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教易筋经的书院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大周盛世，四海升平。 昔年盛极一时的佛道两家，如今一居天南，一处北地，双双离开了中原腹地。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大光明寺坐镇的北方林原，依旧是佛门信徒遍地可寻。 这一天，大光明寺左近的一座小山上，一辆马车悄然驶入林间，一对年轻男女从马车内走下。 “戚捕……戚姑娘，这里便是小重山了，我六哥自半年前入此山中，就从未离开过小重山。”青年男子面容俊朗，口中如是说道。 而他身旁的女孩一身淡黄色的长裙，看起来跟寻常人家的小姐出游没多大区别，只是手上提着一个大黑包裹，里面不知装的是什么。 她身旁的青年男子倒是清楚，这女人的来历十分不简单。 戚慕诗，当今六扇门最年轻的地字级捕头之一，在六扇门总部的序列当中，能够稳稳排进前二十。 如果不是出了大案要案，这等人物才不会离开上京繁华之地，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北地。 “有劳宋公子。”戚慕诗脸上带着浅笑，“还要请公子送佛送到西，只要见到宋先生，此后之事交由慕诗即可，不会让公子为难。” 宋知行微微沉默，六哥宋言自从隐居此地以来，上京曾有不少人前来拜访，大多被他挡了下来，但今日却是不行了。 六扇门总部代表的是大周朝廷，纵然是大光明寺也难以强抗，更何况区区小重山。 “既然如此，请戚姑娘随在下入阵吧。”宋知行轻叹一声，说道。 戚慕诗也就跟在他的身后，缓步向着山内走去，入眼的不过是一处迷阵而已，只有藏匿行踪之能，却无杀敌之效，确实很符合大光明寺那些和尚的手法。 戚慕诗自忖换自己来强行破阵，大约也只需要半个时辰的工夫。 不过这样一来，阵内之人多半就会收到消息，等阵破之时，人也早就消失无踪了。 两人在阵中缓步前行，时而还会后退几步，戚慕诗知道这是入阵必经的过程，也不着急，只是口中道：“宋先生当年离开上京一事，不知道公子了解多少？” 宋知行心中一动，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愁容：“六哥当年与赵家小姐两情相悦，连婚约也早已定下，不想四皇子横刀夺爱……哎，我宋家又如何能与皇室对抗？只得忍下这奇耻大辱。” “这件事后，六哥也是心灰意冷，主动前来大光明寺出家，自半年前开始干脆隐居此地，从此不问世事。” 戚慕诗神色不变，口中却道：“是这样吗？我却是听说过另一种说法……” “那赵家小姐赵婧华性格外向，时常女扮男装外出游玩，与四皇子早已相识，他们两人才是两情相悦。” “只是四皇子家中早有正妻，赵婧华又不肯与人做妾，赵家才被蒙在鼓里。后来宋家不知从何得知此事，竟找上赵家为你六哥宋言提亲，赵家人不知前情便应下此事。” “后来赵婧华大闹一场，四皇子为换取宋家主动退婚，不得不拿出大光明寺三个入门名额……” 说到这里，戚慕诗突然看向宋知行，嘴角挂着些似有若无的笑意：“宋公子如今能成为大光明寺俗家弟子，或许也该感谢山里那位宋先生的付出？” 宋知行被她一番话说得眼皮直跳，不由气恼道：“你们六扇门既然都已经查清楚了，又何苦来消遣我？” 戚慕诗又是摇头：“公子又错了，这等事便是我们查到，你也不该承认的。这就是为何你两位弟弟能拜入大光明寺山门，而你只能做个俗家弟子。” 宋知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脚步已经彻底不动了，全然没有了带路的心思：“我……是我习武天资不行，怪不得别人……” “我知道，所以你最近在到处托人，想偷学大光明寺的易筋经，来改善自身资质？”戚慕诗笑吟吟地说着，而宋知行已经不说话了。 他感觉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就好像全身上下被扒光了，站在冰天雪地当中一样。 “易筋经我给不了你，不过可以送你一份线索。”那边戚慕诗却是潇洒地一抱拳，“有劳公子带我入山，剩下的路程，就让我带公子过去吧。” 说完伸手一提宋知行的衣领，身影迅速向着山中冲去，速度比起先前快了何止一筹。 …… 小重山。 朗朗读书声在山间环绕，山中坐落着一座小书院，上面牌匾上歪歪扭扭写着“弘文书院”四个字。 为什么叫弘文书院？不是弘扬文化的意思，而是因为书院里唯一的先生名叫宋言，字弘文，人称弘文先生。 此时名叫宋言的青年，正躺在自家院子里午睡，屁股下面是摇摇晃晃的躺椅，脸上还盖着一本破破烂烂的小书——仔细一看封皮，嚯，金瓶梅。 后面还一个小括号——删节部分，再看著作署名，正是“弘文”二字。 只是在戚慕诗伸手提人的那一刹那，青年脸上的小书便落到地上，他有些不高兴地揉揉眼睛，冲着外面喊道：“有客人来了，清风，明月，替我赶走！” “汪！汪……” 屋外两条田园犬吠了两声，开始冲着外面龇牙咧嘴，片刻后果然等来了戚慕诗与宋知行两人。 “清风明月，是我啊！我有事要找六哥……” 宋知行被吠了两声，便想要套套近乎，结果回应他的是一记狗啃。 幸好戚慕诗伸手直接捏住，把二狗子往旁边一丢，冲着屋内道：“小女子戚慕诗久闻宋先生大名，不知先生可否现身一见？” 戚慕诗的声音不大，但却能够准确地传道院子里面，宋知行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她。 如果说之前山中疾行还不算什么，那如今这一手就很见功力了……至少是先天层次的好手，恐怕距离神海境也不远了，不愧是地字级的大捕头。 然而屋内的声音，依然很不给地字级大捕头面子。 “不可，滚。” 纵然是以戚慕诗的涵养，这会儿脸色也有点发黑——老娘人都在这了，想见你还不就是走两步的事，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 戚慕诗微微平复情绪，沉声说道：“既然宋先生不愿一见，那我就在这里说好了。” “宋言，字弘文，年二十一，半年前进入大光明寺修行，不到一月便自愿还俗，前往小重山隐居，并在小重山建立弘文书院。” “世人只道宋言此举意在教书育人，却鲜有人知晓，弘文书院从头到尾只传一经，那便是大光明寺独门绝学——易筋经！” 说到这里，戚慕诗便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宋知行，后者正猛然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这是……真的？”宋知行不由一阵口干舌燥，有种自己像个傻子的感觉，千辛万苦寻找的绝学，自家六哥居然在书院里公开传授…… 可这谁能想到呢？说好的教书育人，怎么传起绝学级的心法来了？ “真的。”戚慕诗轻轻点头道，“这里的人每天要抄十次易筋经，不少山野村夫学会了易筋经的皮毛，现在正用着大光明寺的绝学，在山里打猎呢。” “打猎……” 一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绝学心法，被一群土著猎户拿去这样用，宋知行不由痛彻心扉，就像好不容易加上了女神，女神回他“八百包夜”。 而那边院子的大门被一脚踹开，面容白净的青年出现在两人面前，脸上挂着不耐烦的神色，说道：“易筋经上的字不是字吗？反正都是认字，抄什么经不是抄！” “那个谁，宋知行，你想学直说好了，别一副白菜给猪拱了的模样。去书院里找大头雄报到，他会教你完整经文，下午开始抄经书，每天抄不够十本就给我滚蛋。” 宋知行没想到还有这等绝处逢生的事，简直要落下泪来，连忙道：“六哥你放心，我什么都听你的……那个，大头雄是谁？” “隔壁杀猪的。” “……” 第二章 技能栏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知行带着一脸想哭又想笑的古怪神色，默默去找屠夫大头雄求经去了，戚慕诗则终于得以进入宋言的院子。 她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一处很寻常的院子，但对于地字级大捕头来说，寻常本身就是一种不寻常。 “没有任何习武所需的布置，莫非宋言当真不曾习武？”戚慕诗微微皱眉，按照她所掌握的资料，宋言的实力应当不弱才对。 可没有哪个武者能放弃日常功课，那样无疑会使得武艺不进反退。 宋言把戚慕诗领进门之后，反而没有先前那种不耐烦的神色，好像起床气终于散了，不紧不慢地躺回太师椅上，姿势很不雅观。 戚慕诗神色不变，口中却笑道：“我听说早年的宋先生是谦谦君子，读圣人书，习圣人道，最是在意礼数……看来这半年先生的改变很大。” 这话有点激将的意思，然而宋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道：“我现在信佛。” “此言何解？” “佛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礼貌就是没礼貌，没礼貌就是有礼貌。所以不用管我怎么坐，你自己脑补一下谦谦君子好了。” 戚慕诗深吸一口气，再次平复了一下情绪。宋言这人似乎有种魔力，三言两语就能挑起人的火气……戚慕诗决定把这一点也写进对方的资料里。 “慕诗此来不是与先生辩论的，而是想请先生返回上京。”戚慕诗微微凝神，终于谈起了正事。 宋言不由微哂：“宋家怎么肯让我回去，这不是打四皇子的脸吗？” 戚慕诗摇了摇头，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无论宋家或是赵家，我们自会替先生解决，皇室那边也不必担心，我们已经得到了那位的首肯。” “下月初五，四皇子会于凌宣园设宴，正式纳赵婧华为妾，我们希望先生到时能大闹凌宣园，破坏这场宴会。” 宋言眨了眨眼睛，好笑地看着她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奉旨抢亲，抢的还是当朝皇子的姬妾？” “不错。” “不去。”宋言很干脆地拒绝，这事摆明不知道多少阴谋在里面，他傻了才去蹚浑水。 “先生何必忙着拒绝？”戚慕诗不急反笑，将一直提在手中的大黑包裹，丢到宋言面前，“不妨先看看我们的诚意。” 宋言抬头看了看她，随手将包裹打开，不由眼睛一亮——里面赫然是满满一包裹的经文，全是易筋经！ 果然有诚意！ “我们查到先生的弘文书院中，所有弟子每天要至少上交十份易筋经，虽然不知道先生要这么多易筋经有什么用……不过慕诗还是带来了三千份易筋经，想必能让先生满意。” 宋言平时是个懒人，连抄书都懒得自己抄，要借他人之手，可是这次……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一份易筋经的字数其实并不多，也就千余字左右，但经文都是抄录在特制经书上的，三千份经书放在一起，已经有一摞小山那么高。 而这小山落在宋言眼中，那就是一座金山，放着金光的山。 这并不是一种比喻，而是实打实在放着金光——在宋言眼中是这样。 宋言随手拿起一本易筋经，一行小字出现在视网膜上。 “技能书——易筋经（精修级）：使用可获得‘易筋经’心法经验400点。” 还是个精修级的技能书，不错……宋言随手一拍，易筋经上的金光顿时消失不见，他又开始拿起下一本经书。 “技能书——易筋经（普通级）：使用可获得‘易筋经’心法经验100点。” 一拍。 “技能书——易筋经（残缺级）：使用可获得‘易筋经’心法经验50点。” “六扇门也能搜罗到残缺级的经书？还说是朝廷鹰犬呢，一群废物。” “……” …… 穿越是一件突如其来的事，但在穿越后的第一时间，宋言就发现了自己的特殊能力——接触到任何判定为“技能书”的东西，都可以直接进行使用。 理论上宋言可以通晓天下武学，任何武功一学就会，然而“境界不足，当前技能栏已满”这样的文字，残酷扼杀了他的幻想。 是的，刚穿越的宋言只拥有唯一一个技能栏，他只能学习一个技能。想学习和使用第二个，就必须先将前一个技能“遗忘”，把技能栏空出来。 于是半年前经过深思熟虑的宋言，最终选择了“易筋经”这门大光明寺绝学。 作为凡人领域内最顶尖的心法，易筋经的效果十分全面，对于只能学一种武学的宋言来说，是再适合不过了。 他以离开大光明寺为代价，拿到了这门武学的完整内容，而大光明寺认为无人指点之下，宋言拿走易筋经也难有建树，也就听之任之。 归根结底只是凡人武学，这些年外流的也不只这一份，否则六扇门从哪去收集三千份版本不同的易筋经？ 而那个时候的宋言，已经发现了自己升级武学的方法，只要继续“拍”技能书即可。 只可惜每本书只能被“拍”一次，为了能不断获取技能经验，宋言只好想办法自己创造技能书。 他一开始自己抄书，后来找人抄书，最后发展到开设一家书院，吸引别人过来帮他抄书…… 如果不是今天戚慕诗的到来，宋言可能会埋头于山林之间，直到自认“神功大成”的那一天才肯出山，然后平推整个世界。 但现在三千份易筋经摆在他面前，让宋言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由奢入俭难啊……我也想当该死的狗大户！” 别看只是三千份易筋经，给宋言带来的经验却不在少数，效率比起抄书高出太多。 小重山里这些山野村夫，以前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抄出的易筋经字迹潦草不说，还错字、漏字的情况一大堆，能提供的经验寥寥。 这可是文盲率高达八成的古代封建社会，抄书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每人每天十份易筋经，其实是以量抵质的无奈之举。 …… 片刻后，一道浓烟在宋言的小院内升起，戚慕诗无语地看着他坐在篝火前，手中不停地把“易筋经”丢到里面，转眼间就化为灰烬。 虽说凡人武学再如何也价值有限，可这毕竟是六扇门的人辛苦寻来的心血……算了，我忍。 戚慕诗既然已经把东西送出去，就不关注对方要怎么处理，只在意是否能收到回报。 宋言的动作非常快，每份“易筋经”只是在手上拍一下，里面的内容连看都不看，直接就丢到火堆里。三千份经文连半个时辰都不用，就已经全部焚烧殆尽。 就是技能书拍得太快，视野中的虚拟文字刷新速度有些跟不上，一行行小字还在迅速滚动着。 宋言也不多看，拍拍手站起身，口中还在问道：“易筋经容易收集吗？你们六扇门家大业大，应该不止这点存货吧？” 戚慕诗摇了摇头道：“这已经是六扇门在民间尽力收集的结果了，剩下的就算有也不多……等等，你怎么知道？” 戚慕诗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似乎从未表明过身份来历，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出身六扇门？ “能大量收集这等典籍的机构可不多……”宋言笑了笑道，“况且你身上那股子差人的味道，我搁三公里也能闻到。” 一边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已经起身走出小院。 后面的戚慕诗秀眉微蹙，但还是跟在他的身后，口中问：“既然收了我的礼物，上京的事先生答应了？” “答应，为什么不答应？”宋言笑了笑道，“不过你们需要再答应我一个条件。事成之后，再安排人抄录五千份易筋经给我，我可以提供完整版的易筋经作为交换。” “成交！” 戚慕诗顿时眼睛一亮，这笔交易可谈不上亏，甚至还是六扇门赚大了。 大光明寺嫡传的完整版易筋经，可不是市面上那些杂牌货能比的，不仅没有错漏，很多细节之处还有前辈高人的注释。 话音落下，却见宋言正越走越远，戚慕诗忍不住喊道：“你去哪里？回上京不是这个方向！” 宋言回过头来，翻了个白眼道：“当然是先去大光明寺。我现在还是大光明寺俗家弟子，不闯铜人巷就回中原，你是想我被十八罗汉逮回去打死？” 第三章 铜人巷与天生神力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大光明寺。 戚慕诗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来到这个被称为天下第一佛门圣地的地方，目光中多少带着些好奇。 但大光明寺并不如想象中那么肃穆森严，反而很有些平和的气息。来往的信徒很多，男女老少都不罕见，佛门圣地不好说，旅游圣地倒是真的。 宋言在这里却好像是回家了一样，时不时就有人来跟他打招呼，人缘好得一塌糊涂。 “看不出来，你人缘这么好？”戚慕诗有些迷惑，宋言在她印象中并不是这样的人。 “你要是见人就拿易筋经去换些垃圾武学，你人缘也好。” “……” 当初宋言拿到易筋经后，拿出去换了好一大波武学，毕竟虽然技能栏用不上，可他可以自己学啊！可惜天赋一般，再加人懒体弱，这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等到易筋经等级渐高，宋言的实力也越来越强，他又回过头来看不上那些普通武学了。 不过尽管最后都没怎么派上用场，但在大光明寺中的人情却是实打实落了下来。 大光明寺不明文限制弟子交流，不过正常弟子是不敢干这种事的，以后还想不想在寺里混了？ 而那时候宋言正好不想混了，所以他敢。 戚慕诗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她也习惯了宋言的出格举动，只是口中问道：“我听说大光明寺的铜人巷有十八名铜人，闯过的难度很高，不是先天中的好手不能过关，先生有没有把握？” 她并不只是随口问问，要是宋言没有把握，她其实有些法子帮忙，只是这忙不可能白帮。 佛宗山门都有类似的规矩，没有闯过铜人巷的弟子，是不能私自下山的，否则就是有违门规。 但宋言只是笑笑道：“我不会武功。” 戚慕诗转头看了他一眼，换了个说法：“我看过易筋经的内容，前后两经共分十八重。前九重大成可入先天，后九重大成可入神海……” “说说而已，这世间哪有直指神海境的心法？”宋言再度撇嘴，“练成十八重就能进入神海境，哪有这种好事，九重入先天倒是真的。” “而前九重练成之后，后九重的难度十倍于前者，寻常人练起来也没那么容易了。易筋经易学难精，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大光明寺也不在意流传出去。” 戚慕诗默默点头，她没有亲自练过易筋经，其中细节自然不如宋言来得了解。 而且听宋言这意思，莫非已经将后九重都练成了，只是被困在神海境的门槛上？戚慕诗心中有些不太相信。 神海境宗师世间罕见，先天顶点就是世间少有的高手了，六扇门总部也不出五指之数，她自身也还差一些到那种地步。 宋言看出她有些不相信，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技能栏。 易筋经：99级，54600/100000。 宋言说的都是实话，他的亲身经历可以作证：易筋经0-9级每级1000点经验，10级之后每级10000点经验，而99级到100级，则需要十万点经验。 在刷掉戚慕诗送来的三千份经文前，宋言的易筋经是75级，本来他以为这回有希望突破三位数，没想到被卡在了99级，还差五百份左右的易经经。 易经经的品质有优劣之分，精装版甚至配有插图，供学习者直观参考，而劣质版甚至有些文字都是抄错的，产生的经验差距也是极大。 之前那三千份经文，最优质的基本都在最上面，平均下来每份大概只提供了100点经验不到。 而99级需要的大量技能经验，也让宋言坚定了出山的念头，光靠山里这点人抄经文，提升一级都难如登天，效率太低。 等去了上京，哪怕六扇门靠不住也可以找人抄录经文，实在不行建个印刷厂好了，哪怕是最初级的印刷术流水线，也比手抄高效。 而世人所谓的后九重，不过到18级而已，压根没有任何质变发生。 …… 铜人巷很快走到，宋言两人抵达的时候，一名老和尚正苦着脸闯阵，而拦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名铜人。 那老和尚武功稀松寻常，但铜人似乎也没强到哪里去，正跟他打得有声有色。 戚慕诗眼中不由闪过几分可惜，感觉没机会让宋言求助了：“大光明寺的铜人巷好像也不是很厉害？” “让他的。”宋言头也不抬，口中随意地说道，“那是我们净字辈年纪最大的师兄，入寺三十多年了，勉强突破先天。” “当了三十多年老处男，还不让人下山，那也太难为人了。” 戚慕诗不由无语，果然没多久铜人就脚下一个莫名打滑，被老和尚抓住破绽，一掌将他击退。 铜人顺势收起架势，双手合十道：“铜人巷已破，师兄请下山。” 老和尚不由千恩万谢，兴冲冲地下山去了，虽说从此以后就与大光明寺没了瓜葛，顶多算个记名弟子，但好歹能娶妻生子，继承香火了。 铜人目送老和尚离开，目光又落到宋言身上，上前道：“净空师兄，你也要来挑战铜人巷吗？” “挑，肯定挑，不过要等一会儿。”宋言笑眯眯地说着，他在大光明寺的法号就是净空，如今也没有被收回。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就有一个呼喊声远远传来，一个矮胖矮胖的身影正飞速跑来这边，额头上还满是细密的汗珠。 “师弟，净空师弟，你可算来了！”胖和尚来到宋言面前，口中连忙道。 “既然当年答应过师兄，我肯定是不会食言的。”宋言如是说着，又转头给戚慕诗介绍，“这是我师兄，也是我的恩人。” “哦？”戚慕诗不由微微挑眉，没想到宋言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胖和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也没什么，就是当年入寺的时候，师弟想找我换换法号，我同意了。” “那大师你的法号是？” “贫僧法号净根。” “……” 宋言拍了拍净根和尚的肩膀，又对戚慕诗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救命之恩啊……当场我就答应师兄，日后我下山的时候，肯定带他出去找个媳妇，从事实上消灭这个法号。” 这回轮到戚慕诗好奇了，她对大光明寺的规矩是有所了解的，闯铜人巷又不能组队，宋言凭什么带人下山？ 这净根和尚周身真气外泄，看模样也就跟方才那老和尚差不多水准，勉强混个先天水准。 放在民间或许已经是一方高手，在大光明寺那可算不了什么。 宋言也不解释，只是上前一步，对先前那铜人道：“我净根师兄法号太难听，想下山换一个，不知道各位师弟能否行个方便？” 铜人其实也都是大光明寺弟子，以轮值的形式在铜人巷守关，眼前的一号铜人是个年轻小和尚，显然没面对过这种情况，不由有些蒙圈。 他转头看了看后方，一名较为年长的铜人正缓步走来，手持一根铁棍，面容威严，神情肃穆，冷然望着宋言两人。 “法号乃师长所赐，岂容你等挑三拣四？” “完了，是元戒师兄！”胖和尚净根顿时哀嚎一声，铜人巷十八铜人通常只会有一到两名元字辈的弟子坐镇，这回正好遇上元戒，算是倒了大霉。 元戒和尚二十年前就是成名高手，如今只怕距离神海境也不远，跟他单打独斗都很困难，更何况还有十七个帮手。 “师弟，要不我们下次再来？”净根和尚凑到宋言身旁，讪笑着说道，“反正铜人巷一个月一换，挺快的。” “一边去，没出息。”宋言没好气地说道，然后冲着元戒和尚一抱拳，一拳已经挥了过去。 这一拳朴实无华得很，简直看不出半点武学痕迹，也谈不上是任何拳法，就是纯粹的街头斗殴水准，既没有章法也没有套路。 纵然元戒和尚见多识广，也很久没遇上这样的对手了，不由暗自摇头，随手一掌去挡这一拳。 他同样没有用任何武学，自觉接近罗汉境界的肉身已经足以对抗，然而拳掌相撞，结果却大大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只听“咔擦”一声脆响，元戒和尚的手臂像是被卡车撞中，整条手臂瞬间脱臼。就连身体都被带得横飞起来，重重砸在后面的院墙上，好像挂在上面一样。 铜人巷内外顿时一片寂静，巷内或立或坐的其余铜人纷纷起身，快步跑到巷外。 宋言旁边的年轻铜人更是瞪着眼睛，见到宋言像是见了鬼，抬手指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便是身后的戚慕诗也是愣神不已，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你、你不是说……你不会武功？” 就连戚慕诗自己也没注意到，她的声音竟然有些艰涩。 宋言转过头来，奇怪道：“我是不会武功，可是我天生神力啊。” 第四章 重镇秦宁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戚慕诗不是没见过天生神力，可是她没见过这么神的。 元戒和尚的名声她是听说过的，好歹也是一方高手，连她自己都未必敢说就能取胜，现在…… 她忍不住转过头，看了看宋言那不甚粗壮，也看不出多少肌肉的右臂，甚至还略显瘦弱，跟资料中所写的文弱书生是一致的。 “这家伙还是人？别是什么远古妖物化形的吧？” 戚慕诗在心中默默吐槽中，而宋言已然是虎入羊群，直接拎起旁边的铜人小和尚，拿他当武器奔进人群。 小和尚是铜人中实力最弱的一员，刚进入先天境界没多久，连先天真气都还没运转自如。这时候虽然拼了命地反抗，却无法阻止宋言的“暴行”。 因为他无论挥拳还是击掌，打在宋言身上都如同石沉大海，后者连给点反应的意思都没有。 易筋经这门大光明寺绝学，被称为凡人领域最顶尖的武学心法，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易筋经可以带来体魄、力量、柔韧性等等方面的全方位提升，就连凡人武者最重要的内息真气也是如此，增长过程平和而稳定。 而且由于易筋经前九重容易上手，就更被民间江湖人士奉为神物，因为练这门武学前期进度极快，快到让人不可思议。 哪怕是一个普通人，在经过这门武学的易筋洗髓之后，也可能在短时间内练完前九重，直接迈入后天顶点。 只是后九重十倍于此前的难度，又会让很多武者几近崩溃，大概也只有大光明寺的苦修士们，才能够坚持下来。 当然，这些对于易筋经99级的宋言来说都不是问题，他先拿元戒和尚试了试力气，顿时明白自身如今的层次，后面反而收敛了几分力量。 他提着小和尚当武器，随手挥开几个不敢全力出手的铜人，然后一拳敲向附近的一个和尚。 这一拳敲在对方的肩胛骨上，直接将肩骨敲得粉碎，这名铜人顿时闷哼一声，按着肩膀后退几步，宋言却得势不饶人，又是一记扫堂腿将之放倒。 为了净根和尚能顺利闯过铜人巷，宋言要做的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把这一轮的十八名铜人全部放倒！ 只要没人还能站得起来，铜人巷不就破了？ 当然，宋言还是留了手的，这些伤势虽说不轻，却也不至于伤人性命。以这些秃驴的身体素质，顶多躺上十天半个月而已。 大光明寺毕竟是佛门圣地，不在世俗之列，寺里别说是相当于神海宗师的罗汉，神虚境的菩萨都有几位。宋言可不想试试99级的易筋经，能否对抗满天神佛。 连眼前这些先天境的武僧们，在宋言的降维打击面前，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片刻的工夫就已经接连倒地，但伤势最重的，反而是一开始出面的元戒和尚，他一条手臂几乎完全断掉，需要比较长时间的休养。 “师兄，走吧。”宋言回来拍了拍净根和尚的肩膀，口中说道。 净根和尚也没想过自家师弟这么能打，这时候只能一边咋舌，一边小心翼翼地跟在宋言身后，还要注意不踩到倒成一片的铜人们。 一直到走出铜人巷时，宋言才顺手拉起了一名铜人，正是最初的那名小和尚。 “净空师兄，你这样做……不合规矩。”小和尚显然还是不太服气，虽然也一样被打断了一条腿，依然别着头说道。 宋言却只是笑了笑，拍拍小和尚的光头：“寺里那些大和尚知道的，否则早出来把我抓回去了……替我向尘生那秃驴带个话，以后没人给他送酒了，让他自己想办法克服一下。” “啊？送酒？尘生师祖……”小和尚愣愣地望着宋言，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 出了大光明寺，宋言先回了趟小重山，把弘文书院解散掉，可怜的宋知行只拿到半份易筋经就被迫离开。 随后宋言一行三人坐上马车，缓缓驶离北地。 这个时节的北地依旧风雪漫天，三人也不雇佣车夫，就直接轮流驾车前行——净根和戚慕诗两人轮流。 宋言一向是好吃懒做的，戚慕诗以保密为由拒绝了雇人，也拒绝使用本地六扇门的人手，那就由她把宋言驾车的份也包了。 “尘生师祖是很多弟子的偶像，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九年前迈入罗汉境……哦，就是你们武修说的神海境。”净根和尚一边驱车，一边跟旁边的戚慕诗闲聊。 “当年师弟从大光明寺离开，就是被尘生师祖送走的。那时候师弟天天拿着易筋经，出去找人交换武学……” 戚慕诗年纪不大，对老一辈的人物也没那么了解，就试图从净根和尚这里套话。 而净根是个老实人，压根连套都不用套，根本是问什么就答什么。 “这么说来，那位尘生大师和宋先生是有仇的？那他临走前还特意交代……” “当然是骗人的。”净根和尚笑呵呵地说着，“师弟经常这样，那话他每次回寺里都要说一遍，反正尘生师祖也不会出来辩解的。” 戚慕诗嘴角微抽，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他怎么跟你介绍我的？” 净根和尚疑惑地看了看她：“他说你是他老家的青梅竹马，过来千里寻夫的。师弟他本来一心出家，最后还是被你的真情感动了……果然师弟尽管平常爱撒谎，但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 …… 马车在雪地中行驶了两天两夜，中途只途径过一个偏远小镇，三人做了些简单的休整，便又重新上路。 随后在雪地中过了一夜，等到第三天的清晨，高耸肃穆的城墙终于出现在三人眼前，这是大周在北方的边境城市，也是最重要的北方重镇之一，秦宁。 甚至九秦行省这个名字，就是来源于九江、秦宁这两座城池，两者一内一外确保了大周在北方的统治。 “终于回家了！”净根和尚吐出一口浊气，冰冷的空气打在脸上，让他心情有些振奋。 他十四岁就离家前往大光明寺求学，但此前都只是罗汉堂外堂的俗家弟子，直到半年前，才和宋言一起入门，得以被赐予法号。 如今也有七年多没回过家了，自是有些激动。 戚慕诗从马车里钻出来，体内真气涌动，将头发上的冰渣子蒸发，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峻，但这时候似乎更冷了一些。 最后才是宋言走下马车，以他惊人的体质而言，这点风雪根本无法产生影响，甚至在马车里睡得挺香。 宋言打了个哈欠，又转头望了一眼戚慕诗：“看什么呢？” 却是后者正盯着城墙上的某个位置，死死不肯移开目光。 听到宋言的话，连净根和尚也注意到她的异动，不由满脸疑惑回过头来，而戚慕诗却是沉声道：“看到那个标记了吗？” 宋言两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发现城墙下的某个角落，有个小小的古怪符号，如果不是特意观察，很容易就会忽略掉。 “这是什么？”净根和尚不明所以。 “是暗号标记。”戚慕诗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三魔宗之一，仙音宗的标记。” 第五章 仙音疑踪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在武修大行其道，大周王朝崛起之前，这天下其实是道佛魔三家的天下。 道、佛两家以太清道宗、大光明寺为代表，而魔道就以三魔宗为首，只是魔道宗门实力不如道佛两家，而且远谈不上团结，在那个年代就是过街老鼠。 等到大周建立，苍玄剑派的剑修们横扫天下，连道佛两家都不得不远走他乡，三魔宗就更加难以抵挡。 不仅根据地被连根拔起，高层修士也被一扫而空，如今的三魔宗虽说名声不小，但已经逐渐滑落到江湖人士水准，六扇门和神武堂成了他们的主要对手。 至于其他的小魔宗，传承都差不多被消灭干净了，根本没多少能留下来的。 宋言和净根两人出身大光明寺，对仙音魔宗倒也不是没有了解。 这个门派以幻术与魅惑之术著称，弟子大多潜伏在世间各地，而且发展下线极为隐蔽，算是如今三魔宗里势力分布最广的一支了。 “仙音魔宗？他们竟然在秦宁现身了，得赶快向寺里禀报才行！”净根和尚的想法最为朴素，碰到这种事当然是先“报官”。 在北地，大光明寺就是最大的“官”，尤其是处理这类事件，比大周官方都有效。 宋言只是微微挑眉，左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而戚慕诗的神色明显有些阴沉，以她的城府而言，区区一个魔宗就让她如此失态，实在是有些反常的事。但宋言只当没有看见，也不开口点破。 沉默了片刻后，戚慕诗勉强挤出些笑容，对两人道：“不如这样，二位先回去休息，我留下来看看情况，说不定能发现些踪迹。” “啊？不如我们也来帮忙，戚姑娘一个人毕竟势单力薄……”净根是个厚道人，可干不出丢下同伴这种事。 但还不等戚慕诗开口，宋言已经一按他的肩膀道：“跟踪这种事讲究隐蔽，我们这种业余人士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到时候反而打草惊蛇。” 戚慕诗暗自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宋先生说的没错，我只是去查看情况，一个人反而方便行动。” “这样啊……”净根和尚也只能跟着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和师弟就先回去了。戚姑娘若是想来找我们，直接在城中问袁府就是，多半人都是知道的。” “啊，对了。姑娘若是上门来，可以直接报我的俗家名字，袁志禅。” “行了行了，小袁子，谁不知道你家老爷子是‘袁半城’，赶紧走吧。”宋言推着净根往前走，又跟戚慕诗挥手道别，很快就入了城。 但进入秦宁城之后，宋言又突然变了脸。 “师兄，你先回袁家去，我去去就回。” 净根和尚不由无语道：“师弟要去追查那仙音魔宗？” “怎么会，我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说不追查就不追查。”宋言一脸嫌弃地摆着手。 “那师弟是要去……” “我去跟踪戚慕诗。什么仙音宗，没听过，不了解，没兴趣。” …… 戚慕诗确实如宋言所想，对仙音宗出现之事相当紧张，跟宋言两人分开之后，就蹲在城墙附近游荡。 不过戚慕诗蹲得相当有技巧，时常会给自己找些事来做，并没有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除非是本来就知晓她所在的人，比如宋言……师兄弟俩。 宋言站在城墙上方，无语看着身旁换了一身便服，头上还蒙着个头巾的净根和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师兄，你都几年没回家了，不想家里老爷子吗？” “那也不差这一会儿。”净根和尚撇了撇嘴，“就许你好奇，不许我好奇？” “得，那就看着吧，你别给我添乱就行。”宋言耸了耸肩，倒也不太在意。 秦宁的城墙位置很高，他们两人悄悄摸上来的，想要观察潜伏在人群中的魔宗人士不容易，但盯住戚慕诗还没什么问题。 追查魔宗这种事，交给戚慕诗这个专业人士就行了。 一切都显得无比顺利，戚慕诗仅仅蹲伏了小半刻钟，似乎就发现了魔宗人士所在，身影开始逐渐脱离人群，向着城内走去。 宋言两人对视一眼，从城墙上开始出发，从高处一路追踪，远远吊在戚慕诗的身后。 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否则以戚慕诗的敏锐程度，很容易发现有人跟在后面，幸好秦宁比较繁华，高层建筑不在少数，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片刻之后，戚慕诗拐进了一处平房，而在她进房之前，已经有一名身着蓝色短衫的男子先进去了。 显然那就是戚慕诗的跟踪目标，也就是疑似的魔宗弟子。 宋言两人停在附近，没有靠近平房的意思，只是远远地观察着。 “有真气波动，里面在打架。”宋言闭目感应了片刻，口中低声说道。 他的易筋经已经到了大成中的大成，真气之充盈世所罕见，感应能力也是远超普通先天想象，所以当初戚慕诗进入小重山，才被他第一时间察觉到。 “师弟，又有人进去了！”旁边的净根和尚突然开口道，“会不会也是魔宗的人，我们要去帮忙吗？” “嗯？”宋言不由微微皱眉，抬头一看，果然见又是一男一女走进平房，但随即又摇头，“这两人衣着朴素，但气质不凡，不像魔宗弟子，倒像是……朝廷的人。” 在这个世界，气运功德是实打实存在的东西，大周王朝承天之运，分封的各级官职皆有气运护佑，功德加身，气质自然与常人不一样。 先前宋言一眼认出戚慕诗的身份，其实也在于这个原因，说是“差人的味道”，其实不过是气机感应。 净根和尚还是相信自家师弟的判断，顿时不再言语，但仅仅片刻之后，前方又有异变发生。 只听一声巨响在前方传来，平房顿时被炸了个四分五裂，一道身影迅速向着远处遁走，不是那疑似的魔宗弟子，而是戚慕诗！ 随着无数残砖碎瓦飞出的，还有数具尸体和碎块，其中之一才是先前的魔宗男子。 “死了？”宋言不由微微挑眉，这也是有些古怪，戚慕诗完全没理由对魔宗弟子下杀手，应该抓起来交给本地的六扇门才是。 仙音宗行踪隐蔽，一个活着能严刑拷打的魔宗弟子，远比死去的有价值，这动作倒更像是杀人灭口。 而后面进去的那一男一女，也被弄了个灰头土脸，只能远远看着戚慕诗离去，没有追击之力。 宋言又看了一会儿，才起身拍拍净根和尚的后背：“师兄，该回家去了。” 净根和尚也是点头道：“戚姑娘好像遇到麻烦了，我们是该在家里等她。” 宋言却是笑了一声，只是眼中没多少笑意：“那恐怕我们等不到她了。” 第六章 袁府三客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袁府。 宋言和净根一来到袁府，顿时受到了热烈欢迎，尤其是年事已高的袁老爷子，简直是喜出望外。毕竟净根和尚回家没有事先告知，算的上是惊喜了。 净根的俗家名字叫做袁志禅，是秦宁袁家的小公子，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 而他老爹袁老爷子今年已经年近八十，生下净根时快六十岁，真正意义上的老来得子，对这个小儿子十分喜爱。 老爷子袁成并非武者，或者说武艺寻常，又是身处北地，年纪大了自然就痴迷佛门，连小儿子的名字都定为“志禅”。 但袁志禅从小一直体弱多病，后来一名游方僧人经过，才劝说老爷子把他送去大光明寺苦修。 而现在净根和尚好歹入了先天，在民间多少也算高手，勉强可以说是学成归来、衣锦还乡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袁老爷子头发花白，勉强拄着根拐杖，把小儿子揽在怀里，使劲拍打着他的后背。 七年未见，老爷子当然也知道大光明寺的规矩，本来还以为自己入土前也未必能有再见的机会，没想到净根这么快就回来了。 而先前还因为好奇当黄雀的净根和尚，这时候早就哭得双眼通红，只是搂着老爹不说话。 “别哭，这么大个人了，莫要让你朋友看了笑话。”老爷子又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说道。 净根和尚抹了一把眼睛道：“爹，这是我净空师弟，我们关系好着呢，他不会笑话我的。” 宋言笑嘻嘻地说道：“老爷子，我师兄说得没错，我肯定不笑话……顶多找人画个痛哭流涕图，以后师兄生辰的时候送给他。” “你这小子……”净根和尚顿时连哭都顾不上了，恼羞成怒跑来要找他算账。 正在师兄弟两人谈笑之际，一名下人前来禀报：“老爷，杜爷刚刚派人过来，想要与老爷一见。” “哦？来得正好！”袁老爷子高兴道，“正好阿禅你回家，陪我见一见你杜叔，以后若是去了上京，也好有个照应。” “杜叔？上京？” “上京的杜庭松，跟你爹我是老朋友了，他现在是六扇门总部的天字第三号捕头。这次为了一件密案来到秦宁，不方便以官面身份行事，就暂住在咱们家里。” 袁老爷子如是说着，而宋言顿时和净根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同样的意思——又是六扇门？ …… 袁府的宴客大厅内，袁老爷子宴请杜庭松一行三人。 除了净根之外，老爷子还有一子二女，但大女儿外出远行，小女儿和大儿子则管理家中商务，白天都没有留在袁府，只好由宋言、净根两人作陪。 “阿禅，这就是你杜叔，还有这两位是他的副手，张公子和周姑娘，都是六扇门的精英，你们可要多多亲近才是。”袁老爷子心情还是很好，热情洋溢地介绍着。 净根和尚连忙站起来敬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在下袁志禅，如今还是大光明寺的俗家弟子，今日便以茶代酒，敬杜叔叔，还有这两位贵客。” 那边三人自然起身回应。 杜庭松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面相没有通常捕快的凶狠，甚至看起来都不像六扇门中人。作为长辈，他只是微微起身示意，而另外两人则各自自我介绍。 “在下张枫，还请小袁公子与净空大师多多指教。”其中的青年男子满面笑容，想要尽力表现得亲和一些，但眉宇间总是带着些肃杀之气，想压都压不下来。 而旁边的女子神情略显清冷，矜持道：“周清清见过二位。” 跟杜庭松相比，这两人倒是更有六扇门中人的样子，让人觉得不太容易亲近。 宴席上，宋言两人很默契地都没有谈戚慕诗之事，对六扇门好像也没什么兴趣，只当对方是普通客人。 一顿午宴下来，宾主尽欢，圆满落幕。净根将三名客人送走，才回来跟宋言汇合，一同去了净根的居所。 而一回到无人之处，净根和尚就再难以掩饰，忧心忡忡地说道：“师弟，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杜叔那两名助手……就是早上那两个人。” 不错，早上宋言和净根和尚看得真切，在戚慕诗追踪仙音宗弟子进入平房后，随后进去的那一男一女，赫然就是袁府里的张枫和周清清！ 而宋言只是轻轻点头，那时候他们离得较远，净根还要在午宴上多看几眼才能确认，而宋言其实一见到两人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了。 “他们俩可能是追仙音宗人去的，也可能是……是冲着戚慕诗去的。” 净根和尚只是人有些木讷，但他毕竟十四岁起独自在罗汉堂摸爬滚打，可不真是傻子，看戚慕诗最后仓促离开，就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净根叹了口气道：“如果只是误会还好，就怕戚姑娘遭人陷害，魔宗妖人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宋言不由笑道：“师兄如何断定，戚慕诗不是当真与魔宗有所勾结？” 这话让净根和尚微微一愣，但他随即还是坚定摇头：“戚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师弟啊，师兄我看人一向很准，就好像我一直觉得，师弟你其实是个好人。” “那你还不如觉得我是个帅比。” “……” …… 宋言在袁府暂时住下，但两人一直等到晚上，也没有等到戚慕诗的任何消息，这似乎更加说明一件事——戚慕诗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晚间时分，净根和尚的大哥和三姐回到袁府，见到幺弟自然又是一轮抱头痛哭。 袁家的家教相当不错，或许也和老爷子的教育方式有关，几个子女各司其职，几乎从未听说闹出过什么幺蛾子。 晚上袁府家宴，老爷子本来想将杜庭松三人也请来，不过却被下人告知，三人下午就已经外出，并且至今未归，也就只好作罢。 家宴过后，净根要留下与家人团聚，宋言就独自返回厢房休息。 月色之下，宋言独自站在窗边，右手执笔在纸上勾画着什么，片刻后才不紧不慢地停手。 如果净根和尚在这里，看到纸上被勾勒出来的图案，一定会大为惊讶，因为这分明就是早上在城门外的那个图案，那个仙音宗的暗号印记。 “没有精神加持，也没有神秘力量阻隔，这种谁都能留下的印记……呵。”宋言随手往桌上一按，精纯的内力涌出，纸张瞬间粉碎四散。 “仙音宗要是真拿这种东西当暗号，早就被人一锅端了。” 粉末随风飘散，下方叠着的第二张宣纸竟是完好无损。 第七章 床头的手帕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片刻之后，杜庭松三人返回袁府，很快就钻进一个小房间中，神色看上去都很严肃。 “找不到戚慕诗的行踪。”张枫摇着头道，“她也是多年的老差人，有意想要隐藏踪迹，我们在秦宁的人手又不够，很难找到她。” 旁边周清清轻哼一声道：“她跟仙音宗的人混在一起，还趁我们赶到之前杀人灭口，不正是心虚的表现？” “依我看，直接让总部下通缉令好了，无论戚慕诗清白与否，总要找到她人再说！” 张枫却反驳道：“魔宗之人诡计多端，栽赃陷害这等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仅凭眼下这些证据，还不足以对一名地字级捕头下断言。” 周清清撇了撇嘴：“还不是因为你跟戚慕诗师出同门，随便换个其他人，你早就发通缉令了。” “你不是也一样？要不是慕诗抢了你晋升地字级的机会，你又怎会如此武断！” “你……” “好了好了。”杜庭松无奈地摆摆手，打断了两人的争吵，随即又示意他们都坐下，才将只差要打起来的两人分开。 两名助手的争吵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实际上两人在前来秦宁之前，就已经各自有了预设的立场，对这件案子都谈不上公正，这让杜庭松很是头疼。 就在几天前，位于上京的六扇门总部得到可靠情报，地字级捕头戚慕诗与仙音魔宗有所勾结。 但其实作为与三魔宗交手的正面主力，六扇门高层碰上这种被泼脏水的情况并不少，谁也没有当回事，只要联系上本人，很容易就能将事情说清。 然而问题就出在，戚慕诗一连三天都音讯全无，六扇门对她最后下落的掌握，就是出现在秦宁城内，这才派人一路追到这里。 本来杜庭松只需要带一名助手过来就足够，可是张枫和周清清两人却为这个名额争执不下。 杜庭松心中清楚得很，他们两人一个跟戚慕诗是同门师兄妹，另一个刚被抢了地字级的名额，都不可能在上京坐视，就干脆将他们一起带来。 但在秦宁所发生的事，似乎越发证明了情报无误，戚慕诗确实与仙音宗有联络，而且行踪诡谲，甚至不愿意与他们照面。 杜庭松内心还是偏向信任戚慕诗的，毕竟也算看着她成长起来的老人，这时候便道：“无论戚慕诗是否与仙音宗有勾结，既然秦宁确实有仙音宗弟子现身，不如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下午我去了秦宁六扇门一趟，他们对本地魔宗的分布是有所掌握的，事不宜迟，我们连夜行动。”杜庭松如是下令。 “是！” …… 第二天一清早，宋言从袁府的厢房中起身，洗漱一番之后，就缓步来到屋外的院子里。 秦宁虽说是北境重镇，但气候上更接近于中原，如今的气温已经不算寒冷，比起大光明寺那是舒服太多了。 虽说宋言如今对温度已经没什么感觉，但还是更愿意待在舒适的环境里。 他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脑中已经在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 戚慕诗突然失踪，这其中显然有着诸多暗流，甚至可能已经身处阴谋的中心，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目光正在盯着这里。 就算是宋言本人也未必是完全处于黑暗当中，当年的宋家六少在大光明寺出家，法号净空一事，只要有心人想查，并不是查不到的事。 不过宋言其实也不太在意，以他如今99级的易筋经，神海境之下的武者，基本上都是一碰就碎，哪怕真遇上神海境，也不是不能一较高下。 但易筋经到了这个等级后，每升一级高达100000点的高额经验，让宋言望而却步，与其一直在这方面投入，还不如考虑如何突破神海。 “既然会提示我技能栏已满，就说明肯定有开辟新技能栏的方法……可是半年来我试过无数手段，只差把自己脑袋剖开来看看，现在只有最后一个方法没试过了。” 这个方法当然就是境界上的突破，宋言还从未踏足神海境，那个被誉为超脱世俗，生命本质发生改变的境界。 况且之前“境界不足，当前技能栏已满”的提示，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退一步讲，哪怕突破神海还是没有新技能栏，那时候宋言也可以考虑把“易筋经”遗忘掉，换成新的其他心法，只要层次够高即可。 到时候在更换之前，他肯定要提前准备大量的“技能书”，也不怕出现实力的真空期。 为了这个目标，宋言首先考虑的是前往上京，因为只有上京才有大量的武修宗门存在，尤其是存在神海境心法的宗门。 而大光明寺虽说也有功法，可是像宋言这种半路出家的货色，肯定是不会被吸纳为核心的。 除非宋言为大光明寺做出巨大贡献，可真要做到这一步，那还不如从其他宗门下手，不比大光明寺来得方便？ 所以哪怕没有与戚慕诗的约定，宋言也是打算要去上京的，四皇子一事只是添头，如今戚慕诗失踪，宋言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该丢下她先走一步。 “六扇门的人都追着她到这来了，说明这女人之前说的话里，至少有一半的假话，她根本没有得到官方支持，更不要提皇室了……” 宋言摸着下巴自己点点头，要是戚慕诗再来请他出面“抢亲”，可以反过来再试探一二。 而就在宋言考虑着的时候，净根和尚正快步走到他的小院当中，将一张手帕递给宋言，口中道：“师弟，我早上醒过来就看到这个，放在我的床头……” 宋言接过手帕看了看，上面写着“戌时一刻南城门外”八个小字，落款是一个“戚”字。 “胆子很大嘛，居然还敢连夜潜进来。”宋言笑了笑道，这手帕看起来就是出自戚慕诗之手。 “师弟，戌时一刻没多少时间了，我们快些去南城门吧！”净根和尚有些着急，连忙道，“你看这手帕上还有血迹，戚姑娘肯定遇到麻烦了！” 宋言也看到了血迹，但这种过于明显的痕迹，却让他沉默了片刻，随即又摇头道：“不对，她不是自己进来的。” “啊？” “要是戚慕诗自己就能进袁府，而且事态紧急，直接叫醒你即可，何必大费周章，还平白留下证据。”宋言口中如是说道，“更重要的是，如果真是戚慕诗，她不应该去找你，而是应该找我。” 净根和尚不由仰着脑袋想了想，却还是理不清这其中的细微差别，他本来就不是这类心细如发的人。 幸好他有个好师弟，这种时候根本不带自己琢磨的，直接问道：“那会是谁留下来的？” “有人知道戚慕诗跟我们有联系，甚至知道你是袁府的人，还有能力把手帕送到你床头，你觉得会是谁？” 净根和尚愣了片刻，背后突然生出几分寒意，脱口而出道：“仙音宗！” 第八章 脱网的猎物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仙音宗？”杜庭松看着眼前的宋言和净根两人，不由皱眉不已。 “没错。”净根和尚看看身边的宋言，见他一直不说话，只好强自镇定道，“杜叔，我有可靠的情报来源，仙音宗的人会在戌时一刻，在南城门外潜伏。” 杜庭松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轻咳一声道：“贤侄，不是你杜叔不相信你，只是你全然不提这情报的源头……要不这样吧，我可以帮你联系秦宁的六扇门。” “想必他们会给我一个面子，全力助你们调查此事。杜叔还有要务在身，实在是无暇顾及他事了，还请贤侄见谅。” 杜庭松语气很客气，但态度却很坚决，他们昨夜查了一晚上的案子，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些仙音宗的痕迹，当然不会平白分神，去处理别的情报。 净根和尚没话说了，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宋言，宋言便抬头笑道：“杜叔明鉴，我们师兄弟两人的消息是源于大光明寺，受门中一些规矩的限制，不能对外明言……” “我们得到的消息里，还有另外一个信息，仙音宗是在追捕一名姓戚的女子，不知道这一点是否对杜叔的判断有所帮助？” “此话当真？！”杜庭松还没开口，他身后的张枫已经忍不住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宋言两人面前。 “小张！”杜庭松不由皱眉不已，哪怕是关心则乱，张枫贸然开口也是坏规矩的。 张枫顿时冷静下来，心中也是有些后悔，连连告罪，但还是忍不住道：“净空大师，不知关于那位姓戚的女子，二位还了解多少？” 宋言和净根和尚对视一眼，前者摇了摇头道：“了解不多，只知道她可能是从上京来，其他信息就不知道了。” 要是宋言直接道明戚慕诗的身份，张枫反而会怀疑他的来历，但这等半真半假的话语，倒是让他有些相信宋言的话。 这里毕竟是北地，大光明寺和仙音宗同样是死敌，要是佛门方面查到一些消息，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张枫不由转头道：“头儿，不如由我带队去看一看？” “我也去！”后面的周清清二话不说也跟了上来，她同样听到宋言的话，心中已经信了几分，当然不可能坐视张枫独自前往。 以张枫和戚慕诗的关系，万一戚慕诗当真叛变，说不定也会被隐瞒下来。 或许张枫本人不这么想，但不妨碍周清清如是揣测。 杜庭松见此情形，只好无奈摇头道：“如今已到戌时，我们便一同前往吧，小张，你去通知秦宁分部，派人协助我们看守南城门。” …… 戌时一刻，南城门。 宋言和净根和尚来到这里公然露面，而杜庭松三人则隐藏在暗中，还有秦宁本地的多名六扇门武者，都已经混迹在人群之内。 只是这时候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要是从这样的人流当中寻找魔宗弟子，难度也是大得出奇。 “师弟，好像没人啊……”净根和尚凑到宋言身旁，小声道，“不管是仙音宗还是戚姑娘，好像都不在这里，是不是他们被发现了？” 他指的当然是六扇门的人，如果打草惊蛇，那目标当然就不会再出现。 宋言轻轻摇头道：“你杜叔比我们更紧张这次行动，他肯定知道保密的重要性，我看是还差了一个契机……让你准备的马车准备好了吗？” “当然。”净根和尚朝着不远处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却是袁府内配备的马车。 “走，上楼。” 宋言却没有立即上车，反而拉着净根和尚走到一旁，直接上了旁边酒楼的客房，这才道：“师兄，脱衣服吧。” “啊？师弟，我不是这种人啊！” “我也不是！”宋言没好气地说道，“换身衣服，我扮成你的样子下去……我怀疑仙音宗那群白痴，把你当做主要目标了。” 净根和尚顿时“啊”了一声，然后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 宋言先前就如此猜测，到了这个时候心中就更加确信。 首先，当初戚慕诗是跟他们两人一起来到城门外，这一幕必然落在仙音宗弟子眼中。 戚慕诗知道宋言才是两人中的主心骨，可是魔宗的人不知道啊！相比于宋言这个无名之辈，显然是袁家的小公子更重要一些，他们理所当然认为净根和尚才是戚慕诗的目标。 所以那张手帕才会送到净根和尚的床头，可以说从看到那条手帕起，戚慕诗的嫌疑反而小了下去。 也正因为想通了这一点，宋言才会主动去找杜庭松，联合他们打算把仙音宗的人干掉，否则他根本不会理手帕上说了什么，直接出城往上京去了。 好歹也是有“易名之恩”的师兄，宋言还不想看着袁家被仙音宗的人盯上，走之前得先把后事处理干净。 宋言两人很快交换了衣物，但宋言却没有立即出门，反而道：“头巾给我。” “哦……”净根和尚幽怨地摘下头巾，露出鹅蛋般的光头，才把他那蓝色头巾丢给宋言。 反而宋言早就还俗大半年，拿着头巾遮挡了好久，才把头上的短发完全挡住，这才二话不说从酒楼二层纵身一跃，直接跃入马车之内。 下一刻，马车直接被他一脚踢散，而宋言整个人跳到马背上，右手狠狠一拍马臀，吃痛之下的马匹顿时嘶吼一声，向着前方快速冲去。 “闪开！都闪开！”宋言骑在马背上，手中马鞭不断往地面抽去，活脱脱一副混世魔王的模样。 “老子是袁府小公子袁志禅，撞了白撞，挡我者死，都给我滚开！” 南城门外的良民们哪见过这副场面，连忙向着官道两边让开，生怕被这二世祖直接一马蹄踩死。 幸好宋言的马术相当不错，虽说也有几人险些被擦碰到，但也都是有惊无险。反而道路一被让开，宋言便是畅通无阻，迅速远离南城门而去。 啪！ 酒楼上的净根和尚忍不住一拍脑袋，他似乎看到了老爹跑来质问他，“挡我者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弟误我！” …… 宋言闹个这么一出，是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杜庭松三人本来躲在人群当中，也被他给惊了一下，张枫连忙道：“头儿，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再等等。”杜庭松像是明白了宋言动作的意思，沉声道，“你看那边。” 他谨慎地没有抬手去指，而是以目光示意，张枫与周清清两人顺着看过去，只见一名小贩正抬起头，看着宋言远去的背影。 只是他的表情很奇怪，不像是寻常路人的惊讶，而是混杂着一种焦急，仿佛看见猎物脱网的猎人。 第九章 新手与老手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言骑着骏马在官道上飞奔，前方根本没人敢于挡路，后面也看不见追兵。 这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仙音宗的人傻了才敢公然追杀，就连轻功都不敢贸然动用，只能在想办法隐藏行迹的同时，靠双腿跟上马匹的速度。 而在南城门外的某处密林里，几道目光正在盯着飞驰当中的宋言。 这些人身上都穿着黑色紧身衣，也就是俗称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正是仙音宗的几名弟子。 其实仙音宗是很讲究隐藏自身的，平常才不会穿的这么骚包，连藏身人群都做不到，但今天他们本就打算出手劫人，所以才以遮掩身份为主。 宋言的猜测非常正确，他们原本的目标是戚慕诗，但戚慕诗警觉之下脱身而去，才不得不将主意打到她的同行者身上。 而净根和尚袁家小公子的身份很容易查到，才以此设下了陷阱。 “江长老，这袁志禅要跑了，怎么办？”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声音有些焦急，如是说道。 “再等等。”江长老面沉如水，口中说着与杜庭松类似的话。 仙音宗在秦宁为首的人物名叫江桥，乃是一名筑基后期的魔道修士——古代魔门本就是从道门当中分裂出来的，修行体系也与道门类似，只是理念有所不同。 筑基期修士相当于是先天级的武者，而且战力往往还有所胜出，因为他们手段更多，在这个阶段显得尤为强大。 江桥年纪不算大，但行事却很沉稳，这次他是收到上京传回的情报，要求他拖住戚慕诗此人，如果能够击毙甚至活捉，当然是更好的事。 同时上京方面也让他们注意保护自身，因为他们往戚慕诗身上泼脏水，导致一名天字级捕头已经带队赶赴秦宁。 虽说这些人的目标应当也是戚慕诗，但江桥不觉得一旦自己暴露，他们会对己方没有兴趣。 所以江桥极为小心，但也正因为这种小心，导致第一次行动失败。他引戚慕诗入局之后，由于布置的人手不足，反而被戚慕诗脱身离去。 这让江桥不得不更换思路，把注意打到戚慕诗的同行者身上，如果能抓到那位袁家的小公子，应当有办法逼戚慕诗现身。 但是那“袁志禅”突然纵马狂奔，让江桥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本来就是天性谨慎之人，否则也没法在仙音宗活到今天。 “江长老，再等人就要跑了！”旁边那人却相当不给他面子，急道，“之前那戚慕诗也是，要不是你说人手不用太多，容易暴露，又怎么会让那戚慕诗跑掉？” 换做江桥平日的手下，当然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但眼前这人名叫钟雪菲，是上京总部为了这次任务专程派来的助手，自然不会跟江桥客气。 钟雪菲的声线很特别，既有少女的清脆，又有成熟女性特有的妩媚，糅合出一种奇特的魅惑力。 江桥不由微微咬牙，他心中很清楚，这是宗主嫡传绝情道的特征，这样的女弟子往往来头很大，绝不好惹。 况且戚慕诗脱网，也确实是他此前有所低估的缘故，这时候面对钟雪菲的诘问，江桥无从辩驳，只好道：“所有人，潜伏前进拦截袁志禅，务必要注意隐藏……” 压根不等他把话说完，钟雪菲就已经冲了出去。她比任何人都要着急，毕竟要是戚慕诗脱网回到上京，江桥顶多是办事不利，她却是要受罚的。 江桥只好轻叹口气，同样跟在身后。 他们都是实力不俗的筑基期修士，甚至也有少数武学傍身，一个轻身术加持在身，行动间丝毫不比先天武者来得慢，很快就吊在“袁志禅”身后。 宋言早有准备，第一时间感知到身后的几个尾巴，嘴角挂起一抹笑意。 隐藏一滴水的最好方式，就是将之投入大海当中，在人群中，纵然是宋言也无法辨别出仙音宗弟子所在。 但是一旦来到宽阔的官道，周围人群又被“袁家小公子”纵马狂奔驱散，仙音宗弟子就再也无法隐藏自身，在他们离开密林的同时，宋言就有所察觉。 不过他依旧不动声色，如果可以的话，他要将秦宁的仙音宗分部一网打尽，尽量减少净根师兄日后的麻烦。 他可不想日后在上京好好开着印刷厂，然后北方一封信发过来，袁家被人一锅端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后方已经距离较远的南城门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小贩正被几名“便衣”抓捕，正是秦宁六扇门的人手。 “动作很快嘛……”宋言撇了撇嘴，六扇门的人也不全是废物，尤其像杜庭松这样的老差人，观察能力绝非普通人可比。 而且六扇门不像宋言这样想着一锅端，他们讲究落袋为安、顺藤摸瓜，有的是时间陪敌人慢慢玩。 只要抓住一个魔宗弟子，严刑拷打之下总能得到一些线索，魔宗弟子里很少有舍生取义之辈，顶多有些狂信徒才能做到死不开口。 而就在六扇门实施抓捕的同时，江桥终于当机立断，轻喝一声道：“动手！” 一行人顿时朝着宋言飞扑上来，钟雪菲一马当先，手中法诀一掐，一道无形波纹在地面上扫过，宋言座下的马匹顿时四肢齐断。 宋言一个翻身，灵活地落在地面上，一脸警惕打量着后方——他现在扮演的是袁家小公子，怎么说也是大光明寺弟子，不能真跟个无能废物一样。 下一刻，宋言就感觉背后有微微的刺痛感出现，这是身体自发对于危机的预警，尽管这种程度很难伤害到他，但该有的预警还是会有。 而宋言也机敏地侧身闪避，但一把短剑轻轻上撩，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要乱动，小袁公子，我们没有恶意。”钟雪菲极具魅惑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宋言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转过头，钟雪菲脸上蒙着黑布，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居然还画了眼线……连出来打劫都要化妆，女人哪。 嗯？体香也没有做掩盖？太不专业了。 只凭这种香味，宋言敢笃定下次要是再遇到对方，绝对能第一时间将之辨认出来，一看就是个没经验的新手。 后面江桥也已经赶到，口中飞快说道：“快走，有人跟着过来了！速度很快，不是我印象中的高手，肯定是上京来人！” 钟雪菲目光微变，顾不得多说什么，当即挟持着宋言快速离开，遁入先前的密林当中。 而就在仙音宗一行人带着宋言远离之后，杜庭松三人堪堪赶到，张枫气愤地一锤手掌：“还是慢了一步！这小袁公子究竟想要做什么？！他要是慢些走……” “慢些走那些人可能就不会现身了。”杜庭松打断了他的话，凝神望着密林的方向，“而且那个不是袁志禅。” 张枫毕竟也是地字级的捕头，如果说先前急切之下还没有察觉到，这时候被杜庭松一提醒，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他们可是见过净根和宋言两人的。 旁边的周清清已经挑眉道：“那个是他师弟？他们两个早有准备？” 杜庭松缓缓点头：“回去南城门，若我猜得不错，袁志禅定然还在那里等着我们，他们想必会有彼此联络之法。” …… 半刻钟后，他们果然在酒楼上碰见了换了衣服的净根和尚，然而面对杜庭松的问题，净根和尚一脸茫然。 “联络？没有啊！师弟说让我等着就行了，别给他捣乱。” 第十章 魔宗老巢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言受江桥、钟雪菲等人挟持，却是全然不做反抗，被他们一路带着来到秦宁城郊的一处小庄园内。 秦宁这样的大城附近，往往会建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庄园，大多是城中豪富人家的活动与休闲场所，袁家也在城郊有好几座庄园。 由于城郊人迹鲜见，这种庄园平常也少有人居住，就成了最好的藏身之地，官府也不可能无限制地进行反复搜查。 宋言被装入一辆马车之内，直接送入庄园之内，但一路上还是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他听见有下人上前来口称“老爷”。 这说明仙音宗弟子有明面上的身份作为掩饰，很可能这座庄园也是以正常途径买下，这就让查证工作变得更为困难。 幸好宋言不需要查证，跟魔宗弟子也不需要讲什么江湖道义，抓起来就是。 片刻之后，宋言的头套被取下，他的双眼几乎瞬间就适应了强光环境，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处幽静的别院，周围还偶尔传来鸟鸣之声。 不像是魔宗老巢，反而像是个隐居之所。 但宋言鼻子微动，已经在周围闻到了一缕似有若无的血腥之气，显然这院子里死过人，而且是不少人，说是血流成河也不过分。 魔宗毕竟是魔宗，别看平常与寻常人无异，但他们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绝不是理念相左那么简单，而是常会出现有悖人伦的举动。 以仙音宗为例，现任仙音宗宗主贺千幽修绝情之道，百年之前涉足红尘，与一书生成婚七年，诞下一女。 然而在女儿满月之宴上，贺千幽却亲手杀死了在场的所有宾客，连同丈夫和刚满月的女儿一起，并将他们的心脏取出，炼成魔宗傀儡。 随后贺千幽绝情道大成，一夜之间连破三境，从筑基圆满直入金丹后期，十年后登顶仙音宗宗主之位，成为一方绝世魔头。 也正是在贺千幽的带领下，仙音宗近年来才逐渐成长，成为六扇门与神武堂的心腹之患，造成的破坏比另外两宗加起来还要大。 宋言好歹做了半年大光明寺弟子，对这些修行界的常识都能做到心中有数。 将思绪收敛，宋言又转头看向旁边，这时候其余魔宗弟子已经退走，只余下江桥和钟雪菲两人为首之人。 当然，他们的脸上还蒙着黑布，哪怕钟雪菲是新手，也没有傻到把本来面目暴露出来。 宋言体内真气微微涌动，只是稍作感应，就发现周遭尚有十余人潜伏盯梢，显然并没有放松警惕——他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出自生性谨慎的江桥之手。 “你们是魔宗的？”宋言也不在意，直接望向江桥两人道，“看来这里就是你们的老巢了，有本事就早点杀了小爷，否则让本少爷回去，我大光明寺定然踏破此地！” 钟雪菲冷笑一声道：“小袁公子倒是硬气，希望你等一下还是这副硬骨头！” 而江桥则沉默不语，他觉得这“袁志禅”镇定得有些过头了，但还是向着旁边招了招手，一名黑衣人很快端着火盆上来，里面有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江桥这才轻咳一声道：“袁公子，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昨天跟你一同入城的女子，现在去了何处？” 宋言不由微微挑眉，果然和他猜测得一样，仙音宗是因为找不到戚慕诗的行踪，才将主意打到自家师兄身上，只是搞错了主心骨是谁而已。 宋言这一沉默，让江桥以为他果然是个硬骨头，依然不肯开口，便又向旁边扬了扬下巴示意。 “既然袁公子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先让阁下感受一下我们的手段。”江桥如是说着，那名黑衣人已经拿着一根铁夹，夹住烙铁向着宋言走来。 而宋言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再没有跟这些人废话的意思。 他直接飞起一脚踹在黑衣人的腹部，后者顿时向炮弹一样倒飞出去，径直撞在后方的院墙上，原本风格典雅的院墙顿时多出一个人形深坑。 宋言这一脚速度极快，快到江桥和钟雪菲两人都没能反应过来，随即就见宋言已经缓缓站起身。 他身上其实绑着绳索，而且是仙音宗特制的捆绳，材质远超凡间所能见到的俗物，寻常先天境的武者很难直接挣脱开来。 但在宋言面前，所谓的特制绳索跟橡皮筋也没多大区别，只见他双臂微微用力，绳索便如同纸糊一般迅速崩断。 “好强的横练工夫！”江桥不由心中一沉，心道果然是撞上了铁板，大光明寺弟子修罗汉道的很多，但能做到如此轻易震断捆仙绳的没有多少。 钟雪菲没有时间感慨，她双手凝于身前，飞快结出三个手印，无形波纹再次出现。 这回她可是全力出手，术法威力比起先前斩断马腿的要强上太多，宋言双肩处顿时发出两声脆响，衣服上裂出两道口子。 然而两条袖臂缓缓滑落，他的手臂却完好无损，只有肩头的皮肤上出现两道白痕，甚至都没能破皮。 “仙音宗的绝情刀？无形无质，无可阻挡，确实不凡……可惜威力小了点。”宋言拍拍肩膀，冲着钟雪菲露出一个笑容。 钟雪菲这时候可笑不出来，看着宋言的目光像是见了鬼，头皮仿佛要炸开来一般，恨不得转身就逃。 没有人可以靠肉身硬抗这种程度的绝情刀，连真气都没动用，便是神海宗师也不可能……这已经不是什么横练工夫，这分明就是怪物！ 旁边江桥不懂绝情刀的杀伤力如何，但多少也能猜到这“小袁公子”极不好惹，忍不住高声道：“一起动手！” 顿时十余道身影自四周同时扑出，有人在远处施展术法，有人靠近宋言试图拖延他的行动——魔门修士混迹人间，同样有很多走了武修的路子。 实际上先天境武者是最自由的，无论想转修哪一派都可以，修道可成金丹，修佛可凝罗汉舍利，修武亦可开辟神海。 宋言只是轻笑一声，左手剑指地面，轻轻一划，精纯的易筋经真气瞬间涌出，附近几名魔门弟子顿时身形停顿，双腿齐根而断，重重栽倒在地。 这些人中有的是筑基期，有的还在炼气境，相当于武者中的后天水准，但在宋言面前都没有什么区别。 只有江桥和钟雪菲反应快些，同时御空而起，堪堪躲过了这一道剑气的屠戮。 可惜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宋言一步踏出，身影已经站在江桥下方，右手扣住他的小腿，随手往下一扯。 “给我下来！” 江桥顿时痛嚎一声，却是右腿已经折成了一个“7”字型，整个人摔倒在地，宋言又是一脚踏上，瞬间把他另一条腿也踩断。 对于江桥和钟雪菲这两个首领，宋言并不想直接下杀手，将他们活捉交给六扇门，无疑是更好的选择，可以顺藤摸瓜，把整个秦宁的大部分仙音宗弟子一网打尽。 眼看江桥已经没有反抗能力，宋言的目光才转向钟雪菲。 