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日大喜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春来早,喜鹊叫,姑娘梳妆美又俏。” “晴日好,风也闹,谁家公子喜眉梢。” “郎有才,女有貌,可堪成双相配好。” “慕白首,儿孙孝,团圆平安齐到老呀,齐到老。” 英国公府门口,一帮小孩子又是笑又是闹的唱着贺喜谣。 国公府须发皆白的老管家,身穿新袍,腰扎红带,笑的见牙不见眼,活像庙里的弥勒佛。 老管家从袖子中掏出一把松子糖往小孩堆了撒过去,“唱的好,喜糖少不了。” 孩子们嘻嘻闹闹,你争我抢生怕得不着这沾满福气的松子糖。 只不过这群孩子中突兀的混着个粉衣少女,她眼疾手快将几个糖抢在手中,让周围没抢到的孩子看的一脸羡慕。 为首一个小胖子很是不忿,对着眼前这位身背大竹箱的粉衣姑娘怒道,“这是给小孩儿赏的喜糖,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儿抢东西,你羞不羞。” 少女对着小孩做了个羞脸的动作,“不羞不羞,就不羞,我想吃糖,我也是小孩儿。再说了我自己的喜糖,我怎么不能抢。” 还好国公府今日大喜,下人们也大方的很。 伴随着一声“新娘子上轿咯”,一大把喜糖与喜钱再度撒向凑热闹的人群。才让这小小的争执平复。 今日是英国公祝家二姑娘与景王爷喜结连理的好日子。 百鸟朝凤遍地刺金的大红喜服真是金贵又好看。 队伍前头那位玉冠束发,面若桃李的景王殿下更是俊俏。 不过若是景王脸上不是现下这样眉头紧锁苦大仇深的模样,那就更好看了。 少女剥开糖纸将松子糖抛入口中,甜甜的滋味浸满口腔。 “苦着个脸干嘛,你要是知道轿子里坐的是谁怕不是能乐开了花。” 鞭炮声鸣,鼓乐齐响。迎亲队伍沿着京都的朱雀大街一路往新建的景王府走去。 目送迎亲队伍消失在街口,粉衣少女口中哼着刚刚听来的歌谣,脚步轻快地去往城南渡口。 “船家,你这船往哪儿去啊?” 少女对着客船的管事打个拱,笑得讨喜又可爱。 懂礼可爱的姑娘,船家自然笑脸相迎,“这船过鄢陵,到明州。姑娘要去哪儿,坐我的船,我给你便宜点。” “到明州多少钱,到鄢陵又是多少钱啊?” “鄢陵两吊钱,明州三吊钱。” 姑娘掰着手指嘀咕“两吊钱比三吊钱便宜一吊钱,可以多撑好几天饭钱。那就去鄢陵吧。” 这鄢陵两个字还没报出来,就听旁边一道清朗的男声说道:“船家,我去明州,这船上可还有客房。” “有有有,这位公子赶快上来,这船马上就开。”船家弯着腰就要招呼男子上船。 这男子的声音,让少女脊背一僵愣在原地,“这声音,不会是.......” “二小姐,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嫁往......唔。” 原来这粉衣服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今天这场喜事的主角之一,英国公祝家的二小姐,祝落葵。 落葵一把捂住来人的嘴,拖着男子就上了船。 待拐到无人处,落葵才松开手,“嘘,姐夫,你小声点。我这是私奔,不能让别人知道。” 男子不是别人,却是落葵的便宜姐夫,前大楚第一有钱人,皇商闫霜行。 之所以说他便宜,一来是因为他家早叫朝廷给抄了填了西北军费,现在已经落魄不已。二来是因为落葵的姐姐早就死在了去年西羌与大楚赤兰丘一战。 闫霜行对姐姐算得上是一片情深,愣是在国公府门口跪了三天求得国公爷答应才办了一场ming 婚。 当时还是落葵穿着喜服,抱着牌位与闫霜行拜的堂。 “姐夫,你怎么也在这儿,你这是要回明州吗?”落落悻悻的收回手问道。 闫霜行不自在的蹭了下嘴,“是啊,送你姐姐的牌位回我家的祠堂,让她的名字上我家家谱,以后也好有人祭祀,香火不断。” “不过,”闫霜行左右看看,并未见其他人。 “你私奔?怎么只有一个人。那这会儿,花轿里坐的是谁,竟然能让你爹就这么放你离开,也不派人来抓你回去。” 花轿里坐的人自然是景王真正想娶的人,还是国公爷也同意换了的人,不然这李代桃僵的戏码怎么能玩的这么轻松。 只是,落葵有些惭愧的看了眼闫霜行怀中那块用布仔仔细细包好,小心翼翼抱着的东西。 “他景王说的是娶祝家女,那祝家给他个女儿就好了,反正他也不乐意娶我,只想要与祝家联姻。轿子里坐的是人,是鬼,是狗,是猫也没什么区别。”落葵一脸无所畏惧,梗着脖子说道。 闫霜行眉头皱了皱,“可祝家不是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你姐姐冬葵,还有一个你,再没有别的旁支,这又从哪儿来的女儿。” 若是眼前换成其他人,可能就被落葵糊弄过去了,可眼前这个人可是年纪轻轻便在官商两道都混的如鱼得水的闫霜行,就凭落葵这点小计量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 秉持多说多错,少说不错的原则,落葵打着哈哈把话题叉开,“哎呀,我哪儿知道我爹那种人精会怎么糊弄。你就别问我了,还有还有,以后不准叫我二小姐了,暴露身份,不利于我大隐隐于市,你就叫我……洛落吧,我姓洛水的洛,叫落叶的落。” 小姑娘瞪着大眼睛,耍着小无赖。 闫霜行自然也没有办法再细细追问下去,只能无奈摇摇头,“成吧,我记住了,以后叫你洛落。” 一声高亢的哨子声从船头飘来,“龙王爷大吉大利,风正水顺,起锚咯。” 阳光明媚,风也正好。 船工喊着号子将帆布一点点升起,风把船帆吹的鼓鼓囊囊,一路沿着运河往东南行去。 船老板提着个铜壶往舱口走来。 闫霜行看见他,快步迎上去,顺手从怀中摸出一颗碎银子。 “船家,劳烦您给我们安排两间上好的客舱,给那位姑娘的客舱要背风,干燥些。我们都到鄢陵下船。” 船家捏捏手中银子,一口黄牙笑的全都出来见客,“客官阔气,小老儿醒的,您二位请这边随我来。” 洛落跟在闫霜行身后轻轻拽拽他的袖子,“你不是要去明州吗?怎么改成鄢陵了。” 第二章 扬帆远行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闫霜行却避开了洛落的手,要替她解下身上的箱子,“一点小钱不值一提,就当我是替你姐姐照顾你,难不成,你跟你姐姐也算账。” “那哪儿能,我姐姐打算盘的水平经年的老掌柜都比不过她,你俩一个经商一个算账还真是相配,只是可惜了。” 洛落拜拜手说道。 “箱子沉,我自己来就好,不麻烦你了。” 闫霜行无视洛落的抗议,直接将箱子取下来,结果箱子太过沉重带的闫霜行差点将箱子扔在地上,还好洛落眼疾手快将箱子抱住才免去一场灾难。 “我先送你过去。等到了地方,看你安顿好了,我再走。你姐姐生前最担心你,我这算是替她照顾你。” 闫霜行稳住脚步,将箱子背在身上。 “那这船钱,我还给你,我记得皇帝把你家抄了,也没还你,想来你也没什么钱,还是别给我破费了。” 洛落说着就从口袋里掏银子。 “呵哈,是有点沉啊,这箱子里都是什么啊。”闫霜行咬着牙,将箱子找一个省力些的位置摆正,一张俊脸因为用力过度,涨的通红。 “也没什么主要就是些医书,还有我娘的开方手札。” 洛落不好意思,嘿嘿一笑。 船舱里,洛落才将一干物品规制好,一张纸条在木箱边吸引了洛落的视线。 随手拿过纸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书籍放在右侧,常用物件放在左侧,银针放在夹层之中。糕点放在最上面,记得吃。看好箱子,路上小心。祝辛。” 洛落抿着嘴角,轻笑一声,“我自己出来自然会操心,就你啰嗦。” 收好纸条,洛落随手推开窗户。 窗外青山倒映于碧水之中,层层水波翻着滚往船后跑去,不远处两三只水鸟追逐两三朵低低的云朵,不时发出阵阵清啼。 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忽然响起,门外传来闫霜行温润有礼的声音,“洛落你收拾好了吗,我提了午饭上来,你可要一起吃。” “姐夫,稍等,我这就来。”洛落蹬蹬几步跑到门边,将门打开。 “姐夫,这是点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闫霜行将饭食一样一样仔细摆在桌上,“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按照你姐姐的口味点了些,你凑合一下。有清蒸鲈鱼、烩三丝,白灼虾仁,凉拌芦笋。” “下回能给我点个红烧肉吗?”洛落架起一筷子烩三丝,嘴角咧起来,“这菜清淡有味,真是好吃。要是再来个硬菜就更美好了。食有肉,人有劲嘛。” 闫霜行摇头笑道,“我记下了。对了,你这怎么要往鄢陵去,我记得你家在鄢陵并无亲友,也无旁支。” “这个嘛......这个.....” 这个是因为到鄢陵去比较省钱嘛,只是这样的理由太不够高大,有损她的小面子,得换个好听点的名头。 “我既然要逃婚,自然要去我爹想不到更找不到的地方,我灵机一动,这不就动到鄢陵。” 闫霜行眉头一挑,笑意不变,“也是,那我便帮你在鄢陵赁上一套小院子,想来也就够你住了,只是不知你到鄢陵之后要做何营生。” 关于生计问题,洛落早有打算,说起这个她就来了精神。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继承我娘的衣钵,开一家医馆,行医济世,造福民生。当然我还有个小梦想,就是等我赚钱了,我要雇大楚最好的厨子,天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 “开医馆?招厨子?你的医术......确定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闫霜行眉头再挑。 “那是,我可是师承杏林明州胡家,胡家可是御医世家,又自小浸淫医术,去年我便已经能坐堂问诊了。”落葵筷子一放,小下巴扬的老高。 “那你可会选址,可会进药材?”闫霜行眉头忍不住又挑。 落葵下巴收了三分,肩膀垂了一寸,“不会。” “那你可懂砍价,可懂算账?”闫霜行眉头直接打成了结。 落葵头垂了垂,叹口气,“完全不会。” 啪的一声,闫霜行将筷子放下,起身就要出门。 洛落一把将他拽住,“唉,姐夫,你这是要去哪儿?你不能因为我不会算账,就连饭都不吃呀。” 闫霜行深吸一口气,“我去给船家加个钱,跟他说咱们不去鄢陵了,改道去明州。我送你去胡家,你在胡家的医馆既能行医,也有人照顾。” “别别,我现在不能再回胡家,胡家人都认得我,我这逃婚的事情便遮不住了。”洛落瘪瘪嘴巴,一脸委屈。 可是让这丫头自己孤身留在鄢陵,闫霜行又觉得实在是不太可行。 “那你跟我说实话,为何要去鄢陵。” “因为没钱嘛。我出门只带了一百两银子,虽说这些钱够寻常百姓家吃上好几年,可这开医馆想来还是要花不少钱的,我虽然算账不行,可是我省钱行啊,省下一分便多一分开医馆的钱。” 洛落掰着手指头细细分析,分析完觉得自己说甚是有道理,便重重点了两下头。 闫霜行摸摸脑门,一时不知该不该打击这小丫头满满的自信心,“开医馆不是小事,早些年我在鄢陵有些生意,虽然被收了铺子,可人脉还在。我陪你去鄢陵将铺子开起来,我再回明州。” “姐夫愿意帮我,这可太好了。有姐夫这样商业奇才帮我,想来我一定能早日顾到这大楚最好的厨子。” 洛落内心一喜,赶紧抄起鲈鱼身上最肥美的一块肉放在闫霜行的碗中。 “姐夫,快吃今日这鱼做的特别好。眼下这个时节正是鲈鱼滋味最好的时候,姐夫千万要多吃些。” 夹完一块,似乎觉得诚意有些不足,洛落又结结实实补了几块到闫霜行的碗中。 看着满满一碗鱼肉,闫霜行笑得无奈,“我这一碗米饭半碗鱼肉,可是要好好尝尝这鲈鱼的滋味了,你别光顾着我,自己也吃,吃饱了好好想想,你最擅长医治什么,还有这医馆要叫什么名字。” “还是姐夫周到,这名字我确实要好好想想,我开的医馆,定要别具一格,不能落了俗。” 说着洛落给自己的碗里添上一筷鱼脑子,吃啥补啥,这想名字可是个大活计,一定要好好补补。 第三章 下船遭殃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风正水顺,天高日丽。 托老天爷的福气,这一路行船没遇上风浪雨水,走的甚是顺利。 鄢陵是大楚运河入海之地,此处亦是勾连海上与陆路的重要港口,自打前几年朝廷下了开埠通商的令,这鄢陵更是借着地利之便,一跃成为大楚第二大港口。 洛落站在船头,看着不远处人流憧憧的鄢陵港口,内心波澜万丈,此地以后就是她扬名立万之地了。 闫霜行背着洛落的药箱来到她身后,“你可想好了,医馆叫什么名字?” “医治有方,药到病除。我洛大夫出手,必能祛病去痛,就叫有方斋。” 洛落迎着海风,只觉得自己信心满满,仿佛明日就能看到有病人来给自己送酬金、送牌坊。 闫霜行勾勾嘴角,将本打算说出口的话咽回去,少年人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是好事,只是欠缺一些世事打磨。 停船靠岸,“你可记得你今日这幡豪言壮语,凡事要成功必有波折,千万坚持,我等着看洛神医名扬天下的那一日。” 洛落拢了拢身上的包裹,下巴扬的老高。 “一定会有那日的。” 那日何时到来暂不确定,可眼下还没进鄢陵城,便遇到了第一波拦路虎。 “祝二小姐,请跟在下走一趟吧。” 为首的中年人眉毛、眼睛、胡子均是细细长长一条。身后一干随从皆是虎背熊腰,孔武有力。 闫霜行俯身在洛落耳边低声问道,“你家的人来抓你了?” 洛落皱眉摇头,“你们认错人了,我姓洛,还有你们是何人?” 细长眉毛作揖拱手,“我家主子派小的请姑娘过府诊脉,至于我家主子的身份到时候自会知晓。至于是祝大夫,还是洛大夫,都是姑娘您。” 这些人的皂角靴子,与腰间的统一制式的陌刀皆显示来者身份恐怕不简单。 闫霜行低声又问,“你是不是学过武?” 洛落的手摸向腰间,点点头。 闫霜行对着一干大汉,笑得客气,抱拳说道,“在下只是恰巧同这位姑娘同行,既然你们有事,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你们慢聊。”说罢头也不回便匆匆离开。 就这么走了? 洛落看着闫霜行匆匆离开的背影,不觉瞪大了眼睛。 细长眉毛见闫霜行离开,笑得很是得意,“姑娘,请吧。” 请什么请,洛落自己从未在京城行医,这又是刚刚到鄢陵。 甫一下船就来请她看病,这人脑子绝对是有病。 来者不善,逃为上策。 洛落摸到藏在腰间新近研制的迷魂散,心里有了计较。 “请啊,哈哈,今天天不错啊。”洛落笑着同对方打起哈哈。 细长眉毛一时间不知道这姑娘打的是什么主意,于是笑着应和,“确实不错。” “风也不错啊。”洛落咧嘴一笑。 细长眉毛点点头,“确实不错。” “不过方位不好,这样你往东北站站,唉再往东一点,唉,别动,站好了。站好了我有话对你说。”洛落皱着眉头认真指挥。 细长眉毛依言站定,“姑娘行了吗。” 洛落上前一步闭眼感受,嗯,头发丝往东北飘,没问题了。 于是,洛落咧嘴又是一笑,“行了,看药。” 一阵白粉顺着风向,往细长眉毛所在之处飘去。 药粉纷飞,只听噗通声接连响起,随从纷纷倒地。 洛落满意点点头,这药效比之前做的又要进步许多。 “差爷,就是这边,这边有人要强抢民女。”闫霜行的声音,带着捕快的脚步声匆匆赶来。 “强抢民女?”捕快看着地上七零八落倒了一地得壮汉一时不知该如何问话。 洛落嘘见闫霜行递过来的眼神,立刻带起一脸无辜可怜,泫泪欲泣,“各位差爷明鉴,就是他们欲对小女子不利,小女子被逼无奈才对他们撒了迷药。” 闫霜行手中握着些许碎银,趁机握上那捕快的手,“差爷,您看,我们也是初来此地,还是要麻烦您将这些歹徒带回去严加审问,可不能让这些人坏了咱们鄢陵的好民风。” 那捕快捏了捏手中的碎银,神色之间尽是满意,“这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二位不用担心,这人我们就带走了。来人,将这些人都给我绑了,押回府衙。” “那就辛苦几位差爷了。” 闫霜行打个拱将一众捕快送走。转身看着身旁一脸得意的落葵,笑着说道,“你这身手倒是利索。” 洛落挥挥手中空空如也的包药纸,“我不是伸手好,我是做药好。这可是我新研制的一沾倒。不过我也是头一次试用,看来效果不错。” “这么看来,你或许真有撑起一家医馆的本事。只是不知道那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闫霜行点头肯定道。 这肯定少了些诚意,“哪有或许,我是真有。至于那些人嘛,我也没见过,而且我从未在我家见过这些人就是了。不过我从来也未与别人结仇,想来这些人应该不会再来了。” “若是再来,你就去找衙门的人来。这鄢陵太守程砚,程大人为官清正廉明,且与你爹是至交好友,你若是亮明身份他也会帮你的。” “不过二三小毛贼,我应付的过来。” 洛落摆摆手很是不以为意,“我爹就教会我两样东西,一是医术,二就是这逃跑的技术。姐夫,你大可放心。我打架不行,可我跑路的水平可是一等一的好。” 闫霜行愣了愣,这英国公教姑娘还真是别具一格,“你姐姐擅长算账,谋略;你擅长医术、逃跑,你爹可算得上是因材施教。” “也别说我爹了,反正我现在出来了,自然是要靠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身上的钱够不够,要是医馆没开起来,我先把自己饿死了,这我以后可没脸见人了。” 心有壮志,却是不大坚定,洛落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的鄢陵城门说道。 闫霜行伸手拍拍洛落的肩膀,“万事开头难,步入正轨之后便会好些。眼下已经中午,吃过了饭,咱们就去看铺面去。” 万事开头难,第一步找铺面就很难,热闹的地段,租金要一个月八贯钱,就是冷清些的地段也要五贯钱。 第四章 医馆筹备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洛落坐在客栈的大厅里,揉着自己走到浮肿的小腿。 想起今日下午的遭遇,不由的想给自己开一副静心汤,压压这一肚子的火。 第一家房牙,满嘴跑马,仿佛他手中上到豪华楼宇、下到精巧门面,但凡你要的他都有,谁知才走到第一家铺面便有赌坊的人将他拦住催着他还赌债,这人拔腿就跑,剩下洛落与闫霜行二人在风中不知所措。 第二家房牙,倒是个正经人,没有追债的。只是看的铺面不是太大就是太小,不过堪堪走了三四个铺面,此人就露出一副要是没钱爷就不伺候的表情,看的洛落大为光火。 第三家房牙,面宽体更宽,笑得也是一脸宽厚,堪堪走了几家,便有差不多的,洛落正要与闫霜行商量要不要租下来,却见两伙人将那房牙堵在正中,问他某处铺面是不是收了两家的钱,卖了两回,眼见就要打起来。那阵仗吓得洛落拽着闫霜行就跑。 这一下午的功夫,跟着房牙转了大半个鄢陵,看上的铺子却没几个,价格合适的位置不好,位置好的格局不好,格局好的地段不好,十几个铺面看过来,愣是没一个满意的。 万事开头难,这头还没开就要难死了。 她行医济世的伟大梦想眼看要在租房一事上胎死腹中了。 “姐夫,你之前开店也这般麻烦吗?”洛落接过闫霜行递来的茶水,语带惆怅的开口。 闫霜行自顾自倒上一杯凉茶,“那到没有,各地都有管事的,我只需看看他们报上来的铺面好不好,花银子买下就是了。” “那一般一家铺面大概要多少钱?”洛落试探性的问道。 “地段好,格局好,屋舍整齐的,差不多要百两银子。” 闫霜行轻轻抿上一口茶,这一下午走的他也是口干舌燥。 这百两二字仿佛千金重,让本就垂头丧气的洛落更加抬不起脑袋。 “若实在不行,我就背着箱子做游医去,铺子我租不起,可扯一面幡的钱我还是有的。” “倒也不必,我这就出去见个友人,说不得能带回你想听的好消息。” 闫霜行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水,起身便往门外走去,临走还不忘嘱咐,洛落记得吃晚饭。 洛落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自言自语道,“豪言壮语才刚刚放出口,还热乎着呢,不过一下午的功夫就被现实兜头浇了好大一盆凉水。” 长吁短叹不能顶的住五脏庙中的饥肠辘辘。 在肠胃翻了三次筋斗之后,洛落终于起身打算出门寻些吃食。 大楚自来商业繁荣,自打前朝打破坊市之隔,撤了宵禁之令,这习惯便被延续至今。 入夜的鄢陵,依旧热闹非凡。东家的油炸糕点、西家的葱香酥饼、天水桥的红油凉面,各式各样的香味在鄢陵的街头交错,闻的人莫不垂涎欲滴。 就着鄢陵初夏清爽的夜风,一碗甜水凉面下肚,驱走了洛落今日这一脑门的官司。 “吃饱了,心情也好了不少。”洛落一脸餍足,揉揉自己的小肚子。 街角一阵骚乱却吸引了洛落的注意力。 “店家,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大动静?” 卖面的老爷子,抻着脖子朝喧闹之处看了一眼,摇头叹息,“哦,那家啊是卖灯笼的蒋家。那家人也是可怜,他家儿子蒋闻礼突然得了癫狂症,整日里疯疯癫癫的。那老两口就那一个儿子,辛辛苦苦靠糊灯供出来个举人郎,谁知得知去年中举那一日却突然疯了。唉,真是可惜了。” “他们没请大夫给看过吗?”洛落看着不远处骚动的人群很是好奇。 老人家很是同情的咂咂嘴,“怎么没看过,银子都不知道花去多少了,可是都没用啊。” “或许我能试试,”洛落从怀中摸出五个铜板放到老板手中,“谢谢老板,咱家这面可真是好吃。” 老人家见洛落要往人群聚集之处凑过去,一把将她拦住,“你个小姑娘还是别去了,那病听说不是病,是gui附身,所以才治不好的。上次有个大夫还被那疯书生砸破了脑袋,可吓人了。” 洛落对老人家俯身一礼,笑得自信,“多谢老人家提醒,不过我身手好的很,想要砸中我还是难了些。” 人群之中,身材消瘦的青年,拿着书本一面撕一面发出桀桀的笑声,一旁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本要伸手阻拦,却被他一下推搡在地。 眼见老人就要摔倒在地,洛落一个闪身将二老扶住。 不等二老的谢字说出口,洛落眼见青年再度暴起,摸出腰间挎包中的迷药,喃喃自语一句,“风向正好。” 便对着气势汹汹扑来的青年撒了过去。 只听咚的一声,青年面朝洛落栽倒过来。 见势不好,洛落一个退步,青年正正以面着地栽倒在洛落身前。 两位老人赶忙将青年扶起,看着洛落的眼神里却有一些责备。 洛落摸摸鼻子,好像被人误会了,于是开口辩解,“大叔大婶,我见令郎有癫狂之症,方才出手只是散了一点迷药,对身体无害。我是大夫,令郎的病,若是二位愿意,我可以帮忙医治。” 女大夫,毕竟少见。周围围观的行人不由发出一阵阵窃窃私语。 “女大夫,可真是少见,这女子真的能做的好吗?” “往日见的多是一些医婆,敢说自己是大夫的还是头一次见。” “真是新鲜,瞧着这姑娘年纪也不大,别是在说大话吧。” 听着周围人议论不断,蒋老伯叹口气对着洛落抱拳一礼,“谢谢姑娘了,我儿子的病,很多老大夫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小姑娘就不要来添乱了。” “老伯,你看我刚刚不就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令郎制住了吗,还毫发无损的。”洛落指了指昏迷不醒的蒋闻礼,替自己争取机会。 只是顺着洛落的手指,只见两道艳红顺着蒋闻礼的鼻子直直流下。 “这是磕的,磕的。”洛落赶忙掏出帕子将蒋闻礼的两个鼻孔都堵上。 顺势拿过他的左手替他诊脉。 第五章 巧治书生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神至淤塞,心主不通。这病我能治好,若二位信的过我,可否让我来试一试。” 落落将蒋闻礼的手放下,学着老郎中胸有成竹的语调说道。 蒋家老夫妻一时面面相觑,蒋家婶子伸手拽拽蒋大伯的袖子,“要不就让这姑娘试试吧,咱们之前也看过不少郎中了,再多也不多这一个。” 蒋大伯长叹一口气,“那就麻烦姑娘试试吧,只是不知道你这诊金要怎么算,我们老两口为了犬子的病已经搭进去了大半家产,你这要是贵了我们就算了吧,左右不过就是这样养着他吧。” 其实刚刚站在一旁看热闹时,蒋家人身后那扇门上大大的租字便让洛落动起了小心思。 这铺面离渡口不远,交通便利,人流也多,铺面开在正路上,位置也好。 蒋大伯这一句问的,正中洛落下怀。 洛落佯装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绕着圈子走了两步,指着那大大的租字问道,“这可是你家的铺面?” 蒋大伯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小老儿家的铺面,为着给犬子治病,便将原来的三间铺面隔出两间打算租出去,换些租金回来,也好给犬子填补这汤药钱。” “那正好,你将这铺面便宜些租给我,我不要你这诊金如何?” 洛落弯弯的笑眼,即真诚又讨喜。 蒋家老夫妻对视一眼,左右这铺子拿来租也是为了儿子,眼下大夫要租自家的铺子,想来这大夫也不会治不好便跑路。 蒋大伯队洛落一揖到底,“那就劳烦姑娘好好替犬子看看,我们两口子的希望可都放在姑娘身上了。” 洛落赶忙伸手将行大礼的二人扶起来,“二老放心,我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眼下先将人抬回去吧。” 围观众人见当事人已经被抬入院里,没了热闹可看便纷纷离去,只不过,随着离开的人流,众人关于这位女大夫的好奇却没有削减,纷纷约着等着蒋家书生病好的时候,一定要来看个究竟。 烛火之下,青年本应英挺疏朗的眉目,此时皱成一团。 他赤裸的上身分布着几只银针,随着时间流逝,青年身上的银针还在不断增加。 洛落神情认真,额头沁出点点汗珠,小心翼翼的扎上最后一只银针。 这一针下去,原本在床上毫无反应的蒋闻礼,突然猛的吸上一口气,眼睛嘴巴齐齐张开。 “娘。”一个短暂的音节从蒋闻礼的嘴巴里发出来。 这一声让在一旁守候的蒋家婶子一瞬间老泪纵横,自打自家儿子犯病以来可是再没叫过一句娘。 “唉,唉,娘在呢,我苦命的儿啊。” 蒋家婶子哭着就要往儿子身上扑过去。 为了保住自己的劳动成果,洛落一个拦腰抱,将蒋家婶子稳住,“婶子莫激动,莫激动,等我拔了针,你再抱,你现在这么一扑,我这针可就白扎了。” “这针还要停多久?”蒋家婶子,神色焦急。 洛落故作高深,摸摸下巴,只是自己这小下巴没有老郎中那样的山羊胡须,这动作便少了些高深,多了些俏皮,“一柱香,家中可有纸笔,我再给你们开一剂药方,按着方子再喝上一个月,他这病必能有好转。只是......” “只是什么......还请洛大夫将小儿的病症详细告知,也好让我们做个准备。” 之前那些大夫每每看不好的时候,都会来一句只是令郎的病很难治好,这只是二字,让蒋大伯心头不由一紧。 “只是他这病其实是有心病引起来的,我猜他多半对读书考举这事情太过执着,所以一朝中举才会突然疯癫,若是心病不除恐怕这癫狂病还会再犯。” 洛落将病因对蒋家二老细细道来。 蒋家毕竟是惯常做灯笼生意的,纸笔什么的倒还算常备。 洛落坐在桌边,斟酌再三落笔写了一份药方。 吹干墨迹,洛落将药方交到蒋大伯手中,想了想又叮嘱道,“我这方子与一般大夫开方子的思路不一样,既然你们已经选择了让我医治,那便要信我,我保证我这药下去,定能治好令郎的病。” 蒋家二老,虽心有疑惑,可眼下经过这么多大夫,这位姑娘是唯一一个让他们家儿子叫出一声娘的人。 看着洛落低头拔针的背景,蒋大伯郑重点头,“姑娘放心,小老儿万万不敢拿我这独苗苗的命开玩笑,我这还等着我儿治好病,好进京考个状元回来孝敬我们两个呢。” 洛落将银针一根根数好,收纳整齐,便要起身告辞,“那好,我明日午后再过来替令郎把脉,还有这租铺子的事情,二位可别忘了。” 蒋家婶子将洛落送到门口,一脸感激,“为着我儿这一声娘,我也会把这铺子便宜租给姑娘的,姑娘大可放心。” 洛落笑的眉眼弯弯,小手一拱,“那我便先谢过婶子了。” “当不得,当不得。眼下天色已晚,姑娘路上千万小心。”蒋家婶子将洛落送到门外,仔细叮嘱。 离了蒋家,洛落满心欢喜,一来行医救人本身就是她爱做的事儿,二来嘛自然就是这铺面搞定了可是解决了这开医馆的头号难题,怎么能不高兴呢。 洛落沿着青石板的街道,脚步轻快的往客栈走去。 夜已深,路上行人已无,天上只剩下半轮明月盈盈独亮。 少女异常轻快的脚步,啪嗒啪嗒敲击在青石板上格外清脆。 不过洛落却听到了不太和谐的声音,这路上除了她的脚步声却还夹杂着其他几声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空气中似乎多了一股若隐若现的鱼腥味儿。 她走的快,那脚步便快,她慢那脚步声便慢。那味道也慢慢浓了起来。 洛落看着不远处的暗巷,勾勾嘴角,姑奶奶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方小贼,竟敢对姑奶奶意图不轨。 洛落甩着手便拐进了暗巷,在她身后不远处今日下船时那个细眉细眼睛的管事带着个打手正小心的缀着她的步子。 眼见洛落消失在前方的暗巷,两人便颠着步子追了上去。 只是一进巷子,两人便见洛落双手抱胸,笑着看向他们,“今天天气不错啊。” 第六章 初识阿墨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细眉毛这次长了记性,以袖子掩住口鼻,瓮声瓮气地说道,“今晚上没风。” 洛落感受下耳边的鬓发,确实没风,于是点点头道,“所以你们打算绑了我,还是打晕我。” “我们自然是想请洛大夫乖乖跟我离开,可眼下看来洛大夫是不打算配合我们了,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细眉毛放下袖子咬牙切齿恐吓道,不过话一说完,他又立刻将袖子捂回去。 “看吧,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洛落看着二人中间的位置忽然笑着说道。 细眉毛与同伙皆是一愣,这话怎么好像不是对他两说的。 只是还没等他俩反应过来,二人头上便一人挨了一闷棍晕了过去。 一个矮圆胖的人影从黑暗出走出来,粗着嗓子说道,“你胆子可真大,小姑娘家家的,这么晚了还敢往这么黑的地方走,也不怕真的被他们绑了去。” 这个声音,听的洛落不由皱了皱眉头,太刻意了,也不知对方是不是刻意要隐藏什么。 洛落上前两步,借着月光看清对方的模样。 来人柳叶眉,弯弯月牙眼,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紧抿着。 若不是脸上那块碗大的黑疮,此人也当的上眉眼清秀四个字。 只是还是不对。 “谢过小哥搭救。我就是胆子大了些,所以晚上出来倒不是很害怕。而且小哥应该跟了我有一段路了吧,之前我虽没有听到你的脚步声,可我却闻道了你身上的味道。” 洛落靠近对方身上又嗅了嗅,没错就是这股鱼腥味。 趁着这靠近的机会,洛落双手一伸,直直袭上对方的颈部。 嗯,没有喉结,果然不出她所料。 这哪里是什么小哥,这明明就是个小姐姐。 一声尖叫划破小巷的宁静,一个巴掌朝着洛落飞过来。 洛落猛的闪身后仰才堪堪被巴掌刮着鼻尖擦过。 “臭流氓。”少女特有的清脆声,伴着叫骂直直向洛落砸来。 骂完这句,少女转身便跑,也不等洛落解释。 看着仓皇离去的背影,洛落悻悻的摸下鼻子,“摸一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让你摸回来就是了。” 洛落愤愤的向倒在地上的两人一人送上一脚。 “你俩才是臭流氓,半夜尾随小姑娘,要打也是打你们。” 客栈里,闫霜行喝完了第三壶茶,终于等到了背着双手悠哉悠哉哼着小曲回来额洛落。 不等闫霜行询问,洛落很是乖觉的将闫霜行已经空了的茶杯给他满上,“姐夫,我这是办正事去了,这不是办完就回了吗?” “我回来时听说,衙门将那波想要带走你的贼人全数放了,我打探过了,说是没有确凿罪证只得放了。我怀疑这波人来头不小,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才被人为难。” 闫霜行已经灌了一肚子的水,洛落递上来的这杯他实在是喝不下,于是接过随手放在桌子上。 见自己递上的茶杯晾在一旁,洛落不由斟酌起来,“这,我倒真没有惹过什么人,唯一一位被我惹了的,想来现在也不会来找我麻烦才是。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倒是有件大高兴事儿,想跟姐夫说。” “哦,什么高兴事儿?” “渡口不远的明鱼巷口,有家灯笼铺子要盘出来,他家儿子有癫狂症,今日犯病正好被我撞见了,我便帮他把病情稳住,条件便是,这铺子便宜租给我。我瞧了一眼那铺子地方不大不小,还挺干净,我还挺满意的。” 洛落给自己到上一杯水,这一路走回来,也是渴的很。 “渡口附近,位置倒是不错,巷口临着大街,想来人流应该也不少。明日我陪你一起去看看,若是可以便把契书定下来,你的事情定了,我也好早日启程返回明州。你倒是好运气,这样巧的事情都能让你撞上。” 闫霜行看着眼前的茶水,犹豫再三还是将杯子推开,实在是喝不下了。 推开杯子,闫霜行接着说道,“我今日去见了位友人,他家原来开着几间药铺,有一家的坐堂大夫走了之后,一直没有何时的人选,那铺子便该做了他用,只是原来定制的药柜等一应物件还都放在仓库中,我以低价买了回来,明日送去木匠处翻新,正好拿来给你用。也可让你省些麻烦。” “这药柜子的事儿居然让姐夫一顿饭的功夫就搞定了,洛落这边以茶待酒谢过姐夫,这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洛落举着茶杯便是深深一揖。 眼瞅着这杯水是真的逃不过了,闫霜行一仰头将茶喝了干净,不待洛落再多言几句,他放下茶杯便匆匆去往后院。 不过一杯茶水而已,用得着跑那么快嘛。 眼见闫霜行匆匆离开,洛落有些心下纳罕,不过是喝一杯水,如此纠结,不会是......不会是。 不过片刻功夫,闫霜行神态自若走回前厅,看见洛落仍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动作,且一脸欲言又止,“你怎么还在,时候不早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洛落嘴唇嗫嚅,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姐夫,讳疾忌医不是好事儿,肾不好尤其马虎不得。” 闫霜行不由皱眉回头望了眼自己回来的后院,顿时了悟,摆手笑道,“你啊,我没病我这是人有三急。” 洛落随在闫霜行的身后,小声嘀咕,“唉,谁让你喝上一杯水都一脸苦大仇深。” 闫霜行在洛落的房门前停下脚步,“我那是等你太久,茶水喝多了。插好房门,早点休息吧。” “我这也是办正事来着,谢谢姐夫。姐夫慢走。” 洛落打开房门,伸出脑袋同闫霜行告别。 眼见闫霜行转身离开,洛落将房门插好,长长叹出一口气,“这欠他的人情可要怎么还才好。” 就着屋里的烛光,洛落从袖子中掏出一块丝制的帕子。 烛光之下,帕子莹白,一角一个小小的墨字在洁白的帕子上甚是显眼。 洛落将帕子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一股浓浓的鱼腥味扑鼻而来。 “这么好的帕子居然出现在一个女扮男装的卖鱼小子身上,还真真是奇怪。这鄢陵也是个神奇的地方。” 第七章 天气不错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鄢陵此地依山面海,交通便利,人杰地灵。 翌日清晨,洛落推开窗户。 夏日里清清凉凉的海风夹着客栈大厨蒸肉的香气扑面而来。 抬眼望去,天边淡云两三丝,眼前邻家炊烟二三缕,新绿浓绿参杂期间。 洛落长长伸个懒腰,“真是好风好景好心情啊。” 不过好心情却持续到早饭时间便结束了,彼时洛落正将一只新鲜出炉的馒头塞在嘴里,嚼的双腮鼓鼓囊囊,余光却瞟到昨日那个细长眉毛出现在了客栈门前。 “来人呢,将此处给我围住了。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出去。” 细眉毛摇着把折扇,耀武扬威的跨进客栈大门。 来人动静太大,闫霜行自然也看在眼中。 他夹起一块子小咸菜放在洛落的粥中,“低头吃饭,不要轻举妄动。” 咸菜咸的洛落不由吸了口凉气,“姐夫,我有个想法。” “你没有,你好好吃饭。”闫霜行自顾自的喝粥。 “不行,我真的有。这些人既然乔装打扮,那就是必定不敢暴露身份,既然不能暴露的身份就是不能用的身份。可是但凡敢出来开客栈酒楼的,多半都与当地的地头蛇关系不错。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不如让这地头蛇替我赶走这赖皮龙如何?” 闫霜行按住想要起身的洛落,“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他们既然是来找你的,那你还是藏着些为好,其他的交给我来。这些人看着来者不善,你看着机会先逃出去再说。” 洛落低身将自己往桌子下藏了藏,“那我就先听姐夫的。” 店家上前笑得客气,“大爷贵姓?不知这位大爷这是要做什么啊,大人贵脚踏贱地,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望客官先原谅则个。” “免贵姓贾,鄙人贾正道你起开,我不找你的麻烦。把你们这店里的借住姑娘都叫出来。我找个人。” 贾正道抬抬下巴,对掌柜的颐指气使地吩咐道。 掌柜的不动声色,笑笑打个拱,“这位爷,您怕是来错地方了,这里是客栈,不是花楼,来这里住宿的都是小老儿的贵客,也是小老儿的衣食父母,还望这位客官别让小的为难。” 姓贾的细眉毛挑了挑,便用扇子一下一下的戳着掌柜的胸口,“不就是想着大爷我先给你个赏钱嘛,别啰嗦,快把人都给我叫出来,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掌柜的面露难色,“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您不能砸了小店的招牌不是,这小老儿要是听了您的,打扰了所有女客,这以后谁还敢来小店住宿哇,小的全家还指着这件铺子吃饭呢。” 贾正道耐心耗尽,手中扇子一挥,几个打手刀剑出鞘,上前将掌柜的团团包围。 “你们去给我挨着搜,无论如何要将那女大夫给我找到。” 眼见情况不好,闫霜行筷子一挑将桌上的一盘咸菜打翻在地,“唉,各位不好意思打扰,打扰。在下一届书生,见着这些个刀啊剑呀的,实在是害怕的慌。这位爷,您看您要找的是个女人,我是个男人,这不关我的事儿啊,能不能先放我走,在下还急着赶路。” “你,我看着眼熟。你老老实实呆着,多管闲事,我可就不客气了。” 贾正道一时想不起何处见过这书生,便唬了闫霜行一句,转而继续看着掌柜的,“快点地,别啰嗦。” “这店,我以后是再也不敢来了,吃个饭都能遇上性命之忧,这可还得了。”这一句小声嘀咕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让堂中一众食客都听的清清楚楚。 周围本来被吓得不敢言语的食客们,不由议论纷纷。 掌柜的眼珠一转,自家这店可不能让这些外来客给砸了,不然往后的生意如何做得。 于是掌柜的笑着将贾正道引到正中坐下,一面倒茶一面笑言道,“听客官口音可是京城人士,不知在何处高就啊。” “哼,本大爷的事儿可不是你们这些撮尔小民可以打听的,别啰嗦,快去给我将人都叫出来。找完了此处,我还要找别处。”贾正道接过掌柜的茶,老实不客气的喝起来。 掌柜的招手叫来躲在柜台后的几个伙计,小声吩咐了些什么。伙计们互视一眼,点点头,便去往后厨。 “贵客稍等,我这就去叫。”说着掌柜的就往楼上走去。 藏在做下的洛落轻轻拉一下闫霜行的衣袍,“姐夫,我蹲的腿麻,我还是直接出去吧,也省得打扰别人。” 闫霜行用调羹轻轻搅着面前的粥,“不急,再等一会儿。” 都不用一会儿,不过是掌柜的慢慢挪步到二楼的功夫。一声怒吼在客栈的门口,“这是谁家的杂碎,竟敢在爷爷的底盘上撒野,也不问问这店是谁罩着的。” 掌柜的疾步跑下楼,“屠三哥,就是这些外来人要来砸我的店。” “道上规矩,容你辩驳一句。”屠三大马金刀往正中的桌子上一坐。 贾正道这人应是一向横惯了,怎么能忍得这样逼迫。“来人动手,将闲杂人等都给我清理出去。” “看来这是不给面子了。”屠三也是善茬。 贾正道的人明显更有实力,不过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屠三的人就被打翻在地捆成一坨。 “看来地头蛇敌不过强龙啊,我还是出去吧。这么下去不是个法子,这些人不解决掉,我在这鄢陵怕是没个安生日子。”眼见贾正道已经将屠三等人擒住,洛落对闫霜行嘀咕一声,便噌的一下钻出了桌子。 洛落抻一抻蹲麻了的腿,对贾正道挤出个笑容,“那个细......啊不是贾......老爷。” 一见洛落,贾正道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洛大夫,小的可当不起您一声老爷。您叫小的一声小贾就成。” “我居然能有这么高的地位。今天......”洛落实在是想不起这贾正道到底是何人。 “今天天气不错,没有风。您别撒迷药了,就跟小的走上这一趟吧。”贾正经在洛落面前俯首作揖请求道。 洛落摸摸下巴,一脸为难,“去哪儿,见谁,什么病?你从来都没说过,这让我如何去得。” 第八章 你算哪个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这.....这人在京里,这人您见了就知道了,这病......这病只有您能医。”贾正道揣着手,磕磕巴巴的说起来。 这说了,跟没说没什么两样,“这样啊,诊金多少?” “保您一生荣华富贵。” “其他的呢?”荣华富贵,自家就有,要是稀罕还用的着逃婚。 “其他......还是等您见了正主再说吧,想来您要的,我们爷都会给。”贾正道弯着腰,谄媚非常。 “都给呀,”落葵杏眼一眯,“我现在就要你们有多远滚多远,你说你主子给不给。” 一句话直骂的贾正道立直脊背,后退几步,“洛姑娘,您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小的不客气。” 情况不好,洛落一个小姑娘就算是有武功傍身,也不是这一众练家子的对手。闫霜行一把按下贾正道要挥出去的扇子。 “唉唉唉,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你看看你们这又是打架,又是争执的,这一早上,客栈也是分文未入,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嘛。” 洛落摸摸包里新进调制的泻药,“倒也是,不如就让掌柜的做上几桌好菜,就当我请各位吃个便饭,毕竟你们这么大老远的来请我也是不容易,正所谓买卖不成生意在......” 不过,今天这药能省下了,她看见她的救星来了。 客栈门口,娃娃脸的黑衣青年看着眼前这一众打手,薄唇紧抿,深深的酒窝里盛满怒火。那双提着食盒骨节分明的手,此时因为用力有些泛白。 “祝辛,你怎么才来。”洛落隔着层层打手,垫着脚尖向人群外的祝辛打招呼。 祝辛,英国公祝家的祝,十天干第八位的辛。祝家这一代侍卫里能被十天干命名的,都是各种佼佼者,祝辛更是其中难得的英才。这是这才,没怎么用在正地方就是了。 自打洛落十二岁时,十六岁的祝辛便成了她的贴身侍卫。之后洛落翻墙,祝辛垫脚;洛落偷零嘴,他望风;洛落逃婚,他打掩护。 祝辛提着食盒,自一众打手中间款步进入客栈,“是卑职的失职,所以刚刚特地给小姐买了鲜肉蒸饺来做早餐,刚出炉的。” 洛落接过食盒,将两碟蒸饺一一摆好,期间还不忘招呼闫霜行坐下,“祝辛,这些人就交给你了。别砸东西,我赔不起,还有别让他们打扰我吃饭。” “好。”字话音未落,门口几个打手就被祝辛一脚送出了门。 贾正道一时慌了神,“洛大夫,咱们不是说好要和气生财嘛?您这怎么二话不说就动手了。” “打不过才跟你和气生财,打的过,你算哪个?”洛落夹起一只白胖透亮的蒸饺,细细咀嚼,汤汁鲜美,皮薄肉嫩,真是人间美味呀,可比刚刚咸菜就馒头要好太多了。 闫霜行看了眼门外,战局明朗,祝辛腰间的佩刀都未出鞘,对面站着的已不剩下几个。到底是不能小看了这位做事不按规矩出牌的洛小姑娘。 洛落一掌拍在贾正道的肩膀上,杏眼笑弯弯,“你说你是想出去挨揍呢,还是做这里跟我聊上两句呢?” “聊聊,姑奶奶您说。”这眼下请不回去这位姑奶奶,回去少不了被那位罚,贾正道心中一片哀嚎。 “这请大夫也要有诚意,你家主子到底是谁,你让他自己来见我。这又是绑架,又是跟踪的,这要我以后还怎么开医馆坐堂。”洛落看着贾正道一片语重心长。 外面打斗声住,祝辛笑着走进来,路过被绑的屠三等人,还很好心的替他们划开绳索。 “小姐,收拾好了。只是此人要如何处理。”祝辛抱拳复命,深深的酒窝里尽是笑意。 洛落剜一眼一旁畏畏缩缩的贾正道,“想好了吗?怎么选。是自己滚回去呢,还是我让人把你扔出去呢。” “小的自己滚,自己滚。”说着贾正道逃也似的离开客栈。 等见到这贾正道背后之人,以后就不会再有人尾随堵截了。 “你是何时到的,我还以为你跟丢我了?”洛落看着祝辛,语带责备。 祝辛挠挠头,虚一眼闫霜行,“这其实你们上船之后,我就跟上了。只是我若跟着,似乎......似乎有些不妥,于是我便隐在暗处.......” 原来这丫头真的不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怪不得,当时她说自己是私奔。闫霜行不由在洛落与祝辛之间来回审视,私.......奔吗这是? “那背后之人既然来自京都,那我大概猜到是哪位大人了。今天早上这一架,他自然是不会再来,想来以他的身份,想要自己来见我可是难的很。姐夫,吃完了咱们就去看看。”洛落将盘子中最后一个蒸饺塞在口中,桃腮鼓鼓囊囊活像一只进食的花栗鼠。 闫老板昨日的一趟酒应当是很有门道,不过见了一面,那位周老板便将进药材的事儿写了契约,双方定好医馆开业之前十日便将药材送过去。 蒋家那边,蒋闻礼,蒋大秀才,今日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人还是呆愣愣的。但看着已经比先前好上太多。 “这药继续吃着,剩下的便是心病了,心病好了,自然人也就好了。”洛落将银针收起,叮嘱道。 蒋家二老千恩万谢,便跟着洛落去了府衙将租赁契书一时办理妥当。 小院里,星斗满天,葡萄架下,凉风徐徐。洛落躺在摇椅上看着点点星子,觉得自己开医馆的心愿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剩下的便是等着开门营业,名扬鄢陵了。 井水淘过的瓜,有一股特别的清香,祝辛将瓜放到洛落手旁的小几上,“小姐,今晚我就睡在房顶上,你有事只管叫卑职就是。以后.....以后若非必要,卑职会尽量不跟着您出现在人前。还有临出门之前老爷交待以后我的月钱就由小姐您来给。” “那你一个月,月钱是多少来着?” “卑职,三两。” 洛落觉得小几上的瓜忽然就有些吃不下了,“这么多!三两!都赶上我的月钱了。这么说来,你是不是比我还有钱。” 第九章 何为有心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三两,这么几年下来,那你有多少积蓄了?” “也没多少,小姐你之前买各色果子点心,问卑职拿的钱不少,所以,卑职也没攒下多少。”祝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还有个问题憋在洛落心里,憋了很久,她坐正身子,直直盯着祝辛,“为什么不答应跟我私奔,却还是跟着我跑出来,别说是我爹派你来的,家里功夫好的武卫不止你一个。” 祝辛将一瓣西瓜塞到洛落手中,自己则坦然在一旁席地而坐,看着满天星斗,开口说道,“离开国公府之前,国公爷问了我两个问题。” “我爹?问什么?” “国公爷问我,是职责所在还是心向往之?” 洛落眉头皱了皱,“还有呢?” “国公爷还问我,你与旁的女儿家不一样,我是真心悦于你还是习惯了跟在你身后?” 洛落摩挲着手里的瓜,一时陷入沉默。早之前姐姐也曾问过她,她是真心喜欢祝辛,还是因为祝辛对她好,所以她才总爱缠着祝辛。当时她翻着手里的医术,只是随口答了一句,是因为祝辛对她好,所以她才喜欢祝辛的。 祝辛是自己老爹指给自己的贴身护卫,就像姐姐身旁有祝庚,弟弟祝祈身旁有祝壬、祝癸。 祝庚对姐姐不好吗,当年赤兰丘一战,是祝庚重伤之下还替姐姐抓到了杀害她的凶手报仇雪恨,但是这样的好似乎又是不一样。 祝壬、祝癸对敢对小公爷祝祈不好吗,那是他们一起玩着长大的朋友,是可以替祝祈翻墙垫脚,遇袭挡剑的小跟班。 自十二岁起,祝辛就跟在她身旁,转眼已经近五年的时光。 这次离家,除了钱之外,洛落只带了两样贵重物件,一样是娘当年留下的医书手札,二就是祝辛。 可是,祝辛到底不是个物件?这么说好像哪里又有些不对。 见洛落沉默半响,没有回应,祝辛两个酒窝里盛满笑意,“前年的时候,当时大小姐住在雪院,院里梅花开好。你说你想要,我便夜里去采,谁知被大小姐逮了个正着,大小姐特意挑了几支打着朵的,说这样才开的久。我走的时候,大小姐对我说,瓶子里的花不如枝头上的花开的长久,若是想要长久便要明白是一时喜欢还是一世欢喜。” “我姐姐跟我爹倒是学了个十成十,说话都绕弯子。”洛落愤愤一口咬掉大半页瓜。“所以你是想明白了,才不跟着我吗?” “不是,我也没想明白,只是想跟着你。你若逃婚,我跟着仍是你的护卫,你若是私奔,我.....”祝辛说着说着从耳朵尖红到了双颊,活像刚刚喝了一壶陈年的女儿红。 “想不明白不打紧。我倒是有件事儿想明白了。”洛落两口解决完手里的瓜,还不忘用帕子将手擦擦。 “小姐你说。”夏日的凉风一吹,祝辛脸上的高温退去不少。 “首先,我不会洗衣,不会做饭,不会缝补。你呢,你会吗?” “这饭,我会一点.....”毕竟武卫的训练里,可是有生存这一项。 “其次,不过这几日的功夫,租铺子,翻新柜子,置办各样物件也花去了不少,以后日子是要过的节俭些。”洛落看着自己这两天日渐消瘦的荷包很是心痛。 “这钱,确实不多......” “最后,既然跟着,你的月钱就算是入股吧,这词是我姐夫刚刚教我的,以后等我赚了钱,我给你分花红如何?我发誓只有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肉吃。”洛落将瓜放祝辛手中一塞,郑重其事。 祝辛看着手里的瓜,这一瓣瓜出去可就是三两银子,“小姐,肉就先不说了,能有口汤,记得给卑职留着就好。” “说什么呢,我赚口肉吃的本事总还是有的。眼下你也算是我的同伙,这样你以后就别老是小姐、卑职的。我叫你祝辛、你叫我洛落,改了口才能方便我大隐隐于市。”洛落眉头一挑,一巴掌拍在祝辛肩膀上,笑得开心。 祝辛笑起来,脸上的酒窝越发深陷,“好,洛落,那我睡房顶上去了。” “回来,姐夫帮忙置办的东西不少。再说,这小院子,都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住到西厢房便好。而且,我怎么也算得上是有良心的,月钱都不给你了,怎么好再叫你值夜。”洛落摸摸自己的小良心,不给钱的话,这活还是少干点吧。 “谢过小.....洛落体恤。不过,以后出门,我会翻墙来回。” “也是,随你。院子里多你一个人,我倒是觉得心里安定些。”凉风吹过,几缕发丝调皮的贴在洛落的脸颊上。 祝辛望见,觉得很像那日在大小姐院子,见着的那些白梅上一丝丝细细的花蕊。 翌日,不过刚刚晌午,日头透过层层树叶于码头的货物上撒下点点金光。 “姐夫,你怎么走的那么急?我这才安顿下,你就要走了。”洛落带着祝辛,在鄢陵渡口给立时就要回明州的闫霜行送行。 闫霜行的目光在洛落与祝辛之间梭巡一趟,微微笑道,“见你这边已经有了着落,我便可以走了。毕竟我还想着早点带你姐姐回家。” 看着闫霜行怀中那块被小心翼翼包裹着的牌位,洛落长吸一口气,“那姐夫你路上小心。” “开店之事,你但凡有不懂的,尽可以去信明州桃花村找我,我早年将那处宅院挂在族人名下,如今就在那里安身。”说着,闫霜行拱手告别,“就送到这里吧,后会有期。” 长风过海拂青衣,船舷上眉眼温润的男子招手送别。 “你说,闫霜行这么做值不值得?”洛落一面招手,一面问祝辛。 那个男人在国公府门口整整跪了三日求来的这一桩ming婚,“我听祝庚说,大小姐曾经救过闫老板的命,闫老板大概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吧。”祝辛说道。 洛落很是奇怪的看了祝辛一眼,“我做大夫,以后还不知道要救多少人的命,要是人人都来以身相许,那还得了。所以肯定不是救命之恩那么简单。” 第十章 今日有雨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祝庚点点头,深以为然,“那你懂那是什么吗?” 洛落摇头,“我不是很懂。” 祝庚眉眼间带着笑意,“我也不懂。”他只是习惯了眼前有那一抹,娇小的身影,不跟着她便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前院里的匠人还在忙着将铺面修整、粉刷。洛落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张了。 青色布衣,罗帕束发的洛姑娘背着半人高的竹箱子,拄着一把长杆子,杆子上斗大的字迹很是招人,“行医看病,五文一次,诊病有方,包治包好。” “五文一次了,包治包好。”洛落拄着长杆沿街叫道。 女大夫,还是这么年轻的女大夫,真真是少见,口气倒是不小,也不知能不能包治包好。 一路过来,看热闹的人多,真正问诊的反而一个没有。 一个上午,洛落喊的口干舌燥,却是没有一文铜板的进账都。 “这样不行,再这么走下去,我要累死了。”洛落在巷口处靠着墙壁歇脚。 不远处的吆喝声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盲人看相,一次十文,童叟无欺。” “盲人?”洛落拿出水袋喝上一口,看着那眼睛微微眯着老瞎子,暗暗观察一阵心里有了计较。 “咚。”的一声,沉重的药箱砸在算命瞎子的桌子上。震的老瞎子胡子眉毛带眼皮一齐震了震。 “何人如此无礼,这可是欺负我老神仙看不见。” 洛落看着老瞎子身后的长幡,摸了摸下巴,那幡上赫然写着,“徐半仙算卦。” “您就是徐老神仙呀,久仰久仰。小女昨日受神仙托梦,说此处有个老神仙,功德攒的够了,让我来给他医一医眼睛。”洛落恭恭敬敬行了个拱手一拜。“不知您可否愿意让小女给您医治。” 徐半仙半闭的眼睛微微一跳,打起哈哈,“老道不过是给四方信徒点拨迷津,不想三清道祖竟然还记挂着我。” “我梦里的老神仙说,这位徐老神仙呀,眼盲心不盲,且是盲了好些年头了,不知你瞎了多久了。”洛落继续编着谎话劝解。 “这.....我是盲了好些年了。” 洛落一拍桌子,“那就是您了,徐老神仙,您快坐好,我保证一针下去了您这眼立刻见光明。” 徐半仙的眼皮不自觉的抖了抖,连带着声音都有的发颤,“真.....真的吗?” “您坐好,只管等着就是了。”洛落看了眼周围越围越多的看客,心里很是满意。 洛落先是煞有介事按着徐半仙的左手给他把脉,故作眉头紧皱,看似为难的样子。“徐老神仙,您这旧疾看来是耽误了不少时日,且我听过但凡能窥见未来过去的人,这若是说的是真话那可是要遭三弊五缺的。” 这徐半仙倒也不含糊,此时左手的命门被对方一个小姑娘扣在手中,“这是是是,我自来不敢说什么假话的,所以我是真眼瞎。” 洛落眯眼笑笑,“真瞎就好。”说着从箱子中拿出常用的银针。 针尖对着徐半仙的眉心,“徐老神仙,我可要扎了呀,您要不要算算我这一针能不能治好您的眼睛。” 徐半仙抖抖手指,却发现这小妮子又将手捏上了自己的命门,“姑娘想来是道祖看上的药仙转世,定能治好老朽的病。” 针尖不过刚刚触及徐半仙的脑袋,徐半仙便立刻睁开眼睛猛的挣脱洛落的手,跳了起来,“哎呀,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姑娘,真是当世神医啊。” 说着,徐半仙连连俯身作揖,“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治好了老朽多年的宿疾,老朽真是感激不尽啊。谢过姑娘,无量天尊。” 洛落看着周围重议论纷纷的百姓,心里很是得意。“徐老神仙客气了,主要是您福泽深厚,所以才有了这番福报。” 洛落走到一旁将徐半仙身后的空桌子搬到路旁,“来往的各位父老,小女学医多年,游至鄢陵,觉得此地很是人杰地灵,边想在此处讨口饭吃。各位若是不嫌弃,便来小女处让小女给您看上一看,有病的看病,没病的图个平安,五文一次,童叟无欺啊。” 有了前面一针治好徐半仙多年眼疾的事儿做个引子,周围一众百姓,也都被吊起了胃口,纷纷排队,都想来试试这女神医是不是真有这么神。 一旁的徐半仙捋一捋自己的山羊胡,鬼丫头,下套下到老头子头上,看来以后不能装瞎子了。 日影西垂,洛落写好最好一张方子,“婆婆,切忌贪凉,少操劳,按时吃药,您定能活到抱曾孙子。” “小丫头,倒是有几分真本事。你师承何处啊?”徐半仙将自己的摊子收了收,笑着问道,“敢在我头上算计,你胆子不小。” 洛落瞟了一眼双眼透亮的徐半仙,“老神仙,多有得罪,还望勿怪。我砸你摊子之前,已经看了你好一会儿了,我发现你这人虽然装瞎子,倒是没有真的骗人。也没见你卖个符水之类的东西,唬人治病。再说,我这样不是反而帮了你一把嘛,神仙让您开眼,总比老装瞎子强啊。” 摊子面前已经没了人,洛落却还在奋笔疾书,“我摸你的脉,每逢阴雨天想来你会双腿刺痛之感,这副方子上的药都不贵,你连着吃上一个月估计能缓解些症状。不过这样的陈年旧疾还需要慢慢调养。” 徐半仙接过方子,“拿人手短,今日之事我便不同你计较了。” “那往后,徐老神仙也要多多照顾我这小辈,我在明鱼巷口置了间药铺,过几日就开业,老神仙到时候可要来捧个场啊。” 徐半仙看着远去的那道身影,看着手里的纸张不由玩味,定州李氏的羊毫,明州潭门的花笺,这一张纸都不止五文钱,这小姑娘来路可是不简单呢。是要好好看看。 夏日午后多有阵雨,眼看着不远就要到家,不巧暴雨从天而降,洛落只能就近找个铺面一头扎进去,先避过了这一阵大雨。 “外面雨大,姑娘且往里站站,别让雨打湿了衣服。”这家铺面恰是一家鱼肆,店里活计可以压低的粗嗓子,洛落听来分外耳熟。 第十一章 是女流氓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是你啊,假小子。”洛落转身看着身后这位眼神清亮却带着半脸黑疮的小少年,正是那日在巷子里帮她打晕贾正道的小姐姐。 “怎么是你?女流氓。”那假小子瞪着洛落一脸警惕的护着胸口。 “我,”洛落指着自己的鼻子,“女流氓?不是,你误会我了。” 假小子眼白一翻,叉腰道,“有那个姑娘家家的像你一样,我帮了你,你竟然,竟然.......” “阿墨,怎么了?”随着一道清朗的男音,一个身穿短打露着半肩的男子打了帘子,从屋后走进来。 洛落看着这浓眉大眼,古铜色肌肤,露出肩膀肌肉遒劲的男子,不由愣了愣,心里暗道这样的肉怕是不好下针。 阿墨见洛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东家,莫名恼火,见个男人眼睛都直了,还说自己不是女流氓。 索性,阿墨一个跨步,直直戳站在洛落眼前,“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啊。你个小姑娘怎么一点不知道害臊。” 男子倒是先反应过来,“是我唐突了,刚刚突下暴雨,我急着收外面晒着的鱼干,穿的随便了些,我先去换件衣服。阿墨,来者是客,要好好招待。” “知道了,东家。”阿墨嘴上答应着,可看向洛落的眼神却不善。 洛落在怀里掏了两下,摸到一块丝滑的布料,赶忙抖搂出来,“外面雨大,你不能把我赶出去。你要是把我赶出去,我......我就把这帕子扔茅厕里。” 那帕子想来对阿墨意义非凡,洛落这话一出口,阿墨便气红了眼,上前便要来抢夺。 洛落仗着自己身形灵活左躲右闪,竟然阿墨扑空了好几次。 “你把我的帕子还我,那是我娘给我做的,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几次被戏耍,阿墨已经气的涨红了眼。 洛落一愣,被气恼的阿墨狠扑在地。 这一磕,可是磕的不轻,洛落揉揉自己被磕麻了的小臂,“我没说不还你呀,你至于这么狠嘛。” “这是做什么,阿墨你怎么能如此轻薄一个小姑娘。” 洛落只觉的身上一轻,待爬起来,便看到阿墨已经被刚刚离开的青年拽到一旁。 “姑娘,我这伙计毛手毛脚冒犯姑娘了。我是这鱼肆的老板,我叫陈升,我代他给姑娘赔个不是。”陈升俯首作揖,诚恳道歉。 阿墨双颊气鼓鼓,“我没有轻薄她的意思,我只是想拿回我的东西。” “那你怎么会将人家姑娘压倒在地,还好没人看见,不然你让人家姑娘出去可怎么见人。”见阿墨梗着脖子狡辩,陈升叹口气,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 眼见阿墨已经被陈升寻的双眼通红,洛落赶忙将帕子塞到阿墨手中,“是我的不是,我不知道这帕子对他意义非凡,还逗弄他,所以才让他恼了我。说来我还应该同他道谢,早前他还救过我一次,我都还没来的急对阿墨小哥说个谢字。” 阿墨将手帕郑重叠好,塞入怀中,“你还是别谢了,你的谢,我可受不起。” “阿墨,人家姑娘给你道歉,你一个男孩子怎么可以这般小气。”陈升看着自己倔头倔脑的伙计,很是苦恼。 洛落到底有些理亏,赶忙打起圆场,“说到底是我口不择言,那个你叫阿墨是吧,我叫洛落,我在明鱼巷子口租了间铺子打算开医馆,你有空可以去那里找我,我给你免费看诊。” 洛落一边说着,一边刻意摸摸自己光洁无暇的半边脸。 夏日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片刻功夫,云散雨驻,金晃晃的太阳在零零落落的水坑上撒上片片光华。 阿墨扫了眼外面放晴的天色,语气依旧不善,“外面天晴了,我不怪你,你快些走吧。” 倒是陈升把想要离开的洛落给拦了下来,“今日之事,还望姑娘见谅。姑娘稍等一下。”说着,陈升匆匆跑去后院。 阿墨见陈升对洛落温和有礼,重重的哼了一生,“我东家就是脾气好,待人良善,你可别起了歪心思。” 洛落不觉眉毛一挑,“我起什么歪心思,他却是待人不错。我若是开医馆做掌柜的,我也会待人温和有礼,这不是最普通不过的为商之道吗?你在紧张什么?” “姑娘,这是我上午才从港口进的鲳鱼,你拿回去下菜,就当我替我这伙计赔个不是。你那铺子离此处也不远,以后邻里邻居的也好互相照应。”陈升说着将一条草绳扎好的鲳鱼递到洛落手中。 洛落看着一旁装着诸事不关心的阿墨,起了逗逗她的心思,“陈大哥,叫我洛落就好。这鱼,我就不客气了。日后陈大哥若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只管去明鱼巷口的有方斋找我,我保证药到病除。不过,我还是要祝陈大哥,健健康康无病无灾,毕竟我那里还是少去的好。” “哈哈,洛姑娘说话真是有趣。天已经放晴,我就借姑娘吉言了。”陈升大刺刺的笑道。 洛落瞅了眼阿墨黑郁郁的脸,目的达到,起身告辞。 瞧着青衫医女,背着医箱,娇娇俏俏离去的背影。阿墨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哼,女流氓。” 洛落看着自己小院子上冒出的炊烟,一时有些呆愣,“昨日不曾在家生火造饭,难不成是这房子刚刚租来就失火了?” 只是,鼻尖嗅到是饭菜的香味却骗不了人。 柴门推开,洛落身后是一片淡橘色的烟霞。祝辛看着她咧嘴显出俩汪深深的酒窝,“你回来了。” 洛落看着院中石桌上的一盘豆角炒肉,惊叹出声,“祝辛,你居然还会炒菜。” 祝辛将一盘,桂花鸡蛋放在桌上,笑了笑,“以前在府里,你整日与医术为伴,我便闲的时候比较多。偶然跟府里的大厨聊起来,很是投缘,便跟着他学了不少。你手里的鱼是哪里来的,看着活蹦乱跳很是新鲜。” 洛落举起手中的鱼,“这是我在一家鱼肆中避雨时候,老板送我的。就是巷口不远的陈家鱼肆。” 第十二章旧年梅花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正好给你做上一盘糖醋鲳鱼,今晚托小姐的福,可以加个菜了。”祝辛,接过鱼,笑着去往灶下。 祝辛一面处理手中的活鱼,一面说道,“想来今日你一定是收获颇丰。” 洛落将随身的钱袋在桌子上抖开,圆滚滚的铜板滴溜溜的满桌跑,“可不是,我今日进账还是不少的,不过一下午我摸了三四十个脉。以往替师父坐堂的时候,一天也不过十多个。虽是累了些,可确实我头一次,自己赚到这么些。” “五,十,十五,二十.......足足六十个。这可是我头一次自己赚到这么多钱。我决定了,医馆开张之前,我就四处给支摊子做游医,先把名气打出去。”洛落满心欢喜,将一桌子的铜板放在钱袋子中,小心收好。 糖醋鲳鱼放上桌,滋味鲜美,汤汁诱人。 “那你今晚就多吃一些,省的白日劳累饿瘦了。明日我陪着你一起去。”祝辛将一筷子鱼肉放在洛落碗中笑着说道。 洛落放下筷子,思索片刻,“你其实不用跟着。” 听见自己被拒绝,祝辛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毕竟是个侍卫除了保护主子安全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了?”洛落忽然有些忐忑。 祝辛笑笑安慰她,“你说的有些道理。只是我从未想过,我除了做侍卫还能做些什么。” “你身手不错,又能识文断字,什么不能做。做自己喜欢的便是了。” “那我且要好好想想。” “想不如试,明日开始你且去出去试试,说不定就试到了呢。”洛落给祝辛布上一筷子菜肴。 说试就试,接下来的几日,祝辛便开始在城中各处转悠。 镖局的把头很是喜欢祝辛这个身体壮实,又温和懂礼的小子,只是祝辛却不愿四处奔波离开鄢陵。 码头船东欣赏祝辛的识文断字,见多识广,只是航船万里,更是不合祝辛心中的打算。 “所以你去乾和祥做了厨子?”洛落惊的不知该作何评价。 祝辛有些羞涩,挠挠头,“我倒是觉得看别人将我做的饭,吃的一干二净很是满足。” 乾和祥,是这鄢陵最富盛名的酒肆,听说那里的大厨是早前宫里退下来的。 高朋满座、客似云来,放在乾和祥是一点都不为过。 “只是还有一件事,我不太放心。”祝辛眉头皱了皱。 “什么事。”自打离了京都,洛落觉着天大的事儿,就是自己的爹给的钱太少了,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今日我在码头上,听人说,圣上病重,太子奉命去九嶷山代天子祭天。我若不在你身边,我怕最近你恐遭遇不测。” “太子的龙舟一路沿运河南下,自有大批随从,怎么可能来咱们这儿,再说我现在不过一届平民,有什么好担心的。”洛落想起那位自诩风流文雅的太子很是不屑。 说起来英国公祝家虽不是王侯高门,家里却有座定海神针。自家的和蔼慈爱的老祖母,曾是早年敢领兵守关的武阳大长公主。在天子面前说话尚算有些分量。 豆蔻年纪的洛落曾随着自家老祖母与长姐去过宫里年节的家宴。 那一年正是各位皇子为了太子之位斗的你死我活的时节。 那日一个小黄门借口有人不适,便领着洛落去了梅园。 白雪簌簌,梅花清绝,白衣公子于亭中焚香抚琴。 若是别人看来,自然是美景美人相辉映。 这白衣公子就是当时还备受冷落,没有当上太子的病秧子三皇子,赵珏。 那琴声,对于洛落这样的医痴来说就是牛嚼牡丹,倒是那香,洛落嗅出了她配迷药时常用的绮罗香的味道。那人就更是不对了,明明一身的药味,可这药里却是人参鹿茸等热性的补药。 寻常人大补的药,吃上一味便好。你就是再虚弱,也不能好几样补药一起吃,要知道,十全大补丸可是能吃死人的。 这么个奇怪的人,却曾对洛落说,当日梅林一见,便对洛落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想起此人,洛落不由一阵恶寒,这么假的话哄鬼,鬼都不信。 二十三岁风姿卓绝的三殿下对着,还没长开像棵豆芽菜一样的国公女儿一见钟情,听着好听。 可明眼人一品,就品出这其中的味儿,这钟情的怕不是国公爷与大长公主在皇帝面前的分量。 “去年年末,这位太子殿下先是娶了镇北候邱家的大女儿邱凤池做正妃,还抬了宁远大将军魏介的次女魏雨晴做侧妃。他,不会再来烦我了。”洛落对这位太子殿下很是不以为意。 祝辛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要不,我还是不出去了,就陪着你,以防万一。” “不用,大好的日子不能因为不相干的人,什么都做不了。”洛落扒拉完碗中最后一粒米。 洛落奋笔疾书,写完今日最后一张方子,送走面前的老妪。“明日我的店就要准备开业事宜了,徐老神仙,我就不来陪你了。” 徐半仙将三枚铜钱撒了出去,只见铜钱在长桌声滴溜溜的打转,待到铜钱停下,三枚铜钱均是花面朝上。 “我这卦象上可是显示,你的店怕是一时半会儿,开不了业。” “呸呸呸,别咒我,我费这么大劲,可就等着医馆开业,好坐堂问诊。”洛落抬眸瞪了徐半仙一眼。 徐半仙捋一捋自己的山羊胡,“履卦,如履虎尾之卦。有险。” 洛落伸长了脖子看向桌子当中,“老神仙,可有解。” 徐半仙搓搓胡子,半响没说话。 “爱解不解,我没钱。”洛落将纸笔往药箱子一塞,转身便要离开。 “唉唉唉,看在你帮老朽治腿的份上,老朽给你解上一解。”徐半仙拽住洛落,妥协道。 洛落将医箱放到桌上,“那好。往日里,你可都是说些虚话,糊弄那些来找你算卦的。今日,你可不许糊弄我呀。” 徐半仙轻嗤一声,“老朽可是正宗的玄门传承,怎么会蒙你这小丫头。” 只见徐半仙双眼一闭,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拇指在几个指节之间点了几个来回。 “这灾带有贵气,唯有贵气可以化贵气,”徐半仙摇着脑袋说道。 第十三章开不了门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洛落扣扣耳朵,“你说的每一个字单独拆开我都懂,可是合起来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不过,我还是谢过老神仙这一卦了。” “懂不懂的不打紧,你且记住就是了。”徐半仙故作高深。 “啧,神神叨叨的。我走了,徐老神仙,再会。”洛落背上药箱哼着曲儿离开。 “春来早,喜鹊叫,姑娘梳妆美又俏.......”洛落哼着小曲,一路穿街过巷往自己的小院行去。 路过一处巷口,眼看就要到家,洛落忽然感到背上箱子一沉,便被人一把拉到到巷子的阴暗处。 闻着熟悉的鱼腥味儿,洛落有些气恼,“唉唉唉,你干嘛?撒手,撒手。” 阿墨往外伸头看了一眼,“下午的时候,有人把你的铺子给围了。看着来者不善,我特意等在此处告知你一声。” “你怎么又帮我啊?”洛落很是好奇,每回见她都没好脸色的阿墨为何出手。 阿墨不自在的挠了下脖子,“我爱多管闲事成不成。” “巧了,我也爱多管闲事。你脸上这疮,我能治,你要不要治。就当是我谢谢你。”洛落眯着眼睛笑道。 阿墨不自然的摸了下自己的脸,“我生来就是这样一副丑样子,要你管,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洛落悻悻地摸了下鼻子,“对了,你可有见过一个一袭黑衣,脸上有一对酒窝的男人从此处经过。” “没见过,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你也不怕遭人算计。”阿墨嘟囔道。 洛落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以为女扮男装就能瞒天过海,男女差异可是大的很。想瞒住可是不容易,但凡上心一点一定能看的出来。” “谁说的,我东家就没被看出来。”阿墨反驳道。 “还不是让我一眼识破。”洛落笑着戳破。 阿墨恼羞成怒,“你当人人都像你一样,女流氓。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看着阿墨气呼呼离开的背影,洛落习惯性的摸摸鼻子,这浓郁不散的鱼腥味儿。 明鱼巷口的小院子,几个手执陌刀,脚上穿着皂靴,粗布衣袍的男人将门口堵了个严实。 你以为你堵门,就能拦住我回家吗? 洛落看了眼不高的院墙,几个腾挪翻进自家的院子。 “祝二小姐,好久不见。”院中,素纱天青缂丝文人袍的男人,对着落落笑着举起手中的茶杯。 那杯子清甜白釉卷云纹,一看就是不平常人家用的起的。 “小女见过太子殿下,不过太子殿下想来是找错人了,祝二小姐是哪位呀。”洛落敷衍的行了一礼,瞪着眼睛开始装无知。 “哦?”赵珏笑得温和,“原来洛大夫就是这样打发上门问诊的病人。” 洛落将身上的药箱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好好看病的我自然医治,可你这样强赢逼迫的,还是算了。” “是下面的人冒犯了姑娘,我这不是亲自来请姑娘了吗?”赵珏语气依旧温和。 洛落伸手便摸上赵珏左手的脉门,“旧疾,无大碍。医过了,你走吧。” “身上的病好治,心里的病不好治。”赵珏手里的扇子挑上洛落的下巴。 洛落一脸厌烦将头扭开,将扇子推开,“我就不懂了,我与殿下素无瓜葛。殿下到底图我什么。” 这一转头,洛落看到了黑暗中隐藏的祝辛,只见祝辛对她遥遥点了点头。 “那年梅林一见,孤便.......”赵珏一副情深不能自抑。 洛落面露嫌弃,“停,我当年见你第一句话就是,你有病。今日还是这句话,你是真的有病。” 赵珏的笑容僵了僵,“孤对小姐的相思之情,若是小姐不愿意领的话,就不要怪孤强给了。来人。” ...... 半响无人应答,赵珏不由愣了愣,“来人!” 洛落噗嗤一声笑出来,“来什么来,太子殿下还是早点回去吧,你做你的天潢贵胄,我做我的平民百姓。多好。” “你!”赵珏冷笑一声,“倒是我小瞧了你。那今日孤就先行告辞了,明日孤会再来。洛姑娘可不要辜负了孤的一片情深。” 赵珏衣袍一甩,大步出门。隐隐还听到门口传来,“废物”,二字的叫骂声。 “小姐,明日他还要来,我们不如先行离开。”祝辛翻身下了房顶,眉头紧皱。 洛落看着刚刚布置好的院落,心里很是不舍,“我不走。好不容易才换来的自在日子,这样放弃岂不可惜。” 祝辛很是担忧,“此处已经被太子殿下知晓。” “让我想想,总有办法。”洛落长叹一口气,一定要想办法了结此事。 说起来,赵珏也算是姿容风雅的美男子,生在皇家自然天生带着一股贵气。可洛落每次见他,总觉得这个人假的不行,可又说不来哪里假。 眼下,洛落早已没了祝家二小姐的身份。若说以前这位太子殿下还是三皇子,图祝家的兵权、图长公主的声望也还说的过去。 现在嘛,“也不知道图我什么,还纠缠不休。”洛落撇撇嘴,这种你死我活的勾心斗角不适合她。 “总要想个法子将这尊大佛弄走,不然平安日子没法过。”洛落很是发愁。 祝辛深思片刻,“听说这次祭天,太子妃与魏良娣随同。”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洛落,徐半仙不是说了吗,贵气化解贵气。 “我们去太子的龙船上见太子妃,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家的男人对别的女人念念不忘。”洛落抚掌赞同道。 祝辛无奈摇头,“太子妃在京中一向风评甚好,贤良淑德,宽厚大度。” “魏良娣吗?可她会帮我吗?”洛落有些忧愁。 “试试。不如,我把她带来见你,总比我们冒险去见她要好的多。”祝辛想了想说道。 龙船的厢房内,魏雨晴接过嬷嬷陈丹娘递来的参茶,“太子可是去碰钉子了?” 陈丹娘默立一旁,“是。” “这男人啊,就是贱。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魏雨晴吹开茶汤上浮沫,啜饮一口。 第十四章有雨无情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今晚太子心情不佳,要不要......”陈丹娘试探着问道。 魏雨晴摆手笑道,“不用,先让他单独待会儿。待咱们温婉善良的太子妃碰过了霉头,我再去。走,随我去船尾吹吹风。” 当年梅林结缘,可是在京都之中被当作风雅之事传了好久。后来天家将祝二小姐指给了五皇子景王,京中可是好一片唏嘘。 魏家与祝家一向亲近,各中关窍,魏雨晴自然也是知晓。 陈丹娘目露惊讶,“船尾僻静,守卫薄弱。” “走吧。”魏雨晴正正头上的喜鹊报春簪,摇曳生姿步出房门。 初夏的夜风拂过清透的湖面,带着丝丝凉意。佳人一袭鹅黄宫装立于风中,裙角随和摇曳,舞姿曼妙。 祝辛老远就瞧见了船角的一抹鹅黄,便也不再隐匿,几个翻身在佳人身旁站定。 “卑职见过魏良娣。” “太子对你们家二小姐还真是念念不忘。”魏雨晴笑了笑道。 祝辛见四周并无守卫,想来是魏良娣已经将人都支开,“祝家无意参与朝堂纷争。还请良娣相助。” “那个只知道钻在医书里的傻丫头怎么会想起我来?”魏雨晴淡淡说道。 祝辛看来了眼魏雨晴,“这个忙只有你来帮最合适。毕竟您才是太子殿下的解语花。” “那傻丫头身旁有你跟着,怪不得国公爷如此放心。” “祝家与我恩同生身父母。再造之恩,不敢忘。”祝辛温吞有礼的说道。 魏雨晴倒是忽然笑开来,“再造之恩,我也不会忘。你去对那丫头说,我不便见他,不过这次九嶷山之行,我会让太子不再去打扰她。” 她与祝家的牵绊可是深的很。 香炉里的安神香掺在河边的水气里,绵密的压的人透不过气。臻首娥眉的宫装丽人端着一杯莲子羹,皱眉翻书的太子赵珏身旁。 “殿下,夏日燥热,还是不要太过劳累。”这宫装丽人便是太子妃邱凤池,“咱们已经在鄢陵停了两日,不知殿下打算何时启程,臣妾,也好吩咐下人早作准备。” 赵珏瞟一眼桌上的莲子羹,便觉甜腻烦闷,“你下去吧,我打算走了,自会告知你。” 邱凤池攥了攥衣角,“此去九嶷山,路途遥远,耽搁不得,还望殿下早做打算。” “都说邱家多直臣,就是女儿家倒也是不例外啊。”赵珏翻着书页不咸不淡的说道。 邱凤池脸色白了白,“臣妾多嘴了,这就告辞。”说罢,规矩行礼,转身离开。 书房外脸色木白的邱凤池与面若桃花的魏雨晴撞了个正着。 “给太子妃请安。”这礼倒是行的规矩。 邱凤池面无表情摆手,“良娣免礼。” “太子妃脸色不虞,若是身体不适,可要注意休息呀。”魏雨晴笑着同邱凤池客套。 邱凤池却不愿再与她纠缠,道了句无碍,便匆匆离开。 魏雨晴看着眼前紧闭的书房门,对身旁的陈丹娘吩咐一句,“去端一碗冰镇的梅子汤来。” 书房内,赵珏仍是对着书本眉头紧皱。魏雨晴悄声绕道赵珏身后,一双柔荑轻轻按上赵珏的太阳穴。 “今儿,妾遇到一件趣事想将与殿下听,不知殿下感不感兴趣。”佳人甜软的声音在耳畔想起。 赵珏本来随着揉捏已经松开的眉头不觉又皱在了一起,“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妾养了只百灵鸟,谁知昨儿早上丹娘给它喂食的时候,却被它逃出了笼子。丹娘立刻去追它,那鸟机敏,竟然被它给跑了。”魏雨晴语带羞恼。 赵珏倒是被她勾起了兴味,“后来呢,可吩咐人抓回来了。” “这鸟是真聪明,几番追逐都让它给跑了,可是气坏了妾。往日妾对它这样好,谁知它竟然这般不领情。”说着,魏雨晴重重拍了下扶手。 “那就再派些人,总能给你抓回来。”赵珏轻笑一声说道。 魏雨晴见他脸色转好,继续说道,“妾要做的事多着呢,哪儿能把时间都浪费在一只小小的鸟儿身上。妾便不在管它了。不过今儿倒是发生了件趣事儿?” “哦,何事?”赵珏不由好奇。 “那鸟自己飞回来了。许是饿的久了,竟然将昨日添的食儿吃了个一干二净。”魏雨晴捂着嘴娇笑道。 “没有屋檐遮风挡雨,没有净水精食,养在笼中的雀自然在外面飞不久。”赵珏愁容散去,脸上多了笑意。 陈丹娘端着冰镇梅子汤走了进来。 魏雨晴接过玉碗,替赵珏盛上一盅,“殿下且尝尝,清凉解暑。是妾刚刚从宫里学来的方子。” 酸甜爽口的梅子汤,驱散安神香带来的粘腻闷热,赵珏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还是你处事妥贴。” 妥帖又如何,不过还是个遇人便要低身行礼的妾,她不会永远做个妾。 她早年还是京城第一名妓董相思的时候,便知道男人靠不住,但是男人要用的好,才是她在这世道之中立身的根本。 万幸祝家给了她这个新身份。如今她帮祝家,也是在帮她自己。 明鱼巷的小院里,洛落看着孤身回来的祝辛有些失望,“你没把她带回了啊。” 祝辛摇头,“没有。不过她承诺,太子明天一早定会离开,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来。” “她怎么那么肯定?”洛落心里纳罕。 祝家的很多事情都是瞒着洛落的,为的便是能让她远离争斗,平安喜乐。 祝辛装作糊涂,继续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明日铺子里就可以摆上柜子了,等这些新糊的墙泥干透就可以准备开业了。” 洛落看着祝辛,来回扫视,“你说同样是男人,这太子殿下到底看上我什么了呢。不过见过两面怎么就能一往情深了?” 祝辛一时愣住,“这,大概是一见钟情?” “我是不信。一见钟情多半是见色起意。”洛落不由啧啧道。 “为何?”祝辛很是不解。 “你没看话本子上说吗,但凡被一见钟情不是秀美小姐,就是俊雅书生。长的丑的,怕是看都不看一眼吧。”洛落语气肯定评论道。 祝辛不由笑了起来,“你是觉得太子在说谎?” “我虽然不丑,可也绝对算不上漂亮。所以一见钟情我不信。” 洛落对自己得出的结论坚信不疑。 。 第十五章 大肉包子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祝辛看着身旁,双眼有神,五官玲珑的姑娘觉得她对自己的评价有些低了。 “其实,也没有.......” “你不用安慰我,我对我自己的长相评价还是很中肯的。毕竟我是要靠医术吃饭的人,与其听别人夸我长的好,我更愿意听人夸我医术好。” 洛落站起来,郑重说道。 祝辛望着她,只得宠溺一笑,“是,洛神医。今日已经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唉,你这有些刻意,不诚心。”洛落鼓着香腮,抱怨道,“不是真心佩服的夸赞,我不要。” “好,那洛大夫,早点休息吧。”祝辛无奈笑着摇头。 洛落点头摆着手往房间走去,“好嘞。” 次日,渡口一阵喧闹,太子龙船来的声势浩大,去的时候也是阵仗不小。 洛落咬着从街角摊子上买的肉包子,边啃,边看着龙船缓缓离开。 “真是脑子有病,就该找宫里的太医好好看看。”洛落塞完最后一个包子,小声嘀咕道。 今日这包子味道不错,回去给祝辛带两个。 包子摊前几个短打裹身,浑身冒着汗酸气的男人将卖包子的小媳妇团团围住。 “都说包子西施家的包子最好吃,今儿个爷们儿来了,且让爷们几个多尝几个呗。” 卖包子小媳妇一双桃花眼,眼角含泪,慑于这群男人的欺辱不敢抬头,只是小声应付,“这包子,各位大爷随便拿,想尝几个遍尝上几个便是了。” “那不知小娘子胸前的两个包子,能不能让我等都尝一尝啊。” 领头的那人说着便要上手去拉小媳妇的衣裳。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媳妇,这还能忍。 当然不能忍,头一个忍不住的就是坐在一旁吃包子的书生。 “畜牲,怎可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这书生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刚刚被洛落医治好的蒋闻礼。 青衫书生仗义相助良家妇女,话本子上都这么写。 本打算出手的洛落站在一旁继续看戏。 “穷书生,你骂谁。”领头的男子一声大喝,将蒋闻礼推了个踉跄。 这一声喝,倒是让洛落认出了领头之人,正是那日客栈掌柜子请来的地痞头子,屠三。 肌肉遒劲、身材壮实的屠三往身材瘦弱、病体初愈的蒋闻礼面前一站,力量对比高下立现。 蒋闻礼倒是硬气,明明怕的要死,还是颤着声音答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调戏良家妇女,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礼义廉耻。” “礼义廉耻,”屠三愣了愣回身问身后一众小喽啰,“兄弟们,你们知道礼义廉耻怎么写吗?啊。” “咱们一群泥腿子,谁会写字啊。哈哈哈。”周围一众喽啰哄笑道。 “来,哥几个,咱们好好跟这位先生讨教讨教礼义廉耻如何写啊。”说着屠三就将蒋闻礼一把推倒在地,挥拳就要照着书生的脑袋打过去。 洛落心道不好,那书生的脑子可是刚刚治好的,别再一拳头给打坏了。 “住手。”洛落急急忙忙上前,捏住屠三的手将他拉开。 “各位大爷手下留情。” 这一捏,洛落倒是注意到屠三的手指甲均是混浊黑灰,凹凸不平。 “哪来的小丫头片子,敢坏爷们的好事儿。”屠三一个不耐烦,甩开洛落的手。 一旁的小喽啰眼光淫邪,上下打量,“头,这姑娘也不错,不如.......” 屠三定睛来回打量面前突然出现的姑娘,“瞧着有点眼熟,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被人堵在客栈的洛大夫。” “对对对,是我,壮士真是好记性。” 洛落连连点头,笑道。“今日我与壮士再见,也是缘分一场。我看壮士这手指发黑,不如我帮壮士免费看看。壮士这病可不能小嘘。” “爷们身体好的很,看在你是大夫的份上,哥几个不跟你为难,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屠三记得这姑娘身旁好像有个武功高强的男子,一时便不敢轻易招惹。 洛落扫视一圈周围几个喽啰,见他们手指都多少有些黑灰之色,“你们是不是经常接触水,或是在水里劳作。” “这.....这也跟你没关系。”屠三神色见满是不耐烦。 “指甲发灰,分裂,还会不时掉落,影响你们干活。”洛落皱着眉头继续说道。 几个喽啰忍不住点头,“这,你怎么知道。” “你们有病。”洛落点头,下了结论。 “小姑娘不要危言耸听。”屠三被落落唬得愣了愣。 洛落唉了一声,“我是大夫嘛,讳疾忌医可不是好习惯。再说凭着这一面之缘,我给你们个不要钱的方子如何?” “不要钱?”屠三惊了个呆。 “你们想不想听?”洛落笑的想埋好了陷阱的狐狸。 屠三看看周围的兄弟皆是一脸期盼,“听。” “你们先把手都伸出来,站成一排。”洛落下巴一扬命令道。 屠三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女大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依言站好。 这些人皆是短打,身材魁梧,脚穿草鞋,手指与脚趾指甲皆是深深浅浅的黑灰色,严重者,指甲皆是片片碎裂。 “你们这呀,叫灰指甲。得了灰指甲,一个传染俩,问我怎么办,用醋泡泡它。”洛落背着手,老神在在地说道。 “这传染?”屠三被这说话给吓得不轻,“可是像瘟疫一样会互相传染。” 一听瘟疫二字,周围吃包子的一众看客,也不觉向后错开几步,毕竟瘟疫可是会人传人,要人命的,瘟疫一起,十室九空可是常事。 洛落见众人惊惧,赶忙安抚,“没那么吓人,只是你自己的手指之间会互相传染,与你同用毛巾、脚盆、洗漱用具之人也会被传染。平日里勤洗手,多加注意就能防止传染。” 屠三与同伴互相打量,发现果然个个都有,顿时乱做一团。 “洛大夫啊,可千万要救救我们呢。”屠三嗷嚎一嗓子,就要伸手上去,拽洛落的衣摆。 洛落连退两步将他的手拍掉,“方子之一,就是每日用温水泡醋清洗手脚,每次一柱香的时间。至于这之二嘛?” 第十六章 看书吐了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这二是什么?大夫你倒是说啊。”屠三催促道。 洛落看着这些个凶神恶煞,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眼珠一转,故作神秘,笑着说道,“要多做好事,多积德。听说怨鬼之气也是这黑灰之色,缺德的人扛不住,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沾染上。” 屠三立马领会,摸出三枚铜板,“霍娘子,你的包子钱。” 余下几人也不傻,纷纷将铜板扔到桌案上。 洛落满意的点点头,“最后,记得少沾水。保持手脚鞋袜干爽。” 屠三一脸为难,“这可有些难,我等常年在港口拉纤抬货,少不得要沾湿鞋袜。总不能不干活啊。这一家老小可都指着我呢。” “嗯......那就千万记得经常爆晒鞋袜,尽量把脚擦干净。不然指甲掉干净,可是会断手断脚的。不能干活,你们更是赚不到钱。”洛落一脸严肃补充道。 屠三见好就收,连连拜谢,“多谢洛大夫,小的回去就试试。这指甲平日虽说时有发痒,还不停掉落,起先也没觉得是病,还是多亏大夫提醒。我们这就走,以后定好好做人。” “走吧走吧,别影响人家生意。”洛落摆摆手,让屠三一行人干净离开。 见屠三等人散去,原本瑟瑟躲在一旁的包子摊老板娘,怯生生的走出来,“奴家霍小扇,谢过这位相公与小姐的救命之恩。” 霍小扇,一双翦水秋瞳含羞带怯,鼻若悬丹,口若胭脂,淡淡细眉,端是一副小家碧玉娇娇相。 甫一张口,声若莺啼,直教一旁的蒋闻礼,红了脸。 美人不止男人喜欢,洛落看了也觉得这霍娘子一笑又暖又娇,“我瞧姐姐打扮想来是嫁了人,不知是谁家汉子如此好的命,竟然娶了姐姐这般好看的媳妇。” 霍小扇脸红了红,“我夫君是东街铁匠铺子的王彪。我在此处摆个包子摊,补贴家用。不想今日竟被登徒子惦记上了,还有谢过姑娘机智解围。” “霍嫂子,不用客气。我也是偶然路过,举手之劳。嫂子这包子倒是好吃,再卖我几个可好。”洛落笑着说道。 霍小扇忙将各样包子都包了两个,“我这手艺是家里祖上传下来的,姑娘要是觉得好吃就常来。我呀管够。” 洛落怕她推辞银钱,忙从荷包里掏出一把铜板,“那我现谢谢霍嫂子了。”说罢,便跑着离开。 霍小扇看着眼前的铜板,连连叫道,“姑娘,你的钱。” 蒋闻礼,见洛落离开,忙同霍小扇匆匆拜别,疾步追了上去。 “洛姑娘,洛姑娘,你等等。等等我。”蒋闻礼,一面追,一面叫道。 洛落停下脚步,看着身后气喘吁吁的书生,“蒋秀才,你叫我何事啊?” 蒋闻礼喘着粗气,心下纳罕,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走那么快,追都追不上,“这几日姑娘一直不在家,我与我爹娘本想上门道谢,也一直没机会。” “行医治病本就是我的职责,不用谢我。”洛落笑了笑说道。 酸秀才大抵脸皮薄,见姑娘一笑便脸红,不分对象,“不......不是......我爹娘都以为我这没治了,全靠......全靠姑娘妙手回春。所以想请姑娘去我家坐坐,吃个便饭。” 洛落歪头想了想,这两日要忙着进药开门的事情,实在是没时间,“行医救人不为求谢,蒋秀才不用如此客气。再说了,令尊令堂将铺子便宜租给我,我还要好好谢过二老呢。” 蒋闻礼扭捏半响,吞吞吐吐说道,“其实不止是谢你,还有其他事情。” “什么事情?可是二老身体不适。” 蒋闻礼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我。” 洛落伸手抓过蒋闻礼的脉搏摸过,摸完左手摸右手,完了有前后左右打量下蒋闻礼,“你这癫狂之症,已经大好了,这要只需继续吃上一个月就是了。” “不是,我也说不得。”蒋闻礼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洛落前后看看,“看病最忌讳疾忌医,你说出来,我才好对症下药。” 眼见四周没什么人经过,蒋闻礼嗫嚅道,“我现在一看书就想吐,还有几个月就要会试了,我怕.....” “一看书就想吐?”洛落不禁反问,“不看呢,会不会吐。”、 蒋闻礼摇头,“不看就不会。” 洛落思索半响,“那就不看书了。” “十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一朝金榜题名。”蒋闻礼听的脸色白了白。 洛落再度思索半响,“不看书会不会死?” 蒋闻礼摇摇头,“不会。” 洛落继续追问,“不吃饭会不会死。” 蒋闻礼点点头,“会。” “那不结了,爹娘供你读书不容易。会试什么时候都能考,不如先去找份差事做。你这是心病,干点别的,没准就好了。”洛落拍拍蒋闻礼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蒋闻礼似有所悟,“不看书不会死,不吃饭会死。好好吃饭,找份差事,孝敬父母......” 洛落见他喃喃自语,便不再多言,甩着手走回自家小院。 周掌柜的已经依约将各色常用的药材都送了过来,许是闫霜行的面子非常够用,这些药材质地上乘,色相俱佳。 翻新过的柜子散过了打蜡上漆的味道,这会儿正好能用。 只是这工作量太过庞大,一天的功夫,不过才堪堪弄好半面药柜。 祝辛翻墙落入院子中,正好看着洛落哼哼唧唧歪在躺椅中揉着自己的腰。 “我带了水晶酱肘子,你要不要吃。”祝辛掀开食盒,酱汁的浓香扑鼻而来。 洛落曾的一下坐起来,“要,我今日啃了一天的包子,总算能换个花样了。” “一天的包子?”祝辛不由失笑,“这是买了多少。” 洛落指着桌上剩下的四个包子,“十几个吧,还给你留了几个。挺好吃的。我帮着巷口的霍嫂子一个小忙,她给我包了一堆。不过我钱也没少她的。” 祝辛将热好的饭菜一一摆上桌子,看着蔫蔫的洛落,语带关切,“怎么累成这样,明日我跟酒楼告个假回来帮你可好。” 洛落立马伸手,坚定拒绝,“不用,我自己来就好。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行。” 第十七章 开业大吉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祝辛很是犹豫。 “不用,你不是我的下人。我也不是从前的大家小姐。我自己来,我可以的。”洛落语气坚定。 祝辛不再坚持,夹起一块嫩肉放入洛落碗中,“那就多吃点,吃饱了明日好有力气干活。” “你放心,我本来就不是生来便是大家小姐。这一点苦不算什么。”洛落咽下口中的肉,说道。 祝辛跟在洛落身旁的那一年,正是国公爷带着三个儿女回归祝家的时候。 早些年国公爷因为一些陈年旧事,流落在外。待到前一辈国公病体日重,国公爷才回到府里,承了爵位。 那些年,国公爷就是独自在外靠做游医为生,两位小姐与小公爷早前也从未有过仆人丫鬟跟着。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做饭,洛落完全不会之外,洗衣扫洒之事她倒都是手到擒来。 祝辛只得点头答应,“那好,你若是需要我帮忙尽管说就是了。” 洛落已经累的没了说话的力气,只是点点头支吾道,“好。” 翌日,晨曦薄雾散去,白亮的日头高高挂上院中的榆树。 洛落推开窗户,迷蒙着睡眼,看着眼前白花花一片的日光,喃喃道,“都这个时辰了啊,祝辛想来已经走了吧。” 昨日太累,一觉便是日上三竿了。 洛落洗漱过后,从灶台的蒸笼里,翻出两个温着的包子,叼在嘴里去往前面的铺面里。 原本杂乱铺满地面的麻袋被整整齐齐的堆在了墙角。另外半面原本空着的药材抽屉,此时都被按洛落之前贴的标签性依次归类放好。 铺面的算盘下压着一张纸条,字迹棱角分明,“跟了你这些年,我大概也认识些许药材,按照你的标签码放了,你再验看一遍可有疏漏。祝辛。”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空阔的屋子里,灰尘在阳光中上下翻飞,浮起层层暖意。 洛落扫视一眼码放整齐的屋子,嘴角溢出些许笑意,“还是挺勤快的嘛,可惜近日里没钱,给不了你月钱,也没有奖赏。” 检视过药柜中各色药物,确认摆放无误。 洛落起身将店铺大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人影却歪歪的倒进门里来。 “唉唉唉,我这医馆还没开门呢,怎么就有人堵门了?”洛落后退两步惊叫道。 徐半仙本是靠坐在门上小憩,哪知这门子忽然打开,一个猛子便歪了进来,“我还没说你呢,你看谁家医馆跟你似的,大中午的才开门。也不说一声,我这老腰哦,快给我看看摔折了没有。” 洛落伸手,啪的一声拍上徐半仙撅着的后腰,“你这腰好的很,再摔个十几次都不打紧。今日来找我何事啊?” 徐半仙拉过一把椅子,很是嫌弃的拍拍椅子上的灰尘,而后一屁股坐上去,“人老了就爱瞎操心。你这店要开业,我自然是来替你掌掌这店铺的风水,开业的好日子。” “那您老要不要再给我打个开业蘸,我再给您老厚厚的包上个红封。”洛落双手抱胸,撇嘴问道。 徐半仙对这上道的答复很是满意,“对对对,这样最好,再给老头子包上三壶沁灵春就更圆满了。” 洛落摸摸自己的荷包苦笑一声,“老神仙,我一日赚的不过几十个铜板,你也看见了。我这可是真的请不起您这位神仙。您还是另谋高就吧。” 徐半仙上下打量了眼一身青布衣裙,木簪子绾发的洛落,小声嘀咕,“不应该啊,我算的你可是大富大贵的命啊。” 洛落一个眼刀给徐半仙奉上,“老神仙,以后我还是叫您老骗子吧。” 徐半仙怒瞪一眼,连连摆手,“别别别,谈什么钱,谈钱便落了俗气。” 洛落上下打量眼徐半仙,一把拽过徐半仙的左手,便开始替他诊脉。越诊的久洛落的眉头皱的越紧,“老神仙,你这腰可是真不好啊。一把年纪的人,要注意身体呀。” 徐半仙一把挣开洛落的手,“小丫头净胡说,神仙可都是长命百岁的。老朽好的很。老朽今日来确实找你商量个事儿。” “哦?何事?”洛落不由好奇。 “有人托我找你给他闺女看病。”徐半仙故作高深。 洛落眼角一跳,“什么病,怎么还托你?” 徐半仙挑眉看向洛落,“我这半仙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找我有何不对。” “你又不会看病。”洛落小声嘟囔。 “你就当帮我个忙,就说怨祟已除,自然就能治好病。”徐半仙摇头晃脑的说道。 这说法,把大夫置于何地呀。洛落一把将徐半仙从椅子上薅起来,“走走走,信巫者不医。你这是骗人钱财,别想我助纣为虐。” 徐半仙被洛落推的踉跄几步,“唉,你这丫头。我老头子想着你,有钱一起赚,你还不乐意。” “这钱,你自己赚吧,慢走不送。”洛落将徐半仙搡倒门外,气鼓鼓的说道。 泰和十八年,仲夏,七月初十,宜,开张,破土。 鄢陵城正兴大街,明水巷子口的一家铺面前,两只红毛舞狮腾挪跳跃,踩着噼啪作响的爆竹,舞的欢快。 一众百姓围在门口,议论纷纷。 “听说这家医馆可是女大夫坐诊。”百姓甲啧啧嘴。 “这女大夫行不行啊。”壮汉乙深表怀疑。 “哎,可不能小看女大夫。听说东市上的瞎子徐半仙就是让她一针给治好的。”老婆婆丙郑重说道。 旁观者惊之,“真有这么神奇?” 一众人叽叽喳喳,“可不是,前两日她还开摊子坐诊,五文钱一次,开的方子好用还便宜。” “真的,假的,五文钱,谁家大夫也不能五文啊,别是骗人的吧。” “骗你,是王八。” 早上,祝辛本想留下陪着洛落。 洛落却笑眯眯的将他推了出去,直说,开业的事情都托蒋家大伯替她涨落好了一应事宜。 此时,隐在人堆里的祝辛看着铺子门口对众人拱手行礼,客气邀请的蓝衣少女,心里满是欣慰。 自家往日上房揭瓦的二小姐,如今已经长成了可以独挡一面的女大夫,能见证她一日日的蜕变,祝辛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第十八章 星梦清河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爆竹声中,洛落扬手揭下蒙在门匾上的红布,黑底金子的牌匾上,有方斋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今日鄢陵城的奇谭便是这女大夫开的有方斋。 入夜,洛落将医馆大门上了门栓,垂头丧气的回到院子里。 祝辛回来时,正见她趴在石桌上,对着蒋家老夫妻送来的红蛋、阿墨送来的咸鱼、还有徐半仙送来的辟邪铜镜发呆。 “怎么医馆开业了,你反而不高兴。”祝辛语带关切。 洛落长叹一口气,“高兴不起来呀。” “怎么了?” “坐堂不是游医,自然要守同行规矩。自然不能再五文看诊,所以来的人便少了很多。”洛落垂头丧气的说道。 “我听闻乾和祥早年生意也是一般,后来日子久了,才渐渐有了名声。”祝辛想了想说道。 洛落却依旧低丧着脑袋,“这也就罢了,可好些人来,就是想见见这女大夫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打量我的眼神,同打量东市上卖艺耍猴的没什么分别。” 祝辛忍住笑意,“你大可用医术告诉他们,行医救人不分男女。” “难呢。”洛落一脑袋埋在双臂之间感叹道。 难也要撑下去,毕竟当日的豪言壮语还在耳畔,不能才开门一天就撑不下去。 “好些日子没见你练过功夫,不知这轻功可有退步,”祝辛见洛落低沉,想了想,笑着问道。 洛落坐直身子,瞪了回去,“这可是保命的功夫,如何能退步。” 祝辛轻笑一声,一把拽下洛落腰间的香囊,“这个好像是早年大小姐送你的,要就来追我。” 说罢,一个飞身,出了庭院。 “你把我香囊还我,”洛落娇姹一声,起身追了出去。 夏夜清风习习,吹过男子黑灰的衣摆,吹向少女飞扬的裙角。 祝辛在一处房瓦上站定,晃了晃手中的香囊,“小姐想来最近疏于联系,竟然被我甩了这么远。” 洛落的脚尖接连踏过片片屋瓦,气息急促,“你欺负人,跑这么快。” “卑职不敢,小姐功夫退步了。”祝辛的酒窝里盛满笑意。 “我才没有。”洛落奋起直追。 祝辛双手背后,腾身而起,“那就继续。” 洛落咬咬后槽牙,几个起落追了上去。 二人追逐之间,城中星星点点的灯火渐渐在二人身后渐行渐远。 有风拂过,带起片片毛絮。 洛落在河滩之旁驻足,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将祝辛的身影追丢。 她一时慌了神,高声叫道,“祝辛,祝辛,你在哪儿?” 凉风徐徐,却无人应答。只是风中的飞絮渐渐多了起来,一同多起来的还有点点荧绿。 星子在幽深的夜空中静静明灭,萤火在芦苇从中时隐时现。 眼前之景驱散这一日洛落心中的捕快,笑意渐渐溢出她的眼角。 祝辛不知何时来到洛落身后,将香囊在洛落眼前晃悠,“小姐。想不想去这芦苇荡里看看。” “自然想,可是我跑不动了。”这一路追来,洛落已经累的有些气喘。 祝辛笑着指了指,那不起眼的渡口,“有船,我载你。” 洛落几步跑上去,抱膝而坐,“好。” 竹竿重重查入水中,小舟推开河水向前滑去,风携这飞絮裹着萤火与小舟擦肩而过。 “这里叫做太白池,据说早年间,诗仙李太白于此处醉酒,酒壶倾倒于是有了这一汪清池。” 祝辛站在船尾乘船,声音如清朗如新酒。 星光与萤火太过相似,洛落伸手觉得夜空仿佛近在咫尺,“以前跟着爹读书背诗的时候,隐隐约约记得一句,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星梦压清河。当时我还同姐姐争辩说这诗人一定是喝傻了,才能觉得自己被星星压着。现在看来,不喝也能行赏到如此景致嘛。” “下次给你带上一壶果子酒,试试看醉了可否能见到天在水?”祝辛将竹竿深深撑入水中,言语间尽是笑意。 洛落却腾的一下坐直身体,“那可不行,喝酒误事。不过,” 她抬头看着空中莹莹闪烁的星星,“这样看着就很好了。看着,忽然就觉得不累了。” 祝辛看着青衫姑娘眼中的点点星光,酒窝笑的更深,“这样看着确实很好了。” 药铺开门的头两日还有人上门来看个热闹,这几日热闹看过了。有方斋门口除了不时飞过的鸟雀,偶尔歇脚的夜猫,便再没有别的过客。 洛落趴在柜台上,百无聊赖的翻了眼医术,心中感叹,门口徐半仙的算命摊子都比她这门面有人气。 烈日当头,徐半仙掂量着,自己这一把老骨头再烤一会儿估计就要提前化成灰了,于是两步扎进身后的铺子里。 “丫头,去给我盛碗凉水了,再切半个瓜。”徐半仙半点不客气的吆喝道。 洛落起身提壶,“你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只有水,没有瓜,爱喝不喝。” 徐半仙倚在门槛上,咚咚两口将水喝了个干净,还不忘扯过袖子蹭蹭沾水的胡须,“你当时砸我摊子的时候,也没跟我客气不是。” 洛落在徐半仙身旁坐下,梗着脖子还嘴,“你装瞎,我可是为民除害。” “早上我可是见着了,隔壁那姓蒋的书生,红着脸给你送西瓜来着。”徐半仙一脸贼笑。“见者有份。” 洛落不由撇嘴,“你怎么没见着我拒绝他。” 徐半仙点点头,“见着了,我还见个黑衣服,脸上有酒窝的小子抱着个瓜,翻进了你的院子。小丫头,见着有份。” 洛落点了点手指,摇摇头,“你,为了点吃的。.......好,我去切。” “唉,这就对了嘛。”徐半仙见心愿得偿,满意的捋了捋山羊须。 鲜红的瓜瓤,将灰白的胡须染上一层红粉,“我有个赚钱的生意介绍给你,你做不做。” 洛落看了眼西瓜糊半脸的徐半仙,“帮你装神棍骗人的事儿,不做。” “唉~”徐半仙啧了声,“神棍的事儿能叫骗人吗?不是,神仙的事儿能叫骗人吗?” “那叫什么,坑人,蒙人?你选一个。” “蒙人吧。”徐半仙思索了下,“不是,我这是好事儿。你且听听,你这瓜我不白吃。” 第十九章 程家幼墨 (端午安康,不求粽子但求收藏)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那你且说来听听。”洛落咬了口瓜,漫不经心的问道。 她也没指着这老骗子嘴里能有什么实话。 “咱们鄢陵太守,程大人,你可听说过。”徐半仙故作神秘。 洛落点头,“听过。如何?” “他家有个女儿,恶疾缠身,满身脓疮,浑身恶臭。遍寻名医,无药可医。”徐半仙拧了把滴着瓜汁儿的胡须,接着说道。 疑难杂症啊这是,洛落听的来了兴致,“后来呢?” “有人说这是冤魂缠身,程大人便请了我去给他女儿驱邪。可我看着这大概是一种毒。” “程姑娘是何种症状。” “身上大片黑紫,且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描述,让洛落不由的想起了假小子,“是不是特别像鱼腥味儿。” 徐半仙连连点头,“就是放久了的臭咸鱼味儿。” “那她脸上可是大块的黑斑?”洛落追问道。 徐半仙点头,“可不是,若不是那黑斑,那程家小姐也算的上是小家碧玉,可惜了。” “那我知道了,这病我能治疗。”洛落点头道。 徐半仙抚掌笑道,“这便好。我下午就去见程大人,若他同意,我晚些时候就带你去见他。” “徐老神仙,那我可就先谢过你了。这瓜你尽管吃,不够我去买。”洛落笑的眉眼弯弯。 “这一个瓜哪行,你就像打发了老朽?”徐半仙眉头一挑。“怎么不得请我去乾和祥喝上一顿好久。” 洛落眼珠一转,“乾和祥是吧。没问题。” 若能治得好程大人的千金,银两倒在其次,得程大人一份亲眼,便能在这鄢陵百姓之中多上两份声望。 这一趟出诊,不亏。 日落之后,医馆落锁。 洛落跟在徐半仙身后进了程府的小院子。 这院子不见半点官家气派,门口驼背弯腰的老人也无半点官家仆人的骄娇之气。 都说这程大人是鄢陵的青天,两袖清风。 洛落扫了眼,朴实古拙的院子,看来传言非虚。 靛蓝道袍,布巾束发的程砚,眉宇间竖纹深重,瞧着他同自家老爹应是差不多的年纪,可花白的头发,深重的面纹,却让他看上去老了很多。 “程大人,民女洛落。”洛落低头规矩行礼。 徐半仙一口黄牙笑出大半,“这就是我跟您说的女神医。小老儿多年的腿疾就是让她治好的。” “洛大夫,”程砚拱手,“小女的病,还要麻烦你了。” “程大人客气,行医治病本就是我辈天职。还请大人带路,先让我给小姐看看吧。” “二位请随我来。” 拐过两道门,便是程家小姐的院子。 门口一个小丫鬟,正背着门偷偷落泪。 “青儿,小姐呢?”程大人皱眉问道。 小丫鬟吸吸鼻子,“小姐在屋里发脾气,她说她这病是天谴,是报应。她不治。” “我去劝劝她。”程砚大步跨入院中。 洛落本想跟着进去,奈何还没走上两步,一个茶壶兜头砸过来。 “我说了,我不治。让他们滚。”一声少女的尖叫随着茶壶砸来。 程砚堪堪躲过,迎面而来的茶壶,“胡闹,你这病不治,以后如何出门,如何嫁人。” “嫁什么嫁,有你这样一个爹,还有何人敢娶我。”少女尖声叫道。 程砚一阵语塞,“我,我.....你的脸必须治。” “不治,我只恨当时没死了去。省的现在让你见着我发愁。”少女一声尖过一声。 程砚长吸一口气,胸口一阵起伏,“你到底如何才肯看病。” “不看,死了都不看。反正也看不好,死了正好省的拖累你。” 洛落试着往门口凑了两步,劝解道,“程姑娘,你且让我试试,说不定有希望呢。” 一个杯子直直飞出门口,朝着洛落门面而来,“不治,庸医走开。” 还好洛落反应够快,一个弯身躲过杯子,“好险。” 不过靠近这两步,洛落隐隐约约闻道了一股熟悉的鱼腥味。 她回身,示意程大人与徐半仙离开院子。 “程大人,请您在门外稍等片刻,我有法子劝解令爱。”院子门口,洛落郑重说道。 程砚将信将疑,“你可以吗,我怕她伤到你。” “我身手好的很,大人放心就是了。”洛落拍着胸口保证。 洛落转身,再次进入院内。 “我说了,我不治。”又是一个杯子从门口掷出去。 嘭的一声阵亡在青石板的地砖上。 洛落靠近门口,压着嗓子叫了一声,“阿墨,你再砸,我就将你的身份告诉陈升。” 轻纱遮面的少女,倏然出现在门口,狠狠地等着洛落,“你敢。” 洛落眉毛一挑,挑衅倒,“你看我敢不敢。” “你要是不嫌弃我,你就进来吧。”阿墨妥协道。 洛落皱皱鼻子,“见你这么多回,早习惯了。” 只是屋子里的味道远远比想象的要浓烈的多。 眼见洛落强咬着牙,不去捂住口鼻。 阿墨叹口气,低声说道,“还是出去吧。确实很难闻。” 院中二三丁香蔫头巴脑,几束夜来香也没什么精神地开着。 “你看,没有人会不嫌弃我。除了我东家。”阿墨低着头说道。 “我也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那个味道实在是太过浓郁.......”洛落连忙解释。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一直在鱼肆帮工的原因,才沾上一身的鱼腥味儿。” 阿墨摇头,“我身上的味道也不是生来就有的,而是与我脸上的青黑一起有的。” “这个倒是,我之前见过你几回,便注意到。你这样的症状与我娘医术中记载的一种奇毒相似。”洛落伸手仔细验看阿墨脸上的黑斑。 阿墨躲开洛落的手,“我不想治。” “为何?”洛落疑惑。 “你别问了。我的身份你不许告诉我东家,听到没有。”阿墨虎着脸说道。 洛落眯着眼,“讳疾忌医,还威胁大夫。你想干嘛?” 阿墨冷了脸色,“这是我家的事儿,不用你管。我赶走的大夫多了,也不多你这一个。”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医了,不过你若是想医治了,只管来找我便是。”洛落无奈说道。 等在门口的徐半仙与程砚,看着洛落摇着头出门,不由同时叹了口气。 “辛苦洛大夫,她这病可能医治?”程砚关切地问道。 第二十章 蛰了一下(端午安康,不求粽子求票票)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洛落往院落里回望一眼,“这病能治,只是要她同意。” 程砚无奈摇头,却一言不发。 “程大人,可否容若多问一句,令爱身上这蛊毒是如何来的?” “这.......”程砚似乎又什么难言之隐。 徐半仙倒是先张了嘴,“程大人,请了这么多大夫只有这丫头还能进去说上几句话。你就别再犹豫了。” 程砚再度望向一片狼藉的院子,犹豫半响终究是下了决心,“姑娘随我来前院,咱们详谈。” 阿墨身上的毒,程砚讳莫如深,不愿多提及,只说中毒时间不过一年左右。 千万拜托洛落要想法子医治,毕竟女儿家不能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一辈子。 阿墨若顶着那样一张脸,以后可如何找婆家。 洛落之前因着对阿墨的好奇,便仔细琢磨过这症状。 “还请程大人放心,我定会想法子说服她的。” 程砚挺直的脊背,此时佝偻的几分,显得格外苍老,“我就这一个女儿,不求她大富大贵,但求她能平平安安嫁人生子。” 大话说出去了,可是患者不配合治疗,再有效的法子也是空谈。 “所以阿墨为何不愿配合你,你倒不妨好好问问她。” 小院子里,祝辛在洛落身旁坐下,笑着建议道。 洛落哀叹一声,“许是我俩八字不合,她见我就像个刺猬一样。” “倒也未必,上次她不是还帮你通风报信来着。” 这倒是提醒了洛落。 “她这个人,大抵就是嘴硬心软。”洛落抚掌定论,这样的人其实很好说动只要找到关窍。 祝辛在乾和祥后厨帮工,倒是也对陈家鱼肆熟识,他家的鱼品相不错,老板陈升人也实诚,乾和祥的鱼多半是来自他家。 洛落看着祝辛,心念一动,“你要不帮我跟陈升打听一下,阿墨平日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隔日里,洛落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家药铺门口看书发呆,却见一个阿墨一阵小跑冲自家铺子过来。 “你,这是....?” “我来问你拿些金创药,我东家刚刚赶海的时候,被海爬子给咬伤。”阿墨急急的说道。 洛落走回药柜,“可伤的厉害,要不要我跟你去瞧瞧。” “流了不少血,不过你这铺子里只有你一个人,你只给我些药就好了。”阿墨思索片刻说道。 洛落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你瞧我这铺子哪里有人,我托徐半仙帮我看着些便是了。海里受的伤麻烦不得,一个处置不好,感染了就晚了。” 阿墨脸上少许凝白的皮肤,微微泛起些红色,“那就麻烦你了。” 洛落叮嘱徐半仙一声,便随着阿墨去往鱼肆。 两人才一脚踏进鱼肆,却见陈升捂着肩膀要送一位茜色罗裙的姑娘离开。 “是洛大夫来了呀,洛大夫稍坐,待我送走阿燕姑娘。”陈升笑意温和的招呼道。 那位名叫阿燕的姑娘倒是送了洛落一个白眼,“女大夫,早些时候我听人说了,她开的方子,好多药铺的坐堂大夫都说是庸医开方,不能用呢。” 陈升见洛落黑了脸,连连圆场,“这恐怕传言有误,蒋家的书生,那些个大夫不也治不好,最后还是洛大夫给看好的。” 见陈升回护,阿燕笑的乖巧,“阿升哥哥,我只是觉得女孩子就应当,学些针织女红,相夫教子才是正道。开医馆,赚钱什么的,也不过是给大家闹个笑话。” 洛落正要开口争辩,却见阿墨比她更生气。 “女儿家怎么就不能开医馆了,医术又不分男女,女大夫怎么就比男大夫低一头了,女子怎么就不能自己赚钱了。” 阿墨气势汹汹,将娇娇俏俏的阿燕姑娘骂的都缩了半截。 阿燕拽了拽陈升的衣袖,很是委屈,“阿升哥哥,你看他,他不过是你店里的一个帮工,怎么可以如此羞辱我。” 陈升看着眼前的境况,太阳穴直突突,“阿燕,刚刚你不是说你娘还催你早些回去吗?” “是啦,女儿家家的要自重些,不可太过抛头露面,尽是商贾习气。” 阿燕甩了下帕子,扭着略显粗壮的水蛇腰跨出了大门。 “你伤口好了么,你就跑出来,”阿墨一把将陈升推到椅子上坐下。 这一把力气估计不小,疼的陈升呲牙咧嘴。 “你轻些,刚刚阿燕也不知给我撒了些什么,伤口烧的厉害。”陈升倒吸一口凉气,咬着后槽牙说道。 洛落将包的乱七八糟的棉布,小心翼翼的拆开,只见黑紫的伤口上胡乱撒了好些白粉。 洛落伸手拭了些白色的粉末,轻轻嗅了嗅,“不过是些劣质的止血散。药不对症。这伤口有毒,需得重新处理。” “可需要准备些什么吗?”阿墨关切地问道。 “纱布清水即可。这伤口有毒,不知陈大哥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吗,”洛落一面小心擦拭伤口上的止血散,一面问道。 陈升想了想,“我是下水的时候,被海蝠给蛰了一下。也是我大意了。” 洛落一时有些为难,“这毒血需要吸出来,重新上过药,这样才能好的快些......” 阿墨端着清水与纱布走进来,想也不想便张口说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好为他吸血。还是我来的。” 洛落惊的一愣,将阿墨拽到一旁,附耳言道,“你也是女孩子,还是太守千金,你怎么能来。还是我再想想法子,不行,我就去把徐半仙叫来。” 阿墨晦涩不明地看了陈升一眼,小声呢喃,“我这个丑样子,哪里算什么女子。” 说罢也不待洛落多言,径直来到陈升身后。 “东家,洛大夫是女儿家,还是我来替你吸出这毒血吧。” 陈升有些囧迫地看了眼洛落,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温热的樱唇靠上古铜色的脊背,阿墨皱着眉头,猛的一吸。 陈升原本古铜色的脸颊,渐渐浮起一丝红晕。 “阿墨,差不多就行了,我一个糙汉子,不用.......不用如此细致。” 陈升磕磕绊绊的说道。 第二十一章 媒婆上门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阿墨吐掉口中的黑血,便开口道,“说什么呢,中毒之事怎么可以马虎。” 陈升只得用求救的眼神望向洛落。 洛落瞧着陈升脊背出原本乌黑的肤色已经渐渐恢复正常,“差不多了,待我用银针帮你封住穴位,逼出余毒,再吃一颗伍藤子解毒丸即可。” “不用开方吗?”陈升有些忐忑,这洛姑娘的医治方法还真是同别家不一样啊。 洛落摇头,“伍藤子对海中毒物有奇效,因着鄢陵靠海,我特意多做了些,就是为了防着你这样的情况。只是......来找我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这.....洛大夫医术高明,酒香不怕巷子深,”陈升原本就黑红的脸,此时因着口不对心,红的更厉害了。 洛落噗嗤一声笑起来,“老实人一般说谎都会打磕绊。陈大哥还是好好养伤吧。伤口不要沾水,金创药一天一换不得马虎。” 阿墨接过洛落递来的金创药,便拦在陈升与洛落中间,“你这个嘴,知道的说你是个大夫,不知道的还当你是个麻雀,就你话多。治好了,你就快回铺子去吧。” “这才刚刚上好了药,便赶郎中。你倒是比那说亲成了,赶媒婆的还无情。” 洛落将药箱收拾好,戳了戳阿墨的肩膀打趣道。 阿墨听到说亲二字,却腾的一下满面通红,“诊金我给你,你可快走吧。我送你。” 说罢,阿墨便抄起洛落的药箱,将人带箱子一起拖到门外。 洛落被阿墨带的跌跌撞撞。 “那个,谢谢啦。”阿墨抿了抿嘴,嗫嚅道。 洛落看了眼铺子里捂着肩膀的陈升,再看上一眼面前说话嗫嚅地阿墨,心有所动。 “你喜欢你东家,对不对?”洛落眯着眼笑道。 阿墨一把捂住洛落的嘴,神色慌张望向店内,“你.....别胡说八道。” 洛落薅下捂在嘴上的爪子,一脸诡笑。 “到底是我胡说八道呢,还是有人被猜中了心事,恼羞成怒呢?” 阿墨想来是打定了注意,硬撑到底,“你看,你看你铺子来人了,你快回去吧,这儿没你事儿了。” 洛落见她死鸭子嘴硬,也不再逗她,只是哼着出嫁曲儿,脚步轻快地走回自家的铺子。 这一趟,倒是让洛落对劝说阿墨治脸的事儿,心里有了计较。 徐半仙为了躲日头,便靠在有方斋的门槛上。 “那陈家的帮工我怎么看的如此眼熟?你可觉得他眼熟?” 洛落不由笑出来,“能不眼熟嘛?你且好好想想他身上那股子味道。” “味道?”徐半仙沉思半响。 “鱼腥儿,难不成是程家的......”徐半仙惊叫道。 洛落赶忙示意他悄声,“嘘嘘,你知道就好。” “早先,程大人便说他这姑娘跟他闹脾气,说再也不用他半个铜板,不成想堂堂的官家小姐竟然真的跑出来做工了。”徐半仙摇着头感慨道。 洛落倒是很好奇,“好好的,程姑娘为何就说不用程大人的银子了。” 徐半仙捋一捋下颌上的山羊须,故作深沉,“此事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 “凡事自有头尾,怎可轻易删减,失了真实岂不是要污了人家名声。” 洛落对着徐半仙的一脸正气送上白眼一刀。 “你满嘴跑马的时候还少了。” 徐半仙被这一句气的胡子翘了翘,“我那怎么能叫跑马呢,那叫大实若虚。小丫头懂个甚。” “我不止懂肾,我还懂心肝脾肺。你到底说不说。”洛落撇了撇嘴。 徐半仙被她怼的无可奈何,只得妥协,“讲讲,这就讲。” 说起来,这位程大人真真是当得起这青天二字。只是这青天对的起百姓,却对不起妻儿。 去年时候,程砚还在明州通判的位子上。明州位于两淮之中,两淮之赋半天下,明州之赋半两淮。可去年却是大灾之年,先是有心怀不轨之人毁堤淹田。再来有丧尽天良之人,侵吞赈灾款项。 赵王便上述,改稻为桑,指明由闫霜行的明州织造局牵头。可朝廷给的赈灾款根本就不够收卖田地,推行新政。 闫家多年受赵王党盘剥早已不堪重负,闫霜行便拼了鱼死网破,将所有赈灾款尽数换成了米粮,也是这些米粮才堪堪保住去岁明州有粮可收。 赵王恼羞成怒欲将奸商乱政的帽子扣到闫霜行头上,程砚一份奏疏痛斥大楚朝堂贪污弊政,力保闫霜行,并查出赵王党羽贪污罪证。 期间,赵王为逼迫程砚将这脏水泼到闫霜行头上,先是重金贿赂,后又将其妻女抓起来进行胁迫。 当时程夫人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因着受不住惊吓,孩子没保住,大人也去了。 女儿也被下毒毁去容貌。 还好今上生命,将赵王贬为庶民,严查一干贪官污吏,免了灾荒之地明州三年的赋税。 只是程夫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程小姐也与程大人生出嫌隙,父女成仇。 “原来如此,”洛落了然的点点头。“我说这好好的父女怎么有这么大的仇。” 徐半仙也感叹道,“自古家国难两全。” “阿墨定是恨她爹不顾及她与母亲的死活,所以才如此大的气性。唉~”洛落叹口气。 “程大人为民请命,也有他的不易,此事不好评论对错。唉~”徐半仙叹口气。 洛落与徐半仙一老一小叹气的功夫。 东巷子里鼎鼎有名的刘媒婆,穿红裹绿,花枝满头,带着两个系着红菱腰带的壮汉,扛着一台喜礼大摇大摆的从有方斋前路过,朝着陈家鱼肆行去。 洛落抬起后肘撞了撞徐半仙,“老骗子,你看看着刘媒婆可是要去往陈家鱼肆。” 徐半仙眯着自己的三角眼,观察半响,点头道,“好像是。” “你且替我看着点铺面,我去看个仔细。”说罢,也不等徐半仙应她,便噔噔噔的向陈家鱼肆跑去。 “不是,臭丫头,求人帮忙还叫人老骗子,有你这样的吗?”徐半仙看着落落的背影抱怨道。 第二十二章 姑娘好看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陈家鱼肆里,刘媒婆笑得见牙不见眼。 “陈升啊,你可是有真是有福气啊,我今日可是要给你道一声喜。” 陈升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喜从何来啊?” “自然是从我这里来了。”刘媒婆帕子朝着陈升结实的肩头一挥,笑得有一种诡异的娇羞。 陈升被这一帕子扫的退开两步,“这,我与刘婶子没什么交集,阿墨,你帮着婶子看看她想要些什么鱼,快替她称了。” 阿墨欸一声,便上前来拉刘媒婆,“几日不见婶子愈发年轻,若是婶子吃了我们家新捞的鱼,保管还能再年轻上十岁。” 对着阿墨,刘媒婆却瞬间变了脸,“去去去,死小子一边去,我与你东家报喜,还不去与我倒杯茶来。” 陈升看刘媒婆如此,瞬间黑了脸,“阿墨是我这里的帮工,又不是你家奴仆,婶子要是没事,就别耽误我做生意。” 刘媒婆剜了阿墨一眼,“哎呀,我这不是慌着来给你报喜,一路赶的急,想讨碗水喝嘛?陈掌柜的,可别生气。” 陈升耐着性子请刘媒婆坐下,“婶子直接说事儿吧,您也瞧着了,我这铺子还要做生意,实在没得闲工夫。” “啊呀,你们年轻人就是心急。我来自然是为了婚嫁之事,虽说你老子娘死的早,可手里有这鱼肆做营生,自然还是有姑娘中意你的。”刘媒婆抚掌笑道。 陈升一头雾水,“我这一穷二白的,这是得了哪家姑娘的青眼?” “就是东市街的农杂货铺鲁老三家的阿燕。那姑娘虽说年纪大了些,可是那身段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刘媒婆笑的见牙不见眼。 阿墨站在一旁,脑子里一时有了印象。那丫头如今已经二十了,她之所以一直嫁不出去,不过是因为一来好吃懒做、爱占小便宜,二来她家嫁个女儿竟然要二十两银子的聘礼。 二十两,都够买上一小窜院子了,真当那胖丫头是仙女呢。 洛落在鱼肆门口伸头伸脑的探听里面的光景。 阿墨看见她,便走了过去,直戳戳立在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你干嘛呢,莫不是也看上了我东家。” 洛落将阿墨往一旁扒拉扒拉,“你挡着我了,我才看不上你们东家。我是......” 洛落瞟了阿墨一眼,“我是替那些有心没嘴的人看的。” 那厢,刘媒婆继续笑着说道,“鲁老三也是个心慈的,他说他不要你的聘礼。” “不要聘礼?那怎么行?”陈升有些吃惊。 “只是,他见着你觉得与你亲,便想着你能给他做个半子,以后上他家去.....” 阿墨听到此处,冷哼一声,“怪到不要聘礼,原来是相中了这间铺子,想让东家给他做个上门女婿,真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是。” 陈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陈升有手有脚有产业,断断是用不上给别人做上门女婿的。还是麻烦婶子帮我回了鲁家的好意,就说我对阿燕无心,让他们另觅佳婿吧。” 刘媒婆却仍是不死心,“你老子娘走的早,族亲又都在城外,独自凄凉。这刘家兄弟多,你去了也热闹不是。” “那鲁家老大三十的人了,还是个童生,书读的不好还不事生产,老二是个赌棍,老三更是不成才,整日游手好闲嫖宿花街。全家指着阿燕出嫁了,好用聘礼给她那几个兄弟娶嫂子。这样的人家竟然想让我入赘,简直异想天开。” 陈升愤愤地说到。 “这亲,你还是说给别人家吧,我这里恕不接待。阿墨送客。” “那也是出了读书人的书香门第,耕读之家。你且好好想想,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刘媒婆腆着脸继续规劝。 陈升却置若罔闻,只是低头去看自己的伤势。 阿墨上前将刘媒婆连推带搡,弄出自家铺子。 “刘媒婆,你就鲁家那个阿燕,眼光向来高的很,还是让她去别人家吧。” 刘媒婆虎着脸,“你个小帮闲懂个屁。” 阿墨叉着腰,站在门槛上,“我是不如刘妈妈您懂怎么放屁,我只知道那样的人家,要我可是不敢娶。” 刘媒婆边走边骂,“你个讨嫌弃的货,就你这张脸,可没人敢嫁给你。” 本来张牙舞爪的阿墨,叫这一句扎的愣在原地。 洛落见刘媒婆走远,赶忙上前安慰道,“她那是狗眼不是金镶玉,你这脸治好了,绝对比那什么鲁家阿燕好看多了。” 阿墨呆愣愣的看着洛落,“你说的可是真的?” 洛落连连点头,“你保管信我。” “真的能变成漂亮的姑娘吗?”阿墨仍旧有些狐疑。 “谁要变漂亮姑娘?” 陈升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后,一出生将阿墨与洛落齐齐吓了个激灵。 洛落赶忙找补,“我这是在和阿墨说,你这样有有本事的应该找个漂亮家世好的姑娘。” 阿墨看她一眼,也帮着应和,“对对对,我们还想着哪家姑娘能配的上东家你呢。” 陈升被二人打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这样的光棍一条,好看的姑娘哪里瞧的上我呀,不过......” 陈升有些疑惑的眼神在阿墨与落落之间扫视一圈,“你们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阿墨愣了下,一爪子拍在洛落肩膀上,“我俩关系一直很好呀。” 陈升却将阿墨一把拉开,神色严肃,“你们关系就是再好,你也不能对洛大夫动手动脚,毕竟人家是个姑娘。” 洛落眼见阿墨脸色一点点的开始落寞,忙将她拉到身旁,“陈大哥,我有两袋子药材抬不动,问您借阿墨帮我个忙可好?” 陈升向来好脾气,“这会儿店里不忙,你们只管去就是了,阿墨帮完忙早些回来就是。” 洛落行礼道谢,“我省的,很快的,陈大哥放心吧。” 说罢,洛落拉着阿墨就往自己的铺子匆匆跑去。 铺子里,洛落试探着问道,“你不会真的喜欢你东家吧?” 阿墨瞟了她一眼,神色晦暗不明。 第二十三章 心意难明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徐半仙倚在有方斋的门槛上,一脸看透世事的模样,“自然是喜欢上了。只是这样的门户天差地别,难呢。” “老神仙,原来你也认出我来了,我还自以为聪明瞒过了所有人。”阿墨越说,头垂的越低。 徐半仙转脸小声嘀咕,“这味儿,想认不出来,也难呢。” 阿墨听了,头垂的更低。 洛落瞪了徐半仙一眼,开口将他支开。 “老头,有人找你算命呢,你还不去看看。” 徐半仙捋了捋灰白的胡须,边走边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呢,情啊爱的,老头子才不感兴趣。” 阿墨看着徐半仙离开的背影,半响低声说道,“老神仙说的对,是我一厢情愿了。我还是不治了。” 洛落一指头戳上阿墨的脑袋,“你又怎知陈升不会喜欢你。” “没有人会喜欢丑八怪。”阿墨将脑袋埋进臂弯。 “你只是中毒,这毒解了便好。” “那他喜欢的便不是我了,他喜欢的不过是美貌。” 洛落被这个回答气了个仰倒。 “想变好看让他喜欢的是你,怕他只是喜欢美貌的也是你,这里外里的。我都替陈大哥犯难。” 阿墨坐直身体,肃着脸,“这脸我还是不治了,我本就想顶着这样的脸,让我爹愧疚一辈子。” 程家父女之间的嫌隙,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劝解开的。 可是陈升如今依然是二十出头,正是相看人家的好年纪,今日来了刘媒婆,以后还会有李媒婆、王媒婆...... “父女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程大人他也有难处......” “难处,”阿墨冷哼一声,“百姓的命是命,我娘的命就不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 这问题让洛落一时也犯了难,于公程大人确实是百姓交口称赞的好官,只是于私,他却不是个好父亲,更不是个好丈夫。 “日子总是要往前看的,你不能为了过去的事情搭上一辈子。”洛落耐心劝解道。 阿墨扯了扯嘴角,带出一丝冷笑,“我爹要做个孤臣、直臣。带着我这个累赘,说不定会挡了他的路,我不过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与他少一份负罪而已。” 洛落却觉得,那日见程大人的情形,这个父亲还是心里有女儿的。 “你用自己来惩罚程大人,程大人痛苦,你过的也累。说不定还要错过一辈子的幸福,你可不能犯糊涂呀。”洛落皱着没有劝解道。 阿墨看着洛落,陷入沉默。 夏日午后的空气,在阿墨的沉默中愈发的闷热凝滞。 还有陈升,洛落忽然想到要如何劝解。 “我觉得陈大哥人是真的好,长的不错,为人也知进退,守礼节,还有生意头脑,上进。这样的人可真真说的上是良配。正好我也是孤身一人,顶着一件铺子.......” “你不许打我东家的主意。”阿墨一听此话,瞬间拉下脸。 洛落却俏皮地笑道,“男未婚,女未嫁,我为何不能打他主意?” 阿墨避开洛落审视的眼神,“你俩不合适.......反正你别打他主意。” “你若是不治脸、不恢复身份,你永远也打不了他的主意。” 洛落定论道,“你可要想好了。时间不等人。” 阿墨沉吟半响,“我.....我不知道....我再想想。” 入夜,蝉鸣伴着桂宫,银光洒满庭院。 洛落拉着祝辛坐在院子里纳凉。 “这些日子,我还没问过你,你在酒楼可忙不忙?” 祝辛弯弯嘴角,两只酒窝若隐若现,“还好,我不过是切菜帮厨,不大忙。” 洛落靠近祝辛身上,嗅了嗅,没有太多的油烟味道,只有皂角的清香。 “那你同陈升可算的上熟悉?” 祝辛点头,“他人不错。” “我最近为了一件事情犯愁,此事与他有关,你可能去帮我问问?” “这个不难?不知小姐需要我去问些什么?” “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问他可有意中人?” 这俩问题倒是让祝辛有些犯难,毕竟他与陈升只是见过几次的点头之交,忽然开口问这样的问题,难免不妥。 “这问题,我怕是不好直接开口。小姐若是不急,不如让我找个机会同陈升喝上一次酒。酒后吐真言。” 这主意好。 洛落喜笑颜开,“那你尽快,毕竟阿墨那傻子可等不得。” “阿墨,你是说陈升铺子里的那个帮闲小子?” “可不是,她可是什么小子,她是程大人的女儿,正宗的官家千金。” 祝辛不由皱眉,“官家千金与鱼肆老板,身份云泥之别,这......程大人想来是不会同意的。” 兜头一盆冷水,浇熄洛落想要做媒的热情,“只是唯独用陈升才能说服阿墨配合我......我在程大人面前都打了包票了,这可如何是好。” 二人一时双双陷入沉默。 “若陈升上进些呢,或是陈升人真的很好.......” 洛落思索半响,开口道。 祝辛一时觉得,自家小姐真是善良的可爱。 “小姐,戏里那些的穷书生就算是要娶官家小姐也是要有考功名的本事的,你何时见过商户与大家小姐双宿双飞的。” 洛落几乎被祝辛劝通了,可她心思一转却又想到一件事,“那闫霜行不是还娶到姐姐了吗?” 这话一出口,洛落自己都没了底气。 祝辛无奈叹息,“闫老板本来就是皇商,是有虚职的。他自己也是难得一见的经商天才。就算是现在被夺了家产虚职,可以他的本事东山再起,只是早晚的事情。再说.....大小姐也不算是真的嫁了他。” 真的没有能跨越门第的感情吗? 阿墨明显就是个死心眼,若是陈升都没戏了,那岂不是要放弃治疗了。 洛落不由惨叫一声,“我想看个病怎么那么难呀!” 这一嗓子嚎的祝辛手足无措,只得绞尽脑汁想法子劝解。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 洛落怔了怔,“说来听听。” “其一,陈掌柜并不知道阿墨女扮男装之事,陈掌柜对阿墨的照顾多半是出于同情。” 洛落点头,觉得有点道理。 第二十四章 技术碰瓷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其二,眼下想来是阿墨单相思。感情之事必要两情相悦才好,不如.......” 洛落与祝辛二人筹谋半响,终于定下了,针对程幼墨大小姐的最终方案。 翌日,不过晨起时分,沿街商户次第将自家门户大开。 乾和祥的后巷里,陈升将今日新进的海鱼一筐筐的从马车上卸下来。 祝辛同一众帮厨打过招呼,顺手捡起一小块石头。 眼见陈升正要将最后一桶鱼卸下,祝辛手指一弹,石子飞出,嘭的一声将水桶打出一条裂缝。 本就有些站立不稳的陈升,被这力道也带了个趔趄。 祝辛趁机一把将水桶扶住,“唉,小心。” 半人高的桶眼见就要翻到,还好祝辛出手及时,才免去一场麻烦。 只是这水还是晃出好些,将陈升与祝辛都打成了落汤鸡。 两人合力让木桶平安落地,陈升赶忙检视,“还好,只是桶怀了,鱼没事。” “这可是我们掌柜的特意点的鳌鱼吧,”祝辛望了一眼,感叹道,“这可是稀罕货,我这就去找个好捅来,将这破桶换下。” 陈升忙不迭的赔礼,“怕是这桶用的日子久了,一个不查竟然破了。还好兄弟你伸手及时,不然这些鱼要是出了茬子,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们周大东家交待。” 祝辛招呼小帮厨将这鱼换了新桶? “陈老板客气了,一点小事而已,只是我这一身衣服湿了个透。怕是没法干活了。” 陈升看看自己与祝辛一身一脸的水,一脸歉意,“只是我害兄弟弄湿了衣服,你等着,我去帮你跟你们大掌柜的告个假,你家在哪儿,要是不远的话你就回去。” 祝辛装着一脸为难的样子,“谢谢陈老板好意,可是我家在城外,这要来回跑一趟可不容易......” 陈升上下扫了眼祝辛,“兄弟,我瞧你这身形跟我差不多,你若是不嫌弃,就跟我家去,先穿我的衣服凑合凑合。” “这......会不会打扰你家里老小,”祝辛看着自己滴滴答答流水的袖口,迟疑到。 陈升哈哈一笑,“我就光棍一条,兄弟只管跟我去就是了,不远,换了衣服回来还不耽误你干活。” 祝辛一脸感激,“那就麻烦陈大哥了。” 陈升牵上自家马车,与祝辛相携而行。 祝辛继续装作好奇,开口问道,“陈大哥今年贵庚?我看陈大哥行事稳重还以为陈大哥已经娶妻,不想我竟是猜错了。” 陈升笑地坦荡,“我确实年龄不小了,我二十四了。不过,接连送走我老子娘,也没人给我张罗着婚事,就耽搁下来了。” “那我这一声陈大哥倒是没有叫亏,我二十三,正比陈大哥小上一岁。”祝辛凑着话头笑道。 “我见你在酒楼做事的时间也不长,你可是外来的?”陈升挥着手里的马鞭闲聊道。 “我是来鄢陵投亲的,亲人没寻到,也没了盘缠,便先在此处找了份活计。”祝辛笑着应道。 马车转过街巷在陈家鱼肆的门口停下。 “就是此处了,兄弟随我进来,我给你找一身干净的。” 祝辛随着陈升走进鱼肆后堂,这墙上、门廊上挂着大大小小的鱼干。 从屋中器具摆放、物品陈设不难看出,这是一个男人独居于此。衣物物品虽说不是特别整齐,倒也归类有秩。 见陈升抱着衣服出来,祝辛笑着夸赞道,“陈大哥这院子倒是不错,虽说不大,可胜在格局好,规制的也不错。” 陈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一个人过向来是糙的很,祝兄弟不嫌弃就好。这是干净衣服,祝兄弟快去换上吧。别耽误了你上工。” 祝辛换好衣服同陈升道别,走到门口却与刚刚从港口运了鱼回来的阿墨撞个正着。 祝辛眸光一扫见陈升在后堂兀自忙活,便对阿墨俯首一揖,低语道,“程小姐好。” 这一声,可是将阿墨吓得好一愣。 等阿墨反应过来,祝辛早已不见了人影。 刚刚那个青年是谁,竟然知道她的身份......阿墨一时心底乱成一团,他刚刚从后堂出来,自己的东家可正在后堂,难不成他是自家那蛮不讲理的爹派来的。 陈升掀帘进来,见阿墨直愣愣的戳在原地。陈升望了望祝辛离开的背影,很是疑惑。 “你同祝兄弟认识?” 这一句可算让阿墨回了神,连连摇头,“不不不,不认识。” “那就别愣着了,先去把鱼卸下来吧,一会儿要来客人了。” “哦哦哦,好。”阿墨手忙脚乱的去搬车上的水桶。 这一慌乱险些将整桶的鱼掀翻,还好陈升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来到阿墨身后将桶一把扶正。 这一扶,也让阿墨被陈升圈在了怀中。 耳边是陈升有力的心跳,阿墨只觉得这心跳如擂鼓,让自己的心都跳的乱了章法。 温热的手掌抚上额头。 “这也没发烧啊,怎么跟烧傻了似的,愣头愣脑的。”陈升嘀咕道。 阿墨一把将陈升的手拍开,“东家说什么呢?我才没发烧。我干活去了。” 说罢,便搬起鱼桶进了店铺。 “你要是不舒服就去找洛大夫给你看看。”陈升不放心,开口叮嘱道。 