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不能及时更新的致歉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最近三天都没有更新了,每天就是不停的开会啊开会,任务很重,我也很痛苦,偶尔抽出一点空来,却发现满脑子都是标准化的一套东西,码不动字。 在这段时间里,我的更新数量和质量一直不高,因为公司在这边的实验点马上就要启动了,要负责三个部门的工作,我很有点后悔当初被叫上了推荐,如果不是没办法,这段时间写的这些东西实在不好意思拿上来。 预计还需要一个星期左右,才能恢复更新,也算做个自我调整吧,对不起大家了。; 第一章 序章:离去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杜文觉得这句话不对,至少不全对。 他已经吃了四年零七个月白吃的午餐了,不但午餐,连早餐和晚餐都是白吃的。 其实在十一岁之前,杜文一直都拥有这种白吃的权利,然而那个夏天,为了一件被扯破的衣服,倍感委屈的他从福利院逃出来,开始了他颠沛流离,或者说是波澜壮阔的生活。 要了两年饭,扫了六个月大街,收了一季度破烂,正当他发现“破烂王”其实是一份相当之有前途的工作的时候,一帮收保护费的混混又来了。 收破烂也要交保护费,还让不让人活了? 杜文每个月都要被勒索一笔不菲的资金,他找过居委会、派出所、劳动和社会保障局、消费者协会,还有,传说中的城管……那段时间,他每晚做梦都会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大伯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满怀激动的倾诉:“其实你就是是我失散多年的孩子,我叫胡景滔……” 又或者,黑黑瘦瘦的年轻人从夜幕中走来,用佛山黄飞鸿的起手式向自己招手:“其实你就是传说中千年一遇的武学奇才,做我的徒弟吧,我是李小龙。” 梦做了又做,醒了又醒。 既然无法改变生活,那么只好改变自己,杜文一咬牙一跺脚,自己做了混混。 十年一轮回,从小混混到中混混到大混混,混混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杜文还没来得及体会,当他迎来自己生命中第二个本命年的时候,杜文因绑架勒索,洗钱,贩毒等等等等的滔天罪行,进入西川监狱,他的刑期是,活多久算多久,简称无期。 杜文没有申诉。 虽然他除了给老板出出主意,偶尔泡一下酒吧夜总会,急了骂几句脏话之外,简直就是和谐社会的模范青年,但是杜文知道如果自己不把这些罪名都揽下来,最多不超过一个月,自己就会躺进火葬场的焚尸炉。 我真傻,我单知道本命年要穿红内裤的,可没想到那内裤会掉sè,结果内裤不红了,我就倒霉了,所以说,假冒伪劣害死人啊。当牢里的室友问起杜文被捕的经过,杜文总是挠挠头,一声叹息。 在监狱里住惯了,杜文发现自己居然很享受这种生活。 宁静、祥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担惊受怕,多年江湖生涯造成的失眠、胃病、肾虚、神经衰弱在这里都得到了充分的疗养,睡觉的时候一想起外面有几十号人端着枪熬夜给自己站岗,他觉得踏实无比。 感谢zhèng fǔ! 每当上交本周思想总结的时候,杜文总是不厌其烦的重复这句话。 可惜,真话总是没人信的。 没有了酒jīng,没有了电脑,没有勾着深蓝sè眼影束着超短裙的小妹妹,作为重刑犯,为防止利用工具越狱或者自残,杜文也不能参加监狱工厂的工作。 杜文的时间宽裕的一塌糊涂,每天除了早cāo和晚间半个小时的新闻联播,他把剩下的时间全部拿来看书。 坎坷而丰富的人生经历让他有一种成熟男人的沧桑感,读书的时候,每每书中的一些故事和话语会引起他强烈的共鸣。 读书渐渐从消磨时间变成了如饥似渴。 监狱图书馆的书读完了,杜文托人找到了以前的老大,有感于他当时一肩担罪的义气,老大满足了他这个荒唐的要求,每个月给杜文送一批图书,狱jǐng的喊声总会在每个月的第一天响起:“1155,出来领书了。” 如果没有那传说中的命运的齿轮或是历史的车轮之类的东西,杜文的生活就将这样rì复一rì的过下去,或许他最终会成为一个学者,或许还能写出几本富有深刻教育意义的书来,但是假设永远只会是假设…… 13月69rì,西川大地震。 我们不想用言辞把这幕人间悲剧描述的多么生动,因为那会勾起刻骨铭心的痛。 当刺耳的jǐng报声拉响在监狱上空的时候,偌大的西川监狱已是一片狼藉,杜文从垮塌的床架下挣扎起来,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鲜血,暗红的视线中,一个年轻的狱jǐng正疯狂的砸着监舍那变形的铁门,哐哐的巨大声响震动着他的耳膜。 “快出来!”最后一脚踹翻了歪歪斜斜的门框,还透着几丝孩子气的战士歇斯底里的吼着,杜文拖拽着另一个还能活动的室友爬上走廊的时候,看见满眼的绿军装,像疯子一样扑向一扇扇牢门。 因为监狱的特殊xìng,无法离开的囚犯在这场浩劫中遭受了巨大的灾难,地震带来的墙体变形,让平时那些囚犯们望眼yù穿的钥匙完全失去了作用,狱jǐng们用手,用脚,用手头所能找到的一切工具,拼命为这些失去了政治权利的人们,打开那扇仅存的希望之门。 一面是死亡的威胁,一面是zì yóu的诱惑,被解救出来的囚犯在痛苦的呻吟声里引发了一阵短暂的sāo动,但当亲眼看见一件绿军装被轰然倒塌的砖石吞没的时候,杜文狠狠的骂了一句许久许久没有出口的脏话。 TMD,跟老子去救人。 事后,多个电视台转载了这段来自西川的新闻。 这是一段奇迹,生命,责任,良心,铸就的奇迹!在这场突如其来时的地震中,尽管狱jǐng已经全部抛下了武器,尽管高墙已经崩塌,电网已经损毁,但是西川监狱生还的六百二十七名囚犯无一逃离,他们自发组织起来,在完成了监狱内的自救之后,又在人民子弟兵的带领下,奔向了工厂,学校,机关,小区,从残垣断壁中救出了一条又一条生命,在这场拯救生命的行动中,他们也完成了一次伟大的自我救赎…… 事实上,不是每个人都是高尚的,或者说,人不是每时每刻都是高尚的。 当救援行动接近尾声的时候,杜文就已经在寻找逃跑的机会了,利用一座两座互相垮塌靠在一起的居民楼,从一栋楼体穿入另一栋楼体,杜文jīng准的完成了金蝉脱壳。读了那么多书,杜文很清楚,这次的重大立功表现可能会为自己争取到减刑,但刑期仍不会少于15年。 就在杜文翻过楼梯间坍塌的预制板,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离开的时候,他看见了一双眼睛。 一双稚嫩的,黝黑的,闪闪发光的眼睛,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的眼睛,她娇小的身子直直的趴在地上,半个身子被散落的砖块掩盖着,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的看着他。 “叔叔,你快跑。”小女孩冲他挥了挥手,杜文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杜文穿过破烂的房门,钻到她的面前。 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杜文利用断裂的铁床架做杠杆撬开了所有的碎石,抱住小丫头就往外爬,刚刚楼体已经晃动了好几次,余震仍在持续。 来时的楼梯已经被封死,转到窗口看看,杜文傻了眼。 下到地面至少要八米,而且,不规则的残砖断石铺满了地面,无数的尖角刺痛了杜文的眼睛。 跳,还是不跳,这其实已经等于是,跳下去死,还是呆在这死。 小姑娘的双手无力的搂着杜文的脖子,嘴唇咬的紧紧的,身子一直微微颤抖着,杜文知道,她伤的很重。 “你为什不哭?”绝望的杜文一屁股坐下来,小心的把她往怀里托了托。 “哭了,我们就能出去吗?”小女孩伸出手,摸了摸杜文脸上画出来的几道鲜血淋淋的口子:“叔叔你不也没哭吗?” 楼梯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断裂的楼板开始纷纷下落。 “你真了不起。”杜文在小丫头脸上挑了一块没擦着灰尘的肌肤,重重的亲了一口。 然后,杜文把小女孩抱紧在胸前,从窗口跃了出去,在空中优雅的转身,让自己的后背朝下。 在空中飞翔的时候,杜文仿佛看见自己二十八年的岁月如流水一般从眼前淌过,一切的辛酸屈辱,所有的酒绿灯红,就那样渐行渐远,慢慢模糊,最后的定格,是那双黝黑黝黑的,闪闪发光的眼睛。 第二章 尘封旧事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 杜文醒了。 应该这么说,杜文知道自己醒了,但是别人不知道杜文醒了,而且,别人不知道杜文知道自己醒了,杜文也不知道别人不知道自己醒了。 中国有一句成语,叫做“死去活来”,形容痛苦、非常痛苦、极度痛苦,杜文清晰的体味了这句话的深刻与贴切,死去的痛苦只是一瞬,活来后的煎熬却如此漫长。 他可以呼吸到空气,冷的或是热的,他可以感觉到触碰,软的或是硬的,他可以听得到声音,男的或是女的。 虽然说的什么鸟语听不明白。 但是,这让人郁闷到发狂的但是,杜文无法指挥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甚至,连思考都是断断续续的,大脑活动很短的时间,就必须进入漫长的短路阶段,那种感觉就是:你在想,你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如同在386的机器上运行了一个3D程序,偏偏又没有当机,硬盘咔咔的转着,屏幕上却是一片茫然。 在这种境界里,一秒等于一年。 如果给杜文一个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再次结束自己的生命。 ……说不准,应该会吧。 可惜,他无法选择。一直有人不厌其烦的给他的嘴里灌进淡如白水的流质食物,顽强的维持住了他这死不过去活不过来的神奇状态。 这是灵魂穿越所必经的融合,尤其是一个弱小的身体承载了一个成年的灵魂,这个融合过程就显得格外漫长。 一个好消息是,既然一开始没有因为不兼容而爆机,在融合的过程中也因为主角模式要不允许爆机,那么,终究就会有融合完成的一天。 从出生到睁开眼睛,杜文用了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啊,杜文不能不慨叹自己挥霍时间的天赋。 杜文开始学说话。 这个世界的语言,显然不是他的母语,而他,也没能享受生而知之的优越权利。 杜文开始学爬行。 长期的卧床使他本就瘦弱的肌肉萎缩到几乎坏死,必须依靠骨骼的支撑,他才能在边摔边爬中慢慢前行。 杜文开始学吃药。这是难度最低,也最折磨人的一项功课。 先天的身体虚弱让他几乎没有免疫力可言,一点小风就能让他受凉发热直至昏迷,每天各种各样的药丸让他饱到饭都不想吃。 既然之前那生不如死的十年都过来了,现在的这点困难,算不了什么,不是吗? 常年陪在杜文身边的,是一个他应该叫“姨”的女人,错了,是女孩,她的名字叫做洛菲,二十二岁,从十二岁开始照顾杜文,十年如一rì。 “你没有父亲”,洛菲常常把小杜文搂在怀里絮絮叨叨。 很快,她又改了口:“你父亲是个畜生,是雪地猿猴,是蓝皮野猪,是奥玛斯沟里的龅牙河马。” 杜文大汗。 杜文的父亲当然不是动物,罗蒙,流云帝国最年轻的公爵,帝国三大公爵之一,皇帝最亲密的战友,帝国北疆军团的名义最高统帅,dì dū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很显然,洛菲不在此列。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dì dū少女对罗蒙公爵的爱要落在公爵这个头衔上,世界上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洛菲对罗蒙公爵的恨要落在罗蒙这个名字上。 十年前,当杜文还在西川监狱读书的时候,罗蒙公爵,当时只是个男爵。 公侯伯子男,如果不是功勋大到令人发指,罗蒙一辈子也做不到公爵,但从男爵到公爵,罗蒙只用了七天。 七天的时间,乘坐帝国速度最快的交通工具独角兽,刚好可以从帝国首都云城赶到帝国北疆要塞铁岭,当然,也可以从铁岭到云城,虽然小学的时候老师经常让我们算从甲地到乙地和从乙地到甲地时间路程的辩证关系,但帝国坐落大平原,来去都是一样的。 神历一六一零年,北方的原狼帝国突出奇兵,十三万野蛮人战士将巡视北疆的帝国皇帝帕文卡尔团团围困在铁岭关,血腥的战役打了整整三十天。 驻守铁岭关的帝国高级将领从上到下在原狼死士的突袭下死的干干净净,仅仅只有男爵的地方卫队队长罗蒙,成了铁岭关职务最高的指挥官,接受了只剩六千残兵的铁岭关防务。 能在如此惨烈的战斗中活下来,不能不承认罗蒙的能力很强,或者运气很好,而他运气最大的体现在于,他的夫人,就是洛菲的姐姐,叫做洛淩。 出身于帝国最古老的家族之一洛氏家族,天资聪颖,十六岁晋阶黄金剑士,战略天赋被评为百年一遇,当然,这是由后来的军事评论家追封的,流云帝国的传统是,女人不得从政,所以即便是千年一遇,万年一遇,也只有怀才不遇的份。 但是,当对她关爱有加,言听计从的丈夫在历史的风云变幻中突然被逼上了最高舞台,洛淩的才华,在乌云压城城yù催的铁岭,绽放出了绚丽的光华。 步兵两千,结盾阵出关邀战,轻骑一千带三千轻甲步兵,从反方向突围。这一招,叫做声东击西。 虽然原狼帝国被大陆公认为野蛮人国度,但野蛮人不等于弱智。 团团围住巨盾步兵的野蛮人大军对这只看似送死的一直围而不打,当收到报告冲往dì dū方向突围的部队已经穿透了一道防线,一直处于待机状态的狼骑兵就呼啸着追了上去。 随后,洛淩的声东击西,变成了南辕北辙。 以步兵为疑兵,掩护骑兵突围,瞬间转成了以骑兵为疑兵,掩护步兵突围。 巨盾步兵,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吸引注意,只有向流云帝国国内突围才是帕文卡尔的归途,原狼帝国的统帅很清楚这一点,也有效的防住了这一点,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巨盾的背后,藏了二十只独角兽。 尽管大陆上的独角兽都是人工繁殖,人工饲养,让这些九级魔兽血统的后裔没落到平均六级的水准,但依然代表了大陆最高的魔兽武力,从来都是各国皇家卫队和高级统帅所专享。 当原狼的机动部队已经全部被调动之后,二十只独角兽中的七只,在两千步兵舍生忘死的掩护下,突出重围,带着背上的骑士冲进了茫茫草原。 没有人能够想到,目标会这样决然的踏上草原。 为了抓住遁入草原的对手,原狼的狼骑兵组成了上千个小队,在草原上拉网搜捕,同时从国内征调了超过五十万野蛮人步兵,沿着整个原狼帝国的边境线布了一个大圈,围追堵截。 草原国家的特xìng决定了他们没有城市,没有关卡,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想抓住几个一心逃跑的独角兽骑士,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且,从断断续续传来的情报中,这些骑士至少分成了五个方向。 原狼的狼骑兵都快哭出来。 不眠不休的狼骑兵整整跑了九天,将分成五路的五个独角兽骑士抓获,但是,没有目标人物。 原狼怒了。 如果说草原上抓个跑动的目标还有踪迹可寻,抓那种猥琐不动的,把狼骑兵跑到尿血也不一定有效。 于是,更大范围的调动开始了,原狼将国内所有能动的东西动员起来,在国土上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地毯式搜查,十天之后,流云的消息传来,帕文卡尔已返回云城。 这是洛淩最后的绝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所有的部队都是弃子,都是疑兵,真正的皇帝陛下和罗蒙男爵,一直呆在铁岭关的一个地道里,陪伴他们的,是两头达到了七级的独角兽。 为什么冲上草原的独角兽只分为五路,因为只有五只是真的,另外两匹,只是伪装的普通战马。 这两头没有续航能力的“伪独角兽”,一进入草原就找了个湖泊,将战马和骑士捆在一起,沉了下去,骑士厚重的全身甲,可以保证他们永远无法浮出水面。 原狼知道帝国在铁岭的独角兽有二十只,他们击毙了十三只,抓到了五只,还有两只永远也找不到的独角兽,让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草原上。他们封锁了草原通往铁岭关的道路,却没有在已经被确认为空城的铁岭关再放一兵一卒。 草原民族不占城,因为他们从来只有攻,没有守。 或许是洛淩已经算到了对手的每一步反应,或许洛淩只是做了一场豪赌,但是最后她成功了,十三万战斗部队三十天的进攻,上百万国民的调动,原狼帝国付出了近五年的“国民生产总值”,在帕文卡尔返回云城的那一刻,变成了一出闹剧,一幕笑话,一个荒唐的黑sè幽默。 如果说这一场伟大的战略布局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她赔上了自己。 为了保证计划的实施,为了防止可能发生的变故,她亲自带队踏上了草原,监督两名骑士沉入了湖底。 然后,洛淩听天由命的选了一个方向,放开独角兽奔驰,直到被狼骑兵团团围住。 洛淩没有选择死,作为这一场大戏的布局者,她希望知道最后的结局,她需要确认自己的丈夫是否平安的返回了流云帝国。 原狼也很快了解了这位年轻的女士,就是让他们奔波千里,劳而无功的罪魁祸首,幕后元凶。 原狼有着尊重强者的传统,于是,上至原狼皇帝,下至看押她的守卫,一次又一次的拜访,劝说,希望她能够投降原狼,甚至直接给出了大元帅的头衔。 从原狼的反应中,洛淩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完美实现,她的心愿已了。 但是,另一个让她无法慨然赴死,以身报国的牵挂又降临了,为了保证她的健康,原狼的大祭司一直关注着她的身体状况,洛淩,怀孕了。 为了腹中的这个小生命,洛淩顽强的活了下来,同时,也是因为腹中的这个小生命,洛淩最后还是黯然逝去,她,死于难产。 出生的杜文极度虚弱,原狼的大祭司断言杜文活不过两岁,于是,他被丢回了流云,原狼不愿承担逼死母亲,又害死幼子的罪名。 当我们回头再把这段惊心动魄的历程梳理一遍的时候,我们发现: 洛淩没有错,她挽救了一个皇帝,间接挽救了一个传统皇权至上的国家,她面对重重诱惑依然保持了对流云的忠诚;她爱自己的丈夫,甚至为他牺牲了自己,在延续了生命的火种之后,她完美的谢幕。 罗蒙也没有错,他一样无限忠诚于自己的国家,或者说是皇帝,他毫不犹豫的信任自己的妻子,服从她的一切安排,在返回国内之后,他尽了自己一切的努力想要救回妻子,以外交的途径,以武力的途径,当所有希望都化为泡影之后,他发誓终生不娶。 利用皇帝的对他的嘉奖,罗蒙疯狂的向原狼开战,五年间七次杀入草原,尸横遍野,血流漂杵。直到忍无可忍的皇帝陛下将他召回dì dū,只允许他兼任名义上的北疆军团统帅。 最大的错,在于杜文。 或者说,这该死的命运。 铁岭关战役发生于神历一六一零年一月,杜文,生于一六一零年十一月。十月怀胎,天经地义。 但是,在这个大陆上,普通女xìng的怀孕期为:八个月。 穿越到这个星球的杜文,却按照地球的规则呆满了十个月才出来,这多出来的两个月,将罗蒙公爵的心划出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或许罗蒙执着的攻打原狼,正是因为这一份无法启齿的羞辱,原狼人侮辱了他的妻子,再把生下来的孩子送还给他。 由于洛淩曾经立下的巨大功绩,由于罗蒙公爵那备受皇恩的权势,没有人敢于在公开场合谈论这件事情,但是所有的私下结论都给杜文定了xìng,两个字:野种。 然而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与洛淩一样的执念,当杜文被送回云城的时候,在公爵府仆人的疏忽下,缺乏照料的他一次意外的停止了呼吸,歇斯底里的洛菲将神殿的主教大人拉了过来,总算从死亡线上抢回了杜文的生命。 随后,洛菲找到了罗蒙。 “你希望他死是吗?”洛菲直直的盯着这个曾经是姐姐最爱的男人,帝国最年轻的权臣,瞳孔里满是愤怒的火焰。 罗蒙选择了沉默,许久,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不相信他是你的孩子?”洛菲的吼声回荡在庭院里,所有的卫士纷纷逃离,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这个事实,但是说出来,是一种罪,听到了,也是一种罪。 罗蒙还是没有说话,却是连头也不肯摇了。 “你在侮辱我姐姐!”洛菲出离愤怒了。 “没有,我依然爱她……”罗蒙的声音很有磁xìng,透着几许饱经风霜的沧桑感。 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扇在了帝国公爵的脸上,“你不配!” 杜文从此离开了公爵府,已经没落的洛家最后一个女子,守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婴儿,十年间谢绝了一切追求者与访客。当杜文用稚嫩的声音叫出第一声:“姨”的时候,洛菲清秀的脸庞上,泪如雨下。 第三章 新的开始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 这一世的杜文没有名字,这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 在过去的十年间,没人相信他会醒过来,所以,也就没人去张罗着为他取一个名字。公爵大人避讳提起这个儿子,皇帝陛下也一样。 于是,在任何公开的交流场合,在帝国关于北疆的记录和关于公爵的档案中,杜文就成了一个消失的隐形人。 而私下的称呼,有七八种之多,野种,狼崽子,可怜的小东西……当然,都是不上台面的,供帝国的那帮贵族怨妇八卦而已。 只有洛菲亲昵的抱着他,一遍遍的轻声唤着:“洛洛……” 不能一直叫rǔ名撒。 有鉴于此,杜文决定给自己取一个名字,从母姓,从本名。他用那还不熟练的童音郑重其事的告诉洛菲:“我叫洛……洛文……” 狐疑的眼光在洛菲长长的睫毛下闪了许久,当验证了杜文不是发烧,也没有说胡话之后,年轻的洛菲像只燕子一样在庭院里飞舞起来。 她迫不及待的想找个人分享自己的喜悦,独自抚育一个被认定为身残脑残的,看不到任何希望,以致被压抑了太长太长时间的少女的心情,在这刻明媚的如同雨后的霓虹。 “洛洛给自己取名字了,他不是傻子,他是个天才!”在向屋子里唯一的老仆人第十二遍重复了这个重大消息之后,洛菲又开始对着担任勤杂工的里维利奇献宝。 里维利奇,帝国子爵,准黄金骑士,云城卫戍部队第三大队长。 一个完全依靠自己的双手打出一片天地,看起来同样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如果他不是那么拙于言辞的话,也许职务比现在还要高上一些。 作为曾经的洛菲“亲卫军”成员之一,家世普通,沉默寡言,相貌平平的他只能算是泯然众人,然而当洛家与公爵府失和的消息带走了一批追求者,洛菲十年的自闭心扉与拖油瓶洛文又赶走了一批追求者,剩下还在坚持的,就只剩下这个傻大个了。 之所以说他傻,是因为他一面对洛菲就会脸红,一说话就会结巴,职务和个人武技的成长并未给他带来丝毫的自信,他唯一坚持的,就是默默守护着洛家那一经破落的老宅,躲着洛菲的视线,干点送水修房的体力活。 傻人有傻福,老祖宗是这么教育过我们的。 他偷偷塞给过洛家老仆人一些金币。 幸好数量不多,分量也就不算重,洛菲砸回来的时候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然后,里维利奇又采用了更加隐蔽的捐献方式。 杜文一直需要大量的药品维持生命,而洛菲常去的那个炼金术师商店,收取的药品价格仅仅只是市场的三分之一。 直到三年之后,一次意外让洛菲发现了这件事,进而顺藤摸瓜,揪出了幕后隐藏的这个男人。 站在洛菲面前,里维利奇嗫嚅着,把头死死的抵在胸甲上,银白sè的头盔两侧,露出的双耳已经通红。 “我会还你钱的。”洛菲咬了咬牙,说的有些无力。 她没钱还,只能用最后的自尊心承诺。 既然已经欠了,就不在乎多欠一点,洛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里维利奇的帮助。 