钟雪菲深知对方的可怕，咬了咬牙，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求饶之色：“袁公子且慢动手，小女子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机智的宋言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言抬头看了看她，这时候钟雪菲已经露出了本来面目。 她的五官很小巧，是小家碧玉的类型，容貌不能算是上佳，但却相当耐看。尤其是她深得绝情道真传，将清纯与魅惑两种气质完美结合，对男性有着一种难言的吸引力。 钟雪菲当然对自身的魅力很有信心，所以在明知无法力敌的情况下，就只能选择智取了。 “有话就说。”宋言笑了笑道，他不介意多得到些仙音宗的情报，也不怕钟雪菲能跑到。 一边说着，他还走上前去，将那块掉在地上的烙铁捡了起来——用手。 烧红的烙铁温度极高，但对于宋言99级的易筋经来说，还真挺不够看的。他将烙铁在手中抛了抛，顶多将手掌烫得略微发红，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 钟雪菲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强笑道：“不瞒公子，小女子名叫钟雪菲，从小就被掳入仙音宗内，却时刻不敢忘记，当年魔宗恶徒屠我满门……” 说到这里，钟雪菲猛地双膝跪地，眼中泪水已经流了出来，端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若是公子不嫌弃，雪菲愿随侍公子左右，只盼公子能诛灭仙音宗上下，报我血海深仇！” 钟雪菲这样说着，泪水依旧没有停过，脸上的妆容已经被哭花了，但却没有影响她的颜值，反而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甚至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精神波动开始缓缓逸散，正是绝情道的魅惑之术，无声无息就已经施展开来。 只是她话都说完了，再偷偷抬头看向宋言，却发现他只是笑呵呵地看着，一点意动的意思都没有，仿佛在看一场喜剧小品。 易筋经乃是佛门正宗，以宋言99级的易筋经，意志属性足以将罂粟果当零食吃而不成瘾，区区魅惑之术又能如何？ 钟雪菲不由再度咬牙，只得站起身来，一下子就扯掉上身的紧身衣，露出里面的粉红色亵衣。 “公子若是不信，不如亲自来验证一番。雪菲这些年虽说身处魔宗，却一直守身如玉……”一边说着，她就要伸手去解后颈的系带，俏脸上浮现出两抹恰到好处的红晕。 然而宋言却在这时候脸色一变，直接飞起一脚踹在钟雪菲胸前，于是伴随着一声巨响，第二枚炮弹也倒嵌在院墙之上。 “说归说，你解什么衣服啊！” “魔宗妖人，想以404之术坏我大事？” 宋言一脚踢飞钟雪菲，这才撇了撇嘴道，并深深为自己的机智感到欣慰。 …… 半个时辰后，接到下人报案的六扇门，才匆匆派人赶到这处庄园，杜庭松三人也在其中。 而他们来到这里后，除了被宋言下令全部留在庄园内，一个都不许离开接受审查的仆人们之外，就只有三十余名被堆到一起，或死或残的仙音宗弟子。 宋言在拿下江桥和钟雪菲两人后，就在庄园内扫荡了一下，在他内息激荡感应之下，同阶的修行者很难隐藏身形。 而被他找到的魔宗弟子，可不存在任何手下留情的可能，乖乖束手就擒的还能抓起来，负隅顽抗的就打死不论，反正小喽啰也不重要。 六扇门的人抵达之后，迅速接手了这些俘虏，他们自有一套关押的流程，不虞这些人跑掉。 而对于宋言的残暴举动，也没有任何人感觉不对，魔宗弟子人人得而诛之，这早就是大周民众的共识了。 事实也证明了这种共识没有错，六扇门在庄园的地下室当中，找出来超过上百具尸骨，男女老少都有，而且大多是近期留下的，更早的可能早就被处理掉了。 杜庭松三人对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每一处魔宗据点都是罪行累累，涉事者全部诛杀没一个是冤枉的，留着他们只是为了拷问出更多同伙。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对于以一己之力剿灭一个据点，而且看上去还一副没事人样子的宋言更感兴趣。 而宋言对此的说辞是：“贫僧修的是大光明寺的正道禅，百邪不侵、诸魔退散，对付魔宗妖人最是拿手，换做他人便不行了。” 说完这话，他就直接回袁府去了，留下三位捕头一脸懵逼。 “头儿，真有正道禅这种东西？”张枫怎么想都感觉那大师在忽悠自己，但又不敢确信，毕竟大光明寺神秘莫测，谁也不了解。 况且一人剿灭一个魔宗据点，这事听起来太过离奇，里面两名首领可都是筑基后期的高手，实力比起他们也弱不到哪里去。 周清清也在一旁狐疑道：“或许大光明寺是有对抗魔宗的秘法，否则能轻易击溃这些多高手的，怕是只得罗汉境亲至了。” 其实杜庭松自己也难以确信，他最终摇了摇头：“算了，莫要探听他人隐秘，这位净空大师诛灭仙音宗据点，必是正道中人无疑，这便够了。” “此间之事，也不要对外多做透露。” “明白！”两人齐声应是。 …… 仙音宗据点覆灭，而且江桥这位负责人被直接抓获，可以想见在不远的将来，秦宁城内的仙音宗余孽会被连根拔起，毕竟他们的位置江桥多少都有所掌握。 于是在第二天的清早，宋言就打算辞别自家师兄，踏上前往上京的旅程。 秦宁虽然也算重镇，但武学根底远不能跟上京相比，宋言想要拿到直指神海境的心法，还是在上京更有机会。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想办法加入神武堂，作为大周官方设立的武学机构，神武堂的权威性还是很有保证的。只要实打实为大周做出贡献，朝廷也从来不吝惜报酬和赏赐。 然而就在宋言准备出门的时候，三匹骏马和一辆马车同时来到他的面前。 “三位不是有要务在身吗？怎么这就要回上京去了？”宋言看着眼前的杜庭松三人，不由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 杜庭松下马拱手道：“不瞒大师，我等正是为了追查那姓戚的女子来到秦宁，不过昨天夜里我们收到消息，她已经返回上京去了，我等自然也不必久留。” 自从剿灭魔宗一事之后，杜庭松就一直以“大师”相称，与宋言也以同辈论交，坚决不承认自己是长辈。 杜庭松是老江湖了，坚持“能者为尊”的原则，除非是自己的嫡系晚辈，否则从不肯占人家便宜——万一哪天碰上个心眼小的，就是平白得罪人。 宋言闻言也只好点点头，原来戚慕诗已经回上京去了，估计也给六扇门总部传了消息，那杜庭松等人确实没有必要留下来。 于是宋言转身就进了旁边的马车里，里面已经有净根和尚在等着他了。 “所以说，师兄你又是为什么要去上京？”宋言不由无语地说道。 净根和尚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光头，说道：“这不是想去见见世面嘛……我老爹也同意的！反正我从大光明寺出来了，以后想回来也很容易。” “说实话。”宋言头都不抬地说道。 “师弟你答应过我的，帮我找个媳妇！那个……你觉得周清清怎么样？” “那个死人脸你都能看上？也就颜值还过得去，可这性格也太差劲了吧？！” 净根和尚顿时不高兴了：“什么叫死人脸？人家只是性子清冷了一些，况且跟我们也不熟。说不定等熟悉了之后，她就热情起来了呢？” “你就是馋人家身子！” “我没有！” 第十二章 在上京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言本来以为是一个人前往上京的路途，结果由于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直接变成了五人同行。 不过杜庭松三人骑马，净根和尚随后也从马车上分出一匹马来，屁颠屁颠地跟在周清清身边，只留下宋言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马车里。 宋言也乐得清静，净根倒是想把他也拉出来，但宋言是能坐着绝不站着的懒人，压根理都不理，还是照样坐在马车里，偶尔打开窗帘，看看外面的风景。 有人同行的好处就是，用不着他亲自驾车了，让净根一起牵着就是。 从北境返回上京的路程不算短，距离比起大光明寺去秦宁要远不少，不过这里已经是大周境内，官道修建得相当平整，行进效率比在冰天雪地里要高多了。 宋言一行人走官道，有三名六扇门的头头开道，一路上根本没有宵小敢于露面，连个山贼都见不到，倒是让有些手痒的宋言颇为惋惜。 恶人们都在哪里？佛爷的正道禅已经饥渴难耐了！ 三天后，一路顺风顺水的五人进入上京境内，路途上简直跟度假一样惬意。 杜庭松三人当然要回六扇门总部复命，就来跟宋言和净根和尚辞行，打算先走一步，就不跟他们一同进城了。 宋言自无不可，只是随意地摆摆手，倒是净根和尚恋恋不舍，站在周清清面前念叨了一句又一句，只差拉着人家小姑娘的手把人留下来。 这三天来，在净根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能和周清清说上几句话了。 而周清清也确实如净根和尚所说，她只是性格有点矜持，不是那种当真拒人千里之外的死人脸，整体而言依然是个正常人，否则也不会被提拔到如今玄字级捕头的位置。 六扇门高层当中的女性很少，工作性质又比较特殊，周清清没有戚慕诗那种师出名门的背景，给自己披上一层保护色倒也正常。 宋言对此并不在意，泡妞这种事还是要看个人的，能不能追上周清清，还是得看自家师兄的个人努力，自己顶多帮他推动一下历史进程。 不过按照宋言的观察，周清清显然是事业心很重的新女性，师兄怕是选了个地狱难度的副本。 净根在那边絮絮叨叨，宋言则跟杜庭松、张枫两人寒暄道别。 只是末了要走的时候，杜庭松犹豫了下，还是道：“昨天杜某在驿站收到消息，秦宁那边清查了所有俘虏，发现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仙音宗功法的存在。” 杜庭松一边说着这话时，也在偷摸着打量宋言的神色，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些端倪来。 可是宋言也是老油条一根，别说他确实拿了……就算是没拿，也不会露出半点惊讶之色。 “阿弥陀佛，魔宗妖人果然狡诈，想必早已将传承功法尽数毁去，绝不带在身上，以免被正道利用针对。”宋言单手放在胸前，打个了佛号说道。 杜庭松和张枫对视一眼，见试探不出什么，也就只好起身告辞，拉着早就不耐烦的周清清纵马离去。 宋言目送着三人离去，这才一屁股坐回马车当中，从腰间掏出两本小册子，上面分别写着“绝情刀”和“天音诀”的字样。 仙音宗的普通弟子并没有携带心法，但江桥和钟雪菲两人却是有的，只是现在都落到了宋言手上。 魔门其实也算是道门的分支，同样是炼气、筑基、金丹的路子。那些绝情绝性之举，其实换个角度说，也未尝不是坚定道心，只是不为世人所容而已。 而道门功法一向有个特点，那就是传承性极强，从筑基期心法是可以窥见金丹样貌的，讲究一个水到渠成，对宋言来说也有借鉴意义。 不过这两本秘籍他随手翻了翻，“绝情刀”是术法一类，绝情道传人专修，很快就丢到一边去，倒是“天音诀”还有点看头。 天音诀正是仙音宗的基础心法，让宋言没想到的是，这居然是本正儿八经的道修心法，至少他手上的炼气篇和筑基篇前本部分，看不出任何魔修的影子。 或许是筑基篇的后半部分，才转向了绝情绝性的“绝情道”，只是现在宋言还看不到。 不过光是这些内容，对宋言的帮助也不算小，道门毕竟是上万年的传承，自有其精华部分，修行体系上的连贯性，不是刚发展千把年的武修可比。 “可惜没有筑基篇的后半部分，大概是秦宁分部级别不够……上京还有个四皇子，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宋言一向是很敏锐的人，戚慕诗刚回到秦宁，就遭遇了仙音宗的设计，显然是早就已经被盯上了。 仙音宗为何平白盯上她一个新晋捕头？最容易想到的原因，当然是戚慕诗查到了些不该查到的东西，是她先伸出了手，才被仙音宗察觉到。 “什么入手？”净根和尚打开门帘，正好听见他的自语，便一屁股坐到宋言对面问道。 “没什么，说你上手没有？”宋言在他进来的同时就已经随手一翻，将两本小册子收起。 净根和尚顿时脸色一苦：“清清她好像不太愿意搭理我的样子……” “哟，这就清清了？”宋言不由啧啧。 “我、我们现在怎么说也是好朋友，叫她清清怎么了？！”净根和尚忍不住道。 “呵，舔狗的自我安慰，你敢当面喊？” “当面那不是得矜持一些……” “呵！” …… 把舔狗师兄赶出去驾车，宋言又在车里小眯了一会儿，马车已经接受过城门处的检查，正式驶入上京城内。 然后宋言按照指了个路，仅仅片刻的工夫，马车已经停在一处府邸门口，上头的牌匾上写着“宋府”两个大字。 宋言这时候才缓缓走下马车，抬头看着上方的牌匾，多少有些心潮澎湃的感觉。 终于回来了……我宋老六又回来了！ 尽管宋言自身其实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原主却是在这里生活了近二十年，身体记忆还是无法消除。 “可以啊师弟！”净根和尚看着这高大幽深的府邸，忍不住一拍宋言的后背，“看不出来，你家原来也很有钱！” 宋言撇了撇嘴：“搞得谁还不是个富二代似的……走，带你见识见识首都的魅力。” “师弟，我对清清姑娘一往情深，不去那种地方的……” “老子带你去看园林，你脑袋里装得都是什么？” 第十三章 宋哲，你的死期到了！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上京的园林艺术是一绝。 大周立国以来，就以各式园林闻名天下，上京作为整个王朝的文化中心，在这方面当然不会落后。 无论大小家族，家中如果不修建一片风格秀丽、隽永雅致的园林，那就不能算是积年大族，顶多是暴发户而已。 相比之下，处在边境北方的秦宁就没这么多讲究，所以净根和尚也算是开了眼界。走进宋府之后，目光就在附近来回打转，怕是清清姑娘在面前都移不开了。 当然，两人进来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也没有出现“刚好换了门卫”、“门卫刚好不认识宋言”、“门卫刚好脾气不太好”之类的戏码，让宋言大呼可惜，又少装了一逼。 其实宋言也就离家半年而已，而且容貌也没多大变化，府内的下人瞎了才会认不出他。 早在发现他归来之后，就已经跑去通知自家主子，让他们能第一时间知晓，本该在大光明寺修行的六少爷已经回府了。 至于宋家接下来该怎么面对这位少爷，就不是下人们该管的事情了。 宋言两人一路前行，按照宋言记忆中的方位，向着宋言自己居住的小院走去。 大周的建筑风格是院落式的，穷苦人家不论，大家族往往一大家子住在一个大院里，大院内又分成若干个小院，分配给族中的各房分支。 宋言小时候当然是和父母同住，不过他父亲在他七岁时就意外过世，后来就由他和母亲两人居住。 实际上宋家的家风还算不错，算得上书香门第，也没人来欺负孤儿寡母，反而宋老太爷常有照顾，母子两人的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被穿越前的宋言是个书生，父母对他的期待也是读圣人书，从“弘文”这个表字就能看得出来。 不过大约两年前，宋母同样因病去世，宋言还因为伤心过度大病一场，后来就逐渐深居简出，经常一个人躲在院子里念书，性格变得有些孤僻。 很快宋言凭着记忆走到院子，这个时候，一声轻呼从后方传来。 “弘文少爷，弘文少爷……”宋言两人转过头去，却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快步走来，气喘吁吁的样子。 “安伯？”宋言连忙上去把老头儿扶住，口中道。 老者名叫宋安，宋府的老管家，从宋老太爷时期就跟在家中的那种，年轻时候也是实力不俗的武者，只是现在年纪大了，武学修为开始衰退，体质比普通人也强不了多少。 宋安在宋家的威望很高，尽管平常总是很和善的样子，但依然很受人尊敬。 “弘文少爷，你这趟可是为了六夫人的忌辰而来？”宋安好不容易喘平了气，苦笑道，“也是，老头子我早该想到的，纵然是在大光明寺修行，弘文少爷也会想办法赶回来。” “忌辰？”宋言不由一愣，这时候才想起来，过几天之后正是宋母的忌辰，就在下月初一。 原先的宋言是个孝子，生母忌辰这种事肯定不会忘记，不过宋言毕竟是穿越者，这种无关自身的记忆，如果不是被外部触发，很难自己主动想起来。 不过总归是这具身体的生母，来都来了，扫扫墓也无妨。 宋言这样想着，就和宋安、净根两人走进院子，宋母的墓就在院子里，因为长久没有人修缮，周围已经长出了些杂草，这让宋言微微皱眉。 本来宋母是可以入宋家祠堂的，不过她自己临终前要求葬在这里，宋言也就亲自照看，坚决不肯让旁人插手，只能说一家子都是倔人。 但半年前宋言离开时，曾经专门托人照料宋母之墓，而且是个久居院中的心腹仆人，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安伯，这又是怎么回事？”宋言皱眉转头望向宋安，眉宇间带着些阴冷之色。 虽说作为穿越者，他和宋母其实没见过面，也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但也不可能坐视有人欺负上门，这跟打他宋言的脸没什么区别。 老管家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才在听说宋言回归的消息后，匆匆赶到这边来，没想到还是没能提前拦住。 这时候隐瞒也无用，宋言迟早会在其他人那打听到，他只好道：“其实当初在弘文少爷你走后不久，那名看墓的仆人就因为账房人手不足，而被抽调走了……后来又因为犯了些错误，被开革出去。” “账房？呵，宋哲也就会玩这种小把戏！”宋言冷笑一声，老管家虽然说得比较隐晦，但意思其实表达清楚了，就是有人故意将那名仆人赶出宋府。 账房是宋家三房在管。 而宋家的三房，以宋言的三叔为首，生有一儿一女。其中的儿子就叫宋哲，表字理学，跟宋言一向不对付，两人关系差是家中出了名的。 两人小时候就有矛盾，后来狗屁倒灶的事就更多，甚至出过因为女人争风吃醋的闹剧。 宋言他三叔倒是没放在心上，只当年轻人之间的冲突，还是正常相处。但随着宋哲成年，三房的权力逐渐过渡到他手上，连账房都是宋哲在管，针对宋言母子的情况也越来越多。 不过这些都是原主的恩怨，宋言本来不打算多理会，没想到今天被他撞上：“来得正好……师兄，我们走！” “啊？去哪儿？”净根和尚可不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对两人的对话一头雾水。 “收账。” …… 宋家账房。 说是账房，实际上是一个办公用的小院子，因为账房有很多资料和物料需要核对，而且日常就有五个人左右集体办公。 这时候的账房里正有两名侍女在清点布匹，而旁边则站着一名正在算账的青年，正是宋哲。 宋哲宋理学，年纪比宋言只大了一岁，但从小就被他父亲带着培养，气质上要成熟不少。 宋哲小时候其实跟宋言一样，也是被送去念书的，但他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宋三叔就当机立断改变策略，让他跟在身边学习实务。 而那时候宋言还在书院当中学习，两人的梁子可能是那个时候就结下了。 凑巧的是，今天宋哲并不是一个人在这里，身边还跟着另一名男子，却是三房刚刚招揽的门客，人称“极剑客” 的公孙绝。 公孙绝也是江湖上知名的先天高手，或许在各大宗门的层面不算什么，可是放在民间，已经是有数的高手了。 宋哲一边算账，也没有忘记旁边的公孙绝，笑着说道：“这批货要送往落云城的商铺，到时候我也跟着一起去，还要劳烦公孙先生也走一趟。” 公孙绝知道，落云城距离上京不远，路上都是走的官道，基本不会遇上不开眼的劫匪。这一趟基本白走，但酬劳却不会少，算是宋哲送给他的福利。 公孙绝以客卿身份被招揽进宋家，但实际上由宋三叔亲手招揽，根子上应该算是三房的人，三房自然要对他多有照顾。 于是公孙绝也笑道：“多谢理学公子，公孙定当护得公子周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宋言带着净根和尚，一步踏进账房小院，口中高声道：“宋哲，你的死期到了！” 第十四章 以后我管账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哲，你的死期到了！” 随着这一声高喝传入耳朵，那边“护得周全”的话音还没落下，简直像是专程来打脸的一样，公孙绝顿时脸都绿了。 成名已久的极剑客黑着脸回头，正看见宋言踏步走来，不由沉声道：“何方狂徒，敢在此地大放厥词？！” 宋哲倒是一眼认出了宋言，显然他还没有收到宋言回来的消息，不免有些惊讶，但随即这抹讶异又化作了脸上的冷笑：“宋言？” 宋哲在宋家这一代里排行老二，两人本来应该以排行相称，就好像宋知行称呼宋言为“六哥”一样，不过以他们的关系，能够直呼其名，没有张口闭口“竖子”就是极限了。 宋言看都不看公孙绝，也懒得跟宋哲打嘴仗，目光在周围扫视着，他在找账房存放银票的地方。 为了这点小事，宋言倒也不至于要了宋哲的命，不过从身体原先的记忆中，宋言已经找到了教训对方的办法。 可惜宋家账房的保密机制还不错，并不能让他一眼看出藏银票的地方，于是宋言几步走到宋哲的面前，冲他扬了扬下巴：“账房的银票放在哪？” 宋哲被他问得一愣，被他这态度搞得怒极反笑道：“你在北地出家出傻了么？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 砰！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宋言已经猛然一记膝击，径直撞中宋哲的腹部，一股剧痛顿时让他感觉腹部翻江倒海，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 宋哲这些年也没有多勤于习武，只是个不入流的后天武者，他应该庆幸宋言对于力量的把握极度精准。 否则只要他的力量稍大上一分，就可以让宋哲的肚子爆出一个血口，当场毙命再无幸理。 宋言紧接着又是右脚一绊，直接让宋哲摔倒在地，随即一脚踏在他的后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这一系列过程行云流水，一旁的公孙绝这时候才堪堪来得及抽出长剑，一剑直指宋言的咽喉而来，毕竟是惯于行走江湖的剑客，出手便是杀招。 只是让他惊讶的是，眼前这陌生青年全然没有躲避的意思，甚至连看自己一眼的想法都奉欠。 于是长剑就这样停在他脖子上，公孙绝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赶快放开理学公子，否则休怪某家剑下无情！” 他从先前两人的对话中听出，这青年多半也是宋家之人，他也不好直接痛下杀手，只好这般说着。但心中还是有些恼火，毕竟宋哲已经落于敌手，这说起来也是他的失职。 随着公孙绝这句话出口，宋言终于侧过头，又看了看脖子上的剑尖，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宋言不愧是“大嘲讽术”点满的人，光是这眼神中的不屑和傲慢，差点激得公孙绝一剑刺下去，好不容易才忍住心中的冲动。 然而下一刻，他就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宋言很干脆地往前一步，直接拿脖子去撞公孙绝的剑刃，而长剑非但没能刺穿他的脖子，反而像是撞到铁板，直接就弯曲起来。 公孙绝不由瞪大眼睛，这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常识理念。 要知道，此时剑身中还有他灌注的先天真气，说一句分金断石也不为过，远不是普通金属锐器可比的…… “金刚不坏，佛门武者？！”公孙绝忍不住抽身后退，望着宋言的目光已经满是凝重——他怕自己再不退的话，陪伴自己十几年的佩剑，会毁在这个地方，毁在……别人一脖子下。 “金刚不坏？”宋言听到这四个字，不由冲他笑了笑，也没有辩解的意思。 “金刚不坏”是佛门硬功练到极致的形容，像金钟罩练到大圆满之境，再凝练就是金刚不坏神功，大光明寺也有专门的功法对应。 宋言其实没有练过硬功，但易筋经本身也有这方面的强化效果，练到99级之后，说是金刚不坏也不为过。 被他踩在脚下的宋哲却是心惊肉跳，他不是对江湖和武者一无所知的人，当然知道先前这一幕，还有“金刚不坏”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大光明寺当真强到这种程度，连宋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过去半年也能练到这个地步？”宋哲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怎么也要争取到一个名额才是。 “再给你一个机会，银票呢？”宋言低下头，轻笑一声道。 宋哲强忍着腹部的剧痛，伸手指向旁边的一个房间。 宋言也不自己动手，冲着旁边的一名侍女努了努嘴道：“去拿过来。” 那名侍女是三房从小培养大的，但这时候早已被吓破了胆，手足无措道：“六、六少爷，您要多少银票？” “什么多少，当然是全部。” “全、全部？！” 这里可是宋府的账房，几乎所有流动资金都放在这里，少说也有价值数万的银票——大周已经有了类似银行的钱庄服务，不过宋家还是有相当一部分资金留在府上。 穷人才把钱存在钱庄，富人都是拿钱生钱，钱庄的意义主要在于存储方便，银票可以在各地通行。 被宋言一瞪眼，那侍女也不敢多说什么，在那边的房间翻找半天，后来还让另外几个侍女进来帮忙，片刻后才重新走到院子里。 很快一打银票交到了宋言手上，但数额不是很大，大概也就几千两的样子，另外还有一个密封的大铁箱，里面装着的才是巨额银票。 地面上的宋哲不由哼声道：“这箱子是乌金打造，钥匙只有我爹和爷爷那儿有，你有本事就去找他们拿吧！” 他口中的爷爷，就是宋家老太爷宋雨山，同时也是宋言的爷爷，如今已经年过七十，依然是宋家的大家长。 老管家宋安其实也一直在附近，他亲眼看着宋言击退公孙绝，欣慰于弘文少爷习武有成的同时，又担忧他年轻气盛，犯下难以挽回的大错。 幸好现在看来，弘文少爷理智尚在，不过……他要这么多银票做什么？ 地上趴着的宋哲也有这个疑问，但他见宋言只想要钱，心中反而安定了一些，他根本不怕宋言抢钱。 因为这些钱其实是家族的钱，哪怕丢了也不管三房的事，家族只会将责任算在他宋言头上，毕竟宋言是来明抢的。 到时候老太爷亲自找宋言要钱，难道他还敢不交出来？更何况大部分资金都被锁在乌金箱里，他想拿都拿不走。 宋言闻言却只是笑了笑，也不再踏着宋哲，几步走到那乌金箱前，随手往下一抓，五根手指竟是缓缓向着箱子里压入，就像是压进棉花里似的。 紧接着他用力往旁边一划拉，乌金箱顿时被扯出一个口子，露出里面整齐放置的一大叠银票。 宋哲不由瞪大眼睛，甚至有些麻木，宋言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而公孙绝却知道，徒手撕开乌金箱究竟意味着什么，他感觉整个头皮都快要炸开了，一想到自己方才拿剑指着这种家伙，就二话不说转头飞奔离去。 宋言也不管他，伸手将银票取出，发现还用细绳绑好了，不由笑着在手上抛了抛，然后对宋安道：“安伯，你替我通知下去，以后宋家我管账。” “家里给三房多少钱，我就抢多少钱，所有人报账必须来找我宋言，希望大家能尽快明白这一点。” 第十五章 宋府余波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打击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不是从生理上摧毁他这么肤浅，而是要夺走他最珍视的东西，让他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甚至落到了仇视之人的手上。 宋言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账房权柄从三房手中夺走。 他知道从宋哲从小跟着三叔学习实务，一身学识全在管账上，甚至在家中积累下来的人脉和能量，其实大半也是靠着账房而来。 宋哲文不成武不就，一旦失去了账房，他就什么都不是，甚至连自己能去干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果能让老太爷宋雨山出面，正式剥夺账房的权力当然最好，但是宋言没有这个闲工夫曲线救国，他宁可用自己的方式。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宋言就招呼着净根和尚离开小院。 后方的宋哲挣扎着爬起身，他也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脸色苍白得可怕，强自冷静着吼道：“宋言，你这等行径与强盗何异？等爷爷知道了这件事，又岂会放任你……” “你觉得宋雨山打算做什么？”宋言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直呼宋老太爷本名的举动，更让宋哲寒气直冲脑门。 “宋家是打算报官，还是请个神海境宗师来对付我？”宋言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与其丢这个人，还不如放弃你们三房算了，反正钱还是宋家的钱，又没变少。” 宋言的话击溃了宋哲心中最后一丝幻想，让他内心一片冰寒。 因为他其实再清楚不过，爷爷虽然平时和蔼亲切，可一旦涉及到家族利益，就会变得理智而冷酷，从来不会让感情左右判断。 作为家族的最高决策者，也正是这样的行事风格，让宋家在这些年越发壮大，也在朝堂的数次风波中屹立不倒。 可是当自己成为被家族抛弃的对象时，一切都显得那么绝望，一如当年懵懂跑去与赵婧华相亲的宋言。 …… 回到自己的小院后，宋言便让净根先去休息一下——也就是哪凉快哪儿待着去。 净根和尚倒是没意见，他本来就是这种闲散的性格，来上京主要为了追周清清，现在既然师弟家中有事要办，他当然不会打扰。 宋安也跟着来到这边，他倒是没有多劝宋言的意思，只是默默跟在后面等候吩咐。 老管家其实是个明白人，他心里都是门儿清，宋言这次既有实力为底，又有宋母之墓的事占了理，三房很难从老太爷哪里讨得了好。 至少在之后一段时间里，宋雨山很可能会默认宋言管账这件事。 只要宋言是认真管账，不是随意糟蹋钱，那家族顶多在等宋言气消了之后，再来跟他商量账房的归属。 到时候是还给三房，还是交给家中其他人，甚至由宋言继续执掌，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宋雨山在处理家事的时候，一向都是公正严明，从来不会偏袒哪方，每次都能做到让各方心服口服，这也是他在宋家足够权威的原因所在。 然而宋言回来之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安伯，在我娘的墓上面修个祠堂，你觉得怎么样？” 老管家顿时脸色一苦，说他不要糟蹋钱，这不就来了…… 修祠堂无疑是不必要支出，但这个节骨眼上，宋言说要给他老娘修祠堂，谁敢反对？ 宋安只好支吾道：“六夫人生前亦是劳苦功高，为她建一座祠堂也是理所当然，只是……” “那就这么定了！”宋言一脸高兴地转过头，“安伯，你想说只是什么？” “没什么。”老管家看着他一脸的笑容，很明智地摇头道。 于是宋言拍拍他的肩膀，将手上的银票全往老管家怀里一塞，口中道：“这段时间，就劳烦安伯你管理一下账目。要是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可以从三房抽调人手，只要不是宋哲那小子就行。” 宋言只给自己留下一小部分，用于日常所需，其他银票全丢给了宋安。他压根不担心宋安会拿走，反正最后到谁手上，再去抢回来就是了。 宋家是书香门第，又不是武学世家，没有神海境宗师坐镇，宋言完全是为所欲为。 宋安可没想到自己这一把老骨头，还要被宋言抓壮丁，不由傻眼道：“那少爷你呢？” “我要练功啊！”宋言理直气壮地说道，“本少爷在大光明寺日夜苦修，才有如今这一身工夫，莫非安伯你以为是白捡来的么？” 哦，还真是。 …… 午后。 宋言大闹账房的时候，宋府其实很多人不在家，连老太爷宋雨山都在外面会客。 但随着事情逐渐发酵，消息开始迅速在宋家人之间传播，外出的各方人员也陆续赶回——有的是回到家才听说这个消息，有的是经人通传之后，匆忙赶回来的。 只是他们都相当有默契地，集体避开了宋言居住的小院。 宋家的明白人不只宋安一个，在宋雨山正式表态之前，没人会去招惹宋言，尤其他已经表露出了惊人的实力。 一身金刚不坏的硬功，连先天高手都可以随意击溃，这已经是相当强横的力量了，宋家当初要来几个大光明寺的名额，不就是为了培养出一名神海境的武者？ 现在看来，被寄予厚望送进寺里的反响平平，反而当做弃子的宋言，现在成了最有希望的苗子。 宋家的后堂内，宋雨山还未到来，但已经通知了各房前来议事，于是宋家的几个重要分支齐齐来到这里，连宋三叔和宋哲也不例外。 而除了他们父子两人阴沉着脸，其他人却是神态各异，并没有太多担忧之色，反而多带着些戏谑。 “想不到啊！当初去北地的几个子弟当中，却是弘文最先成才，早知如此，当初定亲一事就不该让他去……”大房长子宋安民摇头晃脑地说着。 之前让宋言和赵婧华定亲，然后拿这事碰瓷四皇子，最后换来大光明寺的入门名额，这事其实各方都多少落了些好处，唯独宋言作为当事人是吃亏的。 毕竟他的名声大损，哪怕是按照宋家宣传的版本，他也是被未婚妻无情抛弃的可怜虫，旁人对他可能会有怜悯，也多少会有些看不起。 结果现在宋言成才归来，这事就有些微妙了……老太爷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让老六重新归心呢？ “是啊，谁能想到弘文从小习圣人之道，却有修行佛门武学的天赋呢？只能说造化弄人！” “我看理学也是一表人才，当初要是让理学去定亲，其实也是不错的……” 宋哲听着几个叔伯的风凉话，双眼隐隐发红，忍不住握紧拳头，但宋三叔却回头瞪了他一眼，让他不得不按捺住脾气。 宋三叔心中比谁都清楚，自己这几个兄弟可都不是蠢人，要说对自家人赶尽杀绝不至于，但落井下石的事他们肯定不介意做。 毕竟这事又不涉及外人，帮宋言一样是帮自家人，如今宋言已经得势，该怎么选择很容易想到，除非……老爷子能彻底站到己方。 可是能不能争取到老爷子的支持，就是宋三叔自己心里也没底。 第十六章 燕儿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没有让宋府的众人等待太久，很快一道拄着拐杖的身影，就缓步走进后台，宋家众人连忙起身迎接。 来人是一名头发已经花白，但目光依旧炯炯有神，如同苍鹰一般的老者，正是宋府如今的掌门人宋雨山。 “都坐吧。”宋雨山坐到首位上，然后对下方吩咐了一句，紧接着便开口道，“理学，你来说说今天的事。” 宋哲连忙走出来，脸色还有些发白，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背后挂着一个大脚印——他本来想去换身衣服，但却被自家父亲给拦住了。 宋三叔心中很清楚，这件事想要翻盘，就只能争取宋家人的同情分。 宋哲表现得越惨，就显得宋言越是嚣张跋扈，只有老爷子觉得宋言过分了，才有可能集家族之力，逼他重新交出账房的权力。 宋哲不敢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当然，给宋言上点眼药，将他说得更加跋扈一些，那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宋雨山听他说完，却是轻轻点头，转而道：“刨除你那些私货，还算客观。不过你可知道，弘文为何要与你三房为难？” 宋哲不由微微一愣，下意识道：“宋……老六他向来跟我不对付，如今学成归来，就是仗着有了几分本事欺负我们，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宋雨山眼眉微抬，望他一眼道：“你做过什么好事，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吗？半年前弘文离家，是不是你将他院中仆人调走，隔了半个月又赶出家门？” 宋雨山回来之后，老管家宋安当然第一时间向他汇报了情况。 这时候宋安也站在旁边，他毕竟是个厚道人，也不想等宋哲争辩再出来打脸，直接道：“后来六夫人的墓一直无人照看，如今杂草丛生。弘文少爷回来正是看到这一幕才怒发冲冠，直往账房去了。” 宋哲不由脸色发白，这事他还真不记得了，毕竟是半年前的一件小事，他当初只是本着不给宋言家留人的想法，还这没料到还有宋母墓这回事。 连宋哲都没放在心上，更不要说宋雨山、宋安等人，他们怕是此前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平常也不会没事去宋言的小院。 反而宋三叔顿时眼前一黑，他跟宋安民等几名兄弟同时都意识到，这件事怕是已成定局。宋言连理字都占住了，宋哲还拿什么翻？ 宋雨山见宋哲不说话，便狠狠瞪他一眼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宋哲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得求助似的转头看向老爹。 宋三叔轻叹一声，无奈上前道：“爹，这件事确是理学做得不对，事到如今也是他咎由自取。三房愿意将账房之职交出，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不再插手此事。” 宋雨山这才点头道：“那便如此。接下去账房便放到弘文院中……宋安，让燕儿也去弘文那里。” “是。”宋安应了一声，而宋哲听到“燕儿”的名字，双眼越发通红。 …… 入夜。 正当宋雨山三言两语定下三房的命运时，宋言正坐在自己的房间中，持笔在面前书写着几行文字，他在梳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放在最前面的是目标，核心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办法晋升神海境，或是拿到同层次的技能书。 这两者本质上是等价的，一旦宋言踏足那个层次，以他几乎可以无限提升技能等级的能力，很快就能做到同阶无敌，那时候才算真正有了立足之本。 现在的宋言强则强矣，但面对真正的神海境高手，还是谈不上有十足把握对抗，更别提更高层次的神虚境强者。 而想要达到这个目标，摆在他面前的路有三条。 第一是从仙音宗下手，他手上已经拿到天音诀的前半部分，而且明知道四皇子身上可能有仙音宗的线索，未必不能顺着调查下去。 第二是从上京附近的武修宗门下手，看看能不能捞出一本神海境技能书来。 第三则是与神武堂合作，甚至直接加入神武堂，谋求其中的神海境心法。 这三条路子危险性逐步下降，难度却逐步上升。 与仙音宗接触危险性不小，但至少目标明确，可操作性最强；以周遭的武修宗门为目标，有神海境心法的话，多半就有神海宗师坐镇，但好歹是躲在暗处行事，危险性有所下降。 最后加入神武堂是光明正大的事，没有任何危险性，但难度也很高，短时间内很难做到打动神武堂高层。 思索了片刻之后，宋言伸手一抹，将面前的纸张抹得粉碎，他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三条路并不选择走哪一条，他决定三条路一起走——我全都要！ “仙音宗之事不急，戚慕诗多半要自己找上门来；周遭的武修宗门，可以利用宋家的资源查探一下，最好是跟宋家有仇的，可以光明正大下手，至于神武堂……” 有什么是能够打动神武堂的呢？总不能真进去积累功勋吧。 宋言思来想去，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印刷术”上。 在大周开发印刷术，大量刊印“易筋经”，这本来就是宋言的既定计划，他也很想看看易筋经突破100级后，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变化。 而拿着大量易筋经，甚至是别的武学去找神武堂，或者干脆将这门技术“上交给国家”，能换取多少功勋？神海境心法就指望这个了！ 宋言理清思路，顿时觉得前路都光明了许多，便打算找来几名下人，吩咐他们去打听“印刷术”。 只是等到打开房门，宋言便感到一阵香风扑鼻，一名粉衣少女正站在门口等候。眼见宋言现身，少女连忙躬身行礼道：“燕儿见过弘文少爷。” 宋言抬头望向少女，不由微微皱眉。 这女孩穿着的是侍女衣服，可是容貌却漂亮得不像话，完全可以用惊艳来形容，哪怕是前世那个信息爆炸的世界，也少有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这是独特的气质与容貌结合的效果……宋言在记忆中寻找一番，却没有找到与之相关的线索。 这样的女人无论在哪儿都不可能低调得起来，宋言不认识她，只能说明她是最近半年才来到宋府的。 更让宋言觉得怪异的是，这女人来到自己门外，自己居然毫无察觉……要不是眼下能够清晰感知到她的气息，宋言简直要以为是自己的灵觉出了问题。 但宋言从来都是多疑的人，心中的疑虑一旦产生，就不会轻易消散，望向燕儿的目光满是谨慎。 “你找我有事？” 宋言的双眼盯在燕儿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第十七章 禽兽！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回少爷，是安伯让燕儿过来跟在少爷身边，少爷日后有任何事宜，都可以吩咐燕儿去做……” “日后？” 宋言开了波车，但燕儿只是茫然地望着他，不禁让宋言陷入了沉思。 燕儿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除了长得漂亮到有些过分，其余任何表现都和一名平常侍女没什么区别。 但宋言知道，一个长成这样的女人，还能一脸懵懂地站在自己面前，要么是装纯，要么是有人在保护她，或者说养着她。 宋雨山养了这么久的妖精，送到我身边是怎么回事？ 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宋言当然也不会跟她客气，直接吩咐道：“去查一查印刷……现在上京的成本书籍，都是怎样的制作工艺。” 他本来想直接说印刷术，又怕这小姑娘听不懂，或者假装听不懂，干脆说得明白一些。 “好的，少爷！”燕儿有活干了，反而看起来有些高兴，“那我明天先去……” “明天上午我就要结果，连夜去查。”宋言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生硬说道。 这时候已经是夜间时分了，小姑娘顿时张了张嘴，又不敢拒绝宋言的要求，只好苦着脸应是，仿佛被周扒皮逼着去干活的穷苦大众。 宋言也不理会她那副受气包的模样，径直就走回了房间。 宋言平时倒不喜欢没事欺负人，但这名自称燕儿的侍女给他感觉十分怪异，拿些事情试探她一下，说不定得到些意外收获。 而关上门之后，宋言再度闭目感知，燕儿果然又从他的感知当中消失了，仿佛完全不受内息感应的影响。 果然有问题！ …… 第二天的清晨，宋哲从卧室里惊醒，连忙起身喊道：“什么时辰了？今日账房有何禀报？” 屋外等候的侍女连忙走进来，看着略显憔悴的宋哲，有些不忍心地说道：“理学少爷，账房……已经停了。” 宋哲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失业”了，旋即自嘲地一笑：“是啊，账房停了……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洗漱起身，宋哲走到屋外的院子里，这里是三房居住的小院。宋三叔已经出门去了，除了账房之外，他手上还有一些家族生意，本来只是随意照看一下，现在也成了主业。 “理学！理学，你果然在这……” 宋哲回过头，却见一名身材微胖的青年正走过来，口中骂骂咧咧地说着：“老六真不是个东西！他居然、居然……” 这青年也是宋哲的族兄弟，这一代排行第五的宋翰。 如果说宋哲好歹还有经商和管账的才能，那宋翰就是纯粹的酒囊饭袋，念书、习武、实务样样不通，整天在家里混吃等死。 宋哲以前是看不上这等人物的，不过这时候能有个人来陪他说说话就不错了，他也不计较太多，直接道：“怎么回事？宋言他又做什么了？” 宋翰简直悲从中来，哭丧着脸道：“理学兄，我的二哥！你知道的吧，老爷子把燕儿派去老六那了，结果他、结果他这个禽兽……把我的燕儿……” 燕儿是宋雨山两个月前带到府上的，一进府就被各家子弟发现，顿时一个个惊为天人。 但无论是求妻还是纳妾，都被老太爷一口回绝，而宋雨山也从来不将燕儿放到外面去，始终带在身边侍候。 这当然让宋家众人很有些不满，要不是知道宋雨山年纪大了，对男女之事早就力不从心，只怕“老色鬼”的名号都要给他挂上。 宋哲当然也对燕儿也相当痴迷，实际上他觉得年轻男子要是有谁不迷恋燕儿，那肯定是他有问题，生理上的或者心理上的。 现在一听宋翰这话，顿时恼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宋翰被他吓了一跳，但神情却越发苦闷：“还能发生什么？今天小翠告诉我，大清早看到燕儿从老六的院子里走出来，脸色憔悴得很。问她怎么了，她说自己累坏了，被弘文少爷折腾得一夜没睡……” 宋哲顿时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也像宋翰一样，一下子耸拉下来。 以现在大周的律法，侍女其实属于仆籍，跟了谁就是谁的人，是没法拒绝主人家某些要求的。律法顶多保护仆人的性命，保证他们不会被随意打杀，其他就不怎么管了。 “禽兽！”宋哲不由恶狠狠地跟着骂道，虽说他觉得换了自己，恐怕也和宋言一样，至少得折腾燕儿一夜……可这事的主角换成别人，那就是心如刀割啊！ 兄弟两人相顾无言，只好骂骂宋言出气，倒是有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 宋言起得比大部分人都晚，只要没有被人打扰，他一向都有睡懒觉的习惯。 其实对于他这个层次的武者来说，睡眠的生理需求已经很少了，每天睡半个时辰就完全足够恢复精力，甚至连进食也是如此。 睡眠和进食对于宋言而言，更像是一种生而为人的娱乐，只是单纯喜欢那种吃饱睡饱的感觉，而不是必须品。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宋府里已经成了“禽兽”，洗漱一番走到屋外时，小侍女燕儿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只是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同时哈欠连连。 “真是个普通人？”宋言不由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一眼，这种生理上的疲惫是没法伪装的，就像宋言现在想有黑眼圈都很难。 “少爷，你要的资料都收集好了。”燕儿打着哈欠，将手上的一打资料递给宋言。 尽管看起来十分憔悴，但却无损于燕儿的颜值，反而让她看起来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可惜宋言没心情欣赏这个，他更想知道为什么燕儿能无端屏蔽他的感应，而一旦出现在他视线当中，这种感应又会出现，仿佛只有看到才会存在，看不到就不存在。 莫非内息感知也有观察者效应？ “少爷，我可以先去睡觉吗？”燕儿把资料交给宋言之后，就忍不住说道。 宋言却笑了笑道：“大白天的睡什么觉，来，在这坐好，一会儿还有事要问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院子里的凉亭内坐下，指了指身前。 “哦……”燕儿已经困得没心情跟他生气了，行尸走肉一般坐到宋言身前，但身体还是忍不住向前面的石桌趴过去。 宋言也不拦她，自顾自翻开燕儿提交过来的资料，里面确实是他想要的内容，而且还相当详尽，显然收集者是下了苦功的。 第十八章 方兴书院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在大周这样的封建文明体制下，资料收集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里又没有互联网，没法拿搜索引擎直接搜，就连图书馆都很少见，知识还是一种相当宝贵的财富，不是轻易可以获取的。 燕儿一个晚上就能拿到这份资料，这其中固然有宋府权势的影响力，也说明她本人的能力其实相当不错，否则做不到这样的效率。 资料显示，这个年代还没有大规模流行类似印刷术的技术，无论是武学秘籍还是儒学经典，大多是靠人工抄录，这其中当然就会导致有大量的错漏或是病句。 同时燕儿收集到的资料里，近几十年其实有过制作石板或是铜板，进行雕刻印刷书籍的尝试，但最终都失败了，或者被封存，技术也没有发展起来。 “技术工艺不够成熟，制作出来的模板成本很高，而且有很高的损毁率，大周的民营经济也不够发达，少有人愿意做这样的尝试，上一个居然还是家书院……” 宋言不由微微摇头，他看完资料，就知道这个年代还缺乏印刷术自然发展的条件，根源在于成本。 所有技术的发展源动力都只有两种，一是政治，二是经济。 前者起因可能五花八门，暂且不谈，后者当然就是为了赚钱，不赚钱的技术永远不会有人去发展，直到时代让它赚钱的那一天。 如果印刷术的成本太高，还不如直接找人手工抄录，书籍市场也没有被真正打开，那当然不会有人投入资金去研究。 “现在大周的书籍市场是被各大书院垄断了，文学杂刊由书院出版，圣人经典干脆要求学生自己手抄，以此加深记忆，至于武学典籍……” 宋言不由再度摇头，神武堂根本没有大肆传言武学典籍的想法，大周的武学风气就是敝帚自珍，连传徒弟很多时候都是口述，谁愿意把武学典籍拿出来卖？ “果然根本没有印刷术生存的土壤，看来千年后的大周四大发明，合该有我宋某人的名字！”宋言顿时一拍桌子。 天不生我宋弘文，印刷厂万古如长夜！ 燕儿被他一拍桌给惊醒，抬头茫然地看了看宋言，然后又趴了下去。 宋言也不管她，将手上的资料看完，这才随手放到一边，开始仔细观察眼前趴着的小姑娘，一缕真气从他手边探出，渐渐摸到燕儿的身旁，开始在她体内游走。 燕儿似乎对此毫无察觉，也全然没有反抗的意思，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但结果依然没有任何异状，燕儿浑身上下都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也看不出有修行任何功法的痕迹。 现在的宋言可以说是道佛魔武各家功法都见过，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也只好就此作罢。 没过多久，一声招呼从后方传来，却是净根和尚，他正好奇地看着燕儿：“师弟，怎么一晚上不见，你就骗来了个小姑娘？” 净根和尚是早课回来。他起得可不晚，毕竟是正经的大光明寺武僧，清早就起来做早课，武学修行半点没落下，不像宋言这个懒汉。 燕儿又被声音惊醒，抬头跟净根和尚对视了一眼，后者顿时惊呼道：“咦，好俊的姑娘……阿弥陀佛，贫僧向清之心坚定，师弟莫要误我！” “好一个向清之心，师兄感天动地，师弟佩服！”宋言抱拳，随即又对着燕儿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先回去睡吧，今天不用你过来，明天睡饱了再来。” 燕儿感动得热泪盈眶，谢过宋言之后，便飞奔回去睡觉了。 宋言也不管她，转头对净根和尚道：“师兄，我等下要出门一趟，你要不要跟着来？还是你打算去六扇门逛逛？” “啊？我去六扇门干嘛……” “你不是要追你的清清姑娘吗？”宋言一拍他的后背道，“你不会等着人家姑娘来约你吧？去约她出来吃饭啊，游玩啊，聚会啊！” 净根和尚摇着头道：“这些我之前都问过她，清清都不喜欢。” “那她喜欢什么？” “她说喜欢查案。” “死人脸，工作狂……那要不，师兄你去犯个案给她查？” “？” …… 最终师兄弟两人还是分道扬镳，净根和尚往六扇门去。最后他觉得师弟说得对，不管怎么说，能跟清清姑娘待近点也是好的。 而宋言则去了上京南城的方兴书院，这是一家中等规模的书院，名声和教学水平都还不错，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是很有实力的书院了。 更重要的是，在燕儿拿过来的资料中，正是这家书院率先开发出了印刷术的雏形，并且尝试制作，只是因为成本问题最终搁置了。 但毫无疑问的是，方兴书院里有着较为完整的制作工艺，这无疑能为宋言节省大量时间。 印刷术是必须开发出来的，神海境心法先不提，宋言眼下依旧对易筋经有大量需求，过百级之后的易筋经是否会有新的变化，这一点也很值得期待。 南城离宋家并不远，宋言干脆徒步走过去，上京的冬天并不算寒冷，宋言赶到方兴书院时，还能看到不少学子进出。 宋言便找上了门口的几名守卫，口中道：“学生宋言，今来拜会范之闲范先生，劳烦通传一声。” 因为知道要来书院，宋言特地穿上了一身书生服装，而他前身本来也是读书人，身上自有一股书生意气，来学院拜访再适合不过。 书院其实经常碰到有书生上门拜访，几名守卫客客气气地将宋言请进院里，随即安排一人去通传范之闲。 没过多久，宋言就见到了此行的目标，出现在燕儿资料当中的范之闲。 范之闲，字景阳，现年四十四岁，方兴书院的实际管理者之一，同时还是大周太学监的制令，也就是俗称管印信的人。 所有文书草案要以太学监名义发出的话，都要经过范之闲的手，正儿八经的八品京官，有功德之气护身。 大周的官品很重，可不像宋言前世的近代，动不动就一打一二品大员拖出去斩了，大周的宰相通常也就三四品而已，二品以上那都是多次拜相累积出来的。 不过范之闲倒是没什么架子，快步走进客堂，笑着对宋言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弘文来了！弘文数月不见，莫非是埋头苦读，如今终于肯出山了吗？” 第十九章 印刷术初步成型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被穿越前的宋言才气一般，只能算个中规中矩的书生。 但毕竟宋家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家族，背景摆在那里，出去应酬被人吹捧几句，多少也有一些自己的人脉，与范之闲也有过数面之缘。 面对范之闲的询问，宋言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出家去了，只是笑着撇开话题，寒暄了几句。 范之闲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两人很快聊到正题，宋言便问及了“印刷术”的事情。 范之闲对此并不惊讶，因为方兴书院从几十年前开始研究这个，一直到近些年还偶有使用，并不是多大的秘密，早就向朝廷报备过，学生当中也有流传。 “你所说的印刷术……这个名字倒是贴切，不过书院里倒没这个称呼，我们把做出来的东西叫做‘书板’。” “书板通常用石材或是铜器制作，能使用两百到五百次不等。铜板能用得久些，但雕刻难度大，制作成本也高……总体来说，性价比差不多。” “书板通常只能用于戏曲小说、诗词歌赋的印刷，拿出去也卖不上多少钱，其实还不如雇人抄写。” 说到这里，范之闲不由摇了摇头道：“书院里本来还以为是条生财之道，结果成本一直降不下来，现在顶多是印些杂刊，送给学生们作为志趣读物。” 谈起工艺、成本等等问题时，范之闲这位通常意义上的大儒并未表现出排斥，反而说得津津有味。 大周的儒学似乎更加务实，跟宋言印象中的也不太一样。 “为何不用于印刷圣人经典？”宋言忍不住问道。 他当然知道，书籍市场上卖得最贵的两种书籍，一是武学心法，二就是圣人典籍。前者自不必说，后者指的就是读书人的“教科书”，也是科举必考的内容。 如果成本降不下来，那么提高售价也是完全可行的，反正对于印刷来说，印什么内容其实并无差别。 但范之闲依然摇头道：“书院里很多人反对，认为这是对圣人不敬，学生们更愿意亲手抄录圣人经典，其实……” “其实就是买不起吧？”宋言不由好笑道，“自己买不起，不得不吃这份苦，所以希望其他人也得这么来上一次，不能走捷径？” “呃……”范之闲不由微愣，学院里的学生们确实很多都没什么钱，不可否认有人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不过宋言可以这样直接说出来，他却是不好承认的。 宋言也不多做追问，只是道：“范先生，我这趟来是想一观印刷术的详细资料，如果能让我带回家去，那就更好了……当然，我知道知识是有价的，宋家会支付相应的报酬。” 燕儿拿来的资料再齐全，也不可能有方兴书院里详尽，尤其是一些关键数据，只有实际操作过才知道。 范之闲不由好奇道：“弘文是想继续开发印刷术？这倒是件好事，这世间书籍流传越多，民智就越能得到开发，若能使得天下人人有书读，弘文必当名垂青史！” 宋言连忙摆手道：“先生谬赞了，什么名垂青史，学生只是觉得这其中有利可图，想当做一门生意来做。” 他以后可是想拿武学典籍出去卖的，圣人经典也不是不行，可不想被扣上这种大帽子。 范之闲却是抚须而笑，说道：“世间百态，可不就是这有利可图四个字？无利之事终究是做不长久的，弘文若能从中取利，亦是一件好事。” 宋言只好跟着笑，不说话。 “你想看印刷术的资料，待会儿我找人送去宋府就是了，还谈什么报酬？”范之闲也不在意，摆着手道。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宋言开始虚伪起来。 “那要不然……” “那就这么说定了，多谢先生指点迷津，学生这便告辞！” 范之闲怔怔看着宋言飞快起身，随即离去的背影，旋即失笑摇头，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之后便随手找来一名学生，将资料送去宋府。 宋言在他看来，只是个比较有想法的年轻人，能帮就帮一把，印刷术能够成功研制固然好，不能也没什么，本来就谈不上寄予厚望。 …… 宋言回到宋府不久，后脚就收到了送过来的印刷术资料，果然比起燕儿收集的完备许多。 里面不仅有制作“书板”的详细工艺流程，还有诸多注意事项，让宋言避过了不少弯路。至于之前得到的数据，反而只能作为参考。 因为宋言并不打算请工匠来进行雕版，而是要亲手制作雕版，至少在初期是打算这么做的。 在真正形成产业规模之前，印刷厂其实对于书板的需求量不是特别大，尤其宋言手头上也没太多资金。 宋家的钱他并不打算据为己有，否则以后印刷厂真开办起来，这事情掰扯不清楚，平白落得麻烦。 让人找来几块铜板，每一块只有书页面积的四倍大小，宋言估算了一下易筋经的字数，右手在第一块铜板上轻轻一抹，板面顿时光滑如新。 随即他将一根手指按在铜板右侧，内力灌注之下，不断有铜屑在他手下飞出，一枚枚文字也迅速浮现出来。 为了追求印刷效果，书板当然要选择阳刻，这对技师的水准要求就更高，花费时间也更长，难怪铜板的制作成本会大大提高。 不过对于易筋经99级的宋言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的内力之精纯，掌控力之强大，连辅助工具都不用，就可以直接在铜板上进行雕刻，效率还远远超出普通工匠，一面铜板只需要一刻钟就能雕刻完成。 如果等宋言熟悉了“易筋经”的阳刻手法，速度恐怕还能继续提升，熟能生巧在任何领域都适用。 “单纯以内力而言，我现在恐怕比起神海境也不遑多让。找个神海宗师来拿内力做雕刻……也确实有够奢侈的。”宋言不由微微摇头，这事只能他自己来，找不到帮手。 小半个时辰后，第一份“易筋经”书板雕刻完成，总共用了五块铜板，每块铜板上有四张书页的内容。 正常这时候应该逐一印刷，然后将印出的纸张进行裁剪，但宋言却懒得这么麻烦，还得找大张的纸。 只见他伸手一划，直接拿真气裁剪，将五块铜板各自一分为四，然后找来几名下人帮忙调制油墨，开始了第一次印刷。 片刻后，一份装订好的“易筋经”便摆在了宋言面前，淡淡的金光开始浮现。 “技能书——易筋经（残缺级）：使用可获得‘易筋经’心法经验80点。” 成了！ 第二十章 易筋经100级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第一次尝试印刷术就大获成功……好吧，小获成功，这无疑是很让宋言感到振奋的事情。 虽说得到的技能书只是“残缺级”，但也足以证明这条路是正确的，完全可以继续尝试下去。 宋言先随手一拍，先把技能书用掉，等到金光消失，才翻开里面的内容进行查看——被宋言用过的技能书，依然还是正常的经文，是可以被其他人阅读的。 简单看了下经文的内容，宋言也不得不承认，“残缺级”这个判断是合理的。 按照宋言的经验，技能书的等级判断，基本上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内容本身所代表的水平，二是使用者的学习难度。 前者自不必说，宋言所写的是大光明寺嫡传版本，绝无可能出现错漏，只是没有配图和注释而已。 配图是因为勾画太过麻烦，在铜板上制作效率不高，注释也是一样，注释字数几乎是原文的三倍还多，有这工夫去制作，还不如多做几版。 而且这也是从方兴书院得来的经验，字体较小的注释，以及经常出现细小线条的配图，对于书板本身的寿命影响很大，会大幅减少印刷次数。 说白了，连普通文字都尽可能印得线条较粗，就是因为细线容易损坏，受损率过高。 另一方面，宋府这几个下人毕竟是生手，印刷的时候也容易出现用力不均匀、墨迹沾染，甚至是手抖之类的问题，印出来的成品自然品相一般。 不过这些都是可以改进的小问题，宋言估计将这些细节完善之后，一份易筋经提供百来点经验，应该不是难事。 宋言紧接着便将仆人全部赶去铺纸，自己则亲自上手开始印刷。 反正二十块铜板已经分割完毕，他可以凭借内力将之一同蘸墨、压印，并且确保用力均匀，印刷效果也丝毫不比人工来得差。 一个时辰之后，几名仆人和侍女已经轮换多次，一个个累得腰酸背痛，尽管只是负责铺好纸张，却也不是很轻松的事。 反而宋言内息近乎无穷无尽，依旧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但随后他也不得不停下手来。 因为铜板被他用坏了，在一次压制当中，一块铜板上的部分字体突然崩断，这代表着整块铜板都成了废品。 “大周用的是重墨，侵蚀性比想象中还要强一些，哪怕是我以内力制作的铜板，也只用了六百次不到……”宋言心中一直在计数，这时候不由默默摇头。 内力制作比纯手工更方便高效，同时对铜板的保护性也更好，但面对油墨侵蚀的时候，归根结底还是看书板本身的材质。 不过接近六百份的易筋经，对宋言来说也已经足够了，他挥手将仆人、侍女们都赶走，然后才捧着一堆易筋经“残页”跑到院子里。 片刻之后，一道篝火在宋言的小院里徐徐燃起，他又开始了拍书和烧书的活动。 在北地混了半年，宋言太知道大光明寺的底蕴如何，他现在还不敢公然拿易筋经出去售卖——私下传出一些皮毛无所谓，拿全本出去卖的话，性质就变了。 哪怕六扇门拿到完整版的易筋经，也是不敢拿去卖的，顶多偷偷给麾下捕头学习。 所以制作出来的易筋经，注定只能成为宋言的“狗粮”，实打实的赔钱货。 之后想要继续印刷更多的易筋经，投入大笔资金是必须的，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得先依靠售卖其他武学敛财，再拿钱砸到易筋经这个坑了。 心中这样想着，宋言手上的动作却不慢，一本本粗糙装订的易筋经被吸收，然后丢到火坑里。 直到某个临界点来临时，宋言的动作猛然一顿，一股莫名的感觉自心中腾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道清凉自眉心处开始扩散到四肢百骸。 他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地上，易筋经已经只剩下几十本，于是宋言明白了这种变化的来源——易筋经突破100级了！ 100级的易筋经是什么体验？ 宋言现在很难用语言去描述，但他至少知道一件事，这并不是直升神海境。 神海境会有很多标志性的变化，而宋言除了觉得眉心发凉，似乎并没有其他改变，顶多感觉自己力气大了点，体魄更强壮了点。 可这是易筋经升级本就该有的变化，跟突破100级这个重要节点无关。 等到身体变化尘埃落定，宋言又开始继续丢着易筋经，同时顺便看了一眼技能栏，果然见到如是字样：易筋经100级：40/100000。 飞快地将易筋经全部拍完，宋言才缓缓站起身来，皱眉沉思着。 “100级后的易筋经，升级还是需要十万经验，这勉强算是一件好事，至少没有继续增长了……但100级的变化到底是什么？” 宋言尝试将注意力集中到眉心，看看能否激活新的能力，结果却将他吓了一跳。 他的意识仿佛一下子从自身脱离出来，向着天空无限拔高，如一尊巨佛一般俯视着地面。 这种俯视是真实存在的，他能看到宋府内众人的来来往往，能看到燕儿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呼呼大睡，还能看到净根和尚正匆忙向着这边走来。 与此同时，宋言能感觉到一切情绪都在离自己远去，他的思绪变得极端冷静、理智，没有一丝一毫杂念。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自己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巨人，只要随手一巴掌拍下去，就能把人像蚂蚁一样拍扁。 只是这种状态仅仅维持了片刻，宋言就感到轻微的眩晕感袭来，他当即结束了俯视，重新回到正常视角。 意识回归，那种眩晕感果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于身体当中。但有宋言的强大体魄作为基础，只是眨眼间的工夫，就已经恢复过来。 “如果一直维持那种状态，大概能保持两刻钟左右……重要的是那种状态本身，这到底算什么？灵魂出窍？” 宋言又仔细回味了一下那种状态，如果非要让他形容一些那个状态下的自身，那或许只有一个字来形容——佛。 再加一个字，那就是“大佛”。 体会到“大佛”状态的种种细节，宋言突然明白了100级易筋经带来的变化究竟是什么。那不是体质上的改变，而是一种精神上的进化。 神海境宗师和凡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宗师开辟神海，精神之力化为意境，足以干涉现实，这似乎与宋言此时的状态有些相似，但又有不同。 但无论如何，他意识到100级后的易筋经会带来精神提升时，心情不由地振奋起来。 “或许等我的易筋经等级足够高，也可以强行晋升神海境，或是佛门的罗汉境……哪怕晋升不了，只要精神足够强大，也足以对抗宗师之力！” 这种认知给宋言带来了底气，纵然晋升之路被人卡死，他也给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这就足够了。 将这些念头收起，宋言又抬头看向前方，随手往前一挥，一道精纯的内力打出，房门顿时自动向着两侧打开。 刚刚走到门口，正准备开门的净根和尚不由一愣，但也没有在意，飞快跑到宋言面前道：“师弟，师弟！快跟我来，清清她接到一个奇怪的案子！” 宋言不由撇了撇嘴道：“她接案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已经加入六扇门了，以特殊顾问的身份，专职协助清清姑娘处理案子！”净根和尚很骄傲地拍了拍胸膛。 宋言翻了个白眼：“那你就去上班，来找我干嘛？” “这不是找师弟你帮忙嘛！”净根和尚又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凑到宋言身旁道，“这次的案子可不简单，师弟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哦？什么案子？” “闹鬼！” 第二十一章 驱魔师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南城。 宋言也没想到，自己刚从南城回来还没两个时辰，就又要跑到这边。 虽说他现在所处的宅院更接近城郊，跟方兴书院间还有一段距离，但毕竟也是南城。 此时出现在宋言面前的，是一座有些破旧的大宅院，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也少有人来打扫的迹象，甚至有些阴森森的。 这就是所谓闹鬼的宅子，已经有三人因此丧命，所以找到了六扇门这边，由玄字级捕头周清清带队调查。 宋言的易筋经突破100级后，很可能带来了精神层面的提升，他也很想看看这种提升，在面对所谓的鬼怪时会有什么变化——宋言才不承认，他只是单纯对鬼怪感到好奇。 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鬼魂的，甚至古代道门还记载有鬼修传承，只是现在这一传承基本断绝了。 但世间的鬼魂和鬼物可一直都不少，甚至有人专门圈养鬼物，以之作战——这是魔道修士，本体为鬼的才叫鬼修。 而宋言在北地无疑见不到鬼怪，自然产生的鬼怪基本上分分钟被超度掉，外来鬼物也少有敢来大光明寺眼皮底下找死的……这就跟南方人没见过下雪似的，是真好奇啊！ “师兄，你见过鬼吗？”宋言碰了碰旁边的净根和尚。 这和尚此时正一身白净的僧人长袍，搭配上锃光瓦亮的光头，还有那庄重严肃的眼神，还真有几分得道高僧的骚包架势。 听到师弟的问话，净根便侧过头低声道：“跟几位师兄出去见过一次……反正念几遍往生经就超度掉了，师弟莫慌。” 宋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能被往生经超度掉的小破亡魂，跟已经能伤人性命的鬼物，那能一样吗？ 幸好本来也没指望净根出多少力，或者说其实宋言和净根两人都属于编外人员，六扇门自有一套对付鬼物的方法——上京又不是第一次发生鬼物伤人事件，早就轻车熟路了。 周清清此时就站在净根前面一些的位置，与一名身着华服的老者对话，了解着事件的详细情况。 老者姓李，周清清称呼他为“李员外”，正是这家宅院的主人。原本想来年开春将这里拆除，改建成一片果园，就让几名下人进来先清扫一番，将家具、器皿之类清理出来。 结果当天晚上就发生了闹鬼事件，三名下人直接失踪，还有几人慌忙跑出宅院，现在也是疯疯癫癫的状态，只是口中一直喊着“鬼啊鬼啊”。 周清清听完李员外的叙述，便又安抚了他几句，便走回宋言两人旁边，口中道：“听起来是普通的鬼物作祟，具体水准还要确认过才知道，不过应当处于中等水平。” “等人员到齐，我们一起进去，两位意下如何？”周清清看了看宋言和净根和尚。 净根和尚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一切全凭清清姑娘安排，贫僧定当竭尽全力，度化那邪祟鬼物。” 宋言忍不住转头看了看他，心中暗说自家师兄这是改变策略了啊……从死皮赖脸的舔狗，变成了暖男型的高级舔狗？ 不过按宋言对鬼物的了解，判断也和周清清差不多，目标实力应当处于中游。 太弱的鬼物没能耐让人直接失踪，太强的鬼物不会被困于一地，只要稍微有点智商就跑远了，留在上京不是找死吗？ 就算他们这次行动不成功，也会有更强大的武者出手，六扇门不行就找神武堂，神武堂还不行就请各家宗师出手，还能让区区鬼物难住不成？ 而看到周清清，宋言也不由想到另一名女捕头，从秦宁消失之后，就再没有现身过的戚慕诗。 戚慕诗应当比他们还要早几天回到上京，不过一直也没来找过宋言，宋言也就没理会她。 