘,等陈将军的消息。只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陈将军回来,倒是依稀有打斗声从不远处传过来。紧接着处在他们前方的那支车队也跟着陷入混乱。 “怎么打起来了?” 听着外头的动静,马车内的楚辞终是坐不住了,正准备下车查看,却又被云歌拉了回来:“公主不必着急,我先去看看。” “嗯。”想起云歌的功夫,楚辞才稍稍放下心来,重新坐回马车。 而云歌一下马车,先是吩咐留守的三名侍卫将马车团团围住,而后才飞身前去查探。 与陈将军不同的是,她才刚走没多久便回来了,一五一十的将前面发生的状况向楚辞禀报。 “你是说有山匪挡道,前方倭国的车队正在与之抵抗?” 听了云歌的禀报,楚辞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原本以为扮作商人就能避开刺客的追杀,却不想这才刚出发三日,就又是黑店又是山匪的,当真没有一日安生。 只是眼下情况紧急,还容不得她感慨,她只得又问:“那陈将军现下如何了?” “陈将军正和倭国侍卫一起抵抗山匪呢,只是那山匪数量众多,收拾起来只怕并不容易。” 云歌说话间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又朝楚辞安抚道:“不过公主放心,有云歌在,那些山匪还近不了公主的身。” “嗯。”听到云歌这样说,楚辞也才松了口气,她伸手掀开车帘想要查看外头的情形,却恰好看到了前方马车上下来的几个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子。 见那几个女子中有一位穿着华贵,另外的几位又似丫头打扮,她心里便有数了。 如是,楚辞便转头问云歌:“你方才说前方的是倭国的车队,那想必倭国公主一定在队伍里,你去打探打探,可以的话,将她们带到我的马车上来,山匪凶悍,我与她又同是和亲公主,若能救下她,也算提前结交一个朋友。” “是,云歌明白。” 听了楚辞话,云歌点了点头,便又迅速朝着前方车队赶去。 正在这时,楚辞沉寂许久的小腹突然有了动静,她知道定是小七这个小懒虫被吵醒了。 “怎么?终于舍得醒了?”楚辞故意拍拍小腹,调侃的说道。 小七却是兀自伸了个懒腰,软萌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娇嗔的起床气:“呜~~是什么声音,这么吵?娘亲,让他们都停下。” “停下?”楚辞听着小七懵懵然的声音,不自觉噗呲一笑,朝她道:“娘亲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让那些山匪停下,眼下陈将军都还陷在打斗的人中间,回不来呢。” “山匪?”小七挠挠小脑袋,突然咯咯一笑说道:“小七还未见过山匪长什么样呢,要不娘亲带小七去看看?” 第十六章 教训倭国公主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听着小七渗人的坏笑,楚辞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娃娃必定又在打什么捉弄人的歪主意了,便朝她道:“你还是安分的待着吧,眼下这里这么多人,你那些本事露出来,娘亲就该被当成妖怪了。云歌姨娘武功高强,让她去解决吧。” “可是......” 小七有些不乐意了,成日里无聊,只能在娘亲肚子里待着,如今好不容易有热闹看,却看不了,实在无聊。 好在很快前去查探的云歌带着几个倭国女子回来了,而原本在山路转角处打斗的倭国将士被山匪逼得往后退了不少,距离他们所在的马车越来越近。 倭国人本就身材矮小,悍匪们又各个精悍健壮,两方拼杀起来,竟有几分戏猴的滑稽感。显然,陈将军和倭国将士显然已经落了下风。 眼看是这幅情形,楚辞也不敢再轻敌,她放下车帘,吩咐云歌把从倭国车队里带出来的几个女子都领上马车,示意她去帮忙。 云歌领了吩咐,便拔出腰间的匕首,加入了打斗之中。不得不说,云歌的功夫确实了得,有了她的加入,原本的败局渐渐被扭转了局面,眼看那群悍匪已经落入下风。 而车内的楚辞已经大致弄清楚了被云歌带上马车的几个女子的身份,她们之中穿着最为华贵的确实就是此次倭国送来和亲的公主林樱,其余还有一位媵妾,和两名丫鬟。 几个人中个子最高的媵妾也比楚辞矮了半个头,再加上她们长相稚嫩,让人看来总觉得还是几个孩童,唯一长得稍微成熟些的还是那名媵妾,或许是她脸颊太过消瘦,骨相明显,胸前又好似根本没来得及发育,所以怎么看,楚辞都觉得此人长得更像是男儿一般。 她一直将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倭国公主拥在怀里安慰着,两人的感情看起来极好。 看着她们如此,倒让楚辞想起了从前自己与宁初初到邺国的那些日子,她们也曾以姐妹相称,相互扶持着在那个陌生的邺国后宫走过许多日子,只是后来...... 从前的事不堪回首,楚辞回过心神来,外头的打斗已经渐渐停了。 