当洛文醒来之后,里维利奇又得到了名正言顺出入洛家的机会。 “这孩子的肌肉已经完全损坏了,药物没办法起到作用,”牧师抹了抹斑白的胡子,“如果找一个会斗气的高级剑士,每天用斗气疗养他的身体,可能会有恢复的希望。 洛菲找到了里维利奇,似乎也只能找他了。 里维利奇是准黄金骑士,与剑士的区别只不过是多个坐骑而已,对于这份兼职,他尽心尽力,而随着rì复一rì的人体按摩,洛文也一天天显出好转来,这会儿,他已经可以拄着拐杖慢慢的挪步了。 从四肢着地到直立行走,洛文完成了进化的第一步。 “你看,他才醒来两个月,就能给自己取名字了,真了不起!”洛菲把正在修补屋顶的里维利奇拉过来,让洛文当面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俏脸上满是骄傲。 “你也很了不起,利奇,谢谢你!”激动让洛菲忘记了一直以来的矜持。“你看,小洛洛都已经不尿床了。” 洛文很想找块石头撞死算了。 这的确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全身肌肉的萎缩,当然也包括排泄系统的括约肌,让一个累计活了三十多年的男人动辄大小便失禁,再由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给自己收拾,对两个人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总算里维利奇的斗气按摩卓有成效,在解放了的洛菲看来,这比里维把全部的薪水都变相转赠给她更值得感激。 但是,也不用喊的这么大声吧。 “洛菲,既然小家伙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了,那么,是不是该给他找个导师了?”似乎是感觉到了洛文的难堪,里维利奇岔开了话题。虽然不爱说话,但这个男人常常在行动中表现出常人没有的细腻心思。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我的洛洛是天才。”洛菲用亲昵的在洛文额头蹭了蹭,“我要给他请最好的老师,洛洛一定会像姐姐那样,成为世界上最年轻的黄金战士。” 不得不说,虽然洛菲无微不至的关照让他很温暖,但是这种粗线条的思路和xìng格,注定了里维利奇想抱得美人归,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洛洛的身体不适合练武,也许,你该考虑给他请个魔法导师。”里维婉转的提醒,何止是不适合,用风吹就倒来形容洛文毫不为过。 大陆上能够冲击黄金战士的武者,不仅要有优越的血统和过人的天赋,还必须从六岁之前就开始锤炼自己的骨骼与肌肉,这已经是公认的常识。 “……”,沉吟了一会,洛菲挥挥手,“魔法就魔法吧,我们洛洛只好去做世界上最年轻的大魔法师了。”她很心不甘情不愿的妥协,让院子里的三个男人都是一头冷汗。 三个?是的,还有那个颤颤巍巍的洛家老仆人,微微摇了摇满头白发,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个大陆上的战士与法师,有着鲜明的等级概念,请允许我花一些篇幅来简单描述一下这个体系。 战士,是一个统称,倘若是步兵,可以称之为剑士,不管你拿的是刀枪剑戟还是斧钺勾叉,都可以这么叫,当然烧火棍这种兼容xìng武器不算。一旦有了坐骑,同样不管是骑马还是骑驴,都可以称之为骑士,请注意,当你骑到龙这个级别的时候,就拥有了一个专属的称呼:骑龙士,很遗憾不是龙骑士,这个大陆就是这么叫的,似乎也更加合理一些。 从一到九,是大陆上所有职业的划分方式,一个战士开始学习武技开始,他就会被称之为入门战士,从一阶到三阶,区别只是力量和技巧的变化,身份是不会改变的。 四阶是战士的一个门槛,只有学会了传说中的斗气,才能够晋升为四阶白银战士,从这里开始,才会出现骑士这个分支,也就是说,大陆上没有三阶以下的骑士,哪怕你作弊骑着一头顶级的魔兽,战士工会一样不承认你的身份是骑士。 五阶,是为黄金战士,能够实现斗气外放是黄金战士的身份证,这已经是大陆上各个军团所能拥有的最高武力,超越六阶以后,一律称之为战士宗师,因为战士工会已经无法对你进行考核,六阶到九阶,没有任何的评判标准,你可以根据实力自己给自己确定级别了,只需要向工会报备一下即可。 当然,如果你傻乎乎的给自己直接定个九阶,大陆上有的是人找你的麻烦,事实上,能够修炼到六阶以上的战士,更能清晰的体会到实力的欠缺与技术的不足,对自己的评判也就格外严谨,大部分宗师终其一生,也不曾给自己晋阶。 同上,魔法师从一品到三品,称为法师学徒,四品以上才能正式称之为魔法师,五品是为大魔法师,六品以上,魔法宗师,魔法公会的评判标准,类似于战士工会。 魔法师的分类就很复杂了,首先按照沟通魔法元素的类型,分为自然法师、神圣法师和黑暗法师三种,类似于光子、正电子和负电子这种分法。 进一步细化下去,自然法师分为火系法师、水系法师、气系法师、土系法师四种,其中水系法师产生分支冰系法术和电系法师,很神奇吧,他们居然知道下雨天才会打雷……气系法师产生分支风系和毒系,土系法师产生分支地系与天系,所谓天系,其实就是陨石系。 火系法师没有分支,却以其卓越的攻击力成为各国培养的首选。 神圣法师分为审判系、净化系和治疗系,黑暗法师分为邪恶系、诅咒系和召唤系。 按照学习数量的不同,魔法师又可分为单系法师,双系法师和复合系法师,实际上,大部分法师都会选择一主一辅的修炼方式,例如火系法师,通常选择的辅系就是――水系,常年与火元素沟通的他们如果不能熟练使用对立元素滋润肌肤,最多五年就会成为一具干尸。 在整个大陆的历史上,晋级大魔法师的最低年龄记录是由传奇八品大魔导师达摩休斯在十三岁那年创造的,当洛菲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洛文去学习魔法的时候,她这个“世界上最年轻的大魔法师”的愿望,留给洛文的时间已经不足三年。 要命的是,帝国首都云城有八所学院,其中魔法学院三所,由帝国聘请参与指导的法师为五十二名,但是,其中能够拥有大魔法师称号的,只有三名。 三年的时间,洛文能不能见到一个活着的大魔法师,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好吧,理想高于现实,愿望无比美好,怀着对未知体系的憧憬,洛文在洛菲和里维利奇的陪同下,前往最近的一所魔法学院――云城第三魔法学院报名。 虽然帝国的这种培训体系没有入学时间的限制,不过,并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跑出来报名的。 学院的招生对象有五种:皇室和贵族子弟、军方和地方选送、导师的朋友和高级弟子推荐、导师自己挖掘的潜力股,以上四种免试免学费。 洛文属于第五种,自主报名。 他那个公爵儿子的身份实在摆不上台面。 “报名十个金币、六天后安排考核,如果通过,交一年的学习费、服装费、道具费和材料费计一百二十金币。”负责接待的是云城三院(这简称忒别扭……)的一位类似传达室老大爷的职员,他的话给兴冲冲的洛菲淋了一头冷水。 “我恨乱收费。” 洛文盘算了一下目前的经济状况,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如今的洛家并不为过,如果说把洛菲卖了能得到十个金币的话,那么洛家的全部家当就是十金币。老仆人和洛文显然是卖不上价的。 至于里维利奇…… 为了要养活这一家三口还有个特大号药罐子,他至少已经向皇城卫戍大队预支了两年的薪水加欠了一屁股外债,如果不是他老实可靠又前景光明,讨债的人早就扒掉他的骑士甲去变卖了。 此刻这个可怜的男人还在为自己无力支付这一笔他看起来天经地义的支出惭愧不已,他羞赧的眼神让洛文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经济骗子。 至于洛文他姨,洛菲该算是个感情骗子,里维利奇到现在连洛菲的小手都没拉到。 “我认识几个魔法学徒,要不,让洛洛跟他们先学一段时间?”里维使劲的挠头,挠的咔咔作响。 “我的洛洛是天才!”洛菲不厌其烦的又重复了一遍:“魔法学徒那种水平,怎么能教我们家洛洛。你别管了,我有办法。” “……你能不能先帮我把十个金币的报名钱交了?”往回走了没两步,洛菲红着脸改口:“我过几天就还你。”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是先还你十个金币的报名费。其他的……我以后慢慢还。” 一周之后,洛文得已参加了云城第三魔法学院的考核。作为代价,洛家的曾经显赫一时的老宅,更换了主人。 出神的凝视着洛家老宅的高墙大院,洛菲似乎有几分伤感。 “姨,以后我一定赚好多钱,把房子买回来,我们还住这里,跟里维叔叔一起。”洛文用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像个孩子,自己都觉得nǎi声nǎi气的有点恶心。 不过安慰很有效,洛菲把久久停留在老屋的目光收回来,回到了正常的生活状态:“恩,我的洛洛最棒了,洛洛是个天才。” 事实上,此时的洛文并不知道,他承诺的这个“以后”,在他心里压了多么漫长的岁月。 第四章 魔法历史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 几天之后,入学考核如期举行。 “下一个,1155。”面无表情的学院守卫高声报出了洛文的“准考证号”,在那一瞬间,洛文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熟悉的西川监狱,命运,是如此的巧合。(请允许我短暂忽略语言的差异) 我活了二十八年,我死了,我不死不活了十年,我又活了,拄着拐杖的洛文甩开了身后好奇的指指点点与窃窃私语,走进了这个梦开始的地方。 不足三十平米的小黑屋,两个大妈级别的欧巴桑,还有满屋子呆头呆脑的毛孩子,洛文感觉自己钻进了传销窝点,刚才慷慨激昂的心情掉进了马里亚纳海沟。 指挥着一群毛头小子分开站好,一个满脸褶子的大妈大声招呼:“安静,都安静,下面你们跟我念,@#¥%*”她那超分贝的嗓音在屋子里来回碰撞着,六个优雅而怪异的音节被诠释的惨不忍睹。 然后,大家一起念经。 这个入门阶段的考核并不复杂,元素沟通能力的基础实验,一句免材定发的气系咒语,只要能在周围的空气中产生轻微的流动就可以过关,这个封闭的空间已经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元素沟通的能力被放大了三倍,让考官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空气的流动。 所谓免材定发,就是免除施法材料,免除施法动作,随着魔法水平的发展rì新月异,前赴后继的法师们在这两个领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流云帝国主导的魔法大流派无序流,是免材定发的首倡者,也是魔法改进的集大成者,在十六类五个阶段的魔法中,基础魔法和低段魔法已经实现了全免,中段魔法实现了全部免材,部分定发,高段魔法实现了了部分免材,部分定发,至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极段魔法,也就是俗称的禁咒,由于缺乏实验xìng,暂时还没有什么成果。 “你、你、你、通过了,去那边报到!” 一屋子二十几个孩子,通过的只有寥寥三人,洛文,被无情的淘汰了。 洛文刻意放缓了脚步,当所有的学员都走出了屋子,洛文转身。 要出绝招了。 洛文深吸了一口气,把上下眼皮紧紧挤在一起,再睁开时,已是泪光隐隐。 “姐姐,好心的姐姐!”洛文控制着不让自己去看褶子大妈那张布满风霜的脸。 上辈子要饭的经历在此刻发挥了神奇的功效,天外飞仙般击中了这位大妈的死穴:“我妈妈死了,我爸爸也死了,我唯一的亲人,我已经白发苍苍的nǎinǎi把房子卖了,送我来学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两位考官睁圆了眼睛,面面相觑。 洛文的心砰砰的跳着,在参加考核之前,他做足了功课。 里维利奇曾经带着他拜访了几位一阶和二阶的法师学徒,从他们的描述里,洛文知道了这样一个事实,并不是考核失败就说明不能成为魔法师,正如应试教育的考试不能完全甄别一个人的能力一样,很多被学院拒绝的孩子最终通过其他途径步入了魔法殿堂。 考核只是作为一种主流的分辨手段,真正的决定权,在于考官,即使你不能有效的实现元素沟通,只要考官看你顺眼,你完全是有可能通过的,对于这些交钱来学习的孩子,学院的要求并不是非常严格,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最终会被自然淘汰。 也许是太久没人被人叫过姐姐了,褶子大妈竟然失神了很久,她用眼神与另一位考官做了短暂的交流,最终决定网开一面:“可怜的孩子,别哭了,你再念一遍我看看。” 洛文熟练而飘逸的吐出一串音节。 他几天前就知道了考试内容,即便这咒语很怪异很拗口,他也能说的和自己的母语一样自然,他甚至用一天的时间研究了各个音节的长短停顿和抑扬顿挫,搭配出了最佳的发音效果。 刚才学员们一起念的时候,乱糟糟的童音里,洛文的声音并不起眼,此刻,却浑如天籁之音。 “没有元素波动。”另一位考官缓缓的摇了摇头。 “可是,这孩子的记xìng不错,法术语感也很强,也许可以试一试。”褶子大妈有些不忍心。 “小家伙,去报到吧!”两位考官最终达成了一致,好心的大妈还亲自把一瘸一拐的洛文送到了报到处。 洛文真诚的道谢,他忽然发现,即使是褶子,笑起来也是挺好看的。 严格地说,洛文为了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无耻的杀死了自己的公爵老爹,还把从未谋面的nǎinǎi从冥界拖了回来,代替了效果差一等的洛菲,或许,这是他作为穿越者能够拥有的细化思维的初次体现。当然,洛文还在考试中引入了作弊的手段。 考核蒙混过关之后,洛文被分入了火系一年级二十部。 根据帝国的要求,新晋学员,只要没有特别的关照,一律会编入火系魔法班,这是战场的需要,也是帝国的需要。 在云城第三魔法学院,火系魔法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系,平均每个级别二十个魔法部。 洛文的魔法天赋评定为:极弱,所以,他毫无争议的被丢进了倒数第一部。 班级并不是恒定不变的,实力是衡量的唯一标准,如果在一段时间的修行中取得良好的表现,学院会主动调整学员的位置。 遗憾的是,洛文显然缺乏这个实力,考试的时候可以作弊,但是在实际的魔法运用上,没有投机取巧的可能,虽然,他一直被某个少根弦的女子叫做天才。 “我的洛洛小天才”,洛菲正在收拾行装,根据学院的规定,除非得到学院院长的特许,否则学员必须住进学院,而她和老仆人因为没了住所,只能到里维利奇的家里去暂住。 里维利奇对于这两个要来白吃白喝白住的一老一小显然是无限欢迎的,虽然洛文估计住一起也发生不了什么事情。 “一定要记得吃饭,还有,到时间一定要吃药,学了魔法不要乱放,也不要跟人家打架,你身体虚,不要在外面吹风,不要用冷水洗澡,晚上要记得盖好被子……”洛菲絮絮叨叨着,一个小小的包裹系好了又拆开,拆完了又包好,家徒四壁的条件让她没有更多的东西让洛文带上,只有不断的叮嘱了又叮嘱。 最后,红着眼的洛菲把洛文在怀里死死的抱了一会,泪珠子滴滴答答的滚了下来,洛文的鼻子也酸了,这个才22岁的女孩子,已经和他有了一种血脉相连的亲情,斩不断,隔不绝。 离别的淡淡伤感,慢慢被对于生活的憧憬洗去了。 学院对于魔法师的照顾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为了保证魔法部的学员们能够拥有最佳的修行环境,学院方给每个学院安排的都是单间。 每天有专人打扫房间,如果你愿意呆在屋子里,学院的工作人员会定时送水送饭,顺便收走需要换洗的衣服。 再看看雪羽绒毛的被褥,蓝貂皮的坐垫,洛文很没心没肺的发觉,这里的条件比洛家要奢侈的多了。 接下来,就是洛文的第一堂魔法课,在宽敞的环形大厅里,洛文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几十个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学员围成了几个半圆,zhōng yāng,坐着二十部的主导师,四品魔法师格素。 “你们走到这里,即将踏上魔法殿堂的第一个台阶。”消瘦的导师,表情凝重,话语清晰而缓慢,“你们应当谨记,作为一名魔法学徒,你们首先应感谢赐予我们魔法力量的诸神,尊敬伟大的魔法师公会,忠诚尊贵的皇帝陛下,你们应正直,诚实,勇敢,博爱,我真心希望你们之中的每个人,都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魔法师。” 格素抬起手来,一团耀眼的火焰在手指上空缭绕,他的声音也随之高亢:“我们即将学习的,是魔法史上最伟大的魔法流派:无序流魔法……” 仅仅是魔法基础理论课,就长达一周的时间,从导师的讲述和学院的资料中,洛文初步了解了魔法的历史和原理。 魔法诞生于神历元年,也就是所谓的天界诸神降临rì。 在这片大陆上,曾经生活着两个统治大陆的种族,高傲而优雅的jīng灵族,野蛮而嗜血的兽人族,而人类,和矮人,地jīng一起,作为卑微的附庸而艰难生存着。 为了争取自己的尊严和地位,人类同jīng灵族与兽人族之间经历了一场长达三百年之久的战争,这就是历史中记载的亚拉海尔之战,在战争的过程中,人类不屈不挠的jīng神感动了天界诸神,十二主神的使者降临人间。 在神的引导下,人类经过无数代前赴后继的不懈努力,最终攻陷了jīng灵之都,取得了这片大陆的主导权。 兽人被赶往大陆西面的荒原,残存的jīng灵,则遁入了北方冰天雪地的密林之中。 而魔法,正是天界诸神的使者,教导给人类的伟**则,魔法的诞生使人类能够调动自然世界中的魔法元素,以元素波动的神奇力量,对抗那些强大而凶残的敌人。 但成为一名魔法师,有着无比苛刻的条件。 魔法师有两个最重要的参数,jīng神力与魔力,jīng神力决定了你能够沟通与调动的魔法元素强度与密度,魔力决定了你能够产生的元素波动时间与数量。 魔法师的jīng神力越强,能够掌握的法术级别就越高,而魔力越充足,能够释放的魔法数量就越多,打个不一定恰当的比喻就是,jīng神力就像你的地位层次,你做了排长,只能指挥三十来个士兵(魔法元素),你做了营长,才能指挥三百多个士兵。但是这些士兵是你雇佣的,你得给钱,那么魔力就像是你的钱袋子,你能支付多少人的薪水,多少人就能为你所用。 即使你做到了元帅,但是你兜里一毛钱也没有,那么,你只能看着几万人站在那里,一个也不鸟你。 原始的魔法形态是非常复杂的,前面已经提过,由施法咒语,施法材料和施法手势三个部分组成,同时,还有辅助的魔法道具和修炼方式。 正是因为这些多种影响魔法的要素不断被改进和发扬,历史上诞生了诸多魔法流派,有jīng修咒语的雪吟流,有专攻手势的飞瀑流,有着重材料的岩林流…… 在魔法公会的记载中,曾经发生过一次严重的魔法对立,同样是为了提升魔法师的实力,一南一北两大魔法流派却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南方是以夜塔为中心的夜字流,创造了大量的高级魔法道具和珍稀魔法材料,被戏称为贵族流;北方则是以大贤者殿为首的清心流,发明了二十六种不同阶段和不同环境中的冥想方式,强调魔法师自身的苦修,被调侃的称之为平民流。 魔法师之间,往往很少交流,百家争鸣的各大流派都是以师徒相传的方式代代相承,在漫长的魔法发展史上,不断有流派衰落消湮,又不断有新的流派开拓兴盛,直到神历七三三年,一位横空出世的魔法大宗师加洛,创造了无序流。 加洛出生于魔法世家,父亲是清心流的一位大魔法师,幼年的加洛就表现出了极高的魔法天赋,十七岁那年晋升为大魔法师。但是,一场意外却改变了他的命运。 在一次冥想过程中,加洛不慎同时引导了两种完全对立的魔法元素,xìng质等同于我们常说的走火入魔,魔法元素的激荡和反噬,使加洛全身的经脉大面积损伤,他不仅失去了双手的活动能力,而且,出现了严重的口吃。 不能使用施法手势,无法把持施法材料,不能念诵施法咒语,以上任何一种情况,都等于给一名魔法师判了死刑,更何况是三种齐全。 然而,加洛没有放弃。 他艰难的用断断续续的语言,向家人表示继续学习魔法的决心,在亲人的帮助下,在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他走遍了大陆的千山万水,向每一个流派的魔法师虚心请教,希望能够发现恢复自己魔法能力的方式。 最终,没有一种流派能够拯救他。 然而,见识了林林总总的魔法流派类型,加洛受到了巨大的启发。 命运在关上一道门的同时,总会留下一扇特别的窗口。 回到大贤者殿之后,加洛闭门潜修了十年,史称十年面壁,当他四十七岁的那一年,加洛缔造了属于自己的神话:无序流。 不能使用手势,加洛创造了施法定发,不能使用材料,加洛创造了施法免材,不能念诵咒语,加洛创造了施法默发。 魔法运用,存乎一心,这是无序流的jīng髓。 尽管加洛的研究仅限于少数的几个基础魔法,但是这颠覆了魔法法则的发明,已经足够震动整个魔法世界。 而加洛更大的贡献在于,他打破了长久以来横亘于魔法师之间的屏障,他将自己多年以来的魔法心得和发现记录下来,无私的贡献给每一个魔法流派,他倡导魔法师摒除门户之见的相互交流,他提出了建立魔法学院的建议,并做出了对于具有天赋的平民子弟予以资的规定。 在加洛创建无序流后的几十年时间里,大陆上的魔法师数量增长了三倍,而无序流,也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大魔法流派。 在加洛的墓碑上,刻着这样一句话: 如果没有神,我们不会魔法,如果没有您,我们不懂魔法。 悠然神往之余,洛文轻轻的合上了书本,在夜风送来的瑟瑟虫鸣声里,开始了自己又一天的冥想。 第五章 魔法修练场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 修炼接着修炼,冥想伴着冥想,洛文有些艰难的走在自己的魔法之路上。 事实上,重生之后的洛文,对自己有着近乎苛责的自律。 他先天不足的地方太多了,无论是身世还是身体,想要在这个世界中糊口都是个问题,更别提传说中的主角境界了。 他只有努力。 太阳刚刚升起,洛文就站在了在空荡荡的修炼场内。 二十四根巨大的魔法柱,发着黑森森的光芒,耀眼的魔晶星辰般镶嵌在天顶上,维持着聚能法阵的运转,洛文的手腕如同柳叶般轻轻的摆动,指尖旋动出优雅的弧线,随着魔法元素的汇聚,一抹淡淡的火光在空气中绽放。 比起其他学员的火球术,洛文能够释放的,连火苗都算不上,充其量是几点火星。 洛文的眼神专注的盯着这一点火光,轻缓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仿佛害怕一次喘气就能掐灭这点星星之火,他出神的凝视着火焰zhōng yāng,那一点隐约闪现的炙红sè光芒外围,是明黄sè的烟火,再外面,是淡蓝sè的光波。 火焰在空中一圈一圈的缓慢旋绕,俄而不甘的摇摆了一阵,黯淡了下去,空气中只残留下一缕白烟。 洛文无奈的摇了摇头,把腋下的双拐丢到一旁,盘膝坐下,开始新一轮的冥想。 每当花几秒钟释放完一个魔法,洛文就不得不耗费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来冥想,以恢复枯竭的魔力。他的冥想效率低的可怕。 冥想,作为一种持续xìng通道魔法,是目前唯一可知的提升魔法师jīng神力和魔力上限的途径,也是最主要的一种魔力恢复手段。 纵然魔法的发展已历经数千年之久,但对于jīng神力,魔力,魔法元素和魔法波动这一类的玄奥理念,仍然是解释的模模糊糊,更多的只能凭借魔法师个人去体会。虽然洛文的魔法水平只能用低,很低,非常低来形容,但是他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己的jīng神力量,绝对不差。 或许,这要感谢此前长达十年的似梦似醒的jīng神煎熬。 洛文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魔法元素的汇聚与波动,就如同在水中,尽管你看不见水流,却能通过肌肤的触感真切的体会到。甚至,在别人的魔法释放中,洛文不用听咒语,就能从魔法元素的变化中预判出这个魔法大略的种类和强度。 