反正真想从四皇子身上寻找仙音宗踪迹的话，宋言大可自行出手，根本用不着戚慕诗帮忙，这件事里他才是真正的主角。 而且这两个女捕头看起来还有些过节……当然这跟宋言没有关系，别说两人只是工作上的竞争，就算是夺夫之恨，也不妨碍各自结交。 将思绪收回，宋言也点点头道：“没问题，还要等谁？” 他看了看周清清身后，有三名六扇门的捕快随行，一早就跟在后面，显然周清清早就做好准备了，莫非从李员外那得到什么新情报？ 周清清的表情略显古怪，最终还是无奈道：“不是我们的人，是李员外另外请了一名驱魔师，希望能与我们一起进去。” 宋言和净根和尚对视一眼，后者继续阿弥陀佛：“原来如此，多个人多份力，那便等一等好了。” 驱魔师并不是一类修行者，而是一种职业，泛指民间专职处理邪魔、妖物的人士，其中多以佛、道两家的修行者为主。 六扇门内多是武修，在处理这些事情上，未必有驱魔师来得专业，所以民间有能力的雇主，往往会额外请一位驱魔师协助。 严格来说，这算是不太信任六扇门的表现，但由于六扇门此前确实有过不少被民间打脸的情况，周清清这时候也不好多说什么。 仅仅片刻之后，一道身影便从后方出现，急急忙忙跑到众人面前，却是一名身材娇小、打扮古怪的少女。 说她打扮古怪，是因为这人的穿着既不像是传统道门，又不像纯粹的江湖人士。倒像是穿着道袍修改之后的款式，并且做了少许简化，变得更加紧身，也方便在山林间出行。 “不、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少女跑得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来到众人面前后连连道歉，怎么看都像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 周清清见怪不怪，将自己等人的身份介绍一番，算是打过招呼，而少女也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方璇，现在是一名驱魔师，请各位多多指教！”方璇如是说着，与众人依次见礼。 等知道宋言和净根和尚两人出身大光明寺，方璇不由有些愕然——大光明寺的人会来上京插手这种小案子？这两人别是骗子吧…… 虽说如今是武修盛世，可大光明寺和太清道宗这两个庞然大物，在世间的名望可丝毫不低，弟子在人间行走也是逼格满满，少有插手世俗的时候。 于是在驱魔师方璇诧异的目光中，一行人缓步走进宅院，大门、玄关、回廊都是一片平静，等到走出回廊，一步踏进后院之时，众人便感觉到了异常。 天黑了。 第二十二章 另一个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天怎么黑了？”周清清身后一名捕快诧异开口。 他们进入宅院的时候，天色还是下午，距离黄昏都还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这时候却一下子黯淡下来，仿佛突然进入了黑夜。 在他们的前方，略显陈旧的石板路延伸到尽头，是一间普普通通的茅草屋，房门紧闭，透出一股阴森的气息。 “是幻觉？”周清清微微皱眉，转头看向旁边的几名同伴，尤其是“顾问”净根和尚。 净根和尚正是听说了闹鬼这件案子，才自告奋勇担任周清清的顾问，否则光论打架，人家周清清比他能打多了，哪轮到他来帮忙。 “不是。”净根和尚跟方璇同时摇头否定，随即又诧异地互相望了一眼。 净根和尚当然也是有真本事的，好歹在大光明寺混迹多年，武学方面或许稀松平常，佛法却是学了不少。 那小个子驱魔师方璇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显然水准也不差，第一时间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宋言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他的判断比两人更深入一些，这应该是某种力量遮挡、吸收了光线，只有少量光束穿透进来，就显得像是天黑一般。 这种能力或者说术法的极限状态，大概是造成类似“绝对黑幕”之类的领域，让进入者的视觉能力彻底失效。 “不像是纯粹的鬼物，倒像是有人在操纵。”宋言微微皱眉，却没有开口点破，也没有直接摆出“大佛”状态查看。 说实话，在进入宅院的第一时间，宋言就意识到如果开启“大佛”状态，那么院落中的一切都将无所遁形，一眼就能看破。 但那样做的话，无论院子里有什么东西，大概都会察觉到那种窥视，然后迅速逃离。 打草惊蛇并不符合此行的目的，况且宋言是来帮自家师兄兜底的，他自己并不愿意出风头，所以只是留在旁边看着。 周清清跟两人交流一阵，净根和尚跟方璇都认为，这里应当就是鬼物藏身之地。 与其继续冒险深入，还不如在这里施法，逼迫目标主动现身。 于是方璇主动请缨道：“在下有一法门可使鬼物现身，有劳诸位为我护法。” 周清清当然不会拒绝，于是方璇在众人的包围下，取出一枚早已准备好的符纸，又取出朱砂笔在上面快速勾勒，一个血红色的图案覆盖其上。 做完这一步，方璇又咬破右手食指，以自身鲜血唤醒符箓，这才将之向半空中一抛：“去！” 宋言在后面看得直皱眉：“驱魔师都是这么干的吗？这要是来上十个八个鬼怪，手指够用吗？” 净根和尚看起来有些犹豫地说道：“鲜血催化可以增强符箓的效果，不催化应该也能生效，只是弱一点……不知道储存下来的鲜血管不管用。” “不管用吧。”宋言想了想道，“否则女驱魔师不是占大便宜？” “啊？”二十年老处男净根同志表示不解。 前面周清清显然听到两人的嘀咕，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转过头，狠狠瞪了宋言一眼。 宋言只是耸了耸肩，也没有多说话，而前方被方璇抛出的符箓已经有了变化，只见符箓漂浮于半空之中，淡淡的红光散发出来。 “是牵引符，可以映照出人之魂灵，鬼物也不例外。”净根和尚尽职尽责地做着解说工作。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红光便映照到后院的每一个角落，前方的茅草屋当中，果然有一道红色的虚影被照出。 只是这虚影并非人形，甚至都没有一个固定的形状，而是在上下起伏变化不停，像是一块被人反复揉捏的橡皮泥，没有一刻停歇。 “果然是鬼物！”前面的方璇神色有些凝重，沉声道，“红光深度代表了魂灵的强度，这鬼物实力不弱，大家小心！” 后方的众人其实也在牵引符的影响范围内，这毕竟不是玩游戏，技能还能分敌我，他们身上也被照出了红光。 而这时候抬头望去，果然见茅草屋内的红光颜色，比起自己身上要深上不少，这代表那鬼物的魂灵之力，已经比普通人还要强大，显然不是初生之灵。 不过也有一个例外…… 宋言身上的光芒正红得发黑，站远点看会以为这里站着个血人，旁边的净根和尚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师弟，你没事吧？” “没事。”宋言笃定地点了点头，又解释道，“尘生师祖当年看出贫僧一心向佛，便赐下古佛舍利护得贫僧周全……算了，我摊牌了，其实我是古佛转世，你们爱信不信。” “哦……” 净根和尚一阵捂脸，其余众人虽然脸色有些古怪，但眼下不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就权且当宋言是说真的，目光再度汇聚到前方的茅草屋内。 牵引符名为“牵引”，当然不只是映照这么简单。作为专门针对灵体类生命的符箓，对于没有物质载体的鬼物，有着相当强烈的牵引效果。 茅草屋中的鬼物被映照出来之后，明显受到了一股撕扯之力，不由自主向着屋外汇聚，半空中开始有红光闪现。 “它来了！”方璇轻喝一声，提醒身边的众人。 但其实不用她提醒，周清清与那三名属下，已经率先向前冲去，分别站立在红光虚影的四周，从腰间抽出一根阵旗，用力插在地面当中。 神海境之前，武修面对灵体没有太好的杀伤手段，当然武者气血旺盛，也很难为灵体所伤，属于井水不犯河水。 但六扇门不可能坐视灵体鬼物伤人，武修想要伤害到灵体，最方便的莫过于使用法阵，以真气作为动力源，可以有效击杀甚至活捉灵体。 周清清四人现在放置下来的就是锁灵阵，能将灵体有效封锁在其中，隔绝内外，不断消磨目标的力量。 本来他们锁定鬼物的位置是件麻烦事，但有了方璇这名驱魔师帮忙，确实事半功倍，也难怪六扇门愿意跟民间高手合作。 于是就见一道红影在阵内来回窜动，不断撞在阵法的外壁上，又被锁灵阵给挡回去。 除非周清清等四人内息耗尽，或者这鬼物的强度超出锁灵阵上限，否则它就没有逃脱的可能。 而净根和尚同样上前一步，口中念念有词，正是吟诵的往生经，这也是大光明寺弟子必修的一门经文，对于一切灵体都有超度往生之功效。 净根和尚的往生经显然已经非常熟练，语速极快却依然吐字清楚，诵经声传达到锁灵阵内，那红色虚影便越发躁动起来，甚至开始有隐隐的惨叫声从中传出。 可以看得出来，这鬼物已经是困兽犹斗，前面的周清清暗自松了口气，这一趟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一些。 不出意外的话，活捉目标并非难事，同时有佛道两家的人同行，果然比平常要方便得多。 “连往生经都无法直接超度掉，果然是一头厉鬼。”方璇依旧在维持着牵引符的效力，眼见这一幕，口中忍不住说道。 又见宋言静立不动，她忍不住奇怪道：“这位大师，你……不去帮忙吗？” 僧人诵经属于“法术攻击”，是完全可以叠加的，两人同诵的效果甚至还有加持。 “我不会。”宋言老老实实地摇头，他压根没学过什么佛法，更没背过往生经，但目光却落到地上，“而且我得帮你们解决另一个。” “另一个？”少女驱魔师不由愣了愣，她再度抬头，并没有发现新的红影，心中更加疑惑。 她对自己的牵引符还是有自信的，除非超出她一个大境界，否则基本不可能避开牵引符的影响，在她眼皮底下藏身。 宋言没有解释，只是右手握拳，猛然向着地面砸去。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后院地上的石板开始寸寸龟裂，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以宋言为中心落在后院上。 地面的裂痕让阵旗都有些不稳，鬼物险些从锁灵阵中脱身，周清清等四人不由愕然转头，不知道宋言又在搞什么鬼。 “让开！” 宋言轻喝一声，众人还来不及思索他所指的是什么，便猛然感到脚下一烫，仿佛站在火炉上。 方璇忍不住低头看去，才发现地面上猛烈的红光正在闪烁，整个后院已是一片通红，如同地狱一般。 下一刻，一只手猛然从地底伸出，一把抓住她的脚踝。 “啊！！！” 第二十三章 大佛！大佛！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啊！！！” 一声尖叫回荡在后院内，方璇这个初出茅庐的驱魔师，对付过的鬼物都不超过五指之数，又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况且不仅仅是她，无数只手自地面同时伸出，所有人的双腿都被抓住，连四根阵旗都被抓住，直接从地面拔出，鬼物瞬间脱困。 周清清神色微变，瞬间抽刀斩断脚边的手掌，口中高喝道：“走！这东西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先走为上！” 她心中太清楚，一旦出现无法力敌的敌人，六扇门的规矩从来都是保全自身，将消息准确地传达回总部，比留下来送死要强得多。 这次情报有误，宅院中分明有着两个敌人，甚至还可能更多，区区一个锁灵阵根本对付不了，哪怕加上几个帮手也不行。 另外三名捕快也是纷纷抽刀，将脚边的鬼手斩断。 这些手臂虽然看起来渗人，但其实谈不上多高的强度，面对武者的刀做不出有效抵抗。 那边周清清动作更快，已经冲到后方来，将净根和尚、方璇两人脚边的手臂也斩下，拉着快被吓懵的方璇迅速后腿，再看向最后面的宋言时，不由微微一愣。 因为宋言脚上并没有被鬼手抓住，就连断手都没有发现，说明他不是想办法斩断，而是一开始就被没有抓住，甚至干脆就没有成为鬼手的目标。 但周清清顾不得想太多，只得飞速向后，因为脚下已经越来越烫，连她都有些受不了，仿佛下一刻鞋袜就要被点燃一般。 净根不擅奔波，就被三名捕快带着后退，眼见宋言还留在原地，不由喊道：“师弟，走啊！” 宋言只是冲着身后摆了摆手，眼见众人退出后院，才又是一拳砸向地面。 如果说上一拳只是砸碎了石板，那么这一拳就像是一枚炮弹落在地上，整个后院像是要被掀开一样，一道无形的波纹掠过地面，所有手掌同时化为齑粉。 石板纷纷碎裂，就连土地都莫名薄了一层，身后旁观的众人脑中突然冒出一个词——刮地三尺。 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宋言之前所说的“让开”是什么意思。 一拳让宅院中的鬼手消失无踪后，宋言才对后面的净根和尚道：“你们在这等会儿，老孙我去去就回。” “又是去去就回……”净根和尚简直无力吐槽，如果他也是穿越者的话，大概能明白“老孙”是什么意思。 周清清却不明白宋言的意思，忍不住道：“他去做什么？” “追另一个。”净根和尚沉声道，“若我没有看错，那些鬼手其实不是鬼物所为，而是……有人在附近施法，助那鬼物脱困！” “哦？原来如此……”周清清毕竟只是武修，对付鬼物的经验并不算多，一时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但被净根和尚一提醒，顿时也反应过来。 旁边的方璇还是心有余悸，这时候也点头道：“确实是有人施法……那些鬼手是灵体所化，一开始并不存在，是锁灵阵布下之后才出现的。” “锁灵阵并不只是锁住鬼物，连地面上的灵力也锁住了，所以法术成型后牵引符也没有察觉，直到那位净空大师一拳砸开地面……” 周清清不由有些懊恼，闹了半天原来是锁灵阵的弊端，才让牵引符没有立即察觉。 或者说，这是敌人反应太快，一见到锁灵阵就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阵法来遮掩鬼手法术？ 如果不是宋言提早发现，或许等这术法完全成型，鬼手的强度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到时候被困在原地难以脱身，怕是要被活活烧死。 很多事说穿了之后就没什么特别的，但周清清明白，能够事先察觉是多么困难的事。 不说那边众人的心有余悸，宋言交代完之后，便一跃跳到宅院内的一处阁楼上，这里是整座宅院最高的建筑。 下一刻，宋言的意念集中在眉心之上，整个人的意志迅速拔高，如同一尊巨佛俯视众生，所有情绪悄然远去，“大佛”状态已然开启。 “想走？阿弥陀佛，给贫僧去死……呸，给贫僧上西天！” 宋言脸上挂起一抹冷笑，但眼中却没有任何情绪可言，看上去十分怪异，同时半空中的无形“大佛”已经缓缓伸出一只手掌，向着北方压去。 宅院北部，一道正在迅速奔逃的身影猛然顿住，难以置信地望向天空，一道无形的巨掌自半空中压下。 “这是……什么？！” 轰隆！ 整个地面瞬间下陷半尺，那道身影哼都没哼一声，整个人被压在地面之内，浑身骨头断裂大半，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看上去只剩下一口气了。 而在他的周围，整个地面已经凹陷下去半寸，赫然呈现出一个巨大的手掌印来。 这时候宋言才从“大佛”状态脱离，意识重新回到身体，强烈的眩晕感险些让他站立不稳，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幸好易筋经强大的恢复力再度展现，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的状态就迅速好转。 回忆起先前的一幕，宋言不免又是欣喜又是无奈。 喜的是“大佛”状态果然跟自己想得一样，不仅仅可以观察，还可以抽取精神之力直接攻击，如同宗师一样以精神干涉现实。 无奈的是自己这宗师是个“一击宗师”，只有一次攻击的机会，之后就要立刻停下来休息一阵，真跟敌人作战的时候，可没人会等你恢复。 但无论如何，“大佛”状态足以成为宋言的一张底牌，是有能力跨越当前层级的底牌，终归是一件好事。 顾不上考虑太多，宋言当即返回宅院当中，带着周清清等人向北方赶去，免得目标恢复过来脱身离去。 或许是宋言的动作太快，目标并没有跑出太远，众人仅仅片刻工夫就已经赶到，见到了这个巨大的手掌印，以及掌印之下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青年，整个人依然在里面躺尸，脸部朝下的那种。 周清清却不敢怠慢，又与三名手下布置好锁灵阵，确保对方无法脱身，这才用六扇门特制的枷锁将对方拷起。 黑衣男子被拖出掌印深坑，阴冷的目光在周清清等人身上一一扫过，又打量了一遍后面的宋言等人，似乎想寻找是谁把他打成这样。 但眼前的人都被他一一排除，于是黑衣男子冷笑一声道：“究竟是哪位宗师出手？败在宗师手上，霍某认栽了，只是那位宗师敢出手，却不敢露面么？” “宗师？”周清清不由微微挑眉，看看他身后那巨大的掌印，忍不住转头看了宋言一眼，又连忙转回来。 她没有傻到暴露宋言的所在，给眼前的犯人透露太多信息，只是轻喝一声道：“宗师现不现身，不是你说了算，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吧！” 第二十四章 研究燕儿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李家宅院的案子没有在外界掀起太多波澜，甚至连李员外自己都不知道，宅院以及附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清清只是例行公事地告诉他，宅院中的鬼物已经被清理，后续六扇门还会再派来人手后续收尾，让李家的人暂时不要进入。 李员外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随后方璇从李家收取报酬离开，六扇门的人押送霍姓青年回到总部，宋言和净根这两个编外人员当然就回宋府去——简单点说，各回各家。 但第二天清早，三道身影便回到宅院的北部，站在那个巨大的掌印前。 这三人里有两个是宋言的熟人，周清清以及杜庭松，另外一人则是一名华服老者，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真气波动，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认识他的人都不会这么想，这一位正是六扇门总捕头，神海境宗师闻亦奇。 闻亦奇如今岁过双甲，踏足宗师之境也超过三十年，乃是大周六扇门的定海神针。 昨天的事被周清清上报之后，闻亦奇便决定亲自来查看一下，顺便带上了杜庭松，后者毕竟是和宋言接触最多的人，比周清清还要多。 “门主，这莫非当真是宗师出手？”杜庭松看着地上这巨大的掌印，也是一阵惊疑不定，口中忍不住道。 六扇门总捕头是外界的说法，在六扇门内部，对闻亦奇的称呼从来都是“门主”，反而下面的各级捕头才被称为“捕头”。 闻亦奇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在掌印旁细细观察，半晌才摇头道：“不是宗师，但确实是精神干涉现实的产物，也有宗师级的威能。只是力量比较分散，或许是某件宗师级的宝物。” 周清清一听这话，连忙道：“我记得宋言之前说过，他身上有尘生大师传下的古佛舍利，还说自己是古佛转世……” 说到这里，她干脆把昨天牵引符的事也讲了一遍，那红到发黑光芒，也给周清清留下很深印象。 “尘生老和尚，古佛转世？”闻亦奇不由哭笑不得，他跟尘生和尚是相识的，对于宋言的胡扯可不相信，“不太可能，古佛舍利也不是能用来作战的宝物。” 旁边的杜庭松也补充道：“宋弘文在秦宁曾经一人清理整个仙音宗据点，其实力不容小觑……按他自己的说法，他修的是正道禅。” “正道禅？”闻亦奇又是眉头紧锁，这又是个他听都没听过的东西。老头子我也就几年没去北地而已，莫非这世道就变了？ 老捕头沉思一阵，口中反问周清清道：“你确定那宋弘文当时没有离开宅院？” “是的。”周清清点头，“他那时候跳上了阁楼，我们这里是能看见的，之后就一直没有动过，直到回来叫我们去抓人。” 闻亦奇弯下腰，伸手在掌印边缘轻轻抚过，脸上浮现出些思索之色：“无论如何，要么是宋弘文有能力隔空打出宗师级的一击，要么就是他能叫来这一层次的帮手。” “不管答案是哪个，多半都跟大光明寺脱不开关系。这件事不要深查下去了，找人把这里填掉，门中留下备案即可。” “是。”周清清与杜庭松齐声应是。 …… 宋府。 宋言打着哈欠起床，昨天那一掌有些掏空了精力，今天似乎比平时更困一些——什么睡懒觉？不可能的，肯定是大佛状态的影响！ 休息了一天的燕儿已经神采奕奕，站在门口等着侍候宋言洗漱。 宋言看见她后微微一愣，随即就把门又关了起来，强行吃了闭门羹的燕儿不由满心委屈，却又不得不屈服于宋言的淫威，默默站在门口等待。 仅仅片刻后，宋言便再度打开门，脸上的神色越发古怪。 他又确认了一下，哪怕是进入“大佛”状态，他也顶多是“看”见燕儿，而没法直接感知到她的存在。 这女人连“大佛”都能瞒过，真是见了鬼了……呸，明明连鬼都在“大佛”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燕儿的脾气倒是真好，尽管宋言干了无数过分的事，她依然乖巧地伺候宋言洗漱完毕，脸上也看不出什么不满，仿佛一切都天经地义一般。 宋言便带着她来到院子里，从今天开始，宋府已经有无数请款的条子递到他这里。 宋雨山果然如他所料，直接默认了宋言的说法，由他来负责管账，只要他愿意管下去。 宋言看也不看，一律全写“同意”，后面干脆交给燕儿写——反正都是糟蹋宋家的钱，跟他宋言有什么关系？反而人情是记在他这里的。 无所事事的宋言又开始思索，有关于自身的发展。 “100级易筋经开启‘大佛’状态，威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强，看来开印刷厂的计划，优先级可以提高一些。”宋言在心中默默盘算着。 原本他给自己列出的三条路，并没有绝对的高低分别，是决定齐头并进的。 但现在要优先建立印刷厂，那么与神武堂沟通这条路无疑更容易走通。 那么，该怎么跟神武堂或者六扇门的高层取得联络呢？ 宋言还不知道，六扇门总捕头刚刚参观完他的“遗迹”，但要想接触到大周高层，他眼下其实有个最佳目标，那就是四皇子。 先跟四皇子扯上关系，接下来无论为敌为友，都比较容易跟大周高层说上话，迟早能找到合作的机会——四皇子又不是没有敌人，而敌人的敌人就可以是朋友。 “看来这个亲我是抢定了，老四啊，别怪贫僧辣手，要怪就怪你是皇子。” 宋言在这里自言自语，旁边燕儿已经将条子都批完，走到宋言身边道：“少爷，所有条子都批示过了。” “好，坐。”宋言拍了拍旁边的凳子，等到燕儿乖巧坐下，才问道，“燕儿，你是什么时候进宋府的，以前又是做什么的？” 无聊之下，宋言决定继续折腾小侍女，看看能不能从过往中挖掘出她的来历。 “我是两个月前进府的，以前的事……以前我好像想不起来了。”燕儿歪着脑袋，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摇头道，“燕儿一醒过来，就已经跟在老爷身边了呢。” 宋言知道她说的老爷是宋雨山，但对这个答案显然是不满意的，又道：“真的想不起来吗？再想想。” 燕儿很听话，脸上满是沉思的样子，双手托着下巴，额头开始有细密的汗珠出现。 很快地，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忍不住抬手捂住脑袋：“痛……头好痛……少爷，我想不起来……” “没事，再想想，痛不死人的，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呢？”宋言一点不为所动。 “哦……那我再想想……”燕儿无力地回了一声，脸上的惨白之色越发浓重，最后干脆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整个人软倒在地。 宋言皱眉走上前蹲下，用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见她没有反应，这才小声嘀咕道：“真晕过去了？正好，切个片研究一下……” “……” 依旧没有反应。 这下子连宋言也没办法了，总不能真把燕儿抓去切片，只好一手提着她的脖子，把她往房间里一丢，然后继续研究印刷术去了。 第二十五章 进击的女捕头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随后的几天里，宋言全身心扑在印刷术上，净根和尚则跟着周清清到处跑案子，顾问之名名副其实。 按宋言的观察，自家师兄一开始或许是为了讨好周清清而去，但是几个案子跟下来之后，颇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已经大半是冲着案子去了。 难道说，这还是个被出家耽误了的名侦探？净·福尔摩根？ 净根还邀请过几次宋言，但宋言对于普通案子并没有多大兴趣，基本上都是“婉拒”——类似“不去，滚”这样的。 毕竟他现在鬼怪见识过了，100级易筋经带来的“大佛”状态，也已经亲自验证过效果，宋言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保持低调。 而净根和尚也不在意，他们师兄弟两人的关系很好，在这种小事上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谁也不会多客套。 况且净根其实也不是真想着找宋言帮忙干活，更像是发现了新奇事物，跑来找好友分享一下。 另一方面，燕儿在那天昏迷之后，当天下午就醒了过来，接着又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干活，还是一如既往的任劳任怨。 如果不是宋言亲自检查过，差点要以为她是装的昏迷。 不过既然查不出什么端倪，宋言也不再去欺负燕儿，省得她整天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只是燕儿的学习能力确实相当惊人，只是几天时间下来，她不但能很好完成宋言的吩咐，还能自主处理宋家递上来的请款条子，剔除掉一些摆明了骗经费的要求。 现在的燕儿俨然已经是个高级助理，如果不是时间比较紧张，宋言甚至想教她几门武学试试。 印刷术的研究进度稳步提升，宋言很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先摸索、总结出一套较为成熟的工艺流程，再由工匠直接进行学习和使用，比起在实际生产过程中探索要省力许多。 于是在这个过程中，燕儿成了宋言最好的实验工具人，由她负责实操各个工种，宋言再根据实际表现来改进工艺。 毕竟等印刷厂开办之后，不可能找来一堆武修以内力操作，顶多由宋言产出书板，其他工序都是由普通工人来完成。 不过工艺标准的制定虽然很顺利，但之前方兴书院出现过的问题，再度出现在了宋言这里——成本过高。 哪怕是现在宋言亲手制作模具，再由燕儿压制成品，省去了大量的人工成本，一份经文的平均造价还是偏高。 盖因以大周如今的生产力，铜板炼制和纸张制作技术都谈不上成熟，这两样原材料的成本降不下去，印刷术自然就难以普及。 宋言大概计算了一下，假设一块铜板能够印刷五百次，那么综合材料成本、人工、损耗等因素，一份易筋经的造价，大约在三两银子左右。 甚至大规模刊印的话，由于铜材储量有限，后续不得不使用石板，造价可能还要更高。 这几天宋言光是做实验，就已经造进去上千两银子，真要拿宋家的钱大规模刊印，怕是一两个月就能把宋家拖垮。 “这个时代印书还真不是一般人家玩得起的……果然还是得想办法卖书敛财。”宋言不由摇头。 要是销售的话，换做其他武学也差不多的成本价，那么再考虑运输、营销、仓储等支出，一本书籍得卖四两、五两银子才能有的赚，也难怪方兴书院做不下去。 这年头的一名普通上京居民，月收入大约在二十到三十贯钱，扣除日常的用度，一个月大约能有一半左右的自由支配收入。 不能说完全买不起书，但如果只是些闲暇读物，销量自然高不上去，武学心法还差不多。 “果然印刷成本比手抄还要高，可惜手抄效率太低，而且容易出错，否则还不如招人抄书算了。” 他在北地的弘文书院里就尝试招人手抄，虽说要求每人每天上交十份易筋经，但实际上里面小半都是水货，提供不了多少经验。 都是些山野村夫，本来就大字不识几个，抄错几个字再正常不过了，哪怕换做上京，其实也避免不了这个问题，只是错漏率的高低而已。 他的易筋经到100级之后，每升一级需要十万经验，如果是普通级的易筋经提供100点经验，那就是一千份才能升一级…… 手抄不知道要等多久，而印刷的话，成本价就要三千两银子，把整个宋家的流动资金搭进去，也就勉强够他升个十几级而已。 按照宋言的猜测，易筋经下一次迎来质变，恐怕至少要150级，甚至可能是200级。 而宋家是以商业起家，论实力或许在上京不算什么，论有钱已经属于中上游了，可想而知宋言对于资金的需求。 “归根结底还是……没钱啊！” …… 就在宋言苦思冥想赚钱大计的时候，时间转眼间就来到十二月的初一，这一天也是宋母的忌辰。 在宋家不计花费的投入下，一间小祠堂已经在宋言的小院中盖起，里面供奉的唯有宋母单独一个灵位。 于是这一天，以往从未来到小院的宋家众人，借着拜祭宋母的名义，开始一波一波地造访，络绎不绝。 宋言则老神在在地坐在摇椅上，打发燕儿去逐一接待，他自己则连站都懒得站起来，全然没把宋家众人放在眼里。 这态度自然也引起了不少埋怨，但碍于宋言此前的赫赫凶名，这时候硬是没人敢当面开口理论，顶多回去背地里骂两句。 宋言也不在意，他巴不得少跟这群亲戚有接触，免得什么事情都找到他头上来求助。与其到时候再冷着脸拒绝，还不如一开始就是生人勿进。 这样一来，日后宋家真遇上什么难事，只要宋言出手解决，宋家人反而会感恩戴德，而非认为这是宋言的义务。 人之本性大抵如此。 另一方面，宋言也早就料到宋母忌日之时，就是宋家尝试与他接触之日，不过这些人不是宋言要等的目标。 直到十几波拜祭者逐一离去，老管家宋安才出现在宋言身边，口中道：“弘文少爷，老爷有请。” “宋雨山终于肯见我了？”宋言有些好笑地说道，他回来宋府已经好几天了，跟宋家掌门人还没有真正见过面。 老管家脸上露出些苦笑，倒也不在意他言语上的冒犯：“弘文少爷想见老爷，自然是随时都可以的。” 宋言起身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也不多为难他，只是道：“走吧……燕儿，我出去一趟，你留在这好好印书。” “交给我吧，少爷！”燕儿带着一幅粗布手套，脸上还沾着些油墨，但依然元气满满。 好孩子，不干活可惜了。 …… 就在宋言起身会见宋雨山的时候，六扇门总部之内，闻亦奇也召见了两名下属，而且是平时最不对路的两人。 周清清和戚慕诗同时站在闻亦奇的面前，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戚慕诗很早就回到上京，但她自从在秦宁的遭遇之后，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在仙音宗的眼里，澄清嫌疑之后，很快调整了计划。 而周清清这几天正忙着审讯那驱鬼修士，刚刚得到了些结果，没想到就被闻亦奇叫来这里。 闻亦奇看着两人这架势，不由笑着说道：“接下来这个行动，需要你们两人通力合作。” “师傅……” “门主……” 二女顿时大惊失色，同时开口就要推辞，闻亦奇却把脸一沉：“这是命令。行动成功，慕诗记一等功，清清提地字级捕头；行动失败，慕诗降为玄字级，清清三年内不得晋升。” “这……”戚慕诗和周清清不由对视一眼，心知闻亦奇是铁了心要她们合作了，只好各自低头不说话。 其实两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互相看不顺眼而已，毕竟六扇门里的高层捕头，只有她们两个年纪相仿的女性，属于最直接的竞争关系。 况且二女的出身、经历迥异，戚慕诗是闻亦奇嫡传弟子，起点就远高于普通捕头，周清清则正好相反，是从地方上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的。 所以两人难免有些互相看不起，在戚慕诗被提拔到地字级后，周清清就更加不服气，认为她是靠的是后台，只是不好明着说出来罢了。 闻亦奇知道两人的矛盾，却依然决定让两人合作，紧接着便道：“把你们各自查到的情报说一下吧，霍老鬼和四皇子的案子，其实都是一回事。” 他这话让二女齐齐一愣，再度对视了一眼，这次看到的却都是诧异。 她们本来都在沿着各自的方向往下查，卯足了劲想办成一次大案，谁料闻亦奇竟然说这是一回事？ 周清清沉默了片刻，率先开口道：“我们前几天在南城抓到了百鬼道人霍岩，他自称是为四皇子的佩剑而来。” “佩剑？”戚慕诗忍不住皱眉，“四皇子的佩剑有何奇异之处？” 周清清看她一眼道：“霍岩招供，江湖流传四皇子佩剑有九幽玄铁成分，落到他这等魔修散人手上，便是一件金丹级法宝的主材……但我们去确认过，四皇子的佩剑只是一把普通宝剑而已。” “也就是说，是有人故意散播这个消息，引道听途说的魔修对四皇子下手……” 戚慕诗凝神自语，随即也将自己查到的消息坦言：“我之前就收到消息，有仙音宗的人在尝试接近四皇子，初步怀疑是赵婧华，也就是四皇子即将要纳下的那名妾室。” “我之前去大光明寺找来宋言，想通过他插手四皇子纳妾的事，没想到已经暴露，结果在秦宁被仙音宗的人设计栽赃……对了，宋言这人很古怪，他自称没有学过武功，但实力不弱，能轻易通过大光明寺的铜人阵。” 戚慕诗倒也没有藏私，将自己所知的信息和盘托出，只是说到“宋言的实力不弱”这一部分时，周清清的神情不由有些怪异。 何止是不弱……原来这个怪物是你招惹出来的？ 周清清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戚慕诗，把后者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侧脸，这才莫名其妙地对视回去。 第二十六章 上阳河灯会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府。 宋言站在宋雨山身后，笑眯眯地看着老头走出小院。 两人的见面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无非是爷孙两人拉拉家常，只是宋言没把自己当孙子，宋雨山也就没法好好倚老卖老。 在几次示好都被顶回来的情况下，宋雨山便意识到，想要让宋言重新回归宋家，无疑是任重而道远的一件事，不能急于一时。 不过宋雨山本来也不着急，他相信只要宋言还是姓宋，就不可能完全跟宋家脱开关系。 宋言那就更不着急了，他内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跟宋家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划清界限更多是为了避免麻烦，省得有人不开眼想当拖油瓶。 而在宋雨山临走前，宋言也问到了燕儿的来历。 宋雨山并没有直接告知他答案，只是有些神秘地笑了笑：“燕儿是个好姑娘，与弘文亦是男才女貌，你若有意，尽可将她纳为妾室……娶妻亦可，将来总归是不会吃亏的。” 宋言有些莫名其妙，但宋雨山又不是实力多强的武者，他也不好问为什么感知不到燕儿，只好作罢。 送走宋雨山和宋安后，宋言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发呆，那边燕儿已经走上来禀报：“少爷，门房说，有两位六扇门的女捕头找你。” “哦，终于来了……等一下，两位？”宋言不由愣了愣。 …… “所以说，综合你们两人的情报，仙音宗的人有意接近四皇子，在发现计划已经被六扇门发现后，就故意散播出消息，引魔道散修把水搅浑？” 宋言摸着下巴思索，口中将两位女捕头带来的消息综合了一下。 戚慕诗与周清清坐在宋言对面，但还是特意坐得很开，对于宋言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这是显而易见的，她们在六扇门里讨论时也是如此认为，只有仙音宗有这个动机和能力，散布有关于四皇子的谣言。 “魔宗妖人如此可恶，那四皇子不是已经置身险地？我们可得早些提醒他！”净根和尚正坐在旁边义愤填膺。 周清清不由无语地望他一眼道：“我们已经通知了神武堂这个消息，皇室成员的保护工作会由他们负责。” 其实按照周清清和戚慕诗两人的想法，四皇子之事只需要告诉宋言一人即可，毕竟还需要他来出力，而净根和尚压根不需要知道。 但宋言听说周清清在来访之列，二话不说就把自家师兄拉了过来，二女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们都各自见识过宋言的霸道，这种事上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思，这人是真有可能直接翻脸的，哪怕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哦哦，那就好……”净根和尚闻言才松了口气，他本性纯良，首先担心的是有没有人会受伤，而不是别的。 而戚慕诗和周清清两人尽管也不是坏人，但她们都有着各自的立场，并且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那就是首先要破案，最好是能抓获幕后黑手。 至于四皇子是否会因此置身险地，并不在她们的关心之列，因为这不属于她们的职责，真要出了意外……那就出呗，偌大的大周难道还死不得一个皇子？ 对于皇室，武修很难如凡人那般敬若神明。 宋言将三人的性格看得清楚，只是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看仙音宗是等不到初五纳妾那天了，你们也希望我提前行动？” “事先声明，这件事里我只对仙音宗感兴趣，你们要想让我去劝四皇子，那就当我没说过。” 戚慕诗与周清清对视一眼，由前者开口道：“你放心，四皇子那边我们也不想惊动。六扇门现在最直接的怀疑对象是赵婧华，所以我们希望你出面，去试探赵婧华是否为仙音宗弟子。” “怎么试探？”宋言神色不变，口中却道。 “明天是腊月初二，晚上就是上阳河灯会举办之时，到时候那位赵小姐肯定会参与，我们会锁定她的位置。”戚慕诗也露出些笑容，“接下来就看宋先生的了，先生足智多谋，难道还试探不了区区一个大家闺秀？” “好说，能挨我一拳不哭的肯定是魔宗妖女。” “……” …… 次日，腊月初二，晚间。 上阳河灯会是上京一年一度的盛事，从来都是热闹非凡，大半的上京城的百姓都会参与。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例外。 读大周史，会知道上阳河和这场堪称全民盛事的灯会，在历史上还有一段典故。 千年之前，大周初立，国都之地没有选择前朝旧址的洛都，反而选在了当时还谈不上繁华的上京，于是各式各样的问题都需要解决，首当其冲的便是交通。 上京四周的官道逐渐开辟，唯有西侧门户泉阳三面环山，上京很不巧就在山的那一面。 从上京前往泉阳的商队不得不跋山涉水，大大影响了商业交流，当时的大周就决定开出一条人工河，将上京与泉阳连通，再从泉阳连接各地。 施工方案准备了两个月，正要着手开工时，被时任神武堂堂主的剑修郑冲看见，当时就嘲笑起来：“就这点小事，也要准备两个月？” 言毕将设计图拿走夺门而去，不过盏茶工夫便已返回，而上京与泉阳之间，已经多了一道长长的剑痕，贯通两座城市。 苍玄剑派太上长老，恐怖如斯…… 两天后的腊月初二，上阳河正式引水通行，上京城内的百姓们，自发聚在上阳河两侧举办灯会，以纪念郑冲一剑之功，这一习俗便延续至今。 到了现代，上阳河灯会已经成了武修盛世的象征，也是提醒着大周历代君主，纵然是当年郑冲已为神虚境的无上剑修，也依旧愿意为百姓出剑，大周切不可走上佛道两家的老路。 而千年后的今天，宋言走在百般繁华的上阳河畔，回忆着书上看到的这段历史，心中不由感慨万千，对旁边的净根和尚道：“师兄，你说那位郑老前辈要是现在还活着，会不会每年都来参加一下灯会，看大家伙儿纪念他自己？” 净根和尚顿时脸都绿了，连忙摆手道：“师弟切莫胡言……神虚境大能肉身千年不陨，神魂万载不灭，郑老前辈如今多半还在世的，真要如你所说……” “咦？是这样吗？”宋言不由一愣，真要如我所说，说不定就在我旁边？ 他连忙四周环顾了一圈，所幸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倒是走在后面的周清清与戚慕诗二女，一脸嫌弃地往两侧让了一步，生怕被宋言连累到似的。 第二十七章 百香楼下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在宋言的记忆中，他以前也是参加过上阳河灯会的。 只是那时候是原来的宋言，一个努力读书写诗作文，却一直都没有多大成就的富家书生，在灯会上吟诗作对居多。 或是附庸风雅，或是与人推杯换盏，多与友人同行，却少有在河边自在行走的时候——读书人的身份，让当年的宋言有些放不下架子。 现在的宋言没这个顾虑了，他对读圣人书毫无兴趣，也全然没打算抄诗谋生，还是习武比较有趣。 他与净根和尚两人并肩前行，周清清和戚慕诗则做男装打扮跟在后面，只是两人容貌中的女性化特征都相当明显，也没有做多刻意的掩饰。 灯会里这样打扮的女性并不在少数，很多人家的小姐、侍女都觉得女装出行不够方便，就干脆换上这么一身。 当然，周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就更多，平常不好意思见外人的大家闺秀们，这时候反而一点不害羞了，大大方方走在街上。 这其中的原理，大概跟“沙滩穿泳装VS短裙打底裤”是一样的。 宋言四处看着风景，顺便一拉身旁的净根和尚：“师兄，你别左顾右盼得这么明显啊，你家清清姑娘还看着呢！” “我、我哪有？！你怎地血口喷人？”净根和尚顿时恼了，非要跟宋言理论个明白。 他就是知道周清清跟在后面，才强忍着不去看四周的大姑娘们，清心咒都念了三轮，哪受得了宋言如此污蔑。 “没有吗？那就算了……”宋言摇了摇头，又继续道，“喂，那个谁，老戚啊……诶，这样说话太累了，你们真不考虑取个代号吗？清风明月挺好的啊！” 早出发之前，四人就约定不提两名女捕头的名字，尤其是戚慕诗，她的名字多半是在仙音宗挂了号的，万一被有心人听见，整个行动就会功败垂成。 于是宋言提议给她们取个代号，周清清可以叫清风，戚慕诗可以叫明月，前者没什么异议，然而被后者严词拒绝。 “你闭嘴！”戚慕诗又不是没见过小重山上那两条狗子，没好气地回道，“要问什么快问，这面具快闷死我了……” 她的容貌同样为仙音宗所知，为了避免意外，戚慕诗临行前还特地戴上了易容面具，让容貌有了不小的改变。 这面具确实挺好用的，就是戴久了很闷，简直像个不透气加强版的口罩。 宋言耸了耸肩，问道：“你们说好锁定了目标的位置，现在人呢？” 他们的目标当然就是赵婧华，在戚慕诗得到的消息里，有仙音宗弟子正试图接近四皇子，那么赵婧华无疑是个很值得怀疑的对象。 只不过平时想见到赵婧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宋言这个“前未婚夫”如果想上门拜访，恐怕赵家二话不说就会把他打出来，而想在外面偶遇赵婧华也同样有难度。 尽管这位“女侠”平常性格外向，对武学情有独钟，经常抛头露面，但现在毕竟是纳妾之礼的前夕，赵婧华已经被关在家里半个月没得出门了。 而且类似上阳河灯会这等活动，赵婧华也该是跟四皇子同行，好在六扇门用了些手段，才将两人拆散，给宋言留出了空间。 说到正事的时候，戚慕诗也收敛了一些小性子，说道：“我们已经通过别人，确定目标会去前面的百香楼去，现在我们要提早过去等着。” “哦？”宋言只是微微挑眉，偶遇的计划完全是六扇门制定的，他全然不插手，只管见面之后的试探。 周清清在一旁进一步解释道：“那一位对目标很在意，专门派了人手在目标身边保护，如果是我们后到，可能会被人拦下来。” 她这话说得有些隐晦，但宋言还是听懂了，主要是闻到了弥漫出来的那股酸味。 那位当然是指四皇子，很在意说明喜欢吃醋，专程派人保护……多半还是监视居多，看来老四同志也知道自家小妾喜欢抛头露面？ 虽说以大周现在的风气，女子抛头露面其实算不了什么，跟水性杨花更是搭不上边，但世间有大男子主义倾向的人同样不在少数，不能一概而论。 只不过这些跟宋言都没什么关系，他听完二女的话，就带头向着前面不远处的百香酒楼走去。 灯会期间，上阳河附近的酒楼都是高朋满座，临时上楼当然找不到空余的包厢，四人也不计较，干脆就坐在二楼一个普通的酒桌上。 只是这位置有些巧，只要是从一楼上来的客人，无论要去四周的包房，还是前往其他酒桌，都要先经过宋言这一桌，免不了要照面。 …… 不久后的百香楼下，两名少女正联袂走来。 两人皆是容貌俏丽、蕙质兰心，只是打扮却不尽相同。 一人身着紫衣华服，顶上戴着男冠，手中还持着一柄雪白折扇，端是一派风流才子的卖相；她身旁的少女倒是一袭白衫，如同出水芙蓉，令人惊艳。 “婧婧，你别生气了，不就是个臭男人嘛，不理就不理，我们自己出去玩儿！”紫衣少女搂着身旁的女伴，笑嘻嘻地说着，“这百香楼的百香果酒，我早就想尝一尝了，可惜今年开始爷爷才许我喝酒……” “我没生气……你、你别老搂着我，给人看到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就搂，就搂，气死赵岑那个醋坛子！”紫衣少女如是说着，顺便冲后面扮了个鬼脸。 她们身后还跟着两人，一名童子打扮的侍女，是白衣少女赵婧华的侍女凝儿，另一个则是一名白须老者，名叫孙陨，是名实力不弱的武修。 他被四皇子赵岑派来保护两位小姐的，但也确实接到了四皇子的监视任务，所以这时候也只能低头认了。 况且面对那位紫衣少女，孙陨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这位是当朝太师颜一顾的嫡亲孙女，母亲还是当朝皇后的亲妹妹，是真正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种掌上明珠，有“上京城一霸”之称的颜丹珏颜魔王。 赵婧华和颜丹珏是好闺蜜，这事很多人都知道，所以颜丹珏对于她“下嫁”四皇子赵岑为妾一直很不满，可没少说怪话。 况且颜丹珏跟赵岑是相识的，她一向认为皇室子弟大多刻薄寡恩，便是她姨母王皇后都经常过得不开心，更何况旁人。 不过赵婧华和赵岑相识于民间，颜丹珏也不好多说什么，尤其是赵岑去照府提亲之后，就更没有她插手的余地了。 “凝儿，你先去里面要个包房，没有也得有。”颜丹珏冲着后面一招手，对侍女凝儿说道，霸气侧漏，“报我的名字！” “是……”小侍女连忙跑上楼去。 第二十八章 千金之女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颜丹珏也不急着上楼，就这样在楼下等着。 虽然在上京高层里名声不太好，但颜丹珏毕竟是个女子，想干些欺男霸女的事也没先天条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纨绔。 况且她是太师颜一顾亲手带大，家教其实相当不错，只是平常习惯了被人捧着，走到哪里都有特权的生活。 而以她父母两家的滔天权势，这小小的特权享受，其实也完全算不了什么。恐怕如百香楼老板这些商家，巴不得能这位多来占些便宜。 于是这位紫衣“公子”就站在百香楼门口，把赵婧华仅仅搂在怀里，生怕旁人看不到似的。 只要这传言能传到四皇子赵岑耳中，多少能气到他一些，那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赵婧华当然也知道她的心思，但颜丹珏可不是小家碧玉，她自身就是练武奇才，十七岁就晋升先天，可不是她这等业余武者能反抗的。 这时候只好一脸无奈地被她搂着，同时心中也未尝没有些快意。 她已经十来天没见过赵岑了，本来说好上阳河灯会之时同行赏灯，却被赵岑放了鸽子，心中难道还没点火气？ 更让她难受的是，尽管赵岑自己不肯开口，但赵婧华已经从旁人哪里打听到，他临时改变主意的原因，分明是家中那位正妻突然也要出来赏灯…… 给人做妾，将来就注定是这等命运吗？ 原本就不太乐意接受做人妾室，只是因为半年前宋家之事不得不屈从的赵婧华，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颜丹珏倒是能理解闺蜜的想法，这时候就把她搂得更紧了一点，只是没等多久，就见前面的侍女凝儿匆匆下楼，脸上带着些惊慌之色。 “小姐，颜小姐，百香楼里有预留的包房，只是……只是……”凝儿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只是什么？有话就说！”颜丹珏是个暴脾气，最是受不了这样墨迹，再加上本来就心情不好，忍不住高声道。 凝儿被她吓了一跳，顿时就支支吾吾起来，眼眶里已经有泪花在打转，更加说不出话了。 颜丹珏无奈地松开赵婧华，又跑上去把小侍女搂着，揉着她的脑袋道：“好了好了，别哭，我不凶你了还不行吗？楼上到底怎么回事？” 凝儿好悬才忍住眼泪，咬着嘴唇道：“是……是宋公子在楼上。” “宋公子？哪个宋公子？”颜丹珏一脸疑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旁边的赵婧华不由一愣，她可不认识几个姓宋的公子，听到凝儿这样说，顿时反应过来：“凝儿你是说……宋弘文？” 这回颜丹珏也想起来了，拍了拍赵婧华的肩膀：“就是宋家之前跟你定亲的那个？也不是个好东西！走，我们上去教训他一顿……赵岑打不得，一个宋弘文还打不得吗？” “不，不要！”赵婧华连忙拦住她，随即才无奈道，“弘文公子也是个可怜人，他只是宋家推出来的弃子而已……” 一边说着，她又将当初的事简单叙述了一番，颜丹珏这才了然。 “这么说来，这个宋言跟婧婧你一样，都是吃了大亏的……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平白折了名声。”颜丹珏不由摇头，她只是做事有些霸道，又不是喜欢欺负人，也就熄了打人的心思。 赵婧华沉吟片刻，又道：“不过我之前有听说，弘文公子在当初的事后，就去了北地的大光明寺修行，没想到如今又回到上京来了。” 两人身后的孙陨忍不住接口：“赵小姐，不管宋弘文是为何回来上京，他毕竟是……老朽建议还是您避嫌为好。” 老头孙陨这话说的是苦口婆心，宋言毕竟一度是赵婧华的未婚夫，这时候确实应该避嫌。 可惜旁边还站着个颜丹珏，一听这话顿时恼了：“宋弘文都被你们赶去出家了，还避什么嫌？婧婧，我们走，上去见见老朋友！” …… 百香楼二楼，宋言正有滋有味地品尝着百香果酒。 这是百香楼的特色，平时都是限量供应，只有这上阳河灯会的时候，才会让客人敞开了喝……当然，价钱也不便宜，大部分人敞开不起。 “刚才那个是赵婧华的侍女，叫做凝儿。”戚慕诗小声在宋言耳边道，“我们失算了，没想到她上楼之前，还找侍女先上来一遭……” 宋言倒是一脸无所谓，继续喝酒吃菜，口中道：“机关算尽太聪明。这世上的局都是成事在天，哪有每一步都算好的事？安心喝酒吧。” 戚慕诗其实是有些着急的，但见宋言一副沉稳的模样，连周清清都不见急色，跟净根和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也只好咬着牙按耐住情绪。 她哪里知道的是，宋言哪里是有多沉稳，他早在知道赵婧华来到楼下后，就开“大佛”状态看过楼下了。 宋言得知了楼下的对话，当然是一点不担心，老神在在地坐在这里装逼。 只是让宋言有些疑惑的是，“大佛”状态下查看赵婧华，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她看起来不像是魔宗弟子，至少身上没有多少“魔气”。 魔气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只是宋言的一种形容，因为他发现自己在“大佛”状态下，查看不同的人会得到不同的结果。 这更像是修行者体内气息的综合体现，武修、道门、佛门、魔修甚至鬼物，都会有不同的展现。 就好像之前在南城，开启“大佛”状态的宋言一眼就捕捉到霍岩所在，正是因为他身上滔天的魔气，以及那头追随他而去鬼物。 当然，霍岩那种魔道散修并不注重隐匿自身，敢于潜伏进世俗社会的仙音宗弟子，显然在这方面会难分辨得多。 这样查看距离太远，宋言还是想当面再查看一下赵婧华的状态，至于“一拳揍哭”试探法……要是用看的不管用，不如交给净根师兄尝试。 没过多久，赵婧华一行四人也来到了百香楼二楼。 “弘文公子，又见面了。”赵婧华倒也不多矫情，大大方方地上前来与宋言见礼，确实如宋言记忆中那样，性格外向豪爽，是一位女中豪杰。 “赵姑娘。”宋言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拱了拱手，眼中带着平淡的笑意，打量赵婧华的目光中，带有明显的审视意味。 这样的目光让赵婧华感到陌生，在她的印象中，宋言只是一名普通书生，有读书人惯常的自矜，但大体上还算温和有礼。 况且当初宋言刚见到她时，也颇有些惊为天人的意味，言谈间多少带着些讨好，从未如现在这般无礼过。 不过想到宋言的经历，赵婧华也不由暗叹一声，整件事里他其实才是最无辜的，恨屋及乌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也是寻常之事。 所以赵婧华也没放在心上，转而又想介绍颜丹珏，后者比她更加直接，上前一甩折扇，自报大名：“颜丹珏。” 宋言权当不认识这位，随口说道：“久仰久仰……这是我师兄，来自大光明寺法号净根。至于这两位，她们是我的侍女，清风跟明月。” 旁边的戚慕诗见到颜丹珏，原本正暗自惊讶之际，闻言又忍不住脸色一黑。 清风明月这一茬就过不去了？！ 第二十九章 滚一边去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戚慕诗正在无语于宋言的恶趣味，身边的周清清却已经站起身来，顺便拉了她一把。 戚慕诗这才意识到，这张桌子不大，根本坐不下太多的人，她们两人如果不以侍女的身份站起身，双方是没法合坐一桌的，也就更谈不上试探。 一想到这里，戚慕诗在站起身的同时，也在暗自惭愧于自己的思虑不周，反而是宋言和周清清两人配合默契。一个借言语提醒，另一个登时就反应过来…… 等一下，就算是侍女，也没必要非要叫清风明月吧？ 果然这家伙还是没安好心！ 戚慕诗回过神来。 宋言可不管她考虑这些个事，见两人起身便笑着说道：“相逢就是有缘，两位姑娘不如坐下，与我师兄弟两人同饮百香酒？” 以他偷听到楼下的对话而言，至少颜丹珏不会拒绝才对。 果然赵婧华还来不及反对，颜丹珏就一口答应了下来，笑嘻嘻地说道：“正有此意！”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能气到赵岑更让人舒心的了，而跟赵婧华的前未婚夫大庭广众下喝酒，这事传到赵岑耳朵里，他还不气疯掉？ 顿时连包房特权都不要了，就坐在这二楼最显眼的酒桌上喝起来。 赵婧华无奈，只好也跟着坐下，小侍女凝儿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宋言等人。 只有老者孙陨一脸愁苦，又不敢出言反对，只好黑着脸站在后面，死死盯着宋言的方向，试图用目光把宋言劝退。 宋言当然懒得理他。在坐定后不久，再度开启“大佛”状态，目光看似无意，却已经暗自在观察赵婧华，试图找到她身上的特异之处。 在近乎贴身的状态下，以100级易筋经所带来的强大精神力量，直接扫视赵婧华此人。 宋言相信，只要她确实修炼过仙音宗的心法，那就肯定会露出端倪，哪怕不是“魔气”。 因为仙音宗心法的前半部分，确实跟寻常道门心法没有太大区别，或许这就是仙音宗弟子能很好隐藏自身的原因，但宋言却是亲自看过“天音诀”的。 以宋言对于“天音诀”的了解，只要看得足够详细，他不相信有人能够完全隐藏住——总不能全天下都是燕儿吧？ 在大佛状态的扫视下，赵婧华简直像是被解剖开来摆在宋言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颅骨有隐蔽的、基本愈合的裂痕，小时候撞到过头，还挺严重。” “左肩处有伤疤，剑伤，用纹身技巧掩饰成了蝴蝶纹身，果然是喜欢行走江湖的女侠，还爱美。” “丹田鼓胀，内息储存无序，练的内功层次一般，理解也很一般，晋升先天的希望不大。” “咦，居然还是完璧之身，赵岑这小子有色心没色胆？也可能是赵家家风比较好，没让他下手……呸！这不重要！” “……” “大佛”状态下，宋言的心情没有半点波澜，情绪依然极度冷静，然而把赵婧华从头到脚“扫描”了个遍……真的没有任何异状。 赵婧华就是一名很正常的武者，实力只在后天水准，在江湖上勉强能算二流，但怎么也跟仙音宗搭不上边。 莫非这女人没有修行过仙音宗功法……魔宗也有外门弟子？ 说实话，宋言是不怎么相信的。以三魔宗现在的实力，只有以宗门功法作为纽带，才能保证麾下弟子的忠诚度，外人根本信不过。 你不修行魔宗心法作为投名状，转头去六扇门报官怎么办？ 除非赵婧华以前确实与仙音宗无关，只是到了最近才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从而不得不听命于仙音宗。 如果是这样，那么除了当场抓住她与仙音宗勾连的罪证，否则观察她本人不可能有结果。 但宋言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仙音宗玩这种极限微操，真不怕赵婧华豁出性命跟他们鱼死网破？再大的把柄也无非一死而已，拼死报官至少名声好听。 只要能有立功表现，也不担心牵连到家人。 可是事实胜于雄辩，有最多的逻辑去解释，眼前的赵婧华也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没道理啊……难道六扇门闹出这么大阵仗，其实是个乌龙？”宋言将错误答案逐一排除，甚至开始怀疑是六扇门搞错了。 但转念一想，仙音宗又确实在秦宁有所设计，想拖住戚慕诗回京的脚步，这代表他们其实是心虚的，似乎也说不通。 原本只打算看一眼的宋言，就这样越看越久，甚至有些入了神。 于是酒桌上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净根和尚与二女闲谈聊天，反而宋言默默靠在一边，脸上面无表情，目光一直落在赵婧华身上，就像是要彻底迷失进去一样。 颜丹珏忍不住扯了扯赵婧华的衣袖，小声道：“那个宋弘文一直盯着你看诶……他该不是，真对你有什么企图吧？” “怎么可能，我跟宋公子也不过见过两面而已……这是第三面。” “哦……”颜丹珏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宋言，又感觉这人虽然看得入神，目光却很是怪异。 那不像是寻常男子的迷恋或是垂涎，也不像女子看自己两人时的艳羡或是妒忌，倒像是在看一堆物品，看一本书籍，是平淡而没有任何情绪的审视。 颜丹珏突然想起，自家爷爷有一个朋友也是这样，以前曾经见过一面，看得自己很有些恶寒…… “咳咳！” 就在颜丹珏沉思之际，旁边的老者孙陨终于忍不住轻咳两声，试图打断宋言这种肆无忌惮的注视。 他毕竟是带着四皇子赵岑之命来的，尽管谈不上监管这么严重，也没法坐视宋言这种明显想“再续前缘”的做法。 然而宋言哪里会理他？别说他现在还是“大佛”状态，就算是平常时候，也懒得多看无关者一眼，他只会专注于自己要做的事。 “宋公子。”孙陨不由暗恼于他这种给脸不要脸的行为，干脆站起身来，沉声道，“赵小姐如今已有婚约在身，还请公子休要无礼！” “你这老头真有意思，看一眼也算无礼？”旁边颜丹珏不由嗤笑一声，“那你刚才看了我这么多眼，也是对本小姐无礼，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都挖出来？” 旁边赵婧华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也不满于孙陨的话，她连嫁给四皇子为妾都不太愿意，又怎么肯接受这样的管制？ 孙陨也知道自己没有退路，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道：“奉命行事，还请颜小姐见谅……” 颜丹珏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孙陨这才松了口气，又转头看向那边的宋言，才发现他压根没理会自己，依旧在盯着赵婧华，不由更是恼怒。 他干脆走上前去，挡在宋言与赵婧华之间。果然他这动作一出，用不着他再开口，宋言就有反应了。 “滚一边去。”大佛状态下的宋言，语调异常冰冷，像是一块深埋在北地的坚冰。 孙陨嘴角微抽，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宋言冷漠的一眼扫来，一股莫名的大力就从正面袭来，整个人顿时亡魂大冒。 他好歹也是先天境的武者，下意识抬起双臂护住头部，一身真气全部尽数涌出，试图挡住这一击。 然而依旧是整个人被瞬间拍飞出去，直接撞碎百香楼二楼的墙壁，重重摔落到后方的院子里。 颜丹珏与赵婧华尽皆愕然，连忙转头望去，却发现破碎的墙壁并非呈现出人形，而是…… 一个巨大的手掌印。 第三十章 贫僧专度恶人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言对于“大佛”状态的运用越来越熟练了。 一开始他只是用来查看四方，后来在南城一掌拿下实力不俗的百鬼道人霍岩，如今已经能控制自身的力道，将力量集中在一个小范围内，对周遭毫无波及。 宋言将“大佛”状态视为自己的一张底牌，但他从来都不认为底牌就应该死死藏在手上，半点不示人——这跟不存在没什么两样。 只有当别人跟你鱼死网破的时候，才能拿出来一鸣惊人，然后打了小的惹来老的，这又有什么意义？ 除了能有一波打脸，让吃瓜群众看个痛快，对宋言本人并没有半点好处。 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人知道有这么一张底牌，任何人想与他为敌之前，自然要先掂量一下，衡量利弊看是否值得。 真正需要隐藏的，是关键时候能够保命的手段，比如宋言身上的100级易筋经，可从来没人知道他的体魄极限，究竟强到什么程度。 言归正传，基于这样的理念，宋言向来都不刻意掩饰“大佛”状态的威能，尤其是对于孙陨这种不开眼的，简直自己送上门来找打。 另一方面，在一击击溃孙陨的同时，宋言的目光依旧死死盯住赵婧华。他相信如果赵婧华确实是魔宗弟子，那么在看到这一幕时，必然会有一瞬间的慌乱，甚至因此有一丝气息泄露。 你别说，还真有…… 在孙陨横飞出去的同时，他便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气息在百香楼二层涌现，于是目光第一时间扫视赵婧华——但，不是她。 极度冷静状态下的宋言立刻判断出，这气息不是赵婧华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在她身后……那个名为凝儿的侍女！ “原来是你……” 宋言仅仅扫了一眼，就确认了凝儿的身份。她虽然也隐藏得很好，但毕竟不是真的底子干净，惊愕之下，天音诀真元的气息已然暴露。 确认目标之后，宋言反而不多看了，以免打草惊蛇。他仅仅扫视一眼，就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连“大佛”状态也随时消失。 他盯着赵婧华看还有理由可言，要是去盯着一个侍女，恐怕立刻就会反遭怀疑。 依旧是眩晕感袭来，但似乎比之前更微弱了些，宋言认为这是身体逐渐适应的结果，果然任何手段都需要时常锻炼。 在众人看来，宋言从刚才的状态中脱离，就好似收功了一般。 颜丹珏望着他的目光有些好奇，但她毕竟出身高，眼界广，又知道宋言是从大光明寺出来，还是忍耐住心中的疑问。 旁边赵婧华就顾不上这么多了，不由道：“宋公子，你这是……” “阿弥陀佛。”宋言念了一声佛号，口中道，“贫僧在大光明寺修的是正道禅，破除世间一切恶念，度化一切恶人，方才那恶人就已经被贫僧度化。” 赵婧华不由嘴角微抽，尽管她也不喜欢孙陨，不过感觉对方也没做什么坏事……这也能算恶人？ 颜丹珏比她直接多了，一拍桌子问道：“喂，你说度化一切恶人，那到底什么样的才是恶人？” “阿弥陀佛，贫僧乃古佛转世，替天行道，所以与贫僧作对的就是恶人。”宋言一脸谦虚地指了指自己。 酒桌附近顿时安静下来。 …… 正当宋言在百香楼上忙着“度恶”之时，上阳河上游的一席酒宴上，一群达官贵人正在推杯换盏，而宴会上首坐着一对青年男女。 这两人正是四皇子赵岑，以及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岳莹莹。 大周并没有女性嫁人后就冠姓削名的风俗，因为很多女性武修实力极强，地位很高，没人敢叫她们“X氏”，又不好厚此薄彼，久而久之就没了这等风俗。 岳莹莹出身南阳岳家，这是大周有名的地方望族，嫁与四皇子也丝毫不显攀龙附凤——光她当年带过来的嫁妆，就让任何人都说不出“高攀”这两个字。 她这时候正笑吟吟地与几名女眷交流，十足的大妇风采，言谈间还时不时瞄向自家丈夫一眼，看上去十分恩爱的模样。 只有岳莹莹自己知道，她其实是来看丈夫笑话的。 想趁着上阳河灯会出来见那个小妖精？还没进门就敢玩这种花招，想都别想！ 昨天得了旁人提醒的岳莹莹，立马推掉手头所有事务，非要陪着赵岑来赏灯，后者也只好陪在她身边。至于转去陪赵婧华，这话是提都不敢提的。 妻跟妾终究是有分别的，况且岳莹莹是什么身份，南阳岳家嫡女，哪里是赵婧华能比的？赵岑要是敢跟她吵架，她是敢连夜进宫找王皇后评理的。 首席上的赵岑与诸多下属、友人同饮，脸上满是笑容，但心中确实很有些无奈，脑子里想的是该怎么跟赵婧华解释。 虽说岳莹莹无论容貌、身份都不丝毫不差，可是偷不如偷不着，男人总是更喜欢有挑战性的目标。 当初宋家之事后，好不容易让赵婧华接受了为妾的命运，赵岑可不想这时候再横生波折。 …… 只是赵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身处酒会上宴客时，两双眼睛正在附近的人群中，有意无意地落在他的身上。 “计划都准备好了？百香楼那边情况如何？”一个略显低沉的嗓音如是说着。 “目标已经进了百香楼，不过出了些意外……她们遇到了宋弘文，现在还没有进入包房，我们的人在想办法。”另一人用低的声音答着。 “废物！”低沉嗓音寒声道，“六扇门已经盯上我们，初五的行动全部取消，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所以，今天的计划必须要完成！” “明白，明白……那位布置的幻术已经完成，只等目标入网了。”那下属连声道。 前者稍稍从角落中现身，却是个络腮胡的男子，目光有些阴沉：“宋弘文又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北地吗？” “北地刚传来的消息，他应该是和戚慕诗一同进的秦宁城……可能这就是戚慕诗的计划。” 络腮胡男子沉默了片刻，他们是整个计划的执行者，当然明白宋言在整件事里能起到的作用，吐出一口气道：“幸好初五的行动取消了，否则必定会出意外。” “这次他们在一起正好，让那位将他们一同带走，我们提前放出风声，照计划让凝儿以取剑之名接近赵岑。” “是，属下这就去办。”那下属应了一声，又有些犹豫地说道，“长老，既然六扇门已经知晓我们的存在，赵岑身边或许有神武堂的人暗中保护，凝儿姑娘她……” “无妨。”络腮胡长老笑了笑道，“凝儿早与我说过，赵岑此人贪慕女色，到时她只要说赵婧华留了暗记在她背上，只想给赵岑一人查看，自会有独处的机会。” “原来如此！” 第三十一章 百香楼惊变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百香楼。 二楼的风波很快平息下来，百香楼老板上来一看，原来是颜大小姐闹事……这位大小姐常做这种事，以至于这回明明不是她，也照样背了个锅。 当然，颜丹珏大概也不在乎，那位老板很快安抚了二楼的宾客，又将宋言等人请进一间包房。 “我们在这喝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包房？”颜大小姐有些不乐意。 那位老板只好苦着脸道：“颜小姐，您大人有大量，给小店留点生意吧……您看您往这一坐，旁边都没人敢来喝酒了。” 颜丹珏看看周围，果然见根本没人敢看这边，之前可能还有人没认出她，被宋言这一掌下来，怕是谁都知道颜家大小姐在这百香楼喝酒了。 “好吧好吧，你安排就是了。”颜丹珏无趣地摆摆手道。 于是众人便来到一旁的包房里，气氛甚至还要比之前更融洽几分，少了些表面上的客套。 至于摔到楼下的孙陨，自然是没有人在乎他，宋言知道他还死不了，但估计也没能耐回来放狠话，多半是回去报信了。 净根和尚有些担心，小声询问道：“师弟，那人估计回去找人了，没事吧？” 宋言还没开口，旁边的颜丹珏便摆手：“打个小喽啰而已，能有什么事儿？宋兄别怕，就当是你帮我们家婧婧打的，早就看那老头不爽了！” “赵岑要是敢找你麻烦，我替你找他娘告状！”颜丹珏大包大揽，拿折扇拍胸道。 她其实早就想教训一下赵岑的人，但一向以来的家教不允许她这么做，否则回去就要挨训——况且她进入先天境界也没多久，还真不一定教训得了孙陨。 赵婧华有些无奈地推了推她，但也没有反对，倒是默认了下来。 她跟宋言多少也算是相识，而且还自觉有些亏欠对方，自然不希望赵岑出手打压宋言，颜丹珏能出面帮忙是最好的。 另一边净根虽然不认识这位，但看她这么笃定的样子，多少松了口气。 而宋言倒是知道她是谁，只是笑着冲她拱了拱手，又拍拍净根和尚的肩膀：“没事，赵岑动不了我。” 宋言和颜丹珏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因为他们都明白，以大周现行的体制，别说赵岑只是一个皇子，纵然是大周皇帝也不可能为所欲为。 大周其实更近似宋言前世的宋朝，强大的武修们取代了文人的地位，对皇权有着极大限制，不像前世明清时期那样，皇帝成了帝国的化身。 说白了，大周皇帝依然只是尚未踏足宗师之境的凡人，任何一位神海境宗师都有入朝不拜的资格，这是凡人对于至高武力的尊重。 就比如颜丹珏的爷爷颜一顾，他不仅身居太师之位，而且是道门在朝中的代表，结丹上百年的金丹高人，至今已经辅佐过三代帝王。 甚至如今的皇帝都是颜一顾看着长大，要是哪天这位太师给他下跪，他皇帝小儿敢受吗？在这个世界，折寿折功德可是真实存在的。 归根结底，大周真正的统治者，从来都是苍玄山深处，那些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妖怪们。只是他们未必愿意要这世俗权势，所以跟谁关系比较好，就交给谁来管理而已。 当然，落到宋言和赵岑这两个小人物身上，没有那么多大道理可言，只是值不值得的问题。 赵岑不至于为了这点面子问题下死手，甚至都不见得会亲自下场，而他身边自发聚集起的社会力量，对宋言也起不到多大的制约作用。 四人就在包房中闲聊，品着百香果酒，说着上京城和北地的趣事，就连颜丹珏都难得聊得很开心。 宋言和净根这两个北地来客，看上去压根不在乎她的身份，反而给她感觉结交起来更加真实。 她没想到净根和尚压根不认识她，而宋言虽然知道，可他连大光明寺的尘生和尚都敢编排，又哪里会在意区区一个二代？ 颜丹珏只当他们是大光明寺弟子，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人，自然不会为世俗权势所困。 倒是周清清和戚慕诗被迫扮演侍女，给宋言两人倒酒倒得手都酸了，宋言却丝毫不见有出言试探赵婧华的意思，不由心中暗自着急，偷偷给他使了好几次眼色。 