那群悍匪被打得屁滚尿流,纷纷扔了手里的刀剑开始往反方向奔逃,而倭国的将士伤了大半退了回来,陈将军手臂好似受了轻伤,到是云歌抱臂立在两方只见,连大气也没见她喘的。 “果然是浮生阁的人。” 楚辞再一次被刷新了认知,见悍匪已经跑远,她暗暗赞叹一句,便将云歌唤了回来,又吩咐侍卫替受了伤的陈将军和倭国将士们包扎。 那位一直缩在媵妾怀里的倭国公主也在这时恢复了几分心神,还不能楚辞说些什么,她便带着侍女和媵妾匆匆下了马车,楚辞想着这小公主许是吓坏了,便也跟着她走了下去,朝她安抚道:“公主不必惊慌,山匪已经赶跑了,等将士们稍事休整,咱们一起上路。” “一起?” 站在倭国公主身后的一个侍女听了楚辞的话,非但没有表示感激,反而瞥她一眼,眼底流露出几分不屑和轻蔑,朝她哼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妄想咱们公主同你一起上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旁的云歌听着这话,便气不打一处来,她走上前几步替楚辞打抱不平:“一直听闻倭国人猖狂自负,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养了几天的猫狗尚且知道报恩,方才我救了你们,你们非但不知道感激,还如此口出狂言,还真是白瞎了我们公主一番好心。” “公主?” 那位倭国公主听了云歌的话,不自觉将目光看向了楚辞,她将楚辞上下打量了一番,却又是一副蔑笑:“我竟不知有哪国公主出行就带这么点人,穿着也如此寒酸的。一介商贾小户罢了,也敢冒充公主,呵......真以为这次诸国和亲能让你们这些小民钻了空子?休想!” “你......”云歌再次气结,就连握着匕首的手也不自觉收得更紧。 楚辞见她生气,却是不怒反笑,她将已经气得想要动手的云歌拉了回来,自己则踱步朝前走了两步,用身高无声的碾压这倭国公主的嚣张气焰,说出口的话却谦和绵软。 “公主说得是,我们这样的商贾小户自是不配与公主同行,今日巧合能从山匪手中救下公主,也实属我等的荣幸,方才是我这侍女不会说话,还请公主见谅,眼下和亲大典之渐渐近,耽误不得,还请公主先行,小民跟在公主后方就是了。” 倭国公主仰头看着比自己足足高了半头的楚辞,暗暗蹙眉,总觉得她在用身高嘲讽自己,却又从她的话里挑不出刺儿来,只能轻哼一声说了句:“算你识相。”而后便转头带着人朝自己的马车走去了。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云歌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无奈楚辞一直按着她的手,根本不给她出手的机会,这会儿她只能将匕首收回腰间,无奈的说了句:“公主实在不该忍让,那些人欺软怕硬,不给她些教训,那倭国公主就想不起自己方才是如何躲在咱们马车里瑟瑟发抖的。” “好了,你也说了,这倭国人都是些欺软怕硬之徒,他们若是进了宫自有教训他们的人,你又何必脏了自己的匕首,行了,快上车吧。” 楚辞安抚着云歌,又朝刚刚包扎好伤口的陈将军问道:“将军伤势如何了?不打紧吧?” “不打紧。”陈将军赶忙抱拳回话,而后又看向云歌,朝她鞠了一躬说道:“我竟不知云姑娘功夫如此了得,今日多亏云姑娘出手,才能护公主周全,陈某在此谢过了。” 云歌听着陈将军的话,再是有气哽在心头,也瞬间消散了不少,她摆了摆手,只道:“陈将军过奖了,也不必言谢,我既受墨阁主指派,自然要护公主周全,咱们还是快些上路吧。” “嗯。”陈将军应下话,点了点头,便将楚辞和云歌请上了马车,而后飞身跨马,挥手示意侍卫们准备启程。 倭国的车队还是走在前方,许是因为伤兵太多,路也泥泞,队伍走得极慢,眼看天色都要黑了,距离下一个驿站还剩下十几里路。 小七在娘亲肚子里被这样晃来晃去的,睡了醒,醒了又睡,早已没了耐心。而云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也被这慢吞吞的行程激了起来。她忍不住喃喃一句:“这样宽的官道,走得这样慢,不就是路上泥泞了些,难不成还能给他们打滑翻下田里去?” “翻下田?” 那不正好让路? 听到云歌的这番话,小七突然一个翻身坐起,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了几下,突然咯咯一笑自言自语一句:“好主意,就这么办!” 第十七章 真是个美人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什么主意?”楚辞听了小七的话,正一知半解的发问,就听前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其间还混扎着马的嘶鸣声和人群惊慌的叫喊。 “公主!” “快,快扶住马车!” “快救公主!” 楚辞拉开车帘,寻声看去,就见倭国的三辆马车都滑下官道,掉进了侧边的稻田里,尤其是倭国公主所乘坐的那辆马车,侧翻着有一半都陷进了泥潭里,而马车前方栽了跟头的几匹马显然是受惊了,正一个劲儿的踏着马蹄试图挣脱缰绳。 