这种高元素亲和力的jīng神力量,应该接近甚至达到了正牌魔法师的水平。 但与之相应的,是洛文孱弱的魔力。 jīng神力是一种虚无缥缈无法测算的数值,而魔力是可以量化计算的,一个法师在调动了多少魔法元素之后魔力枯竭,很容易就能够给出准确的衡量。 这就如同你有一个可以叱诧华尔街的天才金融头脑,可是所有能够调动的资本却只有十块钱,别人能够看到的,仍然只是一个两手空空的穷光蛋。 魔法公会最终的定品标准,正是按这个可测的魔力来确定的,所以,可怜的洛文,徘徊在一品学徒的门槛上,始终无法前进一步。 按照那位脑袋上已经光如明镜的学院训导的说法,以洛文的魔力水平,结合以往的经验来看,只要他坚持不懈的冥想三十六年左右,应该还是可以晋级为三品法师学徒的,至于魔法师,突破瓶颈还需要一些机缘。 三十六年??? 洛文很想干脆回家洗洗睡了。 上辈子读书的时候,洛文看到了一句大家都耳熟能详的话。 天才,就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但是,出于某些宣传上的目的,一直以来,各种书籍和教材上都刻意的省略了后面一句话。 如果没有那百分之一的灵感,纵然付出百分之百的汗水,也无济于事。 有些东西就是关乎天赋的,所以尽管洛文已经付出了几倍于别人的努力,别人修炼的时候,他在修炼,别人娱乐的时候,他在修炼,别人吃饭的时候,他含着食物修炼,别人排泄的时候,他提着裤子修炼,乃至于别人休息的时候,他还是红着眼睛在修炼。 但是,洛文的魔力水平依然牢牢的钉在一品学徒的最低门槛上,八风不动。 如果说洛文几乎是不眠不休的修炼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他又理解了一遍祖先教给我们的那句老话,什么叫熟能生巧。 当同一种修炼被用心的重复几千上万次,也会走到属于它的一个极致。 一泓微不足道的火苗,从手指上方升起,在空中悬停了几秒,然后缓缓走出了一个Z字型的回旋。 火焰突然化作了一只飞扑而出的袖珍猛虎,加速撞上了一只正在发呆的鞘翅长角甲虫。 这种傻乎乎的小东西有着追逐光明的宏伟理想,抱在闪闪发光的魔晶上打盹是它们最大的爱好。 被打懵了的甲虫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六条长腿弹了一阵,然后…… 扒拉着翻过肥肥的身子,抖了抖翅膀,若无其事的飞了。 洛文垂下了脑袋。 倘若洛文那个木头脑袋的训导导师看到这一幕,估计又要无奈的一声长叹。 的确,魔法师毕生的追求,可以用一句口号来形容:“更多!更快!更狠!” 魔法师是什么?他们是战场上的人命收割机,他们是中远距离对战的王者,数量,速度,质量就是他们的生命线。 看看洛文在干什么?变向,变速,变形,无谓的消耗完了火焰的能量和热度,魔法这种神赐的伟大技能,在他的手中变成了杂耍。 洛文依然在一遍遍的重复中品味着那种掌控微量魔法元素的感觉,当他又一次坐下冥想的时候,一股清冽的风撩起了他的头发。 修炼场的大门被推开,一群银sè的法袍走了进来。 洛文眯起了眼睛。 “你好,”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过来。略显清秀的脸上带着微微的温和的笑意,亮闪闪的金发下面,有着一双神采飞扬的眼睛:“我是莫言,很抱歉打搅了你的修炼。” “你好。”洛文礼貌xìng的回应,他的眼神从莫言的肩头划过,银sè法袍上绣着四簇鲜红的火焰标识,一个标准的四品魔法师。在他的身后,至少还有三个四品魔法师和九个三品的学徒,这些至少是高级班的家伙,怎么会来到初级部的修练场。 或许是看出了洛文的疑惑,莫言翘了翘嘴角,脸颊的右翼勾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我们是高级一部的学员,今天学院放假,我们部的训练场正在更换魔法阵,所以,想找个清净的修炼场做一些练习。” 二十部的修练场除了导师的指导课,平时是不会有人来的,对于这些天赋相对较弱的学员们来说,加快jīng神力和魔力的修炼才是导师一再嘱咐的目标,至于魔法熟练度,通常只有处于瓶颈期的魔法学员才会反复的修炼。 洛文点点头,把zhōng yāng魔法阵的位置让了出来。 一群人对于洛文的反应显然有些意外。在这个学院里,不知道学院院长叫什么的大有人在,不知道莫言这个名字的,却实在是凤毛麟角。 莫氏当代家主莫伦切尔的小儿子,在帝国年轻一代的贵族子弟中,莫言可以算的上个中翘楚,他的父亲莫伦切尔是帝国宰相,公爵,与洛文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一样,是帝国的三大重臣之一,论起职务和权柄,还要远远超过另外两位公爵。在他的光环庇护下,莫氏一门勋爵无数。 如果说家世的尊贵是让人羡慕与嫉妒的话,莫言自己的言行举止,只能用无可挑剔来形容,拒绝了家族给他邀请的宗师级魔法导师,而是进入学院,凭借着自己的天赋与努力,在十八岁那年晋级四品魔法师。 修行之余,莫言主动请缨参加了三次对原狼的战役,以军功为自己博取了一个男爵的头衔,甚至得到了帝国皇帝的亲口嘉奖。 一次魔法学院学徒个人竞技赛的三强,一次魔法学院法师个人竞技赛的冠军,一次魔法团体竞技赛的亚军,正是由于他的存在,已经逐渐式微的云城第三魔法学院,在近几年来已渐有抬头。 在耀眼的光环之外,更为人所称道的是他的品行,尽管传说倾慕他的少女可以从云城的东门排到西门,莫言却从来没有绯闻,没有任何负面的消息。他时常保持的微笑和温润略带磁xìng的嗓音,总给人一种如沐chūn风的感觉,彬彬有礼、遵纪守法、热爱学习、团结同学、尊老爱幼、乐于助人、家世显赫、实力强大……这样的一个完美好孩子,长的又这般英俊,从传统意义上讲,莫言更像是当之无愧的男主角。 这一刻,他被洛文毫不在意的无视掉了。 当然,事情并不会到此为止,洛文在学院里太低调,太沉闷,以至于他不知道,这个组合,是准备代表学院参加魔法团体竞技赛的选拔队伍,他们拥有学院的特别关照,可以随时征用任何一个不在导师授课状态中的修炼场地,并且,为了防止他们的战术配合泄密,被征用场地中的人员都要离开。 正在洛文一瘸一拐的向角落移动的时候,一个怪异的声调响了起来:“嗨,四条腿的那个,出去!” 四条腿的,当然就是洛文,可怜的家伙至今还没能摆脱拐杖呢。 洛文缓缓的扭过头去,一根短粗的手指斜斜的指着自己,随即往修炼场大门的方向甩了两下,做完这个动作,那位胖乎乎的三品学徒撇了撇嘴,挤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宽大的法袍下,浑身的肥肉随之抖了几抖。 洛文的右手下意识的捏了起来,当年混在街头的时候,他标志xìng的板砖拍功也是闻名于好几条街的,他的视线从胖子的左边脸颊往上扫去,那里是太阳穴,敲起来快速便捷效果出众,而且出血量小,不污染环境…… 然而,这里,不是他的主场,快意恩仇是要有前提的,那就是你得有相应的资本。 所以,洛文在迟疑了一会之后,还是决定让道,但是,用曾经道上的话来说,这个梁子,算是架上了。 然而机会这种东西,是稍纵即逝的,就在洛文犹豫的这一会,那个学徒已经掐起了手诀,这么短的距离,在洛文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个飞旋的火焰轮盘已经洛文的发际掠过,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焦味。 一瞬间,洛文清晰的感受到了火元素掠过的残热卷过自己的发梢,身体的自然反应让他仓皇退了半步,两根拐杖一个错落,失去平衡的洛文滚倒在黑砾岩的地面上。 刺耳的哄笑声在大厅中响起,在任何一个修炼场,这些学院jīng英都会沐浴着低级班学院仰慕和崇敬的目光,然后看着那些小家伙诚惶诚恐的走开,洛文的迟钝与冷淡,无疑是对他们的一种挑衅。 看到洛文狼狈不堪的样子,他们难免生出一股快意。 “里斯,你过分了。”莫言皱了皱眉头,斥责出手的那个学徒,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洛文已经摇摇晃晃的撑起了身体,开始了吟唱。 短暂的错愕之后,那个叫里斯的学徒快速的给自己释放了一个风之翼,肥胖的身躯瞬间灵活起来,他急速的退后,拉开了与洛文之间的魔法距离,而此时,洛文的吟唱仍在继续。 当发现洛文吟唱的不过是基础魔法中入门级的火球术,而且足足六秒之后,火元素才开始凝集,一群学员们哄笑了起来,在他们眼里,这种程度的魔法也敢还手,只能用勇气可嘉来形容了。 在洛文雍长的魔法咒语中,里斯不紧不慢的在手中扣上了一个凝而不发的烈焰飞轮,火焰的舞动映红了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当洛文的火球终于奔腾而出的时候,里斯的魔法jīng准的迎了上去,魔法师的对战是每一个法师的必修课,想在空中拦截魔法并不容易,但是这种纯粹的以大欺小,以高速的中级魔法击散基础魔法,在里斯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 火球和烈焰飞轮擦肩而过。烈焰飞轮撞在了远端的魔法柱上,炸开一片华丽的火光,而洛文的火球,却像一顶帽子一样,扣在了里斯的脑袋上。 里斯斜披的头发蓬松着散开,隐约可见几缕袅袅的黑烟,银白sè的长袍上缀落着焦黑断裂的碎发,脸上写满了震惊,羞愤,暴怒……原本一直微眯的小眼睛睁的圆圆的,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种感觉就像骑着一百二十迈的独角兽抓二十迈的獭熊,最后发现居然没赶上,里斯仿佛已经听到了周围那些轻蔑的嘲笑和讥讽。脑门一充血,里斯不顾学院的严令,直接对洛文放出了烈焰飞轮。 “够了!”莫言沉着脸一声断喝,右手急速的挥起,凝聚的火元素在空中咆哮,六个几乎连成一条火焰链珠的大火球呼啸着撞散了里斯的魔法。 从后方追上并击溃一个中级魔法,莫言展示了他无与伦比的反应速度和魔法控制力。 “我很失望。”莫言的眼中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欺负一个只有一品的新学徒,然后被人在正面对决中用基础魔法击败,你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竟然违反学院的规定,直接以伤人为目的释放魔法,米罗,把他送去训导处,好好学习一下魔法师的守则。” 莫言的话显然有着不容质疑的权威,里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垂头丧气的走了,而洛文,微微斜着脑袋,用玩味的眼光注视着这个标枪一样挺拔俊秀的家伙。 第六章 卡兰卡大赛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 “我代替我的同伴,向你道歉。”莫言右手按在胸前,向洛文微微躬身。“希望你能够谅解他这种不理智的行为。” 顿了顿,莫言解释道:“里斯是个被家里宠坏了的贵族子弟,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所以,刚才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可能是……可能是难以接受的一种羞辱,所以一时冲动。” “大家能够走进同一所学院,是命运赐予我们的机缘,今后我们可能成为战友,成为兄弟,所以,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现在,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团体竞技预备队,大家一起,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学院的荣誉,努力!” 莫言含笑的眼光中带着几许期待,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洛文。 即便是以成年人的心态去面对这帮“学长”,洛文还是不得不承认,莫言的这番话说的很jīng彩,很漂亮,听起来,在道歉的同时,还不忘为肇事者进行合理的辩护,想必里斯那小子今后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会对这位领袖更加的五体投地吧。 至于邀请,洛文想了想,略带调侃的问了一句:“什么团体竞技?打群架的?” 一群魔法师有种抓起法杖把这瘸子抽一顿的冲动,即便是涵养最好的莫言,嘴角都忍不住泛起了一丝苦笑。 “米罗,你给他讲讲吧,”莫言把洛文交给了一个大叔形象的学员,转身面对着看了半天大戏的魔法师们,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语气变得冷峻无比:“我想,我要感谢今天这位新学员,给我们这些自诩为学院骄子的魔法师好好的上了一课,我们信誓旦旦要改写学院五十二年没有取得卡兰卡之袍的历史,现在,留给我们的训练时间已经不足五个月了,我的兄弟们,你们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做?” “撒卡!”回应他的,是整齐的口号。 于是,一帮人热血沸腾的跟着莫言折腾开了,而这边,米罗正耐心的给洛文解释着竞技大赛。 每过两年,帝国都会组织国内的各大学院举行一次魔法和武技的比赛,史称卡兰卡大赛。而卡兰卡大赛的诞生背景,却是源于帝国两百年前,严重的民族歧视政策。 正如我们所想的那样,由于地域,环境和人文传承的不同,由于肤sè,发sè,相貌,语言和生活习惯的差异,大陆上的人类分为许许多多的不同的民族,有人口占统治地位的多数民族,也有以小部落形式存在的少数民族。 在这个强权林立的天空下,没有话语权的少数民族,通常只能成为被压榨和奴役的对象,地位越卑微,就越得不到机会去改变,可以说,帝国的发展史中,同样镌刻着一部少数民族的血泪史。 卡兰卡的父亲是一位帝国伯爵,他的母亲,是来自于帝国南部山区的潦族,伯爵大人的一位女奴。 同大多数私生子的故事一样,卡兰卡和他的母亲,得不到家族的承认,只不过还算有点良心的伯爵大人,在名下划了一处小小的产业给他们,让这对母子生活的还算安逸。 尽管被公爵府弃如敝履,然而在母亲和母亲的族人那里,卡兰卡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于是,卡兰卡的前半生,都在为争取弱小民族的生存空间而努力,他到处奔波,呼吁,说服,讲演,然而,在这个剑与火的大时代里,他的努力甚至无法泛起一星一点的浪花。 步入中年的卡兰卡大彻大悟,要想受到别人尊重,必须体现出有受人尊重的价值。于是,已经是子爵贵族魔法师的卡兰卡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在南部山区的少数民族聚居地,办了一所简陋的魔法学校,学校的名字,叫做希望之门。 为了维持生计,大魔法师卡兰卡带着学生一边种地一边学习,在这种艰难困苦的环境中熬过了九年时光,九年之后,卡兰卡带着十七名弟子来到云城,向云城的所有魔法学院提出了挑战。 卡兰卡的要求只有一条,如果云城的魔法学院败给了他的弟子,就必须在学院规定上加上一条:“无论民族,无论地域,凡我国人,皆我兄弟。” 没有意外的,卡兰卡和他这群山里出来的孩子们,横扫了整个云城,他们在比赛中充满了一往无前的绝然,他们的魔法狂野而霸道,蕴满了少数民族千年以来的屈辱与不甘,在这样如同生死相搏的气势面前,云城的魔法师们仓惶败退。 各大学院履行了自己的誓约,在这些高端势力的影响下,少数民族通过自己的努力,渐渐被国家所认可,两百余年来,占帝国人口不足三十分之一的少数民族,贡献了帝国近九分之一的高级魔法师和战士,其中近半来自于希望之门学院,这一切最终促使帝国更改了法令,彻底禁止以少数民族为奴隶的行为。 而卡兰卡发起的这场挑战,也被以比赛的形式保留了下来,成为帝国各个学院间交流和展示的平台,今天的卡兰卡竞技大赛,包含了战士和魔法师三十二个系别的比赛,除了分系别的第一之外,还有四个分量最重的冠军头衔。 战士全系个人竞技赛第一,夺冠标志是卡兰卡之剑,战士团体竞技赛第一,卡兰卡之铠,法师全系个人竞技赛第一,卡兰卡之杖,法师团体竞技赛第一,卡兰卡之袍。 四年前,莫言打破了云城第一魔法学院和希望之门学院魔法部的封锁,为云城第三魔法学院夺取了卡兰卡之杖,两年前,莫言放弃了个人赛,带队冲击卡兰卡之袍,最终功败垂成。在即将到来的这一届竞技大赛中,学院上下憋足了劲,要在团体竞技赛中发起最强的冲击。 魔法团体竞技赛,赛制为十人战,以不超过五名魔法师和不少于五名魔法学徒联合组队,同时允许有不超过五人的替补阵容,这种规定是源于对新进学员的鼓励和培养,当然,为了保持队伍的最大战力,参赛的学徒至少都是三品瓶颈期的实力,类似于洛文这样的一品学徒,倘若能够参赛,倒是两百年来头一桩。 “没兴趣,就我这水平,根本不够资格去参加什么比赛,谢谢你们的邀请,我就不打搅你们了。”洛文摇了摇头,拒绝了。 米罗额头一道道的川字纹深深的攒了起来,从他心底而言,对于莫言邀请一个一品学徒加入预备队也很不赞同,如果不是对于莫言的话有着无条件执行的遵从,米罗现在八成会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丢到门外去。 “等等……”正在指挥着法师们练习的莫言听完米罗的汇报,拦住了正在往外走的莫言,“这位……抱歉,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洛文。” “洛文,很别致的名字。”莫言微笑着点了点头,“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参加吗?” “我的实力太差,只会拖累你们的实力。”洛文勉强凑出了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 当然,真正的原因不是这些,或许是潜藏在骨子里的意识,洛文,害怕麻烦。 有什么是让一个死过一回的人觉得可以成为麻烦的吗? 他一直刻意的低调,躲避一切的是是非非,只不过因为,他有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在洛家老宅的那些rì子,他见惯了街坊邻里的指指点点,甚至是当面的冷眼和唾弃,因为漫长的战争,数以万计的逝者,zhèng fǔ刻意的引导和宣传,流云人对于一切和原狼有关的东西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有些时候,洛文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生活在中国的侵华rì军后代,活着,就是原罪。 进入学院之后,洛文享受了一段平静的生活,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关注他,他可以悠然的徜徉在学院的林荫道上,看花开花落,看云生云灭,看那些翱翔的飞鸟,看那些静谧的水流,当然,还有那虽然数量不多,质量也不高,但偶尔也会有一两个亮点的女生。 如果他真的走到了学院的瞩目之下,那么,有些东西,不可避免的会被发掘出来,而他来之不易的宁静生活,也将被彻底打破。 莫言抬起手,从额前捋开了几缕垂落的金发,用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注视着洛文,缓缓的说道:“我知道,即使你加入了我们的团队,也许最终只能坐在竞技台下看别人的表演,但是我仍然希望你能答应,因为,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一种东西,一种最终会让你有所成就的jīng神。” “抛开你的魔法水平不说,你刚才释放的弧线火球这种控制技巧,是我在步入魔法师境界之后,导师才传授给我的,而我对于这种复杂却没有实用xìng的技巧,甚至没有用心去研究过,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魔法的运用,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据我所知,二十部的导师不可能去指导你这种技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去练习这样的施法,但是我至少知道两点,第一,你很聪明,能够从魔法练习中创造自己的方式,第二,你很努力,即便是今天这样的假期,你仍然一个人在这里坚持修炼。” “我的导师告诉我一句话,魔力和jīng神力只是你的现在,努力,才是你的未来。” “我相信,在这个团队里,你会带给我们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同时,我们也会尽力帮助你,提升你的魔法水平,也许今年你不能走上最高的舞台,但是下一次卡兰卡之杖,也许就会握在你的手中。” 尽管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是洛文还是发现,即便以自己两世的经历来说这番话,也无法做得比莫言更好了,至少,自己已经,有那么一点心动了,或许是因为莫言的诚恳,或许是因为,那描绘的前程。 最终,洛文加入了这个团队,因为莫言抛出了一块他无法拒绝的砝码,只要是能够进入团体竞技赛预备队的学员,学院免收下一年度所有费用,并按标准配置发放魔法师装备,允许学员zì yóu进入图书馆借阅资料,学员在训练期的练习,由学院特聘的大魔法师亲自指导。 jīng神上的鼓励,哪里有这些现实的利益扑面而来更能动人心魄,至少,洛文他姨,不用去绞尽脑汁张罗洛文下一学年的学费了。 当然,既然是有专门的导师带队,那么洛文的加入还必须经过导师的批准,当莫言郑重的向休假归来的导师加戈尔推荐洛文的时候,这位年近五十的大魔法师,略带疑惑的挥了挥手:“我看看。” 加戈尔很瘦,这是洛文看到他的第一印象,这位大魔法师根本就是蒙着皮的骷髅,深陷的眼眶与脸颊,看不到神采的黯淡的眼睛在满头乱蓬蓬的头发中若隐若现,还有,慢吞吞仿佛一个一个嚼出来的音节。 在莫言的眼神鼓励中,洛文默默念叨着:“学费学费学费”这句终极咒语,超水平的完美发挥,演绎了属于他的jīng彩,火球在空中辗转腾挪,最终幻化出两只火鸟,交错而过。 “小家伙……”加戈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很有想法,但是不要迷失了魔法道路上的本源,先跟着你的师兄们学习一段时间吧。” 加戈尔延续着大魔法师一脉相承的沉默寡言,说完这话,洛文就算是过关了,目送着加戈尔起身离去,洛文看了看莫言:“魔法本源……是什么?” 莫言的笑容卡在了脸上,他发现自己或许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魔法本源这种基础xìng知识,在入学的开始阶段就会被反复强调,现在,这个被他赞许为聪明和努力的家伙,居然这样毫无自觉的问他,什么是魔法本源…… 然后,让他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洛文大大咧咧的甩甩胳膊:“原来你也不知道啊,那算了,当我没问。” …… 第七章:莫言的故事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 加入了学院的巅峰团队,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一步登天的蜕变,可对于洛文来说,之后的生活与之前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冥想修行,一样的吃饭睡觉,一样的在宿舍与修炼场之间来来回回。 或许,唯一的不同在于,洛文的心情稍稍开朗了一些,在他的身边,多了个可以说话的人。 此刻,莫言正斜倚在菘蓝树下,阳光透过斑驳交错的枝叶,星星点点的洒在他的发梢,耀眼的金黄分外夺目,从侧面看去,他的脸颊奇异的交织着硬朗和柔和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硬朗的是刀削一般的线条,柔和的,是那永远温润如玉的表情,和那个看起来相当灵动的酒窝。 “你在看什么?”莫言睁开眼睛,看着坐在一旁的洛文。 洛文咧嘴,露出几颗小牙,没有烟抽的rì子,洛文的牙齿一如初生般晶莹雪白。 “我在想,如果我是女孩子,会不会被你迷倒,据说曾经有个静海的公主就因为见了你一面,要死要活的留在了云城,一天要给你送几十朵云兰,你却一跑了之,最后那丫头哭着离开了学院,是不是真的?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你听谁说的?”莫言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这种事怎么就传的这么快呢?” “这么说是真的?”洛文来了劲头,侧了侧身盯住了莫言。 “不是他们说的那么回事,当时我是参加帝国在北疆的战役去了,人家一个公主,总不能长期滞留在我国。” “长期滞留?这么说,她确实等了你很久了。”洛文抓住了莫言话里的小小破绽,死缠烂打的追了下去,或许实在是娱乐生活的缺乏,洛文觉的自己也有些八卦起来。 莫言语塞了,大约七秒钟之后,他果断的转移了话题:“其实,你也不差啊,虽然现在瘦了点,再过几年,说不定比我还要受欢迎呢。” 洛文点点头,很无耻的回应:“你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不过你放心,我们交情这么好,我不会抢你学院第一帅哥的位置的。” 莫言又一次被噎到了,凭心而论,洛文那双乌黑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带给人的感觉其实更像是一种秀气,而纤弱的身躯更增添了几分人畜无害的柔弱感,如果不是短发配着那双还算浓重的双眉,估计大部分人都会把他当做一个女孩子。 就在两天前,当莫言和洛文肩并肩的走向修炼场的时候,还冲出一个泪眼婆娑的少女,哽咽着对莫言哭道:“你不肯接受我,就是因为她吗?” 少女指的是洛文,在场的学员顿时躺倒了一片。 “我在的时候,你抢也抢不着,我走了以后,你推也推不掉。”莫言拍了拍洛文的肩膀,“好了,今天又跟你闲扯了这么久,等会让米罗好好的陪你练习一下吧,我还得去一趟城外呢。” “又去送温暖?”莫言调侃的说道:“你还真是忙啊,昨天晚上赶了两场宴会,上午又去指导你那帮亲卫军,这会又要出城,照你这种活法,小心未老先衰。” 人与人的区别总是很大,与洛文单调的生活内容相比,莫言很忙,忙的几乎脚不沾地,他要自己修行和锻炼,要组织学员们的配合练习,要指导和鼓励那些他资助的新学徒,还有作为贵族子弟,似乎永远也赴不完的宴会和邀请,每过五天,他还要赶去云城城外的贫民区,给那些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居民,送去一些粮食,或是钱币。 所以,莫言的脚步总是匆匆来去,来去匆匆,偶尔闲下来,和洛文聊聊理想,谈谈人生的时候,洛文总是从那些温和的笑容背后,感到一股浓浓的倦意。 “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洛文同情的劝诫,“有些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就行了。” “你说的很对,可是,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一定能那么去做的。”说道这里,莫言看起来有些落寞。 “我的家族,在我成长的旅程中给我了许许多多的助力,可以说,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可能达到今天这样的高度,但是,这同样意味着,我无法推脱自己的责任,大哥和二哥都在外任职,我是父亲身边唯一的儿子,所以,不管我多么不喜欢那些觥筹交错的虚情假意,我还是要摆出一张笑脸去应付。” 洛文把下巴靠在膝盖上,就那样抱着双腿,静静的倾听,在这一刻,莫言显得无比脆弱。 “你知道吗,他们以前私下里会都管我叫黄斑鼬,那种小东西嘴角的花纹是上翘的,说是跟我一样,从来没有见过我不笑的时候。” “其实对我来说,笑其实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似乎已经僵在脸上了,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你知道吗,笑的多了,会忘记真正的笑的味道。” “所以,我才会那么强烈的想要去帮助别人,虽然我付出的那点钱并不能真正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只能算是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吧,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们带给我的才是真正的希望,能够看到他们开心的表情,听到他们真诚的感谢,我的心都会在那时候活起来,只有那种时候,我才会觉得,我做的一切,是有意义的。” “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我最大的成就,不是我在战场上用屠戮换来的勋爵,也不是刻在卡兰卡之堂的冠军头衔,而是我这些年来,帮助很多人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莫言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朦胧,眼光无焦距的停留在遥远处的山峦。 “那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洛文从他仿佛沉醉,或者说是神往的表情中捕捉到了一丝端倪,“是个女孩?” 莫言微微一震,呼吸似乎短暂的停顿了片刻,洛文骤然感觉到了那一个瞬间,从莫言身上弥漫出一种……愤怒,或是哀伤。 长久的沉默之后,莫言似乎回过神来,起身拍打掉身上的碎叶和尘土,一边轻轻说道:“好了,别瞎扯,这要是传出去,我清白的形象就算是被你毁了。该走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情不自禁的就跟你聊了这么多,下次有时间,我也想听听你的故事。” 是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如果说洛文的故事是离奇曲折的玄幻传奇,那么莫言,无疑也有着无限风光背后,或许是缠mian悱恻的都市言情。 莫言走了,米罗来了,绝大部分时间里,米罗代替了莫言指导洛文的学习和修炼,作为莫言的忠诚小弟,他拥有一个跟班所能拥有的一切优秀潜质,朴实而略显老相的容貌,是映衬红花的最佳绿叶,扎实的魔法基本功和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使他总能顺利的完成莫言的嘱咐。 当然,还有老实。 “米罗大哥,我真的要谢谢你,这段时间你教会了很多东西,我觉得自己得到了很大的收获……”或许是刚才与莫言聊的意犹未尽,洛文一改往rì沉默寡言的风格,满怀诚挚的感谢起这个尽职尽责的师兄来。 米罗很不客气的打断了洛文的话:“教你是莫言大人吩咐的,你不用谢我,至于你的魔法水平,我没看出来你有什么收获,所以,你也不用谢我。” 洛文被米罗的话重重的呛了一口,跟太诚实的人说话,有时候也是挺伤人的事情。 刚刚听完了一段故事的洛文,现在又开始发掘起米罗的故事来,米罗并不喜欢多话,但是只要提起莫言,米罗总会反复的说起那句:“没有莫言大人,就没有今天的魔法师米罗。” “没有莫言大人,就没有今天的魔法师米罗。我只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父亲很早就死了,死于北疆的战场上。”说到这里,米罗的眼神有些黯然。 在米罗的父亲出征之前,曾经带着他的战友,一个二品的魔法学徒到他的家乡住过一段时间,那位魔法学徒告诉米罗的父亲,米罗拥有不错的魔法天赋,应该去学习魔法,米罗的父亲激动的抱着小米罗亲昵了一夜,一遍遍的许诺要在战场上获得足够的奖赏,送米罗去首都学习。 也许正是因为太过拼命,米罗的父亲没能回去。 现实是残酷而无情的,对于作为普通消耗品的士兵,帝国没有抚恤金的说法,在收到父亲的死讯之后,米罗的母亲悲伤过度,不到半年就离开了人世。 剩下的,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爷爷,带着米罗艰难度rì。 “为了让我能到云城来学习,爷爷带着我,拼命的给别人干活,搬运,砍柴,打铁,用了六年的时间,才攒够了我来云城的路费和一百二十个金币的学费。”米罗指了指自己粗硕的手掌上陈旧的划痕与老茧。 “才到云都的时候,我一直都在告诉自己,我要出人头地,我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给我的爷爷买一栋小房子,让那些曾经欺负过我们的家伙来服侍他,让他能够安享晚年,结果,我只知道学院的学费是一百二十个金币,却不知道,报名的时候还要交十个金币。” “那天我很绝望,我在学院的门口站了整整一天,又冷又饿,走投无路,后来,莫言大人看见了我,他帮我凑够了钱,而且,还把我推荐给了他的导师,现在,我已经实现了我所有的梦想。”米罗的声音蓦然高了起来, “没有莫言大人……”米罗把右手按照胸前,又重重的说了一句:“就没有今天的魔法师米罗。所以对我来说,莫言大人就是我的一切,哪怕他让我付出生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在米罗又一次以没有,就没有这句话做完总结xìng发言之后,憋了半天的洛文,长长地出了口气,慢悠悠的开了腔。 “难怪莫言跟我说,他这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有一个兄弟,一个恋人,兄弟说的就是你,米罗。或许正是诸神在冥冥之中的指引,让你们来到了他的身边,这是诸神赐给他的幸运。” 米罗刚刚离开胸口的手掌又按紧了,“不,这是诸神赐给我的幸运,没有莫言大人……” 质朴的米罗,没有觉察到洛文话语中的小小陷阱。当然,看过上文的我们知道,这句话,和莫言的原话有着天壤之别,只不过在洛文的修正在语气和风格上,惟妙惟肖的模仿了莫言而已。 从米罗的反应中,洛文可以断定,莫言的那位恋人,是真实存在的。 洛文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莫言的私生活突然发生了如此浓厚的兴趣,难道,我爱上莫言了,我是背背山?扯淡!洛文在脑海中抽了自己一巴掌。 又或者,是那个能够让莫言为之心动的女孩,不知是如何的天姿国sè,所以引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准备横刀夺爱? 这就更扯淡了,总之想来想去,洛文也没弄明白,自己在潜意识中,为什么会这样急切的想了解,这段莫言遮遮掩掩的内幕情节,不过既然成功了忽悠到了米罗,那么接下来,就是洛文迂回发掘的时间了。 “莫言跟我说,那个女孩在他眼中,是全大陆最美的女孩,米罗啊,我知道你不会说谎,你告诉我,莫言说的是真的吗?”这句话又是伪造的,不过,即便那个女孩是头猪,套用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观点,洛文加上了在他眼中这四个字,就消弭了所有的破绽。 “莫言大人不会说那些虚假的话的。”米罗对洛文的怀疑表示出强烈的不满,“他说是,那就一定是。” “可是,莫言和那个女孩之间的那些问题,该怎么办呢?”洛文隐约感觉到,莫言和他的恋人之间,也许存在着某种障碍,反正存在问题这种说法,用到什么地方都不会有错的。用这样模糊地词句,却能很清楚地表明一件事,我洛文什么都知道了,至于知道了什么,你按照你所知道的去理解吧。 顿了顿,洛文接着说道:“虽然我和他相识不久,但是我很佩服他,更直接的说,即使我不是那么愿意承认,我也已经开始崇拜他了,我觉得,我们应该一起想办法,让他过的轻松一些,开心一些。” 洛文近乎自坦心迹的说法引起了米罗的强烈共鸣,这个老实人乖乖的钻进了洛文的套子:“是啊,莫言大人的心里太苦了,他和诺薇公主相恋了那么久,却始终不能在一起,可是,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洛文做沉痛状,脑子里高速的运转着,消化着这几句话,并且组织着下面的措辞。 “只要肯努力地去想,努力地去做,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在情况没有明朗的情况下,洛文选择了继续走务虚的路线。 米罗抬起头来,斩钉截铁的对洛文说道:“如果你能够说服陛下改变主意,让诺薇公主嫁给莫言大人,那么以后我米罗的命,也是你的。” 好吧,事情基本明朗了,莫言跟一位公主叫诺薇的勾搭上了,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本国的公主,但是女孩子的老爹不答应,偏偏女孩子的老爹比莫言的老爹要厉害的多,所以可怜的小两口只能黯然神伤,夜夜垂泪…… 根据洛文上辈子的经验,这种情况,近乎无解,因为莫言的身家和人品都无可挑剔,那么皇帝不同意,就一定有他不能同意的理由。 估计洛文能给出的唯一建议就是:私奔吧,先把孩子弄出来再说! ―――――――――――分割线―――――――――――――――――――――――― 有书友对我提出了批评,字太少,而且更新不及时。 我完全接受! 在上本次推荐之前,我跟编辑悟道大人请求,能不能暂不上推荐,编辑大人有他的安排,所以,婉拒了我的要求。 我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因为在推荐之前,这本书的字数不过两万,收藏,只有十二…… 十二收藏上推荐,不敢说后无来者,恐怕也是前无古人了。 这不是因为我真的有什么潜质,只有前面那十二个收藏的书友知道,这本书,经历了多么大的改动。 在上个月,这本书已经写到了十五万字,但是惨不忍睹的成绩,让我痛定思痛,一狠心把所有的底稿都删完了,然后重头来过。 当我删到只剩一章序言的时候,橙子编辑发短信给我,跟我说,签约吧。 我yù哭无泪。 我问悟道大大咋办,悟道编辑说,先签吧,还有,你那书名太破,改个。 书名改了,内容改了,虽然主线未动,但是情节顺序和故事发展已经与当初天差地别,我本来码字就慢,再加上很多冲突始终纠缠不去,所以也只能勉强维持着缓慢而又缓慢的更新。 昨天开了整整一天会,分管三个部门的工作,在现实中可能算是一点点成绩,可对于我的作品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会议到晚上十点半才结束,结果,我又一次极其不负责任的,在推荐的第二天,断更了。 估计编辑大人们,会后悔他们当初的决定。 现在的收藏数刚过四百,我啥也不说了,尽我的全力写下去吧。 已经收藏了的兄弟,我不求推荐,接受砸砖,你们也不用为这区区的几万字劳神,有兴趣的,就养着,等到某一天书荒时节,闲来看看,若是肥了,再杀吧。 一句抱歉! 一句谢谢! 第八章:一叶知秋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 从蒂塔山脉吹来的季风,正一天天转凉,空气中逐渐带上了几丝萧瑟的气息,在秋虫的瑟瑟鸣声中,一片又一片落叶飘飘扬扬,洒落在学院大大小小的林荫道上,旋即被来来去去的脚步践为碎屑。学院里扫地的大爷大妈嘟囔着,抱怨着,把一人多高的巨大竹帚舞的哗哗作响,将这一地的碎叶,复归尘泥。 初秋的第一场雨,早早的降临在了九月的云城。 尽管雨珠给空气缀上了丝丝寒意,但是魔法学院的学员们,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兴奋,卡兰卡大赛校内选拔的初赛,终于开始了。 正如每一种争夺一样,纵然最终的胜利者只有寥寥数人,但是每一个有资格参加的人,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无尽憧憬和幻想。 听着校园中几乎无处不在的热烈讨论,洛文微微摇了摇头,裹紧了身上崭新的秋之法袍,用力挥动着拐杖,大步向学院的图书馆走去。 艰难的爬上图书馆的三十六级台阶,洛文用衣袖胡乱的抹去额头沁出的颗颗汗珠,暗暗诅咒那个没有品味的建筑设计师,图书馆又不是法院,犯得着用上这么高的台阶吗? 在一根根巨大的回廊柱下,足有两人高的黑sè大门半开半掩,从黑沉沉的大门之中,渗出一道黄sè的光束,把洛文纤细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图书馆没有窗户,有的只是昏暗的魔法灯,这里,是学院中最幽静,也最冷清的所在。 正是因为战火仍然时时缭绕在各个国家的各条边境线上,因此,这个大陆衍生了以魔武文明为核心的社会形态,对于绝大多数大陆居民而言,或者通过锻炼谋求个人实力的体现,或者学习制造采集类的一技之长换取生活的温饱,识字这种既不能吃,也不能穿的东西,始终只是贵族阶层的专利。 当然,愚昧便于统治,或许也是这种现象的一个背景原因。 从具体层面上说,魔法学院对于学员的考核中,从来不曾包括文化水平的高低这一项,即便是进入魔法学院的学员,也至少有四成是连自己的姓名也写不出来的。而即便是识字的学员,绝大部分时间仍是用在魔法的修行上,除了偶尔需要查找资料的导师会来一次,图书馆,已经成了学院中最无用的一处建筑。 与之遥相呼应的,是图书馆里那少得可怜的藏书。 没有童话小说,没有诗歌散文,没有论文专著,图书馆藏书的主要内容,是学院的历史,剩屈指可数的,便是少数初通文墨的魔法师记录的魔法体会。 对洛文来说,这样的图书馆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他所能接触到的魔法知识,导师都已经讲的很清楚了,远远清楚于这些晦涩难懂甚至词不达意的手录,潦草的翻看了一下那些陈旧的卷本,洛文转向图书馆的唯一一位管理员。 “导师,您好,请问,这里就只有这些书吗?” “导师?” 洛文反复的呼唤了几遍,语气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直到那位老人缓缓地抬起头,在昏黄的魔法灯下,老人身上仿佛也和这图书馆的陈设一样,堆满了厚厚的灰尘,老人疑惑的侧了侧耳朵,似乎没有听清洛文的话。 洛文走上前去。 老人的头发已经脱落的差不多了,皱纹从前额爬上了光秃秃的头顶,延伸进后面那半圈弧围的雪白头发里,黯然无神的眼睛下面,两腮深深凹进脸颊,突出了那张仿佛干枯了的嘴巴。 这些岁月风霜留下的痕迹,让洛文微微的搐动了一下,他定了定神,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导师,我是学院初级班的学员,想问您一下,这里还有其他的书吗?” 老人的眉头皱了一下,似乎在思索洛文这句话的含义,良久,才裂开了嘴唇,用残缺的牙齿拼出一个笑容:“我可不是什么导师,你叫我老索摩吧。” 老索摩的语速很慢很慢,每一个字说的都有些吃力,“这里的书,就是上面那一些了,尊敬的魔法师大人,真对不起,这里没什么人跟我说话,所以我不知道你是在叫我,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老人的战战兢兢让洛文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揪住了。 “索摩爷爷,我叫洛文,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洛文弯下腰去,把披落在地上的那张粗布的毯子拉起来给老人盖好,然后在旁边坐了下来。 老人嗫嚅了一下:“魔法师大人,那里有很多灰尘,很脏,我给你擦一下吧。” 老索摩的手哆嗦着想扯动布毯,被洛文按住了,感受着手中那瘦骨嶙峋的骨节和粗摺的皮肤,洛文放轻了力度,“索摩爷爷,我不是什么魔法师,我只是个新学徒,你叫我洛文好吗?” 老索摩用浑浊的眼珠看着洛文,又一次笑了,不再是先前的那种赔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慰:“真是个好孩子,你一定会成为一位尊敬的魔法师大人的。” “索摩爷爷,你在这里呆了很久了吧。” “恩,我想想,应该,哦,老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了,现在是哪一年了?”老人用一根手指按了按眉梢。在洛文的回答之后,老人缓缓地曲起一根又一根手指,默念了良久,才开口说道:“哦,都一六一三年了啊,我在这里五十七年了。” 五十七年,与这些尘封的历史相比,或许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可对于一个人来说,却已经几乎是一生的时间,就在这个被学院遗忘的角落里,有这样一位值守了一生的老人,用全部的光yīn去陪伴这寥寥无几的书籍。 洛文没来由的一阵心酸。 “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不回去好好休息呢?你的……”洛文原本想问问老人的家人,可忽然意识到,老人先前的惶恐已经说明,老人在学院里做的不过是一份仆役的工作,如果不是没有家人,就是被家人抛弃了,洛文的问话戛然而止。 “呵,学院对我很好啊,吃的用的都是学院给的,每年还有十个银币能拿,要是离开这里,我倒没有地方可去了。”老索摩看了洛文一眼,又把目光投向门外,“外面,下雨了吗?” “是的索摩爷爷,外面下雨了。” “娑萌树的叶子又掉了吧,多可惜啊……”老人喃喃自语,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片枯萎的树叶,干枯的叶脉上已经只剩下几个小小的残片。 洛文奇怪的凑过去看了看,老人欣然把树叶递给了洛文,在那些焦黄的叶片上,依稀可见几条断续的暗青sè线条,仿佛是中国古代草书一般飘逸而灵动,洛文甚至清晰地感觉到,从那些充满张力的纹路上,透出一种浓郁的魔法气息。 洛文凝起了双眉。 “你认识吗?”老索摩看着洛文专注的表情,忽然眼前一亮,用期待的口吻问道。 洛文摇摇头:“不认识!”看着老人黯淡下去的神情,洛文又补了一句:“可是,我觉得这些笔画很漂亮呢,索摩爷爷,这是你写的吗?” “是我写的。”老索摩点了点头:“你当然不认识了,恐怕这个大陆上,已经没有人认识它了吧。”老人抚mo着叶片,如同抚mo着自己年幼的孙儿,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慈爱。 在洛文好奇的追问下,老人缓缓地给洛文讲述了这片叶子的故事。 这片残叶,曾经是在大陆上昙花一现却独揽风云的魔法道具,如果我们不介意用一个俗套的名字去界定的话,它就叫做:魔法卷轴。 封存魔法,快速释放,在魔法师手中,它是本体魔法之外的最强补充,在贵族手中,它是另类的实力体现,在战场上,魔法卷轴以其强大的实用xìng,甚至一度成为左右战局的强力兵器。 然而,魔法卷轴从登台到谢幕,只不过经历了短短的七十年,让魔法卷轴最终湮灭于历史长河之中的罪魁祸首,是另一件魔法道具的登台,这同样是我们耳熟能详的,它的名字叫做魔晶,全称为魔兽晶核。 正如计算器必然取代算盘,打火机必然毁灭火柴一样,当一种更为便捷,更为普及的技术发展开来,旧的技术就必将被扫落历史的舞台,同样作为可以封存魔法的道具,魔法卷轴书写的苛刻条件,使其在与魔晶的对抗中,一溃千里。 魔法卷轴的书写,有三道无法越过的关卡。 第一道叫做魔法意念,又称魔法感觉,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理念,如同我们说的艺术品味一样,是一种无法界定,无法形容,而且,你无法用某种确定的方式去培养的感觉。这种魔法意念或许与天赋相关,或许与勤学苦练相关,或许与其他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相关,但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一个学习了五六年的人,常常最终得到的一句评价是:“放弃吧,你没有魔法意念。” 第二道关卡是jīng神力的强度,魔法卷轴的书写中非常强调魔法元素的亲和力,一旦没有足够的jīng神力调动魔法元素纳入书写的魔法轨迹之中,卷轴书写轻则失败,重则引发元素紊乱,使魔法师本身受到反噬力的严重伤害。 第三道关卡,就是魔法师的笔力,从起笔到承毫到转锋到合尾,魔法笔的运转要求轻灵流畅,浑然天成,一个卷轴书写师可能要经历漫长而枯燥的练习,才能最终记住每一种运笔方式,并在笔下将它完美的勾勒出来。 