宋言倒是看出了两人的心情，但也没法直接告诉她们，你们丫的连怀疑对象都搞错了，只好假装没看见。 不知道聊了多久，外面似乎渐渐安静下来，但众人一无所觉，只有宋言脸上带着些奇怪的笑容。 随着夜色渐深，赵婧华和颜丹珏两个女孩子也没法在外界留到太晚，就一同起身告辞。 “宋公子，净根大师，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一顿酒喝下来，赵婧华不再像之前那么客套，直接一个抱拳，暴露了女侠的真实面目。 颜丹珏则摇着折扇道：“你们有空来我家玩啊！我爷爷经常说佛道是一家，你们要是能来，他肯定欢迎……” “下次一定。” 宋言笑呵呵地拱手道别，目送两人带上侍女凝儿离开。 只是一直到最后，也没见宋言完成“试探任务”，眼见房门被关上，戚慕诗忍不住着急道：“宋先生……” 但她的声音刚刚落下，宋言就猛地一抬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目光依旧看着前方，口中平静道：“别急，会回来的。” “啊？”戚慕诗愣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看向门口。 果然仅仅片刻工夫，三女就急匆匆跑回包房，用力地撞开房门，脸上都不是很好看。 颜丹珏、赵婧华两人一脸凝重，旁边的凝儿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口中还在不断念叨着：“死了……全都死了……” “三位姑娘，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净根和尚见她们神色不对劲，不由开口问道。 赵婧华犹豫一下，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而颜丹珏干脆让开一个身位，让房门外的景象能够被四人直接看到，这才朝着那边示意。 这边众人这才望向门外，除了依旧平静坐在原地的宋言之外，其余三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 原本还热闹非凡的百香楼二楼，如今已经是一片死寂，众多宾客都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直直挂在房门口的，正是方才那位百香楼老板的尸体。 第三十二章 银袍老祖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净根和尚忍不住冲到门口，只见满地的尸体都是被一刀毙命，除了脖子上留下一刀血痕之外，全无半点伤口。 那边的周清清与戚慕诗对视一眼，都想要去查看一下具体情况，她们都是有着多年经验的六扇门高层，心中已经起了疑窦。 这场杀戮来得太过突兀，而且如果外面发生屠杀，总会有些惨叫声传进来，可是她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听到。 更重要的是，外面本该是吵闹一片，如今却变得一片寂静，这个过程她们居然毫无察觉，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师弟……”净根和尚转头望向宋言，他相信自家师弟肯定是有所察觉的，否则不会如此淡定。 “假的。”宋言依旧坐在位置上，平静地说道，“区区一点幻术而已，师兄这是关心则乱了，竟然没有发觉？” 净根和尚不由一愣，再仔细看了看门口，随即才长出一口气，走回来道：“阿弥陀佛……原来是鬼魅幻术与挪移法阵，是贫僧上当了。” “幻术？” 这回不仅是两名女捕头，就连赵婧华和颜丹珏也不明所以，她们都是武修，对于佛道法术顶多是有所了解，却谈不上精深。 “哈哈哈哈！不愧是两位大光明寺的高僧，鄙人这点微末法术，却是献丑了。”就在两人说话之际，一阵笑声仿佛自四面八方传来，又好似就在他们身边，听着阴森诡异。 更诡异的是，众人定神一看，四周原本还是百香楼二楼的包房，此时赫然已经变成了一片荒郊野岭，一轮新月正挂在半空之中。 一道身影正自月下走来，那是一名身着银色长袍，容貌俊秀的青年，看起来不像是邪道中人，倒像是某家出游的公子哥儿。 在此人踏月而来的同时，一道道藤蔓自宋言等人脚边盘旋，却是将他们各自围在中间。 这些藤蔓在地上匍匐盘旋，像是毒蛇一般四处游走，看上去十分渗人。 不说赵婧华和颜丹珏两位花容失色，便是两名女捕头都脸色不太好看，后面的凝儿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装得挺像。 “在下钟瑜，字子玉，号九变散人，江湖绰号银袍……有幸见过诸位。”银袍青年一抖手中的折扇，当场来了一段贯口儿。 “这不是我的扇子么？！”颜丹珏越看那扇子越觉得眼熟，再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上的扇子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却是到了对方手上。 宋言照例不认识这人，但戚慕诗和周清清看清了对方容貌，却同时变了脸色，脱口而出道：“银袍老祖！” “你们认识？”宋言好奇地转过头。 二女这时候也顾不得隐藏身份了，口中飞快说明了一遍对方的来历。 银袍老祖钟瑜，这位在六扇门也是榜上有名的人物，凶名赫赫、实力极强。 钟瑜乃是道门弃徒，早年曾拜入太清道宗，后来因为犯了事被逐出师门，收回一身道术，只有修为得以保留。 此后钟瑜便在江湖厮混，硬是练出一身怪异道术，以幻术与阵法闻名，自号九变散人，但江湖上更多称他为银袍老祖。 钟瑜年纪其实很大，至少在一百五十岁以上，早在二十年前就是成名人物，尽管尚未踏足金丹，但称一声老祖确实也不过分。 传统的佛道修士，尽管战斗力未必胜出，但寿元普遍比武修要更长一些。 六扇门内部对这个目标的要求是，天字级以下的捕头见到他可以直接逃离，万万不可尝试捉拿，汇报消息即可。 这不仅因为钟瑜实力强大，也是因为钟瑜此人亦正亦邪，行事尚有分寸。他在根子上并非魔道修士，手头上固然不干净，但也没到十恶不赦、非要拼死捉拿的地步。 江湖毕竟是江湖，很多恩怨都是一笔糊涂账，六扇门通常是不告不抓。否则真要按杀人偿命的原则，恐怕八成的江湖人都得拖出去斩了。 况且六扇门的核心宗旨，从来都是维护大周统治……不会真有人以为是伸张正义吧？那只是附带的。 宋言不认识银袍老祖是谁，不过他却是在对方动手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幻阵对他并没有太大影响。 说穿了其实并不稀奇，无非是在他们进入的包房内，先行布置好一个挪移法阵，然后以幻术干扰他们的判断，将他们偷偷挪移到百香楼外的荒郊野岭，又不被他们察觉罢了。 但只要时间长了，这种幻术迟早会自动露出破绽。 宋言这时候真正考虑的是，对方要控制他们进入特定的包房很简单，只要以幻术控制百香楼老板就可以了，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等人一定会来包房呢？就不能坐二楼大堂吗？ “除非他确定，百香楼一定会提供包房……所以这人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赵婧华和颜丹珏。”宋言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仙音宗的后手？ 他的目光落在钟瑜身上，却不是重点观察他，而是在看他是否与凝儿有眼神交流。 宋言心中如是思索着，那边钟瑜已经缓步向前走来，见到旁边的颜丹珏，脸上便露出惊讶之色：“没想到颜小姐也在，还请小姐代钟某向颜师问好。” 颜丹珏“呸”了一声：“我爷爷才不认识你，哪需要你问好？” 钟瑜不由笑道：“颜师于在下有指点之恩，当年……算了，此事不提也罢，钟某今日是为赵姑娘而来，颜小姐大可自行离去，钟某绝不阻拦。”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看向宋言两人，笑了笑道：“还有两位大师，钟某与二位素无仇怨，只要两位不插手，等到此间事了，钟某可担保二位周全。” 他的话音落下，颜丹珏脚边的藤蔓依然散开，但颜丹珏当然不可能就此离去，沉着脸道：“你敢对婧婧动手，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钟瑜闻言顿时连连摆手：“小姐误会了，在下与赵姑娘同样无冤无仇……只是听闻四皇子新得了一柄佩剑，钟某想借来一观。” “佩剑？”赵婧华和颜丹珏对视一眼，没明白这位银袍老祖弄出这么大阵仗，怎会只为一柄佩剑而来。 “江湖谣传，四皇子的佩剑为九幽玄铁所制，钟先生也是为此而来？”宋言在一旁轻笑开口道，“九幽玄铁给魔修倒是有大用场，莫非钟先生也投靠了三魔宗？” “这位大师，这话可不能乱说。”钟瑜也笑，嘴上却不肯承认，“毕竟是金丹级的主材，便是钟某并非魔修，拿来也能卖个好价钱，还请赵姑娘成全。” 颜丹珏退后一步，偷偷扯了扯赵婧华袖子：“一把破剑而已，让赵岑答应他算了！这种东西留在手上，不怕贼惦记么？” “颜小姐说的极是。”钟瑜一摆折扇道，“九幽玄铁在手，自会引得觊觎无数。钟某只为求宝无意伤人，那些真正的魔修可就未必了。” 赵婧华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左右不过是一把剑，便点头道：“既然如此，凝儿……” “恐怕要让钟先生失望了。”宋言再一次开口，突然打断了赵婧华的话，“那柄剑里其实并无九幽玄铁，江湖谣传……确实只是谣传。” 钟瑜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沉声道：“大师如何得知此事？” “我知道这件事后，就去四皇子那亲眼看过，何必骗你？”宋言两手一摊，“我只是提前说一声，免得等剑拿过来，你又觉得四皇子拿个盗版来充数。” 钟瑜盯着宋言看了一会儿，见他一脸坦荡不似作伪，眼中开始浮现出一丝阴沉，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另一侧……那是凝儿所在的位置。 “这货果然和仙音宗早有勾结……可惜仙音宗是什么人，怕是连他一起骗了。” 宋言敏锐捕捉到这一细节，心中不由暗笑。 第三十三章 有你说话的份吗？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随着宋言的话音落下，四周顿时把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藤蔓在地上摩擦的沙沙声。 凝儿站在最后方，看着宋言的目光有些复杂，一时间判断不出这人究竟是故意捣乱，还是当真是听说了传言，这时候提前说出来。 毕竟按他的说法，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破绽，顶多按他和赵岑的关系，主动上门的可能性不大，但同样可能是从其他渠道得到了消息。 否则只是随口一说的，没理由如此笃定那剑是假的…… 按照计划，她应该在银袍的要求下回去取剑，争取到一个和赵岑独处的机会。 门中弟子会提前在地下布置好幻阵，配合自己的绝情道，争取一次将赵岑拿下……这个拿下当然不是杀死，如果只是想刺杀的话，以往有的是好机会。 但一个死去的四皇子毫无意义，只有接受了绝情道魅惑的皇子，才能成为仙音宗真正的助力。 只是平日里赵岑深居简出，几乎不可能让凝儿与他独处，更别提事先布置。 本来是想在纳妾那天动手，但如今计划有变，上阳河灯会就成了最好的机会，连大师姐都亲自出面布置，这次行动绝对不容有失！ 凝儿微微咬牙，心中已经在思索如何破局。 赵婧华倒是向宋言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她认为宋言完全是为了自己才开口的。 否则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无论剑是真是假，钟瑜都不会为难他们师兄弟——又没有好处，平白杀戮两名大光明寺弟子，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正魔不两立，那是因为彼此仇杀，回去宗门都是能领到功勋和奖励的，钟瑜又不是真正的魔道中人。 而那边钟瑜也确实陷入了纠结当中，他心中偏向相信宋言说的是真话，毕竟对方在这件事上确实没必要骗他，而且等剑拿回来立刻就能验证。 再者这边是出身大光明寺的局外人，那边是身在局中的仙音宗，你问一百个人信哪边，九十九个都选前者，还有一个是傻子。 所以这个时候的钟瑜，已经严重怀疑自己上了仙音宗的当，魔宗干这种事简直不要太正常。 只是以他的城府，也不至于当场质问，自爆来历。相信甩给那仙音宗弟子一个眼神，就足够她领会了。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宋言在这个时候反而主动开口：“钟先生要是不信，我去替你把剑取来就是了……让颜小姐与我一道，也免得你认为我在其中做手脚。” 宋言说得直白，还主动说要与颜丹珏同行，更让钟瑜放心，虚伪地笑了笑道：“大师坦荡。有颜小姐同行，在下自然是放心的……大师今日相助钟某记下了，将来若有机会，自有所报。” 话音落下，宋言脚边的藤蔓也迅速退去。 宋言只是摆了摆手，走到颜丹珏身边，又问道：“你知道赵岑这时候在哪里吗？” 颜丹珏一脸茫然：“我哪知道这种事……” 不用等宋言再问，旁边终于有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我……我知道四皇子殿下在哪。” 众人不由转头看去，开口的正是侍女凝儿，她骤然被众人盯住，顿时又低下头去，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赵婧华不由愕然道：“凝儿，我都不知道他在哪儿，你怎么知道的？” 凝儿当然知道，但这时候她没法说明真实原因，只好低着头道：“我前两天跟翠儿闲聊，听到过殿下要在上阳河上游的位置，单独举办一场酒会……只要沿着河找上去，想来就能找到了。” “原来如此。”赵婧华不疑有他，不由伸手揉着凝儿的头发，笑道，“好凝儿，这回你可是立功了！” 凝儿顿时露出一个笑容，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像是被自家小姐夸了一句很是高兴。 但她心中却一片冷静，正在琢磨着如何从此地脱身……实在不行的话，只好先将知情者打晕或者干脆灭口。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宋言又在这个时候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个谁，你来带路吧。” 他指了指凝儿，又看向钟瑜，说道：“钟先生，再带个导游过去，你没意见吧？” “当然。”钟瑜做了个请的手势，别说早知道这个“导游”是同谋者，就算没这一茬，他也不在意——走两个还是走三个都没区别，只要赵婧华还在即可。 …… 片刻后，宋言一行三人走出钟瑜的幻阵，又辨认了一下方向，确认他们其实没有被挪移出来太远，这里是在上京城郊，距离上阳河也就一刻钟的路程。 宋言其实心中已经差不多知晓一切，但他没有提前阻止的想法，甚至有意推动仙音宗的计划。因为他不介意拿赵岑当诱饵，把仙音宗的人都钓出来。 连戚慕诗之前都敢这么干，宋言又哪里会在乎区区一个赵岑的死活？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有机会做暗中的黄雀，拿下一两个仙音宗弟子，搜寻天音诀的后半部分当然最好，没有机会就放弃。 而首要目标则是，与神武堂搭上关系，由他们去拦下仙音宗的计划，宋言接下来要开办印刷厂，神武堂是绕不过的一道坎。 于是宋言在走出来后不久，口中对凝儿道：“我们兵分两路，凝儿，你去上阳河找赵岑，我们和颜姑娘去报官。” “啊？”凝儿还没说话，颜丹珏便惊叫一声，“那人肯定在附近布置了阵法，要是被他发现，婧婧就危险了！” 颜丹珏其实一点不傻，她从听到钟瑜任由她离开，就知道对方不怕她偷偷出去叫人，多半是早有倚仗在手。 宋言却神色不变：“所以我们不能找六扇门，神武堂也不行。回去找你爷爷，让他来安排人手……或者要是他肯亲自出手，钟瑜不可能跑掉。” 颜丹珏听着有些犹豫，她当然知道自家爷爷的强大，可为了这点小事就请他出手…… 是的，在颜丹珏看来，今晚确实只是一件小事。毕竟一没闹出人命，二没发生实质上的冲突，对方的目的也只是求宝而已。 区区一件宝物，还是自己用不上的东西，给他就好了，能值多少钱？顶多事后再报复回来。 颜丹珏并不担心自身的安危，以她的身份，身上哪能没有几件护身宝物？真到了鱼死网破之时，还不知道是谁生谁死。 颜丹珏在这犹豫，那边凝儿可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宋言此人心思如此“歹毒”，动不动就要请颜一顾出手…… 那可是当朝太师，成丹数百年的大人物，纵然是自家师傅见了他都要执晚辈之礼，天下宗师都也没几人敢说稳胜于他。 亲自出手对付一个未成金丹的小角色，亏你说得出来？ 但凝儿又怕得很，毕竟是自家孙女险些落入贼人之手，万一颜真人一怒之下当真去抓了钟瑜回来，只怕仙音宗插手其中的计划立刻会暴露。 而以颜一顾的手段，只要知道自己是仙音宗弟子，一个念头就能将自己锁定…… 一想到这里，凝儿顿时不寒而栗。 “宋、宋公子……”凝儿知道这时候开口有违人设，但也只能强自道，“我觉得还是以小姐的安全为重，没必要节外生枝……” 她心中斟酌了许久，还是决定这样开口，至少看上去是为赵婧华着想，不至于听起来太过突兀。 果然颜丹珏皱眉点头，显然也比较赞同她的想法，并没有产生怀疑，让凝儿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这才转头看向宋言。 啪！ 宋言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抽得凝儿脑袋一歪：“我跟颜姑娘商量，有你说话的份吗？！” 第三十四章 初见宗师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这一个耳光下来，凝儿直接被打懵了，怔怔地望着宋言。 不过这其中半真半假，凝儿被打中的第一时间就想反击，却被她生生忍耐下来，她只要一还手，当场就会暴露自身身份。 她可没有忘记，宋言在百香楼上轻易击溃了一名先天境武者，天知道他在大光明寺都学了些什么，她独自一人可没有留下对方的把握。 可是……真的好气啊！ 凝儿心中已经快把银牙都咬碎了，脸上还要作出一副无辜、委屈的模样，一点怒火都不敢表现出来。 “喂，你怎么打人啊！”还是颜丹珏看不过去了，为凝儿抱不平道。 “侍女而已。”宋言撇了撇嘴道，“看见我那两个侍女了没，我平常在家就是天天这么打的，有问题吗？” “……” 颜丹珏不由一阵无语，看着宋言的目光多了几分鄙夷。这年代确实有些恶少以欺负下人为乐，可她没想到宋言也是这样的人，好不容易积累起的少许好感，顿时消失殆尽。 但这个年代确实就是这样，打骂侍女仆人实在不算什么大事，虽说打别人家的侍女有些奇怪…… 宋言可不管她想什么，又朝凝儿一瞪眼道：“快去，你要是真想救你家小姐，就抓紧时间拿剑换人！” 凝儿只好眼泪汪汪地看了一眼颜丹珏，见后者也没有再说话，不得不一脸委屈地向前跑去。 只是等跑出两人的视线后，确认没有人在后面跟着，她就顾不得掩饰自身，直接一个轻身术挂在身上，以惊人的速度向着上阳河上游飞奔。 那个姓宋的虽然可恶，可是有一点他说得没错——抓紧时间！ 现在阻止他们两人已经来不及了，唯有尽快完成整个计划，然后从上京城内脱身，才是唯一的出路。 凝儿也不敢直接放弃计划，没有宗门的命令擅自终止行动，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她太清楚自家师傅的作风，绝情道可不是闹着玩的，亲生女儿都能下手，更何况她们这些弟子。 …… 开启“大佛”状态的宋言目送凝儿跑远，这才露出了些笑容，转头对颜丹珏道：“我们也走吧。” “回上京吗？我爷爷不可能亲自出手的。”颜丹珏摇着头，她仔细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家爷爷多半不会想要插手。 他连护卫都没有给自己安排，证明对自己身上的后手很放心，对方如果不是宗师级的人物出手，他就不会以大欺小。 “不找他。”宋言同样摇头道，“我们去神武堂……堂堂颜大小姐，不至于连一位神武堂的宗师也不认识吧？” 颜丹珏愣了愣道：“你想请宗师出手？我倒是可以带你去拜访，但我觉得希望也不大。宗师们自有规矩，很少因为江湖恩怨插手俗世。” “真的假的……要是赵岑死在魔宗之人的手上，皇室的宗师们难道还坐得住？”宋言笑道。 颜丹珏不由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这人就是在抬杠。赵岑毕竟是皇子，他的性命和区区一把佩剑，那能一样吗？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宋言突然转过头来，盯着她的双眼道：“我有可靠的消息，有仙音宗弟子想要刺杀赵岑，很可能今晚就动手。” 颜丹珏猛地神色一顿，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抬头与宋言对视，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头狐狸。 她确实非常聪明，有了这条关键性的信息，再回头去看宋言此前那一系列行为，似乎很多东西都变得有迹可循了。 于是颜丹珏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是这样，我知道我们该找谁了。” …… 片刻后，宋言和颜丹珏两人迅速返回上京城内，直奔中心区的一座小阁楼。 这处阁楼看上去平平无奇，除了地理位置优渥，全然看不出有任何特别。如果不是颜丹珏带路，恐怕宋言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常年住着一位神海境宗师。 不得不说，颜丹珏的出现给宋言带来了很大便利，也让他的计划变得更加顺利。 如果不是颜丹珏，宋言本来打算跟在凝儿后面，旁观仙音宗的行动，因为他猜测赵岑身边有神武堂宗师保护。 平素赵岑当然没这种待遇，但六扇门已经提前获知仙音宗可能有所行动，也知会了神武堂那边，神武堂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现在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只要踏入眼前这扇门，宋言今晚的目标就已经完成大半，赵岑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神武堂里宗师很多，但没有人比宋言马上要见的这位，更适合作为印刷厂的靠山。 “闻伯伯！闻伯伯……我是小珏呀！我们有急事要找你！”颜丹珏大力拍门，恨不得把眼前这扇木门直接拍倒似的。 “来了来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随着木门打开，露出一名老人的身影。 这老人一身便装，头发花白，看起来就像是个寻常老农，正是现任六扇门总捕头闻亦奇。 “是小珏啊……”闻亦奇笑呵呵地看着颜丹珏，随即又看到旁边的宋言，脸上笑容更甚，“哦，还有这位宋公子，宋公子可是稀客。” 这回就轮到宋言愣住了，连忙行礼道：“闻老认识学生？” “那两个丫头就是我让她们去请你帮忙的。”闻亦奇将两人请到屋里，哈哈大笑道，“我跟尘生也是老朋友了，弘文不必客气，跟小珏一样唤我一声世伯便是。” 听到尘生大和尚的名字，宋言不由有些汗颜，不过他也不觉得眼前这位六扇门之主，会因为一面之词就信了自己的鬼话。 对方既然摆出一副有意结交的样子，无论是出自什么想法，宋言都没理由拒绝，当下各自见礼。 不过双方没有客套太久，宋言心知凝儿正在飞奔往上阳河的路上，当即将今夜之事简单说明，又请闻亦奇出手对付仙音宗之人。 闻亦奇这才知道，今夜竟然还有银袍老祖钟瑜插手其中，不由微微皱眉，但随即道：“上阳河那边不用担心，四皇子殿下身边早有安排……弘文的意思是，那侍女凝儿才是仙音宗弟子？” 宋言没有明言，但闻亦奇在六扇门待了几十年，又对整件事的线索了如指掌，哪会品不出这其中的深意？ 宋言轻轻点头，而旁边的颜丹珏也没有多少神情变化，显然经过宋言此前那一番动作，心中也有了猜测。 闻亦奇便笑道：“仙音宗在上京潜藏已久，这次终于肯露出狐狸尾巴，合该将之连根拔起才是……既然如此，小珏可以先在此歇息片刻，弘文可有意随我同去上阳河？” “义不容辞！”宋言大义凛然抱拳道。 他本来顺口又想提“正道禅”，但想起闻亦奇说他和尘生大和尚是好友，想想还是算了。 两人当即起身，结果一旁的颜丹珏不乐意了：“我也去！上阳河又不是刀山火海，凭什么我不能去？” “又不是多好玩的事，你去作甚？”闻亦奇不由无奈道。 他知道颜丹珏身上宝物不少，仙音宗也轻易不会对她下手，自身安危无虞，但他却是将之当自家侄女看待，总归不希望她置身险地的。 意外这种事情，就是在你觉得万无一失的时候才会发生。 宋言却笑道：“颜小姐也是这次的当事人之一，况且我看她与凝儿关系也好，恐怕不亲眼看见凝儿现身，今晚怕是要睡不着了。” 开玩笑，颜丹珏要是不去，宋言哪有机会单独行动？ “就是说……”颜丹珏一见宋言开口帮忙，顿时声音小了下去，可怜兮兮地望着闻亦奇道，“闻伯伯，你就带上我吧……” 一边说着便开始了扯袖子大法，闻亦奇被她摇得头疼，只好道：“好好，那你就跟着来吧，不过切记一定要站在我身边。” “我保证！” 第三十五章 楼上黄雀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夜色下，宋言一行三人迅速赶往上阳河畔。 闻亦奇执掌六扇门，要调查四皇子赵岑在何处开办酒会，自然是分分钟的事情。 甚至他其实都不需要另外调查，既然事先知道仙音宗的人最近在试图接近四皇子，当然会对他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行踪有所掌握。 而跟着闻亦奇同行的一个好处是，有宗师带着行进速度快到离谱，从上京城中心感到上阳河畔，只花了半刻钟不到的时间。 上京城是有设置官道的，有些特殊的官道不允许普通民众行走，就是为了在遇到紧急情况时，能有一条畅通之路。 凝儿就不一样了，她在城外如何飞奔不论，等进入人群密集之处时，就只能以普通人的速度前进，顶多跑得快一些。 所以等宋言等人赶到时，看起来凝儿还未抵达，赵岑还安然坐在酒会上首，与几名下属聊天闲谈。 颜丹珏见状便松了口气，虽然她跟赵岑的关系不太好，但总归也谈不上仇怨，不可能坐视他被魔宗刺杀而不管。 “凝儿从小就跟着婧婧了，我认识她也少说五六年，若她当真是仙音宗弟子，那还真是可怕……”颜丹珏说起凝儿的来历，不由有些感慨。 如果不是宋言如此笃定，她其实怎么也不相信凝儿会是魔宗弟子。 “未必是打从一开始就是卧底。”宋言却如是说道，“可能是最近才被策反，或者是……被替换了。” 他说到“替换”这个词时，语气显得有些平淡，但颜丹珏却感觉心中微沉。她明白宋言的意思，如果真是被“替换”，那就代表真正的凝儿已经凶多吉少了。 别说看凝儿是赵婧华贴身相处的侍女，仙音宗在民间的能量很大，只要他们愿意下功夫调查，可以把一个人的出身、经历、性格、习惯查个底朝天。 再有针对性地进行“替换”，成功率就很高了——哪怕失败也无所谓，顶多前期的准备白费，只要不落入围困，想脱身总归不难。 以前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事件，有些人家亲儿子被换成了魔宗弟子都没认出来，亲生父母尚且如此，遑论旁人。 闻亦奇没有出言安慰，因为他的猜测和宋言类似。一名可能要作为刺客存在的卧底，基本不可能采取策反的形式，凝儿很大概率已经被替换掉。 三人抵达之后，当然没有去打草惊蛇，闻亦奇带着两人潜伏到附近的一处酒楼上。 是真正意义上的“酒楼上”，三人直接站在楼顶，闻亦奇随手往地上贴了两张道符，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至少颜丹珏什么都没感觉到，宋言倒是略微有些察觉，好像这两道符所隔出的这一面，光线被轻微扭曲掉了，形成了一个简易的“隐身空间”。 这种光线扭曲效应其实效果一般，只要稍微靠得近些，就能察觉到不对劲，只是用在这个地方十分适合，反正也不可能有人走近。 似乎注意到宋言的目光，闻亦奇笑了笑道：“一点小手段，弘文要是想学，过两天可以去我那坐坐。” 宋言顿时眼睛一亮，连声答应下来。学不学道符两说，去聊聊印刷术的事是必须的。 不过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三人很快就凝神观察。果然没过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就闯入酒会之中，被护卫带到赵岑面前。 “凝儿？” 赵岑当然见过凝儿，这时候见她一身狼狈地跑到面前，顿时大惊失色，尤其是凝儿张口就是惊人之语。 “殿下……殿下，求求你救救小姐吧！”凝儿一边说着，眼泪已经涌了出来，当场给她颁一座小金人都不为过。 赵岑连忙起身将她扶起，旁边的岳莹莹也顾不得争风吃醋了，跟着赵岑走下来查看。 家中大房偶尔给妾室穿点小鞋无所谓，但她不可能在这种场合表现得幸灾乐祸，否则一顶“妒妇”的帽子就摘不掉了。 况且她本心也没打算置于赵婧华死地，死了赵婧华还有张婧华，这年头男子纳妾是天经地义之事，皇室成员就更是如此，拦也无用。 两人安慰了一阵，凝儿才断断续续说出了今夜之事。 她略去了宋言的部分，按照原计划说明，对银袍老祖钟瑜的描述倒是很详细。 有他标志性的一身银袍，赵岑年轻时也是在江湖行走过的人物，顿时反应过来对方是谁，皱眉道：“原来是银袍钟瑜……他要我的佩剑？” 赵岑其实也听说过“九幽玄铁”的传言，原本只当是一次普通流言，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时候却愈演愈烈，到了连未过门的小妾都被绑架的地步。 “什么九幽玄铁，无稽之谈！”赵岑心中怒极，但这时候却无处发泄，只好道，“来人，我的佩剑放在哪里？” 一名下人连忙跑上前来，口中道：“殿下，您的剑如今正放在地下以玄冰镇压……按照您的吩咐，此剑每七日需冰封一次，今天正赶上冰封之时。” 赵岑点了点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的佩剑名为寒雀，确实是新得没多久，以霜寒剑气闻名。但此剑新铸，每七天就需要以玄冰镇压一次，二十八个轮回后方才大成。 寒雀剑也确实是冰寒之属的神剑，所以被人谣传成九幽玄铁所制，赵岑都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外表看起来确实很像，并非空穴来风。 只是赵岑没有注意到，那名前来汇报的下人说完这话，便恍若不经意地一摆头，隐晦地跟凝儿交换了一个眼神。 显然赵岑还没有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的很多事看似是巧合，只是当这些巧合足够多的时候，就有可能致命。 赵岑没有多说什么，便让这名下人带他去地下寒库取剑，又转头对岳莹莹道：“地下寒库气温极低，莹莹你就不要下去了，免得受寒。” “区区一把剑而已，既然那钟瑜想要，给他又有何妨？” 岳莹莹自然点头应下，而凝儿却道：“殿下，我……我跟你一起下去吧……” “哦？” “那贼人指名要我一个人带剑过去，我……我想先适应一下，我不怕冷！” 赵岑露出恍然之色，也没有考虑太多，只是点了点头道：“委屈凝儿你了……来人，给凝儿准备个袍子，你们随我来吧。” 第三十六章 卑鄙！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下去了，我们要动手吗？”宋言眼见这一幕，便转头看了看闻亦奇。 后者笑着说道：“无妨，我们且再等等……殿下身边有常文渊暗中守护，出不了意外。” 宋言听到常文渊这个名字，不由在脑袋微微思索，却发现并没有这个人的任何记忆，显然跟原身的人脉圈子没有什么交集。 不过这也正常，听闻亦奇的意思，那位显然也是一位神武堂宗师。这等人物平常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整个宋家恐怕只有宋雨山才能结识几位，哪轮得到宋言。 只是宋言并不想留在闻亦奇眼皮底下，否则他哪有机会去偷摸着捞点仙音宗弟子？ 但闻亦奇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独自先去查看，正思索着之际，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异动。 数道身影自地下突然蹿起，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飞奔离去，一声轻喝还在半空中回荡着。 “事有暴露，走为上计！” 宋言三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奔向南方的某个身影，那正是先前进入酒会现场的凝儿，此时正以极快的速度投入人群当中，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颜丹珏不由怔怔望着那边，口中轻叹一声：“果然……那个肯定不是凝儿，闻伯伯，我们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闻亦奇眼中露出些奇色，说道：“常文渊放这些人离开，下面肯定还有意外，我们直接去地下寒库。” 宋言听出了他的意思，这是不想带着颜丹珏去冒险，所以敏锐把握住了机会，开口道：“世伯，不如我去追那凝儿？” “也好。”果然闻亦奇转过头来，笑着对宋言点点头，“弘文有正道禅护身，对付这等魔宗弟子最是合适不过。” “呵呵……”宋言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口胡果然都是要还的。 …… 三人兵分两路，闻亦奇与颜丹珏前往地下寒库，很快就看见一片流光溢彩的世界，如梦似幻，分明是一个布置已久的阵法。 “是大型幻阵。”闻亦奇微微皱眉道，“原来如此，此阵怕是魔宗之人提前布置，此时以大阵为基困敌，以求脱身。” 颜丹珏忍不住道：“闻伯伯，那里面的人……” “没事。”闻亦奇笑道，“幻阵毕竟只是幻阵，虽说布置之人手法高超，但终究是困不住一名宗师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只见眼前的流光溢彩骤然破碎，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中脱出，正是赵岑与一名面相威严的老者，来自神武堂的常文渊。 赵岑此时看上去脸色苍白，简直如同大病过一场似的，但还是对着老者拱手道：“这次多亏常宗师在此，否则赵岑绝无幸理。” 在进入地下寒库的短短片刻时间里，他就经历了几次生死波折。 先是那带路的随行仆人突然暴起，一剑刺向自己的心口。此前全然看不出此人实力也是极强，而赵岑其实实力一般，尚未踏入先天，一时间竟是反应不及。 幸好凝儿拼死相护，冲上来以身挡剑，才没让他当场毙命。 慌乱之下的赵岑连忙丢出几件护身宝物，而那刺客眼见一击不中，也是当即远遁千里，赵岑赶紧将凝儿抱起，检查她身上的伤势。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脚下已有一个幻阵在缓缓运转，而与凝儿对视的同时，意识就逐渐模糊起来。 等到重新恢复意识，就已经见常文渊站在身边，而原本“身受重伤”的凝儿正亡命飞奔，顺便将地下的幻阵彻底引爆。 为了照顾险些被夺了心智的赵岑，常文渊也只好留下护住他左右，没法一走了之。 这时候听到赵岑的话，常文渊却摇了摇头道：“这消息是六扇门传过来的，殿下要谢还是谢闻门主吧……对了，仙音宗之人只怕也没有想要下杀手，而是想要以魅惑之术夺了殿下的心智。” 赵岑不由听得冷汗直冒，要是心智受到仙音宗控制，从此如同傀儡一般，那跟死了有什么分别？恐怕还不如死了。 旁边的常文渊也没理他，又抬头看了看闻亦奇道：“门主也得到消息了？” 闻亦奇摇头笑道：“本来是没有的，不过有一名小友带来的消息……他现在去追人了，追的多半是那贺千幽的弟子。” “那女子实力不弱。”常文渊不由提醒了一句，以他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出，凝儿已经深得绝情道真传，实力接近筑基期的顶点。 能够来执行这等重要任务，而且是要负责以魅惑之术控制四皇子赵岑，实力太弱当然不行。 闻亦奇见识过那大佛一掌，对宋言倒是有信心的，口中道：“没事，由他去吧，只要仙音宗没有金丹境出手……嗯？” 他话正说到一半，便猛地顿了一下，与常文渊同时抬起头，看向南侧的某个方位。 “金丹级插手了，你这乌鸦嘴还真是……”常文渊忍不住摇头。 闻亦奇顾不得太多，直接将颜丹珏往对方身边一推：“替我看着。” 而他自己已然冲天而起，直奔南方而去。 …… 让我们将时间倒回到片刻之前。 宋言与两人分开后，直奔南方凝儿的方向而去，以惊人的速度拉近两人的距离。 凝儿是他最好的下手目标，作为仙音宗整个行动的核心，可以说其他人全部是在给她打配合，而能负责执行魅惑行动的，也必然是贺千幽的嫡传，绝情道门人。 凝儿的移动速度很快，她一开始投入人群，但只是为了迷惑可能的追兵，很快又从人群中脱身。 毕竟她现在想的是尽快逃出上京城，在人流当中不可能快速奔逃，等到情报传开，万一上京进行封城严查，想走也走不了了。 “赵岑身边居然有宗师保护……绝对是消息提前泄露了！”凝儿一边快速奔逃，一边心头火起，痛骂门中的情报人员，居然被神武堂提前察觉。 宗师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长时间给人做贴身保镖，别说赵岑区区一个皇子，就算大周皇帝也没这个待遇。 当然，大周皇帝身旁也总会有一两名宗师保护，免得三天两头被人刺杀，只不过是轮班制，并非同一个人。 凝儿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行动失败主因不在她这里，这样回去也不会受到很重的惩罚，逃生自然成了第一选择。 然而就在她即将逃出上京城，已然接近南城门时，却发现前方一道身影赫然正挡在面前。 “是你……果然是你！”凝儿看着宋言从阴影中走出，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容貌，不由咬牙切齿。 她原本就对宋言有所怀疑，这人先前的举动透着一种怪异，只是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现在一切都已经了然。 宋言只是露出了些淡笑，口中道：“凝儿姑娘不是回去取剑，怎的跑来了这里？” 凝儿心中警惕，嘴上倒不肯落了下风，抿嘴可怜兮兮地说道：“凝儿正急忙赶去救小姐呢，宋公子……卑鄙！” 她话才说到一半，却发现宋言压根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思，一拳已经照着她的脑门砸了过来。 到底谁才是魔宗弟子？！ 第三十七章 夜幕刀光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言一拳直奔凝儿而去，但实际上没有出多少力，这一拳更多是在试探。 魔门修士本质上是道门一脉，手段众多，不像武修对战一样大开大合，宋言深知这一拳出多少力结果也不会有区别，自然不会全力出手。 其实对付这类敌人，“大佛”状态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宋言为了锁定凝儿的位置，是一路开着“大佛”状态追过来的，这时候需要拖延时间恢复一下精神。 但拖延不代表要坐以待毙，说不定这女人不经打，一拳就打死了呢？ 凝儿见过宋言瞬间击溃一名先天高手，可不敢轻视他的拳头，况且作为一名道门修士，她也没理由跟武修硬碰硬。 只见宋言一拳精准命中，但眼前的凝儿却变成了一张白纸，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别看只是简单的替身之术，在宋言的气机锁定下，能够成功施展出来可不是容易的事。当初在秦宁的时候，那名为钟雪菲的绝情道弟子，就毫无还手之力。 在这样的贴身状态下，宋言不必开启“大佛”状态，也能找到敌人所在。在凝儿消失的同时，他便抬头望向另一边，果然见凝儿的身影缓缓出现。 两道无形波纹在虚空中出现，直直斩向宋言的双腿，正是仙音宗绝学绝情刀。 宋言是看过绝情刀秘籍的，尽管自己没有习练，也多少了解其中的原理，但这时候依然不闪不避，任由双刀斩中双腿。 铿铿！ 如同金属撞击一般的声音传来，宋言两条小腿处的裤腿同时开裂，连腿上都出现两道淡淡的血痕，凝儿的实力确实比钟雪菲要强出不少。 然而面对宋言高达100级的易筋经，依然没有太大作用，这两道血痕眨眼间就恢复如初，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易筋经毕竟不是纯粹的横练工夫，炼体效果只是附带，但这门武学强就强在它的全面性。 “你……”凝儿两记绝情刀，竟然只造成了这样的杀伤，脸上表情渐渐变成了不可思议。 绝情刀是仙音宗最负盛名的标志性道术，很多绝情道弟子甚至只练这么一门杀伤性道术，因为它隐蔽、方便、杀伤力强，几乎没有缺点可言，自然不需要别的补充。 可是现在看来，至少“杀伤力强”这一项不是很靠谱。 凝儿可不是什么没见识的乡下修士，她是仙音宗贺千幽的嫡传，而且长期在上京活动，远不是钟雪菲那种边缘人可比。 她第一时间判断出，宋言此人绝非她可以力敌，也不知修炼了什么古怪工夫，寻常道术根本伤不到他，唯有尽快脱身才是上策。 于是凝儿丝毫不停留，身影开始连续闪烁，直接越过宋言向着南城门外奔去。 这已经不是“轻身术”的范畴，而是道门“缩地成寸”的手段，尽管对于真元的消耗非常大，但短时间内用于快速奔袭，无疑非常实用。 所以筑基期的道门修士，公认是比武修战斗力要强一些的，凭借着变化多端的道术，首先就站在进可攻退可守的不败之地。 三魔宗都有总部在上京附近，而且有大量弟子在城内活动，很大程度上的原因也在于这里。 不仅要搜查难，而且发现目标后的追捕也十分困难，像凝儿这样的魔宗弟子，平常除非宗师亲自出手，否则能不能抓到全看运气。 而让宗师出手追击的话……那通常就得三位或者以上的宗师联手追捕，否则万一是魔宗的诱敌之计怎么办？ 一位宗师的损失，哪怕对于神武堂来说都是要伤筋动骨的，而且被钓鱼钓死一名宗师，到时候魔宗出去大肆宣扬，神武堂的脸都要丢光了。 言归正传，神武堂和六扇门在工作中遇到的困难，跟宋言其实没什么关系，他的追捕工作毫无困难。 眼见凝儿脱身，已经恢复过来的宋言当即开启“大佛”状态，抬手就是一掌拍了过去。 精神力量汇聚成的巨掌落下，凝儿的表现比百鬼道人霍岩要强一些，好歹做出了像样的反抗。 只见她迅速转过头来，脸上尽管带着惊恐之色，手中动作却丝毫不慢，瞬间便有三道法术成型，正是两记绝情刀与一式缩地成寸之术。 然而“缩地成寸”在尚未成型的时候，真元所调动天地灵气，就已经在虚空一掌的威压下烟消云散，根本无法形成外部法术。 反而是绝情刀完全来自凝儿体内的真元，这时候被成功用出，但撞到虚空手掌之上，也同样是泥牛入海，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不过这一幕倒是让宋言有了些明悟：“大佛状态所使出的攻击，果然已经是神海境层面的力量，或许还不够凝练，但确实是同一本质。” 只不过这是属于100级易筋经带来的改变，可以拔高他的战斗力，却不能让宋言本人晋升神海。 如果按照这样的规律推算，10级易筋经进入先天，100级等同于神海，那么或许1000级就可以用出神虚级的威能？ 但是1000级……宋言算了算需要的经验，至少短时间是不用指望了。 不管怎么说，武者到了神海境之后，面对佛道两家其实就没有劣势了，如今的宋言也提前享受了这种便利，大佛一掌之下，凝儿的全部反抗都成了无用功。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道异样的气息自凝儿身后不远处腾起，一抹无形的亮光在虚空中划过…… 刀！ 是刀光！ 在宋言的大佛感知当中，整个夜空仿佛都被这一抹刀光照亮，视野中只剩无法辨认的白，双眼似乎在这一刻失去了作用。 他的大佛掌印转眼间就被刀光穿透，如同纸糊一般，像是被戳破掉的气球，一下子就干瘪下来，消散无踪。 而刀光余势不减，径直朝着宋言本人的心口而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一穿而过，随即才稳稳扎入地面之中，赫然是一把白色短刀。 宋言的身体原地顿住，似乎被这一刀夺去了所有生机，停顿片刻之后，高大的身体才重重摔倒在地。 而在他倒下的同时，一道纤细的身影也缓缓出现在他的身旁，伸手去拔出那把白色短刀，似乎对这一切并不意外。 只是连这一位也没有想到，在手接触到短刀的一刹那，宋言也同步睁开眼睛。 第三十八章 刀与拳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死人是没法重新睁眼的，但是倒在地上这个人睁眼了，所以他肯定不是死人。 林佳媚在一瞬间做出这样的判断，手中刚刚拔出的白色短刀就要再度补上一刀，送眼前之人归西，但随即背上却猛然冒起一股寒意。 这种寒意来得极为突然，林佳媚结丹二十余年间，也仅仅有过一次这样的体验，而那一次是被一位大周的武修宗师近身袭击…… 虽然那次侥幸脱身，但事后她花了一整年时间，才将损失的元气补回来。 可是现在，这人分明是个先天武者，怎么可能？ 尽管对方方才制造出如同神海境的一掌，但林佳媚一眼就看出，那是借用某种特殊手段所实现的威能，根本不是对方本身的力量，否则不会如此不堪一击。 这些念头都在她脑中快速闪过，下一刻林佳媚就意识到，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对方在睁眼的同时，一拳就已经朝着自己的腹部袭来。 这就是寒意的来源…… 尽管万分不可思议，但林佳媚还是在一瞬间做出反应，只见她右手连续掐出三个法诀，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完成一道法术。 纵然以林佳媚的修为，也不可能在如此贴身的状况下，完成“缩地成寸”之类复杂的术法。 她现在所用的“移花接木”，可以将自身所受伤害的大部分，都转移到提前布置好的傀儡当中，在面对低阶位修行者的攻击时，也算是很好的保命手段了。 下一刻，拳头命中林佳媚的腹部，一声闷哼自夜幕下响起，声线妩媚婉转，只是这时候听起来，却像是饱含着痛楚一般。 上京东郊的某处地下暗室当中，九个以某种规律摆放的假人同时晃动起来。 砰！砰！砰！砰…… 连续九次的爆裂声在暗室中响起，九个假人中有六个直接炸成碎片，剩下三个也破损不堪，有一个甚至连头颅都裂成两半。 被这一拳击中的林佳媚丝毫不敢停留，身影直接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南方远遁而去，不过临走前也没忘了将凝儿一同卷走。 宋言这才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凝望着对手远去的同时，伸手摸了摸胸前的伤口，皮肤上的创口已经接近愈合，但内里却不是这样。 他的心脏被实打实贯穿了，到现在也留有一道伤口，并且在缓慢而顽强地自我修复着——100级易筋经的自我恢复力着实惊人。 但宋言依然心有余悸，方才那一刀快到他无法反应，易筋经毕竟不是纯粹的横练工夫，如果贯穿的不是心口而是大脑，自己是否还能存活下来？ 随着易筋经达到100级，“大佛”状态的用法逐渐被开发出来，宋言逐渐触及到精神的运用，多少有些“宗师不过如此”的想法。 然而现实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只是随便冒出了个无名宗师，就差点要了他的小命……他的水准还差得远。 “不过……那女人恐怕也不好受。”宋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宗师的身体似乎也不比先天武者硬朗多少，他能清楚得察觉到，自己那一拳造成了多大破坏。 可惜他之前为了得到出这一拳的机会，不得不躺在地上装死，以至于起身只能攻击到对方的腹部。 否则这一拳要是命中要害，说不定真能当场击毙一名宗师。 “100级易筋经带来的躯体强化，看来比想象中还要强大……”宋言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脑中还在思索着先前那仅仅发生了片刻，但却异常惊险的战斗。 而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骤然从天而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已经在上下打量起宋言来。 眼见宋言似乎没有什么大碍，身上除了衣服有些破损，也看不出明显的伤口，闻亦奇这才松了口气。 宋言身上的暗伤其实不算轻，一段时间内甚至可能影响到战斗力，但闻亦奇毕竟只是拿眼睛看，神海宗师又不是透视眼，能看到他心脏处的破损。 见他没事，闻亦奇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金丹修士出手都没能奈何得了你，你小子身上宝贝也不少。” 宋言不由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是金丹修士吗？我还以为是一位武修宗师……” 难怪躯体强度并不高，一拳就能打得她嘤嘤嘤。 他确实以为方才那女人是武修，毕竟那抹刀光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虽然没见过武修宗师的意境是什么样，但想想大概也就是那样了。 一瞬间就能摄住自己的心神，让自己连反抗都做不到，你说这是金丹修士？ 况且要不是断定对方是武修，宋言也不可能躺在地上装死，等对方过来拔刀的时候才出手偷袭。 只有武修会这么做，金丹修士们的法宝一个念头就自己飞回去了，哪需要亲自来取？ 宋言大概说了一下方才的情况，但没有提自己被短刀贯穿心口，随后又装死偷袭的事，只说对方的短刀被自己护身宝物挡下。 “那时候我以为她是神海境武者，就跑到后面躲着，没想到她拿回短刀后就自行遁走……现在想想，可能是察觉到闻世伯你在路上了。” 宋言如是做着总结，尽管还是稍微有些牵强，但已经是眼下最合理的解释了。 宋言是凭着护身宝物挡住一刀，还是靠自己的身体硬抗一刀还没事，哪怕让闻亦奇自己选，那也是前者更靠谱一些。 至于宋言到底靠什么宝物挡刀，这事不可能细问。闻亦奇上百岁的人了，这点江湖规矩还是懂的，保命手段岂能刨根问底？ 但听完宋言的描述，闻亦奇却稍稍沉默，片刻后才道：“那是贺千幽的大弟子林佳媚……按仙音宗的规矩，大弟子不是入门最早的，而是实力最强的那个。” “林佳媚早年是天赋极高的武修，但后来……家中出了些事，她就转投仙音宗麾下，转修魔宗道法，短短十年便破境成丹。” 他没有说明是出了什么事，但既然连闻亦奇都不想提，想来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 “她虽然修的是道法，但一直都以武者自居。她修的是绝情刀，所炼本命法宝也叫绝情刀，使出的那一式道术还是叫绝情刀……三刀合一，那一刀就是林佳媚的唯一，只是能接住那一刀的人很少。” 说到这里，他不由转头看了看宋言，叹了一口气道：“能在林佳媚的刀下逃生，你的运气真的很不错。” 宋言忍不住摸了摸心口，又看了看自己100级易筋经的技能界面，这才点点头：“确实。” 第三十九章 清晨的上京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这一夜发生了很多事。 有一位皇子连续遭遇两次刺杀，有一位千金大小姐险些遭遇绑架，还有一位金丹真人差点命丧当场，但这些跟上京城里的普通百姓都没什么关系。 清晨的上京与往日并无区别，露珠从花瓣上滑落，鸟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三更时分落下的小雨，在空气中带起一股泥土的清香……哦，还有马粪的味道。 “古代社会就是卫生状况太差了，让人受不了。”宋言捂着鼻子直摇头。 如今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上阳河灯会持续到二更天才完全结束，散去的人群陆陆续续返回各自家中，第二天的上午理所当然各行各业都是休息。 这也是上京城的老传统了，全民狂欢的第二天，哪个老板敢要求工人正常上班，那就是跟全城人民过不去。 而随着凝儿彻底脱逃，昨天晚上的大戏也算是告一段落。 等闻亦奇将宋言带回酒会现场，那边的仙音宗弟子早已各自外逃，只有少数运气不太好的低阶弟子，被暴怒的赵岑给抓住一番拷打。 宋言回来后还跟赵岑见了一面——这是他们第一次碰面，此前尽管有过不少交集，但两人其实没有照过面，只能说神交已久。 赵岑也并不像宋言想象中那样阴狠毒辣，或是嚣张跋扈，反而看上去相当客气，甚至专程向宋言道谢。 他确实有理由道谢，毕竟是宋言发现了仙音宗的阴谋，还跑去把闻亦奇带了过来。尽管最终还是常文渊救下他，但这份情他必须要承。 不过赵岑也没有在酒会上待太久，很快就回去休养了。他和凝儿那一次对视，对心智、魂魄是有所损伤的，幸好程度不深，可以靠时间慢慢调养回来。 而闻亦奇把宋言带回后，又跑了一趟郊外，把净根和尚、赵婧华等人带回来，当然还有他麾下的两位女捕头。 正如宋言和颜丹珏所猜测的，银袍老祖钟瑜提前布置了感应法阵，一察觉到神海宗师到来，二话不说转身就逃，在闻亦奇抵达前顺利逃脱。 当然，他也没有对赵婧华等人做什么手脚，这对钟瑜而言毫无意义，没有好处反而平白惹恼一位宗师，这种蠢事钟瑜是不会做的。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要是赵岑乖乖给剑，那就是他白赚；如果这位四皇子恼怒之下请出宗师，那便拍拍屁股走人，自认倒霉。 他钟瑜无非是浪费点时间，而四皇子却要搭上人情请宗师出手……虽然自己不赚，但是看别人吃亏也不差啊！ 钟瑜很光棍地跑路，闻亦奇也不去追这个识趣的准宗师，便带着一行人返回，顺道在路上给戚慕诗、周清清两人讲了讲事情经过。 当然，主要是给赵婧华说明一下——她家的侍女已经成了行刺四皇子的刺客，虽然大概率不是本人。 赵婧华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整件事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不仅宋公子两位侍女是六扇门的捕头，他们一行人还是专门来试探自己的，根本不是偶遇，就连好闺蜜都在离开之后，发现了凝儿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大家好像都是好意，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赵婧华不由为自己的智商不足而感到有些不合群。 除了这些收尾之事，六扇门也开始忙碌起来，开始逐一查探昨天逃离之人的背景身份——没有当场抓住不要紧，能混入酒会现场的，怎么可能不留下身份信息？ 顺藤摸瓜之下，总归是能有些收获的，闻亦奇昨夜说的连根拔起，正是指后续的行动，六扇门就擅长这个。 不过此间种种都跟宋言没有关系，他昨天早早回家睡觉，今天起了个大早，如今正在前往闻亦奇家的路上。 昨夜的行动对于宋言来说，还算是个差强人意的结果，至少结识一位宗师的基本目标已经完成。仙音宗的功法虽然没有入手，但本来也算不上刚需，没有拉倒，正好让他可以专注正道。 循着记忆来到昨天的阁楼前，宋言便打算上前敲门，昨天夜间他临走前，已经和闻亦奇约定过今天会上门拜访。 没想到宋言正打算敲门的时候，那扇木门却自己打开了，里面走出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颜丹珏和赵婧华两人。 不过古怪的是，两人今天穿的都是一身男式便服，就连妆容都专门做了调整，看起来更接近于男子，还真有几分女扮男装的意思了。 “咦？你们俩怎么在这？”宋言不由诧异地望了望两人。 “我还想问你呢。”颜丹珏一拉身边的赵婧华，恶狠狠地盯着宋言道，“说，你是不是跟踪我们家婧婧？昨天就发觉你没安好心，一直盯着她看！” 宋言见到她这副母鸡护仔的模样，不由翻了个白眼，随手把两人拨到一边，向着里面走去：“我跟闻世伯早就约好了，你们俩才是不请自来的吧？” 他的话音落下，屋里也传来了闻亦奇的声音。 “是弘文来了？进来吧，记得把门带上。” 宋言应了一声，这才转过头来，只见颜丹珏正一手捂脸，一只手拉着赵婧华飞速跑远。 赵婧华只能一脸无奈地对着宋言笑了笑，以示歉意，只是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已经被拉过了一个拐角，两道身影消失不见。 “怪里怪气的……”宋言嘀咕了一声，才关上房门，走进闻亦奇的家中。 …… 就在宋言拜访闻亦奇的时候，上京城郊的那个地下暗室当中，两道身影骤然落入其中，正是昨夜脱身的林佳媚和凝儿两人。 凝儿的本名就叫薛凝儿，这当然并不是凑巧，而是仙音宗在半年前盯上四皇子这个目标后，就选定了凝儿作为替代对象，于是薛凝儿便改成这个名字。 作为专业卧底，绝不能犯被叫到名字反应不过来这种错误。为了避免这个问题，干脆提前改名来习惯，时间一长自然会将之当成自己的名字。 两人在离开上京后，林佳媚就直接投入深山当中，经过了一夜的修生养息，才将自身伤势稳定下来，而薛凝儿也为她护了一夜的法。 走进暗室之后，林佳媚便轻轻抬手，掌心中有火光亮起，照亮了暗室中的场景，也照出了那只剩下三个的破烂假人。 见到这一幕，纵然是心中早有感应的林佳媚也不由微微沉默。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其实拥有十条命，而那一拳直接打掉了其中七条，还把剩下的三条打个半残——包括她本人在内。 “如果不是提前准备了这门道术，恐怕我会有当场身死的可能……那到底是什么怪物？”林佳媚自从转投魔宗以来，还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大师姐，你没事吧？”薛凝儿忍不住在一旁问道。 她昨天知道大师姐受了伤，却没想到伤势到了如此程度，“移花接木”准备的九假人赫然被毁去大半。 林佳媚只是摇了摇头，随即道：“把事情详细说一说，行动为何失败，还有先前追踪你的那个人……算了，前面的不重要，先说说那个追踪者。” “那人名叫宋言，字弘文，乃是……” 薛凝儿对宋言的资料其实很熟悉，这人也算是整件事中的重要人物，但她重点述说的，却是昨天见到宋言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等到薛凝儿说完，林佳媚才道：“你说他手脚不动，便能击溃一名先天武者？多半便是他之前隔空攻击你的手段。” 林佳媚说到这里便停顿了一下，像在仔细思索昨夜那一掌。 “那一掌，更接近武道宗师提炼的神海之力，但又似乎带有一股禅意，是佛门武学才有的气息，很是古怪。”林佳媚眉头微皱道。 薛凝儿也是站在金丹门槛上的修士，见识不浅，闻言不由惊愕道：“莫非是大光明寺在尝试，让门中弟子以佛门武学成就神海？” 众所周知，佛道两家成就金丹、罗汉的难度极高，反而武修要凝聚神海，成功率上要高出很多，这也是苍玄剑派能辅佐大周横扫天下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大光明寺如果也能研究出走神海之路的弟子，佛门神海的数量，会不会一跃达到一个惊人的数字？ 哪怕对于大光明寺来说，这不是罗汉正道，可他们的战斗力却不会有所降低，哪怕搏个护法之位，想必也有大量人员趋之若鹜…… 林佳媚沉着脸没有说话，她也是类似的想法，只是没有明说出来罢了。 相比于佛门武学晋升神海的方法，那宋言能受她一刀无损，倒算不上什么大事——佛门秘宝里多的是保命之物，宋言很可能是个极为重要的试验品，有一件护身也是正常之事。 “师姐，我们得尽快向师傅禀报这件事！”薛凝儿一想到大光明寺可能拥有众多神海武僧，而这些人都注定只能是敌人，整个人顿时不寒而栗，“还有那个宋言，他毕竟只是先天境，我们要不要……” “愚蠢！”林佳媚冷眼扫过，打断道，“如果不是这个宋言，我们何时能发现大光明寺的阴谋？杀了一个宋言，还会有张言、赵言，又如何能阻拦大光明寺的计划？” “可是……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薛凝儿不由有些无力，她当然知道师姐说得对，宋言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杀与不杀根本不重要。 而林佳媚没有理她，反而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短刀：“还不明白吗？佛道是一家，如果佛门武学可以晋升神海，那道门武学同样也可以，还有我们……” 薛凝儿愣了一下，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要说世间谁最愿意见到道武融合，自家这位师姐决定算是一个。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林佳媚心中已经在思索，要不要干脆将薛凝儿杀死，这样宋弘文的秘密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只是在考虑良久之后，林佳媚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要想从宋言身上得到道武融合的秘密，只靠她一个人远远不够，必须要依赖仙音宗的力量。 “走吧。”林佳媚终于收回手，轻叹了口气道，“回去请师傅安排人手，必须要弄清楚宋言身上的秘密。” “是……”薛凝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只是莫名感觉背后有些凉，连忙点头跟上。 第四十章 提高一下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闻亦奇的家看起来十分俭朴，家中几乎看不到什么值钱的摆设，很符合宋言印象中“老干部”的形象。 世俗凡物对于宗师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有些宗师虽然也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更多是为了家人着想——自己无所谓，总不能让妻子儿女跟着喝西北风。 当然，不排除有确实热衷享受的宗师，但那也是人之常情。 宋言与闻亦奇互相见礼坐下，两人这是第二次见面，就比昨晚熟络了很多，也没有过多的客套。 闲谈间，宋言又问起抓捕仙音宗弟子的进度，昨晚凝儿和林佳媚遁走，自己的身份是瞒不住的，随之而来的可能就是魔宗的报复。 宋言自己倒是不怕，除非对方出动金丹级的杀手，否则来多少都是送菜，但他现在住在宋府当中，宋家其他人就得遭殃了。 闻亦奇对此倒是不太担心的样子，摆了摆手道：“仙音宗很少做这种纯粹报复性的行动，另外两个魔宗倒是多些……说出来有些可笑，仙音宗是民间名声最好的魔宗，甚至比一些正经武修宗门都要好。” “哦？这又是为何？” “因为仙音宗的大部分行动都是针对官方，从不刻意在民间做破坏行动，反而有不少弟子在偏远地区偷偷传教，民间有好几个邪教组织，根源上都指向仙音宗。” 宋言自穿越以来长居北地，在大光明寺的地盘上，三魔宗都一样是过街老鼠，还真没想过中原的形式会是这样。 再想想仙音宗的传承功法“天音诀”，也确实全然不像魔宗心法，中正平和得很，普通人修炼起来也完全没有问题。 莫非这还是个想洗白的魔宗？ 宋言沉吟不语，闻亦奇还当他依然有所担心，便笑着说道：“当然，也不可能全指望仙音宗自觉。这次他们有大量人员的行踪暴露，短时间内很难再在上京组织行动。” 宋言见他误会了，也不多作解释，只是笑着谢过，然后才谈起今天来的正事。 只见他从腰间取出薄薄的小册子，递到闻亦奇的面前：“世伯请先看看这个。” 闻亦奇好奇地接过册子，发现这是一本武学秘籍，包装显得有些粗糙，封皮上写着“龙爪手”三个大字。 他随意地翻了翻内容，里面的正文倒是质量还算不错，尽管是全文字的版本，但胜在内容详实、全无错漏，讲解得也十分清楚。 龙爪手算是江湖上流传很广的武学，大家都晓得是源自于佛门，但究竟是出自哪家禅寺，如今早没人知道了。 而流传得越广，各种奇奇怪怪的版本就越多，这世上从来都不缺乏喜欢修改武学秘籍的武者，有些是真有水平，有些则是滥竽充数。 但也正因为如此，武修一脉才能不断推陈出新，做到今人胜古人——那种活到现代的古人不算。 不过不管怎么说，宋言拿出的大光明寺版本，肯定是其中质量上佳的一版。大光明寺的武学理解肯定没问题，也不是守旧之辈，寺内武学早就翻新过多次，完全跟得上时代。 “水准还算不错的龙爪手，不过也就是不错而已。”闻亦奇给出了最终评价，“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宋言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呵呵地又拿出了一本武学——又是一本“龙爪手”。 闻亦奇一脸古怪地接过，他的耐性倒是不差，就这样慢悠悠地阅读起来，然后就觉得自己被宋言甩了。 “这两本不是一模一样的吗？”闻亦奇就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了，没好气地说道，“弘文莫非是来消遣老头子我的？” 宋言不由笑道：“世伯莫恼，您再仔细看看……这两本龙爪手，是不是一模一样得有些过分了？” 闻亦奇其实也不是真恼，就是看宋言那副吊人胃口的模样不爽，这时候被宋言一提醒，顿时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确实两本秘籍内容完全一致，就连字迹都没有任何区别——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么简单，而是每一个字的每一个笔画都完全一致。 这除非是十分有水准的临摹画手，对着一个字一个字临出来，才有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谁会这么无聊，去临摹一本普普通通的武学秘籍？一本龙爪手的字数可不少，这得花多少时间…… 这边闻亦奇正这么想着，而旁边的宋言似乎看出来了他的想法，笑呵呵地从怀中一掏，又是九本一模一样的“龙爪手”一字排开，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呸，串台了。 闻亦奇飞速抢过那几本龙爪手，连续翻阅过几本之后，脸上带着些不可思议之色。 “这不是手抄本，是以某种方式印制出来的？”闻亦奇很快反应过来，看向宋言道。 这年头虽然印刷术尚未流行，但印制的做法早就有了。各级衙门都是用印玺的，要说有什么百分百复制文字的方法，当然最容易想到这个。 宋言笑着点了点头。 闻亦奇用力拍了拍宋言的肩膀：“好小子！有了这种技术，以后每种武学印个百八十份出来放着，神武堂里那些小家伙，也不用为了借阅一本武学打破头了。” 神武堂并不是一个具体职能机构，它是天下武者心中的圣地，起到聚拢武者，推动武学发展的作用。 作为神海境宗师，闻亦奇当然也是神武堂中人，在其中的职级还不低，只是兼任着六扇门总捕头一职而已。 他当然知道神武堂内部的情况，里面不仅有宗师，还有大量的中低阶武者。他们借阅需要的武学还得排队，因为神武堂内本身存有的数量也不多。 有人说自己手抄一本不行吗？还真不行。 武学秘籍可不止是有文字，往往都是配图的，有些心法甚至有行功路线图，这玩意万一抄的时候画错一个点，练起来可能小命就没了。 除非让精修这门武学的宗师出手……可是你都能让宗师帮你抄书了，直接请宗师指点不好吗？ 只是闻亦奇所说的话，显然不是宋言想要的答案，他只好拍了拍手上的龙爪手秘籍，说道：“可能要让世伯失望了……世伯可知印出这么一本龙爪手，成本几何？” “能有多少？顶天了一贯钱，神武堂虽然也不富裕，可这点钱还是不缺的。”闻亦奇大气地摆摆手。 他是按照人工成本去核算，哪怕找人抄上这么一本书，工钱大概也就这个程度。 一贯钱就是一两银子，合大周铜钱一千文，就算是为了确保准确度，找个读书人来抄，人工费用也就是一两左右。 只不过读书人效率不高，一天抄个一两本顶天了，不可能像宋言在小重山似的，让人一天抄个十来本，字迹潦草到人自己都未必认得出来。 而宋言脸上笑容不变：“这本龙爪手总计四十五页，成本大约五两半的银子。” 闻亦奇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宋言又重复了一遍，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把一堆“龙爪手”都塞了回去。 “拿走拿走，这技术我们用不上。” “诶，世伯你别着急啊！”宋言被这老头一惊一乍搞得有些无奈，只好道，“我今天来就是来谈合作的，成本方面不需要神武堂担心，由我来一力承担。” 闻亦奇狐疑地看了看他，说道：“你想拿武学秘籍出去售卖？以你这种标准化的技术，倒不是不可能，但卖得太贵了，销路太差，很难回本。” 老头毕竟也是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宋言的打算，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就不必您老担心了，我需要神武堂为我的秘籍做资质审核，检验它们的品质如何……当然，照章办事即可，用不着额外照顾。” 武学鉴定本来就是神武堂的工作之一，一向都欢迎各路武者拿着秘籍来鉴定真伪，或是判定品级。 只不过负责这项工作的部门一向比较冷清，武者多是祖传的武学，谁脑袋秀逗了拿去神武堂鉴定，别说是免费，倒贴钱都不见得乐意。 闻亦奇点头道：“如果都是像这本龙爪手这样的质量，在堂里定个‘上佳’不为过。只是如果数量很大的话，效率上就不好说了，堂里那群家伙……唉。” 说到这里，闻亦奇少见的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在为神武堂的低效感到羞愧：“可能一天鉴定个二三十本就最多了。” “这就有点麻烦了，我这需要鉴定的武学，可能每个月都会有个三五万册。”宋言一脸为难地说着，“对了，如果每本秘籍，我出一两银子的鉴定费用，您老觉得效率能提高一下吗？” 屋里突然安静了一下，闻亦奇惊愕地抬起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提高……能提多高提多高！” 第四十一章 大闹宋府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神武堂当然不能算是穷鬼，但也确实不富裕。 严格来说，神武堂是一个松散机构，不仅没有严密的组织构架，也没有特别稳定的盈利方式，在财务上的主要收入来源只有两种。 第一是国库拨款，第二就是各路强者的捐赠……甚至很多时候后者才是大头。 没错，因为国库也不富裕。 