码好货物,阿墨只觉得自己这心咚咚咚的乱响一气,怕不是自己身上的毒引出心悸。 “东家,我去找洛大夫一趟,马上回来。” “你去吧,若是不舒服,我便给你放上半天假。” 听到陈升应答,阿墨嗯了一声,便往有方斋跑过去。 徐半仙看着一阵风一眼跑进药铺的阿墨,心下念叨,“这姑娘难不成是想通了。” 有方斋里,阿墨看着皱眉把脉的洛落,神情忐忑。 “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这心跳就跟打鼓似的,乱响一通。我这是不是毒发了呀。” 洛落皱眉,盯着阿墨一脸沉痛,却一言不发。 “你倒是说话呀,我这会不会英年早逝呀。” 阿墨焦急地拉了拉洛落的衣角。 洛落表情不便,却长长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莫不是被我猜准了?” 第二十五章 都喝大了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洛落仍旧不理她。 阿墨急得眼眶通红,“你倒是说话呀,你别吓我呀。” 洛落抿了抿嘴唇,“那我先问你,你若是真的活不长了,你想不想让喜欢的人知道自己的心意,也少一些遗憾?” 阿墨怔了怔,“我.......我若是活不长了,我大概不会告诉他,省的让他多生烦恼。” “那你若是能长长久久的活着呢,你可愿意看他娶别人为妻,与别的姑娘生儿育女。”洛落接着问道。 “我......我大抵会很难过。”阿墨说着垂下了脑袋。 洛落将腕枕收起,“你没事,就是心头小鹿乱撞。不过,你若是再这样做缩头乌龟。你心里的小鹿,就是撞死了,你东家也不会知道你的心意。” “可是.....可是我这个样子......”阿墨摩挲着自己的脸,很是没底气。 “你的样子应该不差的。何必妄自菲薄。”洛落劝解道。 阿墨却还是摇头,“我若是变的好看了,他才喜欢我,那他喜欢的可能只是那副皮囊。我若是如现在这样丑陋,我又觉得我是在为难他。” “你啊,可真是矛盾。” 洛落戳了戳阿墨的脑袋,“我倒是替你想了个法子,可以帮你试试你东家,是不是个会为美色所惑的人。你愿不愿意去看看?” “真的?”阿墨瞬间来了精神。 “真的。”洛落拍着小胸脯保证道。 入夜,祝辛早早同大厨打了招呼,带着上好的女儿红来到陈家鱼肆。 阿墨坐在有方医馆的门口,眼见早上那个叫自己程小姐的奇怪男人,拎着酒进了鱼肆。 “那个人怎么又来?” 洛落顺着阿墨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穿着陈升衣服的祝辛,已经与陈升勾肩搭背的走入鱼肆。 “那便是我给你找的试金石。” “男人?虽说他长的是不错,可我东家也不喜欢男人呀。” 阿墨很是困惑,“你这法子怕是不行吧,做朋友又不看长相。” 洛落很铁不成钢,对着阿墨的脑袋狠狠一戳,“你这脑子里都是什么呀。我是找他去帮你套话,正所谓酒后吐真言。” 阿墨将信将疑,“你的法子到底行不行啊?” “不行。你就等着看陈升娶别人去吧。”洛落撇撇嘴,说道。 这一句真真是扎在了阿墨心口上,她是真的做不到看着陈升身边站着别的姑娘。 祝辛到底小瞧了陈升的酒量,眼瞅着两坛子酒下去才让陈升有了些醉意。 倒是祝辛自己已经喝的有些头晕目眩。 “陈大哥,你先喝,我去趟茅厕。” 祝辛借着尿遁的机会,往嘴里塞上一粒洛落提前给他备好的醒酒丸。 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祝辛飞身翻出陈家的小院子。 有方斋门口,洛落远远瞧见对她招手的祝辛。 “走,去带你听听你东家到底是怎么想的。”说罢,洛落拉起阿墨飞身上了陈家的房顶。 小院里,祝辛与陈升继续把酒言欢。 屋瓦上,洛落带着阿墨趴着听个分明。 “陈大哥,你可有觉得自己一个人过的孤单,想没想过娶一房媳妇,热热闹闹的过日子?”祝辛说着给陈升斟上一杯酒。 陈升仰头一饮而尽,“何尝没想过,我这也是刚刚出了我老娘的孝期.....” “那陈大哥可有想过找个什么样的?好看的,贤惠的,或是......” “唉,这事儿呀,要看缘分。只要合了眼缘,我自然想着法子也要让我未来的老丈人中意我。”陈升酒杯一放,郑重说道。 祝辛接着倒酒,“陈大哥倒是豪爽,也不知道哪家的美娇娘能得了陈大哥这个良缘。” “唉,这兄弟你可就想差了,这女人啊,美不美的倒是其次,这人要合了心意才能长长久久。”陈升一掌拍在祝辛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等的就是这句话,祝辛心道。 “男人有哪个不爱美色的,陈大哥说的这话可就假了啊,我就不信春熙楼里的美娇娘站在你面前,你能不心动。”祝辛故作不信。 陈升却摆摆手,“你这就大错特错了,美丑之事啊太过在意就眼皮子浅了。找婆娘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品远比美貌贵重的多。人好看,可不做好看的事儿,那这人再好看也就跟那海边的空蚌壳一样,没个卵用。人不好看,但是心好,就像那些个布满坑洼的老蚌,看着是丑,可里面的珠子千金不换。” 祝辛一脸恍然大悟,“是这个理,小弟受教了,来干了这杯。” 屋顶上,洛落拉拉阿墨的衣袖,压低声音“怎么样,这些你可放心了吧。” 阿墨嘴角挂着憋不住的笑意,“嗯,我就知道我东家是个好人。你明天有空吗,能不能明天就开始帮我治脸。” 眼见阿墨一脸兴奋,洛落踌躇半响,还是打算给她提个醒。 “虽然你这边的担忧是没了,可你与陈升的门第只差可不是一点半点,你可想过你爹.......” 阿墨瞬间冷了脸,“我没爹,他要敢拦着我,我就自戕给他看。” 好不容易哄得她答应治疗,可不能功亏一篑。 洛落只能随声附和,“程大人想来也是开明之人,若是陈升上进,想来你们的好事也能成。” 送走了阿墨,洛落将醉的神志不清的祝辛扔上床。 “我这解酒药之前试的时候还是挺管用的,怎么你今天却醉成了这样?” 祝辛强撑着精神,迷迷糊糊的回答,“这药没.......问题,是今天这酒,我特意找的陈酿女儿红,后劲大了些。这陈升可真是海量啊。” 洛落瞧着醉得东倒西歪的祝辛,摩挲着下巴,小声嘀咕。 “难道我这这解酒丸药效还是差,我这里还有调整方子之后新配的药,祝辛你要不要试试?” 试药二字让祝辛瞬间脑子清醒,比解酒药还管用,自家小姐的新药还指不定能试出来什么毛病来。 为着自己的小命,祝辛一个猛子站了起来,说着就要把落落推到门外。 “原来的药很好,小姐我真不用试了,我睡一觉就好。小姐你快去歇着......快去。” 第二十六章 改头换面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被祝辛推到门外的洛落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内心郁闷,不就是试药嘛?至于这么大动静。 洛落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开口叮嘱道,“祝辛,你要是不舒服你就吱一声,这药我保证吃不出事儿的。” 只是回答她的除了院中几声蛐蛐叫,便是屋里传来的鼾声。 翌日,陈家鱼肆里,阿墨随着陈升一同将货物卸下。 阿墨看着陈升忙碌的背影,犹豫半响,却没想好要不要开口。 倒是陈升先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阿墨,你可是有什么心事,怎么魂不守舍的。” 阿墨嘴唇颤了颤,“我.....我确实有事......” 陈升放下手中的活计,“那你说便是,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阿墨瞟了眼斜对街的有方医馆,吭吭哧哧开口,“东家,你说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了,你会不会直接开口告诉她。” “不会,”陈声笑着说道。 “我会三书六礼,带着媒婆上她家提亲,然后堂堂正正的将她娶进门。” 陈声看一眼不远处门庭冷落的有方斋,笑着打趣,“怎么你是相中洛大夫了吗?” 这话,把阿墨说的一惊,“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喜欢那么个女流氓。” 陈升一副大哥是过来人的样子,挎上阿墨的肩膀,“洛大夫这姑娘不错,你小子可要早点下手啊。” 男子的气息靠的太近,让阿墨瞬间脊背僵直。 她猛地拿开陈升的手,跳开一步,“我是想找她帮我治治我这脸上的黑斑,我才没有看中她呢。” 陈升却是了然一笑,“成,那我批你几日的假,你这脸确实要好好看看,不然人家洛大夫怕是瞧不上你。” “就她那个样子,我还瞧不上她呢”,阿墨不服气的说道,“那我今日把店里的事情忙完就去了,洛落说我这脸不能再耽搁了。” 陈升点点头,“好,不过也别太久,这店里的账我还等着你回来帮我理呢。” “知道了,倒是我变了样子,东家可别认不出我,不让我进门啊。” “就你啊,你别说是去治了个黑斑,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陈升同落落玩笑道。 洛落与徐半仙见阿墨甩着手朝医馆走来,俩人眼中俱是一亮。 “我想好了,你开始吧。”阿墨将手伸出来放在脉枕之上。 洛落检视过阿墨脸上的斑点,“这毒有多久了?” “去年秋天吧,大概十月份我爹被押送进京的时候。我被一群黑衣人带去了诏狱,他们当着我爹的面,给我灌下了这毒。” 阿墨咬着嘴唇,神情苦涩。 “他们逼着我爹,将毁堤淹田之事栽在赵王与齐安河上游的百姓头上。我爹却死咬着没有松口。” “虽说这样让赵王少了一项罪名,可他最后还是因为贪污与通敌之事被贬为庶人。” 徐半仙靠在有方斋的门框上,看着远处的天空,“你爹同赵王并无瓜葛,他这么做是为了保住齐安百姓。” “是,他待百姓如亲子,”阿墨冷笑一声,“他视亲子如草芥。” 解铃还须系铃人,阿墨与程大人之间的误解还要慢慢解开,当务之急是先要解毒。 洛落将阿墨的手放下,提笔开方。 “你这毒,分两层。一是皮肤表层,我给你配出一副药浴方子,连着泡上七天,便会全部消退。 另一层,则需要金针渡穴,辅以汤药。我会将你身上的毒,锁在一处再逼出来。 这俩过程,药浴会刺激肌肤。金针渡穴,则千万不能被扰,一旦中断,轻则功亏一篑,重则毒发蔓延全身。且这七天之中,你万万不能被阳光晒到。 你家可方便?这药要时时都有人看着,我一个人怕是顾不过来?” “自然可以,家里有老仆还有丫鬟。” 洛落将所需药材径自包好,随着阿墨去往程家。 拔毒的痛苦自是不必说,只是泡在药水里的阿墨却是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你要是疼就叫出来。”洛落替她将药水调配好,开解道。 阿墨摇头,“没事,我能忍住。” 见她痛苦,洛落便想跟她聊些别的,好让她转移注意力。 “这脱了衣服,我瞧着你也是纤细玲珑的身段,怎么穿着衣服,你就显得那么胖呢。” 阿墨飞起一记眼刀送与洛落,“你个女流氓,看什么呢?” “你有的我都有,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洛落笑道。 阿墨将自己往浴桶里埋了埋,“我特意将衣服做的宽,还垫了肩膀与腰线,为的就是藏住女儿身。不成想,还是让你给识破了。” “那是我聪明,头回见你的时候,我可没看清楚你的脸。只是觉得声音的不同,男女声音天差地别,想模仿的像,还是需要些手段的。” 洛落得意洋洋,眉毛一挑。 阿墨这毒,要解也快。 只是阿墨中毒的原因却很是不简单。 夜幕低垂,有月无星。 洛落对祝辛说出心中的疑惑。 “当年毁堤淹田一事,到底是谁所为?那会儿,我在明州一心扑在医书里,对此事知之甚少........” 祝辛神色躲闪,“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小姐从来不让你了解这些事情,也是不想让你牵涉其中。” “可我总觉得当年的事情还没过去,若是不查清楚,怕是要成祸患。” 洛落眉头打成了结扣。 国公爷早就吩咐过祝辛,绝不可以将此事告知洛落,祝辛只得想着法子糊弄过去。 “这事儿想来国公爷自有打算,你若是现在问他,他觉着你在外危险反而让你回府怎么办?”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回去了,要整日守着各种规矩不说,还要去各种宴饮虚礼客套。 最最重要的是,她回去景王那边可怎么办。 洛落猛地摇头,“算了,算了。让我爹愁去吧。我不在他跟前,还能让他清净些。” 见洛落妥协,祝辛终于将心放下。 只不过...... “小姐,你真的要撮合程姑娘与陈掌柜吗?” “那是自然、陈升人不错,阿墨又喜欢他,有情人终成眷属,想想就美好。” “若是陈掌柜不喜欢阿墨呢?” 洛落立马反驳,“不可能。” 第二十七章 心事难成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阿墨虽然脾气臭、粗俗还暴力,可她是个好姑娘。” 祝辛见她坚持,只得说出自己的担忧,“只是婚姻大事向来讲究门当户对,两人身份云泥之别,程大人想来不会轻易答应的。” 这倒是个大问题。 “嗯......这倒是。不过,阿墨主意大,她要是下了决心,怕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唉......”洛落长叹一口气。 七日之后,程家小院。 昨日一场暴雨,浇透夏日的气闷。也让程家的院子里,多了些清新的空气。 阿墨对着镜子前后左右照个没完,只觉得镜子中这张脸好似不是自己的。 捧着镜子的小丫鬟青儿,笑着道,“小姐可是大变样了,这要是老爷看见怕是都要认不出来了。小姐这样子可真真是好看。” “是吗?只是我是不是还是长的不算特别好看。不是会让人一眼就看上的那种好看。” 镜中女子,肤若凝脂,明眸皓齿,顾盼之间神采飞扬。若说这都算不上好看,那可真不知什么样的长相才能称得上好看二字。 “小姐,算得上是顶顶好看的女子。青儿没读过书,想不出什么好词来夸小姐。不过若青儿是男子,定会一眼就看上姑娘。” 阿墨凝视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他见了,会不会看上......” 青儿听的一愣,“他.....小姐你在说谁。” “没....没谁。”说着阿墨捞过衣架上的男装,匆匆换上。 “我出门了,别跟我爹说。” 洛落与徐半仙看着一袭豆青皂裙冲进有方斋的程幼墨,俱是一愣。 徐半仙摸着山羊胡,绕着阿墨左三圈右三圈的打量,“小丫头医术可以啊。这脸上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身上的怪味儿也没了。” 洛落眉毛一挑,“那是,本神医可是明州杏林胡家的嫡传弟子,治个毒还不是小菜一碟。” 阿墨拉着洛落的手,激动不已,“洛落,你说我这样去见他会不会吓到他。” “他?”徐半仙一脸疑惑,“谁呀?” 这当然不能让这糟老头子知道。 洛落推着徐半仙就往外走,“啊呀,没谁,没谁,你快出去吧。你看有人来找你算命了。” 徐半仙往外猫上一眼,这大晌午的,日头晒死个人,哪有人来算命。 “这哪有人呢?这个时候你让我出去,你是不是想晒死我这把老骨头呀。” 眼见徐半仙妥协回了摊子,洛落拉着阿墨郑重的说道,“你可想好了,你这样去见陈升会吓到他的。” 阿墨踌躇半响,“可是我治好了脸,早晚是要瞒不住的。男女差别之大,不是换套衣服,梳个撮,压低嗓音就能瞒过去的。我怕他因为我骗他而恼了我。” 洛落想了想,“要不你就慢慢来,找个机会一点一点的透漏给他.....” 阿墨点头,“我心里是想穿成这样去见他的,只是确实不合适。可能借你屋子一用?让我将衣服换过。” “你去就是了,后院东屋。” 阿墨换过衣服,却一脸惶恐的从后院走出来。 她凑到洛落身旁,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偷偷养了野男人?” “哈?”洛落不解,“什么野男人?” “你院子里怎么有男人的衣服?” 洛落心道不好,这是祝辛晾在院子里的衣服被阿墨瞧见了,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那.....那是我给自己准备的男装?怎么你能女扮男装,我就不能吗?” 洛落给自己壮气势,声音猛然提高。 阿墨皱眉看她一眼,“真的吗?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我跟你说,这几日鲁家的阿燕可是隔三差五就往鱼肆跑,你小心陈升让她拐跑了。”洛落赶忙岔开话题,生怕阿墨问多了,她再露出什么马脚。 一说这鲁家阿燕,阿墨立刻怒气上头,“这个不安分的丫头,你看我现在就去收拾她。” 阿墨一脚迈进鱼肆的时候,正见到穿着坦领束胸襦裙的鲁阿燕,凑在算账的陈升身旁一脸娇羞。 那白花花的胸脯子,直晃的阿墨眼疼。 “东家,我回来了,账本给我,我来算吧。” 陈升与鲁阿燕闻声抬头,却被眼前的人惊的齐齐长大了嘴。 “你是阿墨?”陈升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真是阿墨?”鲁阿燕难以置信。 阿墨拿过账本,将算盘剥的啪啪作响,“我不是阿墨,还能是谁。东家,你这账可是算错了好几处。” 陈升看这还嘴的架势,确定是阿墨无疑。 他扯过阿墨上下打量,“阿墨,你可真好看。洛大夫真真是好医术,不光是医治好了你的脸,竟然还让你瘦了好些。” 其实不是瘦了,是阿墨将原来裹在衣服里,用来遮掩身材的裹布都去掉了。 鲁阿燕却是一脸不屑,“好好的小伙子,这一治倒变成了小白脸,不知道的还当是谁家姑娘女扮男装呢?” 陈升见她又用言语刻薄阿墨,瞬间拉下了脸,“我这铺子里要忙起来了,阿燕要是没事便先回去吧。” 眼见鲁阿燕要走,阿墨却突然出声,“东家,这账目是你自己算的吗?” 陈升一头雾水,“你知道我的,我这算数向来不行,这是阿燕帮我算的。” “这账上怎么脱了三钱银子?” “你胡说,我自小跟着我爹算杂货铺的账,我怎么可能算错。”鲁阿燕眼神飘忽,大声争辩。 阿墨将账本摊在陈升面前,用笔圈了几处,“东家你且看,这几处收账有明显改动的痕迹。” 陈升拿过账本,仔细审视,确有不妥。 只是,陈升看了眼有些局促的鲁阿燕,“没事可能是我没注意。阿燕,你不是有事,你先走吧。” 见陈升不再追究,鲁阿燕笑的谄媚,“那陈升哥哥记得我说的事,你可要好好考虑下啊。” 说完,鲁阿燕扭着圆腰,便晃出了门槛。 “她跟你说了什么事?”阿墨追问道。 “也没什么,”陈升不知为何觉得心下有些不安。 他挠挠头,“她过来跟我说,她家不用入赘了,只是想找个能干的女婿。” 阿墨心里一慌,“你答应了?” 第二十八章 天打雷劈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所以你包庇她?”阿墨双眼通红。 陈升看着眼前的阿墨一时觉得有些陌生,“我......我没有答应她。她这爱贪小便宜,做事不磊落的性子实在是跟我合不来。我不喜欢她。” 这个回答听得阿墨仿佛三伏天里喝了碗冰镇绿豆汤,“你不喜欢她就好,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忽然被这么问,陈升愣了愣,沉吟片刻,笑了起来,“嗨,就我这样的。也没什么好挑的,只要姑娘爽快利落,性格好就成。” “那身份门第什么的你可在乎?”阿墨想了想,把心中最担忧的事情问出口。 陈升爽朗笑笑,“我一个卖鱼的哪有什么身份可说,阿墨不要开我玩笑了。这几日的账你赶快帮我好好算算,你不在这账目都快愁死我了。” 鱼肆关门之后,阿墨垂着脑袋摸进了有方斋。 正在收摊的徐半仙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应和。 “洛落啊,有没有一味药,能让人可以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的?” “那不是药,那怕是中了降头。”徐半仙随着阿墨的脚步进来,在茶桌旁坐下。 “那老神仙,你能不能给我看看,我命里姻缘如何?” 徐半仙半眯着眼,口中念念有词的开始数手指节。 洛落过来,替二人倒上一杯茶,“你说的药,我没有。你想算的姻缘,这糟老头也没招。” “唉唉唉,你这丫头,说什么呢?” 徐半仙立马不再掐算,睁开眼睛同洛落争辩。 “算个姻缘而已,我怎么就算不了了。” “算的了又如何,你能让程大人认个卖鱼郎做女婿吗?” 洛落一个白眼翻送与徐半仙。 “卖鱼郎也好,膏粱子也罢。我喜欢的人,我自是看他怎么样都好,我不喜欢的他再好,我看着也不好。” 阿墨盯着眼前跳动的烛光,眼神坚毅。 洛落与徐半仙齐齐摇摇头。 春心已动,没救了。 洛落想了想,“你家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要不让你爹招婿如何?” 阿墨摇头,“东家是独子,不会入赘的。” 徐半仙捋一捋山羊胡,“要不来个神谕,就说你必要找个陈升这样命格的人嫁了才能保一生平安富贵。” 阿墨睼了老头一眼,“您老可觉得我爹好糊弄。” 徐半仙瞬间没了底气,“程大人,明察秋毫,眼神如炬,确实不好糊弄。” “洛落怎么办呀,今日有鲁家阿燕,明日就会有钱家阿燕,后日就会有王家的阿燕......”阿墨摇着落落的袖子,哀嚎道。 “你别慌,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洛落拍拍阿墨的手安慰道。 “丫头,你是怎么想着出来做工的呢?”徐半仙忽然问道。 阿墨愣了愣,随口答道,“还不是因为我爹。” “当时我爹才从大狱里被放出来,我娘为了让他在牢里少受罪,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当时也不知道是那方势力,抓了我娘严刑拷打想让我爹帮着他们做伪证。 我爹不从,他们愣生生将我娘打的流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再后来赵王党伏诛,我爹被封了这鄢陵太守,可我爹被罚俸半年,没有俸禄根本就没钱给我娘看病。 我便出来找了份帮闲的活计,想贴补家用。只是我娘的病太重,来了鄢陵没多久就去了。” “我当时一脸的瘢痕,只有我东家不嫌弃,收留我,给我口饭吃。” 徐半仙摸着胡子,下了定论,“雪中送炭,最为难得。怪不得动了红鸾星。只是,难呢......” 正说话间,忽然门外忽然狂风骤起,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的砸下来。雨水裹挟着尘土气就往店门里吹。 “夏天这雨,真是说来就来。你们先聊着,我去收一下衣服。” 洛落匆匆跑回后院,一阵手忙脚乱,将祝辛与她的衣服从竹竿上拽下来。 一道银光将天空劈成两半,照得本来昏黑的院落一片光亮。 洛落疾步跑回房檐下,躲避随之而来的冰雹。 “这雨也是邪性,竟还下起刀子了。”洛落喃喃感叹道。 “咔嚓”又是一道亮光才屋顶上空响起。 洛落只觉得的这闪,简直要把自家屋子给劈了。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自隔壁的院子传来。 这雷没劈了自家院子,竟然将隔壁蒋家的院子给劈了。 洛落将衣服往屋子里一扔,快步走回铺子,正看见一脸焦急的蒋老伯冒雨跑进来。 “这是谁被劈了?”洛落震惊的问道。 蒋老伯一拍大腿,哭诉道,“还不是我家那小子。他刚刚在院子里帮我们收晒在外面新糊的灯笼,谁成想一道雷竟然直直朝他劈过去。洛大夫,您快去看看吧,求您千万要救救他呀。” 洛落从柜台后抄起医箱便要出门。 “大伯,别慌,我这就随你过去。” “我也去。”徐半仙起身跟过来。“我去看看这小子为何如此倒霉。” “我也去,我也去。”阿墨说着便要跑。 徐半仙扭头看她,“你去干嘛,看个男人?” “你管我,我去看个热闹。” “走最后的锁门。”徐半仙瞪她一眼叮嘱道。 穿过灯笼铺,洛落就见一个烧的黑乎乎的灯笼扔在院子中央,暴雨不断的重刷之下,灯笼已经破的不成样子。 这灯笼都烧成这样了,这人怕是也烧的不轻,洛落心道。 屋子里,劈的面目全非的蒋闻礼,这会儿已经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 洛落先拿出一枚护心丹塞入蒋闻礼的口中,“有水吗?拿水来。” 蒋家大婶连忙点头道,“有,有,我去倒。” 眼见蒋闻礼还能自行吞咽喝水,洛落松了口气。 “还能吞咽,有救。” 待验看过伤口,诊过脉搏,洛落对着一脸关切地蒋家老夫妻说道,“只是一些皮外伤,索性没有伤到内里。我为他清理下伤口,敷上药,待他醒过来就没事。” “也是奇了怪了,内里居然一点伤都没有。”洛落惊叹道 “那就好,那就好。麻烦洛大夫了。”蒋家夫妻二人连连道谢。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徐半仙嗯不住啧啧感叹,“这小子可真是命大,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人被雷劈了还有命活的。” 阿墨附和着点头,“我活了这么大,也是头回见,真是奇了。” 第二十九章 小医仙啊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蒋家大婶拿了帕子一边掉泪,一边替蒋闻礼将黑灰的脸擦拭干净。 洛落方将药敷上,包扎好,就听蒋闻礼闷哼一声有了反应。 这是醒了? 徐半仙对着正南方向皱着眉头掐指算了好几遍,喃喃道,“这么吊诡的事情,这上天怎么都没个指示吗?” 阿墨略带嫌弃地看他一眼,“自打认识了您老人家,我就再不信这世上有鬼神了。” 洛落皱着眉头观察半响,“这人摸脉象应该是没事了,怎么不见清醒,莫不是劈到了脑子,把人给劈坏了?” 蒋闻礼嘤咛一声,腾的坐起来,“我去,这触个电怎么还把床给换了。谁呀这是,这么无聊。” 众人见他这反应纷纷愣在原地,蒋家大婶拿着帕子擦泪的手也定在半空之中。 只见蒋闻礼,先是看看自己包成粽子的手,再说摸摸自己被缠的认不出本来面目的脸,最后扭头看看周围众人。 “这是那儿?片场吗?” 洛落疑惑,“片场是何物?” “你们是谁?演员吗?” 阿墨皱眉,“什么叫演员?” “现在是何年何月?我难道穿越了?” 徐半仙抖抖胡子,“老夫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听说穿越。” 蒋闻礼蹭的一下跳下床铺,满屋子乱转,“真的,这是真的,木头家具,还有油灯。哈哈哈,老子穿越了,老子要把妹、收小弟走向人生巅峰了?” 蒋家老夫妻看着这样状若癫狂的儿子,一时心中凄苦不已,二人齐齐抱住上窜下跳的蒋闻礼。 “我苦命的儿啊........这才治好的癫狂症怎么又犯了啊......” “我的儿啊......” 蒋闻礼被俩夫妻抱的动弹不得,“哎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父母一看就是普通人,也不知道这家里有没有什么可以传承的大机缘。” “爹,咱家可有什么秘籍、宝物?”蒋闻礼抓着蒋大伯的肩膀,眼神过分炽热。 蒋大伯被吓得愣在原地,“秘籍?宝物?咱家祖上三代都是糊灯笼的,你说的是啥呀。” 见问爹不成,蒋闻礼又一把抓过蒋家大婶,“娘,你可有什么设神秘身世?或者血海深仇?” 蒋大婶愣愣的摇摇头,“我娘家世代种地,儿呀,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可别吓娘啊?咱们家就你这一个独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呀。” 说着蒋大婶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阿墨眼见不好,赶忙将蒋大婶扶到一旁。 洛落将蒋闻礼按回床铺,仔细检视,“这头不烫,脉搏也正常。我且问你,你可知道自己是谁。” “我....我忘了。对,没错,我一定是失忆了,”说着蒋闻礼啊呦一声趟回床上抱着头开始打滚。 这演的太差,隔壁春喜班的小学徒都比他演的好。 洛落撇撇嘴,“这样啊,那我给你施针,扎上两针说不定能想起来些什么。” 洛落拿起医箱中最粗的针,在灯火之下晃了晃,“扎哪儿好呢?檀中还是四神呢,还是当阳呢。治疗癫狂症自然是扎四神。” 眼见粗长的银针冲着自己的脑带扎过来,蒋闻礼死命躲闪,“别啊,姐姐,这么粗的针会出人命的。” 洛落眯眼笑笑,“秀才是信不过我的医术吗?” “等等,等等,”蒋闻礼双手抓住洛落握针的手,“绿衣服,会医术。你是小医仙对不对?我记得。” 说着又指着一旁看戏的徐半仙道,“你一定就是药老,你们看我没疯。我都认得。” 洛落与徐半仙互看一眼,不能同傻子较劲。 徐半仙故作高深,捋一捋胡子,“不错老朽正是药老。” 阿墨很是不开眼的追问了一句,“那你说我是谁。” 这.....不男不女的,莫不是,“你是女扮男装的我未婚妻。” “啊呀,你想的美。”阿墨作势就要打过去。 洛落伸手将她拦住,转身对蒋闻礼哄骗道,“对对对,你都对。你今日被雷劈了,伤得不轻,快快躺下休息吧。” 蒋闻礼觉着小医仙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不过没关系,她以后一定会对自己百依百顺的。 蒋闻礼扯过被子躺好,“小医仙发话了,我一定好好休息。小医仙可要常来看我呀。” 洛落将众人都往外推,眯着眼笑道“好,我们这就走,你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蒋家老夫妇的房间内,蒋家老夫妻眼巴巴的看着洛落。 “洛大夫,你可千万要想想法子呀。我们就这一个儿子......”蒋家大婶说着又要哭起来。 蒋大伯的眼神在洛落与徐半仙只见来回犹疑,最终嘴皮子颤了颤,问到,“徐老神仙,您见多识广,您可有什么法子。” 洛落皱眉思索半响,“我先开一副安神汤,只是这病我还需好好查查典籍。” 徐半仙摸摸自己的山羊胡,“这老夫要择日开眼问过诸天神明......” “当务之急是千万要把蒋闻礼留在家里,他这样出去乱跑怕是要惹出不少麻烦。”洛落叮嘱道。 蒋大伯连连点头,“洛大夫说的有道理,我这就替他向书院告个假。这几日且让他在家好好养养。” 送走徐半仙与阿墨,洛落淋雨摸回自家的小院,身心疲惫。 刚一脚进门,一把雨伞遮在洛落头顶。 “唉,你怎么在院子里?” 祝辛举着伞将洛落送到屋檐下,“我回来见你在隔壁院子,就过去听了个热闹,也就比你先一步进来。” 洛落一屁股在檐下的小杌子上坐下,托腮说道,“我这前脚才把蒋闻礼的病治好,这一道雷又给他劈疯了,不知道的还当我医术不好,以后更不敢来找我看病了。” 祝辛在洛落身旁蹲下,认真思索半响。 “刚刚我在外面听着,蒋闻礼说话清楚,条例分明。不像是疯了。倒像是......” “像什么?”洛落一愣,追问道。 “像是换了个人。” 有道理,一个人就算是再疯可他骨子里的心性不会变。往日里蒋闻礼向来温和守礼,今日竟然竟然上窜下跳,没有一点读书人的规矩。 第三十章 莫欺少年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是了,他今日不像是之前发疯,倒像是一个人忽然被人打晕了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有他嘴里的那些词儿。我竟然一个都没听过。” 洛落锤了下手掌,肯定道。 “我明天再去试试他,看能不能试出来什么东西,别真是想徐半仙说的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俯身了吧。” 洛落想到此处,一脸惊恐。 祝辛哈哈笑起来,“若是被俯身了,正好找徐半仙给他驱个邪,倒也便宜。” “还有一事,”祝辛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我碰到陈升了,他对我说,他觉得阿墨看着很不一样。” 洛落一惊,“他,不会一眼就看出阿墨女扮男装了吧。” “那倒没有,他只是觉得以前阿墨就是个算账清楚,干活踏实的闷小子。这回治好了脸,他倒是觉得阿墨活泛了很多,话多了,人看着也机灵可爱。” “可爱?”洛落不由笑出来,“他夸现在的阿墨可爱,他别是察觉出阿墨的不对了吧。” 祝辛也笑了笑,“陈掌柜这个人不会随意怀疑别人,除非阿墨真的被他发现,否则他是不会相信阿墨女扮男装的。” “这样最好。也不知道阿墨会不会因为他没那份心而放弃呢?” “我觉得不会。程姑娘是个有大主意的人。” 洛落看着眼前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将来程大人知道了会怎么样。” “怕是要气急攻心吧。” “那我先替他把丹参补心丸备上,我有预感,阿墨那头倔牛绝对会为此同程大人大吵一架。”洛落叹口气。 祝辛笑着安慰她,“事在人为。总会有法子的。” 阿墨的事儿,洛落没有法子。 可是对着一大早开门,就歪进店里的蒋闻礼,洛落可是很有法子。 来给洛落送包子的霍小扇见着被包的只剩下眼睛的蒋闻礼吓得扔下包子就跑。 蒋闻里却看着人家小娘子双眼发直,“这小娘子真好看,若是能收入后宫.....” “后宫?今上如今已经六十高寿,很多年不曾采选。霍嫂子一个嫁了人的,怎么也不会将她选入后宫啊。” 洛落将一碗黑黝黝的药汤放在蒋闻礼的面前,“喝了它。” “嚯,这味儿这么臭,小医仙我能不喝吗?”蒋闻礼缩着脖子委委屈屈。 “可以啊。” 洛落手中银光一闪,寸长的银针,“喝药和扎针你选一个。” “我喝,我喝。”蒋闻礼扒开嘴边的纱布,咚咚咚几口将药喝了个干净。 “成了,你回家歇着吧。”洛落见他喝了药,便开始赶人。 蒋闻礼却赖在凳子上,不肯动弹,“不嘛,人家要小医仙亲亲才起来。” 这腔调生生让洛落在这大热的三伏天里打了个寒颤。 洛落挥着手中的银针,怒道,“你走不走,不走我扎死你。” 厚厚的纱布挡住了蒋闻礼脸上的表情,却挡不住他的死皮赖脸,“好嘛,人家这就走,亲爱的,记得想我啊。” 洛落深觉自己被一个癫狂症给调戏了,遂几脚将蒋闻礼踹出门外。 门外,阿墨与陈升正好收货回来。 看到这一幕,阿墨笑得直不起腰来。 只是马上阿墨就笑不出来了。 这个包的活像个粽子的蒋闻礼,冲到阿墨面前大喊一声,“未婚妻,我们退婚吧。” 陈升一脸困惑地看向阿墨,“未婚妻?退婚?阿墨这是怎么回事。你.......” “东家你别误会,他昨日被雷劈了脑子劈傻了。”阿墨慌忙连连摆手。“你看他连男女都不分了。” 蒋闻礼这一嗓子招来不少好事者,众人将三人团团围住,不时窃窃私语。 洛落也拉了徐半仙凑过来。 群众甲满是好奇,“这三个大男人,怎么在路中央说起退婚了。莫不是这男人之间也有婚约?” 群众乙一脸神秘,“我刚刚可是听着了,那个包着头的可是对那个小个子喊的退婚。” 群众丙凑上来,“那小个子看着脸俏肤白,莫不是个穿了男装的小娘子,这正是要与她身旁的男子私奔。” 周围人齐齐点头,好一出郎有情妾无意的戏码。 “世风日下啊,”甲感叹道。 “真情可贵呀,”乙感叹道。 “现在的年轻人呢,真乱呢,”丙摇摇头。 阿墨火冒三丈,指着蒋闻礼的鼻子破口骂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何时与你有婚约,你不要污人清白。” 蒋闻礼挺了挺肩膀,梗着脖子道,“昨晚你还说是来着,今天你拉着别的野男人,你就当众否认,你就是看不起我家穷。我告诉你,莫欺少年穷。我今日就要与你退婚。” “你真真是脑子有病,我跟你毫无关系.......”阿墨说着,恨不得打死眼前这个胡说八道的死秀才。 陈升却将阿墨要挥出去的手一把攥住,“未婚妻,你,........,阿墨,怎么回事?” 阿墨这才意识到,这死秀才竟然当着街上这么多人的面点破自己的身份。 “不是,东家,我没想骗你........”阿墨正要解释,却再度被蒋闻礼给打断。 “女人,你还想争辩到何时,竟然还想脚踏两只船,真是好大一只绿茶婊。” 绿茶婊是何意,阿墨并不清楚,但是此时从死秀才嘴里说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死秀才,别以为你有病我就不打你。你看姑奶奶今日不好好教教你话不能乱说。”阿墨挣开陈升的手,一拳砸上蒋闻礼的脑袋。 洛落站在人群中,被这一拳吓得不轻,小声嘀咕,“那可是头啊,千万轻点,再打几拳可就真傻了。” 徐半仙捋着胡子摇头,“秀才这病,难呢。” 蒋家二老得了信匆匆赶来,巡街的捕快也前后脚赶到。 “当街闹事,聚众斗殴,来人将这三人统统给我拿下。”带队的捕头一声令下,众捕快将阿墨、陈升、蒋闻礼三人悉数锁了起来。 蒋家大婶一看眼前情景,当即白眼一翻晕倒在地。蒋大伯则是上前拽住捕头不住求情。 “休要多做纠缠,一切都到衙门说个明白。”捕头一把拽回自己的衣角,带着一干捕快去往府衙。 第三十一章 抬起头来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洛落掐着蒋家大婶子的人中,将她救醒。 “哎呦,我可怜的儿呀,这是发的什么疯啊。”蒋家大婶甫一清醒就张口哀嚎。 洛落赶忙哄她,“这事情应该只是个误会,想来他们很快就会没事的。” 徐半仙在一旁帮腔,“不过是当街斗殴,左右不过衙门里一顿板子的事儿,带上些银子,咱们去疏通下,保证你家秀才全须全尾的回来。” 蒋大伯一拍脑袋,“老神仙说的是,我们这就去衙门。” 衙门口看热闹的人乌泱乌泱,围了一大圈。 洛落等人被堵在外围靠近不得。 洛落正在伸头张望之际,忽然肩膀一痛。 她扭头,正见祝辛站在身后,“唉,你怎么来了?” “我帮东家运东西路过明鱼巷,听到了秀才发疯的事,便跟来看看。小....”祝辛这小姐还没喊出口,就被洛落截住了话头。 洛落一面眼神示意祝辛身后有旁人,一面笑着说道,“啊,表哥啊。你也来看热闹啊。” 祝辛了悟,“是啊,是啊,这人这么多。不如我帮你们挤进去。” 说罢,祝辛仗着自己身高腿长,将人群扒拉开一条缝,“让一让啊,前面大哥让让,这是事主的爹娘,让他们进去看看啊。” 府衙前院里,阿墨、陈升、被按在地上,蒋闻礼因着功名在身本来要跪的他被一旁的衙役拉了起来,站在一旁。 “当街斗殴,双方各打二十大板。可有不服?”捕头站在正堂之前,朗声说道。 洛落狠狠的剜了蒋闻礼一眼,闷声道,“服,人是我打的。打我就是了。” 陈升皱着眉头审视洛落良久,最终开口阻拦,“官爷打我就是了,她一个女儿家受不住这样的打。” 蒋闻礼在一旁很是不屑轻哼一声。“不服,我是挨打的凭什么打我。打那绿茶婊才对。” “官爷人是我打的,跟他没关系。放了他吧。”阿墨开口阻拦道。 公堂之前的喧哗,让正从旁经过的程砚多看了一眼。 “堂前喧闹,所谓何事啊?” 一旁随从的下官,赶忙挥手让身旁的书吏前去打探。 书吏回来,拱手答话,“回程大人,是一个姑娘因为要跟人退亲竟将未婚夫给打了。” “婚姻之事自来有父母做主,岂可自己退亲。我下辖自来讲究孝悌,如此有悖人伦之事,我要亲自过问,以正世风。” 程砚官袖一振,大步朝着堂前走去。 阿墨正要接着争辩,却见周围一众衙役纷纷低头行礼,“程大人。” 程大人?这么巧?不会吧! 阿墨赶忙将头埋的低低的,心里不住祈祷可千万别是自己那个一根筋的爹。 “钱铺头,这里何事如此喧哗?” 这一句话,让阿墨心里哀嚎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回大人,这秀才说这女子与他有婚约却与他人结亲。这女子说这秀才胡说八道,便把这秀才给打了。”钱捕头抱拳回禀道。 大堂之外,徐半仙看着一本正经的程大人,不由啧啧嘴,“得了,这下可热闹了,亲爹来了。” 洛落捂着脑门感慨,“这女婿见老丈人的步骤也忒快了些。” 祝辛倒是笑的欢畅,“成了,这下也不用替阿墨发愁了。” 程砚审视的目光扫过眼前三人,语带严厉,“下跪何人?抬起头来。” 蒋闻礼别别扭扭的行了个礼,“学生蒋闻礼,见过程大人。” 陈升一头磕下去,“草民陈升,见过程大人。” 跪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阿墨,死死低着头,就是不出声。 钱捕头用刀鞘戳了戳阿墨,“说你呢,大人问话呢,还不速速答来。” 阿墨眼见逃不掉,只能垂着头,压低嗓子道,“草民......阿墨,见过程大人。” 程砚不觉皱了皱眉头,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这人怎么似乎很怕自己,始终不敢抬头,莫不是有鬼。 程砚一把揪起阿墨的后衣领,想看的究竟。 只是对方这一抬头,将程砚结结实实惊了个跟头。 “阿墨!”程大人惊道。 阿墨笑的讨好,却不敢叫那一声爹。 程砚整整衣衫,轻咳一声,“都散了吧,不用罚了。不过一场闹剧。” 一向公正严明的程大人竟然说算了,钱捕头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 看着五花大绑的阿墨,程砚实在是于心不忍,大吼一声,“愣着干什么呀,还不快点把人给我放了。” 蒋闻礼看着阿墨与陈升竟然逃了处罚,这不对啊,正常的打脸套路不应当是渣女遭报应吗? “大人且慢,这女子与我有婚约还打了我,这事儿怎可如此轻易放过。” 事关自家女儿清白,万不能由得这书生如此胡说八道。 程砚拉下脸,沉声道,“她与你没有婚约。” “你如何知道?”蒋闻礼很是诧异。 “因为我是她爹。” 蒋闻礼还没来的及反应,倒是陈升现被吓得不清。 他抖着手,颤声问道:“阿墨你不仅是女儿身?你竟然还是太守之女?” 阿墨僵硬的笑着,对陈升点点头。 这事情比说书的都传奇,陈升跪在地上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蒋闻礼一拍掌,似是了悟了什么,“是了,一定是这样。你与我是指腹为婚,因为你爹当了大官,你瞧不起我了,所以要跟我退婚对不对。” “一定是这样,”蒋闻礼也不知从何处来的豪气,叉腰大吼,“我告诉你,退婚就退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看着状若癫狂的蒋闻礼,一众衙役深觉自己要是程大人,对着这么个疯子女婿也是要退婚的。 人群里,蒋家二老彻底被蒋闻礼吓得慌了神,“老神仙、洛大夫,这是惹了太守大人啊,这可还有活路吗?” 徐半仙摇摇头,“程大人虽说清廉爱民,可这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 洛落看着满脸凄苦的二老实在是于心不忍,都怪自己昨晚拿瞎话糊弄蒋家的疯秀才,说什么这忙也要帮到底。 于是,洛落隔着府衙守卫向着院中的程砚摇手大叫,“程大人,这是误会,这都是误会。还请您听我一句解释。” 说着,洛落便拉起蒋家二老想冲破衙役阻拦,去往院中。 守卫拦的严实,祝辛趁其不备,击中洛落身旁两名守卫的麻穴。 第三十二章 误会一场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守卫一松,祝辛连忙帮着洛落将二老护送进院子。 “程大人,且听小女说一句。” 洛落疾步上前,临到程砚跟前还不忘躬身行礼。 “这蒋闻礼是我的病人,昨晚他被雷劈了脑子,醒来之后便疯疯癫癫的,连人都认不全。昨晚阿墨陪着我去给蒋闻礼诊治,不想蒋闻礼竟然将她认成了未婚妻。阿墨不认,他便说阿墨要退婚,于是才有了今早这一场闹剧。” “果真如此?”程砚语中尽是怀疑。 蒋大伯普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人,我这儿子得了癫狂症已有半年之久。还是洛大夫给治好的。本以为我们两口子终于熬出头了,谁知昨日一道雷,他醒来便成了这样。我们两口子是万不敢同您攀亲的,只求您能看到我们俩只有这一根独苗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徐半仙也开口帮腔,“程大人,确实如此,我昨日也在蒋家。” 事情明了,程砚叹口气,“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把他带回去吧。只是他与我女儿的婚约之事,还需要当着众位街坊的面讲清楚。” 蒋老伯连连拱手,“谢谢程大人,谢谢程大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此事说清楚,以后再不会让他来打扰令爱。” 蒋家二老来拉蒋闻礼之时,他还是双眼发直的呆愣状,“竟然被古人骗了,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书穿越的,不应该穿到我看的书里吗?这剧情,不对呀。” 洛落看着状若痴呆的蒋闻礼一时有些发愁,“方子与药都没有问题。这脉搏也正常,怎么这人就这么不正常呢?” 徐半仙站在洛落身侧捋了捋山羊胡,“这怕不是大夫的事儿,是神仙的事儿。” 祝辛站在二人身后,看了眼院中对立沉默的三人,出声提醒,“疯子倒是不用急,只是这正常人的事儿怕是要急一急。” 程砚吩咐衙役将阿墨与陈升带到他的书房,“洛大夫今日之事,谢谢你替小女出面解释。” 这感谢,让洛落受之有愧,“程大人别这么说,阿墨也是我朋友。而且起因在我。还望您不要太过责罚她。” 程砚无奈笑道,“我的女儿我自己知道,剩下的就是程某的家事了。” 家事自然不好让外人插手,洛落等人之好先行离开。 祝辛回了乾和祥,洛落与徐半仙则赶往蒋家。 蒋家的小院里,原本码放整齐的灯笼此时散落满地。 洛落与徐半仙进来时,正见他仰天长啸。 蒋家二老则互相搀扶着,无奈哭泣。 “苍天啊,大地啊,你把我扔到这么个破古代,也不给我系统,也不给我金手指,还让人把我当疯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都已经是没了爹妈的孤儿了,难道还不能有个主角的命吗?” 徐半仙拽拽洛落的袖子,“他在说啥,你能听懂吗?” 洛落摇头,“疯言疯语,哄着吧,还能怎么样。” 徐半仙摇头感叹,“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叫一道雷给劈疯了。” 蒋大伯见着洛落与徐半仙,仿佛见到了庙里的保生菩萨,“洛大夫、徐神仙,你们快帮忙看看吧。自打进了家门,他就是又砸又叫的。这可怎么是好啊。” 蒋闻礼见着徐半仙却是两眼放光,蹬蹬两步过来,一把抓住徐半仙的手。 “你是老神仙对不对,你有办法送我回家对不对。” 徐半仙瞄了洛落一眼,眼神说话,你说的啊,哄着,那我可就哄了啊。 “这天雷有灵,灵需看天时地利,这机缘可与不可求啊,既来之,则安之,该走时,自走之。道法自然.......” 这劝法,老骗子怕是连道德经都没背下。 洛落以手抚额,不忍直视。 徐半仙越说越来劲,还围着蒋闻礼踩起了八字箴言步。 “清浊分,阴阳现,既来之,则安之。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定。” 说着,便对蒋闻礼的脑门一谈,“尔需孝敬父母,精进学业,攒功德,等时机......无上道祖。” 蒋闻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多谢老神仙点拨,还望老神仙收我为徒,为我指点迷津。” 普通一声,蒋闻礼直直跪在徐半仙面前。 “唉唉唉,太突然了,怎么就跪下了。” 徐半仙后跳一步,震惊不已,赶忙转身对洛落耳语,“我可不收徒弟啊,丫头你快想个法子。” 嘭一声,蒋闻礼一脑袋实实在在的磕在地上,“求老神仙收我为徒。” “唉唉唉,使不得,使不得。你起来。” 徐半仙藏到洛落身后,躲的坚决。 “老神仙,我知道您是要考验我,没关系。您放心,不论什么难题,我都不会退缩的。这剧情我懂。” 蒋闻礼一脸坚决。 那边蒋家老夫妻急的都要哭出来,自己儿子好好的秀才,怎么就要去学算卦看相呢。 这老骗子哪有什么真本事,可眼前这傻小子也只能哄着。 洛落笑的可爱,蹲在蒋闻礼面前。 “秀才啊,老神仙不是说了吗,你还有现世功德未满。你爹娘还等着你养老,你之前十年的寒窗苦读,可就等着今年一举高中。等你将这俗世的事情都做完了,到时候他自会给你个说法的。” 蒋闻礼愣在原地,皱眉思索。 “是这样吗?这一定是新型考验。”蒋闻礼忽然了悟。 洛落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你眼下就是要好好养好身体,好好读书备考。” “小医仙说的有道理,不就是科举吗,小菜一碟,我现在就去看书。” 说罢蒋闻礼就一头扎回自己的书房。 洛落擦擦头上的汗,“可算是糊弄住了。” “真是不容易,”徐半仙捋捋胡须。 “辛苦二位了。我们两口真是感激不尽。”蒋家二老说着就要俯身拜谢。 洛落连忙伸手阻拦,“当不得,都是邻里邻居的,客气什么。” 蒋家二老相视一眼,蒋大婶拉着洛落的手说道,“我们老两口商量了下,以后这汤药的事儿,少不得要麻烦洛大夫。我们打算把你的房租给你免了,就当是顶了诊金,药钱我们会另外付的。” 第三十三章 接二连三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这,这怎么好......”洛落本想开口推辞。 “这买卖蒋家倒是不亏,这样的病想治好,还不知道要几间铺子的租金,丫头你就答应吧。”徐半仙开口笑道。 蒋家二老一时面露愧色,“我们也是没办法。家里的钱早先给他治病,差不多都掏空了.......” 洛落瞪了眼徐半仙,“我答应了,你们放心,秀才的病我一定会治好的。” 出了蒋家门,徐半仙咕哝一句,“傻丫头,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也就是你这样了。” “老骗子,我可听见了。”洛落狠狠戳了戳徐半仙的胳膊。 “我这是医者仁心。” “医者仁心,也要吃饱饭才能行善。你说说,从开门到现在你可有赚过一个铜板。” 徐半仙略带嫌弃的啧啧道。 这话真是扎到心窝子里去了。 洛落瞬间没了底气,说话都打起了磕巴。 “我.....我那是才开始......” “你就是不缺钱。” 徐半仙扫了眼洛落眼见那个素色吉祥纹荷包。 “六经绞络暗纹织锦,去年大灾,明州织造局只产了十几匹,有市无价。顾秀中最精巧的藏针羽毛绣,最是考验绣娘的手法。丫头,财不外露啊。” “这么金贵的吗?”洛落仔细端详腰间的荷包。 她常带着,不过是觉着这荷包是姐姐送的,金贵不金贵她不知道,只是觉得好看罢了。 “你瞧瞧都给你糟践的起毛了,败家啊。” 徐半仙痛惜道。 “可我确实是没钱啊。”洛落不由哭丧了脸。 徐半仙拍拍洛落的肩膀,“还好你命好遇到了我。程大人昨日将诊金结给我,让我转交给你。” “有钱了?” “一共十两。你且拿好。” 徐半仙将几块碎银子放在洛落手中。 这可是开门这么久以来赚到的第一笔钱,洛落看着手里的几颗碎银子,心情激动。 “老骗子,洛落你们怎么还在这。” 远远的,换了茜色罗裙的阿墨向着他俩跑来。 徐半仙却忽地一愣,也不待与阿墨打招呼。 “她怎么来了,刘媒婆请了我看吉日,我先走啦啊。” 话音未落,老头子便脚底抹油逃的飞快。 “他见我来,跑什么啊?他又不欠我钱。” 阿墨走到洛落身旁,疑惑地问道。 洛落手里的银子吸引了阿墨的视线,“这是蒋家的诊金吗?这是多少啊。” “这是你的诊金,十两银子。”洛落解释道 “怎么可能?”阿墨惊叫一声。 “我爹可是足足给了两个大银锭子的,整整四十两呢。那可是我爹当了一本古籍换的钱。” “老骗子,你给我回来。”这回惊叫的换成了洛落。 阿墨连忙将洛落拦住,“他摊子还在你医馆门口呢。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都让他给气糊涂了。走我们回医馆。” 医馆门口,昧下银子的徐半仙没有,纸条倒是有一张。 “他倒是跑的快。”洛落恨声道。 徐半仙这事情做的不地道,信写的更是气人。 “洛落小友,见字展颜。老朽穷困潦倒,实在是囊中羞涩,最近缺钱的厉害。吾观小友,中庭饱满,定是富贵相,银钱与小友不过身外之物,实乃累赘,吾虽不才,却愿为小友除去这身外累赘........” 洛落啪的一声,将信拍在桌子上,“我什么时候说我嫌弃钱多了,这可是我赚的第一笔银子啊。” 说着洛落就要追出去,找徐半仙讨债。 “这个徐半仙可真是缺德。” 阿墨一面帮着骂道,一面拦下洛落。 “不过,我不就是你的活招牌吗?以后有我在这,你还愁没生意上门?” “等等,你什么意思?”洛落一愣,语带疑惑。 阿墨猛的拽住洛落的衣袖,哭诉道,“洛落啊,我的命好苦啊。呜呜。” “你这又什么意思?”洛落不知为何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阿墨又是一下扑倒洛落的肩膀上,“洛落啊,我的命真的是,好苦啊,比那黄连还苦。” “黄连不是最苦的,我这有龙胆、苦参,都挺苦。要不要拿给你尝尝?” 洛落将肩膀上的重物狠心抚开。 “有事儿说事,没事走人?今天鱼肆不忙了吗?” “无情。”阿墨撅着嘴,嗔了洛落一眼。 “东家不让我回去了。他说下午就把我的工钱给我结了。你说我可怎么办呀?” “你爹让你回去的吗?” 阿墨摇头,“东家说,为着我的名声。我说我继续男装,可东家他就是不答应,说为了我名声好。” “这倒是没错,你确实不方便再去。” “可我当初跟我爹说过,我绝不会再花他一文钱。”阿墨语气愤慨。 “你是没花一文,你治病就花了他四十两。”洛落无情戳穿。 “所以,你收留我吧。算账、搬货,打扫我都做的来。保证便宜又好用。” 阿墨抓着落落的衣袖轻轻摇晃。 “可是我没账可算,没货可搬,打扫我自己来啊。”洛落面露难色。 “你这是不信我,推辞对不对。你账本在哪儿,我给你算上一算......”阿墨说着就摸到柜台上,翻出账本。 翻来覆去,颠来倒去。 阿墨都快将那新的不像样子的账本翻出花来。 “这账本比脸都干净,竟然一个字没有,你不会就看了我这一个病人吧!” 洛落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也不是,还有隔壁一个蒋闻礼。他的诊金顶了房租。” 阿墨看了眼隔街的鱼肆,心里打定了主意。 “我不管,你必须收留我。要不是你没给那蒋疯子治好,我怎么会有这无妄之灾。再说了,你有我这块活招牌在店里,何愁没有病人上门?” 阿墨连哄带威胁的说道。 洛落瞟她一眼,看透她那点小心思。 “那你要多少工钱?” “这个数?”阿墨笑的讨好,伸出一只手。 “五钱?”洛落挑眉问道。这个价格可以考虑。 阿墨摇头,留下一根指头“一两。” 洛落拿起一旁的扫把,“走走走,你赶紧走。” “我东家以前都给一两的。”阿墨摁住扫把。 “他包着城中好几家酒楼的鱼,还卖着各色海货,只用着你这一个帮闲。可不是给的多。我比的了嘛。” 洛落咬牙切齿地说道。 第三十四章 我打死你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五钱,再多没有,爱要不要。” 阿墨再看一眼门外不远的鱼肆,咬咬牙,终究是下了决心,“好,五钱就五钱。不过生意好了,你要给我涨工钱。” 洛落满意点头,“这就对了嘛。你放心,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阿墨嘴角颤抖,“汤?算了,要不是.......” 今日这一连串过的,尽是亏钱的事儿。 祝辛到家后,便听着洛落跟他哭丧着脸抱怨着三庄亏钱的买卖。 祝辛看着手里新鲜的青鱼,笑了笑:“我倒是有桩好事儿,可以让小姐高兴高兴。” 洛落歪头问道,“什么呀?” “回来路上遇到了陈升,他送了我条鱼,只说今日谢过你帮忙。” “他也是无辜,只是.....不知道他对阿墨是什么态度?要不你再帮我想法子问问吧。我可不想以后医馆门口天天立一块望夫石。” 洛落感叹道。 “红烧还是清蒸?”祝辛抖抖手里的鱼。 “清蒸吧。你可记得啊?”洛落嘱咐道。 祝辛拎着鱼去往灶下,“记得了。” 翌日,洛落一开门,便看见蓝布罗裙的阿墨站在门口同她打招呼。 今日的阿墨梳了坠马髻配着银簪,粉黛轻施,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你是来做账房的?”洛落不禁疑惑。 阿墨跨步进来送她一击眼刀,“我是来给你撑门面的。” 说罢,阿墨倒是自觉先拿过扫帚抹布将这铺子打扫一遍,又拿出账本对着柜上的各色药材开始记录。 “你这记账的本事倒像是做老了的,谁教你的啊?”洛落一面沏茶,一面笑着同阿墨搭话。 阿墨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女工、算账、厨艺是大家女子必学的东西。你不知道?看你言谈举止也不想小门小户出来的。” “这,我自小只爱医术,别的都不上心。”洛落打着哈哈敷衍道。 阿墨低头继续盘账,“那你可要好好学学,既然开了医馆,可避不开银钱上的事儿。有吃的没,我不知道你几点开门,出来的早了,到现在还饿着呢。” “有,灶上有霍娘子昨日送来的包子,我去给你拿两个。” 说罢,洛落便折回了后院。 清晨的阳光斜斜的打进药铺里,阿墨低着头劈哩叭啦的拨着算盘,露出一截白皙的颈子。 昨晚,蒋闻礼躺在床上思索良久,终于明白自己大概是穿越了,只是穿越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朝代。 作为浸淫某点多年的老书虫,众多前辈说的好呀,既来之则安之。 当务之急就是先了解情况,毕竟自己可是开局就惹了太守独女,等级还没刷够呢,怎么能上来就开boss。 像他这样没有开启金手指的,还不得开局就挂了。 小医仙好啊,得先跟小医仙打好招呼,她好像跟太守女儿关系不错,自己使点手段让她帮个忙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她要是好用,以后收入后宫,嘿嘿嘿..... 今日一早,蒋闻礼仔细捯饬了下自己,对镜自照,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潘安在世,男主标配啊。 确定自己整装完毕,蒋闻礼拿起书桌上的扇子晃出了门。 蒋闻礼迈着正步进了有方医馆,正见一名蓝衣女子在背对着门整理药柜。 “小医仙啊,我脑子好了。也想明白了,昨天是我犯病冲撞了太守家的姑娘,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引荐一下,让我见上太守小姐一面。” 蒋闻礼说着拿起茶壶替自己沏上一杯茶水。 “不过,也不知道那太守小姐有没有婚配。她那个当街打人的样子,凶的要死,要是影响了婚嫁,太守可千万别让我娶她,那就太可怕了。” 说完,蒋闻礼啜了口茶,这茶还挺甜的。 蒋闻礼品了品,又忍不住多喝几口。 洛落端着包子进来的时候,正听见“嘭”的一声。 她抬眼,只见阿墨将药柜狠狠合上。 “你说谁嫁不出去!” 阿墨转身抄起桌上算盘,一个翻身飞过柜台就要向蒋闻礼打过去。 这一嗓子,直接让蒋闻礼将口中的茶水悉数喷出来。 他顾不得擦嘴,转身就跑。 奈何书生跑不过卖鱼的,蒋闻礼被阿墨死死按在门框上。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蒋闻礼大声呼救。 “打不死你,姑奶奶就不姓程。”阿墨挥着算盘砸过去。 那边洛落想救都来不及,只能原地大喊,“别打头。刚治好的。” 到底还是喊迟了,蒋闻礼结结实实挨了一算盘,晕了过去。 蒋闻礼再度醒来时,睁眼便是阿墨漆黑的脸色。 这老天爷不给开金手指也就算了,还将霉运给他开了个十成十。他这穿越怎么这么难呢,蒋闻礼心里哀嚎一声。 “阿洛,这傻子醒了。”阿墨对着身后叫道。 洛落几步来到床前,掰着蒋闻礼的眼皮检查一番,“可还有头晕目眩?可还认得我是谁?” 蒋闻礼瞄了阿墨一眼,往远处挪一挪,“不晕,就是疼的厉害。没失忆。” 阿墨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那就好,没砸傻。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过来找我换药。”洛落检查完毕,嘱咐道。 “谢谢洛大夫,你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蒋闻礼装着可怜,竟然撒着娇就要往洛落身上靠。 眼前银光一闪,洛落笑得可爱,“对着大夫不要撒谎,要是脑子没好,我不介意再帮你扎上几针。” 蒋闻礼赶忙收起嬉皮笑脸,“谢过落大夫,我这就走。” 路过门口,蒋闻礼顺着阿墨的视线看向对面,那边陈升正一个人将货物依次搬入店内。鱼肆门口,硕大的聘字好不扎眼。 蒋闻礼看看陈升,再看看阿墨,心里了悟。 “你喜欢他?” 阿墨瞪他一眼却没说话,径直走回柜台之后。 见阿墨不理他,蒋闻礼坐到一旁看医书的洛落身旁。 “小医仙,跟你打听个事儿。” “你说?”洛落挑眉。 “母老虎是不是喜欢对面那个卖鱼的。”蒋闻礼压着嗓子说道。 洛落不做声,只是皱眉看他,这秀才脑子好了之后怎么如此猥琐。 “唉,你别这么看我,我是真心想陪罪。” “那你打算如何赔罪?”洛落眯着眼问道。 第三十五章做个僚机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我跟你说,男人最了解男人。感情这种事情啊,女人太主动了,男人不知道珍惜。我去给她当僚机,保证帮她把那男人拿下。就当是我给她赔礼了。” 蒋闻礼拍着胸脯说道。 “僚机是什么鸡?”洛落疑惑。 “这个不重要,就是我能帮她。”蒋闻礼敷衍揭过。 洛落看了眼已经扭身往着这边的望夫石程幼墨,想了想,决定点头。 “那你去试试吧,若是不成,以后阿墨要是打你,我可就不管了。” 自己出手,怎么可能失手。 蒋闻礼大力拍拍胸脯,“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说罢,他便起身出门,经过阿墨身旁时还特意蹭着门槛快步挪出去。 “你说东家要是真的不喜欢我怎么办?” 洛落替阿墨倒上一杯茶水,“我也不好说你该怎么办。倒是你自己,一根筋。你可想过,你与他身份之别犹如鸿沟。” 阿墨将脑袋埋在双臂之间,闷声说道,“我....若是他喜欢我,愿意娶我,让我跟他私奔都行。” “你想什么呢?你说这话怕不是与蒋秀才换了脑子。程大人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他生你养你,散尽家财为了你治病。你真的狠的下这个心吗?” “我爹.......我爹是个不折不扣的父母官,可他做父亲......我宁愿没有这样的父亲。”阿墨将脸歪在一旁,躲过洛落的视线。 “我倒是觉得,若陈升心里真的有你自当为你考虑,不会让你做个不孝之人。” 这段日子接触陈升不少,洛落打心里觉得陈升品性端正,应当是个正人君子。 那厢,蒋闻礼去了陈家鱼肆,迎接他的是陈升的冷脸。 “陈掌柜,我是诚心里赔礼道歉的。你倒是给我个改错的机会啊。” 陈升忙着手中的活计,冷冷地说道,“你当着满大街街坊邻居的面,说出退婚的话,你就没想着给人家姑娘个机会,你凭什么来要求我给你机会。” 蒋闻礼被陈升噎的话头一堵,“我当时不是脑子不清楚嘛?陈掌柜,陈大哥,你就原谅我吧。” 陈升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蒋闻礼,神色冷漠,“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这些年的书读狗肚子里去了,礼义廉耻一样都不顾及,你让人家姑娘以后如何做人?” “人家姑娘都不纠缠此事了,你在这里骂什么?我可是替人家姑娘来找你的。” 蒋闻礼小声争辩道。 陈升一把抓起蒋闻礼的领口,将他提溜起来,“还敢狡辩,看我今日不打你一顿,好好教教你这做人的道理。” 眼看着拳头就要朝着蒋闻礼挥舞过去,祝辛及时出现将陈升拦住。 “祝兄弟,你拦我?”陈升怒道。 “不是,”祝辛说着朝蒋闻礼肚子上就是一拳,“他这脑袋刚治好,还是打肚子吧。蒋家二老可就这一个儿子。” 蒋闻礼本来还在庆幸逃过一劫,瞬间就挨上一拳,这反转太过喜剧。 他捂着肚子都来不急叫出声。 “我真的是来帮忙的.......你们也太狠了吧。” 见他一脸痛苦,陈升心里觉得有些许解恨,于是开口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是来向你赔礼道歉,另外还想请你吃顿饭,邻里邻居的咱们酒壶一撞,恩怨全消如何?”蒋闻礼捂着肚子说道。 “就你跟我?”陈升有些不情愿。 祝辛在一旁含笑而立,“倒是有诚意。陈大哥不妨可以考虑考虑。” 蒋闻礼见祝辛帮腔,连忙补上一句,“这位,小医仙的表哥你可否有空能来赏个脸。你来做个中人。” 祝辛乐得如此,哈哈笑道,“那我就先谢过秀才的邀请。这酒,我就包了。”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如何?咱们去乾和祥,喝上一顿如何?” 蒋闻礼见陈升表情已经松动,赶忙开口敲定时间。 “陈大哥答应吧,你看他如此诚恳。” 陈升见祝辛都开口劝他,只得点头,“那成,那就去。” 华灯初上,洛落与阿墨跟着蒋闻礼先行来到乾和祥。 蒋闻礼找掌柜的要了两个临近的包厢,将洛落与阿墨安排入其中一间。 “你们俩就在这里呆着,一会儿等我叫你了,你就出来。” “你到底是个什么安排,你倒是跟我们先说个清楚。” 洛落对这秀才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要是敢耍什么蛾子,姑奶奶打死你。”阿墨阴测测地威胁道。 “你们俩就放心就成了,其他的听我的,我保证把人给你骗回来。” 蒋闻礼拍着胸口说道。 祝辛穿着围裙推门进来,“蒋兄来的好早。” “表哥,你?竟然是个厨子。”蒋闻礼很是惊讶。 祝辛笑着点头,“我是这乾和祥的厨子。” “这年头厨子居然都比我帅。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啊。”蒋闻礼小声嘟囔道。 “那正好,我有事与你说。”说着,蒋闻礼便将祝辛拉出雅间。 阿墨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很是忧心,“我心慌的厉害,你说要是.......” 洛落将阿墨拉到桌旁坐下,“你这都一头扎进去了,还是先听听对方想些什么,不然剃头挑子一头热,还不如早点歇了心思。” “你若是和你喜欢的人,身份天差地别,你会如何?” 阿墨想了想,又问道。 “我,”洛落指指自己的鼻子,“我不知道,不过我肯定要让我爹知晓。他若是不同意,我便想法子让他同意。可我喜欢的人若是没担当,我便歇了心思。” 外间传来蒋闻礼与陈升寒暄客套的声音。 洛落对阿墨做个噤声的手势,二人闭口,开始侧耳倾听。 “陈大哥,祝兄弟。今日是小弟做东,先敬二位一杯,感谢二位赏脸.......” 三人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桌上的气氛也缓和许多。 “前日的事情,说到底是我的错。难得陈大哥,大人不记小人过.......”说着,蒋闻礼又给陈升续上一杯。 “也不知道,那日小弟鲁莽行事,有没有影响.......” 陈升摆手,“我不过一个糙汉子,稍微名声差些也没什么。只是,可惜了阿墨......程姑娘。” 第三十六章 激将之策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这,我也没想到,那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丫头竟然是太守之女。”蒋闻礼挠挠头,出声辩解。 “你也是,一家小小鱼肆,竟然有这么大一条奇鱼。陈大哥,神人。” 蒋闻礼不过喝了几口,便开始装醉。 陈升长叹一口气,“去年过冬,我见她小小一个人四处找活,正好我也缺一个账房,便将她招了回来。 不是没觉得她奇怪过,只是怕是难言之隐,因此从不同她聊起家中之事。 前两日,洛大夫将他医治好,我替他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祝辛放下筷子好奇问道。 “你们是不知道,可我却看的分明,”陈升摇头叹气,“她治好脸回来之后,简直像换了个人。” “差别很大吗?”蒋闻礼问道。 陈升颔首,“五官虽说没变,可她不仅脸上的斑块少了,身材竟也瘦出了腰身。当时我虽然怀疑,却也没有多想。以至于秀才点破的时候,我惊讶的不是阿墨的性别,而是这婚约。” “那个婚约,是个误会,误会。”蒋闻礼举杯以示赔礼。 “那真是我胡说八道,陈大哥你可别往心里去。影响你俩姻缘就不好了。” 陈升打断他,“就是喝了酒也不能乱说话。太守独女岂是我可以肖想的。你这样的话,对人家姑娘名声不好。” 蒋闻礼很是不在意的摆手,“咱们就是自己私下喝酒,谈谈女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升却态度坚决,“那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又不是让你去花楼挑姑娘。” “你,”蒋闻礼憋气不已,闷哼一声,“迂腐。你怎么跟个酸书生一样。” “你个读书人,怎可如此没有教养。”陈升说着冷下脸来。 眼见气氛不好,祝辛赶紧帮着打起圆场。“今日这菜可是我掌勺,你俩别光顾着喝酒啊,也尝尝,看看我着手艺如何。” 蒋闻礼就坡下驴,连连夹起几块子,边嚼边说,“祝兄弟,好手艺。技术活,当赏。可惜了,我没钱。” “这干煸海蛎确实不错,”陈升吐出个海蛎壳子评价道。 “不过,说起来,你对阿墨这么回护,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姑娘。不然怎么我一说他你就急。”蒋闻礼摸摸下巴,评价道。 陈升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瞬间又上了层霜,却未出言反驳。 蒋闻礼一拍大腿,“我就说嘛。不如那样暴脾气的母老虎要不是喜欢,谁会这么维护啊。” 隔壁的阿墨听得怒火上涌,一拳砸在木隔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洛落赶忙抓住她的手,示意她消消气,忍住。 这一声,吓得蒋闻礼缩了缩脖子。 “阿墨她心地善良,待人真诚,做事认真。看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其实你若是跟她熟了,她也傻的很,只知道掏心掏肺的对你好,都不知道藏个底。” 陈升说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只是这笑意转瞬即逝,“我配不上她。” 说罢,陈升一仰头,将杯中的女儿红一饮而尽,酒烈且淳,就像那个看着脾气暴实则善良可爱的小帮闲。 “那你现在知道她是姑娘了,你喜不喜欢她。” 话到此处,蒋闻礼打算直扣主题。 可陈升却低头斟酒,并未接话。 不过就是个身份嘛?至于嘛? “祝兄弟,你说若你喜欢的人是大家小姐,你会怎么办?” 蒋闻礼打算来个抛砖引玉。 不过,这块砖怕是个巨石。 “我,”祝辛突然被点名,愣了一愣,“我听她的。她说怎样,我便怎样。只是为她好就行。” 祝辛面带羞涩,脸上一对酒窝越发深陷。 隔壁听墙角的阿墨看向洛落,“他和你?” 洛落想都不想,下意识摆手,压低声音否认,“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啊。他是我表哥。” “表哥?真的吗?我不信。”阿墨撇嘴。 那边厢,蒋闻礼听着祝辛的答案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听她的,咱们大老爷们儿,怎么能全听个丫头片子的。” 祝辛笑得别有深意,“各中意趣,你不懂。” 谁说古人傻来着,这眼前的俩一个都不傻。 眼瞅着事情就要砸地上了,蒋闻礼心思一动想出一记歪招。 “其实吧,我找你们来,一呢是想给陈大哥道歉。二来,也是想你们帮我出出主意。” “什么事啊?”祝辛看一眼闷头喝酒的陈升,将话接上。 “我吧,是这么想的,我想弄假成真。但是对着程大人家,我还是心虚,所以刚刚才那么问。想想这程大人有地位,有名声,想来钱也应该不少.......” 又是“咚”的一声巨响。 蒋闻礼缩缩脖子,姑奶奶我这可是为了你啊。 “再说他家就那一个闺女,以后他走了,那还不全是我的。” “这你可就大错特错了,程大人为官清廉,除了朝廷俸禄,其他银钱分文不取。你怎可这样算计他。” 陈升一拳砸在桌子上,猛的起身骂道。 蒋闻礼的也来了牛脾气,“我说你这个人,什么脾气,这干你屁事啊。我请你喝酒,让你帮我出主意,你怎么还教训起我来了。” “想你也是饱读诗书,身有功名之人,怎么想法这么龌龊。” 陈升冷哼一声,眼中尽是不屑。 “男未婚,女未嫁,我怎么就龌龊了,我说的哪一样不是事实了。人家姑娘跟你又没关系,你着什么急。” 蒋闻礼插着腰叫嚣道。 “我,.......”陈升吐出一个字,却再没生息,就像是瞬间烧完捻子却不炸的哑炮。 “你看,我就是要娶她,你又能怎样。” 这边听墙角的阿墨急的出了一脑门的汗,那边正主却闷不吭声。 “哎呀,急死我了,他不说我就自己去问。” 阿墨提着裙子就往外跑。 洛落在一旁拦都拦不住,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哐当一声,隔壁雅间的门被大力推开。 “你到是说啊。” 阿墨大步进来,朗声问道。 洛落紧随其后,倒是不忘将门子死死关上。 “阿墨你小声点啊。这事儿哪有自己出面的。” 第三十七章 医治有方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陈升看着眼前像个斗鸡一样,却眼眶通红的姑娘,一时乱了阵脚。 一旁的蒋闻礼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继续火上浇油。 “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就娶她。” “你说啊,你不说我就嫁给这个二傻子。” 阿墨往将闻礼身边一站,昂头说道。 蒋闻礼被吓得跳开一步,“别啊,姑奶奶,你可想好了啊。这话可不能乱说!” 眼前乱做一团,洛落只觉得自己脑门生疼,这跟设想的不一样啊。 “你们别冲动啊,哪有拿婚姻大事开玩笑的。” 洛落一边劝解,一边想祝辛递去求救的眼神。 祝辛将陈升拉到椅子上坐下,“陈大哥刚刚说配不上,可到底你也没问过人家姑娘是怎么想的。” 陈升抬头正对上阿墨灼灼得目光,这目光似有温度,烫的他匆忙移开。 “我确实配不上,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自便。”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陈升大步迈出房门。 阿墨看着空荡荡的大门,通红的眼眶盈满泪水。 蒋闻礼凑过来,“你看是他不要你,这事儿可不怪我,你可别真嫁给我啊。” 这句话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悬弦欲泣的阿墨,哇的一声哭出来。 洛落将蒋闻礼推开,“你之前说的可是好生劝解,喝酒套话,这怎么就成激将法了,你快去跟陈升解释清楚,不然明日换药我一定好生招待。” “别呀,小医仙手下留情,我这就去。”说着便追了出去。 蒋闻礼心里冤屈,可这窟窿到底是自己捅的,只能自己补上。 洛落眼见阿墨哭的都快喘不上气的,心思微动,出声劝解。 “我觉得说不定这窗户纸捅破了也是好事一桩。我觉得陈大哥只是需要时间。” “陈大哥说他定不会让喜欢的人受委屈,我倒是觉得,程姑娘不用太过着急,说不定陈大哥只是不曾明确自己的心意。” 祝辛替二人倒上一杯热茶,“程姑娘倒是还要多想想程大人。” 洛落也在一旁帮腔,“我觉得有苗头,你哭成这样,一会儿回家可要好好想想怎么跟你爹交差。” “我没事,我爹都快住到衙门里去了,他才不管我。” 阿墨用袖子蹭干脸颊,囔着鼻音说道。 祝辛与洛落相视一眼,希望真的没事。 阿墨调整好状态,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哭泣的丑态竟然被个陌生的男子尽数看到。 “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留下来付账。”祝辛无奈苦笑一声。 只是祝辛前去付账时,掌柜的告知他陈升离开时已经将饭钱给结了。 不过初伏天气,太阳甫一露脸就热的让人冒上一层汗。 一大早,不过吃个饭的功夫,洛落已经热出了一脑门的汗。 门栓放下,门外的阿墨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从你家过来不过三条街的距离,你怎么就能热成这样?” 洛落让开道路,好奇地问道。 “我天生体虚爱出汗成不成。还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阿墨拎起茶水,先是咚咚咚地灌下一碗凉茶。 “包子,吃吗?” “又是包子?你不能觉得自己长了张包子脸,就天天吃包子啊。” 阿墨啧了一声,摇头道。 洛落从灶下端来包子,放在桌上,“有的吃还挑。当时可没说要给账房管饭。” “你要不是被老骗子骗去三十两,你会跟我计较这几个包子?” 阿墨咬上一口包子,笑着打趣道。 “别提了,这几天都没看到那老骗子的影子,我都想着他是不是卷钱跑了。” 洛落叹口气,很是郁闷。 “倒是你,怎么心情这么好?” “自然是有好事啊。”阿墨笑出一嘴大白牙。 “对了,你也有好事儿。” 洛落心里纳罕,“我?我能有什么好事儿?” 阿墨抿嘴一笑,“保密。” 日影高悬,有方斋的门口除了偶尔飞下的落叶,便只剩下尖锐刺耳的蝉鸣。 洛落翻了页医书,“又是了无人烟的一天。” 那边阿墨将算盘子剥的噼啪作响,“别急,别急。” “我才不急,我都习惯了。” 洛落将手中的医书一扔,很是气馁。 忽然劈哩叭啦一阵鞭炮声在医馆门口炸开,将本都没了精神头的洛落吓了一激灵。 “什么情况?” 洛落赶忙跑到门口一看究竟。 只见一身破旧道袍的徐半仙与程砚相携而来。二人身后是几个壮汉合力抬着的一块木匾。 再往后是一堆随之而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只是红布蒙着看不出这匾额上写了什么字迹。 阿墨用手肘轻轻戳了下洛落,“送你的。” 洛落一时半刻有些蒙,“送我的?” 只见程大人笑意温和,对洛落一揖到底。 “洛大夫,程某今日上门只为感谢洛大夫治好小女的怪病,特做了牌匾一块,聊表谢意,望洛大夫千万笑纳。” 程砚即是长辈,又是一方父母官,这礼可如何受的起。 洛落急忙退开半步,躬身还礼,“程大人快免礼,我一个小辈,可千万受不得。行医治病本就我杏林中人职责所在,当不得程大人如此隆重的谢礼。” “丫头可别推辞了,快来看看着匾额吧。” 徐半仙凑上来,捋着胡须笑道。说罢又凑到洛落身旁,低声耳语,“我可是为你忙活了半天呢,你可得好好谢谢我,记得乾和祥啊。” “我还以为你再不出现了呢?” 洛落佯装生气,剜他一眼,最终没憋住笑了出来,“谢谢老神仙啦。” 阿墨来在程大人身旁,对洛落福了福,“小女程幼墨,谢过洛大夫再造之恩。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小女愿给洛大夫做个帮手,还望洛大夫收留。” 洛落笑着嗔她一眼,心里感激她亮出身份帮自己传播医名,面子自是要做的足足的。 “承蒙程小姐不厚爱,以后有了程小姐给我作伴,我这医馆一定蓬荜生辉。” “丫头,别客套了,快看看这牌匾吧。” “洛大夫,赶快掀开看看,让我们也长长眼啊。” 蒋闻礼不知何时混在人群里,佯装好事着带头哄闹起来。 大热的天里,洛落竟觉得自己紧张不已,手心沁凉。 “好,我这就掀。” 第三十八章 缺德玩意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指尖触上红布,洛落只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这是第一次她的医术受到肯定,有病人送牌匾、送谢书之前只是梦里的场景,今日竟然成了真。 洛落心情之激动,难以自已。 红布掀起,医治有方四个烫金大字在夏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蒋闻礼在人群中,高叫一声“好,”带头鼓起掌来。 掌声如潮越起越响,人群里三三两两的议论也渐渐多起来。 “之前这女大夫在东市上摆摊子时候,看诊五文,她的药我吃了几剂,我这肩膀疼的毛病可是缓解了不少。”王家大婶说道。 “可不是,我家小孙子咳嗽老不好,她也不给开药,只是吃了些蜂蜜煮批把便好了很多。”李家阿婆凑一句。 “她开的方子便宜又好用,早先我还觉得女大夫还这么年轻肯定不行,结果试着吃了两回,我这盗汗的毛病可是好了很多。”钱家老爹多上一嘴。 蒋闻礼凑再人群里,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纱布,小医仙的忙怎么可以没自己。 “唉唉,你们都让让,让我进去谢谢洛大夫。” 蒋闻礼扒开人群,冲到洛落面前,先是重重一揖。 然后直起身体,还不忘整整衣衫。 “想必大家都认识我,我便是年少有为,县试一举中的,风流倜傥的少年才子蒋闻礼。” 洛落与阿墨站在一旁齐齐低声道,“真不要脸。”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竟然因为太过高兴得了失心疯,从此是娘也愁,爹也哭。” 蒋闻礼用袖子拭一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直到,那一天。” 蒋闻礼将洛落推到人前,一副隆重介绍的架势,“她来到我面前。将我拉出混沌,给我新生。” 接着蒋闻礼又是一揖,“没有洛大夫,就没有我。所以各位街坊邻居,不要犹豫,不要彷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方斋,医治有方,药到病除。有病就找洛大夫,找她!找她!找她!” 众人一拥而上,架起洛落涌入医馆。 “不要挤啊,排队排队,一个个来,”洛落一面挣扎,一面呼喊道。 徐半仙捋一捋山羊胡,满意点头,“这银子不白花。” 程砚对他拱手一礼,“老神仙,若是无事,我便先告辞。” “去吧去吧,辛苦你这一趟了。”徐半仙笑着摆手,送程大人离开。 蒋闻礼凑到阿墨身旁,“怎么样,看我这演技如何?” 阿墨上下扫他一眼,“做作、浮夸、二傻子。” “嘿,小丫头没见识。”蒋闻礼,很是不服气。 “好使、有用、挺机智。”徐半仙拍拍他的肩膀称赞道。 这可是遇到识货的了,“老神仙,好眼力。” 待到傍晚,洛落送走最后一名病人,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我还是头一次,一天看这么多病人,可累死我了。” 徐半仙摸进门,在桌旁坐下,顺手搂走一杯阿墨刚刚泡好的茶。 “你看,你这三十两银子要不是我拿出来,哪来的钱让程大人给你做牌匾啊。我还给你垫了十两呢。” 这一天忙的晕头转向,这会儿洛落已经累的失去思考能力,徐半仙说什么她只顾连连点头,“谢谢老神仙,我这就去给你拿十两银子来。” “嘭”的一声响,阿墨将茶盘重重放在桌子上。 “老骗子,你能不能积点德。这医馆刚刚有生意,你就又来骗钱。那牌匾一共花了二十两,字是我爹提的没要钱,那金泥另外加了五两。你还昧下五两。” “你怎么知道?”徐半仙缩缩脖子,眼神游移。 “今天早上我爹让我去安排送牌匾的事儿,我特意问的。”阿墨冷哼一声。 洛落一脸悲愤,“热辣的太阳晒着我的脸,老骗子的叛逆伤透我的心。” 祝辛提着个四层食盒走进来,满面笑意。 “老神仙,今日的事情我听说了。早前洛落跟您打赌的事儿,我也知道。这不,我特意从乾和祥提了几样菜回来,好好谢谢您老人家。” 徐半仙欣慰点头,“好小子,有眼力。你叫什么来着,祝辛是吧?” 祝辛笑着行礼,“回前辈,确是祝辛。” “祝这姓可不多见,可是十天干第八位的辛?” “这,我们家兄弟多。”祝辛笑着打哈哈。 蒋闻礼怕是闻着香味儿寻来的,“你们家兄弟十个啊,令尊辛苦了。这是什么好吃的,我大老远就看见祝兄弟提着这么大个食盒。” 说着蒋闻礼就要伸手去掀那食盒的盖子。 阿墨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没你的份。” 蒋闻礼表情夸张的吹吹自己的手,对着祝辛哭诉,“兄弟,你有好的可不能忘了哥哥呀。再说,我今日也为了小医仙费劲心力的表演.......” 洛落看着他倒是想起另外一个人来。 “今日人多,不如把陈大个也叫来凑个热闹如何?” 祝辛笑着点头,“这感情好,我这就去叫他,再去买点酒来。” 蒋闻礼看着对面眼里冒火的阿墨,有些心慌,“你别去,还是我去吧,万一菜不够了,你在这里还能再炒上两个菜。” 说罢,便逃也似的跑出门去。 洛落忽然想起,后院还有晾着的衣服,“你们稍作,我去收下衣服。” 待众人到齐,祝辛将刚刚临时做的一个凉拌三丝,一个五色什锦盘加上。 洛落坐在祝辛身侧,笑得眉眼弯弯。 陈升坐在阿墨身侧,俩人耳根泛红,佯装无事。 天上一牙新月弯弯如女儿细眉,院中一桌好饭热闹似挚友相聚。 洛落举起酒杯,“今日我要谢谢大家,今日的有方斋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在鄢陵开出名堂。我今天特别开心,不止是因为我最大的心愿,开医馆实现了,还因为,认识了你们这些好朋友。这一杯祝大家以后天天开心,健健康康。” 洛落仰头,井水镇过的梅子酒清凉爽口。 众人纷纷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小.....洛,以后的一定会越来越顺遂的。”祝辛笑得两个酒窝分外深凹。 阿墨蹭蹭嘴,“有我在,你放心,你这账我保证替你管的一丝不差。” 第三十九章 七夕花事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蒋闻礼替众人将酒杯一一斟满,“小医仙那将来一定是要扬名天下的。” 徐半仙捋捋胡子,点头道,“丫头,好好干,以后我就在你门口混饭吃了。” 陈升憨厚一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以后洛大夫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只管说就是。” 洛落笑着睨了阿墨一眼,“好,那我以后就不跟陈大哥客气了。” “说起来,老神仙你何不早跟我说明那牌匾的事儿,害我误会你好久。我险些以为你揣了钱跑了呢。这一杯就当我跟你陪个不是。” 说着洛落再次举起酒杯,就要敬过去。 徐半仙摆了摆手,神情猥琐,“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我是真缺钱,让你生意好点,我也能多赚点不是。” 洛落的敬酒的手却没收回去,弯弯眉眼笑着说道,“您就是嘴硬心软。” 徐半仙吹吹胡子,“谁说的,我拿银子的时候可没手软。” “得了吧,您还不是为顾全我爹的面子。这个情我替他记着了。” 阿墨哼了一声,说道。 徐半仙对着阿墨点了点手指,恨铁不成钢。 “你这丫头,跟你爹那倔脾气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一个姑娘这脾气,以后谁忍得了你。” 洛落笑着将杯子塞到徐半仙手里,“老神仙也是嘴坏心好,以后还要您老多多照顾我们这些小辈。” “丫头,这酒我喝了,这话我才不接呢,哼,当好人太累,顺心才是正事儿。” 徐半仙嘬上一口被中清凉的梅子酒,“好酒,好菜,这才是活着呢。别愣着了赶紧吃,小八这手艺真是没得说。” “小八?”祝辛挑眉,随即笑笑,小八就小八吧。 “阿墨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吧,这鱼,陈大哥说你爱吃,我特意炒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洛落在一旁帮腔,“你不是天天嫌弃早上的包子不好吃吗,这顿都是好吃的,尤其是这鱼,可不能错过。” 阿墨瞧瞧猫一眼陈升,嘴角忍不住翘起来,“那我就尝尝,以前东家也下厨,做的也好吃。” “祝兄弟是乾和祥的大厨,我哪里比的上。你别辜负了人家一番邀请,赶紧吃吧。” 说着陈升抄起一筷子鱼翻到阿墨碗里。 阿墨嘴角翘的老高,点头道,“好。” 祝辛给洛落也添上一著,“你也吃,多吃点。” 洛落重重点头,“嗯。” 蒋闻礼腆着脸凑到洛落身边,“小医仙,我也想吃。” “想吃自己夹啊,蒋兄别跟我客气。”祝辛笑着将他摁回座位。 徐半仙用筷子戳戳蒋闻礼,“小子给我夹一块。” 蒋闻礼哭丧着脸点头,“哎,您老吃。” 待到酒足饭饱,众人依次起身准备离去。 蒋闻礼待个机会凑到洛落身边小声说道,“过几日就是七夕了,我爹娘做了好些天灯,小医仙到时候随我一起去放灯如何?” 洛落听到这话,看了眼前方别别扭扭一晚上的阿墨与陈升,忽然心生一计。 “阿墨,阿墨,”洛落几步追上阿墨,拐上阿墨的手臂。 “过几日就是七夕,我还是头一回在鄢陵过七夕,到时候咱们一起拜月放灯如何?陈大哥也去,祝辛也去,人多热闹。” 陈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点了头,“好啊,我同你们一起去,往年我一个人也没好好过这七夕。” 阿墨双颊绯红,低声说道,“好啊,我也是头一次在鄢陵过七夕呢。” “那感情好,正好人多热闹。”祝辛笑着说道。 蒋闻礼撇嘴小声嘀咕,“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半仙来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带兴奋,“他们一起,你就带老头子我好好逛逛也不错。” 蒋闻礼哀嚎一声,“我能说不吗?” 有了牌匾,医馆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有时洛落与阿墨两人甚至忙的饭都顾不上吃。 往日来送早饭的霍小扇见此情景,所幸连她二人的午饭也包了,这才让二人中午有口热饭吃。 与医馆忙活热闹不同,蒋闻礼这几日可是倒霉到家了,原来在书院教书的活计已经被别人给顶了。山长对他一番语重心长,让他好好读书,考取功名。 蒋家二老天天就是盼着儿子能早日登科,可换了芯子的蒋闻礼哪里读的懂那些晦涩拗口的经史子集。只能天天跑出来躲个清闲。 七夕这一日,鄢陵城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家家户户拜月神。 傍晚时分,几滴雨将院中的葡萄架打湿,洛落拉了阿墨站在葡萄架下拜月祭神。 “我以前听我姐姐说七夕这一天在葡萄架下躲雨,能听见牛郎与侄女的悄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阿墨看了眼天空,发现微雨已停,“看来这是牛郎织女不愿意让你听墙根啊。” “那不怕,只要织女娘娘能给我个好姻缘帮我成好事儿就行。” 洛落嘻嘻一笑。 阿墨坐到洛落身旁,以手托腮,“你说牛郎与织女有仙凡之别,牛郎为何还要坚持与织女在一起。” 洛落皱眉思索,“这大概.......是因为有情,情之一字让人生,让人死。” “有情饮水饱,还能上天入地。”阿墨看着远处仍有光亮的天边,喃喃说道。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是蒋闻礼拽着一脸别扭的陈升进了小院,后面还缀这个特意换了干净道袍的徐半仙。 “老神仙,你怎么还衣服了?”阿墨惊奇。 “老骗子,换身衣服你可是精神多了。”洛落笑着夸赞。 徐半仙捋捋胡子背着手,走上几步八字步。 “是不是很好看,说不定就有什么好看的小老太太给我个帕子香囊什么的,我还能让刘媒婆帮我做个媒人。” “祝兄弟一定很忙说不定来不及回来了,小医仙,你今晚要不同我一起如何?” 蒋闻礼眯起一双丹凤眼,笑得讨好。 “蒋兄弟咱们不是说好一起的,你怎么能反悔呢?” 一道身影翻身进入院中,是一身短打腰扎围裙的祝辛。 祝辛重重一拍将肩膀搭在蒋闻礼肩膀上,蒋闻礼直觉自己的膀子差点没被他给卸下来。 “等我换件衣服,马上就来。”祝辛接着说到。 第四十章 迢迢花灯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一袭黑衣,护腕束袖,黑纱小巾。祝辛这一袭干练打扮,倒有几分江湖气息。 祝辛一把拐上蒋闻礼的脖子,“蒋兄弟久等了,我也是第一次在鄢陵过七夕,兄弟可要带我好好看看。” 说罢,便笑着将蒋闻礼拖出门。 “八哥、八哥你轻点,我头都快让你薅掉了。”蒋闻礼一路哇哇惨叫道。 “八哥,我还鹦鹉呢。”徐半仙咧嘴笑道。 洛落却将他推着就要往外走,“老骗子你腿脚不好,你倒是快走两步啊。” 走到门外,洛落还不忘补上一句,“阿墨记得帮我锁门。” 阿墨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嗓子,“东家,咱们也走吧。” 陈升看着眼前枫色衣裙,银簪挽发的姑娘,一时竟然牙齿和嘴巴打起了架,“好......好。我帮你锁门。那个......我现在不是你东家了,你叫我陈大哥就好。” 阿墨摸摸鼻头,笑地羞涩,“好,陈大哥咱们也快走吧,要追不上他们了。” 暮色尽去,华灯初上,今夜的鄢陵城格外热闹。 兔儿爷拜月的鳌山上,牛郎织女过鹊桥的走马灯精致又好看。 一路上的大姑娘小媳妇看着祝辛英武,没少往他身边掉帕子与香囊。祝辛将蒋闻礼往身前一推,挡去不少飞来的桃花。 “我爹娘在太白池旁边卖湖灯,咱们一起过去凑个热闹如何。”蒋闻礼提议道。 “太白池西边有芦苇荡,东边有荷花淀往年七夕都热闹的很。”陈升附和道。 洛落笑着点头,“好啊,之前不是说蒋家婶子还做了天灯吗,正好买两个来许愿,说不定织女娘娘听见了能送上一段好姻缘呢。” “那走吧,”阿墨瞧瞧偷瞄上陈升一眼,拉上洛落便向前跑去。 蒋家二老想来今日生意不错,看着洛落一行人前来,喜笑颜开。 “天灯还剩下好多,你们一人一个尽管拿便是。” 蒋大伯笑着说道。 蒋大婶将兔儿灯一人一个,塞给洛落与阿墨。 “花灯照了姻缘路,来年嫁个好郎君。大婶送你们俩的,丫头拿好。” 洛落与阿墨互视一眼,齐齐行礼,“谢谢婶子。” 蒋闻礼,拿来笔墨,“想许什么便写下了,说不定就能成了呢。” 蒋大伯听了不乐意,哪有说自家花灯不灵验的,抬手便想向他的头拍过去,临了想起自家这傻儿子的脑袋实在脆弱,随即改道拍向了肩膀。 “混小子,咱家的天灯向来灵验,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蒋闻礼耸耸肩,小声嘀咕,“封建迷信。” “你说啥呢。”蒋大伯瞪他。 “没,没啥,我说心想事成,心想事成。” 蒋闻礼赶忙改口。 洛落拿着笔,咬唇思索。 祝辛看她眉头紧皱,便开口询问,“想些什么,怎么不见动笔。” “想写的太多了,一个灯笼怕是些不下。”洛落语带忧愁。 “那我的也给你,要是写不下,就写到我的灯上。”祝辛笑出两个酒窝。 “好啊,”洛落脸上的愁绪立马一扫而尽,只是她忽然又皱起眉头,“那你的怎么办。” 祝辛笑了笑,“我就一个愿望,挤一挤一定够用。” 洛落高兴点头,“好,那听你的。” 徐半仙凑到蒋闻礼的身旁对着他的天灯研究半天。 “小子,你这字迹倒是不错,可字怎么都是半个啊。还有这方块块又是什么意思。” 蒋闻礼警觉有人偷看赶忙抬手捂住,“你不懂,别看别看,看了就不灵了。” 其实蒋闻礼在那灯笼上写了顶级金手指,暴富,人生巅峰之类奇奇怪怪的愿望。 “老骗子,你怎么不写啊?”蒋闻礼反问道。 “老朽才不像你们年轻人那么贪心,老朽就一个愿望。” 徐半仙将灯背在身后,故作高深。 “我才不信。” 蒋闻礼本想趁他不备抢过来一看究竟。谁知这老骗子竟然身手灵敏,没让他有得逞的机会。 那边厢,阿墨将自己与陈升的名字并排写在天灯上。 “阿墨,你写了什么,怎么还有我的名字。”陈升好奇地问道。 阿墨一时羞赫,却不想让他知道。 “我乐意,你要是想便也把我的名字写上好了。”阿墨嘴硬道。 谁知陈升二话不说竟真的写上了阿墨的名字。 陈升的字迹歪歪扭扭不甚好看,可阿墨一眼看见,只觉得脑内轰的一声,一阵烟花漫天。 烛火蒸腾,天灯缓缓升空。 洛落的天灯上布满娟秀的字迹,有生意兴隆,日进斗金,还有老爹身体健康少生气,祝狗子快快长高,她也要身体早日康复。祝辛的灯笼上也让她写了不少愿望,有祖母长命百岁,师父健康长寿。 只是在一众娟秀的字迹中,夹着四个刚劲有力的小字,诸事顺意。 蒋闻礼的灯大伙看不懂,倒是徐半仙的灯简单明了。 一个巨大的铜板画在天灯正中,满天独一份的铜臭气。 洛落却眼尖的发现那灯笼最底下还有四个不起眼的小字,“国泰民安。” 阿墨的灯笼升入空中,陈升望着那灯笼一是有些手足无措。 正对他的那一面灯笼,正写了四个大字,“双鲤并蒂。” 这一刻他是欣喜却也心忧,喜的是阿墨的心意,忧的是阿墨的身份。 陈升自己的灯笼上写的确实最简单也最难实现的愿望,“合家团圆。” “家?”阿墨看着灯火之下,神色朦胧的陈升。 陈升看着阿墨微笑颔首,“我忽然想成家了。” 天灯随风飘荡,若说这是死物只是个寄托倒也没错,毕竟蜡烛燃尽天灯便会随风飘落;若说它是个灵物倒也有可能,这没了烛火的天灯竟然飘飘荡荡正落到下衙回家的程大人面前。 程大人看着天等上并排而列的程幼墨、陈升两个名字,直恨不得目光化成火焰将这灯给烧穿。 “小姐呢?”程砚脚步匆匆夸进自家小院。 丫鬟青儿被吓得一哆嗦,赶忙擦干净手上前回话,“今日七夕,小姐约了洛大夫出去玩了。” “知道了,”程砚将天灯扔进书房,官服都来不及换,便冲出门去。 第四十一章 胡闹回家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洛落一行人回到医馆时,脸色漆黑端坐在医馆门口的程砚将众人齐齐吓了一跳。 若不是铺子上方斗大的有方斋几个大字,洛落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门面。 不待众人反应,程砚起身径直走过来,一把抓过阿墨的袖子。 “你,跟我回家。” 程砚命令道。 经过陈升身旁,程大人瞪他一眼。 “你......算了。” 程大人袖子一甩便打算离开。 可这一瞪,阿墨却不乐意了。她挣开程砚的手。 “我不走。” “你不要胡闹。” “你不说个所以然,我就不走,我又不是木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阿墨赌气道。 程大人却不再给她发脾气的机会,直接抓着她的胳膊将她带走。徒留众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洛落有些摸不着头脑。 徐半仙看着程砚离开的背影不住摇头,“丫头,可有治疗气血上涌痰迷心窍的药,给我拿点。” 洛落丢下一句,在屋里,便飞身翻进自家的院子。 蒋闻礼看着飞身离去的倩影,下巴掉了下来,“小医仙竟然还会飞。” 陈升忍不住开口,“老神仙可知道程大人为何突然恼了阿墨?” 徐半仙看他一眼一语不发,只等洛落回来接过药便转身离去。 祝辛拍拍陈升的肩膀,替他点透迷惑,“此事怕是和你有关。” 陈升愣了半响,对祝辛拱手一拜,“谢谢兄弟,今日我也先告辞了。” 见陈升离开,蒋闻礼却仍旧是满头雾水,“这都什么啊?好好的突然就都走了。” 洛落对着他摇头叹气,傻的没救了,“蒋婶子还等你帮忙收摊子呢,你快去吧。” “哦哦,我这就去,回头有空了小医仙能不能教教我那个飞来飞去的功夫。” 蒋闻礼凑过来,笑着讨好。 真是傻子,这轻功自然要从小练气,怎么被雷劈的都没了常识。不能跟傻子较劲。 洛落点头敷衍,“好好好,回头我有空就教你。” 得到肯定,蒋闻礼连跑带跳的离开,“轻功,哈哈,说不定我还能斗气化马,哈哈哈。” 祝辛与洛落二人齐齐摇头,傻的没救了。 细细月牙挂在半空,蝉鸣伴着蛐蛐吵的热闹。 洛落在院中燃上一段甘草驱虫香。 “祝辛,你说阿墨会不会真的吧程大人气的背过气去。” 祝辛端来一碟子刚刚从井水里沁过的瓜果。 “老神仙去了,应该会没事。要是有事儿了,他会来叫你的。” 祝辛安慰道。 “那你说阿墨与陈升还有可能吗?”洛落追问道。 祝辛思索片刻,“不好说,关节在陈升,要看他有没有本事打动程大人。” “程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倔驴,当年我爹与程大人一起在明州为官时,我爹可没少在家指着房顶骂他倔驴。” 洛落拿起个果子,咔嚓咬掉一大口。 “阿墨这性格跟她爹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千万别出事才好。” 月色迷蒙,姻缘未卜。 若是徐半仙在定要捋着胡子感叹一句,“难呢。” 阿墨难不难,洛落还不得而知,可眼下她自己可是难的很。 阿墨不在,她又要诊病,又要抓药,还要记账,真真是恨不得生出个三头六臂来。 蒋闻礼异常热心的凑上来喊着要帮忙,可谁知,堂堂秀才郎只会写半拉字,还看不懂账本。 忙没帮上,乱倒是添了不少。 徐半仙倚在门框上,揣着手看得哈哈大笑。 洛落恨不得拔光这老骗子的那把山羊胡,不过嘛,老骗子识字,道家也一向学医药,这可是现成的帮手。 “老神仙~”洛落拽着徐半仙的袖子笑得讨喜。 徐半仙哼笑一声,“有事求我就是老神仙,没事找我就是老骗子,小丫头见菜下碟啊。” 洛落将徐半仙请到桌前坐下,郑重其事递上一杯凉茶,“是我不懂事,您老看我年纪小不懂事儿,您就当帮帮我这小辈.......我这给您敬茶认错了。” 蒋闻礼站在柜台后头气鼓鼓地将笔一扔,“小医仙,你瞧不起我。” 说罢,他一个健步来在徐半仙面前,普通一声跪下,“老神仙,您收我为徒吧。这个世界对我太不友好了,我竟然连字都认不全了,嘤嘤嘤。” 徐半仙被他这跪吓得一口水喷出来,“去去去,秀才回家读书去。” 老骗子一向又馋又贪,不如.....洛落心下有了计较。 “今晚祝辛说要做宋嫂鱼羹.....” 洛落猫了一眼,见徐半仙不为所动。 “东坡烧肉。” 徐半仙这眉毛挑了挑。 “酱汁排骨。” 徐半仙一拍大腿,“再来个红烧狮子头,今天这账我帮你算了。” “好嘞,谢谢老神仙。”洛落高兴的连连点头。 日影西垂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洛落揉揉肩膀凑到柜台旁边。 账本上的字迹遒劲有力,账本上的数字分毫不差。 “老神仙厉害呀,这写的竟然比阿墨写的还好。” 洛落啧啧称赞道。 徐半仙一脸得意,“那是,那小丫头怎么能同我比得。” 洛落啪的一声将账本合上,“老神仙您等着,我这就去一趟乾和祥。” 说着就要跑出门去,不想却差点与来人撞个正着。 “洛大夫,你慢点。”来人却是霍小扇子。 “霍嫂子你怎么来了。”洛落将她请进来。 许是跑的急,霍小扇给自己倒上杯水,理顺气息,“午后,我要收摊子。程大人家的小丫头给我递来一封信,让我日落之后给你送来。” 说着霍小扇从围裙里掏出一份信。 “信我给你带到了,我家里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你放心嫂子不是碎嘴的人,不会乱说的。” 看着霍小扇离开,洛落将信拆开。 “洛落,见字知安。昨日我爹捡到了我写了名字的天灯,便抓着我要问个究竟。 我与我爹大吵一架,跟他说他要是不同意我嫁给陈升,我就饿死我自己。我怕你来的早了,我爹火气还没消再牵连你,于是我特意让霍嫂子晚点把信给你,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太早。 我爹那个倔脾气,你就是知道了你也劝不住。 我就是希望你能跟陈升说一句,若是他心里真的有我,我就同我爹硬气到底。” 第四十二章 你敢不敢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若是.......你告诉他要么他娶我,要么他就看着我饿死算了。 就这样。 程幼墨。” 这信里的字迹潦草,想来阿墨写的匆忙,用词也多有勾划。 “老神仙,今日你这顿饭,我可能要欠着了。” 洛落看着徐半仙,略带歉意。 徐半仙摇摇手,混不在意,“这架势,你明日估计还得再欠一顿。不妨事,我记账,不然换成银子折给我也成。” 洛落有些肉疼,却还是咬牙答应,“没问题,只是老神仙你能不能帮阿墨劝劝程大人,我见程大人对您很尊敬。” 徐半仙闻言,颠着步子就往门外走,“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老头子才不管,又没好处。走了。” 说着就不见了人影。 洛落不禁嘀咕,一把年纪的人了,两条腿捯饬的倒是挺快,一转眼人就跑没影儿了。 陈家鱼肆此时大门紧闭,其实说起来,今天这门就没开过。 早上陈升去各处送了货便没见他来铺子里。 洛落敲了敲陈家的门,见无人应答,便给祝辛留了手书与阿墨的信,之后便独自去往程家。 夏夜傍晚,半丝风都没有,闷的只叫人喘不上气来。 洛落站在程家门口,看着天空一坨坨的黑云,心道一会儿怕是要有场大雨。 程砚对洛落倒也还算客气。 小丫鬟青儿给洛落上茶,看洛落的那一眼别有深意。 洛落心里明白,便对她轻轻点头,“程大人,晚辈冒昧上门打扰了。只是阿墨今日一天没来医馆,我便有些担心.......” 程砚面无表情,只是客气答道,“她今日不舒服,是我思虑不周忘了派人跟洛大夫说上一声。”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可用我帮她看看。”洛落装作一副焦急的样子。 程砚却是一挥手,“无碍,躺两天就好。我替她谢过洛大夫。” 打太极的功夫,洛落自忖比不过官场中人程大人,她打算单刀直入,“这不舒服可是与昨夜之事有关。” 程砚抬头睇她一眼,“不是大事儿,过几天等她心思静下来,我会让她回医馆的。” 洛落还想再说上两句,帮阿墨转圜,程砚却抬手阻了她的话头,“那日我见你那表哥觉得他这名字很是耳熟,便派人给我在明州时的同僚英国公祝大人送了一封信。” “英国公,”三个字让洛落心觉不好,她笑着打起哈哈,“英国公也姓祝啊。” 程砚微微一笑,“成了,丫头别装了。我与你爹共事的时候,见过他身旁的祝己、祝戊。姓祝的本就少,听到祝辛这样的名字,你的身份我便猜出个七八。你爹托我照顾你,说若你在鄢陵惹了是非,万万要我第一时间将你送回京都去。” 这程大人怕是跟自家爹一样的人精,斗不过啊,要是真的惹恼了程砚,洛落自己怕是就要被打包扔回京都。 洛落心中默念阿墨你自求多福吧,我是真的帮不了你了。 “想来我应该喊程大人一声世伯才是,既然阿墨无事,那我也就放心了。程世伯以后还要劳烦您多多照顾。今日,我就先行告辞了。” 洛落笑得乖巧,规规矩矩行礼告辞,争取给程砚留下个好印象。 “好,天色已晚,我便不留你了。我送你出去。” 程大人笑着起身整理衣袍,半句不提阿墨的事情。 程家门口,洛落正要躬身拜别,却见陈升大步跨进门来,先对着程砚郑重一拜。 “程大人,昨日之事是我的不是。您昨天带走阿墨,我便想您怕是已经知道些什么,此事是我处事不当,还望您能原谅阿墨。” 程砚此时面若冰霜,语带寒意,“阿墨的事与你无关,你且速速离开吧。” 陈升却不肯起身,“终生大事,本应父母做主,私定终生确实有违孝道。我自忖出身卑微配不上您的女儿。可我想了许久,我心里认定了阿墨,若是您同意,我明日便请媒婆来上门来求亲。”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将女儿嫁给你。还请你速速离开。” 程砚大袖一甩,转头再不看陈升一眼。 “你不要我嫁,我偏嫁。” 阿墨想来出来的匆忙,头发都未挽起。 “你要是敢拦着我,我与他就私奔。”阿墨争辩道。 洛落看着程砚愈发冰冷的脸色,赶忙将阿墨拉到一旁。 “你就别火上浇油了,婚嫁之事从长计议,你千万要相信陈大哥啊。” “不孝女。” 程砚怒道,“青儿,愣着做什么把小姐拉回去,没我的命令不准放她出来。” 青儿站在当中,表情都快哭出来了,她家小姐力气大的很,她哪儿拉的住啊。 程砚深深看了眼阿墨,噗通一声跪在程砚面前。 “程大人放心,我是不会带阿墨私奔的,我只会正大光明的娶她。” 程砚冷哼一声,“凭你?” 陈升点头,“凭我真心想娶她,自会为她做打算。” 阿墨见程砚为难陈升,欲为他求情,洛落却对她摇头。 “你如何打算?” “若您同意,我定会三媒六聘娶她过门,以后保证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你想多了。” “若您不同意......” “你待如何?” “我不善文,却还会些拳脚功夫。我打听过了,尊夫人去年新丧,阿墨尚在三年孝期。如今东南时有倭寇滋扰,我想过了,我去东南参军,三年时间换得军功回来,风风光光的娶她过门。” 陈升看着阿墨郑重承诺道。 程砚嘴唇微动,“说的容易,三年你如何保证?” “战场上刀剑无眼,我确实无法做保证。”陈升垂下头来。 “爹,”阿墨颤声叫道。 “你老老实实回屋带着去,婚姻大事,但凡我在一天都轮不着你自己定。” 程砚二话不说,拎起阿墨将她带回内院。 豆大的雨点开始往地上掉,砸起片片灰土。 眼看下大了,怎么好让人在雨里淋着。 “陈大哥你先起来,咱们回去再一同想想办法。” 洛落出声劝解。 陈升摇头,“既然是高攀,自然要拿出诚心来,不然不仅会让程大人小瞧了,阿墨也会难过。” 陪着陈升一起来的祝辛,这时从门外走进来。 “洛落不如想法子劝劝程大人。” “试过了不行,程大人还拿我爹威胁我。”洛落愁眉不展。 第四十三章 大雨突至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那不如就用老爷的面子劝。”祝辛想了想说道。 洛落思索片刻,忽然福至心灵,“有道理,我这就去见程大人。” 说罢,洛落快步进入内院。 这边厢,程砚将阿墨推进房门上了大锁。 “你就在里面好好待着,不想清楚,不许出来。” “有你这样自称清廉,实则处处惹人的爹,我就没指望自己能嫁出去。” 阿墨哭着,口不择言地骂道。 程砚脸色一白,却不再多言,只是一甩衣袖走回书房。 洛落敲敲阿墨的房门,低声劝道,“阿墨你别哭了,我去帮你劝劝你爹。你先别哭了啊。” 隔着屋门传来阿墨打着哭嗝的声音,“你别劝了,了不起我一头撞死,让他做他的直臣去。” 洛落无奈摇头,只能再补上一句,“总有法子的。你先别哭了啊。我这就去找你爹。” 说罢,洛落转身去往程砚的书房。 书房里,程砚看着摇曳的灯火默默静坐。 “程世伯。”洛落上前福了福。 程砚收回思绪,让洛落落座,“今日让你看笑话了,只是为了阿墨,还望你替她保密。” “世伯放心,阿墨是我的朋友,我会的。其实我留下来,还是想再劝一劝世伯。” 洛落看着程砚,神情诚挚。 程砚揉了揉眉头,叹口气,“你不用劝我了,我知道你是想帮我那个倔丫头。你们终究是年轻,不知生活艰辛,只知有情饮水饱,却不知贫贱夫妻百事哀。” 洛落轻抿嘴唇,思索半响还是开口,“世伯可知道我姐姐的事情。” “那不一样。”程砚摇头。 “情之一字,没有什么不一样。”洛落接着说道。 “当时还是初春时节,京都想来不似江南温暖,初春依旧寒气透骨。那是我姐夫闫霜行也是像陈升一样跪求,那几日阴雨连绵,我姐夫就扛着阴云整整跪了三日才换得我爹点头。” “闫霜行啊,当时他应当刚刚脱罪。” 程砚回忆道。 洛落点头,“有这样一个女婿,哪怕是**对国公府来说也不是一庄好事。我爹当时同您一样顾虑颇多。” 洛落见程砚神色已经有些松动,接着说道,“可我爹最后还是答应了,他还说,若是我姐姐还活着,只要姐姐愿意,他也会答应这桩婚事的。不为别的,只为姐夫的一片真心。” 洛落说完这句,稍稍有些心虚,毕竟当时形势复杂,那桩ming婚也算是给闫霜行一个庇护。 “千金易得,真心难换。”程砚沉吟道。 “这些日子以来,我亲眼看到陈大哥行事做派,我觉得他是个说道做到的铮铮汉子。世伯您要是不信不防试一试。毕竟千金不换有情郎。”洛落却说道。 窗外的雨越下越急,将书房的窗子打的噼啪作响。 程砚看着窗外如帘大雨,眉头深锁。 半响之后,程砚长叹一口气,“罢了。”便起身往外走去,伞都顾不得打。 洛落赶忙起身追出去。 门廊之下,程砚看着大雨之中跪的笔直的陈升,心中有百般滋味。 “你年纪不小了,还愿意再等阿墨两年?” “是。”陈升点头。 “你真的愿为阿墨去从军?” “是。”陈升重重点头。 “我若不答应,你便去门外长跪不起?” “不是。”陈升摇头。 洛落有些担心的叫了声,“陈大哥。” “我跪在门外定会引起他人猜测,有损阿墨闺誉。”陈升解释道。 “哦?难不成你还要跪到廊下避个雨?”程大人冷哼一声。 陈升再度摇头,“我就跪在此处。不论下雨还是下刀子,直到大人同意为止。” 程大人脸色稍稍缓和,却依旧语气不善,“那你便跪着吧。” 说罢,便背着手踱回内院,只是洛落看着这步子明显比出来时要从容了几分。 程家的小丫头青儿一脸窘迫,将油纸伞递给洛落。 “洛姑娘,家里就这一把多余的伞,只能委屈二位了。” 洛落混不在意,接过半旧的油纸伞,“不碍事,能用就成。” 小丫鬟见洛落好脾气,瞬间露出笑颜,“姑娘不介意就好,我送二位出门。” 程家门外,雨水已经没过一层台阶。 洛落拎着裙子有些惆怅,“这要是踩着雨回去怕是鞋子裙摆都要湿透了。这伞顾住头也顾不住脚啊。” 祝辛举着伞,抬头四顾,心下有了计较,“咱们飞回去如何?” “可是只有一把伞?”洛落有些担心。 这大雨迎风吹满脸,不打伞,怕是飞两步就要成落汤鸡了。 祝辛将伞塞到洛落手中。 “小姐拿好。” “那你怎么办?”洛落疑惑道。 “小姐,卑职得罪了。” 说着,祝辛一手搂住洛落的肩膀,脚尖实力,踏水而过,飞上屋檐,起落之间,去往明鱼巷的小院。 伞外大雨冷,隔着衣物传来的体温却让洛落觉得心中一暖。 眼见到了自己小院,洛落与祝辛正要踩着瓦落下,却见屋顶之上一个黑漆的人人影举着跟棍子坐着。 洛落被吓得脚下一滑,若不是祝辛手快她估计要头朝下栽进自家院子。 祝辛扶着洛落站稳,便向着人影凑过去一看究竟。 “蒋秀才!”祝辛惊呼一声,“你大雨天为何要蹲在房顶上?” 蒋闻礼哇的一声哭出来,“我要回家!” 洛落心道这是疯病又犯了,耐心劝解,“你家不是就在下面吗?你下了房顶就到了。” “小医仙,你不懂,雷把我劈来的,再劈一次我才能回去。我想回家,我想我的手机、电脑。”蒋闻礼继续哭诉道。 傻子得哄着,“好好好,回家。可你也扛不住再劈一次,这要是雷电无眼,给你劈的灰飞烟灭了可怎么办?” 蒋闻礼愣住,一个哭嗝打上来,“是哈,要是死了咋办。可是,回不去跟死了差不多啊。哇~” 这男人嚎的洛落脑壳疼,看来软的是不行了,只能来硬的。 洛落对祝辛点了点头,祝辛会意颔首,一个手刀将哭嚎的蒋闻礼敲晕过去。 “送他回去吧,让婶子帮他熬一些红糖姜水。别疯病没好又感冒了。” 洛落略带嫌弃嘱咐道。 祝辛笑了笑,道声好,便架着蒋闻礼翻进蒋家院子。 不多时洛落的屋门传来一阵敲门声。 洛落开门,却见祝辛端着个瓷碗站在门口。 第四十四章 脂粉银镯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蒋婶子见蒋闻礼发疯淋雨,特意熬了许多,我问她讨了两碗。这碗你喝,另一碗,我悄悄给陈升送去。” 洛落接过碗,愣愣的问了句,“那你呢?” 祝辛见她关心自己,灿然一笑,“蒋婶子早让我喝过了。” “哦,那你快去吧。”洛落杏眼弯弯,笑着点头。 “是。”祝辛提着食盒,飞身消失于重重雨幕中。 翌日医馆开门,洛落左右张望均不见阿墨的身影。 只是正在洛落对着徐半仙软磨硬泡,想让他再答应帮忙看上一日账本时。 一道靛蓝色的身影飘飘忽忽进了医馆。 “那是......阿墨?”洛落拽着徐半仙问道。 徐半仙捋一捋胡须,“跟个孤狐野鬼一样的阿墨。” 洛落两步追进医馆,只见阿墨往桌边一坐,两眼发直。 徐半仙再她面前晃晃手,“人来了,魂丢了。” 洛落替她把脉看诊,“这人也没事儿啊,心里是装了多的事儿啊,怎么呆呆愣愣跟蒋闻礼被雷劈了似的。” “小医仙,你可看看她哪里能同我比。”蒋闻礼打着喷嚏进了医馆。 “小医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无力,要小医仙看看才能好起来。” 蒋闻礼趴在桌子上耍起无赖。 “不用看,自己淋雨招至风邪入体,眼下还能跑能跳的,回家喝碗红糖姜茶再裹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 洛落白他一眼,冷脸说道。 蒋闻礼委屈巴巴憋了憋嘴,这也太凶了。 一旁呆愣的阿墨引起他的注意,要是放平日,这丫头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她这是?”蒋闻礼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洛落,“被陈升抛弃了吗?” 这陈升二字瞬间让阿墨有了反应,“让你胡说八道。都怪你。” 说罢,阿墨猛的跳起,对着蒋闻礼就要打过去。 蒋闻礼抱头鼠窜,“姑奶奶,我冤枉啊,我就是随口问一句,你至于吗?” “要不是你,我就不会当街暴露身份,就不会被东家赶出鱼肆,都怨你........” 说着说着,阿墨的眼泪越掉越凶,蒋闻礼吓得不轻。 “都怪你,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阿墨哭着说道。 “我冤枉啊,”蒋闻礼连连求饶,“算了算了,我好男不跟女斗,回家睡觉去。” 说罢,蒋闻礼夹着尾巴跑出门。 洛落将阿墨拉到桌边坐下,“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了?” 阿墨顿时泄劲,复又趴在桌子上,“我爹今早给了陈升一封信,要他去东南参军,说三年时间,若是做不到。待我三年之后出了孝期,我爹就立马让我另嫁。你说他是不是我亲爹?他怎么能这样?” 徐半仙抖抖胡子,嗤笑一声,“小丫头还没嫁人呢?可真真是女生外向。” 洛落沉思片刻,程砚昨日都答应了,这看着不像是要拒婚。 “我觉得你啊,就是对你爹有成见,你爹那封想来应当是保举信。有你爹的面子在,陈升应该也不会受太多委屈。剩下的只看陈大哥的真心了。 若是陈大哥真的心里有你,等上三年又何妨,好饭不怕晚是不是?” 洛落笑的眉眼弯弯。 “那可是战场,刀剑无眼,我爹就不怕人去了回不来?万一陈大哥有个三长两短的。” 阿墨哼哼唧唧的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徐半仙捋着胡子神神叨叨的来了一句。 这一句把阿墨戳的,哭的更厉害了。 洛落瞪他一眼,这话说的好像陈升若是倒霉,怕是连回来的命都没有。 “叩叩”两声,门框轻响。 换过衣服的陈升,站在门口,春风满面。 “陈大哥来了,快进来。” 洛落赶忙笑着将他引进来,让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老骗子,我有事跟你说,你跟我出来。” 洛落见徐半仙还在自顾自地饮茶,说着便将他手中的茶杯放下,将老头拖出门外。 陈升看着阿墨眼挂泪珠,心中不觉一紧,犹豫片刻终究是抬起手替她擦去那一滴泪珠。 “阿墨,别哭。参军是我自己的主意。我老早以前就想去了,只是因为爹娘留下的铺子不想轻易转手他人,才一直没有成行。” 阿墨被脸颊边的温暖烫的一愣,怔怔的说道,“可是.......可是战场危险。” 陈升见她呆愣的可爱,不由笑出来,“好男儿志在四方,哪能窝在安乐窝一辈子。再说为了让你少担心,我自己也会顾着自己的。” “谁......我才没有担心你。”阿墨脸颊腾的一下烧起来。 “我是怕你见着外面的花花草草,心野了,不回来了。”阿墨转过脸,躲开陈升的视线。 陈升从怀里掏出两张契书,“这是我家的铺面和房子的地契,我要是不守诺言,或是死在外面了,你就将他们卖了给你自己做添妆。” 阿墨一把捂住陈升的嘴。 “不许乱说,不许死外面听见没有!你要是敢死了,我就将你的铺子一把火全烧了。”阿墨怒瞪着陈升,气鼓鼓的说道。 “放火烧宅,你小心程大人以纵火之罪将你抓起来。”陈升笑着说道。 “抓起来又如何,就他那副铁面无私的架势,我要是真犯了大罪,他打死我都不奇怪。” 阿墨冷声说完,复又看向陈升,“你要是敢死外面,我就.....我就让我爹打死我,好去陪你。” 陈升无奈摇头,“阿墨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你说?我一定做到。” “别在跟程大人闹别扭。每日回去多陪陪他,多跟他说上两句话。” 陈升笑意温暖,伸手抹上阿墨有些毛躁的发髻。 阿墨别别扭扭的却没有闪躲,只是吞吐着说道,“好.......我听你的。” 陈升从怀里掏出个桃木粉盒,盖子打开,盒中是用香粉养着的一对银镯子。 镯子花纹算不得精致是个老物件,却光洁如新,可以看出是被人精心收着的。 “这是我娘留给儿媳妇的,不是什么贵重物件,确是她的一片心。你收着,若是我能平安回来,你就带着它嫁给我可好?” 陈升郑重其事地看着阿墨,手却不由得握紧。 第四十五章 送你离开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阿墨摩挲着粉盒,抿了抿樱唇,郑重点头。 “我答应你,你说的我保证都做到,不过你也要说话算话.......” 陈升见她点头,终是忍不住将她搂在怀中,“好,我说话算话。” 阿墨心中一暖,轻轻回抱,嘴上却仍是强硬,“你在外面,不许看别的姑娘,不许有旁的心思。不许太过冒险,不许........” “好,好。我都记得,我一定全一整个的回来娶你。” 陈升抱着阿墨,郑重说道。 阿墨却只是把头埋在陈升的胸前,闷不吭声。 陈升察觉到胸前的濡湿,将她推开,只见阿墨双眼通红撅着嘴,活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兔子。 “哭的都丑了,还好只有我一个看见了。”陈升替阿墨擦掉泪水,笑着说道。 阿墨噗嗤一声,破涕为笑,“我才不丑呢,洛落早帮我治好了。” “其实没治好之前,也不算丑。”陈升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咱们在这儿,想必耽误了不少病人。” 陈升笑着说道。 阿墨与陈升出来时,洛落正坐在徐半仙的算卦摊子上替人把脉,徐半仙则叉腰看着面前一队等拿药的人,气的直吹胡子。 陈升同那二人拱手一拜,以示歉意。 洛落笑着招手,示意他快些回去。 徐半仙却是白他一眼,没个好脸色。 “各位久等了,要抓药的请随我进来。” 阿墨笑着招呼到。 三伏天的午后,热的人心慌,路上地面晒的发烫,自然也少有行人。 阿墨在医馆里走来走去,看的洛落与徐半仙也是齐齐心慌。 “丫头你快坐下吧,老头子的脑仁都要被你给晃晕了。” 徐半仙啃上一口祝辛送来的西瓜,蹭蹭嘴说道。 洛落将阿墨拉回凳子上坐下,“这陈升还没出门呢,你慌什么?” “我,哎呀,我也说不上来。我怕他在外面受伤遇险,也怕他看上别的女人。” 阿墨将心里的患得患失说出来。 “你啊,就是想太多。我觉得陈大哥挺实在的。” 洛落一面吃瓜,一面安慰道。 阿墨坐立难安,“其实也不是那些,我是觉得马上要见不着他了,心里空的慌。”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阿墨忽然一拍手,“对了,我可以女扮男装,我随他一起去。” “丫头可真是嫌命长,军营严禁女子入内,违令者斩。” 徐半仙拧拧胡子上的汁水,白她一眼。 “你啊就老实在鄢陵待着,时常跟陈大哥去信,三年很快的。” 洛落将个瓜递到阿墨手上劝说道。 “你要是实在坐不住,我下午就给你放个假,你且好好陪陪他。反正今日天热来看诊的人也不多。” “谢谢洛落,你真是善解人意的好东家。那我这就走了。”说着阿墨不等将瓜啃完,便要出去。 不过才跑了两步,却又折了回来,“这瓜确实不错,我把剩下半个抱走了,你们慢慢吃。” 徐半仙看着阿墨跑开的背影,不住摇头感叹。 “女生外向啊,女生外向。” 洛落看着所剩不多的几片瓜,赶忙动手将其收起。 “唉,我这还没吃完呢。你端走做什么。” 徐半仙举着半拉瓜叫道。 “浸井里,给祝辛留着。” 洛落端着瓜走回后院,出门前砸下这句话。 徐半仙长叹一口气,“还真是女生外向啊。” 朝阳跳海而出,金光浸染层层波涛,也给鄢陵港口镀上一层暖色。 阿墨觉着今日的海风里必是夹着不少沙子,不然她的眼睛怎么止不住的流泪。 陈升紧紧身上的包袱,同前来送行的祝辛、蒋闻礼、洛落还有徐半仙告别。 “洛大夫,以后阿墨就拜托你了。” 陈升郑重一礼。 洛落笑着摆了下手,随即将昨晚准备好的各色伤药递给陈升。 “陈大哥把这些药拿着,我自己做的,绝对比军营里的好用。” 陈升看着如此多的贵重药材,一时迟疑。 “你收下吧,我昨日问她要的时候,她可是说半年不给我涨薪水,你也不用跟她客气。” 阿墨皱皱鼻子说道。 陈升哈哈一笑,将药收下。 “回头我发了军饷,我都给你寄回来。” 蒋闻礼在一旁打岔凑趣,“薪水上交,好习惯。” “时候不早了,我也不同陈大哥说什么客气话,只祝大哥早日平安归来。” 祝辛看了看日头,笑言道。 徐半仙将个折成三角的黄符塞进陈升的衣襟。 “这可是老头子特制的平安符,小子好好带着啊。出去千万记着,小命要紧,没命就啥都没了。” 这话说的,陈升会心一笑,“知道了,谢谢老神仙提醒。” “诸位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陈升对众人深深一礼,复又转身看向一旁始终嘴唇紧抿的阿墨,“说好了不许哭的。乖乖等我回来,风光娶你过门。” 阿墨眼眶通红,却始终没有张嘴,只是重重点头。 “龙王爷大吉大利,风正水顺,起锚咯。” 随着一声高亢的号子,风帆扬起,大船远去。 船行出港的一刹那,阿墨终是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任众人如何哄劝都不管用。 港口不远的街角,程砚深深叹上一口气,转身离去。 即便是真金也要火炼,即便是真情也要世事考验。 不是卖鱼郎配不上官家女,只是没见过风浪的卖鱼郎无法匹配官家女。 三伏的天本就热的让人提不起精神,有方斋里,哪怕有冰镇瓜果解暑茶汤,也仍旧有两个人趴在桌子上挺尸。 这一号尸体自然是,刚刚经历生离的程幼墨。 这二号尸体嘛,却是被书院扫地出门的蒋闻礼。 当街发疯,不成体统,扫地出门,不足为奇。 “过不久就要上京赶考了,你在这里趴着还不如回去温书。” 洛落一面收拾药材一面劝道。 “小医仙,你是真的不懂我的痛苦啊。”蒋闻礼哀嚎一声。 “我的字你是见过的,自打被雷劈了之后,我就失忆了,什么都不知道,我写的字你们都说不对。你说我这样还怎么考试。” “小子,你为了躲你爹娘才窝在这儿不走的吧。” 徐半仙捋捋山羊胡,表示他老人家已经看透一切。 第四十六章 美人来袭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老神仙,您可真是老神仙。我爹娘天天催着我温书,我一旦扔了手里的书,他们俩就一替一会儿的长吁短叹,这家里是真不能待了。 我说我要出去闯荡,名扬天下给他们争面子。谁知他们俩竟然抱头痛哭,活像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 蒋闻礼长叹一口气,“别人的人生都是练神功,收小弟,左拥右抱。我的人生,好好温书,考个功名,这人跟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你不想读书了,那你想做什么?”洛落深觉怪,莫不是这脑子还没治好。 前日夜里,蒋闻礼起夜经过蒋家二老的窗下。 窗内,蒋大伯数着为数不多的铜板,跟蒋家婶子商量将自家的铺子卖了,好给蒋闻礼凑上京赶考的钱。 蒋闻礼上辈子是个孤儿,靠吃救济混了个大专,自知自己就不是个好好读书的料。 两辈子加起来,蒋闻礼头一次感受到爹娘望子成龙的殷殷期盼,可是换了芯子的自己就是个醪糟货,书上的字认识他,可他却不认识字。 上京赶考只能是浪费钱财。 “我想挣钱。但是因为之前的事儿,没有地方敢要我。” 蒋闻礼看着阿墨的眼里满是怨气。 “关我甚事,要不是你发疯,我也不会被戳破身份,阿升哥哥也用不着被我爹逼的去从军。” 阿墨回瞪他一眼。 眼见二人又要吵起来,洛落赶忙将两只斗鸡都按下去。 “我这小小医馆迟早要让你俩将房顶掀了。有这吵架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法子。” 洛落劝解道。 “就她,能想出什么好法子。” 蒋闻礼一脸不屑。 阿墨生性要强,哪里容得下蒋闻礼下她面子。 “哼,不过是找份工,这有何难?” 洛落好奇看她,“难不成你有法子?” “二傻子,你能做什么?会功夫吗?有力气吗?会做文章吗?” 这三个问题戳的蒋闻礼肺管子疼。 “不会功夫......没什么力气......就字还行。” 蒋闻礼越说越没底气。 “难怪?” 阿墨撇他一眼略带嫌弃,随即走进柜台提笔不知写了什么。 “她要是真想出法子了,你待如何?”徐半仙咬着半个果子,挑眉笑言。 蒋闻礼梗着脖子叫嚣,“她要是真能办成,我跪下管她叫姑奶奶。” 阿墨将字迹吹干,扔给蒋闻礼,“叫吧,我等着。” 洛落凑到蒋闻礼身旁,只见那纸上写着,“爹,这傻子会写字适合给你当幕僚,你收了吧。女儿程幼墨。” 洛落看完老实不客气的笑起来。 蒋闻礼哭丧着脸,双膝跪地,“姑奶奶~” “乖孙儿,”阿墨脸上终有了笑意。 “哟~,这怎么还跪下了,”门外传来一声娇笑,宛如黄莺出谷。 跪在地上的蒋闻礼,只见一道暗红薄纱从头顶拂过,朝着洛落扑去。 “宝贝儿,好久不见,想我了没~” 那道红纱裹上洛落,声娇语软。 蒋闻礼当真恨不得替了小医仙享受着艳福,眼前的红衣女子狭长的狐狸眼中间,海棠花钿红的娇艳,简直就是美杜莎现世啊。 蒋闻礼赶忙站直身字,用自以为风雅的姿态行礼,“小生蒋闻礼,敢问姑娘芳名。” 洛落使了姥姥劲才将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拨开。 “李鹤年,你也不嫌热,上来就抱,闷死个人了。” 说话的功夫,李鹤年又轻轻依在洛落的肩膀上,修长的玉指抬起洛落的下巴。 “落儿可爱嘛,来让姐姐再抱抱。” 洛落顺手摸出三根银针,笑得可爱,“还抱吗?” 李鹤年撅着嘴,改为倚着桌子,“好嘛,不抱就是了。你这儿可真是热闹,还不给我挨着介绍介绍。” 洛落指了指着故作高深的徐半仙,“老神仙,徐半仙。” 徐半仙举杯示意。 又指了指看着美人双眼放光的蒋闻礼,“傻书生,蒋闻礼。” 蒋闻礼两眼发直。 接着指了指呆愣原地的阿墨,“我家账房,程幼墨。” 阿墨回了神,倒还记得给李鹤年递上一杯茶水。 最后推上一把李鹤年,“李鹤年。” 李鹤年捂嘴娇笑。 “哪有你这样敷衍的,还是我自己来吧。奴家花娘李鹤年,前段日子从良了。往后呀,打算在咱们这风水宝地鄢陵讨一口饭吃,还望各位多多照顾呀。” 说罢,李鹤年起身福了福。 那娇美的身段,看的蒋闻礼身子都酥了半边。 “李姑娘快请起,快请起,以后但凡有用的着我的地方,我保证随叫随到。” 李鹤年媚眼如丝,看向蒋闻礼,“书生你可真好。这声姑娘倒是见外了,不如以后诸位都叫我鹤娘吧。” 蒋闻礼见美人夸他,便恨不得将心都掏给美人,“好好,听鹤娘的。” “对了,我这次来可是受你爹所托给你送东西的。” 李鹤年说着,又挂回洛落身上。 洛落之所以能认识这么妖孽个人物,说起来还要托姐夫闫霜行的福。 之前闫霜行尚未落魄,手里还有明州第一酒楼金庭春,这李鹤年便被他从京都最负盛名的花萼楼中请来压台。 洛落便是那时候认识的她,后来闫霜行出事,李鹤年便又回了京都花萼楼。 在京都时洛落与她也见过几面。 洛落再度将身上的累赘推离,“你坐好,你这哪是鹤啊,明明就是条软骨蛇。我爹让你带了什么呀?” 李鹤年啪啪拍手,几个壮汉将四口大箱子抬进来。 “辛苦几位镖师了。” 打头一人,举手打拱,“不辛苦,娘子的镖我们算是完成了,咱们这就告退。” “几位爷慢走。”李鹤年笑着还礼。 “你爹送来的东西便是——我与这四口箱子。” 李鹤年往箱子上抬腿一坐,笑得妩媚。 “洛落你爹还缺儿子吗,把我介绍给他。这送女人还送钱的事儿,怎么就轮不到我头上。” 蒋闻礼看着箱子与箱子上的李鹤年满眼羡慕。 这小医仙拿的才是男主剧本啊,蒋闻礼心道。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阿墨鄙视的啐他一口。 洛落惊在原地,“怎......怎么可能?” 她这惊讶的样子,将李鹤年逗的咯咯直笑。 “杏眼圆睁,落儿真是可爱。” 洛落瞪她一眼,心知自己又被这妖孽给耍了。 第四十七章 也许凶猛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那黑色箱子里的东西是你的书与衣物,剩下的是我的,待过几日我在鄢陵安置好了,我就抬走。”李鹤年接着说道。 “没安置好之前,你不会连人带箱子都要在我这儿吧。” 洛落不禁挑眉,这妖孽要住在医馆,自己这一方小小医馆怕是真的要被她给拆了。 “高不高兴、开不开心?奴家的床可不是谁都能上的。” 李鹤年单手撑头靠在桌子上,笑得妩媚又得意。 洛落仰天长叹,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呢。 徐半仙自顾自的喝了口茶,眼神却定在了李鹤年腰间那颗硕大的铜坠子上。 李鹤年察觉被人审视倒也不避让,她唆了一眼徐半仙,“老人家注意身体呀。” 一口茶呛的徐半仙半天上不来气,阿墨好心帮他拍顺,他才抖着胡须气呼呼的啐一口,“妖精。” 晚间,祝辛翻墙进来,看见院中坐在石旁朝他招手的李鹤年,险些将手里的食盒扔出去。 “小辛儿,咱们又见面了。”李鹤年媚眼眨呀眨。 祝辛嘴角抽搐,勉强打了个招呼,“鹤娘子好久不见。” 洛落从前面铺子拐进来正见到祝辛直直的杵在原地。 “祝辛你回来了,我给你介绍,这是李鹤年,最近借住这里,你叫她鹤娘便好。” 洛落一面笑着接过食盒,一面介绍到。 祝辛认得李鹤年不假,毕竟他们都是给祝家卖命的人。 洛落不知道也不假,她并不知道偌大的英国公府之下藏着一头怎样的庞然大物,这也是国公爷与大小姐费尽心思也要将她送出来的原因。 这世间比富贵名利更难得的是家人的平安喜乐,祝辛的任务就是守住小姐的平安喜乐。 祝辛收回心神,恭恭敬敬的给李鹤年抱拳行礼,“见过鹤娘。不知道今天有客,只捎带了些家常便饭,还望姑娘不要客气。” “无妨无妨,我不挑食,这几日可要劳烦小哥多惦记我一份吃食呢。” 李鹤年每说一个字,就如同奶猫伸着爪子朝人心上挠了一下。 只是祝辛可是知道这只鹤可是一只实打实的猛禽,厉害起来是可以要人命的。 “姑娘客气,只管吃便是。” 祝辛抖着嘴角,声音僵硬。 这一顿饭吃的祝辛如坐针毡,潦草塞了两口,便撂下了碗筷。 洛落看着他很是忧心,可又不好意思将李鹤年一个人留下。 “担心就去看看呀,我是要长留在这儿的,你不用跟我客气,去瞧瞧吧。” 李鹤年咽下一块白灼菜心,笑着说道。 祝辛一个人站在灶台下,眼神空洞,眉头紧皱。 洛落在祝辛右后侧轻拍他的左肩,不想祝辛竟真的往左边找去。 “哈哈,你竟然也有猜错的时候,”洛落被他这呆愣的反应抖的咯咯直笑。 “你可是有什么心事?”洛落止住笑意,轻声问道。 祝辛心里犹豫半响,薄唇轻起,“这两日太白池的荷花都结了莲蓬,我想采一些回来做莲子羹,你可要同我一起。” 说起吃,洛落可来了劲头,“好啊,我同你去。” 祝辛转身拿出两个箩筐,“趁着有空,现在就去,如何?” “好呀,我问问鹤娘要不要一起。”洛落说着便转出了灶间。 “鹤娘,祝辛要去摘些莲子回来做莲子羹,你可要同去。” 李鹤年单手支头,笑着看向洛落身后脸色冷凝的祝辛。 “我颠簸了一路,累的很,你们这些小年轻自己玩去吧,姐姐我可要好好歇着了。” “那鹤娘便好生歇着,我们速去速回。” 说罢,祝辛不等李鹤年搭话,拉着落落便飞身出了院落。 李鹤年把玩着腰间的实心铜坠子,目送那一对小年轻离开。 “哼,臭小子不声不响的,不知道憋了什么坏水儿,也不怕国公爷知道扒了你的皮。” 太白池,祝辛驾着小船穿过层层荷叶,洛落将结的饱满的莲蓬顺势摘下。 月光透白,湖中水色共着景物一样清亮。 “祝辛,祝辛你怎么了,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洛落叫了祝辛好几声,不听他应答,便回头看他。 “啊,小姐你叫我何事?” 祝辛回过神了,赶忙问道。 “没事儿,刚刚见着朵开的正好的莲花想摘下,谁知你却不停下,现在已经错过了。” “在哪,我折回去。”祝辛愣愣的说道。 “不用,错过了就错过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怎么自打见过李鹤年便奇奇怪怪的。” 洛落扭身看着祝辛,开口问道。 祝辛看着月光下,洛落盈盈笑意的脸,终是开口,“李鹤年这个人,我觉得很危险,小姐还是离她远些好......” “她呀,看着妖孽其实人不坏。当年姐夫跪在雨里的时候,她还因着之前明州那一点情分,特意来给姐夫送过伞。单凭这一点也可见得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洛落替李鹤年辩解道。 “她这个人太过复杂,我怕她有所图。”祝辛接着劝说道。 洛落听完,不由噗嗤一笑,“她是知道我身份,可我现在都没了那个身份,她还图什么呀。”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祝辛每每想起那个女人,便觉着后背冷出一层白毛汗。 “可她图我什么呢?难不成图我兜里藏的迷魂散吗?” 洛落见他严肃,便想着逗他笑笑。 祝辛无奈勾勾嘴角,“也可能是你新研究的解酒丸子。” 既然小姐不在意,他多操心一些就是了。 “对了还有一事,我们东家的小女儿一直痴痴傻傻不见好,他想找你去看看。你可又空?” “你东家,乾和祥的大老板呀,想来应该很有钱吧。” 洛落摩挲着下巴,眼前飘过一锭锭白胖的银元宝。 “你若治好了,他肯定不会小气。” 祝辛笑颜道。 “那感情好,明日午后没什么病人,我过去一趟。”洛落盘算道。 “好,我提前跟东家打好招呼,到时我送你过去。”祝辛点头。 这周家二小姐的病大概是娘胎里带来的痴傻病,早先洛落也听医馆来往的病人说起过。 这位周家二小姐,也是个可怜的,生下来便不会哭,只会呵呵傻笑,十几岁的年纪了,行事如几岁幼童,懵懂无知。 第四十八章 目露寒光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洛落背着药箱随祝辛一同进入周家大院。 绕过福寿山水的影壁,便是布置了福缸与山水聚财阵的正堂。 周老板人过中年,大腹便便,眼睛不大却满是精光,未语先笑,一看便是饱经商海沉浮的精明商人。 周夫人面庞圆润,慈眉善目,只是眉眼间的那股精明却与周老板一模一样。 “这位想必便是洛大夫了吧,可真是少年英才,我听祝辛说你师从明州胡家,那可是杏林中得北斗泰山。鄙人不才,今日能请到胡家的弟子,真是蓬荜生辉呀。” 