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手术室。 灯光照在谢桉惨白的脸上,少年脸上生机全无,已然是将死之人。 “宣布病人死亡结果吧” 医生结束了心脏复苏的动作,对于医生来说,生生死死罢了,每天都在经历,早已不知何时麻木,只是脚步平静走出手术室。 ”我……我要死了吗” 他原本一片寂静黑暗如夜幕的视野渐渐透出一抹光亮,他的大脑告诉自己要死了,一股绝望笼罩在他的心尖。 他的视野从模糊渐渐变得黯淡,周遭的寂静和他的绝望缝合在一起。 一切都在快速下坠,他拼命的想睁开双眼,一切都无法控制,无法挣脱。 “狗畜生!还不给老娘起来!” 一切寂静黑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划破,他的视线仍然黑暗,与方才的黑暗不同,这次的黑暗有声音,有触觉,有生气。 朦胧的双眼中混杂着泪水,他极度用力的睁开眼,好似用尽了全力一般,他的视线不再朦胧,随着淡淡的泪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突然从床上坐起。 看着周遭的一切,简陋的房间,简陋的陈设。 他转身看向一旁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破衣烂衫,披肩长发杂乱毛躁,灰尘遮盖他大半部分的脸庞却未能遮盖住他精致如女子的面容和将军般的英气。 那不是他的… 自己的容貌绝无这般完美,常年的作息不规律,使他面色浮肿,在工厂上班,他的手早已生出刺来,手心也被磨砺出厚厚的茧 “狗养的!敢无视老娘!” 一旁的中年妇女拿起手中的棍子对着他用力挥去,可以说她并未留手。 剧烈的疼痛感从背上传来,紧接着袭满全身,他的背上也多了一道隐隐出血的红色痕迹,与疼痛感一同袭来的还有那潮水般的记忆。 洛桉,字怀谨,零州洛氏主昀贞同府中婢女所生,婢女因生洛桉难产而死,因惧世人嘲洛氏私通生子而不养,故留于府中,府中上下皆视其为牲口,肆意嘲弄欺耍,嘲其私生之身,欺其懦弱本性。 “我这是穿越在了一个架空的朝代?” 洛桉转过身注视方才给他一棍的中年妇女,她生的肥大臃肿,一副泼皮无赖、欺软怕硬之相,他回忆起方才洛桉的记忆,想到她那副肮脏的嘴脸,高大的洛桉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棍子,一棒打在她的脚上。 “哐” “狗真是吃不饱啊,开始咬主人了!” 中年妇女看着与前几日判若两人的洛桉一下跪在地上“小人知错!”她顿了顿又说:“今日乃洛氏子弟诗会,小人事小,可诗会事大,小人领少爷去诗会,再不去恐来不及了!” 她可不傻,知道自己今日并不是羞辱他的主角,以往若是和他闹起来,怕是上吊都做的出来,毕竟是洛家人,到时还不都怪罪在自己身上? 再者说来今日诗会,还有着大把时间羞辱他,卑微一时,羞辱一世,还是先将他带到诗会去,上次这个狗畜牲上吊差些闹出丑事,因为这个自己被庭宣少爷好一顿毒打,算了…今日诗会可有的他收的! “起来吧,带路!” 庭院中 所有的洛氏子弟都端坐在庭院之中,坐在中间的,坐在最大的位子上的正是洛昀贞。 洛氏族人看到来人是洛桉时,整个庭院中只有他破衣烂衫。 “它来这干啥?” “开眼界了!第一次见穿衣服的畜生来诗会” “它是来仰望我们的呗!还能干啥?对了!来给我们舔鞋!” 洛桉并未理会,他知道最角落的那把烂椅子是他的,于是坐下。 一道身影往庭院走来,来人衣着素雅矜贵,气度非凡,走路铿锵有力,眼神坚毅自信。 看清来人乃是洛庭宣时,方才对洛桉的鄙夷之色瞬间变成了敬佩和仰望,那不仅是出于对洛庭宣嫡长子身份的敬重,还有对他的认可。 他走到距洛昀贞最近的座位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位子就是为洛庭宣准备的,也清楚知道旁系和嫡长子的差距。 “零州洛氏诗会开始!” 洛庭宣提笔挥墨间一道浅蓝色气息在他身畔环绕,他浅浅一笑,云淡风轻的面容心底下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的诗已达鸣州水准。 洛氏子弟看向他的眼神中加深了敬佩之情,将视线放回自己时,只有一道惨败白的气息。 不过看到百无聊赖转笔的洛桉时,腰板挺直了几分。 洛昀贞严肃的脸上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浅笑,他对自己这个儿子洛庭宣有鸣州水准十分满意。 当洛庭宣的诗写完,一股淡薄蓝气从他身上环绕,所有洛氏族人都抬头仰望着这道淡薄蓝气。 “我零州洛氏出了一位大才子,十七鸣州的大才子!”洛昀贞在心中这般想着 所有洛氏子弟都放开手中的笔将洛庭宣团团围住。 “恭喜兄长十七鸣州!!!” 洛庭宣的脸色得意至极,他十分享受这般众星捧月的感觉。 洛氏子弟全部一拥而上。 除了他。 “所有的洛家子弟可都有鸣县水平,我侥幸鸣州,不知洛桉是何水准?” 洛桉自坐下就转着毛笔,听到洛庭宣这么说,他回忆起自己被欺负打压好像就是受洛庭宣的指示,一桩桩,一件件,被冤枉,被欺负,这些记忆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洛桉停下了手中转笔的动作,以一种极度蔑视的眼神看着洛庭宣。 洛庭宣对这种眼神感到极度陌生,从来没有人这样看他。 上一个这样的早被打残了。 方才带着洛桉的中年妇女伸处半个脑袋,迫不及待想看看洛桉今日的惨状。 而他的亲生父亲只会在厅堂上端坐,只会面无表情看洛桉被殴打,她在装错时在心中就想到了这一切,她的眼神中透露着期待。 “啪” 洛庭宣一巴掌扇在洛桉的脸上,他的脸上瞬间出现一片略微泛血的巴掌印, 洛桉起身拿起装满墨的砚台用尽力气砸向洛庭宣。 “哐!” 浓浓的黑墨从洛庭宣的头顶缓缓流下。 他的发冠被砸落,一抹刺目的鲜血也从洛庭宣的头顶垂下,他摸了摸从头顶下流的鲜血,眼中的杀意和不可置信填满了他的双眸。 “够了” 端坐在厅堂的洛昀贞淡淡开口,气息平稳,声音并没有多大,却稳稳的落在众人的脑海之中。 “洛桉!跪下!道歉!” “切,洛桉大抵是疯了吧” “一个废物能掀起多大风多大浪?” “狗屁玩意罢了” “那条狗在叫啊?”洛桉伸出了小拇指,抠了抠耳朵,吐了口唾沫。 洛昀贞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打死他!” 他又顿了顿,似是在考虑一般。 师出无名啊。 “我零州洛氏以诗词闻名零州,你若是不能写出比庭宣更好的诗,你就给我滚出零州洛氏!” 洛桉的心情渐渐平复。 洛桉坐了回去,提笔挥墨。 第一首登高。 第二首望岳。 当标题写完时,淡淡的金色气息就环绕在洛桉身上。 当写完“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时浓厚的金色气息就环绕在他的身上,渐渐的一道冲天光柱就顶天矗立。 宋帝看向零州的光柱,欣喜与着急并存在他的脸上。 第二章 建康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建康城。 “鸣天下?开什么玩笑?” 一位中年男子看向窗外自零州而起的冲天金光,脸上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与他对坐的李若铭面色淡然,自顾自的把玩手中的黑色棋子。 “仙门如今连个乡野来的鸣天下诗人都怕了吗?不不不,倒不如说是整个北齐怕了” 李若铭拿起手中把玩已久的黑子下在棋盘之上。 “眼下宋帝怕是已然派遣人去零州了,两家中要是少了仙门,你道家也别想继续!” 沈长礼将装满白棋的罐子丢在地上,起身离去。 “等等!” 沈长礼停下了脚步。 李若铭起身走到沈长礼身后,他的手拍在沈长礼肩上。 “北齐文坛向来为四国领袖,当世第一文豪欧阳自清也堪堪写出一首鸣天下的词,我知道北齐人士最在意的就是名节和文章,你莫不是怕那个洛桉夺了北齐文坛在四国领袖的位子吧?” 沈长礼没有出声。 “零州到建康绝不仅仅是距离那么简单,建康水深,可不是一个意气风发少年郎可以改变的,死了也说不定”李若铭浅笑一声,就向着远处走去。 零州洛氏。 庭院中傍晚的紫霞混杂炽橙色的天空,耀光的太阳已渐落青山,苍穹托着暮光,映在白墙,白墙渐渐地褪去白色,变为了好看的紫色。 洛桉周身浓厚的金色气息随着白墙的白色消散。 他静静看着众洛氏子弟眼中的不解,他们在一张脸中竟然浮现出两抹光彩,一抹不解不甘悔恨,一抹惊艳沉叹嫉妒。 终究是惊艳沉叹嫉妒大了些,初见时的一切鄙夷目光都在此刻变为敬重倾佩。 他们太过了解“鸣天下”对书生的意义了,那是每个文人究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彼岸,也是人生的敲门砖,有了它,无数文人墨客,无数权臣拉拢。 整个零州洛氏的大门外聚集了无数文人骚客。 久负盛名的才子佳人顾不及颜面,与他们所厌恶,所鄙夷的布衣挤在一起,表面惊叹绝艳,心底下尽是对手锋芒,鸟啼初现,不论奸佞贼臣,亦或是权臣皇室,目光都注视在这座零州城。 庭院中却静的仅闻寒鸦啼叫,他们脑中显出一抹惊叹后,尽是怎样向洛桉解释曾经所犯一切。 独独一人不同,他享受过众星捧月,是万万不能接受曾经奉承自己的众人前去讨好曾经匍匐在自己脚下,向自己求饶的洛桉的。 触及过云端,他怎甘卸去一身骄傲,怎甘跌落微尘? 他就只能能眼睁睁看着曾经陪衬太阳的云被风吹到微尘之下,而后扶着微尘做新的太阳。 洛昀贞踏步向洛桉走来,他的脸上全然没了方才的威风,甚至浅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卑微,他笑容满面,俨然是一位深爱自己孩子的慈父模样。 “爹!” 洛庭宣的声音极度微小。 凭什么?为什么? 凭什么所有人都去巴结他??? 这些是我的啊! 洛昀贞听的清清楚楚,洛庭宣的那一声父亲没有让洛昀贞为他驻足,更不屑让洛庭宣进入自己的目光之中,洛昀贞更看重谁能给自己带来荣光。 “洛桉,我的好孩子!”洛昀贞眼眶甚至含着些许泪水,慈祥的目光落在洛桉的身上,他将手搭在洛桉的肩上,慈祥的笑了笑。 记忆中,洛昀贞连一句话都未曾和自己说过,甚至每年零州洛氏开展诗会时,他才能看到自己这个待自己如猪狗一般的父亲。 只是洛昀贞都不屑看洛桉半眼,他觉得多余。 如今他看着洛昀贞如此生硬的态度转折,潜于心底的那股淡到骨里那股奢望在此刻释然。 头皮发麻 恶心 “放开” 洛桉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有些小,可对于洛昀贞而言已经够了。 洛昀贞放开了手,从怀中掏出一罐药膏“刚刚洛庭宣那个逆子没打疼你吧?让父亲给你涂涂” “好啊,父亲!我疼!可疼了!若是再不把洛庭宣扫出零州洛氏,我就既要受外伤的苦又要犯恶心了,这样我的脸怎样才能恢复呢?”洛桉淡淡开口,期待洛昀贞接下来的表现。 “今日我零州洛氏举办诗会,洛庭宣无故伤人,乃是洛某教子无方,故今日起将洛庭宣剥离洛氏,遂逐出零州洛氏,于族谱除名!” 洛庭宣看着眼前的禽兽,他大声吼道:“洛昀贞!你是个人吗!” “洛昀贞!你真他妈的是个畜生!” “洛桉,你这些年来受苦了!绝非为父不关心你,都是这个孽障!洛桉,你今日想怎么做为父都支持你!我们父子本应情深,受这孽障蒙蔽十七年!来人!拿家法来!众洛氏子弟给我把这孽障绑了” 所有的洛氏子弟全部涌上。 他们对自己身份的不甘,对自己能力的不甘,全部发泄在洛庭宣身上。 云朵就这样压死了自己曾经最最最敬重、倾佩的太阳。 与其说是背叛,倒不如说这才是洛氏子弟对待洛庭宣的真面目。 没有人会甘心沦为别人的陪衬,谁不想站在云端之上把玩蝼蚁? 洛桉一笑,他没有大仇的报的欢喜,仅有对零州洛氏阿谀奉承的厌恶,他淡定的站在洛庭宣面前。 眼眸仍旧明亮,不同的是他的目光渐渐凉薄,这是他做为外来者能够为洛桉做的事。 洛昀贞眼神冰冷,对洛桉慈父般的目光在看向洛庭宣时,刹那间就变得凶狠。 手中的家法一下下抽在洛庭宣身上,仿佛他方才对洛桉说的、曾对洛桉做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洛庭宣目光死死的盯着洛桉。 血丝在他眼眸环绕,发冠在一次次抽打中掉在地上,头发凌乱的散开,他的拳头紧握,短净的指甲生生在他食指划出血来。 一滴鲜血落在地上,他背上早已血肉模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缝在他背上绽开,他紧咬着牙。 纵那钻心蚀骨的疼痛在皮肉上,但远不及他心中半分绝望。 洛庭宣遭不住如此痛苦,昏了过去,可洛昀贞手中的动作仍未停下。 见洛昀贞没有停手的架势,洛桉挥挥手,示意洛昀贞停下。 洛昀贞停止了抽打,看着洛桉,方才狠戾的模样瞬间烟消云散,又恢复了慈父模样。 “好了,现在,该说说我们的事了!” “桉儿请说” “我洛桉今日离开零州洛氏!我也不要洛这个姓了!嫌脏” “洛桉,你生是洛家的人,死是洛家的鬼!” “我可不是洛家的人!我听闻洛家子弟十七岁入族谱,那么我倒要问问你,洛家族谱上有没有洛桉二字!” “你离不开零州洛氏!你生在了这个庭院,姓洛!不是你想离就离的!”洛昀贞一改往日波澜不惊的模样,他的脸庞上青筋暴起,暗黄色的肌肤变成红色。 “今日离不离开还真是洛公子说了算!” 第三章 身世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只见洛府门前出现一中年男子,走路弓身,是一副太监样式,气息平稳,缓步走到洛昀贞身前,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凌厉狠辣。 洛昀贞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面容全无方才的桀骜气愤,转而是一副恭敬神情,笑脸相迎。 整个大宋谁不知道李公公仅为宋帝服务,他代表的就是南宋君王。 “李公公来此所为何事?”在洛昀贞的眼中尽是谄媚讨好,说话间,无察觉的弯下了腰。 李公公眼中却是不屑,就这么直直的和洛昀贞擦肩而过。 淡定的来到洛桉身前开口道“陛下要见你,老奴奉陛下之名请洛公子进京面圣” “好”洛桉没有丝毫犹豫,这可以让他摆脱零州洛氏的一切,能让他斩断这些繁杂琐事。 他有些累了,不过半日的时间,他就深刻的体会到了零州洛氏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待人风格,他实在有些恶心。 “不过我得处理家事,还请李公公在院外等我一下,实在是对不住。”李公公闻言没说什么,而是坐上了洛府外的马车,静静的等着。 “洛昀贞,你我今日断绝父子关系,日后互不相识,我不管你还想说什么,我不想再与你争吵了,我分不清那个是真实的你, 方才慈爱,可我十七岁的人生未曾得到你一字关心,所以,不用再来讨好我了,这辈子,我都不想我看到你。” “你…就不想知道你娘吗?”洛昀贞抬起手一下抓住他的衣袖,面色带着恳求,“就算是为了你娘…你也该听听我说的,好吗?我…我可以给你跪下…但你能听听吗?”洛昀贞说着就要跪下。 “娘?”洛桉回眸,洛昀贞似是完成了什么天大的任务一般,“听我说说……好么?”看着洛桉并未抗拒,洛昀贞快速讲起,生怕他反悔。 “十八年前……在洛府门前…被敲响,我打开门,那是你娘,我遇见时她已身负重伤,在府中疗养一年,她生下了你……她的身世并不简单,对于零州而言,整个零州都没有她一条命重要,还有……你不是我的孩子……” 他转身离去,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因为临近傍晚,被高墙笼罩的零州洛氏宅邸变得昏暗,而他就这样走到在夕阳照射下的庭院外。 娘?我……是谁? 洛昀贞就这么看着他走出昏暗的高墙,走向夕阳,心中的骄傲不允许他再去挽留。 他一人站在庭院内,虽然洛氏子弟都还未散去,但他身畔空无一人。 “了了?”李公公闭着眼睛,有些漫不经心道:“可能你日后就留在建康了”他的言外之意明显,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建康是怎样一趟浑水。 “嗯,了了,我也不姓洛了,我姓谢”谢桉说了一声,因为他上一世就姓谢,如今他也了断了洛桉的恩怨,后面他可就是为自己活了。 李公公浅笑一声,他也清楚零州洛氏是个怎样的氏族,也知道如今谢桉心中的畅快、释然。 车夫马踏山岭间,层层树林被渐渐拨开,落日晚霞照耀其中,车轮碾出尘土,向晚霞开去。 “歇息会儿吧!零州到健康倒不算太远,次日一早就能到!” 少年轻嗯了声,眼眸始终望向窗外。 他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人来到一个无丝毫理解的世界总归是害怕的,而且这个世界还有些不同。 他不知道为什么写诗能有冲天光柱,更不知未来是怎样的。 而且那些诗并非自己所作,他有些不安,有些恐惧,良心似乎在谴责他,车外的锦色山岭不时传来寒鸦蛇虫啼叫声。 不觉中浅浅睡去,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前所未有的轻松在他身上绽开。 日光转透脸庞,少年清秀不似男子的脸庞微微抽动,不觉中睁开双眼,朦胧的泪水似水雾般笼罩在视线中,渐渐消散。 “醒了就快些下来!”李公公语气有些不耐烦,双眼仍旧紧闭。 谢桉擦干脸上浅浅泪膜,下了马车。 高大的建康城门,有些老旧的砖块不能阻挡这座城的朝气,倒反向间将这座建康城衬的典雅古韵。 马车领着少年踏进健康城门,眼前景象倒是繁华,宽阔端整的街道充斥着各种吆喝声,小贩辛劳之色溢于言表,街道上人流散漫。 少年眼眸清淡,他眼前的人流如潮水般涌动,繁华的景象令他目不暇接。 马车在不知不觉间停下,市井弄堂的喧闹声渐渐平静,转而是一片安静,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显得格外突兀。 谢桉随着李公公走入皇城。 一片静谧。 只有弓腰的公公和婢女行走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无形中透露出淡淡的压抑。 奢华大殿的飞檐如凤凰展翅,点缀着这片庄严的土地。黑瓦白墙之上,黄龙盘卧,栩栩如生,仿佛在守护着这片皇城的安宁。 分明正值盛夏,寒意却如冷风般淡淡泛入他的体内,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谢桉随着李公公走入大殿,殿中央的龙椅宽大,书桌前却坐着一位身穿龙袍的少年。 宋帝提笔端坐,似乎并未看到二人一般,眼中并未泛起一丝波澜。 “陛下,谢桉到。” “草民谢桉叩见陛下”谢桉跪了下去,低着头,谢桉原是很抗拒这些封建礼节的,可此时的他又能怎样? 宋帝似是方才才注意到二人一般,微微抬眸。 眉眼间的傲气与俊秀缝在一起,立体的五官无不散发出这位少年皇帝的成熟与强势,那双清透绝尘的丹凤眼犹其精致,不觉间让这位少年皇帝多了些意气风发。 “李公公,此间事已了”宋帝的目光放在李公公身上,还是方才的面无表情,却增加了些许霸道, “老奴告退!”李公公立马弓身低头走出了大殿。 “起来吧!”宋帝缓缓开口道:“谢桉,你近日来可是颇有才名啊!”宋帝说话间从龙椅上起身,微微侧目,明亮的双眸就这么对在谢桉眼上。 “不敢,陛下谬赞了” “你可知仙道两家?” “草民孤陋寡闻,却也是听过的”在洛桉的记忆中,仙道两家盘踞宋国多年,原是佐监察院处理百官,然上任院长无故失踪,两家趁机蚕食监察底蕴,如今已然危及皇权。” “不错,你如今的地位可是文豪,不如由你来代理监察院?”宋帝又坐回龙椅,提笔写字。 “草民无能”谢桉并不想参与庙堂事物,对他而言,他如今只想平淡无奇过完此生,“还请陛下三思!” 宋帝将方才拟的诏书递与一旁的公公,公公走上前,双手将诏书念完,而后让谢桉接旨。 “对了明日早朝时你得来一趟,昭告天下,你是监察院代理院长” 谢桉起身拿着手中的圣旨,他微微仰头看向宋帝,眼中并未展露心中所想,只是淡淡开口:“臣接旨!” 走出皇城,一下子刺目阳光照进来,照得他有些愣神。 一阵喧闹拂过他心头,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不觉间他已被众人包裹,待他回归神来时,才注意到将他层层包裹的全部身着锦衣,一副世家公子模样。 “洛诗仙!家父有请!” “洛诗仙!我于明日在华阳楼大办诗会,还请诗仙赏脸!” 情急之下居然应下。 所有奉承的话语将谢桉的思绪填满。 也将方才监察院长一事抛之脑后,他清楚知道做这个监察院长职责有多大。 不过谁不想收到陌生人的夸赞?他清楚这是奉承,但他心中终归是喜悦的,也不禁展望将来。 第四章 清台识曲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人群的喧哗将谢桉紧紧压在一起,所有世家公子都是受父母嘱托前来拉拢。 他的手突然被拉住,并在人流挤压下将谢桉扯出,并往街道飞奔而去。 “累死我了!啊呀!”名叫苏凌的公子半低下身,大口喘着粗气。 却不忘方才谢桉答应的诗会一事边喘着粗气边开口道“洛公子,那个诗会三天后办,千万不要忘了!” 谢桉原是想在逃离人群后好好向苏凌拒绝一番的。 可是他看着眼前带自己跑出人群的苏凌,话道嘴边却顿了回去。 二人休息之时,又有无数世家子弟蜂拥而上,不同的是,好像不是为了谢桉,是为了眼前这栋名为“夕日照”的酒楼。 “啊呀,我怎么忘了这事?唉,罪过罪过” 苏凌突然挺直腰板,好生整理了一番,侧头微瞥一旁的谢桉,不同于初见那般模样,他这次的眼神中春心萌动,坚毅自信 “洛公子,今天咋们可是撞了大运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可是金陵千氏依晴来打理建康夕日照的日子,怎么样?唉,没事,我带你去!” 谢桉看着眼前莫名其妙自问自答的苏凌有些想笑。 金陵?金陵不是南京吗?建康不是南京吗?怎么会出现两个南京? 