神武堂是大周武道宗师的聚集地，不仅有着极高的权威性，而且负担了培育精英武者的任务，这部分职能类似于为朝廷培育顶尖学子的国子监。 除此之外，神武堂还要负责处理六扇门所无法处理的敌人，由轮流常驻上京的宗师出手，同时具备一部分执法职能。 可以说这两者就是神武堂的主要工作，但很遗憾无论是教育和监察，都注定是很难进行创收的业务，资金来源从来都是老大难问题。 当然，这并不是说宗师很穷，实际上自己创立宗门，广收弟子的宗师一个个富得流油，穷的只是神武堂本身而已。 神武堂的现状不算什么大秘密，公开请求各路捐助都不止一两次，宋言正是了解到这个点，才做出以鉴定费的名义“上贡”这一决定。 这是宋言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从商业的角度讲，低成本、低门槛的行业适合薄利多销，因为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热钱汇聚进来，出现大量竞争者。 而高成本、高门槛的行业，则有机会赚取高额利润，只要开发出足够大的市场，而这也正是宋言非要拉上神武堂的原因。 至于如何实现这一点，宋言心中已经有了预案。 …… 从闻亦奇家中出来，宋言没有立刻得到答复，老头只是先让他回家等待消息。 毕竟是涉及到大量资金的合作，闻亦奇又不是神武堂的决策者，没法直接给宋言答复。 跟闻亦奇的见面相当成功，宋言心情不错，哼着小曲散着步走回宋府，结果还没等走进家门，就看见宋府门口围着一大群人。 不远处还有个锃光瓦亮的脑袋，在四处张望着。 宋言不由乐了，走上前去一拍那人的肩膀，笑道：“师兄，没想到你也是个爱看热闹的……你的清清姑娘呢？” “清清姑娘今天休假呢……咦，师弟你可算回来了？！”这光头当然就是净根和尚，见到宋言顿时激动起来。 “怎么？” “这些人……就是来找师弟你的呀！” “嗯？”宋言不由愣了一下，他感觉自己最近也没干什么坏事啊？再仔细回忆一下……嗯，确实没有。 净根和尚也不多言，跑到旁边拉过来一个平头青年，对他说道：“你来说。” 宋言看了一眼对方，脑中对这青年还有些印象，这是宋家的一名旁系子弟，名叫宋知桓，跟原来的宋言关系不错。 这几天宋言返回宋府后，宋知桓也来拜访过两次，算是把之前的老关系又捡了起来。 这时候见到宋言，宋知桓脸上还带着焦急之色连忙道：“六哥，来的是赵家人……你和赵姑娘的事情，现在都传遍了！” “等会儿，什么就传遍了？”宋言一脸莫名其妙。 宋知桓见他还不明就里，只得介绍起情况来，而且开口就是重磅消息：“早上刚得到的消息，昨天夜里四皇子突然托病，取消一切在外的活动，包括初五的纳妾……”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看宋言，小声道：“六哥，昨天灯会的时候，你是不是偷偷跑去见赵姑娘了？” “什么叫偷偷，本少爷那是光明正大的！”宋言义正言辞。 “诶，您先别管是不是偷偷，现在大半个上京都在传言，是六哥你跟赵姑娘旧情复燃，四皇子殿下急火攻心才被气病了，一怒之下要取消跟赵家的婚约。” 宋言听到这里，不由翻了个白眼道：“赵岑要悔婚，赵家人来找我干嘛，我还能硬把赵婧华送去四皇子府？” 嘴上这么说着，宋言内心其实已经有了些怀疑——整件事看起来很有些蹊跷。 宋言当然知道，赵岑根本不是什么被气病，而是魂魄受了损伤，不得不休养一段时间，推迟纳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赵老四现在的状态，怕是连行房都有心无力。 但他自己跟赵婧华见面的事，完全没理由这么快流传出去。百香楼的客人未必认识他宋言，孙陨是赵岑的人，不可能出来打自家主子的脸……是赵婧华自己？ 宋言正如是想着，旁边宋知桓忍不住轻咳一声：“六哥，昨天赵家率先得到消息，今天早上赵姑娘就失踪了，现在赵家人都怀疑是你把人拐跑了！” 失踪？失踪个锤子，我早上才在闻亦奇家见过她！ 宋言一瞬间把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消息果然是赵婧华自己……不，她没这个能耐，多半是那位颜大小姐干的好事。 难怪早上见到自己恶人先告状，一副怪里怪气的样子。 宋言心中冷笑，便拨开面前的两人，直接向着宋府门口走去，撇嘴道：“走，贫僧倒想看看，赵家哪个不开眼的出来讨打……昨天刚被人暴打一顿，现在出气筒就来了。” 昨天夜里差点把小命丢了，尽管事后知道林佳媚也不是普通金丹，但宋言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气。 “公子，宋言在那！” “没错，那个就是宋言，我见过他的画像！” 宋言带着两人走到宋府前，随着几声喧哗过后，宋府门口原本吵闹的众人突然安静下来，分出一条通道，一名华服青年阴沉着脸，快步向着宋言走来。 “你就是宋言，宋弘文？”华服青年一脸来者不善的模样，盯着宋言道。 宋言一扬脑袋道：“我叫宋哲，字理学，宋言是我最尊敬的双胞胎大哥，你又是谁？” 华服青年嘴角微抽，忍不住道：“我叫赵光，宋理学我认识，不长你这样……废话少说，宋言，我姐姐到底在哪里？！” “我哪知道你姐姐在哪？” “全上京都知道，姐姐就是昨天跟你见过面之后，今天才离家出走的！”赵光年纪不大，脸上还挂着两个青春痘，但姐控倾向看上去已经很明显了。 宋言两手一摊道：“是你姐姐自己来找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对了，她说赵岑有暴力倾向，整天打她，她一点也不想嫁过去做妾，还想跟我复合……当然，我拒绝了。” 颜丹珏和赵婧华敢拿他当挡箭牌，就别怪他给姓赵的泼脏水了。 宋言不仅拥有100级的易筋经，显然还有100级的群体嘲讽技能，赵光听得脑袋上青筋暴跳，好半晌口中才蹦出三个字：“你……找死！” 话音落下的同时，小伙子就忍不住一拳砸向宋言的眼角。 然而下一刻，他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直接撞开后面赵家的人群，随后重重摔到地上。 “不自量力！” 宋言冷笑着走上前，单手提起赵光的右腿，就这样把他在地上拖着，缓步走进宋府的大门。 一名赵家武者想要上前阻拦，被他一赵光直接抽飞，于是再也没有人敢上前。 宋府的大门虚掩着，还能看见里面不少人在各处站立，身上同样穿着赵家的服饰，宋言脸上的冷笑不由更甚。 第四十二章 面子问题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对于四皇子突然推迟纳妾，而赵婧华也紧接着离家出走一事，赵家其实比想象中还要重视一些。 这次前来宋家“兴师问罪”，当然不是赵光这个小年轻带队，而是赵家这一代的领军人物赵方辕。 赵方辕不是武者，是实打实的读书人，二十六岁便高中榜眼，两年前已经进入礼部，如今三十二岁已经是从七品的京官，有朝廷气运加身的人物。 宋家派出来接待的人，是宋言、宋哲等人的大哥宋锡。 宋家年轻一代普遍年纪不大，宋锡今年刚满二十八岁，已经考中进士出身，只是尚未补缺出仕。 不过他就算出仕，也很难有赵方辕走得快，在对方面前难免低上一头。 所幸这次所谓的“兴师问罪”并无实据，赵方辕看起来也打算先礼后兵，双方在宋言带来之前，还算谈得比较融洽，只不过宋锡心中却颇为担忧。 他这两天已经见识过宋言的跋扈，这位六弟自北地返回以来，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行事相当不讲道理。 这边宋锡和赵方辕正闲聊着，一旁的宋哲突然走上前来，凑到宋锡耳边低声道：“大哥，宋言回来了，不过他……在门口把赵光给打了，现在正要进来。” 宋锡不由暗暗叫苦，他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本来想劝赵光也留下等待，只是那赵光跟赵婧华关系最好，非要带人在宋府外留守，对方也不闹事，宋锡只好让人暗中观察。 “先把大门关上，等下我去劝劝老六。”宋锡想了想对宋哲道。 “我已经让人关了。”宋哲如是回道。 宋锡点了点头，宋哲办事他其实还是放心的，这人尽管文不成武不就，但处理实务向来都有一手，是不错的管理型人才，家族的发展也离不开这类人才。 于是宋锡又转头看向赵方辕道：“有劳赵兄稍候，弘文已经回来，只是……” “我明白，宋兄尽可先去与弘文一谈，赵某今日只是来要个交代，并非胡搅蛮缠。”赵方辕倒是大度，摆了摆手道。 宋锡起身正要道谢，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大喝。 “你们不开门，我帮你们开！” 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传来，只见宋家的大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宋言正单手提着赵光，冷笑着走进宋府大门，目光直直盯在宋哲身上。 站在宋锡身后的宋哲突然浑身一冷，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恨不得转身就跑。 “宋哲，你长能耐了，敢把我关在外面？”宋言一步步向着内堂走来，脸上的冷峻之色却丝毫不见减弱，盯着宋哲说道。 旁边的赵方辕都有些看傻了眼，他不是只会读书的酸儒，尽管自身不曾习武，却是真正对武学有所了解的。 宋家大门可是以精铁所铸的巨大铁门，一脚踹倒是什么概念？便是先天高手也做不到吧…… 听说这宋家老六原本也是读书人，半年前被送去大光明寺习武，只半年就练成了这副模样？ 宋锡就比他更加头疼，见宋哲已经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只好上前道：“六弟，这里还有赵家的几位客人在，你……” “有你什么事？”宋言根本不听他说完，横了他一眼，打断道。 并且他这打断还是物理打断，只见宋言随手一甩，手上的赵光便被他甩向宋锡、宋哲两人。 这两人都是没什么武艺在身的普通人，哪里避得开这一记空中飞人，顿时双双被砸倒在地。幸好宋言没用多少力气，否则怕是一招要了三条命。 赵方辕这时候才看清，被一路拖行的是自家弟弟，大惊之下连忙上前，拍了拍赵光的侧脸道：“赵光，赵光？” 赵光其实才刚满十七岁，连表字都还没有，这时候被迷迷糊糊地拍醒，顿时坐起身来。 只见他环顾一圈，目光落到宋言身上，顿时红着眼睛道：“方辕哥，就是他！他侮辱婧姐！他……他说……” “我说赵婧华被赵岑甩了，结果恬不知耻想找我复合。”宋言替他总结道，“没错，这话是我说的，你们有本事找赵婧华出来跟我对质。” “你血口喷人！”赵光不由大怒，“你明知道婧姐现在下落不明，如何能跟你对质？” “你们大可把消息传出去，她要是觉得我是血口喷人，不就自己出来澄清了？” “你……” 宋言只是笑了笑，他其实大概已经猜到赵婧华去了哪里。只是小姑娘逃婚就逃婚，想把屎盆子扣到他宋言头上，哪有这么容易？ 而赵方已经哑口无言，只剩下恼火。他还没有傻到按宋言说得去做，一旦那么做的话，姐姐的名声就全毁了，风言风语一旦传起来，可不是几句澄清能解决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面对现在已经开始流传的传言，赵家人才着急想要找到赵婧华。 赵方辕见赵光没有大碍，将他扶起站到一旁，这才望向宋言道：“在下赵方辕，听闻弘文曾随汤山先生学习，赵某也有幸与汤山先生有过交流……” 汤山先生就是原先宋言的老师，赵方辕这是在拿文人圈子里的地位压人。 然而宋言完全不吃这一套，不耐烦地摆手道：“少套近乎，有话直说。” 赵方辕一肚子靠谱的话顿时噎住，沉默了半天才道：“婧华与弘文曾有定亲之缘，相信弘文也不愿看到她名声有损。如今婧华下落不明，不知弘文能否看着我赵家的面子上，出面替她澄清一二？” 宋言不由乐了，张口便道：“你赵家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给面子？” 这回不只赵方辕整个人愣住，就连后面刚刚爬起来的宋锡都傻眼了，恨不得干脆再倒下去才好，来个眼不见为净。 文化人赵方辕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只把脸都憋得通红：“你……你胆敢辱我赵家？！” 宋锡到底没能再躺回去，只好苦着脸上来劝道：“六弟，宋、赵两家交好几十年，可不要在我们这一代坏了情谊……” “什么狗屁情谊，你们凡人家族的交情，与我大光明寺弟子净空何干？”宋言一甩袖子，直接把宋锡甩到一旁，“再拿这种无聊闲事来烦我，见一个打一个！” 一通群嘲之后，神清气爽的宋言这才潇洒转身，径直向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留下宋锡与宋哲两人面面相觑，赵方辕脸色发青，口中却在重复着四个字：“大光明寺，大光明寺……” 第四十三章 逃婚记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言的小院中，燕儿正趴在石桌上补觉，这姑娘好像有某种雷达定位，宋言走进小院不久，她就醒了过来。 “少爷，你回来了……”燕儿揉着朦胧睡眼道。 “没你事，继续睡。”宋言摆了摆手。 “哦……”又趴了回去。 而在宋言走进来之后不久，净根和尚跟宋知桓两人也跟了进来。他们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只是现在大堂的气氛实在有些诡异，他们待着太别扭了。 “赵家的人还有没有继续闹事？”宋言有些好笑地说道。 宋知桓摇着头道：“那倒没有，赵家人是冲着六哥你来的，现在可能去找老爷子告状了。” “不过六哥……”宋知桓说到这里，脸上也带着些无奈道，“赵家毕竟也是大族，你这么不给赵家面子，只怕在家族里也不好交代。” “那就别交代。”宋言一脸不在乎地说道，“我再过段时间就要搬出去了，你呢，有没有兴趣来帮我？” “啊？我吗？”宋知桓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宋言竟然开口要“挖”自己。 宋言点了点头道：“我接下来会在上京开一间店铺，你愿意来的话，可以来当个掌柜，燕儿会协助你。” 宋知桓不免有些犹豫，他本人同样没有读书和习武的天赋，在家族里做些实务似乎是最好的出路，只是看宋言这意思，分明是要脱离家族…… 宋家的旁系其实地位不高，从名字就看得出来。直系都有各自的姓名、表字，而旁系直接以字辈定名，表字为何基本上没有人关注。 但宋家毕竟是一棵大树，在底下乘凉的人很多，不是每个人都有魄力走出来的。 宋知桓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六哥，我想回去再考虑一下。” “无妨。”宋言笑了笑道，“事关重大，是该好好考虑，在我离开宋家之前给我答复就行。” 宋知桓连忙谢过，随即便心事重重地离开了，而宋言也没有放在心上。 宋言心中很清楚，他可以横行霸道，可以不把赵家这样不大不小的家族放在眼里，那是因为他对这些家族没有需求，也不惧报复。 无欲则刚，当然就能大声说话。 但他不可能让所有人纳头便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考虑，主角光环这种东西毕竟不是真的存在。 同时宋言也确实不在意宋知桓是否愿意，愿意最好，不愿意就让燕儿去总理整个商铺好了，宋言只是需要一个代言人，让他自己从繁忙的杂务中脱身而已。 只不过燕儿身上说不定藏着大秘密，日后万一出现问题，商铺还得另外找管理者，还不如只让她作为副手。 等到宋知桓走后，宋言才看向净根和尚道：“师兄，你之前说你的清清姑娘今天休假了，是早就定下来的，还是临时决定？” 净根和尚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想了想才道：“应该是临时的，清清她其实很少休假，六扇门里很多人都怕跟她共事，因为可能永远没有假期。” “那就对了，我大概猜到周清清今天为何要休假……”宋言笑了笑，随即才看向净根道，“对了师兄，你当真决定要加入六扇门了？” 净根和尚最近往六扇门跑得勤快，连带着跟里面其他捕快都混熟了，可不像是单纯为了追女孩的样子。 净根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地点点头，说道：“我正想着过两天跟你说这件事，等我正式加入六扇门，就要住到那边去了。” 宋言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你这也太狠了，追个妞而已，真打算去做差人？” 净根和尚不由腼腆地笑了笑道：“也不只是为了清清……我确实喜欢查案，最近几天我也破了几个案子，清清说我加入六扇门的话，可以直接定为黄字级捕头。” 这回轮到宋言惊愕了，他对六扇门可是有所了解的，捕头只分天、地、玄、黄四个级别，下面都是普通捕快。 别看黄字级只是最低层次的捕头，那也不是普通人能担任的，通常都需要三到五年以上的老捕快，才有资格去申请。 净根好歹也是先天，实力方面倒是不用担心，但六扇门的工作不是实力强就能胜任，他来上京才几天，哪有那个资历？ 宋言狐疑地望了望他，说道：“师兄，你说的破了几个案子，到底是……” “大案级别的，四个。”净根和尚伸出四根手指，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当然，是我跟清清一起，她也做出了很大贡献。” 宋言竖起大拇指：“师兄，大光明寺如果有装逼禅道，我排第一档，你至少也能排个第三档。” “那第二档呢？” “空一档，以示尊重。” “？” …… 就在宋言与师兄坐而论禅的时候，六扇门内的某处，周清清正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两人。 她眼前站着的是两个小姑娘，都是一身男士便服，脸上虽然做了些妆容变化，但仔细打量的话，还是能看出一些女性化特征。 这当然就是颜丹珏和赵婧华二女，这两人一大早跑去找闻亦奇，就是想来六扇门谋个差事，然后就被闻亦奇顺手塞给了周清清。 “周捕头，闻伯伯说了，我们俩以后就跟着你干！”颜丹珏大大咧咧拍着胸膛，“你放心，我们不是来给你添麻烦的，要是我们有任何做不好的地方，请你尽管批评！” 周清清看着不断担保的颜丹珏，又看看旁边满脸“俺也一样”的赵婧华，不由觉得脑袋更疼了。 她当然明白，门主为何会把这两人指派到她这里。 这两人毕竟是女子，身份又特殊，当然是跟着女领导干活比较方便。六扇门里如今还在执行一线任务，级别又比较高的女捕头，就只有她和戚慕诗两人。 如今她也已经晋升地字级，两人在级别上平等，但要说带新人……周清清不由撇了撇嘴。 不是她看不起戚慕诗，那女人一心想办大案，有时候连自己都顾不上，可别把新人带到沟里去了。 这不，连她师傅都不信任她，把这两个麻烦送到自己这里来……只是这两个麻烦，也确实是真麻烦。 “我知道了。”周清清只好点点头道，“那你们就先以随行捕快的身份，跟着我出日常任务吧，具体办案还要等你们熟悉了流程再说。” 二女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但周清清紧接着又看了看赵婧华，好奇道：“最近我也听说了不少……流言，你是因为那些事才离家出走的吗？” 周清清也是个正常女性，在工作之外，好奇心可不比其他人差多少。现在四皇子的家事在上京闹得满城风雨，谁都想知道其中的内幕。 赵婧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而颜丹珏已经笑嘻嘻地开口道：“周捕头，你肯定没想到吧，那些流言，其实是我找人散播出去的。” “你？”周清清不由瞪大眼睛，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坑害自己的好友。 颜丹珏这才一揽赵婧华的肩膀，一脸愤愤地说道：“那赵岑太过分了，居然敢退我们婧婧的婚，这让她的脸往哪放？” “我就跟她说，干脆别嫁了，咱们自己出去闯荡江湖不好吗？凭什么女孩子就要嫁人！” “你说得对，我也不想嫁人。”周清清其实年纪比她们也大不了太多，深以为然，但随即又道，“那流言又是怎么回事？我得提醒你们，宋弘文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妙。” 周清清见识广博，一听那流言就知道，是有意暴露宋言和赵婧华之间的联系。 “我知道，那宋弘文实力可一点不弱，就是要他强才好！”颜丹珏笑嘻嘻地说道，“我还知道，他喜欢我们家婧婧，那天晚上就一直盯着她看来着！” “现在流言一出来，他还不得当场跟赵岑斗个你死我活？” 说到这里，颜丹珏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化身成运筹帷幄的军事，身在帐中，破敌千里之外。 在她眼中，只有赵岑和宋弘文争风吃醋先打出个结果来，胜者才有资格追求她的好闺蜜。 而周清清已经目瞪口呆，她可是再清楚不过，那天宋言完全是为了试探而去，盯着赵婧华看也是……她又看看正怡然自得的颜丹珏，突然感觉有些不妙。 第四十四章 筛选武学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不出周清清所料，颜丹珏同学的得意仅仅持续了半天，就被突如其来的噩耗一棒子打懵。 因为宋言在宋府的言论，正以惊人的速度在上京城内传播开来。 这当然不是赵家或者宋家刻意宣传，实际上根本不用任何人宣传，当时在场的人都在自发对外传播。 这可是惊天大八卦啊！ 别说宋府内的人了，就算是赵家带来的仆人里，也未必人人都是忠心耿耿，偷偷对外宣扬的人不在少数。 赵家带上这么多人，本来也有宣扬“兴师问罪”之举的意思，想要坐实宋言在其中的作用，只是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于是现在整个上京城都在传，赵婧华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先是抛弃未婚夫高攀四皇子，被四皇子退婚之后，又想要回去找“备胎”复合…… 这时候正是中午时分，周清清带着两人在一处酒楼闲坐，便听到了这样的传言，顿时连面前的酒肉都不香了。 赵婧华一脸愁容地坐在一旁，周清清只好有心无力地安慰着，而颜丹珏正恼火地拍着桌子。 “混蛋混蛋混蛋！” “宋弘文这个混蛋到底有没有良心，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呜呜呜……婧婧我对不起你……” 颜丹珏无能狂怒，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好方法逆转舆论，只好凑到赵婧华身旁哭丧着脸道歉。 赵婧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作为当事人，她固然对宋言血口喷人恼火不已，但对颜丹珏这个始作俑者同样没什么好脸色。 要不是颜丹珏自作聪明，她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甚至要不是她非要去招惹宋弘文，可能也不会有现在这事了。 不过她知道好友并非恶意，以她的性格也没法去怪罪于她，只好摇头道：“算了，反正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也不会再用那个名字，或者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她们要在六扇门当一段时间捕快，当然不可能用原名，早就伪造好了身份信息。 名声这种东西，既然笃定了将来不想嫁人，只想做个行走江湖的女侠，对她又有什么影响？ 赵婧华外柔内刚，一旦做出了决定，其实比颜丹珏想象中要坚强很多。 颜丹珏还想说些什么，而她只是摇头。 小颜同学道歉无果，只好又看向周清清，委屈道：“周捕头，宋弘文这是妄言污蔑，我要告官！” 周清清无奈地扶着额头：“按大周律例，污蔑诽谤罪需由当事人或其亲属提告……不过这个案子，哪怕由赵姑娘亲自出面提告，也很难能打赢。” “这又是为什么？！”颜丹珏平常哪管什么大周律法，忍不住道。 “因为你们没有实据，到时候在公堂上各执一词，是没办法断案的。”尽管这个世界没有“罗生门”这个词，但周清清见过很多类似的场景。 颜丹珏不由默然无语，她终于意识到，这世间终归有不畏惧她背后权势的人，不是赵岑，也不是宋言，而是这天下悠悠众口。 人言可畏，积毁销骨。只有站在整个风暴的正中心，才能真正理解这两个成语的深意，而颜丹珏是站在中心的旁边，反而更加难受。 “那……周捕头，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颜丹珏像是整个人的泄了口气，问道。 周清清望着她好一会儿，确定她确实是想帮助赵婧华，这才道：“为今之计，只有让宋言亲自出面澄清，最好再辅之以四皇子府的发言，才有可能让舆论逆转。” 颜丹珏怔了怔，像是明白了什么，随即坚定地点点头。 …… 宋府。 宋言与净根和尚一番闲谈之后，也就没有再多管，自顾自走到书房当中。 净根和尚愿意加入六扇门，而且是兴趣所在，宋言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这位师兄是他这一世为数不多的朋友，或许实力不强，或许有些不求上进，但宋言无意干涉他的决定——人各有志，宋言求的是长生无敌之道，不代表别人也非要走这条路。 而宋言这时候正在书桌上，执笔书写着一个个名字——全部都是武学。 龙爪手、大力金刚掌、般若步、拈花指法、九戒刀、金钟罩、大日如来剑…… 一连三十几门功夫，全部都是佛门武学，正是宋言从大光明寺的时候，用易筋经换到的那些外门武功，涵盖了拳、掌、指、腿、刀法、剑法、身法、横练等诸多门类。 这其中的武学宋言当初刚拿到的时候学不来，但现在其实大部分都会。 以他如今100级易筋经的内功修为，学这些外功根本没什么难度，只是学了也没什么用而已。 现实又不是玩游戏，技能还有伤害加成。真实的外功招式，除了少部分发力技巧的选择外，核心奥义就只有两点——保护自己的要害，以及进攻敌人的要害。 武者出一拳的杀伤力，主要取决于武者本身的力量强弱，而不在于他用什么招式。 招式套路的意义，在于让武者更容易击中敌人，或者说更容易打中要害，造成足够的杀伤。 而到了宋言这个地步，贴身战根本没有对手可言，一拳过去手挡手断、腿挡腿断，招式又有什么意义？他无法力敌的是意境、是法宝，而不是多精妙的武功。 凡人武学毕竟只是凡人武学。 言归正传，这些武学宋言自己用不上，但拿出来卖还是可以的，只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做一次筛选，看看哪些是独属于大光明寺的，这类不能公开售卖。 “燕儿，起来干活了！”宋言把记忆中的武学写完，就冲着外面喊道。 正趴在石桌上，睡得口水直流的燕儿瞬间惊醒，小碎步跑到书房当中，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少爷，什么活？” 宋言把手上的纸张递给她，说道：“去查一查这些武学的来历。” “来历？”燕儿不由挠了挠头，“少爷，你是指哪方面的来历？” “来源，重点查它们都是出自哪门哪户，其中是和大光明寺有关的，就重点标识出来。”宋言已经没了研究燕儿的心思，便耐心解释道。 “如果碰到无法查证的也标识，我要剩下的绝对安全，绝对与大光明寺无关。” “明白了，少爷！”燕儿就喜欢这样目标明确的任务，笑嘻嘻地应道。 宋言摆了摆手，示意她去干活，目光却看向远处。 他写出的那些武学是从大光明寺学来的，却不代表来源都是大光明寺，就好比“龙爪手”这门武学，宋言就清楚记得其来源，是出自古法兰寺。 而法兰寺早在两千年前就道统断绝了，现在龙爪手就是无主之物，谁都可以公开学习和传授，当然也就可以出售。 这世间的武学大多如此，各门各派都在搜罗其他家的武学，留于本门之中进行传承，到如今几千年下来，很多事早就说不清了。 哪怕是易筋经这样所谓的独门绝学，外流的情况也不在少数，否则六扇门如何搜罗到那三千份易筋经？ 每一代都有上百大光明寺弟子学会易筋经，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总会有外流的情况。 真正被各家严守的，是涉及到金丹、罗汉、神海的成道之法，每一代仅仅传给精心筛选的数人，一旦外传，那是必定要追回的。 “只要把明确来自大光明寺的武学剔除掉，其他就算拿出去卖，大光明寺也不好多说什么……可惜易筋经不好卖。”宋言明白这个道理，不由又有些惋惜。 “真拿易筋经去卖的话，那些大和尚肯定要找上门，但是不卖易筋经又太亏了……或许我可以换个名字，再换点内容？” 宋言脑中正如是思索着，方才跑出去的燕儿又急匆匆跑回来。 “少、少爷，外面有人找你！”燕儿气喘吁吁地说道，“是一位……姓颜的姑娘。” 第四十五章 待宰肥羊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小院中，宋言正懒洋洋地躺在太师椅上，手上捧着一杯清茶，饶有兴致地看着前方。 他面前站着的是颜丹珏，依旧是早上见到的那一身男式便服，只是没有了上午那种颐指气使的气势，反而看上去有些局促。 颜丹珏是独自过来的，没有带上赵婧华，甚至都没有让后者知道，她是找了个机会偷偷跑到宋府来的。 “你……你要怎么样才肯改口？”颜大小姐显然没求过人，沉默了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其实她平常的情商也没低到这种程度，只是宋言那上下打量的目光，实在让她感到手足无措。 她感觉自己好像一头待宰的母猪，已经被五花大绑捆在树上，而屠夫则手握着屠刀上下扫视，观察着要从哪里下刀比较好。 宋言笑了笑道：“颜小姐，是你们想把锅扣到我头上，现在就这样让我改口？” “你跟婧婧见面是事实，我又没瞎传……”颜丹珏无力地辩驳了两句，又咬了咬牙道：“主意是我出的，消息也是我让人去传的……不关婧婧的事！” “所以说，你打算代她受过？”宋言把手上的茶杯往旁边一放，笑呵呵地说着。 颜丹珏不由一扬脑袋：“不错，你有什么要求，冲着我来好了！” 颜丹珏也不傻，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其实没几个人敢真把她怎么样，否则她背后那一家子都不会答应。 她笃定这一趟过来，无非也就丢点面子，反而如果宋言铁了心不肯改口，那才是麻烦的事，她只能回去求爷爷出面，帮好闺蜜挽回名声了。 到时候无论是向宋家施压，还是通过其他方式，把她关在家里禁足一段时间，想来是难免的事。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宋言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逐渐变得冷漠无情，又仿佛是山岳一般。 颜丹珏不由愣在当场，像是整个人突然被丢到冰天雪地当中，而身上的衣物丝毫没有作用，冷到她连颤抖都做不到。 只是莫名的，颜丹珏又想起那天在百香楼……他好像就是这么看着婧婧的？ 在宋言的注视下，颜丹珏胸前的一枚玉佩突然微微一亮，墨绿色的光辉一闪即逝，而宋言的目光也随之收回。 宋言脸上再度浮现出笑容，方才的一切如同没有发生过，拍了拍桌子道：“既然如此，那就给钱吧。” “给钱？”颜丹珏愣了愣，她怎么也没想到，宋言突然话题一转到了这里。 “改口费，不应该吗？”宋言抬头看向她，笑了笑道。 颜丹珏一怔，随即又露出笑容，她意识到这定然是宋言给出的台阶——果然就算是宋言这等横行霸道之人，也得顾及当朝太师的面子。 颜丹珏其实平常不太乐意借助家世压人，但这次为了闺蜜的名声，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好说，你想要多少钱？”颜丹珏渐渐放松下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在颜丹珏看来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 宋言这才站起身来，搓了搓手道：“我最近要开个铺子，资金缺口挺大的，要不你先赞助个十万两？” “噗！” 颜丹珏刚松了口气，正喝了一口燕儿端上来的茶水，这下子顿时全喷了出来：“你……你怎么不去抢？！” “我一个月也才一千两零花钱，去哪儿给你找十万两？！” “嗬，颜大小姐果然有钱，零花钱都是我的十倍。”宋言不由翻了个白眼道。 十万两白银是什么概念？整个宋家都拿不出这么大一笔现金，除非大量变卖资产，才有可能凑到十万两。 作为宋家的账房，宋言这里也就三四万两的周转资金，而且每天都有大量的流入和流出，代表着里面还有相当一部分不能随意动用。 这年头的上京居民，每月有个二三十贯钱收入，就已经能算是中产水准了。由于妇女婚后多以零工为主，收入还要更低，这样一户人家全年收入大概也就在五百两左右，大族另算。 而这样的人家，在上京已经能过得相当舒服了，还有大量人员拿不到这个水准的薪资。 宋言作为宋家已经成年的嫡支，自己月奉也就百来两银子，幸好之前离家半年攒了一些，否则研究印刷术的钱都不够。 而想要开一家武学秘籍书店，前期自然需要有大笔资金投入。宋言自己当然是没钱的，又不想让宋家插手，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化缘”的思路。 不过这时候颜丹珏这头大肥羊送上门，岂有不宰的道理？ 只见宋言又道：“十万两不行，五万两也没有？好歹是太师府上的千金，不会这点面子都没有吧？” 颜丹珏不由一瞪眼道：“这是面子的事吗？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让别人平白送钱啊！” “我什么时候说送钱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借嘛。”宋言笑呵呵地说着，然后不等颜丹珏再开口，又道，“当然，我也是借，咱们可以立字据。” “真是借？”颜丹珏狐疑地看了看他，怎么看也不像是借钱会还的人。 “我可是要开店的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店，你怕什么？五万两，借一个月，这件事就一笔勾销，我会让宋家去澄清……不过，利息你就别指望了。” 有五万两启动资金，足以宋言进行先期投入了，而只要计划顺利，一个月的时间也完全足够收回投资。 要是不顺利……那反正钱也没了，先欠着再说。 “成交！”颜丹珏可不知宋言打的是这个主意，生怕宋言反悔似的，当即答应下来。 只是借五万两银子周转的话，对她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至于那点利息，她本来也没指望宋言会给。 接下来，宋言就与颜丹珏签下一份借据，约定了一个月后归还五万两银子，而这笔钱会在两天内交到宋言手上。 等到办完了正事，颜丹珏才逐渐恢复了平日里的气势，将借据收好之后，又看向宋言道：“喂，你就不怕我反悔，等你改口之后又不给钱了吗？” 颜丹珏其实没打算干这种事，只是从头到尾主动权都在宋言手上，让她多少想找回些场子。 宋言却笑呵呵地说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你要是不给钱，我就说之前的改口不算数，是你颜大小姐上门逼我这么说的。” 颜丹珏不由瞪大了眼睛，而宋言看上去还没完。 “对了，你怕不怕给了钱之后，我也这么改口？” “颜姑娘，别走啊颜姑娘，有空来喝茶啊……” …… 正当颜丹珏黑着脸走出宋言的小院时，宋哲也匆匆走进宋家的另一处院落之内。 这里是宋家四房，宋文佑的居所。 宋文佑是宋家上一代当中，比较另类的一个人物。 他略通武艺但不精深，读过圣人书却没有参加过科举，平常依靠经商上的天赋补贴些家用，但主业却是……给人做幕僚。 “四叔，来找宋言的确实是颜家那位……”宋哲来到宋文佑的面前，脸上带着些古怪之色。 宋文佑是一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闻言却只是笑笑道：“说说看，你是怎么考虑的？” 宋哲不由精神一振，他可不甘心一辈子在家当个管事掌柜，在失去账房的权力之后，宋哲也在谋求出路，宋文佑就是他的目标。 他知道这位四叔平时相当神秘，族中也只知道他是某位大人物的幕僚，却不知道他究竟为谁做事。 心知四叔是在考较自己，宋哲想了想道：“宋言如此折辱赵家，又往赵婧华身上泼脏水，颜家那位大小姐与赵婧华乃是好友，很可能是来找他算账的。” “不对。”宋文佑只是摇头道，“颜小姐此来，分明是一副小意谨慎的模样，可有半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好像也是……”宋哲忍不住挠了挠头，“四叔，那我就想不到别的了。” 宋文佑不由叹了口气道：“你呀，就是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依我看，弘文与赵婧华旧情复燃是真，今日与赵家决裂，才是演得一出好戏！” “啊？” 第四十六章 另一个真相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小院中，宋文佑坐在一侧，手上的折扇轻轻挥动，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他看了看旁边认真听讲的宋哲，口中说道：“我们看待事物，首先要寻找其中的源头，你觉得这件事的源头是什么？” 宋哲不由冷汗直流，他从来不是有这种急智的人，以往也从未接触过这种事情，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按四叔所说，源头当是……宋言与赵婧华旧情复燃？” “又错了。”宋文佑不由摇头，看着宋哲的目光也有些失望，“宋言与赵婧华纵有情愫，若是四皇子不答应，他们又能如何？” 宋哲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一切的源头在于，四皇子殿下突然称病，要将纳妾推迟？” “然也。”宋文佑这才摇了摇扇子，“原本定下初五纳妾，四皇子定然将赵婧华视为禁脔，骤然听到她与前未婚夫见面的消息，你认为他会怎么做？” “这当然是……招赵婧华过来问询？”宋哲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最合理，哪有一听消息先把自己气病倒的？ “正是如此。但事实却是殿下气急而病，这其中显然是赵家隐瞒了一个消息——依我看，赵婧华根本不是今天早上才失踪，她是昨晚就已经失踪！” 听到宋文佑斩钉截铁的声音，宋哲顿时一个机灵，好像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被打通了一般。 是了！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四皇子正是因为发现寻不到赵婧华的踪迹，认为她已经与宋言私奔，才会被气成那样……可是既然如此，宋言又为何要如此诋毁赵婧华？ 宋哲眼中又露出些茫然，而宋文佑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笑道：“而弘文今日与赵家决裂看似荒唐，实则乃是以退为进之举。” “理学你仔细想想，若是弘文公开表示要与赵婧华完婚，赵家如何能够答应，四皇子又如何能够答应？”宋文佑双眸之中，带着一种名为智慧的光芒。 “他们想要从风暴中逃脱，就必须先保全四皇子的面子。” “所以宋言今日与赵家演这么一出戏，让赵婧华的名声一落千丈，四皇子一方再顺势退婚，就不再是丢脸之举，而是悬崖勒马。” “等婚约取消，宋言再出面澄清今日之言，只需推到谣传之上，不就万事大吉？” 宋文佑娓娓道来，似乎将整件事一点点、一条条抽丝剥茧，摆放在宋哲的面前，让后者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从这样的角度去看问题。 但他还有一个疑问，忍不住道：“可是……四皇子已经怒极，又如何会答应退婚？” 宋文佑却是摇了摇头道：“皇子也不能为所欲为。殿下与其跟赵婧华一个污名之人纠缠，还不如成人之美……况且这其中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就是那位颜大小姐。” 宋文佑笑了笑道：“方才说了，颜小姐今日来府上时特意低调，全然不像兴师问罪……” “若弘文当真与赵婧华无关，以那位颜小姐的性格，恐怕直接把这宋府给拆了，岂会独自跑去他的院中？若我没有猜错，就是她给四皇子殿下施压，做双方之间的和事佬。” 连这最后一环也对上了，宋哲忍不住一拍手掌道：“原来如此……四叔当真有经天纬地之才，侄儿佩服！佩服！” 宋哲这回可不是拍马屁，而是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换做他自己，尽管也看到了颜丹珏的态度，却决计无法从这么一个小细节中，推断出整件事的全貌。 宋文佑倒是听多了马屁，这时候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摆手道：“不管怎么说，弘文此举多半已经惹恼四皇子殿下。” “你继续盯着弘文的院子，若有任何消息，立即通知我。要是能得到些重要情报，便是你投效四皇子麾下最好的投名状。”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这件事我只会为你谋划，一切还要你自己去执行。”说到这里，宋文佑又叹了口气道：“弘文亦我子侄，若非你父亲求到我这里，我本不该如此偏帮。” 宋哲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四叔为自己设计的进身之阶，连忙行礼道：“多谢四叔栽培！小侄若有翻身之日，定然不会忘记四叔今日恩情……” …… 宋言当然不知道，就在距离他不到几百米的地方，一对叔侄正发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真相，他这时候已经与宋安见上了面。 宋安是作为宋雨山代言人来的，见识过宋言的嚣张行径后，宋雨山很明智地选择不亲自出面，以免被怼得下不来台。 由宋安在中间传话，虽然会麻烦一些，但总归留有余地。 不过这次他们的担心却有些多余，因为宋言既然已经和颜丹珏商量好，五万两白银的竹杠也敲到手，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这件事，还请家族替我澄清一下。”宋言笑眯眯地说道，“我宋言从未就赵姑娘一事发表过看法，外界的传言不实……” “还有赵家那边……对了，那个赵方辕已经走了？”宋言如是问道。 宋安的老脸上不由浮现出些苦笑：“赵公子已经回去了，只不过临走之前，倒是没有在府里继续闹事，而是直接去拜访了老爷。” “打不过就告家长，不愧是文人。”宋言撇了撇嘴，“算了，不用管赵家，这是我写的公开信，你们可以替我公开发表出去。” “公开信？”宋安不由狐疑地接过信看了看，还真是澄清性质的内容，面向大众所书写，能够最大程度达到辟谣的效果。 虽然宋言确实说了，但这个世界又没有录音设备，只要他死不承认，没人能说他说的是假话——这就是辟谣的最高境界，用造谣的方式来辟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弘文少爷转了性，但结果好就行了，老管家早就不指望能琢磨透宋言的行事风格。 “不过少爷，为什么信的开头要写‘很抱歉占用了公共资源’……公共资源是什么？” “你别管是什么，反正撕逼都这么开头，照着发就行了。” “是……” …… 将辟谣的事交给宋家，收集资料的事交给燕儿，宋言手头上便没有了更多事务，只等着闻亦奇从神武堂带回消息。 而宋言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清早，相关的消息就来了，只不过不是由闻亦奇带来。 “宋公子，神武堂有请。”一名容貌普通，穿着打扮也很普通的青年，正站在宋言面前，用礼貌而平和的语气说着。 第四十七章 神武堂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公子，神武堂有请。” 尽管口中说的是“有请”，但从他的语气当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尊敬或是轻蔑都没有，有的只是平静。 宋言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对方，倒不是好奇于这人的态度，而是在好奇他的实力。 这青年的年纪不大，看上去顶多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但在宋言的观察当中，这人很可能已经站在先天顶点，是已经触摸到神海境门槛的那类人。 宋言从大光明寺出来的时候，曾经才在铜人巷击败了一个大和尚，法号叫做元戒，那也是成名的武僧，号称站在先天顶点。 但顶点和顶点是不一样的，元戒和尚还远没有找到自己的路，想要从武者转换道路成为罗汉，凝聚佛门舍利，还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而眼前这青年却不同，他给宋言的感觉，是已经走在了开辟神海的正确道路上，只差一步步走下去而已。 意境是很模糊的东西，但宋言确实感觉到了，这是跟林佳媚身上类似的气息。 “这就是神武堂的底蕴吗？随便出来一个带路的，居然也是宗师预备役。” 宋言突然有些羡慕，哪怕不是很有钱，神武堂也是大周朝廷在武学上的最高殿堂，真正意义上的前沿阵地。 可惜到了这一程度，无论是大周朝廷还是各大武修宗门，亦或是在分居南北的佛道两家，都只会为知根知底、能够确保忠诚度的弟子引路。 而像宋言这样的外来户，必须首先做出足够大的贡献，才有可能被纳入考察范围，再历经重重考核，最终得到一个机会。 法不可轻传，这是人为设立的知识壁垒，各家都是如此，相比之下，神武堂已经是最有机会的地方了。 将脑中念头收起，宋言又看了看眼前这青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依旧眼神毫无变化，脸上露出礼貌性的笑容：“忘了自我介绍，在下陈至，见过宋公子。” …… 上京城中心区的某处，一辆风格朴素，甚至略显破旧的马车正在缓缓行驶，车身上还有一处不太显眼的标志，昭示着这辆马车属于神武堂。 马车前面有一名车夫负责赶车，而宋言正坐在其中，面前坐着的正是青年武者陈至。 宋言这时候正在前往神武堂的路上，好歹是接受邀请，不至于让宋言自己走过去，有马车可坐，只是眼前坐着个大男人，总归是有些无聊。 “叔途兄，这次是谁请我去神武堂？”无聊之下，宋言只好跟陈至闲聊起来，叔途是陈至的表字。 陈至笑了笑道：“公子到了神武堂自会知道。” “保密意识这么强……”宋言嘀咕了两声，又是一副大度模样道，“叔途兄何必客气？唤我弘文即可……我看叔途兄一身真气内敛，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不知是师承哪位宗师？” 陈至又是拱了拱手：“家师有言，在堂外不可透露他的名讳，还请弘文兄见谅。” “呵呵，无妨无妨，对了，不知叔途修的是哪一派武学，我们有空不如来切磋一下……” “在下所修驳杂，不值一提。切磋就不必了，在下才疏学浅……” “才疏学浅才要多切磋嘛，不切磋怎么进步？来来，我就喜欢才疏学浅的。” “这……” 陈叔途从小在神武堂里长大，平常接触的客人也大多谦和有礼，哪里见过宋言这等人物？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幸好神武堂所在不算遥远，片刻之后，陈至才如释重负地走下马车，快步向着前方走去：“宋公子，请随我来。” 宋言笑呵呵地跟在身后，又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建筑。 神武堂实际上是一片建筑群，能在寸土寸金的上京城圈下这么一大块地，不管神武堂是不是有些困穷，其政治能量都是相当惊人的。 进入神武堂后，两人一路前行，偶尔能见到几个打招呼的神武堂弟子——当然，是跟陈至打招呼，顺便好奇地看几眼宋言这个无名小卒。 没过多久，陈至便将宋言带到一处后院，里面正坐着一位老人，正是昨天刚见过的闻亦奇。 “师叔，宋公子到了。”陈至站在小院外，口中如是说着。 他口中的称呼让宋言微微一怔，闻亦奇竟然是这小子的师叔……换句话说，他师傅的年纪应该比闻老头更大？ 没等宋言多想，闻亦奇便笑着说道：“弘文来了，进来坐吧。” 陈至将人带到，就迅速告辞离去，生怕被宋言开口留住的样子。而宋言耸了耸肩，也没去管他，径直走进闻亦奇的小院。 …… “你昨天提的两个要求，堂里都已经答应了，还是陆老前辈亲自拍的板。”闻亦奇上来就给宋言透露了一个好消息。 在昨天离开闻亦奇家中前，宋言对于这次合作提了两个要求：第一是他自己要加入神武堂，第二则是要神武堂给他派一名助手过来。 筹备店铺、招募工人乃至建立工厂，这些事让宋言自己去做太浪费时间，燕儿也不适合出面，因为宋言不想跟宋家有太多瓜葛。 而对于神武堂来说，这点小事无疑是轻轻松松，反正宋言负责出钱，神武堂没理由不答应。 不过抛开好消息本身，宋言更关注的是闻亦奇的后半句话。 “陆老前辈？” 闻亦奇一抚胡子，笑着说道：“正是如今担任神武堂十二长老之一的陆成前辈，他是百年前‘天下布武’政策的倡导者，如今遍布大周各地的武院，便有陆老前辈的一份功劳。” “原来是他……”宋言不由点了点头。 他还真听说过陆成这个名字，这位如今已经超过三百岁的老人，在大周武者当中威望极高，是武院制度的重要推进人之一。 可以说近几百年来，精英武者如井喷般涌现，武院制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陆成老人也是注定会名留青史的人物。 向他推荐宋言的印刷术，那才是找对人了。这便是宋言结识闻亦奇的意义所在，如果让宋言自己来神武堂，恐怕连陆成的面都见不到。 虽然现在也见不到……毕竟宋言此时只是提出一个设想，究竟能不能成还两说。 不过这不重要，只要能够答应自己的要求，宋言并不在意那些大人物究竟怎么看。 闻亦奇紧接着又道：“待会儿我带你去完成手续，以弘文你的实力，要加入神武堂并非难事，倒是你要求的助手……你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换做一天前，宋言的要求大概是“能干就行”，但现在他有了一个更合适的对象。 “依我看，您老那位师侄就挺不错的。” 第四十八章 我上贡我自己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公子，从现在起，你就是神武堂的一员了。”陈至看着眼前的宋言，不由无奈开口道。 他本来只是奉命去带个路，怎么还就变成向导了呢？但陈至一向以来都是尊师重道之人，既然是师叔开口，他也就只能答应下来。 其实宋言的要求并不难办，无论是手续登记还是后续的工作，陈至都能轻松解决，只是要跟宋言这个家伙打交道，让他有些头疼。 “叔途兄不用这么拘束嘛。”宋言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机会打交道，说不定还有机会切磋一下。” 宋言确实挺想找个机会跟陈至打一场，说不定通过这样的交手，有机会触摸一下宗师的门槛。 陈至嘴角微抽，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武者加入神武堂后，会有一些权力和义务，就由我为公子介绍一下。” 宋言加入神武堂的过程很简单，只需要简单做一次登记即可，因为他有着闻亦奇作为引荐人。哪怕是在神武堂中，宗师也是极有分量的存在。 只是这货在登记的时候，实力一栏直接填了“拳打金丹脚踢宗师”，让陈至不知道该不该交上去。 “神武堂定期会有宗师讲课，所有弟子都可以前往听讲。同时堂里也会有一些丹药、兵器出售，弟子可以直接使用银两购买，价格会比外界低上一些，不过这些都是限额的。” 陈至顿了一下，又继续道：“神武堂弟子同时也入军职，堂里会有一些任务颁布，完成任务或者对堂里有贡献者，可以得到军功奖励。” 宋言听到这里不由微微点头，军功其实正是他加入神武堂的目标。 “听说在神武堂里，可以拿到神海境的修行之法？”宋言状若随意地问道。 陈至倒是不以为意，能来到神武堂的外来武者，如果对这件事不感兴趣才值得奇怪，口中继续道：“不错。只要你的军职达到正万户以上，就可以凭军功兑换神海境的功法。” 在大周，军方、六扇门、监察部、神武堂、武院等所有武力机构，都使用同一套军职体系，即伍长、什长、百夫、千户、万户七等。 之所以说是七等，是因为最后的千户和万户都分正副职，正万户放到军队里，那至少也是将军级的职位了，立过重大功劳的甚至会被提前授勋。 而在万户之后，各条路线就开始分化，如军方人员继续立功可以授勋封侯，神武堂内则晋升为执事，不一而足。 “正万户吗？还真是有点远。”宋言不由微微摇头，虽然目标很遥远，但好歹是个盼头。比起各大宗门里全看师长的心意，神武堂至少有个明确的制度。 思索片刻，宋言又看向陈至道：“如果我给神武堂拉到创收项目，能不能算作立功表现？” “创收？” “就是帮堂里赚钱。” “你是指捐赠吗？这个按照规定，不能算作功劳。”陈至有些不明白，神武堂平常没什么盈利项目，来自各方的捐赠倒是不少，但这个肯定不算军功。 军功一般都是卖力气的活，比如配合军队抵御外敌，或者配合六扇门捉拿要犯，这些才算立功。 “不不不，不是捐钱。”宋言连连摆手，“打个比方说，我能帮堂里每个月赚到一万两白银，而如果没有我，这一万两肯定赚不到，这样算不算我立功了？也是为堂里做出贡献嘛。” 开玩笑，要是真每个月给神武堂上贡三五万两，除了要拉拢个大后台之外，宋言怎么也得再捞点别的好处。 至少在神武堂里，这份功劳是一定要占下来的，这就叫做一鱼两吃，我上贡给我自己。 “这个……”大周的商业并不发达，陈至还真没碰上过这种情况，想了想道，“我去打听一下，稍后再给公子答复。” 宋言自无不可，而陈至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时辰，所幸宋言也不着急，就在这喝着小茶等待起来。 接近一个时辰后，陈至才返回这边，身后还跟着脸色发黑的闻亦奇。 见到宋言之后，闻亦奇便忍不住说道：“弘文说的要为神武堂创……创收，可是指之前的鉴定费？” “正是。”宋言可没一点不好意思的模样，笑着说道，“每个月数万两的收入，怎么说也不是一笔小钱，这份功劳世伯该不会与学生相争吧？” “我跟你抢这功劳做什么？”闻亦奇没好气地说道，“你之前分明说这是合作……” “是我作为商人跟神武堂合作。”宋言打断了他的话，“同时我作为神武堂弟子，给世俗商人牵线搭桥，为堂里创收，这难道不算功劳？” 闻亦奇一时语塞，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好像又没什么不对。 还是陈至在旁边打圆场道：“长老会同意了公子的要求，今后也将沿用此例，其他人亦可凭创收立功。不过同一件事只能算一次功劳，不得重复。” 居然还开了个长老会，难怪要这么久……宋言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问道：“那这么算下来，我这次的创收算成军功，能算到什么军职？” 军功的使用是按个人意愿的，大周在这方面没有特别严格的约束，提升军职当然是基本操作。 而在军队当中，功过相抵的情况也时有发生，甚至还有拿军功给犯法战友抵命的，军方居然也能认下来，只能说封建时代和法治社会就是不一样。 陈至和闻亦奇对视一眼，还是后者无奈道：“如果真能如你所说，每月有三万两以上的收入，光凭这一个功劳，你就可以晋升百夫军职。” 从无到有，直接连跳三级，哪怕在军队中也是相当夸张的提拔。 但闻亦奇也不得不承认，相比于一年接近四十万两白银的收入，区区一个百夫职完全不算什么。 宋言不由喜笑颜开，拉着闻亦奇的手道：“多谢世伯栽培，世伯大恩，学生真是没齿难忘……” 好歹是个宗师，不能过河拆桥拆得太明显。 闻亦奇也没法再多说什么，只好道：“再大的功劳，也得等你的银两到账再说，你的书铺大概什么时候能开业？到时候老头子我可以帮你撑撑场面。” 闻老头实在是个厚道人，虽然感觉自己被宋言摆了一道，但传播武学这等利国利民之事，他还是愿意支持一下，一看大局观就不是宋言这等小人能比的。 宋言自然欢迎，又看向陈至道：“只要叔途兄那边能尽快招募工人，最多十天之后，大周第一家卖武学的书店就能开业。” 总归是件好事，闻亦奇也就不跟他多计较，脸上多少有了些笑容，问道：“卖武学的书店太绕口了，你的店名定好了没有？” 宋言顿时义正言辞道：“学生此举不为私心，不为牟利，只为天下武者人人有书读，人人有功练……” “依我看，这店名就叫……布武阁！” 第四十九章 毁天灭地唯我独尊无敌大王心经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言很快从神武堂返回。 他的起名能力一向都跟嘴皮子水平成反比，“布武阁”这个名字得到了围观群众们的一致吐槽。 “平铺直叙，毫无气势。”闻亦奇。 “师叔说的对。”陈至。 “师弟怎地突然如此文雅？”净根和尚。 “一点都不朗朗上口。”两大女捕头第二次合作。 “少爷喜欢就好！”燕儿。 就连颜大小姐都托周清清带来贺电：“哈哈哈哈哈！” 赵婧华大概没好意思发表看法，但她的日常就是“俺也一样”。 “滚滚滚！本少爷的店叫什么关你们屁事！都滚，别妨碍本少爷干活！”宋·刚愎自用·言。 宋言也确实有不少事情要忙，十天之内，至少要拿出第一批可供售卖的武学秘籍。 按照宋言的预计，第一批售卖的秘籍会有十本，涵盖武学的不同种类，每一种秘籍只销售五百份。 按照每份秘籍平均成本四两去计算的话，总成本大约在两万两左右，除开雕版之外，主要在于油墨、纸张、人工三个方面。 印刷不像普通书写，使用的油墨不仅是重墨，而且不能掺入太多水分，是雕版以外的成本大头，和人工费用平齐，纸张成本反而是最低的。 除了两万两印刷成本，剩下的三万两白银，宋言也没有半点要节省的意思，他打算全部投入到店铺和印刷流水线当中去。 反正不是自己的钱，赚了怎么都好说，赔了就算小颜同学的，以后有空再还。 第二天一清早，陈至就再度来到了宋府当中。 陈叔途同志的办事效率非常高，只是一天的时间，不仅已经联系好了工人，而且为宋言挑选了几个相当不错的店面。 只要宋言愿意出钱，神武堂就会出面劝说他们出售。 只是宋言看完这些店铺之后，却是连连摇头：“这些都不行。我要的店铺，面积至少要比这些再大三倍，地段倒是不用这么好。” 不等陈至发问，宋言又继续道：“布武阁在开办初期，只会定期限量对外发售，不依赖每天的人流量，地方偏一些没有关系。” 陈至微微点头，但还是有些疑惑：“我找的这些已经是大型商铺了，再大三倍……你要这么大的商铺干嘛？” 两人熟络一些之后，陈至也终于不再一口一个公子，但还是好奇宋言的想法。 只是卖书的话，其实找个小铺子都足够，但陈至考虑到这是第一家卖武学秘籍的书铺，纵然因为价格极高，买得起的人不会很多，但看热闹的想必不会少。 所以他特地选的都是大型店铺，平常拿去当家具店都足够了。 宋言却道：“一分为二，前堂供人阅读，后堂用来放置印刷流水线。” “你要把流水线直接放在店里？”陈至这回才是真的无法理解，忍不住道，“这些加工流水线占地很大，又没什么技术含量，为何不在郊区找个地方进行？” “当然是为了安全。”宋言摇了摇头，“现在还无所谓，等以后布武阁出名了，流水线产出大量秘籍价值极高，而且容易携带，难保不会被人盯上。” 宋言可没有忘记，这还是个伟力归于自身的仙武世界，赚钱的首要保证是武力，否则江洋大盗就足够商家喝一壶的。 可能这个世界商业难以发展的原因也就在于此，随便做点什么生意，做大一些就要额外支出一笔安保费用，等于所有行业的利润率集体下跌一截，这谁吃得住。 “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六扇门甚至神武堂都可以提供安保，只要你肯出钱。”陈至想了想道，“价格不会太高，如果布武阁的销售顺利，对你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宋言却是笑道：“能请宗师给我当保安？要是不能，还不如我自己来看店……” 不是宋言看不起人，就凭六扇门和神武堂能派出的守卫，随便来两个银袍钟瑜那样的货色，就能把印出的秘籍洗劫一空。 只是抢书而已，又不是要拼命，多做尝试总有得手的时候。 “哦，叔途兄你要是愿意来，我也不介意的。” “要不要来我这当个保安队长？我给你十倍薪资啊！” “……” …… 陈叔途被宋言吓跑，又继续筹备去了，而宋言则从燕儿手上，拿到了筛选过后的武学名单。 其中大部分都被保留了下来，只有少数被进行标识，是明确为大光明寺所传，或者无法确定来历的。 这个比例很正常，因为宋言在写这些武学的时候，就已经自行筛选了一遍，剔除掉那些明显属于大光明寺嫡传的武学，比如易筋经。 于是宋言从这份名单里，又按类别挑选出九门武学，兼顾到武学的各个门类，从进攻型的拳掌刀剑，到防御性的横练、身法，就连暗器都有一门。 如果有人将这九门武学全部学会，立马就是一个全能型人才，武学体系攻守兼备，几乎没有短板。 当然，之所以是九门武学，是因为其中缺少一份最关键的心法，这是宋言给“易筋经”留的位置。 归根结底，宋言赚钱也是为了大量印刷易筋经而已，如果印出来的易筋经可以拿去卖，而不是直接销毁，无疑可以节约大量的资金。 然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将易筋经进行改造，而且要改到几乎面目全非，让人完全不觉得是同一种心法的地步。 “改进版功法也可以被判定为技能书，这一点倒是可以肯定。”宋言对此很笃定。 他曾经拿到过各种不同版本的易筋经，很多甚至连运功路线都差异很大，但只要确实源自这门武学，还是能够成功进行判定，顶多等级不太高。 现在唯一需要试探的，如何掌握“面目全非”和“判定为易筋经”这两者的平衡点。 于是宋言回到房中，开始铺纸、研墨准备书写，但准备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燕儿，进来研墨！”宋懒人往椅子上一靠，能不干的活尽量不干。 “来了！” …… 时间从白天到黑夜，夜空中逐渐下起了瓢泼大雨。 宋言一整天都待在书房当中没有出门，燕儿则坐在一旁打着哈欠，研墨研得手都酸了，同样一整天没有休息过。 宋言面前已经堆满了纸张，他前前后后至少写了几十版易筋经，但始终没有一版是令人满意的。 全都是距离原版偏差过远，直接被判定为“未知心法武学”，没有一版能够成为真正的易筋经。 以宋言高达100级的易筋经理解，有心去写一版面目全非作，当然就不可能还留下相似之处，只不过多是改动得太多，必须反复修改。 他就是在不断逼近那个平衡点，逐一将一些比较关键，但从表面上看不出来的地方，改回原版的样子。 深夜，又是一份易筋经写完，宋言轻车熟路地拿真气一划，纸张便四散成经书大小，然后拿旁边燕儿准备好的“易筋经”书皮夹住……熟悉的金光冒了出来。 “技能书——易筋经（残缺级）：使用可获得‘易筋经’心法经验50点。” 成了！ 精心炮制出的魔改版易筋经，只被认定为“残缺级”，宋言却没有丝毫失望。本来就是面目全非的东西，很多内容都改无可改删掉了，能判定成功就是意外之喜。 宋言没有急着把这份易筋经拍掉，而是重新翻开看了一遍，确认其中的内容确实面目全非，易筋经它妈来了都认不出来，这才安心得放下来。 只不过宋言想了想，又随手拿来一份“龙爪手”的书皮，往上面一夹……金光骤然消失。 “封皮上必须是易筋经三个字？那估计改名后的心法也不能直接拍……以后得随身带一份易筋经封面。” 这个问题倒也容易解决，只要以后出产的心法，都不带封面先拿到宋言这过一轮就行了。 于是接下来，又到了宋言最不擅长的起名时间，宋言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易筋经，挠了挠头叫醒了燕儿——这丫头到哪都能趴下就睡。 “燕儿，你听说过的最强武功是什么？” 燕儿茫然地看着宋言：“燕儿不懂武功……” “总有听说过吧？” 于是燕儿苦思冥想了良久，终于憋出一句：“我之前见方晨少爷练功，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说那叫毁天灭地唯我独尊无敌大王拳……” 宋方晨，宋言刚满五岁的小族弟。 “好名字。”宋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毁天灭地唯我独尊无敌大王心经。 轰隆！ 夜空中有惊雷落下。 宋言完全没有要遭雷劈的觉悟，满意地对燕儿道：“不愧是由我宋弘文创造的绝世心法，成书之际，异象频生，雷霆交击，天地同贺……” 第五十章 先生大才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由于书名过长而被省略的大王心经成书之后，宋言的第一批武学终于全部集齐。 次日，颜丹珏的五万两白银送到，由宋家发出的澄清宣言的也同步发出，整个上京城又进入了吃瓜节奏当中。 第三天，宋言终于选定了一家合适的商铺，地点在偏远的北城，尽管还没到郊区，但也绝对算不上什么好地段，好在除了地段之外，其余全是优势。 较偏的地址使得价格不高，又有神武堂出面，宋言只出了一万三千两银子，就直接接手了这处商铺，而且还承诺分期付款，可以先付一半。 这处商铺占地面积极大，原本是一家大型铁匠铺，跟宋言预想中类似，直接分成了前后堂。 前堂用于武器、防具的售卖与测试，后堂则是铁匠们锻造兵器的地方，安置了大量的火炉等设备，宋言也一并接手了过来。 布武阁初期可以由宋言去产出雕版，但未来迟早要由工人们来完成，这部分设备还能派上用场。 前堂原本作为武器商铺的装修风格也很适宜，宋言甚至不需要多做休整，而后堂还有不少住宿房间留存，因为铁匠铺原本还养着大量的学徒帮工。 尽管在这个地域下，这家铁匠铺的价格其实还稍高了一些，但宋言依旧拍板拿下这里，正是因为其他条件都让他相当满意。 于是宋言在这一天就正式脱离宋家，直接向宋雨山提出分家独立，带着全部家当——其实也没什么家当，主要是带上燕儿——离开了宋府。 没错，按照大周习俗，宋言是可以带着侍女走的。因为分家并不是割袍断义，而是正儿八经的自立门户，从此以后宋言这一脉，就算是宋家的一个旁支。 宋家嫡支总共也只有那么几房，却有大量的旁系子弟存在，就是因为每代都有人分家独立。 大周习俗是鼓励这种行为的，认为这是优秀子弟的做法，可以为家族开枝散叶，扩大家族的影响力。 也同样是在这一天，四皇子府也发出消息，四皇子推迟纳妾仅仅是因为身体不适，四皇子殿下意外染病，与其他因素无关，希望大众不要受到谣言的影响。 不过相比于宋言的发言，四皇子府的话则没有太多人信。 因为宋言的表态顶多是无法求证，而四皇子府的发言则有一个明显的漏洞，那就是四皇子并未说明，对赵婧华失踪一事是什么态度。 是继续坚持要纳妾，还是干脆放弃婚约？这一点四皇子府避而不谈，就被很多人认为澄清属于违心之言，纳妾之事已成镜花水月。 于是就在这一天，宋哲飞奔到宋文佑的院子里，一见到他的四叔便惊为天人。 “四叔，您老简直是神了！”宋哲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见面就道，“昨天宋言果然表态澄清，而今天四皇子府却避而不谈纳妾的事……” “一切都如四叔您所料，宋言先前是以退为进之策，而四皇子多半是受到了颜家的压力，不得不放弃纳妾！” 有了宋文佑先前的一番论证，宋哲再去看眼下上京城的局势，只觉得豁然开朗，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让宋哲沉迷不已，恨不得见到个人就抓住一通侃，将四叔之前的分析也说上一遍……幸好他还没有傻到这个地步。 但知道了“真相”却只能憋着的感觉并不好受，于是宋哲只能化憋屈为动力，深入调查宋言的动向，还真让他查到了些东西。 “四叔，今天我派人暗中跟着宋言，发现他去了北城的一家商铺……他直接带着燕儿住了进去，我的人打听了下，这家商铺刚刚易主，说不定就是宋言买下的。” 说到这里，宋哲又将城北商铺的情况介绍一番，宋文佑便皱眉道：“这等规模的商铺，纵然位置不好，经营不善，也至少价值上万两白银，弘文哪来的钱？” “可能也是颜家给的？”宋哲想了想道，在他看来，只要有颜家的帮忙，宋言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或许吧。”宋文佑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实际上也不会有别的解释，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 宋哲不由道：“四叔，小侄带着这个消息去见四皇子殿下，可否为一份投名状？” “这算什么。”宋文佑连连摆手，“此等消息，有心人想查便能查到，无甚出奇之处。投名状不在说，而在做，理学可曾明白？” 宋哲倒是明白这个道理，但那宋言乃是先天高手，他又能够做些什么？ 宋文佑看出他的想法，不由轻轻摇头：“弘文与四皇子殿下为敌，就等同与一大群人为敌，又何须你亲自动手？” “原来如此！”宋哲面露恍然之色，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这才转头奔向自己的房间。 他从房间中取出一幅画像，出了宋府家门，直奔附近一座李姓官员的府邸而去，这是城卫营行走李安良的住处，李安良正是世人皆知的四皇子心腹。 …… “……故而今日四皇子府发出通告，却未曾言及赵婧华失踪一事，必是颜府给的压力，四皇子殿下纵有不满，而已不愿为一妾室交恶颜家，不得不低头罢了。” 宋哲与李安良相对而坐，口中侃侃而谈，虽说大部分是得自四叔的分析，但宋哲还是结结实实过了一把瘾。 而宋哲其实也非不学无术之辈，至少在李安良这个狗腿子面前，他摆出的高人谱还是牢靠。 在听完宋哲一席话之后，已经年过四十的李安良不由惊为天人，连声道：“先生大才！若非先生指点，安良还真以为殿下是骤染重病，正打算过些时日去探望一番。” 李安良虽然是文职官员，但实际上却是市井出身，全靠四皇子早年喜欢行走江湖与之结交，才有了今日的官位。 但这人毕竟没什么文化，当个城卫营的行走也就到头了，他也只能干些与武夫打交道的粗活。 不过宋哲也正看中他这一点，太聪明的人不可能乐意给他当垫脚石，况且李安良城卫营行走的身份，也最适合出面去对付宋言。 他宋言再能打，难道还敢对城卫营动手不成？城卫队代表的大周朝廷，袭击城卫营士兵与谋反无异。 于是宋哲笑着说道：“李行走乃是殿下心腹，无论事实如何，前往拜访是理所当然，只是……行走与其空手而去，不如带上一份礼物。” “礼物？”李安良不解。 宋哲这才将手中带来的画像展开，上面分明是一名娇俏可人的少女，正是燕儿的画像。 “此女名为燕儿，乃是宋言贴身侍女，最是受他宠爱。”宋哲指着画像说道，“宋言在殿下纳妾之事上横插一手，此举犹如夺妻之恨，李行走若能将此女夺来送与殿下，便是颜家也说不出话来。” “妙计！果真是妙计！”李安良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人情世故却很是清楚。 四皇子碍于颜家的情面，不好对宋言和赵婧华这对狗男女下手，只能装作大度，但不妨碍他们这些手下先斩后奏啊！ 当然，直接要了宋言的命未免太过，但抢他一个侍女却是正正好好，连颜家都不可能再出面。 你宋言连四皇子的妾室都抢了，难道还不许人家抢回来一个侍女吗？真当皇子是泥捏的。 李安良又道：“此事应当如何操作，还请宋先生教我。” 他现在已经对眼前这自称宋哲的青年无比信任，况且这情报本就是对方带来的，当然要听对方的意见。 宋哲想了想说道：“眼下正是风口浪尖，不可轻举妄动。