周老板笑着迎上来,抬手打拱。 “这么俊俏得女儿家竟然医术这样好,要是我的小草也是好好的,想来也该出落得这般俊俏了。” 周夫人迎上来,抓起洛落的手,说着便要哭起来。 来时祝辛将周家的人口,向洛落做了简单介绍。 周二小姐闺名周韵,为着好养活特地起了个贱名叫做小草。此外周家还有个大小姐叫做周韵,已经与药材商钱家的大儿子定了亲。周家长子周兴与周老爷一同打理乾和祥。 洛落拍拍周夫人的手,“夫人莫要太难过,小心伤了身子,二小姐可还要指着您照顾呢。” 周夫人那帕子沾沾眼角的泪花,“你是不知道,我们为了她这病请了多少大夫,可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是像个稚儿一样。” “令爱的病,我来时听祝辛说了个大概.......” 洛落正要说下去。 “夫人不好了,二小姐刚刚忽然口吐白沫晕过去了。” 一个绿衣丫鬟来不及行礼,匆匆跑进正堂禀报道。 “你们这些个小贱蹄子,一日日操的什么心,我的小草但凡有个三长两短,看我将你们都卖到花楼去。” 周夫人猛的起来,险些栽倒出去,还好洛落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夫人,赶紧带我去看看小姐吧,别耽误了。” 洛落提醒道。 “是是,我这就带你过去,你看我都急糊涂了。” 周夫人、周老板赶忙带着洛落去往后宅,祝辛身为男客自不好跟去,只能在前院等候。 卧房里,周二小姐的嘴边白沫不止。 洛落翻看她的眼皮,手肘,又替她把过脉,将一颗白色药丸塞进她嘴中,便开始满屋子转悠。 “洛大夫,你这是要找什么。” 周夫人看的满头雾水。 “找到了,”洛落于窗前的长案前蹲身,捡起一枝夹竹桃花枝。 “令爱是误食了夹竹桃,所以才会口吐白沫不止,我已经给她为了解毒丸,这会儿药效发散,待我为她施针之后,她便可以醒来了。” 洛落指着花枝下一排细小的牙龈解释道。 周夫人接过花枝,点点头,“好好,那就麻烦苏姑娘了。” 洛落手起针落,周二小姐猛的吸一口气睁开了眼。 “快那痰盂来。”洛落吩咐道。 哇的一声周二小姐吐出一堆泛着酸气的秽物,洛落帮她顺着背,接着催吐。 直到一口黑血吐出来。 洛落吩咐丫鬟取过烛火,将银针一一烫烧过后,收入囊肿。 “我开上一副防风归心汤,先喝着,等她好些了我再来看看她。” 洛落把脉时,只觉得这位周小姐脑脉有些许淤塞,想来痴傻的应当不是很厉害。 正说话见,洛落却听着耳边嘤咛一声,是周二小姐醒了过来。 “这是哪儿?”周二小姐眼珠子乱转,没有一点痴傻的模样。 她四处搜寻,眼里是藏不住的惊讶。 只听她小声咕哝道,“我这是赶了个穿越末班车?” 穿越?这是洛落第二次听到这个词语。 洛落正坐在周二小姐的床前,将她奇怪的神情尽收眼底。 不想再惹上一个蒋闻礼那样的麻烦,洛落装着没听见那句咕哝,只是笑着答她,“这是你家啊。” 听到动静的周夫人走上前来,见着自家女儿的神情半响呐呐不敢置信。 “洛大夫,我女儿这可是回复正常了?” 洛落示意周夫人安心坐下,她便开口接着问道,“你可还记得些什么?” 毕竟蒋闻礼的症状便是疯疯癫癫,还什么都忘记了,甚至字都只会写半个。 周二小姐却以冰冷的目光先是扫了眼面带笑意的洛落,再是环视周围一干神色各异的人。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在观察洛落,洛落也在观察她。 这位周二小姐,眉毛浅淡,眼距过宽,本来昏迷时略有歪斜的嘴角此时紧紧的抿着。 病见于面,这本应是个痴呆的面像,可眼下.......莫非真有这穿越病不成? 能让温文尔雅的礼貌书生一夜之间变作疯疯癫癫的冒失鬼,能让痴傻无知的姑娘变作眼前冷若冰霜的小姐。 “眼下余毒已清,且先让二姑娘好好休息,失忆的事情不妨从长计议。” 洛落示意周夫人随她出来。 “夫人,我观二小姐言行,想来已经是正常。只是怕仍由些后遗症,若是二小姐有什么奇怪的言行,你们且先哄着。” 想起蒋闻礼初时那又砸又叫的样子,洛落生怕周家姑娘也会这样,便先给周夫人替了个醒。 “谢过洛大夫,洛大夫可是神医在世。” 周夫人挥手,下人送上托盘,托盘上整整齐齐码着的三锭银元宝可真是圆润的可爱。 “娘,我听红丝说妹妹出事儿了,她可好些了吗?” 周家大小姐掂着裙子匆匆跑进来,焦急问道。 “你这丫头就不能稳当些,你妹妹误食了夹竹桃,幸好洛大夫在,现在人已经没事了,而且也不痴傻了。” 周夫人笑着对大女儿周韶说道。 周韶对着洛落屈膝福了福,“我替妹妹谢过洛大夫。娘,你好好招呼洛大夫,我这就进去看妹妹了。” “去吧去吧。”周夫人看着自己这个活泼知礼的大女儿满眼骄傲。 “红丝,你是怎么照看二小姐的,如此不上心。” 周韶在训斥丫鬟的声音,隔着窗户传到院中。 “那不知大姐打算如何处置这满嘴谎话的丫头。” 周韵冷声说道。 “小草放心,姐姐这就替你打发了这刁奴。来人把红丝拉出去打发了。” 周韵朗声吩咐道。 “大小姐饶命啊,大小姐饶命呀。红丝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丫鬟将地磕的嘭嘭响,哭着求饶。 只听啪的一声巴掌声,忽然响起。 第四十九章 穿错书了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正准备离开的洛落与周夫人同时愣在原地。 等不及同洛落打招呼,周夫人急忙转身去往屋内。 洛落心中对这穿越病好奇不已,便打着看病的旗号再次跟了进去。 洛落随着周夫人进入屋内,只见周韶捂着脸看向周韵。 “小草,你为何打我?” 周韶震惊地问道。 “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管教,有人想害我,这丫头就是关键的人证,她若被发卖了,那害我的人还不是从此就高枕无忧了。” 周韵冷冷一笑。 “小草,你在说什么胡话,哪里会有人想害你。洛大夫,你快给小草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夫人见着这样宛若冰霜的女儿,顿时慌了神,不住的相洛落求救。 洛落实在爱莫能助,“治病的事儿我能行,可眼下这是您的家事儿。” 毕竟这夹竹桃到底是丫鬟故意的,还是周二小姐之情犯病是自己折的,洛落真的是无从得知。 “洛大夫,倒是与我想的有些不一样,我以为我会看到个白胡子的老大夫。不过,今日还是要谢过洛大夫的救命之恩。” 周韵走过来,对着洛落想要福上一福,可这动作却很是不规范。 既然谢过了,自然就是要送客了。 “既然二姑娘已经没事了,那我便先行告辞。” 洛落打着呵呵应付完毕,转身走人。 至于周家二小姐的病情,她回去可要好好研究研究。 夜里,祝辛同往常一样翻回自家。 刚刚越过墙,却见院子里坐着四五个人围坐一起,正抬头看他。 祝辛一个脚下不稳,晃了好几晃才没让自己摔出去。 “怎么大家都在呀。” 祝辛目光扫视一圈,斜依在躺椅里的李鹤年、怡然喝茶的徐半仙,脸黑如墨的程幽默,还有一脸哀怨抱着一本正字通的蒋闻礼。 这人还真是齐啊。 “祝辛,你回来了。” 洛落从灶台下端上一盘刚刚切好的瓜放在桌上,笑着招呼道。 “落儿呀,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呀,姐姐我可是今日在外面跑了一天了,你倒是快说啊。” 李鹤年哀声埋怨道。 洛落将祝辛也按在凳子上坐下。 见人已到齐,洛落清了清嗓子。 “这个事情吧,是这样的。今日我去周家,给周家二姑娘看诊。那位二姑娘本是有痴傻的。” 阿墨皱眉回忆,“我原来给乾和祥送鱼的时候,听他家下人确实说过,那姑娘是娘胎里带来的痴傻症。” 徐半仙捋捋胡子,“我去他家看过风水,也确实是个傻姑娘。” “可是今日发生了见奇事,那姑娘误食了夹竹桃之后,口吐白沫晕了过去,再度醒来之后却神情冷然,与正常人无异。” 洛落皱着没接着说道。 “这倒是奇了,夹竹桃有毒,却并不能治病。”祝辛皱着眉头说道。 “小洛儿真是好运,这看起来倒像是你治好了痴傻病。”李鹤年咯咯笑道。 “这些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我实实在在的听到这周二小姐刚刚醒来时,说了一句我穿越了。” 洛落郑重其事接着说道。 穿越?这二字让阿墨与徐半仙齐齐看像蒋闻礼。 “何为穿越啊?书生你给我解释解释,我还是头回听这词儿?” 李鹤年听着顿时来了兴致。 洛落将今日下午在周家的见闻说与众人听,众人皆是称奇,唯有蒋闻礼呆愣半响。 洛落戳了他好几下,他这才有了反应。 “这穿越,额,就是穿越,”蒋闻礼有自己的考量,他怕徐半仙把他当妖魔鬼怪给驱了,想想还是按着小医仙的思路编成一种病好了。 “这穿越就是一种神奇的病,对,就是忽然有一天,你脑子里多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少了些之前的东西。” “合着这穿越竟然是一种脑子的病?痴傻的人得了便能变好?” 洛落好奇反问道。 “我怎么觉得像是换了种傻法,你看他堂堂秀才郎竟然从头背起了正字通。” 阿墨极度嫌弃地瞟了眼身旁的蒋闻礼。 说起这正字通蒋闻礼就更郁闷了,今日第一天见上司,谁知上司竟然是状元出身,学问很是了得。 本以为自己好坏也是大学毕业,网文看了千百篇,怎么不得让古人惊艳一把。 可谁知,程大人直接以《大学》中圈出的一句话为题,要他做上一篇策论。 那题目他读都读不通,哪里写的出文章,小说里果然都是骗人的,你字都认不全,从何装逼啊。 程大人对着他憋了一上午憋出来的文章,说了三个字——字不错。 此处是指字迹,那大概是原身留个他唯一一点金手指。 可是字全错,临到下衙,程大人扔给他一本正字通,叮嘱他千万要背下来。 不过这周家二小姐,出身不错,还是废物小姐一朝变好,难不成自己穿的不是自己当时正在看的男频装逼文,而是女频玛丽苏文? “小医仙,我有个建议啊。” 洛落歪头看他,只刚刚一会儿蒋闻礼这脸好似一张走马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我觉得这周家小姐肯定比我严重,要不你们再观察观察她,再下结论不迟。” 徐半仙捋捋胡子,“这.......真的是病吗?” “是啊,你们看我病号了,现在不就好好的跟你门说话了吗?” 蒋闻礼一脸正气。 洛落点头,“有道理,我明日再偷偷看她一看。” 倒是祝辛皱眉,“她会不会伤到你。” “我看了,她不会武功,伤不到我的。”洛落不在意的摆手。 斜歪在躺椅上的李鹤年,娇笑一声,“病嘛,自然交给大夫来。我倒是有个好事,跟你们说。” “什么好事啊?”洛落笑着问道。 “我在东市口上买了间客栈,收拾收拾过段日子开门,到时候各位可要来给我捧个场呀。” “鹤娘的场子,我一定全力撑腰。”蒋闻礼腆着脸笑道。 “酒管够吗?”徐半仙眉毛一挑。 “老神仙只管放心~”李鹤年帕子一甩,眉眼如丝。 洛落凑过脸来,“可打算卖上些什么好吃的。” 李鹤年笑着点点她的额头,“但凡你想吃的,我都给你弄来,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第五十章 针锋相对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洛落出门送其他几人离开,院子里,祝辛与李鹤年相对而坐。 “你要在鄢陵落脚?”祝辛脸上是少见的防备。 李鹤年伸出纤纤玉指,划过祝辛的肩膀,“你管不着。” “东市客栈,离此处很近,又方便生人来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那又如何?” “别忘了,你可是祝家的人。” 祝辛的手已经扶上腰间,那里藏有他的软剑。 “我是大小姐的人。” 李鹤年把玩着腰间的铜坠子,那看着灵巧的坠子,实则是她惯用的流星锤。 “这世上已经没有大小姐了。” 祝辛神色中杀气显露。 李鹤年的嘴角轻轻勾起,“有些人,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你不要忘了,二小姐永远是大小姐唯一的妹妹。” 流星锤上机关开启,飞旋的刀片发出叮铃的声响。 “你俩这是干嘛呢,气氛怪怪的。” 送走其他人,洛落脚步轻快的走回来,却见院中二人剑拔弩张。 李鹤年一愣,马上重重一巴掌拍上祝辛的肩膀。 “哎呀,我这是刚刚看见有个虫子落在小辛儿的肩膀上,我这不是想替他打了嘛。” 李鹤年娇嗔一声,举起掌心,其中还真有一只被搓的变形的小虫子。 “奇怪,我点了驱虫香的啊,那不成是我这香不好使了。” 洛落挠挠头发,去翻看香炉。 “啊呀,刚刚光顾着说话了,这香灰居然都凉了。不过祝辛,拍个虫子,你至于把脸拉的那么长嘛。” 李鹤年帕子一扫,便要往洛落身上靠,“小落儿啊,你可不知道,你一不在这个臭小子就欺负我。还好你回来的快呀......” 洛落两指顶祝李鹤年的来势,“大夏天的,我求你离我远点,怪热的。” “嘤~,你们两个居然都嫌弃奴,奴家这就走,哼。” 李鹤年一跺脚,便回身去往屋内。 “哎,我真没嫌弃,我就单纯觉得热啊。” 洛落赶忙开口挽留。 “不用管她,她装的。” 祝辛冷声说道。 “祝辛你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李鹤年隔着门骂道。 翌日,洛落趁着午后没病人的功夫,将医书摆出来,挨个翻找。 “穿越病,这是个什么病,根本就没有记载啊。” 徐半仙蹭在医馆里乘凉,拿着把蒲扇摇个不停。 “我看着不像是犯病,倒像是鬼上身了。” 阿墨皱眉,“可这鬼不都怕太阳吗,可你看蒋闻礼还不是整日在太阳底下上窜下跳的。” 洛落啪的一声将书合上。 “尽信书不如无书,不找了。” “你有法子治了?”阿墨好奇地问道。 洛落摇头,“我决定先看症状,再做打算。” “所以,你打算如何?”徐半仙停了手中的扇子。 “去周家,一探究竟。” 洛落点头道。 “我跟你一起去。”阿墨凑过来,“万一有危险也好有个帮手。” “好,那现在就走,”洛落说风就是雨,拉着阿墨便跑出门去。 “丫头,你这铺子不管啦!” 徐半仙追了两步提醒道。 “麻烦老神仙替我看会儿,晚上回来我让祝辛给您带一道鱼腩香粥。” 风中远远的扔来洛落一句回应。 徐半仙无奈摇头,“俩疯丫头。” 周家的墙头外面,阿墨看着白花花的阳光下丈八的围墙有些发愁。 “洛落咱们是想个法子进去见周二小姐吗?” 洛落摇头,“不,咱们暗中观察。” “翻墙进去啊。这墙太高了,我翻不过去啊。”阿墨惊道。 洛落点头,“抓着我胳膊,我翻的过去。” 阿墨一把抓住洛落的手臂,“你可要抓紧我啊。我要是摔下去,可就没人给你算账了啊。” “放心吧。” 话音未落,洛落已经脚尖点低,带着阿墨飞檐走瓦,去往周二小姐所在的院子。 还未进院子,洛落与阿墨便听到院中传来的争吵声。 洛落选了一颗靠近窗子的大榆树藏身,接着树荫蔽,观察院中情形。 “我说了,我不叫小草,从今日起我便是周樱雪。我也不在是任你欺负的傻子了。” 周韵,不还是叫她周樱雪吧,声音尖锐,语气冷硬。 “小草,你为了个丫头这样同我吵闹,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周韶的声音里是遮不住的惊讶。 “她跟我们一样是人,是平等的,你讲不讲人权,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这句话拆开的每一个字洛落都懂,怎么连起来听着这么奇怪呢。 “奴婢不能买卖?这是什么道理?” 阿墨再一旁同样诧异。 周大小姐忽然一下跌在院中,她眼里的惊诧,洛落看的一清二楚。 “你为个丫鬟推我!” “周韶,往日你欺负我傻,我都会报回来。今日不过是讨还个利息罢了。” 周樱雪冷笑一声。“还不带着你的人快滚。” 周韶在丫鬟的帮助下爬起来,“好,好,我走。” 说罢,周韶转身离开,眼里似有泪光闪动。 “红丝,你放心,我拿你当亲姐妹,以后有我在,便没有人能欺负你。” 周樱雪握着丫鬟红袖的手,神情真挚。 “红丝,一定对二小姐忠心耿耿,绝不辜负二小姐的厚待。” 丫鬟红丝说着就要跪下去。 “以后见我不用跪来跪去的,你和我一样都是人,我们是平等的,记住了吗?” 周樱雪温声说道。 “可是,可是若被夫人知道,她会打死我的。” 红丝战战兢兢地说道。 周樱雪一挥衣袖,“这周家早晚会是我的,没有人会说三道四,只要你老老实实跟着我。” “是.....是。”红丝抬头睨一眼周樱雪,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这天王老子的气势是哪儿来的,这周家又不是没男丁,怎么会是她的呢。” 阿墨小声嘀咕道。 洛落同样是惊奇不已,“她这症状与蒋闻礼似乎不一样啊,蒋闻礼是真的不知所云,她说的却是野心勃勃。” “嘘,小声些,她好像又要做些什么。”阿墨出声提醒道。 院子里,周樱雪吩咐红丝将这院中所有下人都叫来,她要在自己的院子中先立起威信。 “我的院子,怎么能容的别人的眼线,从今日起,我这院子谁都别想随意进出。” 周樱雪阴狠的说道。 第五十一章 书生撒谎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七八个奴仆站在院子中,交头接耳,忐忑不安。这几日,他们的主子,二小姐,真是太奇怪了。 “今日起,这个院子里,我说了算,我不管你们之前是谁的人,但是从今天起忠于我的才能留下,有三心二意的别怪我心狠手辣。听到没有。” 周樱雪面若冰霜,朗声说道。 下人们悄悄交换下眼神,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一位年长些的老嬷嬷站出来,躬身一礼,“不知老奴可否斗胆问上二小姐一句,小姐这是何意啊?” 周樱雪抬手,“啪”的一声,狠狠打在老嬷嬷的脸上。 “老刁奴,我的话也敢质疑,红丝把她给我撵出去。我这里不需要不听话的人。” “小姐,你不能撵老奴啊,老奴可是夫人指给你的管事嬷嬷啊,老奴勤勤恳恳照顾了你十几年呢。” 老嬷嬷捂着脸哭诉道。 “啪,”又是一巴掌。 “倚老卖老的老刁奴,打的就是你。你们愣这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拖出去。” 周樱雪语气之中毫无感情。 待那老嬷嬷被拖出去,院中剩下的仆役,鸦雀无声。 “你们看好了,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而听话的人,比如红丝,今日起便是这个院子里的管事大丫鬟。” 仆役们虽然满脸不可置信,可为了生计不得不配合着她演下去。 “二小姐放心,小的们以后绝不会再犯。” “二小姐放心,婢子们一定会忠心耿耿的。” 一众下人纷纷表态,终于换来周樱雪唇角的一点弧度。 “去吧,好好干,以后自有你们的好处。” “她这是什么毛病二话不说给人一巴掌。” 阿墨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的啧啧道。 见院中众人散去,洛落对阿墨摇了摇头,示意她出去再说。 二人回到医馆,阿墨被这热辣辣的太阳晒了一路,口干舌操,倒上一碗凉茶就喝起来。 洛落却一脸沉思,坐下之后便一言不发。 “我说,你们俩可是看出些什么来?” “老骗子,我跟你说,这周二姑娘好生奇怪,她倒也不是疯,就是武断的很,二话不说就爱扇人巴掌。” 阿墨想起下午所见止不住的摇头。 洛落一首托腮皱眉思索,“你这是没见过之前,今天我所见到的周二小姐与她刚刚醒来的时候可是很不一样。” “哦?如何不一样。” 徐半仙与阿墨齐齐追问。 “先说这人,她身上的衣服,在领口处、腰处居然都有两个形状奇怪的口子,还有她那裙子居然前短后长,还露出一小截小腿,这打扮好生奇怪。 再来是她看人的眼神,仿佛他人都是蝼蚁,只有她高人一等。 再有,她一面说着要与那丫头平等,一面又不停使唤那丫头,这我也没看出哪有她说的平等。 管事嬷嬷向来是从小跟着小姐的,甚至可能是她的奶母,本应是她最亲的人,她竟然让个二等丫鬟直接上位,将嬷嬷赶出去。这也太奇怪了。” “洛落你看的可真仔细。”阿墨感叹道 洛落嘿嘿一笑,“看病本就是在细微处见真章。” “蒋秀才,你在门口蹲着做什么,为何不进去啊。” 门口传来祝辛的声音。 蹲在门边的蒋闻礼,死命冲他摆手。 可谁知祝辛笑的酒窝深深,很是一脸无辜。 医馆内众人走出来,将蒋闻礼团团围住。 “这还不到下衙的时间,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阿墨抬头看着外面白花花的日头很是疑惑,以她爹那个为案牍劳形的架势,断不可能这么早就下衙。 “我......我这是.......”蒋闻礼左右瞅瞅,想给自己开脱,他目光落在祝辛处,“八哥你怎么回来了?” 强行转移话题必然心中有鬼,洛落眯着眼审视他,“别转移话题,不说实话,我可要银针伺候了。” “唉,程大人,您回来了,卑职在这儿等您好久了。” 众人顺着蒋闻礼招手的方向望去,左找右看并未见到程砚的影子。 这边被众人围堵得蒋闻礼却趁此机会拔腿就跑。 “追吗,他跑的挺慢的。” 祝辛望着疯狂逃窜的蒋闻礼笑言道。 洛落摆手,“算了,他就没打算说实话,我又不能真的扎他几针。不过倒是你怎么回来了。” 祝辛招呼众人回到屋内。 “下午店里不忙,我便抽空回来,想将我今天见到的怪事说与你们听。” “何事?”洛落与阿墨齐声问道。 祝辛看了闫自顾自喝茶的徐半仙,思索着开口。 “这穿越病,我看着不像病。老神仙可曾听过百闻斋异话中,女鬼小倩的故事。” 徐半仙瞄了眼祝辛,“听过,一个赶考书生偶然救了个女鬼,那女鬼为报答书生便附身于一家傻子小姐身上,后来便与那书生喜结连理。” “今日晌午,周二小姐来店里见周老板,说她要来学着管账。周老板本以为她是小孩脾气,不懂规矩,便让大少爷送她回去,可周二小姐却说她爹重男轻女?还有些不着边际得话,我当时正同大厨一起向周老板报今日厨房的账,她的话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她说的东西也是闻所未闻。” 徐半仙放下茶杯,满不在乎得摇摇手中得蒲扇,“神鬼之说,多半是那些个穷书生异想天开,想娶个富家小姐,飞黄腾达编出来得,信不得,信不得。” “我怎么觉得,祝辛说的挺有道理得,要不是被鬼俯身了,好好的傻子,怎么就突然什么都懂了。” 阿墨反驳道。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昨日秀才说了那穿越病,我便特意留心了下。这周二姑娘走的时候,同丫鬟愤愤的说了句,这乾和祥早晚都是她的。” 祝辛皱着眉,接着说道。 “她一个姑娘家早晚是要嫁人的,这祖传的铺子她拿去好做什么?” 阿墨挠挠头,这周二姑娘可真是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洛落,你说这周二小姐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她今天做的这些个事情是个什么病症。” 洛落皱着眉头,陷入深思。 这真的是病吗?若说蒋闻礼有一出是一出的闹腾勉强可以算作是疯病。 第五十二章 这不是病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那这周二小姐行为明显是有章法,有心思,有目的。 这不是病! 是蒋闻礼藏了什么,没有说。 “蒋闻礼!他没说实话,周二小姐的事情,怕是与我们猜想的不一样。” 洛落忽然顿悟,猛得一拍桌子。 “丫头,你不会也觉得她是鬼附身了吧。” 徐半仙挑眉看她。 洛落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医书看的还是不够多,但我敢肯定,蒋闻礼同周二小姐绝对不一样。” 为了一探究竟,洛落打算过几日再去探个究竟。 只是还没等洛落确定行程,周家便派人来请她,说周家大公子的马车忽逢意外,连人带车翻到了沟里,摔的不轻。 洛落背了药箱子便要出门,不想刚走到门口,竟然被蒋闻礼拦住了。 蒋闻礼对着前来请人的周家下人,连驱带赶,“我替程大人请洛大夫有事儿,你先找别家的大夫去看去。” 既然是程大人来请,周家人自然不敢多问,只得去往别家找了擅长外伤的大夫,匆匆回去。 “蒋闻礼,你少扯着我爹的名号,你撒谎,我爹绝对不会干仗着官威欺负人的事儿。” 阿墨将算盘重重往柜台上一磕,气呼呼的走出柜台,叉着腰对蒋闻礼吼道。 蒋闻礼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将二人一起推回医馆之内。 徐半仙看他模样鬼祟,放下手中的算子,也凑了上去。 “小子,你缩头缩脑,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徐半仙自身后给了蒋闻礼一扇子。 蒋闻礼被这飞来一扇子,打的一惊,“老神仙,你吓死我算了,就不能提前说一声。” “你是不是作贼心虚。” 阿墨戳他一指头,眯着眼问道。 “你懂什么,算了我不跟你废话。” 蒋闻礼推开阿墨,一脸郑重的坐到洛落面前。 “小医仙,看在你救我这么多回的面子上,我就当还债了。你以后,还有你们,千万千万要离周二小姐远一些,有多远算多远。” 蒋闻礼对着桌上三人,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是为何?” 阿墨很是纳闷。 “我不接触她如何给她看病,” 洛落一脸困惑。 “反正,你们听我的就是了。这周二小姐就是个........” 蒋闻礼思索半响,不能让徐半仙把自己当个鬼给驱了,所以他还不能将穿越之事,和盘托出。 “这周二小姐很有能力,合她心意的都对,不合她心意的她一定会打脸报复,谁跟她走的近,谁倒霉啊,你们俩可千万记住啊。” 蒋闻礼再三叮嘱道。 “那你呢?” 洛落挑眉问道。 “我,”蒋闻礼指着自己的鼻尖一愣,“我又不掺和你们女孩子的事情。” 蒋闻礼自己从来都是看男频,女频扯头发的事情他虽然了解不多,但是玛丽苏宅斗女的杀伤力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小医仙怎么说也救过自己的命,自己出于道义无论如何也要帮她一把。 只不过,这要真是个女频文自己倒是要考虑考虑如何去找女主老乡抱个大腿啊。 “小子,你这眼珠子转的跟走马灯一样,可是有什么事情憋着没说,快老实交代。” 徐半仙放下扇子,提溜起蒋闻礼的后衣领,斜眼看他。 蒋闻礼忙不迭的挣脱束缚,“哎,老骗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算计小医仙呢,别胡说。我衙门里还有事,先不跟你们啰嗦了,我先走了啊。” “这小子有鬼。”徐半仙捋一捋胡子。 洛落点头,“他有事瞒着我们。” 程大人作为鄢陵的父母官,真真算得上是兢兢业业,呕心沥血。 他与蒋闻礼所想的那些小说里脑满肠肥的地方官完全不一样。 这两日蒋闻礼跟在身型清攫的程大人身后,所见所闻皆是政事来往,百姓生计,官场中的迎来送往、虚以委蛇竟一丝不见。 清官是好啊,可惜清官不受待见,这慢热文的节奏自己要想走向装逼打脸开后宫,走向人生巅峰简直就不可能嘛。 下衙之后,蒋闻礼偷偷摸到周家门口,这要是个女频文,他自然要抱住女主的金大腿啊,大腿抱得好,成功少不了。 蒋闻礼蹲在周家不远的小巷口,如是想到。 一顶绿呢小轿在周家的大门前停下,蒋闻礼提前打听过了,周二小姐下午出门去喝茶,这轿子里的定然就是他要找的周家二小姐,周樱雪。 这名字透着一股子浓浓的玛丽苏味儿。 蒋闻礼掐好时间,在周樱雪下轿时,正正好来到她面前。 “周二小姐,学生蒋闻礼,这厢有礼了。” 轻纱宽袖、烟拢云纹,造型有些新奇的鬓发上簪着一只几何形状的发饰,刻意露出的肩胛骨与细白的小腿,清冷且诱惑。 直教蒋闻礼看的是双眼都直了。 迈步下轿的周樱雪脚步一顿,眼眸微抬看了闫身旁的丫鬟红丝。 “公子有礼。” 红丝接到示意,走上前来,“这位公子,不知你找我家小姐所为何事?” 当然有事,这事儿当然也不能跟个小丫鬟说。 “这,不知能否请周二小姐,借一步说话。” 蒋闻礼收回心神,自忖自己长的也算眉清目秀,不像坏人,这小小要求总不至于被人拒绝吧。 “我同公子认识吗?” 周樱雪冷然看向他。 “漂流瓶里应该见过。” 蒋闻礼想了想,这么明显的暗号应该能听懂吧。 周樱雪攥了攥手中的帕子沉默半响,终于开口。 “漂流瓶为何物?我并不知晓,这位公子,我不认识你,还请你不要纠缠。” 说罢,周樱雪扶着丫鬟的手便要离开。 蒋闻礼一看她要走,便有些急,伸手便抓住她的衣袖。 “都是落难兄弟,互帮互助一下嘛。”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不替我将这登徒子拉开。” 周樱雪冷声说道。 见家丁围上来,蒋闻礼悻悻撒手,“我松,我松还不行吗,你别这么凶啊。” 周樱雪剜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唉,你真不认识我吗?奇变偶不变,你知不知啊?马爸爸你总该知道吧?” 蒋闻礼隔着家丁向快步走进宅子的周樱雪大声喊道。 奈何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冷清的背影。 第五十三章 小姐有鬼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蒋秀才,你干嘛呢?” 祝辛下工回来,正见着蒋秀才看着周家的大门发呆,便伸手拍了他一下。 蒋秀才被这一下惊的,猛然跳开。 “你属猫的,走路都没声啊。” 蒋闻礼用着大嗓门,掩饰着自己快要藏不住的心虚。 祝辛伸头往周家的大门里猫上一眼,并未看出什么异样。 “你来此处干什么,你下衙回家也不走这条路啊。” “我,”蒋闻礼眼珠子乱转,吞吞吐吐,“我迷路了行不行啊。” “迷路?”祝辛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一个自小在鄢陵长大的人,你跟我说你迷路了。” “病没好,就去找洛大夫给你再看看,讳疾忌医可千万要不得啊。” 祝辛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蒋闻礼却很是恼怒,一把拍开祝辛的手,气呼呼地大步走开。 祝辛一脸困惑,这怎么好好的忽然就恼了。 往日祝辛到家,医馆都已经关了门,今日医馆的大门却开的敞亮。 “今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这个点了还有病人要来?” 祝辛拎着食盒走入医馆,很是纳闷。 “大家都在,我可要去再炒上两个菜?” 洛落将祝辛拉到桌子前坐下,对他摇摇头。 “不急,是鹤娘有事跟大家伙说。” 窝在一旁的蒋闻礼抬眼睨了下众人,继续保持蹲墙角的姿势。 “你们可知道屠三此人?” 李鹤年清清嗓子开腔道。 阿墨与落落对视一眼。 这人她俩倒是熟悉,是东市这边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日常来送饭的霍娘子,经常被他调戏。 早先洛落还因着他手脚上的病,敲打过他一回。 蒋闻礼没了原身的记忆,此时想不起这号人物,也搭不上话。 “那人前两日伙同东市客栈的掌柜的,二人贩卖私盐,被抓起来了。” 李鹤年故作神秘地说道。 “这贩卖私盐,犯法啊,我都知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蒋闻礼蹲在一旁嘀咕道。 “你懂个屁。”李鹤年一指头就要戳上蒋闻礼的脑袋。 洛落赶忙伸手拦下,“挺难治的,你还是别戳了。” 李鹤年翻个白眼继续说下去,“屠三做码头搬工头领,借着搬工之便,稍微贩些私盐给自己赚俩小钱不奇怪,被抓也不奇怪。怪就怪在,这抓他的人不是太守、不是知府,而是天台县令。” “天台县令?”众人面面相觑。 “这有什么问题吗?我爹不可能什么鸡毛蒜皮的小案子都管啊。” 阿墨挠挠头,很是不解。 徐半仙捋了捋胡子,“却有蹊跷。” 蒋闻礼伸伸蹲的有些发麻的腿,“程大人每日光是一干政务的公文都批不过来,才没功夫管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案件自有提刑衙门的人去管。不过,怎么说也不该天台县令管就是了。” 虽说每日都在被程大人按着背正字通,可毕竟跟在程大人身后,蒋闻礼这几日在衙门里还是学了不少东西。 “你们再猜猜,我这客栈是花多少银子买下的。” 李鹤娘甩甩手中的帕子,狭长的狐狸眼里,尽是掩不住的得色。 “这个我知道,刚刚来鄢陵的时候,姐夫说过,一幢楼要四五百两。这客栈位置好,想来怎么也要四百两吧。” 洛落举手,眉眼弯弯,笑着答道。 阿墨却瘪嘴摇头,“你姐夫说的应当是明州的物价,鄢陵乃是运河入海口,贸易繁盛,百姓富足,这楼,我猜要六百两。” 蒋闻礼、祝辛纷纷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到。 徐半仙半眯着眼睛喝了口茶,“肯定让你得了个大便宜。” “老神仙不愧是老神仙。我啊,只花了三百两,便将这客栈拿下,今日下午就过了契书,如今这客栈已经是我的了。” 李鹤年扶着腰咯咯笑了一阵,接着说道。 “那掌柜的如今已经拿了钱跑出了鄢陵。” “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蒋闻礼凑上来,疑惑问道。 “你是不知道,这东市客栈背后看场子的,便是屠三,那掌柜的与他有亲。他出事儿,掌柜的怕受牵连,自然跑的比兔子都快。” 阿墨耐心解释道。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李鹤年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我与掌柜的去官府过契书的时候,被个小丫鬟拦住,她直说掌柜的出尔反尔。掌柜的却说,对方先不仁,便不要怪他不义。” “我留了个心眼,特意去打听了下,那丫鬟不是别人,正是昨日你们说的那周二小姐的贴身丫鬟红丝。” “红丝?” “周家的丫鬟?” 众人表情各异,却皆有惊奇。 洛落一拍手,“我就知道,这周二姑娘的病不简单。或许她真的不是病!” “老骗子,你不如去周家一趟驱个邪,想来能赚不少银子。” 阿墨戳戳徐半仙,没心没肺的建议道。 徐半仙竟然很是赞同地点头,“好主意。” 蒋闻礼见众人越猜越接近鬼神之事,一时慌了神,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嘛。 他猛的站起来,一个血流上涌,差点没翻出去。 待稳住脚跟,他对着说做一团的众人连连摆手,“什么呀,什么呀你们就驱邪,别乱猜,子不语怪力乱神懂不懂。” “还在背正字通的人,你懂?” 阿墨老实不客气的瞪他一眼。 “哎呀,跟你们说不清楚,反正你们知道以后绕着那个周二小姐走就是了,她走哪儿,哪儿必然出事儿,我是为你们好,你们就听我的就是了。” 祝辛见蒋闻礼恼了,笑着将他让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蒋秀才,你可是晚上还特意去见了周二小姐?你却不让我们见,你这总要给我们个道理啊。” 蒋闻礼看了眼皆以探究之色看向他的众人。 这事儿没法解释啊,说出来,还不得让徐半仙把自己当妖怪给烧死。 蒋闻礼虎下脸,猛的一拍桌子,“我说什么你们听就是了,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说罢,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医馆。 “这秀才今日怎的如此大的脾气,活像个炮仗一样。” 洛落托着下巴,表示不解。 第五十四章 福满新楼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大概是在周二小姐处吃了憋吧。我回来遇见他时,他正被周二小姐挡在门外面。” 祝辛脸上酒窝浅浅,笑着说道。 “不管他,老娘今儿个高兴。三百两买了个客栈,真是再划算没有的买卖。小辛儿加两个菜,今日我做东。” 李鹤年袖子一挥,笑的真是比她脑门上那朵海棠花还要娇媚。 祝辛看着洛落同她一样高兴,只得无奈点头,“好,我去做,你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说罢,摇着头去往后厨。 “有酒吗?”徐半仙小眼眯缝,腆着脸问道。 李鹤年帕子一挥,答应的痛快,“老神仙等着,我去给您买上好的女儿红。” 院墙那头喝酒嬉闹的声音飘入蒋家的小院。 听在蒋闻礼的耳朵里,却是百爪挠心。 穿越者和穿越者才是队友吧,可这古人对他也是真心不错。 就连母老虎程幼墨,都帮过他一把。 实在烦躁的狠,蒋闻礼将窗子狠狠的关上,隔绝门外恼人的声音。 这边小院里,李鹤年开出花头,让众人帮着她给客栈想个好名字。 “李家客栈啊,这有什么好想的。” 阿墨满不在乎的答道,“你姓李,你开的客栈。” “李家客栈,陈家鱼肆,这起的名字倒是一脉相成。” 徐半仙嘬了口沁凉的女儿红,抖着胡子评价道。 “不好听。你啊,这命里总是缺些圆满,不如就叫正元楼吧。” 祝辛一个没忍住笑呛了自己,“老神仙可是把客栈当道观了,正元?要不圆满如何?” “圆满?”洛落琢磨半响,眉头轻蹙,“要不叫福满如何?福满楼!” “福满楼,这个好!”李鹤年抚掌笑道。 “福气盈满,好意头啊。”阿墨与祝辛齐齐叫好。 徐半仙咂咂嘴,“福满楼。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楼。却是不错。” 李鹤年一拍大腿,笑道:“成了,就这么定下了,我的客栈就叫福满楼。” 处暑,出了三伏的天气,风携着海边的水气,也少了燥热多了几丝凉意。 洛落切了瓜,端到医馆里来,坐在门外摊子上的徐半仙,不等瓜放到桌子上,人便先闪进医馆坐了个稳当。 “这周家啊,最近可真是怪事连连,先是大公子摔折了腿,接着是周老爷前几日忽然风瘫,嘴歪眼斜的。这不晌午周家又请我去看了日子,过几日就要将周韶嫁出去。” 徐半仙一边吃着瓜一边说道。 “这生病意外本就常事儿,怎么能说是怪事儿呢?” 阿墨放下算盘来到桌边坐下。 “确实是怪事,不过怪的不是事儿,而是怎么都出在他家。这周老爷瘫了,大公子瘸了,大小姐嫁了,周家就只剩下周夫人与二小姐了。我上次见周老爷他也就是有些脚步虚浮,可也不至于立时风瘫。” 洛落摩挲着下巴思索道。 “这周二小姐自从醒了,周家的怪事儿就没断过。” 徐半仙点点头,“可不是嘛,这大小姐的婚事原定在九月之后,这眼下还不到八月十五,后日便要嫁呢。” “看来蒋秀才说的要离周二小姐远些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洛落心里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可能还会有事发生。 几日之后,鞭炮喜乐伴着摇摇晃晃的花轿经过有方斋的门前。 “唉,不对呀,这周大小姐的嫁妆怎么才六台,她家虽不是巨富,可也不会在嫁妆上亏了大姑娘吧。” 阿墨站在门槛上掰着手指头数道。 “这钱家明明也在城中,这花轿绕街一圈也该拐回去了,怎么还要去往城外。” 徐半仙眯着眼睛,捋了捋胡须。 洛落忽然想起那日所见,周二小姐与周大小姐吵架,难不成姐妹不和的程度比她想的要严重。 “老神仙,我觉得事有蹊跷,我打算去跟上去看看。你.......” “我也去,阿墨看店!” 徐半仙截去话头,眉头一挑。 “我也去看,我才不要看店。” 阿墨严正抗议。 徐半仙上下扫了她一眼,“腿太短,跟不上。” 说罢,几个徐半仙几个闪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洛落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同情,随即拔腿追了上去。 李鹤年甩着帕子一扭三晃地走回医馆,却远远瞧见洛落离开的背影。 “大夫不坐堂,她这是干嘛去呀。” 李鹤年对阿墨好奇问道。 “看周家的热闹。” 阿墨指指不远处的送亲队伍。 “你怎么不去。” “我看店。”阿墨指指身后。 “那你好好干,我去了。” 李鹤年拍拍阿墨的肩膀,闪身追了上去。 “这一个二个的怎么都跑的这么快。” 阿墨扶着门框感叹道。 医馆三人组,远远尾随在队伍后头。 “这路怎么越走越偏。” 洛落看着周围逐渐茂密的树林低身说道。 “这是去往天台县的路。” 徐半仙左右张望了下。 “你们看队伍停下了,那些个送亲的都往附近的荡山上去了。” 李鹤年抻着脖子张望。 四个轿夫将花轿重重往路边一扔。 “兄弟们,今天可以开荤了,这可是正经的黄花大闺女。” 轿子里的周韶,圆润的小脸煞白,不见一丝血色,艳红的樱桃口微微张着,湿漉漉的眼睛之上,颤抖不停的睫毛泄露了她心中的害怕与惊慌。 领头的轿夫满脸横肉,三角眼里全是淫邪。 “啧啧啧,这手段真是黑心。这要是周家二小姐幕后指使的,那她这心可比花楼里的老鸨子还黑。” 李鹤年摇头感叹道。 “抓住问问就知道了,上吧。” 洛落重重一点头,就大步迈出了藏身的草丛。 “住手。”一声娇诧让轿中人与四个匪徒齐齐一惊。 三角眼回头,却见一个却生生的杏眼丫头叉腰看着他们。 “哟,小娘子一个人啊,也想来让哥哥们疼你啊,那就快过来啊。” 三角眼,摸一把油腻的厚嘴唇,猥琐笑道。 “一个人?” 洛落左右张望,李鹤年与徐半仙的人影皆是看不见。 耳畔的风带着鬓发往后吹,完了!逆风啊! 洛落内心一阵哭嚎,队友装死,这一把迷药出去,风还不得把药吹自己脸上。 “呦,这姑娘小表情还挺多,怎么着还纠结着挑哪个吗?我们哥几个不介意一起上啊。” 三角眼一旁的大肚腩冲着洛落飞了个眉眼。 这一眼瞟的,洛落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第五十五章 逆风翻盘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猫抓了耗子总爱先戏耍一番,土匪抓了美娇娘也爱先吓上一吓。 另外两个假轿夫真土匪,此时也转身望向洛落。 “大哥这妞也不错,正好咱们两人一个还宽松。” “有道理,玩完了再换也成啊哈哈哈。” 几个土匪言辞淫邪,嘴里不干不净地调笑道。 “各位大哥,误会误会,我就是路过,你们继续继续。” 洛落缩缩脖子,就想跑。打架她是真的不行啊。 该认怂时当认怂啊。 与此同时,草丛里。徐半仙与李鹤年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不去!”二人异口同声。 “你不也没去。”二人互相嫌弃。 “啊!”一个土匪忽然一声惨叫。 轿子里的周家大小姐,举着沾满鲜血的簪子,愣在轿子里不知所措。 周大姑娘生猛的让洛落一惊。 这一簪子捅伤了为首的三角眼,可也让这恶人发了狠。 三角眼抽出藏在轿子抬杠里的刀便要往轿子里捅。 洛落一个飞身翻过匪徒,来到上风口,一边迷药止了匪徒的刀势。 “去不去?”李鹤年朝着洛落的方向一歪头。 “去。”徐半仙捡起几块石头,点点头。 趁着土匪迷眼的功夫,洛落将周韶拽出轿子,撒丫子狂奔。 这药撒的量怕是不太够,几个壮汉脚下晃了两下,便定住脚步挥着刀追了上去。 石块破空而来,正正打中四个土匪的腿弯。 铜坠子在空中泠泠作响,夹着一阵香风,入蛇般蜿蜒,将四个匪徒瞬间绑了个结实。 “小落儿,别跑了,姐姐帮你把坏人抓住了。” 李鹤年冲着两个疯狂逃命的人扯着嗓子喊到。 许是喊的太大声,李鹤年一口气掐着险些破了音。 徐半仙摇摇头,脚尖挑起一块石头,飞起一脚。 石块旋转,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啪的一下正打在洛落前方不远的大树上。 “这么高超的武艺,做什么土匪啊。” 洛落拉着周韶愣愣的站在原地。 周韶拽拽她的衣角,“洛大夫,这好像不是土匪扔的。” 洛落回身,只见四个土匪已经被李鹤年困成了粽子。 徐半仙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看着她。 洛落觉得那眼神,与往日他看蒋闻礼的眼神一模一样。 周韶对着三人福了福,“谢过三位英雄的救命之恩,小女子周韶必当重谢。” “谢不谢的不打紧,银子给够就成。” 徐半仙捋一捋胡子,笑得只比刚刚的土匪好看一点。 李鹤年老实不客气的白他一眼,“周家妹子,别听老骗子胡说。来让姐姐看看,你没事儿吧。” 想来是没见过李鹤年这样热情的,周韶很是拘谨的摆了摆手。 “没事,我没事。” 洛落蹲到三角眼的身旁,拿出一些醒神的药放在他的鼻下。 三角眼晃晃有些晕眩的脑袋,看着落落一脸惊恐。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洛落摸出一根银针,在三角眼面前晃了晃,“说,是谁安排你们劫花轿的?” 三角眼瞄了眼周韶,神色晦暗。 “这......这....我们是讲道义的,就是自己死了也不能出卖买主。” 这天下能动人心的,一是财帛,二是生死。 财帛洛落没有,可这生死嘛? “刚刚我对你们下了三日迷魂断肠散,你们要是不说,三日之内没有解药,必然七窍流血而亡。” 洛落揣着手,故作高深地说道。 四个土匪互视一眼,一时拿不定注意。 看来还不够,那就加一点码。 “你们有么有觉得,头晕、目眩、肢体有一阵一阵的麻胀感。” 这些感觉确实一丝不差,四个土匪一时有些晃神。 “王哥,要不咱说了吧,不说可就没命了。” “哥,咱这钱拿了也要有命花啊。” “哥,我这手是真的麻的厉害,我不会马上就要死了吧。” 其他几个土匪,吵吵嚷嚷劝说道。 三角眼咬咬牙,“好,我说,我说了,你可一定要把解药给我们。” 洛落点头,“好,爽快。你爽快了,我也一定将解药如约奉上。” “好,我说,是周二小姐花了大价钱让我们伪装迎亲队伍的。说只要毁了这位姑娘,事成之后,除了随嫁的嫁妆,还有大把的金银送上。” 三角眼偷偷盱一眼周韶,低头说道。 “她,真的这样说吗?” 周韶眼中尽是不可思议,“我们可是亲姐妹,我自忖对她不错。她何至于此啊。” 三角眼摇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只管拿钱办事,别的买主不说,我们是不会多问的。” “你确定是周家二小姐?”洛落反问道。 三角眼重重点头,“这事儿是她身边的丫鬟帮着牵线的。我看着她那丫鬟胸大腰圆还起了歪心。说只给钱不行,这掳掠大家小姐搞不好会惹来官兵围剿,所以我还特意加了酬劳,问她要了那丫鬟。” “她同意了?” 洛落惊讶不已,她不是说要跟那丫鬟要平等,要亲如姐妹吗?这转脸就把丫鬟卖的一干二净了。 “那小丫鬟也是个雏,味道不错。” 三角眼,说着嘿嘿淫笑道。 周韶此时手里还攥着刚刚扎人时,沾着血的簪子。 听到这句话,举着簪子就要再度扎过来。 “畜牲,不许污我妹妹清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小草会变的这么可怕。” 洛落拦下周韶举起的簪子,“迎亲的队伍被换了,说明不想让你好好出嫁,或者说不想让你好好活着,若是想知道真相,不如一看究竟。” “就是,你这也实在是奇怪,没有新郎官迎亲竟然稀里糊涂就出门了,要说没鬼这也不可能啊。” 李鹤年撇了下唇角,轻笑一声。 “至于这些人,周姑娘打算如何处置。” 洛落指着四个土匪问道。 周韶捏了捏手中的簪子,“麻烦几位英雄将他们放了吧,他们毕竟不是首恶。” “放了?”洛落有些不解。 周韶点头,“他们只是拿钱办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已。” 李鹤年扯着绳一头,大力一拽,几个土匪翻倒在地。 “再让姑奶奶看见你们,姑奶奶就把你们全都剥光了,挂树上,晒成人干!” 美人凶猛,土匪胆颤。 铜坠子在空中弯出几个花,缠回李鹤年的腰上,黑色的绳带,在日光之下闪着点点暗纹,同它的主人一样邪魅又艳丽。 第五十六章 意不意外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绳子解开几个土匪拔腿便跑,只是跑了几步发现手脚还是使不上力气,莫非自己真的中了什么要命的毒啊。 四人交换眼色,再度颠颠跑回来。 “还请姑娘饶我们一命,给我们解药啊。” 四人说着便要叩首大拜。 “停!”洛落止住他们的动作。 四人面面相觑,僵在半空。 “这解药嘛,一钱善心,二两正直,三斤积德。做坏事者暴毙当场,行好事者益寿延年。” 洛落背着手踱起四方步。 “就这?”三角眼满脸迷惑。 “就这!”洛落重重点头,“还不快点滚,不然小心当场暴毙啊。” “好好好,我们这就滚,这就滚。”四人说罢,连滚带爬地跑开。 洛落看着四人背影,心中满是得意。 李鹤年凑过来,狐狸眼里带着了然,“说,你那迷药是不是没配好?” 洛落蹭蹭鼻子,遮掩尴尬,“啊,这药嘛,没问题。就是放久了,有点潮。呵呵。” 李鹤年噗嗤一声轻笑,伸出纤纤玉指朝着洛落头上一点,送她三个字。 “鬼丫头。” “对了,那他们那些个麻呀,涨啊的,又是怎么回事?” 李鹤年接着问道。 洛落摸摸鼻子,微微一笑,“你捆久了,你也麻。” 见事态已经平息,周韶整理衣衫走上前来。 “今日谢过洛大夫与二位的救命之恩,只是眼下还要麻烦三位送我回去。我今日的出嫁必须礼成。” 说着,周韶就要跪下叩头。 洛落连忙将她扶起,“好,我们送你回去。” 徐半仙抬头看看天上的日头,“现在走回去还来的急。” 周韵转身从花轿中捡起惊慌中掉落的盖头,又拿出帕子将簪子上的血迹擦干净,再将簪子带回头上。 “走吧。” 几人在官道附近截下一辆运货的驴车,周韶问洛落借了些许铜板便让驴车驮着盖了盖头的她一路往城北钱家去。 洛落三人自是要跟上,也好帮她证明清白。 钱家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 周樱雪拿着帕子一边轻轻哭泣,一边替自己姐姐哀叹命苦。 一旁的钱家大少爷,一袭喜服,本应挂着喜气的剑眉之上,此时满满都都是怒气。 “这样的笑话我倒是头回见到,新郎官不来,新娘子竟然被接走了!你们周家上下难不成都是瞎子吗?” 周樱雪肩膀抽动的更加厉害。 “家里最近事儿多,先是大哥伤了腿,又是爹爹瘫痪在床。为着大姐出嫁,我与母亲也是费尽了心力,谁知大姐竟然还是这样糊里糊涂的出了门。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 眼下马上就要过了吉时,这婚礼马上就办不成了。 想来那些给土匪眼下应该已经得手了,自此之后,周家便是她的天下了。 废柴小姐自此重生,开店赚钱游戏人间,她一定回将这捡来的人生过的多姿多彩。 周樱雪面上啜泣不停,心里却激动不已。 “报官吧。”钱大公子再也按耐不住,说着就要往外走。 周樱雪伸手将他拦住,“钱公子,你这样要是.......要是我姐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被这么多人看着,你叫她以后如何自处。” 说着,周樱雪再度啜泣起来。 “我倒是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了,我的好妹妹,你想的可真是周到。” 周韵在洛落与李鹤年的搀扶下走下驴车。 本来慌张不已的两家人见着她,皆是露出欣喜的表情。 当然周樱雪除外,本来还在啜泣不已的她,此时已经呆愣在原地。 “你怎么.....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娘得知你被人掠去,吓得立时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呢。我们都担心死你了。” 周樱雪立时藏起惊愕,快步走到周韵身旁,抓着她的手,诉说自己的担心。 “小草真是长大了,都知道关心姐姐了,我能活着一定是老天爷被小草的诚心感动了,不舍得要我的命。” 盖头遮住了周韶的表情,却遮不住她声音中的怨恨。 钱大公子看着她回来,倒是真的激动。 “韶儿,你平安回来就好。我.....我还以为......” “钱哥哥放心,韶儿有幸得三位相救,并未有丝毫损伤。” 一旁的喜娘眼见正主安然回归,正正赶的上吉时,于是扯着嗓子便上前来招呼。 “钱公子,如今新娘子到了,正好赶上吉时,赶紧拜堂吧。” 说着喜娘将红绸缎子一头塞在钱大公子手里,一头塞进周韶手中。 周韶转身,对着洛落几人的方向福了一福。 “三位的大恩大德,周韶没齿难忘,还请三位留下参加喜宴,权当是我的一片谢意。” 钱大公子见周韶平安归来,自然是喜不自胜。 见周韶带着盖头行礼艰难,他快步上来将周韶扶住。 “三位帮了韶儿,就是帮了钱家,今日这顿饭,万万不可推辞。来人,快带着三位恩人上座。” 洛落本还想着推辞几句,李鹤年与徐半仙倒是半点都不客气。 “喜宴啊,自是不能推辞,奴家李鹤年,是东市客栈的新东家,今日也算同钱大公子认识了,以后还望多多照顾呀。” 李鹤年,狐狸眼弯弯,言语周全客气。 “你俩这吉时,还是老头子我帮你们算的,说来也是有缘,这顿饭,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徐半仙大袖一甩,便迈步进了钱家的大门。 锣鼓声乐吹的是喜气洋洋,鞭炮噼啪炸的是热闹盈盈。 喜娘搀扶着新妇迈过火盆,再踏过马鞍。嘴里一句句的吉祥话,都是对美好愿景的绮丽描绘。 洛落与李鹤年、徐半仙随着宾客们站在一起,皆是喜笑颜开。 只是当洛落眼神瞟过大门时,不由定住。 门外的周樱雪周身冰冷,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一道门仿佛将她隔在另外一个世界。 她身旁的小丫鬟红丝,不时抬头瞄着她,瑟缩的肩膀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害怕。 随着一声夫妻对拜,正堂内的欢声笑语的氛围一浪高过一浪。 门外,周韵帕子一甩,带着丫鬟转身离去。 这一切被落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这个姑娘比蒋闻礼奇怪太多。 席间,洛落将拜堂时所见告知徐半仙与李鹤年。 徐半仙捋捋胡子沉默半响,憋出一句,“这席上的蟹粉狮子头不错,也不知小八会不会做,回来我去问问他。” 第五十七章 奇怪失业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自打将祝辛的名字拆了个底朝天之后,老骗子在称呼这事儿上便一直管祝辛叫小八,无论祝辛如何抗议,他都装作听不到。 李鹤年放下筷子,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架势。 “我总觉着这周二小姐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你们说她一个姑娘家,为何要背着父母出来买客栈?” 洛落摇头,“这周二小姐浑身都透着古怪,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奇怪。” 洛落几人在喜宴上大吃大喝时,阿墨抱着自己饿的咕咕叫的肚子,无奈望天。 还好有霍小扇惦记着她,包子铺收了摊之后,便给她送来一碗油泼小面。 出了伏天,燥热一点点散去,风里的凉意一丝丝带着海的腥咸,带着一片榆叶,吹进医馆。 午后趁着没人的功夫,洛落将需要研磨的药材整出来,拉着阿墨同她一起碾药材。 一片人影挡住门口的日光,只见祝辛与蒋闻礼一同进来,将门挡了个严实。 “哎?你俩?” “我今日休沐。”蒋闻礼自顾自坐下,倒上一杯茶水。 “我今日辞工。”祝辛垂着头在蒋闻礼身旁坐下。 徐半仙颠着步子迈进医馆,凑到桌旁,“小八这手艺不差啊,怎么就辞工了?” 洛落很是大气的拍了拍祝辛的肩膀,“不就是辞工嘛,大不了我养你。” “小医仙,你要不要考虑养我,虽说我没八哥好看,可是我比他懂的多、幽默、还贴心啊。” 蒋闻礼腆着脸凑过来。 阿墨一巴掌将他的脑袋拍开。 “你比他能吹牛。” 上司的女儿,动不得,蒋闻礼瞪了阿墨一眼,委委屈屈闭上嘴巴。 祝辛苦笑一声,“这倒还不至于,一份工而已,再找便是了。只是可惜了带我的梁大厨,为乾和祥兢兢业业干了几十年了,如今却被逼的要离开。” “这好端端的,为何要将你们这些人都辞了呀?” 洛落歪头问道。 祝辛环视一周,具是询问的目光。 他只好将各种事由一一道来。 这事情,还要从周大小姐出嫁那日说起。 从那日起照顾周兴与周老板的重担将周夫人绑在家里,无法脱身。周樱雪便自己请缨说要替家里将酒楼管起来。 周夫人担心她年幼不能服众,且又才清醒不久未必能通得人情,可周樱雪却说自己那十几年都活在梦里,梦里有个老神仙教了她很多平常人不知道的事情,周夫人大可将酒楼放心交给她,她定能让乾和祥旧貌换新颜。 “周夫人就这么容易答应了吗?” 阿墨愣愣追问道。 祝辛点点头,“不答应还能怎么样,交给自己的女儿怎么也比交给外人好。” “可就算周樱雪来管,那也犯不着一下子辞去这么多人吧。” 洛落皱着眉头,疑惑道。 “我们这些人被辞,只因为周二小姐的要求我们做不到。” “我倒是好奇,她搬出些什么条件。” 蒋闻礼嘴角微翘,带着几分了然又有几分玩味。 祝辛一想起这几日被强行要求背的那些条条框框就脑子发麻。 “我想想啊,有什么三刷、五洗、六消毒,还有什么九干净,十个无。识字的记这些还容易,很多上了年岁的师父,这辈子都没摸过书,哪里背的下来这些。” “哈哈哈,她可真是个人才,规范化管理生搬硬套可还行。哈哈哈。” 蒋闻礼听完,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众人看着这抱着肚子笑个不停的秀才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不觉得这个很好些吗?” 蒋闻礼揉揉自己笑的有些发麻的脸,正色道。 众人齐齐摇头。 “这些还不算什么,不识字,还能死记硬背。可这位二小姐还说要搞什么厨房革命。要将每一道菜的用料全部量化,并且推出什么烧烤、牛排等创新的菜式。” 祝辛撇了蒋闻礼一眼,不再管他继续说道。 “烹饪,自然是千人千味。她这么做是何意图啊?” 洛落单手托腮,开口问道。 “用周二小姐的话说,要标准化管理,让味道统一,以后方便形成规模并将之推向全国。” 祝辛解释道。 “味道统一还有什么意思,我即爱吃东市口那家烟熏鸡,也爱吃西市路中的烟熏鸡,前一家皮脆,后一家香甜。” 阿墨觉着味道统一,一定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不止这些,陈年的老面,十几年的酱缸都要扔掉。周二小姐说那些东西不干净。然而,那些东西却是梁大厨的命根子。” 祝辛叹息道。 “陈年的面剂子,甚至可以拿来做一味救人的药引,如何扔得?陈年的酱缸,泡出来的菜都要比别的缸好吃,这可是千金不换代代相传的东西。周二小姐竟然要将他们都扔掉!” 洛落惊叹不已。 “现在酒楼她说了算,没有办法。哦,她还说要什么狼性文化,要众人比拼,要淘汰。这不是,我们这些个没把规则背下来的就全部淘汰了。” 祝辛说着又是一声无奈苦笑。 这周二小姐的路数,实在是看不懂啊。 徐半仙捋着胡子咂咂嘴,“老朽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回听说。” 倒是蒋闻礼一脸淡然,仿佛早已看透,“这算什么,她保证以后能做出更令人惊掉下巴的事儿。” “以后与我们也没关系了,我倒是还好,不过干了几个月,有些干了经年的老人这会儿可全都没了收入.....唉。” 祝辛说着长叹一口气。 “小辛儿,莫叹气。这不是还有姐姐我嘛。” 李鹤年扭着水蛇腰夸进医馆的大门,眉间殷红的海棠花钿之中,尽是喜气。 “这可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小辛儿帮姐姐个忙,去将那些被乾和祥遣散的人都叫来,就说我这福满楼扫榻相迎。” 李鹤年来在洛落身旁坐下,挂在她身上笑的很是妖魅。 这媚笑直让坐在对面的蒋闻礼,看直了眼,不过她的话倒是让蒋闻礼瞬间回了神。 “鹤娘,这些人可不能要啊,千万别要。” “为何?”李鹤年挑眉。 “你这不是明摆着要同乾和祥打擂台嘛。” 第五十八章 各怀鬼胎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打了又如何,怎么她乾和祥不要的人,这整个鄢陵城的酒楼就都不能要了吗?” 李鹤年叉腰翻起一记白眼。 “你会输的很惨的。” 蒋闻礼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 “这倒是笑话了,之前乾和祥是这鄢陵城里的头一份,可客栈生意也好的很。怎么到我手里就要输的很惨,小子你是看不起谁?” 李鹤年眯起狐狸眼,收了笑脸。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早晚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见李鹤年与他意见相左,蒋闻礼恨铁不成钢的撂下一句,说罢,便转身离开。 阿墨看着很是疑惑,“这还什么都没做呢,他怎么这么肯定,还这么大怒气,奇奇怪怪的。” 洛落单手托腮,眉头打结,“这症状与周樱雪真是实打实的像,要说他心里没鬼,我是不信的。” “若真是像秀才说的,你接收了这些被周家辞退的人会招来祸患,不如.......” 阿墨想了想,打算建议李鹤年远离是非 祝辛心里倒是起了念头,去福满楼可以就近盯着李鹤年,但凡她有什么举动,他都可以第一时间知晓。且新开的福满楼对众人而言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 “我也觉得,做生不如做熟,如若鹤娘方便的话,我这就跟几位师傅说上一声,大伙约着晚些时候见上一见。” 李鹤年眯着眼睛将祝辛上下打量了一凡,勾起一抹浅笑。 “那就麻烦小辛儿替我张罗了。薪水上面,只要是诚心留下的,都好说。” 祝辛勾起一丝同样客套的微笑,“好,我这就去,鹤娘子稍待片刻。” 临进傍晚,洛落送走最后一位前来看腹泻的大娘。 “我有些好奇,你说鹤娘哪来的底气跟周家对着干?” 阿墨将今日的账本递给洛落,随口说道。 自从徐半仙送来牌匾之后,医馆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如今这账目已经是好看许多,这个月到今日竟然还有些许盈余。 “我也好奇,不如......” 洛落与阿墨互视一眼,二人齐齐点头,“一起去看看吧。” 徐半仙将自己的长幡收起,放在医馆里,近几日他图方便,很多算卦的物件被他一股脑的都收在医馆里。 此时徐半仙正将自己的箱笼收进来,搁在地上,“我也去,我觉着此时过去,想来应该能蹭上一顿好饭。” 算命徐半仙或许不行,算饭徐半仙可从来没差过。 已经被粉刷一新的福满楼,此时正摆着一桌子的好饭。 洛落、阿墨与徐半仙一起走进福满楼的时候,李鹤年正把玩着腰间的铜坠子,翘着二郎腿,斜靠在太师椅里。 下面从乾和祥出来的大厨与伙计看着她,皆是一脸怯意,当然祝辛除外。 三人见着这架势,便在门口停下了步子。 正堂中的李鹤年看见三人,红唇轻启,“之前各位的要求我已经知晓,眼下各位的本事我也看了个分明。 梁九斤,梁大厨,烹制江南菜的一把好手,淮扬菜、杭帮菜皆能上的了席面。刚刚这松鼠桂鱼我尝了,味道却是不错。” 人群之中,一位年介五旬,身材宽胖,圆脸细眼的汉子走上前打了个拱。 “李娘子客气了,小老儿这是祖传的手艺,还算上的了席面。” 李鹤年点点头,“这腌笃鲜是谁做的?” 一个瘦高的小子,走上前来,他抬头看了眼上首的李鹤年,那本来黝黑的皮肤便透出几许淡红。 “五花肉,腻了,你这二厨还差了些。还是从帮厨做起吧。” 瘦高个那黑红的脸瞬间只剩下黑色,帮厨与二厨差距可不小,他还指着能多赚俩银钱,好去哄了桂花巷里的花娘呢。 “做饭这一道上,我不如各位懂,可吃这件事儿上,各位未必比我懂。我也不跟各位绕弯子,做的好的,我必厚待,做的不好的,我也不讲什么情面。 我留下你们便是同周家过不去,这外面风险我替你们担着,可这里子谁要是不给我做足了,我自然也不会给他面子。诸位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鹤年坐正身体,双手抱怀,这一刻她确是一只猛禽,鹤鸣出鞘。 祝辛率先上前一步,躬身行礼,“东家放心,我等必然鞠躬尽瘁,以报东家这份收留之恩。” 离了乾和祥,梁九斤本还有些坐立难安,毕竟自家还有八十老母要看病,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儿要抚养。 离开的时候,周二小姐,对外放出话去,说他们这些人尽是些无能黑心之辈,将他们说的一无是处。本来他还怕要失了收入,不知要如何熬下去,谁知不过一下午的功夫,小帮厨祝辛就给大伙找到了去处。 这李娘子看着妖妖娆娆的,可以他的阅历看来,这女人敢同周家打擂,自是有魄力,再加上刚刚那一番捧他踩别人,便可知这女人不好惹。 梁九斤也不含糊,立时重重一拜,“东家,您有什么只管说,我梁九斤别的不敢说,但凡这菜上,若出了任何茬子你只管罚我。” 李鹤年扫上一眼接连上来表忠心的众人,咯咯一阵娇笑,“我呀也不是爱端着架子的人,今日便到此处了,明日你们再过来同我一起准备客栈开业之事。” 梁九斤带着众人齐齐行礼。 “东家放心,我等明日必然按时到来。” 李鹤年笑着挥挥帕子,“去吧去吧,各位明日见呢。” 见李鹤年将一众伙计送走,洛落等人这才走上前来。 “今日这李掌柜好生威风,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是头一回见你这般霸气侧漏。” 洛落抚掌夸赞道。 李鹤年听了却不甚高兴,贴着洛落便要靠上去,“小落儿这是被奴家给吓住了吗,奴家对着落儿的时候,才是奴家真实的面目呢。” 阿墨在洛落另一侧坐下,歪头看着表情过于丰富的李鹤年,“真的吗?我不信。” 虽是被当面戳破,却不见李鹤年有一丝恼怒。 “奴家这样的人,惯常便会哄别人开心。不过今日起,可就不一样了。” 徐半仙眼睛粘在这一桌子好菜上,可耳朵却没闲着,听到这一句,他倒是随口回问,“有何不一样?” 第五十九章 狼性文化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自然不一样,以前老娘是卖笑的,笑与不笑都是哄别人开心,以后老娘是开店的,笑与不笑只为自己开心。” 李鹤年坐回正中的位子上,将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说的如同擂鼓一般,掷地有声。 “鹤娘倒是个通透人。”徐半仙捋着胡子,点头笑道。 月色之下,蛐蛐叫的欢实,夜风里没了夏日的燥意,凉风里尽是秋的气息。 周樱雪的房顶上,两个不速之客洛落与祝辛正晒着月光,看着院中的光景。 院子里,周樱雪手执马鞭对着一众新买来的小丫头已经训了一个晚上了。 “抬头、挺胸、收腹收臀。” “啪”的一声鞭响。“做不到不许睡觉,听到没有。” 红丝在一旁咬着一只竹筷,保持微笑的样子,可她这表情却离哭相差不远了。 “啪”一声,鞭子甩在红丝身上。 “红丝,你是领班,要比她们更严格,保持好了,做个榜样。” 红丝咬着筷子,艰难吐字,“丝,小贼。” “再站一柱香的时间,站完了,喊一遍口号,我就放你们去休息。要是谁倒了,你们所有人都要站一晚上,听到没有!” 周樱雪,对着一众小丫鬟语气严厉。 见着一众丫鬟不敢懈怠,周樱雪满意点头,随即在院中的石桌上坐下,端起茶杯啜饮一口。 “你们要知道,以后,你们,就是乾和祥的门面,你们的一举一动代表的不是你们自己,是整个乾和祥。我对你们的严格要求,是为了让你们成为一个合格的服务员,成为行业的标杆,成为乾和祥的代言。” 周樱雪的这一段语重心长,听的房梁上的洛落是眉头紧皱。 “祝辛,原来当个丫鬟可以被说成这么有建树的事情吗?” 祝辛摇头,“典签司暗桩,为国家隐姓埋名,客死异乡都没像她这样夸自己。” “啪”,又是一道鞭声凌空传来。 原来是周樱雪刚刚喊了停,便有个小丫鬟体力不支歪倒下去。 “拿盆水来,给我泼醒她。” 周樱雪命令道。 红丝看着她打了个寒颤,却还是忙不迭端过一盆井水。 冰凉的井水兜头浇下,小丫鬟咳咳几声悠悠转醒。 “看来我周家是留不得你了。” 周樱雪借着月光,来回翻看自己的不甚修长的手指。 小丫鬟一个激灵,立马连连跪正,不住磕头。她差点被人牙子卖到花楼,要不是周家小姐看上她,这会儿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在花楼里遭遇什么。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婢子实在是太困了,婢子再也不敢了,求小姐千万不要发买了婢子啊。” 周樱雪用鞭子挑起小丫鬟的下巴,“我说若一柱香之内做不好,全体受罚,你倒好,刚刚练完,便晕倒在地,你说你是不是要拆我的台。” 小丫鬟拼命摇头,她哪儿敢啊,“小姐饶命啊,我真的不是故意,我也不敢连累其他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罚你一个人,你可服气。” 周樱雪抽回鞭子,趾高气昂。 小丫鬟连忙点头,“服气,服气。婢子甘愿受罚。” “那就罚你,背一晚上的接客守则,其余人今日就到此结束,都散了吧。” 一干丫鬟听到这句话,如聆圣音,齐齐行礼,“谢小姐。” 单薄的月光撒在院子里,浑身湿漉漉的小丫鬟一字一顿的背道,“客人来了,露齿笑,见面行礼,说您好,欢迎光临,里面请......” 那丫鬟背的声音太过催眠,洛落趴在房檐上打起大大的哈欠。 祝辛无奈摇头,笑着戳了戳她,“小姐,回去吧,人都散了。” “这周樱雪做的这些个事情,我算是看明白了一点,她比蒋闻礼病的还厉害。算了,不看了,回去再说。” 说着洛落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月色如纱,拢一双人影,也藏许多秘密。 洛落与祝辛翻回自家的小院。 甫一落地,只见李鹤年正歪在长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美人扇子。 “你怎么还在这里?” 不待李鹤年开口,祝辛先拧着眉头问道。 “小辛儿,这就要赶着我走呢,别忘了,我以后可就是你的东家了,你可要对我客气点。” 祝辛憋下心中气闷,笑得客气,“不知鹤娘这么晚了,等在此处是有何贵干呢?” 眼见祝辛吃瘪,李鹤年噗嗤一声笑出来,“来来来,你们俩坐下,我是有事情要同你们俩商量。” 洛落在李鹤年身旁坐下,“何事啊?这么郑重。” 祝辛挑了桌子离李鹤年最远的一角坐下,“你说就是了,不用绕弯子。” 李鹤年手里的扇子一点,娇嗔一身,“真是个没情趣的。还是我的小落儿好。”说着就倚在了洛落身上。 “说来,还是周家的事儿,今日下午我收了你们这些被周家辞掉的人,傍晚那会儿周家就说要闭店装修,搞什么升级改造。” “升级改造?又是周二姑娘的手笔吧,这么奇奇怪怪的说法。” 洛落眉头一挑,猜测道。 李鹤年连连点头,“可不是,周家的人说,他们小姐说要搞什么自助,要大改造,打算在八月初十再重新开业,可那一日是我早就放出消息,福满楼开业的日子。” “你跟周家这是已经杠上了。”祝辛勾勾唇角,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李鹤年瞟了祝辛一眼,语气不善,“姑奶奶自打十三岁出来接客,还没怕过谁,不过一个黄毛小丫头而已,我就不信我还能折戟于此。” 洛落郑重拍拍李鹤年的香肩,“那是,我对你有信心。” “还是小落儿对我好,嘤~”说着李鹤年就要往洛落脸上蹭去。 洛落连忙伸出两根手指顶住迎面而来的媚脸,异常嫌弃。 “你学谁不好,你学蒋闻礼嘤嘤嘤。” 李鹤年转着手中的扇子,咬咬薄唇,委委屈屈。 “奴家只是觉着这个嘤嘤嘤甚是可爱,若是小落儿不喜欢,那奴家以后不用了就是。” “我没不喜欢.......” “那你喜欢?”李鹤年眨着眼睛就要贴上来。 洛落猛的摇头,“不不不,我也没喜欢。嗨,说什么这是,不是说周家的事儿吗,你打算如何呢?” 第六十章 放着我来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眼见洛落终于把话题扯了回来,祝辛刚刚皱成一坨的眉头这才散开了些。 “眼看这动静,周二小姐已经不打算按照乾和祥原来的方式继续经营,势必要改头换面,你若与她同一天开业,一旦不敌,很可能会无人上门。” 祝辛面容严肃。 李鹤年摇摇手中的扇子,语气里多少有些惆怅,“我是不怕她,可我是真看不透她的那些个路数。” 想想晚间在周家所见,洛落将那个所谓的训练告知于李鹤年。 李鹤年听玩,嘴角轻轻勾起,“我当是什么呢,花楼里迎客的龟公也是这般路数,不过比她少了些整齐划一。” “那你是有法子应对了吗?” 洛落歪问道。 李鹤年笑着摇头,“暂时没有。” 祝辛冷哼一声,“惯会唬人。” “唬不唬人,你呀都得帮我掌好了后厨,以后你就是后厨二勺了,我亏了,你也没得吃。” 李鹤年眉毛一挑,笑得得意。 掌勺的腰杆子自是没有东家的硬,祝辛除了冷哼一声认下这个瘪,别无它法。 洛落摸这眉头替李鹤年着急,摸着摸着她倒是想起自家姐姐来。 “我倒是想到一个法子,你想不想听。” 李鹤年顿时来了兴致,“说来听听,法子好了有赏。” “我姐姐说的经商如下棋,留客是根本,给客人想要的,或是价,或是质,或是情怀,或是噱头。” 李鹤年一时不解,“物美价廉的道理我自然懂,情怀与噱头又做何解?” 这个嘛,洛落想了想,说起一件旧事,“原来我爹在定州任上剿匪寇的时候,景王殿下奉旨去定州剿匪。定州闷热,景王爷水土不服食不下咽。某日我姐姐便带他去了定州月明湖畔的清风居,店家端上一碗羊肉顿鱼锅子,滋味鲜美,让饿了好几日的景王爷大快朵颐。饭后,景王爷便笑着与店家搭话,并给那菜赐名鱼羊鲜。” “这事儿,我也有耳闻,我记得大小姐当时好像是为了劝说景王殿下帮着设计诈降,才摆了这么桌宴席。不过那店家倒是聪明的,打那之后,鱼羊鲜成了每日限量供应,只卖三十碗,绝不多卖。他家酒楼的生意,是全定州最好的。” 李鹤年说道此处心里亦是有了主意。 “倒是多谢小落儿提醒了,我心里已经有了大概,待我这几日好好琢磨琢磨,定要让我这福满楼开业头一天便红红火火的。” 暑气散去,晴日里虽是一片艳阳高照,却再不燥热烦人。 阿墨拿着扫把将门前两三片落叶收拾到一起,正要将灰铲起,却突然被一只纤纤玉手拦下动作。 “唉唉唉,阿墨快放下,我来就是,我来就是。” 李鹤年一把夺过扫帚,便要替她干活。 阿墨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夺去了扫把,便见紫红缂丝罗裙,白罗袜的李鹤年煞有介事的将这扫洒的活计干的很是起劲。 阿墨试着想把扫帚抢回来,不想却被挡的死死的。 “你说她这是闹的什么妖?” 阿墨戳戳正在开方的洛落,小声问道。 洛落将手中的方子吹干,递给阿墨,“我又不是她,我哪里知道她闹的什么妖,有空先把这药抓了吧。” 阿墨点头,回身去往柜台,将药按照方子上的剂量一样一样的称出来。 门前扫洒完毕,李鹤年擦了擦脑门上泛出的一层香汗,“太久没干这些杂事,偶然接手竟然还有些不适应。” 正擦着汗,她目光一瞟却见阿墨正忙着抓药收钱。 扫把一扔,李鹤年闪身进了柜台,“阿墨你歇歇,放着我来。” 阿墨一个退步躲开李鹤年伸上来的爪子,“你扫完地洗手了吗?你别来了。” 李鹤年弯弯狐狸眼,挤出一抹略带讨好的笑,“我这就去,这就去。” 李鹤年甩着手上的水滴便要拿过方子,替阿墨抓药。 阿墨一把将方子按住,“你的手,有水。还有,你会抓药吗?” 李鹤年被她问的一愣,“这我倒是确实不擅长,不过.......” 李鹤年的眼神扫过柜台上的算盘,“我虽不会抓要,可我会算账啊。抓药的事儿你来,算账的事儿我帮你分担。” 见李鹤年实在是热心,阿墨拒绝的话多少有些说不出口,只能点头,“那好,麻烦你了。” 这一日医馆里具是李鹤年跟在阿墨身后忙的转圈的身影。 徐半仙趁着不忙的功夫凑到洛落身旁,出声打探,“这鹤娘子不去忙着她的福满楼,这一整天跟在阿墨身后转悠个什么?” 洛落摩挲着下巴,“我觉着她大概是对阿墨有所图。” 阿墨听到此话,立时用秤砣杆子支住李鹤年扑过来的身形。 “你真如洛落所言?对我有所图?” 李鹤年西子捧心状,眨眨眼睛,“奴家就是图你呀。” “你图我什么啊,你说就是了.......”阿墨将李鹤年推的更远一些。 “用不着,用不着这么客气。”阿墨上下扫了眼李鹤年。 李鹤年顺势收起阿墨手中的小称,将她按倒桌旁坐下,“这一日劳累,想来阿墨也是辛苦了,来坐下姐姐给你好好松快松快。” 阿墨赶忙往洛落身后一藏,“你,停!站在那儿!别动!就那儿!” 李鹤年顺着阿墨的话一字一顿,一句一嗔。 “阿墨~” 李鹤年一声娇啼,阿墨生生觉得自己刚刚出了三伏便一脚踏进了三九。 “洛落快给她瞧瞧,她这是不是犯了跟周二小姐一样的病。” 阿墨拽着洛落的衣袖一脸严肃。 洛落见李鹤年今日这一天的动作,大抵猜到她心中所想。 “妖精,你有话不妨直说,不然你若是把我家账房吓跑了,可没人给我算账了。” 阿墨连连点头,“你图我什么你说就是了,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李鹤年搅了搅手中的帕子,发出一声娇笑,“阿墨姑娘说什么呢?奴家不过觉得与姑娘投缘,想与姑娘亲近亲近罢了。” 蒋闻礼一脚踏进医馆,听到此话,顿时挂起笑脸,“鹤娘子,可与我投缘,我可比这身上没有二两肉的丫头,好多了。” 第六十一章 两头倔驴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李鹤年轻嗤一声,“我啊,就不待见你们这些臭男人,秀才你呢,还是乖乖回家孝敬你老子娘去,别在姐姐跟前掺和。” “这,”蒋闻礼愣在原地,这没有主角光环就这么不受待见的吗? 蒋闻礼垂着肩膀,将程大人交待他的事情说了,“阿墨,你爹今日下衙早,他让我问跟你说一声,早点回家一起吃个晚饭。” 阿墨很是不耐烦的点头,“知道了,辛苦你了。正好我晚些回去,好跟他错开。” 话已传到,蒋闻礼见阿墨是一脸的不耐烦,只得摸着鼻子悻悻地走开。这父女俩的事儿,他还是不掺和了。 送走蒋闻礼,李鹤年便又要粘上阿墨。 “停,你站住!有事儿说事儿,这么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阿墨实在是忍无可忍终究是拉下了脸。 “人都说虎父无犬女,阿墨这样,倒是与程大人像了个十成十。” 李鹤年沿着嘴轻笑一声。 这句话可是戳上了阿墨的死穴,“我跟他才不像,我像我娘。” 徐半仙自顾自的抿上一口茶水,槽了一句,“这话倒是没错,你与你爹的性子真是一样的倔。” “那老神仙可知,这程大人吃饭的口味可是同阿墨一样?” 李鹤年就着话头,便笑言问道。 徐半仙眉头一挑,笑着打量李鹤年一眼,“怪到你一整日粘在这丫头身后转悠,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我且劝你一句,难呢。” 洛落听着徐半仙的提点恍然大悟,杏眼圆睁,“原来如此,你是打算学........” 李鹤年笑着点头,示意洛落噤声。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云里雾里的打哑迷,再不说清楚,我可要走了啊,我爹还在家等着我吃饭呢。” 阿墨看不懂这三人之间的哑迷,声带抱怨。 “对着阿墨,就当有话直说,你今日这一番,若是不说破可就白忙活了。” 洛落笑着戳了戳身旁的软骨蛇李鹤年。 李鹤年一副小媳妇的姿态,抬眼嘘着阿墨,“那我可就说了啊。” “你只管说便是了,你既然是洛落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阿墨拍拍单薄的胸脯,一番话说的很是豪气。 “我想请你与你爹在八月十日那天一同去福满楼吃上一顿饭。” 李鹤年话一出口,便遭到阿墨疯狂拒绝。 “不成,绝对不成,我爹一年薪俸不过七十两银子,但凡这鄢陵城好一点的酒楼,一顿饭便要三五两银子,我爹是绝对不会去吃的。” “哎呀,这顿饭,自然算作是我做东。” “那就更不行了,我爹从不收人任何好处。”阿墨不住摇头。 “这哪里说的上什么收嘛,不过是让我在这鄢陵城有个立足的机会嘛,阿墨你忍心看着貌美如花的我饿死街头吗?” 李鹤年眼见劝不过,便打起了苦情牌。 “真的吗?我等着看你会不会饿死。” 阿墨不屑的一撇嘴,这法子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她与她那个倔驴爹已经近半年没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吃过饭了。 “这法子,那倔老头能答应才奇怪。” 徐半仙摇摇头,不置可否。 “我倒是觉着,这法子不错。” 洛落笑的眉眼弯弯,“你与程大人始终是亲生父女,虽然这个妖精是为她自己打的小算盘,可对你们父女而言也是一次好好坐下谈谈的机会。” “你爹把家国看的比天大,可你在他心里也是头一份的。” 徐半仙捋了捋胡子,叹出一口气感叹道。 阿墨瞅一圈众人,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洛落戳戳她胳膊上的软肉,“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再来了,你早些回去吧。程大人还在等你。” 阿墨抚开洛落的手,装着一脸严肃,实则两耳通红,“你们这些人,烦死了,我先走了,老骗子明日自己把你那巴掌大地方自己扫干净,别每天给我留一地碎叶子。” 说着,阿墨一甩袖子便跑出了医馆。 徐半仙指着鼻子,瞪大了黑豆眼,“嘿,这丫头,还敢嫌弃我。她爹都没这个胆子。” 洛落赶忙帮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徐半仙顺气,“老神仙不恼,她这是误伤!误伤!” “一家子倔驴。”徐半仙鼻子里重重的传出一声冷哼。 夜色四垂,脚下这条小巷子阿墨从寒冬时节走到如今秋意渐起,今日看着不远处摇曳的一豆明灯,阿墨忽然心里有了一丝慌乱。 吱呀一声,掉漆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阿墨推门进来,程砚正将最后一口粥喝个干净。 “回来了。”程砚淡淡的说上一句。 “嗯。”阿墨点头,再没有更多的恢复。 “吃饭吧。”程砚将碗放下便打算离开。 “嗯。”阿墨做到桌边,接过小丫鬟青儿递来的碗筷。 程砚长出一口气,转身往书房走去。 阿墨嘴唇嗫嚅,终是放下碗筷。 “那个,爹。” “何事?”程砚脚下一顿,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看着灯火下清瘦坚挺的那个背影,阿墨咬了咬嘴唇,终是开口。 “八月初十,福满楼开门,咱们一起去吃顿饭吧。” “好。”程砚一口答应下来,爽快的让阿墨怀疑自己的耳朵。 阿墨怔怔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书房的门后,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都不问问怎么回事的吗?以他的脾气不应当拒绝了再骂上我一顿吗?” 阿墨喃喃自语。 青儿过来将用过的碗筷收起。 “小姐,老爷今天等了你好久,这菜都热三回了,你快吃吧,这菜再热就不好吃了。” 阿墨愣愣点头,往嘴里塞上一口没什么油花的清炒油菜。 “程大人答应了!” 李鹤年惊呼一声。 “大概是吧,他就说了一个好字,其余多的再没有了。” 阿墨沉声说道。 “这就是答应了,鹤娘,剩下的你可以好好准备了。” 洛落一面捣着手里的药材,一面笑着说道。 “祝辛呢,我这就去找他,好好商量下食谱。” 李鹤年说着就要安排起来。 “他在后面鼓捣莲子呢,前几日太白池的莲花结下最后一茬莲子,他摘了好些回来,想要做些莲子糖。” 洛落指指后厨笑着说道。 一阵香风拂过,李鹤年一溜烟进了后院。 第六十二章 谁怕谁呀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徐半仙对着黄历掐掐手指,八月初十宜开市、动土、挂匾、祭祀、入宅,忌嫁娶、出行、立碑。 这一早,阿墨将今日休业的牌子挂上医馆的大门,徐半仙背着手晃晃悠悠来到医馆门口与她一起等着洛落。 云烟淡淡行过如洗碧空,日头晴晴撒下明朗点点。未到三秋,尚不闻桂子香甜,高爽气侯,只留得一片心下舒爽。 洛落特地换了身颜色靓眼的茜色罗裙,小巧海棠绒花配了歪髻,杏眼桃腮胭脂淡抹,一派活泼俏皮。 “阿墨,你今日穿的真好看。” 洛落锁好店门,两步跳下台阶拉着阿墨笑着说道。 坠马髻、银步摇、靛蓝布裙难掩英气眉眼,未施粉黛却自有芳华。 阿墨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遂啐她一口,“就你磨蹭,快走吧,我刚刚来的时候,乾和祥那边已经热闹起来了,也不知福满楼那便能不能赢得过。” 徐半仙故作高深,捋捋胡须,“难呐。” “祝辛的厨艺还是说的上的,梁九斤也是这鄢陵城里出了名大厨,如何就没个胜算。” 洛落心里对祝辛的厨艺那是一万个肯定。 徐半仙捋着胡子笑了笑,“且看看就知道。” 徐半仙这个半仙大抵还是真的,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的是吓一跳。 一阵鞭炮之后,乾和祥门前锣鼓声一阵赛过一阵换快,几个穿了轻纱绸裤子,露肩半臂的侍女舞的欢快,口里的唱词也很是新奇。 “美酒飘香~歌声飞,朋友啊,请你举起杯,举起杯子。 相聚的八月永难忘, 杯中洒满幸福泪。 来来来来,来来来 来来来来来 八月里响春雷, 八亿神州举金杯......” “霍,这唱的可真热闹,”阿墨抻着脖子感叹。 “霍,这跳的可真好玩。”洛落拍着手笑道。 “霍,这穿的可真暴露。”徐半仙举着手从指缝间偷看。 这等热闹的稀罕景儿,遍鄢陵都没人见过,不一会儿的功夫乾和祥门前便黑压压的挤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洛落等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挤出人群。 洛落帮阿墨紧紧松掉的步摇,阿墨帮落落正正头上的绒花。 徐半仙难得整齐一回的发撮儿这会儿,已经同往日一般毛毛躁躁。 李鹤年叉着腰站在门口脸黑如墨,身后一众厨子与活计皆是默不作声。 “这就是砸场子,赤裸裸的砸场子!” 见洛落等人来到跟前,李鹤年气的跺脚叫道。 洛落来到祝辛身旁,拽拽他的衣衫,“你们没请些个舞龙舞狮的来热闹热闹吗?” 祝辛看了眼李鹤年,压低声音,“刚刚被她叫停了,觉得热闹不过人家掉了面子。” “今日这舞,其实说不上好看,胜在新奇。只凭着这个新,便将福满楼打了个措手不急。” 洛落摩挲着下巴评价道。 不过说起跳舞,其实最能跳的不是在眼前站着吗。 洛落灵机一动,来到李鹤年身旁,“鹤娘可有法子让客人过来些,再让那边唱下去,你这开门就要跟我一样惨淡了。” 李鹤年瞪着街角的乾和祥,眼里险些冒出火来,此时听到洛落的话,她身形不动,语气里尽是焦灼。 “小落儿有什么法子,自管说就是了。” “不过就是跳舞,我姐姐可是说过,跳舞之事上,能比的过你的人不多。” 此话一出,李鹤年立时恢复了往日的媚眼娇笑。 “落儿说的是,瞧我都急糊涂了。不过是漏膀子,晃腰子的做派,老娘今日就让她们瞧瞧什么叫舞。舞狮的将你们最大的鼓给姑奶奶搬来。” 原本坐在大堂内,垂头丧气的几个咋耍舞狮伙计,立时来了精神,毕竟他们帮人庆贺这么多回了,还是头一回舞的这样冷清。 领头的管事很是有颜色,立马弯着腰上前递来鼓槌,“李掌柜你稍等,咱们这就给您搬来,你要舞什么咱们在一旁给您应着。” 李鹤年接过鼓槌,笑得如同等着猎物入坑的狐狸,“那我便谢过王管事了。” 丈八高的打鼓,被李鹤年安排推倒在地做了临时舞台,另有大红的堂鼓被架起来,做了后景。 暗红富贵团花纹的十二副罗裙,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李鹤年高昂着头颅,看着不远出喧嚣的人群,唇角微微勾起。 “咚。”一声鼓响如平地起闷雷。 “咚咚。”二声鼓响似战马踏清河。 “咚咚咚。”三声鼓响乃万军齐发,直将乾和祥门前的鼓乐声压的抬不起头来。 “咚咚咚咚.......”鼓声渐密,将众人的心也越纠越紧。 “那边干嘛呢?”王家阿婆抱着孙子张望。 “打擂台吧,今日那家酒楼好像也要开门。”李家大爷嘬上一口烟袋,抻着脖子探视。 “那去看看吧,指不定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呢。”张家大嫂扭着胯便向福满楼门口迈了过去。 鼓声一轮高过一轮,人群一波多过一波。 鲜红的裙摆,如雷的鼓声,一鼓一顿,一顿一舞,没有丝竹之声,却有仙人临凡之势。 “这个好,还是这个好看,这福满楼的舞可是比刚刚乾和祥那些个露胳膊露腿的好看多了。” 一个壮汉对身旁抱孩子的妇女感慨道。 “以后你不许去那边吃饭听见没有,好好的酒楼露胳膊露腿的,我净看着你往人家姑娘的大腿上偷瞄。” 妇女一把拧过汉子的耳朵,厉声威胁道。 “疼疼疼,夫人放手,我以后再不敢了。” 汉子不住哀求。 乾和祥门口周樱雪狠狠攥着帕子,盯着不远处那一抹红色的身影。 “去把烧烤架摆出来,让厨子在路边做。” “这路边灰大,会不会......”红丝小心提醒道。 周樱雪冷冷看了红丝一眼,“你敢质疑我?” 那眼神让红丝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是,婢子这就去。” 几个伙计在红丝的指挥下,将炭火铁架子在乾和祥门口依次摆放。 这边,李鹤年一曲舞罢,弯身做礼。 “各位相亲父老,奴家李鹤年,因着咱们鄢陵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物埠民丰,特来贵宝地开了这客栈一间。今日福满楼开业,为了答谢各位父老赏光,福满楼菜食取八,酒水半价。各位客官里面请~” 第六十三章 爹你吃啊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哟,听说她家请的可是乾和祥的梁九斤,今日既然便宜这么多,何不进去尝尝。” “可不是,刚刚我瞧着里面好些可都是熟脸呢,往日吃不起乾和祥,今日这福满楼可不能错过了。” “走走走,一起进去看看。” 围观的看客,听着李鹤年这一番介绍,很是心动,三三两两结伴便进了福满楼。 只是,一股奇异的香气渐渐在街市中曼延,肉香在炭火的炙烤之下,香气四溢,如一只小手轻轻挑逗起人们舌尖的那一点贪恋。 “霍,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闻着有胡椒的味儿,我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好像是乾和祥门口飘过来的,走走走,快过去看看。” 这擂台打起来,第一轮李鹤年小胜一筹,这第二论,倒是让周樱雪来了个出奇制胜。 洛落看着门口的人流渐渐往乾和祥门口聚集过去,不免有些担心,李鹤年好不容易才赢回来一些的局面全都付诸东流。 “眼下,只能看你爹了,阿墨,你爹什么时候过来啊。” 洛落看着眼前渐渐失去笑意的李鹤年,替她向阿墨开口。 “别急别急,我爹看起公文时长忘记时间,我出门的时候特意叮嘱过蒋闻礼提醒他来着。” 阿墨往路口张望,却是没有看到程砚的身影。 街上弥漫的香气越来越浓,福满里的食客也渐渐有些躁动。 “这味道是真香啊,勾的我馋虫都要出来了。” “可不是,我也闻着肚子咕咕直叫。” “反正咱也没点菜呢,不如过去瞧瞧。” 门口一桌食客,率先坐不住,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一旁伺候的伙计,好言相劝,奈何拦不下来。 李鹤年银牙一咬,笑着迎了上去,“二位爷,这菜呢,光闻着香可不见得吃的饱,来都来了,不如尝过再走如何?” 美人一笑,自是让看客软了腿,直不起腰,“掌柜的发话了,那我们自也不好扫了美人的薄面,这就坐下,坐下。” “二位爷,可真是善心人,我这就让小二再给您多上两坛好酒。” 两位食客终究是敌不过美人邀请,安安分分做了下来。 可想走的食客不止两位,留客的美人却只有一位。 眼见这些食客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往外走,洛落与阿墨心里都替李鹤年捏上一把冷汗。 徐半仙点了盘花生米,吃的很是起劲,看她俩着急,还不忘开口劝解。 “不用着急,程大人一来,这局就输不了。” “那程大人要是公务繁忙,一时来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洛落瞄一眼门外,神色忧虑。 “我爹既然答应了,必然来,只是不知道何时能到。” 门外远远传来蒋闻礼的声音,“都让让,都让让,哎呀还让不让人过了呀。” 程砚执政鄢陵不过半年,可他修堤坝、轻徭役、肃弊政,很是得民心。 只是往日程大人一不应酬,二不交游,能在路上见到程大人一面很是难得。 “各位免礼,今日程某只是出来吃饭,众位父老乡亲,万不用因程某扰了出行的兴致。” 棉布袍子,木簪将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身形清攫的程大人,向着一众俯首而拜的百姓,温和还礼。 蒋闻想来受程砚影响不小,此时早没了刚刚醒来时那股张狂轻浮的样子,他俯首跟在程砚身后,端是一个知礼后生的做派。 本来还在门口张望的阿墨听到声音,反而退后了几步。 洛落一把将她捞到前面来,“你爹来了,你怎么还往回缩。” “我.....”阿墨嘴唇嗫嚅,“我已经半年没跟我爹一起吃过饭了。” “想想那本被程大人卖了的古籍,其实有些疙瘩说开了反而好些。” 洛落笑着劝解道。 程砚抬脚进了福满楼,让原本热闹的街道更是热上一层。 “唉,你看见没,刚刚可是程大人啊?”书生甲拽一拽书生乙 “哪呢,哪儿,那可是我的人生榜样,我要去看看。” 书生乙说着便开始四下搜寻。 “我瞧着是进福满楼了。”书生丙凑过来,提醒道。 “程大人居然都去福满楼了,走走,咱们也去。” 人群中的书生才子,纷纷离了乾和祥门口的烧烤摊子,往福满楼挤过去。 眼下想尝个新鲜的食客便留在了乾和祥,喜好名气风雅的学子雅士则纷纷去往福满楼。 “程大人,您能来,这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今儿个特意给您留了好位置,您这边请。” 李鹤年迎上去,毕恭毕敬。 程砚淡淡点头,随着李鹤年的步子在一楼一处僻静隔间落座。 阿墨早已等在此间,一同等着的还有身穿短打系着白布围裙的祝辛。 程砚看着祝辛不由一愣,“祝辛?厨子?” “程大人,小人祝辛,是个厨子。”祝辛笑容温和,拱手行礼。 阿墨做在桌子左下首,神情颇有些不自在,“爹,你来了。” “嗯,吃饭吧。”程砚淡笑这吩咐道。 “这菜早已经备好,这就上来。” 祝辛转身对着外面吩咐一声,“上菜。” 一道开洋蒲菜当头一道被端上餐桌,“一箸脆思蒲菜嫩。”似笋非笋,青绿可人。 再来一道糖心莲子,荷叶之上,莲子白胖荷叶清亮。 再是一道水晶肴肉,猪皮清透如玉,瘦肉纹理如丝,一旁的香醋味道酸香醇厚。 接着是刀工整齐的大煮干丝、绿豆配着白虾团清爽宜人的白袍虾仁,软兜长鱼里的鳝丝鲜亮可口,最后一道什锦豆腐汤色泽清亮。 “一箸脆思蒲菜嫩,满船鲜鱼烩佳肴,前有长者怜子意,后有儿女体恤心。” 祝辛将这一桌子菜介绍完毕,附上一首打油诗。 “这.....”看着这一桌子菜,程大人的眉头渐渐皱起。 知父莫若女,阿墨看了眼她爹不自在的神情,瘪嘴开口,“今日这菜钱我付。” “你才赚多少?” “那也够了。” “程大人,今日这桌打折,且这一桌也说不上是什么大鱼大肉,大人不必太过担心。” 祝辛在一旁出声解释。 “哦哦,那就好。”听了祝辛一番话,程砚才算是把心放下。 “天天在家吃些个白水炒菜,你也不嫌腻味。” 阿墨小声嘟囔道。 第六十四章 文思豆腐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祝辛离开,将这隔间留给父女二人。 “这.......却是苦了你。”程砚感叹一声,语气里藏着些许歉意。 阿墨却是装作混不在意,拿起筷子“什么苦不苦的,反正都过来了,吃饭吧。” “是我对不起你娘。”程砚却并未拿起筷子,而是低叹一声。 阿墨将筷子放下,筷子敲击碗碟发出清脆的声响,“说那些有什么用,人都不在了,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我知你气我,今日......” “今日这饭是我想请的,你吃吧。”阿墨拿起筷子低着头扒拉碗中的米粒。 见阿墨不愿意多言,程砚只得低头动筷。 隔间外面,洛落与徐半仙侧耳偷听。 “这父女吃个饭怎么这么客气,我家吃饭的时候,我爹每次不骂我几句都不舒服。” 洛落小声嘀咕道。 “这是还有隔阂呢,这父女俩能坐到一起都不容易。” 徐半仙低声感叹道。 李鹤年甩着帕子凑过来,“怎么样了?” 洛落冲着她摇头,“相敬如冰。” “这哪儿能行,等我给他们送壶酒去。” 李鹤年帕子一甩,扭着腰走开。 “她这能行吗?” 洛落望着李鹤年妖娆的背影,发出疑问。 “酒后吐真言,什么时候都好用。” 徐半仙晃着脑袋故作高深。 与此同时,蒋闻礼于福满楼靠窗的位子上,自顾自的啜饮。 对街的烧烤生意红火,福满楼的佳肴生意也还不错。 今日这对峙之势,已成定局。他这心里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要向老乡投诚,还是跟着熟识的朋友同进退。 果酒上桌,李鹤年笑着躬身退出隔间。 “我瞧着程大人似乎有话未说出口,借着这酒也给他们父女各自一个台阶,想来定能让这父女关系破冰。” 李鹤年转出隔间对着洛落与徐半仙娇笑道。 “那边我给你们备了一桌子好吃的,要是再不去可就要都便宜了蒋秀才了。” 李鹤年遥遥一指靠窗的位置。 “那可不行,”话音未落,徐半仙便一阵风似的闪到蒋闻礼面前。 本还在发愣的蒋秀才可是让这突然出现的老头子下了好大一跳。 “你们一个二个的,怎么走路都没个动静,突然出现,吓死个人了。” 蒋闻礼拍拍胸口安抚自己差点跳出去的小心脏。 “这一日日的,秀才怎么老受惊吓,这易惊可也是种病症,用不用我替你看看。” 洛落笑着在一侧坐下。 蟹粉狮子头,这个她爱,这味道确实是祝辛的手笔了。 洛落拿起筷子,抄上一筷子狮子头,吃的唇齿留香。 “我才没病呢,小医仙你可是早把我治好了,我这要是再有病,就是你这医术不行了。” 蒋闻礼眼见说不过,便耍起无赖。 “头一次听说治一次包百病的,小子你是把她当大夫,还是把她当灵丹妙药啊。” 徐半仙捋着山羊胡打趣道。 隔间里,程砚替阿墨斟上一盅果子酒,果香夹着酒气在隔间里氤氲。 “陈升的事儿,你是不是也埋怨我。” 程砚斟酌良久,决定与女儿开诚布公。 “怨,”阿墨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也不怨。” “怨,你不近人情。不怨,知道你用心良苦。” 程砚镇日严肃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阿墨,你长大了。这半年,你忽然就长大了。” “本来也不小了,只是你从来都不在意我罢了。” 阿墨将头扭向一侧,语气僵硬。 程砚饮上一口杯中的果酒,只觉得这酒酸涩之味甚是浓重,“从前是我的不是,总觉得有你娘教导你就够了,你娘总说不累,我便真当她不累,一心扑在公事上......没成想一眨眼你竟然就到了嫁人的年纪。” “在你眼里,我怕是风吹大的,忽然就大了。” 阿墨小声埋怨道。 “是爹的不是,爹给你赔礼,”说着程砚拿起小碗给阿墨盛上一碗什锦豆腐汤。 阿墨接过碗,望着双鬓已经爬上雪色的程砚,不知什么时候原来身影高大的爹,竟然也生了这么许多华发。 “其实也没什么.......”可肉麻直白的话,阿墨又实在是说不出口,只得硬生生地扭转话题,“这豆腐汤挺好喝的,你平常不是老爱吃清炒豆腐吗,你多吃点。” 见自家闺女终于有了句软话,程砚脸上的皱褶都笑的深上了两分。 他连连点头,给自己盛上一碗,“好吃,香咸爽口,这刀工也好,竟然能将这豆腐切的细如发丝。不错不错。” “这道什锦豆腐汤,我听祝辛说他研究了很久,这原来是个法号叫文思的和尚创制的,看着用料普通,实则极其考验刀工。” 阿墨想起前两日祝辛剁了满后厨的豆腐,便特意提了一嘴。 程砚抬眼看了眼窗外,迎来送往的掌柜李鹤年,靠窗之处聚坐而食的徐老神仙、祝家二姑娘洛大夫、蒋秀才,这些人往日对阿墨颇有照顾。 这人情他记下了,今日倒是不妨按着他们的心思帮上一帮。 “什锦豆腐,这名字糙了些,小二拿笔来。” 程砚对着门外吩咐道。 “客官稍等,马上来。”门外小二听到吩咐,答上一声,便噔噔噔跑开。 “爹,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就是吃个饭,怎么还要起了纸笔,阿墨有些不解。 “你啊,看着大了,还是个孩子,这顿饭不白吃。” 程砚看着自家愣头愣脑的傻闺女,笑得温和。 “程大人,您有何吩咐呀?” 李鹤年带着捧了笔墨的小厮,扭进隔间。 “李掌柜的用心良苦,这份人情程某心领了。今日这豆腐着实不错,这名字倒是有些配不上它,不知在程某能否给它换个名字。” 程砚笑得客气。 李鹤年一挥手,让伙计将笔墨捧上前来。 “能得程大人笔墨,是我们福满楼的福气,程大人只管落笔便是。” 李鹤年笑得嘴角都快要勾到眉梢。 “爹,你要给这豆腐提字?是因为我刚刚夸了这豆腐一句吗?可这会不会影响了你的官声?” 阿墨自来清楚她爹将名声看的比天大。 第六十五章 吃饱撑得(晚点加更)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提个字而已,不是大事,且这豆腐清清白白,留以劝谏众人未尝不可。” 程砚听了阿墨的话,心中愉悦竟然止不住的挂上脸颊。 思虑片刻,程砚提笔落字。 “文章千古看之清透品之浓厚,思德万世切之匠作韧之如丝。文思豆腐。” 外间本就前来瞻仰程砚的一众文人学子,此时听了这等妙解不禁拍手叫号。 更有好奇者,立时便要点了这道菜尝个新鲜。 “各位,这文思豆腐,费工费时,每日只得限量供应二十碗,各位客官先到先得啊。” 李鹤年站在正堂之中,帕子一挥,娇音朗朗。 物以稀为贵,众人一听便要一哄而上。 李鹤年娇笑一声,继续说道,“好饭不怕晚,可咱们这思德之事要时时谨记程大人的提醒,可不能因为抢一碗豆腐丢了文人风骨,错过了今日还有明日,福满楼常在,文思豆腐常用,各位常来呀,定有吃到的一日。” 本已有些哄闹的大堂,经这一番劝解,立时恢复了秩序。 福满楼吃的是清名,吃的是文人雅致,此一道文思豆腐便是定了调子打开了局面。 洛落他们这一桌上,李鹤年特意给他们留的一盘文思豆腐还尚未动筷,一旁有心思灵活的,便打起了注意。 “姑娘,打扰了。”一位带着弁冠的书生对着洛落拱手以礼。 洛落见他眼生,便回了礼,等他下文。 “在下见着文思豆腐实在是眼馋,便想尝尝,奈何刚刚没排上,此时已经买不到了。姑娘桌上这碗,尚未动筷,不知能否割爱,让在下尝个鲜。” 书生温文尔雅。 “不给,不行,不换。” 洛落尚未开口,蒋闻礼拒绝三连。 洛落抄起一筷子水晶肴肉把蒋闻礼的嘴堵上,“不用理他。不过这豆腐我也十分喜欢,其实书生若真的想吃下回早点来想必一定能得此美味。不必非要急在一时。” “姑娘说的有理,是在下焦躁落了下乘。在下失礼了。” 书生作揖赔罪,便转身离开。 徐半仙眯着眼前上下打量着坐他对面的蒋闻礼,“你吃个饭,怎么跟屁股上有钉子似的,坐立难安。你小子憋了什么鬼心思。” “就是,蒋秀才,你最近几日都怪的很,今日早上蒋婶子还跟我说,你在家里也是,脾气坏的很。” 洛落盯着蒋秀才的脸仔细观察,“眉间有痘,思虑过甚,嘴角有痘,虚火上炕,眼有血丝,睡不安寝。程大人整日忧国忧民都没像你一样,你还说你心里没事儿。” 洛落说一处,蒋闻礼捂一处,奈何洛落的眼睛比他的手快,这哪里是盖的住的。 索性蒋闻礼放弃这样,“小医仙,你能不能不要每次看我都有病,我就是没睡好嘛。我真没病。” “没病?没病来让我给你把个脉可好。”洛落眉毛一挑,“不过是内火过多,症见于表,一副牛黄解毒汤的事儿,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蒋闻礼看上一眼对街,周樱雪正站在门口迎来送往,“那这穿越病可能治疗?” 洛落摇头,“这穿越怕不是病,我治不了。” 徐半仙顺着蒋闻礼的目光看过去,“这怕是要驱邪,哪里能当病治啊。” 这几日,福满楼的生意稀松平常,来往住店者有之,歇脚吃饭的也不少,不过相比之下乾和祥的就热闹了许多,烧烤毕竟是个新鲜玩意儿,好奇者还是挺多的。 周樱雪又搞出个什么自助模式,二十文随便吃,一时之间食客蜂拥而至。 同样热闹的还有城中各大医馆。 有方斋里,洛落看着眼前排着队的病人,心里是止不住的翻白眼。 “山楂白果消渴茶,您呀就是吃太多了。” “止泻汤,您是生食吃多了吧。” “调胃汤,您这是吃了多少啊,大爷,咱少吃点吧。” 这一上午下来,十个里有八个是吃撑得来的病。 洛落面前那位眉毛同胡子一样花白的老翁,神情略有愧色。 “大夫,你是不知啊,那自助烤肉,我这二十文钱花出去了自然是要吃个回本的,再说往日不是年节谁舍得吃上一回肉,这下好了二十文竟然能随便吃.......这不就吃多了些嘛。” 洛落无奈摇头,“大爷,您今日这药钱加起来都不止二十文,也不知道您这是赚了还是亏了。” “这......人上了年纪贪嘴,让大夫笑话了。” 洛落摇头,下巴示意了下老翁身后,“没什么,后边那些大多跟你一样,都是撑出的病。” 蒋闻礼趁着中饭的时候往医馆拐了一趟,想探听些新消息,看着捂着肚子哀嚎的几个病人,不由惊奇。 “这两家酒楼打对台,不想最后竟然是医馆拔了头筹,厉害厉害。” 蒋闻礼凑到柜台旁,对着阿墨吐槽。 阿墨白他一眼,手里忙个不停,没功夫理他。 洛落送走最后几位病人,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肩颈。 “我打算将山楂消食丸单独制出来卖,想来一定能赚不少钱。” “好主意,你就摆在门口正对乾和祥的方向,生意一定会非常好。” 蒋闻礼凑在一旁建议道。 徐半仙却摇着头走进来,“那这生意定是做不长久。” “为何?” 洛落不解。 “这自助烧烤本就是个新鲜,日子久了熬不过福满楼。不过你要是专对着它卖倒是可以赚上几日零花。” 徐半仙晃着手中的蒲扇下了定论。 “我昨日帮着鹤娘看了一眼账目流水,赚的不算顶天,可也不少,尤其是那道文思豆腐,甚至定到了一个月以后。” 阿墨一面拨拉着手中的算盘,一面说道。 “这到也是,那烧烤自助毕竟吃的也不少,还要肉管够,这肉要多贵啊,这样吃下去,怕也不是个长久的法子。只要福满楼立住了未必争不过。” 洛落认真分析道。 这问题不止洛落想到了,周樱雪也发现了。 开业几日来,花出去的钱远远比赚的要多的多。 自助这个模式在她原来所处的时代,那是有很多成功案例,可为何到了这里就行不通呢? 第六十六章 猪肉涨价(推荐加更)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去把掌柜的给我叫来,我要看看这几日店里的流水。” 周樱雪皱着眉头对红丝冷声吩咐道。 红丝点头称是,便要往外走。 可她还没走到门口,这门便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夫人。” 红丝一声惊呼,赶忙晚上行礼。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周夫人往日和蔼的面庞上,现下没有一丝笑意。 红丝往周樱雪的方向瞄了一眼,不敢反驳,只得离开。 “彭,”厚厚的一沓账本被甩在周樱雪面前的桌案上。 “五天,三百六十二两九钱银子。你倒底想要做什么,是要逼死我,逼死你爹,还要搭上周家几代人攒下来的基业吗?周二小姐。” 这是周夫人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对女儿大吼,这也是头一次周夫人这么希望自己的女儿还是痴傻些的好。 “哼,你懂什么?”周樱雪眼睛微微眯起,发出一声冷哼。 这一声带着轻蔑与嘲讽的冷哼,像是一桶冷水对着周夫人的心兜头浇下。 周夫人愣了愣,“我不懂?我看账本的年岁比你的年龄都大,你以为我不插手,就是真的拿你没办法了吗?” 周樱雪自书案后走出来,站在周夫人面前。 “周家现在能顶的上事的只有我一个,你老了还是赶快回家照顾你丈夫和孩子吧。” 周夫人被这强硬的语气,气的发笑,“你?顶事儿?小草,你看看自醒来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若不是因为你爹一句欠你良多,你会如此顺利?” “哼,还好他还有些良心。”不然,她也不会让周老板夫妇留这么久。 “可我思前想后,并未觉得哪里亏待了你。你自小痴呆,为你寻医问药的事,从来没停过,你身边的嬷嬷、丫鬟都是我精心管教,生怕你受半点委屈.......” 周夫人细数往日的桩桩件件,想要唤回女儿一点点良知。 只是并不能得愿。 周樱雪嘴角微微挑起,“哦?是吗?可我睁眼醒来看到的便是,丫鬟受人指使要害我,周韶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你!韶儿不过是在帮你。” “狡辩。” 周樱雪态度强硬,容不得周夫人半分解释。 周夫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将话头说回酒楼。 “好,不说这些。周家家底不薄,可也经不住你这样糟蹋。你哥哥这些天已经勉强可以下地,你还是把酒楼还给他吧。” “做梦,凭什么酒楼就只能给儿子,不能给女儿,不是说亏欠我吗?不是说要补偿我吗?既然哥哥那么能干,就让他白手起家好了。” 周樱雪步步紧逼将周夫人逼的退到了角落。 “这本就该是你哥哥继承,他为何要去白手起家。倒是你,不是说自己自立自强要自撑门户,何故要攥着酒楼不放手。如今乾和祥被你改的面目全非,入不敷出?这便是你的自立自强?” 周夫人自来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人,周樱雪的强硬被她一句句还了回去。 “眼下不过是让利与客,目光短浅。” 周樱雪又是一声冷哼。 “平常人家一年才吃几顿猪肉,一家屠户一年不过宰杀个五六十头猪便是大户,你倒好,猪肉随便吃,城里的猪肉价格飞涨。你这里一餐饭的成本都要比那二十文高,你拿什么赚。” 周夫人将账本摊开来,指着那一行行的红字之处厉声呵斥。 “开门做生意本就有亏有赢,别的不说,自乾和祥瑞到我手里来,日日宾客迎门,这一点之前可是从未有过。” 周樱雪虽说不出更加强有力的话语,却仍是寸步不让。 周夫人见她态度蛮横,却实在是狠不下心来,“好,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便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一个月之后,酒楼仍然入不敷出,你就乖乖跟我回家,我给你找上一户好夫婿,你便乖乖的嫁了吧。” 见周夫人让步,周樱雪也不愿彻底与她撕破脸,于是拿出小女儿撒娇的态势,“娘,你放心吧。” 这态势太过虚假,周夫人实在不想应下,只得僵着脸留下五个字,“你好自为之。” 门扉晃了几下,复又紧闭。 周樱雪看着微微晃动的门,低声自语,“我不会再让人有欺负我的机会。” 今日鄢陵城里的涨价的不止有猪肉,还有鸡鸭鱼肉。 这物价涨的可是让李鹤年发了不小的愁。 趁着午后空闲的档,李鹤年扭到有方斋。 “小落儿,快帮姐姐看看,姐姐是不是不美了,想我一张俏脸上居然一连长了好几个痘。” 李鹤年趴在洛落对面,低声呜咽。 洛落把过脉将她的手扔了回去。 “月事快来了而已,最近少思虑,少辛辣,多休息,月事过去了,又是妖孽一只。” 洛落眼都不抬的说道。 “鹤娘,你这生意也不错呀,你在愁什么呢?” 阿墨放下算盘,好奇打听。 李鹤年歪在桌子上单手支头,撇了撇嘴。 “还能是什么,今日,猪肉涨价也就罢了,鸡肉、鸭肉也跟着凑热闹,这一日日的成本实在是高的让人烦心。我这酒楼才开得几日,又不敢轻易涨价。能不烦嘛。” “那你恐怕还要再烦上几日。” 蒋闻礼拿着一长筒纸卷迈进医馆的大门。 “我跟你们说,我觉着这物价还要再涨涨。” 徐半仙看着蒋闻礼进了医馆,也抬脚跟了进来。 “你小子,还能预测物价?可是得了什么大消息。” 蒋闻礼拍拍长纸卷,一脸得意。 “那是自然,跟在太守身边,我自然比你们知道的多。” 阿墨狠是不屑,“那你倒是说说,你听了些个什么?” 蒋闻礼将纸卷与众人面前抖开。 告示二字大大的写于右手起处。 “太子要来鄢陵?给龙船补给。” 洛落看完这告示,眉头紧锁,那个人又来了! “看来物价确实要再涨涨,这些个日常物件肯定要征用上不少。哎呀,我这店开的真是难呢。” 李鹤年念完告示扑在洛落肩膀上,哀嚎道。 洛落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同情。 晚间,祝辛回家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院子里,祝辛与洛落相对而坐。 第六十七章 他又来了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蛐蛐鸣声绵长且无力,似在秋意里负隅顽抗。 月高云淡,清风两三缕不时吹进小院里。 “他又来了,这次怎么办?” 洛落趴在石桌上,有气无力的问道。 “不如我们离开两天,等他走了再回来。” 祝辛想了想,建议道。 “哎,也是,反正他也至多呆上个十几天。” 洛落一听,猛的起身,但思索片刻她又趴了回去,“医馆才开门没多久,若是走了,岂不是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那我同京里去信一封,请国公爷与景王帮忙周旋。” 祝辛思索片刻,再度建议道。 洛落一听,连忙按住祝辛的胳膊。 “不行,不能找我爹,更不能找景王。虽然姐姐没同我说过,她意欲何为,但我觉得,我越少跟京里有来往,就一定越安全。” “太子这个麻烦却不是个小麻烦。” 祝辛眼里满是担忧。 “麻烦又能如何,难不成他还能要了我的命不成。” 洛落坐直身体,目光坚定。 他不能要了你的命,可我怕他带走你的人,祝辛心里默默念到。 夜里,洛落躺在床上,借着月光,摩挲着手里那个精致的翠色荷包。 荷包因为带的久了,已经不负往日的光泽,可上好的丝缎,精致的绣工,却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出淡淡的光泽。 手指顺着布帛上的暗纹游走,洛落不由喃喃自语。 “你说你到底藏了些什么秘密呢,你拼了性命保全祝家、保全刀庄旧部,保全李鹤年那些无关的人,却不顾自己。太子似乎不太想让你得偿所愿,那就让我去探一探,这里到底藏了些什么。” 太子行驾要到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周樱雪的耳朵里。 自助烧烤的模式是进行不下去了。她忽视了,古代百姓并不常吃肉,肉是奢侈品,不是必需品,拿奢侈品去做自助明显不合适。 改革势在必行,太子的到来无异是改革的绝佳时机。 福满楼靠着程大人题字的文思豆腐,打出了名堂,她当然也可以用太子的名头,或许不仅仅是名头。 太子驾到,太子啊,想来是躲不过了,李鹤年歪在福满楼二楼的卧房里,望着眼下清澈如水的月光,晃了晃手中的小酒壶。 陈年的女儿红,纯香清冽,就像那个世人皆知应当英年早逝的祝大姑娘。 东西在洛落身上自然是安全的,只是太子对洛落安的到底是什么心,她大抵能猜的着。 “臭男人,真是烦人。” 李鹤娘一仰头,干掉一大口酒。 “位高权重,心思龌龊,太过烦人。” 说着又是一大口酒。 一只黑色的乌鸦扑闪着翅膀在窗框上落脚,嘎嘎的两声粗叫似乎是在应和李鹤年的话语。 “你也烦人。” 李鹤年抓过黑鸦,从它的爪子上取下一支竹管。 竹管中有布条一片,打开来,只见上面的字迹娟秀且凌冽。 “致信闫霜行,请他帮忙保下落落。” 李鹤年不耐烦的撇撇嘴,跳下窗台,晃到桌边。 布条被李鹤年投入烛火之中,发出滋滋的声响。 “身体不好,还操这么多心,也真是不嫌自个累的慌。也是臭男人自然要有臭男人来对付。” 黑鸦又是嘎嘎两声鸣叫。 李鹤年拿出水和饲料放在桌上,“知道了,别叫了,饿不着你。” 太子还没到,可这鄢陵倒是有些兵荒马乱。 这几日祝辛都要比往日回来晚上一些,听说是李鹤年害怕物价飞涨,特意定了好多米面肉蛋先存着些,祝辛帮着收拾货物,回来总要晚上一些。 “那李鹤年有没有给你涨上一些工钱。” 洛落替祝辛倒上一杯茶,递过去。 祝辛倒是不忘先谢上一礼,再接过茶水。 “她啊,倒是大方,不过只是比乾和祥多上一些罢了。” 听到祝辛的答话,洛落点了点头,只是却欲言又止。 “小姐,可是在担心什么?不妨说出来,咱们一起想想法子。” 祝辛见洛落嘴唇嗫嚅,神色为难,便笑着劝解道。 “你说.......你说太子他到底在惦记什么,我现在连祝家的身份都没有了,他为何还是不肯罢手?” 祝辛无奈摇头,这件事情他知道的不比洛落多多少,具体实情只有大小姐与国公爷知道。他所清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洛落离京都越远就越安全。 “大小姐一定会安排妥当的,难不成你还信不过她吗?” “怎么可能信不过她。” 洛落立马坐直反驳道。 祝辛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这就是了,你只管吃好睡好。其他的不用担心。” “我当然不担心。” 洛落嘴上装着硬气,心里却不甚踏实。 祝辛劝洛落劝的是有理有据,可他这心里却也很是不确定,毕竟拿是太子。 医馆之外,秋高气爽,三两片黄叶打着旋飘飘摇摇落在徐半仙的算筹筒里,惹来老骗子的一声咒骂。 门外的大街同往日一样喧闹,门里洛落送走一位前来看肠胃的病人,此时只剩下阿墨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声音。 一片阴影自门口斜斜打入医馆。 因是背着光,洛落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只依稀看到昂臧七尺,气势清绝。 待来人走进来,清俊的面容之上,那一抹温和有礼的微笑,终于让洛落认出了来人。 “姐夫!” 洛落高兴的叫到。 “洛大夫,生意兴隆啊。” 闫霜行笑着说道。 洛落脸上微有羞赫,“姐夫笑话我了。对了我给你介绍,这是程幼墨,我家账房。门口还有徐半仙,医馆能开下来,多亏他们帮忙。这是我姐夫闫霜行,做生意的。” 说着洛落招呼徐半仙进来一起喝茶。 闫霜行对着程幼墨与徐半仙拱手一拜,“我替她姐姐谢过二位照拂之恩。” 徐半仙摆着手大刺刺的往桌子旁一座,“这话说的客气了,不过互相搭把手,不打紧,不打紧。” “闫老板客气了,洛落也帮了我不少。” 闫霜行的名字,阿墨原来随她爹在明州任上的时候,可是如雷贯耳,当时她爹被押解上京,这位闫老板也同她爹一起。 “程小姐好,替我向令尊问好,晚些时候我必当登门拜访。” 第六十八章 人多热闹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闫老板多礼了,我先替我爹谢过了。” 阿墨笑了笑,躬身还礼。 “姐夫,你怎么过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洛落见到闫霜行很是开心。 “鹤娘给我去信,邀请我来和你们一起过中秋。明州离这里不过两日水路,我又是孤家寡人一个,这不就来了嘛。” 闫霜行声音一贯温和,总是让听者如沐春风。 洛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往门外看了看,“怎么不见你的行礼?” “我见你这里繁忙,便先去了福满楼。刚刚放好行李回来,却仍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得着你眼下这一会儿清闲的功夫。洛大夫生意兴隆啊。” 闫霜行环视一周,见医馆窗明几净,药材摆放井然,笑着好一番夸赞。 “有闫老板这样的姐夫,我们小落儿自然也不能差到哪儿去。” 李鹤年打着扇子晃进医馆,老实不客气的就要往洛落身上依过去。 一阵阵甜腻的气息,直冲洛落鼻子。 洛落将李鹤年推的远了些,“你这是扑了几斤香粉,这么香?” “这可是我新制的桂花粉,怎么样是不是很好闻,要不要姐姐送你们两个丫头一盒?” 李鹤年扇着团扇,将香风朝着阿墨扇去一些。 阿墨立时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别别别,我镇日站在药堆里,我怕这香粉冲了药性就不好了。” 李鹤年略带哀怨的看了阿墨一眼,复又看向闫霜行。 “今日闫老板到了,我做东,给老东家接风洗尘。你们几个都来可好。” 徐半仙最先点头,“甚好,甚好,老夫今日对小八的松鼠桂鱼甚是想念。” 洛落、阿墨亦是忙不迭的点头,有好吃的,怎能不高兴。 “这感情好,想来姐夫还没吃过祝辛炒的菜呢。” “对了,还要劳烦阿墨跑一趟府衙,将那死秀才也叫来,顺道也好让你跟你爹说上一声。” 李鹤年摇着扇子对阿墨招呼道。 这个安排合理的让阿墨无法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席间,闫霜行对祝辛的手艺,惊讶非常。 “祝兄弟还真是深藏不露啊,鹤娘你只让他做个二厨怕是有些屈才了呀。” 李鹤年瞟了眼祝辛,捂着帕子娇笑,“闫老板说的是,我都没想到,当初他会一口答应给我这里做厨子。” 祝辛眼角微跳,李鹤年这话里,怕是要做什么铺垫。他腼腆笑笑,心下却有了其他计较。 “闫老板来的匆忙,我都没提前做什么准备,这勉强做了几样,也不知能不能替鹤娘撑起脸面。” 李鹤年瞟他一眼,便知这坏小子怕是也没安好心。 “闫老板既然已经点头夸赞了,自然做不得假。不过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件事情,要请老东家帮忙。” 闫霜行放下筷子,侧耳倾听,“哦?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帮忙?” “自然就是这乾和祥的事情。” 李鹤年抬手与闫霜行斟满一杯酒,笑着说道。 一听乾和祥,蒋闻礼立马从抬起头来,“鹤娘,你又想干嘛,你没事可千万别去戳那位周家二姑娘啊。” “我跟她这梁子已经结下了,眼下虽是相安无事,以后还保不齐要出什么幺蛾子,不如早早下手整治了,我也好睡个安稳觉。这几日我可是没少瞧见她身边那个叫什么红的丫鬟,私底下拦那些个伙计,东打听西打听的。” 昨日,李鹤年站在二楼的雅间招呼客人,还见着了周家那个鬼鬼祟祟的丫头。 “这乾和祥的经营方式倒是别致,只是这成本太高,做不得长久生意,若是我没有算错,这开业几日应当亏了不少钱了?” 闫霜行想起今日下午路过乾和祥时所见,这买卖在他看来做不长久,这个自助的模式,看着是投了众人猎奇的心思,只是成本之高也不容忽视。 “可不是,这几日连着来看闹肚子的病人可是不少。听他们说这几日城里肉菜价格都涨了不少。” 洛落放下筷子,跟着凑话。 “我打算在鄢陵开一家茶楼,这乾和祥的位置倒是不错。” 闫霜行将李鹤年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洛落第一个鼓掌赞成,“这感情好,姐夫也来了,人多了热闹。” 祝辛心里也很高兴,有闫霜行在,李鹤年不敢轻举妄动,太子来了若要动洛落也要掂量一二。毕竟不管怎么说,闫霜行都是英国公府明面上的大女婿。 徐半仙自顾自的饮下一杯女儿红,半眯着眼睛,细细品味。陈年佳酿,唇齿留香。这鄢陵城可是越来越热闹了。 饭后,众人散去,闫霜行将洛落留下,祝辛则去往门口望风。 “你可知道太子行驾要在鄢陵歇脚的消息?” 闫霜行笑意温和,替洛落续上新茶一杯。 “他来自管来,我不过一个小小郎中,他还能如何?” 洛落强撑着一脸不在乎。 闫霜行笑着微微摇头,“你这身份自打出京那一刻便彻底暴露在太子眼皮底下,你爹让你出来就是要远离是非,就像李鹤年说的,这结下的业果若不除个干净,迟早都是祸患。” 听着闫霜行的训话,洛落的头越来越低,“那可是太子啊。反正他早晚是要回京都的,我只要躲过去这几天就成了。” “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可信?” 闫霜行看着洛落反问倒。 “我又不能一针扎死他,除了有多远躲多远,我还能如何?” 洛落说着整个人都伏在了桌子上。 “我也不同你绕弯子,想必你也明白,太子就是冲着你来的,深情也好,利用也罢。你必须说明你与祝家再无关系,你对他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想来咱们这位太子爷也是不愿意做亏本买卖的。” 闫霜行啜饮一口面前的茶水,笑意不变。 这神情.......闫霜行莫非已经有了法子。 思及此处,洛落立刻坐直身体,来了精神。 “姐夫你有法子?” 闫霜行看了眼门外祝辛的背影,只是喝茶并未答话。 洛落顺着闫霜行的目光看上去,目光所及便是祝辛挺直的脊背。 “姐夫你有什么法子你倒是说啊?你看祝辛做什么?” 闫霜行放下杯子,摇摇头。 “我眼下还没有现成的法子。” 第六十九章 你逗我呢(8月1日上架)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姐夫,你......”洛落愤愤的哼了一声,“你们这些人一个二个的就是弯弯绕的心思太多。” “成了,时候不早了,你与祝辛早点回去吧,我这几日就歇在福满楼,你有事只管来找我就是了。” 闫霜行扣上茶杯便要起身送客。 洛落起身对他福了一福,“那姐夫你留步,我就先行告辞了。” 闫霜行于福满楼门口,目送洛落与祝辛相携离开,转身却看见李鹤年摇着扇子立在他身后。 “我倒是没想到国公爷会让我来帮这样一个忙。” “东家这般的玉秀之才,落于尘土才是大大的可惜,您与国公爷是一家人了,这忙自然是您来最合适。” “本以为典签司交与今上,祝家便可远离是非,不成想她怕是想差了。” 闫霜行望着门外硕亮的圆月,长叹一声。 八月十五,桂子夹着鲜肉月饼的香气在鄢陵城的大街小巷上飘荡。 这一日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 隔壁蒋家铺子里,蒋家老夫妻从早上就没见闲着,蒋闻礼也得了假留在铺子里帮忙。 今日不适合看诊。 洛落看了眼柜台里心不在焉的阿墨,心下定论。 “今日没什么病人,你爹要是在家等你,你便早些回去吧。” 阿墨正要说好,却见霍小扇提着篮子进了药铺。 “霍娘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洛落见她进来,赶忙迎了上去。 霍小扇摆手笑笑,“来找你便只能看病呀,嫂子今日来是给你送月饼的,我自己做的蛋黄莲蓉,保证外面没有卖的,独我这一份,别处你们吃不到。” 阿墨凑上来,接过一块,“嫂子真是好手艺,我还是头一次吃呢,淡淡的香香的。” 洛落也拿过一块,咬上一口,“还是头一次吃这样既有蛋黄又有莲蓉的,嫂子的手真是巧。” 霍小扇被二人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脸带羞意,“你们喜欢就好。”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蒋闻礼的声音夹在人群中格外响亮。 “你要的灯我家不会做,你赶紧走吧,今日是八月十五,我不跟你吵,你识相点赶紧走。” “蒋闻礼,你是谁,从哪里来,我比谁都清楚,你最好掂量清楚再拒绝我。” 周樱雪语气冰冷一如往常。 蒋闻礼本来心里还存着些同乡情谊,可对方冷言冷语实在是让他心里也生了恼怒之意。 “你讲讲道理好不好。灯笼上写太子的名讳,你逗我呢,这么不要命的事,傻子都不能听你的。” 周樱雪冷哼一句,“借口,同名同姓的人多了,我为何不能写。谁说我写的就是太子。 “你这个人怎么就能没点常识啊,你当这是追星呢,举个手幅打个应援灯牌,你就可以喊太子哥哥我爱你了吗?” 蒋闻礼气急败坏竟然点着周樱雪的鼻子破口大骂。 “啪,”熟悉的耳光声,熟悉的手法,阿墨与落落齐齐捂住眼睛。 “娇蛮。”阿墨啧啧嘴。 “骄横。”洛落摇摇头。 “你,还真把自己当女主了。你是女人,我不打你,我......” 蒋闻礼环视人群,看到了人堆里伸头看热闹的洛落与阿墨。 阿墨不行太暴力了,还是小医仙好,讲道理还会拳脚。 “小医仙,你来跟这个疯子讲讲道理,告诉她我为何不答应在灯笼上写太子的名字?” 蒋闻礼从人群中拽出洛落,将她推到周樱雪面前。 “洛大夫,好久不见,我以为你只是个医婆,没想到你竟然还真是个坐堂郎中呢?” 周樱雪勾勾唇角,话里夹枪带棒。 洛落自打开始观察这位奇奇怪怪的周姑娘以来,对她的惊人之举已经习以为常。这种嘴上的机锋她实在懒得理会。 “周二小姐,你醒来的时间毕竟是短,很多人情事故,不懂也是正常,可是不懂装懂就是你的不对了。” 对待高傲无力的人,温文有礼是最好的还击。 洛落挣开蒋闻礼拽着她的手,整了整衣衫,笑意温和。 “太子的名讳不是谁都能写的,更不能轻易写出来。我看着周二小姐的面相虽说不上长命百岁,可活个三五十年还是有的,年纪轻轻,周二小姐何必这么想不开,还连累父母呢?” 洛落继续笑着说道。 周樱雪面色不变,可问出来的话却让周围人的脸都变了脸色。 “为什么不能写,名字而已。太子也是人,我们也是人,人人平等。” 蒋闻礼心里忍不住骂上一万句娘,“还人人平等,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太子自然与我们不同。周二小姐,太子是天家贵胄,直呼其姓名是大不敬。我知道你之前痴傻许多年不通事实,好心奉劝你一句,人生在世要学的东西很多。” 头一次洛落觉得,人傻可以治,心傻没得治。 红丝小心翼翼的拉扯下周樱雪的衣袖,低声劝解,“小姐,看来这法子行不通还会惹来麻烦,不如咱们再想想其他的法子,总能赢得太子的注意的。” 周樱雪愤愤一甩衣袖,“今日之事我记下了,蒋公子后会有期。将来你若混不下去了,来找我,我自会看在同乡的情谊上,给你一口饭吃。” 说罢,周樱雪便带着丫鬟大步逃离这个让她丢了脸面的灯笼铺子。 不过,蒋家的门槛怕是跟蒋闻礼穿一条裤腿的,愣是将周樱雪绊了一个趔趄。 周樱雪脚下不稳,一个前仰就要摔出去。 白衣女子翩然而下,裙摆随风而舞,真是跌出了美,摔出了俏。 蒋闻礼家的台阶虽说不高,可也有个三阶,洛落见周樱雪前仰出去,立时便要去拉她。 只是有个人,比她更快。 姑娘救姑娘没人鼓掌,可要是白衣公子一把挽住姑娘的腰,再在半空转上几个圈,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见二人在空中竟然转着圈缓缓落下,配着此时清风暖阳,白衣公子映在周樱雪眼中端是一派天人之姿。 洛落看着眼前这缓缓下落的二人,忍不住眉头紧皱。 太子殿下这勾搭小姑娘的水平真是愈发高超了,洛落居然在阿墨眼里都看到了小星星。 第七十章 挺突然呢(明日上架,求订阅呀!)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这女人真是无脑古偶看多了,一点常识都没有。除了甩耳光,还会转圈式摔跤。” 蒋闻礼抱着双臂瘪嘴吐槽道。还好他跟着程大人涨了不少常识,不让都不知道要被那些个无脑文误导多久。 那边厢,周樱雪红着脸退后一步,做出一副与她往日高岭之花全然不同的小女儿姿态。 “谢过这位公子出手相救。” “姑娘不必客气,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赵珏压着嗓子,声音低淳。 周樱雪抬眼,看向来人,只见这位公子一袭墨竹白衫下,一袭月白直缀,剑眉之下一双凤眼如墨色深渊不显喜怒,只是这苍白的脸上,却有几分病色。 只是在周樱雪的眼里都看不到,白衣飘然,剑眉星目,这是什么?这是男主标配,还有这出场方式,救她与危难之间,她命定的之人一定就是他。 “不知公子贵姓,如何称呼?”周樱雪倒是直接。 赵珏勾勾嘴角邪魅一笑,“萍水相逢,不问姓名。有缘自会再见。” “有缘?我们一定会很有缘。” 周樱雪又撑起惯常的冷脸,只是嘴角却泄露了她的欣喜。 这邪魅一笑看的洛落是浑身冒鸡皮,可看在周樱雪眼里却是动人心魄。 直到这二人互相道别,围观的人群才算彻底散去。 赵珏转身向洛落走去,步履不疾不徐,自有节奏,衣摆随风而动端是一派光风霁月。 洛落闻声看着送别了周樱雪的赵珏,脑子里却是一阵惊讶,太子赵珏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你爹娘呢?”来不及多加思索,洛落拽一下蒋闻礼赶忙小声问道。 “东市卖灯笼去了?怎么了?”这忽然的一问,蒋闻礼一时有些呆愣。 “帮我去福满楼,去找祝辛,就说有贵客,天大的贵客,快去快去。” 洛落一面说着,一面将蒋闻礼推出铺子。 “祝二小姐,这是要与我独处吗?” 洛落看着对方脸上文雅的笑容,自己可是一点笑不出来,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太过烦人。 “脸色煞白,唇无血色,眼下略有黑青,太子殿下舟车劳顿,还是快回行辕好生歇息吧。” 洛落笑容僵硬,语气里也没什么暖意。 “我确实身子不适,需要个大夫贴身照料,所以二小姐什么时候愿意随我回京。” “太子殿下,真是太会将笑话了,回京做什么?我不懂殿下的意思。殿下一定是认错人了。” 洛落嘴角颤动,话语上却是一步没让。 赵珏讪笑一声,“好,大长公主的面子,我自当是给的,父皇的话,我也是要听的。既然祝家的大小姐死了,那祝家的二小姐一定是嫁了,我不过是想找个游方郎中随侍左右,有何不可?” “确实并无不可,只是太医院那些老大人们却不会答应,毕竟他们才是杏林翘楚,怎么能让我一个后辈占了位置。” 洛落自来觉得这太子殿下病的不清,从第一次见他,她心里就下了这么个定论。 “太子殿下,你倒不如直白点,你到底图什么你直说,我改便是了。” “洛姑娘娇俏可爱,医术精湛,我看姑娘哪里都好,没什么要改的。” 赵珏自来笑脸示人,不同于闫霜行的谦恭有礼,他的笑是骨子里带来的上位者的自信。 “我听着那么不信呢。我不懂你们这些人的弯弯绕绕,只想过自己行医看病的小日子。麻烦殿下高抬贵手,放我一码。想随侍殿下左右的人多的是,刚刚那位周二小姐,正想着法子要您看见她,您何必总是同我过不去。” 洛落觉着这笑同戏台子上那些个一层层油彩抹出来的花脸一样,厚重且油腻,让人看不透这油彩背后真实的喜怒哀乐。 “洛姑娘没想到的还有很多?” 赵珏看着洛落,眼神幽深,洛落看不懂里面的喜怒。 “比如?”洛落反问。 “比如我只认识洛大夫,以后我这里就只有罗大夫,今日来也是来找洛大夫给我诊脉的。” 说着,赵珏向洛落靠近一步,身上浓厚德龙涎香气直扑洛落的鼻子。 “既然只是来看病,不如请公子移步对面医馆,这灯笼铺子,毕竟不是看病的地方。” 闫霜行笑着走进蒋家铺子。 “公子,好久不见。” 赵珏看了眼闫霜行,再看上一眼洛落,嘴角不由微微勾起,“有意思。好去医馆。” 洛落接了闫霜行递来的眼神,乖巧的跟在他身后,迈步出了灯笼铺。 门外徐半仙将阿墨按在身后,阿墨眼神焦急却愣是不能上前半步。 有方斋里,赵珏坐在洛落对面,看着对面眉头紧皱的女大夫,表情很是愉悦。 洛落将他的手放开,又看过他略带青黑的下眼圈。 “这毒......这病应当是好了的,只是我学艺不精,实在摸不出来这身体虚弱的缘由何在?还望公子赎罪。” “无妨,毕竟诸多经年的老大夫也没查出来根源所在,不怪你。” 赵珏摆摆手,倒是没有进一步为难洛落。 闫霜行陪侍一旁,见洛落诊不出来,眉头不由跳了跳。 “既然这病已经大好,想来自是不需要大夫在陪侍左右,这小洛大夫毕竟是个姑娘家,不易四处奔波,还是呆着鄢陵为好” “叫我林珏就是了,闫老板同我也是老熟人了,不必如此生疏。不知闫老板这话是替谁说的呢?” 赵珏倒是很好奇,这闫霜行能为祝家做到什么份上。 “替我那亡妻说的,也是替我那远在京都的老丈人说的。” 闫霜行依旧温文有礼却是丝毫不见退让。 一时之间,闫霜行与赵珏具是笑着看向对方,互不相让。 “今日八月十五,我孤身到了这鄢陵,不知闫老板可有空陪我喝上两杯。大夫的事儿以后再说,也不急。” 赵珏起身笑言,算是先退了一步。 “中秋佳节自当对月把酒,今晚我打算在福满楼摆上一桌,届时静候林公子大驾。” 闫霜行温和有礼,不卑不亢。 “好,在下一定准时赴约。” 赵珏扫了眼有方斋内,医治有方的大字牌匾,笑着离开。 门外,贾正道弯着腰凑到赵珏身旁随在右后。 “主子,刚刚那位姑娘是城中乾和祥的当家人,眼下这乾和祥正与李鹤年开的福满楼在打对台。” “李鹤年,”赵珏脚步顿了顿,“闫霜行也在,还有谁在,我记得这鄢陵太守是程砚,他与英国公可是交情不错。” “主子英明,确实是早先花萼楼的舞娘李鹤娘,她对外说自己从良了,私底下咱们也不知道她跟祝家还有没有来往。” 第七十一章 一盘好棋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贾正道弯着腰继续回话。 “还有谁跟着?” “祝辛,二小姐自小的贴身侍卫。哦,对了,还有程大人的独女程幼墨现在是医馆的账房。” 赵珏勾勾嘴角又是邪魅一笑,“这棋下的妙啊,我还没落脚,这里的局便布了个差不多。我身上这毒,也不知道他们家布了多久。” “这......主子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贾正道的眼皮子自来灵活的很,赵珏不过脸色微变,他这边立刻便知道要如何装乖卖好。 另一边,有方斋里,洛落看着赵珏离开的背影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姐夫你来的真及时,这种打又打不得,撵又撵不走的人,我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蒋公子去福满楼找祝辛,正好让我撞见了,我与他毕竟打过一些交道,要比祝辛好说话一些。” 闫霜行笑了笑,接着说道,“今日你们晚上就不要去福满楼了,程姑娘早点回去毕竟中秋,多陪陪程大人,灯笼铺子势必要忙的很蒋公子估计也不得空。徐老神仙.......” 徐半仙捋着胡须接过话头,“我今日与人约了酒,就不陪你们这些个小孩子玩了。” “那老神仙若是想喝什么酒,我提前派人送去。” 闫霜行见徐半仙自有安排,温和笑笑。 徐半仙拍拍他的肩膀,很是欣慰,“小子果然有眼力,放心,老夫绝对不跟你客气。” 说罢,徐半仙便捋着胡子,自顾自的出去将自己的算卦摊子收了起来。 