他正想开口问问一旁的苏凌,苏凌却一把揽住他的肩,将他带到夕日照的酒楼中。 夕日照内奢华金贵却不失典雅,其内人潮四涌却尤其安静,楼内无一不是世家公子哥。 双眸停留在上方,似是在期待谁的出现,夕日照的烛火摇曳在众人的眼眸中,期盼中却隐逸着一股别样的情感。 谢桉双手环胸嘴里似是在咀嚼着什么一般,十分漫不经心。 由于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们只能远远望着,苏凌却踮起脚尖身子左晃晃右晃晃,他的期待之色溢于言表。 “诶!你知道吗?这千家曾经帮助我大宋开国皇帝起家,商队被授予每一朝皇帝都有一次货物无论贵重丢失而不查的荣誉,可厉害了!” 台上的少女缓缓走来,头上繁杂奢靡的头饰在她这张脸面前显得清新典雅,少女肤如凝脂,肤白似雪,眸若繁星熠熠生辉,睫毛轻佻精致,鼻梁高挺奢贵,薄唇红润,仪态端庄典雅,更衬的眼前少女一瞥倾城。 纵是谢桉目光也被吸引,他两世为人,却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致美艳的女子。 台下的少年就更是痴迷,台下的少女面容却是奇特起来,感叹眼前少女容颜,却又对自己的精心打扮感到可笑。 少女身畔的婢女开口道“今日何其有幸,竟引来诸位,因时辰有限,诸位公子不妨吟诗作赋,拔尖者可与小姐相处一番,那么,诸位公子开始吧!” “这千家小姐好生厉害,在场这么多公子可都是为她而来,争强好胜心谁没有?一人一句等到过了时辰再以疲倦为由那不就谁也见不到了吗?然后这些世家公子哥还得感谢她的机会转而感叹自己的技不如人,这样不更衬的她优秀了吗?” 苏凌说完后眼神一瞥到一旁的谢桉,眼神一变,“话说回来你可是个例外啊,你可是做出鸣天下诗句的人啊,要不你试试?” 谢桉眼色一冷,转身就要离开,手却被苏凌拉住,“诶诶诶别走啊,想来洛公子如今居无定所吧,要不,住我家?” 谢桉顿住,他思考片刻,转身挤入喧闹的人群中“说好了哈!不准反悔!”苏凌点点头。 人群十分喧闹,时不时就有蓝光透出,可大部分是白光。 谢桉深呼吸一声,豪气千云道“虎视关河指日平,东松路小提兵,奸臣误国英雄死,千古遗碑夕照明” 一道金光喷射而出。 引来无数人抬头仰望,心中不甘愤恨,眼中谄媚奉承,千依晴眸光微动,心中也是一惊,瞥向身畔婢女,而后缓步走到楼阁之内。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请您入阁一叙!”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漫步走向楼梯,接受着众人的目光,脸色仍是漫不经心。 推开门,一柄三尺长剑就架在他脖肩上。 他将门推了回去,身上不禁冒出些许冷汗,并将双手举起“姑娘,误会呀!”他的双眼不敢和千依晴对视,老实说,他怕了。 “洛桉?零州洛氏昀贞之子?你进来的名声可谓震撼天下啊!”千依晴眉头微皱,眼眸凶狠霸道。 “姑娘误会了,我不是洛桉啊……”他原是想继续说的。 剑微微划过他的脖颈,泛出一道血痕来,鲜血往外冒,谢桉心中一惊,他的头顶突然一阵冰凉。 “姑娘啊,我做错了啥呀?何至于此?” 谢桉火气漫上。 疯女人! 好不容易有了这次崭新的人生。 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指尖捏住剑锋,想就此挣脱出来,可千依晴身后突然走出两个男子,手又举了回去。 “姑娘,我们得好好聊聊,第一次见面可不能这样刀剑相向啊,或者你架着也行,不过,您得听我说完” 谢桉见千依晴并未回答,于是又说“那个,我不叫洛桉,我叫谢桉!我和洛昀贞断绝关系了,所以,我现在,姓,谢” “所以,我现在,想问姑娘一个,问题” “姑娘为何戒备心如此大?我可是按照照,算了,那个,就是不知道,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谢桉说话结巴了起来,千依晴身上千金的气质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我找你?笑话!不是你想和我见一面的吗?” 千依晴眉头轻佻,身畔走来一位婢女,凑到千依晴耳畔道“他是今日方才至建康的,与仙道两家并无联系,反倒是陛下召他入宫。” 千依晴脸色一变,转头瞥了一眼身畔的众人,众人随即离去,千依晴将剑弃之一旁,坐了下来。 谢桉放开了举起的双手,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他的身子甚至有些发抖,他不敢看千依晴,低着头,显然吓的不轻。 “抱歉,方才失礼了” 千依晴的双眼却没有逃避,双眼却是直勾勾的盯着眼前少年,不知在想什么,她并无给谢桉回答的机会,而是道“会琴么?” “我只会写谱” “哦?”千依晴随手拿起纸笔,“写!”千依晴拖着腮帮,侧头看着谢桉写,微微侧头更衬的她惊艳绝尘。 谢桉将写好的“碧涧流泉”递与千依晴。 还是低着头,脑海中方才的那一幕挥之不去 丢死人啦! 他又侧头看向一旁的千依晴,隐隐有些自信,他觉得用这个来聊表歉意就好了,然后她就会放自己走了。 千依晴神情变化着“这曲子是你写的?”她的语气似乎永远不会变化一般,仍是那般平淡无奇。 “现在是我写的” 谢桉其实有些惭愧,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引以为傲都是假的,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谢公子倒是颇有才华啊,这曲子我金陵千氏买下了,多少两?”千依晴目光直直对上眼前少年郎,她这是在谈一笔生意。 “那个…用这个来换我今天晚上活着离开,怎样?” 谢桉微微挠头,神色不禁泛出慌张,眼前女子气质实在太过霸道强横了,他根本没想着要和她谈判,她的气质将他压的死死的。 “你可以走了!”千依晴在手下拿出一两黄金,坦然放在谢桉手心中“滚!” 谢桉完全没想推脱,没有丝毫犹豫走出房间。 千依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淡淡一笑,她是一个生意人,知道自己从中得到了多少利润,也知道给的金子能发挥怎样的作用。 第五章 给你俩大嘴巴子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谢桉自楼阁走出。 众人一下子目光炽热。 短短半个时辰,他谢桉于“夕日照”写出鸣天下诗句一事传遍建康。 都知道了谢桉为了见千依晴而作诗一事,千依晴的规矩整个建康无人不晓。 惹的所有想了解千依晴的人汇集于此,人流比方才还多了一片。 苏凌在人流中向他招手。 他也期待与千依晴说话是怎样的感受,他双眸放光,谢桉却被众人围住,一句一句的问着谢桉,“哎哎哎,和千小姐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怎样啊?” 谢桉十分烦躁,抬脚一踢,将堵在自己面前的李至臻踹倒“别烦我,还有诸位!” 他的目光凶狠起来,手都不自觉的攥紧,他的手突然被苏凌牵起“那个…我家兄弟今日烦躁,各位世子爷们多担待!” 苏凌将他扯离人群,“唉我说,你可知今日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那可都是世家贵公子,再不济都是富甲一方的少爷,我知道你不耐烦,但也不能写在脸上吧?” 谢桉脸上浮现一抹愧疚之色“那个…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他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明日去给他们赔罪?” “得了吧!你知道你今天踹的是谁吗?人家可是盾阳侯之子!” 苏凌没好气的看了谢桉一眼,不知为何,他那张超脱清秀的脸给了苏凌一种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一般的感觉。 “行了行了,别摆出一副全天下都对不起你的样子!” 苏凌指了指前方的路,“好了,向前走几步就到我家了” 苏凌领着谢桉来到自家门前,门匾上赫然写着“清衍侯府” “苏凌,你爸是侯爷?” 谢桉指向“清衍侯府”的门匾,眼中惊诧之余透露些许不可置信,在他眼中,苏凌活脱一副中二少年模样,他对清衍侯府的未来感道担忧。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苏凌看向谢桉,有些不想理他,他上前推开清衍侯府的大门,大声喊道“小爷我,回来啦!” 苏凌的视线正巧与刚刚在侯府上散步的清衍侯四目相对,苏凌顿时尬的说不出话来,父子四目相对,有的只是尴尬。 清衍侯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谢桉,又将视线放在自己儿子身上。 “老子叫你把洛桉带回来做做客,你带的这是谁?人家洛桉张弛有度,你带回来的这是谁?跟个女的似的!” 在清衍侯说话时,苏凌一直在给清衍侯递眼色,没想到自家老爹这么一股脑的把话说了出来,苏凌侧身看向谢桉,尴尬的和他笑了笑。 “那个…你在大堂等会儿呗……我和我爹讲点事。” 谢桉点点头往大堂走去,在路上的他不禁笑了笑,他没想到这一家子这么有趣。 他又瞥了一眼把自己老爹拉向某个地方的苏凌,轻哼一声,他仅在大堂内候了片刻,清衍侯就走了过来,向坐在大堂内的谢桉躬身低头重重的行了一礼。 “那个”谢桉也不知该怎样开口,想阻止。 阻止好像更尴尬了…… 到最后也没开口,二人客套了两句就匆匆歇息了。 次日清晨。 谢桉一早醒了,他知道他今日得去早朝,于是匆匆用完早膳,快速向皇城奔去。 那些达官贵人分成两群,一群围绕着道家的李竹终,一群围绕着仙门的段长松,独独谢桉一人站在远处,不知如何是好。 段长松和李竹终不约而同瞥向独独一人的谢桉。 段长松给了奉承自己的一位大臣一个眼色,大臣瞬间心领神会,走到谢桉身畔,开口道“那个…不知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啊?” “在下谢桉”谢桉向大臣行了一礼,面对突如其来的搭讪,谢桉有些不自然,“时辰到了,我先走一步”大臣似是赶着什么一般,立马上了大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朕近日听闻零州有一文豪,十七鸣天下,朕听闻后深感震撼,所以将他请到了建康” “宣谢桉觐见!” 谢桉在殿外听到了这声,心开始剧烈跳动起来,缓步走到大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宋帝道“我有意让谢桉代理监察院长,不知众卿意下如何?” “如此年纪便担任此要职,还请陛下三思”段长松身后的所有大臣一齐跪下“请陛下三思!” 谢桉心中一愣 断我官路? 万一陛下怪罪…… 小命可就不保了。 他越想越不对劲,瞥向一旁的段长松,恰巧此时,段长松恶狠狠的瞪了谢桉一眼,谢桉心生不快。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拍在段长松脸上。 段长松双眼放大,捂住自己被打的那边脸,那半边脸已然红肿起来。 不可置信的瞪住谢桉“陛下!他在大殿上殴打老臣,理应处死!” 宋帝心中却是一阵畅快,他登基的这几年来,处处受阻,道家的李若铭,仙门的沈长礼,都在不择手段地压制宋帝,他心中也对眼前少年改了想法。 谢桉转身望向身后,双眸一瞥,放眼望去,方才不支持自己做院长的臣子都不再抵触。 “无事退朝!谢卿留下” 此话拦住了正要离开的谢桉,他又转身看向宋帝,不知他要做什么。 “建康的监察院在西南”宋帝又示意身旁公公。 一块监察院长令就出现在谢桉手上。 言外之意明显。 他看着谢桉走出殿外,他的本意是想利用谢桉,让他成为限制仙道两家的一柄刀。 利用完后,监察院做得好,谢桉就会被他留着,若是不好,他就会随便给他寻个罪名,让他了结此生。 不过利用也是需要被利用的资格的,宋帝提笔挥墨,写罢对着身后公公下了道命令,那是作为谢桉的考验。 谢桉漫步来到西南的监察院前。 监察院门前陈旧,灰尘尽情的躺在房梁飞檐上无处不显得此处荒废已久的样子,谢桉试探性的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位身材魁梧的胖子。 第六章 总要人做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那胖子生的肥大臃肿,一副猥琐模样,翘着二郎腿,就坐在院中样,目光就这么看着谢桉,十分不屑。 谢桉退了回去仰头又看了看监察院外的门匾,“没错啊”谢桉小声嘀咕着,他又走了回去,“那个,你是…”谢桉目光中的庭院只有他一人,那些平常察子全部不知所踪。 “我是监察一处的处长,行监察百官之责”那魁梧胖子慢慢起身,衣着得体,只是生的丑陋了些,“您是谢院长吗?” “是是是”谢桉连忙行了一礼,魁梧胖子微微侧头,拍了拍掌,所有衣着监察制度的察子就如潮水般填满整个大院。 “在下刑不围,见过院长!”刑不围请谢桉深入监察院,来到一处屋子时顿下了脚步,“这是近年来监察察子们所集情报,实不相瞒,我监察院底蕴犹存,仍可复往日雄光,对外说是名存实亡其实是为了掩两家耳目。” “属下就说这么多了,属下告退” 谢桉无意间越走越深,不觉间推开一道门,里面有淡淡的书霉味。 他拿起一本随意翻了翻,视线莫名看到一行工工整整的“北齐大文豪欧阳自清半月后来南宋建康。”谢桉稍愣了愣。 北齐欧阳自清是当世除他之外唯一鸣天下学士,来南宋是为何?不过这样的困惑仅让谢桉沉思了片刻。 他走出监察院门,看见门外已是人山人海,似是在围观什么,他侧头看去,监察院门前的两个红鼓有一个被人敲了。 “鸣怨!盾阳侯强抢民女!” 这道声音说了许多遍,谢桉未走,他原是想监察院不久就会有人来处理此事,谁知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这就是监察院?底蕴犹存?”谢桉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他转身大喊“监察院一处,给我把盾阳侯府围了!” 敲鼓的老妇人家一下跪倒在谢桉脚下,“多谢恩人!” 谢桉急忙扶起,他背后的人已然将整个监察院门堵满,他领着一拨人气势汹汹的踏进了盾阳侯府。 而刑不围却堵在谢桉身前“不不不不,这户人家,您这样做可是会得罪盾阳侯的!而且他背后可是仙门!” “我只知道他把人家女儿抢走了” “现在走还来的急呀!”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刑不围,管他什么狗屁仙门,我只知道他犯法了!” 他推开盾阳侯府门,府内的盾阳侯好像恭候多时一般,双手环胸,挑衅的看着他。 “人呢?”谢桉强忍着讲着二字说出,他面容抽搐,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盾阳侯。 “谁呀?我可不知道,院长你找错人了,送客!”盾阳侯转身离去,面容仍是那样狂妄。 “拔刀!”谢桉口中缓缓吐处着二字,刹那间刀光剑影,拔刀相向。 盾阳侯有些不耐烦了,他又转身走向谢桉,他轻蔑的脸凑到谢桉耳畔“你知道我背后是谁吗?” “呲” “是我手中的剑”谢桉侧头看向还凑在自己耳畔的盾阳侯,他将手中剑拔出,看着盾阳侯倒地。 “把他带回去!其余人把盾阳侯府封了,”谢桉神色凶狠,但瞥向中年妇女是却又满面柔情。 他凑上前去“不知你女儿在何处?”谢桉边搀扶边带着她在院中行走。 他们来到一处房门前,谢桉缓缓推开,里面尽是少女尸身,许是近来天气炎热,这些尸身已然渐渐泛出尸臭。 中年妇女放开了谢桉搀扶着的手,一下跪倒在地,眼中泪水一滴滴泛过她的脸庞。 “啊!!!”中年妇女的吼叫撕心裂肺,她怀中抱着一女子,十三四岁模样,正值豆蔻年华。 谢桉呆愣在原地,他目光平淡,不觉泛出泪水,他的心被狠狠揪住,他无法理解,为什么犯了罪可以不受罚? 他转身离开,他没有资格共情,他侧身对刑不围说到“好生善待死者家人!” 谢桉回到监察院,心中想了无数种法子,想让盾阳侯付出代价,可等他来到盾阳侯本应在受审的房间内,房间却空无一人。 “人呢?我问你人呢?”谢桉对一旁得察子大声吼道。 “被仙门的人截走了,弟兄们都受伤了” 谢桉的眼中透露着不可置信,他转身离开,刑不围却挡在他身前。 “让开!” “我知道你要去哪,但是圣上就一定有办法吗?”刑不围张开双手,狭窄的过道就这么被他堵死。 “你这是什么意思?陛下管不了?” “不是陛下管不了,是两家势大,为了几个孩子的公道,去换自己为数不多的皇权?谁会啊!况且如今圣上做事必须要有两家支持,没办法,人就是要会妥协啊” 谢桉晃神了。 “那为什么让我做这个院长?”谢桉眼角流出泪来“监察院不久是为了公道吗?” “没有那么简单啊!”刑不围情绪也爆发开来“当年监察全盛时,是这样的,现在不同了!你不是老院长,我也不再是意气风发的阿刑了!你和我,都必须低头!” “那我去找仙门掌教!” 刑不围一下推开他“你疯了吗?自投罗网?到时候仙门随便给你安个罪名,你就死啦!” “行了,你不是还有个诗会吗?你先回侯府吧,你好好静静!” 夜晚。 “唉,你这是怎么啦?”苏凌从墙外翻进来,远远看到谢桉一个人在院中发愣。 “苏凌,你能给我说说两家的事情吗?” 苏凌坐在一旁,仰天向明月。 “所谓两家,就是一个组织,也可以说是党羽,上一个陛下无故失踪,上一任监察院长去找,到现在人还没有回来,幸好楼老力挽狂澜,保住了宋家的皇位,也就是现如今的陛下, 可这说的轻松,为了这个皇位,楼老折腾了两年时间,这两年,李若铭立道家,沈长礼立仙门,楼老因皇位而分不开身,因此没有限制的两家疯狂发展, 监察院群龙无首,两年时间,两家基本上把监察吃的干干净净,原本监察院是督察大宋,可是如今却只能监察建康百官了,而监察建康外部的职责这是给了两家,仙门监西,道家监东,楼老稳住皇权后就辞官了。” “那现在,两家算是只手遮天吗?” “对!” 谢桉看着天空那轮明月,只觉满身无奈,一国之君做不了,可这世上,总要有人去做。 第七章 诗会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一日后… 谢桉这两日完全没将诗会放在心上,他现在才知道,做这个代理院长有多累,昨日索性直接在监察院睡的觉,不过他今日一早就在华阳楼等候了。 “喂!”谢桉向着刚下马车的苏凌招手,苏凌跑着来到他身边。 “怎么不进去啊?”苏凌问道,建康近日的太阳毒得很,生生照的整个建康染上橙色。 “这不是想着陪陪你吗,你说你也是,好端端的办什么诗会啊,天气这么热” “嗨,别提了,还不都是因为你,当时整个建康公子哥听说你写了一首鸣天下级别的诗,那个骄傲的心情和与身俱来的优越感瞬间变成了笑话,所以啊,今天建康很多公子哥可都办着诗会呢!” 谢桉只是笑笑不说话,这太阳热的他实在受不了了,一滴滴汗珠在他头上留下。 “我走了,这里太热了!”谢桉头也不回,也不顾苏凌在背后的骂声。 谢桉在华阳楼走着,谁知这华阳楼也是闷得很,少年似是被什么引领一般,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谢桉走上前,老人正对着一串葡萄发呆。 “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呢?”谢桉坐在了老者身前的地席上,他看着葡萄的背面。 “闲来无事,在这坐着吹吹风,不挺好的吗?”老人目光看向眼前清秀少年郎,开口道“你莫非就是谢桉?” “晚辈是,晚辈是”谢桉摘下一颗葡萄,缓解现在的手足无错。 “久仰久仰啊!”老者无丝毫架子。 华阳楼中响起阵阵墨声,谢桉不禁出神,双眸瞥向墨声来源。 “糟了!”谢桉连忙起身,跨步向前奔去,他的脚步突然一顿,转头看向老者“那个…晚辈得罪了,晚辈还有些事,先行告退” 他急忙推开门,一瞬间,当中的所有人都看向他,目光中尽是嫌弃之色。 “来晚了,诸位多担待…”谢桉行了一礼,连忙在苏凌旁边坐下。 苏凌凑了过来,手捂住嘴,道“我的谢大哥诶,迟到可太不尊重人了呀,你不是一早到了吗?” 谢桉正要说话,李至臻就站起身来“哎呀呀呀,咱们这些青年才俊可不要和乡巴佬计较太多,想来乡巴佬的定然是蠢笨不堪的,我们可吵不过人家啊,毕竟……人家强词夺理呀!是不是啊,谢桉!” 坐在诗会的所有人除了苏凌全部捧腹大笑起来,都知道这是在内涵谢桉。 谢桉起身走到李至臻面前“是的,可怎奈乡巴佬比世家公子哥强呢?唉……想来他们都是酒囊饭袋罢了,甚至身子骨还有点虚,是不是啊,李兄?” 李至臻不觉间攥紧了拳头,可事实就是如此,鸣天下的诗人全天下就只有谢桉和欧阳自清两人,甚至谢桉还更胜一筹。 “诗会怎的不比诗啊?”谢桉面容渐渐浮夸起来“要不…我收着点,不让你们输?我自己收着点吧,省的有人说我才学太高,把你们为数不多的自信心打压没了。” 谢桉走到门前“我听说古人七步一诗,不如,我今日一步一诗?” 谢桉踏出一步。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两步。 霜落熊升树,林空鹿饮溪 三步。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四步。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五步。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穷庭树做飞花 六步。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 七步。 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 七道金光席卷天穹 诗会中方才看谢桉好似看乡巴佬的神情一扫而空,他们仅是愣神不说话,李至臻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谢桉走了出去,他原本觉得建康的人回有所不同,谁知和零州洛氏并无不同,他们的人优越感反而更甚。 