那宋言刚从宋家独立，在北城购置了一间店铺，想必不日就要开业，不如就等他开业那天动手。” “到时候不仅抢了人，还能将那宋言大大折辱一番，教他开业当天就歇业……” “哈哈哈，先生大才！” 第五十一章 上京日报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城北。 上京的城市门牌制度很早就开始实施，到如今已经颇为完善，像宋言购置的这处店铺，门牌便是“捉龙巷一号”。 据说在千年之前，此地曾有一恶龙肆虐，百姓苦不堪言，后来一道人路过，徒手捉龙，将偌大一条恶龙装进袖子里带走，这才有了“捉龙巷”一名。 不过那时候的上京还只是个小县城，而如今天子脚下，国都之地，居然有一个巷子能堂而皇之叫“捉龙巷”，只能说异界人确实心大。 宋言不管这些，他在搬入捉龙巷一号后就开始大肆购物，主要购买的是营业用具，以及第一批印刷所需要的物料和设备。 铁匠铺的装修风格还行，但内部陈设仍然需要进行调整。 这件事已经被宋言丢给了宋知桓负责——宋知桓最后还是想通了，在宋言宣布要独立分家之后，便主动来找到宋言，表示愿意跟他出来干。 宋言自无不可，而宋知桓本来就是旁支，倒也不用专门提什么分家，直接跟出来就行。 燕儿则待在后堂，指挥工人布置印刷流水线，同时也指导工人们学习印刷操作，将他们尽快培养成熟练工，印制出第一批武学。 这年头没有专门的印刷工人，连创始人方兴书院都是让学生去印刷，必须得宋言自己培养才行。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因为这样一来，宋言可以干脆不招募劳工，而选择直接购买仆人——反正都是培养，哪怕仆人一次性买断贵一点，安全性也更高。 毕竟劳工是民籍，而仆人是仆籍，两者不仅工钱不一样，自由度也相差甚远。前者随时可以离开，后者则可以由宋言来控制人身自由。 布武阁如果销售火爆，迟早会引来模仿者，到时候从这里出去的工人就是香饽饽，宋言必须未雨绸缪，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反正布武阁里住房众多，买的仆人再多也住得下——仆人嘛，十个人睡个大通铺都行，都穿越到封建社会了，还谈人权也未免太离谱了点。 唯一的问题就是大量购买仆役比较贵……算了，反正不是自己的钱，无所谓的。 宋言一点没心疼，然后也投入到紧锣密鼓的工作当中，他首先将准备好的十门武学制成雕版，以备工人们熟练后可以立即开始生产。 另一方面，他要开始为布武阁的先期营销做准备，宋言好歹是来自商业社会，不可能等着店面口碑发酵，必须要主动出击。 “上京日报接受广告吗？”宋言如是问着陈至。 “广告？”陈至同学又学到个新词。 “看来是不接受。”宋言微微摇头。 大周的纸张价格只能说一般，虽然也不便宜，但也没有贵到买不起的程度，所以报纸这种东西早就出现了，而且类型很多，官营私营都有。 其中官营的报纸数量并不多，除了专供朝廷官员阅读的朝报外，就属上京日报的规模和影响力最大，从名字上只覆盖上京一地，但资讯内容却不仅限于上京。 既然有报纸，那么打广告这种事是理所当然的，说不定连写软文的技巧都已经出现了， 但很可惜，官营的上京日报并不接受广告，市场化的私营报纸倒是接受，但影响力太小，达不到宋言的要求。 陈至这时候回过味来“广告”是什么意思，又道：“你是指出钱在报纸上刊登商铺信息？上京日报确实不接受这类情报，因为他们不缺钱。” 是的，上京日报不缺钱，作为官方唯一指定有点娱乐性的报纸，不仅销量极高，而且定期会得到国库的拨款，根本不需要靠广告来进行盈利。 “那如果我想出钱，让他们刊印指定内容能不能行？”宋言开始动起了歪脑筋，“跟商铺无关，也没有任何营销性质的内容。” 陈至又开始为难，宋言似乎总能提出这样的问题，以往从未有过先例。 跟自家商铺无关，还愿意给日报送钱的……有没有？其实是有的，就好像四皇子府发表的澄清声明，就是刊登在上京日报上。 但那是四皇子，花的也不是钱，而是脸，普通人能不能靠花钱做到这一点，陈至还真不知道。 他只好想了想说道：“你想要刊登什么样的内容，如果是与当下资讯相关，或者比较有价值的内容，我想上京日报应该不会拒绝。” 宋言笑了笑：“我要买上京日报的头版，在上面把十份武学的内容免费刊登。” 陈至沉默了很久，让宋言一度以为他掉线了，正奇怪地转过头来，陈至才突然开口：“公子高义，在下佩服！” “此前在下对公子多有误会，不想公子果真是为布武天下而行此举，登报一事，陈某必定为公子办妥！” 话音落下的同时，陈至就已经转身离去，宋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这小子不会真以为我是好心吧？我又没说要全登上去……” “练了我的武学，难道还能不来买后半部分？” …… 张岩今年三十岁，只是六扇门里一名普普通通的捕快。 张岩年轻时便开始习武，但他的武学资质一般，也没什么名师指点，至今也只是后天修为，看起来这辈子也没什么希望突破先天。 好在他于六扇门任职，在上京也算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薪资收入也不低，于是在三年前娶了一名妻子。 如今大女儿已经两岁，小儿子刚刚满月，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但张岩心中的武学梦一直没有被完全磨灭，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成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神海宗师，受世人敬仰。 哪怕做不到那一步，至少也突破到先天境界，有资格去竞争一下捕头之位。 毕竟就算是最低的黄字级捕头，月奉也不是区区捕快能比的，能够让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一点。 “可惜啊……世间武学难寻，能让人破入先天的心法太难获得了。”张岩心中惋惜，以他这样的年纪，再去武宗求学也不现实，只好在江湖上碰碰运气，看能否有所收获。 不过这样的感慨也就是一时兴起，今天是难得的休沐日，张岩在家中给自己泡了一杯清茶，顺便打开今天的上京日报。 “噗！” 一看到报纸上的内容，张岩顿时一口茶水全喷到了上面，他连忙想要擦拭，却又怕将报纸上的墨迹擦糊掉，不由急得团团转。 但即便是被茶水沾湿，也依然能看到日报头版最上方的几行文字。 毁天灭地唯我独尊无敌大王心经（第一卷）。 注：本心法已于神武堂备案，完整版可修行至先天境界圆满。 注二：神武堂认证，该心法为绝学级心法，品质上佳。 第五十二章 名动上京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张岩恍若梦中。 在发现自家报纸沾染了茶水，很多字迹都看不清之后，张岩干脆跑到大街上又买了一份。 也幸好张岩动作快，因为他发现平日里总是有多余的上京日报，今天竟然有供不应求的架势，张岩抢到手的已经是卖报郎手上最后一份。 买到上京日报后，张岩便跑回家中仔细阅读，发现日报整张头版都被占去，洋洋洒洒写上了十门武学，尽管都只是“第一卷”、“总纲”之类的内容，但也十分珍贵了。 这年头，无论是武宗、武馆还是个体武者，对于自身武学都是十分珍惜的，轻易不会示人。 很多时候连收徒授艺都靠口述，生怕落了文字被传出去，何曾有人这样堂而皇之地将武学秘籍登报的？ 秘籍秘籍，就是因为大家都秘而不宣才叫秘籍，要是随随便便就能查到，那顶多叫武功练习说明书。 张岩是接近后天圆满的武者，尽管在整个武林中修为不算高，但好歹这些年走南闯北，眼力却是不差的，对于报纸上这些秘籍如获至宝。 他认定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武学功法，每一门层次都远超自己所学……要不是有神武堂认证，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就算这些内容还不全面，也依然能给很多武者起到指导作用，毕竟这些都是直指先天的高级武学，高屋建瓴，普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几门。 “天上真的掉馅饼了？”张岩不由喃喃自语。 …… 像张岩这样的武者还有很多。 有文化的连买数份上京日报，跟宝贝似的珍藏起来；没文化不识字的就比较头疼，一边买下报纸，一边只好找人来念，一点一点记下这些武学的内容。 这个时代的武者实在太饥渴了，哪怕是承担了宣扬武学重任的神武堂，也秉持着法不可轻传的原则，武者想要学到新的武功，就必须加入武院，或者直接加入神武堂。 早年神武堂也做过无偿培养武者的事，但结果却是培养出来的武者，转头就被武宗挖走——既然神武堂的武学可以免费学习，当然要出卖劳动力给宗门，这样不就两边的武学都学到了？ 免费的东西没有人会珍惜，久而久之神武堂也就断了念想，干脆将自己当做最大的武修宗门。 言归正传。武者们的惊喜还未结束，因为他们发现在接下去的几天里，上京日报依然在不断刊登新的内容，十门武学同步更新，每天都有新的惊喜。 而且这十门武学涵盖极广，武者们各取所需，人人皆有收获。但在激动和感激之余，也不免心存疑惑——这些武学到底是谁刊登上去的？ 一连三天的上京日报头版都是武学，却全然没有半点刊登者的信息，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有人怀疑是神武堂，毕竟神武堂确有此职责，但如果是神武堂，完全可以大大方方亮出身份，没必要藏头露尾。 也有人认为是某个新兴的武修宗门，想借这种手段一举确立名分，接下来就可以广收门徒，但立马被人一顿喷。 哪个武修宗门干这种事，把自家心法都登报公开，以后弟子出来行走江湖，人家岂不是一看就知道你练的是什么武学？完全是自己坑自己。 还有人说是某位仙人降临尘世，眼见此地武学枯竭，干脆传下十门仙武，供世人瞻仰。 …… 上京掀起了一股武学热，但官邸中的严和却在着急上火。 严和是驿报处的一名管事，在大周的体制下，驿站、报刊是统一由驿报处管理，几名管事分管不同的内容，严和正是上京日报总负责人。 平日里这就是个肥差，这两天的严和更是春风得意，因为莫名包下头版的那个傻瓜，不仅给了超额的登报费，而且大大提升了上京日报的销量。 这三天的日报销量，比起往常高出一倍有余，毕竟一份报纸又不贵，很多人就算看个热闹，也愿意看看传说中的武学秘籍长什么样。 甚至现在限制日报销量的，已经不是买家的数量，而是驿报处没有足够的人手进行抄写——没错，上京日报也是一份份手抄出来的。 然而严和的好日子也仅仅过了三天，今天已经到了傍晚时分，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没有再出现。 “程文，那位陈公子今天还没来吗？”严和第十二次询问自家心腹。 “没有……”心腹程文无奈地回道，他当然知道顶头上司为何如此上火。 如果明天的日报头版没有武学，销量一夜之间打回原形还好说，反正他们也没有销量KPI这种东西，只是上京城内怕是要骂声一片，全是冲着自家日报来的。 “唉……”严和不由深叹了一口气，“再等半个时辰，要是陈公子还不来……你就主动去找他，只要他们愿意刊登，我们不收费都行！” 程文不由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他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这恐怕不是钱能解决的事了。 就在两人焦急等待之际，又是一名小吏匆匆跑进官邸。 “严管事，严管事……不好了！有民间的晚间小报，已经刊登了第四部分的武学内容……” “上面还说，以后不会再继续登报武学……” 严和豁然站起身来，一把抢过对方手中的小报，一目十行地阅读起来，果然正是先前那些武学的后篇，纵然严和不通武功也能看得出来。 只是这些内容依旧没有完结，在小报的最后，开始明目张胆打起了广告。 “以上十门武学知识产权均归属布武阁所有，大王心经更为布武阁阁主宋弘文先生独创，诸位武者可自行学习、研究，但请勿擅自传播。” “布武阁将于三日后正式开业，地址为捉龙巷一号，此十门武学将公开发售，售价如下：大王心经前六卷——五两，九戒刀——六两，般若步……” “自即日起，为保护购买武学武者之隐私，布武阁将不再于公开报刊上刊登武学信息。” 并不算长的三段说明，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严和的心头上，让他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总算知道登报那个傻子的目的所在……呸！那王八蛋才不是傻子，老子才傻！ 借用上京日报的影响力，先将这些武学传播到整个上京城的民众当中，再转去小报刊登商铺信息，受到这些武学吸引的民众，理所当然会转头去看广告，跟登在哪里已经没有关系了。 整个过程当中，对方仅仅付出了一些登报费，却巧妙绕过了上京日报不接广告的规定，真是……无良奸商！ 不说严管事的欲哭无泪，布武阁的第四份武学秘籍登满所有小报，于是随着私营小报一份份发出，“布武阁”这个名字也随之响彻整个上京城。 名动上京，只需要三天时间！ 发个小单章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其实只是一个解释型单章，本来想发在明天的章节后面，又感觉字数太多了影响阅读，干脆单独发好啦。 前一章里，好像大家对日报和手抄感到很奇怪，这里大木简单解释一下。 我国古代报纸的出现很早，唐宋时期就有官方报纸，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手抄，因为通常数量不会很多。 到了宋代，民间小报为了时效性每日一发，形成日报也很常见，只是未必长期坚持做日报而已，要恰饭的。 很多同学觉得手抄抄不了太多，一点没错，这就是主角为什么要发展印刷术——但报纸用手抄确实够用了。 古代城市的人口和识字人口，不能用现代观念去衡量鸭……一座城市一天能卖一千份报纸，都是国际大都市了。 当然，历史上这时候印刷术已经出现，但用来印报纸的不多，还是时效性的问题，往往来不及做雕版。 再后来有了活字印刷……至于为什么小说里不用活字，这个问题后文会有解释，大家可以敬（自）请（行）期（百）待（度）。 本书的朝代原型就是宋代，剧情需要，将官方邸报和民间报纸的形式结合了一下，希望大家能理解（抱拳了老铁）。 …… ps：友情提示，宋哲这条线其实前面埋了个坑，跟整个大剧情有关。不过不太明显，过两天会填上，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提前猜到。 第五十三章 宋哲的野望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在这三天里，武者们无法再阅读到新的武学内容，但“布武阁”这个名字却成了新的热点，甚至连最后一天小报上提及的“宋弘文”也被人挖了出来。 因为有捉龙巷一号这么个明确的地址在，很多人根本等不及布武阁开业，就提前来到这里瞻仰，结果当然是大门紧闭，连“布武阁”的牌匾都没有挂出来。 不过这里毕竟只是一家商铺，又不是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偶尔还是会有人出来采购一些物资回去。 于是这些人就被逮住盘问，围观群众们总算知道了此间的一些信息。 第一，这里确实是“布武阁”，店中老板也提起过以后是要卖书的。 第二，布武阁的阁主也确实叫宋弘文，而且就是先前在上京闹得沸沸扬扬，跟四皇子殿下争小妾的那个宋言，宋弘文。 第三……开业时间就在今天早上。 到了这一天，可以说大半个上京城，都在关注着这个有些偏僻的捉龙巷一号。 整条捉龙巷的人流量大到惊人，无数武者和普通民众汇聚到这里，摩肩接踵站在巷中，眼巴巴望着布武阁的大门。周遭可以看热闹的酒楼、茶肆更是水泄不通。 某处酒楼的顶层，三名老者在一个小房间里喝着粗茶，倒也不觉嫌弃，目光都看着下方的布武阁。 如果宋言在这里，肯定能认出其中之一正是六扇门总捕头闻亦奇。 而另外两人却都是神武堂的传奇人物，一个是如今年过三百岁的陆成老人，另一人名叫叶师醒，同样是积年宗师，神武堂十二位长老之一。 “三日之间，名动上京，翻云覆雨……后生可畏啊！”陆成笑吟吟地说着，语气种颇有些荣华已逝的感慨。 陆成是宋言开办布武阁的鼎力支持者，甚至允许他的第一笔“鉴定费”暂时拖欠，等完成了销售再兑现，让宋言可以把好钢都用在刀刃上。 闻亦奇自然也乐得见到宋言此举顺利，但他在这两位面前只能算是小辈，只好笑着说道：“现在声势是已经造好了，不过究竟能卖出去多少武学，还得看情况。” 说到这里，他不由停顿了一下，才道：“弘文所售的那些武学，价格毕竟太高了些，能够买得起的武者不多。” 旁边的叶师醒却平静说道：“看现在这副样子，怕是很快会被抢购一空，我去查过上京日报前几天的销量，潜在的购买者会比你们想得要多。” 这年头虽然没有市场调查的概念，但以神武堂的能力，想做到类似的事并不难，只是以前从来没人告诉他们，原来事情还可以这么做。 陆成此前并未查探此事，这时候不由好奇道：“上京日报销量增长几何？这日报由人员手抄而成，非是采用新式印刷技术，恐怕也增长不了多少吧？” 叶师醒微微沉默，随即才道：“宣化院两百文人，前几天跟疯了一样抄写日报，差点连邸报都顾不上了，还是进奏院出面才稳住局面。” “民间对于武学的关注热情，确实是我们之前没有料到的。” “只要布武阁的武学确实卖得好，神武堂马上可以跟进，最多几天时间，就能复刻一个布武阁出来。” 叶师醒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些残酷，他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来到这里。 布武阁这几天大出风头，神武堂内部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早就做好了跟风的准备。 闻亦奇不由苦笑道：“叶老，这毕竟是弘文那孩子找到的财路，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生意而已，有什么好不好的？”叶师醒摇了摇头道，“这世间的生意他宋弘文做得，我们也做得，旁人一样做的。纵然我们不做，也少不了有人模仿，你看着便是了。” …… 另一边，宋哲正跟一名青年挤在人群当中，他们可没神武堂那几位的能耐，在这种环境下包个酒楼的顶层。 这青年名叫李庸，乃是李安良家中的独子，十足的纨绔一个，平日里除了惹是生非什么都不会。 但凑巧的是，今天的任务还就是惹是生非，李安良便派出独子跟着宋哲，按照计划在布武阁开业当天，将宋言的侍女抢走。 不过这三天来的变化，也让宋哲暗自心惊，他没想到布武阁能在短时间内引来如此多的关注，顿时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就看眼下捉龙巷里聚集的民众数量，真要在开业期间故意捣乱，会不会直接被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旁边的李庸也忍不住道：“理学兄，这情况不对啊……咱们的计划要不要暂且保留，择日再行？” 纨绔又不是白痴，实际上李庸一个小二代能风光混到今天，靠的就是审时度势，他太清楚这时候捣乱会是什么下场。 宋哲这回可没去请教过四叔，时间上也来不及了，他这人没什么急智，但多少在世间打滚过几年，论及狠辣却丝毫不逊色于旁人。 他只是片刻的犹豫，紧接着便咬牙道：“今日若不动手，以后就更没机会了！这些武夫不就是冲着武学秘籍而来吗？那就给他们秘籍……” “等宋弘文露面之时，李兄便带着城卫军的兄弟们现身，按照计划，先以地契来源不清为由，查封布武阁……” 店铺的地契问题确实归城卫军管，具体清还是不清，那还不是城卫军一句话的事。先查封了再说，这就是他们原来的计划。 等封了布武阁，将宋言好好教训一顿，宋哲就会亲自带着燕儿登门拜访四皇子……这便是最好的投名状了。 只是现在计划需要稍作改动，宋哲又道：“那些武学秘籍价值高昂，到时候只需安排一人在人群中，挑动人群冲进去强抢……那宋弘文双拳难敌四手，如何挡得过来？” 有城卫军打头，只要听说可以直接抢，谁还愿意花钱买？ 李庸不由眼睛大亮，连连道：“理学兄好计策，就这么办！” 他却是想得更多，既然这些平头百姓可以抢，那他们城卫军当然也可以抢……这可是至少价值五六两银子的武学秘籍，一本就顶他小半个月的月奉了。 城卫军正常只有十五贯钱左右的月奉，发家致富全靠灰色收入。 两人正说话之际，前方的人群开始出现了些骚动，却是已经来到布武阁宣布的开业时间，按照道理，马上布武阁就要开门了。 宋哲将诸多思绪收敛了一下，忍不住低声给自己打气：“大光明寺弟子又如何，等我得到了四皇子的提拔，就让你知道……这天下，终究还是大周的天下！” 李庸可不管他诸多想法，按捺不住银子的诱惑，直接便道：“理学兄，我去外面叫人，你可把这里看住了！” “你去吧，他们跑不了。”宋哲如是回应道。 两人话音落下的同时，前方的人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门，开了。 第五十四章 那一刀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布武阁外。 宋言平静走出店铺，目光扫视着巷中的人群——不出所料，一个也不认识。 这次开业是大事，宋言为数不多的朋友其实都已经早早到场，现在躲到布武阁内堂去了，可没人愿意在外面人挤人。 其中包括了净根和尚，六扇门的两位女捕头，理所当然应该在的陈至，就连赵婧华和颜丹珏这俩姑娘都跑了过来。 “我们现在跟着周捕头做事，当然是周捕头在哪我们就在哪……你可别误会啊！我们对你这破店没兴趣！”颜大小姐如是嘴硬道。 宋言也懒得理会她们，也不差这几个看热闹的，别捣乱就行。 走到外面，先是随手将准备好的牌匾挂上，宋言这才缓缓扫视着众人。 他的目光仿佛有着千钧之重，被他扫视过的人群，都忍不住放低了声音，反而较远处不太受到影响。 紧接着宋言便朗声开口。 “布武阁今日开张，先前在报纸上的内容，想必各位都已经看到了。” “宋某在此不多说废话，今日十门武学齐备，每一门限量销售五百份，先到先得。” 宋言这一声是以真气迫发，在他开口的同时，无数的人声瞬间就被压了下去，整个街道都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声音。 宋哲在人群中被震得耳朵发麻，但也只是抱怨一声，他早就知道宋言武功高强，只是他不明白这一手代表着什么。 酒楼上的三位老人却神情微凝，叶师醒率先皱眉道：“这宋弘文内力如此浑厚，怕是距离普通宗师也不远了……他是什么来历，竟有如此修为？” 叶师醒还真没查过宋言的具体来历，后者在他眼中，原本只是个会些武艺的商人而已。 还是闻亦奇在旁边道：“弘文出身大光明寺，练的本家武学当是易筋经……不过他习武不过半年，内家真气能到如此境地，着实惊人。” 习武半年…… 这回连陆成都忍不住皱眉，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胡说八道，可是出自闻亦奇之口，却由不得他们不信。 不过他到底见多识广，想了想又道：“佛道两家的武学脱胎于修行之法，若有天资聪颖、心性相合的弟子，确实能做到修为一日千里。” 叶师醒也道：“确实如此。大光明寺弟子习武之前，至少要修得一门禅法，那宋弘文修的是什么禅法？” “呃……据他自己说，叫做正道禅。” “？？？” …… 宋言并不知晓酒楼上的迷惑对话，他在说完话之后，便从身后提出一大摞书来，大约四五百份，十门武学各占一部分。 “要买的排队，一个个来，插队的就别指望买到货了。”宋言懒洋洋的声音继续响起，人群一瞬间变得安静了一下，却没有人立即出声。 说白了，很多人还是在观望。正如同闻亦奇所说，宋言这些秘籍的价格相当高，有一些人不是不想买，而是认为肯定卖不完，迟早要降价的。 但也有攒了不少积蓄，对武学有迫切需求的武者，张岩就是其中之一。 “我！我要买大王心经！”张岩费劲地从人群中挤出，口中高喊道。 作为在六扇门工作近十年的资深捕快，张岩不仅薪资收入不低，而且偶尔也能有些外快，手头上也有不少积蓄，购买一本“大王心经”绰绰有余。 但按照报纸上的说法，这大王心经可是直指先天的武学心法，正是张岩现在所需要的东西！ 如果能晋升先天，熬个几年后争得一个捕头之位，光一年间多出来的俸禄，都不止买书的这点钱。 只是张岩的话音刚一落下，便有三道声音直接盖过了他。 “好一个大王心经，你霍爷爷也想见识一下！” “宋言小儿，交出秘籍！” “呵，先天心法也敢拿出来公然售卖，简直不知死活……” 三道黑影自半空之中滑过，直扑阁前的宋言而去，却是自人群当中跃出的三名武者，人人都有先天境的修为，在江湖上已然能算是一方高手。 宋言头都没抬一下，随手在张岩腰间一抽，却是将他的佩刀直接抽了出来。 惊人的刀光在虚空之中滑过，这刀芒仿佛能够照亮长空，又如同黎明前第一缕穿破云层的微光，让众人几乎有一瞬间失明的错觉。 等到视线再度恢复正常时，三具无头尸体已经重重落在地上，三颗头颅则被甩落到一旁。 人群中有认出这三人面貌的，不由有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传来。 “天南三盗？” “传说是道门武者出身，最是喜欢收集各家武学，博采众长的天南三盗！” “听说这三人都是先天当中有数的高手，被认为皆有望踏足神海之境，没想到……” “一刀，只是一刀……” 别看在宋言这里先天武者不太值钱，实际上先天在世俗中依然是高手的代名词，到在六扇门里都达到捕头级的标准线了。 说得不客气些，在场的围观群众当中，怕是八九成都没有先天水准。 与此同时，酒楼上也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这一刀，有点眼熟啊？” “弘文此前追击仙音宗弟子，曾经与林佳媚照过面……护身宝物……硬接一刀……” “原来如此。” 张岩惊愕不已地望着身后，他作为六扇门中人，当然更知道天南三盗的分量。这三人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能轻易对付一打他这样的捕快，现在居然被人一刀斩了？ 宋言却毫无所觉，将手上的长刀插回张岩腰间的刀鞘内，口中还在嘀咕着：“姓林的那一刀这么难学？我琢磨了这么久，出刀也就学了个皮毛……” 宋言不知道的是，以他惊人的内功修为去驱动，纵然只是那一刀的皮毛，也足以让宗师们侧目。 至于那什么天南三盗，根本没被宋言放在眼里，早在要卖武学之前，他就料到会有人出手强抢，来多少杀多少就是了。 自古财帛动人心，很正常，但杀到这些人胆寒，再敢伸手的人自然就少了。 这时候不适合琢磨这些，宋言将刀插回去后，又伸手拍了拍张岩的肩膀：“兄台是六扇门中人？这三人你带回去领工吧，别浪费了。” 他对差人的气质一直很熟悉，况且有资格在上京城内公开佩刀的，本来也就是公职人员为主。 “啊？这怎么行……”张岩连连摆手，这泼天之功给他也不敢接。 “有什么不行的，你的刀砍死的人，当然算你头上。难道你要算我的？我一个平头百姓，杀人犯法的哎阿sir……” 张岩本来不想答应，但又觉得这人说得好有道理，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应了下来。 “来，毁天灭地唯我独尊无敌大王心经。”宋言特地强调了一遍全称，才将经书交到张岩手上，“掏钱吧。” 张岩懵懵懂懂地拿出五贯钱，交到宋言手上，随即才想起来问道：“宋阁主，为何这大王心经只有前六卷？” “对了，还有这件事。”宋言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提高了声音道。 “应神武堂要求，为了防止诸位好高骛远，大王心经目前只出售前六卷。前六卷可以修行到先天小成之境，后面的部分只对先天武者开放。” 张岩这才点点头，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也能够体会神武堂的良苦用心。 总会有些武者认不清自己，万一有人提前去习练先天心法，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心法修行一旦出了岔子，问题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他哪里知道，神武堂压根没有这种要求，宋言这货只是觉得先天心法一次性全卖有点亏，单纯想要一书两卖，多卖点钱而已。 张岩拿到大王心经，心情不免有些激动，便朝着宋言拱了拱手，正要转身之际，却听后面传来一阵声响。 “城卫军办事，闲杂人等滚开！” 第五十五章 人流激荡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城卫军办事，闲杂人等滚开！” 这样的声音先是从捉龙巷外传来，随即就以惊人的速度靠近布武阁，拥挤的人群竟是丝毫没能拖缓对方的脚步。 “来了，终于来了！”宋哲藏身在人群当中，原本勉强平静的心情再度激动起来，看着自己布下的陷阱终于到了收网之时，他这个猎人又岂能不激动？ 城卫军是上京城当中的重要机构，正式的官方名称应该叫做城卫营，乃是专门负责守卫上京城的一支军事力量。 当然，由于上京城已经数百年没遭遇过战事，城卫军的主要职责也渐渐从守外变成了安内，大部分职能都是对内管辖。 比如配合六扇门筛选魔宗、邪道人士，这也是城卫军的工作之一。 又比如现在……李庸身披盔甲，带着数十名城卫军的士兵快步走来，目光冷漠地盯着宋言，说道：“宋弘文是吧？有人举报你这布武阁资质不清，地契未曾在衙门登记过，跟我们走一趟吧！” 宋言还未说话，身后已经有一道身影迅速跃出，正是陈至。 “布武阁的地契直接在神武堂登记，你又是谁，敢来管神武堂的事？”陈至冷冷地望着李庸说道。 他平常不会为了布武阁的事出面，但有人怀疑他办的事有问题，那陈至怎么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神武堂？” 李庸一时间有些懵了，这特喵的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家店铺居然跟神武堂扯上了关系……能跟神武堂有联系的人，何苦来开这么家小店？好吧，其实也不算小…… 但这时候骑虎难下，李庸犹疑不定，身后的弟兄们却已经在窃窃私语，声音不断传入他的耳朵里。 先前为了招揽人手，也是为了给城卫军的兄弟们鼓气，李庸已经将计划大致说明过，冲进布武阁强抢秘籍，那是必然要做的事。 反正又不只他们抢，等这事了结之后，李庸大可把罪责推到百姓身上，有他老爹在上面保着，也不虞会有人找他们的麻烦。 可是神武堂…… 李庸只是区区一个纨绔，当然没那么容易做出决断，但人群当中的宋哲就不一样了。 他自觉已经是殊死一搏、破釜沉舟，自身没有半点退路可言，这时候见李庸还在迟疑，也顾不得等城卫军安排的人手，直接在人群之中高喊。 “布武阁的资质不明，他们的秘籍都要被城卫军查封带走了！大家冲进去，能抢一点是一点！” 喊完这话之后，宋哲整个人往人群里一缩，双手却在大肆向前推着，尽量将人群往前推去。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抓住，但李庸先前早有布置，还有十余人藏身在人群之内，这时候得到“指令”，顿时也跟着高呼起来。 “对！布武阁的秘籍是偷来的赃物，谁抢到就是谁的！” “冲进去，大家冲进去！” “不要推我，你有本事自己进去抢啊！” 一声声高呼和怒骂在人群当中回荡，十几人同时往前助推，顿时就掀起了惊人的人浪，便是酒楼上的闻亦奇都神色微变。 “出事了！我下去……咦？” 正当闻亦奇说要下去一看的时候，只见楼下的宋言没有半点慌张，只是往前踏出一步，一道无形的墙壁仿佛凭空生成，硬生生将人流顶了回去。 但前排的人流被死死压在“墙壁”上，脸庞都开始变形，怕是再挤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宋言只是扫了一眼，随即便是一声沉喝：“都跟我住手！” 响亮到险些将在场众人振聋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手上一顿，便是那几名李庸布置的人手也停了下来，惊愕望着前方。 “谁说我这些秘籍是赃物的……是不是你？！”宋言目光如电，直直盯住人群当中一名缩头缩脑的青年。 他的感知能力极其强大，如果是藏身在人群之中他或许发现不了，但之前那些已经冒头的，却是早早已经被他锁定下来了。 这青年正是李庸的一名心腹，这时候像是被毒蛇盯住，整个人都有一种胆寒之感。 人在吓破胆的时候，要么崩溃大喊大叫，要么歇斯底里开始上头，这青年便是后者。 只见他一下子从人群中跳将出来，指着宋言道：“是城卫军说你资质不明……有本事你说明这些武学的来历，我们不学来历不明的东西！” 宋言只是冷笑一声，左手轻轻一招，内力墙壁就像是凭空突出一块似的，直接将这青年“吞”了进去，送到宋言面前。 “你有本事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宋言微微扬了扬下巴，语气中丝毫听不出有多少怒火，反而有些戏谑的意味。 “你、你……”这青年也算是有骨气，硬是咬着牙说道，“我说你这些武学来历不……” 砰！ 宋言猛地抬起一脚，飞踹在青年的肚子上，后者整个人如炮弹一样倒飞出去，重重撞在隔绝内外的无形之墙上，随即软软滑倒，生死不知。 好巧不巧的是，这人正好就倒在李庸的面前，让李庸既愤怒又心颤，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下去。 这个疯子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胡乱打人，丝毫没有把城卫军放在眼里的样子，谁知道他会不会疯起来连城卫军也打？ 更重要的是，李庸已经有些信了对方有神武堂撑腰，如果神武堂涉足其中，或者干脆这店就是神武堂开的，区区一个城卫军又算的了什么？ 什么抢侍女，什么砸店，李庸这会儿已经全然不考虑了，只想着该如何脱身。 这并不只是他个人的想法，李庸从未告诉过宋哲，其实他老爹李安良在临行前就告诉过他，今天务必要谨慎行事，一旦事有不对，立即远走。 “莫非老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李庸有些疑惑。 宋言却没有说话，只是意念微动，无形之墙再度开始“吞人”，先前在人群当中鼓动的数人，被他一个一个抓了出来，直接丢到布武阁前。 这一幕看得陈至暗自心惊，宋言向他提出过很多次切磋，但陈至从来都没有答应过。 这并不是陈至看不起人，而是觉得他身为神武堂弟子，与外人切磋输赢都毫无意义，至少他以往见过的对手，大多让他连全力出手都没有必要。 但现在看来……好像宋言是个例外？ 先前那一刀暂且不论，光是眼前这对于内力的运用，就已经到了近乎于法术的地步。 宋言倒是没理会他的想法，只是短短片刻的工夫，十几名敢于引导人群的潜伏者已经被他一一抓出，全部丢到面前，然后他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宋哲？”宋言看着倒在地上，脸色一片死灰色的宋哲，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只是这个笑容在宋哲看来，有些骇人。 第五十六章 合作购买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敢来我这捣乱，胆子倒是不小。”宋言居高临下望着宋哲。 “我……我没有干什么，我是无辜的……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干的！”宋哲强忍住发抖的牙关，口中说道。 “你要是敢光明正大承认，我还算你有几分骨气。”宋言冷笑道，“我说你有问题，你就是有问题，需要证据吗？” 宋哲心中更沉，仿佛又想起宋言刚返回宋家的那一天：“你、你没有权力……” 砰！ 宋言懒得跟他多说什么，再度飞起一脚，直接踹在宋哲的肩膀上。 这一脚可比先前要重得多，宋哲的肩骨瞬间粉碎，整个人被重重摔在无形之墙上，挂在上面许久落不下来。 宋言这才看向陈至道：“这些人，我怀疑他们跟天南三盗和魔宗勾结，建议抓回神武堂或者六扇门好好审问一下。” “都没死？”陈至抬头看了看前方，那两个已经挨了一脚的家伙，忍不住问道。 “当然。”宋言笑了笑，笑容略微有些残忍，“很多时候，活着比死掉要痛苦多了。” 他当然没有直接下杀手，像宋哲这样的家伙一旦被抓回六扇门，哪里能抗住其中的严刑拷打，保准没几天就连几岁开始玩女人都招了。 而整件事一旦曝光，宋哲在宋家才是真正的身败名裂，从此以后不仅自己抬不起头，连带着整个三房都没好日子过。 反而现在当场杀了他，查出多少事都会变成往死人身上泼脏水，宋言才没这么好心给宋哲洗白。 等了结完这边，宋言才抬头看向巷外，那边的李庸见到连宋哲都被揪出来，早已悬崖勒马，飞速向着巷子外面跑去。 宋言也懒得多管，对阁前的众人道：“这些武学来历清不清楚，由神武堂说了算。宋某可以承诺的是，每一本从布武阁流出的武学，都经过神武堂的鉴定和认证！” 这话一出，等于拿神武堂的信誉来做背书，人群当中的骚动顿时小了下去，宋言这才撤掉无形之墙。 经过两番闹腾，民众开始真正认识的布武阁的强大，购买热情也渐渐高涨起来。 武学的传播就是这样，一个实力强劲的“代言人”，有时候能起到极佳的引导效果——说白了，你一个卖武学秘籍的，如果自己都不够强大，又怎么说服别人来买你的秘籍？ 再资深的讲师来讲成功之道，也不如一个亿万富豪来讲效果更好，哪怕对方讲的是“我对钱没有兴趣”。 于是在宋言的引导下，人流开始有序排队，走进布武阁进行登记、购买，由宋知桓、燕儿负责接待。 这个工作并不需要帮工，因为工作量其实很小，就是给书、收钱这两个步骤而已——布武阁不允许武者先行翻阅内容，也不接受讨价还价，更不需要推销，爱买不买。 武者们也没什么意见，因为先期内容早就在报纸上看到了，再提多看一些，岂不是摆明了想白嫖？ 宋言就站在门口处盯着，有他在这里，当然没有人敢于捣乱，第一批的十门武学逐步售出，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出现售罄的情况。 首先售罄的当然是“大王心经”，这门心法可以直接修炼到先天小成，而且只需要五两银子，在十门武学当中比都便宜得吓人，几乎人人都买了一份。 如果不是布武阁有限购的政策，怕是被人直接包圆都有可能，心法从来都是所有武学当中最昂贵的一类。 随着大王心经售罄，民众的购买热情顿时削减不少，很多人都是和张岩一样，径直奔着大王心经来的，对其他武学兴趣不大。 而宋言也不着急，又适时让人挂出一张告示，上面的内容只有关键性的两点。 第一，布武阁平常将不对外开放，每次只开放两个时辰，出售每门武学各五百份，以后将形成定例，下一次开阁在三天之后。 第二，布武阁允许“合作购买”，即由多人联合购买一份秘籍，然后交由布武阁登记、保管，每天每人可以轮流来布武阁阅读。 其实哪怕没有合作购买的政策，由于武学秘籍的可重复利用性，也必然有很多武者联合友人一起购书，分摊成本。 但这种方式本来只适合知根知底的朋友，明知道对方不会为了几两银子就卷书潜逃，才可以找人合作。 而布武阁推出这一政策后，就使得陌生人之间的合作也成为了可能，反正是由布武阁作为中间人担保，秘籍也被留在阁内，不必担心被人带走。 实在要觉得在布武阁里阅读不方便，带上纸笔过来，抄一份回去也无妨。 可以说在这种方式之下，直接让武学秘籍的成本劣势化为无形，大大开拓了市场，甚至……有些透支了市场。 …… “胡闹！” 酒楼上的叶师醒就忍不住一拍桌子，一脸的不高兴：“他这是砸场子！允许武者合作购买，这完全是竭泽而渔的做法……除非他能不断拿出新的武学，否则要不了多久，谁还会去买他的秘籍？” 旁边的陆成与闻亦奇两人却是明白，叶师醒当然不是在为宋言担忧，而是宋言这种做法，等于让后来者的蛋糕也变小了。 眼见两人不说话，叶师醒犹自不满足地说道：“作为秘籍卖家，理应联合抵制武者私下传播武学的行为，他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陈至呢？让他过来见我，把我的话带给宋弘文，让他赶紧停止这种愚蠢的做法！” …… 布武阁的武学秘籍售卖活动，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人群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密集，有些人买到秘籍便心满意足地离去，看热闹的也散掉了大半。 而在布武阁的不远处，也有一辆马车在缓缓远去，像是看够了热闹的普通群众，丝毫不惹人注意。 但在马车当中，薛凝儿还在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布一角，仔细打量着周围的情况，直到彻底远离了布武阁附近，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大师姐，没有人跟上来。”薛凝儿凑到林佳媚身旁，小声说着，心中却在感慨着自家大师姐的疯狂。 明知道宋言与神武堂多位宗师有所联系，居然还敢在他家的店开业之际，跑到附近来观察……当真不怕被宗师发现，然后布下天罗地网抓捕？ 作为仙音宗弟子，薛凝儿一向都清楚，己方最大的优势实际上是身在暗处，一旦暴露在朝廷眼中而不自知，基本上也就与灭亡无异。 就算自家大师姐是金丹级的魔修，可这里毕竟是上京城……怎么说也是一国之都，二三十位神海境还是能找出来的。 当然她并不知道，林佳媚实际上比她想象中要谨慎得多，在薛凝儿看来的胆大，源于对于敌人的了解。 林佳媚知道宗师能够做到什么事，比如她只要抬头去看，说不定无意中目光掠过某位宗师，就会立即被察觉。但只要乖乖坐在马车里，她就是安全的。 所以林佳媚毫不在意，只是问道：“天南三盗死了？” 薛凝儿充当了林佳媚的眼睛，这时候便点点头：“死了，他只出了一刀。” 迟疑了一下之后，薛凝儿又说道：“他那一刀……有点像是师姐你的绝情刀。” 林佳媚沉默了片刻，随即才轻叹一声道：“只是看了一眼吗？果然是天纵之才，难怪大光明寺会选择他。” 薛凝儿沉默不语，而林佳媚也没有管她，又自顾自说道：“宋弘文背后必定是大光明寺，他如今在上京开办布武阁，很可能也是大光明寺的授意。” 这话让薛凝儿微微一怔，她原先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如今不由恍然大悟：“难怪布武阁里摆出的武学，多少都有佛门武学的影子……” 林佳媚点了点头，这当然也是她的判断依据之一。 “布武阁开业成功，接下来必定有大量模仿者出现……我们接近宋弘文的最好方式，就在这里。” 第五十七章 余波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时间渐渐到了中午，布武阁第一批武学全部卖出，宋言再度关上了布武阁的大门。 而他走回内堂之后，燕儿便兴冲冲地跑上来，将一本账簿递给宋言。 “少爷，总计五千份武学秘籍全部售罄，共计收入两万七千五百五十两！” “全卖完了，账还有什么好看的，银两总数对得上就行。”宋言摆了摆手，全然没有去接的意思，又转头看向陈至，“神武堂答应的三年内免除税赋，还算数的吧？” “当然。”陈至点了点头，但又有些犹豫地说道，“公子如此定价，恐怕其中利润也余下不多，还要支付神武堂的鉴定费，将来若是还要征税……” 他没有将话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已经明显——宋言这生意还是继续这么做下去，恐怕其中没多少赚头。 大周的税赋可不是按利润算的，商家的真实利润难以查证，干脆直接按营收征取。 而神武堂眼见上京日报上的武学影响力如此之大，也早就开始准备自行开办书铺，陈至也参与其中，自然知道成本大约是多少。 宋言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两万七千两银子里，两万是成本，五千鉴定费要上贡，所剩利润大概在两千五百两左右，再刨除刨除日常运营当中的人工、营销等费用，利润率大概在百分之十左右。 以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言，这样的利润谈不上高，而且随着行业竞争的出现，很可能会进一步降低，但宋言并没有要加价的意思。 刮穷鬼的钱，辛辛苦苦也就抠唆出几文钱来，费力不讨好；卷乡绅的钱，只要宋言处理得当，能获取的利润会远超旁人想象。 没有继续深谈，宋言又与来看热闹的朋友们见了一面。 让他有些诧异的是，净根和尚竟然换下了平日里那一身骚包的白色僧服，而是穿上了六扇门的制服。 “师兄，黄字级捕头拿下了？”宋言伸手拍了拍净根和尚的肚子，他腹部的衣服上，赫然是个六扇门的印记图案，正是黄字级捕头的标志。 净根和尚的身材微胖，但其实不能说是胖子，顶多有些富态，这时候便摸着脑袋道：“我这聘书其实早就下来了，只是平常不愿意穿……” “这不是觉着师弟你这布武阁开业，说不定会有宵小过来捣乱，有这么一身皮，好歹是个威慑。” 宋言点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他一向知道自家师兄的性格，尽管看上去有些憨厚，但其实很多事心里都清楚得很。 他又转头看向周清清和戚慕诗两人，撇了撇嘴道：“你们俩以前不是见到就要打生打死的，现在怎么天天一起行动，做个任务就变成好姐妹了？” 戚慕诗冲他翻了个白眼，完全懒得多说，而周清清则轻哼道：“若不是门主让我们来帮忙，你以为我们想来……又不是她们俩。” 战火顿时转移到了颜丹珏和赵婧华这里，前者先前已经看热闹看了个过瘾，这时候难得没有反驳，只是哼哼了两声。 而赵婧华倒是好意提醒道：“宋公子，今日布武阁销售火爆，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模仿……” “这是当然的。在市场饱和之前，秘籍印刷就是印钱，各大武宗、武学世家甚至神武堂，都不会放过这块肥肉。”宋言笑了笑道，“所以接下去，布武阁不仅不会提价，还要继续降价。” 赵婧华和颜丹珏不懂做生意，对这句话没什么感觉，但旁边的陈至却听得心惊肉跳。 因为他心里最清楚，神武堂确实有跟风的想法，甚至都不已经是想法，那是万事俱备，只等宋言把前路趟出来了。 按照叶老的策略，神武堂的定价会比布武阁高出一些，以赚取相当的利润。毕竟那是神武堂出产的正品，光这一点就足以让武者溢价购买。 但这边宋言居然说还要降价……一旦价格上的优势太大，恐怕就算是神武堂出品，也很难占据上风。 想到这里，陈至又想起白天叶老将他叫过去说的话，他本来想晚些找宋言私下沟通，但现在却不好再开口了。 人家都猜到神武堂也要开办书铺，这时候再劝宋言放弃“合作购书”，就好像劝他放弃市场竞争的利器一般，怎么看都是私心作祟。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也就各自起身告辞。 净根和尚跟周清清、戚慕诗等人都有公务，早上也是抽空来看一眼，现在还要赶回去继续查案。 而颜丹珏、赵婧华两人当然也要跟着，赵婧华还算认真，而颜大小姐纯粹是玩闹加陪好友，临走前还对宋言道：“宋弘文，过两天我还来你这参观！” 宋言不由翻了个白眼道：“有什么好参观的？这里面都是商业机密，除了今天开业，以后谢绝外人……燕儿，以后见到这个女人，记得多加三把锁。” “那五万两银子还是我借给你的！” “你有本事说不用还，随你参观。” “再见！” …… 颜大小姐愤愤不平地离去，而布武阁开业事件产生的余波，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对于上京城的武者来说，大周有了第一家售卖武学秘籍的店铺，算是多了新的一条出路，很多人已经在蠢蠢欲动，等待着布武阁下一次开阁。 而少部分有识之士才能意识到，这或许是时代的转折点所在，从布武阁的诞生开始，“天下布武”的时代可能真的要来临了，武修盛世将会迎来空前的繁华。 但这些高大上的东西，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毫无意义，普通民众最关心的，还是那布武阁阁主宋言身上的八卦。 上京城先是闹出四皇子妾室的风波，再出现一个布武阁，两者原本毫无关联，却由于宋言此人分别是其中的重要人物，莫名地被联系了起来。 甚至在民间段子当中，宋言已经成了逆袭打脸的典范。 先是半年前被四皇子逼得离开上京，半年之后学成归来，不仅夺回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还一举建立布武阁，成为如今上京首屈一指的红人。 这其中的传奇色彩，无疑值得小说家们大书特书。 而除此之外，布武阁开业当天的风波，也成了说书人们最乐意重复的话题——被一刀秒杀的天南三盗，以及不自量力想要谋害族弟的宋哲。 没错，宋哲被带去六扇门之后，没多久就全招供了出来，结果连带着整个宋家，都在上京城出名了。 说书人们也不傻，跟谈论四皇子捕风捉影的八卦比，踩一脚宋哲和宋家轻松又写意，而且毫无风险，宋家也不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家族，何况这些本来就是事实。 于是既宋言之后，宋家又一位杰出子弟名动上京，可喜可贺！ 第五十八章 宋府夜话，当年秘辛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府。 宋雨山阴沉着脸坐在主位上，宋家的众人分列在两侧，尽管身后都摆放着座椅，这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坐下，一个个神情严肃地站在旁边。 而在宋雨山的正对面，本名为宋浮的宋三叔正双膝跪地，一言不发地低着头，脸上还挂着几条手指印。 “知道外面现在是怎么传的吗？”宋雨山语调冷漠而阴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失态过了，就算是先前宋言夺权的那一次，他也能够维持住平静。 “宋安，念给他听听。”宋雨山将手中几本小册子抛给老管家宋安，口中冷声道。 宋安只得接过册子，脸上却露出些为难的神色，看看一脸冷色的宋雨山，又看看地上跪着的宋浮宋三叔，也只能无奈摇头。 宋浮不用听也知道，那册子必然是宋家收集的说书文稿，里面全是关于布武阁开业那天，宋哲所丢出去的那些脸面。 要是真等宋安念出来，恐怕三房也没脸在宋家待下去，宋浮连忙开口道：“爹，千错万错都是我教子无方，可是理学他……他……罪不至死啊！” 说到这里，宋浮不由声泪俱下，连连扣头道：“爹，六扇门那是何等地方，便是个练家子进去也熬不住几天，理学他现在怕是……” “够了！”宋雨山冷冷打断他的话，“宋哲若是熬不住，那就让他死在里面！” “这是兄弟阖墙啊！宋家百年清誉就毁于他宋理学之手，难道他不该以死谢罪？” 宋浮怔怔地望着父亲，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宋雨山这等冷酷的神情，只是第一次以当事人的角度，看见这副神情展现在自己面前。 这种感觉……很绝望。 除开宋言这个怪胎不论，宋雨山对于宋家的掌控力是相当惊人的，他一旦做出决定，根本没有人能够再去反抗。 哪怕抛开辈分不说，宋家这些二代三代，也没有一个人的心智、手段能过跟宋雨山相比。 说完这句话之后，宋雨山就没有继续多留的意思，向着众人微微摆手，示意今天到此结束，随即便转身进了后堂，而这里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了。 这人一副书生打扮，手上拿着一面折扇，正是宋文佑。 宋文佑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镇定，也不复在宋哲面前那种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神情，一脸惶恐地望着宋雨山：“爹，我只是帮理学分析了一下……谁知道他会干出这种蠢事？！” 宋雨山望着他的神情越发冷漠，甚至带着浓重的失望。 “文佑，你是你们兄弟几个当中最聪明的，我曾经把你看做我的继承人，但是后来又放弃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宋文佑依旧还是那副惶恐的脸色，只是眼底深处开始划过一丝怪异。 “你知道，你不仅知道，而且不打算改。”宋雨山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是故意让理学去找弘文的麻烦，因为你早知道，四皇子与弘文根本没有矛盾，是也不是？” 宋文佑动作微凝，脸上的惶恐之色终于渐渐消失，最后竟是变得有些平静起来，但眼中还是带着些疑惑：“爹，你是如何知道的？” 宋雨山冷哼一声道：“别人不清楚，你以为我也不清楚？家里人只知道你宋文佑是为一位大人物做幕僚，谁又知道这位大人物，正是四皇子赵岑？” 这话一出，恍若一道惊雷劈在宋文佑的身后，让他额头一瞬间渗出了些冷汗。 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在整件事当中也毫无破绽，怎么会…… 但如果父亲他知道这一点，猜到自己是故意为之，倒是再正常不过了……毕竟身为四皇子的幕僚，他又岂会不知道赵岑因何而病？ 当初在上阳河畔发生的事，宋文佑比谁都清楚，因为他当时就在酒会当中，甚至亲眼看见了宋言与赵岑的见面。 先前告诉宋哲的那一番说辞其实多是猜测，如果深入研究的话，不难发现一些破绽。也只有宋哲这个蠢人，才会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 沉默了片刻之后，宋文佑终于道：“宋哲是个蠢货。他一直对弘文怀恨在心，与其日后闹出无法收拾的事端，还不如趁这次就让他自己浮出水面。” 宋雨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许久之后才缓缓点头。 两人在这一点上其实已经有了默契，尽管彼此并未有过任何沟通，但是让宋哲自己去送命这一点，他们达成了共识。 但宋雨山还是道：“你行事狡黠有余，阴狠太过……怕是理学前脚出门联系帮手，后脚消息就已经送到你这里了？” 宋文佑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李安良与我交情颇深，让他陪着演一场戏又有何难？” 说白了，宋文佑本来就是赵岑一系的重要人物，宋哲无论跑去找谁帮忙，都不可能脱出宋文佑的手掌心。 这样一来，他当然有把握去找宋言麻烦的人，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敌，李安良其实就在布武阁开业现场附近，要是城卫军真闹出些大事，他就会出面认怂。 宋雨山没有再理他，而是走过他的身旁，到前面缓缓坐下，后面的宋安跟了进来，却被宋雨山抬手挥退。 紧接着，宋雨山又挥退了门外的几名仆人和侍女，直到房间四周只剩下他与宋文佑两人，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既然如此，当年之事，你打算如何跟弘文交代？” 话说到这里，宋文佑脸上终于露出些苦笑来：“原来……一切都瞒不过爹您的眼睛。” “哼！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那些手段是谁用的出来，难道我会不知道？”宋雨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 “当初莫名要弘文与那赵家丫头定亲，我就知道里头不对劲，只是当时无暇关注这等小事，才让你蒙混过关……你这个幕僚倒是当的挺好，连纳妾这种事也要为主分忧？” 宋文佑脸上的苦笑更重了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是能料到如今之事，当初怎么也不会选择弘文……只希望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若是有宋家的第三人在这里，听到两人这番对话，恐怕立马能够明白过来他们在说些什么。 原来半年之前，宋家莫名让宋言去与赵婧华相亲，然后在短时间内进行订婚，根本就是宋文佑一手安排的！ 或者说，这是出自他背后那位四皇子殿下的授意。 赵婧华性格外柔内刚，轻易不肯给人当妾室，哪怕当朝四皇子也不行——毕竟他们两人在江湖相识的时候，可不知道对方是四皇子。 而就在赵岑头疼之时，宋文佑为他献上了绝妙的一计。 让宋家假意“碰瓷”，安排一名子弟与赵婧华订婚，赵婧华自身全然不知那是相亲，等到赵家答应下来之后，赵婧华想再反悔可就难了。 哪怕她在家中大闹一场，也不得不借助四皇子的能量，去拒绝这门亲事。随后宋家“迫于压力”主动退婚，于是赵婧华也不得不接受做妾的命运。 整件事当中，宋家平白得了四皇子的补偿，而且明知道是“奉旨碰瓷”，也不用担心得罪四皇子。 四皇子如愿以偿拿下赵婧华，不用再头疼这小妮子不肯做妾的问题，至于付出的那点代价，反正也是赏赐给自家幕僚，肥水不流外人田。 赵婧华虽然名声有损，但最终只要嫁入皇室，这点小事也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唯独处于风暴中心，被所有人当做弃子的宋言，是真正吃了大亏的。不仅平白背上了恶名，而且被迫跑去大光明寺出家…… 所以当初宋文佑在选人的时候，已经是千挑万选，才选定了宋言这么个毫无根基和后台，自身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家族子弟，打从一开始就已经将他放弃了。 可谁知道，宋言半年之后自大光明寺归来，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如此惊人。 上阳河一见之后，宋言的信息就已经在四皇子府备案，后来宋文佑亲自派人去查探，结果越查越让他心惊……这小子真是我认识的那个侄子？确定不是哪里放出来的老妖怪？ 六扇门当中的很多情报，其实不会特意瞒着皇室，先前的百鬼道人一案，以及后来宋言追击薛凝儿之事，都足以反映出他的实力。 尤其是在开业那天，收到宋言一刀击杀天南三盗的消息后，宋文佑无比庆幸，自己先将宋哲送去给他垫刀，消一消年轻人的火气。 不过当年之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万一哪天自己的身份暴露，或者日后四皇子与宋言交好，这件事一旦被宋言得知…… 宋文佑想想宋言自回京以来的行事风格，这小子万一直接提刀冲进他的小院，他也是丝毫不会觉得奇怪。 所以宋文佑一直头疼于如何跟宋言修补关系，没想到今天先见到了宋雨山，被他一语点破其中奥妙。 最初的惊讶之后，宋文佑也很快冷静下来，他意识到以自家父亲的城府，寻常无事肯定不会来跟自己说这些……这件事他很可能大半年前就知道，半年来也没见他露出什么破绽。 “还请父亲教我。”宋文佑恭恭敬敬地行礼，一点没有往日懒散的模样，反正这是自家老子，又不吃亏。 宋雨山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弘文自大光明寺返回以来，性情大变，不能再以往日眼光看待。” “我观他行事不疾不徐、胸有成竹，怕是心中早有计划。你若想弥补当年过错，便找个机会助他一臂之力，再去寻他当面把话说开，当能渡过此劫。” 宋文佑想了想道：“父亲为何如此笃定，弘文不会怀恨在心？” “成大事者，必有常人难及之气度。”宋雨山转过头来，拍了拍四子的肩膀，“这便是我不愿让你继承宋家的原因。” “宋家交予安民之手，纵然难有进步，守成亦是绰绰有余；若是落在你手上，恐怕不出二十年便要盛极而衰……” “你事事皆想掌于己手，万事不肯让步，迟早力有不逮。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世间只有百胜之师，又岂有不败的将军？” “等弘文之事了结，你便离开宋府罢，望你好自为之。” 一席话听得宋文佑冷汗连连，沉默良久，最终只能躬身应是。 第五十九章 大礼包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清晨时分，宋言伸着懒腰走出房间，然后看了一眼许久没有打开的技能栏。 易筋经100级：50090/100000。 如今已经是第一批武学卖出后的第三天，第二批武学秘籍已经被制作完成，又是五百本“大王心经”被宋言“拍”掉。 按照现在布武阁的生产计划，每一批产出的大王心经是五百本，作为“阉割版”易筋经，每本能够给宋言提供50点经验。 也就是说每批次提供25000点经验，以制作、宣传、出售三天一个周期去计算，十二天就足够宋言提升一级易筋经。 这个效率不高不低，只从现在看的话，甚至还不如雇人抄写，但宋言要的是未来。 想要将抄写出的武学变现，就只能采取阉割版易筋经，每提升一级技能，就需要两千本。如果想要达到宋言眼下的小目标——两百级，那就需要足足二十万本易筋经。 两百级之后，升级所需要的经验是否会进一步增加？想要达到让易筋经媲美神虚境的水准，是否真的需要达到1000级？ 更不要说未来如果他能开辟更多技能栏，需要抄写的技能书也不会只有一本，到时候怕是全天下文人都雇上也不够用，只有掌握了印刷渠道，才是升级效率的保证。 “现在布武阁的流水线工人是十二人，四人一组分头进行加工，三天连轴转的话，其实产能潜力还远远没有被发挥出来。”宋言又去后堂看了一眼，心中却在琢磨着。 他其实心中非常清楚，眼下直接限制布武阁发展的不是其他，而是资金上的短缺。 以目前大周的生产力水平，印刷出版业无疑是一个资金密集型行业，市场刚刚被开发出来，有着不错的利润率，但对于先期投入的要求很高。 宋言从颜丹珏那得到的五万两白银，刨除一些前期的置办投入外，暂时只能拿出两万贯直接用于投产，尽管资金回收只需要三天，短到令人发指。 但宋言同时也很明白，时不我待，要不了多久市面上就会大量出现同行，出售武学秘籍不再是新鲜事——天底下有钱人多的是，收购些武学还不简单。 如果有更不要脸一些的，甚至可以直接买下布武阁的武学，换张皮进行售卖，反正这年头也没有版权法和著作权法。 “布武阁的先发优势还在，前期经营起的名声也是一种优势，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快筹钱，扩大产能，占据市场。” 武学市场是独占性很强的市场，学了一门武学之后，通常短时间不会再学同类武学，尤其是心法，用一辈子都是有可能的。 换句话说，这个客户只要一旦占住，接下去只要不出意外，就不会被别人拐跑——跑马圈地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宋言一边这样琢磨着，一边缓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开始伏案书写。 这些思路其实早就存在于宋言脑中，心中也早有了应对计划，今天梳理一番之后，便继续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 他现在所书写的，依然还是被他删减过后的易筋经，也就是“大王心经”，只不过这次不是简化版，而是配上了图案，甚至还有大量的注释。 没错，宋言现在写的是高配版大王心经。 “大王心经”尽管是易筋经的阉割版本，但观其正文，实际上已经与易筋经截然不同。恐怕让真正修行过易筋经的武者来看，也顶多觉得有些相似，而不会认为是同一门武学。 因为宋言除了修改描述性语句外，还进行了大量的删减，连行功路线都进行了相当程度的简化，只保留最基础的四肢经脉部分。 这样一来，修行大王心经的武者所能得到的，基本上以躯体强化和内力充盈为主，其余诸如恢复力、悟性、筋骨强化、洗精伐髓之类的效果，统统都被去除了。 这是宋言经过无数次试验之后，得出的易筋经根源——不要问为什么这是根源，反正只有这一部分被成功判定为“易筋经”。 所以宋言现在所写的注释，也完全是针对这两部分，甚至配上了专门的行功路线图。 如果有武者得到这样一份秘籍，想要入门“大王心经”的难度无疑会大幅降低，效率比起普通文字版不知高出多少。 武学秘籍多有晦言，只依靠文字描述而没有师长指引，想自行修炼成功的难度是很高的，期间会走大量弯路，又不是谁都像宋言似的是个挂壁。 当然，这份高配大王心经，宋言是不会拿出去公开售卖的，一旦被大众武者拿到手，那普通版的大王心经还卖个屁？ 多找几个人来组队购买高配版，可比买普通版本要实惠多了。 宋言写完一份高配大王心经后，这才将之装订成册，又拿出随身携带的“易筋经”封皮一套。 “技能书——易筋经（普通级）：使用可获得‘易筋经’心法经验100点。” “虽然加了大量注释和图文，但由于内容确实，综合之下还是判定为普通级吗？”宋言不由摸了摸下巴，倒也没有在意。 高配精装版并不是他的主要经验来源，因为大量注释无疑占用了很多版面，效率并不比普通版本更高，但这却是一个收钱利器。 宋言毫不停顿，又开始写第二门武学的高配版本…… 两个时辰后，布武阁对外售卖的十门武学都有了高配版本，宋言这才满意地将之逐一装订好，然后放到一起，又取了一张封条。 他用封条将这十本厚厚的武学秘籍一同包裹，上面则写下如是一行字： 布武阁十武学大礼包·威力加强版，售价：二百五十八两白银。 停顿了一下，宋言又开始写下一张封条——毁天灭地唯我独尊无敌大王心经·威力加强版，售价：一百二十八两白银。 九戒刀·威力加强版…… 般若掌·威力加强版…… 十门武学的高配版本，都被宋言标上了一个天价，贵一些的价格是普通版十倍以上，便宜的也至少翻个两三倍。 随即他又低头算了算价格，在“大礼包”的封条上补了几个字——原价六百八十八两白银（划掉）。 宋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威力加强套装”是宋言要推出的奢侈品系列，只卖给人傻钱多的上层子弟，这类人在大周不在少数。 四皇子赵岑一个后天武者，年轻时还喜欢出去到处浪呢，要是有这么一份大礼包，区区几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还真不算多。 颜丹珏这等家教甚严的人物，一个月都有一千贯钱的零用，况且买武学大礼包这种事，回家跟家长要钱就行了，根本不用花自己的钱。 接下来的问题是，该怎么打响知名度？ 布武阁如今的名声倒是不小，但多是在民间，放在达官贵人和二代们眼中，宋言的十门武学并没有太多购买的价值。 第六十章 上赶着送钱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言在房中思索了片刻，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思路，便对着外面喊：“燕儿！” 咚咚咚咚！ “少爷！”燕儿顿时小碎步跑进他的房间，瞪着大眼睛望向他道。 “去查一下，上京附近比较出名的先天高手，要分别擅长刀、剑、暗器、身法、内功……反正你按照咱们这十门武学，去挑选对应的高手名单，搜集他们的公开资料。” 燕儿当即应下，她对于这类秘书工作已经很熟练了，不过她紧接着又道：“少爷，刚才门外有人来找你，听说你在书房里就没有打扰。” “哦？哪边的人？”宋言并不奇怪有人找上门，随意地问道。 不过燕儿给出的答案，却有些超出他的预料：“是……四皇子府的人。” …… 一刻钟后，四皇子府。 宋言与四皇子赵岑相对而坐，面前分别摆着一杯清茶，几盏瓜果，就如同多年老友一般。 “如果不是那仆人有令牌在身，宋某怎么也想不到，会是殿下邀我一见。”宋言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笑说道。 赵岑与当初在上阳河畔所见相比，脸色已经红润了许多，看来魂魄中的伤势已经逐渐康复，此时也笑着开口：“早就想与弘文一叙，先前听说弘文忙于布武阁之事，也就没有贸然打扰……” 宋言最近忙得很，可没工夫跟他在这打太极，轻咳一声道：“殿下有话不妨直说……如果是为赵婧华之事，那就不必开口了，我跟那女人没什么关系，殿下爱信不信。” 堂堂四皇子突然邀请自己喝茶，宋言怎么想也是因为赵婧华的事。 没想到赵岑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弘文人中龙凤，本殿结交还来不及，又岂会因为区区一个女子，与弘文置气？” 这位四皇子一口一个“弘文”，叫得亲热不说，甚至还道：“不瞒弘文，本殿年轻时也曾行走江湖，不耐世俗礼仪。弘文若是不嫌弃，直接唤我一声赵四哥便是，无须客气。” 宋言不由瞪了瞪眼睛，很想问一句：赵四哥，你会跳舞吗？ “还是算了，殿下既然不是为此事，那又是为何？”换个别的称呼宋言也就不客气了，但是这个不行，他怕自己说着说着就笑出声来。 赵四皇子也不勉强，只是笑着说道：“弘文如今身为布武阁阁主，不知道是否考虑过，接下去该如何发展？” 宋言这回明白了，这是冲着布武阁来的。 如果换做别的皇子，宋言说不定以为对方是想来摘果子，但说实话，赵岑给他留下的印象还不错，并不是那种没脑子的皇族子弟。 当然，毕竟有个赵婧华横在两人之间，宋言始终对这位皇子保有几分警惕。 这时候宋言也不多想，笑着反问道：“殿下有何高见？” 赵岑似乎料到他会这么问，也不藏私，直言道：“依我看，很快会有人仿照布武阁的形式，以手抄或是印刷之法，大量生产武学秘籍出去售卖，这是一条全新的财路。” 宋言不由轻轻点头，能说出“印刷”这两个字，证明这位四皇子至少是做过功课的，不是毫无认知的外行人。 眼见宋言没有说话，赵岑又继续道：“售卖武学在技术上没有难度，无非是从哪里找到安全些的武学而已，真正有所限制的只有两点。” “第一是本金，第二是风险。” 宋言听到他说风险，心中顿时有了些猜测，脸上却不动声色：“印刷术确实需要在前期投入大量银两，而且对于本金的需求量很大，风险是指什么？” 赵岑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反问道：“弘文可知，武者大量得到可供修炼的高等武学，真正砸掉的是谁的饭碗？” 不等宋言开口回答，他便收敛了笑容，严肃说道：“是武宗。” “刨除少部分年纪比较大的武者不论，还有大量年轻武者、家族子弟购买布武阁的武学，他们原本都该是各大武修宗门的潜在生源。” “现在他们得到了明码标价的武学，就不用再去武宗做牛做马。纵然自己未必能看懂和修炼，也可以再花点小钱请人指点，或者干脆去神武堂。” 武者想要直接花钱学习神武堂的武学，不行；但是武者拿着自己的武学，去神武堂请求指点，行……神武堂就是这么现实。 在布武阁出现之前，各家敝帚自珍，低阶武者们想要学武，等于要付出“教学+知识”两部分的学费，并且两者不单卖，属于典型的捆绑销售。 而现在布武阁将“知识”的部分单拿出来卖掉了，于是仅仅付出劳动，而没有实际成本的“教学”费用瞬间大降，很多武者都能赚这笔钱，不需要再依赖武宗。 宋言对这件事其实已经有了预料，脸上神情不变，淡笑道：“这么说来，殿下能替我解决武宗的问题？” “不敢说完美解决，但若是布武阁有我参与其中，想来各大武宗不至于来找麻烦。”赵岑如是说着，这才望向宋言，“弘文可有意与人合作？” 宋言挑了挑眉，没有立即说话。 他对于有人想入股布武阁并不排斥，只要经营权还在他手中就行。归根结底，他要的是大量印刷大王心经，又不是真要赚到富可敌国的地步。 但宋言思考的却是，赵岑这人是否值得信任。 虽然赵岑的表现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可是这堂堂四皇子上赶着来送钱的举动，始终让宋言感觉有些无事献殷勤了。 “殿下想怎么合作？”宋言不置可否，转而问道。 赵岑也不犹豫，大大方方地说道：“我知道弘文在布武阁的先期投入在五万两左右。