倭国的将士们已经乱做一团,忙着牵马的牵马,救人的救人,很快,倭国公主被几个士兵从翻倒的马车里被拖了出来,只是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溅上了泥水,显得又狼狈又惊恐。 看到这样的场面,楚辞才终于明白了小豆丁方才的话,顿时觉得十分解气。她轻轻拍了拍小腹表示赞许,却也不敢明着褒奖小七,这小家伙闯祸的本事她是清楚的,若是此刻夸她几句,将她捧上天去,往后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来。 而一旁不知原由的云歌看着倭国人此刻的情形,不禁瞪大了眼睛,用手捂着嘴巴,不敢置信的说了句:“老天爷还真是给我面子,我随口一说的话,就这么应验了?” 听她这么一说,楚辞也不说破,只是点点头说道:“恶有恶报,总归他们翻下去了,咱们也不必这么憋屈的跟在后边,吩咐陈将军超过去吧,赶在天黑前抵达驿站。” “是。”云歌欢喜应下,将头伸向窗外瞥了一眼站在田里狼狈不堪的倭国公主,而后才照着楚辞的吩咐让陈将军加快步伐。 接下来的一路都还算顺利,在驿站休息一晚后一行人继续赶路,终于赶在黄昏前抵达了京城城门外。 许是城门将要下钥,此刻入城的人十分拥挤,且大多都是由家丁侍卫护送的车队,从这些人的服装上可以判断,应该有不少人和楚辞一样,是从邺国各地或藩国送来和亲的美人。 “那不是西凉国的车队吗?他们竟也送了人来和亲?” 不远处的人群中有人指着城门口的一列车队议论纷纷,楚辞觉得口音熟悉,探出头去,竟然又看到了昨天遇见的那支倭国车队,只是他们的马车已经换了几架,若不是听口音还真难让人认出他们来。 “来得到快!昨夜怕是马不停蹄的赶路,竟还能超到我们前面去。” 楚辞拉着车帘示意云歌去看,云歌也一眼便认出了他们,再顺着那几个倭国人的目光看去,一支同样具有异域风情的车队就停在城门口接受盘查。 直到那支车队顺利进城,那几个倭国的将士还是满脸嘲讽的在议论纷纷,丝毫不加收敛。 从倭国人的口中,楚辞大概知道了进去那支车队的身份,原来那是从西凉国来的。 关于西凉国的事上一世楚辞也是有所耳闻的,西凉国君年过古稀,膝下儿子不少,却个个生得阴柔懦弱,到是那唯一的伽萝公主长得五大三粗、膘肥体健,骑射更是在整个西凉都难逢敌手。正因为此,这位伽萝公主一直为人津津乐道,这也是为什么方才那几个倭国人见西凉国也送了和亲队伍来,会如此放肆议论的原因。 想来若是此次西凉国君真的把伽萝公主送来献给慕天乩,到时的局面确实让人很难想象,不过楚辞判断,西凉国不太可能将伽萝公主送来,除非那西凉国君是真的昏了头,不顾举国安定,对慕天乩生了挑衅之心。 城门口的盘查进行得十分缓慢,轮到楚辞时天色已经擦黑,陈将军使了些银子,一行人才终于顺利进城。他们前脚进城,城门立即便下了钥。 上一世楚辞一直住在宫里,所以对这京城内的一切并不算熟悉,她挑开帘子看着面前熙攘的街道和偶尔路过的各国车队,握拳的骨节已经渐渐发白。 楚辞知道,自己盼了许久的复仇之日越来越近,她很快就能见到那两个亲手害死自己和孩子的仇人,她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再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只是这一切真的会如自己的愿吗?楚辞伸手摸了摸已经凸起的小腹,她知道腹中的孩子也许能帮到她,可前提是她要如何瞒住自己有孕的事实,每一位进宫的女子都要经过嬷嬷验明正身,单是这一点她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自己的肚子不知为何长得飞快,此事俨然已经有了四五个月的样子,若不是衣裳宽大,不必号脉,即便用肉眼也能看出来。 “公主,公主,你在想什么呢?” 坐在一旁的云歌看着楚辞愣愣的发呆,便小声提醒她:“赤节公子知道公主喜欢吃醉仙居的饭食,恰好这京城里就有,咱们去吗?” “哦,哦,好。”楚辞回过神来,想着距离入宫还有两日,只能暂且将此事放下,点了点头。 穿过几处街道,马车很快便停在了醉仙居门口,楚辞在云歌的搀扶下下了车,仰头看了看面前的酒楼,这酒楼不大,装点得却十分雅致,与先前在洛城见到的那间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让人意外的是一路上因为各国使队进京,几乎京城内所有的酒楼都已人满为患,此处却空荡荡的显得冷清。 “还有客房吗?” 陈将军率先走进了酒楼,楚辞正准备迈步跟进去,便有一袭白衣闯进了视野。 那人身形纤瘦婀娜,墨色的长发摇曳在身后,头顶的碧色簪花步摇轻灵的摆动着,身上还有几许花香浮动。 女子是突然从楚辞后方跑上前的,她此刻背对的楚辞,可即便没看到她的脸,大约也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个气质出尘的美人。 