少年回想方才的老人,他又跑了回去,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跑什么,只是现在心无杂念的跑一场,让他的心情畅快了些。 谢桉来到桌前,桌上的人葡萄还未吃完,他坐了下来,很安静。 夜晚很快笼罩建康,谢桉在街上走着,他这些日子很乱,不论是诗,还是如今这天下,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以什么身份在忧心这些,或许是他想曾经那个世界了,可他就是被这个压死的。 “想什么呢?” 谢桉的肩突然被拍了拍,他回头看去,千依晴动人的脸正朝少年笑。 “是千姑娘啊……”谢桉挠挠头,不知该说什么。 “你这么防备干嘛?”千依晴的手背在身后,有些傲娇的说“我来是来和你道歉的,加上我也没有什么事做,还有啊,你那一曲碧涧流泉在酒楼中大受欢迎呢!” “啊,是这样啊,没事,千姑娘不必觉得对不起我,女孩子嘛,防备心强些,总是好的!至于曲子的事就更不用了我收了你的钱,这首曲子是你的了!” 千依晴一眼看出谢桉有些烦心事,她原本不是来找谢桉道歉的,是来问谢桉还有没有曲子的,她堂堂千家大小姐,怎么可能让她道歉? “看!”千依晴指了指巷口旁的酒摊“我赚了不少钱,所以你得和我庆祝庆祝,你请客啊!”千依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等谢桉应答,她早就知道谢桉的结果,无非就是还有事啊之类的,她千依晴可不傻。 待谢桉坐在与千依晴对立的位子上,千依晴早就点了好几坛酒了,老实说,她今天很有兴致,可她一抬头就看到谢桉那一副臭脸就心生不快。 “你喝你喝!”千依晴强势的往谢桉碗里倒酒,她也是第一次庆祝赚的钱比较多,虽然比这一次赚的多的次数多了去了,虽然她一开始不是准备来找他庆祝的。 谢桉的看着碗中的酒,思绪慢慢拉回从前,从前的他压力很大,沾上了酒,仿佛只有在酒水当中自己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他清醒的麻痹自己,清醒的沉沦。 谢桉举起碗,豪气千云的喝了下去,谁知他这一喝,他就感到头晕目眩,好像第一次喝酒一般。 “糟了,洛璟庭不回没喝过酒吧?丢死人了呀啊!” “乓!” 谢桉似是没有骨头一般,整个头倒在桌上。 千依晴刚喝的酒都被吐了出来,她噗笑一声,双手环胸“喝!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掌柜的!结账!” 她在桌面留下一张纸条就离去了。 第八章 初见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谢桉的眼睛渐渐睁开,他的视线是清晨,不少为了养家糊口的菜贩已经开了摊,对面包子铺的水气暖洋洋的扑在他的脸上。 他扭头看向空无一旁的座位,那是千依晴昨夜坐过的。 谢桉无意间看到了昨夜千依晴给他留的那张纸条,出于好奇,他张开了褶皱的纸条。 “这顿不是白请的!给我拿你的曲子来换!” 谢桉哭笑不得,只是将这件事默默放在了心上,他走回清衍侯府,收拾一番,与清衍侯客套两句便走回了监察院,毕竟现在监察院还有空余房间,他也不大好意思一直在那里住。 谢桉刚推开院门,就看到刑不围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 “怎么了?”谢桉知道刑不围有话要对他说。 “现在监察人手有些不够,在棱州有份密报没有人去取…”刑不围低着头,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那…我去?”谢桉对这个并没有多大意见,毕竟自己这个代理院长这些天什么也没做,再者说来自己做些普通察子做的事也是应该的。 建康城的某处庭院内,两个中年男子打着热茶,脸上仍是那般波澜不惊。 “段长松和李竹终已经过去了,就是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沈长礼与对坐的李若铭不同,他眉眼间还是有股忧心。 “你怕什么?一个不会武的书生罢了……再者,他这么信任刑不围,这次他绝对没有那么好运。”李若铭脸上的轻视和得意毫不掩饰。 谢桉却是上了快马向棱州驰去,对于刑不围,他倒还是信任的。 踏雪阁。 冯踏雪孤零零的一人站在踏雪山巅,踏雪山似乎一年全是冬季一般,永远是雪白的一片,中年剑仙腰间别着酒壶,“还热着”中年剑仙目光难得瞥向南方。 剑气一凛。 谢桉进了棱州城,监察院内人却是不少,其实若非两家压制,监察院之权可担得上大宋第三。 谢桉拿着院长令牌,说明了来意。 “哈?院长!近来并无需得向建康汇报之事啊,尽是些棱州城内的案子罢了” 谢桉一愣,近来自己风头正盛,不论是监察院长还是文采斐然之名都响彻天下,公然在大殿上与仙门作对,相当于明晃晃的打两家的脸。 两家会纵容自己? 可……刑不围。 谢桉背后一凉,自己现在是被算计了?他一股脑的钻进监察院。 “那他若是躲在监察院内死活不肯出来怎么办?”沈长礼总是觉得有些不妥。 “那就让他出来!” 谢桉身后却被一根手指点了点。 “院长!刚才是我们记错了,这是本月要上交给建康的情报,还有半封在棱州郊外” 突然出现的察子和情报让他觉着有点刻意了。 “院长若无旁事,属下告辞!” 谢桉有些犹豫不决,呆呆的看着那一卷纸怔怔出神,他没来由的拆开,里面是正常的案件汇总。 “算了!死就死吧!”谢桉飞身上马,一路驶出棱州郊外,不过换了身衣裳,蒙上面容。 谢桉眼前却在此时出现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扎着过肩马尾,半侧着身子,腰间别着一柄三尺长剑,利落锋利的五官被光线勾勒出来,娇俏的面容上写满英气二字。 “谢公子!该停停了!”身着黑衣的女子慵懒开口道“你心是真大啊!人家那么明显了要杀你,你还过去干什么?” 谢桉赶忙下马。 对面女子伸出手掌挥了挥,“你看!如果我是要来杀你的人,你现在早死了!” 谢桉挠了挠头,“还没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上官,上官婧妍!” “那姑娘,会杀我吗?” “切!你个文弱书生,我要是想杀你你早死十几回了!” “我听说如今天下四分,西楚王室便姓上官” “诶!有眼光,不过未免不礼貌了些” 谢桉能感觉到前一秒还在和自己闲聊的她,如今周身已然环绕着一股淡淡罡气,腰间的三尺长剑也在剑鞘中震颤。 “前面有个转沟亭,你去那里,自会有人护你离开!”上官婧妍转身离开,不再说任何一个字。 转沟亭周遭竹林茂密,不远处便是山崖,山崖上的碎石卷着些许尘土,上官婧妍只一步,身体便似鹅毛一般轻盈的点在一处竹端。 谢桉向竹林深处走去,竹叶随风摇曳,与上官婧妍闲聊时不同,粗壮笔直的竹子肉眼可见的晃动。 段长松此时悠哉悠哉的与对坐的李竹终下着棋,清风徐过宽大的衣袖,竹林间尽是埋伏好的两家弟子。 谢桉从竹林后冒出头来,正巧看到了转沟亭内下棋的两人,他自是认识的,也知道自己不该出来。 “来了!就别躲着了!”李竹终随意一挥衣袖,谢桉周遭的竹林就敞开,他一整个人就这么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谢桉愣在原地,他眼前是一群两家子弟,全都手执刀剑弓弩,面色阴沉。 段长松朝谢桉挥了挥手,示意他过去,谢桉刚才踏出一步,两家子弟就将转沟亭至谢桉的地方围住。 “你说……你今日该怎么活下来呢?”李竹终百无聊赖的把玩手中的棋子,侧仰着头,看着少年。 “活?”谢桉现在是有些绝望的,本来以为是一次新的机会,本来以为她是来救自己的,谁知她是在给自己指路。 远处的上官婧妍站在竹叶顶端,叉着腰,看着谢桉所在方向。“他……不能真死了吧?” 谢桉将两人棋盘推出桌外。 “哗啦啦” 棋子洒落一地。 李竹终朝天挥了挥手,弓弩指向谢桉。 上官婧妍身子一颤,半起脚尖,可是又悬在半空。 “慢着!”真气一掌轰开将谢桉包围的两家子弟,生生将包围圈撕开一道口子。 他从竹林中走出,只一刹便将周遭竹林天穹衬得了无颜色,世间不再有任何词语能形容此少年的容貌,肤如凝脂,眸若春水,寒松傲立单薄身,行走间四处山茶花开,单单一人,便已是人间绝色。 谢桉稍愣,他从未见过如此清秀少年,在心底中,生起惊艳,少年走动间,白衣翩翩。 “你是?”李竹终开口问道,他对眼前少年生起异样情感,如若是打扮成女子模样,即便是沈清榆也不过如此。 “在下清泉路氏寒尘,是奉道家掌教之命前来” 路寒尘行走间山茶花香无意浮动两人的心。 只是目光对上谢桉的那一刹那,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后知后觉在心底泛出一句“好漂亮!” 李竹终突然拔剑,指着谢桉的脖颈“谢桉,你有无意向,入我两家做事?”李竹终目光难得柔和了些,“其实……我们今日来并非来杀你,我们两家掌教十分欣赏你,若入我两家,定给你个光明的前途,平步青云!” 谢桉心中答案早已定下,在多家民女被盾阳杀死而无处申冤时,他便意识到封建社会的可怕。 但他现在不能这么做。 “两家这是非逼我在陛下和你们之间站队呀”谢桉无意间走了两步,恰好走到路寒尘身畔。 “我,加入你们” 李竹终和段长松并不相信谢桉说的话,段长松拔起腰间悬挂的三尺长剑,悬在他的肩上。 突然,剑芒锋起,数条修长的刀芒无来由的斩碎转沟亭,在竹叶顶端站立的少女瞬至谢桉身畔。 “你又是谁?”段长松开口问道,只是他这方才开口,在谢桉喉颈的剑就破碎一地。 “今日,他谁也动不了!” “你不是要来杀我的吗?”谢桉有些疑惑,自己这条路可就是上官婧妍亲手指的。 上官婧妍微微侧头,朝着少年一笑“略施惩戒!”又将头转了回去“你们若是打的过我,尽管来!” 李竹终与段长松都不再说话,“既然谢公子同意入我两家,那明日便昭告大宋。” 谢桉慌了,如此一来,宋帝定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两家也未必会信任自己。 难办啊! 谢桉稍有些愣神,上官婧妍侧头朝谢桉道“我们家冯老爷子要见你!你回建康那事……得缓缓。” “冯老爷子是?” “踏雪剑仙,踏雪阁主,冯踏雪!” “找我要干嘛?” “我怎的知道!” 谢桉嗯了一声,可就在这短短一刹,环绕在他周身的清风变得狂暴,自身止不住的向后退,似那鹅毛飘荡,双脚不断磨着崖边碎石。 谢桉头顶一凉,转头却看到路寒尘那绝美侧颜,他的手臂恰好揽住谢桉的肩膀,微微侧眸“别怕” 二人身子却再也控制不住,微妙的平衡被段长松的又一掌彻底打破,二人清瘦的身子瞬间变得沉重,再也止不住的下坠…… “你敢杀他?”上官婧妍周身环罡气,背上的剑“唰”的一声出来,一剑抵住段长松的喉颈“别以为我不敢干预南宋内政,你若是惹得仙人不快,就算是宋帝来了也救不了你们两家!” 剑就这么恰好划过段长松喉颈,在段长松的喉划出一道血痕,剑归鞘时,一道浅淡剑气似风拂过他的身体,段长松单膝下跪,嘴中止不住的喷出血来。 “谢不杀之恩”段长松嘴角颤颤巍巍,在骨子里止不住的发抖,他修为被废了一大部分,上官婧妍这架势也将李竹终弄得不敢动弹。 山崖下。 原本就已至傍晚的时辰在谢桉醒来时已至夜晚,他的身前有一道柴火,暖洋洋的沁入他的心肺,他抬起眸子,路寒尘正端端正正的打坐调息,未曾改变的是,他仍旧那么漂亮。 “醒了?” “嗯”谢桉无聊摆弄身前的柴火,半托着腮帮“为什么要救我?” “救你还需理由?”路寒尘抬起双眸,火光夹杂些许月光,直直的照在他的眼中。 “你……不是仙道两家的人吗?”谢桉不敢对上那双近乎完美的容颜,双眸在不经意间放的低了些。 “我……不是”路寒尘仰起头看向远处狭长的月亮,“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你,也……”路寒尘不经意间说出他最真实的声线,他急忙捂住嘴,可酥婉温柔的声音已然传入少年耳中。 “你……真的很漂亮”谢桉终是勇敢了些,比起感情中的怯懦,似乎大大方方的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更有效。 “我……”路寒尘见谢桉已然知道自己真实性别,他抬起手,将附在自己脸庞的面具撕下。 她坐在那里,面庞清冷,已然无半点缺陷,一双眸子泛着星光,与清冷面庞不符,她的眸子含着桃花,在月光下,风情万种。 谢桉双眼被她填满,她从未见过如此女子,不再有任何诗词可以比拟,脑海被清空,只觉她眸若春水。 “我…姓沈,名清榆”沈清榆抬起眸光,视线直直的对上清秀少年郎,“我的身份你,应当知道” 谢桉自然知道,在北齐文强武弱,自古以来大文豪数不胜数,而沈清榆,容貌冠绝天下,算算年纪,与谢桉同岁,更是北齐帝朝东之女,她的气质将温婉一词具象出来,在她面前的谢桉不禁怯懦了几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沈清榆开口道,她知谢桉如今之处境,若是明日两家将他谢桉入两家之事告遍南宋,那宋帝定然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两家定然不会重用一个立场不明的人,以他在建康之权势,定然活不长久。 “不知道啊,或许自踏入建康以来,我就注定要在两派之间选一个。”谢桉身子向后仰了仰,看天上孤寂明月,“你有你来南宋的理由,你不说,我便不问。” “其实,倒也没什么”沈清榆微微叹气,“你说……这世间,究竟怎样才是父母呢?” “父母?自然是对待儿女极好的,虽然……我并未体验太多父母给予的温暖,但是,每个人终有不同啊,我的父亲一生就为了让零州洛氏名扬天下,可对待子女却又是另外一番态度了。” “你,和我倒是相像” “你生在帝王家,定然有所不同,我想无论是将来为了国家利益嫁给一个自己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还是要在全天下面前照料皇家脸面,都是极其辛苦的,我相信,你应该,不是很开心吧……”谢桉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些唐突了,自己什么身份?能不能活下去都另说,还在这教育起一国公主了? “嗯”沈清榆第一次听他人对她说这样一番话,端正的仪态轻松了许多。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一次是谢桉问的,他实在想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想去趟建康看看”沈清榆双眼变得明亮了许多,“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如果知道,那人生岂不太平淡无味了么?”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建康吗?”谢桉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比起这个,他更加相信见色起意,可遇见她,心跳总是明显,与她说话总是期待。 早知道就不问了,明明才一面之缘,这么冒昧,合适吗?谢桉啊谢桉,你和流氓有什么区别啊!? “可以”沈清榆总是这般干净,或许,在南宋待上些日子,会让自己轻松些。 怦然心动。 第九章 我好像也有靠山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树林葱葱郁郁,待上官婧妍来到山崖下时,二人早已离去,焦黑的木头裹着些许尘埃,上官婧妍半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焦黑的木炭,“走了么?也不说一声!” 身后的李竹终和段长松大气都不敢喘,不过在来时已命子弟将谢桉入两家之事告布南宋,只要谢桉一至建康,便会收到一封来自两家掌教的请柬,如此一来,谢桉的境遇可就难了。 “这里距离建康有多远啊?”沈清榆问道,他们已经一夜未眠,沈清榆有些乏了。 “还有一段距离”谢桉抚了抚额头,转头看到她,他知道自己止不住的喜欢,此时的沈清榆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极为好看。 远处建康城门隐隐从云雾间勾勒出来,高大的城墙在不觉间显现在二人身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反复交错在各个店铺间,好不热闹。 清晨赶了这么些路程,二人也有些疲倦了,沈清榆双手背在身后,在谢桉背后慢慢走着,高挑的身子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谢桉有些饿了,他转身看看沈清榆,仍是初见那副神仙模样,又看看身旁街道店铺,暖洋洋的蒸汽扑面而来,“想必沈姑娘饿了吧,不如我们先吃点东西?” 沈清榆嗯了一声,在路边小店坐下,她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吃饭,不过摊主倒是热情“客官吃点什么?” “来两碗面”谢桉不知道这家店有些什么,只知寻常赶工的工人们都是这样说的,他和沈清榆一样,也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吃饭。 随着热气腾腾的两碗面被端上桌,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谢桉憋出一句:“沈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以在监察院暂且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 眼前少女微微抬眸,熠熠生辉的双眸恰恰与谢桉视线相对,突然的对视使谢桉心跳加速。 “那便有劳谢公子了” 谢桉却是无来由的摸了摸口袋,又看了看沈清榆。 完了!银两没带,现在愣是一块铜板也没有了,可是总不能让沈姑娘付钱吧? 他原想再拖些时候,可眼见清汤见底,他也没想出法子。 沈清榆不经意间一笑,她从谢桉看袖口开始便料到这位少年没银钱了,可她只是轻微一笑,眼前少年实在太过可爱,让她没来由的满心欢喜,待她的清汤见底,直直抬眸对上谢桉的双眼,不易察觉的嘴角上扬。 “额……” “这顿还是我来请吧!毕竟建康诸多事物还需倚仗谢公子”沈清榆将银钱放在桌面,“走吧!” 谢桉自然知道沈清榆在维护自己,突如其来的悸动让他没缘由的越来越喜欢,喜欢这个不被定义的沈清榆。 沈清榆却没有谢桉那般天真单纯,她清楚知道自己来建康只有几日,欧阳自清的目的她也了然,只是这趟浑水,她不想牵扯到谢桉,怕只怕欧阳自清会将矛头指向三日后宴会中的谢桉。 不觉中,二人已走到监察院门口,两家子弟却不合时宜的出现。 “谢公子,掌教有请!” 来人是道家子弟,沈清榆身前却不同,沈清榆身前的是仙门子弟,二人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在建康畏畏缩缩。 谢桉被带到建康郊外,郊外的一处庭院尤为显眼,谢桉推开门,走了进去,只一眼,就看到了在院中央端坐着的李若铭。 “来了,就别傻站着了”庭院相隔数米,因为回声缘故反复飘荡在谢桉耳畔。 谢桉踏步走去,在李若铭身前坐下。 “听闻,谢公子对道家很感兴趣呀,好像是,愿携监察院加入我道家,我李若铭对此深感兴趣,只是谢公子似乎踌躇不决。” 谢桉从未想过加入两家,此前加入之事也仅是暂且权宜,可现在的庭院又和他方才进来不同,不觉间在各处廊道内钻出许多执刀子弟。 “谢李掌教抬举,谢某游手好闲,愿效犬马之劳,不过您必须保障我的安全”谢桉从怀中拿出一张宣纸,抵予李若铭,意思不言而喻。 “谢公子说笑了,公子如今乃当世文豪,可不是我李若铭能杀的,不过若是要杀,倒也有的是法子,我现在将公子加入道家一事昭告天下,眼下还缺一样东西”李若铭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只要公子签下,那公子就是我道家之人了,公子的条件我自然会答应。” 谢桉双眸不经意间瞥向身后包揽街道的诸多侍卫,身着黑色制服,高大的身材,别着一柄长刀,一只手牢牢握住刀柄。 老东西!若是陛下要杀我,你又当如何? 谢桉嘴角微微抽搐,谢桉拿起笔,慢慢的放在宣纸上。 “唰!” “轰!” 谢桉回眸看去,他眼中的少女高挑凌冽,从一片灿烂走出,身前还有些四散开来的木块,木块来自于庭院大门。 少女悬在空中的刀渐渐收鞘,上官婧妍周遭空气狂暴肆虐,似乎要将天地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强大的气流无情的冲向李若铭。 李若铭身子未动,状似水墨的空气轻轻从他体内散出,在触到剑气一刹,不再温润随和,而是直直的冲上,维持着与狂暴剑气之间的平衡。 “踏雪剑气?”李若铭抬起头,视线与上官婧妍对上,不觉间微微使力,让原本平衡的真气突然暴涨,随后前压了两步,将原本占据五成庭院的剑气变为四成。 “不好意思,今天这个人,我护定了!”上官婧妍拔剑顿步,随着踏雪剑气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雄浑的强大罡气斩成两份,罡气瞬间溃散,剑锋随芒,一剑直指李若铭耳畔。 罡气顿住上官婧妍的剑锋,李若铭淡淡开口“好剑!” 上官婧妍行进伴随剑气在一刹间止住,全身瞬间无法动弹。 “早闻西楚皇室剑运滔天,代代都是绝顶的剑仙胚子,如今的西楚帝王迟迟不成剑仙,相必,他是将自己的那份剑仙气运给了你吧?若是再给你些时日,必将震颤天下,只是如今的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西楚皇室岂容你置喙?” “想必,你就是西楚公主吧?”李若铭悠哉悠哉的在庭院内走动“你我惹不起,但谢桉我还是杀的起的。”