见众人皆被闫霜行支开,洛落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她凑到闫霜行身旁压低嗓子,“姐夫,这是为何?” “我们躲的太子远远的去吃一顿不成吗?” 闫霜行笑着摇头,“太子多疑。” 太子多疑,若她与这些人走的太近,有可能连累无辜。 夜里,洛落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之上那一轮又大又圆的玉盘,心里从未有过的孤独感渐渐多了起来。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自己一个人过中秋,好想吃姐姐做的豆沙月饼,不要吃五仁的,也不知道狗子这些日子长高了没有,祝祈这名字叫着可真不习惯。爹也是,没有我在家,想来他应该心情好很多吧。” 洛落对着圆月,双手托腮,喃喃自语。 一阵淡淡的食物的香气,细细慢慢浸润肺腑,冲淡洛落心里的孤寂。 “祝辛,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洛落抬头,正见着提着食盒的祝辛翻入院内。 “闫老板向鹤娘求得请,让我今日早些回来。” 祝辛笑得两个酒窝深深。 “姐夫,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周道。” 洛落眉眼弯弯,接过祝辛手中的食盒,想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好吃的。 “山腰红枣糕,醋溜鱼丸,白灼虾仁,都是我爱吃的。” 洛落一样一样的将食盒中的食物放到院中的石桌上,唇边微笑的弧度越来越大。 祝辛替她将碗筷摆好,“还有豆沙月饼,我特意多做了些,给鹤娘与闫公子都留了些。临走鹤娘说要给你装上些五仁的,我知你不爱吃,便推拒了。” 洛落咬过一口松软香甜的月饼,眯着眼睛,一脸享受,“还是你懂我,还是豆沙的好吃,五仁这种怪味我是打死也吃不来。” 祝辛看着洛落吃的开心,脸上的酒窝更是深上了几分。 只是,想着他傍晚离开酒楼时,见到的那个人影,忍不住又是一阵担心。 “我走的时候,看到了贾正道,还有......太子殿下。” 洛落吃月饼的动作顿了顿,复又接着吃起来。 “他下午来过医馆了,说了,以后不会再让我跟他回京城了。” “卑职觉得,太子不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 祝辛与洛落郑重其事讲述事情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会改变自称。 洛落委实不喜欢,他如此自称,遂放下手中的月饼,拧着眉头看向他。 “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在这里没有侍卫和小姐。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今日中秋,咱们总要好好吃过这顿饭,不能因为不相干的人,便连节都不过了。” 祝辛压下心中的担忧,点点头,“好。先吃饭,尝尝这个山药红枣糕,我可是头一次做,不知道做的有没有大小姐好吃。” 说着,祝辛将一块香气奄奄的山药红枣糕夹到洛落的碗里。 山药软糯,枣香浓郁。 “好吃,好吃,跟我姐姐做的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却各有各的好滋味。” 见洛落吃的开心,祝辛心里的担忧也放了一放。 其实祝辛的担忧,洛落心里也有,只是她想躲了一时算一时。 只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总要看看对方的动静,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听墙角,是最好不过的法子。 祝辛与洛落熟门熟路的翻进福满楼,摸到赵珏所在雅间的隔壁。 雅间里,闫霜行与赵珏推杯换盏,李鹤年陪侍左右。 “我倒是没想到,这小小的鄢陵竟然还能让我见到林公子呢,早先林公子可是我们花萼楼第一名妓董相思的贵客,奴家想见上林公子一面都是难呢。那会儿我们这些个小姐妹,谁不羡慕相思姐姐的好福分。” 李鹤年举着酒杯咯咯娇笑。 “都是当年旧事,不提也罢,毕竟相思她可没有你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 赵珏客气回去,却也暗暗提醒李鹤年旧事勿提。 “啊呦,是我的不是,我自罚一杯。” 李鹤年忙不迭连连道歉。 闫霜行替赵珏将酒杯满上,“听洛大夫说,公子身体已经大好,闫某先在这里恭喜公子福寿安康。” 英国公的假女婿,也是个妙人,早年明州毁堤淹田的事儿,让他险些家破人亡,竟然凭着这莫名其妙的一桩**,东山再起。 早两日,赵珏听下面的人回报,这明州茶园大半都入了此人手中。这样的人最好能为自己所用,如若不然...... “闫先生客气,这一杯你我共饮,权当我谢过今日闫先生的招待。” “当不得,当不得。” 闫霜行与赵珏一同举杯。 第七十二章 邪魅一笑(上架,此章发糖 求订阅)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隔壁雅间里,洛落与祝辛,听着二人你来我往。 “这些个话,说的费心,听着费力,真是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洛落听得心累,撇撇嘴巴发出一声牢骚。 祝辛将耳朵紧紧靠在墙上,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压低嗓音。 “闫老板,这是在想着法子让太子早日离开鄢陵........” 祝辛这话正说着一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周二小姐,您这,你别为难小的呀,小的真不知道您找的是哪位白衣公子?” 门外传来周樱雪上楼的重重脚步声。 “我打听过了,那位白衣公子,进了你们的酒楼,难不成你们这福满楼还是家黑店,人进来就能没了。” 没有刻意压着的嗓子少了白日里的娇媚,多了几分藏不住的粗砾。 听着外面周樱雪挨着雅间大力推门的声音。 洛落与祝辛具是一惊,然而环视雅间,能藏人的地方只有...... 窗外! 说是迟那时快,洛落与祝辛刚刚翻过窗户,便听到哐当一声。 窗外的风因着这一下对流,将周樱雪一身白衣吹的猎猎飞起,她手肘上造型诡异的飘带险些打到她脸上。 “你们这雅间怎么都不关窗户的,这样的服务,这酒楼早晚要关门,想赢我简直痴心妄想。” 这话语太过尖酸刻薄,本还在一旁陪着笑的伙计,此时也忍不住拉下脸来。 “哟,周家妹子这话说的,一阵风吹着你,你就能定个输赢,你什么时候兼了这判官的职位,竟能张嘴定生死了。” 李鹤年扭着细腰,摇着帕子从隔壁雅间晃出来,身后是一同出来看戏的赵珏与闫霜行。 看见李鹤年身后的二人,周樱雪眼睛一亮。 白衣公子,风雅依旧,刀削面容,邪魅一笑。 另外一位灰色圆领衣服的长的也好看,温文尔雅,这样的长相气质不就是标准的古偶男二嘛,这一定就是她的男二了。 周樱雪看着眼前二人,脑子里已经将自己与二人的爱恨情仇走了个遍。 不过她自己更吃邪魅一笑这一挂的,所以...... “喂,那个说与我有缘的,我觉得这缘分等不得,我就来找你了。” 周樱雪太过想端着自己,于是她的语气中难免就有了些盛气凌人。 敢直接对着赵珏喊喂的人,上一个,坟头草已经两丈高了。 闫霜行与李鹤年很有默契的一步退开,将赵珏露在这位周二小姐的目光之中。 这目光灼灼,让赵珏内心里被冒犯的感觉愈发明显。 “这位,周二姑娘,我.....不叫喂。在下林珏,字知慎。” 赵珏压着心中的怒火,勾起嘴角眼中没有半分笑意。 这笑落在周樱雪眼中,那就是标准的邪魅一笑,她的心简直如忽然如了林间的小鹿,四处乱跳。 窗沿之下,洛落与祝辛刚刚躲的匆忙,两人这会儿以诡异的姿势藏在窗沿之下,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祝辛只觉得,洛落头顶柔软的头发,蹭在他的下巴上痒的厉害。 洛落蹭着祝辛的胸膛,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将她的脸烫的通红。 雅间门口,赵珏看着眼前这个对着他都快要流出口水的女人,心里的腻烦一点点的攀升。 “主动来的,应当不得缘分二字。不过我倒想听听,周姑娘这么急着找我到底是为什么?” “我想见你,自然就等不得。我喜欢你,是你的荣幸,现在,我邀请你陪我游湖看灯,你不许拒绝。” 一袭白衣,身上绑满白色飘带的周樱雪扬起格外尖锐的下巴。 “可我不认识你。” 赵珏面色不变。 “我叫周樱雪,樱花如雪飘落的樱雪。你以后就叫我樱雪,还有你以后不许来福满楼吃饭。” 赵珏睨一眼旁边白眼要翻上天的李鹤年,点了点头,“好,我应了樱雪姑娘的约,那是现在就走吗?” “奴家恭送林公子,”李鹤年娇娇念上一句,却并未上前一步。 同周围人一起看着林珏随着周樱雪离开,贾正道颠着步子,匆忙跟上。 听着周樱雪等人终于离开,洛落颤抖着将已经被窝的有些发麻的手臂伸出窗沿。 “鹤娘啊,救命啊,快来帮忙。” 听到动静的李鹤年,赶忙跑向窗台看个究竟。 这一冒头便看到窗沿下蹲着一对姿势诡异的倒霉鸳鸯。 “这是怎么搞的,听个墙角竟然将自己挂在窗沿下上不来了?” 李鹤年老实不客气的取笑道。 “你先别笑了,我这半边身子都麻的使不上劲了。” 洛落语气焦急的打断她,不停催促。 闫霜行憋着笑走进雅间,“鹤娘还是先把她拉上来吧。” “啊呀,你慢点,我头发缠祝辛簪子上了。” 李鹤年一把捞的猛了些,洛落一个不留神,竟将自己的发髻蹭上了祝辛的发簪。 “那我是救你还是不救呀?” 李鹤年伸手又够不到蹲的有些远的祝辛,一时间左右为难。 洛落一只手紧紧抓着李鹤年的手不放,一手摸上自己的头顶。 “你等等啊,你等等,我在想法子了,马上就解开了。” 被洛落挂住的祝辛,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口,生怕自己一个脚下不稳,连累洛落同自己一起摔下去,可他也不敢靠太近,又生怕自己靠的近了,冒犯到洛落。 头发太过调皮,紧紧绕在发簪子上,无论洛落如何挣扎就是解不开。 洛落心里发了恼,银牙一咬,摸上头上的银簪,“算了不解了。” 手指一个使劲,少女头上的银簪被她大力拔了出来。 三千青丝纷纷滑落,发间花香沁入祝辛的心脾。 发丝如纱帐,将洛落与祝辛罩在其中,二人气息交缠,氛围旖旎。 忽然一阵凉风吹过,青丝飘散。洛落被李鹤年一把拽进了窗内。 这阵风也将祝辛心头的旖旎吹散。 祝辛稳了稳心神,伸展蹲到发麻的腿脚,随即翻身进入雅间。 “这周樱雪可真是横的可以,她这猛的一推门,可是害的我一阵好躲。” 洛落理着自己的头发抱怨道。 “也怪你,但凡你提前同我说上一声都不至阿于此,想来让这个臭小子沾了不少便宜。” 李鹤年剜一眼祝辛,调笑道。 第七十三章 脑补过度(笑料扎堆,求个订阅 二更)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鹤娘,你可别胡说。”祝辛听到此话,瞬间黑了脸。 眼见祝辛脸色不好,李鹤年乐得越发开心,“呦这是恼了我呀,我先向小八赔个不是。” 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可李鹤年这表现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 祝辛正了正神色,话语异常客气,“东家,你知道你为何在这人气上赢不过周家二小姐吗?” 李鹤年见他认真,也收了玩笑的神色,“为何?” “你败就败在这张嘴上。” 祝辛微微笑道。 “你。”这一句憋的李鹤年一时竟然还不上嘴。 洛落理了半响终于将头发理通顺,只是眼下一时半会却不好仔细梳妆。 环顾四下,桌子上的筷子吸引了她的目光。 发丝缠绕,筷子一插,一个简单利落的发髻端端正正立在洛落的头上。 “姐夫、鹤娘,我对太子这一次微服出行,有太多不放心,我总觉得他心怀不轨。现下我想去继续盯着他。” “我陪你一同去。”祝辛立时开口。 洛落看着他重重点头,“好。” 闫霜行看着筷子绾发的洛落一时竟然有些愣神。 洛落只得再轻声叫他一叫,“姐夫,我这就走了啊。” “啊,哦,”闫霜行堪堪回神,“去吧,万事小心。” 那筷子绾发的姿势,与她太过相像。这个她便是,那个刻在牌位上的名字祝冬葵。 记忆里,哪一日雨后,桃花随风簌簌而下,连廊之下竹筷绾发的她与他对坐手谈。 闫霜行不记得那一局是输是赢,只记得她心思机敏最善布局,只记得她随手拿起筷子将头发挽起的情形,只记得那一院子纷纷而下的桃花雨。 直到洛落与祝辛离开,闫霜行整个人还是一副神游的状态。 “闫老板~,东家~,醒醒,人走了。” 李鹤年伸手在闫霜行面前晃了晃。私下没人的时候,李鹤年还是习惯如在明州金庭春时一样,将闫霜行唤做东家。 闫霜行回过神,见周围已经没了人,脸上那一抹时常出现的笑容便隐了去。 “麻烦鹤娘送几壶桃花酿到我房里去。酒钱先记在账上。” 闫霜行嘱咐完这一句,便背着手抬步离开。 李鹤年看着他那略显孤寂的背影,无奈摇头,“借酒消愁,酒哪里消的了愁。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有情月常圆。” 月光如水,从洛落跳进来的那扇窗子里,洒了雅间一室的银亮。 李鹤年来在窗边,抬头望向空中那一轮亮的有些晃人的明月。 “你自己圆着吧,就别出现惹人恼了。” 说完,啪的一声,将窗子紧紧关住。 祝辛与洛落赶到乾和祥附近的时候,正见着周樱雪指挥着下人抬着火炉子,往太白池的方向去。 “这扛着个炉子是要做什么,去湖边,难不成他们要钓了鱼现烤来吃。” 洛落看着这阵仗,满脑子竖起小问号。 “应当不是,我看着那些下人还有抱着肉与蔬菜的。” 祝辛仔细观察一番,认真分析。 “每次看周二小姐,咱俩都是偷偷摸摸的。我本来心里多少还觉着有些不好意思,可这周二小姐也是有意思,每次看她,她总是能搞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说着洛落就要颠着脚往前凑。 祝辛却将洛落拦在身后,“小心行事,你看周围,随行护卫的可不在少数。万不可轻举妄动。” 洛落抬头,只见四周房檐上,鹤臂螳形的黑衣人足有七八个之多。 “没事,咱们混在人群里就是了。” 祝辛点头,二人悄悄在人群众掩饰行迹。 太白湖边,虽说不上游人如织,可是前来游湖赏月的人也不在少数。 湖边升起的层层烟火,却将这风雅瞬间打破。 赵珏看着这个围着炭火炉子不停打转的女人,神情越来越冷。他自来爱干净,更是不爱这些个烟熏火燎。 “阿珏,你先坐着,稍等一会儿,我马上烤好了。” 周樱雪让一干下人将东西安置好了之后,便将人都赶了出去,连随身丫鬟也不例外。 这突如其来亲昵的称呼,让赵珏不由愣了愣,“姑娘辛苦。” 但是这毫无情感的四个字,竟然让周樱雪听的一阵心神荡漾。 什么叫低音炮,什么叫冷若冰霜,什么叫霸道总裁,这就是她一见钟情的白衣公子啊。妥妥的,没跑了。 关键是还这么关心她,还怕她辛苦,真的好体贴呀,一定是只对她一个人才这样的。 周樱雪手上不停,捏着嗓子学声娇语软。 “阿珏稍等片刻,马上就好。为了你,怎么样都不会累的呢。” 晚饭没吃多少,尽陪着闫霜行喝了几杯冷酒的赵珏,眼下只觉得酒气上涌,直顶的他有些想吐出去。 洛落与祝辛来的方向正好是下风向,这炭火浓郁的烟味呛的二人险些咳嗽出声。 “她这是请人吃饭呢?还是出来放毒呢?” 祝辛指了指不远处,几个被呛的直翻白眼的暗卫。 “倒是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洛落见他们忍着咳嗽憋的辛苦,看了看风向,福至心灵。 “祝辛,你去上风口等着我,看我搞定这些个小啰啰。” “你打算如何?”祝辛怕她乱来,赶忙伸手将她拦住。 洛落挣开祝辛的手,从袖口里摸出一小截子竹管,竹管中是洛落特制的迷香。 “自然是迷晕他们,方便我们偷听呀。” 说着洛落便拿出火折子,点燃迷香。 迷香裹在问道浓重的缭烟之中,很难察觉。 下风向出接连传来咚咚两声闷响。 天助人事,今日这风打着旋儿的吹。好风可借力,迷药顺风走。 不过半柱迷药,周围这几个暗卫全交待在洛落手里。 “这烧烤的烟也是够呛人的,赵珏那样自来讲究的人也不晓得眼下是个什么表情。” 洛落收回迷烟蹲在祝辛身旁。 祝辛憋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赵珏。 只见赵珏眉头紧皱,时不时边挥一挥袖子将风带来的烟尘驱散。 “好了,快吃吧。”周樱雪抬手摸了下脸上的汗水,将烤好的肉与菜端到赵珏面前。 赵珏举著四顾,看着眼前这些冒着油光的与烟气的时候,不知如何下筷子。 第七十四章 我太难了(三更,求订阅)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贾正道看见周樱雪拿起一串烤肉便要往赵珏手里塞,一个猛子扑过去将食物截住。 “不忙,不忙,我家公子规矩大,这吃饭前要检视。” “这是我现烤现做的,有什么好检视的。” 往日总是面若冰霜的周樱雪,此时竟然带出一副小女儿姿态。 躲在灌木从后面的洛落不由得啧啧摇头,“我本以为这姑娘会多少有些面瘫,没想到她其实是看人下菜碟,好几副面孔呢。” “只是她这副面孔却未必能入得了那位大人的眼。” 听了洛落的吐槽,祝辛不由的笑着摇头。 此时面若冰霜还是用来形容赵珏更为恰当。 他冷着脸看贾正道替他将每一样菜食都试过,皱着眉头夹起一块,却犹豫半天没有下口。 “你这样吃不对,我来教你。这撸串呢,重点在个撸字。” 周樱雪说着,便拿起筷子将几片烤肉,并着烤土豆,烤白菜一起拨到赵琛的碗碟里。 赵珏豫半响终是夹起一块。 油腻的烟火气在瞬间充满口腔,让因身体不适,自来口味清淡的赵珏被呛的猛咳了出来。 一旁的贾正道见势不好,忙替赵珏拍背顺气。 听着这一阵阵的咳嗽声,洛落瘪嘴摇头,“牵着肺管子咳,他是沾不得这样油重烟大的食物。” 周樱雪给赵珏递上一杯自制的凉茶,“公子喝上一口,我保证会好上许多。” 这一口凉茶总算是让赵珏缓了过来。 “让周姑娘见笑了。” 赵珏垂了眉眼遮盖住眼中的不悦与恼怒。 “不会,不会。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你就把我辛辛苦苦给你烤的这些全都吃掉吧。” 周樱雪扬了扬下巴,将娇蛮之态做了个十成二十,委实有些过了。 赵珏将筷子放下,示意贾正道离的远些。 “不知道,今晚除了吃烧烤,姑娘还有什么别的安排。” “有很多,”周樱雪忙不迭的点头,“我还想跟你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谈理想。” “那不知,姑娘的理想是什么。” 周樱雪咬咬嘴唇,心下思索,第一印象很重要,善良的女主最吃香。 “我的理想,就是把乾和祥开遍天下,让所有吃不上肉的人,都能敞开了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姑娘志向高远,林某佩服。”赵珏嘴角微抬,不显喜怒。 “我还有很多别的理想呢。” 周樱雪站起来双手叉腰。 “我,周樱雪要嫁给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最好,要如何好。姑娘找我,可是因为我便是这最好。” 赵珏勾勾嘴角,笑的三分玩味。 周樱雪回头本要应他,却见赵珏面前的烧烤并没有动筷的痕迹。 “你先吃,你吃完这个,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大秘密,是什么秘密?” “不说,你吃完,我才能说。” 赵珏皱着眉头又填了几块烤肉下到胃里。 “现在可以说了吗?” “这秘密就是.......你是我目前见过长的最好的,其他的你要跟我说说,我才好做比较。” 这套话的招数太过低劣,赵珏笑了笑却没有拒绝。 “说来不怕周姑娘笑话,我在家中不过是一名庶子,我父亲的儿子多,我并不起眼。且我母亲去的又早.........” 赵珏一面说,一面观察周樱雪,只见她神情逐渐露出些嫌弃。 “只是,我家几个嫡子都福薄,早早的便都去了,数来数去,竟轮到我最大,所以这份家业便压在了我头上。” 赵珏看着周樱雪脸上不时流露出的表情,心里也在给这个姑娘做着评价。 看似胸怀大志,实则胸无点墨,浅薄的一目了然,不过倒是一枚可以用来搅乱这鄢陵的一颗好棋子。 可以用,不妨先给些甜头。 “那公子现下应该很辛苦吧。” 周樱雪一脸关切地问道。 “我自小身子不好,最近一直在路上颠簸.......让姑娘看笑话了。” 赵珏假惺惺的咳嗽上几声。 周樱雪用刚刚摸过炭火略带黑灰的手拍向赵珏的肩膀,只是尚未碰到赵珏,就被对方一个不经意的闪身躲开了。 周樱雪呆愣片刻倒也没太过在意,“你呢,就应该多吃肉,你将我今日烤的这些肉都吃光了,一定会立马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说着便将那一盘已经没了热气的烤肉再度端到赵珏面前。 赵珏强忍着眉头皱在一起的冲动,将盘放回桌上。 “我看着周姑娘的酒楼宾客盈门,不知道姑娘以后有何打算。” 说道此处,周樱雪长叹一口气。 “热闹都是给别人看的,其实我现在一分钱没赚到。” “此话怎讲。” “我低估了竞争的残酷,我独自一个小姑娘扛着这么大的家业,上面有瘫痪在床的老父亲,下面有腿有残疾的长兄,我一个人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还要想尽办法让自家的酒楼在鄢陵有一方立足之地.......我可真是太难了。” 周樱雪说着说着声泪俱下,像是总算能碰到交心的知己,可以让她一吐心中的不快。 灌木丛里,洛落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这周大掌柜的不是让她给气风瘫的吗?她怎么说的好像是她大义凛然似的。” “前两日梁大厨跟我也说过一句,周兴的腿之所以被摔成那副样子怕不是意外。出事那天,他见着周樱雪身边的贴身丫鬟红丝,曾经鬼鬼祟祟去了马厩。” 祝辛一面观察不远处的二人,一面压低声音向洛落讲述,这几日来他探听到的消息。 洛落倒吸一口冷气,“她对至亲之人竟然如此残忍。这怎么好意思用这些来装点她那些微不足道的努力。” 祝辛摇摇头,示意洛落继续看下去。 “一个姑娘撑起门户,当真不易......日子还长,不知以后周姑娘有何打算?” 赵珏却并未给周樱雪太多安慰,只是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周樱雪却脑补出无数的关心与怜爱,一歪头就靠上了赵珏的肩膀。 “我眼下却有一个大难处,福满楼挖走我家好些做了很久的伙计,还与我打擂台,只是他们有程大人罩着,我不能如何。听说太子要来鄢陵,我想.......” 第七十五章 大花脸猫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我想请太子来我这酒楼坐坐,吃顿饭,留个字。有了太子这个名号,福满楼便再不是我的对手。” 周樱雪说着便要依上赵珏的肩膀,看着远处那一轮明月,眼中充满了雄心壮志。 赵珏压下已经浮到嗓子眼的一声冷笑,不动声色的躲开。 “姑娘好志向,定能心想事成。” 与周樱雪几番敷衍,最终脱身的赵珏看了眼灯火通明的福满楼。 “去给我安排一下,就说太子要在鄢陵行辕歇脚。要城中各家酒楼来争一争这给太子做膳食的机会。阵仗给我做的大些。” 贾正道不敢过问缘由,忙不迭的点头承诺,“主子放心,小的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 “程太守要是多言,你想法子按着。要是我在御史台看到他参孤的折子,你的脑袋可就要挪地方了。” 临了,赵珏冷冷地补上一句。 这一晚上窝在草丛里,被烟熏的险些背过去的两人,终于可以钻出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偷听多了果然是要遭报应啊,这周樱雪无心算有心的请太子殿下吃烧烤,差点没把咱俩给呛死在这儿。” 洛落大口呼吸着新鲜的气,想将肺里刚刚吸进去的烟火都排出去。 祝辛没比她好哪儿去,或者说更惨一些,他比洛落高大,烟毕竟还是往上走的,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有了好一层黑灰色。 洛落看一眼祝辛,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的脸,哈哈哈哈。” 祝辛愣了愣,伸手一抹,看着指尖的灰土不由也笑了出来,“啊,这.....”。 摸到自己这一脸的灰土,想来现在自己定是顶了张花猫脸。 “对了,鹤娘那里还是要去给她提个醒,看这样子,太子很可能要有些动作。” 洛落点头,捂着嘴笑出来,“有道理,咱们这就去。顺便你也去她哪儿洗把脸。” 洛落与祝辛来到福满楼的时候,李鹤年正娶了横木想要插门。 只是祝辛甫一露头就遭到了李鹤年的无情嘲笑。 “小八这是去开矿了,还是去刨坟了,好好的一张俊脸,怎么花成了这样。” 李鹤年拄着门栓,笑的险些直不起腰来。 这笑委实有些惊天动地,楼上本以有些醉意的闫霜行,都拎着酒壶出了房门来看热闹。 “你要笑,等我们把话说完再笑,可别听完了笑不出来。” 祝辛自来与李鹤年气场不合,这会儿被她笑的丢了面子,愤愤丢下一句便去往后院洗脸。 洛落将李鹤年拉到正堂中间的桌子上坐下。 “周樱雪与你过不去,你是知道的。” 李鹤年有些愣怔,“她与我过不去也好些日子了。怎么了?” “她今天拉走太子殿下这一出,想来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洛落神情严肃,接着说道。 “瞎猫碰上死耗子?太子殿下?死耗子?小落儿可不能瞎说,骂的过了。” 李鹤年手中香帕一掸,挥的洛落面前一阵香风。 洛落挥手驱散面前这太过浓郁的味道,“她是看上太子美色了,女儿家主动些,就是行为有些出格。她说她眼下的目标就是压过福满楼一头,让乾和祥稳坐鄢陵酒楼魁首的位置。” “鹤娘不可太过大意,太子来者不善。千万小心应对。” 许是喝的有些多,闫霜行虽然眼神清明,可脚下却是一步三晃。 “我这小小的酒楼竟能入的了太子的眼,那可当真是我李鹤年的荣幸,想当年我在花萼楼挂牌的时候,他可是看都不看我一眼呢。” 李鹤年冷哼一声,笑得不屑。 “今时不同往日,我虽然一直不清楚太子到底图我些什么,可我有种预感,他来者不善。” 洛落看着李鹤年神情严肃。 “酒楼对酒楼,女人对女人,佳肴对佳肴,光明正大在这鄢陵城做个局。” 闫霜行许是醉的有些厉害,单手支着头,摇摇欲坠。 李鹤年自己心里清楚,她来这鄢陵城就是这局里的一枚活子,这子只有在棋盘之上才能生,离了这里怕是个死。 思及此处,李鹤年收起脸上的嬉笑,不由的正经起来。 “老娘费了老大的劲才将这客栈开起来,不能让这脑子不正常的丫头片子坏了事儿。” “无妨,小儿之戏,利弊在谋。” 闫霜行迷迷糊糊的说完这句,便咚的一声,一脑袋砸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洛落从袖中摸出醒酒的药丸,递给李鹤年,“这个给他吃了,明天便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很早之前,李鹤年有幸吃过洛落自制的独家解酒药,那一次醒酒让她记忆深刻,她整整清醒了两天,都没有睡意。 见李鹤年表情犹疑,洛落一把将药塞到她的手中,“我这医术,现在可是被我爹与我师父点头承认过的。这药保证没有任何副作用。” “那......那成吧,我就收下了。” 祝辛帮着李鹤年将闫霜行架回客房,放到床上。 房中,窗户未关,凉薄的月关撒了一地,几个酒壶七零八落的散在月光里,颇有一些落拓的意味。 李鹤年扯过被子,替闫霜行草草的盖了盖,便要离开。 “冬...葵....,桃花落了......” 李鹤年与祝辛对视一眼,不由得齐齐摇头叹气。 明月不曾照两乡,却无故人一同赏。 蒋闻礼跟着程大人以来,好处颇多。 好处一,程大人与阿墨之间多了个合适的传话筒。 好处二,医馆多了个长在衙门里的顺风耳。 这不午后,众人休息的功夫。 徐半仙有一搭没一搭的坐在门槛上扇子,阿墨歪在柜台后面小憩,洛落有一下没一下的蹬着药碾子打哈欠。 “大事,大事,天大的事儿。” 蒋闻礼,风风火火冲进医馆。要不是徐半仙反应灵活,险些要被他带翻在地。 “老骗子,你说你一个算命的天天吧自己挂门槛上,是要吓死谁啊。” 蒋闻礼心虚,先开口。 徐半仙的手比他这嘴还快,一扇子就要拍到他头上,却在半道上拐了弯,狠狠打上了蒋闻礼的后背。 “臭小子,自己不长眼,还怪老夫。” 蒋闻礼哎呦一声,叫的好惨。 第七十六章 从心而已 (潇湘精选 推荐加更)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老骗子身手太好,当认怂时得认怂。 “老神仙,老神仙,我今日可是有大事要说。您等我说完行不行。” 想来一路跑的有些急,蒋闻礼躲开徐半仙再度打过来的扇子,给自己倒上一杯茶,便是一通牛饮。 洛落与阿墨一听他咋呼,顿时都来了精神,围坐到木桌旁听个一二。 蒋闻礼一脸神秘指指手中硬壳的批文。 “我刚刚从各个衙门里跑了一圈,替程大人传达手令。” “这里面是什么?” 洛落很是好奇,伸手想要摸下那公文。 却被蒋闻礼一个抬手将公文藏在身后。 “这可是重要机密,我偷偷跟你们说,太子要来鄢陵了。” “这算什么机密,满鄢陵城的人都知道了好吗?因着这事儿,菜价都涨了三回了。” 阿墨一个伸手,从蒋闻礼身后一把将公文抢了过来递给洛落。 “藏什么藏,我自小拿着我爹的公文扔着玩,有什么不能看的。” 洛落将公文翻看来,只见前半截一通骈四俪六将太子九嶷山祭天好一通夸,后半截内容倒是简单,太子行驾落脚鄢陵,因着太子体弱,因此要选厨艺上佳者,去往行辕接驾。 “秀才,你又写错别字了,这个应当是个艺字吧,你这下面怎么直接简写成了个甲乙的乙。” 洛落将公文上的一处指出来。 “哎呀,这个不重要,重要是这厨艺上佳四个字。” 蒋闻礼一把将公文夺回去,小心翼翼抱在怀中。 “你可小心点,姑奶奶,我可没个当太守的爹。” “厨艺上佳,莫不是要比试厨艺,这谁家的厨子被选上了,那他家酒楼必然跟着沾光。” 洛落一拍手,忽然悟道。 “这事儿要是让周家那个脑子构造奇怪的姑娘赢了,怕是要对鹤娘不利啊。” 蒋闻礼神情严肃。 “那你怎么去借此机会到鹤年面前卖个好。” 洛落戳了戳蒋闻礼的肩膀,笑着说道。 蒋闻礼疯狂摇头。 “他怂。” 徐半仙捋着胡子给蒋闻礼盖棺定论。 “读书人的事儿,能叫怂吗,我这我这叫从心。” 阿墨老实不客气的送上嘲笑。 “说到底还不是个怂。” “唉唉唉,别瞎说啊,我消息送到了,我回衙门了,你们跟鹤娘说上一声,小心应对啊,千万记得带上我的名字。” 蒋闻礼揣好公文,与众人郑重交待上一句,便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门,险些将进门来问诊的病人撞个趔趄。 “这书生毛毛糙糙的,跟了程大人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没个长进。” 徐半仙不住摇头。 阿墨倒是担心另外一件事儿。 “城里数得上名号的酒楼不少,但是手艺拔尖的主厨却不多,无非就是乾和祥的两位大厨,一位是跟了李鹤年的梁九斤,另一位则是一直被梁九斤压着的钱有才。真要是比试,最后很可能就是这两位师父打擂台了。” “本来乾和祥与福满楼就有那么些明争暗斗的意思。这下好了这矛盾直接摆到台面上来了。” 洛落与阿墨对望一眼,不由同时长叹一声。 “老头子觉得这是个好事儿。” 徐半仙,举着杯茶,品得啧啧有声。 “老神仙,你怎么看?” “我呀,看戏!” 徐半仙一仰头,将杯中的茶喝了个干净,悠哉悠哉晃回他自己的小摊子上。 是夜,福满楼早早的打了烊。 祝辛、李鹤年、闫霜行、梁九斤,坐在大堂的正中央。 洛落与阿墨做在一旁的桌子上静静喝茶,徐半仙歪在椅子里往嘴里扔花生。 祝辛神情严肃,李鹤年同往日一样没个骨头,闫霜行依旧笑意温和,唯有梁九斤低着头,神情多少有些瑟缩。 “东家,我这人上不了台面,没办法在人前做菜。” “你专心做菜就是了,自当跟在咱们后厨一样,没人看你,大家看的都是你的菜。你这张皱的跟酱瓜似的脸,太子殿下还能看上你不成。” 李鹤年摇着手里的帕子,没将这事儿放心上。 可梁九斤还是缩着肩膀,猛烈摇头,“东家,我是真的上不了台,我这一往人多的地方站,我这手跟腿就打哆嗦,不听使唤。” “其实,梁大厨不用急,这离比试还有几日,不如这几日好好练练。” 祝辛给梁大厨递上一杯茶,出声劝解。 梁大厨接过茶杯,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祝辛,毕竟他也教了祝辛好一段日子了,实在不行,祝辛上场,他在后面给他搭把手便是了。 “从这几日周家那位二小姐的行事来看,她可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要想赢她,不在厨艺的好坏,而在于能不能出奇制胜。” 闫霜行薄唇轻起,声音虽不大,却让全场的人静了下来,等他的下文。 闫霜行起身来回踱起方步,神色格外严肃。 “自助,烧烤,赢就赢在新奇,其实做起来并不难。人对新鲜玩意儿都有着难以遏制的好奇心,太子也是人,必然不能免俗。 只是太子身在皇家,见过的,吃过的,肯定要比平常人多上很多,要想在他面前玩出个奇来,这才是难的地方。 你们看那烧烤,其实做来很容易,不过就是惯常的炙肉,只是让周二小姐,换了种卖法,就引来如此轰动的效果。这才是她所赢之处。 我打算先帮着鹤娘削减乾和祥这独一份的特殊,这样第一印象上周二小姐便不能开场便将鹤娘甩出十丈远,至于这正式比赛的菜怎么做就要看梁师傅与祝辛的了。” “闫老板这天下第一皇商的名头果然是有些东西的,不过三言两语,就将这事情说的透透的。” 阿墨凑到洛落身边压低声音,赞叹道。 毕竟是自家姐夫,洛落不由扬了扬下巴,“那是,毕竟是我爹都交口夸赞的人。” 李鹤年听完闫霜行这一番高见,立时从椅子上支棱起来。 “果然还是老东家厉害。只是奴家尚有一事没想明白。” “鹤娘只管问便是了。” “比试,不是比菜吗,为何” “你觉得太子殿下如此做法是为了比几个菜吗?” 闫霜行哂笑一声。 第七十七章 担忧什么(三更)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我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确实要早做打算。” 李鹤年立时连连点头。 “那不知闫老板,可需要我们帮着做些什么。” 祝辛大致明白闫霜行用意何在,便想着帮上一帮。 闫霜行摆摆手,“我来的那日,便找了铁匠铺子替我将所需用具制好,明日想来便能给我送来了。” “姐夫竟然能这么早就做好安排,真是比徐半仙还能掐会算啊。” 洛落用务必钦佩的眼光往向闫霜行,不住的点头感叹。 闫霜行轻咳一声,笑出来,“这不是什么能掐会算,要算还是徐老神仙厉害。我这不过是一些商场上的雕虫小技,就像你看见天凉了要多备上一些风寒药一样。” “后生,客气了。不过能掐会算,你却是不如我,我给你算过了,你这计划能行。” 徐半仙将最后一粒花生米扔在嘴里,一面嚼的嘎嘣响,一面说道。 “那老神仙能不能给我算算,我这局有没有胜算呀,”李鹤年凑上来,给徐半仙扇一扇凉风。 徐半仙斜着眼睨了李鹤年半响,嘿嘿一笑。 “不算。人老了,经不得折腾,回家睡觉去咯。”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福满楼。 “哎,这个老骗子,有一阵没一阵的,不就是算个命嘛。” 见徐半仙不理自己,李鹤年自觉失了面子,忍不住叉腰骂道。 洛落与祝辛相携而行,朝着医馆走回去。 “太子这身子骨,早先中过一种致命的毒药,所以有些虚不受补。食材之中尽量少些大补的食物。” 洛落回忆着早先给赵珏摸脉的情况,将他的喜好与忌口一样样的说与祝辛听。 “还有,他这口舌之中经常接触药物,对食物味觉的感知,比平常人要迟钝些,但他又进不得味道太过刺激的食物” 洛落掰着手指头,一项一项的同祝辛交待。 祝辛的眉头却随着她的一句句交待,越皱越紧。 终于,祝辛压抑不住心中逐渐焦虑的内心,将心中的烦忧说与洛落听。 “的我都记下了,你可否听我嘱咐几句。” 祝辛听下脚步,定定的看着洛落。 洛落怔了一下,抬头望向身旁这个衣着朴素,可面容却清秀好看的小侍卫。 “你说就是啦,我听着呢。” 看着洛落清透的双眼,祝辛很怕这双眼睛因为诸多俗事失去光泽。 “小姐,深谋远虑我比不上闫老板,只是我有一种直觉,这次厨艺比试未必如看起来这么简单。照蒋闻礼说的,拔的头筹者,要在行辕为太子掌勺,直到太子离开鄢陵。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难不成担心我一个人在家吃不上饭吗?” 洛落托着腮,轻笑一声。 毕竟这比试是当着众人的面举行的,洛落不信,赵珏会赌上自己的名声在这么小的事情上坐手脚。 “那不如,你若真的要随着梁大厨去行辕掌勺,我就去找李鹤年,有她在,应该没事了吧。” “李鹤年,”祝辛不由得眉头一跳。不过有李鹤年在身边确实能少去不少麻烦。 “好,那可说好了,若是我真的没办法回来,你就去找李鹤年。” 祝辛衡量片刻,毕竟李鹤年自己都说了,她是大小姐的人。 “好,我知道了,今日也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着,洛落便打起哈欠,起身往屋子里走去。 祝辛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嘴唇紧紧抿着,酒窝都比往日深了几分。 早上阿墨去医馆开门的时候,直叫路边扬起的灰尘呛的睁不开眼。 阿墨推门,只见徐半仙正在用清水不停洗刷他下颚上那一搓小胡子,洛落也没闲着,此时正挥着抹布擦个不停。 “这两日要净街,准备迎接太子行驾,搞的阵仗确实大了些。” 阿墨从柜台里拿出一块抹布,同洛落一起擦洗起来。 洛落直起身,捶捶自己弯的有些酸麻的后腰。 “何止是阵仗大啊,路边的摊子都不让摆了。早上霍娘子来给我送吃食,说她家的包子摊都让衙役给推了。这不是断人营生嘛。” 徐半仙将自己沾满水的胡子拧干,愤愤补上一句。 “黄毛小子,劳民伤财。” “这事儿,老骗子你倒是没说对。” 阿墨笑了笑,想起昨晚自己爹因着高兴多喝的二两小酒。 “哦?我哪里说的不对。” 徐半仙不由眉毛一挑。 “照常例,太子歇驾鄢陵,户部自有定额拨款。只是这额度历来不够,需要地方补上,补多少就减此地多少税款。太子今年要选厨子,在我爹嘴里那就是浪费民脂民膏,我爹那冗长的弹劾折子都写好了。不过后来我爹将那折子烧了。” 阿墨将抹布放下,做到桌边细细分说起自己听来的消息。 洛落也让她勾起好奇,凑了过来。 “程大人眼里想来容不得沙子,当年他在天牢里写的那封可是连今上都骂了,太子的人是如何说服程大人的?” 阿墨清清嗓子,学着程大人的样子背着手踱起步来。 “太子殿下,是下一任君父,为君者同民父,自当以百姓先。鄢陵比不得明州物埠民丰,比不得定州贸易繁盛,天家行驾若是耗资巨朔,怕是要这鄢陵饿殍边地,百姓遭难呢。” “然后呢,然后呢?” 见阿墨停在当中,洛落不由心急催促。 “书的做甚,讲到关键处偏要停一停。” 徐半仙不耐烦的捋了把还带着水汽的胡子。 “好好好我继续讲。” 阿墨不再装相,将后续事情娓娓道来。 太子身旁的属官贾正道来见程砚,程砚本不欲答应这些个可能劳民伤财的事情。 贾正道便以税收之事做交换,这事儿本就有先例,当年景王的母亲淑妃娘娘去定州省亲时,便免去了定州一年的赋税。 可这一年的赋税哪里是贾正道敢点头的,再说太子不过是来歇脚,也不好与淑妃省亲做一样比较。 贾正道的官威没压过程大人的正气,最后二人你来我往商定,给鄢陵减税半年。 第七十八章 应援太子(一更)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所以程大人就这么答应了?” 洛落问道。 “好事儿。”徐半仙点头评价。 “也是。”洛落跟着点头。 太子行驾进城的哪一日,洛落与各家街坊早早的备好香炉,站在路旁等候。 阿墨伸着脖子好奇张望,“洛落,你说周樱雪在自家门口摆的那个阵仗,会不会入了太子的眼啊。” 不出点幺蛾子,那便不是行事古怪的周二小姐。 早先她找蒋闻礼定灯笼的事儿被蒋闻礼给推了,她便又想出了别的法子。 乾和祥门口,一张硕大的红布异常扎眼。 更扎眼的是这红布上的字:欢迎太子殿下莅临指导。 这布下面还用时鲜的花朵摆出一个奇怪的形状,听一起去看热闹的蒋闻礼说,那叫心型。 洛落当即反驳,人心不长那个样子。 蒋闻礼,一脸你们真没文化的表情,花了半个时辰给洛落解释为什么心型不是人心的形状。 那心上边,还有一行颇为惊世骇俗的字。 “太子殿下勇敢飞,周二姑娘永相随。” 洛落活这么些年,头一次见这么露骨的话。 别说洛落,就是徐半仙活了那么些年头,也是头一次见人将比翼双飞写的如此直白。 阿墨拽拽洛落的衣角,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 “洛落,咱们往乾和祥那边去一点呗,好去看看热闹。” 凑热闹这事儿,徐半仙也从来不居与后。 “丫头,走走,一起去,这么大个热闹可不能错过了。” 说着二人就架起洛落往乾和祥所在的街角凑过去。 想看热闹的当然不止这三人。 李鹤年看着斜对街的那块红布,眉毛是突突直跳。 “我这打眼瞅着,这周二小姐怕不是要与我打擂台,这是要与太子妃、魏良娣打擂台吧。” 闫霜行看了那扎眼的一行字倒是表情轻松,“那不是好事儿一桩,倒是省去你不少麻烦。”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看见那些个花呀,字呀的,会不会觉得,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祝辛同闫霜行一样,看着那行字倒是觉得轻松不少。 自来女人就不好惹,宫里的女人更是不好惹,这东宫里的女人嘛则是顶了天的不好惹。 他只管炒好他的菜,至于太子殿下,只要他不想着带走小姐,祝辛只会与洛落一起搬板凳看戏。 “哐” “哐” “哐” 几声开道的大锣引着黑甲金吾卫进了鄢陵城。 蒋闻礼接了程大人的吩咐,去替他照看阿墨,奈何医馆附近找遍了,也没见到三个人的影子。 “这种时候还乱跑,老的为老不尊,小的上房揭瓦。” 蒋闻礼急得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 还好霍娘子看见了他,好心给他指了路,告诉他三人往乾和祥的方向去了。 “谢过嫂子,我这就去了。” 等蒋闻礼在人群中找到伸着脖子张望的三人时,正好太子的行驾也进到了东市街上。 前方开道打锣的士兵,看见那一排硕大的字,手中的锣锤明显顿了下,那duang的一声都不如其他几声清脆。 压阵的金吾卫队长明显是见过大风浪的,他一个眼神镇住手下已经有些慌乱的开路兵,便打马向着太子的撵轿走去。 虽有纱幔阻隔,却并不妨碍赵珏看见那一块分外扎眼的红布。 赵珏对着卫队长轻轻一摇头,打算装作不见。 奈何周樱雪却不想让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 太子辇轿行过,众人皆是俯首叩拜,唯有周樱雪三扣之后,猛的站起身。 “太子殿下~,我......” 周遭金吾卫反应神速,不等周樱雪将话说完,便高呼一声,“护驾。” 有身手利落的金吾卫立时将周樱雪堵了嘴,绑个结实。 “霍,好身手。”阿墨跪在地上,抬起头来感叹。 “喝,有胆识。”洛落一面张望,一面感慨。 “切,没脑子。”蒋闻礼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鄙视。 “咚,”的一个脑瓜崩打在蒋闻礼脑袋上。 “你原来跟她简直一模一样。”徐半仙老实不客气的评价道。 蒋闻礼指着自己的鼻子愣了愣,“我跟她怎么可能一样。” 辇轿里,赵珏实在不愿意多生事端,只得轻轻抬手,“放了吧。别耽搁。” 一众金吾卫见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姑娘,便听了主子的命令,松开周樱雪。 队伍继续前进。 只是那一声温凉无情的声音,却深深刻在了周樱雪脑子里。 那个声音好熟悉,周樱雪望着渐行渐远的轿子,那道清瘦的声音更是熟悉。 难道这就是她真正的真命天子,她一定是回道上辈子来找自己的宿命姻缘的。 太子吗,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周樱雪在心里暗暗说道。 一张告示贴在了东市的街口,三日后行辕选厨子的消息飞遍了鄢陵城的大街小巷。 各家酒楼均要派人参加。 于此同时一种街边碳烤小吃在鄢陵城中如雨后春笋般流传开来。 这种碳烤小吃,名字简单就叫烤串,吃的方式同周樱雪卖的烧烤自助一样。 只是价格不同,常见的蔬菜一文钱两串,豆腐海货,一文钱一串,若是要吃肉则要两文一串。 虽不能二十文随便吃,但是一文两文的尝个鲜可比去店里排队挤上老半天要方便多了。 这摊子摆的方便,成本也不高,却将乾和祥的生意分走大半。 这烤炉便是闫霜行一早在霍小扇的相公王铁匠处定的铁炉子。 闫霜行免费提供炉子与炭火,但是这钱赚了要分他一半。菜与肉不值什么大钱,闫霜行找来的几家小摊贩本来还犹豫,后来一听这事儿要是成了炉子白送,便纷纷点头。 霍小扇是第一个答应的,她本就只买个早点,下午还有大把的时间,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她自然愿意试试。 傍晚,蒋闻礼晃来医馆的时候,一进门便闻着了那股浓重的烧烤味。 一屋子的药草都遮不住的烧烤味。 “你们这是在铺子里搞BBQ呢?这么大的味儿。” 洛落招呼蒋闻礼一同坐下。 “BBQ,那是什么?这是霍娘子自己做的烤串,她自己调的料,比乾和祥的味道还好。” 第七十九章 黄金鸡排(二更)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霍小娘子可真是人美心善,挨家街坊都给送了不少,知道我这老人家牙口不好,还特意将肉烤的嫩嫩的。你别说,这烤串还真是好吃。” 徐半仙来不及擦他那沾满油光的胡须,才吃完一串,又拿起一串。 蒋闻礼之前为着想与周樱雪同为穿越者而相认,曾偷偷跑到乾和祥去吃过一次自助烧烤。 只是周樱雪的眼睛长在了脑门上,对他不屑一顾。 今日吃这霍娘子送来的烤串,两相比较,周樱雪做的料可比霍娘子差了十万八千里,烧烤的灵魂可是全在这酱上啊。 嘴里的滋味实在是美味,勾的蒋闻礼不由的多吃了几串。 八月二十五,秋高气爽,宜开灶。 太子行辕选厨子的事儿愣生生搞的像是花楼选美,只不过太子选的是菜。 第一轮,要求简单,只要各家拿出自己的拿手菜便好。 参赛的二十家酒楼各有所长,各家大厨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便是菜刀与食材齐飞,油烟与佐料共舞。 周樱雪眼下却犯了难,她引以为傲的烧烤,如今变成了路边摊,想要高人一等却是有些难。 “小姐,你看咱们这串是烤还是不烤?” 听不到周樱雪的指令,钱有才此时也有些左右为难。 “烤,现在就烤。你还磨蹭什么,难道等着我来吗?” 周樱雪,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站在灶台旁边。 钱有才其实没什么才,不然他也不能让梁九斤压了好几年都当不上个主厨。还好梁九斤年纪大了,禁不住这二小姐各项规定的折腾,卷铺盖走人了,这才轮到他有出头之日。 可周二小姐手底下的日子那是真不好过,虽然这烧烤简单,可她的那些个规章条列折腾死人,她还天天倡导什么狼性文化,底下这帮小崽子,整日嗷嗷的看着他,随时想要取而代之。 钱有才颇有些为难的摸摸自己肚子上的肉,“那二小姐,麻烦您让让,我现在就烤。” 这边灶台上小小的争执,被不远处切豆腐祝辛看在眼里。 闫老板好一招釜底抽薪,这下太子就算是想让周二小姐胜出,也不好太过有失公允。 高汤好料,豆腐细如发丝,引得屏风后的二位娘娘连连夸赞。毫无意外,福满楼拿了第一轮的头筹。 一轮胜出八名,乾和祥排在最后一名。 有一家被淘汰的酒楼大厨,心有不甘,临走时不轻不重的同旁边的人说了句,乾和祥那起子还不如路边的烤串看着好吃,怎么好意思端上台面。 这状若无心,实则恶毒的话,饶是周樱雪反应再迟钝,此时也被刺红了脸。 “小姐。”红丝略有担心的看着她,怕她再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 果然,周樱雪走了两步,拦在拿胖厨子的面前,举手就要一巴掌扇了上去。 胖厨子虽不是练家子,可也是个手脚灵活的人。这一巴掌,没落在脸上,而是被胖厨子捏着手腕拦在半空中。 “明明是个大家小姐,学什么不好,学泼妇打人。小妞的手挺滑溜的,别学些个不成样子的。” 周樱雪被胖厨子调戏,贾正道一看,这姑娘可与自家主子也算有些缘分,虽不知自家主子到底做什么打算,但是眼下不能让她出事情。 贾正道赶忙上前将争执中的二人一把,拉开。 “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这里是行辕,不是你们酒楼后厨。你一个臭掌勺的,如何能在人家小姐面前耍横。” 胖厨子听出来了,这是太子属官明摆着拉偏架,眼下不是争义气的时候,遂冷哼一声,转身随同伴离开。 第二场,八家酒楼以鸡为主料做上一道菜,供贵人品评。 炖鸡、炸鸡、三鲜鸡,各家自有所长,皆有特色。 祝辛听说,原本这一轮是打算用猪肉的,奈何最近猪肉实在是贵的离谱,这花费高过了预算,被程大人一口给否了,无奈只能选了相对便宜一些的鸡肉。 祝辛记得太子这身子不好,宜鲜香,不宜油腻。于是便建议用鸡熬上一锅清汤,做了清水白菜。 周樱雪一如既往想要出奇制胜,用大油炸了腌制的鸡排,厚厚的散上一层胡椒香料,这鸡排出锅的时候,端是一股香气扑鼻。 周樱雪听着周围一片啧啧赞叹之声,嘴角是止不住的上扬。 中厅之上,换了太子织金冕服的赵珏坐于正中,面上具是上位者的威严。 太守程砚陪坐右下,恭谨有节,其下是鄢陵一干文臣守将,虽偶有低声交谈,却并无高声喧哗者。 太子身后,一架屏风之隔坐着太子妃邱凤池与良娣魏雨晴。 一道卤味鸡,味道不错,不过失之普通。 二道烟熏鸡,皮脆柔嫩,不过寻常也可见之。 三道炸鸡排,众人眼前一亮,面糊裹着鸡排两面炸至金黄,这黄金炸鸡排端上来的那一刻,真是整个中厅的座上客都让她勾起了馋虫。 前面两道菜,前来送菜的都是各家的胖厨子带着行辕的侍女。 这第三道菜打头的却是一位一袭形制奇特衣衫的女子,听说是这乾和祥的当家的,不想竟然如此年轻。 今日,周樱雪特意打扮一番。身上的白裙子,是她自己特意设计的。今日这妆面是她花了半个时辰特意画的。 她的眼睛,眼距稍稍有些宽了,眼角往前画上两笔,眉毛画的直上一些,胭脂将樱唇半点,灰粉将琼鼻修的高挺。 一番描画下来,这美人上菜明显要比胖厨子上菜好看许多。 屏风之后,魏良娣压低声音与太子妃邱凤池耳语,“太子妃觉着厅中那女子如何?” “商人之女,有些小聪明。不过入不得厅堂。” 邱凤池自来端庄,行事周全,这不高不低的评价,魏良娣自然听的懂这话外之音。 商人之女登不得高堂,有些小聪明但是根本不够看。 四道清水白菜,只见白菜不见鸡! 梁九斤在人前说话会发怵,于是祝辛被拖出来顶缸。 众人面前一人一个汤盅。 莹白的汤盅里只见清水与白菜,连个鸡的影子都没有。 “这菜,可是跑题了?” 一位坐在下首,满脸络腮胡子的武官大着嗓门问道。 。99中文网 第八十章 跑题了吗(三更)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祝辛酒窝浅浅,温文有礼。 “各位不妨先尝上一口,再做评论不迟。” 众人交换眼神,这汤闻着味道清淡,确实要尝过才好下定论。 贾正道替赵珏试过汤水,将汤盅放在赵珏面前。 刚刚那道黄金鸡排确实味道不错,可赵珏的肠胃却经不住那样厚重的油腻。 一勺清汤滑过唇齿只见,将刚刚口中残留的油腻滋味冲洗的一干二净。 温暖的汤水滋润肺腑,将刚刚重油之下,肠胃之中的淤塞之感全部带走。 这汤中没有鸡,可这汤却是一道实打实的的鸡汤。 “这道汤经过文火三滤三煮,取鸡汤之中最清亮最精华之处,加以新鲜的小白菜佐味,这汤中除了一小撮盐之外再无别的调料,所有味道皆来自于那只用来熬汤的鸡。太子殿下,各位大人,想来这道清水白菜,应当不算跑题吧。” 祝辛俯首一礼,笑着开口解释道。 这道汤对于肠胃本就脆弱的赵珏来说再适宜不过,只是若让福满楼稳稳当当的进了最后一轮,却是违背了他本来的意思。 “这黄金鸡排滋味浓厚,清水白菜清淡悠长,各有长处。不知各位觉得如何啊。” 赵珏将筷子放下,淡淡的评论道。 “我是个粗人,这大油大肉我吃的舒爽。” 络腮胡子的武官,更偏爱这大荤的鸡排。 “清淡却余韵悠长,做人亦当如是,淡泊如君子,品格自高洁。” 程砚将清汤细细品过,不由晃着脑袋评价道。 “不知太子妃觉得如何啊?” 赵珏假意转向屏风,想让自己显得公正些。 只是这太子妃三个字说出口,却让站在下首的周樱雪白了脸色。 刚刚她上前来时,行礼过后与上首之人的目光相碰的那一刻,周樱雪觉得自己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一眼万年。 只那一眼,她为他而来,若能与他执手,便不虚此生。 可那一声太子妃,将她刚刚升起的美好幻想悉数打破。 他竟然已经有了别人!她不相信!这里一定有什么隐情! 邱凤池应下这一声唤,屏风后,传来一道她温婉的声音。 “这两道菜,各有所长,一道味道浓艳如蔷薇,一道清雅如冬梅。” 赵珏轻轻点头,随即转过身来,“太子妃说的有理,不如就让这两道菜同时胜出吧。明日决赛,再由双方一绝胜负。” 贾正道接到示意,遂上前一步,“福满楼与乾和祥并列第一,明日再战。” 祝辛跪下接旨谢恩。 周樱雪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女子还有一请求,望太子殿下恩准。” 赵珏勾勾嘴角,邪魅一笑,“讲。” “这福满楼与我乾和祥过不去,不是一日两日了,先有她家掌柜李鹤年挖走我家众多经年的活计与大厨,包括眼前这位祝辛,祝大厨原也是我家的帮厨。后有开业时她家同我家打擂台。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明日决赛既是我们两家对决不妨将这赌注压的大一些。” 贾正道看了眼不发一言只是侧耳倾听的赵珏,便转向周樱雪。 “那不知周小姐打算赌上什么呢?” “赌自家酒楼,若是我赢了,福满楼就此关门走人。” “那若是周小姐输了呢?我乾和祥,自此摘了招牌再不在鄢陵营业。” “有魄力,孤自当为你们两家做个见证。” 周樱雪这一闹,正合了赵珏的心意。 福满楼关门,将李鹤年赶回京城,便是坏了英国公的一步大棋。 祝辛与梁九斤回到福满楼,将结果告知等待的众人。 “她是不是有病,她是不是有病啊,她家百年的招牌不想要,别拉着我下水啊。我不过是个小本买卖,周樱雪何至于把人往死路上逼。” 这一道消息,让李鹤年气的是直跳脚。 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闫霜行却是二话不说急匆匆便出了酒楼。 “小落儿啊,要不然你再帮姐姐跑一趟,去周家,去好好看看那周樱雪的脑子,这有病就得治啊,这诊金我替她出了。” 李鹤年摇晃着洛落的胳膊,不住哭诉。 洛落被她嚎的脑子嗡嗡的响,只能将她按倒椅子上耐心劝解。 “梁大厨的手艺可比那个什么钱有才好多了,明天咱们一定能赢得,别担心了。” 李鹤年气哼哼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 “老娘是来鄢陵过安稳日子的,眼下这算怎么回事,这是要被人逼着赶出鄢陵城。老娘纵横风月场十几载,如今竟然个黄毛丫头逼迫如斯,心里这口恶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她周樱雪算个什么东西。” “她周樱雪是什么东西,那都不重要,我觉着这是太子在背后推波助澜。” 祝辛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双手抱胸,眉头紧缩。 太子,太子怕是要来坏了这鄢陵的布局,那明日的一场比试,就更不能输了。 “小辛儿,你明日可又信心?” 李鹤年满眼期待的看向祝辛。 祝辛摇摇头。 “明日的主厨是梁大厨,我只是给他大个下手,成败全在他。不过今日周樱雪那一道黄金鸡排确实将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险些败下阵来。只怕明日周二小姐再烧出什么新奇的菜式,那我们怕是真的没什么赢面。” “那倒未必。” 闫霜行,摇着扇子自门外走进来,笑意如春风。 “姐夫,你为何如此肯定?” 洛落疑惑。 闫霜行不急不慢地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 “太子殿下身体不好,今日这鸡排大油,他的身体必定是吃不消的。明日,周二小姐若想出奇制胜,必然也会做一些又油又香的饭食” “那样,太子即便想偏袒周樱雪,他自己的身子也会吃不消的。所以只要我们做上一些清淡爽口的菜肴,必能拔得头筹。” 经由闫霜行这一点拨,祝辛立马心里有了计较。 就像今日这道清水白菜,太子在品尝完了之后,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是做不得假的。 前一道黄金鸡排想来确实让他有些难受,开水白菜汤汁轻薄滋味悠远正是一道解腻的好菜。 只是太子私心里,并不想让福满楼取胜而已。 第八十一章 馋哭了都(爪巴月票加更)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鹤娘放心,周二小姐想赢你,怕是没那么容易。” 祝辛笑的酒窝深深,语气里尽是肯定。 “刚刚我出去时,各家赌坊已经开了盘口。比率是一赔三,你们要是手里有闲钱,不妨前去试试。” 闫霜行话音未落,原本做在一旁听热闹的徐半仙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洛落拽拽祝辛,“你还有多少私房,都拿出来,我把我的身家也全赌上,这回一定能赚不少钱呢。” 祝辛无奈笑笑,“我的钱都放在床边的角柜里,你只管去拿便是了。” 洛落听完点点头,便向外跑,“知道了,我这就去拿。” 李鹤年卷卷手中的帕子,死死盯着祝辛,“臭小子,你到底有没有信心?” 祝辛一脸无辜,言语含糊,“这,明日赌的可是你鹤娘子的牌匾,我自当是不会怠慢的吧。” “老娘这就把棺材本都掏出来,明日要是输了,我可就锤子伺候!” 李鹤年晃晃腰间的明晃晃的铜坠子,步履匆匆赶了出去。 祝辛回头,只见闫霜行还坐在原处悠哉悠哉地喝茶。 “闫老板不去吗?” “不去。” 闫霜行淡定从容。 “为何?” 祝辛心下疑惑。 闫霜行缓缓饮上一口茶水,薄唇轻启,“这盘口就是我开的。” 翌日,行辕观澜阁。 阁外临时搭起两座灶台,阁内太子带着两位内眷,与鄢陵几位耆老与地方官分列而坐。 赵珏这会儿坐在上首,单手扶额,脑门偏疼。 原因无他,昨晚他与周樱雪见了一面。 本来不过是贾正道传一句话的事儿,周樱雪死活闹着要见他一面。 女人对他而言从来不过是棋子而已,就像邱家的权势,魏雨晴的情报。 眼下还不到将这周樱雪弃了地步,赵珏只能勉为其难,见上一见。 只是昨晚那一面,现在赵珏回想起来,都颇为头疼。 那女人见面之后,抱着他便是一顿哭诉,仿若他是那负了她的薄幸人。 思及周樱雪问他那一句,“你为何会娶太子妃?” 他答,“太子妃出身高门,家族显赫”不过很正常的一句话。 周樱雪立时抱住他,说什么我知道上位者多有不易,你的婚姻不过是一场权利的交换,没有爱情的温暖 鸡同鸭讲不过如此。 “请二位主厨入位。” 贾正道于厅前的一声吼,将神游天外的赵珏给喊回了神。 乾和祥这边是周樱雪与钱有才。 福满楼这边却是祝辛一个人。 原因是梁九斤早上紧张过度,又是高烧又是窜稀,就算是洛落给他扎针吃药治好了表征,他也赖在床上哼哼唧唧就是不肯前来。 李鹤年帕子一挥,一脸深情的望向祝辛,不待她开口,祝辛很是自觉的来了行辕。 “今日这场比试也简单,题目为一以贯之。双方自解,限时一个时辰,做出三菜一汤。” 周樱雪看了看身旁这一应俱全的材料,目光定在那些个大大小小的虾子上。 清蒸蒜泥大龙虾,油炸天妇罗,麻辣小龙虾,再来一道鲜虾罗宋汤。 鲜香浓烈,别出心裁。 祝辛看着周樱雪将辣椒、胡椒等一种香料摆上案头,心下便有了计较。 调料架子上,油盐酱醋茶一应俱全。 去油去香,茶自然是上佳之选。 全茶宴,茶叶熏鸡做一道茶山朝凤,茶叶炖排骨是为茶香龙骨,时蔬与茶叶做一道冷盘青枝绿叶,再是一道茶叶炖乳鸽是为水调歌头。 哐一声锣响,滴露里的沙砾簌簌而下,时间飞逝。 乾和祥那一方,钱有才手起刀落与各色虾线较劲。 祝辛一壶开水,将太平猴魁烫的茶香四溢。 饭未上桌,厅内食客已是食指大动。 厅下末位,周夫人与拄着拐杖的周兴坐于右侧,眉头紧皱。李鹤年与洛落靠在左侧,望着祝辛翘首以待。 洛落拉了下李鹤年的红纱衣袖,“鹤娘,你说这对面的周夫人怎么脸上的表情如此凝重。” “百年的老字号,拿来与我这开业没几日的新店做比试,与我虽有不便,但与她则是自降身份。眼下瞧着这是来盯着,若是赢了,她家皆大欢喜,若是输了,那周夫人怕是要耍赖。” “她们若真的不认账,你要如何?” 洛落歪了歪头,接着问道。 “不认就不认呗,赢了就是赚了。你姐夫还说若是对方赖账,他自有安排。” 李鹤年甩甩帕子,很是无所谓。 洛落不由连连点头,“有道理。不过你为何拉着我来。” 李鹤年指指对面周樱雪桌子上那些个香麻重料。 “我怕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把太子给折腾出个三长两短,我可不想被她牵连。” 洛落抬头,只见热火烧油,周樱雪抬手将一盘子香料倒入热油之中。 “唰,”的一声过后,院中香气四溢,浓烈刺鼻。 洛落不由抬头往上首看去。 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茶香缓解了赵珏本来有些疼痛的脑袋,可这会儿忽然喧嚣而来的油腻喷香呛的他眉头再度紧皱。 私心里,赵珏有些期待福满楼那个小侍卫的菜肴,只是周樱雪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输。 滴漏里的沙子只剩下薄薄一层,两方人马也开始忙着摆盘上菜。 “哐,”又是一阵锣响,正午明晃晃的太阳直直的照在贾正道油亮的有些反光的脸上。 “比赛结束,请二位上菜。” 青衣婢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全虾宴用料十足,香味浓厚。 全茶宴清新宜人,茶香悠然。 洛落对着眼前的那碗叫做麻辣小龙虾的菜下了筷子,舌尖发麻,嘴巴被辣的仿佛要喷火。 “这味儿,可是真够有劲儿的。” 李鹤年亦是先对小龙虾下了筷子,这会儿正不住的喝水想要祛除口中的辣意。 上首,赵珏,先将各色虾子试过,顿时口中如同烈火烧过,呛的他喘不过气来。遂舀起一勺茶叶炖鸽子汤,瞬时便解了口中的灼烧感。 在座的各位官员,哪个不是官场人精,眼见太子殿下对这名叫水调歌头的鸽子汤青睐有加,互相一个眼色,这接下来的票怎么投,便有了大概。 贾正道来在厅前。 “烦请各位大人将心中定论写于纸上,交于身旁婢女。” 婢女们鱼贯而入,将各处纸条收回,其中自然也有太子妃、魏良娣与太子殿下的。 第八十二章 孩子还小(白太褂月票加更)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为显示公正,太子妃建议由程大人上前来做个监督,贾正道唱票。 随着一张张票打开了,贾正道的的表情用悬弦欲泣四个字形容毫不为过。 这七八张票里,那张太子笔迹的纸上,明显写着乾和祥,除此之外清一色的福满楼。 若是别人监票,贾正道还敢做个假,可眼下他身旁站着的可是素来以公正著称的程砚。 “福满楼六票,乾和祥一票,福满楼胜。” 贾正道扬声宣读结果,语调里带着哭腔。 李鹤年起身,对着对面的周夫人盈盈下拜,“承让了。不知夫人打算何时摘下牌匾。” 周夫人抬眼,笑意温和有礼,“李掌柜的说笑了。” 这边周夫人话音未落,上首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快叫御医,快叫御医。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可还好?” 贾正道焦急的嗓音于喧闹中格外刺耳。 洛落连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一磕参丸稳住气息,一记银针止住痛感。 “太子殿下肠胃脆弱,经不得这么大油大腻的食物。” 见赵珏已经慢慢清醒,洛落开口对周围的人解释道。 御医赶来,替太子诊过脉,“殿下已经安然无事,只是这大油之物还是少沾为好。” 赵珏皱着眉头挥挥手,“让各位卿家担心了,孤已无大碍,不必小题大做。” 贾正道略有难色地上前禀报,“这结果已出,主子” 赵珏此时胃里火烧火燎,鄢陵这盘棋动不了就先不动,后续官员调动总有法子。他拧着眉头对贾正道点了点头。 “今日比试,乾和祥惜败,福满楼拔得头筹。李掌柜的恭喜啊。” 李鹤年对在场各位大人一一谢过。 “小店开业不久,以后还要各位大人多加关照啊。至于这赌约嘛” 李鹤年盈盈抬眸看向贾正道,“这位大人说可要如何是好呢。” 贾正道颇有些左右为难,一时不知到底该如何开口。 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周樱雪,那姑娘此时已经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周夫人起身走上前来,对着李鹤年郑重其事行了个大礼。 吓得李鹤年连连退了两步,“呦呦呦,可是使不得,说来你也比我年长,可是不敢,只是之前开口立赌约的可是周二小姐,眼下我也是犯难呢。” 赵珏这会儿已经恢复过来,祝落葵这医术应当是得了英国公的真传,这会儿他已经没什么痛感了。 “既然,当初立了赌约,” 周氏上前一步,普通一声双膝跪地,还未开口泪便先掉了下来。 “太子殿下,民妇周李氏,是周樱雪的母亲。今日这赌约是如何也做不得数的。” “哦?”太子唇角微微勾了一勾。 “想来在座的各位也是知道的,周家的二女儿是个傻子,她自小便有这痴傻之症,后来经过洛大夫诊治才恢复了正常。” “即是正常,这赌约如何算不得?” 贾正道眼皮子活,当下便将这问话的职责担在自己身上。 “正常稚儿能牙牙学语,到能独挡一面如何也要十几年的悉心教养,我这女儿从清醒过来,到担起这一家职责也堪堪不过两个月。这两个月如何能做到人情达练,事事精通?” “那你们家为何要将这酒楼的管理之全,悉数交于她?” 贾正道嘴角忍不住抽抽,这说辞太过牵强。 周李氏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泪珠。 “说来惭愧。我家当家的忽然得了风瘫,儿子也出了意外摔折了腿现下还在静养,大女儿已经嫁了。我又要照顾他们父子,实在是分身乏术。无奈只能让小女儿独挡一面,可谁知,她年少无知,竟那自家传承百年的牌匾与人斗气” 赵珏被眼前的妇人哭的心烦,便将这麻烦踢给旁人,“太子妃,这些宅子里的家长里短还是由你来处置吧。” “是殿下。” 一道温婉的女声自屏风后传来。 邱凤池出身世家大族,秉持中正之道,更是常怀仁善之心,用魏雨晴魏良娣的话来评价,那就是一尊行走的活菩萨,除了不得太子殿下的男女之情,哪里都好的很。 “今日全虾宴与全茶宴各有特色,论及滋味全虾宴更为浓烈,但是论及滋养与用心全茶宴无可比拟。既然投票结果已出,福满楼拔得头筹无可非议。往后几日行辕的膳食就要麻烦祝大厨了。” 这一番话公允周到,在场众人无不叹服。 “只是这赌约之事,还是要另当别论。人生在世各有所好,百般滋味必各有爱者。李掌柜的以为如何?” 听话听音,纵横欢场多年的李鹤年,自然也知道进退。 “太子妃说的是,我福满楼自来走的是清汤厚味,与乾和祥本就不同,没必要争个你死我活。大家伙今日想吃文思豆腐了,可以来我这里,明日念着那烧烤了自然也可以去别处,开门做生意,图的便是个和气生财。” 屏风后的人影轻轻点头,“李掌柜的通透。那这赌约之事便就此作罢吧。魏良娣觉得如何?” “太子妃处事公允,并无不妥。毕竟周家的这位小姐,年龄还小,带回家去好好管教便是了。” 太子妃身旁一道纤细的人影恭谨的回复。 赵珏此时只觉得胃里如翻江倒海,只想匆忙了事,“那便依太子妃所言。” 周夫人听到此处赶忙将周樱雪、周兴拉到一处跪下,“谢太子大恩大德。” 行辕门外,秋日的太阳晒的人睁不开眼。 “能耐不大,惹祸的本事倒是不小,你以后便老实在家伺候爹娘,好好尽孝,才不枉爹娘养了你这么多年。” 周兴对着自家这个二妹不如与周韵感情深,加上这些日子的一桩桩一件件,让他对周樱雪厌恶至极。 一句话砸过去,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周樱雪此时依然没有从失败的阴影中回过神了,“为什么啊?到底是哪里错了为什么会这样啊?” 周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百感交集,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女儿,可很多时候她觉得这个女儿又很陌生。 周夫人上前拉起周樱雪的手,叹上一口气,“回家吧。” 第八十三章 吃辣上火(稍后还有一更)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行辕的大门之后,一道穿了青灰文人袍的身影从门后走出来。蒋闻礼看着周家母女渐渐消失于街角。 “怎么会这样,我也想知道怎么会这样?穿越这件事儿或许真的跟书里写的不一样吧。” 其实说是主厨,原本不过就是赵珏设下的局,如今这局摆的不太成功,赵珏捂着隐隐作疼的胃,暂时也不想再动其他的心思,只待以后徐徐图之。 不过借此机会,祝辛倒是与魏雨晴见了一面。 行辕的客房里,祝辛谢过上一次魏雨晴的出手相助。 魏雨晴笑着摆手,“不用如此客气。我应当的,只要国公爷以后念着我这份人情便是了。” “之前去信国公府,国公爷说良娣的人情他记下了。不过还有一事要托付良娣帮忙探问探问?” 祝辛俯首一揖,接着说道。 “哦?何事?” “二小姐的事?” “旧情未了?”魏雨晴用帕子捂着嘴笑道。 祝辛无奈叹气,“你我皆知,不是。” “自然不是,应当是找什么东西。早先有御医说,太子身上仍有一种慢性毒。” “毒?”祝辛不由惊诧。 “这消息瞒的很严实。而且典签司自从归还给今上,那司主令牌便离奇失踪。” 魏雨晴收起笑意,神情严肃。 “这二者可有关联?” 祝辛眉头一紧。 魏雨晴摇头,“这两件事情都太过机密,我不得而知。眼下国公爷被卸了臂膀,人力单薄,想要查也难。” “谢过良娣告知,此事既然与二小姐无关,那我便也不再多问,这便离开。良娣保重。” 魏雨晴淡笑点头,“你自且去吧,这两日朝廷事儿多,太子怕是也不会再为难你。替我向二姑娘带个好。” 祝辛弯身道别,“告辞。” 不过几日的功夫,太子行驾物资齐备,便择一青天吉日张帆去往京城。 借着行辕比试之事,福满楼的声望再上一层楼。 只是乾和祥虽然牌匾没丢却是始终失了口碑。 闫霜行趁机将此事折衷,让乾和祥留下牌匾舍了酒楼,那酒楼就由他买下开了间名为陶然居的茶庄。 乾和祥则搬到了隔壁一座略微小些的酒楼。 如今的鄢陵城,街头巷尾的饕客们无不传着这样一句话。 烈火烹香乾和祥,清汤浓味福满楼。 意思是说呢,若想吃些鲜香麻辣便去乾和祥,保证一锅麻辣小龙虾让你辣个痛快。要是想吃些悠远滋味、功夫菜肴,那必得是福满楼。 周兴跟着周掌柜打理酒楼多年,商业头脑自然也不差,自家妹子搞出来的这些个东西看着新鲜潦草,其实大有可为。 他废除原来自助模式,将辣字做成特色,让原本因为自助亏损不断的乾和祥彻底扭亏为盈。 李鹤年靠在门前的柱子上看着对街热热闹闹的乾和祥,一挥帕子红唇微微勾起,“老娘的生意也不差。” 三两客商看着似乎是第一次来鄢陵,站在福满楼前望着两家酒楼来回犹疑。 李鹤年纤腰一拧,迈步上前。 “哟,几位是要来我们鄢陵落脚吧。我们福满楼可是这鄢陵最有名的酒楼,几位进来坐坐吧。” 美娇娘相迎,自是拒不得,几人遂跟着李鹤年进了福满楼。 有人喜清淡养生,自然也有人喜辣味刺激。 只是辣吃多了,人这肠胃多半容易受不了。 霍小扇的相公王铁匠便格外爱吃那些个辣的,而且越辣吃的越欢实。 “洛大夫,您快给他看看吧,这连着喊了好几天的疼,今日疼的格外厉害。你看看这脸都快比上我那刚刚出炉的包子了。” 有方斋里,霍小扇搀扶着她相公王彪,在洛落面前坐下。 洛落翻看过王铁匠舌苔,检视过他不满血丝的眼睛,再替他细细把过脉。 “王大哥可是觉得肚子上半部分有针扎似的刺痛感?” 王铁匠捂着肚子连连点头,“确实,跟妹子你说的一模一样。” “麻烦霍娘子先将大哥扶到床上,待我先给王大哥止住疼,再未他开上一剂汤药,你们回家慢慢调养。切记吃药的时候,不要吃辣,少些荤腥。” 洛落一面低头写方子,一面吩咐道。 霍小扇连连点头,依言将王彪扶到小床上躺好。 那边洛落用烛火给银针消毒之后,开始施针。 这边霍小扇看着王彪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淡去,便也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阿墨在一旁替她将药材包好,递到她手中。 “嫂子不必太过担心,这两日来看肚子疼的人可多了,都是吃辣吃的。一般情况,几服药下去就生龙活虎了,保证没事。”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洛大夫的医术人品,我都信得过。不过嫂子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霍小扇不再看着洛落那边,转过头与阿墨交谈。 “嫂子有事儿只管说。” 霍小扇瞟了眼斜对街关门许久的陈家鱼肆,嗫嚅半响,开了腔。 “是这么回事儿,不知你跟陈掌柜的还有没有联络。自他走了之后,他那铺子便闲置了下来,我想跟他说一声,让他租给我。我自己的包子摊也赚了一些钱,想开个铺子,便不用每日在外面风吹日晒的。” 阿墨一听,这事儿倒是方便,陈升走时便将钥匙与房契都放在了她处。霍小扇平日与她也多有照顾,租给她也放心。 “这事儿,你问我就行。那铺子东家走时,便将房契与钥匙都给了我。嫂子想租,我租给你便是。” “这感情好,我倒是问对人了。只是不知租金多少?” “三钱吧,嫂子不是外人,我信得过。东家爱干净,嫂子平日爱惜些就是了。” 阿墨想了想,霍小扇这钱赚的不容易,便给了她个很低的价格。 那铺子位置不错,平日人多,铺子也干净宽敞,一般这样的铺子没个五钱、八钱的拿不下来。 “那妹子何时方便,可与我一起去衙门把这契书办一下。” 霍小扇也是爽利,知道这价格就是图个人情。 “嫂子午后收了摊子,方便的时候,来找我便是。” 三钱不多,也是笔收益。就当她替陈升收个老婆本了。 洛落将针依次拔起,王彪的脸上也渐渐有了些许血色。此时已经能自己下地行走了。 。 84番外之周樱雪骂骂咧咧的番外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我叫周樱雪,确切的说,这个身体里的我叫周樱雪,而这个身体的名字则叫做周小草,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命薄如草的小草,我觉得她的父母一定极度的不待见她,不然不会起这么卑贱的名字。 事实证明,我想的没错。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个身体还有个温柔娴雅的名字,她叫周韵。 我穿越了,因为周小草死了,据我判断被她那个恶毒的姐姐周韶用夹竹桃害死的。 看吧恶毒女配,不安好心。 不过没关系,我会替她报仇的,算是报答她让我有重活一世的机会吧。 上一辈子,我很辛苦,大学毕业,自己创业卖过鸡排,卖过烤串,我觉得我会像那个某大毕业卖猪肉的一样,年纪轻轻收入百万。 事实证明能被报道出来的成功都是少数人的成功,而大多数人都像我一样,梦想在每一日的油锅里,被煎炸的稀碎。 不过没关系,我穿越了。在我创业刚刚有起色的时候,我被一辆酒驾的车撞到了这里。 酒后开车,丧尽天良啊! 虽然我睁眼没有看到头发花白的老大夫,但是雕花窗棂和绣花衣袍仍然证明我确实是穿越了。 我很聪明,我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女大夫不安好心,她看的我眼神,就像我在观察每种鸡有何不同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事实证明我没错,以后我的每一次失败都有她在。 第一次,我设计除掉周韶这个白莲花,她将周韶毫发无损的送到钱家。 第二次,我重开乾和祥,她让她那个妖艳贱货一样的朋友跟我唱对台戏。 第三次,我卖烧烤自助,她在我对面卖健胃消食药。 这些都不是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太子!太子帮我竟然是为了她! 对,说到这里我就更气了! 太子!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待我! 我以为我是他的命中注定,不想他却那我当个棋子。 里都是骗人的。 我输了,输在我最熟悉的领域,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想气急败坏,我想冲上去对着太子那张玉树临风却十分伪善的脸狠狠打上一巴掌。 可是我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周兴将我死死按住,他说你不行。 我....不行,我.....真的输了。我所有的努力变成了张牙舞爪的笑话。 甚至我最信任的小丫鬟红丝都出卖了我。 她可是我从周韶那个白莲花手下救下来的呀,她这么可以如此出卖我! 回家后,我大声质问她。 她看着我,表情冰冷,就像我平日里看着她一眼。 她说小姐你很虚伪,你说与我平等,可你却不惜要我出卖贞洁去换了山匪来劫持大小姐,你对我呼来喝去也从来没觉得我会不会难受,你嘴上说这平等,行为上还是那我当作下人。你所谓的狼性文化,说是为了我们这些婢女能够出人头地,可是出人头地之后我们依然是婢女。小姐你真的很虚伪。 所以红丝报复了我,她趁着我炸鸡排的功夫将腌制天罗妇的土霍香换成了外形相似但是药性更加强烈的广藿香。还有,周兴与我娘那边也是她偷着传的消息。 若是以前我一定会狠狠的给她一巴掌。 我是女主,我怎么可能让这样一个丫鬟骑到我头上。 可是现在,我不会了。我输了,我不是女主。 我问我娘要回红丝的卖身契,红丝听到消息连夜便想逃走,以为我要把她卖到窑子去。但是我很聪明,我把她拦住了。 我将卖身契还给了她,消除了她的奴籍。 但是我还是把她赶走了,我不是圣母,我睚眦必报。 红丝走的时候抱着个单薄的小包袱,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她说,夹竹桃枝是我这个傻子自己啃的。 她临走前还对我说,她最讨厌我那个所谓的狼性文化,那段时间她饱受折磨,她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见过狼群。狼凶狠是为了获得食物,吃饱了的狼才有力气拼杀,我那样练她们还不给她们饭吃,她们私底下都想吃了我。 这个红丝真的坏透了,临走还要说这样一番话,让我的心里很不舒服。 红丝走的时候,周兴怕我闹出人命跟在旁边,他听到这句话,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小看我了,我放下了,我也小看了他,他把狼性文化成功嫁接到了古代酒楼管理上。 周兴很大方,我不得不承认他虽然不是个好哥哥,因为他始终都不肯原谅我,但他是个好老板。 他将我原来设计的制度沿袭了下来,但是他将酒楼所有人的薪水都大幅度提高,工资按能力排,谁卖出去的多,谁就发的多。乾和祥成了鄢陵酒楼伙计待遇最好的酒楼。 在他的改革下,酒楼宾客迎门,比我卖自助烧烤的时候还热闹。 哦,对了,现在烧烤也不卖了,因为满大街都是卖烧烤的小摊子。要不是程大人大力整治,严格烧烤摆摊时间,这鄢陵就要变成烧烤之城了。 但是,我错了吗?不,我没有。我只是走错剧情罢了。 其实周韶不坏,她就是太爱管闲事,其实周老爹很好,一直觉得愧对原身这个傻女儿,其实周李氏真的是个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那天我一败涂地,觉得要当场去世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说回家吧。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可靠而温暖。 我本以为这种温暖只能由我的真命天子给我,然而那只是我以为。 我觉得我上一辈子的母亲在这里与我相遇了,她像小时候一样找到迷路的我,对我的贪玩迷路丝毫不责备,只是温柔的对我说回家吧。 再但是,我回家之后就她就把我关了起来,让我认真想想自己哪错了,跟我上辈子的妈一模一样。 她给我找了个识字的小丫鬟,每天给我念女四书。 我很烦躁。 我喜欢看宅斗,不喜欢听女四书。 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想看书,但是没有书,于是我决定自己写书。 就写我与太子殿下的爱恨情仇。 当然古代的字我不会写,可是没关系,小丫鬟会写,我给小丫鬟六四分账。 第一本,冷酷太子俏逃妃,销量一般还不如丫鬟的月钱多。 第二本,冰山太子追萌妻,销量不错,鄢陵城中的大家小姐人手一本。 第三本,霸道太子爱上我,我要跟书坊要求重谈稿费啦。 这天我将书稿仔细包好,带着小丫鬟去往书局。 这一天,天气很好,阳光很好,风儿轻柔的拂过我的发丝。 忽然一道阴影将我带了个趔趄,我重心不稳,手中的书稿四散飞起,一双温柔的扶住我的柳腰。 隔着满天飞舞的纸张,是少年昂扬锋利的眉目与笑意温暖的脸颊,不轻佻,不邪魅,却如阳光般温暖心田。 这才是我隔世而来遇到的白衣少年郎。 “敢问小姐芳名?” “我……我叫周韵。” 第八十五章 陶然茶居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王彪起身,将衣服穿戴整齐,对着洛落俯首一揖,“妹子真是好医术,我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回去好好吃药,休息几日。这也不是大病,不过千万要忌嘴便是了。” 洛落将王彪夫妻送到门口,仔细叮嘱。 王彪与霍小扇二人,连连道谢,相携离开。 霍娘子一向是个干活爽利的人,说要租铺子,第二日下午便来找阿墨要商议出个章程。看看着铺子能不能稍作休整。 今日休工,祝辛不用去福满楼,便帮着洛落在医馆准备药材。 “怎么这会儿了,阿墨还不来?” 祝辛看看已经高起的日头,开口问道。 洛落将需要晾晒的药材一样样的在箩筐上扑好。 “她跟霍娘子去看铺子了,她打算把陈升的铺子租给霍娘子。” “看来霍娘子那个烧烤摊子生意确实不错,竟然都有钱租个铺面扩大买卖了。” 祝辛一面将手里的药材一一分拣,一面笑着说道。 “可不是,不过最赚的还不是他们,你是不知道姐夫赚了多少。” 洛落想起闫霜行买下周家酒楼时的阔气,不由得啧啧感叹。不过感叹完,她又长叹了一口气。 “他赚多少钱,那都不奇怪。只是我忽然明白了我爹当时的担忧。” 祝辛停下手中的活,“担忧?” 洛落掰着手里的药材发出咔咔的响声,“是啊,毕竟当初的事儿,我爹总觉得心有愧疚。不然像姐夫这样的毓秀之才,想娶谁娶不了。” 祝辛却是摇摇头,“那倒不一定,之前在明州,闫老板的处境其实很艰难,就算他担着织造局进贡的差事,可上到宫里的各位贵人、管事公公,下到地方大员缫丝百姓,他哪一样不得顾及。眼下有了国公府的这层关系,他不论是经商还是种田,都要比以前轻松多了。” 洛落对他的这一番解释,有些许赞叹。 “倒也是,可我倒是觉得,要是没有国公府,或许姐夫就不会再出来经商担着这些辛苦了呢。避世而居未尝不是好事一件?就是姐夫一个人,多少还是太过清苦了,也不好。” “一个人不行,可以两个人。” 祝辛想了想,毕竟有些缘分是很难再续的。 有道理,洛落一怔,是啊,姐夫一个人在外奔波颇多辛苦,若是有个能知冷知热的人常伴左右就好了,就像她跟祝辛这样。 不对不对,她跟祝辛这样算什么样啊,姐夫不一样。 “要不,我跟鹤娘商量商量,去找刘媒婆问问有没有合适的?” “好好的去找媒婆做什么?” 闫霜行一袭青竹襕衣,摇着扇子迈进医馆的大门。 “姐夫,你怎么来了?” 洛落见他过来,很是高兴,连忙放下药杵,起身迎接。 闫霜行接过洛落递来的茶杯,笑着在桌边坐下。 “你倒是跟我说说,为何要去找媒婆啊?” 闫霜行的目光在洛落与祝辛二人之间来回梭寻,却并未在二人脸上看出什么羞涩之意。 洛落抿了抿嘴唇,觉得不吐不快。 “我刚刚在跟祝辛说,觉得你一个人太孤单了,想着帮你找个伴。对了,姐夫,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闫霜行不由无奈笑笑,“我已经有了你姐姐了,不需要其他人陪着。” “可她既不能给你洗手作羹汤,也不能陪你四海行商?” “只是这样一个名分,便够了。我不过低贱商贾,如何能配的上国公府的大小姐,倒是国公爷成全了我的奢望。” “可是,”洛落眉头紧拧,还要开口再劝。 闫霜行却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不说这些了。明州的茶园出了些问题,等着我回去处理,我明日就要走了,今日特来同你们道别。” “这么快,明日就走?” 洛落听完不由的一惊。 祝辛放下手中的药材,“那今晚我做两个拿手菜,给闫老板送行。” 闫霜行笑着摇头,“祝辛小兄弟不忙,我这日后断不了要鄢陵明州两头跑,用不着如此客气。” “倒也是,这乾和祥原来的构造还不错,简单整饬便可开业了,想来到时候闫老板怎么也得回来。到时候,这开业庆功宴可是逃不了。” 祝辛掰着手一算,闫霜行应当去不了几日。 “姐夫这茶楼打算叫什么呀?”洛落歪头问道 “陶然居。” 闫霜行笑着答她。“便是做一处品茶斗诗听书的清闲地。” “这个好,鄢陵的说书先生多半在东市里搭地摊,这样的我只在京城见过,这里还没有。” 洛落眉眼弯弯,笑着叫好。 “那我便先祝,闫老板生意兴隆了。” 祝辛说着,起身打拱。 闫霜行摆手,笑着让祝辛坐下。看着眼前同自己说笑地二人,多少有些羡慕。 “先借你们吉言。我也不多留了,这便走了。不知祝辛小兄弟可否方便,送我一送。” 祝辛看了眼洛落,心下迟疑。 洛落却以为闫霜行有事要私下与祝辛交待,便笑着点头。 “这会儿没人,你们只管去吧。若是忙起来,我便把老骗子拉进来帮忙。” “好,那我去去就回。” 祝辛见洛落点头,便起身随闫霜行离开。 闫霜行带着祝辛出了医馆,却没有往福满楼的方向走去,而是沿着护城河徐徐而行。 护城河旁的垂丝柳早已被秋风染成一片浓绿,间或有三两片泛黄早的,这会儿便随着拂过的微风打着旋儿,飘进翻着金鳞的河水里。 这一路走来,闫霜行一言未发。 祝辛自来性子好,便默默陪在他身旁。只是心里却多少有些嘀咕,是不是自己与落落提起找媒婆的事儿,戳到了闫霜行的伤心处。 “你是不是在猜我为何找你出来?” 闫霜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是。”祝辛倒也不隐瞒。 “我与二小姐都希望你身边能多个人陪着。” “替我谢谢洛落,你们两个不用替我操心。这次我能赶的这么巧,也是因为鹤娘给我传信。” 闫霜行于河边驻足,背手而语。 李鹤年,祝辛心里不由一跳,李鹤年是大小姐的人。 难道 。 第八十六章 大碗宽面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我来之前也在猜?为何?” 闫霜行转身看向祝辛,嘴角挂着同往常一样温和有礼的微笑。 “那闫老板猜到了吗?” 祝辛有些担心,担心李鹤年与她背后的人被猜才出。 闫霜行却笑着摇头,“我只看到在这里,洛落很安全,远离京城纷争,身边有你与李鹤年照看着,还有程大人的照拂。我本以为国公爷偏心,牺牲了大女儿冬葵,却将现世安稳给了落葵。” 听到此处,祝辛想替洛落辩白,只是这背后原因却无法宣之于口。 “不过,这背后的原因似乎又有重重纱帘相隔,让我看不透究竟。” “闫老板,国公爷亦是心中有愧” 祝辛踌躇开口,生怕闫霜行真的误会什么。 “国公爷待我不薄,当初我说绝不会利用国公府的名声。到底是那时候,我太过心急,失了分寸。如今我能东山再起,如此轻松的拿到各路茶引,多少还是借了国公爷的光。” 闫霜行目光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将事情内里说的透彻。 “国公爷说,都是一家人” “因为有冬葵,所以才是一家人。替我谢过国公爷,我亦不会辜负他的提携。” 祝辛此时才明了,闫霜行这是劝自己与洛落不要在操心他的婚姻之事,其中牵扯不同往常。 “我倒是很羡慕你,我若能有你这样的机会,必会不顾一切抓住心中之人。” 闫霜行看着有些呆愣的祝辛,眼里是说不出的羡艳。他以前总是顾虑太多,不敢开口,以至于佳人香消玉殒,都没有机会表明心迹。 “我只是个护卫” 祝辛说着慢慢的底下头。 “从你随着她离开京城的那一刻,便不再是个护卫。” 闫霜行笑着拍拍祝辛的肩膀,将这句别有深意的话留给祝辛慢慢品味。 许是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闫霜行何时离开的,祝辛都没有留意到。 不知是谁家灶上烧起了饭食,烟火的气息终于将祝辛勾的回过神思。 “算了,先不想了,与其纠结,还不如想想晚上给小姐做些什么好吃的。” 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陪着小姐,不急慢慢想便是了。 霍小扇平日见洛落与阿墨两个姑娘看店,便对她俩也是多有照顾。 祝辛来不及做早饭,霍小扇每日第一笼出锅的包子里一定有洛落的一份。 阿墨也爽快,铺子交给霍小扇她很放心。 俩人商量妥了,便去衙门将这契书事宜办了个妥当。 九月初一的时候那铺子便挂上了新做的牌匾与长幡。 蒋闻礼站在医馆的门口,看着那迎风招展的长幡,只觉得自己也要迎风凌乱了。 那长幡上写了冗大的四个字大碗宽面。 大碗宽面! 大碗宽面! 他确定一定以及非常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除了当中那个宽字换成了繁体,其他几个字一毛不差。 是谁啊这又是谁啊这个世界到底还有几个穿越的! 蒋闻礼心中发出无数遍的狂吼。 徐半仙送走眼前那个求子的夫人,转过头便看到刚刚就站在医馆门口的蒋闻礼,这会儿表情呲牙咧嘴。 “秀才?”徐半仙怕这小子又翻癔症,遂轻轻叫了一声。 蒋闻礼,呲牙咧嘴,一动不动。 “嘿!”徐半仙在蒋闻礼面前晃晃手掌。 蒋闻礼把他的手扒拉开,目光未动。 徐半仙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小小年纪,太不敬老。 于是他一吹胡子,转身来到蒋闻礼的身后,对着蒋闻礼的屁股,抬腿便是一脚。 “啊呀,我去!” 一个毫无意外的狗吃屎。 围坐在桌边磕瓜子的洛落与阿墨老实不客气的笑得前仰后合。 蒋闻礼掸掸灰尘,气呼呼的往桌子旁边一坐。 “过分!” 对着老骗子,就是愤愤一记眼刀。 “你小子,对着人家小娘子的店铺一瞪就是大半响,那可是有夫之妇,你不过分?” 徐半仙鼻子里轻哼一声,老实不客气的呛回去。 “你,算了,为老不尊。我不跟你说,我跟。” 蒋闻礼颇有自知之明,他这嘴皮子没这老东西溜,他这小身板也扛不住老骗子的揍。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这霍娘子有病。” 洛落愣了愣,“不能啊,前两天王铁匠肚子疼来看病,我顺手给她把了个脉,她身体好的很。” “人家霍娘子人很好,你可别胡说。” 阿墨看着蒋闻礼,略带嫌弃。 蒋闻礼抖着手指,一副很铁不成钢。 “周樱雪那病不是也没诊治出来吗,这个跟那个一模一样。” 洛落不由认真思索,“这么说来,你与周樱雪多少有点相似之处,行为奇怪,语出惊人。确实这病像我是摸不出来。” “可人家霍嫂子跟你可不一样,人家可没当街发疯,指着我叫未婚妻。” 阿墨撇撇嘴,这蒋闻礼不知又发的什么疯,好好的诬陷人家霍嫂子。 蒋闻礼被眼前几个人气的直跳脚。 只好想尽办法解释。 “这就好像,就好像我想想该怎么跟你们说呢。就好像得风寒,有的人就打喷嚏,流鼻涕,还发烧,嗓子疼,但是有的人就只是打个喷嚏。” 这一解释,洛落随即明白过来。 “你是说,这穿越这事儿,同病一样。有的人反应大,就像你与周樱雪。有的人反应小,比如霍娘子。” 果然还是小医仙聪明,蒋闻礼听完,不住点头。 徐半仙捋着胡子,瞧了眼门外迎风飘摇的长幡。 “你这定论从何而来?难道就因为那幡?” 蒋闻礼又是重重一点头,“不错,就是那长幡。那个大碗宽面,在我穿来的地方特别出名,全国出名的那种出名。” “有多出名?” 阿墨一脸怀疑。 “大概就像,咱们这最出名的曲子”蒋闻礼想找个合适的词语解释这个神奇的大碗宽面。 “像相思赋一样各家花楼争相传唱吗?” 洛落替他补充道。 “对对对,就是那种,所有人都会唱。你看这碗又大又圆~,何必针锋相对,你看着面又长又宽~” 第八十七章 魔音穿耳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说着说着,蒋闻礼连唱带跳的比划起来。 洛落一脸震惊,阿墨满脸嫌弃,徐半仙那张布满褶子的脸此时已经皱成了菊花。 这么难听的歌是如何做到争相传唱的? 蒋闻礼唱完,自己也呆在了原地。摔啊,这金手指不带就算了,这五音不全怎么还生死相随啊。 “叩叩叩,”三声敲门框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室内诡异的静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 桌边围坐的三人,拍着桌子夸张大笑。 徐半仙最是过分,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嘟囔,“老夫活这么大岁数,头一次知道一首曲子可以难听成这样。” 霍小扇拐着篮子进来,一脸疑惑瞧着笑疯了的三人,以及表情分外难看的蒋闻礼。 “这是何事啊,这么高兴?” 洛落一面强自压下笑意,一面艰难开口,“蒋秀才说,你那长幡,是首广为传唱的曲子,就连蹦带跳的唱给我们听于是哈哈哈,不行,我忍不住了,实在是太好笑了。” 霍小扇看着一脸窘像的蒋闻礼,了然一笑。 “这确实我家那边唱的一首小曲,这面我还给阿墨做过的,咱们这叫大碗油泼面。” 这事儿阿墨记得,那次洛落几个临时起意去周韶的婚宴上吃席,将她一个人留在店里,要不是霍娘子的那碗面,她都要饿死了。 “我按着家乡的习惯改了回去,想当个特色面食卖。” 霍小扇笑着与众人解释。 “那这曲子到底怎么唱啊,需要手舞足蹈的像跳大神一样吗?嫂子能唱给我们听听吗?” 洛落对着曲子越发好奇。 蒋闻礼撅着嘴,瞪了洛落一眼。小医仙,说人家跳大神,过分! 霍小扇清了清嗓子,略有深意的看了看蒋闻礼,“洛大夫想听,那我便献丑了,先说好,我若唱的不好,你们可不许笑话我。” 阿墨赶忙坐的端正,“嫂子只管唱便是,我们只会夸好。” “我这一生漂泊四海看淡了今朝, 月高高的挂无暇, 人生能有几次机会相聚甚是少, 情谊千万别放掉。” 唱到此处霍小扇的手自蒋闻礼处一划,轻轻只过在座各位。 “这碗大,千万别虚荣心作祟, 真心话~,这大碗宽面也很贵, 何必针锋相对,你看这碗又大又圆” 霍小扇嗓音清脆,曲调婉转,自来便是这明鱼巷口有名的包子西施。 这会儿一曲唱完,那待遇完全与蒋闻礼不一样。 洛落、阿墨与徐半仙齐齐鼓掌叫好。 蒋闻礼也不得不叹服,这金手指确实跟自己没啥缘分,甭管大的小的。不过这唱成戏腔,也太鸡贼了吧。 “这曲子,我听着跟周樱雪之前让人唱的不一样啊,还有点南曲的味道,别说真是好听。” 阿墨叹服地点头,这曲子才能争相传唱嘛。 洛落亦是听的仔细,“开头那几句唱词虽是新鲜,可也并不新奇,许是没听过的地方小调也不奇怪。不过,嫂子唱的是真好听啊。” 霍小扇听着众人夸奖,脸上露出一抹害羞的神色。 “让你们笑话了,对了这是我新尝试的烤烧饼和烤包子,你们尝尝,好不好吃。” 笼布掀开,篮子里色泽金黄的包子与面饼,飘香四溢。 洛落伸手将包子与饼拿给徐半仙与阿墨、蒋闻礼分食。 徐半仙一面抖着沾满油星的胡须,一面不停夸赞,“小娘子这手艺确实了得,比宫里的御厨都不差分毫。” 洛落听这老骗子的牛皮实在是吹的比天大,忍不住,笑着挤兑他。 “御厨,老骗子又骗人,你还吃过御厨的菜。要我说呀,我们霍嫂子,就是灶神奶奶下凡尘,不然怎么能烤个包子都别有滋味。” 老骗子不服气的哼上一声,“小丫头懂什么,老头子什么没尝过,才不跟你你一般见识。” 阿墨随即补刀,“还恼了,一定是被猜准了。” 徐半仙当即将先阿墨一步,将最后一个包子拿在手里,“老头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吃到嘴里才是正事儿。” 霍小扇将篮子收好,笑着离开。 蒋闻礼却擦了擦嘴,便追了出去。 “霍娘子留步,你是” “那道雷劈来的。” 霍小扇定住脚步,转身看着蒋闻礼抿嘴笑道。 “你很幸运。周二小姐亦是。” 蒋闻礼有些不懂,自己都倒霉成这样了,还幸运。 霍小扇看着眼前这个傻愣愣的小伙子,笑得很是和蔼。他来之前,应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吧。 “你知道梅湘南吗?” 蒋闻礼彻底懵在了原地,梅湘南,梅湘南是谁,名字还挺好听的,难不成是霍小扇在现代的身份? 看着仍旧是一脸迷茫的青年,霍小扇无奈笑笑,转身离开。 不远处,铺子门口,王彪站在门口,遥遥望着霍小扇,脸色不郁。 眼见霍小扇与蒋闻礼短暂交谈随即分开,他才悻悻地背着手走回铺子里。 蒋闻礼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算是认了?就这?不叙个旧的吗? 蒋闻礼晕头晕脑地回到医馆里。 “她也是雷劈来的?” 众人听过,震惊不已。 “这是一道什么雷啊,还能一次劈俩?” 阿墨抽起自己的下巴,压制住内心的感叹。 “可是,我确实亲眼见着周樱雪是因为吃了夹竹桃,才忽然性情大变的。” 这说不通啊,洛落思绪已成一团乱麻。 徐半仙捏着手指,闭着眼睛,在骨节上来回比划,口中还念念有词。 忽然,他双目一睁,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正经,不见一丝平日里的懒散轻慢。 “天道有异” 洛落、阿墨、蒋闻礼齐齐摒住呼吸,等候下文。 却见徐半仙从怀里拿出三枚,磨损的蹭光瓦亮的铜钱,呛的一把仍在桌上。 铜钱滴溜溜只转,发出嗡嗡的声响。 其他人大气不敢出,只等着老骗子露一把真才实学。 锵的一声,铜板齐齐翻倒,三枚铜板均是字符朝上。 “这是好还是不好啊?” 洛落压着声音轻轻询问,生怕惊扰到徐半仙。 。 第八十八章 重金求子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徐半仙眉头紧缩,捋一把日渐稀疏的胡须。 他沉默半响,唇上胡须,微微颤动,不紧不慢的崩出一句话。 “我看不出来。” 三声“切~”响的是异常整齐划一。 徐半仙气呼呼的吹着胡须,替自己辩解。 “我要是看的懂,我还用的着天天在路边风吹日晒的算卦看风水吗?我早被人请到道观里当祖宗供起来了。” 洛落非常疑惑的盯着徐半仙上下来回打量。 “老骗子,可不许私藏啊。” 徐半仙一个白眼翻出去,“我要是算的出来,还能让你叫老骗子?” 夜里,凉风习习,窗外已不闻虫鸣与蝉声。 蒋闻礼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眉头紧缩。 之前他知道周樱雪是穿越来的老乡,特别高兴,想着总算是有伴了。可惜那小姑娘一心想学古偶搞事业,傍大佬。 结果鸡飞打蛋了吧。 这还不算,那什么自助排队,严重影响街道管理,还有那个狗屁烧烤,严重影响市容市貌。 程大人怕出了乱子,便让他好好盯着。 得亏他机灵,建议规定夜市时间,严格查处哄抬物价,才保住了这太平光景。 周樱雪作妖的那段时日,蒋闻礼觉得,自己就是个城管头子,到处填补窟窿。 技术发展太快,管理跟不上,那可是会扯着蛋的。 所以,后来他也没心思再搭理周樱雪。他自己忙着给程大人排忧解难,忙的头都要秃了。 这次看见那大碗宽面,他在风中凌乱许久之后,毅然决定要早点告诉小医仙她们,早发现,早准备,早治疗,他可不想再忙成狗了。 霍小扇来找徐半仙对着黄历翻了许久,最终确定在九月初五这天开张营业。 洛落与阿墨并排坐在医馆的门槛上,看着对面鞭炮齐鸣的店铺替霍小扇开心。 徐半仙坐在他那小摊子上,也很开心。霍娘子早上送来的油泼宽面真好吃啊。 两顶阔气的绿呢轿子,连摇带晃的自城东门走了,随行的丫鬟小厮壮观非常。 “这是谁家啊,这么大的阵仗?怎么在霍娘子的铺子面前停下了?” 洛落看着那轿子很是疑惑,程大人治下颇严,敢这么铺张摆架子的没几个人。 阿墨撇撇嘴,看着轿中下来的一男一女颇为不屑。 “那是天台县去年上任的县令秦页,同他一起的是他夫人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我听说他是入赘的。” “秦页?” 这个名字洛落倒是熟悉,自己老爹早年在外游历,起复之后第一任官职便是定州通判。 当是她们家还没回京城,在定州赁了间小院住下。当时还未考上功名的秦页就住在附近。 早年她爹还不想让姐姐参和朝堂之争时,便想着替姐姐招赘,在回京之前替姐姐找个安稳平和的夫婿。 招赘的消息刚刚放出去,秦家就巴巴的跑上门来,寡母带着上进的独子想来攀亲。 她爹那会儿心急,便口头上点了头,却没将国公府的底子透给秦家。 秦页倒是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媒婆都不曾上门,便把自己当做祝家的女婿,寡母病重,见自家老爹不在,竟想着让姐姐床前侍疾。 真当是祝家没人了。 姐姐断然拒绝,他便将他老娘的死扣在祝家头上。若非姐姐撕破脸面,当街质问,让真相大白与人前,这秦页还不知要憋出什么坏水儿。 倒是不成想,几年不见,他还是做了别人家的赘婿。 “他倒是年轻有为啊。” 洛落看了眼,选出仆人围着的一对夫妻,不冷不热的说道。 阿墨瘪着嘴重重点头,“可不是,新举人外放,多半是去些穷乡僻壤,当年我爹外放的时候,朝廷一脚就给派到幽州边上的一个穷县城里。幽州挨着西羌,那会儿天天打仗。我跟着我爹在幽州可是吃了好几年沙子。” 洛落很以为然,鄢陵可是个好地方,海上咽喉,四城通衢,有运河直达京城,走官道直去幽燕。 能在鄢陵下属的临近县城当个县令,这国子监祭酒怕是出了不少力气。 洛落与阿墨正说着,却见霍小扇搀着秦页的那位夫人往医馆这边行来。 洛落与阿墨互视一眼具是一怔,怎么还往这边来了? 二人立即起身抖抖裙子上的灰尘。 “洛大夫,这位是天台县令秦页的夫人孙氏,她听闻你医术高明特来见一见你。” 霍小扇将这位秦夫人扶到洛落面前,笑着介绍。 洛落上下打量这位美妇人。 绛紫褙子,八宝宽幅裹胸罗裙,眉毛浓密修长,双眼大而明亮,面若银盘却下巴尖尖,鼻若悬胆却是樱唇小巧。正髻威严配了温润玉饰,珍珠耳坠将颈子间的那一截皮肤称的赛过最好的蜜汁膏子。 与旁边布巾裹头,靛蓝粗布长裙的霍小扇宛然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前者是开在贵胄庭院里的魏紫姚黄,后者是长在山间的空谷幽兰。 洛落与阿墨将二人让进医馆,阿墨替两人斟上一杯热茶,便回到柜台支棱着耳朵扒拉起算盘珠子。 霍小扇将秦夫人扶到洛落面前坐下。 秦夫人看着霍小扇脸上尽是难色。 “这是女大夫,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病咱就看病,没病咱也看个安心不是。洛大夫人很好的,我们做了这么久的邻居,你大可信她。” 霍小扇拉着秦夫人的手,柔声劝解。 秦夫人抿了抿嘴唇,却似乎还有忧虑。 看病,若是不敢直说,这病怕是个隐疾,不好告诉外人知晓。 洛落明了的笑笑,“夫人放心,为医者最重要的便是个要替患者守住秘密。” 有了这句话,秦夫人终是下定了决心,她对霍小扇重重点头。 “那你们说着。阿墨,嫂子这几日采买的东西多,你来教教嫂子如何把这账目理清楚如何?” 说着,霍小扇便将阿墨拉出了柜台。 秦夫人目送她们出门,踌躇半响总算是开了口。 “洛大夫,我这其实也不是病,我就是想问问大夫,可有法子让我生个儿子,只要能生儿子,我必定重重答谢洛大夫。” 洛落看着面前一脸诚恳的秦夫人,眉头忍不住跳了两跳。 “夫人来找我,是为了求子啊?” 。 第八十九章 轻罗小扇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洛大夫尚未成亲,不知道这孩子对女人来说有多重要。我与夫君成亲两年,可这肚子里却始终没有动静。碍着我爹的颜面,他不好提纳妾的事儿,可我终究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 秦夫人说着脸上的愁云渐渐浓厚起来。 洛落接过秦夫人的手,替她细细把脉。 “平常可觉得心浮气躁,热的很,总爱贪凉?” 秦夫人点头,“我自小体热.....便不大爱吃热的。” “最近这些日子,可是吃了不少冰酿、酥酪?” 秦夫人再度点头,“鄢陵靠南,夏季闷热难耐......不比京城清凉。” “月事几个月没来了?” 秦夫人脸上略有羞涩,“这个不好说的,我自来就不准的。有时一个月两次,有时候好几个月不来一次。” 洛落摇着头给这位秦夫人,下了定论。 “夫人是体虚火旺,月事不调。我先开一副方子,替夫人将身子调理好,不然夫人以后恐怕子嗣艰难。” 洛落说罢,便提笔开方。 “那儿子呢?” 秦夫人却还是有些不死心。 “先把身子调理好才是正经事,不然有没有孩子都很难说,更不要说要儿子了。” 洛落抬眼睨了下这位一心求子的徐夫人,耐心解释。 抓好了药,洛落送秦夫人离开。 一出门口,便见着阿墨正与霍小扇聊的开心。 见秦夫人出来,霍小扇上前便要扶她。 秦夫人转身从丫鬟的手中,接过一柄团扇,“今日是你的开业吉日,不知道送什么好,我便亲手绣了这把扇子送你。” 霍小扇接过扇子,摩挲着那上好的绢丝扇面,“真好看。不过,你能带着秦大人来给我捧场子,就很感激了,不用如此客气。” “哪里有什么客气,你我比亲姐妹还亲,这算什么,以后有事,只管找我说便是了。” 秦夫人笑得大方,亲昵的拉着霍小扇的手。 秦页从霍小扇的店里,踱着方步走到秦夫人身旁,“夫人,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好,相公,这就回去。” 阿墨与落落一同看着一行人,离开忍不住感叹。 “这位秦大人看着铺张,人倒是挺温和有理的啊。” 秦页今日一身靛蓝文人袍,玉冠束发,看着确实是一派温润君子的模样。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别把他当好人。” 洛落很是不屑的哼上一声。 霍娘子的大碗宽面,确实是碗大面又宽,中午霍娘子的小姑子王二丫给洛落他们送来几碗,吃的几人是满嘴流油。 回来给洛落送饭的祝辛,有幸蹭到了一碗,这各中滋味确实不错。 “这霍娘子,不声不响的竟将生意做的一日塞过一日红火。这手艺确实有两把刷子。” 祝辛吃完面,擦擦嘴感叹道。 洛落在一旁跟着点头,确实很好吃。 阿墨的眼神在这俩步调一致的人之间打了个圈,“洛落,那你说,是霍娘子做的好吃呢?还是祝辛做的好吃。” 洛落放下碗筷,没有丝毫犹豫,“自然是祝辛做的更好吃。” “看来呀,我还要向祝小兄弟,好好学习一番,才能让我们洛大夫满意。” 霍小扇挥着新得的扇子,笑着进了有方医馆。 “霍娘子客气了,您那个包子我吃俩月,我都没吃腻,还是您的手艺好。” 祝辛对着这样温婉和煦的霍小扇,自来比对着妩媚妖艳的李鹤年态度要好的多。 洛落被霍小扇手中的扇子吸引了目光。 “嫂子这扇子真好看,能给我瞧瞧吗?” 霍小扇将扇子递给洛落,“这是秦夫人送我的,我俩本是同命金兰。即是门第有别,她也待我不薄。” “这扇子真好看,不过这字我倒是头一次见,这写的是什么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洛落摩挲着扇面上那一排奇怪的符号,很是好奇。 阿墨听见,也凑上去,跟洛落一起研究。 徐半仙打眼看了下那翠绿的扇面,“没见识的丫头,那是女书,除了结义金兰的双方,其他人都看不懂的。” “还是老神仙见多识广,那确实是我与秦夫人之间传讯的女书。外人都认不得的。” 霍小扇笑着解释道。 “女书,只给女子学的书吗?这么神奇?” 洛落来回翻看这精致的扇面,好奇心不减。 “那这扇子上写的是什么呀,这么神秘?” 阿墨愣头愣脑的问道。 “这是女儿家之间的秘密。” 霍小扇捂着嘴笑道。 女儿家之间的事情,男子自然不好再听。 祝辛将碗筷一一收起,便要起身去往后院。 “我去将碗洗好,嫂子稍等片刻。” “你们聊吧,屋里闷的慌,我去外面吹风去了。” 徐半仙背着手,去往门外。 洛落将霍小扇拉到身边坐下,“小女儿家的各种心思,哪好让那些个男人们知道,咱们自然就要有一套,咱们自己看的字。” “那嫂子若是方便的话,可能跟我们讲讲女书要如何写?回头我也好跟落落写着玩。” 这女书还是头回听说,阿墨跟着她爹在任上走过不少地方,可从来没办法自己藏一些小秘密。 “你们看我这扇面,这其实是一句诗,轻罗小扇扑流萤,银烛秋光冷画屏。这诗里含着,我与秦夫人的名字,秦夫人姓孙,闺名画屏。 这字的写法呢,其实是将一些字拆开,这拆字的规律只有你们才知道.......” 等祝辛洗好碗筷送出来的功夫,霍小扇已经将这女书的写法简单讲了个大概。 “至于这规则如何,你俩自己商量着来便是了。我铺子里还有事,这就回去了。你们留步。” 霍小扇接过祝辛递过来的碗筷,笑着转身告辞。 下午间有病人的时候,洛落与阿墨便各自忙碌,没事儿的时候,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研究着些个新奇的拆字规矩。 傍晚,蒋闻礼下衙,路过医馆门口,见着洛落与阿墨脑袋挨在一起,不知在研究什么。 于是便揣着手,晃进医馆。 “你们俩在滴滴咕咕干什么呢?这么兴奋。” 这一嗓子将阿墨与落落齐齐吓了个激灵。 第九十章 你有喜了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只见两人立时将桌上的纸张盖了个严实。 “不许看,跟你没关系。” 阿墨梗着脖子便要撵人。 “这都是些个小女儿家的玩意儿,你一个大男人好奇什么,快走吧,蒋婶子还在家里等着回去吃饭呢。” 洛落手上收拾纸张的动作不停,嘴里也在不停的往外赶人。 蒋闻礼摸着鼻子,轻哼一声,“你们这些个小女孩,忒小心眼,还藏着,不说别说,小爷我还不想听呢。” 说完,便哼哼唧唧的离开了。 祝辛回家的时候,洛落还坐在院子里,对着那些个纸张研究个不停。 “还在研究呢?能让我看看吗?” “不能,我跟阿墨说好了,只有我俩才能看懂的。” 洛落一脸神秘,偏就是不愿意告诉祝辛知道。 秋意一日重过一日,洛落已经将纱罗裙子换了布帛长褂。 门前的老槐树,扑扑棱棱的往下掉叶子,阿墨扫都扫不急,每日徐半仙还很没颜色的踩着叶子走来走去。惹得阿墨好一阵发脾气。 洛落整日为着这俩劝架很是头疼。 “洛大夫,洛大夫快来看看我们当家的!” 霍小扇搀扶着哎呦直叫的王铁匠进了医馆。 前面排队的众人都是街坊,眼见这是急症都帮着搭把手将人扶到内间的小床上躺好。 “怎么又疼的如此厉害?是不是上次的药没有好好吃完。” 洛落一面给王铁匠嘴里赛上一颗止疼的药丸,再翻看过他的舌苔眼睛。 把脉过后,药丸已经起效,王铁匠已经从哀嚎,便成了捂着肚子哼哼。 这病因被大夫猜个正着,王铁匠不免满脸羞赫。 “上次的药,还剩下好些。这次我回去一定按时吃药。” 洛落无可奈何的看他一眼。 “不用吃了,这次比上次严重许多,病灶深入内里,须得换一副新药了......” 这边洛落还没说完,那边王铁匠“哇”的一嗓子,将秽物吐了一地。 “洛大夫,不好意思,我马上就给你收拾了,很快的.....” 霍小扇道完歉,立时便小碎步跑了出去。 不多时,便用簸箕端着草木灰进来,将秽物全部盖上。 许是秽物味道太过呛人,她扫着扫着竟自己也呕吐起来。 洛落看着扶腰呕吐的她颇为担心,本想上去帮忙。 霍小扇却连连摆手。 “这里脏的狠,洛大夫还是别沾手了,我没事,马上就好。” 说着,霍小扇手脚利落将秽物收拾干净,最后还不忘撒上些艾草水,驱除异味。 洛落将新开好的药包递到她手里,“这次可记得按时煎服,三日后王大哥再来找我施针一次,后面慢慢调理就是了。” 霍小扇接过药包连连道谢,“谢谢洛大夫,洛大夫可是真是菩萨心肠。” “嫂子客气了,你这身体是不是不舒服,我先替你摸个脉,若是不舒服,就一并都看了。” 说着,洛落拿起霍小扇略有些纤细的手腕,诊治起来。 眉头紧皱的霍小扇看着洛落越发欢快的表情,脸色一点点的变白。 “恭喜嫂子,恭喜王大哥,嫂子这脉象,是有喜了呀。摸着应当有三个月了。” 这脉象结实,想来胎位已经坐稳,洛落很是替这两口子高兴。 谁知真正该高兴两个人,却具是脸色一白。 王铁匠强撑着起身,拉着霍小扇潦潦草草的同在场向他说恭喜的各位街坊邻居还有洛落道谢。 “同喜同喜啊,我这就拉着媳妇回家给各位煮红鸡蛋去啊。” 说完这几句,王铁匠便拉着霍小扇头也不回的出了医馆。 医馆里的众位街坊,面面相觑,这是喜事儿啊,这两口子怎么这么反常啊。 “你们说,别是这两口子私底下有什么事儿把?”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平日里住在一起的街坊邻居。 “霍娘子本就是外来的,听说是寻亲没寻找,才勉强委身与这王铁匠。不然,就王铁匠那穷酸,哪里娶的了那样天仙似的老婆。” 有好事者,知道过往旧事的,此时便开始抖搂起来。 “可不是吗?王铁匠那副样子长的还不如我呢,除了一把子傻力气,没钱没势的,那小娘子又好看又有能耐,跟了他可不是委屈。如今我看着,哼哼......” 一个尖嘴猴腮的瘦高个排在队伍里,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王铁匠的模样虽然说不上好看,可也是普通模样,因着镇日干的力气活所以长的很是膀大腰圆,魁梧非常。 比这尖嘴猴腮看着可是要好上许多。 “没影子的事儿,别瞎猜,没得败坏了别人的名声。” 洛落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立时便肃着脸让那些个人闭上嘴。 “不过是闲聊几句,谁知道那美娇娘能不能守得住,万一是个耐不住的.....嘿嘿。” 那尖嘴猴腮的虽然压低里声音,可嘴里却越发的不干不净。 “哐,”的一声巨响,阿墨将算盘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 “你看看你那一嘴包,缺德都缺这嘴上了吧。再不闭嘴,你那嘴就烂完了。” 尖嘴猴腮,下意识一捂嘴,他这几日是辣子吃多了,嘴上起火炮,可他这火可是回回都往嘴上来......不过,输理不输气。 尖嘴猴腮挺了挺细瘦的腰杆子,“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个屁......” 前面的人领了药方正好离开。 洛落抬头看了眼这尖嘴猴腮的男人,轻哼一声,“她可真没说错。你最近怕是日日嘴上起泡,不用吃药,嘴上积德,再拿菊花泡蜂蜜一日三顿连着喝上几日,洗干净你这嘴,你这泡便好了。” 自己的症状被猜个正着,心虚不已,嗓门却更大了。 “小丫头片子果然当不得大夫,我不看了,我这就走。我才不信你的。” “你爱信不信,愿意花钱买药,你自管去找别的大夫。” 洛落隔过眼前的尖嘴猴腮,直接替后面的人开始诊脉。 “你就是个庸医,不诊脉不开药,......” “瞎嚷嚷什么呢?你说谁你庸医呢,嘴不好,是不是眼睛也不好,那头顶上程太守送的牌匾,你是不是看不见呢。” 第九十章 当场暴毙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许是刚刚下衙,蒋闻礼身上官威十足。 尖嘴猴腮的人知他是太守门下的幕僚,只得低头认怂,嘴里嘟囔着什么仗势欺人,哼哼唧唧离开了医馆。 “这都什么人呢,欺软怕硬,还嘴里不干净。再不走小心我揍他。” 蒋闻礼双手往腰间一插,分外气势。 见那人离开,蒋闻礼立时换了笑脸来洛落跟前邀功。 “小医仙,怎么样,我刚刚有没有特别帅!特别有魄力!” 洛落抿着嘴嘘他一眼,“是,蒋大人好生威武。” “啪嗒,”一声,阿墨将算盘珠子拔的山响。 “不就是个老虎前面走的那个长毛兽嘛,还真把自己当山大王了。” 这一句将蒋闻礼噎的半死,他气哼哼的来在阿墨柜台前。 “我就是狐狸,那也是你爹前面走的那只狐狸。也是有本事的狐狸,也是这世间一等一帅气正直的狐狸。” 只要脸皮厚,就没有不能翻盘的斗嘴。在脸皮这一道上,蒋闻礼自问不输给任何人。 “那也是只呲牙咧嘴,纸糊的狐狸。” 徐半仙捋着胡子走进来,补上这致命一刀。 “你们这些人呢......一个个的损啊......” 蒋闻礼撇着嘴摇头评价,说完,便背着手晃出了门。 是夜,本应静悄悄的夜里,忽然传来一阵阵的吵闹声。 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哭喊,在夜空里缭绕,久久不去。 一向睡的很沉的洛落都叫这吵闹声乱的不得安眠。 在接连翻来拂去,颠倒了好几次睡姿之后,洛落决定起身去听个究竟。 甫一推开门,洛落便看见祝辛穿戴整齐站在院中。 “你也没睡啊。” “训练养成了有声必醒的毛病,这动静这么大,我自然是睡不了的。” 祝辛笑了笑,月光有些朦胧,洛落看不清他唇边的酒窝。 “那你可听得他们吵了些什么?” “家长里短,这会儿应该快吵完了,你赶紧回去睡吧。明早还要开门看诊呢。” 祝辛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笑着解释。 洛落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她确实是困意十足。 “那你也早点睡。我先回去了。” 说罢,便打着哈欠回到屋内。 看着屋内的灯火熄灭,外面吵闹的声音渐渐停止,祝辛便转身去往自己的房间。 其实,祝辛毕竟是习武之人,要比常人耳聪目明许多。 这吵架的内容他多半是听了个清楚,只是这内容里的爱恨纠葛太过复杂,他一时没想明白如何讲与洛落听,便先糊弄了过去。 隔日,许是为了催着天气快些往深秋里赶去,一阵阵的海风吹来,竟带着淅淅沥沥的秋雨。 雨不大,却冷的很。 待到午后,小雨收了身影,乌云却不肯散去神形。依旧是暗沉沉的一片。 霍小扇忙完铺子里的事儿,便扶着王铁匠来医馆扎针。 洛落将王铁匠让到内间,让他退去上衣在床上躺好。 洛落将银针烧好,却见王铁匠这脖子上背上尽是一道道的抓痕。 这样的伤,患者不说,洛落便也不问。 外间,阿墨还惦记着那女书的事儿,便上前来要拉着霍小扇坐下,好好讨教一番。 只是当阿墨的手,碰到霍小扇的手肘时,霍小扇却不自觉的倒吸一口冷气。 “嫂子,这是怎么了?可是我手里没轻没重,捏疼你了。” 阿墨关心地问道。 霍小扇却避开阿墨关心的眼神,手脚拘谨,“没,没有,是我今天和面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没什么大事儿。” “那我给嫂子拿一瓶活血化瘀的膏药吧,保证涂上一宿之后,就能活蹦乱跳了。” 阿墨说罢,便想着去找药。 霍小扇却伸手将她拦住,语气带着扭捏,“别,别麻烦了,我......我现在不能随意用药。” 阿墨一拍脑瓜,是她疏忽了,孕妇用药诸多禁忌,还是等洛落出来再问问如何用药吧。 一柱香后,洛落将银针收好,走出内间。 王铁匠理好衣服,随后出来,对着霍小扇淡淡的说道,“走吧。” “唉。”霍小扇的回答亦是冷淡非常。 没有像往日一样同洛落与阿墨寒暄,霍小扇面无表情,扶着王铁匠便走出门去。 洛落与阿墨互看一眼,双方眼里具是疑惑,却谁都没有开口追问。 阿墨低头继续整理账目,洛落亦是低头,要将刚刚用过的银针消毒放好。 “啊!”一声尖锐的惨叫从门口传来。 洛落与阿墨闻声赶忙去往门外。 只是她们刚刚到门口,便见王铁匠七窍流血,跪于地上,慢慢地软倒下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死人啦,有方医馆治死人啦。” 这一句仿佛往滚烫的热油里,滴入一滴清水,油点子瞬间四散在人群众炸开。 “哦呦,这女大夫杀人了。” “这家医馆可是粘上人命官司了......” “看来这女的出来行医还是不行啊......” 耳边一阵阵的喧闹声,被眼前这鲜血淋漓的场景支起一层看不见的结界。 洛落只听得一阵阵的指责变成巨声雷鸣,在她耳边不断的响起,阵的她天旋地转,久久不能回神。 少顷,洛落一面在脑中回忆刚刚施针的每一个细节,一面带着满眼的不可置信,一点点往王铁匠七窍流血的尸体边靠近。 冷,冰冷,刺骨之冷,洛落只觉得浑身气血逆流。 任阿墨与徐半仙如何呼喊,她都丝毫没有反应。 毫无动静的鼻息,与一跳不跳的经脉,无不宣誓着眼前之人的死亡? 刚刚还好好的,施针之前,她诊脉的时候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怎么会这样? 洛落心里满是不可思议。 “我刚刚诊脉的时候,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这刚刚还在我眼前活蹦乱跳的......怎么能突然就没了呢?” 洛落跪在尸体旁,不住的喃喃自语。 霍小扇在尸体倒下的那一刻发出一声尖叫,直到刚刚才回过神,立时便扑到王铁匠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这哭声看似撕心裂肺,实则却不曾见多少眼泪掉下,只看着霍娘子的肩膀抽动个不停。 第九十一章 又疯一个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阿墨看着眼前的情形亦是慌了手脚,眼见霍小扇爬起来对着洛落便是又锤又打,她赶忙上前阻拦,将霍小扇拉开。 再叫了洛落几声没有得到回音之后,徐半仙眉头紧缩仔细观察着在场所有的人。 失魂落魄的洛落,哭号连天的霍小扇,拼命拉架的程幼墨。 吵吵嚷嚷的围观者。 徐半仙的目光落在了霍小扇擦眼泪的手上,那手上有擦痕,指甲内还存了不少黑色异物。 接着他的目光在王铁匠的身上来回搜寻,最终停在脖颈见的那一道道抓痕上。 那女人在哭,但她的眼里没有悲伤。 呼和声由远及近,钱捕头带着待着三五个铺头匆匆而来。 程大人为人公正,虽没说过对这有方医馆特别关照,可在官衙了混久了的钱捕头眼皮活泛的很,因着程大人的提字,这医馆也当得多加照顾。 “都嚷嚷什么呢,把这路赌的严严实实的,还让不让人过了,是不是觉得平日罚你们的摊位银子罚少了啊。” 钱捕头挥着手,呼呼呵呵的让众人给他让开一条路。 “捕头大人,这医馆出人命了,你赶紧看看吧。” 一旁有看热闹的人,忙不迭的解释。 钱铺头走过人群,看着这满地鲜血的,本来还强横的挥舞的手一时愣在半空,不知该放在何处。 “这.....这,人命关天,都给我撤开点。别围着了,小六快去禀报大人!” 眼下这情况,只能秉公上报,钱捕头点了差役里最有眼色的严小六,让他回去报信。 霍小扇,许是哭过了劲,呆愣愣的坐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十分多变。一阵喜一阵怒,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再说着什么他死了?他死了!却并不见她有多少悲戚之色。 洛落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深思,看着脸色变换不停,嘴中念念有词的霍小扇,忽觉不对。 “霍娘子.....霍娘子......” 连上不断的呼喊之后,霍小扇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回应洛落。 洛落挣扎着上前想要替霍小扇把脉。 在指尖快要触到霍小扇时,她一把拍开洛落的手,将自己缩成一团。 “别碰我.......不要碰我.......,我嫌脏........” 李鹤年与祝辛得了消息,先衙门的人一步赶来。 祝辛将洛落小心扶起,眼中尽是关切。 “我没事,你帮我按住霍娘子,她不对劲。她这样子很不对劲。” 洛落按着自己被拍的通红的手背,对祝辛叮嘱道。 霍娘子却死死盯着王铁匠的尸体,身体不住后退,手也在半空中不停抓挠。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走啊,你都死了,你走开啊......” 众目睽睽之下,祝辛就算武功再是高强,也不能对这样一个状若疯癫的女子动手。 更何况,这女子的夫婿刚刚过世,还是死在自家医馆的门前。 李鹤年悄悄来在徐半仙身边,压低声音。 “老神仙,这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成这样?” 徐半仙摇摇头,一言不发,神情是少有的严肃。 倒是阿墨先回答了她,因为说的太过焦急,竟隐隐有着哭腔。 “霍娘子今日扶着王铁匠来扎针,与往日并无不同。这刚刚出了门口,王铁匠就忽然七窍流血倒地不起,等我跟洛落去看的时候,人就已经没气了。” 李鹤年将手搭在阿墨的肩上,安抚她不住抖动的肩膀。 “这事儿有蹊跷,小落儿的医术我信得过,这霍小娘子的表现甚是奇怪,这事儿怕是不简单。” 严小六手脚麻利,先去了府衙借口说自己慌乱跑错了地方,将这消息捅给蒋闻礼,再忙不迭的去通判处通报。 锵锵朗朗的锁链声,昭示着衙门大队人马的到来。 钱捕头前后左右四处张望却并不见,并不见程大人的身影,只在人群之中找到了缩头缩脑的蒋闻礼。 这几个衙门掌刑狱的人,阿墨没见过,各个虎着脸,凶狠恶煞很是吓人。 “来人,把这医馆封了,将犯人拿下,等何大人前来查看。” 这一声令下来,几个五大三粗的衙役拿着锁链就要给洛落上枷。 祝辛将洛落护于身后,怒目而视,“谁敢?” 洛落此时已经定下了心神,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任何失误,她头上亦不能顶上这治死人的骂名。 “祝辛,你让开吧。我清白与否,这位大人自会查明,我若是不跟着他们走,反而说不清楚。” 祝辛却怕她受不得这样的委屈,不肯让步一二。 “那监牢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李鹤年看这情形,这祝辛要是动起手来,小洛儿更是有嘴都说不清。 “各位爷,各位爷,可轻些,这小洛大夫毕竟是个女儿家,别这案子还没开审,你们先把人给吓个半死......” 李鹤年晃着纤腰,走到祝辛身旁,不懂声色的将他与一众衙役隔开。 “各位都是青天大老爷,我家妹子这案子过了各位爷的手,那想来一定是能秉公办理的。” 一张银票从李鹤年的袖口里顺出来,在她与领头的捕快说话拉扯时,悄无声息的塞在那人的腰带里。 “各位爷平日里,忙于公事想来定是辛苦异常,我呀在我那福满楼里,给各位爷备上好久几坛子,各位爷若是有空了,可千万记得赏光啊。” 李鹤年与其他几位衙役挨着客套,荷包里的碎银也是依次送上,一个没落下。 得了好处的衙役,面容比刚刚缓和了几分,只是口气依然强硬。 “这人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不过,毕竟是个姑娘家,我们自当不好为难。” 哒哒哒的马蹄声,将青石的地砖踩的如阵阵惊雷。 带头之人,坐于高头大马之上,胖圆的身体将藏蓝官服撑的鼓鼓囊囊,胸前的赑屃刺绣张牙舞爪,怒目圆睁。其面看似宽厚,其目却精明狭长。 什么样的兵,自然有什么样的长官。 这面目看着平和实则表情威严的长官,便是鄢陵通判何泌昌,主管鄢陵刑狱之事。 与程砚共事之人多半知道他的丰功伟绩,何泌昌听到这案子时,很是头疼。他倒不是怕程砚,他是怕一个不好,被这唾沫星子淹死。可没办法这事儿他想躲却是躲不了的。 第九十三章 活见鬼了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何泌昌此人,有程砚这样的上官压着,自然不敢做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的混账事儿,可他却是个惯会和稀泥、贪便宜的主。 程砚这样的人,在他眼里便是假清高,伪君子。 可他也是个颇为识时务的人,眼下这案子便不能随意了事,只有若是不能公正处事,怕是不能善了。 何泌昌知道,程砚向来自诩清高,不会来掺和这些个小事儿,但是...... “哎呀,哎呀呀,这可是程大人当初提字的那家医馆,不想程大人清名一世,竟也有走眼的时候。” 何泌昌装作一脸惋惜的样子,翻身下马。 发完感叹他立时变了脸色,“衙门查案,闲杂人等统统避让。” 何泌昌假模假式的在医馆内外检视一番,便让人将这医馆查封了。 “眼下案情尚未明了。来人,将涉案人员全部带走!” 几句话走完过场,何泌昌便自差役手中接过缰绳便要翻身上马? “等等,这位大人,您一没让人记录现场,二没请仵作前来如此抓人有失公允。” 祝辛已知洛落心意,可却实在不想让她去监牢里受苦。 钱捕头不欲两方起争执,便上前做起和事佬。 “这毕竟是个姑娘,且洛大夫这医术也是有目共睹的,若是这么随随便便就把人带走了,怕是对人家姑娘这名声影响甚大啊。” 钱捕头背过身对着何泌昌指指洛落身旁怒目圆瞪的阿墨。 何泌昌却不想轻易给了这面子,打算再拿捏拿捏。 “啊呀,可我也是秉公办事啊,这路中间趴着个死人,实在是影响不好啊。还是将人先带回衙门吧。” 这话音还未落,霍小扇却猛的站了起来,她借着袖口上的套袖两下蹭干眼泪,来在何泌昌面前躬身行礼。 “大人,我夫君的死与洛大夫无关......” 此话一处,在场之人无不哗然。 “这人明明就死在医馆门口,怎么可能跟这医馆无关,”有心态平和者简单疑惑。 “嗨,洛大夫与她家无怨无仇的,不过是个肚子疼,怎么就能把人给治死。”有心地善良者,好意开脱。 “这有什么呀,这霍小娘子这般好看,却嫁给了王铁匠那样一个赖子,我要是霍娘子啊,我也巴不得这男人早死。”有看热闹者,恶意揣测。 “哼,不就是治死了人,医术不精呗,以后我可不敢去她那看病了,小命要紧。”有心态不平者,不吝造谣。 何泌昌挥挥手,示意四下安静,“你说不是她,有何证据?你可知道,故杀当死,误杀当流。这杀人案,可不是你说不告,就不告的。莫非这人是你杀的?” 这一句话直接让霍小扇僵在原地,“不是.....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脸色几经变换之后,霍小扇全然没有了刚刚阻拦差役时的坦然无畏,只剩下却懦与害怕。 何泌昌冷哼一声,“无知妇人。”便挥手让差役将洛落绑了带走。 “你们几个也往府衙去一趟,做个笔录以示公正。” 在人群里窝了半响的蒋闻礼,眼见这些差役上来就要拉扯阿墨,赶忙跳出来。 “不就是抓个人吗,拉扯人家姑娘做什么,人家姑娘又不是自己没腿。” 差役一看是蒋闻礼,平日在府衙自是来往都见过,便对着阿墨与洛落更是客气了几分。 “老夫刚刚就在门口摆摊,这王铁匠死的过程,我也算是个旁观者.......” 衙役很是狐疑的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衣衫落拓,须发花白的老神棍。 “那你跟上吧,不许耍什么幺蛾子。” 哐啷哐啷的铁链终究还是套在了洛落的身上,祝辛一脸担心,想要跟上几步,却被李鹤年拦住。 “蒋闻礼跟着,徐半仙也在,他们会照顾洛落的。你就别上去添乱了。” “可我是小姐的贴身护卫......我怎能将小姐一人置于险境之中。” 祝辛挣开李鹤年的手,眼里有压不住的怒火。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你跟着她,便能替她洗脱冤屈了吗?贴身护卫,哼,你这是打算贴到哪儿去。” 看着祝辛这一副慌乱的没了章法的样子,李鹤年不由的发出一声冷笑。 “护是护主平安,你去就是让她更危险,你护个屁啊护。” 李鹤年指着祝辛的鼻子老实不客气的骂道。 虽是知道祝辛是关心则乱,可她却很看不得他那副装着若无其事总是不表明心迹的墨迹劲儿。 邦邦两声,惊堂木将霍小扇的肩膀下的一个哆嗦。 “苦主,可有话要说?” 霍小扇瑟缩着身体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账房你呢?姓甚名谁,可知详情?” 何泌昌见霍小扇嘴里吐不出东西,便没了耐心,转而询问阿墨。 阿墨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霍小扇一眼,挺直脊梁。 “民女程幼墨,是有方医馆的账房。这死者吃的药,从来都是我给他抓的。今次这是死者第三回来医馆。” “他开的什么药,可有方子。” “有,”阿墨拿出备份的药方,呈交衙役。 何泌昌虽不懂医术,可这些药材他大多见过,前几日他辣子吃多,也吃过一副差不多的药材。 “人死的时候,你可在旁边?” 何泌昌将药方交于仵作,继续询问。 “在。”阿墨点头。 “可有异常。” “没有,同往常一样。人走到门口,忽然就倒下了,没有任何征兆。” “就这些。” 没有征兆这几个字,听的何泌昌眉头一跳。 见阿墨点头,他颇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那边那老头,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人死了。” “嘿,这大街上,好多人都看见了呢。你来凑个屁的热闹。” 说着,何泌昌就要招呼衙役将徐半仙轰出去。 “我看见他的魂了。” 徐半仙半眯着眼,冷悠悠的吐出一句。 本还在挥手的何泌昌,被他这一句,吓得后背出了一层白毛汗。 “老骗子,装神弄鬼你也不看看地方,这里是公堂,见什么鬼,大白天的,你才真是活见鬼了。” 第九十四章 你就是蠢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这九月末的风,本就凉意渐重,随着徐半仙的话,一阵冷风刮进公堂,在场所有人无不下意识的抖了抖。 “老头子我可没瞎说。这人说他死的冤枉啊。” 徐半仙捋着胡子故作神秘。 “不,不冤枉,哈哈哈,他怎么有脸说他冤枉,谁冤枉他都不冤枉........” 本还在角落里瑟缩成一团的霍小扇忽然暴起,呲目欲裂,就像忽然之间换了个人。 其实何泌昌起初在医馆门前时,本以为这就是个简单的庸医致死案。但是眼下这小妇人的表现蹊跷,若是再简单的将死因算在那女大夫身上,恐怕说不过去。 “算了算了,将那这妇人与那女大夫,分开关押。其他人都散了吧,待本官查明真相,自会开堂审理。” 何泌昌让这疯妇人闹的脑仁疼,便要将众人都打发走。 这会儿蒋闻礼趁着衙役们将洛落押着出了大堂的功夫,走上前,跟上两名衙役。 “两位兄弟,这手里可要有个轻重。一会儿下了衙,我可要请哥哥们喝顿好酒。” 两位衙役心领神会,嘿嘿一笑,“小老弟放心,咱们这差事都是做老了的,必定不会让这小大夫受委屈。” 等蒋闻礼转身离开,却见公堂门口,阿墨正撅着嘴看着他。 蒋闻礼赶忙快走两步迎上去,过来之前程大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许阿墨掺和这案子,无论如何也要把阿墨带回家去。 “我的姑奶奶,你可快跟我回去吧,你爹正找你呢。” “我爹是不是让我不要掺和这事儿,不要我帮洛落。” 阿墨双颊气鼓鼓的说道。 蒋闻礼忙不迭的点头,“可不是,你跟我赶紧回去吧,小医仙怎么也帮过我,我会想法子救他的。” 徐半仙揣着两只手,从公堂里走出来,抖了抖嘴边的胡须。 “蠢书生,想什么呢,你也别想插手这事儿。” 说完,便悠哉悠哉的晃出衙门口。 “嘿,他骂我蠢。这老没良心的,天天在小医仙哪儿蹭吃蹭喝,怎么这么无情啊。” 蒋闻礼瞪着徐半仙远去的背影,很是不服气,毕竟他还想着替小医仙贿赂一下狱卒呢。 “你就是蠢。” 阿墨撇撇嘴,老实不客气的补上一刀。 “嘿,你别走啊,你爹真找你呢。” 阿墨说完,便大步向衙门外走去。 “唉,姑奶奶,你慢点啊,你这是要去哪啊。” 蒋闻礼忙不迭的跟上去。 “回家。” “你等等我,我把你送回去,好交差。” 阿墨刚刚一进家门,便看自家爹在擦拭一把蹭光瓦亮的锁头。 “爹,洛落一定是冤枉的,你快想个法子,监牢那地方,哪儿是个姑娘家能呆的呀,你快让他们把洛落放了吧。” 阿墨心情焦急,才没功夫管她爹手里那把破锁。 程砚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阿墨一眼。 “瞧瞧你这一头汗,这都九月了,还能给你热成这样,快去屋里,把你的脸好好擦擦。” 阿墨扯起袖子随意蹭了两下,“行了,没汗了。这下可以了吧。” “女孩子家家的,看你还有没有点女孩的样子,你这个样子叫陈升如何娶你。” 这.....阿墨是如何也不想让陈升嫌弃自己,立时便点头。 “我这就回屋去,好好洗洗。” 说完,便一阵风似的往内院跑去。 程砚将锁头拿在手中握了握,起身跟上。 蒋闻礼也想知道这程大人会不会点头,便颠着步子随在其身后。 这一跟,可是不得了,接下来的一幕,看的蒋闻礼是目瞪口呆。 只见阿墨前脚才进屋,程砚便伸手不紧不慢的将她的房门锁上,再咔哒一声用手里的铜锁将这闺房的门,锁了个结实。 等屋子里的阿墨反应过来的时候,这闺房的门已经被锁的结结实实,任阿墨如何踢打,那铜锁在门子上晃荡的匡匡直响,那锁扣却是纹丝不动。 姜还是老的辣啊,蒋闻礼不由的在心里给自己的上司竖起大拇指。 “爹,你开门呢,你把我关起来算怎么回事?” 阿墨在门里又气又急的叫到。 “洛姑娘的事儿,你别掺和,这几日医馆开不了门,你就在家里给我好好的学学女红刺绣,别整天往外跑。” 程砚对着门内冷声说道。 “爹,你放我出去,你不能这么不讲理。” 阿墨一面怒吼,一面气的将门子踹的响个不停。 “我跟你讲理,你听吗,你给我在里面好好待着吧。闻礼跟我来,我有事与你交待。” “蒋闻礼,你帮我劝劝我爹,让他把我放了啊。” 阿墨实在无法,只能隔着门缝向蒋闻礼求助。 蒋闻礼挺挺胸脯,忽然有些得意,这姑奶奶刚刚还骂自己蠢来着,这落井下石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谁刚刚还骂我蠢来着,这会儿还不是被自己爹骗的出不了门,也不知道谁蠢。” “你.....”阿墨在门里,被蒋闻礼气的直翻白眼,“你个小心眼儿。你先把我放出去,等我出去了,我让你打两下解气行不行。” 蒋闻礼对这小心眼的评价很是不服气。 “哼,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才不打女人呢。再说,你爹锁的你,我当下也不好去求情啊。救小医仙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至于救你嘛?你就好好听你爹的话,别为难我这个跟着你爹混饭吃的人了。” “你!蒋闻礼,你要是今天不把我放出去,姑奶奶跟你没完!” 蒋闻礼被阿墨的大嗓门阵耳朵嗡嗡响,他不由抬手掏了掏耳朵。 “行了,别喊了,我要是有法子从你爹哪儿偷到钥匙,我就把你放出了。” 因着这句话,阿墨终于消停了下来,不再欺负那两扇可怜的门。 “那你可千万记得啊,出来了,我一定重谢,我保证以后都罩着你。” 蒋闻礼愤愤的点了点这看着不甚结实的门,心里嘀咕,我看起来这么弱的吗,还要你个黄毛丫头保护。 “行了,你就老实呆着吧,自己都傻啦吧唧的被你爹坑,还保护我。我走了,你安分点啊。” 蒋闻礼嘴角撇了撇,叹口气,去往程砚的书房。 第九十五章 互相嫌弃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书房里,程砚于书桌后正在翻看《大楚律例》。 听到蒋闻礼进来敲门的声音,头也没抬,淡淡的喊了声“进。” “你去府衙,我那办差的书房里,书桌后面最左边的书架里,第二层,是今年逐项政事的批文折子,你去给我腾一份出来。我急用,三天之内誊录完。” 这命令直戳戳的被程砚砸过来,蒋闻礼便不好再提给洛落求情的事儿,只能等着抄完再来开口。 府衙里,蒋闻礼看着这个顶到天的柜子,呆在原地。 他心里默念,没事没事,只一层,肯定不多,不多。 嘭的一声,他将柜门打开的一瞬间,下巴惊的也掉在了地上。 “这也太会玩儿了吧。所有的折子都被堆在二层,这一层和三曾是用来住神仙的吗?” 蒋闻礼扶着柜门发出一声哀嚎。 门口的小书吏,闻声走了进来,见着一脸崩溃的蒋闻礼,颇为疑惑。 “早间程大人嘱咐我将所有的折子都放到二层,说是要给来年的折子腾地方。蒋公子可是有什么问题么?” 蒋闻礼哭丧着脸,摇摇头,“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宝宝委屈。” 随后他又是一声哭嚎,“小医仙,我救不了你啊。” 另一厢,祝辛与李鹤年看着对方均是不顺眼。 “我去给国公爷写信,你老实回店里呆着,哪也不许去。” 李鹤年一甩帕子,肃了脸色。 “这信还是我来写吧,不劳烦掌柜的了,毕竟您早就不算国公府的人了。至于二小姐,我一定会帮她洗刷冤屈的。还望掌柜的准我几日的假,我这几日怕是没心思去店里上工。” 祝辛对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李鹤年听了这愣头青的话,险些没把嘴里的一口银牙咬碎。 “你你你,国公爷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眼病,竟让你这么个二愣子跟着小落儿。” “那也比你出手来的名正言顺。” 祝辛老实不客气的还嘴。 不过眼下,他无人求助,虽说嘴上不愿意服输,但是与李鹤年合作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今晚,我打算夜探面馆,你可要与我同去?” 祝辛将脸扭到一旁,避开听完此话狐疑着望向他的李鹤年。 李鹤年噗嗤一声笑出来,愣头青面子薄。 “我答应过大小姐,要护的小落儿个周全,想来大小姐的顾虑还是有些有道理的。你放心,小洛儿的事儿,我是一定要管的。” 祝辛略不自在的轻轻咳嗽一声,“那就麻烦鹤娘了。” 祝辛与李鹤年的不对付,多半是因为原来在祝家别苑训练时,这些他们这些铁血侍卫瞧不上李鹤年们那些个隐迹暗桩。 前者觉得二者手段卑鄙,后者觉得前者没有脑子。 其实二者相辅相成,暗中行走者为光明指引方向,铁血侍卫亦为隐匿行踪者保驾护航。 时夜,月亮隐匿与阴云之后,深秋之事,夜色中多是静谧,偶尔传来的狗叫与更鼓比白日里更加清晰可闻。 祝辛与李鹤年接着月色的掩护,翻身进入这做不起眼的小小宅院。 甫一落地,祝辛便想将火折子点燃,不想却被李鹤娘一巴掌打掉。 “你点什么火折子,有人怎么办。” 李鹤年压低了嗓子吼他。 “她家不过王铁匠与霍小扇两个人,怎么可能有别人。” 祝辛被李鹤年这一吼,顿时有些愣头愣脑的。 “这要是万一有人呢?被发现了怎么办!” 李鹤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袖中摸出洛落配置的迷烟。 挨个房间熏了遍。 待到迷香燃烧殆尽。 李鹤年收起方才小心谨慎的架势,推开正堂的房门便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祝辛无奈摇头,随她一起进去,分头翻找。 这间院子早先陈升在的时候,祝辛原来来过几次。 一进双开的院子,东南两侧做了厢房,靠西那侧是临街的铺子,北面便是灶台与拆房。 这院子不大,却规整,也算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东侧是王铁匠夫妻平日里休息的地方,李鹤年先进的便是这间。 祝辛见李鹤年去往卧室,他便从另一侧的厅堂开始搜寻。 正搜着,祝辛忽然觉得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一回头,李鹤年那张嘴角不停抽抽的脸边显现在他眼前。 “你这悄无声息的,是打算吓死我,好给国公爷报我个意外殉职吗?” 李鹤年一双大大的眼白翻给他。 “姑奶奶才懒得跟你计较。那屋里有人。” “有人?谁?” 祝辛忙举着火折子虽李鹤年去卧室查探。 李鹤年替祝辛打起帘子,借着火折子明灭的光,只见一个身穿绛紫色绸缎衣裳的女人趴在桌子边,似乎是被迷香熏晕了过去。 “这是谁啊,身上的这衣服料子看着可不像是平民百姓。” 李鹤年的手指在那人光滑的意料上拂过,感叹道。 祝辛借着火光,看到了女人腰间那个色泽滋润的玉佩。 他将那玉佩拿在手中仔细观看,玉佩边沿金缕阁的纹样虽不显眼,却也轻易忽视不得。 “居然还是个来自京城的富太太。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要不要弄醒她,仔细盘问?” 李鹤年,不由拧着眉头问道。 祝辛正待开口,却听到院中传来微弱的动静。 他立时吹熄了火折子示意李鹤年噤声。 “有人来了。” 来人脚步异常轻微,除了刚刚那一声落地的慌乱的轻响,便微不可闻。 李鹤年与祝辛,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门外的脚步渐渐靠近。 吱呀一声,是东屋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李鹤年与祝辛不约而同拔刃出鞘。 金黄的铜锤在夜色中不显行迹,银光软剑紧随其后杀势更胜。 来人很是机敏,一拍门框退身到院中,借势连连后退几步躲开这两下致命攻击。 黑夜之中,来人身形瘦削,下巴上一小缕胡须随着动作轻轻飘荡。 李鹤年一击不中,收回流星锤,疾步追出去。 祝辛却气势不减,银光软剑破空而去,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 来人双手背后,隐身于黑暗中发出一声轻笑,只是躲闪却不还手,好似是戏弄一般。 第九十六章 居然是她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李鹤年眼见祝辛不敌,便将手中软绳一拉,流星锤被不停的转起。 一声银铃破空声,流星锤照着来人要害处袭去。 一见李鹤年加入战局,来人轻嗨一声,终于出手。 流星锤破空看似柔软,却有万钧之力。那人身影飞旋,衣袍猎猎舞起,先是抬手借势流星锤将软剑逼退。 再是避过锤头的再次袭击,一个后仰将一截软绳稳稳的控制在手中。 祝辛见李鹤年被制住,立时便注力与剑尖,攻了上去要替她解困。 只是这攻势却被对方用手中那一截软绳轻松化去。 软绳翻飞,李鹤年不敌对方灵巧,对流星锤失去了控制,可这截绳子却将祝辛的软剑制的死死的,一个反震传来,祝辛只觉得虎口一麻,便将剑脱了手。 这瞬间快的二人来不及扎眼,武器脱手,二人双双呆愣在原地。 此时,来人终于出声。 “你们这些个小年轻,就是太过鲁莽,看也不看就出手,险些要了老夫的命。” 随着呼呼两声,火折子在空气中噗的一声亮起。 那一小截随风飞舞的花白小胡须,分外扎眼。 “徐半仙怎么是你?” 祝辛惊的险些说不出话来。 “呦,怎么是老神仙您呀,您这不声不响的但凡说一声,我们也不能跟您动手呀。” 救周韶的时候,李鹤年便见识过这老神棍高深莫测的伸手,她私下写信给了京城里的人,让他们前去调查,结果传来的所有音信都是查无此人,似乎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算卦的。 徐半仙皱着一张脸,在面前扇个不停。 “哎呀,这迷香的味儿啊。解药呢,还不先给我一粒,我要不是被呛的头晕,落地的时候脚下打了滑,就凭你俩,还想发现我?” 祝辛从袖中掏出解药递上,“那不知老神仙来此处是为了什么呢?” 徐半仙老实不客气的白他一眼。 “自然是为了小丫头来查探来了,毕竟她以后要是不在了,我上哪儿蹭吃蹭喝去。” 徐半仙边说着边大摇大摆的晃进屋子里,将桌上的油灯点亮。 “喝,这怎么还有个人,我说你俩怎么黑灯瞎火的摸索。” 灯甫一点亮,徐半仙便注意到了那个趴倒在桌子上的女人。 “那老神仙您可认识她?” 李鹤年扭着腰进来,随即问道。 徐半仙举着灯火凑近了仔细观看,却发出一声惊呼。 “居然是她!” “她是谁?” 祝辛眉头紧锁,开口追问。 “此人是霍小扇的金兰姐妹,是天台县令秦页的夫人。霍小扇陪着她去找洛落看过病,我那时便见过此人。” 徐半仙捋着胡子解释道。 “可要把她弄醒,仔细盘问?” 李鹤年上下打量着这位身份尊贵的妇人建议道。 “不可,她与霍小扇关系匪浅,若是她不愿想告,且有心维护霍小扇怎么办。” 祝辛抬手阻止。 “不问如何帮小落儿洗刷冤屈。” 李鹤年老实不客气的白上祝辛一眼。 徐半仙将眼前商量不出对策的两人扒拉开。 “鹤娘子,帮我把她坐着扶正,我自有法子问她。” 李鹤年狐疑的看了看神神叨叨的徐半仙,依言将这位秦夫人扶正。 徐半仙从怀中掏出一枚白玉小铃铛,在秦夫人面前晃了晃。 铃铛声微不可闻,秦夫人却睁开了眼睛,只是那双眼睛在灯火的映照里没有一丝神采。 徐半仙一改往日诸事不经心的懒散模样,正襟危坐,很是严肃。 “你是谁?” “我是孙画屏,是京城国子监孙祭酒的独女,是天台县令秦页的夫人,是霍小扇最亲近的人。” “你为何来此?” “担心小扇,怕她害怕,特来陪她。” “你同霍小扇是什么关系?” “同生共死。” “因金兰结义?” “是。” “你知道王铁匠怎么死的吗?” “知道.....不,不......不知道。” 原本还神情呆滞的孙画屏,被问道这一句时,忽然猛力的摇头,似乎极力想要压制什么。 “吧嗒,”徐半仙一个在孙画屏的耳边打起一个响指,孙画屏瞬间软倒在桌子上。 “这,老神仙为何不借着问,她若说出来了,洛落就可以脱罪了。” 祝辛眼见答案就要揭晓却功亏一篑,很是着急。 徐半仙却憋着摇摇头,“此女子心性坚韧,她压在心底里的秘密,非我这简单的催眠术能问的出来的。” “不过,老神仙这一问呀,倒也问出不少东西,最起码咱们也算是知道了,王铁匠的死并不一般,这孙画屏与霍小扇似乎藏着不少东西。” 李鹤年将被孙画屏压着的手抽出来,笑着说道。 “那这屋子却是还要在搜上一搜,或有什么蛛丝马迹,或许可以发现些什么?” 祝辛建议道。 “那就去啊,还说什么,也不怕再磨蹭会儿,你们这迷药过了药效,再让这女人惊动了街坊四邻。” 徐半仙袖子一甩,对着二人催促道。 王铁匠家同平常的小商户人家没什么两样。 书本纸张没有,杂七杂八的各种零碎物件倒是不少。 还好这霍娘子是个干净利落的人,家里东西摆放倒也整齐。 灶房里,还留着早起煎药的碎渣子。这东西,祝辛打算留给衙门的人,以作证物。 只是,祝辛挨着各个柜子仔细搜索,却在一处柜子的底部发现一个紫檀木的小匣子,匣子上是个精致的拼字锁。 祝辛对着研究了半天,怕是里面还有什么关窍,便将盒子拿出来,打算带回去研究。 另一边李鹤娘将卧室翻了个底朝天。 chun药,chun宫图被卷在男人的衣服里,似是想要隐藏起来。 可着满桌子上的金创药还要纱布,算是怎么回事,这两口子莫非有点奇怪的爱好? 梳妆台上一把玉饼青纱团扇吸引了李鹤年的目光,那玉色泽温润,那扇面料子价格不菲。端不是一个整日卖包子卖面条的少妇买的起的。 “你俩搜完了没啊,这么磨蹭?年纪轻轻的,还没老头子我手脚麻利。” 徐半仙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便一屁股坐到了门前的台阶上,看着祝辛与李鹤年一通翻找。 第九十七章 绑架老鼠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来了,来了,别催了。” 李鹤年摇着那把小扇子,走到屋外,祝辛抱着个盒子随后出来。 “老神仙可找到了什么?” 祝辛焦急地询问。 徐半仙对着墙角那堆散乱一地的柴禾遥遥一指。 “就那些。” “一堆散道的柴禾?老神仙您这是逗我呢?” 李鹤年看着那一堆散乱的木头很是不解。、 “老神仙,您可别卖官司了,洛落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祝辛实在是心焦,不由的催促起来。 “俩笨蛋,看不透算了。对了里面那个你们倒是可以好好盯着。” 说完,徐半仙拍拍屁股上的灰,脚下几个轻点,翻身飞出了小院。 祝辛与李鹤年看着飞身而去的背景双双被惊的呆愣在原地。 李鹤年拽了拽祝辛的衣袖,抽抽着嘴角问出口。 “他轻功好,还是你轻功好?” 祝辛肃着脸,艰难开口,“他这轻功,好我太多。” 两样物品被祝辛交给李鹤年,嘱咐她千万收好,随后便转身离开,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监牢里,灯火幽暗,却不寂静,隔壁间的大姐将呼噜打的山响,吵的洛落没有一点睡觉的心思。 洛落一拳头捶在泥巴砸草筑起来的前面,墙上的灰土扑扑落下。 几只耗子因为这动静被吓得四下窜逃,发出吱吱的叫声。 洛落一把迷药过去,几只老鼠纷纷蹬腿躺倒。 摸了摸自己仅剩下几只银针的袖笼,无奈的叹口气。 “上好的银针被当作做案工具,被收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回来啊。只能隔空比划比划了。” 自言自语罢,洛落用几根稻草将一只老鼠在一块木板上捆成个大字。 “老鼠大哥,你先躺好啊,让我好好认认穴位.........回忆一下当时的施针细节。” 正比划着,牢门的锁链忽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轻响。 一道高大的身影几下将牢门打开。 只是来人背着光让洛落看不容貌。 洛落立时将手放于腰间,摸上那所剩不多的一点迷药。 “小姐,是我。” 祝辛推门而入走到光亮处,这才让洛落看清了他。 “哎,你怎么来了。” 洛落在刚刚出事时,确实慌乱非常,可经过这一天的事情,她渐渐放平了心情,藏起了那份害怕与惊慌。 祝辛将食盒放于桌上,又将铺盖在石床上铺好。 “我怕你饿着冷着,所以带了吃食与被褥过来。” 洛落接过祝辛递来的帕子将手擦擦干净,便凑到食盒旁,掀开盖子。 “云吞,煎饺,红糖滋粑.......还有杏仁菱角糕。怎么除了云吞,都是干粮啊。” 洛落的表情随着盖子的掀开一点点的失落下去。 “都没个肉的吗?” “有啊,怎么没有,这云吞可是猪肉馅的,煎饺也是肉的。再说这些也不是让你一顿吃完的。一会儿给你包起来,留着明天吃。” 祝辛将吃食一样样的摆在桌子上。 “这样啊,不过现在是在牢里,这样也不错。但是回了家,你可以给我做好的。” 洛落搅了搅面前的云吞,一面吃着,一面叮嘱道。 祝辛笑得酒窝深深,连连点头,“好,我记下了。”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还这么大摇大摆。” 洛落将几个大号的云吞捞起,填个半饱,才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问起来。 “这事儿倒是要谢谢蒋闻礼,他上午去跟着来府衙的时候,买通了看守的牢头,让老头将钥匙留在了进门的那面墙上......” 这消息,还是蒋闻礼托了今日当值的书吏才传出来的,这会儿他应该还在值房抄折子呢。 “傻书生倒是挺有良心,这回能出去,可要好好谢谢他。” 洛落将碗里最后几个云吞干掉,笑着说道。 祝辛自进来便一直在观察洛落,来之前他怕她惊慌,怕她害怕。可进来到现在他看到的都是言笑晏晏的洛落。 “小姐,你害怕吗?” “害怕?”洛落愣了愣。 “起初是怕的,可是过完堂之后,便不怕了。” “为何?” “霍小扇有病!” “啊?” 这霍娘子不是刚刚有喜了吗?怎么就又有病了。祝辛呆住。 洛落将碗筷放下,擦了擦嘴,表情严肃。 “早先我在我娘的用方记事录上看过一个奇特的病人。此人有时说自己叫王大有时说自己叫王二,他们家有两个儿子,可街坊邻居说他家自来就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且他说自己是王大时,宽厚温和,老实能干,孝顺父母。可当他说自己是王二是,便喜好赌博,还打老婆,还说他爹娘是老不死的。完全是不一样的人。有时还会自己同自己吵架。” “这......这算是什么病?”祝辛疑惑的问道。 “切脉,同正常人无异。这病罕见,我娘便只说是癔病。没有用药,那人后来便自己好了。” 洛落接着说道。 “那何以见得,霍娘子便是得了这癔症?若是有可能帮你证明清白。” 祝辛关切地问道。 “今日在公堂之上,这霍娘子一会儿神色坦然说人不是我杀的,一会儿又神色胆怯的说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两个人互相吵架的样子,跟我娘的记录简直一模一样。” 洛落异常肯定,今日在公堂之上,那个神色坦然的霍小扇子与神色却懦的霍小扇完全就是两个人。 “看来这其中却又隐情,今晚来之前我与鹤娘去了霍小扇的家,找到两样奇怪的东西。” 祝辛想了想,决定将今晚所见告之于洛落也好让她心里有个底。 “我翻到一个上等紫檀木盒子,那盒子上是一把拼字机关锁,暂时还打不开。鹤娘到一把玉柄青面团扇,那扇子上的文字奇怪,不知是写了什么。” “紫檀,一两黄金一两木的紫檀吗?霍娘子怎么会有那么贵重的盒子,也不知那匣子里放了什么。” 洛落听了祝辛的叙述,不由细细分析。 “不过那扇子我倒是知道。那是天台县令夫人送给她的开业贺礼。那字,霍娘子教过我和阿墨,那是女书,写的是:轻罗小扇扑流萤,银烛秋光冷画屏。” 第九十八章 就你话多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画屏,孙画屏,可是那位县令夫人的名字?” 洛落想着那首诗,若是小扇是指霍小扇,那画屏一定就是这孙画屏了,二人地位如此悬殊,却因着金兰之谊如此不离不弃。 “这感情实在是非比寻常。” “确实非比寻常,今日那位秦夫人因着担心霍小扇,晚上竟然就歇在了霍小扇的家里,只为等霍小扇回来。” 祝辛将秦夫人的事告诉洛落,进一步印证了洛落的猜想。 “看来这位秦夫人可能知道些内情.....” “我这几日会盯着她的,你放心,我定会保护好你的。” 祝辛看着洛落眼神坚定,似是要做什么惊天大事。 洛落被他这突如期来的认真,说的一愣,却又笑了出来。 “你保护我是因为职责所在吗?” 祝辛口中那个“是”字就在嘴边,可他却说不出来,那简简单单的“是”字似乎对不上他的内心。 在洛落面前祝辛不愿意撒谎。 洛落见祝辛愣怔,嘴边的笑意不断扩大。 “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儿,我这几日在仔细回想我那日扎针的每一个步骤,若是有可能,千万要让仵作刨尸作证,只有这样才能知道是不是中毒,或者有其他隐情。” 祝辛郑重点头,“好我记下了。” 门外当值的牢头,将牢门敲的匡匡作响,不住催促。 “小兄弟,别让我难做,差不多得了,快走吧。” 祝辛用油纸将糕点包好,将食盒收起,却还是犹豫着不肯离开。 “你一个大男人墨迹什么啊。快走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洛落见他在原地不动,便忙不迭的催促道。 “那你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在外面替你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 祝辛却不放心的再度叮嘱道。 “啊呀,知道了,你赶快回去吧,明日还有的忙,我没事的。走吧,走吧。” 洛落一面说着一面将祝辛推到牢房之外。 祝辛无奈,只得妥协离开。 牢房里又恢复寂静,只有那只被五花大绑的小耗子因着刚刚苏醒发出微弱的吱吱声。 灯火明灭,光亮不稳,洛落有些看不清,便使了银子,让牢头多端几盏油灯过来。 感受到灯火的小耗子,被这温度吓得直抽抽。 “哎呀,你别叫了,我又不会杀了你,只是拿几根针戳戳你,不会要你命的,乖啊.......” 几番实验下来,那老鼠依旧活蹦乱跳,没有出现任何要暴毙的迹象。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这不对啊,若不是有剧烈刺激,人不会七窍流血而亡.......” 洛落擦擦被灯火炙烤出的一头汗水,自言自语的嘟囔道。 “算了,放过你了,明天再换你别的兄弟来试试。” 洛落揉了揉低头久了,有些酸痛的脖颈,决定反正死不了,还是睡觉最大。 “咔哒哒.....”一颗小石子从牢房那开的高高的小窗户上滚下来。 洛落将那包了纸张的小石子捡起,打开纸条。 “今晚我就睡在这牢房的房顶上,别害怕,我陪着你。祝辛。” 纸条上的字迹,洛落见过无数次,每次看到这些个俊秀温暖的字迹,洛落都会觉得心里一暖。 洛落来在窗口下,对着窗子压低声音小声呼喊。 “我知道了,你还是回去吧,这里睡着不舒服。” “没事,我本就是侍卫,树上、房梁、房顶,哪里都能睡的,没关系的。小姐还是赶快休息吧。” 祝辛刻意压低的嗓音里有说不出的温柔。 洛落见他坚持,便不好再劝。 “哪有你这样的侍卫,小姐说的话从来没听的,自己的主意比小姐还大,好啦,听你的,我这就去睡了。” 听着屋里渐渐没了动静,似有均匀的呼吸传来。 祝辛枕着单臂望向空中渐渐露出头来的明月,今日乱了一天的心,终于在此刻归于平静。 月明如水,空明清澈,隔着几根木栏杆撒进牢房之中。 睡梦中,洛落似乎被这明亮的月光惊扰,不自觉的翻了个身。 这月光清亮却温柔,懂得小儿女的心思,将这本应冰冷阴寒的牢房,布上一层暖色。 李鹤年昨晚给京中去了信,却犹豫这事情要不要让闫霜行知道,跟聪明人处事自来闹心,她决定等京中回了信再说。 若是闫霜行问起来,便说是自己吓得慌了手脚,将这纯笨忘事儿的锅扣自己头上算了。 “扣扣,”两声叩门声传来。 门外有小伙计上来禀报,“掌柜的,徐半仙来找您。” “唉,知道了,让他等会儿,我马上就过去。” 李鹤年老大不耐烦的整了整外衣,开门走了出去。 “哟,您老这是连摊子都不摆了,这么早就过了来。” 李鹤年自伙计处端上一壶上好的清茶,一摇三晃的进了徐半仙所在的隔间。 “祝辛也在啊?你要是要告假也提前同我说上一声啊。” 祝辛不自在的轻轻咳嗽一声。 “今早戌时,那位秦夫人被天台县衙的轿子接走了。我没跟着,打算晚些时候去天台一趟探查个究竟。还有,那扇子洛落说她见过,那扇子上写的是一句诗。轻罗小扇扑流萤,银烛秋光冷画屏。” “这诗何意?” 这两句诗很普通,李鹤年一时疑惑。 “这是秦夫人与霍小扇金兰结义的诗句。” “这与王铁匠的死,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是两个女人感情好些,互赠物品,这消息太少,影响判断,李鹤娘不由想到。 徐半仙老神在在的捋一把山羊胡子。 “千丝万缕,自有关联,不过各种迷障不易看穿。尚需多看看。” “老神仙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天台,好生看看。” 祝辛说着就要起身出门。 “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折腾了,我就在家门口看看,还不耽误我摆摊赚钱。” 李鹤年数着人头,想起到现在还没露面的阿墨与蒋闻礼。 “往日总是上赶着来找洛落的蒋闻礼呢?昨日我见他在人堆里露了个脸,便没了人影。还有阿墨,这丫头可是吓得不轻,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第九十九章 太过和谐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徐半仙望天,叹了口气,“傻书生被那程倔驴按在衙门里抄书,那小丫头则被她爹锁在了家里。” “程大人这是要爱惜羽毛,远离是非?” 李鹤年不由的将人往坏处猜想。 “老倔驴自来公正,若是真相明了,他自会帮着主持公正,若真的是洛落失手,那他便会砸了那招牌,丝毫不偏袒。” 徐半仙啧啧嘴,感叹程砚的不近人情。 “程大人也有他的难处,其实这样正好,有程大人在衙门也不敢糊弄。我们自己去查也未必查不出来。” 祝辛笑的宽厚,程大人持身公正的原则,他在明州便有所耳闻,此时程大人不插手也是好事,毕竟洛落本就是被冤枉的,若能查证清楚,才能保住洛落的名声。 对一个大夫来说,这医名可是重要的很。 秦页此人与国公府的旧事,祝辛也算是亲眼得见,这厮虽然人品不行,可运气看来还是不错的。 秦夫人温婉大方,将家里家外操持的无不周全。 只是这秦夫人与秦页似乎格外的相敬如宾,甚至提出要秦页纳霍小扇为贵妾。 秦页虽未答应,却拒绝的并不强硬,只说再考虑考虑,毕竟霍小扇夫君新丧,立时便改嫁与他,对他官声不好。 还有这秦家表面上看的是不错,只是这秦夫人与秦县令还真是一样的操劳。 秦夫人操劳这家里家外大小杂事。 秦县令操劳着家里家外的大丫鬟小仆妇。 这一天的盯梢,祝辛倒是真的看了一出又一出男女好戏。 日落时分,祝辛顶着一脸的菜色回了福满楼。 在福满楼的雅间里,他见到了同样是一脸菜色的蒋闻礼,和喜上眉梢的徐半仙。 “蒋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祝辛以为这厮老毛病又犯了,连忙询问。 蒋闻礼哀嚎一声就要往祝辛身上扑过去,“我的命好苦啊,两天啊。我被关再值房里整整抄了两天公文啊。我的手都要断了啊。” “这,难道是程大人不想让你插手此事?” 祝辛不由的猜想到。 蒋闻礼哭丧着脸,连连点头。 “程大人说,不帮便是帮,帮了便是害。我是没明白,我不过是想着让小医仙在牢里舒服些,顺便能救她于水火之中嘛。” 徐半仙一个脑瓜崩弹在蒋闻礼的脑袋上,“你就不能多想两步,程砚可真不容易,竟然带着你这么个二愣子。” 被徐半仙这么一埋汰,蒋闻礼立时虎了脸。 “哎,我可是为了小医仙跑上跑下,怎么就二愣子了,老骗子你这么说我可就生气了。” “程大人清名一世,他应当是相信洛落是无辜的,等着府衙按规矩办事查案,这样还了洛落清白,便无人能置喙。你听程大人的便是了。” 祝辛立时想通其中的关窍,给蒋闻礼解释道。 “这样啊,怪不得阿墨一回家,就被程大人给锁了起来。” 蒋闻礼恍然大悟。 “不过,小八兄弟,你的脸色为何也这么差啊?” 蒋闻礼接着问道。 祝辛给自己倒上杯茶水,无奈长叹一口气。 “我今日在秦府盯梢,看了一天多情老爷与一众俏丫鬟的风月之事。” “你这是看的长针眼了吗?” 徐半仙笑着打趣他。 “我要是再不回来怕是真的要长针眼了。还有更离谱的,这为秦夫人竟然劝说秦页纳霍小扇为妾.......” “难不成这王彪是死与秦页之手,为的就是图霍娘子的美色?” 蒋闻礼忍不住开了脑洞大胆猜测。 “哟,你们几个都来了呀,可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了?” 李鹤年听见小伙计回报说几人到了,便扭着纤腰晃来了雅间。 “鹤娘子,快坐快坐,我们这刚刚开始说着呢,正好人多主意多。” 蒋闻礼自来是一见李鹤年这副祸世妖姬的模样就腿软的走不动道。 “傻书生真有眼力见,不像那些个死人子,自己东家来了都不晓得招待招待。” 能给祝辛添堵的事儿,李鹤年自来都很愿意做。 祝辛却是不理她只管自顾自的喝茶。 李鹤年一个白眼送给坐着装相的祝辛,便坐下询问,“刚刚说哪儿了,正好也让我把,我今日听来的一肚子闲话给你们倒倒。” “刚刚说到秦夫人要秦县令把霍小扇给纳做贵妾了。” 蒋闻礼忙在一旁笑着说道。 “这孙画屏是想效仿娥皇女英吗,竟让自己的金兰姐妹给夫君做贵妾?可这霍小扇新丧,就算孙画屏答应,这秦页也不能答应吧。” 李鹤年思忖半响,皱着眉头,疑惑问道。 祝辛点头,“确实没答应,可也没拒绝。我猜测应当是有贼心,不过会避过眼前这个风口浪尖。” 徐半仙听他们几人推测老半天,猜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便有些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 “不过是人家纳妾的事儿,有什么好考虑的。” 祝辛见徐半仙没了耐心,只能无奈苦笑,“确实是我听来的有些少,可着秦家的事儿,嗨,实在是无法宣之于口。” “不能说就别说了,老头子跟你们说说我听来的东西。” 徐半仙洋洋得意的捋了捋胡子,若是在给他个惊堂木,他这架势便能当个说书的了。 “老神仙你倒是快说啊。” 祝辛忙不迭的催促到。 徐半仙拿够了架子,便开始将自己听来的闲话一一道来。 “前几日,我听人说这王铁匠两口子打了一架,吵吵闹闹的吵到大半夜......” 徐半仙故作神秘.....压低嗓子。 “这有什么,谁家两口子没个吵架拌嘴的时候,不过就是吵的厉害了些,出事那天霍娘子不是还扶着王铁匠去看诊了吗?” 蒋闻礼愣头愣脑的说道。 “哎呀,你小子闭嘴吧。” 徐半仙略带嫌弃的打断蒋闻礼,自己接着往下说。 “这两口子的感情应当是好不到哪里去的。我听这刘媒婆跟我翻过小话,当是这霍娘子的媒是她给牵的线,本来霍娘子是不愿意的,可后来某一天屠三带人去霍小扇的摊子上闹了一回,隔天这婚事霍小扇便点头了。” 第一百章 迷雾重重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别是逼着人家小娘子强娶的吧,这样的话这两口子的感情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李鹤年想了想,分析道。 “后来听人说,这霍娘子不愿意同王铁匠做那档子事儿,这王铁匠还想着法子托人买了好些个chun药。” “这,可那日,我见祝辛翻出的春药并未开封,这事儿,会不会是捕风捉影没谱的事儿。” 那日从王铁匠家回来,李鹤年仔细检视过那几样物品,她确切的记得那瓶春药密封完好。 “这还不算,你们可知道,这王铁匠吵架的那日,正是这位霍娘子被洛落查出身怀有孕的日子,可昨晚灶台上只有一份治胃病的药,并没有安胎药。” 祝辛,与李鹤年互视一眼,双双回忆起来,那灶台上确实只有一份药。 “这算来可是王铁匠家第一胎,自当重视非常,若是开了安胎药,断没有不吃的道理,没道理王铁匠不想要这孩子呀。” 李鹤年眉头紧拧,实在是想不通。 “莫非这霍娘子给王铁匠带了绿帽子。” 蒋闻礼,一拍桌子大胆猜测。 “绿你个头啊,女人家的清白可容不得你乱讲。” 李鹤年一听此话,立时打断了他。 “倒也不是不可能,”徐半仙捋了捋下巴上那一撮单薄的胡须。 “哦?” 众人一时,都竖起耳朵,要听个分明。 “我就是猜的,你们随便听听。” 徐半仙嘿嘿一笑,露出一嘴大黄牙。 “嗨.....”众人齐齐仰倒。 “不过,我今日中午倒是听食客们,说起不少旧事。” 李鹤年今日在酒楼也没闲着,酒楼里人来人往自然少不了这几日关于医馆的闲话。 “我听说这霍小扇也是京城人士,她是一年前孤身来的鄢陵,初来时便在明鱼巷口不远出做卖包子的营生。 她人长的好看,手艺也不错,就是性子软了些便被那打铁的王彪看上了。 美娇娘自然是看不上打铁匠,听说是王彪勾着屠三捏了霍娘子的短,霍娘子才同意让王铁匠一顶小轿子抬回了家。 不过听人说这霍娘子虽看着柔弱其实是个内心刚烈的,好像是死活不肯从了王铁匠。”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难不成,那铁匠真的做了绿头王八!” 蒋闻礼一个惊起,立时捂住自己的嘴。 “若此事是真的,难不成是霍小扇提前给王铁匠下毒,再栽赃给洛落?” 祝辛心里一惊,忍不住猜测道。 “可是小落儿的医术并不差,断没有中毒了她诊不出来的道理啊?” 李鹤年是在是想不通这其中关窍。 “霍小娘子身上的秘密似乎很多,就是不知道这些秘密与王铁匠的死有多少关联。” 说到此处,祝辛将洛落关于霍小扇的一些猜想告诉在座诸人。 “我早就跟小医仙说了嘛,她有穿越病,不过症状不一样。” 蒋闻礼抽抽鼻子,很是不服气,当时说的时候阿墨还鄙视他来着。 “这病我倒也有所耳闻,可这病得想个法子证明了才是,也不知这两个霍小扇哪个是被威胁的霍小扇,哪个是穿越而来的霍小扇。” 徐半仙紧紧皱着眉头,似是要说出一番高见的样子。 “噔噔噔,”几声急促的脚步声自门外的楼梯上传来。 小伙计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跑进雅间。 “掌........掌柜的,霍娘子被放出来了,这会儿正扶着棺材回家呢。” “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这不对呀,不过堂吗,不验尸吗?这就完了?那洛大夫呢?” 蒋闻礼往日虽不接触刑狱,可在程砚处也看过不少相关公文,这明显办案步骤就不对啊。 众人匆匆下楼,只见霍小扇披麻戴孝跟在一具棺木之侧,往明鱼巷子所在的方向行去。 祝辛穿过层层人群,将霍小扇拦下。 还未开口,却被面前这个有泪盈睫的女人抢去了话头。 “祝兄弟,此事已了,我不过一届柔弱女子,望你不要与我为难。” “可洛落却不能凭白受此冤屈。” 祝辛眉头紧皱,脚步不动。 “我已向通判大人说明,我夫君是死于意外,仵作检验也并未发现我夫君的死与洛大夫施针有何关系,想来,洛大夫不久之后便能出来了。此事不过一场无妄之灾,今日我也当着诸位父老乡亲的面,给洛大夫做个证,我夫君的死与洛大夫无关。” 霍小扇向着周围围观的众人盈盈一拜,宽宽大大的麻衣将她衬的弱不禁风。 拖棺木的毛驴脖子上那个大铜铃铛发出当啷当啷的声响,秋风将路边梧桐树上的黄叶尽数扫落。 落叶在空中不停打着转,迟迟不肯落下,满天飞舞的纸钱也参杂其中,凄凉也浓艳。 “祝辛,你快去府衙问问,小落儿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呀,快去。” 李鹤年听得霍小扇已经不在追究,忙催着祝辛去衙门打听洛落的消息。 祝辛哪里用她催促,霍小扇话音刚落他便一个转身跑没了影。 “秀才,你去看看这霍娘子要去何处停灵,留心些,若她需要帮忙,倒也可以搭把手。” 徐半仙戳戳蒋闻礼的肩膀小声吩咐道。 蒋闻礼直愣愣的点点头。 “唉,老神仙放心,我这就去。” 驮着棺材的驴车,晃晃悠悠进了霍小扇自家的院子。 霍小扇停脚看了看缀在不远处的蒋闻礼。 “蒋秀才可是有事?” 蒋闻礼颠颠两步来在霍小扇身前,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 “我见你一个人,也没人来帮忙,便跟了上来,都是邻里邻居的,你有事儿只管说。” 霍小扇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呆气的书生,笑得和蔼,“谢谢秀才好意,不过我自己可以,就不劳烦秀才了。” “可,可你眼下还怀着身孕,总要有个照应,不行我跟我娘说一声,让她去陪着你。” 蒋闻礼见霍小扇推脱,便想着法子想劝她答应。 “你......真的想帮我吗?” 蒋闻礼愣愣地点了点头。“是啊。” “你知道宇芽吗?” “玉丫?那是啥?有点耳熟,不过好像想不起来了。” 蒋闻礼想了老半天,实在没想到这名字到底是谁。 第一百零一章 胡说八道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霍小扇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呆头呆脑的青年,像个姐姐看着自家天真不知世事的傻弟弟。 “我不能和陌生人说话,我得走了。” 霍小扇说完这句,便转身向着驴车所在的方向走去。 “陌生人?都邻里邻居的认识这么久了,怎么能是陌生人呢?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的。” 实在是想不通霍小扇说的是什么意思,蒋闻礼便一边嘴里念叨个不停,一边向着福满楼走去。 东市还是一如往常般喧嚣吵嚷,即便是有阵阵秋风吹过,可也吹不走这集市里经年累积起来的人气。 “哗啦”一盆脏水被泼到了路中央,正巧溅到了路过此地,神游天外来不及躲闪的蒋闻礼。 这突如其来的水,倒是让蒋闻礼回了神。 “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我这笨手笨脚的把水撒你身上了,不好意思啊。” 泼了水的妇人连忙上前道歉,并从怀里拿出帕子替蒋闻礼将身上的污水擦拭干净。 蒋闻礼为着避嫌,只好连连退让,“大姐,一点小事儿,没关系,我自己回去洗洗就成。” “死婆娘,干什么跟个书生拉拉扯扯的,你还要不要点脸面啊。” 一道粗鲁的声音自妇人身后的,铺面内传来。 不等蒋闻礼开口解释,来人对着妇人便是一记窝心脚。 “哎,你这人干嘛打人啊,不过是场误会。” 蒋闻礼立时便要上去阻拦。 那粗鲁的汉子上下打量蒋闻礼一眼,见他一副书生做派,眼里尽是轻蔑。 “我自家的婆子,爱打便打,爱踹便踹,何时论的到你一个陌生人来说嘴,走开,不然小心我连你一起打啊。” 说罢,那汉子便扯着妇人的头发将她连拖带拽的拉回自家的铺子里去。 蒋闻礼见这男人打女人很是义愤填膺,撸起袖子就想冲进去拦架。 只是这步子还没迈出去,他就被一旁卖番薯的老大爷给拦住了。 “小伙子,别人家的事儿,你一个陌生人插什么手。” “不插手,难不成看着那大姐被打吗?” “她要是不跟你说话,她也不会挨打,你还是赶紧走吧,别添乱了。” 说话的功夫,蒋闻礼便被连推带搡的推离这是非之地。 “陌生人说话,难不成是家暴!” 眼前的一幕,忽然让蒋闻礼对霍小扇对他说的那句奇怪的话,有了猜测。 难不成,霍小扇是借用现代的故事来给他传递消息。 想到此处蒋闻礼立时转身,向着霍小扇家所在的巷子跑去。 “你谁啊,你让我进去啊。” 霍小扇家门口,蒋闻礼被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丫头挡住了去路。 “我是王二丫,我哥哥是王彪,你是不是那女人的奸夫,我哥哥还没下葬呢,你就跑来耀武扬威了。” 小丫头个子不高气势却不矮,一个破扫把将蒋闻礼打的连连后退。 “什么呀,我不过是她的朋友来看看她罢了,你这小丫头怎么能乱说话呢。” 蒋闻礼一边慌忙躲闪,一边大声解释道。 “朋友,哼,别看我年纪小就想骗我,我可在那个害死我哥的医馆里见过你好多次了,是不是你贪图那女人的美色,然后和那女大夫一起合谋害死我哥的。” 小丫头扫把一撑,插着要叫骂道。 霍小扇家这巷子小,街坊邻居住的也多,此时听到这一声声吵嚷,露着头出来看热闹的人可是不少。 这小丫头,年龄不大,骂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说话间便是一桶桶的脏水往蒋闻礼头上泼。 “嘿,你可别胡说八道啊,我不过是说个话,你怎么能胡乱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眼见周围好事的,看热闹的越来越多,蒋闻礼忙开口为自己辩解。 “寡妇门前是非多,你不知道啊,我看你这打扮也是一副读书人的模样,难道不知道要远离是非啊,还是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其实是个男盗女娼的腌臜货。” “泼妇,你就是个泼妇。胡搅蛮缠,我不过是说句话,你.....你你你,算了,我不说了。我这就走......” 蒋闻礼实在是让这蛮横不讲里的丫头气的跳脚,可对方又实在是个不讲理的。蒋闻礼着实无奈,只能重重吼上一句,“你别胡乱说话。” 而后转身离开。 回到酒楼,蒋闻礼气哼哼的灌了好几杯茶水,都无法浇灭心里的窝火。 “你们说说啊,这一个个都什么人啊,真能胡说八道,一句话都不能说了啊,真是气死我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自来是如此,王铁匠那一家子想来都是横人。好了,别气了,咱们堂堂的府衙老爷就不要和那些个无知仆妇一般见识了。” 李鹤年替蒋闻礼将茶满上,笑着宽慰他。 祝辛却在房中不停的来回踱步,思索蒋闻礼说的那两个名字。 “梅湘南,玉丫,到底是谁。鄢陵城中并没有姓梅的人家,这个玉丫甚至连个姓氏都没有,这更是无法猜测。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了。” “你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可能知道?” 李鹤年想了想,实在不行找个别人问问,或许就有答案了呢。 “这个估计只有穿越的才知道,这我上哪再去找个穿越的啊。” 蒋闻礼哀嚎一声,趴倒在桌子上。 “穿越?” 李鹤年拧着眉头忽然想起一个人,那个老是跟她做对的人。 “周二姑娘,我记得洛落说过,若是这穿越是一种病,这周二小姐绝对是病情最重的那一个。” 李鹤年一拍大腿,惊声说道。 “对啊,我怎么把她给忘了,最近都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蒋闻礼立时来了精神,他怎么把那个奇葩女人给忘了。 “我倒是最近听乾和祥以前认识的伙计说了点,听说她最近被周夫人关在家里学女四书,学不会不准出来。” 祝辛想了想接着说道,“我现在就带着你去周家,找周二小姐。” “现在?”蒋闻礼看看外面已经漆黑如墨,还挂着几颗星斗的天色。 “这大半夜的去人家小姐的闺房不太好吧。” 第一百零二章 说不清了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可是洛落的案子等不得了,到现在衙门还没有放人的消息,我实在是等没有耐心再等了。” 祝辛心焦的厉害,这案子一日不查清,洛落一日不出来,他便一日不能安心。 “好好好,我跟你去就是了。不过咱先说好啊,绝对要小心谨慎,我今天算是被这各种名声什么的,弄的够够的了。” 蒋闻礼抓着祝辛的衣袖,很是不放心的再三叮嘱。 李鹤娘在一旁瞧着,咯咯的笑出声来。 “傻秀才大可放心,小八的轻功好的很,若是他不想,就是房檐上睡觉的猫儿都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周家院子外面,蒋闻礼将自己藏在树后缩成一团,生怕被别人看见他。 不过是风推着门窗咔咔作响的声音,都能将他吓得一个哆嗦。 忽然肩膀上重重挨了一下,他立时捂着嘴跳起来。 祝辛见他这样子,强忍下嘴角的笑意。 “我说兄弟,你到底是怕人呢,还是怕鬼啊。吓成这样。” 蒋闻礼见是祝辛回来,心便放回了肚子里,只是这嘴上却是不肯服软。 “怕你行不行,你比鬼还可怕。” “是我的不是,刚刚吓到兄弟了,回头我请兄弟好好喝上一顿以做赔礼可好。” 祝辛见蒋闻礼跟个小丫头似的闹脾气,便服了软好生哄他。 “哎呀,行了,行了。你不是去找周樱雪的位置吗?可找到了?” 蒋闻礼倒也不是真的小气,就是刚刚那一下子,确实挺怕。不过眼下,他更想快点见到周樱雪。 “找到了,我这就带你过去。你喜欢什么姿势?” 祝辛上下打量了一下蒋闻礼,秀才身高只比他矮上一点,虽然看着瘦弱,可也要比洛落重上很多。 他不由的摩挲着下巴,认真思考要如何拎着蒋闻礼才更好着力。 蒋闻礼见祝辛上下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双手抱胸,立时跳开。 “姿势,什么姿势,我跟你说,你不要因为我聪明帅气就对我泥足深陷不可自拔,我跟你说我只喜欢腰细胸大的。” 祝辛看看自己因为练武翻勺而健壮的胸肌,再看看蒋闻礼这个因为缺乏锻炼而略显单薄的小胸膛。 至于这腰吗,祝辛自当的蜂腰二字,至于整日束于案牍的蒋闻礼自然比不得。 “哎呀,说不清了。算了算了,不说了。你随便,你舒服就好。” 祝辛带着异常同情的眼光,拍了拍蒋闻礼略显单薄的小肩膀。 “兄弟,我已心有所属,你定能找到心爱之人。” 说完,不等蒋闻礼反应,祝辛拎起他的后衣领便飞上了房梁。 忽然迎面而来的凉风与双脚的离地感,让蒋闻礼惊的差点叫出声,还好他及时捂住了自己想要尖叫的嘴巴。 祝辛脚步轻盈,避过灯火与宅院中穿梭的仆人,在一处僻静的小院子里落下。 院中,周樱雪一袭白衣立于院中,没了以前那些精致的妆容,这次再见她,祝辛与蒋闻礼都觉得她比以前真实多了。 “说吧,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蒋闻礼扶着祝辛颤颤巍巍站好,咬咬牙憋出几个字。 “穿.....穿越的事儿......,我这会儿有点腿软。” 蒋闻礼摸索着到一旁的石桌上坐下,大口喘着粗气。 “我有点晕轻功。” “穿越,问我为什么同是穿越人士,为什么不与你相认吗?自然是看你太弱鸡了,我这么强,当然是要单干啊。” 周樱雪这说话的,还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 刚刚的一丝好感,瞬间烟消云散,这姑娘还是同以前一样的令人讨人厌啊。 祝辛见蒋闻礼听完这话翻着白眼,直喘气,只得自己上前。 祝辛对着周樱雪拱手一礼。 “我们是遇到了几个词,蒋兄弟说,这结果词应当只有穿越的人才知道什么意思,所以......所以就想来问问姑娘。” “哦,什么词?难不成是宝藏,密码,还是暗号?” 周樱雪立刻来了兴致,开口询问。 “这,我怕说的不对,还是让蒋兄弟来转述吧。” 祝辛见蒋闻礼的脸色已经恢复,便转头看向他。 “还是我来说吧。是两个名字,一个是梅湘南,还有一个是玉丫,还有什么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蒋闻礼觉得自己终于回过劲儿了,随即开口说道。 周樱雪一听着几个名字,便愣了愣。 “好耳熟啊,你让我想想啊。好熟悉啊。” 周樱雪一面仔细思索,一面在院子里踱起步子。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安嘉和,那个把老婆打死的男人!” 周樱雪惊叫一声,忽然说道。 “姑奶奶你声音小点,一会儿把你家护院招来,我俩大男人在这儿站着,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蒋闻礼今日被这名声什么的,真是被骂出了心里阴影。 周樱雪大刺刺的挥挥手,很不在意。 “我这么聪明,早就把下人都赶的远远的了,才不会惹上这么低级的麻烦。” 说着,周樱雪神色一转,格外严肃。 “是哪个穿越的这么倒霉,竟然和家暴扯上了关系,竟然严重到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地步。” “果然是家暴,我就说嘛,原来她是在向我求救!” 蒋闻礼突然意识到,原来从那次他见到大碗宽面的长幡开始,霍小扇或许就在向他求救。 霍小扇说他和周樱雪都很幸运,如此比起来,他和周樱雪确实都非常幸运。 “家暴是?” 祝辛确实头一次听到这个词,周樱雪与蒋闻礼的表情都很严肃,看来这个事情可能很严重。 “家暴便是家庭暴力,便是一方向另一方施有殴打之类的行为。而且若是如霍娘子说的,她应该是遭受到了很严重的暴力。” 蒋闻礼给祝辛仔细解释道。 “霍娘子?这个霍娘子是谁?也是穿越而来的吗?” 周樱雪好奇地问道。 蒋闻礼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她不好说,只能说有时候她是穿越来的。有时候可能就不时了。” “还有这么不稳定的,那她也太惨了点。我要是她一定想马上穿回去。” 周樱雪不由感慨道。 “我不是她,我也想穿回去!” 蒋闻礼冷哼一声,略带嫌弃的说道。 第一百零三 腐眼看基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能不能穿回去,我不知道,不过蒋兄弟咱们得回去了。” 祝辛指指外面传来的二更鼓的声响,开口建议道。 他估算的时间,晚点还要去陪着洛落,他怕她一个人在牢里害怕。 “不论如何,今日谢过姑娘解惑,以后如姑娘又用的着在下的时候,自管来蒋家灯笼铺子找我。” 蒋闻礼与祝辛一起同周樱雪行礼道别。 “去吧,去吧,都是老乡不用客气。” 只是,蒋闻礼望着周家高高的围墙实在是腿脚发软。 “小八,咱商量个事儿呗,能不能别用刚才进来的那个姿势,我害怕!” 祝辛看着腿脚发颤的蒋闻礼,点头。 “好,你想怎么着。” 蒋闻礼围着祝辛来回转上一圈,目光停留在祝辛的蜂腰之上。 他眼一闭,牙一咬就抱了上去,两条腿也没闲着,将祝辛缠了个结识。 “兄弟,你这样,我没办法使力啊。” 祝辛看着将自己四肢都缠死的蒋闻礼无奈苦笑。 “哦豁,你们.......” 周樱雪双手捂嘴,一脸惊讶。 “原来这才是我遇不到,真命天子的原因吗?” 祝辛一时没明白周樱雪在惊讶些什么,便也没细究,只是催促蒋闻礼快快调整姿势,他好离开。 蒋闻礼却回过味儿来了,气的跺脚。 “你这女人,腐眼看人基,我们是好兄弟!” 周樱雪连连点头,却仍是笑的诡异。 “我懂,我懂,都是社会,,,,主义好兄弟。别的也不让播。” 蒋闻礼气的仰倒,彻底放弃解释。随即转过身,询问祝辛。 “小八,还是你说吧,我没经验。” 祝辛对着蒋闻礼比划了一下,“算了,我背你吧。这样稳当。” 蒋闻礼一个猛子趴倒祝辛背上,“可以可以,这样确实稳。” “抱好我脖子,这就走了。” 祝辛调整好姿势,便准备助跑借力。 只是他发现一旁的周樱雪实在笑的让他头皮发麻。 “周二小姐,可还有什么事情吗?” 周樱雪,双手捧心,笑容痴迷。 “没事没事,你们慢走。脖子千万抱好,脖子以下不让写。大兄弟注意身体,生活幸福啊。” 祝辛越听越迷惑。 蒋闻礼这脸却是越听越黑。 “走了走了,别听这疯婆子瞎说。” 见他催促,祝辛只得说上一声“周二小姐,后会有期,”便飞身离开。 看着飞身离开的二人,周樱雪望着已经无人的房顶喃喃自语。 “温柔大厨,傲娇书生好宠啊,好好磕啊。” 洛落一口呼噜完祝辛送来的葱香鸡汁面,将碗放下。 “所以王铁匠的死很可能是霍小扇杀夫?” 听完祝辛所说的消息,洛落说出了这个让自己惊讶不已的猜测。 祝辛点头,“很有可能,不然霍小扇不会一次又一次对蒋闻礼说出那些只有他们才知道的事情。蒋闻礼说,那是霍小扇在向他求助。” “等等,容我想想啊,若是王铁匠经常打老婆,那为何我从未在霍小扇的脸上见过伤,反而在王铁匠的身上,见到了许多挖抓的痕迹。” 洛落回忆起王彪死的那日,她施针的时候,看到王彪背后那一道道鲜红的棱子。 “难不成是霍小扇在撒谎?” 祝辛顺着洛落的话猜测道。 洛落确实皱眉摇头。 “若是撒谎为何只对蒋闻礼说?这于理不合啊。” 洛落实在是看不透霍小扇到底瞒了些什么。 “还有王彪的死,我替他诊脉时确实没有诊断出任何中毒的迹象。无论如何一定要查出王彪的死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其他的疑惑或许就能说的通了。” 这几日洛落一直在用牢里的老鼠试手,想过了百种针法,千钟药剂,可是就是没想到如何才能让一个人在扎针之后,忽然暴毙。 见洛落表情愁苦,且这几日清减了好多,祝辛心下替她担忧不已。 “你这几天好好呆着,别多想,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的。” 洛落挤出个灿烂的笑容给祝辛看,想让他宽心。 “没事,我这几天可是休息好了,还不用为医馆操劳,你放心,我好着呢。” “可是.......”祝辛却觉得她是强颜欢笑,还要再说些什么。 “哎呀,没什么可是的,大牢我都去过多少回了,以前是跟着姐姐去看别人,这还是头一回自己住,还挺新鲜的。” 洛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着说道,怕祝辛还要同她啰嗦,她连忙把话题岔开。 “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为何周樱雪那么容易就同意见你们呢?” “这个,其实也简单,她这个人一向有点唯我独尊的奇怪想法,我便对她说这谜题非她无人可解,只有她才是这命定解题之人,她很容易便点头答应了,为此还特意将院中的下人都赶的远远的,倒是还省了我不少麻烦。” 祝辛说着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同样是穿越的,这蒋闻礼为何就不知道呢?” 思及此处,洛落不由疑惑。 “他说术业有专攻,他对这块内容没关注,所以就接不上暗号。” 祝辛笑着说道。 “嗨,原来如此。回头倒是要好好谢谢周二姑娘。” “等你出去了,再去谢她不迟。” 祝辛离开,月色如往常一般从那一方小小的窗子里撒下来。 洛落将绑在木棍上的老鼠松开,并在地上撒下一些吃食。 吃食被老鼠叼在角落,被其他老鼠一同分食,可这只老鼠却一口没吃到,还被挤到了外面。 洛落盘腿坐在石床上,看着墙角的老鼠陷入深思。 这两天,似乎自己抓的都是这只被排挤的老鼠,每次抓完之后,都会给它食物再将它放回去。 起先洛落还撒些迷药,今晚这次,不用撒迷药,那老鼠竟然自己躺倒在地,开始装死,被绑了也不动不叫。 真是一只奇怪的老鼠。 一样清亮的月光,夹着凉风洒进灵堂。 看到这一抹月光的,不止有洛落,还有霍小扇。 冷风将烛火吹的明明灭灭,霍小扇将快要烧完的香换上新的。 烟气在或明或暗的灯火里四散飘摇,形如不散的怨魂鬼魅。 第一百零四章 坑爹货色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霍小扇冰冷的眼神落在那块漆过黑色桐油的木牌位上。 “他死了,你满意了吗,可以消停了吗?可以不要再发神经去见那个狗男人了吗?” 说罢,她的眼神忽然一变,变的软弱且却懦。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害洛大夫的,可我也是为了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霍小扇眼神再度冰冷,语气也恢复镇定。 “父亲,那样的父亲要来何用。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把孩子养大。” “不行的,我离不开他,我不能没有他。除了他没人能看的上我。”眼神软弱的霍小扇,不住哀求。 “不用你,你什么不用管,我会过的好好的,这天底下又不止他一个男人,你为何就非要吊死在那一颗歪脖树上,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这是眼神坚毅的霍小扇。 “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孩子也需要他。画屏没有孩子,会对他视若己出的。” “我当时来的时候,就应该放弃求生,直接让你死在雪地里,便也算是对的起视你如亲姐妹的画屏,与往日帮你良多的洛大夫。” “不,不,我不能死,我要与秦郎白头偕老。” “你做梦!我警告你,不许再出来,给我老实待着,不然我就将一切实情告诉画屏,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那个狗男人。” “好好,我不出来了,你别生气,别生气。” 说着那个眼神软弱的霍小扇便再度成为眼神坚毅的霍小扇。 她抬头望望灵堂外如水的月关,莹白如玉的脸上,却是说不尽的担忧。 担忧孙画屏,不知道她最近好不好,也担忧洛小大夫,毕竟无辜牵连...... 更担忧她自己,本来再过不久,她就可以与王铁匠和离了,可那女人一听见自己怀孕了,便立时慌了神思去信给画屏求助。 那女人倒真是应了长得好,没脑子,一牵连到狗男人便昏招频出,还没个担当,自私自利。 霍小扇长长的叹出一口浊气,她这才是世上最难穿越吧,与原主共用一个身体,这原主还是个软骨头的坑爹货。 只要这个坑爹货不要再出来,她相信自己咬牙坚持一定可以走过这黑黢黢的夜色,见到温暖灿烂的朝阳。 翌日,祝辛窝在秦家的房梁上,很是不耐烦。 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好色的男人,这一院子的大小媳妇,就没他秦页不摸的。 不过今日比昨日还好些,他就只是摸,摸的差不多,便晃出了门。 祝辛便缀在秦页的身后不远,跟了过去。 只是跟出来的结果却是,见到了一段.......偷情! 霍家背口的巷子里,午后时分,没什么人经过。 披麻戴孝却更显楚楚可怜的霍小扇,如水的眸子里全是对面这个看似高大英俊的男人。 “扇儿,你受苦了,我瞧着你这是瘦了不少,可是让我好一番心疼。” 秦页说着便将霍小扇拉到怀中。 “你轻些.....小心......小心孩子。” 霍小扇嘤咛一声,娇声说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这不是太久没见你了,想的很.......” 秦页嘴上说着注意,可那手却开始不安分的摸个不停。 “等这事儿了了,你就安安生生呆着,把孩子剩下来,若是个男孩,我便抱回家去,记在孙家名下。” “若是个女孩呢?” 秦页怀中的霍小扇,怔了怔,水盈盈的眸子望向秦页的眼里,满是无助。 “怎么会,扇儿这样的身材,一定是生男孩的命。扇儿放心,那孙家的老母鸡虽不会下蛋,可定然不会薄待了你的孩子。” “那.....那我呢?” “你啊,就找处院子,好好待着,等着我去宠你便是了。你这样新丧的人,还怀着孩子,只有我这样真正心疼你的人才会收留你。不然你要给王铁匠守一辈子寡吗?” 秦页一面安抚着有些不安的霍小扇子,一面将威胁藏在话语里,让她不要想着另谋出路。 “不,不,我本就是被他逼迫。可当初你说过要娶我的,我才将自己给了你.....” 霍小扇似乎对当个外室有些幽怨,语气里多少有些委屈。 “是,当初我是对你许诺一定会娶你为妻,可你也要体谅我的难处,我孤身一人若想在京城立足,没有一个好的岳家会难如登天。难道你不希望看我飞黄腾达吗,还是你想让我同你卖一辈子的包子。” 听得霍小扇稍有抱怨,秦页立时推开的她,大发脾气。 将霍小扇吼的一愣一愣的,赶忙柔声服软。 “是我错了,是我不体谅你,你别生气了,你一生气,我心里怕的慌。” 秦页嘴角勾了勾,像变脸似的收起刚刚那副生气的表情,换做一副深情的模样。 “我就知道娘子懂事,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娘子,来叫声夫君听听,让夫君疼你。” 不过几句话,霍小扇便被秦页拿捏的死死的,哪怕是轻微的反抗道。 “小心孩子啊。” 都被秦页随口一句,“你怎么忍心我难受呢,我这几日可是想死你了。” 就给揭了过去。 房梁上的祝辛翻着白眼,嘴里忍不住想要骂声娘,这几日盯着这狗官秦页,他真是要长针眼了。 还好这厮估计身体不太行,速度还挺快。 倒也没让祝辛受太久折磨。 事毕,秦页整理好衣衫,笑着拍拍霍小扇满是春意的脸蛋。 “娘子这几日乖乖的,过了这段风头,为夫便带你离开。” 霍小扇淡漠的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秦页对她的乖巧十分满意,不待霍小扇起身,他便一脸餍足的离开。 祝辛正想要跟上去,却被突如其来一声响亮的巴掌定住了脚步。 “贱人!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祝辛回头,只见霍小扇重重的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你昨天不是还答应我,再也不来见这个狗男人了吗?你怎么这么贱呢!” “我......我真的放不下秦郎。” “一个让你做外室的男人,一个不承认你的男人,一个你怀着孩子还只顾着自己爽的男人,你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第一百零五章 垃圾男人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祝辛在房梁上看的是一头雾水,这霍小扇是自己与自己吵起来了? 扇自己巴掌时明显爽利干练,低头磕磕绊绊解释时,确是柔弱无助。 看来洛落推测她一人双魂的情况,可能是真的。 语气愤怒的霍小扇刚刚斥责完,立时变成委屈的神情。 “秦郎说过的,我才是他心中的娘子,我的孩子才是他的儿子......” “你清醒一点吧,那男人给你画的大饼还不够多吗?黄花大闺女的时候便骗了你的身子,气死从小把你拉扯大的爹。后来娶了孙画屏,他也并未补偿你分毫,而是远远的躲来鄢陵。你倒好,死皮赖脸的跟过来,寒冬腊月,差点冻死在路上,你怎么就不能长点记性!” “他.....有他的难处......” “你命都没了,你还管什么他的难处。我告诉你,但凡你死了,他必是第一个放炮庆祝的,少了你这个累赘,他乐得一身轻松。” “不会的,秦郎爱我,他不是你说的这样。” “他爱你,你拿什么证明他爱你!” “他刚刚还说要养我来着......”柔弱怯懦的霍小扇,明显底气不足。 “你自己卖包子、卖烧烤,那一样赚的少了,如何用的着他养。” “可毕竟是个女人家,抛头露面的.......而且商户子与官家子天差地别......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爹呀。” “为母则强!你若是不想你以后的孩子姓孙,变成别人的孩子,最后母子分离。你就给我老实待着不要再跑出来作妖。听到没有。” 眼神坚毅的霍小扇子,似乎已经耐心耗尽。 “好,好。我听你的.......” 这一架听的祝辛是目瞪口呆,也让祝辛错过了秦页接下来的动作。 秦页出了霍小扇家所在的巷子,并没有回天台县去,而是在这鄢陵城里四处溜达。 路经有方医馆,这厮驻足,嘴角一抹笑意很是小人得志。 洛大夫,怕是应该叫祝大夫吧。 那日他与孙画屏来恭贺霍小扇的铺子开门,他便认出了那个小丫头,不过他与这位洛大都不想与对方扯上关系。 当年他想要与祝家大姑娘结亲的时候,那丫头不过刚刚及笄,医术也不过刚刚起步,不想,几年不见,竟然都能开医馆了。 祝二丫头长的倒是杏眼桃腮,算得上是个清甜美人,可惜,这人命官司,小美人是背定了。 当初若不是祝家老头借着出城赈灾的借口,不给他娘治病,他娘也不会早早的撒手人寰。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既然祝大姑娘已经死在西羌战场上了,那这笔杀母之仇的旧账,便由这个小丫头担着吧,就当是替她姐姐还债了。 医馆附近一个尖嘴猴腮、满嘴燎泡的中年汉子,蹭在一旁缩头缩脑不停张望,很是鬼祟。 秦页心下本已有计较,这人,他观察片刻,觉得甚合心意。 “这位兄台,可是要找些什么吗?” 秦页装着好奇,往那尖嘴猴腮满嘴泡的人身旁走去。 尖嘴猴腮打量了下眼前之人,这衣服料子看着是他买不起的,这人通身上下也有些气派,想来他也惹不起。 尖嘴猴腮立时挂上讨好的笑,同秦页答话。 “我就是好奇,听说那有方医馆医死了人,这两日那苦主都从县衙回来了,说是这人是意外暴毙跟医馆没关系,那小大夫是无辜的,所以啊我就来看看着大夫回来了没?我想让她帮我治治这嘴。” 不追究?这岂是你霍小扇想不追究便不追究的,终究是妇道人家,成不了什么气候。 “兄台不必等了,这人啊,我估计是回不来了。” 秦页装作一脸惋惜的样子,同那尖嘴猴腮的汉子感叹道。 “为何啊?不是说意外吗?” 尖嘴猴腮,很是惊讶,虽然他也不大能瞧上女人家做大夫,但不得不说这洛大夫的医术还真是不错。 秦页示意尖嘴猴腮侧耳过来,他细细说与对方听。 “兄台且听我说啊.......” 这内容不知是什么,可这尖嘴猴腮的表情是一个赛过一个惊奇。 “我可是府衙的人,这消息可是千真万确,你可千万不要告知他人。” 秦页装着一脸诚挚,千万叮嘱道。 “兄弟放心,我这嘴啊牢的很,保证不乱说。” 尖嘴猴腮,立时指天发誓,说要守口如瓶。 见目的达到,秦页笑着点头。 “在下一看兄台,就知道兄台是个讲道义的人。有兄台这句保证,在下便放心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行一步了。” 拱手一礼,秦页很是客气的微笑着,同尖嘴猴腮道别。 这是这笑,不过一转身的功夫,便在秦页的嘴角消失。 谣言要四处流传才有杀伤力,眼下只有一处还不够,远远不够。 秦页背起一只手,向着第二个可以帮着他散播流言的地方行去。 城东破庙,几个衣衫褴褛,浑身脏污的小乞丐,正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晒着秋日和煦的太阳,磕着闲话。 秦页用充满嫌恶的目光,打量了一眼破庙,咬咬牙,抬脚迈了进去。 乞丐头眼皮活的很,见有贵人进来,立时便凑了上来。 “大爷,可是来可怜可怜我们的,爷随便给,咱们都记着爷的好。” 秦页,冷哼一声,很是轻蔑,抬起一脚,便将这乞丐头子踹倒在地,顺带一脚踩在他脸上。 雪白的皂角靴子底子,被乞丐头子乌黑的脸称的更是干净。 “爷是来赏你们口饭吃的。你们这些人给爷听着,别不识抬举。” 乞丐们,见秦页衣着不凡,气势狠毒,一时便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乞丐头子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即便被踩着,他也强撑着发出声响。 “这位爷赏饭,小的们自当谢过,不知这饭要怎么给吃法。” 秦页蹲下,看着被自己踩的五官变形的乞丐头子,勾勾嘴角,笑的又狠又恶。 “你们这些人,明日出去便替我放些消息。有方医馆死人的事儿你们可知道?” 乞丐们互视一眼,疑惑点头,“知道,咱们还有几个兄弟当时就在附近讨饭来着,可是看的详细。” 第一百零六章背后黑手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你们明日出去逢人就说,王铁匠的死是他媳妇霍小扇与有方医馆的小大夫合谋害死的。那王铁匠是个没种的,接过霍小扇却给他带了绿帽,还怀了孽种,王铁匠便将这霍娘子打了,霍娘子怕王铁匠报复,便伙同小大夫弄死了铁匠。可记住了吗?” “这” 乞丐们一没听到自己头儿发话,二没见着银子,自然不好答应。 秦页冷笑一声,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锭滚圆的元宝。 “够吗?” 乞丐头子,立时点头,“大爷阔气,小的们一定把这事儿给您办的妥妥的。您放” “心,”字还没说出口,乞丐头子的嘴,便被那一锭银子给堵了个严实。 秦页,拍拍手笑着起身,对乞丐头子这副怂样很是满意。 “好好干啊,银子少不了你们的。” 秦页起身,随手撒下一把铜板,志得意满的笑着离开。 乞丐头子吐出嘴里的银子,狠狠啐上一口。 “我呸,什么东西,耀武扬威的,别落到大爷手里,不然本大爷弄死你。” 乞丐头子看着秦页离开的背影狠狠地说道。 一旁跟班的小乞丐,有些拿不准自己老大的意思。 “那这事儿,咱是干呢,还是不干呢,我看这人可不像个大方的,咱万一踢到铁板上这不得咱自己兜着。” “干,赚钱的事儿,必须干。这要是出了事儿咱也不兜着,该说什么说什么。” 说着,乞丐头子袖子一抖,一枚精致的鸳鸯团花玉佩出现在乞丐头子手里。 “这是?” “这是那人身上的信物,这玉料子罕见,想来鄢陵这小地方,有的人应当不多。” 乞丐头子擦了擦脸上的鞋印子,看着玉佩冷哼一声。 若是祝辛或李鹤年在,她俩一定能认出那枚玉佩,那玉佩同秦夫人腰间那个是一对,长的很是相似。 只是秦夫人那枚是鸯,而秦页被偷走的这块是鸳。 另一厢,祝辛被霍小扇子的一番自我争吵惊的半响才回过神来,只是这一回神发现秦页早已不见了踪迹。 眼见日影西垂,再晚些怕是要关城门了,祝辛只得放弃寻找秦页先行回了福满楼。 “自己跟自己吵架?” 虽说早有猜测,可今日得到祝辛的印证,李鹤年、蒋闻礼与徐半仙还是齐齐一惊。 “偷情的霍小扇与穿越的霍小扇竟然是两个人!我滴个乖乖,这原主还能窝在壳子里不走的,这是奇怪了。这怕不是个双黄蛋啊。” 蒋闻礼瞪着眼睛感叹道。 众人却对着他开始上上下下打量起来。 “哎,你们都看着我干嘛,我可是纯正单黄的啊!” 蒋闻礼见众人眼色有异,赶忙摆手解释道。 “也是,原本的蒋书生温文识礼,待人温和,在你这儿可是一点都看不着。” 祝辛摇头评价道,刚刚搬来蒋家的铺子时,祝辛与那时的蒋秀才也打过几次照面。 那书生是个跟洛落说话都会面红耳赤的人,万万做不出来,当街抓着阿墨叫未婚妻的惊世骇俗之举。 “难不成真的是霍小扇用什么法子给王铁匠下了毒,为的就是自己怀孕了,好让秦页给孩子个名分不成?这似乎也能说的通。” 李鹤年思索片刻,觉得这女人谋杀亲夫的可能性真是太大了。 “对了,仵作验尸的时候怎么说?” 祝辛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仵作,这事儿仵作根本就指望不上,那霍娘子好一番哭诉,说死者为大,她也不追究了,只想着息事宁人。那尸体就是看了看,见看不出来个什么,通判大人都打算结案了。” 蒋闻礼瘪瘪嘴,对府衙这般支吾了事,非常不以为然。不过,这案子若最后能结个意外暴毙,倒是也能让小医仙早日出狱,少受些罪过。 “那小落儿是不是马上就能放出来了?” 闻言,李鹤年喜上眉梢,激动的说道。 蒋闻礼点点头,“应该是吧。” 徐半仙却捋着胡子摇了摇头,忽然叹上一句“难呢。” 确实难呢,这早上何泌昌才将文书铺开,决定写好了批文便将那小医女给放了。 书吏却步履匆忙的跑进来,说王家的人要来击鼓鸣冤。 “击他娘的什么鼓,鸣的哪门子冤呢,不说了是暴毙吗?怎么还来闹腾。” 何泌昌气的将毛笔一甩,厉声骂道。一大中午的,好不容易能把这事儿给了了,竟然有人要来击鼓鸣冤,可是让何泌昌瞬间就怒火中烧。 “小的,小的听说,是因为那霍娘子与人偷情,怀了孽种,所以才才让那小大夫帮着她害死了王铁匠。” “偷情?” 何泌昌一愣,“跟谁偷情?” 书吏抬眼瞄一瞄何泌昌,有些胆怯,似是不知道这名字当说不当说。 “你抖个什么劲,快说!” 何泌昌很是不耐烦的催促道。 书吏被逼的紧,实在没办法,只能一咬牙,说了出来。 “听人说,是程大人的那个幕僚蒋闻礼。” “什么?” 这名字听的何泌昌愣在原地。 程砚是出了明的持身中正,鄢陵府衙里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知道他律下极严。 若是蒋闻礼是那品行不端的人,他是万不能入了程砚的眼的。 “到底怎么回事儿?给我细细说来。” 书吏面露难色,这会儿外面的鼓声还在响个不听,可这事儿却不是简单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他一时便有些不知该先干哪一样。 “大人这事儿,有点复杂,一句两句的说不完,可这外面” 何泌昌被这书吏磨磨唧唧的样子气个仰倒,立时对着门外大声吩咐。 “来人,把那击鼓鸣冤的人带上堂去,让他们跪好了等着。” “是,大人!”外面差役应声,随即匆匆跑开。 “成了,你给我说吧。” 何泌昌白了眼书吏,很是嫌弃的吩咐道。 “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复杂。” 书吏嘴唇嗫嚅,表情犹豫。 “复杂就简单说,说清楚,但凡有一点漏的,你就给我收拾包袱滚蛋!” 何泌昌很是不耐烦的威胁道。 。99中文网 第一百零七章 谣言如虎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这事儿说来复杂,书吏一早上来衙门的路上,这件事儿可是听了好些个版本。 这事儿也简单,是因为所有的版本都是为了证明霍小扇串通洛落杀害了王铁匠。 早上,书吏在东市的豆花摊子上吃早点。旁边一个尖嘴猴腮满嘴燎泡的男人便同旁人说这霍小扇的闲话。 这人说,那霍娘子生的好看,本就是被王铁匠逼着强娶的,这俩人面上看着不错,私底下可没少动手,要不是那霍娘子每日还要出摊子挣钱,王铁匠下手便留了力度,不然这霍娘子还不知道要被打成什么样。 旁边的人便应和他,说前两日还听那两口子闹到半夜,第二日就去医馆看诊去了,想来定时打的太狠了。 有好事者凑上前去,“那奸夫不会是蒋秀才吧,前两日我在霍家巷子口,听见王二丫骂他来着,说他不安好心。能让人骂的狗血淋头,一定是让人家妹子抓住现行了。” “可不是,可不是,”有道听途说者,唯恐不乱,“那小大夫一定是这两人收买了,是帮凶,不然这人怎么能死的这么不生不息的。” “大夫才是最知道怎么让人死的无声无息的。”有故作聪明者,危言耸听之。 众人不由瑟缩肩膀,齐齐点头。 谣言如虎,众口铄金。 今日本是王铁匠出殡的日子,上午这人才入土了,本以为就此安宁。 可一进程便听到这样的消息,王家人丝毫不给霍小扇辩解的机会。绳子一捆,便将还带着孝的她,扭送到了府衙。 蒋闻礼心里苦,这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怎么就让自己喜当爹了,回想刚刚家里爹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眼下他都快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有家不能回,只能躲在福满楼了,求得片刻清净。 他忍不住心里哀嚎,这还好是跑的快啊,不然自己这腿,还不得给自己老爹打断咯。 这是哪个天杀的王八羔子,别让他知道,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以自己驰骋祖安的骂人技术,骂的那王八羔子连妈都不认识。 祝辛匆匆进了雅间,看着唉声叹气的蒋闻礼,是既无奈又无力。 此事对蒋闻礼来说是一身脏水,对洛落来说更是天大的麻烦。 “小八,你来了,你快帮我想想法子,我可怎么办啊,我这么上进一个大好青年,衙门编外工作者,好好的怎么就能给我说成是奸夫**呢?我都没跟那霍娘子说过几句话,她怎么可能是怀了我的孩子啊,难不成吐沫星子都能怀孕啊。这又不是流行病毒,还能飞沫交配啊!” 蒋闻礼捶着桌子哀嚎道,听着是很委屈,只是有些词祝辛听的不是很明白。 不过,祝辛也知道他麻烦缠身,毕竟就算是躲到福满楼,可楼下那些个食客们也无不议论这些个是是非非。 “清者自清,等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你与洛落都会被还以清白的。” 祝辛给蒋闻礼倒上一杯热茶,耐心劝解道。 “可拉倒吧,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开头一句话,结局随便编。哼,这就是网暴!赤裸裸的网暴!” 蒋闻礼一拍桌子站起来,痛心疾首的说道。 “行了,秀才别嚎了,你有本事在我这儿嚷嚷,怎么不下去舌战群儒啊?” 李鹤年端着一碟子点心,笑着扭进雅间。 “我倒是想,可我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啊。鹤娘子,你也是的,怎么现在才来,不安慰也就算了,竟然还说风凉话。” 蒋闻礼很是委屈,嗔了李鹤年一眼。 那一眼娇羞,让李鹤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怎么现在才来,她自然是忙的很,京里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这会儿才回信,只说这是小事儿,衙门查不出错来,自当销案。不用惊动闫霜行。 是啊,今天之前确实如此,可今天这一闹起来,逼的衙门详查,指不定能出什么幺蛾子呢。 刚刚她已经将谣言之事传书京城,只盼着这次事儿大,京里能早点回信。不然逼急了,她就伙同祝辛去劫大狱去。 多大个事儿,不行跑就是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鹤年回过神,娇笑一声应付面前这个倒霉鬼。 “我这不是忙去了吗,可是饿了,秀才多吃些,这点心可是梁大厨新研制的,味道可好了。” 蒋闻礼一面气鼓鼓的说,“气都气死了,哪里还吃的下。”可手里却一边一个抓了点心往嘴里塞。 祝辛皱着眉头在雅间中走来走去,很是焦躁。 他虽能按下焦灼却开解蒋闻礼,却不能让自己放下对洛落的担忧。 谣言无故而起,事情反常,其必有妖。 “此事蹊跷,谣言无缘无故突然四处流传,王家本来相安无事却忽然闹腾起来,有人要至霍小扇于死地,至于牵连上谁背后之人不在乎。” 祝辛一面踱步,一面皱着眉头说道。 李鹤年听完,确实觉得,这有些说不通。 “霍娘子一个孕妇,人畜无害,平日与人为善,谁会想着害她呢?且这谣言里可是将洛落的名头早早点了出来。倒是秀才,早些时候楼下这些人闲聊还没他什么事儿,等到中午饭点,才开始牵扯出他来。” “洛落!难不成是有人要害洛落,可医馆开张以来从无与人结仇,有胡家的名头、程太守的牌匾,她自来安稳.......容我想想.....或是有人落井下石。” 祝辛焦躁的来回踱步,细细思索着每一个洛落可能接触到的人。 医馆的病人都是平常百姓,偶有拌嘴的很少,多半都能摆平。 不对!祝辛脑中一闪,忽然想到洛落早前跟她说过秦页的夫人来找她求子的事儿。 当时洛落还同他感叹来着,没想到秦页那样的中山狼,竟得了这样一门好的婚事。 现在看了,若是秦页为了摆脱霍小扇,并将当年之事算计到洛落头上也不是不可能。 “秦页,将霍小扇视作弃子!霍小扇肚子了的孩子是秦页的,秦页为着保住自己的地位名声,想让霍小扇背上谋害亲夫的死罪,让洛落背上帮凶的骂名,好一招一箭双雕,好一招杀人不见血!” 第一百零八章 半夜刨坟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祝辛想通其中关节,一个拍手激动的说道。 “这.........男人这么狗的吗?竟然要置爱自己的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于死地。” 蒋闻礼听到祝辛这样的结论,惊讶不已。 “我觉得你侮辱了狗,狗可做不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儿。” 李鹤年甩着帕子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 “鹤娘子说的很有道理。” 这几日,徐半仙摊子也不摆了,整日里神出鬼没,这会儿有忽然出现在雅间门口。 只是他手里那个硕大的布袋子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老神仙,你背这么大个口袋是要做什么?” 李鹤年本想搭把手,替他接一下,谁知这袋子竟然重的很。徐半仙一个撒手,险些将李鹤年坠倒在地。 “嗬,怎么这么沉啊?” “都是干活的家伙事儿,能不沉吗?” 徐半仙自顾自的在桌边坐下,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倒上被茶,再往嘴里塞上两块点心。 “干活,干什么活,这么沉的工具。” 祝辛帮李鹤年将袋子在地上放稳,结结实实的感受了一把这袋子的重量,确实不轻。 “你们吃晚饭了吗?” 徐半仙砸吧砸吧嘴,将那糕点嚼巴干净,闲闲的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何这么问上一句。 不过,李鹤年还是愣愣地回了他。 “这还没吃上呢?老神仙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吩咐人去做。” 徐半仙却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尤其是你俩,没吃正好,跟着我去干活去。” “这.....是干什么活啊,若是干活自然是要吃饱了才有力气,这怎么要不吃饭就去啊。” 李鹤年不由心下好奇。 “别打听了,这活不适合女孩子去,让这俩臭小子跟着我去一趟便是了。一会儿过了二更就出门。” 徐半仙撇了李鹤年一眼,却对着祝辛与蒋闻礼说道。 “一会儿啊,我还没给洛落送饭,老神仙可否等上一等。” 祝辛听徐半仙催促的匆忙,便想着快去快回,见上洛落一面,好将外面的事情告诉她,让她安心。 徐半仙却抬手将要离开的祝辛拦下。 “今天晚上这是重体力活,你就不去了,让她去,不过就是送饭递个话,也没多大事儿。” “可.......可是.......” 可是他见不着洛落便觉得心下不安。 “可什么可呀,小八且管放心,我一定给小落儿带上足足的好吃的。定不会饿着她。你就跟着老神仙去干活吧。” 李鹤年娇笑着将祝辛按在椅子上坐下,于他耳侧低声叮嘱。 “我觉得这老头一定是有法子帮洛落,你自管跟着他去便是了,洛落交给我,你只管放心。” 祝辛心下思索,李鹤年说的不无道理。于是他点点头。 “好,我听老神仙的安排。送饭的事儿,便麻烦鹤娘了。” 更鼓响过二更,福满楼里的酒客们喝的正是热闹。酒楼之后却有三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出了门,消失在浓浓的夜幕之中。 临出门前,蒋闻礼为着怕自己饿着,将桌子上的点心一扫而空,点心太过甜腻这厮又灌了不少茶水,这会儿不过刚刚走了一段,他便喊着要方便。 徐半仙略带嫌弃的看了一眼这抱着肚子嗷嗷直叫的书生,无奈摆手催促。 “懒馿上磨屎尿多,你快点儿。” 见蒋闻礼离开,祝辛上前对徐半仙问出自己憋了一晚上的猜想。 “老神仙是不是也对王铁匠的死抱有疑惑,所以打算去一探究竟。” 徐半仙一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小声嘟囔。 “别话多,跟着便是了,人多了好干活。” 祝辛看了眼匆匆赶来的蒋闻礼,了然笑笑。 “只是委屈蒋兄弟了。” 蒋闻礼见二人都笑着看他,一时颇有些不自在。 “都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脸上还有除了帅气以外的东西吗?” 此话一处,祝辛与徐半仙二人默默扭头,决定不再多言。 城墙之下,祝辛将那沉重的带子扛好,飞檐走壁,帅气利落的避过巡逻的守卫,翻了过去。 蒋闻礼看了看身形清瘦,还没他高的徐半仙,顿时有些发愁。 “老神仙,咱们是等小八回来背咱们吗?” “不等。” “那怎么过去。” “我带你过去。” 徐半仙捋了捋胡子,想等一句夸张。 “就你,我这么重,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管给您养老。” 蒋闻礼立时跳开三丈远,怕这老头碰瓷讹他。 没听到夸赞也就算了,竟然还收到了鄙视。 徐半仙很是不服气的吹了吹胡子,二话不说,拎起蒋闻礼的后腰带,如仙人凭虚御风一般,不过两下借力,便飞过了那高高的城墙。 那速度之快,便是蒋闻礼有一声惊叫酝酿在嗓子里,只是等他能喊出来的时候,徐半仙已经带着他落了地。 “老骗子,原来你真的是老神仙啊。” 甫一落地,蒋闻礼看徐半仙的眼神立刻就充满了敬仰,恨不得立刻跪下拜他为师。 可徐半仙却笑得很是欠打,“那可不一定,神仙也能当骗子。” 说完,徐半仙一甩衣袖便大步向着西南一处走去。 祝辛随后跟上,“老神仙可知道具体位置。” 徐半仙微微点头,“我午后特意来看过的。” 月黑风高,却是是干坏事的好时候。 比如眼下,徐半仙指指眼前这座新坟。 “干活吧。” 祝辛心领神会,立时从带子里拿了铁锹便朝着这些新翻的泥土铲了过去。 蒋闻礼却是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他指着墓碑上王彪的名字,手指发抖,“挖他的坟?大半夜的你拉我出来挖坟?咱不能挑个阳间的时辰吗?” 一阵风忽然刮起,似乎在应和蒋闻礼的抱怨,挂着树叶子发出呜呜的哨声。 “怕什么,有我在这儿,还能让鬼吃了你啊。” 徐半仙老神在在的坐在一处田埂上,翻了个白眼送给瑟瑟发抖的蒋闻礼。 “不行啊,咱不能白天挖吗?非得现在。” 蒋闻礼坐着最后的挣扎。 “白天?” 徐半仙不屑的切上一声。 “你是觉得你白天出的了门呢,还是觉得这里白天没人过啊。” 第一百零九章 尸体说话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这俩问题太过戳心,白天满大街的人对着蒋闻礼指指点点,就差没上去戳他脊梁骨了,白天这坟怕是还有人祭祀扫洒,这不是明白着上去送吗。 祝辛忍不住笑笑,将一只铁锹拿出来扔给蒋闻礼。 “早干完,早回去。洛落也好早日恢复自由。所以啊,这事儿千万麻烦蒋兄弟上来搭把手,不然我一个人还不知要挖到何时?” 蒋闻礼也不是不讲义气的人,听着祝辛好言相劝,他便也不再拿乔。老老实实地随着祝辛埋头苦干起来。 不多时,白日里刚刚入的土棺木,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只是毕竟离出事已经有了七八天,哪怕是尸体已经被收敛过了,多少也是有些刺鼻难闻。 一阵阵夜风呜呜呼啸,夹杂着这些刺鼻的气味,让这坟地上更显阴寒。 蒋闻礼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立时便跑的远远的。 祝辛倒是没闲着,自顾自的拿出木楔子就要撬开棺材。 这棺材虽说不上是什么好料子,可也着实沉重,祝辛一个人有些使不上力气,只得招呼蒋闻礼。 “蒋兄弟,你跑那么远做什么,你倒是过来给我搭把手啊。” “小八兄弟,勇猛非常,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搞定的啊,我就不去了啊。” 蒋闻礼蹲在地上,怂做一团说什么也不肯过去。 徐半仙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对着他的屁股上去就是一脚。 “男子汉,大丈夫,你看看你,不过就是个尸体,你至于怕成这样吗?” “怎么不至于,这又阴冷又臭的,你不怕你怎么不去啊。” 蒋闻礼拍拍屁股,将后脑勺对着徐半仙,就是不动。 “蒋兄弟,神鬼之事多半是骗人的,你且过来帮我这个忙。你前两日不是说想吃爆炒鸡胗,还有鸭血老汤面,你今日帮我一次,我明日都做给你吃如何?” 这两样菜都是实打实的功夫菜,祝辛白日里忙的很,一直没答应他,今日竟然点头。 美食当前,心里这点害怕便不是事儿了。 “还是祝兄弟懂我,我这也算是为小医仙尽一份心力了,回头可记得让小医仙念我个好啊。” 蒋闻礼左右挣扎半响,终于捏着鼻子跳下坑里。 几声闷响之后,木楔被全部敲开。 祝辛喊着号子,“一、二。”与蒋闻礼一个使劲,终于棺材盖子打开。 腐烂的气味甚嚣尘上,祝辛暗自运功才强行压下内心想要呕吐的感觉。 蒋闻礼确是不等爬出墓坑,就哇哇的吐了起来。 徐半仙看着他俩这副惨样,笑得那叫一个不厚道。 “都跟你们说了,别吃东西。看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怎么样,都吐了吧。” 祝辛还好,本就吃的不多,忍忍就过去了。 蒋闻礼来之前可是吃了不少,这会儿胃里翻江倒海,全吐了出来。 “老骗子,你可真缺德啊。” 蒋闻礼忍不住抱怨道。 徐半仙眯着眼睛得意的笑笑,“小子,你见过不缺德的骗子吗?” 一把剪子被徐半仙扔给祝辛,“小八,好好翻翻,看看这尸体,可有中毒的迹象。” 蒋闻礼捏这鼻子替祝辛举好灯火。 坑上边的徐半仙见祝辛已经忙活的差不多,便掏出白帕子捂住口鼻,跳下坑去。 “你俩让让。” 徐半仙将祝辛与蒋闻礼推开一些,从怀中掏出一颗泛着荧光的珠子,对着尸体仔细眼看。 “我要看看他的后背,你俩帮我将这人翻开一些。” “翻.....?这肚子都给您刨开了,这一番,那肚子里的东西不全都出来了。” 说着蒋闻礼不知想到了什么,哇的一口,险些再度吐出来。 祝辛看着这破了膛的尸体,思索片刻,便将这棺材里随葬的衣物抽出一些,将破口全部挡住。 蒋闻礼见他收拾好了,这才走过来,帮着将尸体翻了翻。 这一翻,便看见尸体背后几道伤痕都已经乌黑流脓,虽已经有些溃烂,但还是能看出这伤痕原来的样子。 “成了,埋上吧。” 话音未落,徐半仙已经飞身出了墓坑,离的这棺材远远的。 祝辛看过这乌黑的内脏,还有这背后化脓的伤痕,心里已大概有了计较。只是蒋闻礼却还一头雾水,没能看个明白。 “这就完了,咱们费了这么半天挖坑,他看一眼就完了?” 祝辛点点头,一面将尸体的伤口处理了,一面将棺材里的东西归到原位。 “尸体五脏具是黑色,说明确实是中毒,尸体背后的伤口乌黑化脓,说明这毒是与背后的伤口有莫大的关系。” “就这,他中毒了又能说明什么?” 蒋闻礼与祝辛齐齐将棺材盖推回原位。 “这能说明,霍娘子谋杀亲夫事实确凿,且此事与洛落无关。” “可咱们刨坟这事儿怎么说啊,程大人之前让我背过大楚律例的,这也是有罪的呀。” 蒋闻礼哆哆嗦嗦的填着土,却也想起来这事儿也不光彩啊,这要是搁在现代,怕是要算上个非法取证吧。 一个石子朝着蒋闻礼的后脑勺咚的一声砸过来。 徐半仙坐在土地上,很是不屑的白他一眼。 “就不能聪明点,这事儿咱们三个都不说,谁能知道啊。” “那怎么替小医仙作证啊。” 蒋闻礼愣愣的问道。 祝辛看了眼,捋着胡子装高深的徐半仙,抿嘴笑了笑。 “咱们这不是有神仙嘛?有神仙出马,自然什么都好说了。” 蒋闻礼的眼神在祝辛与徐半仙之间来回打了好几个转,才忽然想明白。 “哦,装神弄鬼,是吧,我懂了。厉害厉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祝辛却还是有些担忧。 “可是,咱们就算知道下毒,也要先查明白是什么毒,不然若是那霍娘子不认账,那洛落的罪过岂非是又要重上几分?” 徐半仙拧着眉,捋了把胡子。 “这事儿,回头你去给小丫头说说,让她好好想想,可有什么毒药能通过伤口要了人命的,到时候,我们自管去找,看看是谁最近买过。这幕后之人自然水落石出。” 祝辛暗自将徐半仙的话记在心里,待明天他见到洛落好生问问,一定能将这所下之毒查个水落石出。 第一百一十章 老鼠过世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李鹤年送走了祝辛他们,自是也没闲着。她提着厨房新做好的各色糕点,一摇三晃便去了府衙大牢。 牢头见今日来的人不甚眼熟,本要虎着脸赶人,可看着来人竟然是如此妖娆的一个美人,立时便换上了一副笑脸。 二两银子被李鹤年一巴掌拍在老头的胸膛上,这一掌看着轻巧,可实则是李鹤年使了暗劲的。 这一掌威力甚大,李鹤年转身离开了,那牢头还是没缓过劲儿来,周围一同当值的差役可是要污言秽语的调侃他一番软脚虾。 牢里,洛落对着死了的老鼠眉头紧促。这老鼠,就在刚刚突然暴毙,毫无预兆。 早上,她将吃不完的糕点扔去墙角的时候,这个小东西还生龙活虎的与别的耗子争抢食物,吱哇打架。 刚刚,就刚刚,这灰毛耗子忽然吱的一声尖叫,便蹬了腿。 洛落拿着个小棍子将这小老鼠仔细眼看。 早前她用藏在袖口里的银针给这小老鼠扎过针。难不成真的是这扎针害死的它。 不对.......洛落把那老鼠翻过来时,清楚的看到,老鼠背后的血液渐渐成了黑色! 有毒,这背上的伤口沾染了毒。 洛落立时蹲到墙角仔细翻找。 李鹤年进来时便看到,洛落在墙角翻找个不停。 “小落儿可是被关疯了,想要挖开墙角好出去呀。” 李鹤年一面将吃食摆到桌上,一面笑着打趣她。 洛落将木棍一扔,随手便拎起那只已经蹬腿的老鼠,来到李鹤年身旁。 李鹤年摆好碗筷,一回头看见这毛茸茸的死物,立时便一个跳脚,尖声叫出来。 “啊!老鼠!你干嘛啊,拎着个死老鼠。快扔了扔了啊。吓死个人啦。” 洛落却是不依,将那咽了气的老鼠拿在李鹤年面前。 “你看这老鼠,它是今天刚刚死的,忽然暴毙。” 李鹤年却是连蹦带跳,离开她两丈远。 “哎呀,看见了,你倒是赶快扔了吧。看着怪瘆人的。” “这老鼠死的冤枉。” “你也冤枉,瞧瞧这可怜孩子怕是被关疯了,竟然要替老鼠申冤。” 李鹤年绕道洛落身后,抓着她的手,想让她将老鼠扔远一些。 洛落却一个转身,躲开她的手。 “我是说这老鼠与王铁匠一样,他的死我大抵已经猜到了。” “哦?你猜到了什么?” “那伤口上一定时沾了毒,就像这老鼠一样,沾染了一种特殊的毒,这种毒,要么是见血封喉,要么更奇特,本身无毒遇到银针之后,针灸通络,瞬时毙命!就像这老鼠一样。” 李鹤年强忍着恶心,靠近观看那只已经死的透透的大老鼠。 “我进来时,难不成你正在找这老鼠中的毒?” 洛落点头,“没错。正好你来了,帮我一起找找。” 李鹤年不由嘴角抽抽,这满地杂草与脏污,可是如何翻找啊。 “这老鼠就是五毒之一,别是他自己身上带了什么有毒的东西沾了伤口,立时毙命了吧。” 洛落听了这话,却是摇头。 “不可能,那他们平日难道就不受伤了,动物可是经常靠舔舐伤口来帮助恢复,若照你说的,这老鼠有毒,那它舔上一舔岂不是就服毒身亡了。若是那样,老鼠岂不是要把自己舔的断子绝孙了。” “倒也是。” 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借口,李鹤年只得认命,随着洛落四处翻找起来。 只是这地牢常年不见光,阴暗又潮湿,可是各类爬虫老鼠的最爱,这一折腾可是让李鹤年看见不少奇形怪状的小家伙。看的她是浑身气鸡皮疙瘩。 不光有这些,还有那些粘糊糊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菌子。 “哎呀,小落儿,奴家不要帮你找了。你说你先吃饭不成啊,你看看这些个虫子、蘑菇,这么恶心,看完了你还吃的下嘛!” “蘑菇?哪有蘑菇,快给我看看。” 洛落翻了半天只找到些无毒的地衣苔藓,可没见着什么蘑菇。 “这儿呢?我刚刚将这第上隔潮的草席子掀开了,飞出不少虫子,那不是墙角还有些乌漆麻黑的蘑菇。” 洛落取过油灯,用油纸包了手,摘下一朵蘑菇先是闻了闻,再是仔细验看。 “这是.....乌翘菇,有毒,其毒本有活血通络的功效,若是佐以针灸,则会是血出不收,暴毙而亡!此物多长与温暖幽暗之处,最早出现在西南云上之地。单独用在药里,同平常活血的药没什么不同。” “你是说,王铁匠提前服用了乌翘菇,所以才会因为针灸暴毙而亡。” 李鹤年顺着洛落的话不由得才想道。 洛落重重点头,“这是我猜测的一种可能。可以造成这样效果的药不止一种,还有一种长在北境上的药材,叫缠风藤,也有这样的效果。不过,中了缠风藤的人,还会五脏发黑。我没见过尸体,所以我也无法确定王铁匠到底中的是哪一种。” “缠风藤,乌翘菇,我记下了。回去我便跟他们几个说说,让他们仔细查查这城内的大小药铺,还有来往游医。” 李鹤年将这些药材与药性记下,只等着出去边告知祝辛他们。 洛落听完笑的很是开心,“这几日我虽然在牢里,可我心里一点都不慌,我就知道有你们在我一定没事的。鹤娘,谢谢你。” 李鹤年本想伸手去点点这个蹭过来的小脑瓜,无奈满手脏污。 “你啊,也是个心大的,进来这几日跟个老鼠研究个没完。你啊,看着柔弱,倒真是个主意大的。” “谁说我不怕来着,刚刚开始确实慌的不行,可进来那会儿,看着祝辛、你、老神仙、阿墨、蒋秀才替我跑前跑后的,我便不慌了。当是我心里便觉得,有你们在,我一定会没事儿的。” 说着,洛落便依上了李鹤年的肩膀,轻笑着感慨道。 李鹤年摇头笑笑,“你啊,这是好命。自当平平安安的。我这就要回去了,晚上祝辛估计过不来,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洛落乖巧点头,“你放心,我好的狠。让祝辛好好休息吧。别天天来这牢房顶上晒月亮了。” 第一百一十章 排忧解难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这一晚上虽忙乱,可众人心里却也大抵安稳了许多。 只待明日将事情呈上公堂,还洛落已清白,有方医馆便可重新开张了。 然而,老天素来喜欢耍弄人。这一早,不过刚刚开了城门,天台县令秦页便坐着绿呢小轿,晃进了鄢陵城。 何泌昌打着哈欠,很是不情愿的迎接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秦大人?何事啊?” “下官自然是给何大人排忧解难来了。” 秦页俯身拱手,满脸是讨好的笑意。 “哦?我有何难?我怎么不知道。” 何泌昌打了一半的呵欠,听在当中,很是疑惑的看着眼前之人。 “这自来同僚之情重于天,您与程大人都是这鄢陵的父母官。程大人一向清廉,且与英国公关系匪浅,那医馆的案子,但凡有一星半点的溅到程大人,以后二位见面多少总会有些不便。” 这秦页倒是说中了何泌昌心中的担忧,这也是他从不对那小大夫用刑,也不对此案过多盘问的原因。 本来那霍小娘子都撤案了,两下安好,给那倒霉铁匠算个意外身亡,这事儿便大事化小,小事儿化了了。 可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王八羔子,煽动这王家人闹了起来,如今这事儿怕是不怕不行了。 “此案多少算与朝廷命官有所牵连,按律法,自当回避利害之人。下官替大人筹谋良久,自愿接下这烫手的山芋。” 秦页看着何泌昌脸色变换,便知这厮已经是动了心。 何泌昌自来就是以和稀泥出名,麻烦的事儿,他自然是能踢则踢,能躲则躲。 “这......可你为何又要接着案子啊?” “自然是为着孙祭酒。” “老师?” 说来也巧,这孙祭酒确是何泌昌在国子监时带他的老师,师生情谊在官场之中自来千金重。 “我当时在京城,便时时听岳父大人提起何大人的贤名,岳父大人来时还特意叮嘱我要多多跟何大人学习,何大人自来是我辈为官之人得楷模。” 这一番攀亲的话,将何泌昌夸的是飘飘欲仙,笑容满面。不过嘛,谦虚才是人前最该有的美德。 “啊呀,老师真是太过客气了,当年我可是没少气到他啊,要不是老师的谆谆教导也没有我的今日啊。说来还是秦贤弟有福气,竟然娶了老师最爱的独女,想来一定是得了老师的青眼啊。” “哪里,何大人缪赞了。我不过是勤快些,懂得为他人排忧解难,其他也没有什么长处。” 秦页笑的愈发客气,一句句话将何泌昌夸的是通体舒泰。 “唉,这排忧解难四个字,才是最要紧的。你是真不知道,这医馆的案子让我有多为难。贤弟今日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啊。” “不敢当,为上司排忧解难,本就是下官的职责所在,若有几分功劳,那也是上官教诲有方。” 这话说的甚合何泌昌的心意,这案子办好了,那是他何泌昌的功劳,若是办不好,便是秦页处事不佳,甚好,甚好。 “那贼夫人,与那小大夫此时具在大牢,我这就开个文书,你便将他们带走,等这案子了结了,你将案卷交回给我便是。” 何泌昌见秦页上赶着要顶缸,自然乐得成全他,刷刷几笔便将文书写好,一个鲜红的大印按上,这移交的文书便办理妥当。 “下官这就去领人,大人放心,这案子下官一定办的妥帖。” 秦页笑得愈发恭谨客气。 何泌昌扔了这烫手山芋,顿觉浑身轻松,混不在意的冲着秦页摆摆手。 “去吧,去吧,你是老师的女婿,我自然是放心的很。” 秦页拱手告辞,笑容满面。 只是当他转身出门之时,那笑容便尽数被阴狠所替代。 “哐啷,”一声锁链上,监牢的大门忽然被人踹开。 尚在睡梦中的洛落,被这一声,猛的惊醒。 “唉唉,你们干嘛呀,就算是上堂也不用给我带这么大个枷锁啊。” 肩膀上的枷锁无端端比之前中上好些,洛落忍不住一面挣扎一面大声抱怨道。 “二小姐,还是省些力气吧,一会儿要受的罪还多着呢。” 秦页用洁白的帕子捂住口鼻,很是嫌弃的走进监牢。 “是你!你这乌龟王八蛋!” 洛落看清来人,忍不住破口大骂。 秦页冷笑一声,旁边的衙役立时便将洛落的嘴堵了个严实。 “人家都说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只混在市井里的凤凰能蹦哒多久。给我带走!” 秦页冷声对着一干衙役吩咐道。 洛落被连推带搡的带出牢房,平日与蒋闻礼交好的牢头,见此情景立时藏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同洛落点点头。 眼见秦页等人离开,牢头立时便溜出去,给蒋闻礼报信。 “什么洛落被姓秦的给带走了?” 听到蒋闻礼说出的消息,李鹤年立时惊的从桌子上跳起来。 “这案子如何也不能跑到天台县里去,这是哪门子规矩,这狗男人的手怎么伸的这么长。” 李鹤年惊罢,便拍着桌子骂起来。 蒋闻礼将炸了毛的李鹤年,按在桌子旁坐下。 “你们先听我说完,我刚刚听到的时候,我也不信。我还特意去拦了衙门里的兄弟去问。这一问才知道,那何泌昌是孙祭酒的学生。” “孙祭酒?孙画屏的父亲?” 祝辛依稀记得,去霍小扇铺子的时候,他可是在哪里看到了孙画屏。 如今洛落被秦页带到了天台县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往日的一桩桩,秦页那样心胸狭窄的人,还不知道会如何对洛落。 “不行,不能让洛落就这样被带过去。我一定要将她带回来。天台县衙,无人看顾,我怕秦页借此屈打成招。” “他敢,若他敢动洛落一根汗毛,姑奶奶立时便活撕了他。” 李鹤年一听祝辛的担忧,也是怒上心头。 “哎呀,你们一个二个的都要撸了袖子,打架有用吗?如果打架有用还要律法做什么?” 蒋闻礼将二人死死拦住,生怕两人一个冲动便跑到天台劫狱去。 “咱们要以理服人。” “那秀才,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个以理服人法?”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相思难遮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徐半仙捋了捋胡子,倒是不急不慌,就是这副看戏的姿态实在是太过欠打。 “这案子要说回避,程大人若是都回避了,那天台县令更该回避。他夫人可是霍娘子的结义金兰,他又跟霍娘子那啥,就凭这两件怎么也不能让他插手。” 蒋闻礼学着往日程砚的样子,踱着正步,将事情依着律例一点点的仔细分析。 徐半仙点点头,眼里竟有些许赞赏,“不错,秀才可是进步不小。” “那是,也不看我跟了谁。” “那你说要如何才能讲洛落带回来。” “他们怎么带走的,咱们就怎么带回来。” 蒋闻礼眉头一挑,自信满满的说道。 “不过,还是不行。县衙若想拖延,就算有了公文,也可能被推诿了事。蛇打三寸,必须要捏住秦页的软肋,他才可能会放人。” 以祝辛对秦页的了解,此人委实是个伪君子,就算有公文在,但凡他推脱一两日,都够他对洛落用刑过堂了。 “扇子,还有那盒子,你还记不记得。” 李鹤年忽然记起,存在自己这里的两样东西,说不定有用。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拿来。” 翠面轻罗扇子,紫檀匣子放在桌上。 “这可是机关锁,这不知道这机关是什么,我们可如何打开啊。” 蒋闻礼对着这构造复杂的拼字机关锁,即是感叹又是着急。 感叹这玩意儿的做工精巧,着急这玩意儿打不开也不能用啊。 祝辛对着那锁头拨弄许久,确实研究不透。 “这字迹似乎是拆了首诗,可这诗是什么,实在是猜不出来啊。” 徐半仙却是将那扇子,拿在手中,不停把玩。 “这扇子做工真是不错,绣工也好的很,就是不知道这扇面上的字写了些什么。” 蒋闻礼接过扇子看了看,不由脑门上冒出三道黑线,这花里胡哨的不就是火星文嘛,这个霍小扇跟这糊弄古人呢。 但是,他对那些个非主流的东西,实在是没研究,只能看出个轻罗,还有个画字。 “这什么呀,轻罗什么玩意儿,流什么的,银.....” 祝辛抬眼看了下那把扇子,那句诗洛落倒是同他说过。 “那是女书,写的是轻罗小扇扑流萤,银烛秋光冷画屏。对了就是这句诗。” 这句诗对霍小扇与孙画屏有着不同一般的意义,很有可能被当作这开锁的诗句。 “咔咔”几声过后,祝辛将这句诗,拼与锁面上。 “吧嗒,”这锁果然开了。 “快打开看看,这里面都是什么啊。” 李鹤年见锁子打开,忙不迭的催促道。 祝辛小心翼翼的那开锁头,打开匣子,一阵冷香铺面而来。 “呵,竟然用的还是梅花洒金筏,这花笺可是风雅又贵重。” 徐半仙一面扇着手驱散突如其来的香气,一面感慨道。 “小扇,见字如面,能于鄢陵相见甚好,知你安亦好。........” “这后面几个鬼画符又是什么玩意儿。” 蒋闻礼凑上来,看着那些个火星文,秦不是.......不好,离开他。 虽然认的面前,但是不妨碍,蒋闻礼大致能讲意思看个大概。 “哇,你们女人之间写信都这么肉麻的吗?有是亲亲,又是楼楼抱抱的,还要亲亲,哇哦,这都是什么啊........” 蒋闻礼夺过那些个花笺一面翻看一面感慨。 祝辛却从那些个正常的字里看到,霍小扇向孙画屏诉苦,她不止一次的说道王铁匠打了她。 每次打她的原因,都是都是不起眼的琐碎小事,就是因为秦页前来找她。 霍小扇在信中说,她不想再见到秦页,可孙画屏却劝她与王铁匠和离,去给秦页当小妾。 “这秦页到底是什么好命啊,这老婆也太好了吧。竟然劝着别的女人跟自己共侍一夫。秦页这厮真是不知道珍惜,这么好的夫人居然还到处偷吃。” 蒋闻礼一面看一面感慨。 “不对,你们看这里,这信是前两日的。霍小扇对孙画屏说她怀孕了,但是这孩子她不想要,她会落胎然后远走高飞。但是孙却劝她,要她杀了王铁匠,然后再嫁!” 祝辛指着花筏上的一行字,忽然说道。 那花筏上,清楚的写着如何用乌翘菇置人于死地,将王铁匠的死做成意外,好让霍小扇从此逃离火海。 祝辛再敲那盒子,却听到闷闷的响声。 “这盒子里还有机关!” 他将所有的花筏都倒出来,匣子下层的暗格便露了出了。 “果然狠起来,还是女人更狠。” 蒋闻礼凑着脑袋感叹道,不止狠还心思细腻。 这枕边人要毒害你,那棵真是防不胜防啊。 “暗格里是蔷薇花筏,那香气分外甜腻诱人。那信写的也是情思缭绕。” 一日一丝,丝如相思。 那些个花筏上一字字一句句全是孙画屏对霍小扇说着她的相思与爱恋。 “这孙画屏与秦页竟然都是爱着霍娘子,他们也太过惊世骇俗!” 蒋闻礼对着眼前这满眼的姬情,惊讶道下巴脱臼。 “这有什么,花楼里结对子的,不只有男女,还有姐妹,更有兄弟。要与何人作伴只看你怎么选择罢了。难不成,咱们孙秀才还没逛过花楼?” 被这蠢秀才一闹,李鹤年虽仍然心焦,可也有了打趣他的闲心。 “这......这,像我这样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自然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唉,秀才这可就说错了,少年风流,不过美人与美酒,算不得什么的坏事,守着自己便是了。” 徐半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笑着怂恿道。 “这些花筏,倒是要帮上大忙了,县令夫人做了杀人帮凶,这便由不得秦页不放人了。包庇可是要丢乌纱帽的。” 祝辛将手中的花筏,挑出可以指证孙画屏的几张,将这些并扇子一起,交到蒋闻礼手中。 “蒋兄弟这趟就辛苦你了。你去府衙将各项文书都办妥,我先去县衙寻找洛落,万不能让他对洛落用刑逼供。” 蒋闻礼将东西收好,郑重点点头。 “小八放心,小医仙的事儿,我义不容辞,一定办的稳稳当当。” 说罢,蒋闻礼便头也不回的跑出福满楼去往府衙。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身双魂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我去写信去。” 李鹤年与祝辛互视一眼,便分工完毕。 “好。那我这就去往天台县。” 祝辛,说完,便从开着的窗子里,飞身出去。 “老神仙你呢?” 李鹤年见徐半仙还老神在在的坐在桌边喝茶,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我喝茶看戏啊,小落儿福大命大,我等着她回来开医馆呢。” “成,那我就先替小落儿谢过您吉言。” 这人实在是太过复杂,看不透。可眼前看着他没什么恶意,李鹤年便不再关注这老神棍。 京中的信比她想的要快的多。前两日去往京中的信,正好今日有了回音。 “洛落无辜,秦页杀之。”” 果然是个下棋的好手,不过是透了秦页的名字过去,那边的人便算计的道道的,这秦页啊,小命怕是不长久了。 “姑奶奶这双手可是好久都没沾血了呢。秦页你也算好命,死在我的手上,也是你的福分了。” 李鹤年将那纸条投入火中,烧了个干净。 秦页已经留了太久了,早先大小姐仁慈,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将这厮抬手放过。不想这厮死性不该,竟然栽赃洛落。 那就不要怪祝家无情,这次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新仇旧账一起算,是你该把命留下的时候了。 洛落被塞了嘴,上了枷锁却上的不是牢车,而是一辆带顶的马车。 帘子一掀开,车里坐这的一人,让洛落一惊。 见洛落停留,衙役便很是不耐烦的将洛落一把推进了车里。 要不是那人扶的及时,洛落这脑袋怕是要与车壁重重的来一次接触。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牵连洛落入狱的霍小扇。 囚衣脏污,却难掩霍小扇的丽色,发丝凌乱,衬的她更是惹人怜爱。 霍小扇子手上铁锁哐啷作响,洛落见她要伸手过来,以为她心怀不轨,便要侧身躲避,奈何身上枷锁累赘,却是如何也避不开。 霍小扇见洛落躲她,手上微微停顿,却只是无奈笑笑,仍是伸手过去,将洛落口中用来堵嘴的脏布给拽了出来。 舌头恢复自由,洛落便呸呸两声将嘴里残留的线头都呸个干净。 “你这是装什么好人?” 洛落看着霍小扇可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从未想过害你,你可信?” 霍小扇笑容温和,言语之间满是歉意。 洛落不由冷笑一声。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三番两次的修改口供,你如此善变,叫我如何信你。” “那个我,不是现在的我,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霍小扇目光温和的解释道。 洛落想起之前祝辛说的那些事情,不由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是不是有两个你?公堂上的你,与现在的你......” 霍小扇轻轻点头,有些许愧疚。 “不错,公堂上的我在与另外一个我争夺这身体的控制权,我输了,所以......” “为什么这样,还是你一只以来身体里都是有两个人?” 洛落不禁疑惑的问道。 霍小扇笑了笑,这个笑容同往常一样是隔壁邻家和蔼的大嫂。 “洛大夫想来是知道穿越的,那洛大夫可相信人是有灵魂的?” “这个我自然相信,生时肉体有灵,死后有灵魂去往地府冥界......”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也好,蒋闻礼也好,包括周二姑娘应当都是从异世而来的灵魂......他们两个比我幸运,落脚处有家人疼爱,也没有太多俗事缠身,大可以用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 霍小扇叹口气,隔着随着马车行走晃动不停的帘子,看着窗外,眼神飘渺。 “霍娘子你呢?” “我太弱了,或者说本来的霍小扇执念太深,她不愿意走,可我又无处可去。我本想帮着她离开这一团乱麻的日子,然而在关键的时候,她那点执念总会让她做出许多疯狂的事情。” 霍小扇说着,语气里满是无奈与苦涩。 “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我定会帮你脱罪的。” 洛落看看前面秦页的那顶小轿子,却是只能苦笑,“眼下已经不是你说能我无辜,我便可以自由了,姓秦的不是个好东西。” 听到此处,霍小扇本还温柔和煦的表情,突然变得却懦慌张。 “不是的,不是的,秦郎是好人,他说过会娶我的,只要我按着他的话去做,他便一定会做到的。” “你闭嘴,回去!” 立时,霍小扇又换了一副严厉的表情,厉声呵斥。 那却懦的表情便在她脸上,消失不见。 洛落看着表情瞬间巨变的霍小扇,呆愣当场,虽说她知道一身双魂,可这毕竟是头一次见到,实在是太过惊人。 “洛大夫,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你不可以提那个人,另外一个霍小扇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那个负了她的男人。” 洛落定定地点头,却还是想再确认一下,“嫂子,现在的这个你是何时来到这里的,真的像蒋闻礼说的一样是被雷劈来的吗?” 霍小扇笑着摇头,“那是我为着方便与蒋公子相认,故意说给他的,平日王彪看我看的很紧,我若与陌生男子说话太多,他必定胡乱猜测,严重时还会拳脚相加。” “原来如此。”洛落点头,“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穿越来的?是同周二小姐一样,因性命于为难时突然出现的吗?” “我是去年冬天来的,那时霍小扇孤身一人来鄢陵找秦页,路上被人抢了行囊,险些饿死。她却靠着吃草根喝雪水愣是走过青州,来到鄢陵附近,那几日天降大雪,她险些就饿死在鄢陵城墙下,我便是那时候来的。” 霍小扇想想当时的情形,真是恨不得放弃求生,还不如死了算了呢,就算是重开副本,也比这时常失控的地狱模式好上许多。 “我原来在医书上看过,却是有这样一身双魂的人,可最后两个中一定会有一个意念强大的占据主导地位,而另一个则会慢慢消失不见。” 洛落有些担心,眼前这个温柔的霍小扇会被那个却懦又执着的霍小扇欺负,丧失主动权,随后悄无声息的消失。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陈年歪理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马车渐渐停稳,霍小扇看了眼窗外,便立马用破布将洛落的嘴给堵上。 “洛大夫,委屈你了。你的朋友们得知了消息,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你。你千万要咬牙不要招供,我一定会挤过另外一个霍小扇还你清白的” 霍小扇还有些话想要说,可秦页已经不再给她机会,一个大力便将霍小扇拽下了马车,不等霍小扇站稳脚,便将她拖进了县衙的大门。 洛落身上枷锁沉重,由衙役扶着快不到哪里去,等她进入县衙的时候,霍小扇与秦页已经没了踪影。 幽暗深邃的天台县大牢,与鄢陵府衙的大牢简直是天壤之别。此处老鼠乱窜,污水横流,不时还有一声声惨叫从牢狱深处传来。 洛落没有被关进牢房,而是被绑上了行刑架。 “这位小大夫,咱们大人说了,他是个念旧的主,只要您招了,咱们就客客气气的待您,怎么把您接来的,便怎么把您送回去。” 牢头拿出炮烙在火上烤烤,映着火光,这厮歪斜的嘴眼越发不怀好意。 “若是小姑娘偏偏要学些话本里的英雄好汉,那就不要怪哥哥我不知道怜香惜玉了。” 洛落定下心神,上下打量着眼前这拿着炮烙的汉子,五官不正,这脸左右差距甚大,瘦干身材 “这位大爷,您手下留情,绕我一命,我便救您一命。” “呵小丫头倒是挺镇定的,不哭不闹,好样的。小丫头细皮嫩肉的,这玩意儿就算了,我给你换个不易留疤的。” 歪嘴巴看着洛落笑了笑似是心软,将炮烙扔进火里,便换了带着倒刺的马鞭过来。 洛落不由的瞳孔一缩,那马鞭打着也是疼的很呢。 “你这嘴歪眼斜还想不想治了,再不治可活不了几年了啊!” 洛落一面瑟缩身子,一面急声说道。 歪嘴巴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时不知要不要打下去,毕竟哪有人不惜命的,不然领了再多的赏银没命花,那也没用啊。 “你这嘴是不是一日比一日歪的很,这两边的脸是不是一日比一日差距大?” 洛落强自定了定心神,冷声问道。 歪嘴巴一愣,这小大夫确实有两下子,自己的症状被她说的是准准的。 “是啊,你这看一眼难道就能给我治?” 洛落赶忙点头。 “你把我放下来,我给你把脉,立时便能给你开方,连着吃上一个月,我拿头担保,你这脸一定会一点点慢慢恢复的。” 歪嘴巴左右看看,见并无他人经过,便定下了注意。 “行,那行,我给你解开,不过你开完方子我还要给你绑回去啊,我轻点打你,你配合着叫两嗓子就成啊。” 歪嘴巴说着便要上前替洛落解绳子。 不过,他的手刚刚要碰上那麻绳,刑房外面便传来一声厉呵。 “你在做什么!” 歪嘴巴,肩膀一抖,立马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大大人,这姑娘说她她想小解” 歪嘴巴小心翼翼的抬眼瞅了下忽然出现的秦页,磕磕巴巴的胡乱编出一个借口。 “小解啊,那去吧,我在这里等二小姐回来。” 秦页一撩袍子,大马金刀的坐于正中的椅子之上。 歪嘴巴见他没有走的意思,只能胡乱解开洛落的绳子,带着她去往茅厕。 其实牢里哪有什么茅厕,不过是找了个存放马桶的地方,让洛落随意解决下。 不过这借口倒也实用,洛落正好趁着这机会将随身带着寻踪香放置于窗口之上。 “也不知道,这地方这么臭,能不吸引来黑鸦。不管了,聊胜于无。” 那黑鸦是祝家特别训练过用来传讯,寻人的鸟儿,很是机敏,且比之于鸽子更不易被人发现。 洛落整理好衣服,便随着歪嘴巴回到刑房。 “祝二小姐,许久不见倒是一如从前一样的乖张啊。” 秦页接过歪嘴巴递来的鞭子,笑着同洛落攀谈起来。 “话真多。” 洛落冷哼一声,并不愿意同他叙旧。 “没办法,我若不说,祝二小姐怎么会知道,你们祝家这些年有多对不起我。” 秦页挥了挥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发出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 “小丫头几年不见倒是出落得愈发标志,跟你姐姐眉眼相似,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啊,这脸我便不打了。” “啪”的一声巨响,洛落只觉得,浑身一阵火烧似的疼。 “这一鞭,便是报你爹见死不救之仇。” “啪”又是一鞭子,洛落眼前一阵金星。 “这一鞭,是报你姐姐当街羞辱之仇。” “啪”再是一鞭子,洛落已经觉得要痛的失去意识。 “这一鞭,是报你家捧高踩低,隐瞒欺骗之仇。” 洛落强咬着牙,呸的一口吐掉口中的血水。 “秦页你个恩将仇报的狗东西。你娘本就强弩之末,大罗神仙都难救,你娘发作那日,正是定州遭遇风灾,我爹在城外有万千灾民要救,怎么可能为了你娘将所有灾民都扔下。” “狡辩,百姓不过蝼蚁如何与我娘比得。” 秦页赤红着眼,又是重重一鞭抽到洛落身上。 洛落却一丝都不肯示弱。 “就你这句话,怎么能是个做父母官的人说出来的。你这样的人枉为我大楚官员,早晚天打雷劈。” “狡辩,你们这些个为富不仁的权贵,当街欺辱我,不一样活的好好的。” 秦页打红了眼,使上了十分的力气,朝着洛落又是重重一鞭。 “你姐姐悔婚,当街羞辱我,这仇我早晚要报!今日便先从你这里讨些利息,以后我一定要将她刨坟鞭尸,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又是两鞭子,裹挟着十足的怒意打在洛落身上。 洛落似乎是被打的已经有些麻木了,只是厌恶的看着秦页,只觉得这人可怜又可恨。 “我姐姐为大军押运粮草,为保护万千百姓,死于阿兰丘,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挖她的坟!” “呵,伪善之人,我娘一人她都不肯救,其他的人她救不救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那一战是不是她一个女人没本事打仗,还害的我大楚折损兵马也未可知,仳鸡司晨,必不得善终!” 秦页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公报私仇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你娘与我家有何关系,你家一没下聘礼,二没交换婚书,你要不要脸啊,我家可没有你这样的女婿。” 当年虽然洛落还小,可她却记得清清楚楚,不过是刚刚有了些结亲的意向,秦家便巴巴的贴上来,将自己当作官家女婿。 “你家,哼,你家不过是恢复了皇亲的身份,看不上我的穷出身罢了。狗眼看人低的货色,不用你家,我一样娶得高门。你姐姐那样不贤不孝的人,活该不长命。” 秦页当初听闻祝家原来是国公府的嫡系,可是没少后悔过。 后来祝家回到京城,承袭国公府,他还偷偷的去附近瞧过,还想着能遇上祝家大小姐一回,若是能重燃旧情也好。 虽然他当时已经娶了孙祭酒的女儿,他现在的夫人孙画屏,可女人嘛,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哄一哄,甜言蜜语说一些,自然就会巴巴的贴上来。 就像霍什么就是什么。 想到此事,他心里便是极恨,错失了那样一门高门婚事。 这恨便成了用在鞭子上的力气,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打在洛落的身上。 洛落虽是强咬着牙,句句怒骂,可终究敌不过一道道鞭子,晕了过去。 “哼,小丫头,自以为嘴硬我便拿你没办法了吗?” 秦页阴阴一笑,拿着提前写好的状子,来在行刑架旁,就着洛落沾满鲜血的手,在纸上狠狠的摁下去。 “祝家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当年看我笑话的人,我必要你们后悔终生!” 秦页双目嗜血,满面凶光。 站在一旁的歪嘴巴,不由的退上半步,生怕这发了疯的县令大老爷,立时便要将自己活撕了。 沾满鲜血的鞭子被扔回歪嘴巴的怀中。 “拿着,将人泼醒,给我继续打,狠狠打。”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 冰凉的污水对着洛落兜头浇下。 隔着睫毛上重重的水雾,洛落依稀看见秦页拿着一张带有鲜红手印的纸张,阴笑着离开。 鞭声还在继续,洛落麻木的惨叫着。 歪嘴巴,听着外面秦页的脚步声逐渐远离,便立马将便子丢开。 “小大夫,小大夫,你醒醒啊,我这最后几下可都没使劲儿,只打了个响,你可别死啊,我还等着你给我看病呢。” 歪嘴巴一面用不甚干净的袖口替落落擦拭嘴边的血迹,一面低声嘟囔道。 鞭子停了,洛落身上的疼意却是一阵赛过一阵,刺骨噬心,意识更是久久游离,很久才回过渐渐清醒过来。 “咳咳咳,”洛落生咳几声,带着浑身的伤口再度渗出一层殷红。 “谢谢大哥,我若是有命活着,一定给你治好这病。” 洛落勉强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对着歪嘴巴说道。 “哎呀,这瞧着也就是个不大的小丫头,下这么狠的手。你啊,先别想着能不能救我了,我将你放下来,你先喘口气,晚点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偷偷带点药进来。姑娘得罪了。” 绳子一松开,洛落浑身使不上力气,还好那歪嘴巴的牢头将她撑住扛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啊。等一会儿喝完了水,我再把你绑回去。我也不容易,你可别怨我啊。” 不过转身倒水的功夫,刑房的木栅门,便嘭的一声被大力推开。 两个冷面衙役先后走了进来。 “犯人洛落,且随我等上堂听判。” 不等歪嘴牢头搭话,两人便将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洛落拖了出去。 歪嘴牢头捧着茶碗呆在原地,等回过神来确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丫头怕是还没有我命长啊。” 说罢,杯子里的水被他抬手泼在了地上。 惊堂木邦的一声,让洛落被痛的游离的心神,立时惊的一下回到身体里。 两班衙役冷面而立,霍小扇又成了那副却懦无助的模样。 正堂之上,藏蓝文官袍的秦页端起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架势,厉声呵斥。 “堂下何人?与死者是何干系。” “民女民女霍小扇,死者是我夫君铁匠王彪,是是被这小大夫害死的。” 霍小山小心翼翼的抬眼望了着落落,似她便是那罪大恶极之人。 “霍娘子!” 洛落听吧,立时惊的叫道。 “你不对,为什么会是这样,你撒谎!你说我害死的,可有证据?” 洛落强撑着身子,瞪着霍小扇,似是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内里。 这个霍过要保她清名的霍小扇。 这二人的神情实在是天差地别。 “不,不是你,另外一个霍娘子呢,你说的话不可信,她说的才可信。” 霍小扇眼神飘忽,躲闪着洛落的目光。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便是霍娘子,哪里还有什么别的霍娘子。” 秦页眼见霍声音越小,立时便重重敲了下惊堂木。 “贼妇人,既然已经画押,还有何好问的。今日这过堂,你自管听判便是。” “画了什么押,又听什么判。我怎么不知道!” 洛落看着眼前瞎话连篇却语气强硬的秦页,冷声问道。 “死到临头还嘴硬,本官便让你心服口服。” 一张带着鲜红手印的纸被秦页狠狠掷下。 “犯妇,洛氏,与王彪素有嫌隙,假借针灸之事,行害人之实,证据确凿,认罪伏法。” 那鲜红的手印,直直刺进洛落的眼里。 伪造证词,栽赃陷害!一石二鸟。 洛落成了杀人犯,霍小扇成了帮凶。 “案情明了,本官宣判,犯妇洛氏杀害铁匠王彪,着秋后问斩,犯妇霍氏,协同他人谋害亲夫,着流一千里。你们俩画押吧。” 洛落扫上一眼,衙役递来的文书。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秦页,你罔顾国法公报私仇。这人如何死,怎么死的,你这文书里都没说清楚,你如何判我的罪!” 若说这文书在洛落看来就是天大的笑话。 那在霍小扇看来,就是扎在心窝子上的一刀。 “流放一千里,一千里你这是要我死啊我们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啊。明明明明不是这样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下官冤枉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秦页见霍小扇当众驳了他的面子,且言语之间已经透漏出他暗地里的动作,立刻便拉下脸,示意左右。 “来人将这丫头摁住,把那文书签了。” 洛落本就挨了打,有些使不上力气,俩衙役按着她的手指便要往那定案的文书上按下去。 洛落将手指紧紧的握成拳头,不给二人一点机会。 秦页眼见洛落抵死不按,便喊了一旁的书吏也上去,他还就不信了三个男人按不住一个小丫头。 “你们祝家的人倒是各个都是好志气,姐姐敢当街撕毁婚约,妹妹就敢大闹公堂,我还就不信了,现在没人祝家庇护,你一个小丫头还能翻起风浪来。你们这一个二个的都愣着干什么,上啊,谁今日让她把那文书摁了,重重有赏。” 周围的衙役本还互相看着,犹豫不决,毕竟一个受伤的小丫头,四五个大汉去摁着逼人家画押实在不好看。 可这赏字一出,这些个不好看,便不再重要了,有动作快的,立时便上去去扣洛落紧握的拳头。 洛落本就浑身是伤,此时要紧了牙关也要替自己搏上一搏。 浑身伤口因着这些衙役的压迫,再度渗血。 霍小扇看着落落拼死挣扎,脸色不停变换最终停在那副镇定坚毅的眼神之上。 “你们都起开,几个大老爷们逼迫一个姑娘,还有没有天理。” 霍小扇忽然暴起,将压在洛落身上个那些人连踢打大的踢开。 “你这是做什么?疯了吗?” 秦页被她这一番癫狂的动作惊的站起来,大声呵斥。 “是,我是疯了,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天我便疯了,将我逼疯的人不正时你秦页,秦大人吗?” 霍小扇理了理头发,站起来,冷冷地看着秦页。 “你说的什么疯话,将那文书按了,我且不与你计较。” 秦页眼里尽是不耐烦,女人可真是多变,想一出便是一出,公堂之上他没功夫哄这个疯女人,只能落下脸来催促。 “这文书,我不会按,洛大夫也不必按,这本就是一桩天大的冤案。今日我势必要将真情公之于众。” 霍小扇站的笔直,直视秦页,一步也不肯退让。 秦页耐心耗尽,不能再等了,再等府衙的那些人回过味儿来,将此事告知程砚,他便别想善了。 丢官是轻的,重了,流放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妇人已经疯了,她的证词做不得证据,把她嘴堵上给我绑了,让那小大夫把文书按了,快些。” 秦页挥挥袖子,皱着眉头大声催促。 一众衙役看的云里雾里,也不知这令到底该如何执行。 “都愣着干什么,动手啊,难不成绑个人还要我教你们吗?” 秦页见众人犹豫,立时有些慌,便将惊堂木重重的一拍,厉声呵斥。 衙役见他发火,莫不有些胆怯,生怕他怪罪下来,便拿了绳子与文书再度向霍小扇与洛落围过去。 霍小扇向发了疯一样拼命撕打挠抓,倒是让一众衙役都不知要如何下手。 “公堂之上,一群衙役围攻两个弱女子成何体统。” 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公堂外传来,程砚一身暗红官服,冷面威严,大步跨入这天台县衙的公堂之内。 “程大人。” 秦页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眼下木已成舟,他已退无可退,只能先上前敷衍,再想法脱身。 “程大人,不知何事,竟然劳动您的大驾,到我这小小的天台县衙来。” 秦页端出一副温驯谦逊好下属的架势,一面作揖打拱,一面将正堂之上的位置让出来。 “我自是为维护国法而来。倒是秦大人,真是好手段,府衙的案子都敢捞到你这小小的县衙来办,你这是将我等一干地方大员置于何地啊?” 程砚看了秦页一眼,却没有让他免礼起身,只是淡淡的开口却问的字字正中要害。 “大人冤枉啊,下官不过一届小吏,时刻不敢将我大楚国法抛之脑后,这案子我也是为了给上峰分忧才特意接下的。” 秦页将这礼拜的更低,语气说的是愈发恭敬。 “哦?是吗?我倒是要问问秦大人依的是哪一条国法。” “回避,对,就是回避,这小大夫与您的幕僚蒋先生是好友,这案子放在府衙,若有好事者说起,定然有损我府衙官威。” 这说辞,秦页一早就想好了,早先也是这么糊弄的何泌昌。 “这洛大夫确实是我那幕僚家的租客,可你夫人却与这霍小扇是结义金兰,若说回避,岂不是你更要回避。毕竟我不掌刑狱,而你” 程砚冷冷地打量秦页一眼,扯了个律例便敢开口,说来也是一方父母官,这律例只看别人,不看自己,用的着实是不到家。 “这确实如此,是下官疏忽,可眼下案子已经了结,不如等下官将案卷整理好,一并将之移交给何大人,也算是为府衙尽了下官的一份心里。” 程砚的质问,秦页实在想不出应对之策,只能后退一步,可这案子无论如何要在他的地盘上盖棺定论。 不然错过这次机会,他再想伺机报复祝家人可就难了。 “哼,好一个盖棺定论?我倒是要跟秦大人好好讨教一下,这么大个杀人案,如何能一上午就审理出来,还能盖棺定论?” 程砚抬眼睨着秦页,淡淡问道。 程砚的话不疾不徐,不响不厉,可听在秦页耳中却如平地惊雷,炸的他口齿都有些不利索。 “这案情明了,就是杀人而已,所以审理的也快之前证人证言俱全,所以今日直接签字画押便是。” “直接签字画押?那你可见过这案子的证物?你可查明了这王铁匠的死因?” 秦页答的磕磕绊绊,程砚问的步步紧逼。 “看看过,这证人证人就在堂下,便是这寡妇霍小扇。” 一点点汗水,慢慢的出现在秦页的额头,随着秦页答话越来越多,额头的汗水也越积越多,终于汗水再也挂不住,于是便沿着他的脸颊开始不断的滑下来。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没有良心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可你这证词上写的,霍小扇才是真凶,而这位洛大夫则是帮着催发毒药的帮凶。你说的可与这证词出入甚大啊。” 程砚扫了眼这狗屁不通的文书,打眼过去便看到这与秦页所说明显不相之事。 “判案的事儿我不管,可监察下官的事儿,却是我的分内之事。秦页你假公济私,枉法裁判,用刑逼供,该当何罪。” 秦页本因行礼太久快要撑不住的身子,被这该当何罪四个字一砸,立时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大人,下官实属冤枉,不过略施小惩而已,这用刑逼供可是要冤死我了。” “你不冤,你可一点都不冤枉。” 一道清亮沉静的女声伴着绛紫色的身影出现。 孙画屏拿着一个木质匣子,走上公堂,重重一声跪在堂下。 “民妇,孙画屏,检举我夫君秦页贪污修河款,罔顾国法,滥用私刑,还望大人受理。” 孙画屏将这匣子捧上起来,便要呈给秦页。 一旁的书吏,忙将匣子接过递给程砚。 “孙氏,你可知,贪污之罪牵连家人?” 程砚看着堂下,眼神坚毅的端庄夫人,有些不可置信,这孙氏自来有贤名在外,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内情。 “奴家知道。奴家家父乃国子监祭酒,奴家自小跟随家父熟读大楚律法。贪赃枉法牵连家人道理我自然懂,可家人检举,便可不受拖累的规矩我也知道。今日我便要与秦页断绝夫妻关系,也要将他做的腌臜事儿,公之于众。” 秦页不敢置信,自己平日里温顺乖巧的夫人今日竟然出卖自己,还是用这样一种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方式。 “秦页,你不该言而无信,对小扇动手。” 孙画屏看着秦页眼里,没有一丝情谊,有的尽是无尽的恨意。 程砚将匣子中的账本及来往书信一一翻过,证据确凿。 “来人将这犯官拿下,其余人一并带回府衙。” “是。” 跟随程砚而来的一种压抑,点头领命。 秦页被上了重枷送上囚车。 祝辛与李鹤年才趁着衙役离开的功夫,疾步跑进公堂。 混身是血的洛落让二人看的具是一惊。 “小落儿,小落儿,你可还好,没事了啊,这事儿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咱们马上就能回家了啊。” 李鹤年将洛落抱在怀里小声安慰。 祝辛确实双眼通红,双手紧握,牙齿咬碎。 “秦页,他竟敢!我去杀了他!” 说罢便要冲出去。 一道微弱的牵扯拽住祝辛的衣角。 “别别去,相信程大人,有他在一定会秉公办理的。我没事了。” 洛落苍白的脸色上,强撑着挤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出声劝解道。 “我有点疼,鹤娘你轻些抱我,压着我伤口了。” “啊,哦,哦,是我太慌了。” 李鹤年刚刚惊慌失措,确实莽撞了些。 祝辛来在洛落身旁,皱着眉头对李鹤年说道,“还是让我来吧” 李鹤年往后让了让,祝辛随即小心翼翼的将洛落抱起来,仿若抱着一件绝世易碎的玉器。 “还疼吗?” 祝辛一面往外走,一面轻声问道。 洛落望向祝辛的眼睛,那里满满的都是她,满满的都是疼惜,是祝辛自己看不到的怜爱与心疼。 洛落轻轻摇头,微微笑了笑。 “不疼,我的金创药可好使了,你带了吗?上了药就好了。” “带了在车上,一会儿让鹤娘帮你上药。” 祝辛皱着眉头轻声回她。 “好,那我睡会儿。我累了,到了叫我。” “好。” 马车辘辘向鄢陵城驶去,清白者终见清白,阴暗者终归罪恶。 程砚走的匆忙,蒋闻礼却是被他拉在了后面。 在县衙里等待众人回来的蒋闻礼来回踱步,心慌不已,也不知这一趟能不能来的急救洛落。 长桌上一枚程亮的铜钥匙,忽然映入蒋闻礼的眼帘。 倒霉的阿墨已经在家里被关了好几天了,来不及细想,蒋闻礼拿起钥匙便匆匆去往程家。 屋子里,阿墨有气无力的一针又一针的往绣绷子上扎,那朵本应娇艳的并蒂莲花已经被她扎的面目全非。 “都什么时候了,还让我绣嫁妆,等着陈升回来还早着呢。绣个屁啊绣,老娘不绣了。” 说罢,阿墨便将那绣绷朝着门口砸去。 绣绷去并未如预期的那样,重重砸在门板上,而是砸出了一声男人的惨叫。 阿墨一惊,回头看去,只见蒋闻礼以诡异的姿势举着哪个绣绷,满眼惊吓。 “针啊!这么大个针!我好心好意来救你,你竟然拿暗器扔我。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蒋闻礼抖着绣绷,不住的对阿墨控诉。 阿墨从来没觉得这傻书生像这一刻这么可爱过,她看着蒋闻礼很是欣喜。 “哎,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洛落已经没事儿了,我爹让我回医馆去了?” 阿墨异常开心的问道。 蒋闻礼将绣绷重重的放到针线筐子里,“你想什么呢,事儿大了。今天早上洛落被天台县衙的人给带走了,那天台县令与霍娘子可是纠葛很深的。