正是因为以上种种苛刻的条件,魔法卷轴没有能够实现大范围的普及,而神历一四二二年,一位叫做格哈格尔的魔法师,将魔法卷轴推入了无底深渊。 格哈格尔是当时一位著名的卷轴书写大师的弟子,随着自己的老师学习了三年的卷轴书写术,却始终因为魔法意念的欠缺,书写卷轴每每失败,受尽了同门的羞辱与冷眼,而与之相恋一年的小师妹,也因为无法忍受他这种低劣的水平,最终投入了另一位师兄的怀抱。 实力,本来就是爱情的一个考量标准。 愤怒的格哈格尔远走他乡,十二年如疯似狂的摸索,试验了上千种不同的方式和魔法材料,当他从静海的一个小镇走出来的时候,以魔兽晶核封存魔法的发明,让魔法道具的应用跨入了一个新的时代,这就是如今通行于大陆的魔法晶核。 与传统的卷轴书写相比,魔法晶核的制造几乎没有门槛,只要是步入四品行列的魔法师,都能够通过一个引导魔法,将自己的魔力能够支持的任何一种法术封存入相应等级的魔晶之中,而在当时,大陆上的四品以上魔法师超过四千,而局限于诸多条件的卷轴书写师,不过区区一百三十名。 如果故事只是发展到这里,或许是一段美好的励志传奇,但是,当魔法魔晶的发明已经让卷轴书写rì暮西山,格哈格尔,却意犹未尽的,要将所有的卷轴书写师送上末路。 魔法魔晶为他带来了无尽的财富,他周游于各大帝国之间,以自己的发明为砝码,以金钱铺路,与权势搭桥,最终,所有的卷轴书写师,或者跪倒在他的膝下,或者,成为尸体,或者,成为奴隶。 死去的已经死去,活着的代代为奴,当年的叱咤风云,如今已经云散烟消,甚至关于魔法卷轴的一切记载,都被格哈格尔重重的抹去,如今或许在某些帝国皇家的档案深处,才能找到这个被遗忘的名字,卷轴书写师。 老索摩的先祖,正是流云当年最富盛名的卷轴书写大师,因为和云城第三魔法学院有着深厚的渊源,得以在这个学院深处的角落卑微的存活了下来。 老人用颤抖的手将那片残叶紧紧的捂在脸上,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源自历史深处的凝重。多少辛酸,多少苦痛,多少屈辱,顺着老人眼角的几滴浊泪,悄无声息的,滚落尘埃。 第九章:最后的传承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 老索摩用干枯的手背在眼角擦了擦,“从我父亲死后,就再也没有人跟我这样聊天了呢,哦,你叫……叫?” “我叫洛文。” 一老一小慢慢的聊着,数十年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让老人对于洛文这个合格的听众分外亲切,尽管老人或许没有见过什么多少世面,但是从他幼小的年纪开始,他的父辈就和他驻守在这样的寂寞里,以口口相传的方式,留给他许多如同发黄的画像一般,古旧而又充满韵味的知识。 “为什么图书馆没有窗户呢?” “这里是以前的卷轴仓库,卷轴这种东西,见了阳光,或者吹了风,能够保留的时间就会变短,所以啊,只有点这种用魔法元素的魔法灯了。” “为什么我在外面很少看到这种魔法灯呢,我们在宿舍里都是用燃脂灯的。” “以前啊,魔法灯可是贵族才能用的高级灯,后来光之神殿的一个大祭司,被一个魔法师利用魔法灯的魔法元素爆乱给杀了,所以大家都不敢用了。” “什么是光之神殿呢?” “呵,在大陆的东边很远的地方,有一座神殿山,那里住着十二位神祗和他们的仆人,每个神祗都用自己的神殿,里面有一根很高很高的神之塔,那些个祭祀啊,牧师啊,法师啊,就在神塔凝听神的指引,我的祖先告诉我,十二神祗的领袖就是光之神,他的神殿就是光之神殿。” “真的有神吗?导师说魔法是神教给人的,是真的吗?” “我也没见过神呢,传说就是这样的吧。” “那,为什么魔法师不信教给他们魔法的神呢?” 老人呵呵的笑了起来:“孩子,魔法师是帝国的魔法师,如果魔法师都信神了,帝国怎么办,那教皇不是要比皇帝陛下大了吗?” 洛文若有所思。他对于这个问题一直存在很大的理解偏差,在他看来,神不过是编造出来的玩意,或者是历史中某个时段的一个借口,所以,在魔法学院里,对于神这种东西,导师们并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偶尔有学员问起,也是一笔带过。 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一场神权与政权的斗争,传统政治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刻意压制了神的影响力。正如导师的开场白一样:“感谢……诸神;尊敬……公会,忠诚……陛下。” 每一个词语,乃至排列的顺序,都是经过jīng心的提炼吧。 老人迈着颤颤巍巍的脚步,和洛文一起走到了图书馆的回廊,两个瘦削的身躯,三只拐杖,从高高的台阶上远望雨雾中朦朦胧胧的青山,过了许久,老人忽然问道:“你叫……叫什么……” “洛文!”洛文用手在空中一笔一笔的画出了自己的名字,对于老年人来说,他们常常能够清晰地记起很久以前的往事,却总是忘记刚刚听过的词语。 “洛文,你愿意,帮我一件事吗?”老人的眼里流露出一种企盼,或是,哀求。 “索摩爷爷,您说,我一定尽我的全力去做。” 老索摩举起手中的那片叶子,在叶脉的网孔间流淌的魔法气息,仿佛淌入了老人眉宇间的沟壑:“从第一张魔法卷轴出现到今天,已经二百六十二年了,从卷轴之殇到现在,也已经一百九十一年了,终于,书写卷轴的传承,要到此彻底断裂了。” “我的爷爷传给我父亲的时候,卷轴书写术已经十不存一,到父亲传给我的时候,因为我资质太差,能够学会的,就只有这唯一的一种了。” “如今,索摩家族背负了这百年的使命,终于结束了,洛文,你能帮我,把这张卷轴和这些手书,送到一个叫做安河的小村去吗?让它回到我的先祖身边,就算是我这个无用的子孙,给列位祖先,告罪了!” 洛文重重的点头,从老人手中接过了叶子。 做完了这一切,老索摩如释重负,这种源自家族延续的负罪感,已经压了老人太久太久,老索摩年轻的时候,父亲也曾经用一生的积蓄,给他买了一个女奴作为妻子,然而,索摩用了二十年去培养自己唯一的孩子,却发现自己的儿子始终无法积蓄任何的魔法元素亲和力。无数个深夜,老索摩都会面对父亲的灵位痛哭忏悔。 卷轴的断代已经太深,深到现在的人已经无法跨越那道沟壑。 尽管漫长的时间无法抹平心中的歉疚,但是面对已经无法改变的结局,老索摩做出了一个决定,如果家族的传承断绝注定要有一个罪人,那就让自己来承担这份罪孽吧。他把妻子和孩子悄悄的送回了家族曾经的故乡,希望他们能够像普通人一样的生活,而自己,默默的守着这份寥落,整理着家族百年来的卷轴记录。 学院里会提供给初级学员入厕的麻纸,这种纸sè泽暗黄,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斑点,正是在这样一张又一张的麻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线条与注解,赫赫卷轴最后的值守者,在最后的rì子里,终于走完了所有的怨蔓与不甘。 洛文的眼光从书纸中抬起,向老索摩再次郑重的承诺:“我一定会把它们送到的。” 完成了最后的任务,老索摩似乎一下子衰老了下去,佝偻的身躯又弯了一些,仿佛连说话的力气也失去了,洛文将老人扶回椅子上,小心的掖好布毯,轻轻的离开。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远处的考核修炼场仍不时传来一阵阵巨大的欢呼,振动着在凋敝的树丛中依然怒放的寒蕊花,那些晶莹的水珠不时滑落,溅出一片片小小的波浪。心情有些沉重的洛文,关上了宿舍的木门,斜靠在窗前,伸手翻过了薄薄的纸页。 映入眼帘的,是一段笔锋如刀,几yù破纸的文字:“索摩家族二十六世孙索摩亚马,泣告先祖,无颜可对,百年传承,自我而绝,浊万般业火,难消心头之悔;受千寻弱水,不洗滔天之罪,惟愿自坠无尽暗灭,深渊底层。临去叩首,先贤千古!” 洛文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继续往下读去。 这叠厚厚的手书,包含了超过十二位书写师对卷轴的诠释,其中交织着许多对于魔法魔晶的斥责与批判,正如一份文字中这样写着:“魔晶道具的出现,是对于自然法则的**裸的背叛,是对于魔法艺术的颠覆与毁灭,是以残忍为基石铸造的畸形产物……” 洛文对于这些纷争并没有太多的兴趣,甚至对于那些复杂的书写规则,他同样匆匆略过,他只是好奇的品读着这些书卷中的历史,那些离他已经久远,却生动而离奇的历史。 从某种程度上说,魔法卷轴确实存在着鲜明的特sè,卷轴的材质是娑萌树的叶子,而且出于某种奇怪的理论,卷轴师依赖娑萌而生,则娑萌树就是卷轴师的亲人,无论何时,卷轴的制作不允许采摘长在树上的叶子,必须当树叶自然飘落时,方能收集使用。 在这种相当环保的理念,同样贯彻于卷轴书写的每一个环节之中,包括书写的笔,墨,容器,都必须以不损坏自然环境为前提,这种作茧自缚的行为直接导致了卷轴制作道具的稀缺,甚至,还要受到季节和气候的制约。 在卷轴历史中有一份让人匪夷所思的记载,神历一四零七年,陵嘉山区的娑萌树产地爆发了一次严重的虫灾,一种蓝尾蛾的幼虫蚕食了几乎所有的娑萌树叶,急切的帝国官员派出了大量人员进入陵嘉山区,却被卷轴书写师们拦在了森林之外。 根据卷轴师的理解,娑萌树是自然生物,蓝尾蛾也是自然生物,它们之间的争斗属于自然法则,作为师法自然的卷轴师,不应该去破坏这种自然规律。 当然,结果就是整整两年时间,陵嘉山区没能为卷轴师提供任何材料,为了求购合格的娑萌树叶,帝国花费了天文数字的金币。 当然,这段记载表述的,是卷轴书写师恪守原则,尊重自然的伟大,可洛文分明感觉,这简直就是卷轴师的求死之道。 与卷轴材料相比,只要是能够驱动魔法元素的魔兽,都能够猎取到相应属xìng的魔兽晶核,在历史上著名的血sè开荒之中,大陆各国囤积的魔兽晶核以十万计,不需要其他辅助材料,没有玄乎的魔法意念和笔力的要求,制作人员可以速成培养,无论卷轴师如何指责屠杀魔兽这种行为如何如何的血腥和无耻,数量和速度上的优势,已经决定了两种道具的命运。 艺术家干不过屠夫,这原本就是历史的哲学,更何况是一群脑子灌了铅般执拗的“艺术家”。 在有些章节中,一些理智的卷轴师们,在浩劫之后痛定思痛,他们的评价相对要客观许多,当无数次关于魔法卷轴和魔法魔晶的比对之后,他们已经承认了卷轴在先天上的巨大缺陷,唯一能够被他们反复强调的优势,那就是,魔法卷轴的书写,没有魔力损耗。 就像我们拿算盘和计算器去比较,同样的数学题,计算器cāo作更简单易学,计算范围更大,计算速度更快,计算结果更准,甚至有些功能是算盘无法实现的。 但是,算盘有一点是计算器永远比不上的,它不耗电! 尽管这一点,实在算不了什么优势…… 看到这里,洛文的心忽然一动,许多纷乱的细节从脑海中慢慢清晰起来。 或许,这种卷轴书写的方式,自己可以尝试着研究一下。 洛文抽出一张魔法卷轴的书写图样,深黑sè的流畅线条交错连接,构建起一个玄奥繁复的图案,对于洛文而言,这些线条尽管很陌生,终究不过是一些直线,弧线,椭圆,三角或者抛物线的组合而已。 然后是第二张,第三张。 敏感的洛文很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没有任何记载表明第一份卷轴图样是如何诞生的,但是几乎从卷轴一开始出现,所有相应的魔法图样就已经是完全成型的体系,这些图样构成的魔法体系完全迥异于当时已经演变成型的魔法体系,仿佛天外来客一般神秘,正是因为这种匪夷所思的出现方式,因而即便是再jīng湛的卷轴书写大师,也说不清卷轴线条和魔法释放之间的关联,也就谈不上如何去创造。 就如同神话中的芝麻开门一样,你知道念这句咒语能开门,但是你无法知道为什么,所以,对于另一扇门,你喊上一辈子,也基本没有几率能喊对那句开门的咒语。 流传于魔法师之间的魔法,没有人能够把它转换为卷轴图样,所以,魔法卷轴只能固守着自己不多的图样。根据记载,即使是魔法卷轴最兴盛的年代,卷轴魔法也不过区区三十余种,而卷轴之殇之后,索摩家族所剩无几的卷轴师凭借记忆传下来的图样,已经只剩下了三种。 除此以外,不同的图案能写出同一种卷轴,这又是一个卷轴师们留下的奇怪课题。 同一个魔法卷轴,不同时期的卷轴书写师们都会留下属于自己的运笔方式,也就是说,同一个魔法会出现好几种不同的魔法图样,有的沉重凝滞,有的飘逸洒脱,从笔迹学的角度而言,这是由人与人之间的xìng格差异决定的。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不同,说起来也很离奇,一个图样的范本是确定的,但是自诩为艺术大师的卷轴师们,常常会去考虑如何将卷轴画的更完美,更别致,于是就出现了千奇百怪的增加线条与删减线条,而总有一些改动之后的图样,完整的继承了原有卷轴魔法的全部能力,于是,同一卷轴魔法下的两份图样诞生了。 当图样一被改变为图样二,另一个人又从图样二出发,增删为图样三,如此循环往复下去,一个图样就会变得面目全非。 在洛文所能看到的手书中,老索摩把家族流下来的卷轴图样列在了一起,烈焰冲击,图样十二种,水幕天华,图样七种,冰霜咆哮,图样……三十八种,为什么作为最高级的冰霜咆哮图样最多呢,因为它的图样线条最多最优美,所以,大家都喜欢改着玩…… 你们吃饱了撑的是吧…… 历史是厚重的,历史是残酷的,历史也是**裸血淋淋的,不过,有时候,也会让人啼笑皆非。 ―――――――――――――――――――――――分割线―――――――――――――――――――――――― 更新又不及时…… 我实在惭愧莫名,把上面老索摩写的那段话拿来对着读者念的心都有。 昨天开会到夜十点半,今天下午又有会,只能在吃饭和休息的间隙断断续续码几个小字,我码字的速度太慢了点,喜欢斟酌和修改,基本上就是一小时一千字这种类型的,而这段时间,工作实在是压得太紧了,我常常觉得,如果没有上推荐,那该多好! 不管怎么说,我只能尽力去维持更新,有朋友说,你把章节拆成两千字的上下篇,一天一更不就好了,我看了看自己这点可怜的字数,实在是,没这个脸折腾啊。 感谢那些热心的书友给我提出的意见和批评,好吧,这个书名错别字是相当雷人的,但是因为是书名,我自己不能亲自去改,所以现在已经无法去追溯到底是谁的错误了,我个人宣布对此付完全责任,大家可劲的砸我吧,我会再和编辑讨论下书名的问题。 谢谢! 第十章:大赛前夕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 清脆的虫鸣打断了学院清晨的寂静,洛文从一个奇怪的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趴在宿舍的窗台上,露水浸湿的头发乱糟糟的糊在脑瓜子上。 甩了甩发麻的胳膊,洛文活动了一下全身酸胀的肌肉,昨夜看那些魔法卷轴的资料太过投入,不知不觉就被袭来的睡意卷入了梦乡,好像,好像……洛文鼓着腮帮子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梦境,依稀记得自己回到了熟悉的西川,正提着板砖在街头混战,身边提着一块大号板砖的是……莫言!两个人肩并肩厮杀在霓虹闪烁的长街。 当所有的敌人都躺下以后,水泥路面忽然变成了华山论剑的万仞之巅,两个长袖飘飘的男人相视而笑,当洛文转过脸去眺望远处的云层的时候,一只脚从身后把他踹了下去。 洛文在空中飘啊飘啊,就飘醒了。 昨天用脑过度了,轻度迷幻,洛文对自己这个离奇的梦做出了如下诠释,随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拉开了宿舍的门。 门口站着一个人,毫无心理准备的洛文被惊得一个踉跄,扑倒在……莫言的怀里。 丢人丢到家了,洛文偷偷的拿眼四周打量了一下,确认没有狗仔队这种东西,才稍稍放平了噗通噗通的心肝,“你这么早就来找我,有事?怎么不敲下门呢?” 莫言小心的把洛文扶正站好:“我敲了,没什么反应,我想你大概还在休息,就在这等了一会。” 看看东边的朝霞,莫言微笑着补充到:“时间不早了,赶快去竞技大厅,今天是学院团队赛的核定rì,所有的人都必须到齐,走吧。” 所谓核定,就是人员的确定和报名,随着参加卡拉卡大赛的魔法师和学徒选拔赛落下帷幕,帝国官方会派人来核定学院所有正赛参加人员的名单,并作出相应的记录和留存魔法影像,这种措施主要是为了防止在正式比赛中出现替赛的行为,因此,所有参赛名单上的人员,都必须经过帝国官员的当面检验。 一路上,莫言都在给洛文解释各种大赛的各种规定和条例,最后语重心长的劝慰了一句:“我这段时间都在考核修炼场,看各系的参赛选拔,师兄师弟们的魔法水平,让我受到了很大的启发,时常能发现自己的不足之处,你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也应该去多看看,多学习,只是闷着头一个人修炼,也许并不是最好的方法。” 我压根就没修炼……洛文把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实际上,他在参赛选拔的第一天就去看过了,这种选拔方式,实在是,相当的无聊。 这种无聊是由魔法师的天xìng决定的。 卡兰卡大赛中战士之间的选拔,从来都是真刀真枪的搏杀,虽然偶尔出现意外伤害在所难免,但是毕竟战士可以披挂全身护具,在特殊情况下也可以撤剑,因此,一般不会出现重大伤亡。 而魔法师的对战,从来不存在点到为止,手下留情这种说法,魔法放出去了,要么就是落空,击中了就一定会造成伤害,魔法师孱弱的体质,决定了他们几乎没有抗打击能力,至于护甲,能够实现魔抗,至少也得镀上半公分厚的秘银,到时候不用比试,看谁先被累死就行了。 水平高的魔法师可以架起魔法盾,但是这玩意要消耗魔力不说,功用就像山寨版的套套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破,一个标准水盾能抗七到十二次基础火系魔法攻击,那到底是在第七次以后就重新开盾,还是赌运气多抗两下呢?更何况对战的时候,火球的威力大小完全因人而异,说不定第五个火球就直接把魔法师连盾一起变成灰灰了。 当年卡兰卡带着十七位弟子进入云城,能够完整回乡的,只有七个。 在屡次血的教训之下,魔法师的选拔最终变成了考校伤害输出的打固定靶,这种乏味的方式让洛文大失所望,干脆就拍拍屁股,溜之大吉了。 当莫言和洛文赶到学院的竞技大厅的时候,近两千平方的大殿已经座无虚席,在zhōng yāng的主控台上,帝国魔法部和派来的人员正在依次核对每一个参赛人员的名录,一个个年龄大大小小,长相千奇百怪的学员,老老实实的排着队走上前去,接受各种询问。 询问的方式,看起来似乎并不友好。 “四十二岁?啊哈,贵院还有这把年纪的学徒啊,斯塔大人,这位学员不会是贵院院长冰加的弟弟,放在这里养老的吧?” “小家伙,你怎么能瘦成这样?,都快赶上你们加戈尔导师了,难道你们学院的伙食太差,哦,可怜的小东西,饿慌了吧……” “咦,你是女孩子,真对不起,原来我一直听说三院的女法师长的让人惨不忍睹,看来道听途说的果然不能当真啊,也是有个别能看得过眼的嘛。” 满场的三院魔法师脸都板的铁青,空气中隐约传来格格的咬牙声,如果不是第三魔法学院负责大赛筹备的斯塔训导长用冰冷的眼光镇住了几个蠢蠢yù动的高级学员,估计帝国派来的这几个家伙早已经血溅五步了。 饶是洛文对学院谈不上什么深厚感情,也产生了上去抽几个耳光的冲动,回头看看依然笑的云淡风轻的莫言,洛文不解的问了一句:“帝国魔法部都是这种脑残孩子吗?看你笑的这么开心,难道,这几个是你莫家的亲戚?” 莫言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是见得少,我已经看习惯了,帝国魔法部为了公平,派来核查的人员通常从其他学院调动,这几个是第二学院的,跟我们学院是老冤家了,有一届核查过后,不知道被哪个班的学员背后下了黑手,帝国律法部还为此大动干戈的搜查了一遍呢。” 指了指领头的那个家伙:“他就是二院的副训导长,叫索隆,你看他的牙,据说一共敲下来五颗,在学院里私下被卖到了一颗四十个金币。” 洛文定睛看了看,被直接雷翻了,当初负责给这位先生拔牙的学员显然很懂得对称美学,采取了隔一颗拔一颗的方式,搞得上边一排牙齿跟长城似的,一个垛口接一个垛口。 “嗨。”洛文拍拍莫言的肩膀,“四十金币一颗呢,那哪是牙啊,分明是一嘴的金条嘛,要不,咱哥俩想想办法,弄几颗下来补贴补贴?” 莫言抬手敲了敲洛文:“不用想啦,现在这些家伙进出都有帝国的侍卫陪着。” “还有,处事需分轻重,。”莫言正sè道:“这些人再如何胡闹,终归只是不入流的行径,若你陪着他们胡来,只是自贬身份而已。你我都是帝国的魔法师,心思不宜放在这些计较上面,若总是被这些些许干扰乱了静修,局限了自己的成就,那才是得不偿失。” “你是勋爵,我可只是学徒,境界没你那么高。”洛文小声咕哝了一句。 话虽这么说,洛文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惭愧,莫言确实有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身边的人。 在雍长繁琐的核定手续之后,所有单人项目的参赛名单尘埃落定,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团体项目的参赛人员了。 与单项不同,除去个人实力的因素,团体赛更看重的是协作和配合经验,因此大多数学院的参赛团队都是固定一个组合,只有在有人员离队的时候才会补充新鲜血液加入,可能是因为大部分都是熟面孔,负责校核的人员没有过多的啰嗦,直到,洛文站在他的面前。 “初级班学员?”第二学院的那位副训导长索隆睁圆了眼睛,嘴巴张的像一只打哈欠的河马,洛文强忍着自己不去看那排别致的“长城牙”,憋着笑点了点头。 “看来你们学院偶尔也会出点人才啊。”索隆酸溜溜的说了一句,“就是不知道……”话还没有说完,看到洛文的资料上“一品学徒”这四个字,索隆硬生生把下半句憋回了肚子里。 “一品?” 洛文继续点头。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茫然。 虽然团体竞技赛的队伍规定必须包含一定数量的学徒,但品级之间的实力差别仍是无法逾越的,卡兰卡大赛从设立团体赛至今,从来没有一个队伍会使用三品以下学徒,如今,这个记录终于被打破了。 “是你们学院没人了吗?怎么连一品的新手也拿出来当苦力了?”索隆用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洛文,能够做到学院训导这个位置的,从来都不是平凡的角sè,他一直冷嘲热讽的刺激第三学院的学员,无非一是试探一下各个参赛人员的xìng格和涵养,另一点也是期待着弄出点事情来,能够通过条例取消一部分人的参赛资格,削弱对手的实力。 云城第二魔法学院和第三魔法学院,一直是大赛的直接竞争对手,稍显凄凉的现实是,彼此之间的竞争并不是为了夺魁,而是争夺一个帝国三大学院的名头。 每届卡兰卡大赛之后,帝国和魔法公会都会根据各个学院在不同项目上的综合表现,评出帝国三大魔法学院和三大战士学院的榜单,这个榜单的前两名,永远是被两所学院交替把持,一所就是卡兰卡亲手创立的希望之门,另一所则是云城第一魔法学院,又称云城皇家魔法学院。 剩下的云城第二和第三魔法学院,只能接受和帝国其他城市的魔法学院一起,争夺这个老三的残酷事实,实际上,这个位置争夺的激烈程度,甚至远超过前两名的碰撞。 无论是单项还是团体,只要是第二学院和第三学院的参赛选手遇上,那就是火星撞地球般的惨烈,两所学院的老学员都知道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遇到别的学院,在实力不济的情况下允许放弃,遇到这同城死敌,必须是倾尽全力,不死不休。 在索隆的理解中,事出反常,必有原因,这个一品学徒,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人之处,能够让第三学院打破传统,破格启用? “小家伙,你的腿怎么这样了?拄着拐杖还被拉去比赛,你们学院还真是残忍啊,这可是虐待残废儿童……” 洛文打断了他的话:“被狗咬了!” “被狗咬了?”索隆怔了怔,他没有想到洛文会回应他的话,半天才明白过来,旋即兴奋了起来:“哦,你是说你的腿是被狗咬的?看来,你们学院里疯狗不少啊。” 说完这句一语双关的话,索隆得意的哈哈大笑,第三学院的学员一阵sāo动,人群中四处响起了低声的咒骂。 “不是学院里的狗,是外面跑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敢打它,所以我被咬了,都没人帮我报仇。”洛文一本正经的回答着,索隆的笑声顿了顿,似乎感到了一丝不对,犹豫着继续接了下去:“那是你们学院的人太冷血了,要是在我们第二学院……” “你一定会帮我报仇的对不对?”