李若铭抬起手,将要挥下之时被上官婧妍打断。 “慢着!你可知他是谁的人?” “谁?” “冯踏雪是我师父,你若是惹得起,尽管杀” 李若铭再无此前淡定,他自然知道剑仙若是想,取自己项上人头轻而易举,况且,他所代表的不是道家,而是东赵,事关两国立场,可不是他小小掌教可以掺合的,他敛起杀心,伸在半空的手收了回去。 罡气再无此前强势,回去此前温润。 上官婧妍身子一轻,她的身子已经可以动弹,李若铭挥挥手,围在庭院廊道的诸多侍卫瞬间消失,李若铭化作一道清风散去。 庭院内仅剩下二人,谢桉立马起身“上官姑娘,你没事吧?” “比你好多了!被罡气笼罩的不好受吧?不然,你也不至于一言不发”上官婧妍并无大碍,常年在踏雪阁练剑的她虽身材苗条,可身子骨却比谢桉好不知道多少倍。 “我……确实有点”谢桉突然一下扯住上官婧妍的衣袖,“上官姑娘能否帮我个忙,去救沈姑娘” “你这红颜知己有些多啊!” “这些事回头再和你说,救人要紧啊!” “我可没那么多事,我这次来南宋就是为了带你去踏雪阁,其他事我管不着!” “上官姑娘若是不救,我就是死也不和你去!” “你看我带不带的动你!” 第十章 我喜欢他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建康郊外某处庭院内。 沈清榆坐在首位,沈长礼再无先前傲气,在眼前少女面前倒异样的恭顺了些,沈清榆双眸却紧紧跟着微动的茶,视线未落在沈长礼,哪怕一刹。 “您可莫要让在下难办呐!”沈长礼一字一句的说道,见沈清榆充耳不闻,眉头微皱,狠厉了些,“你也不想让那个棱州少年因为你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吧?” “你要挟我?” “迫不得已呀,你是谁?你可是堂堂北齐公主沈清榆,可不是我能要挟的,当然,若是你这个公主不好,我也可以试着要挟要挟。” 沈清榆脸色微动。 沈长礼浓密的眉毛舒展了许多,“当然,你还有机会,在欧阳自清来之前,我是没有权利让你回齐阳的,但是欧阳自清来了,棱州少年得死,你也得乖乖回去!”沈长礼眉头自在舒颜,全无此前恭顺。 “好……” “砰!!!” 沈清榆抬眸看去。 少女腰间别刀,少年立于身后,风尘卷着青丝,纵使周遭烟尘漫天,仍不改二人意气。 沈长礼起身,双手背后,微抬着头,略带俯视得看着二人“今天真是热闹啊!惹得两国公主齐聚一堂,沈某荣幸啊!” “说好了啊,一袋纹珠”少女侧着双眸看着少年,笑意舒展,好看的紧。 “不是说欠着么,而且这到底是什么啊?上官姑娘也不说” “不是要你命的就对了!”上官婧妍测回头来,视线对上沈长礼的一瞬,眉头紧蹙“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还不快些将人放了?” “这可不仅仅那么简单,事关北齐国事,西楚还是不干预的好!”沈长礼说完时,身畔空气猛然一震,只是那缕距空气少女面前几步的位置,却又如墙隔开,那是尊重,更是底线。“若是就此离开,沈某今日就当从未看见” “我上官婧妍做事,向来随性,你不让我管,我偏要管管看!”少女踏步一冲,青丝浮动空气,踏雪剑气环绕身前,随着身影似迅雷般猛冲过去,拔刀便是一斩。 剑锋被中年儒士双指牢牢捏住,积压许久的踏雪剑罡在双指空隙迸裂开来,剩余剑气狂虐四斩,墨玉束发微拂,衣衫拂动。 “现在走,来得及。”沈长礼开口道,当中真气不讲道理的疯狂涌入指尖,当凝聚成一个手掌般大小的球时,硬生生塞入剑锋,他想断了这柄剑,以此威慑上官婧妍。 中年儒士似青松般傲然挺立,衣衫平整未动,上官婧妍却独独一人面对他所释出的狂虐罡气,衣衫猎猎拂动,只是过了许久,三尺长剑锋尖傲然,展然如初。 “我随你回去。”沈清榆放下热茶,对着沈长礼起身道,字字珠玑,柳腰风吹,有礼有节。 随着沈清榆自沈长礼身畔走过,剑锋也在此刻释然,陡然罡气震颤庭院,细丝剑气似风清动青丝,只是在经过少年时,莲步一止。 “谢公子,这段时间多谢了,今日之事不如就当没发生过吧,来日方长。”沈清榆再次抬步,不过这次却从未停留,更远了些。 谢桉话到嘴边,却又止住,直到沈清榆已然不见,他也未曾回眸一看。 上官婧妍收剑归鞘,一只手搭在少年肩上,她看的出来谢桉对她的感情。 想来沈清榆也是清楚的,毕竟喜欢一个人,光凭双眼就能看的明了。 “上官姑娘,那一袋纹珠我会给你的,你不必担心。” “你可不要一天到晚给我搞那么奇奇怪怪的话出来,我没完事,自然不算!”上官婧妍双手环胸,不想听少年说些没用的话,这一路都没在少年身畔停留过。 “上官姑娘,话说这个纹珠是什么东西啊?” “这天下武道分为两种,一是文士,二是蕴士,纹珠便是文运武运所汇集而成生于天地间的珠子,对修行救人大有裨益。” 谢桉第一次听说这么多新奇,无论是文士蕴士,还是纹珠,都让他更加喜欢这个天下,步子恰好走出郁郁葱葱的竹林,刺目柔和的阳光照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中。 谢桉继续方才话题 “上官姑娘,你能不能教教我怎样如你这般?” “蕴士可是要看胚子的,寻常凡胚习武奇慢无比,对了!让我看看堂堂谢桉是怎样一个胚子!”上官婧妍一下抓住谢桉的手腕,双指并着摁在脉搏。 激入深渊的石子,激不起半点波澜,许是谢桉早些年岁未曾养好身子,根骨轻浮,脉流无力,是最下等的泥胚子,要知道,若是寻常布衣人家,纵使忍饥挨饿,根骨也可至于凡胚。 “上官姑娘”谢桉脑海中早已漫出许多爽文模版套路,天赋异禀,武学奇才,要不了几年便能问鼎天下第一的绝世剑仙,脑海诸如此类。 “你这根骨倒是稀少的很。” 谢桉眸子泛出光芒。 “是最最下等的泥胚子。” 少年闻言失落了许多,抬起的双眼黯淡许多。 “那不对啊,师父自开宗立派以来无数绝顶胚子前来拜师,他老人家可是看都不看一眼的。”上官婧妍轻皱着眉。 不过一会儿,又恢复了之前的直率,一只手搭在谢桉肩上“你也不需要这样,蕴士不行,你可以当文士啊!况且泥胚百年一遇呀!” 谢桉却失去了先前兴趣,有些许无尽打采“那那位冯老找我又是要干嘛啊?” “谁知道呢”上官婧妍摆了摆手“他老人家做事,莫名其妙的很!” 上官婧妍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本有些陈旧的本子,妥妥一副武林秘籍模样。 “喏” 上官婧妍递了过去。 “这本拳谱算是基础,不能像我们这一般,不过凝实真气强健体魄还是没有问题的!” 凝实真气?强健体魄? 看了看自己弱不禁风,衣服都穿不起来的皮包骨身子。 可以的! “谢谢千姑娘啊!”谢桉拿起就翻动了起来,那本名叫五行拳的拳谱一招一式被谢桉毫无章法的耍了起来。 上官婧妍噗嗤一笑。 “谁家五行拳这么打的?谢桉你逗我的吧?” “那怎么打?” 上官婧妍抬起拳头,一招一式,行云流水,抬手挥步,真气似风环绕,在身,在拳,在腿。 谢桉回想起自己方才…… 完完全全照着五行拳谱中的一招一式,全无半点灵动。 完完全全降维打击啊…… “这武道也是有境界之分的,我打成这样不光是因为胚子好,更在于境界” “武道五境,通玄悟境,称将凡境,封侯地境,封王天境,再上面就是仙人境了” “那上官姑娘如今是什么境?” “半步封王” “我可以随你回去,不过得是三日后”沈清榆想确定欧阳自清不对他下手,她才能安心,毕竟不能因为自己就这般牵扯到谢桉。 “为了谢桉?”沈长礼这么问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以!” 泥泞道路马车,脑海中是止不住的他。 “我喜欢他?” “我喜欢他!” 第十一章 我偏要活着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回去的第一件事,必然是问一问! 监察院门口与以往并无不同,谢桉推开门,里面处处是刀身,被太阳光反射的刺眼,扎心。 谢桉回眸,上官婧研在身后。 “上官姑娘,有些事,是必须要自己亲口问问才会有答案的。” 上官婧研止住了脚步。 少年一脚迈了进去,这个属于他的机构变得是这么陌生,即使是名义上的,即使是代理的。 所有的察子手都牢牢握住刀柄,只是都默契的未出剑锋。 “我知道,你们心中都不满意我这个院长,毕竟来了这么些天,什么也没有做,光是签签字罢了” “起初,我是有些逃避这样的责任和事物的,毕竟一下子就会牵扯到姓命的活儿,谁想干啊?” “不过,在看到盾阳侯的时候,我变得矛盾起来,分明是一个小人物,竟然开始忧虑起整个天下的社会性质和行政体系?” “我自己都不信,不过这事竟然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我身上,还有我在这个院子里最信任的人” “刑不围” 他从楼梯上下来,视线与谢桉碰上。 “院长,有些事,仅凭少年意气,是做不成的” “要权!要钱!”刑不围抬起握的死死的拳头。 谢桉走上楼梯。 一级之差,目光发冷。 谢桉从怀中拿出监察令牌,豪气千云道:“今日监察院使全部遣散!” 刑不围没再说话,走出院门,随着监察院的所有察子。 上官婧妍走进去,谢桉一个人站在那里,面容还是那样略带笑意,只是难掩落寞。 桌上的香炉青烟飘着,泛黄的书卷被染的好闻,手中热茶回味无穷。 “欧阳自清今日便该到了吧?”沈清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沈长礼。 “不错”沈长礼又道:“若是再准确些,应当是今夜。” 皇宫大殿内,宋帝与老人相对而坐。 “陛下是真不打算护他?”名为楼歌随的老人问道,虽已暮年,却精神抖擞。 “他若再本事些,倒也值得,不过朕看来,还不如顺着欧阳自清的意,他还不值得朕为之插手。” 一个公公突然走到宋帝身旁,挨着他的耳畔。 “宴会请柬已然放出。” 宋帝点了点头,抬眸道:“不知楼老今夜可否有雅兴随朕看一场大戏?” “老了老了!”楼歌随摆了摆手“年纪大了,精神自然不好。” 一封请柬自然送到了监察院,空空荡荡,就连公公也有些吃奇。 谢桉打开,赫然为了举办今夜欧阳自清来南宋的宴会一事。 “欧阳自清?”谢桉回忆起此前随手翻开的本子。 应该和我无关吧…… “我只等你一晚,千万别死了!” “我知道!在没和上官姑娘去踏雪阁之前,是绝对不会死的!” “不过上官姑娘能否帮我做件事?” “能!” “你都不问问?” “那我问问?” “可能会累着” “没事!” 监察院内,少年在院上吟诗作赋,少女执笔记录,一个下午的时间,竟然写了厚厚一本。 晚上。 谢桉走进皇宫,群臣目光犀利,那位坐在龙椅,身前,便是北齐大文豪欧阳自清。 谢桉的位置被安排的很靠前,正好就在欧阳自清对面,他眼前的老人一袭白衣,身形却不臃肿,反倒有些清瘦。 “进来谢院长的名声可是响亮,老朽可是敬佩得很!今日一见,果真气宇轩昂!” 欧阳自清虽然知道了沈清榆回去的要求,但有些事该做还是要做,事他要做,人他要带走。 “前辈过誉,我不过是近些日子方才来到建康的乡野村夫罢了,不值一提。” 你是乡野村夫,那我是什么? 欧阳自清一笑,面对年仅十七便已做出这么多鸣天下诗作的人他实在嫉妒,穷极一生达到的成就,他十七岁就做到了。 不允许! “谢院长,今日闲情雅致,不如来斗一斗?” “比什么?” “诗!” 谢桉喝着酒,其实他已然有些醉了,他本以为自己的酒量一如前世,谁知方才一杯,便已不太清楚。 谢桉脸上红扑扑的,他突然站起来,大声念着“你们都想置我于死地!我偏要好好活着!” 他脚步颠倒,颤颤巍巍的走到欧阳自清桌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手指就这么直直的指在他鼻尖,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要摔下去。 他的视线落在桌上酒杯,莫名的拿起,而后直直的浇在欧阳自清的满头白发上。 欧阳自清一声不吭,这可是个好机会,在外人眼中,完完全全就是谦和前辈遇上跋扈后辈,到时谢桉必然会遭口诛笔伐,而沈清榆那边也不会闹的那么僵。 谢桉却突然走到大殿中心,怀中诸多陈旧纸张被一下抽出,霎时间洒满整个大殿,纸张肆意扬扬。 百束金光泛出,一道道将谢桉裹住。 “百……百……百首鸣天下?”欧阳自清站起身,却又一下子倒下。 他腿软了。 谢桉脑袋却涨的有些难受,颤巍着走了几步,酒气却突然一下子填满。 他醉了。 宋帝一个人站在皇座,百无聊赖的把玩着酒杯,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一个人起身,一个人离去。 同时也谋划起了婚事,毕竟谢桉将来必定是大宋权臣,给他提个亲,如此也好让大宋根基再稳些。 只剩满堂大臣焦急传唤太医,现场乱作一团,只是这股喧嚣与欧阳自清无关,他一个人坐在地上,倚靠着桌子,双目无神。 待谢桉再次醒来,已然是清晨,他颤巍着起身,坐在床上。 宋帝推门而入,视线就这么恰好碰撞。 “醒了?” “见……”谢桉掀开被子,正欲起身,却被一双手止住。 “醉了就好好歇息。” 谢桉懵了,啊?这和之前差别也太大了吧?这陛下是不是良心发现了? 宋帝在床头挥了挥手,刑不围就从屏风后面走出。 “他并非两家眼线,只是朕用来考验你的罢了” 谢桉一愣,开口问道“所以,他是陛下的人?” 宋帝点点头 刑不围朝着谢桉一笑。 “不过,两家在监察的确有眼线,你日后还需提防些!”宋帝起身,将要出门时,对着谢桉道“你现在不是代理院长了,是我大宋真真切切的监察院长!” 谢桉目光看向刑不围,少年笑着,对着刑不围说到“在下监察院长谢桉” 清晨霞光恰好透过屏风,照在少年鼻尖。 “在下监察一处处长刑不围” 第十二章 婚约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建康城 监察院,在皇宫歇息一夜的谢桉一早便回去监察院,门前的察子却拦住谢桉,“欧阳大文豪在里面等着呢,您不如晚些再来?” 要知道昨夜天下两位顶级文豪斗诗一事响彻天下,不仅仅让谢桉一夜间名留青史,更是将欧阳自清的颜面一扫而空。 谢桉却没来由的说了句“我问心无愧” 院中儒士端坐,有些粗乱的头发被梳的整齐,一袭白衣,带着一个由榆树做成的发冠。 “不知欧阳前辈寻我何事?”谢桉很不喜欢眼前这个儒雅文士,甚至有些厌恶。 欧阳自清身上却不明的出现一股威压,突然的难受使谢桉眼神发紧,“你要做什么?” “不过是与后生晚辈间的聊天罢了,坐下!” 谢桉不情愿的坐在欧阳自清对面,那股无形的威压也在一刹那释然。 “谢院长应当知道我北齐与南宋自古以来的恩怨,纷乱数百年,可不是以你一人之力就能缓和的!” “欧阳前辈不想天下太平?百姓黎明安居乐业?莫不是想与我大宋交战?” “大宋?又不是没打过,老朽只是告诉你,不要让殿下对你产生点什么”欧阳自清言外之意明显,自己培养了这么久的联姻工具,可不能出现半点差池。 沈清榆三岁时便拜欧阳自清为师,这十四年来,无论是样貌还是礼教,都被欧阳自清教导,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天下第一才女,才有了谢桉如今眼中的神仙女子。 欧阳自清特的把她培养成了个性格淡漠之人,就是为了不让她动情,但是,谢桉不同,再如此这般下去,自己打造的完美联姻工具会被谢桉亲手毁掉,如此联姻时必然节外生枝。 那股威压又降到了谢桉头顶,一股无形的重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此刻他心里冲到了极点。 殿下对你产生点什么? 你算老几? 她若是喜欢我,你就得收着! 我喜欢谁你也管不着! 只是她…… “哼!我当是什么,北齐公主之才华,容貌,皆绝顶于天下,我谢桉喜欢她,怎样?”谢桉脸皮也厚了些,他此刻就想看看这位儒士发飙模样。 欧阳自清手中的茶杯不觉间出现几道裂纹,只是那几道越来越深,越来越长,以致热茶都没了去处。 欧阳自清回想起沈清榆回去的要求,竟然是为了他?这对未来联姻多少有些阻碍,他十七年来培养的完美女子,就要这么被毁了?他不允许! “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唰!” 一道飞剑一下划开欧阳自清的耳朵,从耳朵上滴下两滴血。 “谁?”欧阳自清转头看去。 少女吃着果子,满脸不屑的瞪了他一眼。 “上官殿下也要来淌这趟浑水?” “年少时我就不喜欢你,谁知道你转手就去祸害清榆,现在更是连脸都不要了。”上官婧妍又咬了口果子。 “还不走?我记得这次你们北齐似乎没带太多人手过来吧……还是说,你想领教一下我的踏雪剑意?” 欧阳自清只得自己一人走出院子,身形有些落寞。 上官婧妍走进来,看到还在大口喘着粗气的谢桉,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想让他舒服些。 “上官姑娘我怕是又要食言了”说起这个谢桉只有愧疚,上官婧妍几次三番的救自己于水火,自己却一直拖了这么久的日子。 “切!不就是转正了吗?”上官婧妍双手抱着胸,没好气的说道“我都要走喽,你不能走,我走!” “上官姑娘要去哪里?”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总归是有些舍不得,但他知道,上官婧妍就应是如此洒脱这般不羁。 “去一趟南原,然后抽空回一趟西楚,好久没见我父皇了,倒有些想念。”上官婧妍其实也有些舍不得。 毕竟待了这么些天。 不过她还是没有说出那么一句不舍,只是洋洋洒洒的转身,一个人消失在谢桉的视线中。 欧阳自清回到住处,门内坐着两人,一个文士,一个女子。 “老师近来有些逾矩了”沈清榆声音第一次如此严肃,此前如清风般的温柔一扫而空,取而是如火一般的怒意。 “见过殿下”欧阳自清对着相聚几步的沈清榆行了一礼,对着沈清榆问出了心中迫切想知道的答案“殿下莫不是心慕于他?” “想来是我平日里太过敬重,老师已然分不清自己是何地位了!” “殿下是我一手培养,三岁时我便入宫教导殿下,谁知如今殿下竟然如此不把老臣放在眼中!”欧阳自清言语中多了些斥责。 “不过是你创造的一个绝顶联姻工具罢了”沈清榆起身问道“不是吗?老师?” “女子罢了,生在帝王家,就应是这般!”欧阳自清厉声斥道“如此方才是身为一国公主应做之事!” 沈清榆不屑一笑,却没有辩驳,她有些懒了,懒得与他吵,只是将一张纸随手甩到欧阳自清身前的地板下。 “谢桉向您提亲?” 天塌了! 本来斗诗就败了,本来不在乎名声,本来想让谢桉离殿下远点,本来不在乎面子的,结果!结果!结果谢桉这东西直接提亲?动作这么快的吗? 好家伙!一下成了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南宋皇宫内。 “啊?成亲?和北齐那位?哈?”谢桉听到这个消息,真不知道自己该是开心还是悲伤,他自己自然是没有问题,毕竟……虽然自己也觉得自己流氓,但确确实实是一见钟情,真真切切! “微臣没有意见……只是她绝对不愿意……” “朕只是知会你,不是在和你说儿女情长!婚书已经下了,北齐帝也已然同意,娉礼皇室给你出,没事你就退下吧!婚期应该很快了!” 谢桉没再回答,只是应下,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想着沈清榆愿不愿,他真的好同情她。 王朝联姻,完全没有问过一个“愿否?”当中尽是利益往来,他不想这样,不想自己的婚姻变成权谋国事,他心中的婚事应当是相互喜欢,白头偕老。 夜晚床头。 沈清榆支走二人后,一下子躺在床上,第一次有了明媚阳光般的笑意,笑起来世间万物都要融化一般。 我是喜欢他的!他也是喜欢我的!如此自然好,只是这么快就要成为夫妻,还是有些紧张,分明才一见之缘分,近些日子却都要成为夫妻了么?想起来当真是刺激啊! 谢桉今夜翻来覆去,在床上精神百倍,在心头不断叮嘱自己不要想起沈清榆,但脑海中总是浮现那道温婉倩影,止了半夜止不住,索性不止了,大大方方的想她,想她绝美面容,想她眉眼如画。 第十三章 还叫我沈姑娘!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婚期已然定下,四月八日,沈清榆也没有再回齐阳,就在建康等着成亲。 虽说还有半月,可整个皇宫已然开始置办,虽说是两国联姻,可当中仪式却未太过惊艳。 毕竟,重点不是成亲…… 这些日子谢桉试了许多婚服,总归试了件合适的,他本就俊秀,穿上更是丰神俊朗,这些日子根本无心监察事物,而是想着她…… 沈清榆一遍一遍的试着,近乎一天,将送来的婚服试了一遍又一遍,她们都知道,这场婚礼真正在意的只有她们。 不过能和喜欢的人成亲…… 没什么不好! 沈清榆这般想着,这些想念思绪似风般吹了半月,转眼,便已到成亲当日。 黄昏时分,谢桉的心不断“咚咚”跳着,他自皇宫出发迎亲,一路上喜气洋洋。 媒人领着谢桉到沈清榆于建康暂居之所,经三次催妆,由一位宗室王爷抱上婚轿。 婚轿进了皇宫,红绸挂彩,整个健康权臣齐聚,沈清榆虽头戴盖头,却掩不住其容颜绝世。 她的视线出现了一只纤细修长的手,那双手接过红绸,她知道 是夫君来了 谢桉高出沈清榆大半个头,夕阳撒下婚服,般配就这么显露出来。 少年笑意不止,春风得意,他隐隐看到,在夕阳照耀下,透着红盖头下的 心上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其实,本来还有更多琐碎,不过谢桉早已找到宋帝去掉了,她们的仪式,与寻常百姓家并无异同。 沈清榆坐在婚床上,手无聊的揉着婚服,她的脸早已红到耳畔,整个脸,烧的滚烫。 “吱呀” 门被推开。 “是……你吗?”沈清榆怯怯的开口。 “是我,我…想着还是来陪陪你”他没有喝的烂醉,他可不希望醉的不省人事,还得她来照顾自己。 谢桉没有坐在床上,而是坐在窗前酒桌座椅。 “你……不掀盖头吗?”沈清榆的脸烧的更红了,她知道谢桉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但,这是他们唯一的一次成亲。 “好” 脚步声越来越近。 心跳也清晰了起来。 红盖头被掀开,全天下都温柔了起来,他只见过沈清榆淡妆模样,已然精绝天下。 如今浓妆艳抹,更是风华绝世。 沈清榆抬起双眸,视线与谢桉直直对上,似是有千言万语,可悬在唇间,却又说不出话来。 “那个……时候不早了,沈…姑娘早些歇息!”谢桉转头走向房门。 合卺酒还没喝呢! “谢公子留步,此时出去,若是被人瞧见,难免引来风言风语 所以……今夜不若…在此歇息…” 一股炽热引上耳尖,沈清榆的头不觉间低了几分,她不知道谢桉有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不过说都说了,收也收不回去了。 谢桉临到门槛的步子撤了回来,“那……怎么…睡?” 我在想什么啊? “我睡在地上,你……睡在床上吧……” 谢桉看到了沈清榆在听到那句话后的局促和羞郝,有些心疼,“还是我在地上吧,毕竟沈姑娘应比我更累些……”说着拿起被毯,铺在地上。 还叫我沈姑娘! 似是有些气鼓鼓,一下子钻进被子里,撇过身子,不再看他。 谢桉灭了烛火,躺在地上,时辰还早的很,他还是很想和她说说话的,让她放心些,毕竟是个女子,和一个刚相识不久的男子度过一夜,定然是有些顾及的。 他不想让她这样。 “你…睡了吗?”沈清榆怯怯的问道。 “还没” “能…和我说说话吗?” “好!”谢桉将身子转过来,看到了将身子转向自己这边睡的沈清榆。 “说什么?”谢桉问道。 “不知道…就想你陪陪我,我没那么早睡的,当然,你若是困了,千万不要因为我强撑着,想睡就睡吧。” “我精神得很!对了,那日分别后你去做了什么?” “本来,想买袋蜜饯吃的,但是没买到。” “你喜欢吃蜜饯?” “在宫中,没什么能吃的,平日里不过学些步子仪态,一年到头,也就蜜饯,能让我甜一会儿” 谢桉的目光注视着她,柔和,深情。 此刻,沈清榆凌乱的发丝随意散在肩头。 很美。 “你呢?喜欢吃什么?”沈清榆低垂的目光抬起,视线交汇。 窗外明月透过,那抹月光照在沈清榆半侧着的脸上,像画。 “我?我……喜欢,吃…” 谢桉一下子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也不知道,前世倒也吃过些好东西,可…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明明很平淡,很随心,但他就是搭不上来。 “你怎的不说了?可是乏了?不必强撑的,你若是想睡,不必理会我。” “你怎的……这么温柔啊?”少年面庞突然展露笑颜,本就俊秀的面庞此刻更是将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概展现的淋漓尽致。 沈清榆也有些愣了,不单单是问题,还有她眼中的谢桉 真是风华正茂。 “你是在夸我吗?” “不然?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惊艳的女子,就算我脑海中有那么多形容女子风华的诗词,但到了口中, 却怎么也说不出,只有好看二字” “你今日怎的多了这些言语?” 他眼中的沈清榆,月光照着,发丝勾勒,清冷绝尘,温柔温柔,还是温柔。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绝对不会打扰到你的将来,你……若是有了心上人,我们………就合离!” 那我若是说……我的心上人是你呢? “哦!”沈清榆撇回身子,不再看谢桉,但心中仍想和他说说话,可她毕竟是女子,有些不想开口。 “那……我想问沈姑娘一个问题……可吗?” “问” “问了这个问题,沈姑娘切莫觉着我烦,亦不许讨厌我。” “你不觉得……你现在,有些怪异么?”沈清榆将身子转向谢桉,少年仍旧清秀。 “沈姑娘先别打岔” “我想问……沈姑娘……你………如今可有心上人?” 朦胧月色,沈清榆隐隐看到少年红透了的耳朵。 “有…” 谢桉心中似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般,只是故作淡定的“嗯”了一声。 他没再问。 沈清榆一笑,夜幕都明艳几分,不知为何,现在她看到谢桉那无措,无神的目光时,有种目的达成的欢喜。 真傻啊……竟然都不知道,我说的 是你啊! 沈清榆一早起了,不过看到心上人在地上,若是顺着谢桉闭着的双眸看去,那是沈清榆样子。 她下了床,少年发丝凌乱,双眸中的清冷依然化开,一股深情在她面容,沈清榆无意识的将发丝撩到耳后,看到谢桉凌乱发丝,也不禁伸出手来。 谢桉视线渐渐透出一抹光亮,恰巧,看到沈清榆欲撩他发丝的手。 “沈姑娘起这么早啊?” “我……嗯”沈清榆似是有些尴尬,将悬在半空的手收了回去。 “你……今日有何安排?”沈清榆有些局促,有种把戏被人看穿的错觉。 “不如……我带沈姑娘去看看居所?”谢桉沉思片刻方才想起沈清榆在建康并无居所。 宅院嘛…自然是宋帝赏的,但其实他自己也没去过,毕竟这几个月都光顾着试婚服了。 “好啊”沈清榆起身正欲更衣,看到谢桉在一旁,有些尴尬的问“你……要不出去一会儿?” 这时候的谢桉才注视到沈清榆此刻仅着一件单薄白色睡衣,隐隐约约透露出沈清榆苗条的身姿。 “好!沈姑娘慢慢换,我出去等沈姑娘。”谢桉走出门外,看到自己也仅着一件睡衣,似是躲着避免被他人看见一般,整个人龟缩起来。 “吱呀” 门被沈清榆推开,看到谢桉,说道“快些进去吧,别着凉了。” “嗯”谢桉赶忙进去,片刻后更完衣,开门就看到了沈清榆。 “那…沈姑娘我们……” “还叫我沈姑娘?”沈清榆打断道“若是还如此生分,难免落人口舌,所以,叫我夫人”沈清榆神色正经,全然不是开玩笑的语气。 “额…夫人” “那……我能叫你…一声…夫君吗?”沈清榆言道时面色都红晕了几分,视线落在地上,不敢看他。 “可…可以啊” “嗯!夫…君!” 谢桉此刻完全不敢多想,他隐约看出了沈清榆的那股情意,但全然不敢面对。 出了皇宫,上了街道,谢桉四处张望着何处有卖蜜饯的,沈清榆的视线却从未在他身上略过。 突然,谢桉似是发现了什么,对一旁的沈清榆道“沈姑…夫人,我去去就来。” 未等沈清榆回应,谢桉就消失在她视线当中,什么事儿这么急啊?她口中呢喃。 片刻后,她视线出现一袋蜜饯,她侧眸看去,少年发丝微微被风吹散,有些得意的顺着沈清榆的目光看去。 “你…就为了买这个?” “夫人不是喜欢嘛” “嗯”沈清榆面色红晕起来,她虽然知道不过是一袋蜜饯罢了,可是,她真的很喜欢。 “到了!”谢桉指向一旁的宅院,他推开门,示意沈清榆进去。 “虽比不上高门大户,但好在还算清新雅致”谢桉知道身为公主将来和自己生活,可能就是她所受最大的委屈,面对她,自己唯有将最好的给她,她只要一笑,自己可以将这条命,送给她。 “你知道…我讨厌怎样的宅院么?” “怎样的?” “高门大户那样的,你知道我喜欢怎样的宅院吗?” “怎样的?” “清新雅致的”沈清榆突然回眸,一旁的花草仍不如她动人。 “嗯”虽然知道她略带安慰,可自己的心,似是抹了蜜一般,很甜。 “那…夫人想睡那间房?” “和…我睡这间吧…”她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那一间。 谢公子可真是…这么不懂女孩子心意。 “好” 仙门 “那谢桉欺我至此啊,求掌教为我求一公道!”盾阳侯此刻正坐在沈长礼对面,一副可怜模样。 “说到底不还是你自己强抢民女?”沈长礼亲笑道“到头来还得我把你带回来,此时若是传到陛下口中,我仙门处境可就更加艰难了。 “不过也好,我给你支一计” …… 沈长礼的目的绝不是帮助盾阳侯,而是借此机会淘汰掉多生事端的盾阳侯,又能针对到谢桉,可谓是一箭双雕。 第十四章 真不懂女孩子心意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院长,出事了。”监察院的察子来到谢桉与沈清榆的庭院中,二人的谈笑风生被打断。 “出什么事了?” 察子似是有些不放心,看了一眼沈清榆。 “这我夫人!” “院长,方才盾阳侯上监察院,说要为此前之事讨个说法” “说法?他自己强抢民女,找我要说法?” “不是,他说自当日众察子走后,侯府丢了十万两白银,要求监察院还这十万两,不然就明日便上朝陈情“ “十万两?侯爷何处来的积蓄,能有十万两?”沈清榆问道。 “属下不知” “走,去会会他”谢桉抬步便走,察子跟在身后,少年突然回眸“夫人同去?” “好” 监察院。 盾阳侯领了不少侍卫前来,虽都未展刃,但剑拔弩张之气蔓延在整个监察院。 “依侯爷所说,那十万两白银凭空丢失,可有依据说明是我监察院所窃”邢不围看盾阳侯这架势,怕是要杀一场了… 盾阳侯上前走了几步,狭长的眼睛充斥着得意。 “一,这些日子我侯府并未开办宴会,唯监察院来过一趟。” “二,上人证!”盾阳侯身后侍卫聚拢,却在三字落下后四散开来,让出了一条道路。 “不若我来帮侯爷带进来吧”谢桉自盾阳侍卫穿过,手捏着所谓“人证”脖颈。 “说!”盾阳侯侧眸看向“人证”,那人好似遇见洪水猛兽一般,打了个寒颤,骨髓深处都在抖动。 “我我…在察子围候府当夜,我去运送面馆所需食材,看到身着玄色龙纹的侍卫自候府走出, 而且候府内院还泛出阵阵草乌,曼陀罗,醉仙桃花,还有股浅淡的闹羊花气味” “曼陀罗……迷香?”沈清榆问道“你又怎会对迷香之原料如此清楚?” “这…”他看了看盾阳侯,不知怎样回答。 “殿下可能方才至南宋不知,我大宋人人见多识广,知道这个,有何不妥?” “那十万两白银,依侯爷怎可能攒这么久?” “乃是两家掌教一同暂且存于我侯府,怕被某些耗子给扒了去。” “除此之外,我还有第二个人证,他是我侯府侍卫,但当日并不在侯府,但等他次日一早,推开我侯府大门,殿下不妨猜一猜,看到了什么?” “你侯府一众皆烂躺在地上” “不错!殿下果然聪慧,所以,谢院长,给个说法!” 谢桉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本册子,他对着盾阳侯言道“本册记载我监察察子之行踪,请侯爷睁大眼睛看看,有无扒钱之举?” “啪” 册子被甩在地上,盾阳侯那狭长双眼不过看了看,不屑的说“我怎知是否伪证?” “对呀,我也不知是否伪证”,谢桉此言剑指两位人证。 “再者,十万两?怎可能是一夜间搬完?”沈清榆走上前来,“十万两又该在何处存放?” “这些非暂存者之过失,过失在于那只耗子,这些也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 “侯爷还未回答我的问题,是否伪证?”谢桉步步紧逼,盾阳侯退至侍卫身前。 “你不也……” “笑话!我大宋第一邢堂记录的察子行踪还会弄虚作假?你是在质疑陛下?” “好!我去告御状,看陛下能否给我个公道!”盾阳侯走了出去,将监察院围的水泄不通的盾阳侍卫也走了。 顿时清爽。 “你打算怎么做?”沈清榆问道“可需我帮忙?”关切之情毫不掩饰。 “我此刻也不知该怎样做了”谢桉笑着,“不过…有你在身边…便什么也不怕了” 开窍了? “陪我走走…可好?”沈清榆问道,她特意安排了,在建康放上一场盛大烟火。 “好啊”谢桉与她并肩而行,他真想让时间永远定格在此刻,什么也不用管,只有自己和心上人。 “看!”沈清榆点了点谢桉手臂,他转眸看去,沈清榆已不知何时带上了一张面具,很是可爱。 不等谢桉应答,沈清榆立马在他面前摁上了一副和她一样的面具,“谢公子这般…也挺好看的嘛…” “夸我?” 她突然想起昨夜的谈话,俏皮道“不然?你真是我见过最惊艳的男子”这在她心中决然不是玩笑,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心话。 “夫人真是……” 沈清榆精美的手渐渐伸出小拇指,她撇过头,不敢看他。 突然,她的指尖感受到了什么,一下子收回小拇指,只剩满脸的红晕。 少年一笑,只觉得自己真是集了天底下所有的运气,不但有了新的机会,而且……还有了她,即便她不愿… “夫君快看!”沈清榆伸出食指,指了指满天黑幕中散开的烟花。 谢桉的心却如同漏了一拍似的,胸前跳动着。 她…方才唤我…夫君? 此刻他恰好抬眸,恰好沈清榆回眸,分明相隔这般近,却好似相隔万年,遥远而悠久。 “你真的不必担心那么多,有我呢,我们不是已经是夫妻了吗?” 正是因为是夫妻,所以担心的才更多啊…怕因为我,打扰到你的人生,正是知道你已然有了心上人,所以才更要把你带给你的心上人啊… “嗯…我们现在…是夫妻…”谢桉心中从未如此温暖,不似前世般冷的似雪,不似方才察觉情意那般炽热,是恰好的温暖,是恰好的幸福。 沈清榆笑了,他看向她,也笑了。 真想就这么看他看自己看一辈子…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说些什么”沈清榆说道,此刻,一切氛围都渲染的恰到好处,不论是满天烟花,还是万家灯花照在脸上,亦或是… “今夜月亮…很圆”谢桉说道,他看着月亮,耳中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重要的完全不是月亮啊,是他身旁的她… “很圆!”她重复道,她现在可真感谢自己当时买的面具,毕竟自己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面色有多么红晕,面色是滚烫的,心跳是清晰的。 谢桉高出她大半个头,他问“夫人饿吗?” “有些…”其实沈清榆一点也不饿,只有想和他一起吃饭的心。 “好!我去买些菜”说着,谢桉就走了,沈清榆笑了一声,红透的整张脸就这么展露出来。 她捏住自己耳朵,“怎么会这么烫啊…”她呢喃道。 她视线中突然出现了少年郎,来不及喘息的言道“夫人想吃什么?或者…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吃…不如你带我去吧,我也好好看看自己喜欢吃什么” 她总是有意无意的与昨夜话语呼应,也未等他,就这么任他那木头脑袋想着。 真不懂女孩子心意… 第十五章 方寸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次日清晨,谢桉早早来到午门外的班次房等候,盾阳侯身边汇集一众武官,李若铭与沈长礼仍旧直挺挺的站着,这段时间本应是最好拉拢政友的时间,但他们好似全然不在乎一般。 很快,他们在专门的引导官员下引领入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帝面南坐在朝堂正中高处,玄色龙袍举手投足间黑云笼罩。 “启奏陛下,前些日子,谢院长来我侯府,十万两白银一夜间丢失,需得谢院长给我一个交代!”盾阳侯自西侧站出,洪亮清晰的声音响彻大殿。 谢桉回想起昨夜… 吃完饭后,他正欲洗碗,“我和你一起吧…”沈清榆走了过来,和他一起洗着。 “明日若是盾阳侯上朝陈情,你该怎样做?” “还没想好…不过不算什么大事” “的确,毕竟他强抢民女,再者怎么样的迷香能让一整个侯府都迷倒?,而且盾阳侯声称十万两白银是两家掌教暂存于侯府的, 但没有提供具体的记录或交接手续,如此大额的银子存放应该有详细的记录和正规的流程,否则难以令人信服。 十万两白银的数额巨大,侯府不可能在没有严密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存放如此大额的银子,且没有其他证据支持这一说法。 盾阳侯声称银子在监察院察子离开后丢失,但没有提供具体的时间点和监控措施,很难证明银子确实是在特定时间内丢失的。 十万两白银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搬完,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在逻辑上是不合理的” 谢桉有些崇拜的看向沈清榆,察觉到他的目光,她问道“怎么了?我说的有何差错?” “没有,只是觉得沈姑娘聪慧过人,自愧弗如” “若是对你明日早朝有益就好了…”她似是有些难过,明亮的眸子在不经意间暗了几分,视线低落在盘子中。 “肯定有益啊,沈姑娘这样的女子怎会对自己如此没有自信?”谢桉察觉到了沈清榆心情的变化,有些心疼“沈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以多与我说说话” “我自然不介意” 他从未见过这般羞涩的沈清榆,那张吹弹可破的绝美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晕下来。 他的思绪回到大殿,近乎将沈清榆昨夜所言如出一辙般道出。 谢桉说完后,大殿内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盾阳侯身上。 盾阳侯面色铁青,反驳道:“谢院长,那十万两白银又为何会丢失?” 谢桉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侯爷,这与我监察院何干?难道侯爷衣裳要我在文武百官面前给你一把火烧了吗?” 此时,盾阳侯想起自己当日强抢民女被人赃俱获一事,宋帝本就忌惮仙道两家,何况自己一个两家之人? 他当然知道衣裳指的是什么。 沈长礼站出,补充道:“陛下,这监察院本就是总理建康百官,独立六部之外,如今这十万两白银失窃,理应由监察院寻回。” 这本就是沈长礼下的一步棋,这十万两白银是假,可让谢桉寻回是真,十万两,是仙家一年支出,虽然自己因为保管不当可能会被宋帝略施惩戒,但也不过是略施惩戒罢了。 但谢桉不同,他如今必须得让谢桉去找这个本就没有的白银,除非他自己有,否则十万两白银,纵将朝中百官所有家底拿出来可能都不够。 宋帝坐在龙椅上,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盾阳侯和谢桉等人之间来回扫视,沉吟片刻后,开口道:“盾阳侯,此事关系重大,朕不能草率定论,这十万两可是户部拨给你用来维持仙门督察大宋西侧官员之用啊?沈卿?” 宋帝在言道“卿”字时声音加重不少。 “是!老臣有罪” “老臣也有罪”李若铭终是站了出来,二人齐齐跪下。 宋帝见状,眉头一皱,随即下令:“传令下去,着刑部会同监察院彻查此事,务必查明真相,在此期间,盾阳侯府暂时交由刑部接管,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至于两位爱卿,闭门思过半年!” 二人听闻此令,脸色透露这一股不可置信,此前若是这些小事,顶多闭门思过半月,但这次却有半年之久。 “谢主隆恩!” 宋帝冷哼一声,不为所动:“盾阳侯,此事关系重大,朕不能草率定论。这十万两白银是户部拨给维持仙门督察大宋西侧官员之用,你却如此疏忽,传令下去,着刑部会同监察院彻查此事,务必查明真相。 在此期间,盾阳侯府暂时交由刑部接管,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两位爱卿,闭门思过半年期间不得参与任何政务。 若查明真相后,再视情节轻重,另行处置。至于盾阳侯,你身为侯爵,却如此草率,导致白银丢失,实在罪不可恕。传令下去,将盾阳侯革职查办,交由刑部严查,若查实有罪,依法处置。 此外这寻回十万两白银一事交给谢卿” 宋帝的这番话,既表明了对盾阳侯的严厉态度,又给了沈长礼和李若铭一个交代,毕竟刑部也有他们两家的耳目。 众官员听后,纷纷点头称是。 “退朝!!!” “谢卿留下” 谢桉当然知道宋帝要把他留下,毕竟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十万两白银谁也做不到,所以不似往常,闻退就跑。 “这件事你办的还算不错,起码没把自己搭上”宋帝转眸看向不远处的李公公,他会了意,无声走出大殿。 “去监察院,告诉刑不围,你要找两年前的那个案子”宋帝道“详细的他会同你讲,好了,没事就出去吧。” 看着谢桉走出大殿,宋帝却似放下了什么天大的担子一般,有些享受的呼吸着,似是久违了一般。 “皇姐…若是你还在…该多好?”宋帝不自觉的呢喃道,这位少年皇帝身上第一次出现一丝丝柔弱。 朕怎对他有这么大的期盼?不过朕真的好希望好希望,谢桉…帮皇姐昭雪吧…… …… 谢桉似是如释重负了一般,“沈长礼,这个魔术我变定了,看我谢桉凭空给你变个十万两白银!”他呢喃道,摘下官帽,过肩马尾肆意甩着。 “怎么还没回来?”沈清榆在门外等着,那明亮的眸子流露出担忧之色,“就不能先来看看我吗?” 她转念一想,谢桉肯定是先回监察院,怎么可能还回来这里呢? 她有些生气的蹲在地上。 “怎么了?” 她仰起头 阳光照在他脸畔,他低下身子,明媚一笑。 沈清榆站了起来,一下子抱住他。 “这是怎么了?”谢桉问道,他试探性的抬起手,抱住她。 她怎会如此消瘦? “好啦好啦,进屋去呀”谢桉拍了拍她的背,感受她渐渐松开的手,似乎一点点环住了自己的脖子。 “好像…只有你能让我乱了方寸…”她放开了手,不愿承认自己的担心,头也不回进了家,不过…门没关。 是该先去监察院还是进去看看沈姑娘呢?算了,不管了,反正门是开的。 “你进来做甚?”沈清榆双手环胸,背对着谢桉。 “这不是沈姑娘忘记关门了嘛…”谢桉略做尴尬的关上了门,他不知道沈清榆为何无故心情不好,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在听到“沈姑娘”三字时沈清榆更来气了,回眸对着他说“监察院的事物可处理完了?” “额…还有一个新案子”谢桉挠了挠头。 “为何不去?” “其实…我也想问沈姑娘一个问题…方才为何在门外蹲着?” 沈清榆握紧拳头,谢桉!一回来就这样! “看……看风景” “好吧…”谢桉期待着沈清榆的答案,他希望听到的和真正听到的大相径庭,转头欲走出门外。 “等等!我再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回家干什么?” “当然是看…看…”谢桉转念一想:自然是想来看看你啊…不行!不能这么说,她又得生气了…“看风景…” 身着葭菼色衣裙的少女转身一步步朝谢桉走来,她步步走,他步步退,很快,谢桉就靠在门上,近的已然能隐约间听到她的呼吸声。 “你…在处理完盾阳侯之后…就不想来看看我?” 第十六章 进来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该说想还是不想啊…… “额……我想…” 沈清榆目光中露出些许欢喜 “还是不想?” 