这回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可怎么行,我现在就去天台,我就把他们县衙砸了,也要救洛落出来。” 说干就干,阿墨一拍桌子便要冲出去。 “你回来,别那么冲动。” 蒋闻礼一把将她拽回来,拉到椅子上坐下。 “你爹已经去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咱们直接去县衙等他们就行。” “我爹,我爹怎么会插手刑狱之事?他一向不做逾矩之事的。” 阿墨心里她爹就是个只会对着大楚律严格办事儿的木头疙瘩。 “这事儿说起来是天台县令秦页坏了规矩,程大人出手只为国法。” 蒋闻礼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个上司将克己奉公这四个字是牢牢的刻进骨子里。 府衙门口,何泌昌等在凉意深重秋风里看着远处渐渐行进的衙役队伍,后背冒出一层又一层的白毛汗。 这秦页可是要害死他啊,案子审不审的好先不说,光是这欺上瞒下,罔顾国法就够他这个上司喝上一壶的了。 午间程砚出府衙是那别有深意的一眼,何泌昌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胆颤。 第一百一十八章 孩子的爹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车上简陋,李鹤年只能简单帮洛落擦拭伤口,简单包扎,再换上见干净的衣服。 “要不我去跟程大人求情,说你受了重刑,不能再折腾,就先别上堂了。” 李鹤年看着洛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多少有些心疼。 洛落对她挤出一丝微笑。 “让鹤娘担心了。我自己是大夫,我自己清楚,这不过是一些皮外伤,没有大碍。但是秦页狡猾,当年姐姐心慈,念他那时刚刚丧母,便给了他些银子让他滚蛋。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今日有程大人审案,孙画屏检举,霍小扇作证,我一定要将王铁匠的死说个明白。他不认罪伏法,我便不安心。” 洛落说的这番话确有道理,李鹤年只能点头。 “那你不要硬撑着,若是不行了,只管装晕也好,装病也罢咱休息咱的便是。” “好,我知道了,你别担心。” 马车慢悠悠的在府衙门前停下,程砚翻身下马,看了眼门口躬身迎接的何泌昌一言未发,径直走了进去。 衙役将秦页、孙画屏与霍小扇等人押解入内,洛落由李鹤年扶着紧随其后。 升堂鼓响起,深秋冷风正胜,也挡不住鄢陵百姓看热闹的心思。 阿墨与蒋闻礼挤过重重人群,便看到李鹤年与祝辛站在最前排,徐半仙不知何时也凑了上来。 大堂之上。 “当”一声惊堂木,将何泌昌惊的双肩一个瑟缩。 “程程大人” 何泌昌颤颤的站在堂下,一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搭话。 程砚端坐与公堂之上,背后清正廉明四个字下,麒麟镇海的壁挂威严无比。 “何大人,此案既有贪腐之事,枉法之事,又有杀人刑狱之事,你还是坐上来同我一起审吧。” 一案双审,确是大楚律的规定,何泌昌赶忙提溜起官袍小跑两步,在衙役摆好的侧席上坐下。 “此事由王铁匠之死而起,还是何大人你先来审理吧。” “是,是,那下官便来问了。” “这犯人洛氏,王铁匠之死,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洛落在堂下跪的端正,虽是换过了衣衫包扎了伤口,可身上那渗出的一道道浅红色,无不在诉说着她之前的遭遇。 “王铁匠的死与我无关。” “你有何证据。” “我自忖开医馆以来,无时不刻不小心谨慎,医者人命所系,不敢轻慢。王铁匠的死,并非死于我的诊治。” “那他是因何而死。” “中毒。” “中毒?所中何毒,何人所下?” 何泌昌一惊,当时仵作检验所有中毒的猜想,但是霍要以死者为大,拒绝刨尸,便没有验出到底是不是中毒。 “乌翘菇,乌翘菇本有活血之效,但是药性太过强烈,所以医者很少使用。若死者之前服用了乌翘菇,只会脉搏加快并不会有其他异状。但是银针刺穴会催发这血中之毒,片刻便能七窍流血而亡。我怀疑那毒是被下在王铁匠那日早上喝的汤药里。” “来人,去将之前搜出的药渣取来,送给仵作检验。” 何泌昌听完立刻吩咐道。 “还有,一封信,来的路上,我的朋友说他偶然在霍娘子处发现的一份信。” 那一盒子信,里面满满都是霍小扇与孙画屏的感情,李鹤年与祝辛商量许久觉得这样的感情不容与世间,能替她们藏一藏,便藏一藏,只将其中与王彪之死有关的那一封交给了洛落。 “这信里写的便是秦夫人如何教唆霍娘子用乌翘菇杀人。” 洛落将信件交于衙役呈于堂上。 “若是大人还不信,可以去开馆验尸,尸体虽会有所腐化,但是乌翘菇的毒会附着与骨,成青黑之色。” 何泌昌仔细读过信件,便向孙画屏求证,“秦孙氏,这信可是你写的。” 孙画屏看了衙役举在她面前的信封,淡淡点头。 “是。确实是我写的。” “你为何要撺掇霍娘子杀夫?” “他该死!” 孙画屏薄唇微启,掷出的话语却又千金之力。 “这男人当初娶小扇便是心怀歹意,后来更是对小扇动辄打骂,小扇怀了孩子,这个孩子不能有一个做铁匠的父亲,所以我便教给了她这本应万无一失的杀人之法。”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洛落看着跪在一旁双手紧握的霍小扇与孙画屏,悠悠的发出一声叹。 上头的何泌昌却是听的一头雾水,这孩子不是王铁匠的孩子吗?为何这孩子不能有个做铁匠的爹? “这孩子的爹便是王铁匠,为何这孩子的不能有个做铁匠的爹?” “这孩子不是王铁匠的。” 霍小扇深吸一口气,目光坚毅,将实情吐露出来。 她身旁的孙画屏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重重点头,眼里尽是鼓励。 “那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何泌昌虽然嘴上这么问,可目光已经与秦页低垂的头颅上停留。 “这事要从两年前说起,两年前我家在京城开包子铺,寒冬腊月我救了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那书生遭了贼,身无分文,冻饿的受不住,晕死在路边。我便与我爹一起将他救回家。” 说到此处,霍小扇又变成了那副却懦情深的模样,深深的望向低头不语的秦页。 “书生很好,上进知礼,说救命之恩以身相报,他长的好,会哄人,我便信了,拿出全部的积蓄供他读书。 临近考试前一日,他与我月下赌咒发誓,今生非我不娶,我便从了他。之后等放榜的日子,我同他便如寻常夫妻一般过起了日子。 可谁知一朝皇榜提名,他便突然没踪影,等再见,他变成了我金兰姐妹的上门女婿!若说天意弄人,不如说造化如此,毕竟三品祭酒的女婿确实比包子铺老板的女婿要好的多。 我曾上门寻他,却被不知何处来的乞丐叫花拦了路,从来也见不着人。等我再听到他的消息,他便已经外放做了鄢陵城的天台县令。” 前因太长,听得何泌昌没了耐心。 “我问你这孩子的事儿,你跟我扯到两年前做什么。” 霍小扇眼里浸出泪水,苦笑一声。 第一百一十九章 深情错付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大人别急,我马上就说到了。 那时我便已经是他的人了,我心里认定了他如何再嫁得他人。便同我父亲闹着要去鄢陵找他。父亲不同意,被我气的一口痰上不来便撅了过去,等送去医馆便咽了气。” “我安葬了父亲,卖了铺子,便收拾了行礼来鄢陵找他,这一路劫匪、强盗、人贩子我不知遇了多少,说上一句历尽艰辛丝毫不为过。 好不容易我在鄢陵落了脚,去天台见他,他却依旧避而不见。 我想着真情总能感动他,便在鄢陵重摆摊子营生,打算等着他有回心转意的一天,一回头便能看见我。 他确实来了,同往常一样对我温柔以待,与我温存。可他也有他的难处,他说王铁匠手里有他挪用修河款的证据,他科考不易,这乌纱帽丢不得。他让我帮帮他。 王铁匠带着屠三去我的摊子上威胁我,我便信了。我想着为他,我什么都愿意,只求他能念我一份好,心里有我一个位置。 婚后,我从不让王铁匠碰我,王铁匠便时常对我拳打脚踢。不过还好,他还时时能与我见上一面,就是这一面我都很满足。只要他夸上一句我乖,我便比吃了蜜还甜。 只是.......” 说到这里,霍小扇再也说不下去了,伏在孙画屏的肩膀上呜呜的哭起来。 孙画屏拍着她的后背给她安慰。 “剩下的还是我来说吧。我早先就劝小扇,若他真的被抓了短处,你便只管让他丢官,丢了反而好与你作配。 可你偏是不听,你以为你是在帮他,可你却不知道,你嫁给王彪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为了摆脱你而设的一个局。 留着你不过是为了他那点阴暗的好色之心,你有了孩子,便成了累赘。我之所以催着你除掉王铁匠,是因为我听到他要王铁匠杀了你,事成之后,他还会有大笔银钱与一个黄花闺女送给王铁匠。 还好你听了我的先动手。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想着法子将你置于死地,借着我爹的脸面,将案子挪去天台审理,对洛大夫屈打成招,判洛大夫一个秋后问斩,判小扇一个千里流放,怀着孩子千里流放,是好方便你随时买凶杀人吧,秦页!” 孙画屏冷冷地看着低头不语的秦页,冷声质问。 “虎毒还不食子,秦页你当真是禽兽不如竟然要置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于死地!” 孙画屏厉声质问,秦页终于避无可避。 他装出一副深情的嘴脸,痴痴望向孙画屏。 “夫人,你才是我的夫人,你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夫人,你怎可如此说我。我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这个女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必然会给你带来烦扰,我这么做也是为夫人你排忧解难啊。” 这一副虚伪深情表白,并没有换来孙画屏一丝丝的同情。 孙画屏冷冷一笑,对着秦页狠狠啐上一口。 “呸,秦页,你真是令我恶心。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是看上了你的才华才让我爹榜下捉壻的?” “难道不是吗?” 秦页震惊非常。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是祝家狗眼看人低,才与他撕毁婚约。霍小扇出身卑微,可是颜色好,勉强可做个玩物。等知道祝家乃是皇亲国戚,他又觉得自己有功名在身,早晚有祝家后悔的一天,孙画屏大方懂事,祝家大小姐进门,让孙画屏做个贵妾也不是不行。 谁知祝家大小姐是个短命鬼,倒是配了个犯罪的商人,也不知道祝家许了人家多少好处。 只是可惜了,他与皇亲国戚没有缘分。 如今这孙画屏竟然也没有看上他,他那点可悲又可怜的自尊便被孙画屏悉数踩在了脚下。 “自然不是。” 孙画屏冷笑一声,眼里尽是轻蔑。 “我早就看出你是个负心薄幸之人,之前我便劝小扇离开你,可她跟着魔一样非要认定你。我便求着我爹让你入赘,这样由我看着你,纳了小扇,有我在也没人能欺负她。 可你偏要在我爹面前装出一副深情不已的恶心模样,说什么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本想着我若能怀上孩子,你必然是要纳妾的,到时候想法子把她抬进来,也好圆了她的念想。谁知她先一步怀了你的孩子,你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竟然想要了她和腹中孩子的命。秦页,你枉为人父。” “你.......你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她。” 秦页看着怒视着他的孙画屏,满眼的不可置信。 公堂之外,知道内情的祝辛等人却是替孙画屏与霍小扇唏嘘不已。 霍小扇隐去那副却懦无辜的模样,变成坚毅温和的神情。 她朝着正堂之上重重一拜。 “两位青天大老爷,民妇有罪,民妇甘愿伏法,只是民妇还有其他事情要一并告知。” 何泌昌小心翼翼的睨了正襟危坐的程砚,便立即挺直脊梁,语带威严。 “且讲。” “王铁匠所说秦大人贪污修河款一事确有其事。当时,屠三与王彪均被征做劳役去修理河道,修河工具由铁匠铺子打造,本应是上好的铁矿石全被换做了次等铁矿石,收据还放在铁匠铺子里,大人尽可以去查。” 孙画屏亦是在霍小扇身旁跪正。 “民妇,交上的账本亦是当是所留真账,另有假账目一册当时被交给了府衙。且每年份例与住过银钱但凡有府衙账目不对者,尽可与民妇家中留存账目对比,其中缺少之数,便是贪污之数。” “你......你血口喷人。” 秦页听到二女的控诉,立时慌了神。他的仕途不能毁了,这是他千辛万苦换来的平步青云,不能就这么让两个女人几句话就给毁了。 可惜他做的初一,孙画屏就做的十五。 “大人,所有账目,均收在我家书房内,大人尽可以去搜查。” 程砚示意左右,立时便去。 “小六带俩人去铁匠铺子,钱捕头你带人去秦家。” “是。” 钱铺头与严小六,上前一拱手,便带着一队人马离开县衙。 第一百二十章 你不冤枉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大人,大人,我真的没有,这些账目定是那贼妇人备下攀污与我的,大人,你千万明察秋毫啊。” 秦页一面替自己喊冤,一面不住的往程砚的桌案前爬去,生怕程砚看不见他的一片诚心。 “你喊一次冤,我便揭你一笔罪。秦页,你还记得屠三吗,他的死,可跟你脱不了干系。便是你怕他借着修河款之事来讹诈你,于是你买通了城外荡山上的土匪在屠三来天台县找你的路上,将他杀害。” “屠三,不,屠三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秦页好似怕孙画屏再说出什么,连忙爬起来,就要去堵上孙画屏的嘴。 只是他刚刚迈了几步,便再也动弹不得,原本跪在地上的霍小扇将他的腿死死抱住。 “有我在你休想动她,她为了我做了那么多事,现在换我来护着她。” 秦页对着死不撒手的霍小扇一阵拳打脚踢。 “你们两个女人,都疯了,全是疯子,你们满嘴胡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洛落见霍小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赶忙起身一个重扑,将秦页推开。 “霍娘子,霍娘子,你没事儿吧。” 霍小扇的表情痛苦非常,她紧紧的抱着肚子,浑身抖个不停。 “我肚子........我肚子疼。” 洛落连忙拿过霍小扇的手替她把脉,这脉象微弱,似有滑胎的迹象。 “程大人,可否命人将之前从我这里没收走的银针拿来,霍娘子快要不行了,再不施针,这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洛落回头对程砚焦急的说道。 “孩童无辜,去把银针取来。” 程砚对着一旁的书吏吩咐道。 孙画屏赶忙来到霍小扇的身旁,抓着她的手,紧张非常。 “你还好吗,若是疼的厉害,这孩子就不要了吧,你千万要好好活着啊。” 霍小扇虽疼的眉头紧皱,却仍笑着看向孙画屏,“没事儿的,孩子无辜,能保便保吧。洛大夫,请你帮帮我.......” 眼下证据已经明了,只待府衙审查之后便能定罪。 程砚将惊堂木重重的拍在桌上,结束这一堂的纷乱。 “来人将犯官秦页拿下,犯妇孙氏、霍氏,一同关押起来,待后日宣判。医馆大夫洛落,无罪,当堂释放。退堂!” 因霍小扇身怀有孕,且胎像不稳,程砚便特批给了她们优待,将她们关在府衙临近监牢的一座小院子里。 孙画屏与她关在一起,好方便二人互相有个照应。 本来祝辛是要拽着洛落回家的,阿墨看着她那一身透了衣服的红痕,也是心疼的劝她。 可耐不住洛落坚持,还是李鹤年说了句,“看一眼快的很,安心了才好养伤。”二人才放她去见霍小扇。 洛落给霍小扇把脉的时候,霍小扇满是歉意的看着她,嘴里也是不住的道歉。 洛落将霍小扇的手放进被子里,替她盖好。 “霍嫂子不用给我道歉,世事波折,你也有不易,我若是你未必能做的比你好。且从一开始,你便从未将罪责牵连到我头上,而是一直在帮我脱罪。我从未怪过你的。” 霍小扇笑得温柔,“这样便好,我也就安心了。” 洛落犹豫片刻,还是将心中憋了很久的话问了出来。 “是不是有两个霍小扇,或者说现在的你与之前的你不是同一个你。” 霍小扇望望门外,孙画屏去打水还没有回来,便对落落笑着说出了实情。 “确实如此,我当初对蒋秀才说是同他一起来的,只是为了方便解释,其实我比他来的早些。我是本来的霍小扇来到鄢陵时才来的,那会儿她已经没有什么要活着的意志,她就像个想要缠着秦页的冤魂,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秦页,其他的一概不管。” 洛落点点头,这情况确实与她猜想的差不多。 “往日也有医书上曾记载过有一身双魂的情况,可却没有治疗之法,我回去再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帮你。” 霍小扇却笑着摇头,“你不怪我就好,怎么还要帮我,只是我却不是什么病,有些事情,是天命非人力可为,顺其自然便好。你今天也伤的不轻,还是别管我了,先回去好好养伤吧。” 洛落见霍小扇坚持,只得妥协,“好,那我便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若是不舒服便让府衙的人去喊我就是。” “好,我先谢过洛大夫了。” 霍小扇笑得温柔同洛落告辞。 洛落起身出屋,转身带门时却与门口的人撞个正着。 水盆哐啷一声砸在地上,带的二人皆是一身湿意。 “秦夫人......” 看清来人,洛落不由惊呼一声。 孙画屏手忙脚乱的将铜盆捡起,不住道歉。 “对不住了,洛大夫,你.....你没事吧。我再去打盆水来。” 说完,也不等洛落回话,便疾步跑开。 祝辛与李鹤年怕是听到了动静,一前一后的跑进来。 “哎呦,这怎么一身水,可别将伤口都沾湿了,那可不得了。” 李鹤年扭着腰走的不如祝辛快,她这话音未落,那边祝辛已经抱起洛落疾步向门外走去。 门口,阿墨与蒋闻礼等在此处,见洛落渗着红,还沾了水的狼狈样子具是满眼的担心。 “小医仙,你这可还好,那狗官打你,打的可厉害。” 蒋闻礼跟在祝辛身侧忙不迭的问道。 阿墨狠狠给了他一肘子,这秀才比她高一个头,将她与洛落隔的严严实实的。 “这都满身是血了,还能不厉害,你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啊。” 阿墨说着便将蒋闻礼扒拉到了一旁。 偏门之外,一两马车等在此处,徐半仙叼着根草,坐在车夫的位子上,抱臂养神。 听着偏门吱呀打开的动静,徐半仙跳下位子,搭好凳子。 祝辛见他这动作虽是一愣,可来不及多想便抬步上去,阿墨与李鹤年紧随其后。 祝辛将洛落交到李鹤年手中,对她点头示意,便掀开帘子在徐半仙身旁坐下。 蒋闻礼跟到车前,左看右看却没了自己的位置。 “唉,我还没上去呢,怎么就把凳子给撤了啊。等等我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自有判决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徐半仙瞟了他一眼,啪的一鞭子便抽到了马屁股上。 倒是阿墨从车里伸出头来,“秀才跟我爹说一声,这几天我都不回家了,我要在医馆呆着。还有你好好看着我爹,衙门里有什么事儿,记得来传个信儿啊。” 蒋闻礼气的无奈,却仍是跺脚答应。 “知道了,小八欠我那顿吃的可千万记得。” 祝辛的声音远远飘来。 “记得啦。” 蒋闻礼抻着脖子出声应他。 洛落看着床前忙个不停的阿墨与李鹤年,听着窗外徐半仙与祝辛的斗嘴,再想想可怜巴巴被留在衙门口的蒋秀才,忽然觉得自己这会儿有些开心。 开心的是离开家,也有这么多人关心,开心这些本应毫无瓜葛的人,因为自己这间小小的医馆而聚在了一起。 这里没有宫里的勾心斗角,没有朝堂的波诡云橘,没有后宅的牵扯羁绊。 这里只有一方安宁,一方平安喜乐。 想到此处,洛落不由的咧着嘴角笑起来。 阿墨洗好了布巾来替她清理伤口,看她笑的开心,很是奇怪。 “都被打成这样了,怎么还笑的开心。是不是给打傻了呀?” “我啊,这是高兴,嗯,自由了,怎么能不开心呢。” 洛落乖乖伸手,任阿墨替她擦拭伤口。 “看看这打的,那姓秦的狗官也是真够狠的,对着个女孩子都能下的去手,活该他栽在女人手里。” 阿墨一面忙活,一面嘟囔着骂道。 李鹤年将金创药与纱布端来。 “你们啊,看过这件事儿,可也长个心眼,别轻易相信那些个臭男人的诺言,但凡嘴上说的,只要没落到实处,那都是信不得的。你看看这霍娘子,被秦页给骗的,那叫一个惨字。” 李鹤年手里忙个不停,嘴上也没闲着,倒是对着这两个没经过什么人事的小丫头说教起来。 “我到觉得不是秦页骗了霍娘子,而是那霍娘子是心甘情愿的被骗,且甘之如饴。” 那一个满心都是秦页的霍小扇,甚至靠着这一缕痴念让自己久久缠绕在这困苦不堪的尘世之中。 洛落每每想到此处都会替她惋惜不已。 “我啊,只管教你们一句,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轻易信不得,千万要小心。” 李鹤年见洛落与阿墨均没将她的话去往心里,不由的再次强调。 “陈升才不会呢,他说的事情必然会做到。他认准的事儿,从来都没变卦过,别人怎样我是管不着,可他,我便是全心全意的信了,只等他回来娶我。” 阿墨将帕子捧在心口,一脸希冀,对李鹤年的论调,很是不认可。 李鹤年无奈摇头,小丫头没栽过坑,以后就知道了。 “哎呀,别说那些个臭男人了。我倒是对秦夫人感叹不已,她才是真正敢不在乎世俗眼光,选择所爱的勇敢之人。” 孙画屏自始至终做的每一步,都是在为霍小扇做打算,赤诚一片,却难容与世间。 刚刚堂上的那一幕,阿墨亦是惊讶且感动,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好说对错。 “我若是那秦夫人,我就想个法子偷偷弄死那姓秦的狗官,他一死一了百了,便再没了这么多麻烦事儿。” 李鹤年一面小心翼翼的将药粉撒在洛落的伤口之上,一面愤愤的说道。 “可那样,霍娘子会不会恨秦夫人一辈子啊,霍娘子也会难过吧。” 阿墨涮涮手中满是血污的帕子,感慨道。 洛落也符合着点头,“我也觉得,若姓秦的真的死了,说不定霍娘子还会心里念他一辈子,反而与秦夫人结仇。” “这些个男男女女间的破事自来纠葛颇多,我在楼里的时候看的更是多了去了。不过痴情女子多,长情的男人却少,所以最后受伤的多半都是那些个豁出真心去的女人。” 李鹤年摇着头,不住叹气。 “霍娘子这次算是保住了性命,也不知道她与秦夫人以后会怎么样。对了阿墨,这样检举自己夫君的人,会不会受到牵连啊。” 洛落说着,不由替孙画屏与霍小扇的命运担忧。 阿墨皱眉仔细思索,她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条规定来着。 “我记得不大清楚了,不过确实律例中有子为父隐,妻为夫隐的规定,好像是要罚的,具体罚多少,便不知道了。” 洛落听完不由为那二人暗自祈祷,但愿他们俩没事儿。 两日后,鄢陵府衙。三声擂鼓过后,犯人再度被带上堂来。 此时的秦页满头脏污,身上的囚服依旧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连他那一向傲气的神情也从他的脸上消失不见。 霍小扇与孙画屏跪在一起,双手紧握,低着头,不看秦页,只是等着堂上宣判。 何泌昌擦擦额头上不住浸出的汗水,朝着中间正襟危坐的程砚抬头猫了一眼。 “程大人,若再无其他事情,那我便念这判书了啊。” 程砚看他一眼,眼中无喜无悲,轻轻点头。 “好,那下官便念了。咳咳,” 何泌昌郑重其事的清清嗓子,便拿着文书开始念起来。 “兹有.........现有犯官秦页,贪污修河款、草菅人命、滥用私刑、屈打成招判处流放三千里。犯人秦孙氏,教唆杀人,举报夫君贪污一事当罪半,其行虽嘉,其过不能无视;另有犯人王霍氏,听从她人指使,犯下如此弥天大罪.......有伤天理,则流放八百里。........” 这样的判决,公正公允,在场的人均无话可说。 堂外,医馆一众人,围在最前排,将这判决听了个一清二楚。 “倒也还算公正。”徐半仙捋捋胡子。 “这判的是不是有些轻了啊。” 李鹤年想着秦页这厮罪恶滔天,如何也要混个斩立决,没想到只判了个流三千里。她还要再想想法子,如何才能让这狗男人早日去见阎王。 “我听我爹说,是因为秦页乃朝廷命官,有官当制度在,他用自己的官身才换来自己这一次活命的机会。” 阿墨从自家老爹哪儿听来的一耳朵闲话,此时像晾宝似的晒出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穿越怪事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倒是可惜了,秦页未免也太过好命了。” 祝辛实在是见过太多次秦页的恶劣行径,时时刻刻都想着将这厮,置于死地。这次真是可惜了了。 李鹤年嘴角勾了勾,心下已经有了安排,流放之路,千难万险,死上个把人不足为奇。 孙祭酒怕是在京中也听得了此处的消息。临近流放之前,硬是派人按着秦页签下了和离书,又用重金保得孙画屏出了监牢。 霍小扇临走之前对衙役请求,说是想见上洛落一面,算是最终对她道个歉。 其实洛落早已经不怪她了,只是想着她也不容易,便算是全了她这点念想。 鄢陵城下,港口的船号子依旧喊的热闹,官道上来往的车马络绎不绝。 两个衙役背着包袱,与蒋闻礼你来我往的客套。 秦页垂着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洛落看他一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这样的人三千里流放真是便宜他了。她今日来此,全是因为霍小扇托了蒋闻礼传话,说无论如何要见她一面。 “洛大夫,谢谢你不计前嫌,保下了我的孩子。” 霍小扇隔着枷锁,握着洛落的手,眼里是柔柔的歉意。 洛落看着她犹疑半响,眼前的霍小扇许是因为之前胎位不稳折腾的让她看着柔弱许多,眼里没了之前见她时的坚毅。 “你是哪个霍娘子?” “我自然是你最熟悉的哪个霍娘子啊。是那个自始至终都证实你无罪的那个霍娘子。” 霍小扇看着洛落温柔地笑道。 “那就好,这件事儿已经过去了,倒是你受了不少委屈。我这次来给你带了安胎药,你路上若是有不妥,千万记得吃。” 洛落将药塞在霍娘子随身的小包袱里,叮嘱道。 “谢过洛大夫,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能说?” “无碍,你说便是了。” 洛落看着她,微微笑了笑。 “我这几日被身上的种种不适折腾的总是睡不好,不知洛大夫,可有什么法子能帮帮我。” 霍小扇低声说道。 “这个,容我想想.....出来的急,没带那么多东西。” 洛落挠挠头,有些为难。 霍小扇听到此话,不由的将头低上几分。 “是我让洛大夫为难了。” 洛落看她这副美人哀怨的样子,也颇为不忍。 可她搜尽自己全身,能助眠的只有一点她时常用来保命的迷药。 “对了,我身上还有一点迷药,这药不会伤人,你泡在水里喝了,保证一夜好眠。若是遇到歹人,一把撒过去,还能救你一命。” 洛落将腰间所有迷药尽数掏出来,塞在了霍小扇的小包袱里。 “你拿好了,路上照顾好自己,一路平安。” 霍小扇带着枷锁对洛落郑重的行了个万福之礼。 “谢谢洛大夫,咱们有缘再见。” 哐啷哐啷的锁链声,随着衙役押送的队伍渐渐远去。 蒋闻礼看着那些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忽然浮起一丝疑惑。 “小医仙,你说刚刚那个是哪一个霍小扇呢?” “若是眼神坚毅,那便是穿越来的霍小扇,若是眼神却懦,便是原本的霍小扇......只是......” 洛落仔细回忆刚才,她似乎无法判断刚刚与她说话的霍小扇,是哪一个霍小扇。 自打府衙一别,这次再见,她觉得似乎有一些微妙的变化发生在霍小扇身上,可那是具体是什么,洛落却没有办法准确的说出来。 “只是我现在也有些无法分辨眼前的霍小扇,是哪个霍小扇。秀才,若是哪个穿越而来的霍娘子消失了,或者回到你们穿越而来的地方,你会怎么办,你会想回去吗?” 洛落望向已经变得沉稳,少了初来时张牙舞爪的蒋闻礼。 蒋闻礼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在这里,凭良心说,比以前过的好。有疼爱他的爹娘,有堪为人生导师的上司,还有这么一群可以很好的朋友,还有那些个平日里互道安好的邻里邻居。 这里说不上多好,可这里让他原本浮躁、偏激、不切实际的心,一点点的沉淀下来。 “我也不知道,我要不要回去。不过若是我走了,原本的蒋闻礼便不在了,那我爹娘怕是会哭死。如果那样,还是算了。” 洛落与蒋闻礼一同向着城里走去。 秋风扫起一片片落叶再空中不停飞舞,此时的绿柳已经之只剩下一些细细的枝桠随风摇摆。 道旁的田埂里,收过的稻谷还留下一排排黄色的根须,泥土之下新埋的种子,正在等待明春的发芽。 “秀才,你总在说穿越,可你们到底都是从哪里穿越来的,又是为何穿越而来的呢?” 洛落同秀才一路走着,随口闲聊道。 蒋闻礼怔了怔,思索半响。 “这事儿有点复杂,大概就像是佛祖所说的三千小世界你懂吗?” “一花一世界吗?” 蒋闻礼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因为一些天象啊,或者奇怪的媒介什么的,就会把这些世界打通,如果有人掉入这个通道就会来道另外一个世界。” “那你是怎么来的呢?莫非是天打雷劈?” 洛落不禁想起,蒋闻礼性情大变的那一日,一道闪电当空劈如隔壁院子,那场景她现在还记忆犹新。 “我,嗨.....我这不就是闪电咔嚓一下,我就来了嘛。” “可一般不是干了亏心事,才会天打雷劈,莫非你是亏心事儿做的特别多,所以才被劈来的。” 穿越这事儿太过违反常理,洛落放飞思路大胆猜想。 “嗨.....小医仙看你说的.......,我像是那样的人吗?你看这次我为了救你,我可是连人家的坟都给刨了,你这么猜我,我可就太伤心了。” 蒋闻礼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样子,看向洛落。 洛落受不了他这八尺男儿,却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诚心诚意的谢谢你,感谢秀才为了救我遭罪了。霍娘子可是同我说了,她比你出现在这里的时间早,却不一定比你离开那个世界的时间早,你说这是为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谣言散尽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这事儿有点复杂,我也不太明白,大概就是时间不受限制吧。你还没说那周二小姐呢,她才神奇,一口夹竹桃就换了芯子,也真是神了。” 蒋闻礼,将他们三人这穿越方式做个对比,发现还来的各不相同啊。 “诸病皆有前因,穿越也当如此。若是我将穿越理解成一种病,比如风寒之类的,致病原因不同,表征或有差异,但本质上都是穿越。我这么理解可对?” 洛落歪头问道。 蒋闻礼思索半响,好像是这么回事儿,毕竟穿越的姿势多了,你看那各大网站上满坑满谷的穿越,睡觉、车祸、重病、天象,各种量子力学,千奇百怪,只不过都是为了完成穿越这一件事儿嘛。 “这么说也没错,确实会有各种可能。” “也不知道除了,你们三个之外还有没有有其他的,要是还有,我可要做个诊病记录,写个诊治之方,说不定我还能流芳百世呢。” 洛落想着,想着忽然笑道,这样的诊病记录当世应当没有第二个。 蒋闻礼倒是觉得可行,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谁知道这天底下还有多少个倒霉蛋呢。 蒋闻礼与洛落还未行至医馆门口,远远的便听到一阵阵的喧哗。 “怎么这么多人围在你门口,你这医馆不会又出什么事儿了吧?” 蒋闻礼仗着身高,抻着脖子往人堆里张望。 洛落可是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这霍小扇的事儿可是刚刚过去,她这医馆还没有重新开张,可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呸呸呸,别瞎说,我可一个病人还没看呢,能出什么事儿。” 洛落说着便往医馆疾步跑去。 费了姥姥劲儿,洛落终于挤进了人群。 几个乞丐并一个尖嘴猴腮烂了嘴的瘦高个,低着头在医馆面前整整齐齐的站了一排。 几人见洛落出现,噗通一声齐齐的跪在洛落面前。 “洛大夫,我们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胡说八道了,再也不传闲话了。” 洛落被这阵仗可是吓得一蹦三丈高。 她私下张望,阿墨昂着下巴,很是气势的看着这些人。祝辛亦是抱臂而立,黑着一张俊脸,脸上的酒窝是一点不见。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怪吓人的。” 阿墨狠狠的瞪了那尖嘴猴腮一眼。 “你让他自己说,都干了些什么缺德事儿。” 尖嘴猴腮被阿墨这恶狠狠的语气,吓得缩了缩脖子。 “小人,小人,确实,是对不起洛大夫。听了那狗官的话,到处给洛大夫和蒋秀才泼脏水,说你们的坏话。” 尖嘴猴腮小心翼翼的睨着洛落与站在她身后的蒋闻礼,答的含糊。 “坏话?什么坏话?” 蒋闻礼愣愣地问道。 阿墨照着尖嘴猴腮身上狠狠的一脚踹过去。 “说清楚,不说清楚这事儿,咱没完。你看姑奶奶我怎么收拾你。” “就是死人的事儿,我受秦页那狗官蒙骗,便四处对人说是霍娘子伙同你一起把王铁匠害死的。后来我又听王铁匠的邻居说,王二丫跟秀才吵架,骂秀才是奸夫,所以........” “所以你们就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那老爹老娘都快被你们这些话给气死了。老子今天不把你打的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桃花为什么这样红。” 蒋闻礼听到此处立时火气上头,撸开袖子,露出自己的小细胳膊就要上去打人。 阿墨却揪住他的后衣领,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你歇会儿,那边还有几个呢,攒着力气,一会儿一起打。” “还有,你们....你们都还说什么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不知道!” 蒋闻礼装着凶神恶煞的模样,朝着那几个小乞丐狠狠的瞪上一眼。 “小的说,小的说。那人来找咱们,给了钱,让咱们出去传闲话,说洛大夫收黑心钱,是庸医......说您是贪财好色,为着小娘子的颜色才撺掇着小娘子还死王铁匠的.......” 乞丐头子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块做工精美的玉佩。 “这是,那人给的酬劳,咱们全拿出来的,还望各位大爷,女侠放了小的们一条生路吧。” 小乞丐是个能屈能伸的,玉佩往地上一搁,便带着几个跟班邦邦邦的磕起头。 尖嘴猴腮见势,赶忙跟着一起,先把自己弄的惨些,也好让这小大夫心软。 “哎呀,哎呀,别磕了。” 洛落见着这些人,把头都磕出了血,作为大夫总是心更软些,立时便出声阻止。 “这幕后主使已经伏法,你们今日也算替我澄清了事实,以后万不可再干这样的亏心事了,听到了没。” 洛落拉着脸,插着腰斥责道。 “还有你,你那个嘴。当时你来看,我便对你说,用菊花泡了蜂蜜水,连着喝上几日就好,你倒好。怕是只顾着说闲话,水都顾不上喝了吧,烂成这样,你是真不嫌疼啊。” 洛落看着尖嘴猴腮那溃烂的不成样子的嘴,摇着头感叹道。 “那大夫,您还能给我再看看吧,这次我保证听您的话。” 尖嘴猴腮看着洛落不住哀求。 “我是大夫,我不是圣人。你.......我不治!鄢陵城的大夫多了去了,你还是找个别的大夫好好看看吧。以后千万记得多积口德。” 洛落虽是大夫,却也是有气性的。 不过,这些个乞丐倒也是可怜可恨。 “你们有手有脚,不想着自食其力,天天想着赚这些个亏心钱,你们就不怕哪天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处置完那尖嘴猴腮,洛落便转头,看向那几个跪在一旁的乞丐。 “咱们都是从东南海边逃难来的,没有文书,想去做工,也没地方敢收咱们,咱们真的是逼不得已啊。” 乞丐头子一脸黑灰,表情也是一片凄凄惨惨。 洛落从腰间摸出一瓶金创药。 “这个给你们.....至于。” 蒋闻礼嘴角挂着一点微不可察的得意,不就是没个文书吗,这事儿找他啊。 “文书的事儿,倒是不难。不过嘛,你们要是诚心改正,我便帮你们,你们若敢欺瞒,我便将你们全抓去大牢关起来!听到没有。” 第一百二十四章 鹤乃猛禽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谢谢大爷,大爷您可真是小的们的再生父母啊。” 几个乞丐说着,便要对着蒋闻礼接连再拜上几个响头。 “哎呀,行了,快起来吧。我这还没死呢,不知道还以为你们这是要给我送终呢。快起来。” 蒋闻礼虽然有些嫌弃这些个乞丐身上的味道,可还是皱着鼻子将几人扶了起来。 围观者有之前好奇传闲话的,有闲来无事添油加醋的,有心怀不善看笑话的,此时终于都变做了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我就说嘛,这小洛大夫,从来都医术了的怎么能医死人。” “可不是嘛,蒋秀才也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从小呀就聪明好学,知书守礼。怎么会是那起子见色忘义之人。” “就是就是,都怪是那狗官背后做的怪,可怜好人蒙冤啊,还好真相大白啊。” 洛落嘴角抿着一抹微笑看向一旁抱臂而立的祝辛。 “祝辛,谢谢你。” 祝辛被她看的脸颊上不自然的飞上一抹红霞。 “这事儿啊,其实说起来,也不是我的功劳,还是老神仙带着我与阿墨将这几人抓来的。” “老骗子?他?” 洛落左右张望却没见到那个衣着邋遢,捋着小胡子的牛鼻子老道。 “他人呢?” “刚刚还在这儿呢?怎么就没人了?” 祝辛左右张望,刚刚洛落来之前,这老人家还再跟他点菜呢。说要吃红焖羊肉,爆炒牛肚,辣子鸡丁........ “不过没见他,怎么也没见鹤娘啊。”洛落一面张望,一面问道。 “鹤娘?鹤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早上对我嘱咐了一句好好照顾你,先别去福满楼了,便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祝辛脸上酒窝深深,笑着答道。洛落没事,医馆又能好好的开门了,真好。 至于李鹤年嘛,这会儿正裹了一袭深色的斗篷,背着个小包袱,在官道上疾驰而去。 押解秦页的人已经出了城,今晚应当会在官驿歇脚。 这王八蛋的命,不会留太久了。 夜色驱赶走天边殷红的夕阳,肃杀的秋风,将官驿的窗子吹的沙沙作响。 房间内,差役替秦页和霍小扇打开枷锁,给二人叫了馒头和水,便自顾自的在一旁吃起来。 霍小扇小心翼翼的替秦页揉捏着背了一天枷锁、酸痛不已的肩膀。 揉至肩膀处,秦页忽然倒吸一口冷气。 “轻点!会不会干活。”秦页怒斥道。 霍小扇被他呵的一个瑟缩,抖个不停。 “我的错,我的错,我轻点。” 秦页听了道歉,微微点头,继续闭目养神。 一旁的差役看着这一幕,不由冷笑一声。 “都混成这样了,还当自己是大爷呢。” “这女的也是瞎了,跟了我也比跟了这么绿毛王八强啊。” “你还别说,那小娘子长的还真不错,嘿嘿嘿。” “可惜了眼不好,就是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两个差役一边喝着酒,一面嘴里不干不净的挖苦着秦页与霍小扇。 秦页胸膛起伏不停,朝着霍小扇的脚便是重重一踢。 霍小扇憋着疼却是不敢叫出声,只是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满是泪水与委屈。 秦页皱着眉头,冲着那两个差役抬了抬下巴。 霍小扇摸了摸腰间,那里有洛落给她的迷药。她抿着嘴,对秦页轻轻点头,便起身来到差役的桌子旁。 “二位爷,这一路辛苦了。奴家身无分文,也不知道如何感谢,不如就让奴家伺候二位爷吃饭吧。” 两个差役互视一眼,同时嘿嘿一笑。 “小娘子识趣儿,来先给哥哥们将酒倒满。” “是。” 霍小扇娇俏一笑,两个差役顿时迷醉。 趁着两个差役走神的功夫,一把迷药直扑二人门面。 噗通、噗通两声,差役瞬时便翻倒在桌子上。 霍小扇手忙脚乱的从二人身上将钥匙摸出来,便要去捅自己身上这把铁锁。 “笨手笨脚的能不能快点。” 这边锁还没打开,那边秦页便不耐烦得催促起来。 霍小扇手里的动作不停,嘴里也忙不迭的道歉。 “相公不急,是我不好。这就开了,马上,马上。” 锁链打开,秦页抖了抖,布满脏污的脸上依旧是一片孤傲之色。 霍小扇毕竟是个瘦弱的女子,不如秦页伸手灵活,翻窗时,因为磨蹭了一下,便遭了秦页狠狠一个白眼。 秋风四起,呜呜呼啸,风卷起尘土,裹挟碎叶,带起沙石,呼呼的将二人身上薄薄的囚服吹的猎猎飞起。 经过马厩,霍小扇脚步微微一顿。 “看什么看,我又不会骑马。” 说罢,秦页便拉着霍小扇朝着官驿外西南方向奔去。 马厩的阴影之中,一抹深色的身影走出来。 “西南啊,落鸟涧啊,那地方狭长,多山石倒是个好地方呢。” 那身影,声音娇俏喃喃自语。 一个利落的翻身,深色的身影稳稳坐于马上。 “啪,”马鞭声破空响起,疾驰而去的马蹄声,在呜咽的风中渐渐消失。 山崖之上,裹着深色斗篷的李鹤年看着山脚下疲于奔命的两个人,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姑奶奶带着的炸药,够送你们一家三口见阎王了,只是可惜了哪个未出世的孩子,不过,有你这么个爹,还是重新投胎对他来说更好些。” 火折子在风中明明灭灭,山间提前布好的引线,“刺啦”一声烧了起来。 二人在山谷中朝着李鹤年所在的方向,越跑越进,引线离炸药所在的位置也在飞速的缩短。 呜呜的风声,似阴间厉鬼哭嚎个不停,好似在庆祝不久之后就要加入他们的同伴。 “嘭。”一声轰鸣在秦页与霍小扇跑至山谷正中时响起,巨石飞沙随着巨响之声轰鸣而下,男人与女人的惨叫声,不过一瞬,便再也听不见了。 李鹤年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看着已经没了生息的山谷。 “前尘旧事尽归尘土,挺好,挺好。霍娘子,你若是能回到你来的地方,最好,也让我少些罪过。” 不知何时,风住云散,清冷的月光铺满山间,上弦月于空中兀自升辉,不远处一颗星子独自于夜空中盈盈闪烁。 第一百二十五章黄金百两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哎,我跟你们说,我今天早上可是听了个大消息。” 医馆里,蒋闻礼给自己续上一杯热茶,徐半仙、洛落、阿墨等着他的下文。 “我今早到衙门上差的时候,我见着押送秦页的那俩差役了。这俩人灰头土脸,那样子跟刚刚死了老娘似的。” 蒋闻礼啜上一口热茶,摇着头发出感叹。 “不对呀,这差役怎么会在衙门,他们不应该在押送的路上吗?” 阿墨皱着眉头疑惑道。 “傻不傻,肯定是这俩人跑了呗。” 徐半仙磕着早上祝辛送来的炒瓜子,老神在在地说道。 “跑了?那还得来?不过他们不是被铁锁捆着呢,怎么好好的便跑了。” 洛落拿过一把瓜子,一面磕着,一面问道。 “这事儿说来也奇怪,听那差役说,不知那霍娘子何时在身上藏了迷药。一把迷药将二人药翻了,偷了钥匙,便带着秦页跑了。” 蒋闻礼也觉得奇怪,这好好的哪来的迷药。 “迷药!”洛落惊的叫起来。“她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洛大夫!洛大夫!” 洛落正吃惊的空档,门外传来几声焦急的呼唤。 众人望过去,只见一身绛色衣裙的孙画屏急匆匆的跑来医馆。 还不等洛落迎上去,孙画屏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头重重的往地上磕上去。 “孙姐姐,快起来,快起来说话,到底是何时啊,怎么进来就跪下来。” 洛落一面嘴上劝着她,一面与阿墨一起将孙画屏扶到椅子上坐下。 孙画屏来不及喘匀气息,便紧紧的抓着洛落的手。 “洛大夫,求你千万救救小扇,救救那个穿越而来的小扇,求求你救救她啊。” 这如何救啊,洛落现在都不知道她人在哪儿,更何况照蒋闻礼的说法那穿越而来的霍小扇她就是个灵魂。 洛落自忖给人看病没问题,可给魂看病她是真不会啊,这神神叨叨的东西归道士管啊。 道士,对了,老骗子。 洛落一把将正在磕瓜子的徐半仙推到孙画屏面前。 “若说治病,我行。霍小扇那是魂,这得他来。” “来,来什么来,来不了。”徐半仙摆摆手,一屁股坐回去继续磕他的瓜子。 “老神仙,这可真是神仙的事儿,你不管谁管嘛。” 洛落拽着徐半仙的袖子,不住的替孙画屏求情。 “管什么管,一没人,二没钱的,老头子才不管。” 一听钱字,孙画屏立刻福至心灵,对着徐半仙俯首再拜。 “老神仙放心,若是能救回小扇,妾身愿赠黄金百两。” “黄金百两!”徐半仙听见这四个字,眼睛立马两了起来。不过瞬间这光又灭了下去。 徐半仙装着一脸高深的样子捋捋羊毛胡须。 “所谓救人乃功德之事,贫道自然是要帮的,可是吗.......?” “黄金二百两,这只是请你出山的价格,待事成之后,定有厚礼奉上。” 孙画屏看着徐半仙言辞恳切。 徐半仙带着一副故作为难的样子,将孙画屏轻轻扶起来。 “此事关键在于这霍娘子,毕竟贫道与她也有着邻里的情分,钱不钱的不重要,她安好才重要。你们俩先出去找人,找到了........找到了我再好好看看。” 徐半仙指指阿墨与洛落吩咐道。 二人互视一眼,均是眉头一跳。老骗子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过说起来,洛落心中还是有些许愧疚,毕竟拿迷魂散是她给霍小扇的。 “阿墨你留下看店,我去替孙姐姐找找去。” 说罢,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蒋闻礼见势,也跟了上去,这事儿是衙门的事儿啊,怎么能让小医仙一个姑娘家满山遍野的瞎跑去找人,这徐半仙也真是够添乱的。 洛落跑出来,并未直接出城,而是先去了福满楼。 现在不是饭点,楼里没什么人,李鹤年懒洋洋的窝在柜台里拨拉算盘。 “哟,洛落来啦,怎么这个点过来了,可是饿了想寻摸点吃的。” 洛落冲她点了个头便往后厨跑,“我不饿,我是来找祝辛的。” “好好的,没事儿找祝辛做什么,我得跟上去瞧瞧。” 李鹤年一个猛子从柜台后站起来,提着裙子往后厨跑去。 “祝辛,霍小扇与秦页丢了!” 洛落拽着祝辛的袖子焦急的说道。 “丢了?怎么丢的。” 祝辛惊讶的问道。 洛落皱着眉头将他拉低了些。 “是我给了霍小扇迷药,给她安眠的,谁知她竟然将迷药当作暗器,将差役迷翻了,还带着秦页一起跑了。我现在要去找她。” 祝辛听完,立时将腰上的围裙解下来,拽着洛落便要往外走。 “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陪着你一起去。” 门口的李鹤年伸手将二人拦下,“你们俩就这么去啊。腿不给你俩跑折了。后院有马。” 洛落听到有马,很是开心。 “谢谢鹤娘,我们这就去牵。” “为了保证马的安全,我跟你俩一起去。” 李鹤年帕子一甩,眼睛一眨,眨出一汪秋水。 “人家不止担心马,还担心小落儿被这傻小子拐走了怎么办。” 洛落实在是心焦,再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带上李鹤年也好。 “好,那你也一起,咱们现在就走。” 三人打马而出,于城门处同蒋闻礼带着的衙役汇合。 马蹄飞驰,坐在祝辛身后的蒋闻礼,觉得自己好像拿错了剧本。 算了,反正自己又不会骑马,不用两条腿跑就知足吧。 官驿附近已经被搜索过了,往东是渡口,没有路引二人上不了客船;往西是官道,来往车马繁多,不利于二人藏身; “那便只剩下西北的密林与西南的落鸟涧了。” 祝辛环顾四周,分析道。 “好,那我带着小落儿去密林,你们俩往落鸟涧去。” 李鹤年挥了挥手中的帕子,带起香风一阵,笑着说道。 “不过,若是实在是找不到怎么办?” 李鹤年拧了拧手中的帕子,略带为难的说道。 “找不到也要找,秦页的死活我不管。可是另一个霍小扇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无辜,我不能看着她们为了那么个狗男人枉死。” 洛落望了望不远处浓密幽深的树林,口吻坚定。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心死决绝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洛落相信,那个穿越而来的霍小扇才是往日里,眼神坚毅,笑容和煦,总是来将新作的吃食分给她与阿墨的霍娘子。 孙画屏来找洛落的时候,对洛落说,她本打算与秦页同归于尽,是小扇劝她,不论多难都要活着,活下去就有无限的可能,就算是这个世界活不下去,也要在新的世界活下去,活下去,才能和爱的人相遇。 阴云不知人情,寒风不懂人心。阴云带着夜色笼盖四方,寒风携着冷意四散吹来。 星星点点的火把,散落山间,间或有隐隐约约的呼喊声在山间回荡。 黑暗里,霍小扇睁开眼,黑,浓如墨的黑;静,呼吸都变的如雷声般清晰可闻;疼,脚踝处针扎般的刺痛不容忽视。 较之半年前她刚刚穿越来时所看到的情景更加诡异,那时她自雪地中抬头望见的是灿烂如河的星斗,而现在连星星都见不到了。 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风箱般呼哧呼哧的抽气声随即开始响个不停。 冷,皮肤上传来一阵冰冷粘腻的触感,是那个男人的手,摸到了她的手腕,是那个狗男人,是那个害原身,害她自己到如此地步的狗男人,秦页。 “把火点起来,看看这石头能不能推动。” 秦页的声音里除了命令,便是藏不住的气恼。 自打被上了枷锁,见到秦页,身体的控制权便被原身霍小扇控制了,这会儿遇到危险,那个女人便躲起来装死,倒真是跟这狗男人相配。 霍小扇并未多言,动了动自己尚能活动的那只脚,起身探寻情况。 四周漆黑一片,霍小扇凭着感觉摩挲,四周的碎石堵的严实,她个子矮,力气弱,根本推不动。 “你,去想法子将这碎石弄出个缝隙,不然咱们俩早晚都要死在这里。” 霍小扇语气冷然,淡漠地说道。 黑暗之中,她看不到秦页的神情,却明显的感受到,对方愣了愣。 秦页深吸一口气,却未多发一言,自顾自的朝着碎石之处去摸索。 脚踝上血流不住渗出的感觉愈发明显,霍小扇明显感觉到,随着血液的流走,她身体里的力量也在不停的消失。 她在怀中摸了摸,幸好,洛大夫给她的金创药还在。眼下来不及讲究,霍小扇摸到伤口处,咬开瓶塞,将药粉一股脑全撒了上去。 药粉带来扎人的疼痛感,让霍小扇忍不住叫出声。还好虽然疼,这药的止血效果却是不错。 秦页在山洞壁上,敲打良久,始终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打开一个洞口。 山洞里的气体渐渐稀薄,秦页渐渐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将手中的碎石,一扔,摸索着在霍扇的身旁坐下。 “我没劲了,你去。” 秦页一脚踹在了霍小扇受伤的脚踝上。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使唤一个受了伤,还身怀有孕的人。” 身边女人的声音,冷漠且带着讽刺。 要不是这声音确实是霍小扇的,秦页都要以为身旁换了人。 “哦?你最好掂量清楚,如果我不要你,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死在这里。” 秦页厉声呵斥道。 只是迎接他的不是霍小扇像往常一样的哭诉道歉,而是一声冷冷地嘲讽。 “我若是死了,一定会在死之前弄死你。” 这女人竟敢讽刺他,往日的乖顺难不成都是假的,他今日就要让她从骨子里惧怕他。 秦页朝着声音来源处,猛的掐过去,死死捏住上霍小扇的脖颈。 “我告诉你霍小扇,你不过就是我秦页一双穿过了,随时可以丢掉的破鞋,你最好听话,不然我要了你的命,都没有人替你喊冤。” 霍小扇摸索着掰上秦页的大拇指,她手上使劲全力将那大拇指往外撇,嘴上也丝毫不相让。 “秦页你不过是软饭硬吃的倒插门,若不是你攀上了孙家,你可有今天?霍小扇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从雪地里把你救回了家。” 秦页挨不过吃痛,惨叫一声收回了手。 可他心里那点藏在最深处,不能示人的自卑却被霍小扇血淋淋的撕扯开来。瞬间恼羞成怒的秦页,对着霍小扇便是狠狠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气不小,霍小扇被扇的在碎石地上滚了好几滚才停住。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下腹传来,霍小扇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从身体里消失。 这感觉是那个孩子......那个本就不应该出现,却被原本的霍小扇视若珍宝的孩子。 这一刻霍小扇眼睛里的坚毅消失不见,被一种却懦又疯狂的神色所代替。 只是,黑暗之中,这一切都不为秦页所知。 “秦页,你个杀千刀的,我死了也要拖着你下地狱。” 霍小扇摸起手边一块碎石不顾一切的向秦页的砸过去,秦页嘴里痛呼不停,可手上还击的动作也未停。 石块与人肉的敲击声,男人与女人的叫骂声,隔着层层碎石,夹在山风里四散开去。 作为习武之人,祝辛的五感要比常人灵敏,这些微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吵架?” 祝辛拽了下蒋闻礼,然后侧耳倾听仔细辨识声音的来处。 蒋闻礼皱着眉头听了听。 “小八,你是不是听错了,我只听见了呜呜的风声,没听见别的动静啊。这大半夜的荒郊野岭哪里来的人吵架,别是见鬼了吧,说的怪瘆人的。” 蒋闻礼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抖抖身上被凉风薅起的一身鸡皮疙瘩。 祝辛站在风中闭目,仔细辨别,他不可能听错,就在附近,就在.... “那里,那边的山石附近,一定有人,快去找。” 不等蒋闻礼搭话,祝辛双脚点滴,几个起落向着一片碎石飞去。 废石之下,不时仍有叫骂声穿来。 祝辛将碎石刨开几块,对着碎石堆里大声喊道。 “石头下面有人吗,可是霍娘子在里面。霍娘子......” 声音微弱,可于黑暗静谧出的霍小扇与秦页而言却是如闻吉音。 二人听到这喊声,具是一震。 秦页狠狠一把将霍小扇推开,顾不得思量来人是谁,便对着外面喊道。 “快来人,救我,这个疯女人要杀了我。”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下地狱吧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本已准备喊人来的祝辛,听出那道男声乃是秦页的声音,不由顿了顿。 “秦页!” 秦页听得外面忽然静默,立刻意识到不对,这人可能不是来找他的。 他一把将霍小扇死死的困在怀中,牢牢钳制住。 “我不管外面是谁,你最好立时把我救出去,不然这个女人就要没命了。你听到没有,我若是死了,这个女人也别想活。” 祝辛听得秦页歇斯底里的怒吼,虽是心中有百般不愿,可那个穿越而来的霍娘子无辜,不能就这么给秦页陪葬。 “好,你别激动,我这就喊人来救你们出去。” 祝辛对着碎石堆大声喊道。 要先把秦页稳定住,救出来再想法子收拾他也不迟。 祝辛掏出怀中的信号烟火。啪的一声,命令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找到了,鹤娘快看是祝辛那边找到了。” 洛落看见烟火很是开心,调转马头便往烟火所在此处奔去。 李鹤年瘪瘪嘴,却没有洛落那么开心。 “最好死了,不然老娘还要想着法子再动手一次。” 一同看见这烟花的,还有官道上两个骑着马慢慢悠悠晃荡的一老一少。 “老骗子,你能不能快点啊,咱们太阳下山时出的城门,都现在了,还没赶上洛落他们,这把马骑的比毛驴还慢的也就只有你了。” 阿墨晃晃手里的鞭子,很是郁闷,她一定是脑子里塞了稻草,才答应这老骗子跟他一起出来寻人。 “小丫头忒不体恤老人家,我老人家这一把骨头可是经不住这骑马的颠簸,慢点怎么了,赶早不如赶巧不知道啊。” 徐半仙坐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很是稳当。 墨色的天空之上,那一点信号烟火格外的显眼。 阿墨拿马鞭指着天空上那一抹明亮很是开心,可算是看见消息了。 “老骗子,你快看,你快看,洛落他们找到了,你看见没啊。” “看见了。” 不待阿墨转头,徐半仙重重一鞭子,便打在了马屁股上。 等阿墨回过神,看见的便只剩下徐半仙带起的飞扬尘土。 “不是刚刚还嫌骑马颠的慌吗,这会儿怎么跑这么快啊。老骗子,你等等我啊。” 看见祝辛的信号,蒋闻礼也与衙役们随后赶到。 “人找到了?” 蒋闻礼急匆匆的追上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就在这些石头下面。” 祝辛指指这堆石头,脸色有些难看。要不是因为霍娘子,埋在下面的秦页,他真是看都不想看一眼。 “兄弟们,辛苦一下,把这个挖开,咱们就算交差你。” 蒋闻礼对着后面的衙役大声招呼一声,与众人一同开始将碎石挖开。 祝辛也没闲着,抬脚几步,就要上去帮忙。 只是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圆润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里。 祝辛将那物捡起,仔细辨认。那是一段雷管,虽已被炸的面目全非认不出出处,可祝辛仍将那一小段雷管装入如袖中。 “小八,你在那边愣着干嘛呢,快过来帮忙。” 蒋闻礼回头见祝辛站在原地发呆,便朗声催促。 “哦,我这就来了。” 祝辛将雷管装好,走上前去,同衙役们一同搬运碎石。 碎石之下,霍小扇拼死挣扎,想要挣脱秦页的束缚。 “你放开我,你以为你挟持你我有什么用,你就算是出去了,依旧被逃不脱流放的命运,孙画屏不会放过你的,洛大夫身边的人也会要了你的命。” 说罢,霍小扇狠狠一口咬上秦页的手臂。 “啊,你这个女人,疯了吗?” 秦页吃痛,惨叫一声,将霍小扇狠狠推开。 “是疯了,很早就疯了,在你娶了画屏对我视而不见的时候,就疯了。在你离开京城将我抛下的时候,就疯了。可我现在已经清醒了,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吸你的骨,恨不得拉着你下十八层地狱。” 黑暗之中,霍小扇的怒吼,穿过石堆,真的外面的衙役具是一震。 这是怎样痛彻心扉的恨意,才能发出这样的质问与怒吼。 “现在,你面前的霍小扇,不是个人,是一抹冤魂,是一抹要死死缠上你,刮都刮不下来的冤魂。” 霍小扇厉声怒吼,只是吼过之后,却又换成一副哀怨的语调。 “秦郎,不要在离开我了,我很乖的,你不是最喜欢我乖乖听话的样子吗,不如你就在这里陪着我,永远.....永远的在这无尽的黑暗中陪着我吧。” 湿滑的凉意触碰上秦页的脸颊,那没有温度的手在他的脸颊之上慢慢向下滑落。 落于秦页的脖颈出,忽然收紧,似焊死的铁箍,仍秦页如何挣扎,都不见松动。 “咳咳.......咳咳,你松开,你松开.....你这个疯子,我好不容易才考上科举,才飞黄腾达,都是你这个疯女人,才害的我落得......如此田地。” 挣扎之间秦页一个大男人,却无法推开已经状若疯癫的霍小扇。 “秦郎,你说过的,要永远陪着我.....永远.......” 霍小扇的手不断收紧,语气里尽是森森的鬼气。 秦页慌乱挣扎间于手边摸起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块,他捏紧石块朝着霍小扇的头上狠狠的砸去。 一滴,一滴,又一滴温凉的液体砸在秦页的脸上,可他脖子上那双手却仍是在不断绷紧,绷紧,再绷紧,绷到他渐渐丧失意识,也挥不动手中的石块。 头顶上的石块发出“咔啦啦”的声响,似有明明灭灭的火光,从石头的缝隙中照下来。 只是身体里渐渐流失的温度,告诉霍小扇,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隔着缝隙,霍小扇似乎听到隐隐约约的人声在呼喊着,人找到了,就在石头下面。 洛落等人赶到时,那洞口已经挖开很大,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两个身影。 “洛落,洛落,怎么样了,人找到了吗?” 匆忙赶来的阿墨翻身下马,抓着洛落紧张的问道。 而与她一同前来的徐半仙,已经往洞口处去了。 “人找到了,不过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我这就过去看看。” 洛落往那洞口看上一眼,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 第一百二十八章 化作星斗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衙役们将洞口彻底破开,里面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被依次抬了出来。二人刚刚被发现时,霍小扇的手紧紧扣在秦页的脖子上,三四个衙役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二人分开。 洛落穿过众人,走上前去验看。 眼前的两个人,衣衫破烂,满身划痕,满面血污。秦页的手上紧紧窝着一块尖锐的碎石,霍小扇的两双手,成爪状似要将什么东西捏碎。 洛落来到二人身旁,诊过脉搏,探过鼻息,轻轻摇头。 “都死了。” “不是,刚刚还听着他们俩打架来着,怎么费劲扒拉的救出来,还都死了?” 蒋闻礼看着眼前这两具布满伤痕的尸体,满眼皆是错愕。 “看这伤口,应当是同归于尽。霍娘子头上的伤怕是被秦页手中的石块殴打所至,而秦页脖子上的伤,你们刚刚也瞧见了。” 洛落指着霍小扇头上的那道伤口,语气沉重。 寒风不知何时住了脚步,阴霾散去,满天星斗与夜幕中散落,星河浩瀚又盛大。 静谧在人群中弥散,在场之人无不为这一幕心生感叹。 点点星光,不知从何处而来,越来越盛,越来越亮,在霍小扇的心口处渐渐汇聚成一道光流。 一道淡淡的身影自霍小扇的身上,慢慢浮现,渐渐清晰。 众人看着这道身影,只是惊讶却不害怕,那声音只是光华淡淡并无一丝阴邪之气。 洛落看着光影中那个身影,只觉得她眉目之间与霍小扇有六七分相思,可是又不完全一样。 那身影慢慢睁开眼睛,眼中有洛落熟悉的温柔与坚毅,她对着洛落微微一笑,笑中似乎有点点歉意,只是那笑转瞬即逝,容不得洛落细细辨别。 那道身影,环视四周,似乎终于摆脱了说不出的枷锁。她对着蒋闻礼轻轻点了点头,便化作一道流星朝着正北而去。 “女土蝠,玄武七宿第三宿,本主吉庆,却身有不吉......今归.....” 徐半仙看着消失在正北方向上的那颗星子,手指掐算不停,口中念念有词。 阿墨的注意力全在那颗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星星上,这会儿徐半仙在她一旁嘀嘀咕咕,她也没能听个清楚。 “老骗子,你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我一句没听清。” “不是说给你听的,别瞎打听。” 往日中是嬉皮笑脸的徐半仙一反常态,忽然拉下了脸。 阿墨被他唬的一愣。 “不说就不说吗?拉个脸做什么。” “这是回去了吗?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能回去吗?” 蒋闻礼看着消失在天空的那一抹流光,愣愣的说道。 洛落与祝辛正在他身旁站着,听到之后具是一惊。 “秀才,秀才你想什么呢?” 祝辛先是晃了晃这明显心不在焉的秀才。 秀才被这一晃的猛然回神儿,却匆忙隐藏心思。 “秀才,你不会以为这是霍娘子回去了吧?” 洛落知道,虽然秀才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可是每逢下雨打雷的时候,他总是盯着空中看个不停。说他没有想要离开的心思,洛落是不信的。 被洛落戳破心思,蒋闻礼只得长长叹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回去了。还是一定要像她这样身死才能离开。若是刚刚来的时候,我倒是有勇气去试试,可现在我爹娘就我一个儿子,若是我离开之后,便在这里是真的死了,我爹娘得多难受啊。” 翌日,孙画屏到县衙将二人的尸首领了回去。 王家似乎不想承认霍小扇的存在,便闭着嘴装起了哑巴。 洛落与祝辛将檀木盒子与翠玉团扇送到秦家的时候,入眼便是素稿一片与背着包裹不断离开的下人。 祝辛拦住一个匆匆忙忙要离开的丫鬟,上前问话。 “姑娘留步,你可知道这秦府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人都走了。” 丫鬟回望一眼那高阔的门庭,“老爷死了,夫人说要回京城,便让我们都拿了身契散了。” “那为何不等着丧事办完再散,怎么这么匆忙?” 洛落看着满目的白幡,不禁疑惑。 “这我也不知道啊,夫人还连家中的财产也都散了。” 丫鬟叹口气,很是惋惜。 “谢谢姑娘相告,我们是孙夫人的朋友,这便要进去拜会她。” 祝辛笑着朝丫鬟拱了拱手。 “我也要赶紧走了,二位告辞。” 丫鬟作揖还礼,说罢便转身离开。 秦家院子里,落叶四散而下,虽没积起一片厚厚的灰尘,只是也没了祝辛上一次来时热闹喧嚣。 洛落与祝辛一同走进正堂,正堂之上没有棺材,只有一卷草席,草席之下露出一双男人的脚,那双脚满是泥泞与血污。 孙画屏着一身重孝坐在火盆之前,有一下,没一下的往里扔着什么。 祝辛定睛看去,那似乎是书籍信笺,而不是纸钱纸帛。 孙画屏感到有人靠近,抬起头,面带嘲讽。 “你们来了,是来祭奠这个男人的吗?” 洛落看着她,拧眉摇头。 “不是,我们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祝辛将紫檀木盒子,与翠玉团扇递给孙画屏。 “这是早先我们再孙家发现的,当时只抽了几张关键的用作证据,其他的都在里面,今日物归原主。” 孙画屏愣愣地接过物件,拿在手中细细摩挲。 “谢谢你们了,倒是还给我留了个念想。” “秦......”洛落想要开口,却觉得这称呼似乎不太合适。 “叫我画屏就好,我已不是什么秦孙氏了。” 孙画屏嘴角抬了抬,挤出个客气的笑,却没什么笑意。 “画屏姐姐,请节哀。我们将东西送来,便要告辞了。” 孙画屏朝洛落郑重福上一福,“终究是小扇连累你,你不怪她,我便要向你道谢了。” “人生多艰,自有难处。她与我到说不上什么原谅与不原谅,我能理解她的难处。” 洛落将孙画屏扶起,郑重地说道。 孙画屏看着洛落,脸上的那一抹笑意,渐渐加深。 “小扇说她很羡慕你,你活成了她想要活的样子。有自己的铺子经营,有朋友相交,有人陪伴,这样很好。洛大夫,你是个好姑娘,以后应当也会有安稳祥和的一生。”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终归灰烬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孙画屏将洛落与祝辛送到门口,便转身回去。 洛落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孙画屏,只觉得她满身具是沉沉的死气。 “祝辛,我觉得孙画屏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祝辛抬手将洛落紧拧着的眉头按开,“好了,小姐,那也是别人家的事情了。” “也是,走吧。咱们比比看谁先跑回家。” 洛落被关在牢里这几日早就被憋坏了,出来这几日有一直在家养伤,骨头都要躺酥了。 话音未落,洛落脚尖发力,几个起落便朝着鄢陵的放向奔去。 祝辛看着远远飞去的那一抹倩影,嘴角的酒窝不断加深。 “小姐,可要当心,我这就追上了。” 日暮西垂时分,洛落与祝辛差不多同时在福满楼前停下。 只是洛落的满头的汗,与祝辛的闲庭信步形成鲜明对比。 李鹤年将几个客人送出门去,正好看见二人站在门口。祝辛嘴角带笑,洛落确是满头大汗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儿啊,瞧瞧这一脸的汗。” 李鹤年帕子一挥就朝着洛落的脑门上擦去。 “没事,没事,我这是太久没跑了,今日这一趟跑的狠了而已。” 洛落笑着将自己脑门上那块香气熏天的帕子拿开。 “没事儿就好,这伤才刚刚好,祝辛你会不会心疼人呀。” 说话间,李鹤年纤细的手指就戳上了祝辛的肩膀。 “鹤娘,这话可就不对了,祝辛走之前可就把洛落爱吃的菜给备上了,这还不算会心疼人吗?” 阿墨听到动静,从楼上跑下来,笑着说道。 “那小八,你可就别跟这里戳着了,这么些个人可都等着你祝大厨的好饭呢?” 李鹤年帕子一挥,娇笑着说道。 “好,我这就去,东家莫要催促。” 祝辛无奈的同李鹤年拱了拱手,便要起身去往后厨。 “小八,老头子今天要吃蒜泥白肉,可千万记得啊。” 徐半仙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句话招呼给祝辛,便背着手晃荡着上了楼。 李鹤年招呼着洛落让她也先上楼上雅间等候。 厨房里,肉菜皆已备好,烈火烹油,文火熬汤,一时之间厨房香气四溢。 李鹤年摇着帕子,晃到厨房,正见祝辛将一道蒜泥白肉炒好装盘。 “哟,小八这手艺真是一日比得一日好了,回头呀,我定要给你把这薪水再涨上一涨。” 祝辛将勺子递给旁边的梁九斤,“师父,我这还差两个菜,您先帮我炒了,我有事要跟掌柜的说。” 梁九斤见李鹤年也变了脸色,便接过勺子笑着圆场,“东家,你们只管忙去,剩下的菜,我来便是。” 后院里,李鹤年与祝辛脸上皆没了人前的客气与笑意。 “这个是怎么回事?” 祝辛开门见山,从袖中摸出一小截子残破的雷管。 李鹤年嘴角抖了抖,“就是你看到的那回事儿。” “为何出手?” “斩草除根。” “旁人何辜?” “株连而已。” 李鹤年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腰间的铜坠子,面无表情。 “谁的命令?” 祝辛看着她,似乎要透过这副美人皮囊看到她身后之人。 “不该问的别问,糊涂的人最幸福。” 李鹤年冷笑一声,语气里有着藏不住的轻蔑。 “闫老板为何那么巧回不来?” 祝辛直视着她,继续说道。 “少跟国公府有牵扯对谁都好。既然走了,就别再想那些个碧瓦高墙里的事儿。” 李鹤年冷哼一声,话语说的模棱两可。 “噌”一声银光出鞘,削断李鹤年脸边的鬓发,发丝随风而下。 “洛落会不会有危险?” 祝辛执剑的手,轻微有些颤抖。 李鹤年勾勾嘴角,伸出两只芊芊玉指将剑尖放下。 “没有人希望她有危险。” “好,我信你。” 银光一闪,祝辛收剑入鞘,转身离开。 李鹤年摸摸自己断了半截子的鬓发,脸色升起一抹恼怒之色。 “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早晚有你哭着求老娘的时候。” 小伙计匆匆忙忙跑进来,差点与疾步离开的祝辛撞个正着。 “掌柜的,去码头接人的车已经到巷子口了,你可要去迎接啊。” 李鹤年帕子一甩,愤愤的跺脚。 “接,这就去接。男人就是麻烦,吃的多还想的也多。要接的这个更烦人,想的多,心眼更多,这一天天的就没个松快日子。” 李鹤年随着伙计匆匆忙忙赶出去,嘴里却是唠叨个不停。 等她抬步跨出门槛时,马车正好在福满楼前停稳。 一双黑丝皂角靴从马车上踏出来,青灰的披风下,身着藏蓝直缀的来人,端是一片温润儒雅。 “鹤娘,来的倒是正好。” 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因为琐事在明州滞留多日,今日才回到鄢陵的闫霜行。 “闫老板才是来的正好,我这里今日正要摆上一桌好宴,闫老板便正好到了,这才是正正好呢,洛落、程小姐、还有那徐老神仙这会也都在呢.......” 李鹤年一面兴高采烈的说着,一面将闫霜行引上雅间。 这一席,为洛落劫后重生,也为闫霜行接风洗尘。 夜里,洛落睡意朦胧之间,觉得窗外似有明明灭灭的火光亮起。 她披衣开门,却见城外东南的方向火光冲天。 洛落揉揉眼睛,看着同样被惊动了,出来一看究竟的祝辛。 “祝辛,你说那是哪里啊,怎么这么大的火。也不知道救不救的急。” 祝辛薄唇紧抿,轻轻摇头。 “那个方向似乎是天台的方向,这样大的火,人估计很难救出来了。” 洛落看着火光长叹一口气,“明天我早点出城,去看看。这火灾若是伤亡惨重就不好了。 “眼下,城门已关,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明日才有功夫去帮忙。” 祝辛歪头看向洛落,笑意温柔,酒窝深深。 洛落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转身回房。她确实是困的不行了。要救人,也要攒足了精神头才好救人啊。 只是第二天一早开门的时候,那个摇头晃脑走进门来的傻秀才,告诉洛落一个惊人的消息。 昨晚着火的地方,不是什么别的地方,正是秦页的宅子。 130番外之霍小扇长吁短叹的番外(七夕快乐)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我叫霍小扇,我刚刚经历了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我穿越了!对!没错! 我他令堂的穿越了! 此处请让我用一万句脏话表达我愤慨的心情。 没有丫鬟,没有雕花大床,没有下人,没有白胡子老爷爷,也没有系统唧唧歪歪。 我就好好的在家里睡一觉,我就穿越了,这很突然,很不科学,很不符合常理。 我抬头看着眼前黝黑高耸的城墙,与白茫茫一片的雪地,内心同这大雪一样悲凉,甚至想要四十五度角仰望一下天空,表达我的郁闷。 穿越这事儿,其实已经满坑满谷了,见怪不怪。 我国四大金句说的好,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我裹了裹身上的破棉袄,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随着冰冷刺骨的寒风,进入这看着没什么人情味儿的鄢陵城。 冰冷的寒风吹着我的脸,残酷的境遇刺痛的我心。我摸便全身上下,摸到碎银五十两,铜板三十个。 还行吧,最起码,老天爷这也算是给了我一个新手大礼包,聊胜于无。 正在我感叹的时候,我脑子里忽然想起一道婉转的女声。 “你是谁,为什么会把我挤出我的身体。” 乖乖,这什么情况,怎么这壳子还一房两租,老天爷啊,你知不知道这样可是犯法的啊。 我闭上眼睛,和脑子里那个声音交流。 “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在我脑子里。” “我叫霍小扇子,这是我的身体。” 那道声音怯怯弱弱的,若是男人听了,肯定会心生怜爱。 可惜我不是个男人。 “我叫霍水仙。是你太弱了,所以这身体才被我接管了,我看你这样子,应该活的挺失败的,以后你就好好歇着吧,我来代替你,开辟一番新天地。活出一番新气象。” “我......我没那么大的野心,我只想找到我的秦郎。” 那道声音怯怯地说道。 “秦郎?”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了,我听到了一个妥妥的陈世美的故事。 “这样的狗男人,你有什么好念念不忘的,世间帅哥千千万万,你干嘛非要死磕一棵歪脖树。” 我听完这个故事,不屑的唾弃道。 “我,我把身体让给你好不好,你只要帮我去看一眼秦郎,只要能让我见到他我什么都愿意,我太弱了,我什么都做不好,他是我存在的唯一念想了。” 我思索片刻觉得这买卖也还划算,不就是见那男人一面而已,不耽误我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于是,我点头了。后来我非常想给当时点头的我两耳刮子,那么个垃圾狗男人有什么好见的,这不是有病嘛。 原身精通面点手艺,我用身上不多的钱,赁了间小院子,开始摆摊子,卖包子。 当年我读大学的时候,那穿越文也没少毒害我。 摆摊子之前,我还认真思索了一下,女强的路线不适合我,我这起点太低,万里革命太过艰难。 霸道王爷那一卦的路线也不适合,要我跟别人分享一个老公,我一个现代人实在是迈不过心里那道膈应的槛。 还是种田发家这条路适合我,我一个正经商科毕业的女白领,创业发家还不是手到擒来,就这么决定了,从摆地摊开始成为首富。 包子摊开的很顺利,这鄢陵虽然是古代,可它这太守真是不错,政令严苛,管理严格,没什么恶霸豪绅,百姓安居乐业。 正当我美滋滋的看着手里的铜板一天多过一天的时候,有个长的过分老实的铁匠开始常常来光顾我的摊子,我看出来了,这铁匠可是一副电车痴汉的模样。 媒婆摇着扇子来找我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意外,然后拎起扫把将她赶了出去。 铁匠长的太过平凡,也没什么特点,我实打实的是看不上。 这可是古人,他那身板,将来要是有个什么打老婆的毛病,我可受不了。 日子一天暖过一天,鄢陵城花朝节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人模狗样的男人,那一刻我灵魂离体。 对,真的灵魂离体,我看着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那个男人扑过去。但是没有扑成功,那男人装着一副好男人的模样,护着身旁酱紫罗裙的女人快步离开。 傍晚,我收摊子的时候,那紫色罗裙的女人笑容和煦的站在了我的摊子面前。 没有想想中,大房怒打小三的戏码。她猛的扑到我身上,将我紧紧抱住。 她说,“小扇,我想死你了。” 我内心的飘出一句话,大姐,你确定,你不是想弄死我? 事实是她真的不想弄死我,并且真的想把我嫁给她男人。 这个世界是疯了吗?这女人都这么大方了吗? 脑子里那个消停了一个月的声音,此时跳了出来。 “我与她本就是金兰姐妹,我俩同年同月同日生,还特意结过同命的。我俩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 “亲姐妹可以大方到分享老公的地步吗?”风中凌乱了。 “我......我不知道。” 算了原身一向是个唯唯诺诺的女人。可是这样的女人往往也是最有韧劲的。 没过几日,那铁匠也不知道吃了谁家的狗胆,竟然将我给绑了。 “你要不嫁给我,我将那姓秦的所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儿,告诉程砚程青天。” 我本要张口说,你随便的时候。我却发现我嘴里的话变成了。 “好,我嫁。” 这关键时刻岂能放弃主动权,我努力夺回身体,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啊。 原身的灵魂就像按了声控锁一样,只要一听到秦页两个字,她就回突然出现,上赶着去自我牺牲。 “不是,那姓秦的有什么好的,你颠颠的往上粘,那就是个嫌贫爱富的狗男人,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挣脱束缚的我,不由发出一声怒吼。 只是那道怯怯诺诺的声音,便消失不见。 翌日一道香笺,被人送到我的摊子上。 “扇儿,展信佳,自去年离京便再没有收到过你的消息,我很担心你,如今能在鄢陵看到你,真好。秦页他并非良人,不过若你非要嫁他,我一定会帮你得偿所愿.........” 这是多么神奇的一段金兰之谊啊,我被这信给雷的外焦里嫩。 不过,男人的想法明显和女人不一样。 王铁匠拿着所谓的秦页贪污修河款的证据找了来,那原身立时便答应了嫁给这个王铁匠。 这是什么猪队友啊,不听指挥也就算了,还没什么脑子,这事儿明显就是个坑啊。 可是我却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只要跟秦页有关的事情,我就争不过原身对身体的控制。 原身将自己嫁了,却又憋回去装死,这糟心的日子还要我来过。 我不愿意同王铁匠圆房,结结实实的吃了他一顿打,好在后来我用钱从他那里买回了安宁。 但是另一边那个姓秦的可就结结实实的把我恶心了一把,他让我觉得,我这穿越绝对是地狱级别难度的穿越。 我没成亲之前,他装死,这一成亲,他便巴巴的贴上来。原身也是瞎了心,他说什么都予取予求,每次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那姓秦的总能在出门时让王铁匠撞见。 这日了狗的日子,可真的是让我恶心。 还好,孙画屏真的是知心知意,前后关照,算是给我这已经过的乌漆麻黑的日子,留下一丝光明。 结义金兰有女书传信的习俗,我写原来的女书写不好,便将火星文作为替代,好日常与她通讯。 六月里,我那包子摊对面的明鱼巷口,开了家医馆。医馆本身不稀奇,稀奇的是,那开医馆的是个女大夫。年龄不大,杏眼桃腮,很是可爱。 实名羡慕了,我若是没有这些个杂七杂八的事儿,我也能自己开包子铺了。 那个爱来沾我便宜的地痞屠三突然来了包子摊,我本打算,装着柔弱先搞起来个群情激愤,等引来了衙役,再解决这帮乌龟王八蛋。 没想到那小大夫竟然出手,小大夫很是机灵,几句话连吼带吓得让屠三那些人,乖乖离开。后来一段时日,听了小大夫要积德的话,屠三确实安分不少。 这医馆很热闹,先是一道惊雷劈来了,那个喊着莫欺少年穷的傻书生。再后来又招惹了那个要卖烧烤做皇妃的周二小姐。 小大夫不会做饭,我倒是乐得帮忙,每日将新出炉的包子给她送去一份,也好去围观围观又有什么奇事。 日子久了,我渐渐觉得我在这里也终于有了朋友。 只是我没想到,我这倒霉体制也会传染给朋友。 霍小扇见秦页的事情,让我反胃了很久,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爱再理她。 唯一能给我安慰倒是,我本以为应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人——秦夫人,孙画屏。 日常泡的发苦的日子里,她便是那苦后的一丝清甜。 只是当我以为日子已经很苦的时候,它告诉我,我低估它了,它还可以更苦。 我怀孕了,托傻缺原身的福,这个孩子来的莫名其末,我却感受到了那个灵魂里藏不住的开心。 这个傻女人,觉得有孩子就能留住那个男人,真的傻到冒烟。 这个傻女人却没有承担的勇气,挨打的时候,她永远藏的牢牢的,不出来,便不用感受到王铁匠打来时的疼。 可同样是这个傻女人却利用了一个真心爱她,比她还傻的女人,她的同命金兰,孙画屏。 趁着熬药的功夫,那个黑漆漆的不知名的粉末被这傻女人倒进了药里。 本来我都已经跟王铁匠商量好了,一百两银子换我自由,我现在已经攒了八十两了,很好,功亏一篑。 看着牢里那小小的四方窗格,我深入的体悟了一把欲哭无泪。 这人生比我在北上广生死挣扎还操~蛋。 我看着那隔着窗棂撒下的银白月光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不过,我始终相信,浓夜之后必有暖阳。 自打到这个世界之后,我真是越来越爱叹气了,这样的日子我真的是过的够够的了,要是能摆脱了这个壳子,摆脱了那个狗男人,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愿意。 只是信心再够,比不过世事多变。我坐在从鄢陵去往天台的马车上长长的叹口气。 小大夫这次可是被我牵连了,是我对不起她。 我强打着精神力,同秦页虚与委蛇拖延时间,另外争取机会找来画屏想想办法。 我知道她一定有办法,将我救出去的。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将秦页的老底都掀个干净。 我再是长长叹上一口气,这个傻女人只知道为霍小扇打算,不知道为自己打算。 程大人终于出手了,这算是个古代的包青天吧。府衙的客房了,我正打算长长的出一口气,总算摆脱了那个狗男人。 可门外水盆落地的声音,小大夫指给我看那个被我吓傻的画屏。 我将她请进屋,据实以告。她一言不发只是趴我肩上轻声啜泣,她说辛苦我了。 我倒是觉得,虽然日子苦,可是小大夫、傻书生、还有画屏都是我这段时日里难得的甜。 我让她等我,只要我不死,我一定会回来还她这份恩情。 可是我没想到,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她。审判那日,我花尽所有力气压制原主,终于遭到了反噬,原主完全占据了身体,我再也无力同那个卑微却坚韧的霍小扇抗争。 只是怨偶终究是怨偶,流放路上,秦页那张伪善的面孔被撕的一干二净。 生死面前见真心,在孩子离开身体的那一刻,我清晰的感受到了原身那痛彻心扉的恨意与同归于尽的决绝。 终于......终于,我感受着指尖不断收紧的力度,和渐渐流失的温度。那是我与原身唯一一次共同控制这具身体的时刻。 头顶的石头渐渐被扒开。 迷蒙之间有温暖的光亮从洞口处透来,是日出了吗?终于是要走出去了啊。 我的意识渐渐涣散,渐渐的沉入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没有暖暖的朝阳,却有点点星光,他们脚步匆匆,奔向未知之处。 我随着星光的指引,再度恢复了意识。看着透明的手,和周围愣怔的众人,我知道我终于离开了那个禁锢我的肉体。 傻秀才看着我眼里即是震惊,又是希望。我冲他笑着点点头,随后对小大夫说上一声对不起。 星光似有无尽的温暖,我追寻着这抹温暖而去。 再度睁眼,耳边是手机不停的振动。 不好!八点三十了,再不出门要迟到了,这个月全勤要没了。 虽然那好像是一场梦,我醒了之后可是完全没时间去感动。 十点,我顶着精致的妆容来到了会议室,今天有新总监要来。 人事经理带着新总监进来的时候,我正在低头校对今日的报表。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总监,姓沈。” 随后一道温和的女声跳进我的耳朵。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总监,沈轻罗,轻罗小扇扑流萤的轻罗。” 我随着那声音抬头,深紫色ck套装的女子,温婉端庄.......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试上一次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什么秦家那宅子全烧了!”洛落与阿墨齐齐一惊。 徐半仙手里的茶水亦是停在半空中。 “全烧了,那人呢?”洛落接着问道。 “秦家的下人早就让孙画屏全都遣散了。哪儿还有什么人,我听早上来府衙报信的人说,发现一具焦黑的男尸被扔在堂屋里。卧房那边倒是有一个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里面被烧的看不出痕迹的应当是两个女人,那棺材正中还有一小段烧的发黑的玉柄,看形状像是扇子柄。” 蒋闻礼将今日一早在衙门里听来的消息,悉数吐了个干净。 洛落与阿墨听了皆是唏嘘不已。 “唉,狗男人真是不如好姐妹啊。”洛落托着下巴感叹道。 阿墨附和着点头,“就是,就是。” 蒋闻礼却是不乐意了。 “秦页那样的王八蛋,天底下能有几个啊,你们不能一棒子把人都给打死啊。老神仙,你来评评理。” 蒋闻礼很是不服气,拉上这里目前唯二的男性,徐半仙,想要撑起个场子。 徐半仙却是一把将他的手扶开。 “去去去,别添乱,没看见我这边正忙着呢嘛。” “哎呀,你忙什么呢,咱们男同胞的尊严都要没了,你先别忙你那摊子破事儿了啊。” 蒋闻礼戳戳徐半仙瘦削的肩膀,很是义愤填膺。 “小孩子懂个屁,我这个可是天的事儿,你一边呆着去。” 徐半仙抬脚将蒋闻礼连人带凳子送出去老远,就是不接他的话茬。 蒋闻礼一蹭一蹭的将椅子拖回来,低头凑到洛落耳边。 “这徐半仙怎么有点神神叨叨的,小医仙你要不要给他好好看看,他别是老年痴呆了吧。” 洛落上下打量了下蒋闻礼,“我觉得,你痴傻了,他都不会痴傻。” 经过这次的事情,洛落倒是对这深藏不露的老骗子颇有几分敬佩,上一个能让她这么敬佩的还是自家老爹。 不过,自从见着霍小扇身上那道神奇的光芒之后,徐半仙这几日便一直神神叨叨的,似乎在掐算着什么。 这事儿或许与那道光有关,更或许与所谓的穿越有关。 “对了秀才,我问你个事儿啊。” 洛落收起玩笑的表情,瞬时严肃起来。 蒋闻礼不由得也坐直了身体。 “你们这个所谓的穿越,是魂魄到这里之后俯身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吗?” 这个问题问的蒋闻礼,一时有些为难。毕竟穿越这事儿,实在是不好解释。 “这个吧,不太好说,我只能简单给你打个比方。” “什么比方,什么比方?秀才快说,我也听听。” 阿墨支着耳朵,拿出一副听八卦的模样,凑到洛落身旁。 蒋闻礼看着面前两张好奇的脸,不自觉的清了清嗓子。 “这个穿越这事儿吧,太复杂,设计到什么太空啊,虫洞啊,吞噬啊,甚至生命时间乱窜啊这些情况。你们懂吗?” 阿墨与洛落齐齐摇头。 这些是啥,完全没听过。 “这就好像......好像,我要去衙门上差,但是我的身体在家里,我的脑子去了。并且附在了严小六身上。” “你确定,你不是身体去了把脑子丢家里了?” 阿墨歪头反问。 蒋闻礼刚刚装起来的严肃劲儿,瞬时被这一句话扑灭。 “谁说的,我这么兢兢业业的人,怎么可能出门不带脑子。” “那你这脑子好好的,怎么能离开你自己的身体,然后俯身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呢?” 洛落知道看病讲究,心神归位,可这脑子好好的怎么能乱跑呢? “这个嘛多半需要一些奇缘,你比如像霍娘子说的,她之所以能来就是因为那时候她已经快被冻死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你那会儿也是,被雷劈的都要背过气去了。周二小姐也是,那夹竹桃可是能要命的毒。那你是不是再度濒死就会离开啊?” 洛落将三人的情况一一对比,倒是真的发现不少相似之处。可霍娘子身上的光,是在霍娘子死了之后才出现的,难不成.......? “秀才啊,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啊。” 在一旁掰手指头算了老半天的徐半仙此时收起玩笑之色,异常郑重的拍了拍蒋闻礼的肩膀。 “老神仙尽管说,凡事有能帮上忙的,我以定出手。” 蒋闻礼还是很想找机会,巴结好这怪老头子的,毕竟这老骗子看着虽然不靠谱,可这身手确实是厉害。 “那老夫就不跟你客气了啊。” 徐半仙捋了捋山羊胡须,看着蒋闻礼的眼神别有深意。 “老神仙尽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蒋闻礼拍着胸脯,很想让这糟老头高看他一眼,万一这老头真是什么绝世高人愿意收他为徒,那他就发达了。 徐半仙那小眼睛眨了眨,沉默半响,等的洛落与阿墨都有些紧张的看向他,他终于憋出一句话。 “那你能不能死一次,让我看看看,会不会出现脑子离体。” 蒋闻礼听闻此言,瞬间石化。 “死?还死一次,我可就这一条命啊,老神仙可饶了我吧。下午我衙门里还有事儿,我先走了啊,你们慢慢聊。” 蒋闻礼说罢,便要往外窜。 奈何徐半仙年纪大了,身手却利索。 只见他一把捞住蒋闻礼的后衣领,“你就试一次,就一次,万一你就穿越回去了呢,你不想回家吗?不想再挨一次雷劈吗?” “不,我不想,我活的好好的。” 蒋闻礼拼死挣扎,抓住门槛死不撒手。 洛落看着自己摇摇欲坠的门槛,很是替它担忧。 “老神仙,只有霍娘子离开的时候有异像,这毕竟是个例,万一.......” “小丫头担心的也有些道理,这事儿我确实也没想好,所以才寻思着叫小秀才试试。” 徐半仙撒开了手,这事儿太奇怪,他没算出个所以然来,确实欠些妥当。 蒋闻礼趁着徐半仙走神的功夫,一把抢回自己的后脖领。 “想个屁啊想,我可就这一条命,我才不给你这糟老头子做小白鼠呢。” 蒋闻礼跳着脚骂完,一溜烟的便跑没了影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神仙客人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哟,这秀才可是有什么急事,跑的这样匆忙。” 许久不见的闫霜行,一身藏蓝直缀,笑意温和,拿着几本书,笑着走进了医馆。 “姐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洛落将闫霜行迎进门,阿墨替他倒上一杯新茶。 “闫老板喝茶。” “多谢程姑娘。” 闫霜行接过茶杯,客气道谢。 “我这一趟回明州,被事情牵扯着,你这里的事情,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了。还好,你平安无事,不然我该如何向你姐姐交待啊。” “姐夫不必自责,这事儿也是个意外,那姓秦的狗官太过阴险,当年姐姐就不该抬手放过他。” 洛落见闫霜行不住自责,笑着宽慰道。 “最难测的莫过与人心,你姐姐应当是想要好聚好散吧。” 闫霜行笑意温和。 洛落点头。 “确实,当时秦家落难,秦页尚有科考一条路可走........不过,算了,不说这些了,反正我已经没事了,这些事情都已经随着他们的离开消散了。” “我之后会留在鄢陵,经营陶然居,你们有空可以常过来坐坐。对了,我带了两本新出的话本来,是那位周二小姐写的,你们闲来无事可以翻着看看。” 秦页将两本话本依次递给阿墨与洛落。 “嚯,这周二小姐的幺蛾子可真多,这不开酒楼,又改作话本先生了。” 阿墨翻看着手中的话本感叹道。 徐半仙好奇,将话本拿过翻看。 “呦呵,这书里上来就写,穿越,看来这周二小姐对穿越可很是情有独钟啊。” “老神仙,你说周二小姐,会不会有一天也同霍娘子一样变作一道光芒消失于夜空之中啊。” 洛落歪着脑袋问道。 徐半仙捋着胡子摇摇头。 “这我哪儿知道,我要知道了,我就是真神仙了。” 这话说的明显就是敷衍,洛落这几日可是没少见着老头子摆卦,验算。就是不知道他到底算出来个什么。 眼见还有病人上门来,闫霜行便同众人行礼告辞。 “以后陶然居,还有书斋与堂会,到时候我给你们发帖子,你们可过来看看这鄢陵城的才子文人。” 洛落与阿墨相视一眼,具是欢喜,好看有才的少年郎,哪家的花龄少女会不爱看呢。 “姐夫慢走,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去给你捧场。” 洛落将闫霜行送到医馆门口,笑着说道。 闫霜行笑着让洛落止步。 “好,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们留好雅座。你忙去吧,我这就告辞了。” “姐夫再见。” 洛落笑着同他送别。 扭身回到医馆,阿墨与徐半仙翻着闫霜行送来的书,看的津津有味。 “洛落,你别说,这周二小姐的书果然跟她的人一样别具一格。你看这写的,路遇太子,一见钟情,太子便非她不娶,太子妃尖酸刻薄,这女主人公便针锋相对,打的太子妃抬不起头来,看的真是过瘾啊。” 阿墨那双眼睛,沾在话本子上,恨不得一口气就将这书翻完。 徐半仙却是一面翻着,一面不住摇头。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这脑子怎么只有这女主人公有,其他人看起来都与她为难也就算了,还各个都没什么脑子。” 洛落翻了翻,倒是同阿墨一样,看的入迷。 “我觉得这剧情写的是很有意思,这姑娘敢作敢当,看着很是有趣,我都想着,这要是我这么干了,快意恩仇,这人生还真是快哉。” 初雪落下,鄢陵城热闹如往昔,丝毫不受这细细血丝的影响。 清晨的东市里,热闹非凡,李家的锅盔新鲜出炉,王家的云吞在高汤里不住翻滚,张家的斗花冒着白乎乎的热气盖了厚厚的酱汁卤好看又开胃。 徐半仙揣了两个烧饼,又端上一碗热乎乎的豆花。 自打霍小扇没了以后,这早饭的事儿,洛落便托付给这老头子让他每日来摆摊子的时候,顺手给带一些,当然跑路费自然是少不了的。 徐半仙这人这辈子见钱最亲,其他都要靠边站,只要洛落银子给的够,徐半仙自是高兴做这举手之劳。 “张婶子四文钱,我给你放案头上啦啊。” 徐半仙从怀中摸出几个黑乎乎的铜板,同摊子后面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招呼道。 “唉,知道了。” 张嬷嬷头也不抬的出声招呼道,都是街坊邻里的,信得过。 嘻嘻闹闹的人群里,一声清脆的声响不知何处响起。 那声响,可是徐半仙的最爱,那是铜板落地的声音。 徐半仙屏息静气,搜寻声音的来源。 听见了,东南二十步。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道穿着脏污道袍的身影,几个灵巧的躲闪,一个抬脚将那个咕噜噜打转的铜板牢牢踩在脚下。 露着毛边的鞋头上,大拇脚趾翘了翘,确定这铜板已经被踩的牢固。 端着豆花,拿着烧饼的山羊须老道士,左右前后瞅了又瞅。 确定无人注意。 蹲身,抬脚,捡铜钱,一口浊气,铜板嗡嗡轻响。 好听,徐半仙将铜板揣进怀里,心满意足的便要往前走。 只是一道劲风却将这好心情叨扰了。 徐半仙眉头一挑,歪头转身,怒目看向出手之人。 “师兄,你可让我好找啊。” 来人峨冠博带,云纹道袍,长长的白眉垂至脸颊,端是一番仙风道骨。 徐半仙看清来人,立时拉下了脸便要转身离开。 “谁是你师兄,别瞎认亲啊。” 奈何对方却不锲而不舍。 “师兄说什么玩笑话,我认错谁也不能认错你啊。” 徐半仙皱着眉头看向自己被对方牢牢抓住的衣角,长叹一口气。立时便做出一副朝着远处打招呼的样子。 “唉,掌门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长须老人立时便转身向着徐半仙招手的方向深深作揖。 “见过掌教真人。” 只是这礼行了半天却并未听到应答,长须老人试探着抬头,只见周围皆是好奇围观的看客,哪有什么掌教师兄。 “又被骗了。师兄,你别跑啊。我找你真的有要事。” 长须老人无奈跺脚,朝着徐半仙离开的方向快步追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骗子马甲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医馆里,阿墨与洛落一个忙着归置药材,一个打扫灰尘。 二人看着匆匆忙忙进门,又将大门关个严实的徐半仙很是疑惑。 “老骗子,你这是骗人被抓现行了吗?跑这么快。” 阿墨一面擦着桌子,一面笑着问道。 “我怎么觉得像是被讨债的追上门了呢?老神仙,可是遇到什么麻烦啦?” 洛落手里扒拉着箩筐里的当归,笑着看向不住擦汗的徐半仙。 “给你们的吃食,骗什么人,追什么债,要追也是追你们这俩丫头的孽债,才不是我老头子的事。” 徐半仙将豆花与烧饼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胡子吹的扑棱扑棱飞动。 洛落放下手中的药材,凑到桌边,给徐半仙倒上一杯热茶。 “豆花不错,刚刚出炉的吧,辛苦老神仙了。” “还算洛丫头有点良心,这程丫头跟程砚这个倔驴真是学了个十成十。” 徐半仙接过茶水,气呼呼的嘟囔道。 洛落扒拉着碗里的豆花,抬眼看了下那被关的严实的大门。 “只是老神仙,我今日可是要开门营业的,你为何要将我这大门给关上啊?” “这,今日不宜开门,你.......你好好歇着吧。” 徐半仙眼珠子一转,煞有其事的说道。 洛落不由皱了皱眉,颇为疑惑。 “黄历上有忌开市、开张,可我没听过有忌开门的呀。” 阿墨擦完桌子,将抹布往铜盆里一扔。 “老骗子又骗人,不开门怎么做生意。我这就去把门打开。” 阿墨说着就要去推门。 “别!” 徐半仙立时出声阻止,只是这阻止终究是没挡住阿墨推门的动作。 咯吱一声,大门打开。 阿墨看着门外之人呆愣在原地。 洛落被迎面的冷风激起一个机灵,她一抬头,看着门外,亦是同阿墨一样呆愣当场。 门外之人,峨冠博带,长眉飘然,一尘不染的道袍端是一派神仙临凡的模样。 “这位......神仙.....,请问您是来看病的吗?” 阿墨扶着门框呆愣愣的问道。 来人拱手一礼,“小姑娘,我找人,我师兄开阳道尊,徐定真可在此处?” “徐什么?” 阿墨愣了愣,这名字她没什么印象,也不认得同这位道长一样仙风道骨的修道之人。 来人看阿墨一头雾水,便笑着耐心解释。 “就是之前一直在医馆门口摆摊算卦的那位老道士。” 阿墨朝向洛落互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向蹲在柜台后面的某个糟老头。 “老骗子!” 来人顺着二人的目光直直走向柜台后,朝着徐半仙就是一揖到底。 “见过师兄。” 徐半仙连蹦带跳的躲开这一大礼。 “啊呀呀,你认错人了,认错人了。我不认得你啊,你别耽误人家小姑娘开门开诊,快走快走啊。” 徐半仙躲的快,却不如仙风道骨的老道长抓的快。老道长一把拉住徐半仙布满油污的衣袖。 “师兄,宗门有难,你千万要不要再任性了啊,还请师兄随我回九嶷山主持大局啊。” “九嶷山?!” 洛落听到此处不由一惊。 九嶷山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太子祭天的地方,那可是国朝道门之首,是天下修道之人的朝圣之地啊。 九嶷山上的玄阳宫,开宗立派五百年,比大楚开国的时间还要久远,历经三朝,巍巍不动。 洛落虽之前对徐半仙的身份也有些猜测,可她就是猜破脑袋也想不到,眼前这一身油腻补丁破道袍的徐半仙,竟然是九嶷山玄阳宫的开阳道尊。 徐半仙眼见推脱不得,便一屁股在桌子旁边坐下捞起一把瓜子,磕的山响。 长眉毛老道士见徐半仙也不将他介绍给洛落与阿墨只得自己来。 “老夫乃是玄阳宫天玑峰掌座,季无垢,你们可以叫我天玑道长。” 洛落这才愣愣的回过神来。 “我是这家医馆的大夫,我叫洛落,道长请坐,我去给您沏茶。” “我是医馆的账房,程幼墨,道长您坐,请坐。” 阿墨赶忙将凳子擦了擦,生怕有灰尘沾污了季无垢纤尘不染的道袍。 “师兄,我这次来,真是有正事儿,还望师兄千万要跟我回山门主持大局。” 季无垢表情严肃,语态诚恳。 “我主持什么大局,李忘生那牛鼻子呢,有他这么个掌教做什么呢?” 徐半仙嘴里瓜子磕个不停,如闲话家常。 “掌教实在是......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望师兄千万要回山主持大局啊。” 说着季无垢就要俯身再拜。 徐半仙赶忙将他止住。 “别别别,这还没过年了,行那么大礼好做什么。” “师兄......?” 季无垢布满褶皱的老脸上,此时真是愁苦非常。 徐半仙看着他这一脸老褶,颇为嫌弃。 “可有什么好处?” “好处?”季无垢不由愣了愣,不够他立时就反应了过来。 “好处自然是有的。” “什么?” “守玄阳正道,稳千古根基,护天下康宁,以浩然正气,卫天地正道,这就是最大的好处。” 季无垢说着站起来,很是慷慨激昂。 阿墨与洛落站在柜台后面亦是听的心潮澎湃。 “没钱?” 徐半仙眉毛一挑。 “我等修道之人,岂可囿于金银俗物。” 季无垢义愤填膺。 “不去。” 徐半仙冷冷一句,末了吐出一颗瓜子皮。 “别挡着我摆摊啊,你哪来回哪去。” 徐半仙拍拍手上的瓜子壳,便要出门去。 奈何季无垢道心坚定,不达目的誓不摆休。见着徐半仙这副只为金钱所动的模样,两滴老泪挂上眼角。 “师兄,玄阳宫需要你,天下百姓需要你啊。你怎可为了那些个黄白之物就丢了本心啊。” 徐半仙皱着眉头,将季无垢抓在他袖口上的手拎起来。 “一把年纪,拉拉扯扯成何体统。黄白之物怎么了,没有黄白之物,你身上这道袍、发冠、配饰,难不成是地里长出来的吗?真当自己穿的仙风道骨,便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了。内里,还不是一样要吃饭喝水、拉屎放屁的凡夫俗子。” 说罢,徐半仙便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外。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地生民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祝辛与蒋闻礼,午后回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副神奇的景象。 头发杂乱,道袍脏污的徐半仙,黑着脸坐在算卦摊子上。一旁一位仙风道骨,须发皆白,仙鹤登云纹广袖道袍的道长,一脸恭敬立于一旁。 “唉,这是什么情况,这画面怎么这么诡异啊。” 午后医馆里没什么病人,蒋闻礼一屁股坐在桌子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徐半仙身旁的那人,来头怕是不小,咱们这老神仙,可是遇着什么大事儿了?” 祝辛将食盒放下,好奇的问道。 洛落往外望了一眼,忍不住啧啧嘴感慨。 “徐半仙原来不是半仙,他可是真神仙。” “此话怎讲?” 祝辛的好奇不由加深几分。 阿墨从柜台后凑过来,示意蒋闻礼与祝辛靠近说话。 几人脑袋凑在一起,阿墨特意把声音压的很低,生怕惊着门外二人。 “徐半仙是九嶷山,玄阳宫的开阳道尊。” “噗~”,蒋闻礼一口茶水惊的全都喷了出来。 祝辛、洛落反应快,瞬时撤开。 只是可惜阿墨倒了霉,正好坐在蒋闻礼对面,兜头被茶水喷了个满脸。 “蒋闻礼!” 阿墨一声怒吼,蒋闻礼吓得抖三抖。 “姑奶奶,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啊。” 道歉不慢,只是秀才的腿脚,终究没跑过小账房,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算盘。 半响之后,阿墨与洛落坐一起,祝辛与揉着脑袋吸冷气的蒋闻礼相对而坐。 “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祝辛看了眼门外,那副诡异的画面依然不变。 “这事儿,我跟阿墨也只是听了个大概,那位站在一旁的,是九嶷山玄阳宫天玑峰的首座,他管徐半仙叫师兄,说要请徐半仙回去主持大局。” 洛落看着门外,解释道 “九嶷山?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蒋闻礼揉着有些发疼的脑袋,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真的挺耳熟。 “能不耳熟嘛,太子祭天的地方就是九嶷山,祭天仪式便是由玄阳宫主持的,玄阳宫可是我朝道门圣地。” 阿墨一个白眼翻给蒋闻礼,带着一丝丝嫌弃。 “正是此地,我看那老道士的道袍,仙鹤云纹,藏蓝广袖应当是玄阳宫的统一样式了。之前见老神仙出手,身法飘逸,却看不出路数,若老神仙当真是玄阳宫的高阶长老,那我倒是不甚意外了。” 徐半仙出手次数不多,可每次祝辛都能明确的感受到自己与他的差距,不单单是武力的差距,而是层次。 祝辛自忖出手算是快的,可徐半仙的身份用鬼魅二字形容也丝毫不为过。这样的差距已经不是年岁的差距,而是功法领悟上的云泥之别。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看着不起眼的老骗子竟然还有扫地僧的属性。” 蒋闻礼想着之前徐半仙拎着自己翻城墙,跟拎着个小鸡子似的,原来真是高手啊。 “具体那位道长找徐半仙什么事儿,他倒是没说清楚,只是我听着怕是件大事,毕竟这又是天下苍生、又是百姓安宁的听着是真的吓人。” 洛落将季无垢那一番慷慨陈词讲与蒋闻礼、祝辛听。这一番陈词,颇有一些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味道。 “那老神仙答应了吗?” 祝辛不由追问道。 洛落摇摇头,表情有点奇异。 “他嫌弃没钱,他说不去。” 阿墨啧啧嘴,这老骗子是真实际。这要是换了她爹,保证一个子都不要就要冲上去抛头颅洒热血。 “没钱?不去?这么潇洒的吗?” 蒋闻礼被这老骗子的说辞惊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洛落不住点头。 “可不是,他还嫌弃那位季道长妨碍了他摆摊子算命赚钱呢。” “小八,晚上跟鹤娘子说上一声,我要去她那儿摆桌酒席,让她给我留个地方。” 徐半仙坐在门外对着屋内扬声喊道。 “唉,知道了,老神仙可有什么想吃的,我提前给您准备上。” 祝辛笑着应承道。 “蒜泥白肉、叫花鸡、糖醋排骨、南瓜虾仁......” 徐半仙掰着手指头,老实不客气的点起菜。 不过,这菜点了一半,便被一道苍老的声音给止住。 “师兄,我等修道之人,岂可沾染这等荤腥之物,这红白肉类吃了便是造了杀孽、五荤滋味吃了便是铸就因果,与你我修行可是大大不宜啊。” 季无垢,抬手打拱,言辞恳切。 徐半仙看着周围经过的人,因此驻足,不由皱起眉头,抓着季无垢的衣袖就将他拖进医馆里。 “你懂个屁,老子爱怎么吃就怎么吃,爱怎么过就怎么过。我跟你说,趁早死了让我回去的心思,不让老子吃肉喝酒,门都没有。” 徐半仙嘴边的山羊胡须被他吹的呼呼直起。 “师兄!我等修道之人,修的便是心,怎可被这些凡尘俗物牵扯,贪恋红尘之中的浅薄滋味。” 季无垢一脸沉痛的劝道。 “别,停!一没钱,二没肉,我给你说,就是天塌了老子也别回去。你要愿意,师兄弟一场,就留下来跟我吃个便饭。再跟我叨叨,立刻哪来的滚哪儿去,听到没有。” 洛落、阿墨、祝辛、蒋闻礼四人愣愣的站在一旁。真是开了眼了啊,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见着整天嬉皮笑脸不着调的老骗子虎着脸吼人。 “是,是.....师兄说的是,可是........这宗门之事,事关百姓苍生,师兄可千万要好好考虑考虑我的话呀。” 季无垢还是不死心,再度提起回山之事。 “吃、穿、住、行、税、征、战,关百姓的事儿多了去了,这百姓不是还是活的好好的,天塌了大不了换个天,瞎嚷嚷什么呀,我看着百姓要是乱了,你就是头一个罪人,都是让你嚷嚷乱的。” 徐半仙抖着手指头,唾沫星子随着他急促的话语喷了季无垢一脸。 季无垢强忍着抬袖遮挡的冲动,弱弱的为自己辩解。 “师兄,星辰异动的事儿可就是出在鄢陵,星宿缺位......呜呜。”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你爷爷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你瞎嚷嚷个屁啊,天上几颗星星你数的清嘛你,我跟你说啊,你再不给我闭嘴,我把你打的这辈子张不了嘴,你可别怪我不念往日的师兄弟情谊啊。” 徐半仙用他那沾满油污和泥渍的袖口一把将季无垢的嘴巴堵了个严实。 “小八,把这个傻子给我送到福满楼去,别让他在我眼前烦我。” 徐半仙随手一戳,众人也没看清他戳了哪里,那为本来还絮絮叨叨个不停的季道长立时便闭上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好,我知道了,道长冒犯了。” 祝辛虽是好奇,不过倒也没有多问,扶着这位上身似乎被定住的老仙人朝着福满楼去了。 “哟,来客了呀,客官里面请?” 摇着帕子招呼客人的李鹤年,听到门口有动静,立刻便扭身上前来招呼。 只是当她看清楚来人的衣着与扶着那人的祝辛之后,立时也愣了愣。 “这位可是九嶷山上的贵人啊,怎么成这样了。” 楼下人多嘴杂,不宜多言。 祝辛朝着李鹤年别有深意的点点头,便将人往楼上的客房扶去。 “天字二号,正好空着的,我帮你一同将人扶过去吧。” 李鹤年眼珠一转立时明白过来,扭着腰就要上来帮祝辛的忙。 “哼。” 眼瞅着李鹤年的手就哟触上那仙鹤登云纹的道袍,季无垢从鼻子里浓浓额哼上一声,表示不愿。 “哟,老人家,是修道之人,是我唐突了,我这就去前边给您带路。” 李鹤年见着这老头一副清高的模样,便立时反应过来,走到前面去带路。 将季无垢扶到床边做好,祝辛拱手告辞,起身出来将客房的门关好。 李鹤年等在门口,指指客房,一脸疑惑。 “这九嶷山的道士怎么跑咱们这小小鄢陵来了,我瞧着他这一身穿着打扮,怎么也得是个长老之类的大人物呢。” 祝辛将李鹤年拉的离那门远一些,将实情告知。 “这人是来找徐半仙的,他说徐半仙是他师兄。对了,徐半仙说晚上,要来楼里给刚刚送来的这位摆上一桌子洗尘宴,要你给他留好位子。” “九嶷山,莫非那老不着调的老骗子竟然是九嶷山玄阳宫的人!” 李鹤年可是被自己这猜测吓了一条,九嶷山道门圣地、国朝道统的泰山北斗,那可真真都是神仙般的地方。 没想啊,没想到到这糟老头是真真是深藏不露,为数不多的一次交手,李鹤年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的流星锤被对方控的死死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可怕感觉。 祝辛点头,证实了李鹤年的猜测。 “怕是有大事儿,要老神仙回去主持局面,不过我看着样子,老神仙似乎不太愿意回去。” “为何?” “他嫌弃没钱。” 祝辛不由扶额,这理由真真是太过接地气。 医馆里,祝辛离开之后,对徐半仙的审问正式开始。 “徐半仙,你可真是太不够朋友了啊,枉我这么尊敬你,你竟然骗我,你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蒋闻礼一脸痛心疾首,做西子捧心状,声声控诉。 “告诉你个屁啊,秀才下午不用去衙门上差了,跟我面前唱的是哪门子南曲。” 徐半仙抓过瓜子,很是不以为然。 “老神仙,你瞒我们可真是瞒的太严实了啊,我要找我爹告状去。” 阿墨抱臂,看着徐半仙愤愤的说道。 “小丫头,只管去,你爹可是什么都知道,你就没得了你爹半分的聪明劲儿。” 徐半仙一句话,气的阿墨小脸鼓成了包子。 “老神仙啊,您帮了我这么多回,您还瞒我这么多,您说说.......” 其实洛落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说起来自己瞒的东西也不少。 “可不是我瞒你的事儿多着呢,我是你爷爷这事儿我都没跟你说?” 徐半仙冷哼一声,淡淡的说道。 洛落不由有些尴尬的笑出声,“这.....谁人没有难言之隐,不算过,不过,我爷爷英年早逝,您长命百岁还是别给我当爷爷了。” “我要不是你爷爷,你看我管你这一摊子破事儿,让你叫个爷爷还委屈你了。” 见洛落不服这个软,徐半仙将嘴边的两小缕胡须吹的飞起。 这话说的,洛落着实冤枉,自家人丁稀薄,在大楚一代代的权力更迭中不知埋了祝家多少条鲜活的生命。 祝家到她这一代,只剩下男丁两人,爹爹祝青山,弟弟祝祈,女子三人祖母武阳大长公主,姐姐祝冬葵。 徐半仙说是自己的爷爷,洛落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怎么会有一个姓徐的爷爷。 难不成是祖母她,当年....... 看着洛落脸上表情变换不停,越发惊讶,徐半仙终于是忍不住了。 “你祖母是不是叫赵凤至。” 祖母叫什么?这名字倒是真的把洛落给难住了,数遍整个大楚敢叫祖母名字的估计没几个,就是今上见了自家祖母都要叫上一声皇姑姑。 不过早年开家祠上族谱的时候,洛落隐约记得似乎看到过祖母的名字。 似乎确是祝门赵氏凤至。知道这个名字的,怕是全大楚都没几个。 想到这里,洛落看向徐半仙的眼光里满是藏不住的惊讶。 “老骗子,你不会......不会。”洛落不由想起自家老爹当年的旧事。 “你不会也是私奔逃家的吧。”洛落捂着嘴惊呀道。 阿墨顿时好奇凑过来,“老神仙快说说,快将您当年的风流韵事跟我们分享分享呗。” “老神仙,快给我们讲讲呗,给我讲讲,您当年是怎么成为一代高手、然后抱得美人归的。” 蒋闻礼一脸神往,就差拿出纸笔认真记录了。 徐半仙抬手一人赏一个脑瓜崩,“还私奔、还风流韵事、还一代高手。你们这些个小年轻,这就是周二丫头写的话本子听多了,整日里瞎想八想的,没个正形。” “不过,话说回来,小医仙你怎么能他仅凭知道祖母的名字就能证明他是你爷爷啊,这满大街知道我爹我娘叫什么的人多了去了,照着这么个推法,那我得多出多少个叔叔伯伯。” 蒋闻礼摩挲着下巴,好奇向洛落问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真是爷爷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傻秀才说的有些道理啊,这满鄢陵的人都知道我爹叫程砚,那不能满鄢陵的人都是我家亲戚啊。” 阿墨难得同蒋闻礼统一战线。 洛落看着眼前两只,有些左右为难,这例数大楚真的没几个人敢叫自家祖母的名字,不过这事儿也实在不好解释,还是回头问问姐夫闫霜行吧。 “哎呀,老骗子嘴里自来就是深一句浅一句,再说了他帮了我这么多回,我这一句爷爷怎么都叫着不亏。” 洛落起身,朝着徐半仙郑重一拜。 “见过爷爷。” “唉,乖孙女起来了,今晚上的酒席你们可要来,就当是庆祝我与我这孙女终于相认了。” 阿墨与蒋闻礼虽让这二人弄的是一头雾水,但还是点头答应。 “难得老骗子出血,这顿饭我一定去。”蒋闻礼忙不迭的点头。 “老骗子放心,你的场,我一定捧。” 阿墨开心的应承。 晚间福满楼西侧的雅间内,众人围桌而坐,一股诡异的气息在众人之间流动。 闫霜行看着上首两位风格迥然的老人,不自主的清了清嗓子。 “天玑长老远道而来,不愧是玄阳宫的一代尊者,着实是让我等凡夫俗子开了开眼啊。果然是一派仙家风骨,大家气派。” 这套客气的词儿,闫霜行还没说完,就被徐半仙哼的一声打断。 “行了,瞎客气什么,不就是个穿的干净点的糟老头,让你夸的还真成神仙临凡了。不用这么客气,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闫霜行嘴角抖了抖,疑惑的眼光看向洛落,似是用眼神在询问“这俩位高人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洛落往门口的方向歪了歪头,便对徐半仙赔笑道:“爷爷,我去更衣。” 闫霜行立时会意,“我去跟鹤娘催一下。”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外,洛落立时就将闫霜行拉着离雅间十丈远。 “姐夫,那个徐半仙知道我祖母的名字,他说他是我爷爷。”洛落压低嗓子对闫霜行小声说道。 “什么?” 闫霜行初闻此言愣在原地。 这祝家人口单薄,他是知道的,祝家老一辈只剩下武阳长公主一人哪里还能来什么爷爷。 “徐半仙的事情,我会着人去查,你也同你爹说一声,也好问个清楚。眼下,你叫他一声爷爷自然不算亏,这位老人家想来应当是一尊大神。” 闫霜行对洛落分析道。 “哎呀,你们两个躲在这拐角处嘀咕什么呢?” 李鹤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然出现在洛落与闫霜行身后,让二人可是吃了一惊。 “没什么,再聊徐半仙要做洛落的爷爷。想来这位老爷子一向照顾洛落,我便劝她认下这个爷爷。对了,酒菜可上好了?” 闫霜行将事情了了带过,便将话题带往别处。 “啊,哦好了,祝辛已经带着伙计去上菜了,我这不就是来找你们了嘛?” 李鹤年帕子一甩,娇娇一笑,拉着洛落就要往雅间里去。 “洛儿,这事儿可往京中去信了?” 李鹤年压低声音问道。 洛落呆愣愣的摇头,“下午徐半仙一直在医馆里磕瓜子,我没机会走开。” “哦哦,不急,这事儿今晚记得知会给京里问问便好。” 李鹤年低低的嘱咐道。 洛落笑的没心没肺,“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再说徐半仙照顾我良多,我喊他一声爷爷不亏。” 李鹤年见她这副没有城府的样子,很是无奈,一指头戳上洛落的脑袋。 “你这个傻样子,小心哪天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还好祝辛是个实心疙瘩,但凡换个心思不老实的,你啊就等着被坑吧。” 洛落不服气的撅起嘴,揉揉自己被点的有些发痛的脑门。 “谁说的,我可聪明着呢。我才不会被人卖了呢。” 蒋闻礼下了差,早已颠颠的来了福满楼,洛落进来时,他正拉着祝辛要划拳喝酒,一比高下。 徐半仙低着头不知与阿墨正在说些什么,浑身仙气的季无垢坐在徐半仙一旁很是格格不入。 李鹤年看着眼前这副气氛诡异的场面,只是稍作停顿,便用着惯常客套的语气招呼起来。 “今日我这福满楼,可算是真当的一回福气满楼,竟能有两位玄阳宫的尊长落座小店,小店可真是蓬荜生辉啊。天玑道长,我可是久闻大名,不想今日竟能见到真人,可真是三生有幸呢。” “这......掌柜的客气了,老朽不过也是凡人一个,虽以跳出红尘,可也没脱了这俗世。” 季无垢很有高人的模样,说话威严,却还谦虚。 “来别客套了,我闻着小八今日烧的这一桌子菜,滋味甚好。都赶紧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徐半仙不耐烦这些个客套,举起筷子便自顾自的吃起来,吃着还不望招呼他新认的孙女洛落给他加菜。 祝辛坐在洛落身旁,不由愣了愣,随即低声询问:“我这不过一日没见,他怎么就变成你爷爷了。” “他知道我祖母的名字!”洛落凑到祝辛身旁小声答话。 “什么?” 祝辛这一惊可是动静不小,在场众人皆往向他。 “没事没事,我这是忘了老神仙嘱咐的菜单,忽然想起罢了。” 徐半仙点店桌上的菜,了然点头。 “确实少了个蒜泥白肉,不过没事儿,这些也不少了,小八你坐着只管吃罢,你是洛落的表哥,以后便也是我的侄孙了,不用如此客气。” 在认亲戚这件事儿上,徐半仙倒是一丝也不含糊,不过抬抬筷子的功夫,祝辛就变做了他的侄孙,闫霜行就变做了他的孙女婿。 一时之间这半桌子的人都与徐半仙做了亲。 “师弟啊,你也看到了我这个人吧,跟你不一样与红尘没有什么牵挂,我这一家子的小辈,我是实在是不放心啊,你还是别想着叫我回去了。你看我这小孙女。” 徐半仙朝着洛落一指,做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这要是没个人看顾可怎么得了啊。” 洛落正沉浸在这一桌子好菜里,突然被点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当场。 “我,我怎么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姓徐姓祝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你傻。”徐半仙将洛落这呆愣愣的脑袋摁到一旁,替她解释道。 季无垢,叹口气放下筷子,今日这一桌子饭,他实在是吃不下,今日这师兄,他实在也是拼了老命也要想法子劝动。 “师兄!” 季无垢重重将筷子放下,猛然起身。 “我找你来是为了天下大事,你怎么半点不往心里去啊。” 众人见他严肃,立时也都放下筷子,噤了声。 桌上只剩下徐半仙吧唧嘴的声音。 “大事儿,天下大事儿,折腾我这条老命,还不给钱。我才不去。” 徐半仙夹起一筷子蒜泥白肉,吃的起劲。 “天有异向,宗门大乱,亟待师兄回去主持大局啊。难道师兄真的要看着这天地异向不管,置万千生灵于不顾吗?” 季无垢老脸愁苦,只差再来两滴泪水以示凄惨。 被季无垢这么一闹,徐半仙终于是吃不下去了,他将筷子重重一放,很是火大。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啊,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天塌了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啊,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你这张老脸还打不打算要了啊。” 徐半仙将筷子塞回季无垢的手里,将他拉回座位坐下。 “吃饭,有事儿吃完了再说。” 洛落等人皆是小辈,不知内情亦不好多言,这一顿饭从热热闹闹吃到寂静无声。 酒足饭饱,徐半仙拍拍自己差不多填满的肚子。 “你们先吃着,我去更衣,师弟啊,有什么事儿等你吃完了再说。” 说完,徐半仙便背着手,连摇带晃的出了隔间。 只是,半柱香之后,众人左等右等却死活不见徐半仙回来。 “老骗子这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是掉茅厕里了?” 阿墨放下筷子,朝着洛落嘀咕道。 “不能吧,他这样的身手,那得是什么样的茅厕才能让他爬不出来啊。” 洛落咬着筷子嘟囔道。 祝辛闻言,往门外望了望,并未看见那个邋里邋遢的身影。 “你们坐着,我去找找他。” 只是,他刚刚抬步出了雅间,便差点与急匆匆冲上来的小伙计撞个正着。 “什么事儿,这么慌张。” 小伙计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祝大厨,我这刚刚在楼下招呼,把老神仙交待我的事儿给忘了。” “何事?” “徐老神仙说,他先走了,今日这账便让他孙女给他尽孝一回,替他结了便好。” 小伙计憨憨地说道。 “什么?” 洛落于雅间之内将这结账二字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心里还怪道徐半仙怎么之前不提,偏偏今天提起说他是自己的爷爷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为了省上一桌子的饭钱,他给自己认个孙女,这算盘打可是真真的划算。 李鹤年帕子一挥,一双眉眼眨出秋波一片看向洛落,“小落儿,这一桌子,我粗略算着也不过,也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你要是一时交不上,姐姐可以给你记着,慢慢还。” “鹤娘!怎么这么贵啊?你可要仔细算算啊。” 洛落哀嚎一声,难以置信。 “祝辛,她可是算错账了,我这医馆到今天也没赚了多少银子,这可是都让徐半仙一顿饭给我吃干净了。” 祝辛憋着嘴角,面露难色。 “这一桌子大半都是功夫菜,费时费力。所以,鹤娘倒是真没骗你。不过,鹤娘要不把这还账的日子拉长些,咱们慢慢还如何?” “都是自家人当然可以,若是祝辛于心不忍,先拿你的月钱抵了,也不是不行。” 李鹤年一个眉眼飞给祝辛笑着说道。 还不等祝辛搭话,洛落倒是先急了。 “不行,你把他银子扣了,他可怎么攒钱娶媳妇啊。你给我列个单子,我慢慢还!慢慢还!” 洛落忙不迭的说道。 “哪用的着你啊,我先付了便是,你行医赚钱不易,就不要逞这个能了。” 闫霜行冲着洛落笑笑招手,让她稍安勿躁。 “鹤年,不如我跟你算个账如何。之后洛落少不了要给你些金创药什么的,她制的药价值几何想来你是懂的。再有徐半仙来路不小,鹤娘借着这桌宴席卖他个人情如何。这季道长的食宿,便都算作玄阳宫真人下榻,这份荣耀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这番话,把李鹤年说的是一愣一愣的,听着她不过是舍了一顿饭,可换回来的名誉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闫老板说的有道理,这顿饭全当是小店给季道长接风。季道长只管住着便是,食宿之事便不要再操心了。” 李鹤年笑着招呼道。 祝辛、蒋闻礼、洛落、阿墨听到此处不由的给闫霜行暑期大拇指,这里外里好人他做了,李鹤娘开开心心的吃下了这个亏。 夜里,风里寒意渐渐深重,虽有点点星子在空中闪烁,可寒凉之意确是挡也挡不住。 洛落本想将祝辛让进屋内再详谈,可祝辛却是死活不进。 洛落跺着脚问他为何,他也只是摇头答不出个一二三。 “算了,扭不过你,那咱们就一起站在院子里吹冷风数星星好了。” 洛落赌气说道。 祝辛嘴角酒窝深深,笑意浓厚。 “也好啊,要不我在去闷上两个番薯,热热的捧在手中,正好给你避避寒气。” 洛落今晚吃的实在是不少,听到吃的便一个劲儿的摇头。 “不了,不了,今晚吃的实在是太多了,不亏是一百二十两的饭,倒是真吃了个够本。” “你要是喜欢,我单独做给你也成,不要钱。” 祝辛笑着说道。 “那不行,那不耽误你上工了。再说了,好吃的偶尔吃一回才新鲜,要是天天都吃,就不好吃了。” 洛落连连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 “对了,先不说这些吃的了,刚刚走之前姐夫叫你去干嘛了?” “闫老板派人查了老神仙的底细,说起来他可能确实是你爷爷?” 祝辛回想着刚刚闫霜行将他拉到一旁说的话,闫霜行行商多年,能在官商两道混的如鱼得水,自有自己的门路。 不过一下午的功夫,闫霜行已经将徐半仙的身份查了个大概。 “哦?真是我爷爷,难不成徐半仙不姓徐,而是姓祝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另外价钱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那道不是,他不姓徐,也不姓祝,他姓赵。” 祝辛脸色严肃,这消息,他听到的时候,可是吃了一大惊。 “赵?”洛落心思一转,做出一副很是吃惊表情,指了指天空。 “是那个赵吗?” 祝辛点头,神色格外严肃。 “祖母那一辈不是已经没什么皇子了吗?难不成还有不在册的皇子?” “他在册。” “那为何?” 徐半仙,徐定真,或者应该说是赵定真,是当年老皇帝宠妃徐贵妃的小儿子,自小聪慧,被当时的国师,玄阳宫掌教收入门下,说他与道门有缘,可护国运。 这事儿当年知道的人其实不少,不过,那会子董皇后掌权将诸位王爷残害殆尽。 据说赵定真不愿沾染宫中的血雨腥风,便自请遁入道门,远离红尘,再不问权利之事。 祝辛将闫霜行查到的事实,娓娓道来。 “这倒是符合老骗子的作风。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祖母的兄弟。不过,那按辈分算似乎叫爷爷不太对呀。” 洛落听完,不由纠结起自己到底应该管徐半仙叫什么。 祝辛被她这副自作苦恼的样子,逗的笑出声。 “老神仙早已是个跳出红尘的人了,叫什么不重要,反正是同老太太一辈的人,你叫上他一句爷爷应当无妨。” “有道理,就是这便宜爷爷别的不知道怎么样,这坑银子的本事倒是实打实的第一名。我真是想不到,皇家也能出个这么抠门的人。我还以为......” 洛落想起自己差点被坑走的一百二十两,就忍不住一阵牙疼。 “你还以为什么,难不成以为他同景王殿下一样出手阔绰吗?” 祝辛笑着打趣道。 洛落不以为然的轻哼一声,“景王才不大方呢,他算银子可是算的清楚的很,他只对姐姐大方,姐姐就是要把千百两银子扔河里听响,他也乐得双手奉上。” “这话倒是没错。” 祝辛笑着应和道。 “爷爷就爷爷吧,只盼以后徐半仙这个爷爷对我厚道些,今晚要不是姐夫开口,我可要倾家荡产了。” 洛落撑着下巴,喃喃感叹道。 祝辛看着她低垂的脑袋,很有想要伸手揉揉的冲动,心里想着,手便不由自主的揉了上去。 “傻不傻呀,鹤娘要谁的钱也不会要你的钱,今日她是算准了这是徐半仙借她这地方给哪位季道长摆的一个局罢了。闫老板替她搭好了台子,她自会将戏唱好。徐半仙为的就是让那位满口仁义道德的季道长于心不忍,好让他谈条件。” 祝辛笑着分析道。 “谁赚钱也不容易,就算鹤娘不要,我也不好意思真的不给啊。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 洛落有些许不服气,她这顿其实是打算给钱来着,毕竟这段日子徐半仙对她的照顾完全当得。只是她倒是一时半会儿真没看明白徐半仙藏的这么多弯弯绕绕。 “好了,你的钱也是自己一点点靠本事赚来的呀。你也不容易。” 祝辛见她双腮鼓鼓一副要摆小脾气的样子,笑着温声安慰道。 “那倒是,不过我现在还是赚的少了些,以后我的名气大起来。一定会赚的更多的。到时候,我就有钱给你当月钱了,咱们就可以过的舒舒坦坦,不慌不忙的。” 听了祝辛的肯定,洛落心里便多了几分信心,不由的开始憧憬以后,自己变成名医要过上什么样子的好日子。 祝辛看着她满是希冀,似乎闪闪有光的脸庞,轻笑一声。 “那好啊,到时候我就哪儿也不去了,每天换着花样给你做好吃的。” 这话可是太符合洛落的梦想了,有医馆,有好吃的,还有祝辛陪着,这日子想想就开心的不得了。 “好啊,那咱们拉勾,你以后要给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可不许反悔。” 洛落伸出小拇指,笑魇如花。 祝辛伸出修长有节的手,郑重的与那如玉的小指勾上。 “好,拉勾,盖章,谁变卦谁是小狗。” 洛落勾紧手指,郑重点头。 “没问题,谁变卦谁是小狗。” 指间温柔缭绕,驱散风中寒气,二人脸上的笑意,是发自心底的承诺与满溢的开心。 翌日,医馆里。来看病的人被堵在了门外。 洛落与阿墨站在门口,一脸无奈的望着门里的两尊大神。 “这季道长还真是坚韧啊,他是不是认错人了,就老骗子那样哪有一点世外高人的样子。” 阿墨凑到洛落耳边小声嘀咕道。 洛落一个机灵赶忙将阿墨的嘴巴捂住。 “别人不知道,我还是知道的,徐半仙的身手,鹤年加祝辛都敌不过,他藏的可深了。” “成吧,就当他真是世外高人,可也不能耽误人家看病啊。” 阿墨指指门口这已经药排到街上去的长队,有些气闷。 洛落拿着腕枕,在徐半仙那算命的摊子上坐下。 “各位街坊,今日医馆里有贵客到,不方便各位入内,我就在这门口给大家免费看诊开方,只是这药还要麻烦个位去别家抓。” 来来往往看热闹的人不少,可季无垢那身织金绣鹤的衣袍太过仙气逼人,围观者也不敢太过上前。 “师兄,门派里剑气两宗矛盾日深,前两日天有异象,更有气宗新秀想要借此进入观星阁掌控天下变数。师兄你不能坐视不理啊。” 季无垢看着磕瓜子的徐半仙,一番言辞很是恳切。 “剑气二宗不对付,又不是今年才开始,天有异向的时候也多了去了。李忘生那老牛鼻子闭关装瞎,让你来请我,哪来的信心啊。我早说了我不想回去。” 徐半仙嘴里瓜子磕个不停,回答的很是漫不经心。 “师兄,你这是要逼我给你跪下,你才肯回去吗?” 季无垢一脸沉痛,活脱似徐半仙负心薄幸弃他不顾。 “嘭”一声巨响,徐半仙将手里的瓜子重重拍在桌子上。“一把年纪的人,玩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样,我就问你,我若是回去一趟,我这道尊的供养能不能给我加三成。” “不能。”季无垢收起那副要哭的表情,换上一副拒绝的面孔。 第一百三十九章 川氏蕴璞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那我不去。”徐半仙抓起瓜子,再度磕起来。 季无垢咬咬后槽牙,眉头紧锁,似乎经过一番剧烈的心里挣扎。毕竟出门之前掌教可是嘱咐了,无论如何都要把徐师兄请回宗门。 “一成,只能一成,再多真没有了。” 这是季无垢权限范围内最大的让步,且他们这些个修道之人,对黄白之物一向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有他这师兄奇怪的很,什么都不爱,就爱这些个金银财宝。 “好,成交!”徐半仙一改脸上的严肃,变作往日里的嬉皮笑脸。 “对了,年底是不是要宗门大比,这次可是赌上了什么幺蛾子。” 徐半仙捋了捋胡子,笑的意味不明。 “确实如此,这回是观星阁......” 季无垢说道此处,自己也没了底气。 “李忘生拿老牛鼻子可是被香灰糊了脑子,那观星阁可是能随便开的。” 徐半仙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完全没了往日的轻慢模样。 “师兄,不知你可有什么徒子徒孙,可以参加今年的宗门大比,若是小辈里听你话的赢了这比赛,或许也可少上许多麻烦。” “我哪有什么徒子徒孙,我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这往哪里能变出许多徒子徒孙。还有你们自己的徒子徒孙呢,怎么不上。” 徐半仙吹着胡须,气呼呼的对季无垢吼道。 “这......掌教师兄一年前忽然从外面提拔出一名真传弟子,那孩子天资卓绝,聪明非常,带着气宗一干年轻弟子气焰很盛。这回开观星阁作为彩头的主意也是他提的。我的弟子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季无垢将此种原委道来。 这事儿其实也是怪事儿,季无垢修道这么多年真是从未见过那样的人才,年纪轻轻就对道法有独到的见解,身手更是高深莫测,就算是季无垢这样的武修高手亦看不透他的深浅。 这位年轻弟子叫做川蕴璞,入了玄阳宫也有十年了,早年一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杂役弟子。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入了掌教的眼,这也就罢了,直接破格提拔为亲传弟子这样的事情,可是玄阳宫百年间头一遭。之后他便坐了气宗年轻弟子的领头人,气宗日盛,与剑宗更是闹的不可开交。 “啧啧啧,这是什么样的苗子啊,外门混了好几年一遭变真传,可真真是胡闹。得了,我知道了,你去安排下,咱们后日就启程。我就当是太久没回去,趁此机会回去看个热闹吧。” 徐半仙捻了捻胡子,吩咐道。 眼见徐半仙松口,季无垢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等在门口的洛落、阿墨与季无垢拜别后,一前一后跑进医馆里。 “老骗子你们聊什么呀,聊这么久,我与洛落都快在门口给凉风冻透了。” 阿墨给自己与洛落一人倒上一杯热水,嘟嘟囔囔地抱怨道。 “我看那位季道长走的时候,免面笑容,难不成老骗子你这是松口了,要回九嶷山做高人了。” 洛落接过阿墨递来的茶杯笑着问道。 “可不是,谈妥了,谈好了如何把你们卖掉。” 徐半仙似乎在想什么,顺嘴答的一句话,让阿墨与洛落皆是一愣。 “卖我们做什么?”洛落惊了一下,反问道。 “啊,哦,不是卖你们。是有好事,你看你这爷爷也叫了,我自然是要带着你这乖孙女回去一趟,好让我那宗门里的小崽子都认认人?” 徐半仙立时反映过了,打着哈哈支吾道。 “九嶷山啊,道门圣地啊,洛落你这一声爷爷可是不白叫了。” 阿墨抓着落落的手,眼里满是羡慕。 “你想去跟你爹说一声,你也跟着一起来,就当是出趟远门开开眼界了。” 徐半仙看着阿墨满眼羡慕,心里立时盘算起来,自己这趟回去势必要有徒弟徒孙的,毕竟宗门大比的事儿还要小辈来,自己一把年纪了不太好掺和。 “好啊,我今日就回家跟我爹说一声,咱们什么时候去啊?” 阿墨听到她也能跟着去,很是开心。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么高兴啊。” 蒋闻礼揣着手摸进医馆,后面跟着提着食盒的祝辛。 “正好你俩来了,你俩也跟着去。” 徐半仙看着憨头憨头的秀才,和身形修长有形的祝辛,心里盘算起来,这是四个了还需再来一个,凑个五也好看些。 “我也能去吗?这可太好了,我就跟程大人说,我替他看着阿墨,就当我是因公出差,还不耽误继续领着月钱。” 祝辛笑着推他一把,“秀才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过我要是去了,怕是鹤娘就不给我发月钱了。” “那就问问鹤娘子去不去,你这给她做个随行,不就齐活了。” 徐半仙捋了把胡须,盘算道。 一二三四五,这么多人,洛落不免有些担心。 “老骗子,咱们这么多人去,真的合适吗?这会不会......” “小丫头片子,只管跟着就是了,万事有爷爷在,必定亏不了你们的。得了就这么定了,我去福满楼找一趟鹤娘子,后日就启程,你们赶快将各自行装都好好收拾一下。” 不等众人反应,徐半仙已经背着手晃出了有方医馆,徒留一地的瓜子皮与呆愣愣的四只。 “后天?这也太匆忙了吧。那可是九嶷山啊,这徐半仙怎么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就跟要去太白池溜溜腿似的。” 阿墨看着那道破道袍消失在眼前,忍不住惊呼道。 洛落长长叹出一口气,“他可真是把自己当我爷爷了。去九嶷山可是大事儿,应当做不了假,咱们还是早做准备吧,我这就把歇业的牌子挂上,你也早点回去同你爹说上一声。” 蒋闻礼倒是很兴奋,这剧情,可是太合他心意了,万一他能一脚踏入修道圣地,再遇到点什么神奇机遇,然后一步勘破天道,成神成圣呢,想想心里就是美滋滋啊。 祝辛看着身旁这个表情诡异的傻子,很是疑惑。 “蒋兄弟!秀才!想什么呢。” 沉浸在自己思维里蒋闻礼,却只是嘿嘿傻笑,对祝辛充耳不闻。 第一百四十章 只许获胜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洛落与阿墨也注意到了蒋闻礼这些许的不正常。 “秀才.....”洛落唤他。 “蠢秀才......”阿墨接着唤他。 “他这难不成是穿越附带的其他表征吗,我要不要扎他一针试试。” 洛落说着便摸出银针,一针扎上了蒋闻礼的小臂。 “嗷~,”的一声惨叫响彻医馆。 “小医仙,你干嘛扎我呀。” 蒋闻礼捂着胳膊哭嚎道。 “你跟魔怔了似的,我以为你这是突发性穿越复发症呢,不得赶紧让你回回神啊。” 洛落将银针在烛火上烤上一烤,小心收好。 “这还没到晚上呢,你也没出意外什么的,你不会在这儿站着,就变成星星飞走吧。” 阿墨托着下巴,胡乱猜想道。 “咦,别咒我啊,我可是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我才不要一个意外英年早逝呢。” 蒋闻礼很是傲娇的哼上一声。 “那秀才你是在想什么,想的这般入迷,竟能连我们三个人的声音都听不见。” 祝辛笑着问道。 这想的什么嘛,自然是不好拿来分享得,不然眼前这些人更是要把穿越来的都当作病号看。 作为鄢陵常驻资深穿越者,蒋闻礼自是要维护一下这门面工程。 “穿越之事必然是天时、地利、人和,需要有大机缘大运气者才能遇到。再说了,除了霍娘子,你们还看见谁变星星了,我不过就是跑了个神嘛,你们还正当我能白日飞升啊。” 蒋闻礼瘪瘪嘴,很是不屑。 洛落三人见惯了他这副故作高深的模样,一个切字送他,拿走不谢。 洛落本还担心自己离开,这医馆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又陷入僵局。闫霜行倒是给她出了个好主意,就说她这次是去九嶷山精进医术,择日回归,将理由写在牌子上挂在门口,便不愁回来没有病人上门。 至于李鹤年的酒楼,这回就托付给了闫霜行,能得闫霜行接手,还不用自己操心,李鹤年是一百个乐意。 阿墨这边,临出门之前,程砚本想抓着她好好叮嘱一番,无奈阿墨那别扭的臭脾气就是不爱服软。这听唠叨的差事,便由蒋闻礼代劳。 “大人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阿墨,保证给您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蒋闻礼这边郑重其实,就差做出一副指天发誓的样子。 阿墨在一旁撇了撇嘴,“这小胳膊小腿的,到时候还不一定是谁保护谁呢。” 季无垢催的急,众人匆匆道别,便上了从鄢陵开往九嶷山的客船。 初冬的风以带上了些许寒意,两岸如墨的山崖不见一丝青翠,潮水开阔,大船沿着海岸迎风南下。 初次出远门,蒋闻礼较之其他人都更为兴奋。 他拉了阿墨站在船头上,非要比什么泰坦什么号的,阿墨看着他要圈上来的两只爪子毫不客气的送上一拳。 “臭流氓。” 阿墨愤愤的骂道。 蒋闻礼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仰天叹息。 “我孤独啊,我寂寞啊,都没有人理解我啊。” 洛落拉了祝辛过来看热闹,还不忘安慰他。 “秀才,你要不考虑来一个白日飞升。说不定就直接变成星星飞走了。” “我才不,我还没开创什么伟大事业,我才不要英年早逝。” 蒋闻礼双手抱胸,一脸不屑。 众人笑闹之间,徐半仙带着季无垢与李鹤年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今日的徐半仙依旧是一身油腻腻的破旧道袍,以及万年不变的毛呲呲的发髻。 “嗯哼,那啥,我跟你们商量个事儿啊。” 徐半仙用力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很是诡异。 “老神仙只管说说,我们听着。” 洛落笑着招呼道。 徐半仙抬眼瞄了下季无垢,便用手肘戳了戳他。 “你说吧。” “师兄,这是你的事儿,我说不合适,还是你来说吧。” 季无垢连连摆手,赶忙推辞。 “你说吧,季师弟一向是很敢为人先的。” 徐半仙摆着手,又将这皮球踢了回去。 “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还推来推去的。” 阿墨看的一头雾水,歪头问道。 “师弟你来,你一向是宗门表率,这事儿还是你说合适。” 徐半仙一巴掌将季无垢推到众人面前。 终究是没推过徐半仙,季无垢长叹一口气,抚一下自己绣着仙鹤腾云纹的衣袖,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我九嶷山玄阳宫,自开宗立派以来就一直是天下道宗的魁首。我派以天地玄阳经为心法,分为修剑与修心两道心法,分别成为剑宗与气宗。近几年来,剑宗与气宗隔阂日益加深,宗门争斗也有雨愈演愈烈之势。” “老神仙不是要说大事儿吗?怎么开始讲故事了?” 许是读习惯了黄金三章,蒋闻礼这耐心听了三句找不找重点,便要消失殆尽了。 “催什么催,不跟你们把事情交待清楚,回头到了九嶷山,你们上不了三个台阶犯的错误就够给你哄出宗门去。” 徐半仙剜他一眼吹着胡子说道。 季无垢稍作停顿继续将下去。 “剑宗与气宗矛盾日久,尤其是每年大比之时,二宗斗争最盛,大比夺魁者代表着自己比对方强上一头,可以做掌教真人的嫡传弟子,还有宗门的其他奖励。以往双方都是有输有赢的,倒也没什么,还能彼此督促,共同进步,可是今年有些不一样了。” 说道此处,季无垢苦笑一声。 “道长可是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只管说便好了。” 洛落看着季无垢又是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出声劝慰。 “此次,你们作为师兄的弟子去宗门,这宗门大比是必须要参加的,且只许胜不许失败。观星阁事关天下气运,尤其是星运命途,绝不可擅动。” “我有一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祝辛听完,不由心生疑窦。 “你说。” 徐半仙示意他开口。 “若是败了怎么办。” “若是败了,气宗那位新晋的大弟子就会借此机会进入观星阁,星轨煽动必会天下大乱呢。” 季无垢沉痛的说道。 “败了,你就别想娶我孙女。” 徐半仙捋一把胡须,淡淡地说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男人要枪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打今天起,你们就对外说是我徒弟了。这上了九嶷山应当辈分低不了,不过也就这几天装装样子,待宗门大比完了之后,咱们就拆伙。你们放心,跟着我好处那是少不了你们的。” 徐半仙大手一挥,仿佛不是带着众人上道门圣地,而是去撸袖子打群架。 蒋闻礼颤颤巍巍的在人群的最后头,举起手来。 “说。” “我不会武功。” “无妨。会挨打就成。”徐半仙眉毛一挑。 “哦。” 蒋闻礼,瘪着嘴放下了手。 夜里,众人围坐与船舱灯下,只是没了徐半仙与季无垢的参与。 “鹤娘,你之前单独去见徐半仙,可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祝辛拧着眉头表情严肃。 李鹤年本还拉着洛落同她笑闹,听到问话,略略一愣,又变回那副娇娇娆娆的样子。 “也没什么,他只是问问我到底身手如何,可有把握能与玄阳宫修行的人过上一过。我跟他说了,我手上功夫不如你,这回要真想赢啊,他得要把宝压在你身上。正好你也没什么师门传承,不如让他收了你这个徒弟,好好教导教导。” “你的功夫不比我差,为何要将我顶在前面?” 祝辛沉声问道。 李鹤年把玩着手中的帕子,抿嘴一笑。 “自然是因为........因为这人前出风头的好事儿,我自然要想着留给你啊,你可要好好表现,不然小心徐半仙真的不让你娶洛落。” “鹤娘,你胡说什么呢?” 祝辛还没反应过来,洛落倒是先被李鹤年这话说的臊红了脸。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李鹤年捂着嘴嗤嗤的笑着,端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好了,好了,你们能不能想想法子帮帮我,我现在觉得自己跟上了贼船一样,这要是到了九嶷山,我怕不是要变成个人体沙袋啊。” 这一晚上,蒋闻礼都抱着脑袋趴在桌子上,苦恼不已。自己的人生与装逼打脸没关系也就算了,还要去上赶着当炮灰,未免也太惨了些。 “秀才,你除了会读书写字,你还会做些什么。” 阿墨坐在蒋闻礼身旁,歪头问他。 “我.......我什么都不会啊。”蒋闻礼抱着脑袋在桌子上重重的磕了磕,接着抱怨。 “要是这里有手枪、大炮就好了,劳资不需要会武功也能赢。” 洛落与祝辛互视一眼,这秀才说的东西不是都有吗。 “手枪这个东西有啊,你若是需要只管说便是了。离宗门大比还有些时日,我想着枪送到九嶷山应该来的急。” 洛落听到此处便想起早先自家姐姐改良过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手铳,姐姐说那些便是手枪。 “真的?” 蒋闻礼蹭的一下从桌子上坐直,露出被磕的发红的脑门。 “手枪鸟铳这些东西,守城军就有啊,咱们鄢陵的仓库里也有好些。你不知道吗?” 阿墨看着蒋闻礼满眼疑惑,这厮每天跟在她爹屁股后面都干了些什么啊,她都知道的事情,怎么蒋闻礼这做幕僚的竟然不知道。 “我跟着你爹,不是在衙门里抄写文书,就是在田间地头体察民情。这城防的事儿,你爹自来是交付给城防营的,我哪里知道啊。” 蒋闻礼一脸受气小媳妇的样子,替自己解释。 还好,祝辛好心,笑着替他解围。 “我大楚自打开国以来,就很重视火器的发展,前两年从海匪处收缴了大量新式的炮火之后,更是组建了神机营与火枪队用于壮大军力。各州府郡县的守备军队也都按照规制配备了鸟铳。如今最新研制的遂发式手铳,正式更名为手枪。” “嚯,都遂发了,这么厉害,我能弄一把吗?” 蒋闻礼听到此处,更是来了兴致,他眼下的所处的大楚,倒是比他以为的要先进很多,是他坐井观天了。 “不能,这火器弹药之类的,在大楚律里可是被严格管制的,你当是街边买菜啊,想弄来就弄来。所有的枪支都是有编号记录在案的。”、 阿墨兜头一盆凉水,浇灭蒋闻礼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 “其实也不是所有的枪支都记录在案,我倒是知道有一把手枪,它没有编号。或许可以借来用用。” 洛落摩挲着下巴,想到了那把或许已经被束之高阁的手枪。 一旁的李鹤年似乎猜到了什么,她一把抓住洛落的手,对洛落轻轻摇头。 洛落笑着将她的手放回,“鹤娘放心,不过是一把手枪,我就是传信问问,应当不是什么大事。总不能真的放任傻秀才挨打吧,别再给打傻了。” 李鹤年见她坚持,不好再劝,只能无奈点头。 蒋闻礼听到手枪有望,立时感激涕零,不过他想要扑上来抱着洛落嘤嘤嘤的想法,在看到祝辛那张冷脸之后,被完全熄灭。 趁着众人入睡,洛落来到船舱外,吹向鸟哨,唤来传讯的黑鸦。 祝辛不知何时来到洛落身旁,拦住洛落想要放飞黑鸦的手。 “你可想好了,这黑鸦放出去,若是惊动了太子的人......” “放心,最近今上病重,他忙着巩固势力,才没功夫惦记我和我手里的破牌子。” 洛落一摆手,很是无所畏惧。 黑鸦扑棱棱飞上天,于夜空中消失不见。 “小姐,九嶷山之行,我总觉得太过引人耳目.......” 这几日来,祝辛心里有些许担忧,毕竟当初怎么说也是隐姓埋名出来的。 “低调处事有用吗?” 洛落反问道。 “还不是被太子殿下堵上门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只要京里继续装瞎,只要我不承认我是谁,那就没关系了。不要想太多,多累的慌呀,咱们大可以怎么舒服怎么活嘛?” 洛落最是不愿意看到,祝辛拧着眉头关心她的样子,笑着开解道。 祝辛见她嘻嘻闹闹同往日一样,脸颊的酒窝便深上了几分。 “好,那就听小姐的,咱们自己活的开心最重要。” 洛落一脸孺子可教的模样,拍拍祝辛的肩膀。 “这就对了嘛,远离京都不就是为了活的轻轻松松吗?” 第一百四十二 雾草牛皮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祝辛笑着点头,“小姐说的很有道理。” 季无垢打着九嶷山的旗号行船,一路上的驿馆可是将他们当神仙一样供着,走的是即顺当又舒服。 几日之后,大船在迎仙镇的渡口停下。 季无垢摇摇指着云霞之后高耸的青山,满是骄傲。 “到了,这便是九嶷山。穿过迎仙镇便拾级而上,便是玄阳宫了。” 自镇子中上山路上,除了觉得此地气氛清幽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直到,转过山崖,玄阳宫的山门出现在众人面前。 飞檐碧瓦,紫金宫阙,有云雾缭绕其间。亭台水榭,空中楼阁,满是奇花异树。 明明已是初冬时节,尚有积雪盖于屋瓦,可水木花草却毫无萧条之色,放眼望去花开明艳,树木葱茏。 或有白底蓝衣的背剑者匆匆而去,也有蓝衣白底的抱剑人缓步而行。各个皆是峨冠博带,好一副神仙姿态。 洛落几人站在山门外齐齐呆愣。 洛落,“哇,百年名门名不虚传。” 祝辛,“道门首宗果然气象大观。” 李鹤年,“仙家气派,不同凡俗。” 阿墨,“国朝正教,当之无愧。” 蒋闻礼,“雾草,牛批。” 蓝底白衣只是简单装饰了云纹的小道童向众人行礼,“二位师叔祖,几位师叔,摇光师叔祖已经在三清正殿等候诸位了,诸位请随我来。” 徐半仙收起往日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挂起一副严肃的面孔,淡淡说道。 “前面带路。” 一行人便拾级而上,想着山巅正中那座金尊玉饰的高耸琼楼行去。 上香,行礼,诸人算是完成了简要的入门礼。 摇光真人,翟安云,看着是六七十岁的模样,不过也不好说,他这副鹤发童颜的模样,年龄早已不是寻常人能一眼看出来的。如雪白衫之上,金线如意团纹,熠熠生辉,气质上与季无垢一样的世外高人。 “师兄,多年未见......还是这么落拓不羁啊。” 翟安云,抬手想要拍拍徐半仙的肩膀以示亲近,只是他的手在将要触到徐半仙油腻腻的道袍是停在了半空中,改拍为扫。 “我一直便是这副样子,你见不惯便忍着。” 徐半仙倒是不耐烦装出一副师兄弟情深的样子,一屁股歪进一旁的椅子里,自顾自的喝起茶水。 翟安云嘴角抽了抽,又挂起笑容,“这几位青年才俊便是师兄的徒弟吗,倒是各个看着英武非凡,想来这身手定是不错。” 一旁的季无垢见徐半仙没有主动介绍的意思,只能自己硬着头皮缓解这莫名的尴尬。 “翟师兄英明,这几位都是徐师兄在外游历时,收的徒弟,我这就给你介介绍介绍。” 季无垢指了下洛落,“这是徐师兄的小孙女,洛落,医术了的。” 接着又指了指祝辛与蒋闻礼,“大弟子祝辛,剑术不错,善用软剑。二弟子蒋闻礼,善用.......善用判官笔。” 蒋闻礼不由扭头一脸惊恐的望向季无垢,他是天天用笔,可他只会用笔写字,可不会用笔打架啊。 “这是三徒弟李鹤年,身法灵巧。四徒弟,程幼墨,善使外家功夫。” 季无垢擦擦脑门上的汗,这临时编出来的说词,着实说的他有些心慌。 “这是摇光道人,翟安云,算是我的师兄,你们师傅的师弟,还不快来见过你们翟师叔。” 季无垢招呼着众人上前,对着翟安云齐齐拜下,叫上一声“翟师叔。” 这边刚刚行完礼,那边徐半仙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似乎是耐心耗尽。 “这都认识了,要客套的以后再客套吧,我那院子给我打扫了没有,还有他们几个的衣袍可有备好,我这把老骨头可是在路上折腾坏了,我要歇着了。” 徐半仙问的随意。 “徐师兄放心,一早我接到无垢师弟的飞鸽传说,便着人备下来,开阳峰后山的温泉池子也打扫的干干净净,就等着师兄回来了。” 翟安云答的恭谨。 “成,你办事我放心,我这就回去了。对了李忘生那牛鼻子呢,打算什么时候出来?” 徐半仙起身,掸掸身上的衣服褶子。 “掌教师兄说,宗门大比之前他定会出来。” “成我知道了,你忙去吧,我这便领着我这些小辈先回去了,宗门大比的事儿,记得替他们把名字报上,我走了。” 徐半仙对着翟安云与季无垢潦草摆手,随即便背着手踱步出了三清殿。 堂内,季无垢与翟安云双双叹了口气,这徐老头的臭脾气,这么多年真是一点没变。 不过两人瞬间怒目而视。 翟安云咬牙切齿,“好你们剑宗,竟然还请外援,真真害怕直接认输便是了,藏书楼的牌子我们气宗明年大可以施舍给你们一些,毕竟都是同门。” 季无垢亦是不让,“是你害怕徐师兄的徒弟们夺魁吧,你放心,我们剑宗一向有爱互助,再说我们剑宗比你们气宗善良,定会给你们留几分薄面不会让你们输的太惨的。” 翟安云,“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季无垢,“那咱们走着瞧。” 另一厢,徐半仙揣着手,带着众人绕过假山水池,穿过连廊亭台,又爬过小半个山坡,终于一道刻了开阳二字的牌坊之下,停下了脚步。 “到了进吧,北边的院子小八与傻秀才住,南边的院子乖孙女带着俩女娃娃住,今日就好生休息,一会儿便有小道童过来,有事只管吩咐他们便是了。” 说完,徐半仙便头也不回的进了正院。 “你们没事儿,别来的打搅我,有空可以到处去转转,除了观星阁哪里都可以去。哦,尤其是傻秀才,你要是想提前魂归天外只管去观星阁外面站站。” 徐半仙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声嘱托道。 “不是让咱们来参加宗门大比的吗?就这什么也不说?” 阿墨看着徐半仙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道。 “既然他不着急,那咱们便只管玩咱们的,九嶷山玄阳宫呀,这可是一般人想来都来不了的地方呢。” 李鹤年揽过阿墨与洛落,将二人往南院里带。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绝世传闻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你俩都臭死了,好好洗漱一番休息够了,咱们便出门去好好看看。” 洛落拽过自己的衣裙仔细嗅上一嗅,果然有股难掩的酸味。 “确实是啊,我包袱里有我自己配的香膏,一会儿我给你俩分一些,你俩也好好泡泡。” “好啊,好啊。” 阿墨笑着应道。 蒋闻礼学着李鹤年的样子去搭祝辛的肩膀,无奈祝辛比他高上半个脑袋,他这挂的委实不舒服,只得由挂改推。 “小八,咱们也走吧,要不要跟着兄弟一起去泡个温泉。” 祝辛拎着蒋闻礼的胳膊将其拿开。 “要去你自己去,别学小姑娘勾勾搭搭的,咱俩大老爷们不合适。” 饭后,众人便招呼了小道童带着大家四处转转。 这一转,本以为会转出许多山中美景,千年古迹,圣人旧事,可谁知实际与想想差距甚大。 带路的小道童一路很是热情,每到一处便会详细介绍。 某处先人刻下的碑林,川师兄于此悟道。 某处悬崖峭壁,川师兄于此参悟经书,作出一番开天辟地的注解。 某处破烂丹房,川师兄于此一次便炼制出金丝纹样的绝品丹药,天下独一份,能解百毒。 某处房顶,川师兄于此夜观天象,说有兵祸起与东南,果然倭寇就打上了岸。 这川师兄啊,还会凭空变出三味真火,还通过参悟玄阳经达到了天人合一之境界,闭眼便可通神。 寒月弯弯挂于西南树梢之上,众人叹气与月色中相对无言。 “我听着这满宗门上下皆是那位川师兄的姓名,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能在这能人辈出的九嶷山上扬名立万?” 阿墨支着下吧摇头感慨。 “这人我记得,早前季道长来劝徐半仙回山的时候,就说到了他。说他是有本事拿下宗门大比头名,让掌教开观星阁的人。想来定是天纵奇才吧。” 洛落坐在阿墨身旁,支着脑袋猜想到。 蒋闻礼请哼一声,略带不屑。 “你们呀就是见识少,这人绝对没说的这么厉害,明显有什么套路,但凡咱们能看出来,就不用怕他。他绝对就是个纸老虎。” 这舆论造势嘛,蒋闻礼虽说不太懂,可他私心里还是觉得这方法有点眼熟。 “秀才说的有点道理,这样满山满谷的吹一个人本身就是怪事一件,且不说那位川蕴璞师兄成为真传弟子也不过一年的时间,这一年这位川师兄应当是什么都没干,只各处造神迹才能做成这样的效果。” 祝辛靠在桌旁的大榆树上,笑着说道。说起来,这还是祝辛头一次力挺蒋闻礼的观点。 “小八兄弟有眼光!” 蒋闻礼一巴掌拍在祝辛的肩膀上,嘴角咧到了耳根。 “蒋兄弟最近进步越来越大,自然值得。” 祝辛笑着说道。 李鹤年看着谈笑的众人,笑容里有一丝不明显的暖意。 “明日入门拜祭礼,那位川师兄作为掌门真传弟子想来一定会出现,到时候,咱们便好好观察观察他。真老虎还是纸老虎一看便知。” 说着李鹤年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今日折腾一天了,你们不累,我可是要睡了。” “让你说的我也困了,走了走了,明日辰时三清堂,你们几个可记得啊。别睡过了。” 阿墨说完,便随着李鹤年起身离开。 初冬的清晨,雾霭深厚。开阳峰庭院里的湘妃竹虽是绿意浓重,却生机勃勃。钟声迎着破晓的天光在山巅回荡,将沉睡一宿的仙山圣地唤醒。 洛落几人穿好昨日小道童送来的门派服侍,很是新奇。姑娘们的样式统一,均是蓝底白水仙纹样的广袖云澜裙。一样的高髻云鬓,只是阿墨绑了发带依旧英气,李鹤年留出两缕发须格外妩媚,洛落加了一支玉簪多了些俏皮。 祝辛与蒋闻礼穿的一样,蓝底祥云广袖斜襟袍。祝辛皱着眉头抖了抖袖子,只觉得穿成这样打架,多少有些不方便。 蒋闻礼倒是很喜欢这套衣服,发冠一带,外袍一披,心里一股兴奋便倏然而起,只觉得这才是穿越的正确打开方式。 几人于宅院正堂处等着,左等右等却没看见徐半仙。 “这老骗子是怎么回事,在等会儿都要迟到了,要不要去催催他啊。” 阿墨耐心最差,忍不住走来走去很是心急。 “那我去看看吧,别是老神仙平日里晚起习惯了,这会儿别是还没起床。” 祝辛往正堂内伸头看了一眼,见并无动静,便决定上前催一催。 正当祝辛要抬步上去打帘子的时候,一人撩起帘子从厅堂之后走出来。 洛落之前觉得能一出场就自带光芒万丈的样子只有长如同妖孽一般的景王殿下能达到,不成想今日竟然见到了第二个如此光芒万丈的人。 蓝底腾云瑞兽斜襟衣,八卦潮水广袖袍,夔龙纹的玉带古意盎然,金镶白玉的道尊腰牌低调却显眼,乾坤八相图的发冠绝非凡品。 “老骗子!”阿墨与落落齐齐惊呼。 “哟,老神仙!”李鹤年的帕子愣在半空中。 “嚯,不得了。”蒋闻礼抽起来自己被惊的掉在地上的下巴。 徐半仙捋一捋下巴上的一撮小胡子,清了清嗓子。 “嗯哼,叫师父!” 众人面面相觑,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才齐齐喊了一声,“师父。” 徐半仙大袖一甩,双手背后,一副高人模样,“走,为师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说罢,便大摇大摆的往门外走去。 洛落跟在人后,悄悄拉了拉祝辛的衣服。 “这还是徐半仙吗?果然是人靠衣冠马靠鞍啊,这行头一换立时便不一样了。” 祝辛嘴角微微翘起,“可不是,我刚刚一掀帘子都被他给吓了一跳。之前没觉得,今天一看这架势倒是真的很像景王殿下。” 洛落看着前方大摇大摆的背影,不由点点头,“确实有点像。” “像谁啊?” 李鹤年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好奇的追问。 “你看这徐半仙走路的姿势像不像景王殿下?” 景王殿下李鹤年也算是熟悉的,她细细观察半响,不由点头。 “确实像。” 第一百四十四 白眼一翻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你们在说什么呢?谁像不像啊?倒是快走两步啊。” 走在前面的阿墨见洛落老半天没跟上来,便回头催促他们。 “哦,没说什么,就是看着徐半仙这背影特别像洛落她姐夫。” 李鹤年挽起洛落的手,一个媚眼暗传信息。 洛落立时领会,“确实像我姐夫。” 阿墨皱着眉头看像徐半仙那副飘飘欲仙的背影,用手肘戳戳一旁的抬头挺胸很是神气的傻秀才。 “蒋秀才你看徐半仙像闫老板吗?” 蒋闻礼挠挠脑袋,左右观察,不住摇头,“不像啊,这哪像,闫老板温文尔雅,这.......差距也太大了点。” 徐半仙昂头阔步走了半响,只听得耳后一阵小声嘀咕,于是扬声催促,“快点,再不走就真迟了,迟了可是要进思过堂挨罚的。” 虽是初来乍到,可这天下道宗之首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听到徐半仙催促,众人急忙赶几步,跟上徐半仙的步伐。 徐半仙带着众人赶到三清殿时,玄阳宫众弟子也差不多到齐,门派七位长老也到了五位,没到的除了徐半仙,便是那位闭关不出的掌教李忘生。 翟安云的道袍同昨日一样一尘不染,他站在正殿之前,衣袂翩然,端是一派仙风道骨。 “自我玄阳宫开宗立派以来.........” 许是今日早会格外重大,翟安云先是慷慨激昂的讲了老半天的玄阳宫发家史,再是讲了下本代掌教的丰功伟绩,最后还不忘激励新秀要像下一代的天之骄子川蕴璞川大师兄学习,好好悟道,好早日沟通天地。 讲话开始洛落还是很有精神头听,只是听到越后面越困,所幸站在她前面的祝辛肩膀宽阔,身材高挑,她便一头栽在祝辛结识的后背上睡了个实诚。 这翟师叔的讲话,真是比她的迷药持续效果都好,等洛落再度睁眼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中天了。 “讲完了吗?”洛落戳戳祝辛的后背,小声问道。 祝辛没有回头,只是压低了嗓音回她。“翟师叔刚刚讲完,师父还没说话呢,一会儿还有那位川师兄要发言。” 洛落扭头看看歪在蒋闻礼背后睡的像死猪一样的阿墨,以及闭目养神宛如没有睡过去的李鹤年,长长叹出一口气。 “那成,你看着点,我再睡会儿。” 正殿之上,翟安云把徐半仙让道正中,笑的客气。 不过徐半仙可没他这么客气,两步走到正前,徐半仙两手一背。 “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好好练功,准备宗门大比就是了。另外修道者最重要的是初心,剑宗也好,气宗也罢,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把玄阳宫开宗立派的初心喂了狗,小心我收拾你们。好了我讲完了。” 徐半仙,声音洪亮,语句简短,许是加了些许内力,将本来还在打瞌睡的众人一下都给震了个清醒。 就连阿墨都迷瞪着眼睛鼓起双手,来给徐半仙捧场。 徐半仙身后的翟安云一脸惊恐,凑到徐半仙身旁,压低声音。 “就这?” 徐半仙点头。 “就这。” “完了?” “完了。” “师兄,你真不要再补充点。”翟安云哭丧着脸苦求。 “不要。” 徐半仙移步后退,将翟安云让到人前。 翟安云只得挂起一副和蔼的微笑,看向台下众人。 “咱们开阳道尊,徐定真,徐真人主修剑宗,乃是剑修中的领军人物,门中各位若有想要讨教者,尽可.......” “别啊,别来,我没空。我还要睡觉。” 徐半仙听着翟安云嘴上客套,便要给他找啰嗦,他立时便出声打断。翟安云一张老脸被他气的白里透红。 一旁不知何时上来一位白底蓝色仙鹤纹样的弟子,对着徐半仙恭敬作揖。 同样是亲传弟子,同样的门派服侍,这位弟子却自有一派气象。一旁的同门小师妹,看着台上的人,做出一副双手捧心状,嘴里也是嘀咕个不停。 “啊,川蕴璞师兄,啊今天川师兄要讲话啊,川师兄好好看啊,好有魅力啊,他看我了,啊,我要死了。” ...... “徐师伯真性情,想来自是相信咱们玄阳宫各个皆为人世翘楚。我等亦会不负师伯希望,早日勘破天道,将我玄阳宫发扬光大。” 这一番找补,总算是给了翟安云个台阶,也让他那张老脸有个摆放的地方。 “川师侄不愧是掌教真人的高足,这一番话真是颇有见地。还有半个月就要宗门大比了,川师侄不妨说上两句好好鼓励下你的同门。” “好,那我就谨遵师叔之命了。” 川蕴璞先是退后一步对着众位长老作揖行礼,再是转身对台下诸人行同辈之礼。 不过转身之间的衣带翻飞,这台下已经是一片疯狂的尖叫。 这动静彻底让初来玄阳宫的五人惊诧不已。 “川师兄!川师兄!气宗第一川师兄!” “川师兄!川师兄!开天辟地川师兄!” 川蕴璞则做出一副淡然模样,示意喊口号的众人安静。 “川师兄,我爱你,我这一生非君不嫁啊啊啊啊!” 洛落身旁一名女弟子忽然高声喊到,只是这一嗓子刚刚喊完就白眼一番晕倒在地。 还好洛落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不然她可就要后脑着地了。 “这是喊的,脑子缺血了,快将她扶下去休息吧。” 洛落看着女弟子身旁的同伴对他们叮嘱道。 只是她这两名同伴却是满脸难色。 同伴甲:“啊?还要扶她回去呀,那我岂不是要错过川师兄的演说。” 同伴乙:“那个这位师姐,你有没有办法让她清醒过来啊,她要是错过了川师兄的演说,她回去以后可是要哭死了。” 阿墨站在一旁,英气的眉毛猛的一挑,“她人都这样了,不过就是一个演说,竟然还不如人命重要吗?你们不扶她,我扶。” 说着,阿墨就要弯身将歪在洛落身上不省人事的姑娘扶起来。 只是肩膀上一道轻柔的力道止住了阿墨的动作。 这力道来自李鹤年。 李鹤年虽是一身玄阳道袍,只是这一身的妖娆做派是怎么都遮不住。 第一百四十五 倒拔杨柳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她轻轻按住阿墨的肩膀,帕子捂嘴,娇娇一笑。 “阿墨不急,这是人家的事儿,洛落定能把人救醒的。” 这话里话外提醒阿墨,她们只是来玄阳宫给徐半仙撑场面的,其他杂事还是少掺和比较好。 洛落思索片刻,觉得李鹤年的话很是在理,立时便摸出银针。 两针之后,那晕过去的姑娘便幽幽转醒。 “川师兄的演说完了吗?” 甫一睁眼,这位女弟子便念叨起台上那位风华晃人的川师兄。 洛落无奈的撇撇嘴。 “刚刚说一半,还来的急呢。” 本来还虚弱的靠在洛落身上的姑娘听到此话,立时蹭的一声窜起来,继续高喊川师兄。 站在一旁围观全程的蒋闻礼,他皱着眉头看看台上激情演讲的人,又看看台下这些热血澎湃的围观者。这一幕让他觉得分外眼熟。 大概是想起了,某鸡汤英语课上,那些个洗脑式的教学。 虽说是半道才开始听,可洛落却听的内心热血涌动,恨不得立时跟着川蕴璞去气宗。 事实上,不只洛落有这样的感觉,阿墨心里这样的感觉比她还明显,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阿墨完全能理解刚刚那位女弟子就是晕过去也不愿意离开的原因。 这要是换做她,谁把她架回去,她跟谁急。 台上,川蕴璞仍在慷慨激昂。 “正所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此乃谦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则能为百谷王.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乃柔德;故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坚.因其无有,故能入于...。我气宗修行,自当有水的品格,修自身,化万物,才是这世间真正的强者!半个月后,宗门大比,我期待你们与我一同登顶成为强者!” “好!” “我等定不负师兄众望。” “大比必胜!” 演说完毕,人群沸腾。直到川蕴璞在台上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这场上才恢复片刻安宁。 翟安云看着川蕴璞满眼具是欣慰,仿佛他看的不是个普普通通的亲传弟子,而是这玄阳宫将来金光闪闪的未来。 “好了,今日就到此处,众人回去好好准备,此次大比获胜者将有资格进入观星阁参悟天象,你们定要好好准备。” 台下数千弟子,齐齐拱手而拜。 “谨遵师叔之命。” 这一句罢了,洛落与阿墨齐齐长舒一口气。 洛落:“终于完了,快熬死我了。” 阿墨:“我也是,这比站在柜台后面干活还累人,身体累,心也累。” “我听闻玄阳宫的素斋很是有名,即是累了,这会儿差不多也到了饭点,咱们不如这就去饭堂瞧瞧。” 祝辛看几人都面露疲态,遂即笑着建议道。 蒋闻礼第一个举手赞成,他这脚丫子都站酸了。 “好好好,赶紧的,我都快饿死了,正好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给你们讲一个重大发现。” 众人正要抬脚去往饭堂之时,却忽然被身后一人叫住。 “几位师弟师妹,还请留步。” 几人扭头却见川蕴璞带着一个身材高壮白底蓝纹道袍的内门弟子,正笑着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众人互视一眼,只得停下脚步给这位誉满玄阳的大师兄。 “川师兄,不知你有何事啊?” 祝辛上前一步,挡住川蕴璞要往洛落那边去的势头。 “这位师弟,我是想来认识一下几位师弟师妹的,毕竟以后都是同门了,虽然你们是剑宗,可我这做大师兄的也应当多多照顾。” 川蕴璞笑得是一派风光霁月,很有玄阳宫首席大弟子的派头。 祝辛笑着回礼,也把众人介绍给他。“我师姐李鹤年、师弟蒋闻礼,三师妹程幼墨,小师妹洛落。在下姓祝,单名一个辛字。” “原来是祝师弟,初次见面,以后可要多多关照,我身后这位是内门气宗丹堂弟子彭佩奥。” 川蕴璞说着将身后之人引荐给众人。 彭佩奥身高体胖,声亮如钟。这人之前洛落他们也听说过,当时小道童在介绍一处垂杨柳,说彭师兄天生神力,将柳树倒拔而起,川师兄化死为活,又让那棵柳树郁郁葱葱。 只不过,当蒋闻礼听到那位彭师兄叫彭佩奥的时候,一口口水呛上来,可是咳嗽了好半天。 洛落还记得昨日,蒋秀才一面咳嗽,一面嘟囔,“川~普还有彭佩奥,这个世界真的太疯狂了。彭佩奥倒拔垂杨柳,这画风绝了。” 洛落等人看着眼前二人,表情莫名奇怪,只是这招呼还是规规矩矩的打了。 “川师兄好,彭师兄好。” 虽说祝辛暗自阻挡,奈何架不住川蕴璞硬要上前。 “洛师妹,我是来替刚刚那位师妹谢谢你的。刚刚她晕倒在地,还好你医治及时,不然.......” 川蕴璞一脸痛惜,“都是他们太过喜爱听我的演说,不成想竟然造成这样的局面,唉~” 洛落莫名觉得他这难过里,有一丝难掩的傲慢,只不过面子上该有的安慰还是要做。 “师兄不必如此,那位师姐想来是真心崇拜师兄,还好后来也算听到了师兄精彩绝伦的演说,不至于太过遗憾。” “这位洛师妹,果然有眼光,我老彭就喜欢你这样的人,不知师妹可有来气宗的想法,若是师妹以后来了气宗,老彭一定罩着你。” 这位彭佩奥应当是川蕴璞的铁杆粉丝,一听洛落夸了川蕴璞,立时便来了劲头,要拉着洛落改换师门。 李鹤年帕子一挥,轻轻挡下彭佩奥来拉洛落的手,那帕子看似无力实则暗含内劲。 “这位师兄,可使不得,我们这位小师妹啊,是开阳道尊的亲孙女,哪有你这样拉着人家孙女抛弃自家爷爷的,这不是天大的不孝嘛。” 李鹤年笑着将他挡回去。 不过这位姓彭的大块头,明显是往日里横惯了的,被这一拒绝,立时便拉下脸。 他的声音猛然拔高,大声怒吼,“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们好脸色不过是看着你们几个初来乍到,对你们客气些。” 第一百四十六章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彭佩奥这边黑了脸,川蕴璞那边便唱起来红脸。 “小彭,不可无礼,他们怎么说也是剑宗的同门,虽然他们仗着开阳道尊的撑腰,对我们不客气,可我们万不能因此丢了我们气宗的风度。” 川蕴璞这话说的很是客气,可话里的内容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本来因为这俩人名字尴尬,十分不愿意直视二人的蒋闻礼,听到这话实在是火气上头。 “唉,你这个人,怎么就我们仗着开阳道尊撑腰了,怎么就我们没风度,我们好好的小师妹不被你们忽悠瘸,还成我们的错了?你们讲不讲道理啊。” 火气上头的蒋闻礼对着二人叉腰便骂。 这二人立刻便是一副你们剑宗仗着人多势众要欺负人的样子。 川蕴璞本来还有三分假笑的脸上,立时便同变脸一样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几位师弟,我知道你们刚刚回归宗门,可这样大声喧哗实非我等修道之人所为。这位蒋师弟,还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还好眼下你对的是我,我不予你计较,你要是这样对待外门弟子,怕是会挑起内门外门两两相斗,到时候必会遗害无穷。” “川师兄,你这话不在理。” 祝辛将怒火上头的蒋闻礼挡在身后,示意他少说少错。 “我师弟说话欠妥还请二位见谅。” 两人见祝辛退让,脸上立时便多了些趾高气昂。 “但是,二位师兄拉我们小师妹非要入你们气宗也实在欠妥。我们既然已经是剑宗的门生,就一定会将剑宗发扬光大。至于你们二位,即是气宗翘楚,我倒是很希望能在宗门大比上与二位一决高下。” 祝辛酒窝浅浅,话语不卑不亢。 川蕴璞与彭佩奥吃了这么一枚有礼有节的软钉子,再多说了便失了那些个正义凛然的立场。 川蕴璞笑得僵硬,“祝师弟说的有理,本来我还与彭师兄商量带着你们四处转转。如今看来倒是要耽误几位师弟师妹为宗门大比做准备了。” “不识好歹,我们也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你们好自为之吧,告辞。” 彭佩奥的脸黑如锅底,语气里满是轻蔑。打了个拱,便随着川蕴璞转身离去。 阿墨抱着手臂,不停啧嘴,“我瞧着那位川师兄,我本来以为是什么钟林毓秀的人才呢,这么看着也不过如此嘛,真是白瞎了他那样一副好面皮。” 洛落赞同的点点头,“他那副皮囊,太过好看,我险些都晃了神,可他这话里,实在是让人听了不舒服,就像吃了个糍粑没有放糖一样粘腻沾牙。” 李鹤年轻笑一声,拍拍两个小丫头的脑袋。 “你们呀,就是看人好看。这天地下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咱们小八也不错啊,咱们秀才也很是清秀呢。可万万别被那张脸给骗了呀。” 洛落皱着鼻子,躲开李鹤年的爪子。 “鹤娘说什么呢,谁要看祝辛,我天天看,哪里需要特意看呀。还有那川师兄,奇奇怪怪的,以后再也不看了。” 一旁被灌了一肚子气的蒋闻礼,对落落这话很是赞同。 “他可不奇怪嘛,他不奇怪才奇怪。他就是个换了芯的穿越货。这穿越还真是个技术活啊,他就是个穿越过来的大忽悠。” “忽悠?”洛落歪头。 “何为忽悠?”祝辛皱眉。 “就跟咱们老骗子似的。满嘴没一句实话。” 蒋闻礼鼻子里喷了口气,解释道。 一记脑瓜崩重重敲在蒋闻礼的额头上。 “说谁忽悠呢,老头子什么时候忽悠你们了?背后议论亲长,该打!” 徐半仙不知何时来到众人身后,一抬手便送了蒋闻礼一个响亮异常的脑瓜崩。 蒋闻礼揉着自己发疼的脑袋格外委屈。 “我就是举个例子嘛,老神仙,您以后就是我亲师傅,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理圣言,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将我翻篇可好。” “老头子才没功夫跟你们这些臭小子一般见识。走了,去饭堂,老头子带你们去听听闲话。” 说罢,徐半仙便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去。 饭堂里,宗门长老都有专属的隔间,徐半仙吩咐众人走正门,他自己则翻窗户入了隔间。 眼下正值午饭十分,饭堂里峨冠博带的弟子来来往往很是热闹,神仙也要吃饭,穿着道袍在饭堂也少了仙气多了烟火气息。 洛落他们迈步进入饭堂时,一饭堂白衣蓝纹的弟子看着他们瞬间安静,只是这安静不过一瞬就变成了窃窃私语。 至于蓝底白衣的弟子倒是在饭堂中不多见,他们多半在角落里安静吃饭,不参与这些私底下的交头接耳。 隔间里,洛落坐下之后,便四处张望。 “这眼下吃饭的时间,怎么剑宗弟子很少见,满饭堂看过去,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季无垢想来已经早早等在此处,听到洛落的疑问。 他长叹一口气。 “剑宗的人都被气宗欺负的抬不起头来了。整个玄阳宫三千弟子,早先还是剑宗气宗一半一半,眼下.......剑宗不足五百,气宗则有两千多人。” “胡闹,这学什么是一进门就定好的,谁让他们随意变的。” 徐半仙听闻此言,将胡子吹的飞起。 “自由!”季无垢表情沉痛吐出二字。 “那为川蕴璞做了掌教亲传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宣传自由。眼下这些个小弟子,有个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牵扯上自由。” “此话怎讲。” 徐半仙捻着胡须追问道。 “他给掌教师兄说什么,人人生而自由,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让掌教同意他这为众学子追求自由的机会。” “李忘生就真的答应了,他老糊涂了吧。” 季无垢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可不是,后来这位川蕴璞就满宗门的发表演说.......剑宗的人便越来越少。气宗便愈发的枝繁叶茂。” “都去坐着发呆了练气宗,谁来保护宗门,谁来承袭外家心法。” 徐半仙将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很是义愤填膺。 “掌门师兄现在也后悔了,这不就让我把你找回来吗?如今这宗门已经没有一丝国朝道宗之首的样子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神仙剑来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李忘生这脑子真的是被驴给踢了,他现在在哪儿,我这就去找他。那个姓川的就是个祸害。” 徐半仙猛的一个起身,就要往外走。 季无垢一把将其死死抓住。 “师兄使不得啊,掌教师兄在寒冰谷闭关,那里可是宗门禁地,咱们是去不得啊。” 徐半仙推了几把竟然没能将挂在他身上季无垢扒拉下来。 “你们两个别看戏了,快来帮我把这老家伙拉开啊。” 祝辛、蒋闻礼看着眼前这场景是在有些为难,不知该不该下手。 “愣着干什么,动手啊。快点。” 徐半仙见他俩发呆,立时气急败坏的催促道。 祝辛、蒋闻礼见徐半仙已经炸了毛,只得依言将季无垢强行拉开,再将他扶到椅子上坐好。 季无垢两眼巴巴的望着徐半仙。 “师兄,剑宗就等着你主持大局了啊。眼下能耐下心来好好练剑的弟子真的不多了。这宗门大比要是赢了,眼下的局面才能扭转,剑宗才有未来啊。” 徐半仙端起碗,猛扒几口饭。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几个赶紧吃饭,吃好了下午哪里也别去,干活。” 众人互视一眼,徐半仙这是打算正儿八经教功夫了。 “是,师父。” 午后,洛落等人来到开阳院正堂时,徐半仙在正中的太师椅子上跌脚而坐,闭目养神。 “都来了啊。” 听到几人的脚步声,徐半仙淡淡说道,一点不见在鄢陵时那副街头算卦的随和模样。 众人见他这样,立时恭敬起来。 “是师父。” 徐半仙左眼半抬,见几人身后没有唠唠叨叨的季无垢,立时便软了身形,歪在椅子里,还不忘从袖口里掏出一把瓜子。 “洛丫头,我要四象崖上的一壶泉水泡茶,半个时辰之内我就要喝到,你现在就去给我去来。” 洛落听着这指令一头雾水,“四象峰在哪儿,那泉又在什么方位啊?” “自己问。”徐半仙打发道。 “阿墨,去替我劈柴,烧水泡茶的柴。这柴我只要二指款二指长的榆木柴,粗了细了都不要,洛落回来前,你要劈出来。” 阿墨伸出自己的手指比划了一下,“二指长,二指宽,老骗子你疯了吧,你这木头是来烧柴还是来做筷子啊。” “要你去你就去,劈不完,不许吃饭。” 徐半仙捋着胡子,说道。 “小八,跟鹤娘,你俩去前院等我,带上长剑。我今日便把天道剑势教于你们,你们俩要将我的剑法化在里面常用的武器上。” 蒋闻礼听了一圈没听到自己的名字,颤颤的将手举起来。 “老神仙我呢?” “哦,你啊,这个给你。” 徐半仙从怀里掏出一本带着油腻与体温的破书卷。 “抄写一百遍,熟读,背会。” “挨打了还用背书吗?” 蒋闻礼带着哭腔追问道,他学习不好,最怕的就是背书。 “背会了不用挨打,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了,解散。” 徐半仙,拍拍手上的瓜子皮,跳下椅子,便背着手晃出了门,临了还不忘招呼祝辛与李鹤娘跟上。 阿墨看着徐半仙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嘟囔着抱怨。 “什么嘛,劈柴,有没有搞错,这是来打架的还是来做工的。” 洛落戳戳她气鼓鼓的脸颊,噗嗤一声轻笑出来,“我觉得老神仙可能是有意安排的,咱们先做,说不定做完就知道了。我这就去赵四象峰了,你也好好干。” “唉,你俩知足吧,我抄书去了。” 蒋闻礼站在二人身后长叹一声,声音里很是无奈。 劈柴这事儿,以前家里穷的时候,阿墨也干过,抡个斧头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难的事怎么把这木头削成二指宽。 第一斧,吧嗒两半,太宽。 第二斧,咔哒两半,还宽。 第三斧头,咔嚓两半,木头直接劈歪。 “老骗子,作的是什么故事啊,喝个茶这么大毛病。” 阿墨将斧头一扔,一屁股坐在开阳院后罩房第上,周围翠莹莹的竹枝,白白细细的碎雪都不能给她带来如仙人般的心境。 竹枝映雪的美景就在书房的窗外,书房内的蒋秀才奋笔疾书,外面是清幽仙境,还是瑶台琼池,他也都没功夫抬起头来欣赏。 前院里,剑光舞动,竹枝沙沙被气劲带的沙沙作响,枝头的雪粒子簌簌而下,枝下的两个人眉头紧皱。 祝辛惯用软件,擅长借力打力,而手中的木剑质地坚硬,招数功法与他往日所用相差太大。 李鹤年惯用长绳流星锤,绳子坚韧,锤头力达千斤,这是巧力。她手里的桃剑,又短又笨拙,这让她一个擅长远攻的人拿着这么个东西上前去与人近身肉搏,她可实在是有些接受无能。 那天道剑势,徐半仙将一本书卷扔给二人,之后便坐在一旁嗑起了瓜子,这会儿,瓜子皮磕了一地,祝辛与李鹤年也愁了一地。 “怎么看不懂吗?” 徐半仙磕掉最后一枚瓜子,随即问道。 “看的懂,但是练不了。” 祝辛抱拳,答的坦诚。 “这使力的法子,人家实在是不会,老神仙,你倒是给指点指点呀。” 李鹤年转着手中的剑,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行,那我给你们演示一次,可要看仔细了。这剑势不同于剑法,势者,乃剑锋所指,力道所向,法者乃用兵这法,动作之形。 你们不善长剑,可各自都有擅长的兵器。你们要学的就是剑势融入自己的兵器,用玄阳正宗心法使天下百样兵器。” 话音未落,那道本来还散漫不羁的身影,立时便化作一道疾风。 祝辛手上一空,不觉之间,已经被徐半仙顺走了手中的木剑。 剑来雷霆万钧,剑去雁过无痕,四方风随木剑动,天下势随木剑来,天道剑势顺天道应人势。 剑动风来,剑静风止。 祝辛,李鹤年看着收剑而立的徐半仙,眼里满满的皆是赞叹与敬佩。 “鹤娘子,拿你腰间的流星锤来,我给你看看如何将剑势融入软绳之中。小八,你用的是软剑,与长剑的区别只在细微之处的用力之法上。你好好看着我如何用软绳,自行领悟如何用软剑。”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绝顶夕照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叮铃一声,锤头的簧片发出清脆的鸣声。 出、打、拽、缠、收、抽、铃过无痕,如风带水却剑气汹涌,杀气凌冽。 同样是流星锤,不同于李鹤年的暗涌流动,徐半仙别有一番凛然正气。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演示,李鹤年却看到了自己往日出招的短板,与暗藏的短处。 “老神仙果然当的上世外高人四个字,不过举手而已,竟然我看的不少往日里我自己注意不到的短处。” 李鹤年接过徐半仙递来的流星锤笑着恭维道。 “唉,什么叫高人,哪里有什么高人,少抬举老头子,我不过就是不想让你俩在宗门大比上输的太惨,到时候丢的可是我的人。” 徐半仙摆摆手,将李鹤年的夸赞挡回去。 “你们自己试试吧。能不能悟道,就看你们自己了。” 李鹤年与祝辛齐齐抱拳。 “谢过师父。”这一声师父叫的可是心服口服。 另一厢,洛落可就没人给点播了,四象峰下。洛落背着水囊抬头看着面前陡峭的山壁。 仿佛听到有自家黑鸦飞过的叫声在耳边响起。 四象峰,四面如刀削,期间或有松柏长与其间,可是也很难落脚。 而徐半仙要求取水的泉眼则位于封顶。 “我的个娘亲啊。这山壁可要怎么爬啊。” 洛落紧一紧身上的背篓,内心很是惆怅。 洛落后退几步,仔细观察峭壁上突出的山石树木,搜寻可着力之处。只是她自己的轻功平地飞奔还行,这爬悬崖实在是太过艰难啊。 “难的事儿多了去了,总要试试。” 洛落抬头,暗暗记下方便落脚的借力点,几步后退,一个助跑腾空而起。 淡蓝色的身影在峭壁之上辗转腾挪,或有细雪在期间飘落,倒也没没有阻碍了那道身影上升的步伐。 只是随着山壁渐渐升高,那道身影攀爬的速度渐渐变慢。 洛落与一松树枝桠上歇脚,抬头,仍由大半的山壁要趴,低头,碎石滚落是百丈悬崖。 “我的爷爷啊,这么高啊,看的我都腿软。” 奈何四下无人,她只能靠自己。 洛落紧紧握住松枝,紧闭眼睛。 “别往下看,别往下看,再飞十丈,再飞十丈就休息。” 给自己做好心理暗示,洛落擦干脑门上冒出的细汗,深吸一口气,脚下借力,继续飞身向上。 十丈、再十丈、再十丈,还有三丈。 洛落不再休息直接拼尽权利,腾身而上。 西落的日光给铺着薄薄细雪的封顶染上一片鲜红,远处翻腾的云海,巍峨的山峦,近处云雾缭绕的馆阁楼台,琼楼金殿。 所见之盛景,完全值得这一趟攀爬的辛苦。 洛落将水盛满,水质清冽温热拂过她的手掌,很是舒服。 掬起一捧水,尝上一口。 “果然是好水,甘甜清冽,怪不得老骗子非要拿它来泡茶。” 日影渐渐垂于浓云之后,天光红霞万丈,看的洛落直直的晃了神。 直到太阳落下,寒风吹来,洛落这才缓过深思。 “完了完了,忘记时间了。老骗子说要半个时辰,这都超了好多了。我得赶紧回去。” 洛落背上水囊,转身就要往下山,可是看见眼前的景况她是彻底愣住了。 百丈悬崖,上来难,下去更难啊,不仅仅要止住自身的去势,还要注意借力的幅度,一个不小心那都是要粉身碎骨的。 可也不能不下去啊。 洛落银牙一咬,心下一横。轻功学了这么多年不能百学。 下! 松枝卸去力道,山石止住去势,腾挪翻越,山风呼呼从耳边吹气。 只要第一步迈出去了,这下山崖,似乎也没有那么难。 只不过身后的水实在是磨人,水随人而动,会影响洛落发力,一个着力点不准洛落就很有可能平衡不好身体,而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脚踩到平地时,洛落觉得自己的棉衣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浸了个透。 这汗不是累的,是一路控制力道紧张的。 回头望向陡峭的悬崖,这一趟不白来。不止是背回了水,洛落觉得自己这跑路的功夫更上一层楼了。 不再休息,洛落背上水囊,疾步飞身去往开阳院。 天色微微暗,洛落甫一进门便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立于院中。 蓝白祥云纹的道袍,玉冠束发,许是看习惯了粗布麻衣的祝辛,这样的祝辛让洛落看的新鲜又好看。 她咧开一口小白牙,笑的很是开心,圆圆的眼睛,弯如新月。 “祝辛,你在等我吗?” 祝辛酒窝深深,盛着满满的笑意,“是,一下午没见你,便等在了此处。我做了素鱼还有什锦粥,要吃吗?” “好啊。对了徐半仙他们吃过了吗?” 洛落将背篓交于祝辛手中,笑着问道。 祝辛点点头,“都等你了,快进去吧。” 屋里一着人聊的热闹,等祝辛端了饭菜上来便是一顿风卷残云。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桌上已经是盘干碗净。 “真好吃,祝大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竟然比这修仙宗门的饭堂都好吃。” 蒋闻礼擦擦嘴上的油,对祝辛竖起大拇指。 “这素菜没有五荤五味,也能这么香,看来我回去是要给小八涨涨工钱了。” 李鹤年吃的满意,自然也大方。 “我总算是懂老神仙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了,那饭堂了的花式白水煮菜真的比不上格式山珍海味啊。” 阿墨将最后一口汤喝干净,嘴里还有些意犹未尽。 “那是,你们试试在这山上十年二十年的吃素修行试试,还是山下风光好啊,尤其是这口吃的,那是让老夫久久不愿意回来啊。” 徐半仙捋捋胡子,笑得格外开心,这回回来好啊,带了这孙女婿,吃的上可是亏不了了。 洛落的夸奖就直白许多。她一面嚼着祝辛替她抢下的最后一个素蒸饺,一面对祝辛竖起大拇指,“好吃。” “主要今天大家都饿了,所以吃的格外好吃。” 祝辛被众人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耳根都泛起微微的红色,答的竟然有些腼腆。 “唉,小八客气了。你倒是全才一个,不止能做厨子,还能做道士,你要是真做了这玄阳宫的弟子未必不能有自己的一番成就。” 徐半仙一向不喜跟人客套,但是祝辛这厨艺,这武艺确实都不错的很,他这孙女嫁给他不亏。 第一百四十九章 姐姐的枪(爪巴月票加更)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不过说到武艺,祝辛便没了那些拘谨和羞涩。 “今日虽是头一次练玄阳宗的天道剑势,但是受益良多。出招用剑却是有了不同的领悟。” 李鹤年亦是附和的点点头,“可不是,这一句师父呀,真的是不白叫。” “老骗子你偏心。我怎么就没什么领悟。” 阿墨撅着嘴看向徐半仙,分外委屈。 “你惯常就爱用蛮力,木头砍的还是少,明日把剩下的木头全劈了,你就领悟了。” 徐半仙半眯着眼,揉揉自己饱饱的肚子,漫不经心的答道。 “那我呢,你给我那破书抄的我手都要掉了。咱们宗门大比总不会比抄书吧。” 蒋闻礼晃晃自己抄的发酸的手,很是难过。 “明天,明天你就知道了,少年人,不要太心急。” 徐半仙起身走到蒋闻礼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洛落在一旁只是笑得眉眼弯弯却并未发言。 “乖孙女你呢。可有什么想法。” “那接水的地方,风景可真是好看,明日我想再去看个日出,多待一会儿,好好看个仔细。” 一个脑瓜崩被徐半仙直直的招呼到,洛落的脑门上。 “谁让你去看风景了,我是让你爬山,以最快最安全的方式爬山。明日早上辰时再去一次,傍晚再去一次,一次只能半个时辰,时间超过了,我可就要罚了啊。” 徐半仙,吹了吹胡子,佯装生气的说道。 “知道了,你是我爷爷,我保证听话。” 洛落笑得眉眼弯弯,举手发誓。 徐半仙这才该敲为拍,笑着夸上一句,“乖孙女。” 众人走入院中,却忽然听到一阵清亮的鸟啸在院中响起,洛落与祝辛互视一眼,满是惊讶。 李鹤年抬头,看向空中的那一摸白影,眉头轻轻皱了皱。 “来了,是小雪来送,居然这么快。” 洛落拍拍身旁的祝辛,很是兴奋。 说完,洛落便弯起手指,放在嘴边,一声奇异的哨声在洛落的嘴边想起。 天空中的鸟儿再度发出一声长啸,似是在回应洛落。 白影盘旋两圈,飞扑之下,本来站在前头的蒋闻礼看着这直直打来的白影,立刻抱头蹲下。 这白影却骤然减了去势,在洛落的手臂上落下。 祝辛上前,将白影爪子上不显眼的黑色布袋子取下,扔向蒋闻礼怀中。 “诺,你说的手枪,到了。快打开看看。” 蒋闻礼依言将黑色的布袋子打开。 黑色的外壳泛着幽光,握柄出菱形的稳固又舒适,一方小小的月牙被刻在后尾之上。 “居然是驳壳枪,这么先进,谁造出来的,可真真是个人才。” 蒋闻礼把玩着手中的枪支,如获至宝。 洛落见他这么夸赞这把枪,很是有些小骄傲,仿佛这夸的是她自己一样。 “厉害吧,这把枪,原是是我姐姐随着我爹在东南剿灭海寇的时候,收缴的,这枪全天下只有一把,不在官府备案之上。我姐姐拿到这把枪之后,对它稍微做了一些改良,现在这枪射程可达十丈,空包弹可以伤人,实心火药弹可以一击毙命。” “你姐姐居然会改良火器,这是什么牛人啊,她跟谁学的。” 把玩手枪正起劲的蒋闻礼,听了洛落的介绍忽然愣住,他好像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信息。 “没人教啊,她自己研究的啊。” 洛落很是奇怪,这秀才问的到底何意啊。 “那你姐姐可有不正常过,就像周二小姐那样发疯癫。” 蒋闻礼问出惊天一语。 洛落闻言,立时便要恼,“我跟我姐姐一起长大,从来没分开过,也从来没有犯过这种穿越病,也没发过疯癫。” 见洛落恼了,蒋闻礼便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得赶紧认错。 “我就是觉得你姐姐太能了,随便问问,小医仙你千万别生气啊。不过我就是多问一句,你姐姐死的时候有没有变成星星飞走。” “你才变星星呢,我姐姐........算了,你什么都不懂,你只管好好拿着用吧。” 洛落气急,不愿再多说些什么。她一挥手将臂弯上的白鹞放飞,便气呼呼的往南院去了。 阿墨见洛落生气,狠狠的剜了蒋闻礼一眼,便朝着洛落追了过去。 “少年人,不该问的不要问,那枪你拿着用,大比之后是要还回去的,可千万别弄丢了。” 李鹤年走到蒋闻礼身旁轻轻的说道,只是这轻巧的语气,却让蒋闻礼这后背上浮起一层冷汗。 徐半仙走在最后,他拍了拍蒋闻礼的肩膀,一眼步伐,甩手离开。 蒋闻礼带着委屈的眼神看向留在最后的祝辛。 “小八,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就是好奇问问,怎么小医仙就这么大火气啊。” 祝辛沉吟半响,却并未回答蒋闻礼的疑惑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回去吧。”便转身离开。 月华如水,隔着云贝窗棂照进房间。 月色之下,洛落摩挲着手中翠色的香囊,久久不能入睡。 她有那么一点想念京城,想念国公府,想念那个为家里步步谋划的姐姐。 香囊想来是带的有些久了,磨损的毛边显得有些破旧,颜色也在一点点的失去光泽。 秀才猜想姐姐是穿越来的,可洛落反反复复思索,自始至终姐姐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从来没有惊人之言,也没有任何惊人之举。 于此同时,北院内,蒋闻礼敲响了祝辛的门。 “秀才,你这么晚来找我所谓何事?” 祝辛披衣开门,见着秀才有些疑惑。 蒋闻礼左右张望了下,说话吞吞吐吐,“我就是想问你点事儿。” “那,你进来吧。” 现已初冬,山中毕竟清寒,祝辛便将抱着双臂打哆嗦的蒋闻礼让入卧房。 蒋闻礼将枪拿出来,摆在明明灭灭的灯火之下。 “小八,我研究了这枪一晚上,你跟我说一句实话,这枪真的不是穿越来的吗?这也太先进了吧。” 祝辛摇头,“不是,这枪早前来自海寇处,因为最早使用他们的人是一些金发碧眼的勃朗宁人,所以这枪也叫勃朗宁枪。机缘巧合之下,洛落的姐姐得到了,对之加以改进,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章 出大事了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洛落的姐姐,可是他那个姐夫闫老板已经亡故的妻子?” “.....是。” “那洛落她姐姐是什么时候走的啊?”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蒋秀才的问题让祝辛心里提起警觉,只是面上祝辛依旧笑着应他。 蒋秀才将枪支拆解开来,露出里面各式各样的零部件。 “小八你看啊,这些个部件这也太过精细了,这是咱们现在这个冶炼水平能打造出来的吗?” 祝辛翻看了下,那些细小却精巧的部件,心中已经想好了答案。 “我朝冶炼水平如何我不清楚,可是这样的物件生产出来却非不能,甚至还有比这些更加精细的,比如什么探针、观天仪,测水仪、连弩都要比这些精细的多,甚至是李鹤年腰间的那个小锤子,你看着不起眼,可里面如头发丝一样精细的机关可要比这些细致多了。” 蒋闻礼将桌子上的零部件一样一样的组装回去,一脸疑惑,“是这样吗?难道是我太孤陋寡闻了吗?” 祝辛看着他但笑不语,点点头。 蒋闻礼算是被祝辛说服,可能真的是自己以前看的无脑爽文太多了,下意识的把古人当成傻子了,才会如此敏感。 毕竟小医仙那么聪明,闫老板也是人中翘楚,想来小医仙那位英年早逝的姐姐应当也是秀外慧中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拿着用了,明天小八兄弟万万要替我给小医仙道歉,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她姐姐.....,我就是觉得好奇,真的就是单纯好奇。” 蒋闻礼很是愧疚的替自己找补。 祝辛将他让到门口,了然一笑,“你放心,洛落她不是小气的姑娘,明天睡醒了就没事了。话我会替你转告她的。” 蒋闻礼摆手打拱,“那我就先谢过小八兄弟了,兄弟留步吧,我也回去睡觉了。” 事情说开了,蒋闻礼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下了。他将手枪往怀里一揣,同祝辛道别之后,便颠着步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清晨,洛落在半梦半醒只见听到无数的嘈杂声,睡的迷迷糊糊的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应当是在医馆的小饭桌上趴着打盹,门外是街坊邻居出海或是去东市摆摊的声音。 只是睁眼见所见的白纱床帐,还有鼻子间淡淡的沉水香在提醒着她,这里不是鄢陵的小医馆,这里是九嶷山玄阳宫。 “怎么这么吵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被子被洛落扯过头顶,用以阻挡门外的吵闹声。 “洛落,洛落你醒了吗?开门呀。” 阿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许是有什么急事,她的声音里满是急躁。 “小落儿,快醒醒,再不醒天就要塌了啊。” 李鹤年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失了往日的婉转娇娆,多了几分急促无奈。 洛落认命的将被子一把掀起,对着门外扬声招呼,“听见了,别催了,我这就来。” 她起身下床踩上软鞋,几步跳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这天才刚刚亮呢。”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洛落还没来的急看清楚门外的光景,就被阿墨与李鹤年齐齐推进屋子里。 “干嘛呀,你们俩,怎么跟做贼一样?” 洛落歪头问道。 “出事儿了。”阿墨一脸焦急。 “出大事儿了。”李鹤年的表情也是很急迫。 “什么大事儿,难不成是宗门大比取消了。” 洛落笑着替她俩倒上一杯茶水。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是那位川师兄来向你求亲了。” 阿墨是个急性子,她将洛落递来的茶水直接放在了桌子上,急急说道。 洛落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就去摸阿墨的额头。 “这脑子也没发烧啊,阿墨说什么胡话呢,这里是玄阳宫,是道门,弟子是不能成亲的。” “是不能成亲,可他们可以结成道侣,道侣过不下去了,还能分开再换个新的,这跟成婚、和离、再娶也没差别了。” 李鹤年抿了抿洛落递过来的茶水,随口解释道。 “这.......他可有说为何要与我结成道侣啊,挺突然的,咱们这才来三天,那位川师兄也不过就见了一回而已。” 洛落轻嗤一声,觉得这提议很是莫名其妙。 “我来得急,没听仔细,就听见一句剑气大和谐。说什么是为了宗门的百年大计。” 阿墨皱着眉头想半天,只记得当时听到的时候,很是诡异,只是眼下这一堆人堵在开阳院的门口,阵势太过吓人。 “男人一向能鬼扯,色令智昏看上人家姑娘好看了,却说年少而慕少艾,财迷心窍看上人家姑娘家世了就说家宅丰才能日安稳。那姓川的没个所图我是不信的。” 李鹤年帕子一甩,冷哼一声,满是不屑。 洛落紧紧抿着唇,思索半响,重重一拍桌子。 “他说娶,便娶,这玄阳宫成他家的了。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我倒是要去听听他到底有什么歪理邪说,能往我头上扣这么大个帽子。” 说罢,洛落起身梳洗,打扮停当,便与阿墨、李鹤年一道冲出了门。 门口,祝辛脸色漆黑如墨、蒋闻礼叉着腰同对方吵的面红耳赤。 “你们是属强盗的吗?什么叫我们师妹必须嫁与你,你是天王老子还是玉皇大帝,凭什么我们就要听你的。” 川蕴璞站在人前,客气的笑意挂在嘴角却没进入眼里。 “祝师弟,此言差矣。我是来和和气气同你们谈话的,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我呢。我这也是为了宗门,为了小师妹的终身考虑啊。” 祝辛按下蒋闻礼要戳上川蕴璞的手指。 “宗门的事情自当由掌教考虑,就算掌教不在,也有各位长老可以主持大局。小师妹的终身大事,自然由家里长辈做主,就算长辈不在,那也有开阳道尊在,实在是麻烦不到川师兄。川师兄修道多年想来,也应当听过一句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祝辛这话当算得上是有理有据,有礼有节。 奈何对方却是个顽固到底,只顾自己意愿的主。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行你上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川师兄,这些新来的师弟、师妹不懂规矩,同他们废话什么,直接将小师妹带走便是了。何必如此费劲。” 彭佩奥个子高,嗓门大,见祝辛与蒋闻礼不买川蕴璞的账,立时便涨红了脸,要上前来给川蕴璞讨回公道。 “我师妹一个大活人,企是你们想带走便带走的,当我们都是死人吗?” 阿墨与洛落、李鹤年一转出北院的门,便看到祝辛与彭佩奥相互对峙,一步不让。 眼见自家势单力薄,阿墨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要给祝辛与蒋秀才撑腰。 “哟,这一大清早的,这么多人围在我们开阳院门口,可是要将晨功改在开阳院练呢,只是可惜了,师父他老人家这会儿怕是还没睡醒呢。” 李鹤年挥着帕子来到阿墨身后。 “就凭我们大师兄这般人才相貌,看上你们剑宗小师妹,也不知你们小师妹是积了几辈子的德,开阳道尊如何会拒绝。” 彭佩熬身后一个清瘦的青年,一脸傲然的说道,仿佛能得到川蕴璞的青眼是什么天大的荣幸。 “我怎么觉得,我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所以才会在回到宗门几天之内遭遇如此大的不幸。既然给川师兄做道侣是这么荣幸的事情,那不如这位师兄你自己来啊,何必要将这荣幸让于我呢。” 洛落肃着脸来到人前,看着这些身穿白底蓝纹道袍的气宗弟子,很是不客气。 那清瘦的青年被洛落气了个仰倒,他抖着手指头指向洛落一脸悲愤。 “虽然我非常仰慕川师兄的人品,才华,亦是非常钦佩川师兄的风雅品貌,但是你不能用我来玷污了川师兄。” 洛落被他这一番话,惊的都不顾上回嘴。 “青年,我觉得,你这脑子大抵需要找个大夫好好给你看看。或者你勇敢一把,对你敬爱的川师兄表个白,告诉他你的一腔真心。” 青年闻言,露出一脸痛苦之色,“我如此卑微,如何配的上师兄,都是你,川师兄为你而来,你怎可忽视他的一片真心,还将我的一腔热忱捅的鲜血淋漓。” 说着说着,这瘦高的青年竟然掩面而泣,随即快步跑走。 阿墨拽拽李鹤年的衣袖,压低声音,“这人怎么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 李鹤年强忍住嘴边的笑,示意阿墨噤声。 祝辛上前一步,对川蕴璞郑重一礼。 “既然川师兄这么有诚意,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川师兄,不知川师兄是否愿意为我答疑解惑?” 川蕴璞身后那些个气宗的同门,本还在气势汹汹的对洛落进行声讨,见祝辛对他们敬爱的师兄这般尊重,便停下了动作,静待下文。 川蕴璞的眉毛微不可察的皱了皱,只是还维持着本来的风度。 “你且讲就是了。” “好,那我问师兄三个问题,还望师兄据实以答。第一,川师兄可觉得我们开阳院有什么过人之处?” 祝辛面上酒窝不显,只是将嘴角勾起一丝客气的笑容。 川蕴璞,单手背后,轻咳一声,“自然有,开阳道尊在外游历已久,想来定有奇遇。” “哦,奇遇,”祝辛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第二个问题,川师兄可觉得我们洛师妹,有什么过人之处?” 祝辛接着问道。 “洛师妹,医术过人,轻功亦是高绝,竟能徒手攀上四象峰,这可是许多内门弟子至少要练十年才能做到的事。想来开阳道尊定是有什么独特的法门,才能讲师妹教的如此优秀。” 川蕴璞昂着头答道。 祝辛笑着点头,“好,法门。那川师兄觉得我们剩下这些人可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哼,你擅长快剑,那位美娇娘擅长软鞭,这位小姑娘看着英武确是有一把好力气,至于那位书生嘛,你得了什么秘密功法不知可否告知在下。” 蒋闻礼看着对方那似秃鹫一般锐利的眼神,心里猛地一哆嗦,“他怎么会知道。” 李鹤年听到此处,手已经不自觉的摸上了腰间那颗硕大的铜坠子。 祝辛暗自移步将众人挡在身后。 “不成想,川师兄竟然对我们这几个刚刚进入宗门两天的师弟师妹如此了解。川师兄果然是爱护后辈,堪为宗门表率啊。” “那是自然。”川蕴璞抬了抬下巴。 “只是不知道,川师兄是真心爱慕我们洛师妹,还是想借着洛师妹了解我们的奇门、功法。” 祝辛嘴角微勾,目光灼灼往向川蕴璞。 许是心思被祝辛一语道破,川蕴璞的脸不自觉的僵了僵,不过很快就恢复成之前温文有礼的模样。 “祝师弟此言差矣,开阳道尊是宗门的人,自然他所得功夫珍奇,皆为玄阳宫所有,为求公允,我等作为玄阳弟子自然也是要来看一看的。师弟万不可私藏啊。” “若是我不给你看呢?” 祝辛闻言,脸上的笑容依旧一丝不剩,手也抚上了腰间的软剑。 “那还是让师妹跟我走吧,我作为气宗弟子之首,自然愿意将气宗的修炼之法与师妹分享,好助师妹早日悟得大道。” “哼,分享,真的吗?我不信。” 阿墨躲在李鹤年身后,不屑的小声嘀咕道。 洛落冷哼一声,“这话,鬼都不信。你不过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人,要么带走我好用我要挟我爷爷,要么就是带不走我,让我们后退一步,将自己的功法教会你。你是聪明的很,可你也别把别人都当傻子。” 这一哼被气宗弟子们听着,却似个火星掉进了柴火堆。 “我们师兄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不识好歹。” “都是宗门的东西,你们知道了就应该告诉大家,做人别太自私。” “川师兄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再说了碧灵师姐待人很好,也不会为难你。” 这碧灵师姐是哪位,跟川蕴璞什么关系,怎么还为难她?洛落听到此处,眉毛一挑,表情奇异。 起疑的不止是她,还有藏不住话的阿墨。 “唉,等会儿,那个鞋拔子脸的,别看了就是你。这碧灵师姐又是哪位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阿墨个子虽小,力气却大,鞋拔子脸堂堂八尺儿郎竟然被她踉踉跄跄拽出了人群。 第一百五十二章 庭院漏风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鞋拔子脸左顾右盼,觉得自己被个小丫头这么拉扯很是有失颜面。 他正了正自己被阿墨拽皱了的衣襟,“碧灵师姐就是碧灵师姐,你们这些才回来的乡巴佬不知道也不奇怪。” “你说清楚,也好让我这乡巴佬好好知道知道。” 阿墨却不肯善了,继续追问。 川蕴璞见阿墨语出不善,立时便带上一副恭谨的微笑,走过来将阿墨与那鞋拔子脸分开。 “无关紧要之事,不提也罢,程师妹太过计较反而有失风度。今日鄙人前来只是为了洛师妹。” “别想了,洛落是不会跟你走的。” 阿墨插着腰往川蕴璞面前一站,寸步不让。 “你们,别不识好歹!” 彭佩奥,气急败坏,撸了袖子对阿墨挥起拳头。 一道劲风冲着阿墨的门面直扑而来。 阿墨被逼的连连后退,眼见就要招架不住。 “开阳院前,何人撒野!” 一道拂尘,白丝柔软却将彭佩奥,那有千钧之势的拳头牢牢裹住卸去势头。 拂尘一挥一掸看似轻巧,却将彭佩奥推的连连后退几步。 川蕴璞看着身体壮硕的彭佩奥被如此轻易的推倒在地,震惊不已,待他看清来人立刻便低头行礼。 “见过开阳道尊。” 前来凑阵势的气宗弟子,也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礼。 徐半仙摆摆手,“起来吧,这礼行的,净是面子功夫。还有你.....川......什么普来着,算了,我孙女,你别肖想。我这儿的东西都是我自个的,跟宗门也没关系。年轻人,做人不要太贪心,是你的别人不会要,不是你的你也抢不走。别把事儿做的太难看了。” 这话说的就差没指着川蕴璞的鼻子骂他是强盗土匪,骂他强取豪夺了。 奈何有身份地位在,川蕴璞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个教训。 “徐师伯说的是,只是......” “别只是了,一大清早吵吵嚷嚷的,你们不晨练,我老人家还要睡觉呢。好好回去准备你们的宗门大比,别到时候输的太惨,将这锅扣在我们剑宗头上。” 徐半仙,眯着眼睛,摆手送客,想来是耐心耗尽,已经不想再同这些小辈纠缠。 “那就不打扰道尊休息了,我等这就告退。” 川蕴璞咬着后槽牙吐出这句话,带着一众气宗弟子转身离开。 “小小年纪,看着光风霁月,内里全是花花肠子,李忘生那老牛鼻子可是花了眼,怎么挑出来这么个货色做大弟子,真是猪油糊了心了。” 徐半仙抱着手臂,啧啧感叹。 “老骗子,你怎么不早点出来啊,你是没看到他们刚刚是怎么欺负人的。” 阿墨深觉自己受了偌大的委屈,对着徐半仙抱怨道。 徐半仙抠抠耳朵,“这么点小事儿,我等着你们自己解决呢,谁知道你们竟然能拖这么久。还有乖孙女,你是上哪儿惹来的这么难缠个麻烦。” 洛落指指自己的鼻子,很是委屈。 “我?我昨天就爬山取水看了个风景,我怎么知道他哪里看上我了。” “老神仙,我觉得,他看上的不是洛落是您的私藏功夫。” 祝辛脸色严肃,刚刚他的盘问之间,川蕴璞依然在不自觉的时候露了底。 “对方竟然知道我们练的是什么,甚至直到秀才抄的是什么书,这院子里想来定是漏风的。” 李鹤年把玩着帕子,分析道。 “我的书?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蒋闻礼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惊叹道。 众人说话之间一道暗色的身影,沿着走廊探头探脑。 徐半仙眸光微暗朝着那人的方向望去,祝辛耳朵一动便飞身追了过去。 “唉唉唉,你凭什么抓啊,快放了,不然小心川师兄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祝辛拎着个身材矮小、四肢挣扎个不停的小道童,从连廊边走过来。 走进众人跟前,祝辛松手,小道童重重跪在地上。 “说是不是你讲这院子里的事情传出去的。” 祝辛厉声问道。 “什么传不传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小道童脖子一更,说话很是硬气。 “哟,还挺嘴硬的,小洛儿来让他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李鹤年靠近小道童,笑意森森,将这小道童着实吓出一哆嗦。 “好嘞,没问题。” 洛落指尖,银光一闪,小道童一脸惊恐,再是一哆嗦。 “你们,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杂役弟子,竟然用的起玉簪。老神仙,咱们宗门的待遇这么好的吗?” 李鹤年笑着靠近地上浑身打摆子的小道童,妩媚一笑,从他发髻上抽出一支质地透亮的白玉簪。 徐半仙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许久没回来了,不过这纹样不是门派规定的纹样。你倒是给我说说这簪子是怎么来的?” “道尊,这是弟子家里人给的,弟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道童,低着头,哭的很委屈。 洛落将那簪子拿过手中,仔细观看。 “哦豁,这可是京城珍宝阁的簪子,一支怎么着也要上百两银子吧。咱们杂役弟子都这么有钱吗?” “我看看,我看看,这簪子别说质地是真的好唉。” 阿墨凑过来,对着簪子感叹道。 蒋闻礼翻个白眼,对眼前这小伎俩很是不屑,“假装委屈,还强抢功法,还想觉得是个美女就应该爱自己,这套路,老土。不用猜,这套路是那姓川的没跑了。” “想来你房间里,应该还有别的线索,不如让我们去搜一搜,看看是不是冤枉了你。” 祝辛蹲到与那小道童齐平,一把抓过他胸前的衣领,狠狠的说道。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那是我的地方,谁都不能私自进去。川师兄说过,每个人都有藏有隐私的自由。” “自由?” 众人皆是迷惑。 “你个睡杂役弟子大通铺的,却带个玉簪子,你藏的到底是隐私还是贼脏啊。算了,老头子没这耐心,直接将他交给执法堂吧,你们时间紧的很,别在这里跟他磨洋工。” 徐半仙轻嗤一声,冷冷问道。 “别,我说,求求道尊,千万别送我去执法堂,他们会将我赶下山的。我全家还靠着我的门派俸禄养活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碧灵师姐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小道童带着哭腔哀求道。 “好,那你就在这说,说实话,不然老头子立时便将你扭送执法堂。” 徐半仙语带威胁,笑着说道。 小道童点头如捣蒜,忙不迭的答应。 “我说,我说,但求道尊不要将我送到执法堂。是彭师兄......让我把开阳院的事情告诉他的,他说如果我做的好,宗门大比之后,就将我调入内门气宗,而且还有不少好处给我......所以我就。” “哈,怪不得,那么快就知道了,还想好了对策。原来你是把院子里的情况全说出去了啊。” 阿墨很是气愤地说道。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手段又不高明。你以后还继续留在这院子里,继续干杂货,继续传消息,但是只能传我们让你传的消息。做的好了,我留你这条小命,做的不好,你就滚出九嶷山,至于你出去之后,能不能活,我就不知都了。” 徐半仙伸出小指扣了扣耳朵,淡淡的说道。 “道尊放心,小的一定办到,谢道尊高抬贵手。” 小道童见徐半仙不再将他扭送执法堂,立刻重重几个头磕在地上以示诚意。 “小八,他就交给你了,你看着安排吧。你们几个吃完早点该干嘛干嘛,我再去睡会儿,这一早上闹腾的,可困死老头子我了。” 徐半仙交待完祝辛,便打着哈欠回了正堂之内。 “是师父。” 既然抓到了线人,自然要好好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祝辛对着跪在地上的小道童问道。 小道童抬眼睨了睨祝辛没什么表情的脸,颤颤的吐出两个字。 “韩七” 盘玩大半响,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问完了韩七,为了防止川蕴璞起疑,众人便先让他离开。 待韩七离开之后,这屋子里就陷入接连不断的感叹之中。 这位川师兄不光是武功修为上有一大堆的丰功伟绩,风华雪月上也有过人之处。 “七个,一年时间七个道侣,要是真凑上小医仙他都能开两桌麻将了。” 蒋闻礼心里好一阵感叹,瞧瞧人家,一年时间就走完了爽文剧本,眼前这宗门大比,开观星阁了不起就是人家走的爽文结尾,看破天道,一朝成神的最后高潮。 再看看自己,这半年多还是个官府编外人员,差距啊,差距。 “那位碧灵师姐才是原本的亲传大弟子,为了川蕴璞竟然甘愿居于人后,这是什么神仙剧情啊,话本都不能这么写吧。” 洛落也是摇着头感叹不已。 “七个女人共侍一夫,竟然可以和谐相处,毫无争斗,一碗水端平那真是人才,川蕴璞这七碗水端平,这却是当的是个天才了。” 李鹤年怎么说也是女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情感一事上女人多半是自私的,真的爱了哪里能其乐融融。 众人还没感叹完,一道敲门声忽然想起。 刚刚离开的韩七去而复返,站在门口通报。 “众位师兄师姐,碧灵师姐来了,说是想见一见洛师姐。” 洛落有些疑惑,遂朝门外问道,“她来找我干嘛呀?” “这......我也不知道,您还是出来见见吧。” 韩七的声音里满是为难。 “小洛儿不如去瞧瞧,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消息,比如她们七个为何能够和谐相处啊。” 李鹤年拽了拽洛落的衣角,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那我去见见?”洛落看着众人指指门外。 “去吧,我会跟在一旁,你放心去便是。” 祝辛嘴唇微抿,笑着说道。 “那我去了啊。” 洛落起身,给自己壮壮胆。 “去吧去吧,我们会跟着去偷听的。” 阿墨一面将她往外撵,一面笑着说道。 洛落记得小时候,自己跟着姐姐去庙里拜过观音菩萨。飘飘白衣,白净面庞,狭长凤眼,鼻若悬胆,樱唇一点,眉目慈善。 眼前这位碧灵师姐,洛落见她,便觉得,将她手里的长剑换成净瓶,她便可以站在观音庙的台子上当菩萨了。 “碧灵师姐好。” 初次见面,洛落还是将客气恭敬做了个十足。 “洛师妹好。” 这位碧灵师姐说话道也温柔可亲。 “师妹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还是第一次来开阳院。” “啊,好啊,那我带你去园子里坐坐。” 洛落将碧灵带往开阳院后的竹园里。 韩七倒是很有眼色,洛落才与碧灵落座,他便端着泡好的热茶送了过来。 “那个......” 洛落大致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我今日来,为两件事,一件是大比的事,另一件是川师兄的事情。” 碧灵眸子如水色柔和,见洛落不好意思,便先开了口。 “宗门大比,自来是剑宗与气宗的对决。今年气宗大盛人数比往年多了好些。可是掌教却说规矩不变。还是同往常一样,一百剑宗弟子,一百气宗弟子一同进入试炼之境,通过试炼之境的,才能进入擂台比试。剑宗势弱,不知可否能将这名额让与气宗弟子一些.......” “这.......师姐说的事情,与我说怕是不妥吧。” 这么重要的事情,洛落如何也不想掺和,碧灵将此事告诉她是不是找错人呢。 碧灵却将洛落的手牵起,“想来你应该不知道,开阳道尊虽然不常回宗门,可他确是剑宗的灵魂人物。只要他说话,剑宗没人不听。你是他的孙女,就相当于剑宗的大弟子,这件事情,找你说最合适。” “别别别,”洛落将碧灵的手脱开,“师姐真的高看我了。我哪有这么大的能耐啊。这事情我真的插不上话,碧灵师姐还是找宗门长老商量更为何事。” 洛落回绝的坚决,碧灵便没有再继续下去。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起一口茶。 “至于这第二件事,川师兄其实他也是一片赤城,你千万不要误会他。接触一下你会发现他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儿,最值得托付一生的男儿。” “这.....川师兄这么好的话,那碧灵师姐还是独享吧,这道侣不太适合与他人共享。” 洛落被碧灵这一副痴恋的样子尴尬到不行,只得端起茶杯遮掩自己不自然的表情。 第一百五十四章 神奇后宫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都是同门,我便不把洛师妹当外人,且我比师妹痴长几岁,就跟师妹说上几句心里话吧。” 碧灵端是一副菩萨下凡的样子,看着洛落一脸慈爱。 洛落却被她这眼神,看的头皮发麻。 “师姐讲就是了。” “川师兄没进内门之前,其实我才是掌教首徒,那时候我痴迷练剑,不懂情爱。直到我遇到川师兄.......” 接下来,碧灵一脸羞涩的讲述了话本子上写烂的英雄救美,加一见钟情。 但是中间有一句,听的洛落格外疑惑。 “等等,师姐你被坏人迷晕了之后,还被川师兄偷走了衣物,竟然因为他没......那什么你,你就对他动心了。你不应该爆打他一顿吗?” 碧灵被落落这话问的羞红了脸。 “这正好说明了,川师兄是个正人君子,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啊。” “这样的吗?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 不止洛落觉得不对,躲在灌木从后听墙角的四人也觉得不对。 “这姑娘身子都被看光了,怕不是那姓川的已经起了贼心只是没得成行罢了。” 李鹤年嘴角一撇,很是不屑。 “偷人姑娘的衣服,真是小人行径。” 祝辛眉头紧皱,语带厌恶。 “这姑娘是不是练剑练傻了啊。” 阿墨摇头感叹。 “啧,男主后宫光环可真是好使,爽文女主多没脑的铁律竟然还成真了。” 蒋闻礼又再对穿越大发慨叹。 “师妹你不懂?” 碧灵拉着落落很是一副语重心长。 “我们几个姐妹都是或多或少都是被川师兄救过,被他身上的大意与正直感动才愿意追随左右的。 你们剑宗的青丝师姐,因为一次比斗之中川师兄虽是要赢她,却不忍心伤她只是将她身上的衣服悉数划破,由此可见川师兄很是知道心疼女子。 还有一位楚瑶师妹,她家带领当地人修习妖法,被川师兄带人尽数清剿,好在川师兄心慈见她年纪小,便将她留下,也是对她有救命之恩。 ....... 川师兄常说女儿家都是水做的,要好好疼惜才不能被世间那些个污浊男子弄脏了。咱们女人一辈子啊,最要紧的不是做出多大成就,而是能不能遇到个人疼惜你一辈子。” 洛落听得着一番话,嘴角是抽搐个不停,这川师兄勾搭女人的套路真是有一手啊,这些女人怕是得了癫狂症,才会跟着他吧。 灌木丛后,四人亦是听的傻了眼。 “当众撕破女孩子的衣服,哪里是正人君子所为了。”祝辛表情疑惑。 “我听闻南疆有种巫蛊叫降头,能让人迷失心神,这些女人别是被那姓川的下了降头吧。” 李鹤年秀眉轻蹙。 “切,不过就是个死色狼啊,怎么说的好像全天下的女人不跟着他就像瞎了眼一样。” 阿墨扭头狠狠啐上一口。 “套路啊,妥妥的后宫文套路啊,实名羡慕了。” 蒋闻礼摇头感叹,只是刚刚感叹完他便收到六道冷唰唰的目光。 “不不不,不羡慕,不羡慕,他垃圾,渣男!我就不喜欢看后宫文,我就喜欢看一对一的。” 蒋闻礼摸摸鼻子马上改口。 洛落暗暗使劲,终于将自己的手从碧灵的手里拽了出来。 “这,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们既然这么喜欢川师兄,还是不要分给我了。刚刚爷爷还吩咐了我要给他打水泡茶呢。” “哦,既然师妹还有事,那我便先行告辞了。只是我今日给师妹说的都是心里话,一来为了宗门和睦,二来也是真心希望师妹能有个好归宿。” 碧灵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还是不肯死心。 洛落连拉带拽的将这位菩萨似的仙女送到门口,“师姐的话我会考虑的,师姐还是请回吧,眼下还是宗门大比之事比较重要,师姐千万不要耽误了练功。” 见洛落态度坚决,碧灵也不好再多言,只能以那副菩萨似的笑容对落落道别,而后离开。 见洛落送走碧灵,众人围了上来。 “可算是走了,她可真能叨叨,而且她也忒大度了。” 阿墨抱着手臂摇头感叹。 “川蕴璞还在觊觎老骗子教给咱们的东西啊这是,咱们可要千万小心了。对了我觉得她有一点说的非常重要。那就是咱们剑宗弟子人太少了,到时候哪怕咱们大比赢了,也可能因为总分太低而让川蕴璞获胜,拿到去往观星阁的机会。” 碧灵关于剑宗的评价还是相对客观的,这一次大比剑宗想要赢,比她们预想的可能要难的多。 “这事儿确实要好好想想法子。” 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冒出,将众人齐齐吓了一跳。 “老骗子,你怎么走路都没个声儿啊,吓死了要。” 洛落抚摸着自己被吓得嘭嘭乱跳的小心脏抱怨道。 “你们,一个二个的不好好练功,凑在一起干嘛呢。” 徐半仙抬手,一人一记脑瓜崩。 “师父~”低头认错这事儿上,几人倒是齐整。 “知道宗门大比重要还不赶快练功去,阿墨你的柴今日必须砍完,还有秀才你把那书抄明白了,就能用好那枪。” “不是吧,老骗子,你看看我的手,都要出老茧了。” 阿墨伸出短胖的手指抱怨道。 “长了也不影响你嫁人,赶紧去。” 趁着徐半仙训阿墨这会儿,洛落弯腰趁机溜走。 一股大力却扼住了她的后脖颈。 她扭头,便看见徐半仙下巴上那一片飞舞不住的小胡须。 “今日就半个时辰,别看风景,速去速回。” “是,知道了爷爷。” 洛落垂着脑袋答道。 这一次再上四象峰,洛落全程屏气凝神,专注于脚下,速度比第一次来快上许多。 只是离徐半仙要求的半小时还是有些差距。 阿墨的柴砍了大半,却被前来验收的徐半仙统统否定。 阿墨被这老骗子,气的直跺脚。 “老骗子,你不就是等茶烧水嘛,怎么这么多破事,这柴虽说粗了点,可也不耽误你烧水啊,怎么就不成啊。” “你空学了你爹的倔脾气,怎么就半点没他的聪明劲。我让你来是为了让来山上干活的吗?” 徐半仙被阿墨堵的一口老血卡在喉中,上不去下不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三板大斧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你啊你,算了,斧子给我,看我怎么劈。” 徐半仙一把拿过阿墨手里的斧子,便摆开了架势。 “你看好了啊,这斧子到底要如何用。力不在大,而在巧。劲不在重,而在准。” 衣袍飞起,普普通通一斧,起如鸿雁轻飞,落如泰山压顶。 咔嚓一声,圆木自刀斧落下之处四散崩裂,断面齐平。 “把那半个给我放正了,再看第二斧头。” 还在沉浸在刚刚那一斧头震惊之中的阿墨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上前。 “啊,哦,我这就扶好。” “看好了,第二斧。” 这一斧头,没了雷霆之势,却有万钧之力。 木裂而不倒。 “最后一斧。” 斧头挥起,带起疾风一阵,暗光一闪而过。木头应声而裂。整整齐齐四份。 “老神仙,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叫你骗子了,你这功夫可真是厉害。” 阿墨鼓着掌惊叹道。 “厉害吧,那就照着练。你什么都不用学,就这三板斧,学会了,宗门大比前十必有你的名字。” 徐半仙将斧子扔给阿墨,轻哼一声,很是得瑟。 “我一定好好练,保证不给您老人家丢脸。” 阿墨接过斧子,便要抡起来。 她这样子使的便是一股子蛮劲儿,看的徐半仙是眉头直跳。 “吁吁吁,你这用傻劲儿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动动脑子,四两拨千斤的道理懂不懂。” “懂懂懂,你等我想想啊。”阿墨挠挠头。 “每出力一次都要仔细思索,每块木头的纹理不同,如何用力才能最快劈开,你要想的还很多。一会儿我让道童再给你运些柴火过来。你自己好好练练吧。” 徐半仙揉揉自己突突直跳的眉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提点两句,转身离开。 阿墨却觉得自己砍的不是柴,而是练的神仙功夫,她朝着徐半仙离开的背影高声大喊。 “老神仙放心,我一定好好练练,到时候宗门大比一定给你长脸。” “长脸就不必了,你别太丢人就成。” 徐半仙的声音远远传来。 阿墨很是不忿,“等着,姑奶奶从来都是不服输的。不就是三板斧,姑奶奶一定给你劈出花来。” 指点完了阿墨,徐半仙拎着抄书抄到手残废的蒋闻礼去往祝辛与李鹤年练功的竹林。 竹林里,祝辛与李鹤年正在对招。 二人都以速度见长,满天飞舞的银光,撒下的不止有点点寒芒还有招式之中涌动的暗流。 看着院中你来我往的二人,蒋闻礼腿肚子止不住的打颤。 “老神仙,这么不友好的吗,你这是让我这青铜上去直接打王者啊。” “什么青铜王者的,不是让你打。” “那你让我来干嘛啊。” “让你来挨打。” “啊!” 蒋闻礼闻言,转头就想跑。 奈何文弱年轻人干不过深藏不露的老人家,徐半仙一把揪住蒋闻礼的后衣领就将他拖入了院中。 “你俩停一停。” “老神仙怎么了?” 祝辛与李鹤年收了招式,上前同徐半仙行礼。 “练练他。” “这......秀才并不会武功啊......” 祝辛看着抖的跟小鸡仔似的蒋闻礼心下疑惑。 “不用会武功,会挨打就成。” 徐半仙捋了捋胡须解释道。 “这挨打还得学啊。” 蒋闻礼躲在祝辛身后小声嘀咕。 “当然得学。会挨打的,磨也能磨赢了,不会挨打的,上去就得被人家一脚踹下擂台。” 说着徐半仙从袖子里摸出几根红绸带,在蒋闻礼系在蒋闻礼的手肘,衣领,大腿上。 “这几个地方不能挨打,你自己学着躲。可明白?” “我能说不太明白吗?” 蒋闻礼一脸呆愣的看向徐半仙。 “不明白就背书。一边挨打一边背书。什么时候挨不着了什么时候在去吃饭。你俩轮流揍他。” 祝辛与李鹤年互视一眼,猜不透徐半仙的意图,只能答应下来。 “是,师父。” “成了,你们练吧。我去看看我的乖孙女。” 徐半仙将蒋闻礼往院中一推,便背着手晃出了门外,留下院子中一头雾水的三个人。 “秀才,得罪了啊。” 李鹤年眉眼一弯,心里起了逗弄秀才的心思,抡起流星锤便想蒋闻礼招呼过来。 “鹤娘子,大美人,神仙姐姐,饶命啊啊啊啊啊,” 蒋闻礼的惨叫声瞬时在庭院中响起。 “徐半仙不是让你一边背书一边挨打吗?你倒是背书啊,让我也听听,你抄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李鹤年架住手中的软绳子,笑着逗他。 “背,背,背,我这就背。天地万物,有天道护佑。天地相亲,万物有时,时随事宜,人随势造,得此势力便主生杀,失此试炼,万物适合........” 秀才背的不错,就是挨打挨的有点多。 不过局势却在慢慢的变化,铜坠收回,本已积攒了万斤的力道。 铜坠朝着蒋闻礼的手肘击去,这一击在李鹤年与祝辛看来自然是看必中的,然而,就在这铜坠子快要击中之时,说是迟那是快,蒋闻礼竟然一个后仰躲过了铜坠子的功绩。 李鹤年拉动同锤子的软绳子,一个回旋,铜坠子再度袭来。 蒋闻礼低头之间便再度躲开来。 “哦呦,厉害了,我居然能躲的过。老骗子这书不白背啊,简直太神奇了。” 蒋闻礼看着自己躲开的铜坠子,兴奋不已。 祝辛在一旁看了全程,也对这功法起了好奇起来。 “秀才,来让我也打你两下试试。” 祝辛软剑出鞘,簌簌剑啸朝着蒋闻礼衣襟上的红绸直扑而去。 “不是吧大哥,你俩打人的还能换班,我这挨打都没个休息的功夫啊。” 蒋闻礼看见软剑铺面而来,一面抱头鼠窜,一面疯狂背诵徐半仙给他那本破书。 又是一院子的惨叫飘向院外。 洛落这边背着水刚刚下了四象峰,便看到徐半仙坐在路便的石块上,叼着根杂草晒太阳。 “这冬日的阳光晒着果然是舒服啊。你说是不是啊,乖孙女。半个时辰多一刻钟,想来是晒的差不多了。” 洛落紧一紧身后的水囊,笑的讨巧。 “爷爷是不是没晒够啊,要不要再多晒会儿。”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步十丈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徐半仙坐直身体,示意洛落将水囊递给他。 洛落递过水囊,徐半仙喝上两口啧啧嘴。 “这水还是一如既往的甜呢。” 说完,徐半仙手一番,水囊中额水便被他尽数倒在了地上。 “唉唉唉,这是干嘛呀,这水可是我好不容易背下来的。” 洛落看着哗哗流干净的水,很是心疼。 徐半仙将水囊扔回洛落的怀中。 “不倒了,难不成你还想再背着上去一趟吗?” “那不能,”洛落嘟着嘴小声说到,不过她瞬间又反应过来,“不对,我为什么要背着再上去一趟。” “因为你时间用的太多,根本没达到提升轻功的效果。” 徐半仙背着手,起身往山崖边走去。 “其实我有心得的。这一次已经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快多了。” 洛落背好水囊,赶忙跟上。 “还差的远呢,你跟在我后面,追着我的落点,看好了丫头,爷爷教你什么才叫飞檐走壁。” 徐半仙大袖一挥,腾身而起,不过几个借力便飞出十丈远。 洛落来不及感叹,紧随其后,一瞬不瞬的盯着徐半仙的动作,生怕自己跟不好跟丢落点。 徐半仙仿佛长了后眼,声音远远从半空飘来。 “丫头重要的不是看我落在了那些地方,而是如何最快速度平衡自身,找到最近的落点。” 心随意动,行随心动。起落之间,洛落觉得自己的呼吸放佛与天地同步,反而不再去可以算计落脚之处,随性为之,渐渐与徐半仙的动作同步。 等洛落爬山山顶时,徐半仙已经在山顶等她多时。 猎猎的山风吹起徐半仙宽大的袖袍,这一刻洛落觉得眼前的徐半仙是真正的出世仙人。似是要往远处的起伏的群山中,登仙而去。 一道诡异的咕噜声忽然想起。 洛落看向声音来源出,徐半仙的肚子。 “唉,最近好久都没吃到小八做的蒜泥白肉了。” 洛落噗嗤一声没憋住,索性彻底笑出来。老骗子到底还是那个爱吃贪财的老骗子,穿的在仙风道骨,那骨子里的市井气也是变不了的。 “成了成了不笑了,等大比完了,这边事儿了了,咱们立马收拾包袱回鄢陵,这山上的开水烫白菜,我真真是吃够了。”徐半仙捂着肚子抱怨道。 “成,没问题回去我就跟祝辛说。” 洛落笑着附和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轻功步子是谁教的。明州胡家不是只懂医术吗?” 徐半仙席地而坐,捋着胡子随口问道。 “哦,开始是我爹教的,后来祝辛来了之后就是他陪着我练。我爹说做大夫容易惹麻烦,所以逃命的本事很重要。不能轻易被人家抓住,腿上的功夫千万要练好。” 洛落想起初初学医时自己老爹那番语重心长,现在想起来真是很有远见。自己自打来了鄢陵可真是招惹了不少麻烦。 徐半仙扭头盯着洛落,半响不语,似乎再透过洛落看到另外的人。 “祝青山这个臭小子,当纨绔的本事一等一,当爹的本事居然也不错。” 这话说的,洛落就全当他在夸自己老爹了。毕竟祝老爹要不是全京城一等一的纨绔,也干不出带着媳妇私奔的事儿。洛落她们姐弟三个也不会等到前任英国公快要不行了,才回京城。 “这回大比,气宗少不得拿你当靶子,你可想好要如何应对?” 徐半仙笑着看向洛落继续问道。 洛落一愣,这事儿她还真算得上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这我还真没什么好法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算吗?” 徐半仙捋一捋胡子笑得无奈,“你怎么不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呢?” “也对啊,这个也好。” 洛落拍手赞道。 “对什么对啊,你们几个回去好好商量商量,试炼之境你们五个必须都过关,这样才好筹谋武艺大比。” 徐半仙起身来到崖边,飞身而下。 “背好水囊下山吧,十丈一落,丫头让我看看你悟道了多少。” 洛落看着那一片飘然而下的蓝色衣袍,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十丈啊,那可不是说这玩儿的,搞不好是要出人命啊,老骗子。 “这回再晚了,可就真没饭吃了啊。” 山下悠悠又飘上了一句,好似一记巴掌,重重拍在洛落肩膀上。 洛落牙一咬,心一横,跳就跳,谁怕谁啊。 山风吹着裙摆不住翻飞,洛落辗转腾挪,顺心而为随意而动,不过三两下之后,洛落便少了心慌,多了稳定。山间树木山石,不在暗藏危险,而是处处可爱,皆可落脚。 翻身落地。 啪啪几下掌声响起。 “小丫头,悟性可以啊,照着这样好好练,我保证你能安稳过关。” 徐半仙捋着胡须很是欣慰。 晚饭席间,洛落心满意足,觉得这山上的白水泡菜也别有一番风味。 阿墨闷头狂吃,今天她劈了整整一院子的柴火,越劈越细,越劈越快,劈到最后胳膊都要麻木了,这一天实在是费力太多,要多吃点好好补补。 李鹤年与祝辛却是慢慢扒拉着眼前的饭菜,时不时的还往门口看看。 “唉,这秀才墨迹什么呢,怎么还不来吃饭呢?往日吃饭可是属他最积极。” 洛落数了数桌上的人,左右不见蒋闻礼到来,于是开口问道。 “这个.....他怕是在认真琢磨,徐半仙的书。” 李鹤年扒拉着碗中的白菜,答的有些犹疑。 “他这么爱看书的吗?” 阿墨很是疑惑,放下筷子反问道。 “是啊,是啊。咱们秀才一向聪明好学。” 李鹤年弯着眉眼,继续笑着糊弄。 “我怎么记得他之前字都经常写错,这在衙门里待了几日就变成饱读诗书的文士了?” 洛落笑着打趣道。 “我才没在练字呢,我这是为了......为了大家能集体通关。” 蒋闻礼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阿墨、洛落、徐半仙手中的筷子齐齐掉在了桌子上。 祝辛与李鹤年却是将头低了又低。 “我的天呢,秀才你怎么成了这样啊,这是谁包的啊,跟个粽子似的。” 洛落冲上去,围着蒋闻礼转了两圈,感叹道。 “你这是被谁打了呀,裹成这样。” 阿墨歪着头,问的直接。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三才试炼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其实也不重,就是点皮外伤,皮外伤,晚点我去给蒋兄弟上点药,保证明日里他照样活蹦乱跳。” 祝辛笑着找补,今日他与李鹤年被秀才那个神奇的步伐勾的起了好奇心,于是...... “没事没事,我蒋闻礼也不是小气人,侠之大者,一定是饱经磨练,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都不是事儿啊。” 蒋闻礼抚开众人的关心,在桌边大马金刀的坐下。 “我觉得啊,这九嶷山说不定就是我的福地,我有感觉,我一定能在这里遇到大机缘。我跟你们说啊,我现在就觉得,浑身是劲儿,宗门大比,我一定能满载而归。啊,哈哈哈哈。” 蒋闻礼豪气干云,说的仿佛自己已经站在了三清殿前,等着掌教李忘生的夸奖。 徐半仙轻啧了一下,夹起一筷子白菜放在蒋闻礼的碗中。 “秀才啊,多吃点,补补身子,补补脑子。” 李鹤年夹起一筷子青菜跟上,“秀才,咱好好补补啊,别委屈了自己。” 祝辛看了看着一桌子的白水煮菜,没有再补上一筷子,只是拍了拍蒋闻礼的肩膀,很是郑重的承诺道:“秀才等回了鄢陵,我一定给你做条大鱼。” 日子飞快,辗转就到了宗门大比的日子。 韩七这人除了墙头草这毛病非常不好之外,他探听消息的本事倒是好的不行。 据韩七听了的小道消息,此次气宗进入秘境的一百人,全是川蕴璞挑的,只是他挑人的标准不是看本事,而是看跟他的关系远还是进。 结果很明显,气宗前来进入试炼的人中竟有八成都是女弟子。 剑宗这里则是各位长老挑选出来的佼佼者,只看实力,不看其他。 同样是女弟子,剑宗的女弟子较之气宗的女弟子就清淡豪气的多。 三声钟鸣在九嶷山间轰鸣回荡。 翟安云走上三清殿前,先是引经据典的一番客套,便宣布有由教李忘生正式宣布大比开始。 众位长老齐齐后退。 三清殿的伸出,一道身影缓缓出现。 人未显,却有风动,身未至,却知高华。高冠长带有珍禽绣与其上,长袍玉带有异兽藏于其中,八方尊位玉佩叮当作响,圣字发冠将白发竖起,当是圣人模样。 只是白须白发之间本应看透凡俗、清亮如水的眸子确是混浊一片。 “咳咳,诸位玄阳弟子听令,今日开试炼之境,夕照之时能安然出了试炼之地的弟子,便有资格参加宗门大比,尔等需好好表现,既要有取胜之心,亦要有宗门之情。开试炼之境,宗门大比正式开始。” 李忘生声音与洪钟在三清殿前的广场上四散回荡,这声音应是用了内力催发,震的人耳朵轰鸣作响。 待李忘生一声令下,三清殿之后的山壁上,一道山壁伴随着隆隆声响,轰然打开。 剑宗笛子跟在洛落与祝辛几人身后,气宗弟子随在川蕴璞与彭佩奥身后。 “洛师妹、祝师弟承让了,我们气宗就先进去了。” 不等洛落等人反应,川蕴璞随手一拱,便带着一干气宗弟子进入了试炼之地。 阿墨被他这态度带起一肚子的窝火,上前两步便要同川蕴璞理论。 奈何李鹤年手快一步拉住了她。 “稍安勿躁,不要争这一时之长短,咱们等着进去了才好见真章。” 祝辛转身,对着身后几十名有些垂头丧气的剑宗同门深深一揖。 “各位同门师兄师姐,今日这一战,咱们只能赢不能输。若是输了,不仅仅是今年被气宗踩在脚下,而是以后都被气宗欺压的抬不起头了,你们愿意继续过眼下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吗?” 剑宗众人刹那安静随即交头接耳,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破日子,老子过够了,今日不把那些个气宗的王八蛋打的满地爪牙,老子就愧为剑宗弟子。” “就是咱们不过是跟他们气宗不一样,凭什么将咱们剑宗挤兑成这样,练功的地方让给他,吃饭的时候也第一个让给他。这鸟气老子受够了。” “就是,川蕴璞是多不把咱们放在眼里,领着一群打扮娇俏的小娘们,他是要瞧不起谁啊。” ..... “为了咱们不被瞧不起,不被那些人登鼻子上脸,今日大家势必要团结一心背水一战。我想建议众位剑宗弟子,团结一心,守望相助,赢得大比。” 祝辛高举手中的长剑朗声说道。 这一番即是稳定剑宗军心,也是为剑宗求胜多谋一丝可能性。 剑宗弟子想来也是受了气宗不少气,此时祝辛一个带头,点燃诸人心中积压已久的熊熊怒火,只听得剑宗众人齐齐喊道。 “团结一心,守望相助,赢得大比!“ “团结一心,守望相助,赢得大比!” “团结一心,守望相助,赢得大比!” 祝辛手中长剑指向,远处敞开的山门,“众位同门,出发。” 蓝衣白纹,长剑作配,剑宗之人,如长剑出鞘,直指试炼之境。 这试炼之境分为天地人三关,暗合天地人三境界。 这第一关为天关却不见天。 洞门之后是一方巨大的天然溶洞,期间怪石嶙峋,险象丛生。怪石之间有天然新成的温泉暖玉,也有底下硫磺形成的天然毒坑。 祝辛、洛落打头阵,阿墨、蒋闻礼、李鹤年随在队尾保护众人的安全。 黑暗中,众人靠着火把明明灭灭的光,艰难前行。 洛落抓着祝辛空在一侧的手,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仿佛,在走下去就回窒息。 “祝辛,你有没有觉的越来越憋气,好像透不过气来一样。” 祝辛眉头轻蹙,点点头,“确实有这种感觉,不见天日,空气也渐渐稀薄。随在身后的师兄师姐,好像也渐渐使不上力了。” 洛落在腰间的小包内不住翻找。 “找到了,顺气丸。我先试试。” 洛落从小锦囊中倒出所有的私藏,随即招呼道,“可有哪位同门呼吸不畅通的,我这里有通气丸,你们需要的尽管来找我拿。” 洛落话音未落,立时便有一帮人,上前将洛落团团围住。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天关无天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别抢啊,别抢,我手里还多着呢,排队啊。” 洛落见众人伸手就要过来拿,赶忙高声阻止道。 阿墨等人帮着洛落维持好秩序,保证没人都能拿到一粒。 队伍井然有序,不多久便快要发完了。 此时,一名面目清秀长相并不普通的弟子停在了洛落面前。他嘴唇嗫嚅,吞吐半天终于吐出一句。 “师妹,能不能多给我一粒,我青梅竹马的小未婚妻,在气宗那边的队伍里,我想给她留一粒。” 青年身后的弟子本来因着他墨迹,已经有些许不耐烦,听到此处,不等洛落回话,那弟子便先骂起来了。 “柳朝阳,你这人怎么这么没骨气,你那小青梅早就因为倾慕川蕴璞的那副好皮囊,改换门庭去了气宗,你倒好,还要拿咱们的药去贴补她。她都不要你了,你怎么这么贱呢。” “我......我不是,我不过就是想对她好点,万一她.......” 柳朝阳被身后的这位弟子几句话臊的脸颊通红。 “好了好了,各位师兄咱们时间紧迫先把药领了再说罢。” 洛落见后面还有好些人再等着,不欲在此太过纠缠,便催着柳朝阳等人领了药先行离开。 最后一名弟子领完药丸离开,洛落正要转身离开,却见柳朝阳,不知何时又站了过来,看着洛落面带窘色。 洛落晃了晃手中的药瓶,最后一颗小药丸在瓶中滴溜溜的打转。 “你过来。” 洛落朝柳朝阳招了招手。 “师妹.....那个......” 柳朝阳挠挠头,说话吞吞吐吐。 “伸手。” 洛落面无表情的说道。 “啊?”柳朝阳愣了愣,将手伸了出来。 “最后一粒,希望你把它给了只得帮助的人。” 洛落将最后一粒小药丸倒在柳朝阳的手中,淡淡地说道。 柳朝阳看着手中的药丸,如获至宝。 “谢谢师妹,谢谢师妹,我会的。” 看着柳朝阳兴奋跑开的背影,阿墨拽了拽洛落的衣袖。 “你就这么给他了,你不怕他把药给了气宗的人啊。” “这有什么,医者面前无宗派,再说了,一颗药而已若是能帮他辨别真心,那也算是物有所值。” 洛落将药瓶塞回随身的小包里,笑着说道。 众人服过药,休息的也差不多了,祝辛便招呼众人再度前行。 溶洞之中乱石崎岖,灯火昏暗,不时有嘀嗒嘀嗒的水滴从头顶上的钟乳石滴下,或是落在众人的衣服上,或是滴在人们的脖子里。 路越走越长,众人的衣服渐渐变的又湿又重。 路旁水流中不时有咕嘟咕嘟的水泡声响起,有硫磺的味道从水中四散开来。还好有洛落刚刚分发的药丸,此时众人已经没有了初时那股憋气的感觉。 水中的毒气对剑宗众人的影响微乎其微。 峰回路转,不知多久之后,祝辛走在最前,转过一处窄弯,眼前忽然的亮光照得他睁不开眼。 “出来了,快跟后面人说一声,咱们终于走出来了。” 欢呼声迅速往队伍的后方传递,剑宗众人安全通过天字阵。 只是这欢呼没来的急持续太久,便极速归与平静。 洞口之前的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看穿着都是气宗的弟子。 洛落蹲身在一名气宗弟子身旁,替他把脉检视。 “小洛儿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可是都中了那洞中的瘴气?” 李鹤年凑上前来,好奇问道。 洛落轻轻点头。 “看样子应当是了,不过她们与咱们走的好像不是一条路,照我们那一路过来,中毒不应该这样严重的。” “师妹放心,这毒死不了人的,晚点宗门执法堂的人,会将这些人救走的,咱们不用操心,继续走咱们的就是。” 出声的人不是别人真是刚刚呛声柳朝阳的那位师兄。 既然宗门会管,洛落便放下心来。 “再往前走走就出了天阵了,我这是第三次来试炼之境,还是头一次见剑宗这么多人过关呢。我叫楚人凤,人中龙凤的人凤,是剑宗内门弟子,还望几位徐道尊的亲传多多关照啊。” 这人快人快语,说话时浓眉大眼之间身材飞扬很是有活力。 “楚师兄客气了,试炼之境我们还是第一次来,这一路还要师兄多多提点才是。” 祝辛俯首打拱同楚人凤客气道。 “唉,哪里哪里,都是剑宗弟子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别跟那傻小子柳朝阳一样胳膊肘往外拐就成了。” 楚人凤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 只是柳朝阳明显没有如他所愿。 这会儿柳朝阳正在这满地的躺倒的人中翻找着,神情焦急,口中还不住的喊着什么只是隔的太远洛落听的不大清楚。 剑宗诸人稍作休整,正待往前走,却被当了道路。 “你们不能这么多人前往下一关。必须留下一些人。” 来人声音亮如洪钟,身高体胖,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川蕴璞的万年跟班彭佩傲。 这一句着实热闹了剑宗诸人。 “你是哪个啊,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我们凭本事过的关,你凭什么拦我们。” “这是大师兄的话,你们也敢不听。” 彭佩傲厉声咆哮道。 “川师兄是你们气宗的大师兄,可我们的剑宗的事情,还轮不到川师兄来置喙吧。” 祝辛笑得温和,可话说的并不客气。 川蕴璞无视祝辛,直接走到洛落面前。 “洛师妹,同为玄阳宫弟子,剑气两宗自当相同,师妹可要一视同仁。” “医者面前病人自当一视同仁,可你有病吗?” 洛落神态认真,语气更是认真。 川蕴璞身后一位白衣绣了红纹,眼妆画的比李鹤年还妩媚的女子手持长鞭走上前来,长鞭直指洛落的鼻尖。 “你是什么人,也敢对川师兄不敬。” “我是开阳道尊徐定真的孙女,他与我平辈,他尊敬我,我自然也会尊敬他。” 洛落冷笑一声,一记软刀子将这姑娘呛了回去。 “不过就是个依托了长辈的黄毛丫头,川师兄不要与她废话,咱们自己将这些剑宗的人都除了,以绝后患。” “楚瑶妹妹不可冲动,这暗处有执法堂的弟子盯着,伤害同门可是大罪。”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碧灵,此时开口温柔制止。 第一百五十九章 地关无地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你们这些个正道规矩可真是麻烦,不高兴杀了便是,谁有拳头谁第一多好,真是麻烦。” 楚瑶想来是有些怕碧灵的,碧灵只是对她笑了笑,她便立时收起了手中的鞭子,走到一旁拒绝与碧灵再有更多的接触。 “洛师妹,别让我难做,你与我行个方便,我也与你行个方便。你们不就是想进观星阁吗?我若是赢了,便将观星阁的好处让给你。” 川蕴璞见硬来不行,立时转换对策。 “是我们的我们自会争取,是川师兄的我们也不敢赌这一把,不如咱们各凭本事如何。” 李鹤年冷哼一声,对这个提议是一点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的不止有她,还有身后这一群剑宗的同门。 楚人凤首当其冲,“哪来那么大的脸,怎么你觉得你就一定能赢了吗?我们凭本事自己就能拿,你那施舍爱给谁给谁去。” 楚瑶脾气想来是不好惯了,一鞭子挥上来便想要压制众人。 祝辛将这迎面劈来的鞭子稳稳接住,“这位师姐,恼羞成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这才是第一关,路还长,咱们不如凭本事大比上见真章。” 楚瑶狠狠收回鞭子,“见就见,只怕到时候你都没机会见识到姑奶奶的鞭子。” 洛落抬头看了看天色,开口催促,“时间紧迫,咱们还是先撤吧。川师兄、碧灵师姐我们这就要去往下一关了,咱们大比见。” 川蕴璞见软硬均无效,眼神立时便见阴冷。 “不急,时间还长,咱们下一个关口见。” 祝辛等人却是不惧他,抱拳回礼,“下个关口见,到时候我们便不会再相让了。” 剑宗众人浩浩荡荡通过天关,去往地关。 川蕴璞看着离去的众人面色愈发阴沉。 正如天关不见天,这地关也不见地。 举目望去,碧色晴空与蔚蓝水面接成一线,见天见水不见地。 “这一关要如何过啊。我这水性还好,难不成咱们游过去啊。” 伸手便要去摸那清澈见底的水面。 “这位师妹万万摸不得,这水可不是平常的水,这是弱水。” 楚人凤出声阻拦。 “这水很沉的,这里要想过去,必须要找到地桩所在。” “那不知这地桩要如何找啊?” 洛落蹲在水边抬头问道。 “倒也好找,只是不好过,那地桩很移动速度很快,只有轻功绝佳者才能通过。你们看那水面上不停变换的反光之处,就是地桩所在。” 众人随着楚人凤手指之处望去,果然看到海面之上几处巨大的光斑在不停变幻。 “这要如何过啊,总不能轻功水上飘吧,这我可不会啊。” 蒋闻礼望着眼前如镜的湖面很是惆怅。 “看来剑宗的各位这是要将胜利拱手相让了,那我等便不客气了。” 气宗在上一轮中折损不少,到这一关只有不到五六十人。但剑宗却一员未减仍为百人。 “啪,”一声尖锐的鞭响再空中炸开,“剑宗的人都给姑奶奶让开,这关你们输定了。姑奶奶这就教教你们如何过河。” 气宗的弟子在彭佩傲的指挥下分成两组,一组是川蕴璞与他的诸位道侣打头,另外一组看穿着明显就是气宗普通弟子。 “他们这是要干嘛啊,怎么都不找木桩便要往上冲啊。” 阿墨伸着头看着气宗众人,满是疑惑。 “我觉着不对劲,这样子怕是还要折损一部分气宗弟子在这里。” 祝辛心头一跳,说出心中的预感。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幕,将剑宗众人的下巴惊了个掉。 气宗那边,普通弟子先行发力,自最近之处腾起,待快要支持不住,下一名弟子接上,直接腾身踩着前一人的肩膀飞身过去,紧接着川蕴璞先后以二人的肩膀为落脚点,飞身而上便再半空之中消失。 至于那两名为他垫脚的弟子,则纷纷跌落水中,被淘汰出局。 “他怎么能为了自己,弃他人前途于不过。” 洛落看着消失在空中的川蕴璞,惊的半响说不出话来。 “修行之道本就艰难,总要有人牺牲的,他们为自己最尊敬的人牺牲也算是为自己证道了。” 碧灵仍是那副菩萨模样,温温吞吞的解释道。 “修行之道既然总有牺牲,那为何牺牲的不是川蕴璞而是其他师兄师姐,他们何辜?” 洛落实在是接受不了碧灵解释的歪理,厉声质问道。 这明明是替气宗弟子在鸣不平,可气宗弟子确是纷纷跳出来反对。 “川师兄值得我们这样牺牲,你给黄毛丫头懂什么?” “就是,川师兄乃不世天才,只有有他在我们大比必胜。” “你们剑宗一群庸才别是输不起吧。” 剑宗众人被这些个歪理气的涨红了脸,撸起袖子便想上前争辩。 “诸位稍安勿躁,咱们只管过咱们的便是,不要同他们浪费时间了还是赶紧找机关吧。” 祝辛拦下众人,冷声说道。 这一句仿佛给众人吃下了定心丸,众人散去,不在同气宗的人纠缠。 阿墨在一处崖壁上停下脚步,“六道生灵,八极神圣,十方妖魔,百千世界,这是什么意思啊。秀才秀才,你来看看。” 阿墨研究了半天不懂,这文字到底何意,便招呼离她最近的蒋闻礼上前。 “我看看,是时候展示一下我作为在场唯一的读书人的用处了。” 蒋闻礼大袖一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洛落、祝辛、李鹤年围了过来等着听这位高才的解释。 ‘这个六道生灵啊就是六个道可以那个什么投胎做生灵,这个八极神圣呢就是八个极可以那个什么住着神圣,这个十方妖魔嘛就是十个方位住着妖魔.......’ “拿着百千世界是不是就是百个千个的世界啊。照你这说法我都会解释了。” 阿墨白了蒋秀才一眼,小嘴撇上了天。 “秀才你这解释了,跟没解释有什么区别。这诗文跟这个镜子湖有什么关系你也没说明白啊。” 李鹤年帕子捂嘴娇笑一声。 洛落摩挲着下巴,心下也觉得这解释分外不靠谱。洛落目光所及正见到楚人凤在不远处的岸边不住搜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有人作弊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楚师兄,你可方便过来一下。” 洛落对着楚人凤招呼道。 楚人凤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你们在看这诗啊,这诗是早年徐道尊留下的,说是这镜湖玄机藏的太深,不如给后人留个方便。只是这诗句,一直也没人看懂,所以现在大家也只是自己找,也不在看这首诗了。” 洛落忽的回想起,徐半仙教自己爬山时说的话,万物有法,心随意动。 这几句诗怕是徐半仙悟出来的过关之法,至于怎么动那就是要考自己了。 “我知道了,六、八、十、百是四个点,只要找到这四个点,便能平安过河。但是过河的法子要靠自己。” 洛落恍然顿悟,其实徐半仙一早就把过关的秘诀告诉了自己。 洛落一个助跑,飞身而出,于湖面一处落脚,这处不是来回移动的明柱子而是一处暗色石柱正好是距离河岸的第六个柱子。 再往不远处,洛落看到了第八个、第十个皆是暗柱子,而湖面正中心处亦是。 “各位同门,六八十百是暗桩,只要找到这几处就是找到了落脚点,就能安全过关。” 洛落开心的朝着岸上的同门挥手,示意他们这法子可行。 可岸上的人想来是被这湖吓怕了,虽有心相信,却不敢轻易尝试。 祝辛见众人犹疑,便来到湖边第一个响应洛落的说法。 颀长的身影翩然飘飞,如一只展翅迎风的仙鹤,一声清鸣飞入天际。 接着洛落指出的几个点,祝辛快速来到了湖中间,他抬头便看到了上方另一片天地。 一道风自他脚下而起,未见他借力,这道风便直接将他送上了刚刚川蕴璞消失的那个洞口。 “果然如洛师妹所言啊,咱们也去试试,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可以这样容易过关呢,开阳道尊果然厉害。” 剑宗之中有轻功佼佼者,随即腾身而起,几步到达湖中心,快速通过关口。或有力有不逮者,洛落在第八块暗桩处给上一把推力也能侥幸过关。 不过还是有几个倒霉鬼,一个脚滑掉入水中,淘汰出局。 最后岸上还有两个人迟迟不过来。 李鹤年同洛落一起站在第十个台阶上同岸上的蒋闻礼、阿墨招手。 “你们两个只管跑过来就是我与洛落接力一定能将你们送到湖中心去。” 李鹤年挥着手中的软绳同岸上的二人招呼道。 洛落亦是在一旁鼓励,“你们放心我在前面一定能接住你们的,咱们说好了的,一定要一起过关的,你们俩千万不能在此处放弃啊。” 阿墨往湖边试探着走了几步,可她这腿肚子却止不住的打颤。 “洛落,我是真的怕啊,要不你与鹤娘就先过去吧,别管我们了。” 蒋闻礼看着几丈之外的洛落,真是想哭的心都有。 “小医仙,我是真的不会飞啊。你们先走吧,别管我了。” “说什么呢,秀才你不是还要在宗门大比上大放光彩吗,这才哪里到哪里,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放弃。” 洛落继续朗声鼓励他。 阿墨咬了咬牙,实在不想让自己那些柴禾全都白劈了。 “秀才,你说要是去不了宗门大比,你会不会后悔。” 蒋闻礼想了想点头,“会。” “秀才,我不想后悔,咱们试试吧。” 阿墨看着不远处的洛落眼神坚定。 蒋闻礼低头沉默,随手将一片树叶扔入水中,树叶翩然在水中沉底,接着他下意识的又将手边的一块石头扔入水中。石头却在水面上静止,并未下沉。 “这是......我懂了。” 蒋闻礼蹭的一声蹦起来,紧紧抓住阿墨的肩膀,异常兴奋,“这个水,不会沉底的,如果不是重重砸下去,不会沉底的,阿墨咱们可以过去了。” “什么叫重重砸下去啊。” 阿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蒋闻礼再说些什么。 蒋闻礼却等不及她反应,一把拉上阿墨的手,便往水面上狂奔。 “阿墨跟着我跑,这水不会掉下去的。” 水面上两人的脚印溅起一朵朵的水花,不过也只是溅起水花,并未将二人沉入水底。 洛落于第六块石柱上接了二人一把,让二人于此处稍作歇息。 蒋闻礼却接着这股力道又将自己往前跑上几步,“小医仙不用管我们,我可以带着阿墨跑过去,你与鹤娘子直接去终点等着我们便好。” 洛落看着那两道极速狂奔的背影,心里的担心总算是放心,“好,我去终点等你们,你们快跑啊。” 话音一落,洛落便飞身去往湖中心。 李鹤年随即翩然而至,只是她手中仍是将软绳紧紧握着,以防万一。 万幸之中万幸,没有万一,阿墨与蒋闻礼两人携手快步奔上中心的暗柱上。 四人相识而笑,这一关有惊无险安然通过。 四人从洞口出来,却见剑气二宗的人马两两对立。 “这是什么情况,咱们人还没到齐呢,他们怎么就打起了了。” 蒋闻礼手搭凉棚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局势。 “天玑师叔,他们剑宗作弊,还望您务必严查。” 洛落等人刚刚在祝辛身旁站稳,就听见川蕴璞对着出现在场中的季无垢沉声告状。 “作弊?这.....从何说起。” 季无垢看着剑宗乌泱泱的人群,再看看气宗仅存的二十颗苗苗。今年这剑宗真是犯了邪性,居然到第二关还能剩下这么多人,难不成,真的是作弊了。 不过季无垢怎么说也是剑宗的长老,虽然心里有疑惑,可面上总还是向着剑宗的。 “师侄万不可胡乱攀污,伤了同门情谊就不好了。这一路过来都有执法堂的弟子从旁监视,若有作弊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汇报给宗门的。” “若是如此,那便请执法堂的同门前来,好好说道说道他们到底是如何过关的,尤其是那两个轻功都不会的。” 彭佩傲指着站在洛落身旁的阿墨与蒋闻礼,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们俩是弱鸡的样子。 末了彭佩傲还不忘补上一句,“季师叔是剑宗长老,可宗门大比最重要的就是公正,师叔可万万不能偏私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人不见人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这,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一把年纪的人了,岂可由你个小辈随意攀污,来人,将地字关的监守都给我叫上来。” 季无垢老脸紧绷,手指握紧,要不是眼下场合不合适,这不遵礼数的小子,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 蓝纹黑衣,黑纱冠,一队执法堂的弟子依次从关口处出来。 清者自清,剑宗诸人破开谜题,独自过关毋庸置疑。 至于气宗诸人,这种牺牲同门的方式,执法堂亦是如数上报,只是这是气宗弟子自愿牺牲算不得作弊。 “我们这叫有团队精神,气宗自来团结,你们剑宗一盘散沙惯了,别是羡慕红了眼,自己作弊过关,还想连我们也拉下水。” 彭佩傲鼻子里哼气,嘴眼前这个结果他很是不满意。 蒋闻礼被这一番说辞气的跳脚。 直接崩出来,指着彭佩傲的鼻子就要骂,“你这纯属就是没事儿找事儿,怎么就只许你们拿第一,我们就只能全军覆没啊,你们自己什么都不懂,没解开谜题,哪里的脸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我自然是什么都懂,只是眼前是我们没抓住证据,不过这才是第二关,大比还长,咱们后面见真章。” 川蕴璞拦下要与蒋闻礼对骂的彭佩傲,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笑着说道。 “洛师妹,希望你们剑宗继续保持佳绩,我很希望能在演武场上与你交手。” 川蕴璞嘴角微微勾起,端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谦谦君子模样。 季无垢揉了揉被这些人闹的有些发疼的眉头,朗声宣布:“第二关,剑宗八十三人通过,气宗二十四人通过,请各位弟子前往人字关进行试炼。” 巨大的石门在季无垢身后的石壁上缓缓打开。 剑气两宗人马,依次列队进入。 正所谓天字关无天、地字关无地、人字关自然就见不到人。 洛落随在祝辛身后进入山洞,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眼睛便再看不见祝辛的身影。 洛落身后本来还跟着阿墨,眼下她放眼四周竟然是一个同伴都看不见。 “祝辛、阿墨、鹤娘、秀才、你们在哪里啊,你们能不能听见我的声音啊。” 洛落一时慌了神在洞这中不停呼喊,可回答她的除了她的回音便只有呼呼的风声。 风声,有风声则必然洞口,洛落感受着风来的方向,向前慢慢摸索,只是这坑坑洼洼的路走着走着却始终不见尽头。 摸了摸包裹,洛落从随身的挎包里那出寻踪香,于走过的路口处都撒过一些。 只是当她走了一阵想要在下个路口再度撒下药粉的时候,却见着拐角处已经有了一小撮药粉。 “我这是回到原处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落抬眼四顾,这周围的嶙峋的怪石,走来走去,都不见有任何变化。 “石头这东西怎么可能处处都长的一样,天不见天,地不见地,人不见人,不见人......,”洛落低声轻轻呢喃。 眼前没有人,不对洛落自己也是人,是看不到自己。 洛落抬手从衣角撕下一块布条将眼睛蒙住,感受着风来之处——东南。风自东南来,那出口一定就在东南。 洛落蒙着眼睛慢慢摸索,终于一块石门将她的路当了个严实。 她扯下眼上蒙着的布条,这里已经是死路了,死门之下有生机,这里一定别有机缘。 只是正待洛落要寻找机关在何处时,只见白光一闪,四处的石壁发出咔咔的响声。 洛落做出防御的姿态怕这机关之后夹杂暗器,只是待机关声响停止,留下的是将洛落团团围住的一圈铜镜。 “这是什么?” 洛落试探着摸上铜镜,想要一探究竟。 “这是你啊。” 镜中的人是洛落却做出了与洛落完全不同的动作。 “怎么可能,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镜子里。” 洛落被这镜中的镜像惊的连连后退,可这来路却已经被镜子封死,早已没了退路。 “我是你啊,我是祝落葵。” “怎么可能,你别胡说。” 洛落被这个很久没有听到的名字惊的心神慌乱。那是替嫁,是杀头之罪,是谁都扛不下的杀头之罪,不能承认。 “我不是祝落葵,你也不是祝落葵,没有什么祝落葵。” 洛落强自镇定心神,当初那样的逃离,就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哦,我确实不是祝落葵,我是祝冬葵啊。我是你的姐姐祝冬葵啊。” 镜中洛落的倒映忽然变换,凤冠霞帔的女子,五官秀美,与洛落有着七分相似,只是眉目间多了说不尽的温柔。 “姐姐,你站起了,你的腿好了吗?” 镜中的人影,渐渐让洛落迷了心神,那人是她的长姐,眉目间有那人做不了假的温柔。 “洛落长大了,变成小神医了,真好。” 镜中的女子十指纤纤想要触碰洛落头顶的软发。 “嗯,我能自己活的很好了,不再给你和爹填麻烦了,你放心吧。” 洛落指尖轻轻触碰着镜面,镜面温凉,洛落却觉得真的摸到了那双温柔的手。 镜中的女子,嫁衣鲜红,她转起裙摆,如一只乘风展翅的霓凰。 “洛落你看,这是你的嫁衣,好漂亮啊,你穿上一定比我漂亮的多。你若是不逃跑,我便也不用日日担惊受怕,不用日日躲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洛落你知道吗,我已经很就没见到日出了。洛落你快来救救我啊......” 镜中女子的嫁衣忽然冒出淡淡的灰烟,渐渐的火苗自鲜红的裙角燃烧起来。 “洛落,我不想嫁的,你为什么要跑,你将我置于何地,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了,还有霜行,我要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景王殿下,洛落......你不应该跑的。你怎么可以如此任性。” 女子的哭泣声自四面八方传来,不住的哭诉着。火苗不住的山窜,女子眼中的清泪慢慢染上血红色。 洛落看着镜中的火,焦急的敲打着镜子,想要救出镜中不住哭泣的女子。 “不是的,我不是那样想的,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开开心心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第一百六十二章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洛落,我恨你,你总是这样任性,不听爹的话,不听我的话,只顾自己。我累了,我要走了,我以后再也不用给你收拾烂摊子了,再也不用背负这满身的愧疚了......” 镜中的女子,眉眼间的温柔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悲凉,火苗卷过嫁衣,珍珠玉佩、凤凰羽金在火焰中尽数化为灰烬。 “不是的,我是怕你活不下去才逃婚的,你听我解释啊,你那么聪明怎么能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洛落不住的捶打着面前的镜面,想要挽留那一抹即将要消失殆尽的灰烬。 “我没有想逃的,景王殿下娶我本就是与你的一场交易,他娶我是为了替你保下祝家。我跑是为了成全你啊,我是为了你啊,我真的不是为了自己。我真的不知道会让你如此难过啊。” “洛落,我是一个废人了,我是一个没用的废人了。你为何要将已经成了废人的我推到人前承受万人的唾弃。” 刚刚那道柔和的声音再度响起,洛落转身,只见身着白衣的女子散着乌黑的长发坐在轮椅上,目光悲凉。 “洛落是你的任性害了我,是你,害了我。” 这一幕仿佛一把利刃直直的扎在洛落的心间,那是她最爱的姐姐,她从未想过要害她的。 她逃婚也是为了成全她,洛落早就知道早在定州的时候,景王殿下初到她家,一眼相中的便是她的姐姐。 姐姐与景王本来应该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璧人,奈何造化弄人,阿兰丘一战,姐姐失去了双腿,手臂也被没了知觉。 洛落尽力施救,只是那救人的法子太过危险,彼时她对自己的医术也没有十成十的信心,只是拼尽权利赌上一把。 索性应当是赌成了的,离开京城哪一日,她亲眼见着凤冠霞帔的女子红锦缎蒙头站着走上了花轿。 “你以为我站着嫁过去便是幸福吗?我这样的人终究是废了,永远愧对景王,更是愧对霜行。我这心里日日煎熬,恨不得自己当日就死在阿兰丘的战场上,再不要受着无尽的痛苦。” 寒光自祝冬葵的手中闪过,那是一把形制奇特的匕首。女子将那匕首递到洛落手中,声音格外温柔。 “洛落我的命是你给的,如今你再帮我一把了结了我吧,我不要再如此活着了,求求你了结了我吧。” 洛落被那白到没有丝毫血丝的手紧紧握着,“洛落,我求求你杀了我吧。我这样一个废人活着和死了没什么样子,求求你了,让我解脱吧。” 那冰冷的刀剑一点点靠近女人细白得脖颈,刀剑锋利,不过堪堪接触到皮肤,便有鲜红的血滴自刀尖滑落,在女人的白衣上溅出一朵艳丽的花朵。 不对,不对,这根本不对,洛落拼命的争夺这手中的利刃,可是那双细白得手却像是一把铁锁将洛落的手牢牢的锁在刀柄上。 “不对,姐姐从来乐观机敏,从来不会轻易放弃,无论是东海匪寨,还是暗涌京城,亦或是刀光剑影的边境,她从来没有退缩,更不会轻易放弃。你不是她,她不会寻死,更不会怨我怪我。这里都是错的。” 洛落拼命争夺终于将那牢固如铁锁一般的手指挣脱。 随着错字出口,四面铜镜应声碎裂。 天光自洞口处照进来,带着初冬料峭的寒风。 有泪自洛落眼角缓缓滑落,也不知道那人远在京城可会真的熬不下去。 洛落走出洞口,细细的雪丝晃晃悠悠的从天空飘落,凉凉的抚在洛落莹白的脸上,带走她眼角的那一点清泪。 “洛落,”男声温柔仿佛给洛落吃了一剂定心丹 洛落睁眼,只见祝辛嘴角酒窝深深正对着她温柔微笑。 洛落蹭干了眼角,便要笑着迎上去。却听见“嘭嘭嘭”几声巨响自脑后响起。 这声音......洛落与祝辛相视一眼。这是手枪的声音! 蒋闻礼别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这接连的枪声里是藏不住的慌张。 洛落正要与祝辛开口商量救人之事,却见山壁一阵晃动,紧接着便是碎石滚滚而下。 “快走,那枪声将山壁震碎了,先出去再说。” 祝辛一把抓住洛落,两步将她拉到山洞之外。 万幸之事,山洞并未垮塌,只是掉落了一些碎石。 “哎呦,这秀才也真是的,好好的在山洞里开什么枪啊,呸呸,掉了老娘一头灰。” 李鹤年一边拿帕子掸着身上的灰尘,一面从洞口晃出来。 “哟,小落儿与小八都出来了,你们速度可够快的。” 李鹤年摇着帕子对落落与祝辛感叹道。 “鹤娘,你没事吧,你是怎么出来的。” 洛落围着李鹤年检查一圈,见她身上没什么伤口便放下心来。 “这一关说的是人,可这看的确是人性。我还好费了些周折总算也是走出来了,谁知刚刚到门口,便听到了这手枪的声音,可是给我吓了好大一跳。” 李鹤年捧着自己噗通乱跳的小心脏,摇头感叹道。 “对了怎么就你俩,其他人呢,阿墨与秀才可曾出来了?” 洛落摇头,没见到她们人。只看到几个气宗的内门弟子在那边等着。 这边洛落话音未落,两个灰头土脸的人就一前一后从洞口跑了出来。 “蠢秀才,你没事儿开什么枪啊,你看看这一串的洞都被你给打通了,” 阿墨一面掸着身上的灰尘,一面不住的抱怨道。 “我有什么法子啊,我自己被困在原地我要是再不开枪,我就要被打怪兽给弄死了,我容易吗我。” 蒋闻礼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抱着怀里的枪,很是委屈。 “那不过就是个幻境,这里面可都是通的,你也不怕一枪开出去误伤无辜啊,我好不容易走出来,差点就被你一枪崩了。你说你气人不气人啊。” 阿墨想起擦着自己脸飞过去的一枪,心里便是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任蒋闻礼怎么道歉都消不下去。 “咳咳咳,这位师妹,我们倒还是要谢谢蒋兄弟的。” 楚人凤一面咳着走出山洞,一面出声替蒋闻礼解围。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声枪响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谢我?为啥?不应该是怪我吗?” 蒋闻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等本来都是在幻境之中,蒋师弟这一枪应当是直接将山洞里所有的幻境一起击碎了,我等这些未破解环境的人便都出来了。” 柳朝阳跟在楚人凤身后亦是灰头土脸,他呸掉嘴中吃到的灰尘,朗声解释道。 这一关由徐半仙与翟安云共同看守,看台之上翟安云看着这乌泱泱走出山洞的弟子很是发愁。这样的情况,玄阳宫开宗立派几百年来也算是头一次见。 翟安云对着徐半仙拱了拱手。 “师兄啊,你说这可怎么办啊,这么多人总不能都让他们通过吧。” “为什么不能。” 徐半仙捋了捋胡子,语带不屑。 “师兄,这么多人啊,大比可怎么得了啊,这不公平啊。” 翟安云看着数倍与气宗弟子的剑宗门人,脸上的表情离哭也不远了。 “人家过了关,不让人家参加大比,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徐半仙眼皮一番,对翟安云这个公平的借口很是不屑。 “这么多剑宗弟子,不是欺负我们气宗人少嘛?” 翟安云哭丧着脸,继续为气宗谋福利。 “人少?”这俩字戳的徐半仙立时火冒三丈。 “你们气宗人少个屁啊少,自己没本事过关赖还想让别人给你们让道。翟安云啊翟安云,你这么些年练的是什么功啊,怎么把脸皮练的这么厚啊。” 说着,徐半仙就拎起了翟安云的耳朵,狠狠训斥起来。 “师兄你撒手啊,撒手,下面那么多弟子看着那,你好歹给我留点脸面啊。” 翟安云一边奋力抢救自己被拽的嗷嗷疼的耳朵,一面求救到。 “哼,算了,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别一天天那脑子里打些没个远见的小算盘。规则说了,只要能过了三关就能进了大比,你这张老脸不想要,别拉着宗门的脸面也搭进去。” 徐半仙对翟安云骂的是半点不客气。 “要不咱们去请示一下掌教师兄.......” 翟安云唯唯诺诺的为气宗坐着最后一点努力。 “你只管去请示,李忘生但凡跟我说的不一样,我就去把那老道的牛鼻子拧下来。” 徐半仙冷哼一声,对他这副欺软怕硬的样子嗤之以鼻。 一名执法堂的弟子匆匆跑进。 “开阳道尊,掌教有话给您与翟道长。” “你说。” 徐半仙招呼道。 “掌教说百年规矩不可破,结果按规矩定便是。” “知道了,你下去吧。” 徐半仙挥挥手,李忘生的传话同他想的一样。 “是,”执法堂的弟子,行礼离开。 出口之处已经乌泱泱的站了许多人。 楚人凤虽说是第三次来这试炼之境,可这么多人通关他也是头一次见。 川蕴璞的脸色很难看,应该说是从未有过的难看,这一关他不仅不是第一个通过的,甚至都不是靠自己通过的。 都怪那个傻子,还有那把枪。 川蕴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徐道尊新收的徒弟里竟然还藏着个穿越者。一个可能比他还要幸运的穿越者。 毕竟枪这个东西是热兵器,对比刀枪棍棒可是先进了一个世纪,这样好的金手指不是自己,有点不甘心啊。 川蕴璞看着蒋闻礼牢牢抱在怀中的手枪,心里起了别样的心思。 “恭喜各位顺利通过第三关。这一关气宗弟子过关一十二人,剑宗弟子过关七十人。明天正式进入抽签比武缓解,还望诸位再接再厉。” 徐半仙来到人前,绷着脸宣布结果。 “道尊,这结果不公平,我们气宗不服。” 川蕴璞一个眼神递给彭佩傲,此人立时便站到人前叫嚣起来。 “他们剑宗这么多人通过一定是刚刚那声枪响做的弊。” “要不是那声枪响,你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他那一枪将整个个关口的环阵都击碎了,你们还不好好谢谢他。” 徐半仙嘴角抖了抖,冷冷说道。 “这.....我们为何要谢他,我们自己也能走出来。” “你能走出来个屁,一个迷宫你就绕了一刻钟,还想突破幻境,枪响的时候,你刚刚找到幻境所在吧。” 徐半仙冷哼一声,对这个气宗只会当棒槌的弟子很没好感。 彭佩奥被徐半仙臊了个没脸,自是不好再多做纠缠。 试炼结束,剑宗成绩比预想的好的太多太多。 “我还以为有多难呢,这也挺简单的嘛。” 蒋闻礼因着那莫名其妙的一枪,可是出尽了风头。 这会儿他正被一大群剑宗弟子围在中间,口若悬河说着他今日如何英武,如何机智,如何一枪打穿人字关。 洛落与祝辛看着滔滔不觉的蒋闻礼,相视而笑。傻秀才,傻人有傻服,这回他可是彻底让剑宗扬眉吐气了。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啊。” “我,”祝辛的耳朵忽然烧起淡淡的红色。 “我没看见什么,就是以前在别庄训练时的场景,很容易就过去了。” 阿墨与李鹤年也凑了上来。 “我见着我爹举着戒尺就要打我,可给我气坏了,我本来是不想还手的,后来觉得我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里面一定是假的,我就出来了。” 阿墨现在回想起洞中的情形,还是一股怒火直上脑门。 “我啊,就简单多了,不过是些臭男人,打死拉倒。” 李鹤年以袖捂口,娇笑一声。 “落儿你呢?这一关过的可费劲。” 洛落嘴角艰难抬了抬,“我见着了我姐姐。” “可是闫老板的那位先夫人。” 阿墨随口问道。 洛落表情落寞点头,“费了些心神,还好过关了。” “人不再了,你便不要想了,好好活好你的便是。” 李鹤年的眼中有看透世事的清亮,她轻拍洛落的肩膀,话语温和却如泉水般沁人心脾。 “就是,鹤娘说的对,你姐姐肯定也希望你每日开开心心的。” 阿墨跟着安慰道。 洛落长吁一口起,“放心,我这不是好好的,明日就是大比了,老骗子还等着咱们给他扬眉吐气呢,咱们可不能最后关头出问题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当众抢劫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小洛儿放心,姐姐稳的很。”李鹤年晃着手中的铜坠子,很是笃定。 “祝辛应当也没问题,阿墨我也很有信心。秀才的枪,你们觉得他用的如何?” 洛落还是有些担心。 “这个问我们不做数,不如直接将他叫来问问。” 祝辛转头便对着人群里的蒋闻礼摆手招呼。 “秀才,你过来一下。” 秀才客套着同周围同门作揖赔礼,“各位,各位,我师兄找我了,咱们回头再聊啊,回头聊。” 说完,他便撩起袍子几步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刚刚挥斥方遒的意气风发。 “你来,坐下。” 祝辛拍拍身旁的大石头,让他坐下。 “我们就想问问你,你觉着这枪用的可还顺手,明日的大比你可有信心。” “信心那是大大的有,我跟你们说我觉得我现在就是神枪手,没谁能在我的枪下走过三招,那什么川蕴璞、彭佩傲那都不是事儿。” 蒋闻礼挥着手中的枪,仿佛下一刻他就要站在三清殿前,接受众人崇敬的目光。 “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川师兄岂是你说赢就能赢的。” 一道暗影夹着风声疏忽而至,将蒋闻礼手中的枪猛的卷走。 楚瑶娇俏的下巴抬了抬,宛如一只骄傲的孔雀。 川蕴璞将手枪拿在手中把玩观看,那眼神似有火光,恨不得将这枪灼透。此人应当是装腔作势的老手了,他拿着枪的手微微颤抖,可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 “蒋师弟,这枪你是从何得来的,你可能让给我。” “你脸怎么那么大啊,看上别人家的东西就让别人让给你,可真是好意思。” 不等蒋闻礼出声,阿墨先炸了毛。 “这位师妹,此话诧异,咱们都是同门,有好东西自然要分享。” 川蕴璞说的虽然是满口歪理,可笑的确实依旧温文尔雅。 他要装着温文尔雅的大师兄,剑宗诸人便不乐意了,带头欺压剑宗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川蕴璞。 “唉,你可别瞎说,我怎么没见你们气宗将修炼场、藏书阁的资源让给我们啊。” 楚人凤首当其冲,站起来插着腰反驳道。 “川师兄,这枪是我师弟的,还请你赶快还给他。一会儿诸位长老就要来主持抽签了,这闹哄哄的场面被长老们看见了不好。” 祝辛知道那把枪来头不小,便欲退让一步先拿回枪才是要紧。 “我出高价买了,你们要多少说便是了,用不着拿乔。” 川蕴璞拿着翻来覆去爱不释手,并未理会,倒是彭佩傲直接从怀中摸出一个金锭直接就砸在了蒋闻礼的怀中。 “唉,哪有你们这样的,居然还强买强卖。这枪我不卖,你快还给我。” 蒋闻礼被彭佩傲这盛气凌人的模样气的直跳脚。 川蕴璞将枪收在怀中,对蒋闻礼微微一笑。 “蒋师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用,你别想收买我。” 蒋闻礼脖子一挺,很是硬气。 “这枪,别人或许不认识,我可是认识,我想我们俩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缘分,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川蕴璞笑容不变,循循善诱。 祝辛见他这样子,心思转动,这人应该图的不止是蒋闻礼手中的枪。 “秀才,你不妨跟他上去谈谈,不论如何那枪是万万不能给他。” “小八,你放心,小医仙说了这是她姐姐的遗物,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别人给抢走的。” 蒋闻礼一本正经地点头承诺道。 川蕴璞将蒋闻礼带到一处僻静之地,神情肃穆,语重心长。 “你是穿越来的吧。” 蒋闻礼眉头微皱,并未回答。 “你不用回答我也知道,这枪的工艺水平根本不是大楚可以造的出来的。” “那可不一定。” 蒋闻礼心下蔑视,这斯应当是自打穿越过来就待在山上,早就不知天下事了。 “哦,难不成蒋师弟对这天下很是了解。” 川蕴璞勾勾嘴角,却并未给蒋闻礼说话的机会。 “不过,你再懂怎么能比我更懂。九嶷山玄阳宫,以观星台知天下事。这个世界的进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你懂个屁。” 蒋闻礼忍无可忍,骂了出来。 “你没有我这样的好运气,自然不知道我能知道什么,阶层限制了你的想象。” 川蕴璞看着蒋闻礼的眼神就如,看着三岁的无知孩童。 蒋闻礼觉得自己跟眼前的人就算是同为穿越人士,怎么讲个话如同鸡同鸭讲,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 “算了,我也不跟你啰嗦,你把枪还我。这枪很重要,不能卖给你。” “真的不卖吗,你可以考虑清楚了。你我才是同类人,你我结盟,这天下都是你我的。” 川蕴璞眼里的狂热已经不加隐藏。 蒋闻礼深吸一口气,压下被这神经病激起的无边怒火。他眼珠一转,对着川蕴璞身后招手。 “碧灵师姐,你怎么来了。” 川蕴璞寻声望去,左右巡视,却并未看见碧灵的身影。 “哪里有她的人呢。” “拿来吧你。”趁川蕴璞不备,蒋闻礼身形一转,一把夺过川蕴璞手中的枪,拔腿就跑。 “学什么不好学强盗。川师兄这枪,我就拿回去了,银子还你,不是自己的东西别瞎惦记。” 蒋闻礼飞快逃窜的同时,不忘落井下石。 “唉,回来了,回来了。秀才回来了。” 阿墨隔着老远便看见了窜的比兔子还快的蒋闻礼。 “这小子倒是机灵,枪居然真的被他给拿回来的,我还道要是不行咱们就硬抢呢。” 李鹤年轻笑一声,这秀才倒是越来越长本事了。 “翁,”钟磬之上自正中之上的台子上响起。 “抽签了,抽签了。咱们剑宗这么多人今年肯定能在大比上拔得头筹。” “那可不一定,那气宗剩下的可都是精英,再说了这是一对一的比试,到时候人家一个打几个咱们,咱们照样没赢面。” “那可不一定,你可别忘了咱们今年可是有开阳道尊的高足在,怎么说也不至于输的太惨吧。” 剑宗弟子议论纷纷,虽然试炼是让他们大大的扬眉吐气一回,可这最重要的大比却胜负未卜。 第一百六十五章 暗中惦记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众人依次排队上前,抽签结果单双对战,最后决出优胜者。 夕阳微薄的红色一层层的染红天际,也将一众剑宗弟子的脸色染红,今日的剑宗一扫往日阴霾,不论最终大比结果如何,剑宗都不用再受气宗弟子的窝囊气。 洛落几步追上祝辛,两人携手并肩往开阳院走去。 “你抽到了谁,明日可有能赢的把握。” 祝辛亮了亮手中的木牌,天字十二号对的不是别人,正是天字十三号川蕴璞。 “嚯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听闻他资质高绝,在年轻弟子中算得上是难得的英才。” “英才不英才的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去看看对方的深浅了。” 徐半仙早先就教导过他们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眼下战前正是最好的时候。 月黑风高时,干坏事的好时候。 洛落与祝辛换好了夜行衣正要出门。门口却有三道黑影,将去路当了个严严实实。 “说你们是要去干嘛。” 个子最小的阿墨站在正中,插着腰,对着祝辛与落落拉长了脸。 “我们......赏月啊。” 洛落指着乌漆麻黑的天空,睁着杏眼,一脸无辜。 “哪来的月亮,你倒是赏一个给我瞧瞧。还穿着夜行衣,你这骗人骗的也忒没诚意了些。” 阿墨不依,显然不想让洛落轻易糊弄过关。 “这......心中有月,眼中自然有月不是,我这是赏得心中之月。” 洛落瞪着眼睛,将无辜强装到底。 “行了,小洛儿,不过就是要去探个消息嘛,你带得了祝辛,自然也能带得了我们呀。” 李鹤年看洛落这演技实在是太过蹩脚,娇娇一笑,点破她那点显而易见的小心思。 “鹤娘还是不要为难洛落了,我们两人去足以,人多了容易打草惊蛇。” 祝辛不着痕迹的当在李鹤年与洛落之间,将李鹤年的提议轻轻挡回去。 “洛落你还是带我去吧,我抽到了碧灵,她可是前任气宗大师姐,我可是只会那三板斧,我这心里是真的没有底气啊。” 阿墨晃着洛落的袖子,像个撒娇讨食的猫儿。 蒋闻礼有样学样,亦是想向洛落撒个娇。 只是那一道能冻死人的目光,让他将手突兀的转了个弯摸到了祝辛的袖子上。 “小八啊,咱们怎么说也是好兄弟一场啊,我抽到的对手可是彭佩傲,那货可是人高马大戾气重,你真的忍心看兄弟我英年早逝吗,嘤嘤嘤。” 祝辛略带嫌弃地抽回自己的袖口,“你死不了,徐半仙教你的步伐,你只要好好用,不但死不了,甚至还能反败为胜。” “那也不行,那也是气宗数的上的弟子啊,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我家中还有老子娘要照顾啊,小八,呜呜呜。” 蒋闻礼这不要脸皮装弱的功夫,实在是太过炉火纯青,祝辛觉着自己再不答应他,他怕是能说出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天地君亲师的话。 “祝辛,你看这俩都这样了,要不咱们就答应吧。” 洛落见阿墨与蒋闻礼越说越惨,终究是先心软了。 祝辛见此也只能无奈点头,“好,都去,不过千万要小心。毕竟要是被执法堂的抓到了,徐半仙也不好交代。” “小八放心,我一定紧紧跟随你的步伐。” 蒋闻礼伸出三根手指正中保证。 夜半三更时,搭伙做坏事。 玉衡院的墙角下,五个黑影子分工合作。 蒋闻礼熟门熟路的就往祝辛背上趴,“小八,这就麻烦你了。” 祝辛深吸一口气,除了苦笑也别无它法。 那边阿墨由洛落与李鹤年架着,飞上房梁。 “咱们要怎么偷听啊,我没什么经验,唯一一次还是跟着洛落去周二小姐家听墙根。” 阿墨紧紧扒在洛落的肩膀上,抖着声音说道。也不知她是冷还是怕,洛落甚至能隔着衣服挺到她的牙齿咯吱咯吱打颤的声音。 “祝辛他们去东南,咱们去西南,你只管跟着我和鹤娘便是,其他的不用操心。” 风过竹林沙沙作响,间或有兵刃之声加在风里,银光闪过,寒风愈加料峭。 祝辛带着蒋闻礼于一处山石之后藏身。 “秀才,你好好躲着,我去前面看个究竟。” 说完,祝辛便准备压低身形再往前走上几步,只是他这脚却无论如何都迈不起来。 “秀才,你抱着我的腿干嘛,你这样,我走不了啊。” 蒋闻礼将祝辛的腿死死抱住,“我才不撒手,我估计过了,这个院子里的人,我一个都打不过,你要是不在我就完了。” “不是,你这样我没法去探听消息啊。” 祝辛拉着自己的腿,却死活甩不开蒋闻礼。 “咱们在这里就成,我刚刚看了,前边不远是一条小路,咱们在这里等着,他们一定会经过的。” 祝辛正欲在说些什么,却听到风中的兵刃声已经没了,有脚步声向此处走来。 他立时蹲身,捂住蒋闻礼的口鼻,屏蔽气息,侧耳倾听。 “川师兄的剑法真是高超,不过一个起势便划断一排老竹,掌教说您是咱们这一辈中最杰出的人才,今年的大比头筹定然也是师兄的。” 那声音洪亮如钟,不用仔细辨别,祝辛便听出那是彭佩傲的声音。 “哎,师弟过誉了,一山更比一山高,徐道尊那几个徒弟未必就不如我。更何况他们中还有人有枪。那蒋闻礼你最好不要第一局就跟他对上。” “那师兄可是有什么法子了?” “那个姓蒋的书生虽然有枪,不过我看他那身法不像是会武功的,找个机会将那枪拿回来吧,那样的神奇的物件跟着他可真是明珠蒙尘了。” 川蕴璞冷哼一声,似是那枪被蒋闻礼玷污了一般。 “那第一局可要怎么办。”彭佩傲却还在替川蕴璞担心比赛。 “不急,换给别人就是了,剑宗里想把他捧上去的傻子大有人在,明日我让碧灵去问问。这签是死的,可你别忘了咱们这些人可是活的。” 川蕴璞的声音由远及近,向着祝辛与蒋闻礼藏身的石头处走来。 石头后的蒋闻礼浑身紧绷,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个团子。 第一百六十六章 憋死个人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剑宗不是好多人都过了关吗,好好看看顺序,让她们先自己消耗掉,咱们的人无论如何也要称到第二轮比赛。” 川蕴璞的话里有藏不住的胸有成竹。 “师兄英明,可是咱们的人若是打不过.......” 彭佩傲想起过关的那些人里,多半是川蕴璞的亲信,他们能过关不是因为武功修行多么高明,纯属是因为捧的一手好马屁。 “那不会,多使些银子的事儿罢了。不碍事。” 川蕴璞很是不屑的哼上一声。 “可是师兄.......”彭佩傲正欲再说上些什么,川蕴璞却未做任何停留快步离开。 祝辛听着人声已经渐渐远去,才放下心来,将手从蒋闻礼的嘴上拿开。 “呼呼,小八,你差点闷死我。” 蒋闻礼呼哧呼哧的吸着气,刚刚祝辛下手太快,他里当场去世就差一口气的距离。 “走吧,咱们赶紧回开阳院去等洛落他们。” 祝辛将地上的蒋闻礼一把捞起来,闪身便出了这风声潇潇的玉衡院。 西南方向的屋顶上,洛落与阿墨被这一院子的花香熏的脑门生疼。 “这是什么花啊,这香的也太过了些。” 阿墨揉揉鼻子,憋下快要打出来的喷嚏。 李鹤年轻笑一声,“这是美人绿萼梅,也算是绿梅中的精品,很是娇气,不是经年的老花匠都伺候不好它。这院子里竟然栽得这么多,这主人倒是很财大气促。” “这院子里虽是亮着等,可是咱们等了这么久了都没人出来,是不是这人根本就不在这院子啊。” 阿墨看着眼前这冷冷清清的院子,不由有些气馁。 “不会,”洛落回答的笃定。 “这院子比外面干净多了,一定是精心打扫的。这里不但住着人,而且此人地位还不低。” 洛落接着分析道。 李鹤年耳尖一动看完院子中的月亮门,一道白影自远处往这门洞走来。 “低头,噤声,有人来了。” 李鹤年猛的摁下阿墨的脑袋,压低声音提醒道。 白衣蓝色祥云纹,高冠云鬓似菩萨的碧灵师姐,提着一盏八角雕花防风灯,从花香四溢的梅花林下走过,留下一道婷婷袅袅的背影。 碧灵正要抬手推开房门,忽地一道鞭响在她耳边响起。 身姿旋转,剑锋出鞘,叮的一声响,鞭子被牢牢定再门板上。 “楚瑶师妹,你要是有气就出门右转去山崖便醒醒脑子,不要来我这青梅小筑里发疯。” “谁发疯,是你发疯吧,你居然建议让师兄将那剑宗的妖女收为道侣。川师兄已经七位道侣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分走他的心,难不成你真的不爱他了不成。” 楚瑶今日从别处听到这个消息,便怒火中烧直接冲到了碧灵的院子,眼下她的手紧紧攥着鞭子,骨节发白。 “女子善妒,可不是美德。你们这些人没来之前,我也觉得道侣便是携一人共白首,可惜啊自从你来了之后,我就知道还会有别人更多的人,我的大度能为我换来资源功法,我何乐而不为呢。” 楚瑶的剑拔弩张对上的确是碧灵的春风化雨。 “好,我没你的大度。但是你凭什么要我在大比之上故意输给剑宗的人。” 楚瑶心中有气,却被碧灵这看似温温和和实则无懈可击的话语憋的有气出不了口。 “楚瑶师妹,我们都是川师兄的女人,为了成全他的愿望做出一点牺牲又算的了什么。” 碧灵语气温婉依旧。 “我若是输了,我日后又如何在宗门里抬的起头来,要输,你去输。” “你别往了,我们为的是观星阁里的秘密,我若是输了,仅靠师兄一人之力是难以进入观星阁的。” “为什么你能去,我就不能去,我偏不信........” 楚瑶对碧灵这一番说辞很是不以为然。 举着鞭子对着碧灵便想要动手。 “啪”的一声响,房梁上的三人具是一阵。 楚瑶不过是抬了抬鞭子,碧灵的巴掌便已经打在了楚瑶的脸上。 “冷静了吗,没脑子的东西。” 碧灵展了展自己纤细如玉的手指,淡淡问道。 “安生些,听安排便是了,你若是再出幺蛾子,我就把你丢下九嶷山。” “你,表里不一的蛇蝎毒妇。” 楚瑶捂着脸愤愤的说道。 “谢谢夸奖,慢走不送。” 碧灵不再理会楚瑶,转身进入房内。房门被重重的合上。 空气里有梅香淡淡氤氲,楚瑶却是无心欣赏,长鞭狠狠甩向一旁的梅树飘落的花瓣终是换来了她暂时的发泄,随即转身离开。 洛落与李鹤年对视一眼,这一趟也算小有收获,便带着阿墨小心意义翻墙隐匿于黑夜之中。 开阳院的正堂里,五人凑在一起。 “所以说,那川蕴璞折腾这许多幺蛾子就是为了观星阁,徐半仙回来好像也是因为观星阁,这观星阁里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啊。” 蒋闻礼已经开始肘着脑袋幻想里面到底是不世神功呢,还是什么传世秘宝呢。 “这事儿倒是不急,明天的大比才是重中之重。第一轮想来我们是不会跟剑宗的人碰上,那么他们也都会安然晋级。” 祝辛皱着眉头,仔细揣度着晚间听到的消息。 “我们若是与川蕴璞等人相遇,一定是在最后的决胜局。对上楚瑶的人一定会赢得话,那他的下一个对手一定是川蕴璞,川蕴璞一定不想自己输,所以,他想要的对手一定是我们这些人中最弱的人。” 祝辛接着分析道。 “最弱的,一定不是你跟鹤娘,也不能是阿墨,那就是我与秀才之中的一个人,可是秀才有枪,川蕴璞未必不忌惮。” 洛落掰着手指头数上一圈,最后发现川蕴璞锁定的对手就在自己与傻秀才之间。 “那完了,肯定是我了,我可什么都不会啊。” 蒋闻礼抱着脑袋,忍不住先替自己悲伤一把。 “也不一定,早前韩七可是说过,他把咱们院里的情况可是给川蕴璞倒去不少,洛落只是轻功好的事儿,他未必就不知道呀。” 李鹤年出言提醒道。 “哎,鹤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个法子,你们要不要听听。” 第一百六十七章 赢得容易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洛落眼珠一转,福至心灵,“让韩七传话,就说,就说我是咱们这里边功夫最弱的,就让川蕴璞对上我,我跑的快,只要针使上了地方,未必不能一击得胜。” 洛落话音未落,祝辛立时便出言反对。 “不行,我反对,你不能去冒险。” “我也不同意,你就好好待着,我来想法子。” 李鹤年亦是拉下脸将洛落的想法否的彻底。 “可是我觉得洛落的法子挺好的呀,对方早就知道我们的底细了,他们若想赢那绝对是要避过你们俩的,洛落轻功好,跑的快,只要伺机发动,那便一定能拔得头筹啊。” 阿墨想了想,觉得还是洛落的法子靠谱,能赢得事儿,干嘛不干呢,再说宗门大比之上还有徐半仙看着,就算有意外也有徐半仙这有本事的顶着。 “我......我也觉得阿墨说的有道理。首先声明啊,我也担心小医仙。但是要是我上去,那一定会输的啊。” 蒋秀才畏畏缩缩的抬起头解释道。 他也挺想义气一把,替小医仙出头,可关键是他这水平是真真的不够看啊。 “三票对两票,就这么定了,明天让我赢,我去。” 洛落一拍桌子很是豪气。 祝辛见拦不住她,只能无奈让步。 “不过,那也要先说好了,若是有了危险你一定不要逞强。” 洛落见着祝辛这副老母鸡护崽子的样子,轻轻笑出声。 “知道了。” 回南院的路上,李鹤娘找了个借口先将阿墨打发了回去,留下洛落,表情严肃。 “鹤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啊?难得看你拉着个脸。” 洛落眉眼弯弯,拽着李鹤年的衣袖轻轻摇晃。 “我可看出来了,你对那观星阁是不是有别的想法。我就劝你一句,别冒险。” “哪有冒险,我不过是为了了姐姐一个心愿。” 洛落松开李鹤年的衣袖,眼神飘忽不知看向哪里。 “是因为霍娘子的事情吗?你不是说已经不管京里的事情了吗?” 李鹤年追问道。 “是,我自来就不管京里的事情。我只想知道是不是所有穿越来的人都会变成星星飞走,以后再也见不到。” 洛落的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她看着李鹤年,眼神坚定。 “可是.....你姐姐也没变作星星啊。” 李鹤年眉头轻蹙。 “那是因为还不到机缘,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姐姐,我一定要想办法把她留下。” 洛落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京里前两日来信了,说那人怀孕了。” 李鹤年顿了顿,长叹一口气,将这个憋在心里的消息告诉了洛落。 “真的太好了,为母则强,有了牵绊,她定不会轻易离开了。” 洛落脸上立时多云转晴,这消息着实令她惊喜不已。 “不过之前,徐半仙也曾说过,星象有异变,毕竟已经有了秀才、周二小姐、霍娘子这样的事情。我还是怕万一.......,所以观星阁我一定要去,哪怕是只图个安心也好。” 洛落说着,脸上渐渐出现往日不曾有过的严肃。 “好,既然你坚持,我便不再劝你,我受你姐姐托付要保护好你,你只管去便是了。” 李鹤年终于恢复往日嬉笑的模样,不再坚持。 “鹤娘,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你拉着脸的时候可真是吓人。” 洛落拐上李鹤年的臂弯,笑着撒娇道。 “那是,老娘要是不好看,也做不得这京城花萼楼的头名花魁。” 李鹤年轻哼一声,嘴角边是止不住的笑意。 隆冬时节,九嶷山间却仍是水流潺潺,绿意苁蓉。氤氲的水汽自山间蒸腾而上,迎着破晓的晨光镀上一片柔和的金黄。 肃穆的钟声穿破云雾,自天光之下嗡嗡回荡,将沉寂中的九嶷山悄然唤醒。 翟安云今日穿的格外隆重,演武场的观礼台之上,他迎风抖了都阔大的白色袖袍,将壁画上仙人临凡的姿势学了个十成十。 “今日乃我九嶷山玄阳宫宗门大比之日,这一年以来,我门派之下,能人辈出,为了选拔英才,承袭门楣........” “上次咱们入门晨会,翟道长讲了半个时辰,这回大比你说他得将多久啊。” 翟安云的讲话实在是长的一如既往,阿墨听的无趣,便拉着洛落说起了悄悄话。 “我猜呀,这回估计就一柱香的时间,你看老骗子的脸已经拉的老长了。” 洛落瞟了眼台上,今日起的早,老骗子攒足了一肚子的起床气,这会儿那张老脸比炉子里烧的炭火白不了多少。 徐半仙终究是忍不住,重重的咳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将翟安云的肩膀震的一哆嗦。 “那......我便不再多言。今日大比正式开始。” 锣鸣三声,演武场之上,五处擂台同时开始。 李鹤年、祝辛第一轮对上的便是气宗弟子,赢得毫无悬念。 阿墨、洛落、蒋闻礼的对手皆为剑宗弟子,这些弟子跟商量好了似的,上台行礼,立时便宣布弃权。三人赢得太过轻松。 “这比赛怎么跟闹着玩一眼,咱们剑宗就如此有爱团结的吗?” 蒋闻礼抓了抓头发,对这些同门的操作,很是摸不着头绪。 “蒋师弟误会了,我们大家伙这是商量过了,这是为了谢谢你们。” 楚人凤与柳朝阳皆是刚刚胜过一场,此时下场走到了洛落他们身旁。 “昨日过关,第一关是因着洛小师妹的药,第二关则是因为洛师妹解开了墙上的谜题。第三关,则是托蒋师弟那一枪的福。说来说去,要不是你们,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剑宗弟子能顺利过关。所以让你们也是应该的。” 楚人凤摸出腰间的汗巾帕子,边擦汗,边笑着说道。 “所以我们这些个过了关的师兄弟商议过了,一定要让你们赢,也好打压打压气宗的气焰,今年咱们剑宗无论如何也要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柳朝阳对着几人俯首打拱,笑着解释道。 “哪里,咱们剑宗人才济济........” 洛落本想要谦虚几句,谁知楚人凤不待她说完便不住摇头。 第一百六十八章 站着别动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剑宗好些师妹钦慕川蕴璞就去了气宗,好些出类拔萃的师兄弟不忍看自己的喜欢的姑娘离自己而去,便也跟着去了。剑宗人才青黄不接不是一日两日了,所以你们可万万不能谦虚。” 楚人凤快人快语,将洛落谦虚的话堵的严严实实。 “可是你们成绩要是不好了怎么办......” 毕竟这大比事关明年修习资源分配。 “我们剑宗向来同气连声,大家都商量好了,但凡让你们的弟子,回来我们私底下都会将他缺的补上。” 楚人凤大手一挥,满不在乎。 “这......算不算是收买对手。” 阿墨趴在洛落的肩上,小声问道。 “师妹说什么的,这又不是你们拿金银收买我们,总是我们自愿的,算不得什么收买。” 楚人凤连连摆手,这收买二字可不好说,掌教李忘生最是严苛,要是真有收买之事让他知道了,那大家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哐”,又是一声锣响。 大比初试结束,四十人进入下一轮。 这一轮,洛落发现,不止她们赢得轻松,川蕴璞等人赢得也很轻松。 “嘿,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凭什么啊,那彭佩傲不过一拳,我都没见他怎么使力气,对手就自己飞下台去了,这不科学啊。” “你没发现他打的是他们气宗的弟子啊。” 阿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蒋闻礼。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宗门大比没有一点比拼精神,我强烈怀疑去年川蕴璞那个第一,还不知道参杂了多少水分。” 蒋闻礼觉得自己分析的异常有道理。 “这观点我同意,我看这大比,本以为会有什么刀光剑影,结果看到的全是礼尚往来嘛。” 洛落点点头,很是赞同阿墨的说法。 “其实倒也不全是,你看咱们剑宗的其他师兄,比的时候,还是用了真功夫的。” 祝辛看了一上午,除了剑宗的几位师兄你来我往有所交锋,气宗这边好一副同门有爱双方一个动作便定了胜负。 祝辛朝着刚刚下台来的楚人凤挥了挥手。 “楚师兄,恭喜又胜一局啊。” 刚刚楚人凤那一场,祝辛可是认真看了,两位剑宗师兄虽说是内战,可是这里比的更有耐心和功力。 楚人凤出招戒急用忍,谋定后动,虽不如那位同门的弟子快,却胜在一个稳字。 “客气了,只是可惜没能抽到气宗的人,这一路打的真是憋屈。” 楚人凤倒也不见外,撩了衣袍便再祝辛身旁坐下。 “说到这个我也稀奇。这抽签是怎么回事,川师兄这一路没见他怎么动手便一路高歌猛进,刚刚便宣布他直接进决赛了。” 祝辛向楚人凤打听到。 “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宗门大比原来也不这么没意思。打的可热闹了。只不过啊......” “不过什么?” 祝辛很是捧场,接着问道。 “这川蕴璞也是邪性,他非说,这大比重在资源与机会而不是同门内耗,挑的气宗跟剑宗成了敌人,气宗内部则按着辈分互相礼让。去年也是这样,他川蕴璞就是被这么让上去的。” “哦?还有这等事?那掌教居然也同意了?” 祝辛心下纳罕。 “掌教倒是想看真本事,结果呢,大比之前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消息,将川蕴璞传成了绝世天才,神乎其神的,最后一战同他比拼的那位同门,迫于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消息乱了心神,便直接认输了。” 楚人凤哼上一声,似是对去岁那场乌龙比试很是不屑。 “所以,是不是大家根本上都没见过川师兄出手。” 祝辛思索良久猜想到。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啊,我自打知道这个人以来,还真没见他出过剑。” 楚人凤擦汗的动作顿了顿,仔细回忆道。 “原来如此,这就说的通了。” “说通什么?” 楚人凤一时不察,竟不知道祝辛想到了什么。 “说通为何气宗剩下的人胜的那么容易,剑宗却如此难以保住试炼得来的佳绩。你看这几场比赛下来,剑宗、气宗相差的分数越来越近了。这一切应当都是有人暗中安排的。” 祝辛思索半响笑着说道。 洛落遥遥看着对面那个满脸骄傲,红色发带的女子,“怪不得呢,想来川蕴璞已经挑好了我们之中的软柿子,他一定会和我在最后一局碰上。毕竟他眼中我看起来是我们之中最弱的。” 昨晚碧灵等人应当就已经商量好了比赛的对策,而楚瑶就是最好用来牺牲掉的那个棋子。 比赛继续,最后一轮,不出意外洛落果然与楚瑶成了对手。 “小医仙,加油,别怕这个疯婆娘。” 蒋闻礼站在场边,为洛落加油打气,大声喊道。 祝辛与李鹤年分别站在比武台两个角边,牢牢盯着台上的情形,以防洛落有危险他能第一个冲上去。 “楚姑娘,幸会。” 洛落双手抱拳,很是认真的给楚瑶行了同门之礼仪。 只是还不待洛落起身,鞭子便夹着呼啸的风声在洛落的耳边响起。 弯腰闪身撤步,鞭子堪堪擦过洛落的脸颊。 洛落堪堪躲过这一击,摸摸自己渗出血丝的脸颊,有些恼怒,“楚师姐,开场不行礼,你这可是太过失礼了。” “跟你这个小贱人,没什么礼好讲的。” 楚瑶说完,又是一鞭子朝着洛落的脸招呼过来。 洛落打人不行,可她逃跑的功力还是好的,鹞子翻身,腾空起步。 洛落如一只灵巧的雀儿,在楚瑶挥起的满天鞭影中自在翻飞。 “你有本事别跑。” 多次挥鞭落空,楚瑶这火爆的脾气被这落空的鞭子烧的更旺。 洛落眉眼弯弯笑得可爱,“你这又是骂人又是挥鞭子的,我不跑,那还不被你打死了。” 说着洛落一个飞身,从楚瑶头上顺走那条红似火焰的发带。 “万宝阁的天蚕丝发带啊,楚师姐好贵的身家。” 洛落摸了摸手中的发带,歪头笑道。 “还我。” 鞭子夹着楚瑶的愤怒直直的朝着洛落的面门招呼而来。 “不给,你奈我何?” 洛落继续翻腾闪躲。 “比试便比试,你这偷人家的发带算怎么回事。” 第一百六十九章 皆知之秘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楚瑶又是一鞭子挥出,狠狠的骂道。 “好,打架便打架,这可是楚师姐自己要求的,你可别忘了,你是一定要输给我的。” 洛落故意将手中的银针亮了亮,笑着说道。 “我就是不输又能如何,大不了不去观星阁便是。” 楚瑶已经让怒火烧的失去了理智。 “你看看你的川师兄,你确定,你真的想让他的计划落空吗?” 洛落把玩着手中那条红色的发带,遥遥指向看台上脸黑如墨的川蕴璞。 “这种不靠本事,靠算计赢来的比赛有什么意思,你们这些个名门正派果然都伪善的很?” “我们?难不成.......” 洛落忽然想起,早前听闻说有个被川蕴璞灭了门的邪教妖女,跟着川蕴璞。 “这位师姐,杀父之仇你都忘了,正派伪善如何,不伪善又如何,不都是你自己将自己变成名门正派弟子的吗?” “不许提,我是为了心中所爱。你懂什么。” 洛落的话彻底让楚瑶乱了方寸,鞭子挥的亦是没了章法。 躲过长鞭,洛落闪身至楚瑶身后,银针闪过。 鞭子掉落,楚瑶软软的靠在洛落身上。 “师父,诸位师尊,我刚刚为楚瑶师姐把脉,发现她心神紊乱,不宜再继续比赛。” 翟安云几步跑下台来,招来执法堂的人,将楚瑶扶下去休息。 下一场,祝辛对战碧灵。 “但愿头三名别让气宗的人包圆了呀,我刚刚看了眼分数,虽说洛师妹赢了一场,可是这分数的差距还是在不断的缩小。若是这前三的头筹让气宗得去了,那咱们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楚人凤惴惴不安的提醒道。 洛落弯了弯眉眼,对他灿然一笑,“楚师兄,这还未到最后一战,胜负都未可知,也许咱们就一雪前耻了呢。” 阿墨站在洛落身后,叉腰挺胸,更是硬气,“难些怕什么,我们一定会赢的。” 决赛过半,剑气两宗胜者之数居然相同。 遥想刚刚决赛开始之前,洛落曾仔细在心中对比双方长短。 剑宗,洛落、祝辛、李鹤年、程幼墨、蒋闻礼、柳朝阳。 气宗,川蕴璞、彭佩傲、碧灵、楚瑶、安青三、还有那位洛落他们第一次参加晨会晕倒当场的气宗师姐戚可儿。 看着对面的队伍,阿墨凑在洛落耳畔发出疑问,“这不应该啊,为什么他们的人比我们的多,怎么说进入决赛的也是咱们剑宗的人多啊。” “暗中收买的,加上气宗本身就有些实力.......” 洛落压低声音解释道。 阿墨倒吸一口凉气,“暗中收买?他们作弊。” 洛落按下阿墨要指对面的手,“你小声点,这可是昨天祝辛他们偷听来的消息。” 阿墨将嘴巴捂的严实,不住点头。 “你放心我绝不乱说。” “抽签开始,请各位进入决赛的弟子走上前来。” 翟安云在演武场的高台之上,朗声说道。 洛落等人鱼贯而上。 祝辛走在洛落身前,刻意压低了上映。 “洛落,我觉得这抽签有鬼,你可千万要小心。保护好自己,再去争那输赢。” 洛落笑着低声回他,“你放心,我先手遇上的定然是楚瑶,而你遇上的一定是哪位观音似的碧灵师姐。” “这么肯定?” 祝辛听她语气笃定不由失笑。 “那是,我跟你说,我还猜阿墨会遇上那位最壮的彭佩傲,而鹤娘嘛很可能是遇上那位不动声色总是不显与人前的安青三。” 洛落掰着手指头,认真推算。 “这么肯定啊,难不成徐半仙还教了你占卜之法啊。” 祝辛笑着打趣她。 “那倒没有,不过我自己长着眼睛会算啊。” 洛落一歪头,几分骄傲便从身上偷偷跑出来。 抽签结果一出果然与洛落猜的大差不离。 第一轮洛落对战楚瑶,阿墨对战彭佩傲,祝辛对战碧灵,李鹤年的对手是安青三,蒋闻礼抽到了那位痴迷川蕴璞的戚可儿,川蕴璞的对手则是柳朝阳。 “这抽签,太过刻意了些。” 祝辛看着手中的好牌低声感叹。 “我就说嘛,这背后肯定有人操作,从这大比开始就有人不辞辛苦的在背后安排,剑宗的人虽胜出的人比往年多,可最后你看这结果,刻意为之的操作太过明显。” “肯定有安排,彭佩傲力气大克制阿墨、李鹤年身法灵活善软鞭这安青三确是个横练外家功夫的人。至于柳朝阳,我猜他定是要输的,不过我倒是好奇他回因为什么输。” 洛落看了看自家这边,再看看气宗那边,觉得这大比的抽签实在是猫腻太多。 “这里面的猫腻其实说来也简单,不过是前面的比试气宗的人私下换过了所抽到的签子。而这最后的比试呢,他们用了障眼法。” 楚人凤在一旁,将这其中关窍说与众人听。 见五人看着他的眼神中皆是不解,他清清嗓子,遮掩面上的不自然。 “大比之事,历来为宗门所重视,只是为了剑气二宗不伤和气,为着成绩好看偷着换下签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这回明显对方就是有备而来。咱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祝辛闻言,眉头皱了皱,再次叮嘱道。 三通鼓响,大比终局拉开序幕。 “此会大比获胜者,可以有机会进入观星阁,今年的修炼资源也会向其所在宗派倾斜,还望各位全力以赴。” 翟安云瞟了眼脸黑如墨的徐半仙,两句话结束开场白,宗门大比终局之赛正式开始。 这第一轮洛落胜的不易,这第二轮祝辛打的却也很离奇。 “祝师弟,承让了。” 不同于楚瑶的莽撞无礼,碧灵端着那副观音似的架势,姿态倒是做的十足。 祝辛还礼,“碧灵师姐,承认。” 碧灵白衣飘飞,长剑出鞘,走的倒是不同于楚瑶爆裂脾气的端方路子。 祝辛善奇袭,碧灵出招自是有着名门正派的风范,步步为营,也事事周全,想要找到她的破绽也是不易。 软剑自风中打着颤,一次次与长剑相接,短兵相交且急且凶。 祝辛想要短时之间找到碧灵的破绽倒是有些难了。 第一百七十章 虚张声势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祝师弟,你剑法确实不错只是,长剑克软兵,这样下去你一定会败的,不如提前认输,也好全了剑气二宗的情谊。” 剑刃相交之间,碧灵看着祝辛,胜券在握,柔声劝说。 “师姐说的不错,你的长剑确实克制我的软任,你的周到也防着我的奇袭。只是万事无绝对,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祝辛嘴角勾了勾,笑的坦然,拒绝的干脆。 “你想要什么,只管提便是了,只要你放弃这局比赛,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帮你拿到。” 交手之间碧灵继续劝说。 “我想要进观星阁,不知道师姐能否答应。” 祝辛格挡出招之间,并未因着碧灵的话松懈半分。 “可是,祝师弟,你赢不了我的,不如借此机会为自己争取点什么。” 碧灵步步紧逼之间,亦是不断的再劝祝辛认输。 祝辛一个挥剑,将碧灵击退半步。 “既然师姐这么有信心赢我,不如手底下见真章,何苦要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花招,这不是与你名门正派的风范背道而驰吗?” “师弟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怕伤到你好言相劝,既然师弟不愿领了我的好意,那咱们就武艺见高低吧。” 碧灵挥剑而起,如飞鸟腾空。 只是祝辛比她更快,软刃破空而至,剑鸣如哨,软剑夹在长剑的剑柄之上。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剑法,剑没有破绽可是人有,骄傲自大会将最大的破绽暴露出来。 碧灵的破绽就是她太过端着自己,端着名门正派大师姐的架势,可是她想胜的急功近利之心确是无法掩藏。 软剑将长剑的退路死死拦住,剑柄反转,剑身弯折。祝辛松开剑柄,软剑回力重重拍向碧灵的手腕。 长剑落地,哐啷作响。 软剑回到祝辛手中。 “碧灵师姐,你输了。” 碧灵在长剑脱手的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 围观的弟子,沉默半响,这胜负转变太过快速,待众人反应过来,山呼海啸的掌声响起。 碧灵这才回过神,苍白着脸色低低的道上一句,“祝师弟好剑法。” 祝辛将地上的长剑还给碧灵,“师姐承让了。” 人群中小声的议论纷纷扰扰。 “碧灵师姐可是只败过两次,上一次是起手败给了川师兄,这一回败给了祝师弟,这位祝师弟也是厉害的很啊。” “川师兄那是天纵奇才,这位祝师弟也是少年可期啊。” “今年这位祝师弟说不定要后来居上啊。” 气宗坐席下的川蕴璞听闻此言,拳头紧了又松。 高台之上,执法堂的弟子宣布下一场川蕴璞对蒋闻礼。 “唉,不是抽签是柳朝阳吗。怎么变做川蕴璞了?” 阿墨听着执法堂弟子的宣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刚楚人凤不是说了,看来这是调换了。” 洛落凑在阿墨耳边小声解释道。 一声惨叫自二人背后响起,是蒋闻礼发自肺腑的呼嚎。 “本来对面是那个上次晕你们旁边的娇弱小美人,这好好的怎么就给换成了川蕴璞了呀,这还打个毛啊。老子打不过啊,打不过。” 蒋闻礼抱着脑袋不住哀嚎。 “小美人那也是练过的小美人,你也未必打的过。” 李鹤年在一旁娇笑着打趣道。 “秀才,这局我就去开个赌盘,我全部身家赌你赢。” 祝辛笑着说道。 蒋闻礼看着祝辛,苦大仇深,“小八啊小八,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拿我的命去赌钱,有你这样的兄弟吗?” “秀才啊,祝辛可是赌你赢啊,他这是相信你啊。” 洛落在一旁替祝辛打圆场。 “这句不用赌,我打不赢的,就在刚刚的三秒之内,我认真想过了,我鬼点子不如他多,我武力还不如他强,我是真的没个胜算啊。” 蒋闻礼蔫头耷脑地说道。 阿墨重重地拍了拍蒋闻礼的肩膀,“我算过了咱们目前呢比对方多五分,你若是输了,对方再加上三分,还是咱们赢。再说了,还有我呢,只要我稳住了,那洛落便是直接终局对战川蕴璞,还是有希望的。” 蒋闻礼看着阿墨,咬了咬牙,对着洛落举手保证,“小医仙,你放心,我一定拼尽全力把这家伙干倒,但是如果输了,那你也别怪我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洛落弯了弯眉眼,笑得可爱,“秀才放心,好好打就是了,结果不重要。咱们船到桥头自然直。” “哐哐哐,”锣鼓三声打的响亮。 决赛场,川蕴璞与蒋闻礼的较量真是开始。 白袍云纹,风流倜傥,峨冠博带,仙人模样。川蕴璞手提长剑立于场边,台下便是山呼海啸的赞叹之声。 这样子看的蒋闻礼是羡慕不已。对比下来,蒋闻礼觉得川蕴璞就是那种修仙闻里一路开挂的天选之子,自己就是出场就隐没于人群的路人甲。 “朋友,羡慕吗?” 川蕴璞嘴角勾起。 蒋闻礼看着他脸上勾起的那个对号,忍不住脑门突突。 “不羡慕,不向往,不追求。” 这种霸气侧漏,邪魅一笑,蒋闻礼以前在书里看着那是十万个羡慕,现在他只想一枪崩了对面的那个人,看着比小八熬出来的猪油还油腻千万倍。 “既然如此,那朋友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川蕴璞拔剑出鞘,剑锋带着山中的寒风,迎面而来。满天剑光,越来越密。 蒋闻礼站在剑光之中看的也是越来越迷,是真的迷。 这剑看着花里胡哨,可是他将徐半仙给他的那本书背了个遍,这招实在是完全无须躲避,都是虚晃的招式,根本就没有任何杀伤力,甚至都比不上李鹤年同他喂招时逗弄他的鞭子来的有威慑。 剑招走罢,川蕴璞以剑驻地,喘着粗气感慨道:“蒋师弟,好一招稳如泰山,想来这招定是徐半仙倾心相传,不为我等普通弟子知道。师弟万不能仗着徐道尊亲传的身份就目中无人啊。” 这一番话,真是好一番虚张声势。 蒋闻礼听的是一头问号,还带这么玩的。我不出手你都能说我仗势欺人啊。 人群之中,嘘声不断。朝着蒋闻礼砸来的,装腔作势、仗势欺人的词让他笑的很是无奈。 第一百七十一章 黄毛丫头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不是,大哥,你这脏水泼的也太夸张了吧。还搞舆论这一套,你这是想欺负我没见过世面吗?这年头谁还不是穿越的咋地?” 蒋闻礼忍无可忍,将枪上膛,“我警告你啊,你再玩幺蛾子我可对你不客气了啊。” 看到枪的那一刹那,川蕴璞眼中似有狂热的光芒闪过。 “哪里,我们才是一样的人,”川蕴璞举剑逼近,用只有蒋闻礼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把你的枪给我,我给你无上的地位荣耀。” “你?哪来的自信。” 蒋闻礼脚下闪躲,子弹上膛。 “凭我有金手指,而你没有。” 川蕴璞下巴轻抬,答的自信。 “嘭,”枪声响起,堪堪擦过川蕴璞的侧脸,留下血痕一道。 “小爷我不稀罕。” 蒋闻礼看着台下洛落、阿墨、祝辛、李鹤年紧张的神色,决绝地说道。 “哦,那不知道,能穿越回去的秘密你稀不稀罕?” 剑峰再度逼近,川蕴璞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笃定这个筹码足够扰乱蒋闻礼的心神。 果不其然,蒋闻礼声色晃然,剑柄飞转之间磕上蒋闻礼手臂上的麻穴。 枪把托书,黑色的铁壳在空中翻转两圈,川蕴璞将这手枪稳稳接住。 “谢蒋师弟赠枪,这枪我收下了。” 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蒋闻礼算是真的明白了四个字,小人得志。他扶着一阵阵发麻的手臂,牙齿咬碎。 “我的......” 蒋闻礼的话还没说出口,川蕴璞便举着手里的战利品下台,“什么你的我的,都是宗门的东西,有才者得之,蒋师弟承让了。” 祝辛来到蒋闻礼身旁,对着蒋闻礼轻轻摇头,将他扶下比武台。 “他不要脸,气死我了。” 蒋闻礼下来台便要破口大骂。 “骂个屁,有用吗?”阿墨瞪他,小脸亦是气鼓鼓的。 “秀才莫气,我们会把枪拿回来的。定不能便宜了那个无耻小人。” 洛落眼神坚定,语气更是坚定。 “该我上场了,秀才你好好待着,看姑奶奶我为你报仇出气。我这把要是赢了,下一局就是胜者争冠,洛落对上川蕴璞,咱们一定有机会。” 阿墨紧了紧手中的斧头,脚步坚定的登上比武台。 比武台之上,身材壮硕如熊罴的彭佩傲看着身材娇小如兔子的阿墨。 “小丫头,听说你力气大,不知是不是挠痒痒的力气大啊。” 傲慢与轻蔑是彭佩傲看着阿墨时全部的表情。 “是不是挠痒痒,试试就知道了。你看我能不能挠死你。” 阿墨挥动手中的斧头,拉开要出手的架势。 “你放心,哥哥让着你,不然被别人说我气宗仗势欺人便不好了。不如我让你一只手如何。” 彭佩傲抠抠牙齿,还不忘弹走指甲上的秽物。 正所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阿墨咧嘴一笑,就坡下驴,“好啊,那我现谢过彭师兄了。” 重剑破空,轻斧迎上,“铛”的一声,似有火花飞溅。 洛落紧紧抓着祝辛的衣袖,“阿墨她会不会伤到,这一剑全是横练的功夫,格挡不易。” 祝辛笑着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你看阿墨的表情没变,皱眉的是彭佩傲。” 刚刚那一剑迎上,彭佩傲只觉得虎口刺痛,仿佛要撕裂一般。他倒是小觑了这小丫头。不过没关系..... 重剑如风,肃杀之气迎面而来,阿墨格挡全凭直觉。 “一,二,三,”几番交手下来,彭佩傲发现阿墨迎战他的只有三招,永远是那三招。 “小师妹是不是学艺不精,只会三招砍柴刀,劈过了便不会别的招式了。这剑宗看来也没那么有钱吗。” 彭佩傲嗤笑道。 “你懂个屁,姑奶奶不需要那些个花里胡哨照样能打的你满地找牙。” 话随斧至,重重的砸在重剑的剑柄之上,挥剑之间,彭佩傲似乎能看到重剑身上多了些细小的裂痕。 “黄毛丫头,个子不大,口气不小。今天爷爷就好好教教你服软两个字怎么写。” 重剑长且厚,又急又烈,小斧轻且韧,又快又猛。 来往之见,互不相让,皆是刀柄相争之声。 几番下来,彭佩傲气息微乱,阿墨却是有汗珠沿着脸颊留到下巴。 “你输定了,你体力与我根本比不了。” 彭佩傲,调整气息笑的笃定。 “那可不一定,不到最后一刻,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呢。” 阿墨挥斧格挡,却不敌彭佩傲蛮力,重剑压顶,阿墨单膝被压的重重跪在比武台上。 木屑飞溅,有殷红色自阿墨膝盖间渗出。 “怎么样认不认输?” 彭佩傲冷笑一声,轻蔑问道。 “不认。” 阿墨挥斧用力,将彭佩奥顶的连连后退。 “喝,那就再挨我一剑。” 肩背抡圆,阿墨被这一剑重重拍在比武台的柱子上。 阿墨喉头一天,一道鲜红自她嘴角流出。 “认不认输?” 彭佩傲步步紧逼。 “不认。” 阿墨一步不让。 “那就不要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彭佩傲执剑而立,眼神阴狠。 “阿墨不要逞强了,你都受伤了。” 这一刻,台下的蒋闻礼自责不已,都是自己太没用了,才会让阿墨连输的余地都没有。 “阿墨,”洛落紧张的叫道。 祝辛、李鹤年亦是紧紧盯着台上,生怕有一丝意外。 阿墨将手中的斧子牢牢握住,她看着彭佩傲的眼神如一只坚毅凶悍的小狼崽子。 “你来啊,谁趴下还不一定呢。” 徐半仙说过,每一斧挥出都不会白费,找到物件的纹理,那么这斧头便无往不利。 木头上最整齐的纹路,劈下去一定会裂成两半,铁剑亦是此理。 彭佩傲的重剑之上,那道纹路,阿墨已经找到了。 重剑如泰山压顶而来,小斧却有劈山之势,山虽厚重,却当不得劈山之利斧。 “铛,”兵刃相交,如闷雷,如霹雳。 断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响让陷入震惊静默之中的众人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惊叹声。 “玄铁重剑碎了,玄铁重剑居然输给了劈柴斧。” “小丫头可是不得了啊,精彩真是精彩。”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打个小赌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看台之上,在翟安云啧个不停,“徐师兄这几位徒弟看着毫不起眼,不成想确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啊。” “毫不起眼,那是因为你眼神不好使。” 徐半仙捋着胡子,老实不客气的说道。 斧子在彭佩傲的脖颈间停住。 “彭师兄,你输了。” 阿墨吐掉口中的瘀血,笑得明媚且灿烂。 “师妹,高才。” 彭佩傲,愣愣地后退一步,俯身拱手。 “师兄,承让。” 阿墨收起斧头,转身飞跑下台,风一般的飞向洛落他们所在的位子,第一个向洛落宣告她获胜的消息。 “洛落,洛落,我赢了,哈哈哈哈,我真的赢了。” 阿墨拉着落落又是蹦又是跳。 “还好,你没事,你刚刚都要吓死我了。” 洛落抚着自己嘭嘭跳个不停的小心肝。 最后那一剑太险,若是剑不断.......洛落都不敢想象,阿墨的手会不会被震的腕骨碎裂。 “我可是劈了整整十几天柴禾的人,我对我这一斧是有必胜的信心的。你们放心就是了。” 阿墨拍着自己的胸口,很是得意。 蒋闻礼站在众人之后,扭扭捏捏就是不敢上前半步。 “唉,秀才,你跟个小媳妇一样看着我干嘛啊。想夸我只管上前来便是。” 阿墨很是豪气的说道。 被点了名字,蒋闻礼之好往前走上两步。 “我.......一是想夸你,二......二是怕你看不起我,所以我不敢......” 这话说的,阿墨一头雾水,“我有何好看不上你的,难不成是.......”阿墨了悟,“输赢而已哪有好说一定就是咱们赢,只是可惜了那把枪,让小人得了去。” 洛落拍拍咬牙切齿的阿墨,语气笃定。 “没关系,那是我姐姐的枪,我一定会把它赢回来的。” 李鹤年对安青三,虽也是有来有,不过胜的倒也算是容易。 只是可惜了柳朝阳,他这一场败的就让人迷惑了。 起先几招柳朝阳压得戚可儿连连后退,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这一转转的柳朝阳即是心疼,又是为难。 心疼美人垂泪,为难宗派胜负。 奈何英雄难过美人关。 英雄弃剑,美人破涕为笑。至于场下之人是怒是喜,那就与破镜重圆的有情人无关了。 这话是楚人凤解释的,看着众人迷茫,这位剑宗铁杆师兄很乐意为大家传道解惑,尤其事关情爱八卦的事儿。 “原来这戚可儿也是剑宗弟子,后来抛下了她的小青梅去追求川蕴璞去了啊。” 阿墨惊的嘴巴里可以塞下一个荷包蛋。 “她哪里是追求,她那是拜神,都疯魔了,上回在三清殿前晕倒不过是常事罢了。” 楚人凤见怪不怪。 柳朝阳背负剑宗的骂名,戚可儿一脸娇羞的与他相拥也算给了他一点浅薄的慰籍。 剑宗再输两分,剑气二宗最后一刻竟然比分相同。 “咱们这一路不都是赢得多吗?” 洛落看着比分很是疑惑。 “气宗通过换人,算计每局的分数,他们赢一次的分数都比咱们多。咱们对规则的熟知程度要比气宗差的远。” 祝辛皱着眉头分析到。 “了不得背水一战,我还没有怕过的时候。” 洛落看着比武台上那个端的风光霁月的人,目光坚毅飞身上台。 川蕴璞拍手三声,嘴角微微勾起,笑的儒雅,“师妹好漂亮的轻功,如仙女临凡一般。” 恭维很好听,只是洛落看着他手里那刻着月牙纹的枪,一点都笑不出来。 “川师兄要用枪?” 洛落不理他的花言巧语,单刀直入。 “我的剑法已臻化境,而师妹善医不善剑,我是君子,君子不欺人与弱势。” “你的剑,华而不实。” 洛落面无表情评价道。 “洛师妹,你还是笑起来可爱些,冷面玉修罗不适合你。” 川蕴璞给枪上膛,笑容里是藏不住的志在必得。 “川师兄,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洛落看着那把枪,心里盘算起来。 川蕴璞的实力看起来未必如外面所称颂的那样高深,蒋闻礼通过他挨打的经历向洛落总结过,川蕴璞的剑其实空有其形,只是,他很会营造高手的形象。 蒋闻礼败给他,不是武艺不如他,而是他赢在那些狡诈狡猾的小心思上。 川蕴璞听到此话,来了兴致。玩心计,川蕴璞自忖自己从不会输给这些个古人。 “师妹倒是说说如何个赌法。” “既然是赌自然要有花头,咱们就赌我能不能三招之内把你打下台子如何?” 洛落歪歪脑袋,笑得很是天真烂漫。 “三招?师妹好大的口气。你是对自己太过有信心,还是觉得我这个气宗大师兄德不配位?” 川蕴璞笑意消失,只是弯了弯嘴角做足表面的客气。 洛落点头,咧开了嘴角,“我只是对自己有信心而已,川师兄难道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吗?” “这......”他川蕴璞给自己营造出这副少年英才的舆论声势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如何也不能让这小姑娘将自己眼下这顺风顺水的局面打破。 “好,那就请师兄开始吧。” 洛落摸出手中银针,便要出手。 川蕴璞一向遵循先下手为强。洛落不过起手,他给枪上膛,气势凶猛。 不过蒋闻礼对他的评价倒是极对,他的招式同他的人一样,空有其表。 洛落将银针收起,脚尖轻点便让川蕴璞眼前一花,失去目标。 川蕴璞一枪走空,神色微微一愣。 洛落自他身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到,“川师兄是第一次用枪吧,枪,可是不适合短兵相接哦。第一招!” 洛落抬脚对着川蕴璞就是一踹。这一脚,效果欠佳,只是将川蕴璞踢到了比武台的边上。 “师妹,背后下手,非君子所为。” 这一脚挨的太过狼狈,川蕴璞脸上的绅士礼貌再也无法维持下去。 “君子确实不会乘人之危,只是师兄别忘记了,我不是君子,我不过是个小女子。” 那枪是遂发的,一次上膛便有十二颗子弹,洛落身形快如魅影,不待川蕴璞瞄准,便已经在辗转腾挪只见转换了位置。还不忘将枪膛压下以免伤及无辜。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见化星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几枪出去,洛落的衣摆都没碰着,倒是满场的看客抱头鼠窜。 “川师兄,你这样伤及无辜可是与我门派教导背道而驰,你看看台上诸位长老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了。” “只要我能进观星阁,能看到天道,这些算什么,就是牺牲掉整个个门派也值得。毕竟成神成圣自来都是万中无一,他们能有幸见识到已经侥天之幸了。” 川蕴璞握枪的手抖个不停,强自辩解。 “刚刚你已经打了十一枪,而我也只剩下最后一招,川师兄,你说这一局到底是你赢还是我赢呢。” 洛落手里的银针在阳光之下有淡淡的幽光闪过。 “我不可能输!” 川蕴璞的风度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拼死一战的张牙舞爪。 “我也不会输。” 川蕴璞举起枪的那一刹那,洛落闪身消失。 这刹那他忽然了悟,自己判断失误,刚刚到手的枪,再是神奇,可也比不过已经熟练掌握的剑。 子弹若是射完,他将完全陷入被动之地。这一场若是输了,他将永远被推下神坛,什么众人敬仰,什么天之骄子,什么参悟天道,都将与他再无半点关系。 这一次终究是失误了。 成败从来都是在转瞬之间决定。 瞬间慌神的功夫,洛落便川蕴璞这破绽死死抓住,银针闪过,稳稳没入川蕴璞腰间麻穴。 本就已经身在比武台边缘的川蕴璞毫无悬念地摔下比武台。 极静之后,山呼海啸的欢呼声扑面而来。 “赢了,剑宗赢了。” “太好了,洛师妹赢了。” “咱们剑宗终于能再度抬起头来了。” 相较于气宗的集体失声,剑宗的热闹便格外的扎眼。 川蕴璞跌落在灰土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碧灵来在他身边,轻声呼唤许多次,依然不见他有反应。 洛落与祝辛等人走下台子,来在川蕴璞面前。 “川师兄咱们说话算话,枪还麻烦你还我。” 川蕴璞愣愣摩挲着手中的枪,嘴里亦是嘟囔个不停,“明明是最先进的火器,为什么我战胜不了别人,到底是哪里不对,我这唾手可得的机缘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消失。你还我机缘啊。” 说着,川蕴璞就要闹将起来。 “输了就输了呗,多大的十事儿啊,我自打来到这破地方就没赢过,用得着摆出一副死了双亲的模样嘛。” 蒋闻礼在一旁感叹到。 川蕴璞对周围的那些非议声,置若罔闻,木着一张脸便要伸手将洛落拉出人群。。 “洛师妹,还麻烦你随我来。” 祝辛将川蕴璞的手死死握住,“川师兄,比赛已经结束了。” “那又如何不过是一句话而已,难不成我还能伤着她。” 川蕴璞手指扣得紧,亦是寸步不让。 “那倒也未可知呢?” 祝辛面色冰冷,反问道。 穷凶自会极恶,已经一败涂地颜面扫地的川蕴璞将最后一点虚伪的遮羞布撕下。 他目露凶光,枪子上膛,枪口抵上祝辛的脑门。 “你退不退,再不松手,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了。” “宗门之内,比武台下,气宗的大师兄竟然要杀害同门,你心里可还有宗门,可还有礼法?” 枪口之下,祝辛丝毫不退缩,一字一句对川蕴璞声声谴责。 “这些都不重要,我只要进观星阁,不让我进观星阁我就要了你们的命。” 川蕴璞声嘶力竭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周围的人都已见识过枪支的威力,纷纷退让,生怕这不长眼的子弹真的伤及无辜。 “川蕴璞,你把枪放下,宗门大比之上,你残害同门成何体统,为师真是痛心怎么教出你这样一个狼子野心之人。还不快把他们二人放了。” 只在大比开始之前露了一面的掌教李忘生,终于在今日再度露面。眼下他不再沉默,终于发声。 “哼,我是废物,也是你当初选出来的气宗楷模,宗门表率,怎么这才不过一次失败,你便将我当作弃子了!你可别忘了,你踩我,就是打自己的脸。” 川蕴璞一手扣着洛落左手腕上的命门,一手拿枪紧紧顶着祝辛的额头,面目狰狞,语气恶毒。 川蕴璞与李忘生争执之间,祝辛与落落互视一眼,目光一碰,随即同时出手。 祝辛歪头躲过枪口双手握住,双手成刀击向川蕴璞的手腕。洛落指尖银针闪过,一针刺入川蕴璞手臂上的命门。 川蕴璞回神之间,扣动扳机,势要鱼死网破。 围观众人离的太近,这一枪若是射出去,祝辛与洛落离的太近,很难躲避,就是周围的弟子也容易被流弹波及。 祝辛当机立断,狠狠一掌将枪口拍的转了方向。 “嘭”的一声,这子弹终究还是射了出去。 川蕴璞看着胸口偌大的血窟窿,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一枪正中他的胸口,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他费尽心机得来的手枪最终却要了他的命。 众人愣怔之间,川蕴璞的身体缓缓倒地。 白日之下,天空却忽然被阴云遮盖,有星斗自灰黑的天空之下淡淡的发出光泽。 观点点点汇聚,自川蕴璞身上形成一簇银色的光束,光束之中,一个黑衣白裤的瘦削青年在荧光中出现。 他环视四周释然一笑,便化作流星向着东南方向飞去。 “苍龙斗宿......” 徐半仙看着消失在天空中的星斗,低声说道。 “师弟,这是第二个了,应该还有二十六个,天降之星皆为变数,若不归位这天下必将大乱。” 李忘生看着灰黑渐渐消散的天空,喃喃说道。 “这便是你将川蕴璞提为气宗大弟子的缘由吗?” 徐半仙眉头紧拧,看向李忘生的眼神里尽是不解。 “不错。”李忘生点头。 “你这是在玩火自焚,你也不怕把宗门玩死。”徐半仙咬牙切齿的说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试怎么会知道这星引之人,竟然是你孙女。” 李忘生自看台之上望着台下那个蓝衣白色祥云纹杏眼桃腮的姑娘,笑着说道。 当年那个外门弟子出现异样的时候,他便算出了天有异向,只是当时天意混沌,李忘生无法窥探其中奥义。 所以才他才自暗中成就了川蕴璞的青云直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 星引之主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我可告诉你,你别打她主意,她家人丁单薄,就这么个孙女了,你要是动了她,小心当年的女罗刹武阳长公主一把火烧了你的玄阳宫。” 徐半仙胡子抖了抖,小心提醒道。 “那可是你亲妹妹,你这么说她,还是你自己先小心些吧。” 李忘生上下打量了眼徐半仙,出言回道。 徐半仙气结。 “算了,说不过你,那观星阁怎么办?” “观星阁只为有缘人而开,既然星引之人已经出现那么她自然是要进去的。” 李忘生看着下面执法堂的弟子将川蕴璞蒙上白布单,抬出人群,神色里不见喜怒。 “季无垢用观星阁引我回来,不会也是你这老牛鼻子的馊主意吧。” 徐半仙一拍脑门,看着李忘生恍然大悟。这牛鼻子可真是黑心货。 李忘生但笑不语。 “师兄,这接下来如何是好?” 翟安云看着眼下乱糟糟的弟子,上前请示。 “将那孩子好生安葬了吧,明日开观星阁。” 李忘生拂过衣摆,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是,师兄。” 宗门大比因着出了人命,便草草结束。 剑宗气势大胜,气宗灰头土脸。 碧灵重新成为气宗的大弟子,至于剑宗这里....... “你们五个人肯定要选一个出来做首席弟子,不然这咱们剑宗太没面子了。” 楚人凤领着一群剑宗弟子将洛落五人团团围住。 “这,我们只是赢了大比,可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成绩,这.....楚师兄还是别为难我们了。” 洛落弯着眉眼赔笑道。 “那不行,以前他们气宗仗着有个天才弟子,对咱们剑宗颐指气使,现在终于轮到咱们剑宗扬眉吐气了,怎么能少了这个带头的人。” 楚人凤却是不吃洛落的好言相劝。 “各位师兄,这以后我们是要随着徐道尊到处游历清修的,应当时常不在宗派,这无论如何也当不得啊。” 祝辛言辞恳切地拒绝道。 “几位师兄,这气呢,可不是这么个出法,你们看不惯气宗的做法,现在回过头来又学他们,这不是学些不好的,影响自己的道心吗。” 李鹤年娇娇笑道。 “哪有你们这样的,人家不愿意,还要硬绑着人家去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阿墨最先恼了,拉下脸来。 “装逼这事儿长不了。” 蒋闻礼在一旁摇头评价道。 见五人皆是不愿意,众位剑宗弟子却还是想再劝说一番。 众人闹闹嚷嚷的在开阳院前,闹成一片。 徐半仙揣着手从山下走来,看着院子门口的一堆人,眉头不由一挑。 “干嘛呢,不好好练功,在我院子门口闹什么呢。” 苍老的声音,很是威严。 吵吵嚷嚷的剑宗弟子瞬间安静,赶紧将院子门口的路让出来。 “道尊,您知道的,咱们每届大比获胜的弟子,就要做宗派的首席大弟子,好给师弟师妹们树立楷模,可你看这洛师妹死活不愿意接下这称号,您可要好好劝劝她哎。” 楚人凤倒是胆大,几步来在徐半仙面前,郑重其事的拱手行礼,言辞很是沉痛。 “她不做,你想让我劝她?” 徐半仙眉头挑了挑,揣着袖子反问道。 楚人凤抬眼看着,看不出徐半仙脸上的表情到底是何意,便大着胆子继续陈言。 “徐道尊,这可事关剑宗的未来,您可千万要好好劝劝她啊。” 徐半仙一掌推直了楚人凤的身体。 “劝个屁啊劝。你给我站直咯。还有你们。” 徐半仙伸着食指对着周围一种弟子点个不停,“练剑就练剑要什么楷模,你们自己是没见过剑谱,还是没有师父啊。不好好练剑天天搞什么幺蛾子,剑之道在于己,有这些闲工夫,不如先回去给我闭关,好好参悟下天道九势剑。” 一众剑宗弟子被徐半仙骂的愣在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众人思忖这反转不对啊,哪有不让自己弟子做宗派首席大弟子的,这还真是闻所未闻。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回去给我练剑。” 徐半仙大袖一扫,眉宇间满是厌烦,对着门口这群碍事的小弟子门,出言驱赶道。 楚人凤以及其身后的一群剑宗弟子们被徐半仙骂的一愣一愣,见他赶人,立时躬身道歉,四散离开。 徐半仙捋了捋胡子,下巴轻抬。 洛落等人,将满是佩服的眼光给徐半仙送上。 徐半仙摆摆手,示意众人随他进入开阳院。 冬日里的竹叶绿的发黑,有点点阳光透过云层撒在山间,这是这光太淡都驱不散叶片上的墨意。 “都坐下,我有事儿跟你们说。” 徐半仙撩起衣袍往正堂上首的椅子里一歪,坐的很没个正经样子。 几人依次坐下,等着徐半仙宣布大事儿。 “门关上,门关上。” 徐半仙开口示意道。 阿墨很有眼色的跑上两步,将门关个严实。 “咳咳,那啥,我说了啊。” 徐半仙清清嗓子,思索半响,组织语言。 “明日观星阁还是要开的,毕竟宗门不你那个言而无信。所以洛落你明日还是要去看一下这观星阁的星象,这事儿估计真的跟那什么穿越有关系。” “可是,我不会看星象啊,这可怎么办。” 洛落有些为难,这徐半仙的嘱托她确实不知道如何办到。 “这个倒是不急,万事自有缘法,你只管去便是了。这个你且拿着。” 徐半仙从怀中掏出一块羊皮手绢递到洛落手中。 洛落郑重接过,将羊皮手绢收好。那上面画的是诸天星轨。 “爷爷放心,我记性好。这图我保证给记得住。” “你,我放心,不过,秀才我倒是有些不放心。” 徐半仙捋捋胡子,笑着望向蒋闻礼。 众人闻言,皆是看向蒋闻礼。 蒋闻礼指着自己的鼻子破为不解。 “我,我怎么了。” “观星阁,汇聚诸天星斗之像,有天地机缘之力。而你也是破机缘而来,我是怕这你身上的机缘被这些天地机缘吸引,搞不好会要了你的小命啊。” 徐半仙眉头紧皱,没有一丝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 “什么叫机缘吸引,我怎么不太明白?” 蒋闻礼挠挠头,这个名词他一点没听明白。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有点意思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就是说,你能来这里是因为你身上有天地之间的一道缘分,这个天地之间的缘分呢,在观星阁汇聚,到时候,你可能被吸进去,丢了小命。” 徐半仙叹口气,大概解释道。 “那.......那我还能去吗?我真的特别想去看看这个机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我也不想死啊。” 蒋闻礼一手捂嘴,满脸惊恐。 “这机缘之力,塔心最胜,离塔越远越弱,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可以靠多近。不过,我要是你我便不去。” 徐半仙摩挲着胡子,言语沉重。 “可是我这真的想去啊,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穿过来,为什么这么倒霉。” 蒋闻礼哭丧着脸,哭诉道。 “那好吧,那我就让你们五个都去,试试看人多了能不能将这天地机缘分薄一些。” 见蒋闻礼坚持,徐半仙妥协着将求助的目光望向洛落。 洛落却会差了意,很是郑重的发起誓言。 “秀才放心,若是你不行了,我一定第一时间想法子留下你的命。” 蒋闻礼看着洛落指尖的银光,脑门突突一跳,恨不得晕死当场。 “我谢谢你啊小医仙。” “别客气,大家都是好朋友,应该的。” 洛落拍着胸脯保证道。 九嶷山的正南高峰之上,终年白雪皑皑,间或有苍松翠柏,却也被积雪压的抬不起头来。 早上出门之时,洛落等人都裹了大毛披风,此时山巅之上,寒风四起,夹杂着稀碎的雪花往众人的脖领子里钻。 “哎呀,我的个老天爷啊,怎么还没到啊,咱们都快走了一个时辰了吧。” 蒋闻礼拄着木棍扶着后腰,哀声感叹。 “我说用轻功背你飞上来,你偏不。你非要自己爬。” 祝辛在不远处的台阶之上,看着蒋闻礼无奈叹气。 “不不不不,徐半仙说了,这观星阁会吸我气运的,我已经够倒霉了,别想让我再丢一点气运。” 蒋闻礼抱着拐杖,那是他最后的倔强。 “秀才,我这里有一味药,可以在瞬间让人恢复精力,不过之后会身体疲累几天,你要不要试试。” 洛落摸了摸随身的小包,一脸真诚。 “不,我拒绝,吃兴奋剂是违法的,我要自己爬。” 蒋闻礼扭脸,拒绝的决绝。 阿墨看他这赖在地上的样子,耐心耗尽,抽过李鹤年腰间的铜坠子。两步跨到蒋闻礼面前。 “咱们天未亮就出门了,你看现在,都快日到中天了,咱们才走到半山腰。你能不能快点啊,不走我抽你了啊。” 阿墨怒目圆睁,挥着铜坠子怒道。 秀才这人就是吃硬不吃软。阿墨那么动了鞭子,他倒是一个激灵爬起来立时便往前快走。 边走还不忘边吐槽。 “阿墨你这么凶巴巴的,你也不怕嫁不出去,将来谁娶了你谁倒霉。” “老娘就是嫁不出去,也看不上你。” 阿墨将铜坠子还给李鹤年后,对着佝偻着爬山的背影怒吼道。 李鹤年将铜坠子收好,悄悄戳着一旁笑看二人热闹的洛落。 “小落儿啊,我觉得程大人怕是好事将近啊。这阿墨与秀才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是什么意思?” 洛落愣了愣,不懂这鹤娘到底瞧出了什么高兴事。 “就是那个意思啊?” 李鹤年媚眼眨巴。 “不懂。” 洛落皱眉摇头。 李鹤年看看渐渐走远的二人,小声嘟囔。 “就是喜结连理的意思啊。” 李鹤年偷笑着同洛落解释道。 “不能吧,”洛落这下巴惊讶的合不上,“这阿墨可是有意中人的。陈掌柜还在东南拼功名呢。” “这你个小丫头就不懂了吧,人呢原来中意的,未必就是能白首偕老的。但是身旁长久陪伴的,必然能携手到老的。” 李鹤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感叹道。 “真的吗?可是阿墨认准了的事儿,一般可改变不了。” 洛落多少有些不同意李鹤年的看法。 “情比金坚架不住山高水远。姐姐我可是过来人,不信咱们走着瞧。” 李鹤年看着远处阿墨与蒋闻礼打打闹闹的声音,说的很是笃定。 “我还是觉得陈掌柜与阿墨不会轻易分开的。” 洛落却还是有些不同意李鹤年的观点。 观星阁就在不远处,众人慢慢加快了步伐。 “哎呦。” 阿墨正要再度催促蒋闻礼时,蒋闻礼却一跤跌在了台阶上。 “秀才,你怎么了,我没踹你啊,你怎么趴地上起不来了。秀才,秀才。” 阿墨想要将蒋闻礼从地上扶起来,奈何蒋闻礼却仿佛有千金重,如何也拉不起来。 “洛落,小八,鹤娘子,你们快来啊,秀才起不来了。” 阿墨一面用力想要拉起蒋闻礼,一面想身后高声呼救。 洛落等人匆忙赶上前来,却见蒋闻礼趴在地上脸色苍白,眉头紧缩,似有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秀才,你如何了?” 洛落拿过他的手腕,便替他诊治。 “疼.......特别疼......像被和轮子碾过一样疼。” 豆大的汗珠从蒋闻礼的额头上滑下,似有无尽的痛苦从身体上传来。 “将他抬的远一些,徐半仙说这里可能真的会将他的心神碾碎。” 洛落放下蒋闻礼的手,招呼其他几人上前帮忙。 祝辛自忖,力气不小,往日背着蒋闻礼也没觉得太过沉重,可现下,他抬起蒋闻礼的上身,都要使出十成的力气。 “不行,我帮不上忙,你们一起来搭把手。” 阿墨见蒋闻礼半边身子就要滑落在地,忙将他另外一个肩膀扛起来。阿墨个子虽小,可她力气却一向大的很。 眼下蒋闻礼半边身子压在她肩膀上,她却觉得,仿佛有巨石压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秀才看的瘦瘦高高的,怎么这会儿沉的像头死猪一样。” 阿墨咬着牙,感慨道。 李鹤年与洛落一人将蒋闻礼的一只脚抬起,四人慢慢向山下移动。 不过走了三四级台阶,身上的重量却忽然消失。 蒋闻礼的脉搏也恢复正常。 “好了,好了,你们放我下来吧。我的天爷啊,我差点没死过去。” 就在刚刚,蒋闻礼眼前出现一片星河瀚海,巨大的吸力险些将他的灵魂撕碎。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进观星阁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看来秀才是不能再往上走了,这里确实会让穿越之人,心魂不稳。” 洛落看着远处那座八角飞檐琉璃翠瓦的楼阁说道。 “秀才,你在这里等着还是要继续上去?” 李鹤年笑着问道。 “不了,不了,我不上了,就是阿墨打死我也不上了。回不回去不知道,疼死我那是一定的。” 蒋闻礼摆手,连连拒绝。 “那......那我也在这里陪着他,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的,也好有个照应。” 阿墨在蒋闻礼身旁一屁股坐下,梗着脖子说道。 “那好,那你俩好好的,可别跟个小孩子似的闹脾气,我们三个呀就先上去了。” 李鹤年瞄着洛落一眼,一声娇笑让阿墨背后冒起好大一股凉气。 “去吧去吧,你们赶紧上去吧,鹤娘你也是笑的怪瘆人的。” 阿墨见李鹤年与洛落表情诡异,心里没有来的起了一股烦闷,挥着手便要将众人赶走。 洛落一手拉着李鹤年,一手捞起祝辛,立时便转身离开。 “好,我们这就走,你们俩千万要好好的啊。” 祝辛被洛落着快速跑开的样子,弄的有些迷惑。 “阿墨与秀才有什么吗?不如让我或者鹤娘留下,我们功夫好些,也好护个周全。” “小八,可是瞎操心了,我才不要去看着秀才,这当人间灯笼的事儿,要做你做。” 李鹤年脚步轻盈,她挣开洛落的手留下这句话,便快步向山顶跑去。 “她说的什么啊,前言不搭后语的。” 祝辛对着李鹤年这一行为很是疑惑。 “鹤娘觉得,阿墨与秀才很配,这是在给他俩创造机会。” 洛落靠近祝辛低声解释道。 “那陈掌柜呢,阿墨不是有了陈掌柜吗,怎么......” 洛落解释完,祝辛心中更是不解。 洛落正要解释,前方却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是鹤娘。” 祝辛与洛落二人疾步追上李鹤年,却见她单膝跪地,一口献血被吐在地上。 “是煞,我也无法靠近了,这做观星阁果然是一般人不能轻易靠近。就算不是穿越而来的人,也会被它排斥。” 李鹤年蹭干嘴边的血迹,喘着粗气说道。 “噗,”李鹤年说话间,祝辛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祝辛,你怎么了?” 洛落见着祝辛口吐鲜血,焦急得问道。 “我无事,我还能再陪你走上几步。” 祝辛抬手一枚止血丸塞入口中,拉着洛落还是要往上爬。 不过堪堪三四个台阶,祝辛再度吐出一口献血。 “祝辛,”洛落声音里满是担忧。“你别去了,我自己可以的。你别再往上了。” “我担心你。” 祝辛别过脸,想要隐藏嘴角的鲜红。 “你可信我?” 洛落将祝辛的脸转过来,直视她。 祝辛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看了好几年,渐渐长大的姑娘,如水的杏眸里全是自己无力的倒影。 “祝辛,自打十二岁,我爹把你带到我面前,咱们就再也没有分开过,这次不过是隔了一座塔而已。只要你在这塔外面,我就有莫名的安心。你好好在这里待着,等我,徐半仙不是说我是引星之人吗,我一定会平安出来的。” “我......”不放心这三个字,在祝辛看到洛落坚毅的目光时,吞下腹中。 “那你若有不测便及时呼救,我定会第一时间赶到。” 祝辛只得放手,不再跟上。 “好,我知道了,你在此处等我,有你等我一定平安归来。” 洛落歪头笑了笑,眉眼弯弯,宛如一轮新月。 “好了,鹤娘你也好好的,我这就进塔去了。” 李鹤年遮下眼中的担忧,笑的一如往常,“小洛儿放心,我定会将小八照顾的好好的。” “谁用你照顾。” 祝辛冷哼一声,李鹤年的好意他自来敬谢不敏。 山峦之上,风愈烈,雪愈冷。冷风夹着冰雪如碎针不住的往洛落脖子里钻。 洛落摸了下眼睫上挂起的冰碴,眼前的大门看不出是木还是铁,大门之上是满天星斗图。 手指轻轻触碰,似有无边的吸力就要将洛落的灵魂吸进门里。 “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 不远处,祝辛与李鹤年望见的只是门内的一片黑暗,还有洛落消失于黑暗中的身影。 洛落迈步进门,门无风自动,咔嚓一声关了个严实。 眼前无出,身后无路。一道顶天而入的水运浑天仪 “祝家的丫头,上前来。”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浑天仪之后传来。 “前辈可是掌教......” 洛落听着这苍老的声音莫名有些熟悉,便上前躬身行礼,开口问道。 “不错,老夫正是李忘生。” 鹤发童颜,峨冠博带,李忘生自浑天仪之后缓步行来。 “在这里,你可有感到不适?” 李忘生笑了笑,带着对小辈的关切。 洛落看着眼前流光溢彩,兀自运转不息的浑天仪,那些星星缀在无边的黑幕之上,似有无尽的秘密在呼唤她。 “这里看到的星星,是真的星星吗?” 洛落望着漫天的星斗,愣愣的问道。 “不是,”李忘生抬头,布满皱纹的眼睑之下,黝黑的瞳孔倒影出点点星光。 “这是浑天仪倒映出来的天象。星象有缺,天下将乱。” 李忘生的苍老的声音,带着对苍生的怜悯。 “可我怎么觉得,他们很好,这些星星兀自运转,未见纷乱。” 洛落抬眼望去,只是觉得这些星星仿佛与她并不陌生。 “你看西北与东南的两颗星,可觉得有何不同?” 洛落顺着李忘生的话,看向他所指之处。 “那是......,”西北的星星似有无尽的悲伤,洛落看着它不觉之间已经眼泪满框。 “那是你见过的人,是霍小扇,是川蕴璞。” “你在看西北之上,星斗之始。” 哪里的星星,是六颗,西北玄武,玄武尾巴之上有缺。 忽然之间,洛落眼前一黑,陷入一片迷蒙之中。 迷蒙之中有海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洛落兀自镇定心神,向前摩挲。 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向着她拼命跑来,那女孩不过十三四的年纪,有着同洛落相似的杏眼。 她身后,挥着刀枪的悍匪在不停追赶。 第一百七十七章 灾星出世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洛落想要救那女孩,却见那女孩自她身上穿了过去,女孩身后的悍匪亦是看她不见,只顾追逐那个女孩。 女孩终究不敌众多大汉,在一处礁石附近被悍匪绊倒在地。 悍匪之中为首之人,捏着女孩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起来,面目凶狠,口中似乎说着什么。 只是洛落却听不见任何人声,只有海浪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的响起。 女孩不住挣扎,拼死反抗。 悍匪凶狠自然不会怜惜人命,只见拿捏着女孩脖子的手猛然一握,女孩便的脖子便以奇怪的角度软软歪了下去,再也没了生息。 见人已经没了生息,那悍匪便将女孩随意扔在礁石之上,随即离开。 洛落走过去,心里想着,若是有一丝生气,自己或可救活她。只是当她来到那女孩身旁,她却被女孩的样貌惊的愣在原地。 她惊并非是女孩长的吓人,而是这女孩长的同她的姐姐太过相似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那是四年前,洛落清楚的记得衣衫褴褛的姐姐,在鸡鸣之时带着一身的寒意与伤疤踉踉跄跄的摸回自家在海边的小院子。 那时自己那离经叛道的爹,还没有以定国公世子的身份被认回京城祝家。 那时的定国公祝远山,只是定州海边一个小渔村里,一户勉强户口度日的游方大夫。 洛落愣怔之间,有一道银芒自海上生气,穿过重重浓雾飞向这海边,扑入女孩的身体之内。 这一瞬间,银光大盛,刺的洛落睁不开眼。 光芒散去之后,礁石之上,本已没了生息的女孩,却开始剧烈咳嗽,之后慢慢转醒。 待晨光突破海面,迷雾散去,鲜红如血的霞光洒满沙滩之时。 女孩缓缓起身,怔怔的望着海面许久许久。 久到洛落觉得她要与那礁石融为一体时,她终于有了动静。 衣衫褴褛的女孩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脚步踉跄向着不远处已经有炊烟冒起的村落奔了过去。 洛落没有追上去,后面的事她便知晓了,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姐姐祝冬葵。 眼前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点点星光,刺破黑暗。洛落再度睁眼,眼前又是那片无尽的星海,与运转不休的浑天仪。 “缘起之时,便已注定,这些变数终将在你之处了结。” 李忘生苍老的声音自洛落身后传来。 “是......因为我姐姐?” 洛落愣愣的问道,当年她不过十一二岁,虽说不大,可也不小了,那日姐姐跌跌撞撞的跑回家与往日并无太大不同,她是如何都想不到原来自那时,姐姐便已经不再是姐姐了。 “玄武之尾,危月之燕,乃祸世之主。危月燕冲月之时,必有天下灾荒,生灵涂炭。阿兰丘之事,不过是个开始。” 李忘生指了指西北方向,目光慈悲且怜悯。 “有解对不对,不然您也不会想着法子让徐半仙带着我们这些人来宗门。” 洛落思虑之间,看向李忘生。修道之人,即是跳脱红尘之外,天下却仍是放在心间。 “这解就是你,只要诸天星斗及时归位,自然就能化解这弥天之祸。” 李忘生看着洛落,嘴角的笑意如同三清殿中的那尊神像。 “我要如何做。” “星引之主,自有引星之机缘。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做好你自己,自会有机缘而来。到时候,你好好的将他们送走便是全了缘分,消了业障。” 李忘生说完,身影渐渐变淡,归于消失。 “掌教,掌教,掌教师伯.......” 洛落看着他渐渐消失,惊讶不已,四处搜寻。 “此乃观星阁,非有缘人不得进,吾亦如此。你看到的不过是一段幻象,万事皆有缘法,你且回去吧,待诸星归位之后,有缘再见。” 偌大的观星阁内,李忘生苍老的声音回荡不停,终至消弭。 一股巨大的劲风,自洛落脚边忽然升起。观星阁的大门猝然打开,瞬息之间,洛落便被这劲风送至门外。 布满星路的大门缓缓合上,洛落站在门口,直到被这山间的凉风吹过,方才回神。 洛落拾级而下,不远处是目光焦灼的祝辛与李鹤年。 “怎么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我没事啊。你们看我这全须全尾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洛落压下心里的秘密,笑得同往日一样灿烂可爱。 “小姐......” 祝辛嘴唇嗫嚅,终究是没压住嘴边的担心。 “打住,不许再叫小姐了。” 洛落连忙打断。 “小八这习惯可是要改改,不过小落儿,有事可不许瞒着姐姐我,知道没有。臭男人多半靠不住,关键时候,还是要姐姐给你出力。” 李鹤年,一歪身子搭在洛落身上,笑着说到。 “姐姐”这二字却着实让洛落心里一激,一把将李鹤年推开。 “鹤娘,我还有疑惑问徐半仙,就先下去了,你慢慢走。” 话音未落,洛落已经几个闪身下到山下去了。 途中经过阿墨与蒋闻礼所在之处也未做停留。 “刚刚那是一只鸟吗?” 摊在山石上的蒋闻礼愣愣的问道。 阿墨一把将他薅起来,“那是洛落,走了,下山了。” 一回到开阳院,洛落便闪身回房,将房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本还在正堂等着诸人回来,好问问情况的徐半仙,抬眼瞄了瞄南院,啧啧感叹一声。 “看来这情形不太妙啊。” “老神仙,可知洛落如何了。” 紧随洛落身后,祝辛匆忙跑进院子,只见到个摇头晃脑的徐半仙站在院中。 徐半仙摇摇头,“不知道啊,这一回来就扎进屋子里了。” 祝辛望着南院很是担忧。 李鹤年不紧不慢的晃进院子。 “小八,可是问出什么了。” 祝辛看她一言,一言未发,转身回了北院。 “我也没说什么呀,怎么就走了。奇奇怪怪的。” 李鹤年抖了抖衣襟上的细雪,气愤的嘟囔道。 “阿墨与傻秀才呢?” 徐半仙看了看门口,询问道。 “后面呢,一会儿就回来了。”李鹤年指了指身后。 “那成,等他二人回来了,跟他们说一声,咱们后日就下山。争取回鄢陵过个好年。” 徐半仙捋了把沾了雪渣的胡须,丢下这句话,转身回了东院。 番外之 川蕴璞嘟嘟囔囔的番外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人生总是充满各种各样的意外,各种各样的不幸,各种各样的惊喜。 而我的人生大概出现的是各种各样的暴雷。 我的第一份工作进入了一家北上广的上市私募公司,工资高,福利厚,待遇好,美女多,年会发钻石,年终抢现金,风光无限。 北上广这样被金钱迷眼的繁华,见怪不怪,也多不长久。 入职半年,公司暴雷了,资金池上百亿元的资金瞬间变成了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 抱着箱子离开的我与进门查封证据的警察叔叔擦肩而过。 公司楼下的小黄车格外破旧,我掏出手机扫码,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清脆的开锁声,换了几两车之后依旧如此。 手机嗡嗡一阵,一条短信闯入我的视线。 “尊敬的用户,您好,由于资金断裂,我公司.......您的200元押金我们将择期退还。” 我长叹一口气,这样的破产戏码,每天都要上演无数遍,我不过比较幸运,今天遇到了俩。 没了小黄车,我还有小蓝车。 地铁里汗臭气与香水味交错混合,这个味道如这座钢筋混凝土构成的城市一样,把灰头土脸藏在光鲜亮丽之下。 夜幕低垂,我重重的跺了几下脚,黑暗的楼道却并未有一丝光亮,草,又坏了,狗物业天天收那么多钱,连个灯都修不好。 钥匙转了三圈,门锁还没打开,电话再度响起。 “哎喂,那个川先生啊,我是你那个房子租赁平台的管家呀,我跟你说一下,我们这个平台老板不是东西,卷钱跑掉了,这个房子房东现在要收回去了,你赶紧找房子搬掉吧。好伐。” “好什么好,我交了房租,签了一年的合同,你怎么能说让我搬就让我搬,你们这是严重的违约,你知不知道!” 川蕴璞怒火中烧,对着手机大声吼道。 “你不要这样子啦,你冲我吼又不管用的呀,你要是真想问,你自去报案好了呀。反正我也是受害者,就这样了,挂了。” 电话里的声音,又急又快,几句话说完,便只剩下了嘟嘟嘟的声音。 草——是一种植物。 而我连骂这种植物的心情都没有了,只觉得铺天盖地的疲惫席卷而来。 我将自己扔在床上,心里烦的要死,不想动,不想睁眼,甚至不想呼吸。 这样离奇波折,满是坑洼的生活让我疲惫不堪。 手机对着脸,屏幕一闪之后,我打开那个红色的app。世界是我唯一可以喘息的世界。 如果穿越了,这书里的主角就是我,上天入地,除暴安良,光芒万丈。 世间虽有万般不平之事,可我一定会是天选之子,练剑,必能剑指苍天,天不生我,剑道万古无长夜。 挡我者,必然不得好死,顺我者才能得立世间。 男人见我,不服者灰飞烟灭,顺从者,必得机缘。 女人见我,无视者必会后悔,倾心者,数不胜数。 呵,我懂,这才是这些百万文字读罢之后,给我的瞬间慰籍。 最近新看了一本书,书里的男主角,总说自己什么都不行,可他是穿越人士,这种必然都是要把挂开到最大的。 看吧,不过随便一张丹方,便能练出绝世神药,不过一个入门仪式便能引得各路大老将他封为至尊。 好文,爽,看的真爽。 我随着剧情,笑个不停,不过手一抖,坚硬的手机便直直砸向我的脸。 剧痛之后,我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再度睁眼,无数的记忆便如同碎片一样涌入我的脑中。 这世界,变了,哀极必胜,我成了万千人之中的幸运儿,我穿越了。 我成了这天下道门之首玄阳宫的外门弟子,川蕴璞。 因着昨日内门弟子一场欺辱,原本的川蕴璞被推倒在地磕了脑袋,想来这才有了我这一场机缘。 这种被欺辱,被打巴掌,被退婚之类的开头,我可是熟悉非常,不会太久,穿越者来了,这样的剧情就会变成打脸反转的爽文了。 今天那个内门弟子还会再来,不过现在的川蕴璞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川蕴璞了,不过就是打脸嘛,这套路我熟。 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昨日闹事的内门弟子再度上门。 我整了整身上洗的发白的灰蓝道袍,起身出门。 “谁家的狗在此处狂吠,你家主子不知道狗出门不栓绳子是犯法的吗?” 本还在咆哮的那位内门弟子,瞬间涨红了脸。 “川蕴璞,你出言不逊,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这外门弟子好好学学什么叫尊卑贵贱。” 那为蓝衣白衫的内门弟子,立时便拔出剑向我刺来。 大意了,我可不知道这原身的用剑水平到底如何,这要是打不过,装逼失败的文可没人看。 这剑来势凶猛,我堪堪躲开,缺依旧被剑划破了衣衫。 这么凶,还有没有王法了,有危险找警察啊。这原主的记忆里可是有宗门执法堂的。 对方看样子并不打算善罢甘休,我立时便逃窜出门,一路求救。 “执法堂的师兄,执法堂的师兄,救命啊,有人要残害同门啊。” 我惨叫道。 两名白衣白衫、面若寒霜弟子从天而降,将我身后举剑追来的人拦下。 “楚人凤你为何要对同门刀剑向相。” 执法堂的弟子冷声问道。 楚人凤气急败坏,开口控诉,“他骂我是狗。” “执法堂的二位师兄,还望你们听我解释。这狗如何也不能是骂人的话。狗忠心、刻苦,且我道门杨戬真君坐下的哮天犬,那是都成了神的,还有二十八星宿中,忠犬化作的娄金狗。你怎么能说我是骂你呢。” 销售出身的川蕴璞自认在忽悠人这方面从来都不会居于人后。 “这是两码事。” 楚人凤听他一番狡辩更是怒火中烧。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到此为止吧,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温柔的女生自川蕴璞身后响起,悦耳动人。 川蕴璞回身,只见一位白衣蓝纹,眉目如观音一般俊秀慈悲的姑娘出现在眼前。 “碧灵师姐。” 两位执法堂的弟子,还有刚刚趾高气昂的楚人凤纷纷低头行礼。 “既然是碧灵师姐替你小子说话了,我今天就先放过你。” 楚人凤冷哼一声,收剑入鞘,转身离开。 川蕴璞紧紧握拳,这样的羞辱他铭记于心,来日定当加倍奉还。 “这位师弟,若真想抱不平,不如在几日之后的宗门大比上拔的头筹,那时定能真正的扬眉吐气。” 川蕴璞歪歪倒倒行了个很不标准的礼,“谢过师姐。不知师姐可否能告知眼下离宗门大比还有多久。” “一个月。” 碧灵温柔的笑了笑,“师弟,好好训练,进入内门便没人再能欺负你。” “谢师姐教诲,我定将感怀于心。” 宗门大比而已,这种比赛,我在书里见过不知多少,这大比我定要翻盘。 即是比赛自然有规则,想胜比赛,两条路能走,第一是实力致胜,第二是合理利用规则。 我试了试自身的实力,靠实力致胜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 只能靠规则了,这规则可是大有可操作之处。 对手可以换。 这就很好了。 田忌赛马的道理懂的自然懂,而我非常懂。 就这样我一路赢到了最后一场,对战气宗大师姐碧灵。 赢她,不需要实力,需要的是男性的魅力。 比赛这些日子,私下里,我已经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少女红扑扑的脸庞,娇羞的神态我就知道我这一局赢定了,女人不过如此。 不出意外,我赢了。这才仅仅是我在这道门世界开始的第一步。接下来精彩才刚刚开始。 比赛之中,我自然要收些小弟迷妹,彭佩傲就很好。一根筋,唯命是从,不太聪明,胖。 试问那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帅男主身旁,没有个胖高壮的傻跟班呢。 舆论造势,爱豆效应,作为一个现代人司空见惯的营销手段,在目光短浅的古代可以换来不同凡响的效果。 打破常规,反转打脸精彩绝伦的传奇经历,更是可以让人心生敬畏。 比如打个魔教什么的,收个小妖女什么的。 不过耳耳。 穿越果然好啊,机缘无限,美女无限,人生巅峰。 不过道门之事自然少不了升级打怪换地图。 凭借我多年的看书经验,正南方云雾峰上的观星阁,一定是通往下一层地图的关键所在。 只是禁地终究是禁地,即便我成了首席大弟子,依旧进不得。 眼见又要宗门大比,今日不同往日,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地位,足够的话语权,我要开观星阁。 掌教师尊万年不变的脸终于有了裂纹。 大比获胜者可以提要求,这是宗门的规矩,我再一次用规矩说服了门派的一众长老。 然而爽文之爽在于克服掉一个巨大的困难,我想要进观星阁自然也有困难。 这困难便是剑宗新进回归的长老徐定真与他的五个奇奇怪怪的弟子,我倒是没想到,我竟然在这些弟子中见到了除我之外的穿越者。 那个穿越者手里的枪,看着不必现代的枪差什么,杀人夺宝的情节我懂,这枪我要定了。 不出意外,我轻而易举的拿到了这把枪。 这个穿越者太弱,弱的都对不起这穿越的机缘。 大比的规则,没人比我更懂,虽然对手看着气势越来越盛,可是不到最后比试,我都有翻盘的机会。 没办法,谁叫我是爽文男主呢。这一点我一直非常懂。 比分慢慢追上,最后一局又是我来对战小姑娘,这戏码不过是昨日重现。 呵,只是我不懂,老天爷怎么此时给我开起了玩笑,这小姑娘竟然感觉不到我作为穿越男主的魅力。 不过没关系,这一局,我手里有枪,我赢定了。 ....... 黑影闪光,我自高台跌落,我不敢置信,这情节不应当这样静心下去,作者你这么写你的文会烂尾的,读者会骂出三条街去的。 地上那个白衣若仙的身影,被灰尘覆上,再没了往日的光彩。 我看着自己渐渐变淡,变透明,变不见。 再度睁眼。 目光所及,是被路灯映成橘色的墙面。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依旧热闹,没有人知道这房间里的人,刚刚曾经离开这人世。 我忽然想到若是我真的就这样死了,会不会我的尸体要发烂发臭,流出脓水,才能被邻居知道。 “再见吧,和我一样匆忙的人们, 时间会回答成长......” 醇厚男声低低吟唱,是我的手机铃声。 “喂,谁呀。” 我揉着太阳穴,无力回答。 “我,你他丫都不看来电显示的吗,我是你爸爸,老彭。” 电话里的男人粗着嗓子,异常欠打。 “滚蛋,我是你爷爷!孙子找你爷爷什么事儿啊。” 我举着电话,起身下床,啪的一声将灯按亮。 “麻小,南大街,赶紧的。” “等着,马上。” 我来到洗手间,看看镜子里男人,皱的像抹布一样的白衬衫散发着酸臭气,凌乱的头发像个刚刚滚过草丛的刺猬,通红的眼珠仿佛加了三个大夜的班。 水龙头里冰冷的水,哗哗留下,我潦草的洗过脸。 文化衫、大裤头、人字拖。手机钥匙揣裤兜。 嘭的一声,我狠狠将门碰上,一到四楼的声控灯统统被这一下砸亮。 男人下楼,一级一级,男孩子下楼三级一跳。 我连蹦带跳跑出楼道,正好灯灭,这一点刚刚好,给我的欣喜仿佛我仍然是昨日那个因为一个纸团准确扔进垃圾桶就能高兴半天的少年。 白色的泡沫在金黄的液体上咕嘟作响,还不等平静便随着碰杯的动静再度炸起。 “我听姓楚那王八蛋说,你们公司完蛋了。没事儿,没钱了找哥们,哥们帮你。” 我抬头一口将杯中液体喝个干净,冰镇的液体将我燥热的肺腑浇个透亮。 老彭的一句话,让我冰凉的肺腑再度回暖。 “好兄弟。干了。” 男人的感谢,不用挂在嘴上,一杯酒够了。 不过是流年不利,不过是诸事不顺,只要活着,日子总还是要过的不是吗? 麻小配啤酒,海风配夏夜,日子还有美好的东西,老子咬咬牙,没有过不去的坎。 第一百七十八章 归家之路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九嶷山之行,来的匆忙,走的潦草。 商船之上,有海风夹着雪花簌簌而来。 洛落站在船头,回望渐渐在云雾中不见了踪影的九嶷山,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祝辛,你觉不觉得,咱们这走的跟逃命一样。” 船尾之上,祝辛一袭黑色貉子毛披风在雪中挺拔非常。 “徐半仙怕是有他的打算把,毕竟再不走你可就真要做了着方外仙山的大师姐了。” 祝辛替洛落拂掉肩上的积雪,笑着说道。 “不过,我猜想,更多原因是不是因为这观星阁之事,他要带你避开宗门里风头。” 玄阳宗关于九嶷山观星阁的传说也是神乎其神,洛落这一次进去,不少弟子都怀疑她拿了什么绝世功法,或者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机缘。 洛落听完不禁晒然一笑,“我哪里遇到什么机缘啊,我倒是做了一场噩梦。” “噩梦?” 祝辛不解。 “噩梦,在没遇到你之前。” 洛落望着云雾之中影影绰绰的山峦,语气怅然。 “可否能讲与我听?” 见洛落没了往日的精神与活力,祝辛不免有些担心。 “是姐姐,我梦到姐姐也是天空中的星子。” “可是大小姐并未有任何异常之处。” 祝辛与大小姐祝冬葵,接触也不少,且大小姐的贴身武卫祝庚与他自小一起长大,也是熟稔的很。 早年定国公祝远山认祖归宗之后,祝家的掌家人,武阳大长公主就将他们派往定州,追随祝远山。 初见之时,两位小姐做同样的打扮,可是大小姐确是沉稳端庄处事得当,并不比那些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差什么。 倒是二小姐洛落,一派天然纯真无忧无虑。 大小姐不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稳妥,还有大家闺秀没有的谋略与胆识。当年定州海寇便是大小姐与景王殿下携手降伏的。 只是...... “难不成大小姐同霍娘子一样,也是穿越之人?” 祝辛惊讶地问道。 洛落艰难点头,“观星阁里,我亲眼看到,海寇将姐姐杀死在渔村的海滩上,有一道星芒落在她身上,本来已经没了气息的她,便又活了过来。” “那......大小姐阿兰丘之战.......” 祝辛记得,阿兰丘一战,大小姐的亲随几乎全军覆没。 “我不知道。” 洛落咬紧嘴唇,不敢继续细想。 “我往京中去信一封吧......” 说着,祝辛便打算转身去往船舱。 “不,还是先别说,此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急的来的。现在是在海上,贸然召唤黑鸦,容易引人耳目,还是等上岸了再说罢。” 洛落拦下祝辛,皱眉说道。 “那好,听你的。不过,大小姐的事情也藏不得,还是要好想想如何告知国公爷。” 祝辛目光关切,殷殷叮嘱。 不远处的货箱之后,一道暗红狐狸毛大氅的身影攥了攥手中的暖炉,悄声后退缓步离开。 待渐渐远离,终于稍稍松出一口气。 “鹤娘子,你干嘛呢。你不是要去给洛落送手炉吗?” 阿墨出了船舱正见到,舱门口愣在原地的李鹤年。 阿墨的声音有少女特有的清亮与娇憨。 不过此时在李鹤年听来,确实如平地之上闷雷炸起,吓得她双肩一抖,便是一个激灵。 慌忙之间,李鹤年捂着胸口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状,一脸哀怨。 “阿墨~,女孩子家家的,你这样咋咋呼呼的,可是要吓死人家啦。” “真的吗?我不信,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被吓到。” 阿墨上下打量李鹤年,眼中满是怀疑。 “可不是嘛,哎呀,这外面冷死了,咱们快进船舱吧。” 李鹤年拉上阿墨的手臂,连推带搡的将她拉进船舱里。 “可是,你不是要去给洛落送手炉吗?怎么不去了。” “不去了,不去了,那边都是一股子情情爱爱的酸臭气,我才不去呢。” 船舱里,灯火昏暗,徐半仙没了那副峨冠博带的行头,又变做了,一袭破烂道袍的游方道士模样。 蒋闻礼低头在一旁认认真真的给他沏茶。 “老神仙考虑考虑呗,收我为徒,我觉得我挺有慧根的。” “你呀,没那个命,好好读书才是你要走的路。” 徐半仙嘴里的瓜子磕的吧嗒作响,听了蒋闻礼的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可是我这不是怕,我哪一天万一也忽然消失了,我爹娘可怎么办呢。我想留下。” “傻小子,机缘让你留下,你自会留下,机缘让你走,你也再挣扎也是徒劳。” 徐半仙将手里的瓜子皮抖了抖,看着蒋闻礼开解道。 “秀才,我若是你我就想法子在自己走之前给爹娘留好后路,你爹娘现在身体康健,与其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感叹,不如先努力想好应对之策。” 阿墨说着在炭火炉旁坐下,捅了捅已经有些没了火星的碳块。 李鹤年挨着阿墨弯身坐下,来来回回上下打量,“今日我倒要高看咱们阿墨一眼了,居然说出了这么有见地的话。” “还真是啊,与其担心未来,不如活在当下,阿墨你可以啊。” 蒋闻礼原本耷拉着的肩膀,立时直了起来,眉宇间的抑郁也一扫而光。 炭火随着阿墨翻动的动作,越来越旺,暖暖的火光映在阿墨的英气的眉眼之上。 这一刻蒋闻礼觉得以前那个糙的不像样子的姑娘,现在像个仙子一样在发光。 “东风顺利,谢过四方龙王爷,天时日吉,停船靠岸咯。” 窗外艄公的号子,飘然进入客舱之内,众人提好了行礼,依次走上船头。 洛落站在船头之上,招呼众人。 “到了,到了,终于也算是到家了啊。” 洛落拉着阿墨的手,很是兴奋。 “呦呵,闫老板与程大人竟然都等在码头上了,今日这鄢陵码头想来也是热闹非凡啊。” 李鹤年看着码头上一中年一青年两道身影,挥了挥手中的帕子,笑着说道。 艄公刚刚将踏板架好,洛落便拽着祝辛忙不迭的跑下船。 “姐夫好啊。程大人好。” “闫老板好啊。程大人好。” 祝辛随着洛落向二人行礼。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是个人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爹,闫老板。” 阿墨别别扭扭的走下船,打完招呼便躲在洛落身侧,眼神四处飘。 “程大人,闫老板,好久不见啊。今日可好。” 蒋闻礼解开心中郁结,笑得很是开心,嘴角抖要咧上了耳根。 只是腰间一沉,这转瞬的功夫,他便笑不出来了。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贼啊,敢偷你蒋爷爷的钱袋子。” 蒋闻礼一摸空荡荡的腰间,瞬间炸了毛。 众人来回巡视,却并未看见可疑人影。 “这也没见有慌忙逃窜的小贼啊,秀才你可是看花眼了。” 洛落扭头问道。 “我倒是看见了,不过那影子跑的倒是快,大抵不是个人。” 走在最后面的李鹤年,背着小包袱笑着说道。 “老神仙,你可看见了?” 蒋闻礼对着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徐半仙追问道。 “看见了,确实不是个人,不过也可能是个人。因为看起来很像人。” 徐半仙捋捋胡子答的认真。 “你这话,说的什么啊,云里雾里的。这穿着道袍您是玄阳宫的道尊,脱了那身道袍,怎么又成了这副说话不着调的骗子模样。” 蒋闻礼被徐半仙的话气了个仰倒,踱着脚抱怨道。 “你不如先将包袱给我,我给你送回家去,你先在这里找找。” 祝辛将蒋闻礼肩上的包袱接过来,温声建议道。 “我倒是觉得,不如让洛落、阿墨、还有鹤娘这些个女孩子先行回去洗漱,我在福满楼给你们备了洗尘宴,你们收拾好了便过来。祝辛你就同蒋公子一起在这附近找找,我在留下些家丁帮帮你们,不知这样如何?” 闫霜行见众人风尘满面遂笑着建议道。 “孙女婿说的有道理,老头子就不陪你们瞎折腾了,反正秀才那破袋子里也没多少钱,老夫便回家放了行囊,去福满楼吃肉去咯。” 徐半仙一闻此言,立时便跑没了影。 “他还真就是那一张皮啊,姐夫你是没见过穿了九嶷山道尊衣服的徐半仙,那叫一个威风凛凛,那叫一个仙风道骨。这回来,破棉袍一换,还是那个巷子口算命骗钱的徐半仙。” 洛落不禁摇着头感慨。 “道者所指,心神为之。徐老神仙想来定是勘破了这红尘中的诸般假象,所以才能活的这般肆意洒脱。” 闫霜行看着不远处那道灰扑扑的身影了然一笑。 福满楼里,众人左等右等都不见祝辛与蒋闻礼的身影。 “他俩还来不来啊,抓个贼,能到现在还不回来。小八这轻功是不是退步了啊。” 徐半仙吐出嘴里最后一颗瓜子皮,不耐烦的说道。 洛落往门口的方向来回张望,却一直不见祝辛的身影。 “还不来,我去找找他们吧。” 说着便要起身出去。 李鹤年将她按在椅子上坐好,“我已经让小厮去了,你好好坐着吧,若有消息了会有人来报的。” 这边话音未落,雅间的帘子便被人从外面掀开来。 “今天可真是倒霉透了,我这钱袋丢了也就罢了,找着找着这天还下期了大雪。真是流年不利。” 蒋闻礼掀帘子进来,去了风帽与大氅,嘴里碎碎的说个不停。 祝辛随后进来,一边抖掉烧毛披风上的风雪,一边笑着劝慰他,“瑞雪兆丰年,破财消灾,说不定蒋兄弟明年定有好事呢。” “我啊,好事从来没我的份,我就不想那些有的没得了。” 蒋闻礼挽好衣袖,与祝辛一起落座。 “秀才,你那钱袋里可有什么珍贵东西?” 阿墨想了想,追问道。 “这倒是,钱倒是不打紧,要是有什么重要物件,还是要找找。” 洛落在一旁也关心地问道。 蒋闻礼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钱也不多,不过两贯,钱袋子是我娘缝的,不过就是再被她骂上一顿罢了。不过......里面倒是有一枚子弹,我本想留作纪念的......可惜了。” “子弹?” 闫霜行闻言抬眼看向洛落。 “啊,那个就是手铳里的铁弹。” 洛落慌忙解释道。 “不是,是手枪里的那种尖头长条行的子弹,很少见的。” 蒋闻礼夹起一筷子茭白,一边吃着,还不忘替洛落来个详细解释。 祝辛眼见闫霜行变了脸色,立时便夹起一个四喜丸子塞在蒋闻礼嘴里,“蒋兄想来好久没吃到过梁大厨的手艺了,梁大厨最拿手的就是四喜丸子,你好好尝尝,千万不要辜负了梁大厨的手艺。” 丸子太大将蒋闻礼的嘴赌了个严实,只是聪明如闫霜行却已经知晓了其中事实。 “你们也算一路颠簸,我先敬上诸位一杯,欢迎各位平安归来。” 闫霜行藏下眼中密布的阴云,面上仍旧如往日一般笑容和煦。 洛落见他表情之上看不出什么喜怒,便也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随着众人一起举杯庆祝。 九嶷山的确不错,仙家圣地,只是吃的也颇有仙气,萝卜白菜,不见半点肉星。 一路回来,船上自然也没什么好吃的。 这一顿可算是解了众人已经一个月不见肉,饱受摧残的胃。 酒足饭饱之时,外面的积雪也愈发厚实。 酒楼门头上那昏黄的灯光给地上的积雪染上一层暖色。 “姐夫、鹤娘,你们留步吧,我与祝辛走回去便是了。” 洛落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笑着对闫霜行劝道。 “那好,你们路上小心。你那医馆,我之前已经着人打扫过了,你们回去若有缺的,记得和我说。” 闫霜行一如既往的做事周到。 “那我也走了,我也与阿墨将这醉老头送回去。你看看这一把年纪的,忒是为老不尊。” 蒋闻礼架着一身酒气的徐半仙,分外嫌弃。 “你们路上慢些,不行,我再叫几个伙计跟着。” 李鹤年挥着帕子叮嘱道。 “鹤娘,你自打下船就没闲着,你且好好休息吧。不用管我们。” 阿墨将李鹤年往房檐下推了推,说什么也不让她再送。 众人相互拜别,风雪之下,缓步归家。 祝辛与洛落并排打伞走在回去医馆的路上。 洛落走上两步,眉头紧皱,似乎在担心什么。 “你有心事?” 祝辛看着那一对紧皱的娥眉,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纠在了一起。 第一百八十章 茶馆奇闻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洛落抬眼看了看祝辛,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可终究也没说出声。 祝辛思索片刻,心下有了大概,“可是因为蒋闻礼提到了手枪,你担心他说漏了嘴。” 洛落重重点头。 “我一直觉得,我们家亏欠姐夫太多。他再说自己借着定国公大女婿的身份,行了多少便利,可他那一片真心终究是.......” “我不懂闫老板的想法,我只觉得,若真的想对一人好,那就要把那人放在眼前,装在心里。共食一餐一饭,共看秋雨冬雪才值得。大小姐与闫老板终究是无法弥补的遗憾。” 祝辛看着雪中晦暗的光线下,那一方莹白的小脸。脚下是咯吱咯吱积雪被压扁的呻吟,听着这样的响动,祝辛觉得,自己能陪她就这样走到地老天荒。 “这遗憾,若是.......算了,不管了。只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这枪就说是景王殿下从战场上拾回来的,我借来的。但愿姐夫不会起疑。” 洛落耷拉着肩膀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祝辛见她神情低迷,心下不忍,不由想起一件事,这对洛落来说,或许是个好消息。 “我将那枪送回京中时,收到了京中暗线传来的好消息,你可要听?” 洛落闻言,立时抬起头看着他。 “什么好消息?” 祝辛见她来了劲头,嘴角的酒窝笑的又深了几分。 “景王妃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胎位很稳,国公爷亲自摸的脉。” “是嘛,这可太好了。今年过年可是有个好消息了。” 洛落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 “还有呢,宫里今年也要大赏,魏良娣也怀了龙胎。今上可是龙颜大悦。” 祝辛继续笑着说道。 “那倒是,皇家有嗣,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呢。” 洛落终于恢复了往日活蹦乱跳的模样,与祝辛并肩走过满是积雪的街巷,回到那个小而温暖的小医馆。 雪花飘飘洒洒落个不停,不同于街巷里有情人伞下相携。 城西街角的破屋内,雪花自天顶,自窗口,自四面八方带着无尽的寒意,将屋中那一团小小的身影冻的瑟瑟发抖。 那身影将手边的稻草往身上拽了拽,又将身子往一起缩了缩。 “阿宝,再坚持坚持,等咱们攒够十贯钱,班主就给我屋子住了。” 不过一句话,却因着太过寒冷的天气,磕磕绊绊陪着牙齿打架的身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讲完。 一只毛茸茸的手自那个小身影的怀中伸出来,轻轻拍着这个小小的身影。 “阿宝,你放心,我不害怕,我一点也不害怕。还好,有你在,咱们抱着取暖总能熬过去的。” 小身影清脆的声音,伴着牙齿打磕的声音,在这大雪深深的夜里,格外细弱。 还好雪虽冷却也知这世间冷暖,夜渐深,雪渐住,有莹白的月光自破露的屋顶撒向墙角。 草垛之下,一只毛毛的手映着月光,张开手掌,那手掌之上一枚铜质的子弹在月光下,盈盈发亮。 翌日清晨,洛落推开屋门,白灼的阳光照在雪上泛着刺眼的光芒。 一夜之后,小院的葡萄藤下,大榆树上尽是一片洁白。 洗漱之后,洛落将医馆里的炉火烧的旺盛,随即将蒋大娘昨晚送来的棉布帘子挂在门上好。 阿墨提着冒着雾气的豆浆与包子掀帘进来。 “这帘子不错啊,这么厚实,可是暖和了。” “蒋闻礼他娘做的,说是让我开着门子也不会觉得冷。” 洛落将阿墨拉着在火边坐下,顺手拿过一个包子啃起来,丰厚的肉馅,香浓的汁水,真是美味。 “徐半仙昨日怎么样啦?” 洛落吃着包子,随口问道。 “昨日给他吃了你的醒酒药,他就睡的跟个死猪一样,谁知道他醒不醒的来了。不过现在也年下了,想来也没什么婚丧嫁娶找他算日子,起不起的应当也没大碍。” “小丫头,又在老头子背后说坏话。老头子我可是听见了,你居然说我是死猪。” 帘子掀起,一阵冷风随着来人一起扑进温暖的室内。 来人灰扑扑的棉袍上,歪歪扭扭的缀着三五个补丁,松松垮垮的发髻上,一根柴木簪子插的潦草。 “老神仙,这一觉睡的可还好。” 洛落将徐半仙让在一旁坐下,笑着招呼道。 “好好好,这一个月来啊,就昨天回来这觉睡的最踏实。我啊还是喜欢我这身破道袍。” 徐半仙把手伸在炭火上,一面烤着,一面感慨。 “都在啊,”门帘再度被掀开,闫霜行一袭银狐大氅,长身玉立。 他将手里的几本书放在桌上,不等洛落招呼,便自顾自的在炉边坐下。 “马上就要年关了,想来医馆也没什么生意了。我那茶楼最近倒是热闹,那周二小姐写的话本很是畅销,我找说书先生做了场子,你们可要去听听。” 洛落与阿墨将闫霜行拿来的书,拿过翻看。 “这故事居然还没写完啊,我走的时候就看到书里的那位凤姑娘与那位太子殿下闹分居,这怎么一个多月了,两人还在分居啊。” 洛落翻着书感慨道。 “可不是,走的时候,我就看到凤姑娘的庶妹要害她,这会儿还在想办法害她,看的我都急了,恨不得自己进去书里,将她那庶妹暴打一顿。” 阿墨看着话本很是义愤填膺。 “这故事写的越长啊,这看的人也就越多,你们是不知道,这几日话本专场可是坐满了小姐太太就为了听这后续。” 闫霜行给自己斟上一杯茶,笑着说道。 “那些个书生呢,他们不听书吗?” 洛落歪着头追问道。 “上午讲的是江湖异闻,朝堂秘事。比如上个月最火的就是咱们老神仙藏于市井,深藏不露的本子。下午便是这闺阁趣闻,晚上呢便是边疆战火,英雄传奇。这时间都是岔开的。” 闫霜行淡笑着解释道。 “好后生,倒是很有想法,老头子倒是很想去听听,我被吹出了什么丰功伟绩。” 徐半仙听着也来了兴味。 “反正今日医馆也没什么生意,不如咱们一起去陶然居听书啊。” 洛落见阿墨与徐半仙皆被挑起好奇心,随笑着建议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凶神猴子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这有何不可,我做东,你们只管来就是了。” 闫霜行笑着建议道。 众人一拍即合,洛落遂关了医馆,随着大家一起上街去。 年二十三里,按着鄢陵的习俗,这一日是要赶庙会、祭灶王爷的。东市里,赶庙会的人将本就不宽的街道挤的满满当当。 大抵是在清清静静的九嶷山待久了,这热热闹闹的集市让洛落有一种异常的新鲜感。 “哎呀,果然还是这市井烟火气真实又好闻啊。” 徐半仙捋着下巴上日益单薄的胡须,感慨道。 阿墨对此深表同意,哪怕是往日看惯了的杂耍,今日看来也格外有趣。 “这个月初,有家杂耍班子来了鄢陵,听说那班主打算在鄢陵过年。他家的猴戏倒是颇有意思。好像就在前面。” 闫霜行带着几人穿过重重人群,笑着介绍道。 几声锣鼓声穿过热闹的人群,引得前方围观的人群一阵叫好。 “这小猴子,跟成了精似的,居然还听的懂人话,可是不得了。” “可不是,居然还会作揖。” “作揖算什么呀,杂耍也玩的好呀,不比个小孩差。” 洛落拉着阿墨挤开重重人群,凑在了最前面。 人群之内的空场之中,衣衫褴褛的小姑娘扎着羊角辫,正在三角木搭起的小台子上表演蹬空桶。 女孩蹬桶的节奏随着猴子击鼓的节奏越蹬越快,间或鼓声加中,那空桶还会被高高踢起,再度接住之后再飞快蹬起。 “好!” 随着空桶有一次被高高踢向空中,洛落与阿墨齐声叫好。 空桶被稳稳的接住,小女孩放下同,起身行礼。 那本来再击鼓的猴子也没闲着,拿起一旁的铜锣,便晃晃悠悠的来的人群中领赏钱。 洛落自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两个铜板,笑着就要往猴子手中的铜锣上放。 只是目光所及,猴子腰间一物让洛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好奇怪的猴子啊,还会穿衣服,还学人带荷包。不过这猴子腰里的荷包,我怎么看的这么眼熟。” 洛落说着便要伸手去摸,那个已经有些脏污的布袋子。 阿墨见洛落将猴子拦下,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这猴子腰间的袋子,怎么那么像蒋秀才丢的那个。” 猴子却被这一拦,拦急了眼,呲着牙齿就要凶洛落。 “阿宝,阿宝,不许凶人。” 那蹬桶的小女孩,见着猴子炸了毛,立时便扔下手里的空桶,前来安抚。 猴子却似乎听懂了洛落的问话,呲牙咧嘴一脸凶相。 “啪,”一声重重的鞭响甩在猴子的背上,连带着一旁的小女孩,也因着躲闪不急遭了央。 “啊!”女孩因着疼,忍不住叫了出来。 管事的男人却立刻黑了脸,“老子供你吃,供你喝,还打不得你了,是不是!你看我今天不教你个乖。” 随即而来的便是一声更比一声狠戾的鞭打声。 女孩将猴子紧紧护在怀里,牙关紧咬,生怕露出痛呼声,惹管事的更加不高兴。 洛落眼见女孩后背纵横交错的红印愈发严重,便忍不住想要替她出头。 只是有人先她一步,出了声。 阿墨一向是个热心肠的急脾气,眼下这恶毒班主欺负弱小的戏码,她自然是第一个看不下去。 鞭子再度挥来,阿墨便空手接住。 “你这人怎么这么狠毒啊,你看这小姑娘都给你打成什么样子了?” 阿墨怒道。 班主用力扯了扯鞭子,见阿墨纹丝不动,也上了火,“我打我的人,关你屁事,你给老子让开,不然小心,老子连你一起打啊。” “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在咱们鄢陵的地界上,当街行凶,真当咱们鄢陵青天程大人的名号是白叫的吗?” 这声音官威十足,众人扭头,竟看到蒋闻礼与祝辛齐齐出现在人群之后。 今日的蒋闻礼一袭洗的有些发白的青色棉袍,头发扎的纹丝不乱,颇是有几分程大人傲骨铮铮的气派。 “那管事的,听见没,还不赶紧将你那鞭子收了,不然小心巡街的官差来将你抓了。” 听到官差二字,班主气势上不自然的便弱了几分。 “你......你是何人啊,竟敢借着官府的名头吓我,我跟你说,我可是守法的良民,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随意拿人。” 旁边自然有好事者,凑到班主耳边小声嘀咕,“拿你鞭子的这位,是程大人的千金,人前说话的这位是咱们府衙的幕僚,你可当心着些吧。” 对方这话以说完,那班主立时便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老爷饶命啊,小的是真不知道啊,大老爷千万要高抬贵手,这马上就要年关了,小的也是混口饭吃啊。” 蒋闻礼外面看着虽说架子不小,可内里终究是个纸老虎,“那......那......这样吧,我看你也不容易.......” 话说半截,蒋闻礼忽然想到自己还没问出个大概,这么说也不大合适,遂凑到洛落身边低声耳语,“小医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阿墨发这么大的火。” 洛落指了指被女孩抱在怀里的猴子,“我与阿墨认出了那猴子腰间的荷包好像是你丢的那只,那猴子凶阿墨,这就被班主打了,阿墨看不过去那么小的孩子挨打于是便出头了。” “冲动!” 蒋闻礼嗔怪的瞪上阿墨一眼,随即转向班主,“这事儿,我也大概知道了,这猴子不过是个畜牲,那荷包却是我的,班主将那荷包还我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大过节的........” 这边蒋闻礼正装着一派君子模样说着,那边女孩怀里的猴子,却仿佛听懂了什么似的,呲着牙挣脱小姑娘的怀抱,便一脚踹在蒋闻礼的脸上,借力便飞身跑走。 蒋闻礼一个不查,眼看就要后脑着地,还好徐半仙一个巧力便将他推在了闫霜行身上。 洛落与祝辛对视一眼,这猴子跑的也太快了些,事出反常必有妖,二人当即飞身追了出去。 这猴子二人势必要追上,查探清楚。 第一百八十二章 疯狂追击(节日快乐)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这边蒋闻礼顶着一脸黑灰的猴子脚印被闫霜行扶起来,立时怒火中烧,指天骂道。 “死猴子,别让我抓住你,我给你没完。” 话音未落,蒋闻礼却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轻轻拽着摇了摇。 是那个将猴子护在怀中的小女孩,女孩的脸上因着缺乏营养,面色蜡黄,只是这女孩的眸子如同这天底下最好的黑翟石,冬日的阳光之下,那眸子清透黑亮还透着温润的光泽。 “大哥哥,求求你放过阿宝吧,阿宝它不是有意要踩你的,他很听话的,他会把荷包还你的,求你千万别让班主打它,再打它会没命的。” 班主见蒋闻礼表情犹豫,便立时将女孩拉扯到一旁,“大人,大人,她小孩子不懂事,您别听她胡说,那猴子若是被抓回来,我定送给您,让您随便处置。” 女孩的身高不过蒋闻礼的腰,蒋闻礼随即蹲下双手扶着女孩的胳膊,“你为什么要为那么一只猴子求情?” “因为阿宝不是一只猴子,它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冷天抱着一起取暖,饿了一个盆里吃饭。阿宝从来都把好吃的留给我。” 小女孩的眼睛太过清亮,看得蒋闻礼不由心下一动,“那好,大哥哥答应你,要是阿宝把大哥哥的钱袋,还给大哥哥,那大哥哥就不计较这些事情了。” 小女孩将袖口里干净的布料往外翻了翻,小心翼翼的替蒋闻礼将脸上那一对滑稽的脚印擦干净。 随后笑出满口小白牙,“谢谢大哥哥,这下不脏了,大哥哥千万要记得原谅阿宝啊。” 蒋闻礼煞有其事的伸出小拇指,“这样,你和我拉勾盖章,只要阿宝还了我的钱袋,我就原谅他。” “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女孩软软的手,与蒋闻礼修长有力的手拉勾盖章。 这边和平有爱,祝辛与落落那边却遭了罪过。 这只叫阿宝的猴子跑的飞快,还专挑些不好落脚或是不好进入的地方跑,洛落与祝辛追的可是费劲。 一处宅院内,阿宝想来也是累了,躲在一颗大树上,呲着牙休息。 洛落与祝辛在不远处的房顶上看着它直喘粗气。 “祝辛,你说这猴子是不是成精了啊,怎么这么能跑,还净挑些不好落脚的地方。” 祝辛薄唇紧抿,轻轻点头,“这猴子的轻功,比个武林高手都不遑多让,我上次追人这么累,还是追的徐半仙。” “这么追下去不是办法,咱们......” 洛落看着祝辛,说出心中的想法。 “包抄!” 不待洛落出口,祝辛已经明白她的计策。 二人颇有默契的一点头,随即趁着不远处树枝上,猴子走神的间隙,一左一右的飞身过去。 奈何攀援飞奔与猴子是保命的本事,与人是一技之长。 阿宝立时打起精神,高高跳起,继续在屋瓦树枝之间疯狂逃命。 洛落躲闪不急,直接扑在祝辛怀里,将祝辛重重撞在树上。 “啊额,”祝辛被扑的一身闷哼。 洛落本想立时离开这怀抱,看看祝辛伤势如何,奈何树枝上空间太小,她晃了几下再度砸在祝辛的怀中,鼻尖满是皂角的清香。 “小姐,你慢点起,咳咳,我这胸口还碎不得大石。” 祝辛慢慢喘过气息,艰难的说道。 “啊,啊,我小心些,你还好吧。” 洛落不自觉的将脸转到一旁遮掩自己脸上,不知何时浮起的红晕。 “我,没事,我们还是赶紧追吧。” 祝辛不知为何说话也是磕磕巴巴,还不待这话说完,便几个借力,追了上去。 或许这只猴子真的是聪明的成了精,前脚把祝辛坑在了青楼的姑娘堆里,后脚就又把洛落坑在了男澡堂里,再又把想要围攻他的二人一起坑在了一户人家的鸡窝里。 洛落气的直跺脚,祝辛在一旁替她将头发上的鸡毛理了又理。 “死猴子,看我追上你,不将你炖了煮猴脑汤,红烧猴子,爆炒猴子,清蒸猴子。” 祝辛在一旁苦笑着点头,“好,咱们抓到它,我便给你做。” 说话间,洛落眼神一扫,墙角拿来盖货物的网兜入了她的眼。 城郊的几颗榕树上,几根香蕉挂在枝头嫩黄的颜色,格外诱人。 阿宝一路狂奔,随有着动物的天生的本能,让他比人类更加善于长途攀爬,但是眼下后面的男人穷追不舍,他也到了极限。 眼下有香蕉在眼前晃悠,他已经顾不得后面的追兵,还有那个跑着跑着便没了人影的女子。 吃饱了才好继续逃命,猴子外表是个猴子可内里确实打实是个人。 这荷包里的子弹一看便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作为一个穿越成动物的倒霉蛋,这可能是他能不能变成人,或是穿越回去的最后的机会。他说什么也不能给出去。 阿宝眼看着这香蕉便什么也顾不得了,跳上树枝,便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去摘。 这一摘不打紧,随着香蕉一起被拽下来的便是铺天的大网。 粗糙的麻绳,坚固结实,洛落伸手一拉,将绳网锁死。 “死猴子,我看你再跑,这回跑不了了吧。” 洛落这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让祝辛不由笑出两枚深深的酒窝,“好了,这不是抓住了吗,不气了,咱们这就把他送回去。” “我看着猴子背上还有伤,要不先把他带回医馆吧,我先给他包一包,那班主瞧着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它回去了还不定遭些什么,不如我先给他看好了。” 洛落叹出一口浊气,语气悲悯。 “你不想吃了它了?” 祝辛笑着打趣她。 “猴子这么可爱,我怎么会吃小猴子呢。我跑不动了,交给你了。” 洛落这脸变的忒快,祝辛有些哭笑不得。 “好,我这便帮你将猴子送回医馆,再去给阿墨她们报信。” “好,就这么说定了。” 洛落摸出银针,对着网兜里呲牙咧嘴的猴子便是一针,“让你跑,这下老实了吧,哼。” 医馆里,五花大绑的猴子被落落按在桌子上强行上药。 东市里,得了信的众人便取消了本来要去陶然居听书的计划。陶然居的小伙计匆匆忙忙找到闫霜行,想来是有事,闫霜行便快步离开。 最后一章 - 开医馆的一百种骚操作 - 缓缓有梦 “这名字是班主给我起的,因为我是与阿宝同一天到杂耍班子里的。” 小猴子认真解释道。 “阿宝可聪明了,他还能听懂我说话呢。” “那你跟着戏班子有多久了呀?” 洛落继续柔声问道。 “有一年,不对,三四五六七,差不多八个月了。” 小猴子掰着手指头认真的算道。 “那它会说人话吗?尤其是骂人的那种。” 蒋闻礼双手抱臂,与眼前这只猴子怒目相向。 小猴子愣愣的摇摇头,又察觉蒋闻礼是背对着她,遂又开口道。 “不会啊,它生气了只会吱吱的叫,从来没有说过话啊。” 阿墨倒是老实不客气的对着蒋闻礼的脑子,一巴掌拍过去,“秀才,你是不是刚刚被猴子打傻了,猴子要是能出人言那不成精了。” “别打我脑子,我才没傻呢,我刚刚确实听见这臭猴子骂我来着。” 蒋闻礼坚持己见。 “秀才,要不让洛落替你把个脉,别是早前那个癫狂症又犯了?” 祝辛不放心的问道。 “傻缺,你看吧,就没人信你。” 猴子老实不客气的对蒋闻礼翻了个白眼,当然这个白眼只有蒋闻礼看见了。 蒋闻礼觉得自己被个猴子鄙视了,很是气恼跳起来,“不是你们看,这个臭猴子竟然敢瞧不起我,竟然还给我翻白眼。” “哪儿呢,哪儿呢,给我也看看我还没见过猴子翻白眼呢。” 阿墨一听,立时来了兴致,扔下手里的纱布,便围了过来。 只是那猴子却一脸无辜的看着阿墨,甚至还露出一嘴牙花,笑得很是无害。 坐在一旁淡定喝茶的徐半仙,对这猴子观察良久,忽的冒出一个馊主意,“要不,阿墨你再去拽下那猴子的尾巴,看看它会不会出口骂人如何?” “老流氓!” 蒋闻礼嘴角抽搐着,转身看向徐半仙。 “这猴子骂你的。” “确定不是你小子骂我的?” 徐半仙挑眉问道。 “冤枉啊,老神仙,你就是借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骂你啊。” 蒋闻礼很是委屈的辩解道。 “不就是掀个尾巴吗?这猴子怎么这么大反应,难不成它这尾巴之下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洛落一面替小猴子清理伤口,一面顺嘴问道。 蒋闻礼却略带嫌弃的回话,“他不想你看他菊花和蛋蛋。” “蒋兄,你为何能这般对答入流,你与这猴子难不成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祝辛的目光在蒋闻礼与阿宝之间来回梭寻,很是疑惑。 蒋闻礼忽的意识到有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正发生在他身上。 比如现在,一个粗哑吱嘎的男声在他脑子里响起,爷爷才不想跟这个二愣子心有灵犀。 “臭猴子,你骂谁二愣子呢。” 蒋闻礼忽的意识到这猴子,竟然可以跟他对话。 “不是,你们都看我干嘛。这臭猴子骂我啊!” 落落疑惑的实现在蒋闻礼与猴子阿宝之间来回徘徊,最终忍不住上来牵过蒋闻礼的胳膊就要给他把脉。 “秀才你可是又犯疯病了,这猴子好好的怎么可能说话呢?” 蒋闻礼很是气恼的拍开落落的手,“我才没病,你们真的没听到吗,那种特别难听的男人说话的声音。” 蒋闻礼一脸气恼的指向猴子阿宝,猴子阿宝确是睁着无辜的眼睛外头闹闹耳朵。 由于太多星辰穿越其中,时空混乱,这个时空发生了新的坍塌,所有来自遥远时的灵魂都将回归本位,也会有他们自己的故事。 完结。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