那女子许是觉得自己莽撞了,一只脚迈入酒楼时还不忘转过头来淡笑着补了一句:“借过” 然后又不等楚辞反应便将头转了回去,问迎面出来的小二:“还有客房吗?” 她的声音细软,语气却清脆利落,看得出来是个性子爽快明丽的姑娘。再加上她方才那一回眸展露的笑颜,即便是楚辞也不免暗暗在心底赞叹:真是个美人! 第十八章 结识西凉公主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小二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陈将军,态度倒也殷勤,只是陪着笑回绝道:“几位客官实在抱歉,小店已经被客人包下了,还请诸位另寻他处。” “被人包下了?什么人?”不等陈将军说话,那女子抢言先问。 小厮却是颇有些为难的看向二楼的方向,朝他们拱了拱手回话说:“包下这酒楼的是位贵客,实在不便透露身份,还请姑娘见谅。” “贵客?” 听着小二的话,楚辞到生了好奇,什么样的贵客竟然连身份也不能透露?于是,她便也走上前两步,迈上台阶问小二:“这贵客莫非是皇家的人?” “额......”听楚辞这样问,小二却是仍旧讳莫不语,只是笑着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姑娘还是另寻他处吧。” 见此,楚辞也知道根本问不出什么,又担心天色渐黑,过会儿更难找到住处,于是便只能朝陈将军递了个眼色说:“罢了,咱们再找别的地方吧。” 说完,楚辞便转身要走,只是正在此时,酒楼内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男音,她转过头去,就见秦神医正从楼梯上走下来,满脸都堆着笑意。 她本想上去打招呼,却没想到秦神医的目光并未落在她的身上,而是径直走向了方才的那位女子。他看那女子的眼神清亮欢喜,犹如是在欣赏一件名贵的珍宝一般。 走得近了,秦神医干脆拉过那女子的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点点头甚是满意的说道:“小伽萝呀!小伽萝!你果然没有辜负老夫疼你一场,瞧瞧这小脸儿,瞧瞧这小身段,啧啧啧~~不错,甚是不错。” 那女子见了秦笑,也是一脸的欢喜,欢喜之余还忙不迭用西凉人的规矩给秦笑行了个大礼,只说:“伽萝能有今日,全仰仗秦神医,我已经命人回去传话,请父皇务必派人为神医寻得雪莲,以此答谢神医相助。” “好说,好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楚辞终于知道了面前女子的身份,她不经意间转头,才发现原来这位伽萝公主并非独自一人,今日在城门口见到的那支西凉国的车队现下就停在他们的马车后面。 只是眼前的这位伽萝公主的长相未免也和传言中的那位差距太大了些,即便从她与秦神医话里话外的意思来看,楚辞已经能猜到她样貌的改变是受了秦神医帮助,只是不管怎么说,这也太过惊人了些。 眼瞧着他们说完了话,秦笑好似才终于发现了楚辞的存在,他扭过头来仍旧是笑意盈盈的看着楚辞,问她:“你们这......约着一起来的?” “哦,并非如此。” 楚辞知道秦笑说的‘你们’指的是她与耶律伽萝,便上前解释道:“我与这位伽萝公主是差不多时候到的醉仙居门前,先前只在城门口遥遥看见过他们的马车。” “是这样?” 秦笑笑着回了一句,又道:“那正好,都进来吧。”说着他又吩咐方才的小二:“去,将两位公主带来的人都安置进北面的厢房。” “是”那小二一听,自己险些将该留的人撵走了,自觉眼力不好,赶紧将手里的毛巾往肩上一搭,忙招呼着陈将军和外头的人:“恕小的眼拙,诸位请跟我来。” 听此,陈将军便看了一眼楚辞,得了示意之后才带着几个侍卫去马车上搬行李,而西凉国的那些人也陆续进了酒楼。 楚辞则与耶律伽萝一起被秦笑带进了一楼的包厢,云歌则照着秦笑吩咐去厨房看菜去了。 自进了包厢坐下,楚辞心底便一直装着一个问题,她想问,却又总是被耶律伽萝与秦笑的谈话打断。两人像是相识许久的故交,有说不完的话,只是他们话里话外聊的始终都绕不开耶律伽萝容颜的改变。 楚辞端详了许久这位伽萝公主,才终于在他们的谈话中找到了接话口。她笑盈盈的看着她问:“听闻伽萝公主身长七尺,如今看着却只有六尺,早知道秦神医易容之术了得,却不想连身高也能改变,实在让我钦佩不已。” “哎!这你也发现了?”秦笑听着楚辞的话,自觉受了夸奖,眉眼都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笑弯了起来。忙拍着胸脯说道:“不是老夫夸嘴,这缩骨的绝技,全天下也只有老夫能做到,楚丫头有眼力。” 说完这话,秦笑许是才想起来什么,便是一拍脑袋说道:“看我这老糊涂,竟忘了让你们互相认识了,既然都是打算进宫的,今日认识一下,他日说不准还能相互有个帮衬。” 说着,他便指着耶律伽萝向楚辞介绍:“这丫头是西凉国君的独女耶律伽萝。”而后又指着楚辞向耶律伽萝介绍:“这丫头是郦国国君第三女楚兰。” “哦,原来你竟是郦国三公主?你姐姐不是......”