她期待的目光暗了下去,“罢了…随便你,对了,同我讲讲盾阳侯之事如何解决?” 谢桉将方才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不过没说出那十万两白银最终如何填补,也就是未将宋帝和自己说的说给她听。 “那…你该怎么找回原本就不存在的十万两白银?”她很快抓住了疑点。 “这不是我负责的事了…”谢桉觉察到沈清榆的目光又换了口风“那依沈姑娘之见…应该怎么找?” “我记得两年前南宋有桩大案,也是十万两白银…”可想到这里沈清榆面露难色,没再说下去。 “什么?怎么了?”这反倒吸引了谢桉。 “你应当知道两年前南宋先帝无故失踪,大宋群龙无首,恰逢突梁来犯,大陵将军唐轻雨血战三天三夜,硬生生打破了东赵的杜晏书联合突梁的猛烈攻势, 楼老后又派兵支援,打的有反攻之势,这时东赵与突梁的联合又恰好分开,唐轻雨带着人马打了东赵个措手不及,最后东赵赔了一笔银子 而这笔银子就是十万两,当然并未送到南宋手中” “为何?” “这笔银子在经过南原城的时候,运送人马方才发觉银子丢失” “然后呢?” “当时国事繁忙,也就不了了之” 真是离奇…不过她怎么如此了解南宋之事? “多谢沈姑娘了” “那你要怎么谢?” “能怎么谢啊?”谢桉小声呢喃,问“沈姑娘想我怎么谢?” “你真是……”沈清榆到底是女子,受不了自己那么主动。 “啊?” “罢了……你忙你的去吧…” 谢桉犹豫片刻,走了出去。 “对了,记得早些回来!我等你回家!” “嗯”他只觉得心中温暖。 他去到监察院,找到了刑不围“那个…我要两年前东赵赔十万两白银无故丢失的卷宗” 仙门。 “你这一招下的不错”李若铭说道,脸上多了几分倾佩。 “可是…还是有些不对,我看陛下似乎并不怕谢桉找不回那十万两”沈长礼转过身子,对着李若铭道“似乎十万两白银能一次性结清的案子似乎只有两年前东赵赔的那一笔了…” “你的意思是陛下派谢桉去查这桩案子去了?” “不错” “当年银子是在南原城丢的,对了!这件事情可是你东赵办的?” “我东赵赔给南宋,虽说有此动机,但据我所知此事并非我东赵刻意安排” “派些人马去南原城,对了打扮成监察察子模样!” “是!” 监察院。 “院长…这桩案子可不好查啊…时隔两年了,说不定花都花完了”刑不围语重心长的说道。 “可是陛下命我查啊…对了备好人马,我要去一趟南原城”他打开卷宗 卷宗记载两年前,东赵为此次运送毫无差池,特命东赵第一镖局皖正押送,而负责押送的是当时 镖局的总镖头,宋书,乃是一位穹窿级镖师。 “穹窿级?”谢桉虽并不了解,可他还是知道这个等级在镖师之中是什么概念的。 赔银一路自东赵国都开拔,一路向南,途经多个城镇,最终要抵达南宋南原城,然次日清晨镖师们检查赔银时却一两未剩。 浏览至此,卷宗已然结束,他急忙找到了刑不为,问道“皖正镖局结局如何?” “宋书在护镖过程丢失了镖银,赵帝大怒,一气之下诛了宋书九族,凡涉此案官员一律革职查办, 然当时南宋并无国君所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至于皖正镖局…诛三族…” “所以这十万两白银有可能不再是完完整整的十万两是吗?” “是” 谢桉的心颤了一下,当年运送的皖正镖局已然尽数死绝,这…怎么查?他嘴角轻颤。 夜晚天暗,早已看不清白云黑白,只知耳边一阵哗啦,监察院被蒙上一层轻纱,水一滴一滴的沉重落下,似有千斤重,薄纱也压的人窒息。 他像是用尽全力般抬起眼睛,一抹葭菼手执五尺青色油纸伞,穿过千斤雨滴铸就薄雾,来到他面前。 “下雨了…我带你回家?” “好”谢桉似是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跟着她走出监察院。 “这新婚夫妇就是不同…”刑不围小声呢喃。 “我去买些菜,夫人想吃什么?”谢桉问这身旁的沈清榆,伸出手来,想从她手中接过油纸伞。 “这都下雨了…我们不若找间客栈吃吧…”沈清榆很是顺从的放开伞柄,让他撑着。 “好!” “对了,昨夜我才发觉夫君厨艺不错诶” “哪有啊…不过家常”谢桉回忆起上一辈子,他总是早早起床,早上做好一日三餐,带到工厂去吃,因此厨艺不赖。 她却还想多叫几声夫君,更想听他多叫自己几声夫人,不过百来话功夫,二人便用完晚饭,回了家。 “对了,我这几日要去一趟南原,所以会叫些侍卫在门口守着,可能会不大自在,但这般我更放心些” “我与你同去南原” “不行!实在有些危险了!” “你会武否?” “练过五行拳” “我觉得加上我,夫君会更安全些,毕竟我好歹是个封侯地境”沈清榆眼神轻微变化,谢桉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咚咚” “我去开门”谢桉急忙支开话题,打开门,门外是一张精致绝美的脸。 “我知道你如今成亲了不大合适,但还是想找你要曲子”千依晴伸出身子,就这么看着谢桉。 成亲了不大合适?这话在沈清榆眼中又是另一回事了,她上前将半开的门完全推开,看到千依晴时也是一愣,对她的容貌感到惊艳。 千依晴却似窒息了一般,在沈清榆面庞出现的一刹那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容貌卑微。 “早闻殿下容貌冠绝天下,如今一见…果真是仙姿佚貌”她眼中对她满怀欣赏。 “千大小姐过誉了,不知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找谢公子要曲子,殿下应当也听过那首碧涧流泉吧…”千依晴觉察到了沈清榆的针锋相对,但自己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哦?那我乏了,先睡了”沈清榆头也不转的走向了谢桉房间。 “沈…夫人那是我房间” 沈清榆回眸恶狠狠瞪了谢桉一眼,“你的房间与我的房间…有何区别?” “罢了…千姑娘不妨进来等我,我一会儿就写完了。” “其实我真的很好奇…好奇谢公子为何如此多灵感,能写出这么好的曲子?” “今夜我写个潇湘水云,万望千姑娘喜欢”谢桉提起笔,不一会便写完递给了千依晴。 “多谢”千依晴却没看,只是转头就走。 “千姑娘你不看看?” “罢了…我信你” 还等?我可怕被你夫人误会,“不过…殿下生的当真惊艳啊…”她甚至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夫君可处理好了?” “好了” “进来” 第十七章 你是给我…还是给千姑娘?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谢桉有些不敢相信一般愣在原地半晌,憋出一句“沈姑娘方才说什么?” “进来” 分明是温柔酥软的语气,可就是略带一股强势。 谢桉打开房门,沈清榆坐在正中央,泡了一壶热茶,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 “沈姑娘这时辰不早了,你我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你是我夫君,夜晚共处一室…怎的了?”沈清榆抬起热茶,热腾腾的蒸汽冒出。 不容他再次回绝的说“坐” 谢桉坐了下去,“那…沈姑娘要同我说些什么?”他抬起热茶,抿了一口。 “如若这里只有一杯茶,你是给我,还是给千姑娘?”沈清榆抬起一双绝美的眸子,在蒸腾热气下,风情万种。 “当然给你了” “为何?”沈清榆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在杯子的遮掩下,谢桉并未看到。 “因为…是夫人啊…”少年的羞涩尽收她眼底,谢桉此刻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耳垂烧一般的滚烫。 “我觉得还是得小心隔墙有耳才是,若是被人瞧见你我分房,难免多生事端”沈清榆故意顿了顿,观察谢桉神情 似乎并无不妥 “所以…我们今夜…一起在此歇息”沈清榆从未有过这般经历,第一次和一个男子提出这种意见,又问“你…愿否?” 她清楚的看到少年那清秀面庞肉眼可见的涨红起来,她自己又何不紧张?她到底是女子,到底是知道自己这番话所表达的意思。 “夫人说了算,只是…这房内似乎并无两张床…”谢桉看向沈清榆,她抬起茶杯,惊艳绝伦的侧脸被烛火勾勒。 “我睡地上” “我睡地上” 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说了同样的话,谢桉想先下手为强,道“我是男子,还是我睡地上吧” “要不此时把我床挪过来?” “时辰不早了,沈姑娘若是不嫌弃,先睡我的床吧……那些事明日再说”谢桉说着喝完了杯中的茶水,起身准备毛毯。 我自然不嫌弃的… 沈清榆有些手足无措般的坐在谢桉床上,就这么看着谢桉铺好毯子,可是她越看越不对劲。 怎么隔那么远? “我觉得…你应…”她说着说着就停下了。 “怎么了?” “没什么” “沈姑娘想这么早睡吗?” “你自己又说时辰不早了…”沈清榆小声嘀咕,谢桉并未听见,“看你意思” “那就这样睡吧!明日我们去南原!” 她“嗯”了一声。 次日清晨,谢桉做好早饭,他原以为沈清榆会在他做完前起,哪知还未起。 “沈姑娘,我们得早些起才是,至了南原还有诸多事情待办呢”他推开房门,沈清榆将被子卷起来,一整个缩在被窝里。 “好……” 不多时,沈清榆便起身化了淡妆,出去用完早膳,坐着监察院准备马车,向着南原而去。 不过佩了柄剑。 建康离着南原不算太远,行着官道大半日便能到,沿途树林苍翠郁葱,不过总是传来莫名的淅沥声。 “我觉得…路上怕是不太平”沈清榆面色担忧,无意识的攥紧衣裙,将看着风景的头撇过来,看着谢桉。 “没事儿啦!夫人,夫人这么厉害”谢桉将手中蜜饯递给她“对了,夫人怎么干什么都这么厉害?” 她自然的接过蜜饯,“没有吧…” “夫人素来有才女之名,而且武功高强,这可不就是文武双全?” “哪有啊…除了才女,关于武道我都是自己一个人偷偷练得…” “为什么要偷偷的?” “女子啊……是不能习武的,但我不这么觉得,毕竟都是人,凭什么男子可为女子不可为之?” “夫人当真厉害” “对了,你没让婧妍帮你看看胚子?”沈清榆突然好奇问道,她觉得自家夫君虽说不会武,但就依上官婧妍的性子,高低也得看看。 “夫人可不许笑我” “怎会?” “是最最下等的泥胚子…”谢桉就这么将上官婧妍的原话说了出来,不自觉的扣了扣手指。 “夫君这也算罕见,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吧?再者我家夫君文采盖世,生的俊秀,已然是人中龙凤了” “没关系…练武练不成也没关系…”谢桉这么安慰自己,但他心中还是有些低落。 “你知道最初听到要和夫君成亲时,我是何等感想?” “何等?” “只觉得夫君生的极好…嫁了你,我也是无悔的……” 南原城。 “就是她呀?” “那不是吗?这才来半月,整个南原城所有习武的年轻骄子都被一剑打败” “这么大的风头,难道那些个老妖怪没有表态?” “怪就怪在此处,我们南原那是什么样的?个个出了名的护犊子,可面对她,那一个个老妖怪同老鼠见了猫,即便是多么疼爱的后辈,都视若不见。” 此时上官婧妍坐在南原城头,百无聊赖的吃着糕点,不过身畔全是三尺长剑,尽皆是来自南原天骄。 “嗯?”少女发出些许疑惑,她感受到了一股封侯地境的气息,温柔似水啊… “在下徐醉十,想要问一问姑娘的剑” 上官婧妍顺着话语看过去,少年面容清俊,眉目舒朗,手持长枪,连同周遭空气都变得洒脱不羁。 “什么来路?”上官婧妍自然不是好奇,而是她自徐醉十身上看到了一缕枪仙之气,而这江湖数十年来,唯有一位枪仙,徐凛。 “姑娘不妨打完再说?我请姑娘喝好酒!” “洒脱!”上官婧妍自城头一跃而下,长剑出鞘,空气暴虐,不过一息功夫便瞬至徐醉十身前,好在徐醉十反应迅速,一下子挡住。 “好快…”徐醉十面露惊叹,随即舞出一片银芒,然而都随着阵阵破空声被撕的粉碎,上官婧妍有些惊奇,自她十四岁以来同辈能和她交手百招者已然没有,不过与他已然百招不止。 踏雪剑气似迅雷一般包裹住上官婧妍的长剑,徐醉十并无出招机会,次次抵着。 “我记得枪仙徐凛的枪不是这个路子吧?”上官婧妍真的很想领教一下徐醉十体内那股枪仙之气。 “再不动用,你可就败了” 徐醉十面露难色,他的确败了,“姑娘,我败了” 上官婧妍有些生气,斥道“你觉得我上官婧妍怕了你枪仙气?”她还是第一次与人切磋,对方并未使出全力,就草草认输。 “上官姑娘不也并未动用剑仙之气吗?况且…似乎不止一缕”徐醉十顿了顿“上官姑娘怕是已经同境无敌” “有眼光!” “上官姑娘!” 第十八章 同房了没?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上官婧妍脸上的诧异很快变成欣喜,对着远处的二人招手。 “怎么来这儿了?”上官婧妍说话时二人已来到身前,她的手托住下巴,装作思考般道“让我猜猜,最近与你有关的事儿,也就是盾阳侯的那件事了,对否?” “上官姑娘聪慧” 上官婧妍理所应当般说了句“我肯定聪慧啊!”而后走到沈清榆身畔,拉起了她的手,她们本就是闺中密友,如今相见自然得好好叙叙。 只剩徐醉十呆呆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谢桉却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对着他说“我叫谢桉,醉十兄不介意请我喝一杯酒吧……” “公子大名,醉十久仰,请!”徐醉十很快带着三人热了一壶酒,可谓是人手一壶。 “谢桉,你小子可是出息了,我们家清榆都让你娶到了”上官婧妍锤了锤谢桉胸口,“当初要不是已经出了建康,否则我可得喝上你们的喜酒!” 她侧眸看向沈清榆,沈清榆似含羞草一般,微微低着头,不过手中酒一滴未粘,不过在自己提到有关婚事时,她留意到了沈清榆面色是带着些羞郝的。 看样子……两情相悦嘛! 上官婧妍的肩膀蹭了蹭沈清榆,沈清榆转过眸子,上官婧妍轻声对着她说“清榆,今晚…我们聊聊?” 沈清榆脸上露出些诧异,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轻嗯了一声。 “那……夫君打算从何查起?” 谢桉此刻也是一片空白,皖正镖局在东赵,旧址也不知还在不在,他抿了一口热酒,有些无奈道“不知道啊……” “猪脑子!”上官婧妍带着些许怒气,“动动脑子,当年在南原接待皖正镖局的是谁?” “洛正轩?”沈清榆眸光一闪,反应道,“婧妍真是聪慧,如今这位洛正轩可是南原城主” “对喽!然后我们在南原城内散播消息,说监察院院长相约南原城主,要在明早华阳楼一叙。” “如此甚好!”沈清榆赞同道,视线落在谢桉身上,谢桉呆呆的喝着酒,脸上有些疑惑,不解道“那他同意了吗?” “噗嗤” 上官婧妍喝着酒,在听到谢桉说这句话时,呛了一下,“你这个院长怕不是假的吧?你的官职可比他大多了,再者说来那洛正轩是什么人? 入道家都不知道多久了,你与道家的关系……能把他约到?” 上官婧妍说的在理,在城中散播他要来应约,他就算不来也得来,毕竟不来可就是失信。 “那……你们有银两吗?” 在华阳楼约客,可得要不少银子。 沈清榆似是懂了什么,略带戏谑的看着谢桉,眼神勾魂,又带着些许醋意,道“夫人还在这儿呢,夫君…就不能掩饰掩饰吗?……” 华阳楼?想?千依晴!!! “谢桉!”上官婧妍一下子跟随着沈清榆的态度,被看着的谢桉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没这意思啊夫人,我确实没银钱…”谢桉急忙辩解,他知道,此刻不解释,小命不保! “哦?夫君说的意思…指的是什么意思?”沈清榆托着腮帮,身子向前挪了挪,带着些慵懒,这时谢桉方才注意到,沈清榆早已将酒喝完,连同脸上,都带着些勾人的红晕。 “夫人醉了…” “我没醉!我没有!”沈清榆的手四处挥着,想逃避谢桉,不过被上官婧妍一下子隔开,“我与清榆说说话” 徐醉十却是揽住谢桉肩膀,支着他去了别处。 “清榆,我今夜想要说的话…就在此刻说了,你醉了也好,反倒能听出你内心的想法” “婧…婧妍问吧…”此刻的沈清榆在半醉下更显温柔,整个人怯怯的,带着些许软嫩。 “清榆,你告诉我,你可心悦谢桉?” “喜欢夫君…”沈清榆明亮的双眼亮晶晶的一闪一闪,有些紧张的揉着衣裳。 “那…清榆知道…他也喜欢你吗?” “清榆知道的!”沈清榆此刻被醉意微醺出些许红晕,她肌肤本就嫩,此刻更是似水一般的温柔。 “好可爱啊……”上官婧妍一下子就被沈清榆此刻状态迷住了,“你这样,我都有些想欺负你了” “为什么?” “那…清榆觉得这桩姻缘,幸福否?” “幸福!”沈清榆不带丝毫犹豫。 “那……你们同房了…吗?”上官婧妍知道自己这番话有些冒犯,她此刻绝不是八卦,是真心想问一问这桩婚事在沈清榆眼中究竟是累赘,还是锦上花。 “还…还没呢” 上官婧妍看到了沈清榆烧的发烫的耳尖,伸手捏了捏,沈清榆只觉得一股热气胀一般的笼住脑海,在这股胀气下,竟是连同与上官婧妍对视都不敢了。 沈清榆的手突然牵住上官婧妍修长纤细的手,此刻的她,连同周遭空气都变得似水一般,近乎是略带恳求道“婧妍能不能不和夫君讲?” “嗯” 说着,谢桉与徐醉十已然将消息散播南原城了,说笑间已然来到二人身前,看到蹲在地上,似是生着闷气,可可爱爱的沈清榆。 “夫君背我!”沈清榆伸出手,手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抬着头,眨着大眼睛,就这么看着谢桉。 他蹲下身子,将沈清榆背起。 “走着!”上官婧妍拍了拍徐醉十的肩头,不经意间对上了眼。 长这么高干什么! 深夜 洛正轩独自一个人喝着闷酒,宅院出奇的大,不过似乎只有着他一个人,他生的俊朗,倒也算得上是翩翩公子,只是似乎身子骨不大好,似是有旧伤。 “洛正轩?是叫这个名字吧?听说你是嘉宁四十五年的状元啊?” 状元?这个称呼已经久的就似千年以前了… 半醉的洛正轩仰起头,在昏暗烛火下,隐隐看见身前有这一群人,身形高大,身着玄色龙纹所制衣裳。 “监察院?”好在他还是着些意识,很快意识到了眼前这群人深夜造访的目的,他有些诧异道“不是说明早华阳楼杂陈一叙吗?这是什么意思”洛正轩一字一句道,不带着一丝一毫的慌张,反倒有股沉着。 “状元郎…上路!”一阵哗啦卷着整个南原城,反射出一片片被烛火反射出的刀影。 “哼…”洛正轩语气轻蔑,甚至连同双眸都未完全睁开,手中方才喝了一般的酒坛“啪”的一声砸在地上。 “我觉得…那个什么谢什么的真是猪脑子,会蠢到让察子来杀我”洛正轩一字一句说着,同时,房内空气似乎一点点下沉,平时轻松呼吸着的空气都似被挂上了千斤鼎一般,竟是连呼吸都变得尤为困难。 “杀!” 刀光剑影 第十九章 长公主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听说了吗?昨夜城主遭监察院刺杀!” “什么?他们今日清晨不是还相约华阳楼吗?” “那你觉得洛城主还会去吗?” “哟,谢桉,你这笑面虎的名声一夜间传遍南原啊”上官婧妍面色轻佻,看得出,她是有些嘲讽的。 “可我并未命监察察子去刺杀啊”谢桉脸上愁眉,他怎么也想不通,监察院仅管理建康事物,怎会到南原?又怎会刺杀洛正轩? 沈清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轻轻放下,对着二人说“有没有可能是两家命人换上监察制服,以此污蔑夫君?” “那洛正轩还会来吗?”徐醉十问道,他倚靠这房门,那杆银枪发着些许光亮。 “不来也得来!”谢桉说道,“这么大的误会他怕是不会来了,不过,把他绑过来倒是可以”眼神看向沈清榆。 “不妥!”沈清榆反对道。 “我赞成!”上官婧妍举起手来,身子向前挪了挪,对着沈清榆说道“清榆,这件事谢桉做的对!这么大的误会就是要在当面说清楚啊” “我还是觉得不妥,洛正轩是大宋嘉宁四十五年的状元,最重礼数涵养,这般怕是会引起他的不满,况且他本就不满” “我也赞成!”徐醉十走上前来,沈清榆转头看向他,徐醉十却补充到“赞成谢桉” 沈清榆“……” “放心吧夫人!”谢桉起身“好!那我就先去华阳楼,等着诸位的好消息了!” “好!” 南原城主府。 似是方才遭遇一场鏖战,府中花草凌乱,灯悬挂房梁却摇摇欲坠,地上有着一道道小小沟渠,若是细细感受,还能感受到府上那鱼龙混杂般的剑气。 “里面这么乱?” “看样子传言不假,在下徐醉十,求见城主!” 府中缓缓走来一个人,走路晃晃悠悠,好似一下子不留神,那身子上的骨头就会散开洒落一地一般,甚至就连衣服都还粘着些血。 “寻我何事?” 哪里来的什么状元?衣着邋遢,衣冠不整,书卷气没有,反倒一身犄角旮旯里面方才会有的流氓气。 “得罪!”徐醉十抬起长枪,枪锋指着洛正轩的鼻子,除了言语还算客气,其余尽是针锋相对。 “封侯?”洛正轩似是有些兴趣,抬起一双沉重的眼皮,竟是一下子坐在地上,再度闭上了眼,只是留下一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嘿!你这大叔,我…”上官婧妍说着就要拔剑管他三七二十一,想着一剑劈死他,然而欲拔剑的手却被徐醉十握住。 “他这样不是更好?我们把他抬过去不就好了?” “有理!”上官婧妍说着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谁要见我?”洛正轩突然有了反应。 “谢!…”上官婧妍一下子停住想要吐出的名字,调转口风“您一去便知” “不说,我不去” “要不问问我手中的剑?再回答?” 闻言,洛正轩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开心的事一般,在那张不可能会笑的脸上笑了笑“能见珺礼…有何不可?” 珺礼是谁? “那前辈这是非要打一场了?”上官婧妍的剑出了鞘,剑气环绕周身,地砖不免一颤一颤,发出“呲呲呲”的声响。 “打!” “砰!” 洛正轩一下子躺在地上,徐醉十自后面缓缓出现“我点了他的穴位”少年有些得意的对着她眨了眨眼。 “切”上官婧妍双手环胸,撇过身子,“那你就把他扛去华阳楼!”不等徐醉十回应,自己一个人走出了洛府。 “你!”