本殿愿意出二十万两白银，占布武阁六成股份，同时布武阁将来若面对武宗的打压，本殿可以一力承当。” “当然，布武阁的经营还是全权交由弘文负责。”赵岑笑道，“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弘文作为行业先驱，当仁不让。” 宋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而赵岑也不着急，就在一旁抿茶静候。 二十万两拿六成，从旁人的角度上看，赵岑已经是诚意十足，甚至高估了宋言在其中的作用。 因为在大部分人看来，布武阁除了有先发优势之外，其余并没有什么无法模仿的部分，甚至很多势力都可以做得更好。 就连各大武修宗门，一方面要打压布武阁，另一方面未必不会着手自行建立书铺——放着钱不赚，傻子才会干。 但宋言并不想就这样接受赵岑的报价，他有自己的计划在，外部资金所能起到的作用，其实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片刻后，宋言终于开口道：“二十万两一分为二，十万投入布武阁内，我可以算你四成股份；另外十万算借给我的，三个月后还你十三万。” “另外，武宗的问题我自会解决，请殿下先看看这个。”一边说着，宋言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大王心经·威力加强版。 三个月白赚三万两白银，这个生意当然做得，只是需要考虑收不回钱的风险而已。 赵岑微微皱眉，从宋言手上接过小册子，随意翻阅两下之后，不由大为惊讶。 四皇子殿下的实力不算强，但眼光可丝毫不差，见过的先天级心法比宋言多不少，顿时看出这本“威力加强版”心法的价值，再一看售价……呃。 他与颜丹珏有了一句相同的台词——你怎么不去抢？！ 第六十一章 两个消息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赵岑盯着“威力加强版”大王心经看了许久，终于还是递还给了宋言：“这本心法已经达到绝学级的标准，但在绝学中只能算普通，而且毕竟只有前半部分，想卖到这个价格……有些勉强。” 易筋经本身是顶尖绝学，但阉割版的大王心经就弱了不少，更何况宋言拿出来的，依旧只有前六卷，赵岑的评价相当公允。 宋言却是笑了笑说道：“能不能卖出个好价钱，就要看宋某与殿下的努力了。” “不瞒殿下，布武阁的十门武学，其实我都准备了这样的威力加强版。接下来我会为这一批威力加强版造势，但是这些内容不会公开售卖，只卖给一些真正的有钱人。” “原来如此……”赵岑也不是不懂生意的人，一听就明白了宋言的意思，这是想开发高端市场。 赵岑仔细思索，如果宋言所说属实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如此合作。因为开拓高端市场这一点，非常符合赵岑的打算，他本来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投资布武阁，对赵岑来说并不仅仅是赚钱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扩大影响力。 如果将来布武阁做大，大半个上京的达官贵人都在练习布武阁的武学，那这将是一份多大的政治影响力？ 虽然说的是不干涉宋言经营，但只要在其中占据大额股份，很多是终究是要方便一些——到这个层面，那两成股份的分红反而没那么重要。 四成就四成吧，总比没有好…… 赵岑想得很开，因为他知道，盯上布武阁的绝不仅仅是自己，先下手为强比什么都重要。只要能入局，以后总归还有继续扩张的机会。 虽说布武阁除了先发优势什么都没有，可对于做生意来说，任何一点优势都是值得珍惜的，能用钱解决的事，就尽量不要动用别的资源。 况且宋言说自己能应付武宗，这话赵岑其实也不太信，但他没有反驳。 一来宋言说得自信满满，二来如果他失败了，自己再去雪中送炭岂不是更好？ 心中如是想着，赵岑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既然如此，那就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明日我便遣人拟定一份契约……对了，还要介绍一人与弘文认识，说起来他还是弘文你的亲戚。” “哦？” 宋言眉毛一扬，目光落到赵岑的身后，一道身影正快步从后方走来，笑眯眯地来到两人面前。 这人正是宋文佑，他先是向是朝着赵岑行礼，随即又看向宋言，笑着说道：“多日不见，弘文近来可好？” “宋文佑？原来是你……”宋言眯着眼睛看向他，自从返回上京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宋文佑。 有关于对方的记忆，一点点从脑中跳出，很多东西在原主看来不算什么，但落在宋言的眼睛里，再联系到这人跟赵岑有所关联，很多事就变得不一样了。 宋言本就是悟性惊人之辈，平常不屑玩些阴谋诡计，不代表他不懂。 宋文佑感受着仿佛要将自己刺穿的目光，不由尴尬地笑了笑，这才道：“当年为殿下筹谋纳妾一事，多有得罪，还请弘文见谅。” 他得了宋雨山的提议，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遵照，寻一个好机会与宋言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一来他信任宋雨山看人的眼光，二来当年之事对于如今的宋言来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以宋言今时今日的地位，当初那点名声受损根本算不了什么，而前往北地出家一事，说不定正是他腾飞的契机……当然，事不能这么算，会不会被记恨还是两说。 不过他看出布武阁如今正缺乏资金，先行牵线搭桥向四皇子推荐布武阁，促使双方的合作达成，多少也能缓和一些关系。 但宋言盯着宋文佑看了一会儿，始终没有说话，气氛不由有些凝固住了。 宋文佑原本是能言善辩之辈，这时候却好像整个人僵住了一样，脑子里什么说辞也想不出来。 还是赵岑看着心腹这副呆愣的样子，忍不住在旁边打圆场道：“当初的事，文佑也是为我出谋划策……” “好说。”宋言笑了笑说道，“都是小事，既然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么当初之事……你们随便赔个三五万两银子就好了。” “呃？” 两人不由面面相觑，而宋言则走上前拍了拍宋文佑的肩膀：“就三万两吧，明天送到布武阁，我还有事要忙，先告辞了。” 宋言说完这话就走，而宋文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顿时有些傻眼。 三万两白银……把他卖了都不值这个价钱吧？ …… 宋言打着哈欠回到布武阁。 宋文佑的那点破事，宋言其实压根没放在心上，反正被针对的又不是他自己，不过借机讹点钱还是可以的，他现在对资金的需求量是无限大。 回到布武阁之后，燕儿还在埋头收集资料，挺久没出场的宋知桓匆匆跑到宋言面前。 “六哥，有两件事得跟你汇报一下。”宋知桓脸上带着些担忧之色，“有一件好事，一件坏事……” “你想先说哪一个？” “先说坏事？” “那就先说好事。” “……”宋知被噎了半天，才点点头道，“之前开业那天来闹事的城卫军来道歉了，领头的叫李安良，那天那个青年就是他儿子，送来了些礼品。” 宋言转头看了一眼，都是些瓜果粮食，普通人家的送礼而已，不过本来也没指望城卫军能送出什么大礼来。 “放着吧。”他随意地摆了摆手道。 宋知桓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凑到他身边，小声道：“李安良还带来一个消息……宋哲已经死在六扇门牢房里了。” 宋言不由一脸诧异地望着他：“这个是坏消息？” “不、不是……”宋知桓无语道，“坏消息是另一件事，跟这件事无关。” “那这个算好消息？”宋言甩给他一个白眼，一副“你小子幸灾乐祸”的表情。 “也不是……” 宋知桓倒也习惯了宋言这副德性，只是摇了摇头：“就在不久前，神武堂宣布成立新的演武部，专门负责教导武者武学的习练，同时也对外出售武学。” 说到这里，他不由看了看宋言，这才说道：“跟我们一样，第一批出售的……也是十门武学。” “神武堂里也有聪明人嘛，连教学费用一起收了。”宋言摸了摸下巴，他早就料到神武堂会跟进，这时候也不惊讶，只是问道，“神武堂出售的心法是什么？” “九日真诀，售价六两。”宋知桓显然做过功课，很快回答道。 “九日真诀？一本勉强到先天级的破烂？！”宋言不由嗤笑一声，“神武堂这么小气，拿什么跟我斗！” 第六十二章 下战书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神武堂其实真不能算是小气。 九日真诀是一门能够修炼到先天阶段，同样以中正平和为主的武学心法，并且在外界流传并不广泛，属于原本在神武堂才能见到的心法。 “九日”并不是指天上有九个太阳，而是指这门心法的修行九日一轮，循序渐进，进境有所保障，比较适合武学上的初学者练习。 而且由于外面不怎么能见到，购买这门武学就越发显得物超所值，神武堂挑选这样一门心法，无疑是花了心思的。 总不能指望人人都跟宋言这样，动不动就拿本绝学级心法出来卖…… 当然，由于有宋言这种严重拉低市场价格的人在，“九日真诀”也只能定个六两的价格，让神武堂方面也很头疼。 按照正常的市场，普通武学卖个五六两的底价，武学心法其实能够卖出更高的价格，这本来是溢价的核心。 宋言可不管神武堂怎么想，如果不是有回本的压力，他恨不得生产出来的大王心经直接送人当草纸用。 这时候听完宋知桓的话，也没有多说的意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很快会有一笔银子送过来，准备招人吧，原材料方面也要准备好，继续扩大生产线。” 宋知桓对宋言已经颇为信服，这时候不由道：“人手方面没有问题，布武阁里也还有不少空房，不过原材料……” “墨和纸张还有储备，从泉阳购买也很方便，但是上京附近的铜材出产量不大，我们继续加大用量的话，很快就会捉襟见肘。” “用铜板本来就是应急而已。”宋言点点头道，“以后我会逐步把雕版的制作工作也交出去，你要建立新生产线，前期以木板印刷为主，同时研究以粘土、胶泥烧字。” 雕版生产线的建立是必须的，宋言制作雕版虽然不困难，却要花费不少时间。 把十门武学抄一遍都挺费事的，更何况是雕刻，再何况还是直接雕刻的阳文，速度根本不可能快得起来。随着生产量的扩大，建立生产线势在必行。 而对于印刷用的雕版来说，铜板和木板没有本质区别，只是使用寿命的长短而已。 目前大周的印刷技术其实相当原始，为了避免墨水滴在纸张上，工人们只敢采用刷墨的方式，这就导致印刷的时候必须反复大力压制，以免出现墨迹不清的情况。 而以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铜板的质地其实远不能跟现代社会相比，很容易被压坏掉。 每一块铜板在被挤压导致字体变形前，其实都经过了数千次的大力按压，木板的寿命就更短一些。 当然，木板的雕刻更加容易一些，所以普通工人用木板更方便。 “要采用木板印刷我明白。”宋知桓点了点头道，“胶泥烧字是什么意思？” “用胶泥刻字，再用火烧硬，这种方式成本低廉，原料取用方便，而且可以自由控制雕版的大小，甚至单独烧一个字……只是工艺需要深入研究而已。”宋言如是说道。 好歹前世也是个炎黄子孙，活字印刷术这个华夏人的骄傲宋言当然知道，但发明这种东西不能光看个人努力，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活字印刷的优缺点都很明显，取用灵活、损坏替换方便，但同时也有排版麻烦，平白多出一道工序，以及工艺上远比雕版印刷复杂的问题。 整体而言，活字印刷用于几十、上百种不同书籍时更有优势，而如果只是印那么几种书，固定的雕版要省钱省力得多。 所以在布武阁的摊子铺开前，宋言根本没有去考虑活字印刷，这不是一拍脑袋就能搞出来的玩意，活字的制作工艺远比想象中要复杂。 别的不说，难道要他在宋家小院里搭个地窖烧火？ 现在布武阁里有了大量熟练工，就可以逐步开发泥活字工艺。宋言负责投入资金和人力，再指明研发方向，这才是技术进步的正途，他从没想过要靠自己一个人去做这件事。 宋言简单解释了一下“泥活字”的概念，便让宋知桓带人研究去了。 一些详细的技术细节，只能靠他们自己去研究，宋言顶多知道个活字印刷的原理。他是带着技能栏穿越，又不是带着百度穿越的。 …… 第二天，四皇子府果然依约送钱上门，二十三万两整，有银票也有散碎银两，服务足够贴心，顺带也带来了契约文书。 上面已经有了赵岑的章印和签名，宋言检查无误后，同样签下文书，并且留下一份收到布武阁内。 只不过宋言起初没想到的是，这一趟竟然会是赵岑亲自过来。 “殿下平常也这么闲？”宋言把签完的文书拿出一份，随手丢给赵岑，口中说道。 赵岑早知道这人性格乖张，也不跟他计较，只是笑着说道：“我这不是来有事请教嘛……弘文昨天说要为十门武学造势，可已有了对策？” 早先他还不怎么着急，现在大家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赵岑当然急着上门了——这种时候，时间就是金钱！ 他凑到宋言身边道：“神武堂的演武部昨天开始尝试运营，秩序井然，今天就要正式对外宣传……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神武堂行事上比宋言要谨慎不少，尽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还是先进行了尝试性运营。 毕竟堂堂武学圣地，不能跟宋言似的在这搞饥饿营销，他们拿出来的武学必须是够卖的，否则“神武堂的秘籍被买断货了”，传出去都丢人。 他们前期甚至会有意控制宣传力度，保留一些余地，但一旦摊子铺开，也绝非区区一个布武阁能比的。 宋言当然明白赵岑的来意，笑了笑道：“这不是都已经准备好了吗？燕儿，把资料拿过来。” 咚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神出鬼没的燕儿一路飞奔，捧着一堆卷宗就来到了两人面前，也不知道她顶多八十来斤的重量，是怎么跑出这动静的。 “难道是提脖子的手感不对，导致估算体重不准确？”宋言不由陷入了沉思。 现实没让他能够沉思多久，这些资料被摆在两人面前时，赵岑很快看明白了它们是什么——这分明是上京附近十名先天高手的履历。 “弘文收集这些是要……” “这十个人名头大，实力强，而且全部是出身武修宗门，德高望重……正是最好的踏脚石。”宋言一点没客气，直接道，“接下来我会同时对这十个人下战书。” 他拿起第一份卷宗，这份资料来自绰号“飞雪刀”的武者宗万，先天顶点的成名强者，一手刀法已是出神入化。 “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 宋言放下卷宗，在旁边写下战书的第一句话：飞雪刀是什么垃圾，我九戒刀天下第一！不服来战！ 第六十三章 人赃并获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赵岑站在宋言身旁，亲眼看着他“下战书”，不由嘴角微抽。 宋言的字写得龙飞凤舞，继承了原主的身体记忆，字迹倒也不丑，只是一看就相当张狂，再搭配战书上的内容……这仇恨拉得贼稳。 不过赵岑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确实好用，毕竟宋言现在已经不是无名小卒了，堂堂布武阁阁主的身份，下的战书还真值得重视。 况且正如他昨天跟宋言说的，武修宗门本来就对布武阁相当不满，两者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这时候恐怕巴不得宋言下来战书，如何对敌……呸，串台了。 “弘文昨天说武宗之事你能解决，莫非就是指这个？”赵岑有些瞠目结舌地说道。 他从宋文佑那边也得知了一些消息，知道宋言的实力不弱，但也没想到他会狂到这个地步，要以一己之力独战十大高手…… 这可都是各家的成名高手，一个个有望宗师之境的人物，几乎是宗师之下最强的一批人，宋言他凭什么？ 赵岑突然感觉自己是在跟一个疯子合作，可是钱都给了……宋文佑误我啊！ 宋言浑不在意，笑呵呵地说道：“殿下放心，我难道会去送死不成？这件事你不用多想，等我打爆了这个宗万，四皇子府那边能不能配合造势？” “如果弘文真能赢下来，宣传造势不成问题。”赵岑想了想，随即苦笑道，“恐怕到时候都不需要我去造势，整个上京武林都会传扬弘文之名。” 宋言打算挑战十大高手，战书当然要同时下，这样才有轰动效果，真打起来可没打算放到一起打。 他要的是长时间的造势，不是一波流，十大高手一个个打过来，效果比一次解决好。 “那就得了。”宋言摆了摆手，示意赵岑不用担心。 赵岑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最初的诧异之后，也是很快冷静下来。反正已经上了宋言的贼船，这时候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一手，况且说不准这其中还藏着某种计策…… 也只能这么祈祷了。 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担忧，赵岑恢复了些生气，这才转头注意到燕儿的存在，顿时惊为天人。 “这位是……燕儿姑娘？红唇白面、柳叶细眉、皓腕如霜、身姿如燕……啧啧，没想到弘文也是同道中人啊！”赵岑连连击掌，一脸赞叹地说道。 宋言给他一顿贯口说得一愣，不由好笑道：“殿下果然是文化人！” “叫什么殿下，叫我赵老四都行。”赵岑给激起了江湖气，不耐烦地摆摆手，“放心，赵某行走江湖多年，规矩还是懂的。朋友妻不可欺，我不是那种喜欢***女的家伙……” 他的话音落下还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一声高喊。 “宋弘文！今天六扇门休假，我们又来参观了！” 颜丹珏正兴冲冲地跑进来，好歹是个先天高手，等闲门锁并不能拦住她，而赵婧华也一脸无奈地被她拉进来，正要开口跟宋言道歉，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场景。 二女的脚步齐齐顿住，跟见了鬼似的看着一身便装的赵岑，小院中突然安静下来。 而赵岑其实比她们更像是见了鬼，他看看一身六扇门制服的赵婧华，又转头看看身边站着的宋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还犹在耳边。 宋言只好拍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道：“放心，我也不是。” …… 片刻之后，宋言和赵岑在院中等待，二女被燕儿带去旁边的房间里，随后颜丹珏才独自走了出来。 “婧婧她不想见你。”颜丹珏盯着赵岑，然后又转头看向宋言，“你也一样。” 宋言不由挠头：“你这话说得，我跟他可不一样啊，什么就一样了……” 颜丹珏仔细想了想，好像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问题，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反正就是婧婧现在不想见人，由我来跟你们谈判！” “你们谈吧，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宋言简直莫名其妙，赵婧华就算当场自尽在这里，他也不会多看一眼，逃婚这点破事与他何干？ “怎么跟你没关系？要不是你这卑劣小人出卖我们，把赵岑带到这里……” “咳咳，我与弘文另有合作，今日是我主动上门的。”赵岑到底城府颇深，在骤然发现失踪的未过门小妾后，这时候再一次冷静下来，主动开口道。 到了这个时候，他大概已经理清楚事情的经过，意识到谁才是带着赵婧华逃婚的关键人物。 赵岑其实早就知道赵婧华和颜丹珏的关系。 他跟赵婧华早年相识于江湖，当时彼此都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只知道各自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后来赵岑返京，才知道赵婧华是赵家的女儿。 原本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当个小妾纳了就是，没想到还有个颜丹珏在其中横插一手。 若非有颜丹珏的存在，光凭赵婧华自己，又如何能对抗的了堂堂四皇子？ 赵岑又不是那种全无手段的草包，相反他很有才干，有的是主意让赵婧华乖乖就范，根本不用宋文佑出那么麻烦的计策。 可惜有颜丹珏在，让四皇子的大部分能量都不方便动用，否则这上京小霸王发起疯来，怕是要闹得他颜面大失。 颜丹珏不由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会勾搭到了一起……他们两个不应该是情敌吗？不应该一见面就打得你死我活吗？ 怎么这时候一口一个“弘文”，叫得这么亲热……颜丹珏不由狐疑地打量着两人，本该气愤的心情突然变得八卦起来。 宋言拍了拍桌子，不耐烦道：“你们有什么话赶紧说清楚，或者回家去说，别在我这碍手碍脚的。” 眼前这两位都是上京顶级的二代，平常哪有人敢这么说话？只是这时候却都老老实实地低头，终于开始谈起正事。 出乎颜丹珏意料的是，赵岑哂然一笑道：“何须多言？既然赵某与婧婧缘分已尽，过两日我让人去赵府将婚约退了便是。” 颜丹珏不由再度愣住，她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没想到赵岑如此干脆，忍不住道：“你……你是说真的？” “当然。”赵岑站起身来，一点没有皇子的架子，直接道，“我就不过去了，你替我转告她一声，以后山高水长，江湖再见还是朋友，有机会再一起喝酒。” 说完这话，他也不管颜丹珏的表情，冲着宋言拱手告辞，便转身走出小院去，倒有几分江湖人的洒脱。 第六十四章 碰瓷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赵岑走得洒脱，倒是让颜丹珏对他的印象都好了一些，不由小声嘀咕道：“看不出来，这人还算有点担当……” 宋言不由在一旁笑道：“好歹是大周皇室精英教育出来的人才，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是个靠爷爷的草包？” “你才是草包！” 宋言也不理她，颜丹珏无趣之下，只好回去先找赵婧华，而宋言则站起身来，也向着外面走去，很快就赶上了赵岑。 “弘文？”赵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来见到宋言，不略显由惊讶，随即又笑道，“弘文不必担心，我刚才说的都是心里话。我跟……婧华有缘无分，此时与弘文无关。” 赵岑确实是说得大实话，他确实喜好女色，但远没有到沉迷其中的地步。 左右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赵家也不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利益，既然想要纳入房中太过麻烦，那就干脆放弃掉。 宋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来找你说这个，而是有另外一件事要你帮忙。” 他对赵岑和赵婧华的爱恨情仇没什么兴趣，不过赵岑这人进退有据，头脑清楚，确实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其实在如今的大周皇室当中，四皇子赵岑和九皇子赵胥是公认最具才干的两名皇子，当今皇帝至今未立太子，很可能就要在这两人之中挑选。 赵岑年轻的时候喜欢行走江湖，尽管自己实力谈不上多强，但也闯出了不小的名头，更重要的是真正养出了江湖气。 他对手下和朋友都相当豪爽，这使得相当一部分武林人士自愿追随于他，府上蓄养的武者，恐怕比其他皇子加起来都要多。 赵岑身上兼具了豪爽和冷酷两种性格，这样的人最能做出符合利益的抉择。至少比起颜丹珏那种无厘头，宋言更愿意跟这样的理性人合作。 “神武堂是我们目前最大的对手，他们是武学正统，想要对付他们，必须先下手为强。”宋言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漠，说起神武堂时，好像对面不是武学圣地，只是个寻常小门派。 赵岑的眼皮跳了跳，他没想到宋言还真想把神武堂当做对手…… 其实在赵岑的预想中，也从来没觉得布武阁能跟神武堂相比……这毕竟是神武堂啊！能从对方手中掏到一口汤喝，就已经该放鞭炮庆祝了。 他愿意投资宋言，那是因为除了神武堂之外，布武阁就是最好的选择，总不能去问神武堂要不要投资吧。 犹豫了一下，赵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弘文，我在神武堂中确实也有一定能量，但要想让他们放弃这么大一笔财源……” “不不不，我不需要你去阻止神武堂。”宋言淡笑道，“正相反，我希望殿下能发挥一下人脉，让神武堂意识到布武阁的威胁，尽早对我们动手。” 赵岑忍不住古怪地看了看宋言，简直怀疑他有某种奇怪的癖好：“这又是为什么？” 宋言没有立即回答，反问道：“殿下有没有发现，我让燕儿挑出的那十名高手，其实都是神武堂中人？” 很多武者都兼具武修宗门和神武堂双重身份，这很正常，总不能进了神武堂就不让人收徒了吧？徒弟收多了，自然会有开宗立派的想法。 “没错，那又如何？”赵岑还是不太明白，但似乎又摸到了些宋言的思路。 既然认可赵岑的合作地位，宋言也就耐心解释道：“那十个人是我立下的靶子，但跟神武堂硬刚没有好处，无论是在政治上还是生意上，我们必须师出有名。” “而且在舆论上，武宗也就算了，主动挑衅神武堂对我们不利，我们需要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 赵岑这回明白了大部分，脸上露出恍然之色：“你的意思是，要让神武堂主动对布武阁下手，也就是……” “碰瓷。宋文佑的老把戏了，这事不妨交给他操作。”宋言终于露出笑容，“我当初专门留下一根绳索，主动套在布武阁的脖子上，现在只需要你的人上去勒紧即可。” …… 两天后，神武堂的宣传全面铺开，“演武部”的新功能被大半个上京城的武者知晓，顿时在武者群体当中掀起了轰动。 这毕竟是神武堂，同样是售卖武学秘籍，宋言卖书就好像是路边摊卖高考押题宝典，而神武堂卖书，那简直是教育部官方指定购书目录，该买谁不用我多说了吧？ 布武阁原本供不应求级的客源，转眼间就被抢走了大半，以至于最近一次的售卖活动，第一次出现了没有完全售罄的情况。 但宋言还是按照当初定下的规矩，两个时辰的时间一到，直接将剩下的武学也收了起来，关门歇业。 宋言心中很清楚，这是格调所在，绝不能自己打脸，否则布武阁就跟其他书铺没有任何区别——是的，不仅仅是神武堂，其余书铺也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如雨后春笋般冒了起来。 无论哪个时代的民众都是健忘的，随着神武堂生意开张，当初声势浩大的布武阁已经逐渐被人遗忘。 现在的武学市场份额大概是神武堂占八成，布武阁占据一成，其他书铺瓜分余下的份额。 如果宋言不想方设法闹出点动静，恐怕布武阁也就只能守着这点份额过活，但这显然不符合宋言的利益。 只不过现在神武堂里那根绳索还没收紧，宋言也不着急把写好的战书发出去，照常让宋知桓印制下一批的秘籍。 …… 次日清早，下一批秘籍赶制完成，宋言站在小院里练拳，半天后才停下来嘀咕道：“好像也没什么升级的感觉……” 但技能栏清晰显示着——易筋经101级：390/100000。 这一批书出来之后，他的易筋经终于来到101级，宋言看看自己的技能栏，也是不由无奈摇头。自从获得“大佛”状态后，44章才升了一级，这进度也太慢了。 不等宋言多考虑，宋知桓突然急匆匆跑进小院，脸上带着慌张之色：“六哥，不好了六哥……神武堂那边，突然不肯给我们的秘籍做鉴定了！” 宋言却不见半点慌乱，反而笑眯眯地说道：“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清楚……”宋知桓急得满头大汗，“早上我带人运书过去，神武堂那边说最近需要鉴定的秘籍太多，人手不足……” “我加钱他们也不肯，但是其他书铺分明能够照常鉴定，我看分明是故意针对布武阁！”老实人宋知桓义愤填膺。 宋言不由哈哈大笑道：“好，针对的好！你再去一趟神武堂，就拿这件事跟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 第六十五章 神武堂欺负老实人啦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这一天，神武堂外少见地上演了一场闹剧。 有一名年轻人跟神武堂的工作人员大吵一架，最后甚至从堂里吵到堂外，跑到大街上吵架，最后闹得双方都丢人现眼。 无论在什么时候，看热闹都是人之本性，很快有好事者搞清楚了年轻人的身份。 这人名叫宋知桓，乃是布武阁阁主宋言的族弟，也是如今布武阁的掌柜，很多当初在布武阁购买过秘籍的武者，其实都认识宋知桓。 而宋知桓与神武堂矛盾的根源，在有心人刻意推波助澜的情况下，也很快就被抖了出来——布武阁的武学拿不到鉴定证明，想给鉴定费都不行。 这些幕后消息一经披露，顿时舆论哗然，神武堂俨然成了仗势欺人的地主恶霸。 这事其实说起来挺可笑，因为各家都在以鉴定费的名义给神武堂上贡，以证明自家武学的合法性，而布武阁正是其中最早行动的一家。 布武阁现在出售的十门武学，都是早就拿到过“官方鉴定”的，严格来说等于已经有了官方背书。 只是实际操作中，依然每一本都需要鉴定，因为后续出产的内容未必跟以前一样——尽管干这事对布武阁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但确实存在可能性。 不过对于公众来说，想法就简单直接得多了。 人家布武阁明明以前都鉴定得好好的，也没少给你神武堂送钱，现在神武堂突然说不给鉴定了，这不就是故意打压人家的生意？ 谁都知道，神武堂跟布武阁现在是竞争关系，虽说以神武堂占据的市场份额，其实完全没必要进行打压，可是民众哪会在意这种细节？ 你说这是一个误会，哪有神武堂仗势欺人来得有意思？ 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在任何时代都会惹来广泛的反感，何况神武堂这回是猝不及防，对手却是有心算无心，早就做好了引导舆论的准备。 于是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神武堂仗势欺人”已经成了新的热点，大半个上京都在讨论这件事，连带着让布武阁都蹭回了不少热度。 当然，想要以此扳回多少市场份额，那也是痴心妄想。 无数武者前脚骂着神武堂不要脸，后脚就进神武堂买武学，真香定律成功生效。 …… 砰！ 闻亦奇一掌拍下，面前的红木方桌顿时四分五裂。 但余怒未消的闻宗师依旧不解气，抬手一指前方，手指都快戳到面前那人的鼻子上了：“你们……你们简直无耻至极！这等过河拆桥的手段也用的出来，神武堂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被他指着的人名叫李大铭，正是之前负责秘籍鉴定工作，与宋知桓大吵一架的那名神武堂弟子。 李大铭其实心中依然愤愤不平，在这件事当中，他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过错。 因为需要鉴定的武学秘籍越来越多，人手不足并非只是借口——纵然是神武堂自家生产，那也得查看是否有错印、漏印的情况，有时候有一个笔画印得模糊，就可能出大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一名手下建议减少工作量，将外部的秘籍鉴定先行暂停，李大铭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毕竟对外部秘籍做鉴定并不是神武堂的义务，只是一个帮助性的工作，又不是完全拒绝，只是晚一点再进行鉴定嘛…… 那外面停谁家的最好？当然是布武阁啊！ 他们家量最大，而且之前闹得名头这么响亮，风头隐隐都要盖过神武堂了，早就让不少神武堂弟子暗自不爽。有机会光明正大整治一下，当然不会放过。 不过心中再如何不满，面对自家宗师，李大铭也不敢有丝毫表现出来的意思，只好低着头受教。 幸好他并不是一个人面对闻亦奇，这里是神武堂的临时长老会现场，李大铭只是临时被叫过来问话的。 “好了，人手不足的问题确实存在，不过大铭的处置也确实过于粗暴了，造成的影响很不好……”叶师醒在旁边开口打圆场道，演武部是他一手搭建，李大铭当然也是他这一系的人。 “这样吧，大铭先行停职，让布武阁把书再送过来，我们会照常进行鉴定。”叶师醒又继续道，“后续演武部会补充人手，这样处置，闻门主意下如何？” 叶师醒的处置算是两头都放过，取消了对布武阁的针对，但也没有对李大铭做实际处罚，停职这种事，随时都可以恢复。 他看得很清楚，不管这次的事件是不是单纯的意外，只要神武堂维持眼下局面，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根本不需要多做别的事。 闻亦奇毕竟不是长老，也没资格对神武堂的处置指手画脚，这次实在是气不过才出头，闻言也只好行礼道：“如此，就依叶老之言。” 叶师醒点点头，又挥手让李大铭下去，长老会现场才重新安静下来。 这次的长老会是临时举行，与会的长老只有四人，陆成当然也在其中，加上闻亦奇这个旁听的宗师，总共也就五人。 他们当然不是来讨论怎么处置李大铭的，这种小事哪需要开长老会，而是要讨论怎么应对这次的舆论。 叶师醒之前说的也是实话，李大铭这样的处置，确实造成了很不好的舆论影响，尤其是其他刚开办的书铺，也几乎是人人自危。 今天神武堂可以断了布武阁的供应，明天当然也可以断了他们的。大家这时候才意识到，本来不怎么当回事的武学鉴定，原来是套在脖子上的致命绳索。 毕竟出售的武学如果得不到神武堂认证，武者一旦练出了问题，质疑武学是很正常的事——难道有人会觉得是自己不行？正常人都会找个甩锅对象。 几位长老讨论一番，发现彼此在这件事的观点其实相当一致，那就是神武堂不能再做这样的事。 区区一点银两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事传扬出去，对神武堂的名声是巨大伤害，就连直接负责演武部的叶师醒，也不想碰这点脏钱。 “这件事我们要尽快对外发表声明，最好让布武阁也出面，把误会说开也就好了，我们可以私下给予布武阁一些补偿。”叶师醒如是道，“闻门主跟宋弘文比较熟悉，不如请他过来一趟？” 闻亦奇张了张嘴，有心想要拒绝，但最终还是默认下来。 他其实真不想去做这个恶人，先“欺负”完人家宋言，转头再让他们出面帮忙澄清误会……这事怎么看都显得很不地道。 但闻亦奇又不得不承认，神武堂有资格做这样的事，甚至在很多人眼里这理所当然——人家神武堂都愿意给你补偿了，还要怎么样？ 然而世事就是这么奇妙，正当闻亦奇打算默认下来的时候，方才的李大铭再度敲响房门，随即匆匆走进会场，脸上带着少见的慌张。 “叶老，布武阁那边出事了！” 第六十六章 妙棋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长老会现场，随着李大铭的闯入，气氛再度变得凝重起来。 被五名宗师盯着，李大铭用生平最快的语速说道：“就在刚刚，宋弘文公开发表声明，说既然神武堂不愿意鉴定布武阁的武学，他们以后不会再送来鉴定……” “这小子倒是有骨气。”叶师醒先是一愣，随即又不由失笑摇头。 虽然宋言的做法看起来很有骨气，但叶师醒并不看好，与神武堂对着干的人向来都没有好下场，哪怕神武堂不会刻意出手打压，自己也会慢慢做不下去。 就好像现在，宋言话倒是放得硬，可是他家的秘籍没有了神武堂背书，销量下滑是显而易见的。 而神武堂顶多背上不痛不痒的骂名，时间长了自然也就被人淡忘了。 旁边的陆成却依然皱着眉，而且他见李大铭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道：“宋弘文还说了些什么？” 李大铭看了看叶师醒，迟疑了片刻，还是说的：“宋弘文还说，他要以自己的方式，证明布武阁十门武学的强大……他向堂里十位成名高手下了战书，要分别用那十门武学击败他们。” 这话一出，长老会上顿时又是一片沉默，闻亦奇倒是在一旁暗自握拳。 好胆！ 一人独挑十名高手，这事无论谁听了都会热血上涌，尤其是在布武阁刚刚被“欺负”了的情况下。 当然，在这几位面前只能算“小闻”的闻亦奇，也没有傻到把这话说出口，要不然就跟打这几位脸似的。 半晌之后，脸色发黑的叶师醒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还是陆成在一旁感慨道：“到底是年轻气盛啊……看来这个会不该开，早些让叔途去一趟就好了。” “本来也不算是真做错了什么，难道要神武堂赶着去给他一个小辈道歉？”叶师醒不由轻哼一声，说道，“现在让叔途过去也来得及。” 但他其实也就嘴硬而已，叶师醒和另外几人都清楚，宋言这声明和战书一发，整件事就没了挽回的余地。 以宋言这一被欺负就按捺不住要下战书的性格，现在你让他把放出去的话收回，怎么可能？ 所以就像陆成说的……年轻气盛啊！ 偏偏这事还真有他气盛的道理，也确实是布武阁受了欺负，神武堂要是再动用强力干预，那恐怕真要把名声搭进去了。 叶师醒不由摇头——怎么就这么巧呢？ 他也确实怀疑过，这其中是否有人为布置的可能，但仔细思索后还是否定这一看法。 毕竟整件事看起来只是个很普通的巧合，可以说随着鉴定工作量的逐步增大，迟早会发生这样的事，不像是受到了人为干预。 除非宋言早在当初要“上贡”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今天的局面……叶师醒再度摇头，这听起来比前者更加不靠谱。 因为宋言当初的行为本身十分正常，靠神武堂的背书来增强可信度，正常人都会选择这么做，以此来展开阴谋论是不切实际的。 没有琢磨太久，正好还在开长老会，叶师醒就干脆道：“他要挑战哪十个人，把名单给我。” 李大铭两手空空，但他记性相当不错，干脆直接要来纸笔，写下了十名高手的名字，这才道：“宋弘文首先要挑战的是宗万前辈，用布武阁的九戒刀。” 叶师醒当然知道宗万是谁，他拿来名单一看，脸上的神色不由古怪起来，递给旁边的陆成。 陆成看完又递给下一名长老，一个个脸色都有些怪异，最后才到了闻亦奇这个小辈手上，让好奇的他看了个过瘾。 然后他就知道，为什么这些老家伙一个个神奇古怪了——这十个人里，压根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神武堂成员！ 在广义上，先天级以上的成名高手，都受到邀请加入了神武堂，在堂里是有挂名的；但在狭义上，通常认为在堂里有任职的人员，才算是神武堂成员，或者是像闻亦奇这样，三天两头往这里跑的。 那些平常不是在武宗授课，就是在各地云游的武者，一年也不见得能来神武堂一次，说他们是自己人都没人信。 就好像现在被宋言选中的十人，就没有一个是常驻神武堂的，全是武宗出身的先天高手。 “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旁边一名长老忍不住说道。 “不好说。”另一人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可能我们的这位小朋友，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失去理智，这次是他一个不错的机会。” 神武堂的长老们都是积年宗师，一个个少说在两百岁以上，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哪里会看不透宋言此举的意图？ 不管他是提前布置还是临时起意，这一手看似赢得舆论，实则向武宗宣战的做法，都无疑是一步妙棋。 布武阁和武宗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宋言不仅仅是从武宗手里抢食，更是武宗接下来的直接竞争者。 现在各大武宗多半也在筹备自己的印刷流水线，而宋言这个时候下战书，就等于是先下手为强，总比等武宗做好准备来得强。 唯一的问题是……他必须赢。 叶师醒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妙处，不由笑道：“等下让叔途去一趟布武阁，宋弘文的百夫文书还没领呢，让他带过去。” …… 傍晚时分，上京城已经在到处讨论着布武阁发出的十封战书，而由于宋言是先发的声明再下战术，各大武宗反而还慢一步收到消息。 但无论怎么说，到这时候也该得到消息了，作为首位收到挑战的高手，有“飞雪刀”之称的宗万捏着信纸，脸色黑得吓人。 宗万今年刚满五十岁，先天之境圆满已经不下十年，是真正意义上的顶级高手。 同时他也是九绝门的实权长老之一，尽管尚未踏足宗师之境，但他的实力、资历都毋庸置疑，在人间的权势已经相当惊人。 可是今天，堂堂九绝门长老，竟然被人这样侮辱…… 咔擦！ 纸上“不服来战”四个字被他生生抠破，随即才将这战书狠狠揉碎，对旁边一名弟子寒声道：“回去告诉宋言，老夫就在九绝山等着他来送死！” 第六十七章 表演武学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布武阁。 平日里几乎完全闲置的练功小院里，难得地迎来了两位客人，正是宋言与刚刚来到这边的陈至。 宋言平常是不需要练功，但今天是个例外。 明天他就要正式开始挑战，第一个就从“飞雪刀”宗万下手，宋言好歹地先练一下刀法，将九戒刀的招式熟悉熟悉。 而陈至正好上门来送文书，于是被宋言二话不说拉进小房间……呸，小院，开始充当他的人肉训练器。 铿！ 刀剑一撞即分，宋言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抛了抛手上的长刀：“我刚才的招式还有点问题。” 陈至一脸无语地看着他道：“何止是有点问题……公子此前莫非没有练习过刀法？” 陈至乃是天下少见的武学奇才，平常虽是用剑，但实际上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否则也不会被宗师收为弟子——真以为他只是个带路的这么简单？ 好歹是预备役的宗师，神武堂的宗师也没有这么廉价。 作为刀法方面同样是大师级人物的陈至，一眼就看出宋言压根就是个初学者，对刀法根本一窍不通，连基本的套路都不懂。 但这又显得很奇怪，因为宋言在布武阁外的那一刀，可不像是不懂刀法的人，明明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刀道领悟。 “没练过啊。”宋言如实回答，“我是说，你看我刚才的招式，是不是不够帅？” “帅？”陈至愣了愣。 “当然，明天我不仅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赢得帅气，否则怎么给九戒刀打广告？”宋言随手挽了个刀花，又觉得还是不够骚包，一脸懊恼地放了下来。 没办法，九戒刀这门武学出自佛门，而佛门武学大多都是这么朴实无华，虽然威力不弱，可是……不帅啊！ 陈至不由无语，但想到叶老临行前的嘱托，要尽量满足宋言的要求，只好说道：“九戒刀我也略知一二，不如由在下为公子设计一套招式？” “那可太好了！”宋言顿时一拍手掌，“记得一定要帅气，威力如何，能不能打完这些你都不用管，不重要……要是设计得好，布武阁就给你付一笔版权费。” “付费就不用了。”陈至摆了摆手，也不多言，从宋言手上接过长刀，开始在小院中慢慢挥舞起来。 陈至确是武学天才，明明是以九戒刀的路数去演练，但是将招式重新组合之后，打出来的连招便是行云流水，顿时院中刀光凛凛，寒芒成片，端是帅气无比。 陈至动作极快，仅仅片刻工夫，便将一套九戒刀全部打完。 “好！好刀法！”宋言这个外行人大声叫好。 陈至不由无奈地说道：“好叫公子知晓，这套新的九戒刀一味追求连贯，已经属于表演武学了……要论实战作用，是远不如原来那套的。” 所有武者都明白，表演武学和实战武学是大有不同的。 表演不需要考虑敌人的招式变化，不需要考虑周围的环境因素，甚至不用考虑防守，打得漂亮就行。而实战就必须要灵活多变，因为敌人根本不可能乖乖陪你练招。 一般情况下，只有武宗在招收新弟子的时候，才会使用一些表演武学，尽可能地吸收生源，或者是糊弄外行人才会用到。 “表演武学怎么了？”宋言不屑地撇了撇嘴，“来，今天本公子就教你一个道理——强是一时之事，而帅是一辈子的事！”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已经从地上拔出长刀，一刀斩向旁边的陈至，看动作正是陈至先前表演的第一式起手。 但问题是，陈至是假想这一刀的敌人位于前方较远处，现在他几乎就在宋言身旁，就让这一刀看起来十分突兀，放在内行人眼中无比别扭。 陈至不由暗自摇头，随手从腰间抽出长剑，就要将宋言这一刀挡到旁边去。 铿！ 又是刀剑交击，但陈至的动作却失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灌注真气的一剑，居然不能撼动长刀半分。 “好大的力气！” 陈至微微皱眉，下意识后退一步，只是还没等他再度做出应对，宋言这一刀又突然压了下去。 这次陈至更加熟悉了，这同样是他先前演练的内容，下一刀就要上挑——可是宋公子，你能不能看一看敌人在哪？你离我还有两丈远，压刀的意义何在？ 宋言可不管他，就这样直直一刀上挑，同时脚步又向前进，长刀直直陈至而来。 陈至不信邪，这次浑身真气灌注了大半，狠狠一剑劈向长刀的刀身。 以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刀剑的质量都很一般，武者灌注其上的真气才真正决定其强度，陈至这一剑都是斩在普通铁器上，以削铁如泥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宋言不管不顾，照样直直向前，于是长剑精准地斩中刀身…… 又是“铛”得一声巨响，陈至只觉得手臂被震得微微发麻，长剑被反震之力震得几乎要握不稳了，而长刀依然纹丝不动……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陈至脑中浮现出熟悉的一句话。 幸好宋言的刀路极其简单，完全是照搬他先前的打法，没有任何变化可言，陈至一个侧头就躲过了这一刀。 宋言压根不理会陈至怎么打，就是一路撵着对手出刀，硬是把陈至给他设计的表演武学完整打了一遍，看上去委实帅气。 只是在陈至看来却异常古怪……这压根不是在对战，完全是宋言的单方面表演，甚至是碾压。 陈至几乎已经是全力出手，但哪怕是他动用全力的一击，也根本不能撼动宋言的刀半分，那柄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长刀，就如同山岳一般压在他的头上。 偏偏这座山还不是泰山压顶，而是在他头顶上四处飞舞、左支右突，一顿乱秀就是不肯对他下手。 这感觉难受得陈至想吐血，到最后他已经放弃了反抗，专心躲避宋言的刀，一路“配合”他将九戒刀打完，而宋言这时候才神清气爽地收刀。 “果然是好刀法，叔途兄武学奇才，佩服佩服！”宋言乐呵呵地拱手，一脸真诚地说道。 陈至本来一腔话语，这时候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道：“比不得公子……公子一身内力之浑厚，是在下生平仅见，纵然是一些宗师也无法与公子相比。” 陈至并不是没有见过宗师的人，他对宗师的强大之处很是清楚，但同时也明白，宗师并不是天下无敌的存在，同样有其局限性。 至少一些新晋的宗师，其内力绝对比不上眼前的宋言……但陈至也不觉得太过奇怪，神武堂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无非是有些奇遇而已。 就好像他师傅年轻时，就曾经得到过一位积年宗师的传功，那位在临死前将自己两百年功力全部传下，才让他师傅一跃有了宗师级的战力。 除此之外，一些能够助长内力修行的天材地宝，也能够达到类似的效果……只是没有宋言这么夸张而已。 “什么内力不内力的，我就是力气比别人大而已。”宋言摆手，“对了，叔途兄，我这里还有其他九门武学，要不你也帮我设计一下？” “叔途兄，别走啊叔途兄……有版权费的！” 第六十八章 九绝山下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陈至将百夫职的“授勋文书”交给宋言后，少见地脸色发黑，快步离开布武阁。 宋言还真是一点没客气，除了没有招式可言的内功心法之外，其他八门武学都拉着陈至演练了一遍。 每一门都是把花里胡哨进行到极致，根本没有任何实战性可言，但就是能赢……哪怕陈至一剑朝着他身上劈，宋言也从来没有退让过，直接一刀换命，打得简直像是生死相搏。 最后当然每次都是陈至自己收手，因为他预感到，自己不可能拼过这个怪物，这是来自准宗师级武者的直觉。 这样的对手，要怎么打？陈至也不知道。 他怕自己再继续待下去，要被宋言把对于武道的自信都打没了……当然，这么说也有些夸张，因为无论陈至还是宋言都很清楚，双方依然只是在切磋而已。 尽管看上去相当激烈，但彼此间都还有所保留，陈至没有动用宗师级的感悟，而宋言也没有使用他的最强绝学——不是“大佛”状态，而是贴身肉搏。 “大佛”面对真正强大的宗师不堪一击，只是让宋言具有一部分宗师的特性，但一旦进入到贴身战，就算是宗师也未必能在宋言面前占到便宜。 从这个角度上说，宋言其实根本不需要任何兵器，因为他的身体就是最强的武器。 “他的内力强到先天级无法力敌的程度，以我现在不完整的意境，只怕用出来也没有多少胜算……可能只有真正到了宗师级，才有希望与他一战？” 走在返回神武堂的路上，陈至不由握了握腰间的剑柄，心中似是有一团火焰燃起。 他本来以为年轻一代中，已经没有几人堪做自己的对手，纵然是南北那两家也是如此，除了苍玄山上那几个疯子……没想到如今又多了个宋言。 “若是换成那几人与宋言一战，可有取胜的机会？”陈至在脑中模拟着双方的对战，许久之后才缓缓摇头。 …… 宋言可不知道，自己已经与神武堂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的一战，险些打得对方心态崩溃，正奋发图强要追上他的步伐。 他这时候正打量着手中的文书，严格来说，这文书才是陈至这趟来的目的，代表着神武堂的善意。 宋言先前为神武堂“牵线搭桥”，将布武阁的鉴定费上贡，在神武堂内部是要记一笔功劳的，这百夫级的职位就是给他的奖励。 但前些日子宋言没空去神武堂，也就一直没有领回文书，没想到在战书一事后，神武堂主动让陈至给他送了过来。 宋言只是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神武堂的意思，嘴角不由挂起一抹轻笑。 “都是些老狐狸，想鼓动我跟三大武宗打一架？”宋言将一杯清茶往嘴里灌了一口，随手将文书丢给燕儿收起来，“也好，神武堂的功勋还是有用的……好歹是一条后路。” 正如他对赵岑说的，宋言从来就没想过要跟神武堂作对，对手归对手，那都是生意而已，还上升不到敌人的程度。 神武堂毕竟代表的是大周朝廷，天然就是不可战胜的，谁想要推翻神武堂，就等同于跟整个大周为敌。 反而三大武宗可以欺负一下……里面纵然有神海境宗师，也不是那种对付不了的老怪物，而且也不可能公然对他下手。 天下武修宗门众多，最为人所称道的实际上是四大武宗，但只有三个位于上京附近，所以这里只有三大。 九绝门、归雨楼、先天一气宗，这三者分别代表了武修的三种路数。 九绝门以“九绝”闻名，是因为其开山祖师朱九绝乃是刀、枪、剑、戟、拳、掌、腿、脚、暗器九绝，九派武学融于一身，乃是不世出的奇才。 后来他开创九绝门，连自己的名字也改成朱九绝，将自己身上的九派武学传下，但他的后人顶多只能学个四五门，再未见过有九派齐修的人物。 而归雨楼则跟九绝门不同，这个门派的前身乃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后来苍玄剑派势大，那一任的归雨楼楼主便选择主动投效朝廷，接受招安。 在当年，这一举动为江湖人所不齿，甚至归雨楼在当时就一分为二，一部分不愿意归顺的刺客们独立了出去，后来……后来他们就没有后来了，只剩下现在这个的归雨楼。 如今的归雨楼是朝廷密探的主要发源地，包括六扇门当中，也有大量归雨楼弟子，擅长暗杀、行刺、情报调查等。 先天一气宗就比较简单，这是一个历史相当悠久的武修门派，几乎与苍玄剑派是同时期出现，其主修的就是各类内功，讲究主内辅外，只要内功足够强大，一切招式都是虚妄。 这一理念平常并不能得到世人的承认，因为先天一气宗弟子也谈不上特别强大，但可以想见的是，至少陈至现在信了——他已经见到了一个实例。 除了这三者外，还有一个远走江南的红叶山。这是世间第四大武宗，神秘异常，几乎连行走人间的弟子都极其少见，跟广开山门的另外三大宗门截然不同。 这些资料都来自燕儿的调查，宋言随手将资料收起，又将长刀放回兵器架，便自顾自返回房间休息去了。 养精蓄锐，静待明日一战！ …… 次日清晨，上京无数武林人士涌向九绝山，这座被当年朱九绝改名的山门，恐怕最近百年来从未遇到过这等盛况。 如果这些人都是来九绝门拜师，那恐怕现任九绝门门主做梦都要笑出声来，可惜他们并不是，甚至有可能是来看九绝门的笑话的。 宋言因为被神武堂欺负了这件事，一怒之下向神武堂的十位先天高手下战书，这件事在四皇子府的有意宣扬下，早已成了深入人心的既定事实。 然而九绝门却是有苦说不出——你说你要报复神武堂，你倒是找对人啊！你找我们家的宗万干嘛，他又不是神武堂的人…… 偏偏这话还不能公开拿出来说，你宗万分明是在神武堂挂了名的，这时候说自己不算神武堂的人，你是不是不把神武堂放在眼里？ 所以无论是九绝门还是宗万自己，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只恨宋言这个小辈有眼无珠，连寻仇都找错了人。 而寻常武者是不知道这其中差别的，一部分人即便知道也不会开口——反正大家是来看热闹，谁在意这种细节呢？ 今天的九绝山下，九绝门的弟子们围成一团，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为首的是两名老者，其中一人正是这次要接受挑战的宗万，而另一人乃是一名神海境宗师，名叫唐镜年。 无论是三大还是四大，九绝门能够被称为“大武宗”，就是因为其中有宗师坐镇。 不过宗师毕竟不是大白菜，整个九绝门也不过两三位宗师，幸好这里是九绝门上京总部，才有一位宗师常驻。 “那边就是九绝门吧？” “好像是，你看那个老头，就是宗万……” “就是宋公子要挑战的宗万？他怎么这么坏，故意欺负人家神武堂！” “呃……这事应该跟宗万没有太大关系。” 唐镜年和宗万都是修为高绝之辈，宗师和准宗师级的高手，这些声音当然能传入他们的耳中，顿时脸色都不太好看。 布武阁和宋言有宋文佑暗中出手引导，有四皇子府的全力造势，俨然已经是受尽欺侮、无奈反击的平民英雄，而神武堂当然就成了反派。 九绝门和宗万本来与此事无关，但在很多人眼里，这些大人物和神武堂都是一伙的，谁管你内部有多少派系纷争。 “来了来了！宋公子来了！” 人群中响起阵阵惊呼，但随即又纷纷闭嘴，因为他们见到了一辆骚包到极点的马车，正缓缓向着这边驶来。 说骚包，不是因为马车的装饰多么金碧辉煌，而是上面遍布着刀剑的痕迹，就好像是从战场中拉出来的古董。 只是从这辆马车上，就能看出来人满满的战意。 下一刻，一道纤细的身影率先从马车上走下，却不是宋言本人，而是被他带在身边的燕儿。 燕儿的颜值连堂堂四皇子都要被惊艳一下，周围的寻常武者就更是如此，离得最近的是一对青年侠侣。 “嘶……好漂亮的女娃……” “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呃……” 砰！ 燕儿还不知道因为她的出现，导致一位大侠可能要回去跪搓衣板，四周打量了一下后，才小声对马车中说道：“少爷，好像没什么奇怪的人……” 听到这话，马车的门帘才再一次被拉开。 宋言从马车上独自走出，腰佩长刀，头扎蓝巾，一身黑色的紧身武士服，当得起英姿勃发这四个字，任谁看了都得赞一句“少年英杰”。 “不愧是八十两的造型，钱没白花。”宋言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本来是打算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但仔细想想还是决定带上燕儿——为了安全考虑。 宋言不太担心九绝门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让宗师出手对付自己，真到这一步他也有信心脱身，而九绝门的招牌就算是砸了。 反而把燕儿留在布武阁，他怕燕儿脱离他的视线太久，会出些什么幺蛾子。 将思绪一收，宋言又看向前方的宗万，朗声开口： “宋某听闻‘飞雪刀’声名远播，我布武阁的九戒刀乃是天下第一刀，却得不到神武堂的认可，特来请教！” 嘲讽100级名不虚传，宋言这话一出，四周顿时一片哗然，便是当年的朱九绝也不敢称自己“天下第一刀”……神武堂里可是有几位大人物是用刀的。 前面的九绝门弟子更是义愤填膺。 “宗长老成名三十载，岂容你一个小辈欺侮？” “狂妄之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你一个区区先天武者，也敢称自己天下第一刀？” “这等狂徒，何须宗长老出手，让我先来斩了他！” 当即就有几名弟子出列，而宋言嗤笑一声，将手上长刀往地上一插，随意道：“九绝门的，你们谁不服气，大可上来一战！” “赢了我，宋某当着诸位的面给九绝门道歉，输了也没事，去布武阁买本九戒刀回去，好好练个十年，再来挑战我宋某人！” 宋言话音落下的同时，便有一名九绝门弟子跳出。 “某乃九绝门下，赵……” “你也配姓赵？！” 宋言压根不等对方说完，想也不想一刀劈了过去，正是陈至为他设计的起手式。 上架感言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本书在17日中午12点就要上架啦~明天的更新会从凌晨推迟到中午一起更，所以今天的两章就是最后两章免费章节，大木特地更了一个大章，顺便断一下章（划掉）以下是加更计划：其实本来打算下周上架的，不过今天跟编辑商量了下，好像这周上好一点，结果就是大木没有存稿了……不管了，现码，周五上架保底五更，能加多少就看大木还有多少余力。 我一向不爱搞多少打赏或者多少票加更，算起来麻烦，有这时间不如多写几百字，所以能加多少加多少~《开局99级易筋经》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一路横推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九绝山下，风[ ]云际会。 若是后世有人回忆起这一战，那无疑是天地变色、江河倾倒、山崩地裂……好吧，这自然是后人的夸大，因为这一战其实打得相当朴实无华。 某赵姓弟子刚刚露面，连名字都还没报完，宋言已经当头一刀劈了过去。 他依然用陈至设计的套路，但这一次距离正好，正是最完美的出招，这一刀看上去着实惊艳，一看就是大家风范。 周遭顿时惊呼连连，能来九绝山观战的武者，其实大多是识货的人，哪能看不出这一刀的韵味？ 那赵姓弟子同样如此，他在九绝门中也不算弱者，年纪轻轻就到了先天之境，在世俗当中无疑是一方高手。 但是先天这种水准，在宋言面前实在算不了什么，连陈至这种准宗师都无法撼动他这一刀，何况一名普通先天？ 一刀横劈，恐怖的内力加持之下，直接将赵姓弟子的长刀劈成两段，宋言随即抬起一脚，直接将对方踹得倒飞回去。 挑战归挑战，宋言也没打算要取人性命，他今天是来给布武阁的武学造势的，又不是来寻仇的，何况还有堂堂神海宗师在后面看着。 “下一个！还有谁来送死？”宋言做着最谨慎的事，说着最嚣张的话。 “我来！” 都是年轻气盛的武者，哪受得了宋言这般欺负，又是一声怒喝响起，这次是一名用剑的弟子一跃而出。 不过九绝门到底也是大门派，门中弟子的素质颇高，这人纵然怒极，也依然是抱剑拱手：“我虽是用剑之……” “废话少说，要打就打！”当头又是一刀。 这武者直接被宋言一刀劈愣了，连忙举剑格挡，可惜他的内力在宋言面前就跟纸糊的一般，又是“铛”得一声轻响，手中长剑已经断成两截。 宋·兵器摧毁者·言理都没理这人，直接从他身边掠过，长刀已经直指前方而去，那边正是几名九绝门出列的弟子。 后方的宗万脸色略显拧着，他作为先天顶点的高手，几十年习武经验在身，眼光可不是普通武者能比的。 他一眼就看出，宋言虽然每一刀看上去都相当精妙，但这些招式并没有起到实质性作用，因为在招式生效之前，他的力量就已经形成碾压了。 宋言每一刀都能直接劈断敌人的武器，不是因为他手中长刀质量有多好，而是其中灌注的内力已经强大到了极点。 “此人小小年纪，一身内功修为竟然能到如此地步……怕是先天一气宗那帮人也做不到？”宗万忍不住低声说道。 他这话当然是对旁边唐镜年说的，唐镜年作为宗师级的人物，眼界就要更开阔一些，沉声道：“远远做不到，你不要尝试与他对刀，不是他的对手。” 这话不由让宗万神情微变，他本来以为宋言的内功修为纵然比自己强，也没理由强出太多，毕竟年纪摆在那里，现在看来…… 时间已经容不得宗万多想，因为前方的几名弟子根本挡不住宋言此人，一人一刀直接劈飞，连带着又斩断了一刀、一剑、一枪，宋言已然来到他的面前。 宋言一路横行的举动，已然在周围的武者观众群中，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轰动。 虽然宋言的言谈和行事看起来有些嚣张，但他毕竟有“受害者”的身份打底，再加上那势如破竹的气势，以及大价钱打造的拉风造型，已经妥妥让众人有了代入感。 江湖儿女，谁人不想快意恩仇？ 携这等大势而来，宋言一步跨到两人面前，终于第一次有礼貌了一些，拱手道：“宗长老，请赐教！” 唐镜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悄然后退几步，将场地让出来给这两人。 九绝门还是要脸的，宋言是正儿八经的下战书挑战，也没有伤人性命，那就是正常切磋，他不可能以大欺小插手其中。 而宗万也缓缓缓缓抽出长刀，唐镜年方才的话给了他很大压力，早已不将宋言当做一个后辈看待，而是视为平等的，甚至是超出自己一截的对手。 宋言可不想跟他废话，抬手就是一刀向前斩去，依然是那惊艳的起手式。 宗万不敢怠慢，尝试性地一刀格挡，不出意外直接被劈到一边，连忙侧身躲避，整个人让到一旁去。 “果然是好强的内力……”宗万老脸上浮现出少许红晕，先前那一刀他已经动用了七成力，没想到依然在宋言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面对这等敌人，就只能采取游斗智取之法……而这正是刀客最不擅长的。 绝大部分用刀的人都是擅长正面对敌，宗万也是如此，但他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躲过第一刀后便要反击，一刀朝着宋言头顶劈落。 出乎他意料的是，宋言这人居然全然不去躲避，反而一刀下压……这是做什么？！ 宗万也是谨慎之人，这一刀忍不住留了力，果然宋言紧接着又是一刀上挑……呃，他为什么不直接用挑刀？难道是某种策略？或者是蓄力之法？ 宗万看得迷惑，但他已经将宋言视为一名刀法大家，可不敢有任何轻视之心，连忙又是一个侧身，避开这一挑刀。 同时他手中刀也跟着一偏，被宋言轻易躲过，但接下来对手的出刀更加让宗万疑惑不解。 宋言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手中长刀几乎已经舞成了一抹刀光，刀路更是极致华丽，每一刀都犹如艺术品一般，看得人如痴如醉。 是的，宗万其实也在看，因为这些刀法其实根本没给他造成压力——根本打不到他，或者说根本没以他为目标，又有什么难躲的？ 好歹也是顶级的先天高手，还不至于被人用余波误伤。 宗万心中疑惑，但场面上依然跟宋言打得火热，手中长刀也是不断出击，虽然每一刀都是出到一半，就不得不收回来。 因为宋言虽然打得毫无章法，但好歹方向是对的，只要宗万敢于靠近，就有可能被长刀波及。 于是场面在最初的火热之后，就渐渐变成奇怪的一幕，宋言手中一刀一刀挥洒着艺术般的刀法，而宗万则在一边躲避的同时，一边尝试性出刀，但最终一刀未出。 两人打了半天，愣是除了第一刀之外，就再也没有过兵器上的接触。 就在一片安静当中，宋言突然朝旁边使了个眼色，于是很快就有一声惊呼传来。 “妙啊！这两位不愧是顶尖的先天武者，能看到这等水准的交手，在下也是不虚此行了！” “什么？什么交手，他们不是一直没打起来吗？” “非也，这二位是何等人物，他们的交手岂会如同凡夫俗子一般随意对刀？眼下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杀机重重，你等且听我慢慢道来……” 第七十章 说书人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诸位且听我慢慢道来……” “却说当日九绝山一战，弘文公子与宗老先生两位刀道大师交锋，自第一刀交锋之后，双方竟是再无一刀对撞，皆是以刀路相拼。” “宗老先生也不愧为九绝门长老，他反反复复出刀试探，每一刀都直指弘文公子命门。” “而弘文公子更是了不得，只见他使一手九戒刀法，端是精妙绝伦，每一刀都能提前挡在对手的刀路上，让宗老不得不反复挪移，改变自身的出刀，以期找到对手的破绽。” “但弘文公子是何等人物？他乃是当世刀道绝顶天才，早已看透了宗老先生的刀路，每一刀试探都被他提前化解，宗万围着他环绕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竟是找不到任何出刀的机会！” 啪！ 百香楼内，说书先生一拍响木，又言道：“欲知后事如何……” “哎哎，先生别啊！” “我们给钱，给钱还不行？” “就是啊！九绝山一战都是三天前的事了，先生你还要卖关子，谁不知道最后弘文公子手下留情，打得宗长老心服口服？” 周围的众人顿时议论纷纷，强烈要求说书先生继续，甚至有眼尖的直接要了一桌酒菜，摆到了那说书先生面前。 这先生这才呵呵一笑，又继续道：“却说双方大战三百回合，双刀从未有过交锋，但其中腥风血雨、刀光剑影已然遍布整座九绝山。” “当日留在九绝山的武者足有上千人，一直等到两人从清晨打到午间，全无一人下山，尽是看得如痴如醉！” “为何？这又是为何？”周遭又有捧哏忍不住问道，“他们根本不对刀，怕是也精彩不到哪里去吧？” “你懂什么？”说书先生一脸不屑地说道，“这等水准的交手，纵然只是彼此试探，对寻常武者也是巨大的启发……况且弘文公子当日所演刀法，那精妙之处，啧啧！” 说书先生这话音落下，旁边顿时有人应和：“不错，我们也听说了！据说那天弘文公子刀演天地，连大道法则都打出来了！” 不过他话刚说完，就被周围站起来的一人一顿喷：“话本看多了吧你！还大道法则……我辈武修何曾修道了？” “这人秀逗，别理他！” “不过弘文公子的刀法确实精妙绝伦，而且就是他布武阁里的九戒刀！”又有一人起身，开口说道。 这人正是张岩，先前从布武阁中买到大王心经之后，他就成了布武阁和宋言本人的铁杆粉丝，不久后又买下了九戒刀。 因为布武阁宣传，他们所出产的十门武学是有所关联的，修行大王心经的话，再去修习其他武学会事半功倍…… 这其实也不完全是骗人，毕竟本质上都是佛门武学，确实是存在关联性的，只不过达不到事半功倍这么夸张罢了。 张岩作为铁杆粉丝，毫不犹豫就信了这话，咬咬牙又买下一本九戒刀，最近正在琢磨其中的刀法，却感觉始终不得要领——就是看起来好像没多强。 九绝山一战张岩当然也去了，看完宋言“演刀”的一幕之后，顿时惊为天人。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九戒刀法！ …… 让我们将时间倒回三天前，九绝山。 在宋言的牵制之下，宗万出刀处处受制，最后也面临着与陈至一样的情况，他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出刀，因为对手压根不是在跟自己打。 三天后人们所猜想的“试探”、“预判”、“千层饼”，实际上在现在的宗万心中，压根没有想这么多。 他现在只头疼于宋言近乎无敌的内力，自己根本无从下口，况且这人明明看起来刀法也很精妙，可为什么就是不打我呢？ 宗万怎么也不可能猜到真实原因，于是他不得不去猜到另一个方向——莫非这宋弘文是在手下留情，故意给我留个面子？ 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双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仇怨，宋言一怒之下发下战书，也不过是为了报复神武堂而已。 年轻人一时冲动可以理解，说不定事后一调查，发现找的人全是来自各大武宗，连他自己也傻眼了。 宗万本来就自认打不过对方，这时候越想越觉得可能是这样，手上动作也跟着动了起来。 只见他猛然挥出一刀，终于第一次直指宋言本人而去，但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出多少力，就是想看看事实是否如自己所想那般。 而宋言同样上前一步，抬手一刀撞在宗万的刀身上，先前精妙的刀法尽皆凝聚到这一刀上。 宗万只觉得一股力道传来，倒是没有多强，但却推得他连连后退，顿时心领神会。 只见宗万连退六步，一直退到唐镜年的身前，这才一手捂住胸口，同时单手举刀，沉声道：“宋公子果真天纵奇才，九戒刀精妙无比，是老朽败了。” 宋言很满意这老头的配合，也笑呵呵地拱手道：“前辈承让，今日不是宋某技高一筹，而是仗着九戒刀之利，侥幸取胜罢了。” …… “弘文公子真是这么说的？九戒刀法这么厉害？” 百香楼中听完了说书，众人也依然还在议论纷纷，其中讨论最激烈的，当然就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九戒刀法。 “当然。”铁杆粉丝张岩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自己就是练得九戒刀，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弘文公子当日所用，全部都是刀谱上的招式。” 说到这里，张岩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只不过弘文公子对于这些招式的领悟和应用，远非在下可比，恍若云泥之别……”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叹息，一边感慨弘文公子之强大的同时，一边也有人暗自动心，考虑要不要入手一本九戒刀法试试。 布武阁最近已经在逐步扩大产量，再加上生意被神武堂抢走大半，要买到货已经不是那么困难的事了。 而在这个时候，先前那名说书先生，却又像是闲聊一般开口了。 “弘文公子刀法已臻化境，远在宗老先生之上，却以这种方式与对方周旋，诸位可知为何？” “为何？” “不是因为弘文公子宅心仁厚，不愿让宗前辈伤了颜面？”旁边一人想了想说道。 “自然有这因素。”