洛文急切的追问,索隆点头道:“那是当然。” “那你就帮我把那只狗教训一顿吧,最好把它的肠子拉出来,绕在它的狗嘴上,免得它再到处咬人。”洛文的嘴角浮现一缕挪揄的微笑:“对了,那只狗很好认,咬我的时候咬的太狠,它的牙被崩掉了五颗,还是间隔着被崩掉的,你仔细一看就知道,一个洞一个洞的……” 宽敞的大殿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笑声,狂热的声浪几乎要把竞技大厅厚重的顶棚给掀起,最先反应过来的几个三院学员,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正在喝水的三院斯塔训导长,一口憋不住的水线,噗的喷在了旁边一位导师光溜溜的脑袋上。 几名第二魔法学院派来的人员涨红了脸,在这越来越放肆的笑声中匆匆办完了记录,像被追尾的兔子一样溜出了大殿,走出很远之后,一个导师忍不住开口想安慰一下脸sèyīn沉的索隆:“训导长……” 斯隆摆了摆手。 “这点事情,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不过这个小子的反应很快,而且,设了那么一个套让我去钻,头脑应该是比较灵活的,你们设法查找一下他的资料,看能不能发掘一下他的真实水平。” “告诉学院的队伍,不要掉以轻心。”说完这句话,斯隆翻开了手中的记录,在洛文名字后面的一品学徒四个字上,重重的划上了几个问号。 第十一章:督导员洛文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 所谓一战成名天下知。 洛文“被狗咬了”的故事,不过三天就已经在学院中传的街知巷闻,尽管反应不一而足,但是至少在短时间内,洛文是风光无限,一时无两,恨得洛文拿脑门撞了好几回墙。 冲动是魔鬼,自己一直保持的低调啊…… 与洛文一样苦恼的是莫言,自从消息传出以后,学院里很多女生惊喜的发现了一个事实。 “啊,你说莫言师兄身边的那个是男孩子啊?真的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莫言宿舍门口的云兰花以几何级别的速度增长起来,看到莫言难得的苦瓜脸,洛文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作为一个倒霉的人,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发现一个比自己更倒霉的了。 自从参加卡兰卡大赛的人员确定之后,校园里的气氛渐渐紧张起来,从那个一年难得露一次面的院长开始,学院上下的导师和学员都开始了大赛最后的冲刺,作为团体赛预备队的一员,洛文也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了自己的业余生活,加入到热火朝天的训练中去。 与校内选拔不同,一旦进入正赛,就是真实的对面厮杀了,出于保护学员,防止意外的目的,正赛的比试应用了非常严苛而复杂的规则。 在学院单独设立的训练大厅中,正在上演一场六对六的实验赛,一边身着学院正赛的传统红sè法袍,一边是作为二队的淡蓝sè法袍。 每个参赛的法师身上,都罩上了一个淡淡的透明光膜,在魔法系统中,被称为空间转移守护,这是大赛组织方特地为魔法师对战创立的一个防御魔法。 空间守护属于空间系中段魔法,能够抵抗一定程度的魔法冲击,但是空间转移守护则是一种别出心裁的设计,由五品以上大魔法师在普通的空间守护中加持特殊的触发法阵,一旦空间守护盾发生溃散,附着的转移魔法就会自主启动,将被守护者转移到不超过三十米内的任意指定地点。 一旦空间转移启动,就意味着这名法师已经阵亡,当一方的魔法师全部阵亡,剩下的一方就自然成为了胜利者。 通常情况下,一个空间守护是挨不了几下魔法的,因此往往会出现一轮对轰之后,台上只剩下一两个人的情况,为了提高比赛的jīng彩程度,保障观众的热情,通常在学员自己的护盾之外,会有学院特派的大魔法师为学员加持一个高标准强度的空间守护,让魔法师们在台上停留的时间尽可能延长。 或许是莫言的名气太大,或许是由于他男人公敌的身份,对面的六个蓝袍法师不约而同的把火力集中到了莫言的身上,连绵不绝的火系,冰系和气系魔法,在莫言的身前撞出一道道耀眼的波纹,七轮魔法过后,对方以损失两人的代价,把莫言送下了竞技台。 当然,在莫言身上倾泻了太多的火力,蓝袍队伍还是很快被全体击溃。六个法师的脸上都有些懊恼,同为四品法师,莫言的jīng神力和魔力强度远远超过了一般魔法师的水平,因此他的护盾也就能比其他人撑的更久,消耗太多的火力在莫言身上并不明智,但是如果不先把莫言打下去,他那恐怖的魔法输出同样是对手的恶梦,拥有莫言的团队,就像拥有科比的湖人一样,你调两三个人防住了他,付出的代价太大,如果不防,天知道他能拿多少分。 当导师公布结果之后,停留在阵亡区的莫言第一个站起身来,带着和煦的笑容向蓝袍队的法师致意。 “做的好,你们的配合越来越娴熟了,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快打下来,兄弟们,撒卡!” 年轻的学员很快被莫言的话煽动起来,脸上的沮丧一扫而空,热血沸腾的喊起了口号,两个年长一些的法师则苦笑着交换了一个眼神。 “做的不错,继续努力。”负责团队指导的加戈尔大魔法师清了清喉咙,简要的做了点评,随后宣布进入半个小时的休息时段。 如果说加戈尔是这个队伍的主教练,那么莫言无疑就是一个合格而细致的助理教练,在学员们休息的间隙,他穿梭其中,一一指点着刚才对战中出现的亮点和不足。 走到洛文面前的时候,莫言被小小的调戏了一把。 “你太菜了。”洛文不屑的哼了个鼻音,上次我在台上足足呆了五分钟,你连两分钟都不到就被人撵出来了,实在是,唉,不说了,我都替你觉得丢脸。” 莫言无语,洛文上台的时候,鉴于他低微的魔法伤害输出,根本就没人理他,通常他都是落败方最后一个下台的,这也能拿出来比吗? “不但你菜,你们整个队伍都够菜的,一点都不懂战术。”洛文继续大言不惭:“唉,还号称要争夺卡兰卡之袍,没前途啊!” 这句话引起了众怒,几个学徒纷纷站起身来,指着洛文一通叫嚷。 “混小子,就你这水平,还有脸在这里指手画脚,有本事来单挑。” “单挑单挑,算我一个,你要是能打败我,我让你骑着出门,要是你输了,给我滚着出去……” “小家伙,我们参加比赛的时候,你还在吃nǎi呢!……” 看着形势有白热化的趋势,莫言果断的抬起了手。 声音渐渐平息,莫言环视了圈,然后表情凝重的对洛文说道:“虽然我一直觉得你很优秀,但是作为一个团队,首先应该做到团结一致,你的说话方式很不恰当,我以队长的身份对你提出批评。” “洛文,我不敢说我很了解你,但是我觉得你不是一个没有礼貌的人,如果你真的发现了什么问题,希望你能够坦诚的指出来,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们一定会接受,而且,大家都会感谢你的……” “行了。”洛文抓狂的挠了挠头,“我只是开个玩笑,不用这么严肃吧。” 莫言轻轻叹了口气,正要举步离开,洛文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虽然我不太懂,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们的战术有一些问题。” “你说说看。”莫言眼前一亮。 听到这句话的学员也纷纷围了过来,用愤懑的眼光逼视着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 洛文的对着那些杀人的目光翻了个白眼,然后悠然的说道:“首先声明啊,我不太懂魔法,说的对不对我可不知道。” “就拿他来说吧。”洛文指了指刚才叫的最凶的一个学徒,水系的三品学徒费勒:“他用的那个魔法是冰系的吧,叫什么来着?” “玄冰之矛,中段冰系魔法。”看到费勒一脸的不忿,莫言只能代替回答。 “我观察了一下,他的护盾大概撑了六十一秒左右,但是他的冰矛是九秒钟释放一次,结果呢,第七次吟唱还没完成的时候就被送出场了,也就是说,第六次释放在五十四秒左右,到结束时至少有七秒钟的时间白白浪费了,那么,是不是在护盾快要被击溃的时候,改成释放威力小但是施法速度更快的魔法呢,至少也能多一点攻击输出不是?” 训练大厅陷入了一片沉寂,那个叫费勒的学徒咬着嘴唇想了半天,狠狠地在自己脑袋上捶了一拳。 “还有,你们在台上都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为什么不尝试着相互掩护一下呢?”洛文继续说道。 “魔法师从来都是被保护的对象。”一个魔法师对洛文的诡异论调提出了强烈抗议,在法师课程中,魔法师学习的就是在战场上保存自己,至于挡子弹这种事情,是那些“头脑简单”的战士的责任。 “在台上移动会打断吟唱,那样不是你说的浪费时间吗?”另一个四品法师沉着脸,不满的回应。 洛文把拐杖往脚边拢了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斜的躺着。“我再申明一次,我不懂魔法,我想问问,刚才为什么你们都是集中魔法打同一个人,而不是各打各的?” 学员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乱糟糟的劲让洛文眉头直打皱,莫言只得又一次发挥了队长的权威,挥手让大家安静,自己耐心的给洛文做了解释。 这种战术,已经是各大学院公认的最佳团战方式,集中火力的特点在于可以在短时间内让对方的某一个人快速阵亡,从而失去一股魔法输出。同样的三轮魔法,如果分散打击,对手的十个人还在台上,仍然是十个火力点,如果集中起来,那么对手在接下来的时间就只剩下了九个火力点,等于实力打了一个折扣。 现在通行的方法是,对手团队中谁的魔法输出最高,就是首选打击对象,甚至不惜以最耗魔力的高段魔法尽快把他送走,一个重炮手每在台上多留一秒,都是一次巨大的威胁。 洛文当然懂得这个道理。 实践出真知,让缺乏经验的洛文去琢磨这些道理,可能需要漫长的积累,可是洛文天然的优势在于,他来自一个知识爆炸的年代。 在看到这种团战方式的时候,洛文最先想到的,是来自地球的一款叫做魔兽争霸的游戏。 这个风靡一时的即时战略游戏中,有一种基础cāo作,叫做“拉红血兵”。简单的说,就是把被敌人集中攻击并损血严重的单位往后拉,由其他单位顶上去承受伤害,然后,在攻击目标转移后,红血的单位再加入战场。 从时间效率上讲,红血单位的后撤和再次前移,的确会损失一段时间的攻击力,但是,换取的是更长的战场存活时间,同样的,整体攻击数据实际上是提升了。 现在,洛文做了一个小小的战场模拟。 指挥着六个法师登台站好,规定只能相互使用火球术攻击,洛文担任其中红方的指挥员,在红方首先被攻击的莫言承受了十二个火球之后,另外两名法师同时上前一步,拦在了莫言的身前,用自己的护盾替莫言挡下魔法攻击。 对方的魔法无法越过两名法师的护盾屏障,只能把火力转移到其中一名法师的身上。 四轮魔法之后,受攻击的法师后撤一步,莫言再次顶上来,又变成了二挡一的三角阵型。 天平很快就倾斜了,对手的第一个人阵亡,对红方护盾的魔法攻击减小,红方可以更灵活的调整相互掩护的时间和方式,差距被进一步拉大。 结果毫无悬念,对手的三个法师全部阵亡的时候,红方的三个人一个不少的留在台上,莫言和另一位法师的护盾完美的平分了伤害。 事实胜于雄辩。 在限定只允许使用小火球的情况下,场上两边的实力几乎是完全均等的,面对这样一场完胜,所有的法师都站了起来,满眼是一张张激动的脸孔。 洛文眉头一挑:“还是有一点问题,刚才第一个法师离场的时候,至少有两个魔法是浪费了,不过这个问题不太好解决,我再想想。” 学员们很快反应过来,洛文所指的是在蓝方的第一个法师的空间守护被击溃时,当时红方的三个法师一轮魔法都已经出手,第一个火球完成了目标,后面两个火球自然就成了洛文所指的浪费。 当洛文明确的指出了这种jīng打细算的方向,法师们迅速展开了讨论。 站在人群的侧面,莫言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洛文,心中第一次感到了巨大的震撼,短短的几个瞬间,洛文就颠覆了沿革了百年的规则和传统,重新创造了一种全新的团战模式,这种洞察力和创造力让莫言在震惊之余,开始用一种全新的眼光审视起面前的这个瘦瘦弱弱的身躯。 “难道,洛家的血脉里流淌的,都是战术天赋吗?”莫言喃喃自语,声音微不可闻。 一直静静注视着这一切的加戈尔大魔法师,缓缓行来,在注视了洛文很久之后,开口说道:“你的想法很好,我很庆幸,你没有被这些固有的经验束缚住手脚,但是我想我要提醒你,团体赛的队形之所以分的很散,是为了规避范围攻击魔法,如果是这种相互保护的方式,在面对范围攻击魔法的时候怎样处理,是你们需要仔细研究的问题。” “现在,我宣布,在训练期内,由洛文担任团队的督导员。” 所谓督导员,就是负责安排上场和替补人员,指导站位和攻击层次,确定打击顺序的临阵指挥,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职务渐渐与原本只是为学员加持转移法阵的专职大魔法师合二为一,当加戈尔提出这个任命的时候,实际上,整个团队的指挥核心,已经转移到了这个一品学徒的身上。 听完法师们的讲述,洛文看了看加戈尔大魔法师,几度yù言又止。 “说吧。有什么想法?”加戈尔露出一个罕见的温和表情。 “导师,我就是想问问,干这个什么督导员……有津贴吗?或者补助?” “……” 第十二章:落叶别院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 在云城的西北,是蜿蜒逶迤的雁山山脉,山峦在广袤的平原上起起伏伏,盘旋回绕。顺着雁山脚下滚滚东流的,是帝国的第一大河落叶河,虽说是河面开阔,水流却很平缓,因此每到这个时节,河面上就布满了载浮载沉的落叶。 在落叶河南岸,有一处临河的低矮建筑群,秉承着帝国一直以来繁复华美的建筑风格,双回廊,多檐柱,层砖叠石上满是透着古雅气息的刻纹,当然,少不了花纹上那些碧绿的青苔。 这是云城第三魔法学院一处弃置的别院,大约七十年前,第三魔法学院发生了一次严重的意外事故,一队从云岩峡谷乘船返回的土系魔法师,因为船体进水,全部葬身于落叶河的滔滔河水之中,这也是学院史上最严重的一次非战争状态下的魔法师大面积罹难。 在魔法体系中,能够实现漂浮和翔空的只有气系中段以上魔法。 怎样避免不会飞的魔法师被淹,云城第三魔法学院的导师经过了漫长的研究与争论,最后由时任院长拍板决定,建立了落叶河边的这所别院,其设立宗旨在于,学游泳…… 让身体相对孱弱的法师学游泳,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过程。 在这个创意还没有体现出它应有的价值之前,连续两届卡兰卡大赛的糟糕成绩,使这个创意成为了本末倒置的典型,当然,被叫停了。 从此,这所别院就朝迎晨曦,暮送晚霞,飞鸟与鸣虫相戏,藤蔓与苔藓竞生,总之一句话,没人了。 附近几个村的农民,偶尔趁着那个看门的老头不注意,顺手摸走块把云石,拆掉一个窗扇什么的,带回家改善一下生活。 不过今天,他们显然是要失望了,别院的大门前忽然出现了轮班的守卫,亮闪闪的铠甲照的村民一阵心慌。 这个变化的始作俑者,正是新官上任的洛文。 如愿以偿的争取到了不菲的督导员特别津贴,本着拿人手软的敬业jīng神,洛文开始了努力的折腾。 正如一句古老的广告语所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舞台,收破烂的杜文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rì会成为社团的二号人物,但他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于是让做学徒的洛文成为一个小团体的首领,他已经驾轻就熟。 封闭集训,是洛文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封闭集训期间,禁止学员和外界的一切接触。 作为总指挥的加戈尔一向不太管事,洛文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关于保密xìng的重要意义,加戈尔就点头通过。 当然,这种严重剥夺人身zì yóu的不法行径招致了一片不满,尤其是几个贵族出身的魔法学员。尽管洛文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给了他们很深的印象,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够接受一个一品学徒的指手画脚,洛文现在就属于被老板任命的一个只有小学文凭,黄泥巴还裹着裤腿的CEO,面对着一群MBA的下属。 看着群情激愤的魔法师们,洛文微微一笑。 什么是管理的艺术?要懂得用人!在混混中也算小有成就的洛文是这样理解的,他叫出了莫言。凭借着莫言强大的威望和协调能力,反对声悄然平息。 做完了协调沟通的工作,莫言忧心忡忡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们几个都是被家里宠惯了的,这么长时间不允许回家,只怕他们的长辈要给学院施加压力。” “包括你家里吗?”洛文思忖了一会,取过一张帛纸写了起来。“要是你那个宰相老爹发话了,我估计学院可能会直接把我开掉,到时候我损失的津贴你可得补给我。” 莫言无奈的看着一本正经的洛文,相处rì久,他自然知道洛文对财富,权势这类东西的渴望其实并不强烈,只是和相熟的人,洛文总是喜欢不经意的开一些小小的玩笑,这种源自地球上曾经被誉为男人品味的一种叫做幽默感的恶趣味,目前学院中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的,莫言算一个,米罗算半个。 “我父亲……可能需要我去和他解释一下。” “不用麻烦了。”洛文拿起那张画满了鬼爪文的帛纸:“给,麻烦你帮着抄几份吧,我的字太难看。” 莫言攒着眉头拿眼扫了一回,这字倒也没那么难看,只是该圆的位置方,该斜的地方正,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别扭,再仔细一瞧内容,莫言顿时就愣住了。 “尊敬的帝国魔法部休隆蒂斯侯爵大人,您好! 您的孩子休隆乔纳在我学院学习期间,展现了过人的魔法天赋,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修炼,成为了学院最优异的学员之一,我们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乔纳魔法师必将成为您的家族的骄傲,也必将成为帝国的骄傲,当然,这也是属于我云城第三魔法学院的光荣,为此,学院向您和您的家族致以衷心的感谢。 即将到来的卡兰卡竞技大赛,乔纳法师作为我院团体竞技赛的核心成员,我学院特别邀请了云城四大魔法师之一的加戈尔大魔法师对他进行专门的指导,为了保证本次修炼取得最佳的效果,在未来的三个月中,乔纳法师需要在学院中闭门静修,由此给您和您的家族所带来的不便,我们表示诚挚的歉意,希望能够取得您的理解与支持。 谨祝公爵大人皇恩常在,休隆家族传承永远。” 指着下面的空白位置,洛文补充道:“这里,加上学院的标记,这里,请加戈尔导师签名,最后是你的署名,记得这么写:团体竞技赛队长,莫言男爵。有学院的大义,有导师的威名,再加上作为宰相公子的你联合致函,我想,他们怎么说也得给点面子吧。” 莫言把帛纸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眼光有些游移。 几乎在读完的一瞬间,莫言就感到了一种巨大的荒谬,这份信函的风格让莫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被誉为帝国第一笔,收笔如风落笔如刀的莫伦切尔大人。 正是出生于这样一个世家,莫言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通过这些结构和措辞,看到了很多纸面之外的东西。 莫言下意识的判定,洛文以前一定写过这种公文形式的信函,或者,至少见过。 但是洛文的身世清白的像一张纸,社会关系简单到了极致,学徒时期的洛文,也只是一个泯然众人的孤僻角sè,他哪里来的这种经验? 再联想起洛文成为督导员前前后后的表现,莫言忽然有些好奇,在洛文那些天才的构想背后,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更何况,从洛文成为督导员以来,莫言还看到了一种特别的气质,那是自己在军中呆满了一年之后,才被父亲评价为初现端倪的,领袖气质。 难道,是罗蒙公爵私下里在教导自己的这个“儿子”? 莫言提起笔来,在帛纸画出了一手圆润的流云字,同时很随意的和洛文搭着话:“看来我对你了解的还是太少,如果早知道你有这种本事,我何苦担心了半天。” “这算什么本事。”洛文毫不在意的摇头。“在我们那儿,幼儿园给家长发信都这么干。”当然后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所有的人都发一份,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住在家里还是住在学院的。”洛文一一点数了十五章帛纸,顺势一抹,在莫言身前的桌上摊开了长长的一溜,然后把最后的一张抽了出来。“鉴于你很辛苦,为了减轻你的工作量,我家里就不用了。” 莫言若有所思的看着洛文离去,洛文则回到了自己临时住所,开始了自己本职工作之外的另一项修炼。 相信大多数人都能够想到,洛文正在练习的,正是被遗忘了的魔法卷轴的书写。 对于一门被历史淘汰的艺术,倘在大和平大发展的年代,本着拯救文化遗产的救死扶伤jīng神,洛文研究一下无可厚非,可在这种纷乱频仍的世界,浪费大把的时间去学习一门没落的技艺,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但是对洛文而言,这是一种无奈。 在洛文从竞技团队中以特殊的方式崭露头角之时,学院也对这个一品学徒投入了更多的关注,学院学长冰加也亲自前来了解了洛文的情况,然而,在连续三位大魔法师做出了同样的定xìng结论之后,学院放弃了重点培养的念头。 洛文,属于天生的弱魔体质。 虽然没有明说,洛文还是从导师们的只言片语中领会了他们的潜台词,弱魔体质是魔法师的绝症,从有历史记载以来,没有一名弱魔体质的人能够摆脱终生制学徒的命运。 知道了这个事实,洛文并没有感觉太大的意外。 既然魔法之路走不通,那么,对魔力几乎没有要求的魔法卷轴,是不是可以成为自己的另一个选择?怀着这样的想法,洛文再次前往图书馆,见到了老索摩。 按照洛文理解中传统的剧本,已经失去了传承希望的索摩家族,将感谢上苍赐予他们的契机,尽心竭力的指导洛文,顺便在给点天材地宝,上古神器什么的,让洛文得以完美的继承卷轴书写术并将其发扬光大,然而,洛文的想法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无情的破碎了。 “先祖遗训,卷轴之术,非家族之人不可传授,如果你要学习,必须先宣誓加入索摩家族……”老索摩是这么说的。 索摩,一个已经彻底锁定奴隶身份的姓氏,还有家族吗? 洛文礼貌的告别。 走出图书馆大门的时候,看着yīn沉沉的天空,洛文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悲哀,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这个已经即将被彻底埋入历史的坟堆之下,却依然坚守着所谓规则的家族。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坚持,索摩家族才把卷轴术艰难的传到了今天,这其中的对错是非,谁又能分得清呢。 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洛文只能自己慢慢的摸索。 随着卷轴术的没落,曾经大力培植的卷轴书写物料如今也成为了昨rì黄花,娑萌树的叶子,风信兰的汁液,秋意山岭的紫毫笔,落rì丘陵的原合香,被誉为卷轴师四宝的书写材料和工具,洛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好在,卷轴师的历史虽然短,但是这些喜欢不走寻常路的艺术大师们,也发现了很多足以替代的材料,只是卷轴的效果不能尽如人意罢了,如果不是有这些替代品撑着,索摩家族也不可能把卷轴术传到今天。 