徐醉十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乖乖的将洛正轩背到了华阳楼。 华阳楼 “找我做甚?”洛正轩早便醒了,不过并未生气。 “前辈可允我先解释昨夜刺杀一事?”谢桉给对坐的洛正轩到了一杯茶,恭敬的递过去。 “昨夜刺杀一事与我谢桉无关,有的全是栽赃陷害,我奉皇命前来调查两年前的白银丢失案,第一件事便是要与前辈打好关系,又为何要在相约前一晚刺杀您?前辈若死,对我有何好处?” “不是你?那是谁?”洛正轩似乎对谢桉的交代并不意外,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看向谢桉,即便他已经猜到是谁会对自己下杀手,以及目的,包括宋帝为什么让谢桉来查这次的案子。 “与我在朝堂上不对付的…只有两家了,我不明白前辈为何要为道家做事,但晚辈尊重…也恳请前辈助我查案” “给我一个帮助你查案的理由”谢桉没有宋帝的命令,毕竟此十万两非彼十万两,若是洛正轩不帮助谢桉查案,那他就不会收到李若铭的谴责,而且因为宋帝并未搬下圣旨,自己不帮,亦是有理。 “前辈是嘉宁四十五年状元,有鸿鹄之志,大宋也需得前辈,那些奉承之话晚辈说不出来,前辈亦必然不爱听,当中道理缘故前辈比我清楚,助与不助,晚辈都在此谢过前辈”谢桉知道自己在谢什么,洛正轩必然也知道。 “两年前,皖正镖局的宋书来到南原,是我招待,来了两日,白银便暂存在南原城主府,但是一夜后,待到宋书即将启程去往建康时,运送赔银的箱子空空如也…” 这么奇怪? “这些年来我亦有调查,只是知道这笔白银曾经在零州短暂存放过几日,还有一个名为“梁”的组织” 梁? 沈清榆站了出来,问道“可与五百年前昭烈帝的梁朝有关?” “不知…不过据我所知,两家一直有暗中调查此事,而且李若铭似乎一早便知梁的存在” 徐醉十却在不经意间握了握拳头… 谢桉回忆起前世清朝时期的“反清复明”运动,若是结合如今形式,倒也未尝不是一种可能。 道家。 “你觉得洛正轩会帮他们吗?”沈长礼在院中来回踱步,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担忧。 “应当是会的,毕竟,这件事情和她有关”李若铭较之沈长礼却是从容许多,面色一如既往的淡定。 “她!”沈长礼似是听闻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迅速走到李若铭面前坐下,问道“是…长公主?!”从未在沈长礼面容看过如此惊奇,但谷子底下似乎微带些颤抖,似是有些惧怕。 “都死了!!!”李若铭面色一下扭曲,甚至拍了拍桌子,一向掌握所有事情的他,自以为对什么事情都有把握,可唯独这件事,这位中年儒士脸上第一次出现除淡漠以外神色。 “随我进宫,管他什么狗屁皇权,不过黄口小儿!!!”李若铭却示意沈长礼先走,对着身边探子道:“把他派去零州,对了,切记让他一定要在广仁寺等谢怀谨来,至于上官婧妍…他知道怎么做。” 儒士罢袖而去 第二十章 相看一笑温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皇宫。 “陛下,谢怀谨如今可查到白银下落?”李若铭领着沈长礼,对着宋帝行了一礼。 “爱卿如此紧急?”宋帝坐在一片薄纱之内,并未睁眼,不过殿内空气沉重,呼吸在此刻都变得尤为困难,说话间,他掀起帘子,走到李若铭身前。 “李爱卿怕不是戏精附体了?”宋帝赤着脚,披肩长发肆意散着,又走了走,轻蔑威严的视线落在沈长礼身上。 怎么回事?沈长礼疑问,方才宋帝一眼竟使得他微微颤抖,背上也是一凉,似是十数年之谋划被这位黄口小儿一眼看穿了一般,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宋帝缓步在殿中走着,此时大殿寂静,连着风吹都清晰无比。 “呲啦” 一股拔剑声突兀响起,剑身被日光反射的刺眼,竟是直接架在李若铭肩上,一道声音响起: “李爱卿觉得…朕这柄剑,可够锐利?” 李若铭身子并未似沈长礼一般带着些颤抖,竟是一下子跪在地上,佯装惧怕,身子并非不由自主颤抖,是主动颤抖。 “朕命令你跪下了?” 由于殿内安静,这道声音格外响亮,在封闭大殿内随着风反复回荡。 李若铭站起身子 “跪下…”宋帝一字一句,这二字平淡似水,言道时,英气的面庞轻蔑的笑了笑,他低下身子,俊俏的发邪的眉眼对上那双略显沧桑的眼睛,竟是将李若铭这等人物生生压了下去。 他跪了下去,李若铭知道宋帝一早便对自己有杀心,可是他没料到今日在牵扯到谢桉时会将杀心完全展露出来。 真是装都不装了! “朕看上的人,你敢动,朕就斩你。” 南原城,华阳楼。 “去趟零州看看,去典玉斋寻一个叫李晟敏的人,十万两白银在何处,他会告诉你,带上个玉簪,切记南宋风雨欲来,当中缘故他会同你道明,如今掌教尚在禁足,此为大好时机”洛正轩喝酒时浑身一抖擞,竟是将初见那股流氓气散开,将手中玉簪递予谢桉。 难得书生。 “那…前辈怎么办?日后李若铭若是对你下手,前辈又当如何?”谢桉担心着,他知道洛正轩此举无异于直接告诉自己此案之结果,况且风雨欲来。 “我心早死,若是他要害我,反倒是成全了我…”洛正轩面容展开,在哪张似乎永远不会笑的面庞上开怀大笑:“对了,早些去零州,恐生事端” “多谢前辈” 夜晚。 典玉斋。 与南原清明不同,此刻零州蒙上轻纱,滴滴水珠斜撒面庞,不平整的道路嵌着雨水,不过在阵阵脚步中雨水不复澄澈。 灯火在诺大的黑幕中照亮整个南原,火烛风拂,弱弱似水,隔着薄纱,摇摇曳曳中,一条街巷。 “那你不得去趟零州看看?”上官婧妍双手环胸,与他并肩走着。 “不错,明日去,上官姑娘看样子是会与我们同行,只是不知徐兄作何打算,与我们同行否?”谢桉是故意问的,他注意到徐醉十在提到“梁”时候的动作,握拳无非生气。 “好!我与你们同行”徐醉十面色间不如切磋时洒脱,反倒反常的在眉宇间笼了层阴雨,无意识紧了紧银枪,洒脱如他不应这般。 谢桉突觉自己衣袖被牵着向前走,他感觉到是沈清榆,故而跟着她快步与上官婧妍等人拉开距离,虽然不知道去哪,不过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她突然回眸,街巷熙攘依旧,不过嘈杂声止,诺大南原,不过街巷,不过二人,分明什么也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都似措不及防,分明交汇方才刹那,竟已染红面庞,视线默契瞥开,似是方才交汇不存。 “沈姑娘…要与我说些什么?”二人此时间隔已无交汇时近,反倒是默契拉开距离,月上华桥,灯下良人,隔距不隔心。 “怀谨…我能这么称呼你么?”街边灯火照在侧脸,少年看到了那涨红的耳朵,此刻,他不再怀疑,不但自己心动,她也依旧,不过在他心中,喜欢可以草率,在一起不能。 “可以,这有什么?” 沈清榆转过头去,看到那张即使女装也无维和感的面庞,语气暧昧道:“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 “不知道…沈姑娘可有字?” “南汐…” 她眼眸中还留恋这昨夜灯火暧昧,不过一恍神,在零州城门,熙熙攘攘打破昨夜回忆。 “诶呀,咱们的那位谢大人如今可是平步青云,今时不同往日了,当年那昀贞老爷真是狗眼看人低,这么好的振兴门楣的机会,就这样被他玩丢了,真是…” “就是!听说还娶了叙言公主为妻呢!” “哈?就是哪位名满天下的第一美人?” “嗯嗯!” 零州此刻街头巷尾皆是传着谢桉旧事,与记忆中大相径庭,只剩蛰伏,不再笑谈,听及与此,谢桉脸上露出苦笑,带着些自嘲。 “那是…谢少爷?快去告诉老爷!” “诶?那是监察院吗?怎么围着这么多人?”徐醉十顺着人群望到了监察牌匾,人群哗然,不时还有几声抽泣。 “是…是!”谢桉一下子冲入人群,监察门前,妇女跪在冰凉的地上,有些灰白的发丝杂乱,地上躺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身形俊朗,看得出来精神不错,不应在地上冰冷躺着。 “怎么了?”谢桉关切问道,没有理会人群中对自己的指点,目光低垂几分,看着这位妇人一直抽泣,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知道自己是院长。 “这…是我夫君…经营……经营着典玉斋,向来老实经营,可是………可是…可是在昨夜……监察院的人……杀了他…”妇人身子带着些颤抖,沈清榆看出她是有些害怕的,可是她还是来了,为自己求个公道。 “监察院?”谢桉抬头,那张大门仍旧闭着,仿佛周遭喧哗全然不存,一股怒意笼罩心头,他敲响了门。 “咚咚咚” 门未开 “咚咚咚” 门未开 “醉十,给我把他劈了。”谢桉语气平淡,可是成熟许多,不是此前模样,反倒稳重。 “噗呲————” 整张大门一下子变得粉碎,枪风凛凛,少年发丝吹后,目光却是坚定,他踏入监察院门,当中察子已是不可置信,不过似是胸有成竹,笃定谢桉奈何不了自己。 “怎么?造反?光天化日劈了监察院门,你找死啊?”为首的察子叫嚣着,带着些仰头,眉宇间的狂妄自信丝毫不掩饰。 “我觉得…你们得管管吧…毕竟…她夫君死了”谢桉面色沉静,本就秀气的眉眼略带湿润,眉头却未紧凑,他觉得如今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分不清是否陷害,即便问也没问。 “哼!你谁啊?她?一个妇人,算什么?你知不知道监察院谁管?当今圣上红人,干扰了监察院办案,谁负责?这个妇人?”察子双手叉着腰,语气玩味,仿佛他的事务大过于那位中年男子一般。 “案子重要,还是人命重要?案子,不就是为了查人命那些的吗?”谢桉几乎是略带恳求,他希望监察院能够管管,不希望这个维护百姓的机构变得徒有其表。 “可惜…他太微不足道了,以至于我无法查,查不了!!!”察子面色一下子变得暴戾,语气中的不耐溢于言表,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懒得在与谢桉多说一句废话,只想着怎么把谢桉搞死,他真的很讨厌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少年。 “查不了?”谢桉再欲开口的唇又这么止住了,不知道为何,明明方才还欢快的心情此刻变得尤为沉重,就好似刚刚结束一件快乐的事,下一件事就要跳崖一般。 “我…是谢桉…” 第二十一章 好大的主母脾气啊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谢桉?院长?我看你是想出风头想疯了吧?”为首的察子眯起眼睛,眉宇间尽是不屑,眼中好似看着蚂蚁,想到此处,他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知道自己今天这个风头是出定了。 谢桉从腰间掏出一张金色令牌,伸出手递给察子。 “哼”察子鼻腔冲出一口气,不过一道破空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唰!!!”的一声朝自己刺来,早已来不及闪躲,只觉得耳边湿润,还带点粘稠,他低头看去,那柄剑略过之处如今已然出现道道寸深沟渠,地上还有自己的耳朵。 “这这这……”庭院内顿时一片哗然,在他身后的察子好似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避让开来,眉头压低,目光严肃,带着一丝疑惑。 他急忙用手捂住自己右耳空余,那里空荡荡的,手一下子湿润,眼睛终于睁开,道道泛红血丝包裹住那双眼球。 “碍事…”上官婧妍睁开眼睛,环着胸的双手放下,伸出食指,轻轻一勾。 “呲呲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道惨叫凄厉至极,察子右眼已是一黑,视线突然窄了一半,一道鲜血自他眼窝喷出,血止不住的流,现在脑海已经没了任何想法,就连恨、杀、仇都没了,只剩下溢出脑海的疼痛和被鲜血包裹的手掌。 甚至连恨都不敢了…… “现在能看看我的令牌了吗?”谢桉走到他身前,察子跪在地上,右手捂着耳朵,左手捂着眼睛,听到谢桉的话后,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看清令牌后,是止不住的抽泣。 “所以,去看看她吧…”谢桉脑海突然闪出昨日洛正轩对自己说的“李晟敏”“典玉斋” 不会…就是他吧… 此刻沈清榆已然得知中年男子的身份,正是李晟敏,她站起身,与谢桉遥遥对望。 一目了然。 谢桉望着天空,口中呢喃:“这监察院的衣服在他们身上可真是大有文章可做啊…” “那怀谨不妨弃了监察院服?”徐醉十走到谢桉身后,只听见身前:“嗯,到了建康一定要改改这个!” “线索这是断了?”沈清榆向着谢桉走来,眉头提起,一双眸子向下垂了几分,透着些关心。 “嗯…”谢桉脸上露出无奈,衣袖却被人扯住,他顺着看去,方才在监察院门前抽泣的妇人正站在自己身前,似是要说什么。 “你…是监察院的?” 谢桉点头。 “为什么要害我夫君?”中年妇女说话时咬着牙齿,看得出,她已经尽力压制怒火,逼迫着自己用着还算友好的语气说话。 “不是我们,依我看八成是两家子弟扮成监察察子模样,杀了李前辈”他语气平淡,谢桉能理解眼前妇女心中是有多么的恨,原本平淡的日子,偏要多增风雨。 “我凭何相信?”这是她想要听到的答案,毕竟刚才维护自己的是眼前少年,愿意帮助自己的,也是眼前少年。 “因为我所查之案,我此次来零州,就是为了寻李前辈,若是他死了,于我而言线索尽断,下一根蛛丝已是无从说起…于我而言并无好处,对整个监察院…也没有”说到此处,谢桉眼睛低下,眉宇失落。 “谁让你们来的?” “洛城主…” 妇女眼神一下抬起,方才阴霾一扫而空,像是寻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宝物一般,牵起谢桉的手,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如何证明你是因为洛城主才来零州的?” 谢桉忽而想起洛正轩递给他的那个玉簪,从怀里掏出,递给了妇女。 “是……是!你们去零州城外广仁寺看看吧…” “多谢了!”谢桉对着妇女行了一礼,不过监察院门外此刻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让开让开!”本就拥挤人群偏偏有一行人大大咧咧的穿插过去,表情是掩不住的开心与得意,恨不得将自己刚才的无赖昭告天下一般。 没脸没皮的。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怀谨少爷吗?怎么不回家啊?”来人谢桉怎会不认识?正是自己刚来到这里遇见的第一个人。 “你是?” “哎呀!这就是我们的少夫人吗?真是般般入画…快些快些,随我回家看看娘!”她一把扯过沈清榆的手,牵着就要往门外走。 沈清榆看了谢桉一眼,示意不用担心。 妇女又回头看了谢桉一眼,鼻子“哼”了一口气,阴阳怪气道:“少爷不回,那老奴也没办法”不等谢桉回答,她转身就扯着沈清榆往洛府走。 “真是怪人!”上官婧妍走上前,对着一旁的谢桉道:“走?去广仁寺?” 洛府。 “那是谁啊?这么漂亮?” “不知道啊,真是柳夭桃艳” “我曾在《天仙子》中看到过“金似衣裳玉似身,眼如秋水鬓如云”这样的诗用以形容仙子之容貌,今日得见,诚不欺我啊”一处走廊中,洛庭宣斜着倚靠墙边,一柄折扇在手,好不风流。 “见了少主,还不行礼?真是没教养!”妇女此刻完全换了态度,在监察院门内时的友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一脸嚣张与轻蔑。 “本宫行礼?本宫是下嫁,依你们大宋礼法,纵是当家主母,也得给本宫敬茶,尊本宫为尊,大伯?又是哪里来的腌臜?”沈清榆再无往日温柔,目光凛冽,那股独属于皇家的公主气质一下子便镇住了二人。 “谁?下嫁?你……你是…是洛桉的妻子??”洛庭宣面容震惊,更多的还是不愿相信,毕竟他眼中的沈清榆艳冠群芳,不是那个求饶的私生子可以比拟的。 “我的夫君,姓谢!” “凭什么?他配不上你!!!他算个什么狗杂种?啊?!”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庭院,围观着的洛氏子弟皆是一惊,洛庭宣瞪大双眼,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他显然不敢相信。 沈清榆指尖轻轻抚过袖口暗绣的鸾纹,那是北齐皇族独有的标记。她抬眼看向洛庭宣,眸光如淬寒冰:“凭你,也配提他的名字?” 话音未落,洛庭宣只觉颊边一阵厉风掠过—— “啪!!!” 耳光声炸响的刹那,他踉跄撞上廊柱,口中漫开铁锈腥气。沈清榆收回手,绢帕慢条斯理擦拭指尖,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妇女倒抽一口冷气。她这才注意到,沈清榆发间一支九凤衔珠步摇正泛着冷光。那是唯有皇后嫡女才配戴的规制。 “这是怎么了?”庭院秋风骤起,枯叶扫过主母绣金裙角,一道威严清楚的身音渐渐走来,围观一众皆是行礼,看得出,地位不低。 “娘!我原是想要给侧夫人打个招呼,哪知侧夫人脾气暴躁,一下子给我了一巴掌”洛庭宣躲在来人后面,眼睛得意的看向沈清榆。 “侧夫人真是不识礼数,成亲多日不来侍奉公婆也就罢了,一来洛家就上赶着示威是吗?”声音威严,对着自己的儿子尽是包庇。 “真是可笑啊,本宫身份之尊,是你一个小小洛氏可以置喙的?若是在北齐,冒犯公主,本宫可灭了你洛家!”沈清榆此言绝非为了镇住主母,在北齐,像零州洛氏这般的小家族对沈清榆而言,真就不值一提。 “好大的公主脾气啊” “婆婆,我敬您为当家主母,故应约而来,不曾想,会是这番光景。”沈清榆面色平静,她不想再吵下去了,家中宅斗,她不会争,也不屑争。 “你成亲多日不来侍奉公婆,管理家务,你说,这个下马威,我该不该给?”主母眉头皱了几分,眼中竟因为这等寻常小事泛出些许恨意。 “婆婆若是即刻停止,尚可转圜。”沈清榆随手折了束花,在手中把玩,面对一众洛氏族人,倒是分毫不输。 “巧了,侧夫人此言,也是我心中所想!” “出来”沈清榆话语平淡似水,面色从容间带着慵懒,眼睛盯着手中花,懒得再抬眸。 院内一下子突兀的喧嚣起来,众人似是无头苍蝇一般乱窜,面色倒是出奇一致,都惊恐的很,不过片刻,便又恢复了秩序,不过秩序已不在当家主母手中,已然是换了人。 “你…你想做什么?我可是洛氏主母!”主母瞪大眼睛,语气带着些刻意跋扈,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下半身已然有些站不稳了。 “婆婆都已至如此境地了,就不要跋扈了,真是没教养…”沈清榆抬手碰了碰主母脖颈前的刀刃,表情戏谑,声音细细的,还能闻到一些温婉的山茶花气。 洛府此刻已然被一行人控制住,是成亲时随着沈清榆嫁过来的,用以保护自己,她原以为数年都不会用到,不曾想,这才多久? “侧夫人若是有能耐,不妨杀了我,若是没能耐,我就去告官,看你那个夫君在朝局有无影响!”主母声音尖锐,显得刻薄无赖。 “照你们大宋礼法,本宫给一个小小洛氏的主母敬茶?真是笑话!”沈清榆一把扯过主母的手,道:“婆婆真是生了一双好手,娇贵的很呐…就是不知,少了一根,还会不会这么娇贵” “拿刀来” 格外的平静。 “你敢!!!”主母一声怒吼,眼眶湿润,此刻,她仍是不信,不信沈清榆会真的砍了她手指。 “到底还是不知道那根手指作用最大…婆婆,我知道了,是大拇指”沈清榆拿起主母那双略带颤抖的手,不顾主母如何恳求,她都似听不到一般,剁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好似刀搅般的疼,那再平常不过的风在断指处都好像夺命的刀,一下下割着自己,声音沙哑破碎,地上还有着血淋淋的大拇指。 沈清榆拿起手帕,似是碰着了什么很脏的东西一般,仔仔细细擦着。 “你若是再提到我夫君,下一个…不如就舌头吧!嗯?”沈清榆声音略带俏皮,对着她笑。 第二十二章 就只有怀谨和南汐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道家。 “南原的探子来报,洛正轩昨日将附近所有人手都汇集到了南原,没有办法去零州了”沈长礼眉头轻皱,面色担忧。 “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在零州留后手?别忘了,在监察院,还有我们的人,听说谢桉在零州监察分院闹了一场,如今必然人心涣散,前些日子,我便让他去了,不信杀不了他,到时圣上怪罪,我们就逼宫。”李若铭目光坚定,对着自己预谋的局面,他有自信。 “可…我们是否还未准备好?” “当年昭烈帝率八百将士就敢逼宫,我们有何不可?” 枯叶在风间浪荡飘过,落归尘土,大佛破败,仅剩模样还带些许威严,广仁寺内空荡荡的,只听得见三人的脚步声,不过…似乎还有股突兀的凛凛声。 “这么破败?”上官婧妍往里走着,不过手却牢牢握着三尺长剑,整个寺庙被枯叶包裹着,连带着大佛都已然锈迹斑斑,里面早已是没了人。 “李前辈说白银就被藏在这里,我们不妨再往前走些?”即使是谢桉这样的普通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深入寺庙,大佛脑袋在地上摇摇晃晃,高大的大佛身前站着人,此刻就是再大的大佛,都不如前面九尺男儿有压迫,他双手环胸,头上戴着斗笠,身着黑衣,身形清瘦,手甚至尚未落在剑柄上,不过门外枯树却摇摇欲坠。 “你是谁?”上官婧妍眉头紧蹙,面容凶狠,她此刻全身心面对面前男子,纵是再骄傲,她也知道,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怪物。 “我只要谢桉,你们滚…”此刻方才注意到这位男子双眼还未睁开,不过一股强大的气流毫不留情的向徐醉十上官婧妍冲来,二人打了个踉跄,已然是站不稳身子,不过二人能明确感受到自己正在快速倒退,双脚所过之处,地板都被磨碎,不觉间,已然是来到了寺庙外。 “你就是谢桉?”他终于睁开了眼睛,面色平淡依旧。 谢桉从未想过空气会如此沉重,重的使他站不起身子,只得跪在地上,在身子骨深处,自己能明显感受到脊髓正在震颤,仿佛骨头正被撕裂,他狠狠咬着牙齿,尽力让自己不要叫出声。 “死…”男子伸出食指,居高临下看着跪倒在地的谢桉,谢桉此刻拼了命的抬头,可是只得匍匐在他脚下,男子食指轻轻向下一摁。 谢桉脑海从未如此难受,好似偌大的宅子被强行塞进大脑,身上每个毛孔都钻出皮肉,似是刀砍一般,随着毛孔吞噬皮肉,他的大脑变成白色,什么也没有的白…… “这……” 谢桉缓缓站起,简单固着的过肩马尾一下散开,眼眸没了黑色,眼白一点点将角膜摁下,顷刻间无了踪迹,取而是蓝 神性的窃蓝。 男子看着方才还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少年在空中站立,他抬眸注视谢桉 瘦长的面庞漂亮到了极点,超脱人性的美,散乱的头发让他此刻很难分清性别,身形清瘦,高挑修长,吹弹可破的肌肤没了往日的黝黑,反而白皙紧嫩,那双窃蓝色的双眸缓缓睁开。 清冷的神啊… 谢桉身畔被强大的罡气笼罩,三道蓝色内力凝聚成环,整个庭院被这道罡气笼罩,广仁寺的枯树被硬生生碾作尘土,那尊大佛随着枯树变为土灰,他身下地砖被内劲炸成三尺泥坑。 巨大的喘息声此起彼伏,男子一下子跪在地上,不是谢桉的单膝,而是双膝,他从来都是天之骄子,尤其是武道,此生从未有这等感觉… 一股连看都不敢看的…卑微到极致的奴仆感。 好在还有最后一丝清醒,他能感受到谢桉身上那股雄浑至极的内力,不讲道理的让他想要跪下,自身内力也变得软嫩无力,对于他这样武道根基极其雄厚的人来说,是不可能会有的。 但就是可能… 谢桉踏着空气,强行让那一片空白的脑海塞入自己的半分意识,对着匍匐在地的他在脖颈后面用刀割出伤痕。 黑衣脖子里面的…那是…龙纹? 脚下的空气恢复往日虚化,自己也倒在地上。 待二人赶来时,只看到谢桉一个人躺在地上,而身着黑衣的男子已是无了踪迹。 三日后… 洛府。 谢桉的眼睛缓缓睁开,第一反应是剧烈的疼痛,他动了动手指,碰到了趴在床上的沈清榆。 “看样子…还没睡醒…”谢桉脸上露出笑容,抬起似有千钧重的双手,将沈清榆有些凌乱的发丝挽到耳后,轻轻碰了下她漂亮的睫毛 睫毛一颤。 他立刻收回了手,小心翼翼的放回温暖的被窝,闭上双眼,努力让自己看的更自在些,更自然些。 “错觉吗?”沈清榆小声嘀咕着,转身拿起了一旁的药,手中汤匙不断搅着,显然,她有些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大夫看的准不准…这都第三天了…”她叹了口气,好看的眸子向下垂了几分,眉眼间透着股关心的忧愁。 他的心却甜甜的,一下忘却所有疼痛,装作尚在熟睡,悄悄将头撇向一侧,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沈清榆嘴角也扬了起来,当中略带羞涩,略带幸福,她发现了,凭她的内力,在他悄悄将自己已经凌乱的发丝挽到耳后时便已发觉,不过…想陪他演下去… 只是没想到…这么怕被发现… 她贝齿轻咬红唇,再度趴在床前,装作已然睡去。 谢桉再次将头撇了回来,那双窃蓝色的眼睛含着好看的红雨,眼中深情好似温柔了世界,这一眼,世界就只有自己和她。 就只有怀谨和南汐。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睁开了略带湿润的双眼,在阳光斜撒下,透出好看的深褐色,仿佛含着春水。 视线是她早有预谋的交汇,不过唯一超她所料的是…自己会如此羞涩,视线只是轻轻碰上,就立马撇开,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了,白皙紧致的俏脸也被染上了红色,还有一些温暖的温度。 “怀谨…你…你醒了?”沈清榆娇滴滴的撇过头去,这时,她方才发觉自己的手心已然沁出冷汗,身子没来由的缩在那。 “南汐怎么不看看我?” “我…我…我看了三天…没有不看你…”沈清榆脑海一下炽热起来,口中带着些甜味,脑海容不下她再想些什么,只觉得谢桉好漂亮… 我说了什么啊?看了三天? 少年看到了她泛红的耳朵,他伸手捏了捏,带点温度,沈清榆起初颤了一下,不过没有抗拒,不觉间脖子往里缩了几分。 “对了!怀谨还没喝药呢”沈清榆半蹲起身子,从案前拿起一早为谢桉准备好的药,还带着些蒸腾热气。 他从她手中接过药,在床上坐起身子,一口一口喝着。 “夫君怎么…又漂亮了些啊?而且…眼睛变成了窃蓝色的…” “咚咚咚” “南汐,谢桉醒了吗?”上官婧妍在门外说着,出于礼貌,她没有进去,这三日来,她每次都会来问。 “醒了,进来吧”沈清榆没有和谢桉持续刚才话题,她觉得有些暧昧了。 “好小子!”上官婧妍一下拍在谢桉肩膀,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肆意,看到谢桉并无不适,又道: “三日前,我们只看到你躺在地上,那黑衣男子已然不见了,我们赶忙把你送来” “这是哪儿?”谢桉打断到,“看样子…不是客栈吧?” “先别打岔!”上官婧妍伸出五指合拢的手掌。 “之后我和醉十又往广仁寺内里里外外走了一遭,死活没发现李前辈说的白银所藏之处,不过昨日,在醉十倚靠大佛的时候 大佛缓缓移开,我们看到了粗糙的石壁,还有楼梯,当中深处并无灰尘,许是常年打扫,深处泛着银光,我与醉十叫上了监察院的察子,愣是点了一日,你猜,多少两?”上官婧妍俯下身子,半仰着头看向谢桉。 左手伸出食指,右手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右手食指向下。 “一万七千两?” “十七万两?” “南汐对了!十七万两!” 这则消息如当头一棒,重重打在谢桉头上,双眸睁大,已然是惊掉了下巴。 我还以为…不到十万两呢… “你的眼睛…怎么变蓝色了?”上官婧妍惊讶表情毫不掩饰,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男子,从前谢桉虽说也是清秀的出奇,不过如今没了黝黑皮肤,真是顶顶的绝世美人。 “蓝色?”显然,谢桉还没清楚自己如今模样,上官婧妍拿起案前铜镜,放到了谢桉面前。 这… “看到了吧?对了!这十七万两白银,你要怎么处理?”以她对谢桉的了解,八成是不会傻乎乎还两家的,丢了都不会给。 “我可不还给两家,对了!有没有什么法子…能不还给两家,还不会受罪的法子?” “怀谨!零州华阳分楼的人来了,说是你一定需要!”徐醉十带着些匆忙,好像刚刚在什么地方似的,衣衫都有些脏了。 “好…”谢桉原是想关心些的,不过看徐醉十那死要面子的个性,八成不想说。 “那…我更个衣?” …… 洛家正堂安静的可怕,谢桉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家夫人这么狠,将主母的手指给砍了,虽说对这个主母也早有耳闻,不过真见了面,只觉得尴尬。 因为现在,自己和沈清榆坐在洛家正厅主位。 “是谁差你来的?”谢桉问道,他身前站着华阳楼的侍女,虽是侍女,但着装华丽,完全不该是侍女该有的打扮。 不过若是金陵千氏… “是家主千慕殇差奴婢前来,还有,奴婢只想与您单独谈。”侍女毫不客气,姿态挺拔,对于自己有股自然随性的自信,她伸出手,示意换个地方。 “好!” 华阳楼。 “谢桉,我发现你我还真是有缘,你前一脚来了零州,我后一脚就得来…唉”千依晴叹了口气,半拖着腮帮,食指无聊把玩着茶杯,桌前坐着谢桉。 “我也很好奇,那…是千家主让你来的?” “不然?我们千家,要与你谈一笔生意,就是关于…白银案的生意” “我一直很好奇,你们为什么都知道我将要干什么?又是怎么在第一时间就知道我知道了白银下落的?” “那就不是谢公子目前能了解的了,想必谢公子也听过,大宋开国皇帝曾说,我们千家商队每一朝皇帝都有一次运送丢失的货物不予追究的机会吧?” “好!一言为定” “这样谈生意,会亏的,要求就是…日后但凡案件涉及千家,必须经千家主应允方可深究”千依晴故意没有说下去,看着谢桉五味杂陈的表情,又说:“三次,问三次就可以。” “我就不等你答复了,反正你也答复了,白银我会找几个高手劫了,然后…送到监察院手上”千依晴起身离去,走到门前,却叹了口气,口中呢喃:“还以为你不一样…” “千姑娘等等!” 千依晴步子顿住,嘴角扬起笑容,只听见谢桉对着她说:“我后悔了,我…还是靠自己吧” 千依晴回眸,对着谢桉赞许一笑,“好啦!不试你了,回去坐下”看到谢桉面露诧异,又道:“你很受圣上赏识,我也没错” 你…错了啥? “皇恩浩荡不假,可那有什么不深究的道理?近些年来,圣上愈发忌惮千氏,商队本就为了方便皇家行事所予,所以如今也是为了方便皇室,是圣上让我爹接下运送白银的麻烦的,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快些回建康,还有…尽早去踏雪阁” “为什么?” “当中缘故我不能透露太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要让圣上对你那双眼睛起疑…”千依百顺未等谢桉应答,自顾自走出门外。 洛府。 谢桉将方才之事一五一十道出,他觉得自己应该告知,毕竟若是没了她们,自己绝不能破了这桩案子。 “那…黑衣男子呢?” 第二十三章 赔银案终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咚咚咚” “南汐,谢桉醒了吗?”上官婧妍在门外说着,出于礼貌,她没有进去,这三日来,她每次都会来问。 “醒了,进来吧”沈清榆没有和谢桉持续刚才话题,她觉得有些暧昧了。 “好小子!”上官婧妍一下拍在谢桉肩膀,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肆意,看到谢桉并无不适,又道: “三日前,我们只看到你躺在地上,那黑衣男子已然不见了,我们赶忙把你送来” “这是哪儿?”谢桉打断到,“看样子…不是客栈吧?” “先别打岔!”上官婧妍伸出五指合拢的手掌。 “之后我和醉十又往广仁寺内里里外外走了一遭,死活没发现李前辈说的白银所藏之处,不过昨日,在醉十倚靠大佛的时候 大佛缓缓移开,我们看到了粗糙的石壁,还有楼梯,当中深处并无灰尘,许是常年打扫,深处泛着银光,我与醉十叫上了监察院的察子,愣是点了一日,你猜,多少两?”上官婧妍俯下身子,半仰着头看向谢桉。 左手伸出食指,右手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右手食指向下。 “一万七千两?” “十七万两?” “南汐对了!十七万两!” 这则消息如当头一棒,重重打在谢桉头上,双眸睁大,已然是惊掉了下巴。 我还以为…不到十万两呢… “你的眼睛…怎么变蓝色了?”上官婧妍惊讶表情毫不掩饰,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男子,从前谢桉虽说也是清秀的出奇,不过如今没了黝黑皮肤,真是顶顶的绝世美人。 “蓝色?”显然,谢桉还没清楚自己如今模样,上官婧妍拿起案前铜镜,放到了谢桉面前。 这… “看到了吧?对了!这十七万两白银,你要怎么处理?”以她对谢桉的了解,八成是不会傻乎乎还两家的,丢了都不会给。 “我可不还给两家,对了!有没有什么法子…能不还给两家,还不会受罪的法子?” “怀谨!零州华阳分楼的人来了,说是你一定需要!”徐醉十带着些匆忙,好像刚刚在什么地方似的,衣衫都有些脏了。 “好…”谢桉原是想关心些的,不过看徐醉十那死要面子的个性,八成不想说。 “那…我更个衣?” …… 洛家正堂安静的可怕,谢桉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家夫人这么狠,将主母的手指给砍了,虽说对这个主母也早有耳闻,不过真见了面,只觉得尴尬。 因为现在,自己和沈清榆坐在洛家正厅主位。 “是谁差你来的?”谢桉问道,他身前站着华阳楼的侍女,虽是侍女,但着装华丽,完全不该是侍女该有的打扮。 不过若是金陵千氏… “是家主千慕殇差奴婢前来,还有,奴婢只想与您单独谈。”侍女毫不客气,姿态挺拔,对于自己有股自然随性的自信,她伸出手,示意换个地方。 “好!” 华阳楼。 “谢桉,我发现你我还真是有缘,你前一脚来了零州,我后一脚就得来…唉”千依晴叹了口气,半拖着腮帮,食指无聊把玩着茶杯,桌前坐着谢桉。 “我也很好奇,那…是千家主让你来的?” “不然?我们千家,要与你谈一笔生意,就是关于…白银案的生意” “我一直很好奇,你们为什么都知道我将要干什么?又是怎么在第一时间就知道我知道了白银下落的?” “那就不是谢公子目前能了解的了,想必谢公子也听过,大宋开国皇帝曾说,我们千家商队每一朝皇帝都有一次运送丢失的货物不予追究的机会吧?” “好!一言为定” “这样谈生意,会亏的,要求就是…日后但凡案件涉及千家,必须经千家主应允方可深究”千依晴故意没有说下去,看着谢桉五味杂陈的表情,又说:“三次,问三次就可以。” “我就不等你答复了,反正你也答复了,白银我会找几个高手劫了,然后…送到监察院手上”千依晴起身离去,走到门前,却叹了口气,口中呢喃:“还以为你不一样…” “千姑娘等等!” 千依晴步子顿住,嘴角扬起笑容,只听见谢桉对着她说:“我后悔了,我…还是靠自己吧” 千依晴回眸,对着谢桉赞许一笑,“好啦!不试你了,回去坐下”看到谢桉面露诧异,又道:“你很受圣上赏识,我也没错” 你…错了啥? “皇恩浩荡不假,可那有什么不深究的道理?近些年来,圣上愈发忌惮千氏,商队本就为了方便皇家行事所予,所以如今也是为了方便皇室,是圣上让我爹接下运送白银的麻烦的,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快些回建康,还有…尽早去踏雪阁” “为什么?” “当中缘故我不能透露太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要让圣上对你那双眼睛起疑…”千依百顺未等谢桉应答,自顾自走出门外。 洛府。 谢桉将方才之事一五一十道出,他觉得自己应该告知,毕竟若是没了她们,自己绝不能走到现在,他很清楚,破案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仅仅只是听了洛正轩前辈的话,做一个跑腿的活罢了。 “那…黑衣男子呢?” “当时我还留了些意识,在他脖颈后割了道伤痕,而且…我在他衣服围脖处看到了龙纹” “有什么联系?”徐醉十问道。 “我听闻…以前的监察院服…不是这样的,好像…改过一版…”沈清榆看向谢桉,又问:“对吗?” “南汐说的与我所想如出一辙,所以我打算回趟建康,之前圣上曾言两家于我监察有眼线,我觉得…那一剑伤痕绝无这么快愈合,即便他是封王天境,而且…我当时好像用了内力…” “所以…你想去建康发布一道命令,关于谁颈后有伤的命令,是吗?”沈清榆问道。 谢桉“嗯”了一声。 “等等!你用了内力?那不就是通玄悟境了吗?谢桉你可以啊!” “到底是什么缘故,我也不清楚…”谢桉眉眼流露出担忧,他想起当时上官婧妍来寻他的理由,和千依晴对他的忠告。 到底是为什么? 第二十四章 也能杀出去! - 开局一首诗,逼我当权臣 - 望远蛋 “公子,李公公来了”门外婢女进门,告诉谢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命,统御万方,夙夜兢兢,惟念社稷之重,臣工之劳。兹有远臣,忠诚勤勉,功在朝廷,朕心甚慰。今特诏尔,速回建康,面陈机宜,共商国是。 尔宜即日起程,勿得迟延。沿途州县,务须供给便利,毋使有误。尔其体朕至意,星夜兼程,早达建康,以副朕望。 钦此” 谢桉双手接过诏书,正巧自己也要回建康,不过因为千依晴的那一番话语,多了些犹豫,所以双手接圣旨时,低着头。 “谢院长如今可是春风得意啊,那老奴就在建康等您的好消息了!”李公公语气略带调侃,他可不是单纯来念圣旨的,思绪随着话语遁回昨夜… 道家。 “你是说你一个封王天境,没能杀了一个不会武的普通人?”李若铭面色怒意不掩,他清楚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手中热茶举起,又放回案前。 “不,我险些就能杀了他,不过他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气息,眼睛变成了窃蓝色,当时他周遭气息不断攀升,我有预感,当时的他是封王天境巅峰,那股威压我至今还记得。”说话者正是当时想杀了谢桉的黑衣男子,此刻跪在李若铭身前,额头上冒着冷汗。 窃蓝色的? “你快快把你脖颈后的伤痕处理掉,谢桉一回来定是要查的,你怎么会蠢到穿监察院服去啊!”大堂内回声不断,李若铭手上的茶“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对着眼前男子,他已有了杀意。 “是…” “把李公公给我叫来!” 良久… “不知夜晚传唤老奴所为何事?”李公公身子压的比面对宋帝还低,眼中对他敬重较之宋帝更甚。 “若是明日陛下让你传谢桉会京,务必看看他的眼睛,是否窃蓝。” “是”他转头走出门外,走进洛府大门,思绪转回如今。 “谢院长怎么还是低着身子?”李公公试探道,视线在眸子处来回打量,生怕瞧不出什么端倪,不过看到这般样子,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前些日子夫君脸上起了疹子,恐惹公公不适,所以夫君才一直低着头。”沈清榆赶忙站出来解围,她虽不清楚李公公为何试探,要试探什么,她只知道要帮夫君。 “是啊,李公公,我脸上疹子可多了,你看看”谢桉低着的头微微展出些许,三两颗疹子便映入李公公眼帘。 “哦…那奴婢就不打扰了…”李公公话语悻悻,他没达到目的,只得带着不满离去。 沈清榆眼看着李公公没了踪影,才用手背碰了碰谢桉手肘,示意已然离开。 “呼…”谢桉松了口气,幸亏刚闻李公公来时被沈清榆叫住化了疹子,不然可就没有机会想应对之策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沈清榆眉毛皱了几分,面色担忧,如若此前不相信千依晴的话,那方才李公公便是验证。 “我也不知啊…但圣上命我们即刻回建康”谢桉脑海却突然闪过此前洛昀贞所说关于自己身世的事,他赶忙找到了洛家主母问道: “洛昀贞呢?” “前些日子就病死了”主母没在他身前有片刻停留,只是自顾自的走着,关于自己这个断了自己一指的侧夫人的夫君,她自是没什么好脾气,不过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本来想着借谢桉如今名气壮壮洛氏,哪曾想…… 我…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有窃蓝色的眼睛? “没事吧?”沈清榆自身后走来,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谢桉眉头紧蹙,看的她很担心。 “没事…李若铭怕是不会让我们安然回建康,这些事我不能再让上官姑娘和醉十一起了…”话音未落,只听见一声打断: “这么着急撇清关系?”上官婧妍又是双手环胸,微仰着头,眼神带着些得意。 “不…只是这次…怕是不简单,陛下未必会助我…” “你欠我这么多,还怕少一个?再说了南汐还跟着你呢,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上官婧妍轻一挑眉,又补充道:“师父还让我带你回去呢,你要是死了,我也不能复命啊!” “那…上官姑娘去一趟监察院,就说谢院长要回建康了,切记,声势越大越好!” “我们备些细软,等上官姑娘,最后我们就出发!” 道家。 “大人,谢桉在零州城办了场大会,告别零州的大会,很是张扬,眼下不仅是零州城,连带着周遭城市都知道了谢桉未时出发,眼下当是已然出发了。” “谢桉行事断不会如此张扬,不过是调虎离山罢了,将所有包围零州人手仔细观察,若是除名义上的队伍之外,将所有零州至建康的车队全部拦下…对了,好好查一下名义上的车队,四个人,一个都不要落下!”李若铭还是有些忧愁,不过这样一来不会有差错了。 “记住,不惜代价,若是谢桉身死,百臣宴的事,就在今夜办了!” 零州 “我们去金陵城,这是我们的符节”谢桉朝检阅文书的官兵递了过去,索性进城没有太过张扬,不然此刻若是被认出,可就有些麻烦了。 “原来是大人,走吧走吧”检阅士兵恭恭敬敬指着城外,示意可以走了,符节乃是借的监察察子,四人就这么走出零州。 与此同时,“谢桉”已然浩浩荡荡出城了。 “所以你是想借千家商队回建康?”沈清榆问道,她已大致猜到了。 “不过千家商队只能护一时,不过到时候看千姑娘安排吧,到时白银丢失,响彻南宋,我们再自曝身份,消息也就借着传遍南宋了,李若铭不好在天下人面前下手。”谢桉不过终归还是有些不放心。 “好啦!怀谨兄,就算被那个姓李的发现了,我们也能杀出去!”徐醉十很有自信。 “就是!”上官婧妍附和道,她觉得很有意思,一起和朋友们经历这么多生死一线的事情,较之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找人切磋酷多了。 洛府 “她们当时在庭院中说的话,你可听到了?”主母端庄威严,与沈清榆在时判若两人。 “奴婢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想要先去金陵,顺着千家商队,绕道回建康。”一旁婢子早在几人商议时就在一旁躲着,这几日她日夜监视众人,才找到了三人都不释放内力的机会,所以未曾察觉自己在偷听。 “很好,告诉道家的那些人,他们知道要在那里候着。”主母嘴角上扬,眼中闪过狡黠,轻轻摸了摸下巴,全身都笼罩着“得意” “侧夫人…你的话…不如就十根手指一起吧…”主母晃了晃断大拇指处,目光带着些欣赏。 “呵呵呵呵呵呵……………”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