耶律伽萝一听楚辞的身份,眼底难免露出惊讶之色,只是话问道一半又给生生憋了回去。 楚辞听她这意思像是也知道当年自己惨死的内情,便是垂眸露出几分伤感,以楚兰的身份回道:“伽萝公主也知道我姐姐吗?我姐姐命薄,两年前难产而死,我此次进宫,也是想见一见她的牌位,给她磕几个头。” “难产?她不是......” 听了楚辞的话,耶律伽萝再次险些将当年之事脱口而出,只是话说一半,又给生生咽了回去,而后伸手拍了拍楚辞的背,朝她安慰:“额......我是说,你姐姐虽然已经逝去,但她一定不希望你为她伤心,是不是?” “嗯,谢谢。” 看着耶律伽萝诚挚的眼神,楚辞便也牵起一抹笑容朝她道了声谢,并未再说些什么。只是暗自感慨,原来自己当年真正的死因,在天下竟根本算不得秘密。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此刻根本也无需纠结这个,看着面前这位虽然被易了容却仍旧不改爽利性子的伽萝公主,楚辞决心与她结交,她想或许有一日,这位伽萝公主能帮到自己。 第十九章 被人跟踪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耶律伽萝性子爽利,说话也毫不顾忌,楚辞与她相谈甚欢,在问过年纪后,两人便开始以姐妹相称,秦笑反被晾到了一边。 见他们两个小女孩儿聊得投机,秦笑便也没打算多待,寻了个理由就要离开,见她要走,楚辞才赶忙将他叫住:“秦神医等一下。” 秦笑转过头来,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只笑了笑说道:“你想见阁主,后日的宫宴上自然能见到。” “可是......” 楚辞还想说什么,秦笑却已经迈步离开了。 翌日一早 楚辞刚醒,耶律伽萝便来敲门了,她拉着楚辞让她陪自己去外面逛逛。想来也是,对于耶律伽萝这样的和亲女子,今日若是不去外面走走看看,等明日进了宫,再想出来就难了。 于是,本还想找机会去见墨阁主的楚辞,还是勉强答应了耶律伽萝的提议,她们换了身寻常装扮,便出了酒楼。 想着有耶律伽萝陪着,楚辞便没有带上云歌,而是让云歌想法子替自己去求见墨阁主,她知道如果今日见不到墨阁主,即便明日在宫宴上见到了也多半无济于事了。 两人出了酒楼,一路向西。因为宫宴就在明日,来得最晚的和亲车队也已经陆续进了城门,此刻的京城人群熙攘,随处可见穿着异域服装的人。 楚辞和耶律伽萝穿梭在其中,到与普通邺国百姓一般,没那么显眼了。她们一路走走逛逛,买了不少小玩意,直到临近傍晚,日头西斜,才带着战利品往回走。 只是一路走,楚辞却总是觉得有人跟着她们,耶律伽萝似乎也察觉到了。 她挽着楚辞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有我呢。”然后带着她加快了步伐,快速的朝醉仙居走去。 两人走了许久,才感觉身后的人像是终于被她们甩脱了,耶律伽萝便拉着楚辞拐进了身旁僻静的巷子。正当她们以为自己终于安全了,楚辞却感觉到自己右肩搭上了一只手,将她吓得尖叫起来,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 耶律伽萝听到她的尖叫,便下意识的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护住,而后果断与那个突然出现的人缠斗起来。 耶律伽萝的武功很高,那黑衣男人的武功也不低,两人打了许久却一直焦灼着,直到最后黑衣男人一掌击到了耶律伽萝胸前,耶律伽萝也顺势旋身在那男人小腹间踢了一脚,两人才终于拉开了距离。 站定之后,那男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又抬头看了看耶律伽萝胸口的位置,露出了几分怪异的神色。 而耶律伽萝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赶紧用手捂住自己胸口的位置,通红着耳根伸手指着巷口的男人,厉声问他:“你是什么人?跟着我们做什么?” 那男人的脸被凌乱的发丝挡着,下巴的胡茬又长得极长,让人根本看不清面貌。面对耶律伽萝的质问,就连嘴角也未曾动一下,只是眸光怪异的越过耶律伽萝的肩膀,落在了楚辞脸上。 楚辞站在耶律伽萝身后,被这奇怪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那是一种带着狂喜的惊茫,又很快转变成失望与空洞。只是还不等楚辞有所反应,那男人已经飞身越过南面的屋檐,消失在了她们面前。 见人话也不回,就这么溜了,耶律伽萝本还打算飞身去追,却又顾虑楚辞一个人不安全,最终还是放弃了,只能愤愤的在巷子里指着男人逃走的方向怒骂:“王八蛋,你是哑巴吗?占了老娘便宜就想走?看老娘抓到你不将你大卸八块!” 骂了一会,或许是终于觉得解气了,她才转过身问楚辞:“方才那人没伤着你吧?” 楚辞这才从那个奇怪的眼神里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倒是你,挨了那人一掌,没事吧?” “放心,我是谁呀?