洛文按照最廉价的材料组合,给自己添置了一套行头。 帝国没有软笔,但是有用肉兔皮毛做成的小刷子,一般用来清洁家具上那些层层叠叠的仿古花纹,洛文从学院的清洁人员那里要了一支,勉强将就着用吧。 原合香,这玩意据说是点燃后可以让屋内飘散宁神的淡雅香味,有助于卷轴师收敛心神,全神贯注,洛文无视之,放弃。 能够替代娑萌树叶的,洛文查出了四种,其中一种就是同样珍贵而稀少,但是学院正门那里就有一棵的云桐叶。洛文赶在叶子还没掉完之前,趁着月黑风高无人夜连摘带拾的弄了二百来片,把本来就寥落的学院迎道树彻底剃成了秃子。 最后,是风信兰的汁液,这是唯一一种不可替代、不可取消的材料,洛文打听了很久,也没有打听到这种植物的产地和来源,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偶然的一次,加戈尔大魔法师,听到了洛文和莫言的对话。 “风信兰?”加戈尔卷了卷宽大的法袍,用干枯的手指在桌上画了几个流云字符,“你说的,是这种风信兰吗?” 洛文觉得这老头实在是太可爱的,他忙不迭的点头。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你说的这种风信兰,就是蓝叶草,水系的天蓝法袍,就是用蓝叶草的浆染sè的。我有个师弟,在魔法公会负责炼金和附魔,只有在提起那些传承自上百年前的魔法道具的时候,才会用到这个词。”加戈尔慢悠悠的说道。 让洛文觉得意外的是,尽管他准备了一肚子的理由,但是加戈尔却只字未问他怎么知道的风信兰,要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总算找齐了材料,洛文的卷轴学习,也算正式上道了。 ―――――――――――――――分割线―――――――――――――― 从昨天到今天,跳票数达到了32票,也就是,32位书友把这本书放弃了收藏。 对此,开始还有一些郁闷,随即,渐渐放开了,或许跳票的根本原因在于我的更新不及时,但是对于我来说,更大的问题,其实是作品的质量问题。 最近的几章,感觉不太对劲,很有些议论文的味道,失去了开始的那种感觉,虽然这是节奏放缓和情节做细的必须,但是无疑在控制和功力上,我才刚刚起步呢。 说句真心诚意的话,这本书算不上好。是不是算差,也许还要十万字乃至二十万字才能看得出来,我不求点击,不求推荐,甚至,不求收藏,只是对于那些一直关注的书友,我希望你们看书看得开心,也许等到本书到十五万字的时候,再来看一下,好过于天天关注我这些质量和数量未能保证的更新。 谢谢! 第十三章:云桐之火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 一只笔在火红sè的叶片上轻轻的游弋着,淡蓝sè的线条从笔下铺展开去,延伸,交错,慢慢编织成一个古朴而玄奥的图案。 重重的落下了最后一笔,洛文把头一仰,微微合上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眉棱间突出一丝淡淡的疲惫,这是他画的第几百个图样了?还是上千?洛文已经不太分得清了,把那篇写满了隽秀纹线的云桐树叶往角落里一丢,已经杂乱不堪的屋子里,又多了一件失败的报废品。 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来的意兴阑珊,再到如今的心焦力萃,洛文越来越感到了无尽失败之后的无奈,剩下的,仅仅是一份不甘的坚持。 为了熟悉这些图样,洛文用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在桌子上,在墙上,在麻纸上,一遍遍的练习着图样的书画,知道他感觉已经能够熟练自如的把握住那些笔路之后,他才开始了在叶片上的实验。 每到困意沉沉袭来,洛文不得不拖着疲倦的身躯入眠的时候,梦里交织萦绕的,仍然是那些飞扬舞动的线条。 也许一个月的努力并不算太久,但是洛文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一次次的失败并不是因为不够熟练,而是在某个关节上缺失了重要的东西。 沿着错误的路线走上一万遍,也不可能走到正确的位置。 洛文不止一次的想去找找那个冥顽不化的老索摩,但是最终都是黯然放弃了这样的念头,抛开索摩家族那些亘古流传的家族遗训不说,擅自翻阅了索摩家族的卷轴师手札,并且利用记载中的内容修习卷轴书写,天知道老索摩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不告而取谓之窃,这未尝不是洛文心中的一片yīn影。 从隔着层栏的窗户向下望去,是莫言和他的团队,仍在孜孜不倦的练习,当初洛文拟稿,莫言执笔的那份信函,在这些团队赛学员的家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几乎所有的贵族都派人专门送来了回函,魔法部的那位侯爵大人甚至亲自来到了学院,在感谢学院的培养之外,还加上了勉励自己的孩子刻苦努力,勤奋修炼,一不怕苦,二不怕累,勇往直前,排除万难等等等等的训示。 于是,团队中的气氛,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热烈,尽管洛文的要求越来越多,标准越提越高,却自始至终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 洛文不是圣人,他纵然有着过人的见识,经验上的缺乏却是一个短时间内无法弥补的缺憾,对于团队赛提出的很多建议和想法,至少有三分之二被最终证实是无用的乃至错误的,好在洛文在一开始发现这种情况后,及时的申请从学院中又拉出了一支陪练队,或说是实验队,大大减少了对于正赛成员的影响。 能够任凭他这样折腾,加戈尔导师的放手不管是一方面,而另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在于,学院抱着的心态,其实是地道的“死马当做活马医”。 尽管莫言一直信誓旦旦的宣称要改写学院五十二年没有获得团队赛冠军的历史,但是在私下里,莫言坦白的承认,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能够在上届大赛中取得第二名,这已经是一个意外中意外。 一切源于四年前的那一次卡兰卡大赛中,莫言凭借着个人实力和神恩降临般的运气横空出世,从两大学院手中夺走了交替把持的卡兰卡之杖,当然,所谓运气这种东西,在宰相公子的身上,总是多少要比别人强上一些的,比如轮空,比如,实力最强的两个竞争对手,在半决赛中提前遭遇,两败俱伤。 对于在整个大陆上都赫赫有名的帝国皇家魔法学院和希望之门学院魔法部而言,这是莫大的耻辱,于是,在两年前的那一届,两大学院不约而同的将多名杰出的学员排进了个人赛中,用现在的话来说,这叫做双保险,甚至三保险。 个人赛保了险,团队赛必然受到影响,莫言又一次有如神助般的放弃了个人赛,率领团队在团体赛中杀入了决赛,对手,是两大学院火拼之后的胜利者。 然而,即使对手实力已经大打折扣,综合水平还是相差甚远,决赛的所谓惜败,只是对洛文这种新人说说而已,实际上,那是一场一边倒的惨败。 名校之所以成为名校,是它永远不缺少天才的苗子和诞生天才的土壤,与两大学院相比,上百年才能出个把人物的云城三院,口号喊得再响,也只是喊喊而已。 洛文的意外出现,却让他们看到了一线曙光,尽管洛文提出的很多新奇的想法,都是很容易被破解或者复制的,但是在一场定胜负的赛制中,只要把握好使用的时间,未必不能出奇制胜,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在学院院长和几位元老统一了这种思想之后,洛文的权利得到了极大地膨胀,要人给人,要钱给钱,甚至洛文偷偷想过,要个美女法师来暖床的话,是不是也能给与解决。 想想而已,洛文悄悄的在腿间摸了一把,还没成年呢…… 还是,想想怎么把这玩意折腾出来吧。 洛文数了一遍剩下的寥寥三十来片云桐叶,手举起放下,放下举起,最后还是一声长叹,取出了那一叠被他翻来覆去看过七八遍的卷轴师手札。 这些发黄的文字,洛文绝大部分都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可是要命的关卡到底在哪里?洛文把两道浓眉锁成了一道。 难道,那个玄之又玄的魔法意念真的存在? “魔法意念,是卷轴师在卷轴书写过程中赖以成功的本质和基础。”卷轴师手札中是这么写的。 “亲近自然,理解自然,领悟自然之道,懂得万事皆有规律,万物皆有灵xìng,笔如手,卷如心,用心书写,师法自然,是为大成境界。” 在洛文的意识中,这种虚无缥缈的大哲言,无非是给卷轴书写披上一层神秘sè彩,就像中国古代传说中的手中无剑,天人合一这些说法一样,看看全是道理,实际毫无意义。 正如看完上面这句话,你知道怎么做吗? 洛文不知道。所以,他始终无法理解,到底什么叫魔法意念。 生活就在这样的反反复复中过去,想不明白道理,只能寄望于勤能补拙的练习,练习不出成果,回来接着想这些想不通的道理。 冥思了许久,洛文终于黯然的放弃了今天的学习,抬手点起一个小火球,将地上的练习纸和废品树叶付之一炬。 桌脚的铁盆中的火焰摇摆着渐渐熄灭,最终化作了一顿暗sè的飞灰。洛文机械的把桌上的手札和其他材料整理了一下,环视了一下房间,发现在桌子的一角,还留着一片小小的树叶。 一片残缺了半边,根本无法画下图样的云桐叶,被洛文随手丢弃的时候,没有落到地上,弯弯的叶柄和微翘的叶尖,撑着单薄的火红叶身,倔强的挂在桌子的角落上。 洛文拈起这片叶子,随手点燃。 “噗”的一声轻响,叶片爆出了一团耀眼的火花,仿佛骤然发出了一声呼喊,将所有的热力在一瞬间释放出来,微微的热浪甚至撩动了洛文的头发。 怎么会这样?洛文的瞳孔放大了。 如果燃烧是这种效果,那么,刚才的那一盘二十几片树叶,不是可以直接把整个房间变成火炉,洛文敏感的意识到,这片叶子一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已经烧成灰烬的叶子当然无法解答洛文心中的疑惑,洛文静静的回忆着这片叶子的特征,残缺?难道,真是有这么荒谬的道理,残缺的叶子和完好的叶子是不一样的? 不可能啊,没有一个卷轴师提到过这种分别,而且,在那些图样中,用来作为范本的,都是完完整整的叶子。 把仅剩的三十二片叶子铺开在宽大的桌面上,洛文用眼光来回搜索着,其中有三片是缺了一个角的,另一片甚至缺了大半,把这几片云桐叶小心的分离出来,洛文仔细的观察着,叶柄,叶脉,红sè的叶片,还沾着一个泥点。 泥点?一道闪电在洛文的脑海中划过。 洛文忽然意识到了,这些叶子的的确确是不一样的,因为,它们是落叶,是完全枯萎之后,掉落到地上的落叶,才会沾染上地上的泥尘。 洛文一咬牙,抬手点燃了那片缺了大半的叶子,一声清脆的爆鸣,叶片在一瞬间变成了灰烬。 再取过另一片从树上采下的,宽厚而完整的树叶,树叶从着火点开始慢慢燃烧,火舌一丝一丝的侵袭着干枯的叶片。 我靠! 被火舌舔到手指的洛文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他错了,或者说,他被卷轴师的大忽悠给误导了,卷轴师反复强调的,要热爱自然,守护自然,把树叶当成自己的亲人,不到自然飘落时不得使用,纯粹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树叶和落叶,根本就不一样。 从这个角度看来,卷轴师们所有玄奥的理论,其实只不过在掩饰背后的一些事实,或者是,他们自己虽然发现了这个事实,却不能理解,所以,编造除了一套高深的哲理来解释。 那么,叶子和叶子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同? 根据洛文曾经的知识,干枯的树叶,属于可燃物,但是刚刚这两片云桐落叶,已经超出了可燃物的范畴,或许,应该称之为易爆物,也就是说,它们的化学成分,其实是不一样的。但是以洛文看书得来的那点少的可怜的化学知识,他还无法分辨这两者之间的具体差别。 洛文又翻开了那句玄奥的卷轴师总则。 万物皆有灵xìng…… 笔如手,卷如心…… 洛文闭上眼睛,开始了冥想。 磅礴的jīng神力散发开来,下面修炼场的阵阵剧烈魔法波动如同声音一样清晰地印入了洛文的脑海,洛文慢慢调整着呼吸,缓缓地进入深度冥想。 窗外的落叶河水,滚滚东行,时间随着波纹一分一秒的流逝,当洛文的魔力渐渐蓄积完成之时,洛文掐起了手诀,jīng神力随着优雅的魔法咒语,凝聚如线,穿透了桌面上这些小小的树叶。 这个魔法的名字,叫做魔法侦测,魔法侦测是一个改进型魔法,它的前身,是属于极其偏门的黑暗法师邪恶系高段魔法jīng神冲击。通过jīng神力的贯穿紊乱对方的jīng神力,从而打断对方的魔法吟唱。 上百年的演变,使魔法师们发现了jīng神冲击的另一种较为温和的应用方式,用jīng神力来观察人或物品的魔法强度,传统的探查魔法只能感觉到波动中的魔法元素,但魔法侦测却能以jīng神力侵入的方式,侦测未形成波动的魔法元素。从此,改进后的魔法侦测摇身一变,成为了治疗系的中段法术,并被广泛的应用于魔法物品的炼金之中。 正是几位给洛文探查体质的大魔法师,让洛文记住了这个手诀和咒语,魔法侦测沿袭了jīng神冲击的魔法本质,对于施法者的jīng神力要求很高,魔力消耗不大,冥想之后的洛文,可以完整的释放出这个魔法。 呈现在洛文眼前的,是弥漫于那些叶片之中的,蕴含着淡淡气息的火系魔法元素。 在这个魔法世界中,魔法元素无处不在,魔法师和战士调动的,是空气中的魔法元素。绝大多数生物或者矿物,都会蕴含一定量的魔法元素,只是密度大小不同而已,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可以这么说,在这个大陆上,凡是能燃烧的,都含有微量的火系魔法元素。 当魔法元素的密度凝结到一定程度,就会固化,所谓的魔兽晶核,就是这么来的。 现在,洛文“看”到的是,云桐树的叶子,也在以另外一种方式,实现了自己的魔法元素凝结。 叶片的表层之下,是一层如同薄膜一样的魔法元素层,随着空气中隐约传来的魔法波动,这些排列的魔法元素仿佛还在微微的蠕动。 如果说空气中的魔法元素是汽化体,晶核中的魔法元素师固化体,那么,植物叶脉中的这种魔法元素,无疑是介于两者之间,一种类似于半流质一般的,不标准液化体。 让我们抛开洛文,以一个先知先觉者的角度来诠释一下,汽化体的魔法元素,因为完全没有结构可言,需要调动jīng神力予以感知,再调动魔法力予以汇集和驱动;固化体的魔法元素,其高密度的特xìng极易感知,但需要以强大的魔力破开它的固有结构,形成新的魔法层次,这种魔力要求接近甚至超过了释放魔法所需要的魔力。 唯有液化体的魔法元素,是唯一不能dú lì存在的元素类型,液体,必须有一个容器,而能够承载液体的容器,必然具有不被液体渗透的特xìng。 正如这片叶子一样,叶片表层的细胞形成了一层天然屏障,隔绝了魔法元素的流溢,没有强大的jīng神力,是无法穿透这层屏障感知到叶片下魔法元素的。 而这层屏障,同时却又起到了另一个神奇的作用,那就是,可以作为刻画魔法阵的载体, 魔法卷轴,正是建立在强大感知的基础上,通过微型魔法阵的刻画,以风信兰的汁液为导线,将叶脉中的魔法元素以图案的形式链接起来,利用水无常形,易于变化的特xìng,略去了魔法消耗,从而成为一个另类的魔法形式存在。 ――――――――――分割线―――――――――――― 票一直跳…… 无语…… 有书友问了问题,是关于卷轴师的消失不太合理,原文如下: 毕竟还有很多jīng神力强而法力弱的人。并且卷轴成本低于魔晶。即使卷轴师地位比法师低很多也不可能消失,除非魔晶产量已经超过需求,但这在小说里完全无法体现,否则应该生活处处使用魔法。 我前面做出的解释可能不够充分吧,但是我觉得有一个比喻说的应该够清楚了,无论是数量,效率,品质上都有差距,有了计算器,谁还用算盘的来着? 至于存在一些jīng神力强但是魔力低微,也就是主角这种类型的,他们首先未必能成为法师,其次未必够接触到这门艺术,一个大陆,我给卷轴师的名额只不过区区百来人,而且,还非本家族人氏不传。 至于成本,好吧,你看看我的意思就知道,卷轴的材料,实际上比魔兽晶核的要求要高的多。 最后,我还给卷轴师安排了那样一个疯狂而强大的对手,还给卷轴师安排了种种固执和不可理喻的习惯,他们不消失,才是没天理了。 好吧,至少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不对,欢迎批评! 我这个人喜欢设定很多东西,其实设定越多,漏洞自然就会越多,或者即便设置到基本完整了,可能由于表达的不好,有些时候不能完全理解也是正常的,谢谢星虹子的留言。 我在努力! 第十四章:卷轴与花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 也许需要很久很久以后,我们才能揭开历史的面纱,发掘出深藏于卷轴书写艺术背后的故事,彼时的我们或许方能明白,神,魔法,卷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联。 现在的洛文,当然无法去了解卷轴书写的奥秘,他只能一次次尝试着以自己的方式去摸索和理解。 一次又一次深度冥想后的侦测,一片又一片树叶被点燃,用这种最直接也是最笨的方式,洛文逐渐领悟了蕴藏于叶脉之中的秘密。 简单的说,叶片中的魔法元素,本身是随着树叶中的汁液而游移不定的,生长在树枝上的树叶,其表层的魔法元素会呈现疏密不均的状态,局部甚至存在魔法元素的断层,当一片叶子渐渐枯萎时,随着它的生机逐渐停滞,魔法元素也会从树叶边缘开始逐渐停止游移,慢慢的趋于稳定,最终随着树叶的飘落,魔法元素的排列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层次,这种魔层次与树叶相互搭配,形成了一个对称的几何体结构。 从树上直接摘下来的叶子,由于其枯萎的过程被意外加速了,最终形成的结构是不平衡的,所以,失去了某种神奇的魔法特xìng。 在洛文手中寥寥无几的云桐树叶中,能够被jīng神力侦测出这种对称稳定魔法结构的,不过区区一张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那片挂在桌脚的叶子,因为它的倔强被洛文单独点燃,洛文可能永远也无法发现这种区别。 望着手中这一片红的夺目的树叶,洛文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明悟。 所谓的魔法意念,魔法感觉,或许说的,就是这种对叶子的直觉。 直觉是一种很离奇的东西,就像一个人看到一幅画,一张图,总会有一个第一反应,美,或者不美。 在洛文收垃圾的那些年里,洛文就形成了一种这样奇异的直觉,一个垃圾堆,或是垃圾桶,洛文只要远远地瞄上一眼,就能大略的感觉出里面有没有可以用的垃圾,这种判断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佐证的外形特征,纯粹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用洛文的话说,藏着可以回收的垃圾的垃圾堆,有一种美感。 当很多年以后,洛文在监狱中学习时,偶然间看到这样一个故事,有一尊雕像,被一个专业研究团队经过十四个月的反复考证,加上微电子的仪器证明为古代文物,然而,在展览期间,先后有五位艺术史学家和博物馆馆长,提出了质疑,他们的质疑没有任何的物证依据,而是这样的一些说法: “这个雕像,看上去有点别扭。” “我觉得我离别的艺术品很近,离它却很远。” “当我看到它时,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厌恶……” 就是这些看上去毫无道理的说法,最终让收藏者产生了惶恐,jǐng方介入了调查,随后,大量的疑点被发掘出来,这尊天价的文物也最终成为了赝品。 有时候,感觉,就是很无理,却又无比准确的一种东西,它来源于你对某种东西气质和内蕴的体会。当洛文翻来覆去上百遍的摩挲着这些树叶之后,他已经粗略的有了这种感觉,只不过,正确率不够高而已。 假使多给他一些叶子,多给他一些时间,洛文相信,自己应该能做到信手拈来,俯仰皆是,那就是卷轴师传说中的自然之道吧。 深深深呼吸,洛文提起毛刷改制的简易笔,仔细的捋好每一根翘起的细毫,温柔的如同抚mo着自己的情人,他的呼吸轻缓,仿佛害怕有一丝一毫的吹气弄乱了笔锋的条理,良久,洛文终于扬起了头,笔尖如浮光掠影般从风信兰的墨汁中划过,带起一片湛蓝的链珠。 手臂微悬,手腕轻转,笔锋下是一道婉转低回的弧线,笔行如勾,笔顿如刀,纹线一气,浑然天成,随着最后一道锋线几乎要破叶而出,火红sè的叶身之中,仿佛全部的元素都齐齐呐喊了一声,涌动喷薄,接着又是在一瞬间内归于平静。 终于,成功了吗? 看起来是的。 洛文压抑着心中的无限激动,把这张唯一的卷轴用手札中记录的封合魔法定型,推开了窗户,一线夺目的阳光扑面而来,刺痛了洛文的双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尽管还有很多的疑惑尚未解开,比如此前的那么多次书写中,一定有一些是用到了落叶却失败的缘由,比如为什么每种树叶都存在魔法元素,可能够用于书写的却只有这寥寥几种,比如…… 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rì复一rì的钻研与书写,昏暗灯光里的寂寞与执着,当所有的一切都汇集成这一片小小的卷轴,洛文心中的成就与快意,在一刻被阳光映shè的灿烂无比。 至于后面的事,等待来年的秋天吧。 怀着这样的心情,洛文重新回到了卡兰卡大赛的团队之中。 或许是因为对团队长期的不闻不问存着一份愧疚,或许是因为对学院产生了些许的感激,归来的洛文,把全部jīng力投入到了团队的比赛准备之中。 督促训练,更迭创意,战术指导,洛文的兴奋让每个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压力,洛文仿佛变成了一个不会停歇的发动机,推动着团队朝着前方不断冲刺,即便是莫言这样勤奋的典型,也被拖弋的跌跌撞撞。 “这家伙,发qing了吗?”看着站在场边吼的声嘶力竭的洛文,一个学徒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满头大汗的费勒翻了翻白眼:“你从哪学来的这么下三滥的词语,气质,魔法师的气质!你应该说,哦,我们的督导员,chūn天来了吗?” “那还不是一样……” “嘘,小声点,你俩别胡闹了,他看过来了。” 在魔法的轰鸣声中,学员们小声的窃窃私语,听在耳里的莫言,悄悄拍了拍米罗的肩膀:“米罗,你有没有发现,他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米罗茫然的抬头:“谁?” 莫言把下巴冲着洛文的方向抬了抬。 “是有点。”米**脆的回答。“不过,我说不上来,感觉跟你,有点像。” “是自信。”莫言悠悠的说道:“他有着很多别人无法比拟的优点,聪颖,沉稳,不骄不躁,每过一段时间,总能从他的身上看到新的闪光,看到他的成长,我都会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米罗,我坦诚的说,尽管不太愿意相信,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在团队指挥这个位置上,他做的比我更出sè。”莫言的表情略显失落。“有时候,我心里会有一点,有一点不太平衡。” “莫言大人。”米罗犹豫了一下说道:“您的光芒没有人可以掩盖,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洛文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进步的。而且,我觉得,洛文对您,一直都非常的尊敬,您不是一直教导我,永远不要去嫉妒下属的成就吗,他们的成功,其实也是您的成功。” “在这么多师弟们当中,只有你最让我欣慰。”莫言赞许的点头:“不过有一点,我体会的要比你明白,洛文和你不一样,他对我的态度不能说是尊敬,而是……而是一种欣赏,互相欣赏,从一开始,他就把自己放在了和我平等的位置上,所以,你会成为我的下属,而他,最多只是把我当做,朋友。” “有这样一个朋友,倒也不错呢。”