说书先生摸着胡子，笑道，“但亦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成分，诸位须知，弘文公子如今未满二十年岁，纵然是天纵奇才，内功修为多半也是比不过宗老这等前辈的。” “弘文公子以这等手段避开自身弱点，无愧于武学奇才之名！” “原来如此……” “先生说得对，弘文公子虽然才华横溢，可惜内功增进来不得半点虚假，只能靠无数日夜的苦功慢慢积累！” “看来便是这等天才人物，也少不了勤学苦练，我辈还有什么理由懈怠？” “走走，练功去！” 那说书先生听到这些话语，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每次说书都要特意提及“内功”一事，个中缘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但既然给钱的东家这么说了……那就照办呗。 第七十一章 跑马圈地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百香楼上的发生的事，仅仅是如今上京城内诸多事宜的一道缩影。 在四皇子府和宋文佑的全力宣传下，九绝山一战的“详细内幕”，正在朝着宋言预想的方向传播开来。 而随着这件事的发酵，宋言突然向九绝门下战书的缘由，也被“好事者”给详细挖掘出来，编成一个个段子，向着整座上京城迅速传播开来。 甚至跟前几次宋言引发的“热点”不同，这次由于涉及到神武堂这个庞然大物，消息已经不再是局限于上京城，而是向着天下各地传扬。 当然，真到了上京城之外，“布武阁”这个名字还远远谈不上知名度，顶多是有少许“业界人士”听说，大部分的民众只对八卦有兴趣。 上京外的事宋言并不想管，他眼下的目标，就是集中在上京城内的广大武者。 上京城是整个大周的精华所在，神海级以上的高阶武者，不说半数都在上京内，两三成还是有的，先天高手的比例反而没有那么高。 对于宋言来说，先天武者才是他的主力客户，不过眼下上京的客源还远没有到枯竭的时候，暂时还不需要考虑外部。 而九绝山一战的宣传效果也非常明显，在昨天，也就是那一战后的第二天，布武阁再度开启，放出了新一批印刷出产的武学秘籍。 按照宋言的要求，这一批秘籍数量比起先前已经大大增加，其中的“大王心经”和“九戒刀”，更是比其他武学还要多出一倍数量。 但布武阁开放之后，依然是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被抢购一空，市场所爆发出来的潜力相当惊人，让所有“从业者”都为之侧目。 是的，现在武学书籍的售卖已经是一个大行业，从业者无数，但在布武阁出现之前，从来没人知道，这一块市场竟然会如此庞大。 正常理解中，武者只依靠一本武学秘籍，是很难做到自学成才的，真要成才也要浪费大量时间，远不如加入武宗或者神武堂学习。 但布武阁将教学和知识两部分拆解，顿时将这部分市场细分出来，让很多势力都有兴趣进来分一杯羹。 如今无疑是行业的红利期，整个行业市场在快速膨胀，今天你销量增长五倍，明天我就敢增长十倍，一直涨到产能跟不上为止。 印刷流水线可不是那么好建立的，不仅需要投入资金、招募人手，还需要研究其中的工艺，整体筹备也需要时间。 而这些事都做完后，生产出来的武学秘籍，还要小心虎视眈眈的江湖人士……是的，对于相当一部分商家而言，这部分才是最难解决的。 武学秘籍的价值太高了，寻常护卫根本挡不住红了眼的武者们，甚至经常会遇到花大钱请来护卫，结果护卫监守自盗的情况，搞得最近六扇门都忙碌了许多。 照理来说，这种完全供不应求的状态下，武学秘籍的价格应声而涨才是正理，然而上京城里却没有这样的风气……这还要感谢某位宋姓良心商人。 “不管别人家的秘籍卖多贵，布武阁开业第一天是什么价格，以后也会是什么价格，百年、千年不变！” “在我宋言最落魄的时候，是各位慷慨解囊买走我的秘籍，才让布武阁得以生存下去。现在要是涨价，那宋某岂不是成了忘本之人？” “要让天下武者都买得起秘籍，练得起武，这是我宋言的梦想，也是布武阁的宗旨！” 昨天布武阁再度开放时，布武阁阁主宋言的一番发言，顿时惹来了成片的掌声，以及同行们的无情痛骂——你丫的是不是有病？！ …… “涨价？我傻了才涨价！” 布武阁内，宋言的小院中，他正不屑地笑着，随即又转头对宋知桓道：“知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开办布武阁吗？” “难道……不是为了赚钱？”宋知桓想了想，怎么也不感觉自家六哥，会是为天下武者谋福祉的那种人。 “当然不是。”宋言义正言辞地说道，“钱算什么？就拿你宋知桓举例，你就算有能够买下整个上京的财富，也挡不住宗师一根手指头……” “六哥，能不能换个例子？” “行，那一根脚指头？” “……” 虽然比喻不太文雅，但宋知桓还是明白了宋言的意思。他从来都知道，自家六哥是一名天资纵横的武者，前几天才刚刚击败了宗万，风头一时无两。 而对于这等人物而言，财富仅仅是一种象征，而不是必需品。 就好像很多准宗师级强者，都是一门心思考虑如何晋升神海，连世俗间的事情都很少插手，顶多是年岁大了之后，才慢慢沉迷于权势。 像宋言这样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的武者，却投入到商业往来当中的，确实相当少见。 “销量，销量才是关键，明白吗？”宋言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要是全天下武者都练我们的武学，那还有神武堂什么事？” 宋知桓被他的豪言壮语吓到了，连忙道：“六哥，你……你想跟神武堂对着干？真要有那么一天，恐怕……” “恐怕神武堂早就把我先给收拾了，我知道，我就是这么一说。”宋言当然心中清楚，摆了摆手道，“但这才是我们扩大影响力的根本，这一点不会错。” “外面那些个奸商，只想着从这里面捞钱……短视之辈！” 宋知桓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没错，不由对自家六哥的“战略眼光”更觉佩服，但是对于宋言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又有些担忧。 宋言则不在意，只是道：“四皇子府拿来的银两不用省，跟每一批赚到的资金一起，全部投入到新的生产线当中。对了，以后不用给神武堂上贡，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开玩笑，真以为宋言是诚心给神武堂送钱？他打从一开始就是想着捞一笔功劳，然后再借机不再“上贡”，只是随着事情的发展，让他发现了一个好机会而已。 说到这里，宋言眼中开始闪着亮光：“现在跑马圈地的进度太慢了，明天我就要挑战第二名先天，以后挑战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再我完成这十轮挑战的时候，我希望布武阁已经是上京城第一大书铺。” 宋知桓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不需要预留一些资金吗？万一遇上一些意外，我们的钱可能会收不回来……而且其实以我们现在的资金，还是不太够。” “不够就去借，拿布武阁去钱庄抵押，有四皇子参股，你还怕他们不肯借？”宋言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那……要是还不上呢？” “让他们去找赵岑要钱啊！咱们的四皇子殿下有的是钱，难道还能坐视布武阁倒闭不成？” 第七十二章 竞争对手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知桓无疑是一名合格的执行者，在宋言的要求之下，“跑马圈地”的命令被严格执行下去，布武阁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扩张。 次日，宋言挑战武安宗宗主裘散人，以妙玉手暗器大破之。 又三日，宋言挑战九绝门胡炼，大力金刚掌横扫全场，多名九绝门莫能挡之。 又二日，宋言挑战九绝门陈秀章，罗汉拳一拳破敌。 又五日…… 宋言的挑战不断进行，快得时候隔天就发动一次挑战，慢的也不会间隔超过五天，持续保持着上京城内的热度。 时间转眼就过去大半个月，而宋言承诺要挑战的十名高手，已经有八位倒在他的“屠刀”之下，其中赫然有一半来自九绝门……嗯，宋言保证，不是故意的。 没办法他前面挑战的对象，大多是擅长拳掌刀剑之类的外功，高手当然多在九绝门里，能从外面找出一半来，已经是不想太针对九绝门了。 而随着他这样一路挑战，在上京城内的声势，也是积累到了一个相当夸张地步。 如今宋言已经成了上京最为知名的少年侠客，没有之一。因为除了他之外，从来没有过这样公然挑战各大武宗的壮举…… 宋言所挑战的对象，无一不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大高手，但宋言却全都是以碾压级的水准取胜，连胜八场！ 这等传奇之举，足够让整个上京传颂许久，或许在多年之后，还会有人提起当年的天才少年，因为受到了神武堂的打压，一怒之下挑战各大武宗……呃，好像有什么不对？ 算了，对吃瓜群众来说不重要，看得过瘾才重要。 甚至在上京城中，已经出现了大量的盘口，赌宋言最终会不会落败，会败在谁的手上，因为他接下来要面临的两位，是真正的劲敌。 还剩下两位分别是——归雨楼的身法高手柳月蝉，先天一气宗的内功大师王戒。 王戒被认为是宋言劲敌的原因很简单，他今年已经超过七十岁，一身七十年不曾破身的童子功，内功早已到了大成境界，而宋言被传言最薄弱的就是内功。 而柳月蝉则比较特别，特别之处并不在于她是一名轻功高手，归雨楼本来就是以这方面著称，而是特别在……她不是武修。 柳月蝉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武修，因为她是太清道宗门人，一直到现在都是，有专属道号的那种。 但在十年前出山历练之后，柳月蝉就对江湖轻功产生兴趣，最后干脆加入了归雨楼，学习了大量的武修身法，如今俨然一代身法大家。 也幸好是归雨楼，换做是九绝门和先天一气宗，柳月蝉根本不可能加入进去，她可是有师承在身的。 也只有归雨楼这样的江湖组织，严格来说并不算是宗门，只是其中有着大量师徒传承的关系而已。 柳月蝉身兼道、武两家之长，既可以使用武道轻功，又可以拿道门的轻身术、飘羽术等道术强化自身，在轻功方面，宗师之下已经无人能出其右。 …… 布武阁内。 “弘文明日便要挑战柳月娟，有没有信心？”赵岑不紧不慢地给宋言倒上一杯清茶，口中笑着说道。 他对布武阁这半个月来的扩张十分满意，神武堂毕竟还得要脸，不能如商人一般肆意宣传，四皇子府可没这个顾虑。 最近宋文佑卯足了劲调用“水军”，眼线遍布整个上京城，想方设法宣传布武阁和宋言的强大。 再加上神武堂先前的“欺压”，将大批客源拉回到布武阁来，如今的布武阁，几乎已经能够跟神武堂分庭抗礼——在市场占有率方面。 “信心自然是有的，之前我说的市场调查，不知道殿下进行到哪一步了？”宋言如是问道。 “有眉目了。”赵岑点了点头，“现在的武学市场，大约是我们跟神武堂平分秋色，共同占据七成，剩下三成则被大大小小的几十家商铺瓜分。” 宋言不由笑道：“动作很快嘛？我听说最近还冒头了不少同行，挺有竞争力的？” 说到这个问题，赵岑不由微微正色：“是有一些，不过我们先发优势巨大，以现在的市场而言，大部分不可能追上我们，除了……” “还真有？”宋言不由微微一愣，他其实只是随便问问，压根不觉得除了神武堂之外，还能有自己的对手。 赵岑无奈地笑了笑道：“是还有一家，叫做樊楼……明面上是一个叫田婉玉的女人执掌，但背后至少有三方势力联手参与。” “我目前只查到两家，分别是九绝门，还有我家那个九弟。樊楼的武学质量高，资金充足，而且拿到了神武堂的完整背书……发展速度极快。” 宋言闻言才缓缓点头，要是这样的背景构成，那确实说得过去。 虽然九绝门在宋言手上有些凄惨，但归根结底是三大武宗之一，而且可能是上京附近实力最强的武宗，能够拿出来的武学，质量当然极高。 而赵岑口中的“九弟”，指的是九皇子赵胥，和赵岑同样被认为是太子之位的有利竞争者，他的母族是洛都王家，前朝勋贵。 虽然在大周已经没有多少政治影响力可言，但家中钱财最是不缺，砸钱拓宽市场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还有一家…… “能够跟这两家合作的，应该不难查到吧？”宋言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赵岑，甚至怀疑他在故意隐瞒自己，以四皇子的情报能力，没理由查不出来。 “真不知道。”赵岑摇了摇头道，“我唯一查到的，是田婉玉此人就是来自这一家，而不是赵胥或者九绝门的人。” …… 次日，归雨楼。 今天就是宋言挑战柳月娟的日子，归雨楼外已经驻留了大量人群，都是来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弘文公子！弘文公子可在？”有宋言的粉丝大声呼喊。 “宋公子还没到呢，你看见他的马车了？”连续八次挑战，宋言都是坐他那辆拉风的马车，如今早已经成了标志，甚至在上京城里带起一股风潮。 “没有啊，那就再等等……” 归雨楼位于上京西侧的一座高山上，此时楼内正有几名男女在观察着门外的众人，脸上还犹自带着些不屑。 宋言的战书早就下到归雨楼里，打头的当然还是“不服来战”，瞬间把归雨楼这个阵容的仇恨拉满。 “真是狂妄！” “宋弘文偌大的名头，没想到是个不知所谓的狂士……莫非真以为区区一套莲生步，能与柳师姐相比？” “我观他此前与陈秀章一战，拳力确实强悍无匹，分明是个横练武者，现在竟然要来比拼轻功？” 归雨楼弟子脸上多是带着嘲弄，全然无人看好宋言，尽管也承认宋言的强大之处，但轻功毕竟跟实战能力没有直接关联。 江湖上多的是正面对抗他不行，夺宝跑路第一名的宝物大盗，采花贼那些反而是小儿科了。 在这些弟子的最前方，却是站着两名女子，其中一人正是归雨楼的柳月蝉，她正拉着旁边女子的手，两人笑容满面，相谈甚欢。 “既然如此，可就都拜托柳姐姐了。” “妹妹放心。”柳月蝉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都已经收了你们的银子，本姑娘当然要全力出手……把布武阁的轻功比得一文不值！” 偷香 第七十三章 一分高下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归雨楼外，一辆马车缓缓从人群外驶来。 而人群就像是早已等待许久一般，飞快向着两侧散开，让马车能够径直驶向归雨楼。 这场景就如同一分为二的麦田，又像是迎接国王的士兵，动作整齐而统一，显出一种独特的美感。 与之相对的，还有无数尖叫和欢呼声传来，宋言连战八场下来，积累的拥趸数量已经相当可观，他的个人名望甚至不比一些寻常宗师来得差。 毕竟宗师也不是个个都喜欢高调，很多甚至根本不为人知，只有真正的高层武者才知道他们的存在。 而宋言如今在民众的眼中，已经是绝对意义上的宗师预备役。 准宗师这个说法套在他身上都显得不够格，很多人认为他已经一步迈进了宗师的门槛，针对这种情况，建议改叫先天后期顶点半步宗师巅峰大圆满。 尤其是宋言还如此年轻，年轻到大众不可思议的地步，没有人认为他会无法晋升宗师，这只是时间问题。 再加上宋言特意为自己营造的人设，张狂、豪爽、仗义、不忘本，青年偶像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宋公子！” “弘文公子！你一定会赢的！” “是啊，我们相信你，一定能赢！” 马车旁不断有呼喊声传来，宋言不紧不慢地走下车，依旧是燕儿走在前面。作为宋言的贴身侍女，连她都被广大武者所熟知——主要是因为长得好看。 “燕儿姑娘！” “燕儿姑娘，今天宋公子打算几招败敌？” “白痴，今天比的是轻功，哪来的几招败敌？” 燕儿也习惯了这种场面，笑着冲众人挥了挥手。 宋言依旧是那一身拉风的造型，今天换了一身便于行进的蓝衫短打，听到周围不断传来的粉丝尖叫，也是半点没有架子地跟众人打着招呼。 名望是个很好用的东西，宋言一路挑战各大高手，除了为布武阁造势，当然也有给自己养望的意思。 实际上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宋言现在就相当于是布武阁的门面，是整个书铺的代言人，他的名望某种程度上就等于是布武阁的名望。 更重要的是，宋言的名望越高，将来就越有可能受到重视，无论想要从什么渠道获取神海境的功法，都会变得更加方便。 比如哪天宋言要彻底投向神武堂，原本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先天武者，顶多是天赋好一点，悟性强一点，力气大一点，比较能打一点，不太怕宗师一点…… 但是以他现在近乎是“宗师之下第一人”的名头，再去神武堂接受招安的话，得到的重视程度当然就不一样。 将思绪收回，宋言目光落在前方大门紧闭的归雨楼内，抱拳高声道：“宋言前来挑战，归雨楼还有没有活人，出来个能喘气的！” 这话顿时在周围引来一片笑声，这半个月下来，民众也渐渐习惯了宋言的嘴臭属性，甚至很多年轻人纷纷效仿，结果就是上京城里多出了一批祖安青年。 宋言的话音落下之后，前方大门果然就缓缓打开，一群归雨楼的弟子缓步走出，为首的正是那两名女子。 归雨楼也是三大武宗之一，其中是有宗师坐镇的，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出面。 不知道是看不上宋言这么个小辈的挑战，对自家后辈有信心，还是宋言此前留下的名声还不错，让大家对他都比较放心。 宋言此前八战八胜，但很少有真正下重手的时候，纵然是私下上来挑战的各宗门弟子，也顶多是教训一顿，打个轻伤丢回去。 人设很重要，既然养的是正面形象，当然不能干太多杀伐之事，何况本来也没什么好处。 而这样做的好处是，此后的挑战者大多也不会拒绝宋言上门。 只不过这次情况显然不太一样，柳月蝉笑吟吟地走到宋言面前不远处，可没有半点其他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反而像是胸有成竹。 “宋公子。”柳月蝉拉着身旁女子的手，笑眯眯地说道，“听闻宋公子乃是大光明寺出身，不知是真是假？” 以宋言现在的声望值，他的背景来历早就被人扒了个底朝天，知道这件事没什么好奇怪的，但特意提起未必有些古怪。 宋言微微皱眉，似乎闻到一股阴谋的气息，脑中飞速掠过柳月蝉的资料。 柳月蝉年纪不大，她很年轻时就从太清道宗出山，那时候才刚刚筑基，而后在江湖漂泊十年，今年也就三十岁左右。 但她的实力却是丝毫不弱，在江湖中以轻功闻名，实际战斗力也远远超过普通武者，道门修士在这个阶段的强大展露无疑。 “假的。”宋言只停顿了片刻，便毫无犹豫地说道，“宋某乃古佛转世，出身古代少林寺，修的是正道禅，如今的大光明寺只是宋某栖身之所而已。” 柳月蝉被他说得愣住了，尤其是他说得这般笃定，一时竟分别不出他是真心实意还是胡扯。 少林寺是哪家寺庙？古代有这么个地方吗？ 柳月蝉见识广博，可是见识越广，这时候反而越疑惑，直到她身边的女子忍不住轻咳一声，她才猛然回过神来——这不重要！ “咳咳，我还有一位朋友想要介绍给宋公子，可能公子也听说过她的名号。”柳月蝉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将身边的女子让出来，“这位是樊楼的田姑娘。” 田婉玉笑吟吟地走上前，盈盈一礼道：“田婉玉见过弘文公子。” 果然是这个女人…… 樊楼的田婉玉，如今九绝门和赵胥的代言人，来历神秘不说，现在看起来还跟归雨楼有一定联系。 宋言眼神微沉，上下打量田婉玉此人，目光显得毫不客气，但田婉玉却浑不在意的样子，依旧是大大方方站在原地。 也不等宋言再开口，田婉玉又笑道：“早就听闻宋公子乃是佛门出身，布武阁内一干武学，也多为佛门通用武学，比如今天的莲生步……” “正巧的是，我们樊楼也有一套幻蝶迷踪步，三日前刚刚交给柳姐姐使用。” “今日公子与柳姐姐的比试，不如借此机会……一分高下！” 第七十四章 110级的大佛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田婉玉的话并未刻意掩人耳目，落到周围的武者们耳中之后，顿时掀起轩然大波，因为所有人都第一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要跟布武阁打擂台！ 在场的武者相当一部分都是宋言的粉丝，理所当然便是一片哗然。 “这娘们是什么人，敢跟我们家弘文公子比试，公子不要客气，打死她！”这是某女粉丝。 “幻蝶迷踪步是什么身法，我怎么没听说过？” “是樊楼里出售的绝学级身法，我跟你说啊，樊楼真是个好地方，里面的武学本本都是绝学级的武功，有神武堂认证的……”这是狗托。 “樊楼我也听说过，不过应该比不上布武阁吧？” “那也未必……” 无数议论声响起，多是充斥着樊楼的武功如何如何好，显然这些也是早有布置的人手，专程来给樊楼打广告的。 这世上毕竟还是聪明人多，宋言可以利用神武堂来碰瓷，别人当然也能利用他，甚至只会更加安全，更加方便。 “碰瓷蹭热[八一中文网 www.81zw.xyz]度，本少爷玩剩下的东西……”宋言嘴角挂起了些冷笑。 不过他也必须承认，樊楼挑选这个时机来摘桃子，确实是一个相当优秀的时间选择，就连方式也十分巧妙，让宋言无法逃避对决。 拿樊楼的武学给柳月蝉使用，只要宋言在轻功对决中败给柳月蝉，就等同于证明布武阁的轻功不如樊楼。 这套逻辑其实并不是很严谨，没有考虑过对战双方的实力，但宋言却不可能站出来反驳，因为正是他本人建立的这套逻辑。 他四处挑战先天高手，以证明自家的武学最强，不也是这个道理？ 而这一点现在被樊楼利用，一旦宋言败在柳月蝉手上，就等于将此前的诸多荣光拱手相让……纵然不是全部，也会是大部分。 不过理论上，以其他方式击败宋言效果会更好，但樊楼最终还是选择了轻功。 “是觉得轻功的把握最大？最谨慎的方案，想要见好就收、落袋为安……是个好对手，可惜了。”宋言一瞬间就将事情看得七七八八。 他的目光再度落到前方，直接盯在柳月蝉身上，笑了笑道：“怎么比？” 宋言过于镇定的表现，让柳月蝉莫名地心中一沉，有了一种失算的感觉，却又想不通究竟漏算了哪一步。 她对自己的轻功有自信，这毕竟是道武结合的手段，远非寻常人能比，而且她见过宋言的前几场对战，并未表现出多么强悍的轻功。 轻功和身法其实不完全是一回事，如果说前者还有隐藏的可能，那后者在真正的行家眼中，是很难完全藏住的。 在柳月蝉看来，宋言实在谈不上有多巧妙的身法，很多时候甚至会犯一些初学者的错误，绝不可能擅长身法轻功。 心中回忆了一番宋言的表现，总算给了自己一些支撑，柳月蝉重新恢复冷静道：“从此地赶往上京东郊林场，公子可先行一步，小女子自会赶上。” 谨慎起见，柳月蝉选择了长距离比试，这样能够最大程度发挥她的轻功优势，免得出现意外。 宋言不由哈哈一笑，口中却道：“这样比也太没意思，整的跟赛跑似的。这样吧，我带一样东西往东郊去，要是途中柳姑娘能碰到一下，就算我输了。” “好啊！”柳月蝉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想来以宋公子的身份，不至于拿些小物件来耍赖吧？” 这场比试规则无需太过严谨，本来就是面子比试，谁要是靠不要脸取胜，那其实赢了等于没赢。 “当然，保证是个大物件。”宋言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冷漠，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已经向前踏出一步，身影瞬间自原地消失。 速度取决于什么？在身体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实际上取决于一个人的爆发力，而宋言在这方面称得上是顶尖。 他这一步快到让柳月蝉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眨眼间就来到她的身旁，一只手已经抓向她身边的田婉玉。 田婉玉倒也不是不通武学，但她顶多是个会些三脚猫工夫的后天武者，又如何能反抗宋言这等人物？她只觉得后颈一热，整个人已经被提了起来。 “住手？！”柳月蝉终于意识到这人想要做什么，顿时羞恼交加，大怒道。 同时她一掌击向半空中的宋言，然而后者连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干脆硬受她这一掌。 柳月蝉精通掌法与暗器，她这一掌已经是含怒出手，一身真气尽数调动，怕是一掌打死一头牛都轻轻松松，然而宋言却连晃都没晃一下。 这一掌如同石沉大海，宋言本人则一提田婉玉的脖子，已经像是一只直掠青天的苍鹰，以惊人的速度飞跃离去。 柳月蝉不由恼怒地一跺脚，顾不得多思索，离开道术、轻功齐齐启动，同样迅速跟在宋言的身后。 三人一追一逃一提，都是速度极快，身在归雨楼外的众人，只转眼间就再看不到双方的身影，只能远远看到两个小点，不由扼腕叹息。 而柳月蝉勉力跟在宋言身后，却发现自己跟得极为吃力，这人的速度简直快到不可思议…… 柳月蝉看得真切，宋言果然是压根不会什么轻功，他速度快的缘由，完全是因为力量够强。 这人单脚一踏地面，就能将地表踏出几条裂痕，而其人则由于强大的反震之力，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前方掠去，如此反复。 更夸张的是，宋言绕着上京城行进，一路上不避不让，一切林木、山石都是随手一拳砸开，俨然一台人形开路机。 柳月蝉可做不到他这种事，光是不断落到后方来的障碍物，就让她有苦说不出，只能时刻注意闪避，再度拖慢了进度。 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宋言越走越远，提着田婉玉消失在天际。 …… 东郊林场。 宋言毫无意外地带着田婉玉率先赶到，而柳月蝉还不知道在哪吃灰。 田婉玉被宋言随手丢在地上，一张俏脸已经白得毫无血色，整个人双腿发软，趴在地上不断干呕——被宋言这样带着走一圈，可比飙车刺激多了。 而宋言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他特意将田婉玉抓过来，可不仅仅是为了泄愤，还打算看看这个神秘女人的底细。 只见他意识迅速拔高，整个人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俯视着芸芸众生，“大佛”状态已然开启。 不过这一次，他的感觉和此前不太一样，看待周围事物的感知能力，似乎变得更加强大了一些，已经能察觉到一些深层次的东西。 “是因为我的易筋经等级够了？”宋言第一时间想到这一点。 在之前的半个月中，布武阁迅速扩张，给宋言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大量出产的“大王心经”，为他带来了大量的技能经验。 只是半个月的工夫，易筋经就从101级提升到了110级，不过宋言此前并未感受到什么质变。 没想到这次开启“大佛”状态，总算是能有些感觉了……莫非易筋经继续提升等级，主要是强化“大佛”状态的力量？ 地上干呕着的田婉玉，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望向宋言，不由整个人一怔。 因为此时的宋言双瞳之中金芒闪耀，如同传说中的古佛一般，望着她就像是在看待一只蝼蚁。 第七十五章 樊楼内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金光仅仅持续了片刻，就被宋言主动收敛起来。 但他的目光依旧冷漠无情，那是世俗所无法体会的冷酷，落在田婉玉眼中，却有一种能够看透她心底深处的冷漠。 她下意识地想要扭头避开，但理智却又告诉她，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躲避，否则只会显得自己心中有鬼。 于是她坚定不移地反瞪回去，眼中是满满的幽怨与愤怒，不见半点心虚之色。 而与此同时，田婉玉也试图从宋言眼中找出一些情绪，来验证自己内心的猜想，然而这一行动彻底失败，因为此时的宋言根本没有半点情绪可言。 两人的对视仅仅持续了片刻，后方便有一道身影迅速赶到，正是追在两人身后的柳月蝉。 “宋言，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柳月蝉的怒火依然没有平息，反而越发猛烈起来，一下子挡在宋言与田婉玉之间，对着宋言怒目而视。 “婉玉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竟然对她动粗，你……你还有没有点廉耻之心？！” 宋言在她现身的同时，就已经将“大佛”状态收起，瞳孔中的金光更是彻底消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面对柳月蝉的质问，宋言只是笑笑说道：“不是你自己答应的，我带样东西先走，你来追我？” “可婉玉她是个人！” “工具人也算人？” 柳月蝉出离得愤怒了，她没想到外界风评如此之好的宋言，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简直不可理喻！ 宋言却懒得理会她，摆了摆手道：“我回去接燕儿了，这人你自己带走……什么归雨楼第一轻功高手，还不是废物一个！” 尽管后半句话是声音比较轻的嘀咕，但还是清晰地落在了柳月蝉的耳中，然后在后者进入暴走状态之前，宋言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 弘文公子九战九胜！ 短短半天时间，宋言以轻功击败归雨楼柳月蝉的消息，就再一次传遍了上京武林，由宋言一手缔造的不败神话依旧还未落幕。 而这一次的消息显然还与前几次不同，因为樊楼插手的缘故，使得这一战又有了更多的传奇色彩。 从原本单纯的宋言挑战高手为自家武学正名，变成了樊楼与布武阁之间的武学较量，而且是樊楼主动出击，结果却踢上了铁板。 这样的剧情无疑是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尤其是在四皇子府的大力宣传下，樊楼俨然成了不知好歹、自寻死路的反派角色，声望遭到了严重打击。 当然，樊楼方面也不是躺平任嘲，无论是九皇子赵胥还是九绝门，在上京的能量都丝毫不弱，立刻组织人手暗中反攻。 双方开始隔空打起了口水战，这样的对决当然不可能分出胜负，但好歹能够把水搅浑，让樊楼不至于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但在樊楼内部，这次的结果显然并不令人满意。 在归雨楼外轻功对决的第二天，樊楼位于上京中心区的总部内，三道身影正围坐在一起，其中一人正是昨天体验了一把“速度与激情”的田婉玉。 田婉玉不复昨天那副狼狈模样，重新恢复了以往的镇定，而她面前的另外两人，正是樊楼的其他两家主事人。 一边是来自九绝门的程有才长老，此人乃是九绝门三位执事长老之一，实力或许未必有多强，却掌管着九绝门内部的大量资源，能量极大。 另一边则是九皇子赵胥亲至此地，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因为之前他就已经得到消息，他的好四哥早早入股了布武阁，算是押对了宝。 原本以为自己和九绝门牵头开办樊楼，再加上田婉玉背后的力量，应该能够迅速扩大规模，超过布武阁的市场份额，没想到事与愿违。 宋言此人堪称营销鬼才，靠着一手挑战十大高手的手段，硬是让上京城内布武阁的热度维持了大半个月，在这个跑马圈地的关键时期，抢走了大量市场。 是的，到了如今这一步，有识之士其实都能够看出宋言的意图，毕竟布武阁是这一系列事件的首要得利者，并不难反推出其中的手段。 于是樊楼也打算有样学样，在宋言的挑战即将完成之际，给他来一手截胡，没想到这一想法被无情击溃。 “宋弘文不擅轻功，这一点是程长老与田姑娘一同确认的，现在他却击败了柳月蝉，不如两位可否给我一个解释？”赵胥的目光略显阴沉，打量着前方的两人。 赵胥的话显得有些不客气，其实他平常也不是这般颐指气使之人，只是这次确实被气到了。 他们谋划多时，本以为是挑选了一个完美的时机介入其中，正要将宋言此前积累的名望一举夺走，谁知道非但没能成功，反而樊楼险些沦为笑柄？ 程有才不由轻咳一声，确认宋言的武学造诣，这件事理所当然是由九绝门来完成，田婉玉其实只是辅助，赵胥这次是冲着他们发火。 不过程有才又不是赵胥的下属，面对赵胥这话，忍不住微微皱眉道：“九殿下，宋弘文确实不擅轻功，他也不是靠轻功取胜的。” “这道理我们知道有什么用？”赵岑反问道，“世人只看结果，现在结果就是柳月蝉输了，而且拿着我们给的幻蝶迷踪步输了！” “殿下若是对这计划不满，为何不事先提出异议？”程有才冷笑反问道。 他在九绝门地位里的可不低，赵胥若是现在已经是东宫太子，他说不定还会客气一些，只是九皇子的话，还不至于让他卑躬屈膝。 “好了，两位。”田婉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开口打圆场道，“宋弘文以这种方式赢下对决，是我们谁也没想到的，为今之计，还是考虑如何挽回局面吧。” 赵胥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不再多说什么，将心中的恼火压制住，不再让情绪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他想了想道：“现在还剩下最后一场内功的对决，有没有可能在这一场上击败宋弘文？” 第七十六章 盘口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赵胥的话很明显体现了他的态度，先前那副蓝图太过完美，让他不舍得就此放弃最终的胜利果实，如果有机会的话，肯定要再尝试一下。 但程有才却是坚定摇头，他是从九绝门出来的，可不是外界那些被傻子，还真听信了宋言内力弱势的谣言。 九绝门中如宗万之流，都是亲自跟宋言交过手的，哪能不知道他内力之强，根本不是寻常武者能比，怕是只有宗师才能压制住他。 只是这种话说给外人听，是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的，只会说这是九绝门的托词，哪怕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宋弘文内功之强世所罕见，王戒不可能胜过他。”程有才断然说道，这是他询问过门中诸多对战过宋言的武者，所得出的一致结论。 他们认为宋言的其他武功到底有多强，或许还是有待商榷的事，但他的内功绝对强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很可能不是自然修炼得来，而是某种天材地宝，或是干脆得自其他方式的传功……听说宋言私下里，曾经提起过自己是古佛转世？其实也未必不可能。 程有才的话让赵胥脸色更沉几分，干脆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堂堂正正跟布武阁较量罢了，何必弄这些手段？” “我让人查过，布武阁最初的资金不超过五万两白银，而我那四哥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能拿出多少银子来？”四皇子殿下豪气地摆了摆手，“就算拿钱砸，也要把布武阁给我砸跨了！” 程有才和田婉玉互视一眼，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赵胥的做法。 毕竟以眼下的形势来看，也确实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能等布武阁自己露出破绽。 见他们两人没有其他意见，赵胥商定此事后，就干脆起身离开，而他走出樊楼之后，先前脸上的怒色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的只是冷漠和阴沉。 …… “九绝门说的是实话？”赵胥坐在马车当中，对着空无一人的车厢说道。 “是。”一道声音凭空在车厢里响起，是个男女莫辨的怪异声音，“宋弘文内功堪比宗师，先天当中无人可敌。” “真有这种事？”赵胥不由有些好奇，“有没有查到来源，会不会是某种特殊的功法所致？” “好教殿下知晓，内功修行从无捷径可言，是以大周建国以来，从未有过宗师境之皇帝。”那个声音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赵胥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大周皇帝从来都是日理万机的，哪有时间去慢慢琢磨武学？无法投入足够多的精力，就不可能在武学之道上有所成就。 实际上别说是皇帝了，就算是他们这些皇子也是如此，赵胥本人的武学资质其实很好，二十岁就已经迈入先天之境，这在大周三代皇嗣当中都是罕见的。 然而成年后忙于各种事务，赵胥反而没那么多时间去钻研武学，武功已经好几年没有大的进步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赵胥又轻笑一声道：“去调查一下布武阁和宋言其人……我那四哥既然可以入股，难道我就不行？赵岑能给他的，我也可以。” “遵命，殿下。”这次那个声音没有再反驳。 等到那声音彻底离去，赵胥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消失，目光再度变得有些阴沉。 前脚才从樊楼出来，后脚已经想着要两头押注，这种事对于赵胥来说稀松平常，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他向来就是这样的行事风格。 这也是赵胥、赵岑两兄弟的区别所在，两兄弟能力都不差，但赵岑毕竟是在民间厮混过好几年的人，行事间有着江湖人士的洒脱与豪气。 而赵胥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当年的一些事情，去洛都王家住过一段时间，可以说他身上王家人的标签格外明显。 他的做事风格就是典型的政客风格，一切从利益出发，从来不会让情绪影响到自己的判断，连喜怒都会考虑其作用。 先前在樊楼内的怒火，一方面是发泄情绪，另一方面也是对那两家的试探，只是试探的结果让他不是很满意。 “九绝门和红叶山都当惯了大爷，真以为人人都能如他们所想，被轻易地解决掉？生意场上的事，可没有比武那么简单。”赵胥想起樊楼中的那两人，眼中多少露出些不屑。 …… “我说老四啊，我们现在每多投一分钱，以后都会成百上千倍地赚回来，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宋言搂着赵岑的肩膀，口中说道，“还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吧。” “没了，真没有了！”赵岑苦着脸，满脸的无奈和心疼。 他当然明白宋言所说的道理，以现在布武阁回收资金的速度而言，只要市场占有率不下降，那完全就是一个聚宝盆，投入越多，赚得也就越多。 虽然改用木板印刷之后，由雕版工匠产出雕版，制作成本上略有提升，但由于少了给神武堂上贡的份额，利润反而还提升了一些。 但由于宋言坚持不涨价的原则，资金增长速度始终快不起来，扩大产能却需要花费大量的资金。 赵岑前面投的二十三万两早就花完了，其中大半用来购置地皮、筹备生产线——现在布武阁的周围已经全部被宋言买下，将来甚至可能要买下整条街。 随着布武阁的产量越来越大，连赵岑都不敢将生产线放在外围，过高的价值引得太多武者眼红。 宋言只要待在布武阁内，每天都要清理掉两三波上门的毛贼，其中甚至不乏先天级的武者。 在宋言的要求下，宋知桓又去钱庄贷了近十万两的资金，作为布武阁的生产成本，否则他们连购置原料的钱都没有。 眼见赵岑这边确实没有油水可挖了，宋言不由挠了挠头，随即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用最后一招了……现在想要快速来钱，我们只有一个办法。” 一旁的宋知桓不明所以，而赵岑倒像是明白了什么，连忙道：“弘文莫非说的是赌局？现在各大赌场确实都设立了你和王戒一战的盘口，不过你如果去下注……这个法子用不了。” 宋言笑道：“无论谁输谁赢，我们下注个几十万两，傻子才肯赔付……下少了不顶用。” 上京城确实有赌场存在，但是总体盘子太小，以布武阁现在需要的资金量，就算分散下注，最终也很难得到完整的赔付，那些赌场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赵岑见他明白这个道理，不由好奇道：“那弘文的意思是？” “我们自己开盘口！” 第七十七章 目的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言与先天一气宗内功大师王戒的对战，时间上定得最晚，是在他挑战柳月蝉的五天后。 这段时间当中，四皇子府在宋言的要求下，偷偷在各大赌场开设私人盘口，同时在赌场外也有私下开办，但由于没有赌场背书，规模上无疑会小一点。 外围赌局的基本就是分散性，无论是设庄还是下注，只要有相应的担保人，就可以形成一个个规模大小不一的盘口。 而庄家想要以此牟利，除了不要脸的逃庄之外，就是靠调配赔率。 比如在其他的盘口当中，由于四皇子府此前的宣传，公众普遍认为王戒的胜算会比宋言高一些，但宋言毕竟有九战全胜的战绩，两者赔率并未差距太远。 而四皇子府要设盘的话，完全可以将王戒赔率设得偏高，这样大量活钱就会自发涌入，只要宋言能保证最后取胜即可。 相比于去别人的盘口下注，这种手法几乎没有任何风险可言，完全把握住了主动权。 一连三天时间，大量这样赔率异常的盘口开设，吸走了上京城内相当一部分资金，累积到宋言等人手中的，已经不下二十万两。 不过基本上也就到此为止了，肯参与外围赌局的资金毕竟有限，上京城里又不全是赌徒，况且还有其他赌场存在。 只是这样大量异常的盘口设置，自然也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 樊楼内，田婉玉将这一消息发出，半个时辰后，信鸽便带着一张全新的纸条返回。 “二宗已知消息。” 田婉玉嘴角微翘，随即将纸条揉碎。二宗这个说法旁人是看不懂的，但是田婉玉却明白，这指的是三魔宗之一，承运门。 …… 九皇子府。 赵胥手指轻敲着茶杯，眉毛微挑道：“这些盘口是布武阁设置的？用这些市井手段捞钱，不像是我那位四哥的风格。” 以他对赵岑的了解，后者虽然早年混迹于江湖，但更多是以仗义豪侠的身份自居，和皇子身份有着一定的重叠之处，不喜欢用些下作手段。 赵胥认为这要么是有人在背后给赵岑出谋划策，要么就是有人绕过了他独自行事……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这个“有人”大概率都是宋弘文无疑。 “目前没有明确证据指向布武阁，不过这些盘口的赔率基本一致，现在市面上有底气这样设置赔率的，只有布武阁本身。” 赵胥身旁还是空无一人，但却有着一个声音回答他。 赵胥微微点头，确实正如对方所说，这些盘口的赔率设置过于坚决，无论外围有多少资金涌入，都不会做出太大的调整，这意味着庄家信心十足。 九绝门和赵胥都知道宋言内功强悍，但他们却是不敢吃下这笔银子的……谁知道宋言会不会故意落败？ 他此前九战全胜，已经给布武阁获取了足够的声望，最后一场前又造出了足够的声势，就算以一种体面的方式落败，其实也并非不可接受。 但如果这样做，他可以在外围赌局吃个饱。主动权完全在布武阁手上，赵胥肯定是不愿意冒风险去赚这个钱的，没有必要。 思索片刻之后，赵胥又道：“之前让你们查的事情如何？” 那声音停顿了片刻，回答道：“红叶山那边的消息，宋弘文疑似掌握了某种宗师级的秘法，他一度自称为古佛转世，所展现出来的力量确实很相似。” “他们突然派遣田婉玉插手此事，很可能就与此相关，只是假托樊楼之名……当然，或许也未必只是假托。” 双管齐下也不是不可能，挣钱嘛，不磕碜。 但前面那段话已经让赵胥耸然动容，沉声道：“宗师级的秘法，到底是指什么？有何凭证？” 一份卷宗仿佛自虚空之中递出，直接来到赵胥的面前，后者迅速接过查看，上面大多资料来自于六扇门，记载了宋言此前几次战绩的详细经过。 尤其是抓捕百鬼道人霍岩，以及在百香楼上留下的那个掌印，都被清晰记录在了案卷当中。 此前九皇子府也查过宋言，但更多是背景性的调查，可没有深入到六扇门内部卷宗的层面，没想到一查居然查出了这些内幕来。 六扇门可不是谁都能插手的地方，除了他们这些皇嗣之外，其实没多少势力能插手其中，红叶山肯定做不到……那红叶山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而红叶山可以得到消息，同为四大武宗的九绝门，会不会也是为宋弘文本人而来？ 赵胥眉头紧锁，他感到整件事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这不符合他的利益，因为他自己只是为了赚钱而已。 “找个机会，见一见宋弘文。” “是。” …… 宋言并不知道，那位九皇子殿下在深入调查过他之后，已经有了在樊楼内部进行分裂的想法。 从归雨楼返回后的三天里，宋言就一直待在布武阁内，遥控着各地盘口的同时，也在研究自身易筋经的变化。 布武阁迅速扩张，给宋言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他的易筋经升级速度在不断加快。 先前半个月才升到110级的易筋经，如今三天时间，就已经来到112级，“大王心经”的产出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大。 宋言此前准备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这就是工业化生产带来的优势，要是找人手抄的话，要多久才能到这个级别的规模？ 更不要说随着规模扩大，抄写人员的数量很难始终保持上升的趋势，因为上京城里的读书人数量就那么多，一名人员雇佣时间长了，赚够了钱就会有离开的想法。 而印刷流水线的工人，可供选择的余地就大太多了，根本不用发愁替代品的问题。 不过现在宋言面临的问题是，易筋经的等级提升过快，让他都有些无法适应新获得的力量，简直是幸福的烦恼。 最典型的一点，就是他的“大佛”状态。 在上次遇到田婉玉之前，宋言其实并未特别实验过“大佛”状态的变化，但上次使用过后，宋言便发现了一些新的功能。 第七十八章 大鱼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布武阁的小院中，宋言保持着抬头望天的姿态，目光中有缕缕金光闪烁。 他始终保持着“大佛”状态，随着易筋经的等级提升，宋言首先发觉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大佛”状态能够持续的时间更久了。 这可能源于两种缘由，第一是“大佛”状态的消耗在降低，第二种是易筋经的等级提升，给自己带来了精神上的提升。 宋言更倾向于后者，虽然直接加持力量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技能栏带来的提升确实如此。 他的力量也一样是凭空获得的，没有任何过程可言，那么精神为什么不可以呢？ 值得一提的是，连续十多级易筋经的提升，宋言的躯体力量又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已经明显到宋言本身都能够有所感知。 虽然幅度算不上很大，但毕竟只是十来级而已，等到易筋经150级，200级，宗师能不能挡住他一拳？ 不过宋言现在并不关心这个，他正沉浸于全新的“大佛”视角当中，尽情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依旧是高高在上，依旧是俯瞰众生，与此前有所不同的是，宋言能够明显感觉到，此时再去观看芸芸众生，能够看到一些全新的东西…… 那是线。 当宋言足够集中注意力的时候，他仿佛可以看到一根根无形的丝线，从每个人的头顶向着天际连接而去。 这些线颜色不一，黑白红黄蓝绿都有，就连粗细也各不相同。 宋言一开始并不明白这些丝线代表着什么，后来他目光掠向远处，发现在皇宫内部，有着大量较粗的线条，神武堂也是如此。 “是气运，或者是精神力量？”宋言只能从这两者出发去考虑，但由于太远的位置他无法确认线条主人是谁，也无法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他只是能看见这些线条，又不是千里眼。 不过很快地，宋言注意到了一条无形之线，正迅速朝着自己这边靠近……是敌人？！ 宋言眉毛微挑，随即耳边就听到了一个声音：“少爷，新茶泡好了！” 看来不是…… 宋言没有收回“大佛”状态，就保持在这样的状态下，又操纵着自己的身体点了点头，示意燕儿把茶壶和茶杯放下。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在操纵一个提线木偶，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 “可以用这种状态，来规避一些强制约束或者僵直的效果？”宋言想起当初面对林佳媚时，那一抹直接摄住自己心神的刀光。 如果那个时候有这等水准的“大佛”状态，他完全可以在刀光出现的瞬间，将自身提到“大佛”当中，就不会受到宗师意境的影响。 将这想法收回，宋言又观察起燕儿那条奇妙的无形丝线……确实是无形的，因为连颜色都没有，如果不是宋言看得仔细，可能会直接忽略这条线。 不过虽然燕儿的线是无形无色的，但从粗细上来看，却比一般人还要粗得多……这到底代表什么？ 宋言微微皱眉，而燕儿已经自顾自走出去了，他的目光从燕儿身上移走，继续无聊地扫视着布武阁附近的街道，慢慢总结着规律。 “武者比一般人要粗，官员也粗，还有几个道门的驱魔师路过，比一般武者更粗……所以说，这线条可能是精神和气运的结合体？” 道门修士在精神修为上更强一些，而朝廷官员很多只是凡人，却也能够加粗线条，很显然这是跟气运相关的，或者也可能是功德。 宋言在考虑着，要不要干脆出去逛上一圈，到皇宫或者神武堂附近查看一下，那些特别粗的线条到底是谁？ 但又考虑到这两个地方，都可能藏着实力不明的宗师，甚至可能有更高层次的人物，想了想还是别去作死为好。 宋言并不觉得，“大佛”状态的这种观测，落到那些顶尖宗师身上，对方会没有任何察觉。 就在这个时候，宋言的目光突然落到布武阁附近，他发现有几条特定的丝线，正在绕着布武阁不断盘旋，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 丝线本身没有气息可言，但只要被宋言观察过的人，他至少能在短时间内记住对方的气息，很容易就跟丝线一一对应起来。 “又是来找死的毛贼？”宋言脸上挂起一抹淡笑，身影直接从自己房间里消失。 下一刻，他已经凭空出现在布武阁的外围，直接落于那几条丝线的前方。 真正看到眼前这些人后，宋言反而愣了一下，因为这赫然是一支组织齐备的小队，一行六人，跟一般的小毛贼并不一样。 宋言可没有多考虑的意思，不管来人是谁，敢在他布武阁附近徘徊的，当然是一律拿下再说。 只见他一手抓向最前方的一名光头武者，话语声这才姗姗来迟。 “哪里来的毛贼，敢来布武阁撒野？！” 这一行人比宋言更为惊讶，他们还处于踩点和打探情报的阶段，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暴露了，甚至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眼前之人是谁。 但这些人也是训练有素，在宋言声音响起的同时，领头的光头武者已经爆喝一声道：“行踪暴露，直接动手，速战速决！”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搭在腰间的右手却没有去抽刀，而是突然掐了一个法诀，一抹黑色雾气迅速自地面滋生出来。 “魔宗修士？” 这光头“武者”一出手，滔天的魔气便再也掩盖不住，宋言不由轻笑一声。 魔宗修士通常可不敢在上京城暴露行踪，尤其现在还是六扇门的“严打”期间，可供藏身的据点数量极少，能留下来的人员身份都不低。 这些魔气看起来阴森可恐，普通人怕是连靠近都不敢，而宋言却没有半点犹豫，径直冲入其中，一只手已经按在那光头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一张血盆大口突然自光头“武者”胸前生出，一口咬住宋言的手臂……咔擦！ 血盆大口的利齿瞬间被崩断大半，惨呼着缩了回去，而宋言随手捏碎了光头的肩骨，再顺势一提，已经将这领头之人从魔气当中提了出来。 宋言没有理会光头怨毒的目光，随手在他身上一翻，便翻出一本小册子来，上面分明写着三个大字——承天经。 “承运宗的人？捞到条大鱼啊……”宋言不由一乐，看向下方的剩余承运宗修士，仿佛在看一团团可口的功劳。 别忘了，他现在还是神武堂门人，抓捕魔宗修士这种事，理所当然是可以算为功劳的。 就是不知道这一批送上门来的猎物，够不够他升个千户玩玩？ 第七十九章 捕捉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言单手拎着光头首领，另一只手拿着翻出来的“承天经”，随意翻看了两下，其中的内容果然和仙音宗的“天音诀”大不相同。 不是指纯粹内容上的不同，而是承天经在一开始，就表现出了极大的魔道功法倾向，其核心理念就是夺天之功，以为己用。 虽然说的是“承天经”，其实用“夺”字会更加合适一些。 这其实跟承运宗的历史渊源也有关系，这一魔宗早年是以“望气术”著称的门派，讲究的是顺应大势，以壮自身气运。 在大周建立之前，承运宗就是前朝最大的入世宗门，前朝宰相有一半都是出自承运宗。 后来苍玄剑派横空出世，大周建立，承运宗也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主支几乎被完全消灭，反而是一个特殊的分支活了下来。 这个分支就是如今的承运魔宗，以掠夺天、地、人之气运资源为修行原则，不惜一切代价壮大自身，反而有了存活的根基。 只不过这种做法，也理所当然被视为魔道修士，承运宗就这样从早年的正经门派，混成了如今的三魔宗。 宋言将承天经迅速翻过一遍，就揣进了自己怀里，可没有还给对方的意思。 这种直接从身上搜出修行功法的情况，基本上也只能在魔道修士身上见到，正常武者或是修士，谁会把功法随身携带？ 就算是怕放在家里招贼，也可以藏在个隐蔽的地方。 而魔宗修士行踪不定，很少有固定的居所可言，反而只能将功法带在身边，因为放到其他地方根本不放心，也未必有机会回去拿。 不说宋言肆意翻阅着承天经，那边被他拎在受伤的光头男子，这时候已经像疯了似的想要反击，然而他双手都已经被宋言废掉，根本没法构建手印或是法诀。 幸好修士手段众多，一些修为高深的修士，哪怕没有双手，也能依靠意念精神沟通灵气，构建一些简单的法术。 光头男子就是这样做的，只见他眉心迅速有黑气缭绕，像是某种东西要破出身体一般。 然后他就见到，宋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嗯？” 只是一眼，那闪烁着金色光辉的瞳孔，仿佛是蕴藏着某种惊人的力量一般，瞬间就将他眉心蓄积的精神彻底击溃。 光头男子顿时喉咙一甜，鲜血已经不由自主从嘴角流下，整个人头疼欲裂。 除了他之外，楼下还有五名承运宗修士，但宋言其实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因为剩下的都只是些练气期修士，根本不值一提。 他们这支小队分明是以光头男子这个筑基为首，前来执行情报刺探或是暗杀任务，哪可能有六名筑基这么奢侈的配置？ 魔宗的精锐实力或许还可以，但数量上根本不能跟正经修士相比，更不要说数量上更占优势的先天武者了。 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宋言便起身在下方掠过一圈，五名修士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惨叫，却是双手都已经被踢断了，地表刚刚产生的魔气更是已经无影无踪。 下一刻，一道身影自天际迅速赶到，却是许久不见的陈至。 “来得这么巧，一打完你就来了，你是警察吗？”宋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陈至并不明白这其中的梗是什么，老老实实地说道：“我正好在附近办事，看到布武阁这边出了事，马上就赶过来了……是魔宗修士？” “承运宗。”宋言点了点头，这才将手上的光头男子丢给陈至，“走，我们一起去神武堂，这批人应该值不少功劳吧？” 陈至将内息往光头男子体内一探，这才发现是一名实力不弱的筑基修士，不由神情微变， 承运宗其实很少在世间活动，尤其是上京城内，因为他们的隐蔽性不如仙音宗，被发现的概率很大。 但反过来说，敢于出行的承运宗修士，都是[ ]有着明面上正经身份的家伙，轻易不会暴露自己，找出来的难度也很大，这是一个官与贼互相博弈的过程。 所以宋言这次说得还真没错，活捉一个完整的承运宗小队，还真称得上是大功一件。 于是陈至点点头道：“确实值不少功劳……不过承运宗通常行事目的性很强，他们既然出现在布武阁附近，就不会只是这一次。” “那可太好了！”宋言不由拍手道，“快走，去神武堂审一审这批人，我要把他们的老巢挖出来……叔途兄，你不会跟我抢这个功劳吧？” “那肯定不会。”陈至摇头，他是个老实人，怎么可能干抢人功劳的事？ “那就多谢叔途兄义务帮忙了！” “哎，我什么时候说要帮忙了？” “叔途兄这话说的……你这么正直的一个人，看到魔宗修士在上京城内肆虐，难道还能坐视不管？” “我……” …… 片刻之后，陈至押送着承运宗一行人来到神武堂，同时通知了六扇门一声，请他们派遣几位擅长刑讯的人员来帮忙。 宋言说得一点没错，陈至这么正直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着魔宗肆虐，而不继续追查下去？ 但明明是顺从本心的行动，为什么这一次就这么别扭呢？ 陈至不是很理解。 而宋言打着哈欠跟在后面，一路来到神武堂内，神武堂里当然也有地牢，专门用于关押一些重要犯人，其规格比起六扇门那边还要高。 因为神武堂经常要关押佛道两家的门人——不要以为和尚道士就不犯法——这些犯人往往手段多变，寻常牢房根本关不住他们。 六扇门来了两名刑讯老手，直接带着六名人犯进了刑讯室，宋言和陈至则留在外面等待。 以他们的实力和性格，倒不会对刑讯场面有什么抵触，只是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他们出手，直接交给六扇门的人就可以了。 然而宋言和陈至没有想到的是，片刻后两名刑讯人员便重新走了回来，脸上带着些无奈之色：“两位大人，犯人必我们想得还要强硬，可能……会需要多一些时间。” 宋言不由皱眉道：“需要多久？”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万一承运宗的人发现这一队人消失，傻子才会等在原地。 “这个……可能还需要一两天时间。” 宋言脸色一沉，直接推开两人道：“我来。” 第八十章 刑讯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宋言没有多少时间了。 在他的预估当中，承运宗这样魔宗敢于出现在上京，必然是做足了万全准备，随时有断尾求生的心理建设，绝不会救援落网的这批人。 甚至很可能在行动小队的附近，就有专门的盯梢人员，刚一发现这支小队落网，就立刻向那边汇报了情况。 只不过这一消息的传递会存在一些时间差，并且消息传到后方，承运宗的人也未必能第一时间收拾首尾，这才是留给宋言等人的机会。 但无论如何，留给宋言的时间绝对不多，他没有工夫等那两人慢慢审讯。 推门走进神武堂的地牢，扑面而来的就是一派血腥气息。 以这个年代的卫生条件，很难做到对地牢的全面清洗，或者说没有这个人力物力去执行这一步，更没有必要把地牢扫得干干净净——没有阴森的气氛，还怎么能算的地牢？ 宋言一步走进地牢，便有几名狱卒迅速起身，略带警惕地望着他，直到看见他身后的陈至才松了口气，一个个坐了回去。 “陈叔途连地牢都能刷脸？”宋言不由好奇地转头看了看陈至，心中暗自嘀咕。 似乎看懂了他的表情，陈至的脸色微黑，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在两名刑讯人员的领路下，宋言很快来到地牢深处，光头修士等一行人都被分别关押，关在一间间刑讯室内，里面还能看到数量高达几十种的刑具。 “这光头叫什么？”宋言转头问道。 “这个……”两人不由有些尴尬，支支吾吾道。 宋言轻哼一声，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神态中的不满之意已经是毫不掩饰，这两人不由心情复杂，既有无奈，也有愤懑。 无奈的是人家把任务交给自己，结果连犯人的名字都没拷问出来，这确实是刑讯人员的失职；愤懑的是眼前这犯人软硬不吃，诸多刑罚加诸其身也毫无反应，这种硬茬哪是短时间内能啃下来的？ 这位既然要亲自动手，那就再好不过了……只是别一不小心下了重手，把人弄死了又怪到他们头上才好。 两人在六扇门也好些年了，这种事遇到过不少，外行人做刑讯工作，最容易上来就把犯人往死里折腾，然后就真死了。 宋言没有理会两人是怎么想的，他走上前去打量了一下，发现光头修士身上已经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的琵琶骨已经完全被穿透了，十根手指指甲全无，一只脚的脚趾已经全成了碎末，大腿内侧还有绳索摩擦的血迹残留。 显然先前那两位的效率是很高的，已经在这光头身上试验过了一大堆刑罚，只是看不出半点作用，因为光头修士正抬起头，冲着宋言不屑地笑着。 他没有用吐口水这种无聊的把戏，这对这个层次的武者来说毫无意义，只是淡然开口：“我承运宗修士进入筑基之后，便有自封五识之能，这等凡人刑罚，阁下还是不必白费功夫了。” 宋言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然后缓步走到光头修士的面前，双眼死死盯住对方的眼睛。 光头修士微微一怔，正打算再度开口时，却发现宋言眼中有一道莫名的金光闪过，又仿佛是自己的幻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种难言的刺痛就已经在灵魂深处腾起，痛得他几乎要尖叫出声，然而身体的控制权却在这一刻被彻底剥夺。 别说大喊大叫了，他根本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这种感觉更加剧了灵魂深处的疼痛。 人在痛苦的时候，如果能有一些发泄性的举动，无疑可以宣泄痛苦，而眼下这种纹丝不动只能被动承受痛苦的感觉，让光头修士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求死不能”。 而在宋言的角度当中，他其实只做了两件事。 开启“大佛”状态后，他首先切断了光头修士本身与头上那根线的联系，其次又沿着这根线，将属于自身的力量缓缓传导到他体内，展开毫无保留的破坏。 这一举动让宋言对“线”的认知更深，这本质上应当是精神之线，只不过受到了气运之力的加持……气运果然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只是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在进行对现实的干涉。 而这光头修士显然不可能有气运，他的精神线被卡死，就意味着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同时又被宋言侵入到精神体内部，那种痛楚是寻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而落到旁边的陈至与两名刑讯人员眼中，宋言只是平静地站在光头修士面前，后者便自发产生了一系列惊人的变化。 他的皮肤迅速泛红，几乎像是要滴出血来，整个人汗如雨下，青筋一根根暴起，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宋言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看来植物神经不受精神线的影响？至少不完全受影响，这又是个新课题。 “啊啊啊啊！” 仅仅片刻之后，宋言便后退一步，而光头修士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整个人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连自己的牙都咬断了两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的痛苦。 宋言可没有时间听他鬼嚎，一脚踹在他的腿上，顺便把他一条小腿也踢断了：“不想再体验一次就给我闭嘴。” 光头修士立刻闭上嘴巴，跟先前承受的痛苦相比，眼下身体上的这点小伤痛，反而是分散注意力的好方法——他恨不得再断一条腿。 宋言懒得跟他多说什么，直接道：“承运宗剩下的人在哪？” “三前街……”光头修士迅速报出一个地址，不带丝毫犹豫。 宋言微微挑眉，正要开口时，这光头又连忙道：“不敢隐瞒大人，张某只求一死，绝不想再体验先前那番炼狱……” 宋言这才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转身向着审讯室外走去，同时对两名刑讯人员道：“你们留下继续审问，把他身上的信息全给我挖出来。” “是！”两人对视一眼，连忙齐声应是。 第八十一章 妖 - 开局99级易筋经 - 大木乔 三前街。 这是一处距离布武阁和神武堂，都不算近的街道，在上京城内也属偏僻，最大的特色就是穷，属于上京城内的贫民窟一代。 换句话说，这里的治安环境很差，六扇门都不太乐意来到这边，也就成了犯罪分子最好的庇护所。 承运宗的人躲在这个地方，确实是比较好的选择。 尽管这个选择在逻辑上不难被猜到，但官方没有精力天天搜查三前街，只要承运宗的人没有被察觉现身，他们藏在这里就是最安全的。 如果在其他地方，反而可能会被一些意外因素给波及。 这其中的逻辑并不难理解，所以宋言没有怀疑那光头首领的意思，直奔三前街而来——真要被骗了，那宋言也认栽，顶多回去让那光头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求死不能。 不过显然光头修士已经被他击穿了心智，所交代的地址并无差错，宋言刚一到地点，立即就开启了“大佛”状态，脸上开始露出些淡笑。 在“大佛”视界里，宋言分明能够看到足足十六条线条盘踞其中，而且在宽度上比起普通武者要明确粗上一截，魔宗修士果然有所不同。 跟仙音宗不一样，承运宗是正儿八经的魔门，他们可不讲究在民间的名声，行事以狠辣残酷著称，周遭几乎都已经被清理过一遍。 宋言环视一圈，除了少数行人之外，周围几栋建筑赫然已经没有一个活人，显然都已经遭了毒手。 “大佛”状态下的宋言无悲无喜，神色也没有半点变化，只是将这条信息归入心中，右手已经缓缓推出。 虚空中凝聚的手掌无形无质，但又真实存在地带起了巨大的威压，在生成的同时便狠狠向着那栋建筑压了下去，没有丝毫停顿。 轰隆！ 巨大手掌几乎有两栋楼那么大，只一掌就将整栋楼直接拍得四分五裂，三层小楼转眼间倒塌了大半，其中的人群倒是有大半跑了出来。 宋言这一掌看上去威猛，实际上并未用多少力气，只不过以这个年代的建筑水准，连这一掌也很难承受，直接就被拍成了废墟。 不过承运宗的修士们得到了些缓冲，一个个安然无恙，此时正警惕着打量着四周，他们尚未发现宋言所在。 宋言其实是漂浮在半空当中，与这些魔宗修士还隔着一些距离，没人会从空中开始打量。 宋言一眼便看出了这十六人的虚实，其中半数都只是小喽啰，连修士都未必算得上，剩下的八人里五名炼气修士，三名筑基。 但宋言还是注意到，就算是那八门顶多算是入门级魔修的喽啰，精神之线也比正常武者要粗。 “道门或者魔门的修行，在一开始就会涉及到精神的部分……或者说，这是承运宗的特色？”宋言不由如是想着，“这需要更多的样本去做比对。” 宋言现在对佛宗和道门的修行很感兴趣，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大佛”状态很可能就与这两者有关。 介于正经修士很少会把功法秘籍带在身上，魔宗人士就成了最好的突破口。 脑中想着乱七八糟的内容，宋言的动作可丝毫不慢，在这十六人现身的瞬间，又是一记掌印凭空落下，这一次的速度远远超过此前那一掌。 “走！分头走！” “是神海宗师！” 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在承运宗修士群体内响起，正是其中的两名筑基，他们的见识比第三名筑基要强不少，一眼就看出对方的来历。 魔宗是跟六扇门交手最频繁的势力，尤其是其中的中高阶武者，甚至比很多武者本身都要多。 神海宗师可没这么多闲工夫陪小朋友玩耍，但是出手杀戮魔宗修士，却是家常便饭。 那两名修士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只可惜很多事情，不是反应快就能解决的。 在手掌还未真正落下之前，巨大的压力已经充斥着在众人头顶，那八名刚刚入门的炼气士，几乎瞬间就被压得血管崩裂、颅压升高，一个接一个脑袋爆炸开来。 几名炼气期修士稍强一些，好歹没有当场暴毙，手中的脱身法术刚刚成型，就同时被拍成肉饼。 三名筑基一慢两快，同时向着三个不同方向奔逃，两个快险而又险躲过攻击，慢的那个半截身子直接被拍成了肉泥，眼看着也是活不成了。 宋言的目光依旧冷漠，“大佛”状态下的他没有任何情绪可言，出手间也没有半点留情的意思，更没有人性化考虑，从来都只在意利弊。 魔宗修士手段众多，第一时间击杀大部分喽啰，只留下几个领头的尝试活捉，这确实是最为稳妥的方案。 宋言的智商从来都不缺乏，在“大佛”状态之下，他几乎下意识就做出这样的抉择，甚至在那两人脱逃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又是两记掌印拍向天边，直接从后方将这两名逃脱的筑基截留下来，精确打击的速度更快，纵然是筑基修士也难以脱身，只能原地抵抗。 其实脱身也没什么意义，因为只要脱不出宋言的打击范围，落网已经是迟早的事，但宋言此时的目标已经不是他们。 “敢留在这里偷看我，你胆子倒是不小。”宋言的目光落到另一边，那里分明藏着一条无形透明的线条。 跟燕儿的线条很像！ 如果不是“大佛”状态的影响，宋言或许已经精神一振，因为他终于发现了燕儿身份的端倪。 宋言的声音远远传出，但那条丝线似乎并没有动弹的意思，看起来对自身的隐藏十分自信，认为宋言只是在诈他而已。 宋言轻哼一声，又是一掌直接朝着前方挥出，径直落到那无形丝线所在的位置。 “嗷呜……” 一声轻吟在那边响起，银白色的光束以惊人的速度向着远处脱离，宋言微微挑眉，“大佛”状态依旧维持，整个人却已经朝着那边窜了出去。 他甚至没能看清那银白光束是什么，只能隐约看到是一个宠物大小的身影——狐狸？狗？貂？ 但空气中弥漫着的一种古怪气息，让宋言随即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 妖！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