凭他也伤得了我?方才若不是担心将你一个人撇下不安全,我必定将那人抓回来大卸八块儿!” 耶律伽萝说罢便蹲下身去捡方才掉落的小物件儿,捡起来拍了拍灰才交回到楚辞手里。 楚辞将东西接过来,看着面前这张俏丽真诚的美人面,心底只觉得万般柔软。 “你看着我做什么?” 或许是被楚辞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了,耶律伽萝摸了摸自己的脸,嘿嘿的笑着问她:“你也觉得这张脸别扭是不是?其实若不是为了此次和亲,我还是觉得我自己从前的样子更自在些。” 听她这样说,楚辞便是和婉的笑笑,满眼真挚的拉过她的手说:“我虽没有见过你从前是什么样子,但可以想象那一定是一副英气爽利的姣好容颜,自然,你如今的样子也是极好的。好了,眼下天也快黑了,咱们先回醉仙居,至于方才那人,过会儿我让云歌去查查,我总觉得那人有些奇怪,他突然跟踪我们,却并不像要劫财的样子。” “嗯,那我们快走吧。” 听了楚辞的话,耶律伽萝满眼皆是明媚的笑意,或许是因为自小就没有亲姐妹相伴,她眼下格外珍惜与楚辞的这段情份。 借着暮色,两人穿过巷子,一路快步走回了醉仙居。 只是让楚辞没想到的是,回到醉仙居,她竟会再次见到那个眼神,且此时男人的眼神相比方才,更增添了几许怅然和落寞。 男人此刻换了衣裳,剃了胡须,冠发整齐,所以即便是刚与他交过手的耶律伽萝也没能认出他来,而楚辞之所以能一眼将他认出来,是因为他脚上那双还来不及换下的墨色绣竹叶的鞋子,还有他那张本就令楚辞熟悉的面孔。 怎么是他?慕执风,她的杀子仇人,慕天乩的亲弟弟,堂堂邺国七王爷,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楚辞心底疑惑万千,却又不能直接发问,因为她此刻的身份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楚兰,而楚兰,根本不可能认识面前这个男人。 慕执风像是被秦笑请来的,他负手立在大堂中央,此刻正与秦笑说着什么,看到楚辞与耶律伽萝进来后,两人才停止了交谈。 第二十章 七王爷慕执风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秦笑见她们归来,便将她们连同慕执风一起带进了厢房,而后搓着手朝楚辞介绍:“楚丫头,你今日算是有口福了,还记得在洛城的醉仙居吃到的那些菜吗?老夫今日把做菜的给你请来了。” “你是邺国七王爷慕执风?” 让楚辞没想到的是耶律伽萝竟然认识慕执风,慕执风像是也没想到会被人认出来,但也并未否认,他点了点头问道:“正是本王,不知两位是......?” 他问话时将眸光落在了楚辞身上,秦笑见此便示意他们坐下,而后朝慕执风介绍:“这两个丫头,一个是西凉公主耶律伽萝,一个是郦国公主楚兰。” “你是郦国公主?”慕执风眸光始终没有从楚辞脸上移开,他像是只听到了秦笑话的后半句,全然忽视了耶律伽萝的存在。 又是这样的目光,楚辞被他看得有些别扭,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凝起几分笑意,朝他点头说道:“王爷这样看着我,定是觉得我与姐姐长得相像吧?” “哦,哦,是!” 慕执风这才回过神来,许是觉得自己失态了,忙说道:“从前在宫宴中时常见到故皇嫂,公主与故皇嫂确实长得很像,只是神情气韵大不相同。” “哦?”楚辞抿唇一笑,并未再说什么。 关于这位邺国七王爷,她从前虽见过,却并不算熟识,只知他醉心诗酒,不问国事,是个才情普通的闲散王爷。 至于他是真的资质平庸,还是迫于皇权之下刻意掩盖锋芒,那就不好说了,至少就方才他与耶律伽萝交手时的情形来看,这位王爷武功绝对不俗。 只是关于他方才为什么跟踪她们的事,楚辞并未当面质问。而是选择饭后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将准备离开的慕执风叫住。 “七王爷,等一下。” “公主还有什么事吗?”慕执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楚辞的眸光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精芒。 楚辞见他转过身来,这才踱步上前,单刀直入问他:“今日在巷子里与伽萝公主交手的是你对不对?” 听此,慕执风神情微变,像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认出来,他张张嘴,却并未回应。 见他不说话,楚辞则又上前了几步,继续质问:“你为什么跟踪我们?难道是宁初让你来杀我的?” “宁皇后?与她何干?” 慕执风眸子微眯,思索了片刻,才又道:“我不过觉得公主面熟,才一路跟着你们,只是西凉公主上来便与我动手,本王不过情急之下自保而已。至于宁皇后,这两年来我游历在外、极少进宫,与她并无什么交集。不过照理说宁皇后从前也来自郦国,公主怎么会认为她要杀你?” “她害死姐姐的事也不算什么秘密,王爷作为朝中清贵,竟要说自己不知道吗?” 看慕执风一脸狐疑的神色,像是不相信她的话,楚辞气急之下仰头朝他质问。 她足足矮了他一个半头,却又气势凌人,目光如炬,慕执风看着她眼底的怒火,将她的话在脑海中咀嚼了一遍又一遍,才颤抖着唇瓣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问她:“你说是宁初害死了小辞,可有证据?” 小辞?楚辞被他这没头没脑的称呼弄蒙了,她努力将自己的手腕从慕执风手中挣脱出来,吃痛的揉了揉,才朝他反问道:“王爷是真不知,还是装傻?” 听着楚辞斩钉截铁的语气,原本还面露怀疑的慕执风,心底的弦在这一刻终于破防了,他像是一时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嘴里不停地低声说着什么,而后便踉跄着转身,似乎着急着想去印证这一切。 只是他人还未走出大门,便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云歌挡住了去路。 云歌立在门边,往楼上看了一眼,朝他道:“王爷稍等,阁主要见你。” “本王还有事,还请转告墨阁主,阁主有什么话,明日宫宴上再说。”慕执风说完,不忘朝云歌拱了拱手,整个人却像是被抽了丝的木偶一般,毫无精气神可言。 而云歌却好像并不打算让他离开,她仍旧堵在门口,对慕执风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这是王爷的地盘,王爷想知道什么,阁主自会告知,又何须出去找答案?请吧。” 慕执风听到这话,看向云歌的眸光顿然变得复杂而锐利,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几许诧异,而后才折返身跟着云歌朝楼上走去。 见云歌上楼,又听她说墨阁主就在楼上,楚辞也迅速跟上去,只是到了二楼转角处,她还是被云歌拦住了。 东厢房内 慕执风一进门便被一股血腥味熏得暗暗蹙眉,他抬眼看去,就见墨池半弓着腰从桌案边走过来,花白凌乱的头发和满脸的沟壑让他看起来无比苍老。 “来了?” 苍老干哑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慕执风才掩上门拱手朝他施了一礼,唤他一声:“墨阁主。” 墨池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而自己则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上,食指摩挲着茶杯,不急不慢的道:“这两年王爷一直游历在外,此番若不是老夫让秦笑去请你,王爷只怕还不愿回京。” “我自逍遥我的,回来能做什么?” 慕执风不禁一阵苦笑,转而又正色问他:“方才那位郦国公主说故皇后之死与宁初有关,浮生阁向来消息灵通,不知道墨阁主知不知晓当年之事?” 墨池听他这么急切的想要知道真相,却是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答非所问的道:“荏苒两年时光过去,没想到王爷仍旧痴情。” “你......” 慕执风张张嘴,根本没想到自己隐藏多年的心迹,从未向任何人表露过,面前的这个苍暮老人竟然会知道。 他看着墨池,眼神之中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半晌之后才否认道:“阁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听不懂。” “听不懂吗?” 墨池淡然一笑,唇角的沟壑又深了几分,他浑浊却锐利的眸子看向慕执风,仿佛要将慕执风的一切看穿。或者说,他本就能看穿他的一切,因为慕执风这个角色本就出自他的笔下,关于慕执风对楚辞的深情,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他更清楚。 第二十一章 知道真相 - 废柴娘亲持娃上岗 - 一朵小鱼 慕执风被他看得眼神有些闪烁,但更多的是诧异。 而墨池却是满脸洞悉一切的淡然,薄笑着朝他道:“王爷若是听不懂老夫话里的意思,又怎么会对故皇后的死因如此在意呢?自然,王爷向来最擅隐藏自己,朝堂之上如是,你现下不愿承认自己对故皇后的情意老夫也不会逼迫你承认,只是你今日既问到了此事,老夫也大可告诉你。” “阁主的意思是故皇后之死确有疑点?” 慕执风双手握拳扣在桌上,身子不知觉的向前倾去,问话时原本灰暗的眸光像是烛台上的火焰一样开始灼灼燃烧。这些年他虽一直游历在外,也确实听过不少风言风语,但他从未真正相信过那些传言。可眼下坐在他面前的是坐拥整个江湖的浮生阁阁主墨池,浮生阁向来消息灵通,几乎洞悉着上至朝堂,下至江湖的所有隐秘,让他如何不相信? 看着墨池脸上仍旧淡然的神情,慕执风已经坐不住了,他一拳重重的击在桌案上,鲜红着眼眸问墨池:“所以,真的是宁皇后害死了小辞?她怎么敢?” “她一个人自然不敢,再加上你那皇兄慕天乩呢?他手握皇权,天下万民的性命都在他手中,更遑论杀一个女子呢?” “不可能!”慕执风打断了墨池的话,他回忆着往日在宫中见到的种种,声音颤抖着喃喃说道:“小辞当时已经怀上了他的骨肉,他那样宠爱着小辞,将她捧在手心,还封她做了皇后,又怎么会狠心杀了她?” “如果说宁初告诉他,故皇后腹中的孩子能成为他长生的药引呢?”墨池仍旧小口的抿着手里的茶,无神的牟子上眼皮耷拉着,忽而又抬起头面带薄怒道:“你是慕天乩的亲弟弟,他慕天乩对长生有着怎样的执念你不会不知。” “可是......” “可是?你还不相信吗?”墨池冷笑,抬头朝门外喊了句:“带进来。” 很快便有一身黑衣的隐卫拎着一个浑身颤抖、身着道士服的老头走了进来。那老头眼神闪躲,整个人垂着脑袋,身体已经抖成了筛子,被隐卫扔在地上跪着,便开始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墨阁主饶命,墨阁主饶命啊!” “王爷有什么话问他吧。” 墨池看也懒得看这老道一眼,撇过眼去继续喝茶。 而坐在一旁的慕执风却是已经认出了跪在地上的人,他站起身,走上前,一把拎着那老道的衣领将他的头强行抬起,鲜红着眼眸朝他逼问:“你是专门给皇兄炼药的道士?说,故皇后当日是怎么死的?你若是敢有半句谎话,我便将你剐了,拎去后院喂狗!” 那老道一听,差点吓尿了,赶忙双手合十作揖,朝慕执风求饶道:“王爷饶命,小的,小的也不知......” “不知?” 见老道还想狡辩,慕执风一把捏住他的脖颈,紧咬着牙根,狠厉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口中蹦出来,朝老道威胁道:“本王再问你一便,故皇后到底怎么死的?” 习武之人手劲儿极大,被他这么一捏,那老道的脖颈很快便青筋暴露,整张脸都被憋红到了耳根,慌乱之余却早已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求饶。 见他在这样下去很快便会断气,旁观了许久的墨池才开口劝道:“好了,人捏死了就没人告诉你真相了,放开吧,让老夫替你审审。”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拿起身侧的盘龙拐杖朝老道的脸上敲了敲,待慕执风松了手以后,他才朝老道轻笑着道:“老夫知道你为何不肯说,你那和尼姑厮混生下的女儿还攥在宁初手里,你若说了,是怕她会没命?” “你......咳咳......” 听着墨池的话,老道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般,他一面咳嗽,一面诧异的看着墨池,脸上仿佛写着‘你怎么知道’五个大字。毕竟关于他与尼姑庵的尼姑苟且之事隐秘程度几乎和楚辞之死一样,照理说这世上不可能有第三人知晓。 而墨池见他如此惊讶,又是拿着拐杖在他脸上横敲了两下,冷笑道:“你为了保全自己女儿的性命,这两年来一直逃亡在外,不敢露面,殊不知你那女儿早就横死宫中,被投入井里变成了白骨。怎么?不信?当年你在宫中这么久的时间,还看不清宁初那毒妇是怎样的人吗?还是非得本阁派人去将你那女儿的白骨掘出来放到你跟前你才肯相信?” 墨池神情阴冷威严,老道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已经知道他说的话不可能是假的了。 他红着眼眶,浑浊的眸子低垂下来不敢再与墨池对视,只是嘴里开始呢喃低语,重复着一句:“她死了?婉儿死了?我可怜的婉儿死了.......” 见他如此,墨池便是一把扔了手中的拐杖,厉声朝他质问:“你那女儿死得可怜,故皇后腹中那孩子又何辜?当日你亲眼看着慕天乩剖开故皇后的肚子,将那孩子抱出来投进丹炉,可有替那孩子想过?可有替故皇后想过?她们就活该成为欲望的牺牲品吗?” “你说什么?” 墨池的话如惊天闷雷一般砸下来,不止砸在了老道身上,更砸在了慕执风头顶。慕执风瞪大了双眼,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看向墨池,两只手不受控制的扯住墨池的衣襟,一字一顿的朝他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剖腹取子?小辞是生生被剖腹而死的吗?” 话音落了,他的手也松开了,因为他从墨池的眼神里已经看到了答案。 此刻的慕执风好似被瞬间抽去了魂魄,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待站稳后,又转身将那被吓得匍匐在地的老道拎了起来,朝他嘶吼:“我要知道所有细节,给我说!” ...... 半个时辰之后 慕执风才浑浑噩噩的从墨池的厢房里走出去,眼中的怒火明明灭灭的令人胆寒。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