莫言看着站在训练场中单薄的身影,眼光闪烁,许久,莫言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对米罗说道:“自从知道洛文是弱魔体质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要不要,让他知道那件东西。” “您说的是……魔力之源?”米罗的手指扣紧了法杖。 “是的。”莫言微微点头:“让这样的人埋没在学徒生涯之中,实在是太过可惜了,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会成为很多人目光的焦点。” “看着他站在高台之上,或许,会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只不过,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和他说这件事情。” 或许是感受到了莫言的注视,洛文的目光和莫言碰在了一起。莫言看着洛文慵懒的笑意,微微颔首,对米罗吩咐道:“你找个机会告诉他吧,让他自己选择。” 选择,常常意味着,得到一些东西,放弃另一些东西。 深渊曼陀罗,这种来自传说中的深渊之花,正是这样一件让一些人趋之若鹜,让另一些人畏之如虎的魔法药材。 深渊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在古老的传说中,深渊是与这个世界相邻的另一个位面,那里笼罩着yīn暗与恐怖,充斥着血腥和暴力,从少的可怜的记载中,我们仅仅能够知道,深渊有三位强大的死亡领主,他们麾下的战士,常常被召唤契约引领着,进入无尽之海对面的另一片大陆。 在古老的神话中,两个大陆原本只是一块,在天界诸神降临rì,诸神对于那些堕落的人类不忍心屠戮,又不愿意看到人类来之不易的和平被拖入无休止的战火,于是,十二神祗联手释放了神降,将那些堕落者连同他们的土地一起放逐。这片大陆被称之为神祗大陆,而大海对岸的那片,则被称之为堕落大陆。 后来,传说随着历史的风霜渐渐湮灭,而神祗大陆的说法,也悄悄消失在了各大帝国的正式称呼之中,只有那些源远流长的大家族,才保留着这些传说,同时,也保留着一些曾经属于堕落大陆的人类,从深渊带来的物品。 深渊曼陀罗正是其中的一种,在暗月帝国的某一片山谷中,仍然栽培着少量的这种花儿,正像它所代表的那个位面一样,深渊曼陀罗的花sè神秘而凄美,妖艳的黑sè与深红交织成三瓣浪花似的螺旋,在花蕊的深处,生长着深渊曼陀罗的种子,它有一个奇异的名字:一步成魔。 如果记载是真实的话,深渊曼陀罗的种子,正如它的别名一样,从普通人到魔法师,只需要一步。 没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同样如果记载是真实的话,长达一千六百余年的历史中,能够实现这一步成魔的,只有一个,而失败的名单上,长长地列着十七位魔法师,四十二位魔法学徒,六十名战士,七百六十六名贵族子弟。 在yu望和死亡面前,向往进阶的法师们却步了,渴望双xiu的战士们却步了,梦想实力的贵族们却步了,魔法公会把曼陀罗列为第二禁花。 神历一三三六年,炼金师们终于从深渊曼陀罗的种子中,提取出了一种特别的药材,称为魔力之源,在大大削弱了功效的同时,终于以其安全xìng得到了法师们的认可,魔力之源能够在较大范围内提升魔法师的魔力水平,根据体质的不同,通常可以直接将其提升为三品法师学徒的阶段。 但是,副作用仍然存在,首先,魔力之源会在提升魔力的同时,彻底封杀法师冥想提升的可能xìng,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一品学徒使用魔力之源提升为三品,那么从此之后,这个法师的魔力水平就将定型,彻底失去进阶的希望。 同时,魔力之源会对法师的jīng神力产生极大地损伤,使用过的法师会不同程度的出现幻听,幻视,幻觉,严重的直接导致jīng神分裂。 对于大部分法师来说,魔力之源的使用都是得不偿失的,只有一种人,才是魔力之源的忠实客户,那就是,弱魔体质。 理论上,弱魔体质已经注定无法提升到四品魔法师境界,而且,提升到三品也需要漫长而又漫长的努力,那么,冒着可能存在的jīng神损伤风险,将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冥想变为一瞬,对他们而言,未尝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听完米罗的讲述,洛文几乎立即就做出了决定。 不用! 要是早几个月跟我说,或许还会考虑一下,现在嘛…… 老子以后靠卷轴吃饭就行了,犯得着把自己搞进jīng神病院吗? ――――――――分割线―――――――― 关于上次那位书友提出的问题,我做了回答,他又提出了新的补充,所以,我不得不在做一下解释。 我原本的想法是,基本上看着合理就可以了,实际上,卷轴是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关于它的很多历史和秘密,在以后的章节中才会慢慢展开。 请恕我不能提前把谜底揭开。 抱歉抱歉! 再次感谢你的批评! 第十五章:雪花飞扬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 下雪了。 独自站在落叶别院的高台上,洛文静静的看着朦朦胧胧的远山,从那些飘扬的雪花帘幕中,暗青的山峦如同起伏的苍龙,卧伏在云城的西北,永不封冻的落叶河依然默默奔流,河水吞噬着一片又一片落下的雪花,在这样一个rì子里,一山,一河,一人,勾勒着一副冬rì的画卷。 这是流云帝国神历一六二三年的最后一月。 明rì就将拉开帷幕的卡兰卡大赛终战,就将为洛文的十三岁生涯画上一个顿号,当然,或许会是问号,或许会是叹号,或许,是一串长长的省略号。 转过这一年,洛文,就将迎来自己的十四岁,在流云的传统中,就算是真正成年了。 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莫言。 莫言已经来了很久了,他神情复杂的看着那个寂寥的身影,两个人就这样在风雪中伫立了很久,直到洛文转过身来。 “什么时候来的?”洛文打量着显然是jīng心装扮过的莫言,一袭火红sè的贵族法袍,从领口蜿蜒而下的金sè云纹,在袖弯处转成重叠交错的弧圈,长长的金发用白sè的头带束起,发缕下的脸庞,罕见的露出几分肃穆。 “是什么让我们的黄斑鼬师兄失去了笑容?但愿你带来的消息不会让我脆弱的心灵无法承受。” “大赛的分组出来了,”莫言轻轻拂去了洛文肩头的雪花,又小心的整理了一下洛文的肩领,然后取出了一卷薄薄的绢册,“最坏的结果!” 进入卡兰卡大赛魔法团体终赛的队伍有十四只,作为上届的第二名,云城第三魔法学院的队伍免除了繁琐的初赛,得以直接进入了终赛的名单,在通往卡兰卡之袍的道路上,他们需要经历四次一场决胜的淘汰赛制。 在莫言带来的这份赛单上,云城三院团体赛队伍按照上届的成绩,被排在了第二区的第一位置,首轮的对手,是来自帝国西部的河源魔法学院。 “根据我的了解,这一场获胜的问题不大,但是,第二轮,我们就可能要面对雁翎魔法学院,只怕这一场,我们就得把底牌彻底掀开了。” “他们很强吗?”洛文把法袍的下摆一展,径自坐在了微雪晶莹的台阶上。 莫言在一边坐下,点头道:“雁翎是留雁城的首席学院,而留雁城,是雪吟魔法流的发源地,在咒语的研究上,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造诣,他们的咒语雍长而繁琐,以牺牲施法速度为代价,大大提升了单体魔法的攻击强度,虽然他们在大赛中的成绩不曾拔尖,但是却从来没有掉出过前六名,可以说,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对手。” 莫言修长的手指继续在绢册上滑动,指向下一个位置:“越过了这一关,基本上没有意外的,我们要面对的就是希望之门魔法部。” 不用莫言细说,洛文也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卡兰卡大师亲手创立,流云帝国最复盛名的学院,他们的魔法部,是二十一次卡兰卡之袍和十三次卡兰卡之杖的获胜者,在团体赛的战绩中,无人可以超越。 意犹未尽的莫言,补上了最后一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侥幸能够打败希望之门,进入决赛,那么,面对的最大可能是流云皇家魔法学院,也就是云城第一魔法学院。” “你不是号称幸运女神的左手吗?”洛文把那张赛程单又翻了一遍,对着莫言问道:“这一次,你的女神放假了?” 莫言尴尬的摇了摇头:“所谓的幸运,难道你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么,你的宰相老爹放假了?” 莫言敲了敲绢册上的流云皇家魔法学院的标志:“今年他们参赛的队伍里,有一位皇子。” “了解,他的幸运值比你高,所以,强队全跑到咱们这边来了。”洛文用拐杖在地上画着圈,“你说,我第一次参加比赛,怎么就遇上这档子事呢?到底是我倒霉,还是,我俩在一起就会倒霉。” 盯了洛文画的圈圈很久,也没有看出什么头绪的莫言,抬手把绢册丢进了圆心里,“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我感觉,你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说实话,看到这个赛程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差,差到了极点,两年的努力,似乎又要化为泡影了,可是告诉了你之后,我倒觉得完全放松了,毕竟你是督导,看到你这样随意,我好像觉得,在你面前,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关卡。” 莫言侧过脸,金发下的眼眸直视着洛文的眼睛,忽然说道:“洛文,你有没有发现,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的距离疏远了很多。” 洛文一怔,旋即微笑着回应道:“两个男人靠的太近了才叫不正常呢,听说不少贵族都喜欢……” 莫言打断了洛文的话,“不,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洛文,你知道吗?你很优秀,真的很优秀,当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也已经是一个大家眼中聪明而礼貌的孩子,但是我很清楚,我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我的父辈一直在手把手的教着我,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该做的,要怎样去做。” “这些我已经做到的,却用了很久很久,才能够真正理解和明白,但是你不一样,你身上有很多东西,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样,你永远不缺少天才的想法,和把想法付诸实践的能力,永远不缺少那种,那种仿佛刻在灵魂里的优雅。” “和你接触的时间越长,我越能感受到你的与众不同,我承认,或许,我是……嫉妒了。”莫言艰难的突出了这个词。 “如果你的表现不是这么耀眼,或许我不会有这种感觉,站在高处的我,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被一个籍籍无名的人超越,我的心里,可能有些无法接受吧,所以,我们的距离才会越来越远,完全找不回当初那种菘蓝树下,悠然答合的感觉了。” 莫言深深呼吸,握紧的拳头慢慢的松开:“我想了很久,真的,想了很久很久,才下定了决心,来和你说这些话,洛文,我一直帮你当做朋友,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隔阂,所以,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莫言的眼中充满了期待。 “没有这么严重吧。”洛文笑着摆手:“我也一直把你当做我的朋友,而且,我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依仗的,不过是一点点小聪明罢了。” “你的变化很大,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莫言往洛文身边凑了凑。 洛文的手中,接住了一片六棱的雪花,随着晶体在温度中慢慢融化,洛文的声音也缓缓的响起:“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变化,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如果说,重生而来的洛文,一直活得有一些压抑,有一些无可奈何的怨蔓,却有怨蔓的无可奈何的话,那么,一张卷轴的成功,重要的并不是让他真正拥有了什么实力或者资本,而是让他,打开了一些心结。 身世不好又如何?魔力低微又如何?或者,即便能够笑傲江湖,又算得了什么,既然上天给了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快意一些,自在一些。 洛文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总是上一世的最后一刻,那个有着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神的小女孩,跟自己说的那句话:“哭了,我们就能出去吗?” “哭了,我们就能出去吗?” “什么?”莫言一愣,洛文不知不觉中说出的这句话,让他有些茫然。 “就像这次比赛一样,伤心了,难过了,我们就能赢吗?”洛文翻过手掌,蓄起微薄的火元素,将掌心的雪花散做淡淡白雾。 “既然我们已经无法改变现实,那么,只能是在现实的范围内,让自己做的更好一些,活得更好一些,就像,就像我的腿,到现在我还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的走路,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把拐杖包的更漂亮一些,做的更顺手一些,让自己走的更快更稳。” 从洛文的话里,莫言听出了另一种意味。 或许,一直以来,困扰洛文最大的,便是他那见不得光的身份,这件事,洛文不曾提起,莫言也知趣的从来不问,但是,现在的洛文,似乎已经解脱了,或者释然了。 “参加完这一次比赛,我就准备回家了,在学院呆着,对于弱魔体质的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我想回家好好的歇一歇,陪陪我的家人,安静的生活一段时间。” “然后,我想去旅行。”洛文带着一抹神往望向远方:“这个大陆上有那么多的山山水水,有那么多的传奇故事,有神殿,还有贤者塔,有魔兽,还有jīng灵,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世界,从一个陌生的城市走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认识许多不同的人,经历许多不同的事,或许,还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朋友,如果有机会,我还会给自己,找个看得上眼的女孩。” “当然,两个更好,哈哈!” 仿佛受到了洛文的笑容感染,莫言的脸颊也泛起了笑意,“那一定会是非常jīng彩的生活,说的我都有些心动了,现在我倒觉得,贵族的身份成了我的拖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像你这样zì yóu自在?” “你真的这样想?”洛文不怀好意的看着莫言,莫言点了点头。 “那我们换换吧,我去做那个什么男爵,你出去流浪吧,对了,最主要的是,你有什么存款啊财宝啊魔法道具啊,记得给我送过来。”洛文把手一摊:“我跟你说,作为宰相公子,东西太少了你可别拿出来丢人。” 莫言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你不去旅行了?” “没事,等咱有钱了,我就雇一辆独角兽拉的鞍车,找两个战士宗师做保镖,再弄两个美女给我端茶倒水,一样可以旅行。”洛文掰着指头点数了一遍:“恩,还得找两个魔法师,一个火系的负责做饭,一个水系的负责洗衣服……” “真是伟大的理想……”莫言被洛文的一番描述深深的吸引了,之所以是伟大,是因为他莫言永远不能这么干,他的老爹在帝国以勤俭闻名,出门就是一辆破车,要不是皇帝陛下实在看不过眼赐了六匹战马,给他爹拉车的还是牛呢。 “不过,用魔法师做仆从,只怕魔法公会会找你的麻烦。”莫言好心的提醒。 提到魔法公会,洛文来了兴趣:“魔法公会到底是什么样的?里面是不是住着一群老怪物?” 莫言哭笑不得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小声点,咱们下面那位加戈尔大师,可是云城魔法公会的长老。” “果然是老怪……”莫言探头看了看下面的修炼场,小声嘀咕了一句。 “等这次比赛完了,我带你去魔法公会看看吧,那里可是魔法师的圣地。”莫言遥指着云城南侧的城区,“如果你能披上卡兰卡之袍,魔法公会的会长大人会亲自接见你的,到时候,你跟他说要两个烧饭和洗衣的魔法师,说不定他会满足你的要求……”莫言故意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把你送进公会审判所!” “管饭就行。”提到卡兰卡大赛,洛文中止了天南地北的扯淡,回到了正题上来:“我们可能遇到的这些对手,你得想办法弄清楚他们比赛人员的品阶和特点,越详细越好,如果有女法师,最好连她们的三围啊,爱好啊什么都弄清楚。我们既定的方案可能需要一些调整,但是大的原则不变,在基本确保胜利的前提下尽可能隐藏一部分战术。” “好!”莫言干脆的回答。 “另外,分组的事情,暂时不要对他们说,随便你找什么理由搪塞一下,要公布,至少等到我们拿下第一场胜利之后再说。” “现在,下去招呼一下那帮小子吧。”洛文接过莫言递来的拐杖,两个大男孩肩并肩的走下了高台,漫天的雪花依然纷纷扬扬,而此刻,流云皇城北麓的大竞技场,一对对荷甲的卫兵正在清理着堆积的绒雪,卡兰卡大赛,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迎来了它开幕前的最后一刻。 第十六章:大赛开幕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 曾经有一位无聊的史官这样评价过: 如果没有种族压迫,就没有卡兰卡。 没有卡兰卡,就没有卡兰卡大赛。 没有卡兰卡大赛,就没有流云帝国如今的魔法地位。 我们该如何评价,孰对?孰错? 这当然是一个荒诞的玩笑,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说明,正是卡兰卡大赛塑造的这种拼搏,竞争,追逐胜利的氛围,为流云帝国锻造了一批又一批实用主义魔法师,而使流云帝国的魔法战力在大陆上一直稳居上游。尽管其他国家也先后效仿组织了自己的竞技大赛,但是在流云帝国,对卡兰卡大赛的关注与重视,已经深深刻进了流云帝国的传统之中,甚至在惨烈的五年战争时期,卡兰卡大赛也不曾中辍,每到大赛的赛rì,帝国甚至会放弃战场,将前线的学院派战士和魔法师调回云城。 正是在这样的传统指引下,云城的大竞技场,历时二十八年建设,成为了整个流云帝国,仅次于皇宫的恢宏建筑,占地近两万平米,背山面水,主场同时可容纳七万人观看,另有六个超过两万人规模的分场地,要知道,流云首都的全部人口,也不过区区八十万而已。 穿过高达六米的云石拱门,在山呼海啸般的喧嚷声中,洛文终于看到了大竞技场的全貌。 竞技场的东面,也就是正对大门的位置,是一排排宽厚的台阶,密密层层的金甲卫士环绕在台阶之上,拾阶而上是巨大的高台,随着莫言的指点,洛文知道了正面是皇室和爵臣的看台,迎风招展的正是流云帝国的四翼飞云旗,向南是魔法公会和战士公会,向北是神殿和各国观摩团,而竞技场的另外两面,有两个贵族看台,和三十二个学院看台。 除去这些,就是环形阶梯式的平民看台,无数攒动的人头挤得仿佛没有一点缝隙,空气中扑面而来的,是滚热的声浪。 在这样的场地中,凝聚了帝国所有关注的目光,所有的学员都不可遏制的激动起来,而当腾空而起的魔法礼花在空中扩散的时候,七万人在一瞬间陷入了寂静。 这是规矩,因为,皇帝陛下,要讲话了。 洛文所在的看台,距离皇帝陛下超过一千米,拿着狙击枪都不一定瞄的准目标,希望一睹龙颜自然是睹不到的,只能依稀看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白衣人走到了皇家观摩台的前沿,在流云帝国,白sè是尊sè,而属于皇室的,是流光闪溢的银白。 不知道自己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公爵大人,是不是也站在皇帝的身后。洛文撇了撇嘴,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平民看台,在那里的某个地方,应该坐着自己许久没有见面的姨吧,还有那个傻大个的里维利奇,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进展…… 如同一阵轻风撩过,皇帝陛下浑厚而缓慢的话语随着风系传音魔法送入了每一个人的耳孔。 “千年流云,流云千年,今天,在这里,我们将再度见证,属于伟大流云的赫赫武技,煌煌魔法,荣誉属于流云帝国,也属于你们这些帝国的每一个子民,撒卡!” 撒卡!所有的战士齐刷刷的将手中的长剑斜指苍穹,数万人的高呼直冲云霄。 这个皇帝,倒挺干脆。 随着狂热的喊声渐渐平息,洛文小声的问了一句坐在身边的莫言:“嗨,莫言,他们喊的撒卡,到底是什么意思?” 洛文听到这句口号,已经不是一两回了,每当魔法师们表决心,作动员的时候,总要喊上这么一嗓子,当时的洛文只当这是加油的一种叫法而已,今天从这个场合山呼海啸般涌来,洛文这才发现,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端坐在看台上的一群法师都被洛文的这句问话雷倒了,莫言用看天外来客的目光看了半天洛文,最后还是艰难的开口解释了一番。 撒卡,是一个姓名,全称就是帕文撒卡。 毫无疑问,帕文这个姓氏是流云皇族,但实际上,没有撒卡,也就没有所谓的流云皇族,帕文撒卡,是流云帝国的开国大帝,在很多很多很多年以前,这个大陆上除去异族和游牧民族的领地,名义上只有一个国家,叫做光复帝国,史称上古帝国。 在那个年代,帝国的领地采用了分封的制度,除去帝国zhōng yāng之外,另有九个公爵之国,十四个侯爵之国,二十九个伯爵之国,四十二个子爵之国,上百个男爵之国,另有不入爵的部落式小国近千。 流云,便是其中的一个,当时的流云,不过是一个子爵之国,位于如今的云城,号令不出百里,甲兵不过三千,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被称为流云子的小国,在大陆西面的穷山恶水之中默默的发展壮大,先后兼并了十几个部落小国,逐渐成为了区域内的霸主。 当流云的版图越来越大的时候,面临的对手也越来越强,随后,缺乏底蕴的流云被大公爵国祁国一剑封喉,举国沦陷,连云城的城墙,都被拆平铺成了祁国通往流云的大道。 遁往西方的流云遗族,在雁山与蒂塔山脉之间挣扎求存,然而,一个皇子的上位,让流云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变革。他,就是撒卡。 帕文撒卡出生之时,正是流云沦陷之rì,他早年饱受风霜,十四岁那年,祁国大破流云残军于雁山山麓,帕文撒卡被母亲带着流亡于北地的野蛮国度,直到八年之后,才返回雁山,重掌流云。 此后的三年,帕文撒卡慢慢稳固了自己的权势,以铁血手腕推动了流云的大变革,变浮云图腾为四翼飞云,完全抄袭了北地游牧民族的作战方式,趋进趋退,来去如风,避正面对抗,多sāo扰突袭,在rì益壮大的同时,逐渐蚕食着祁国在雁山山脉的实力。 在帕文撒卡三十九岁的那年,祁国内乱,诸子争位,撒卡趁势挥军东进,夺回了失落三十九年的云城故都。后面的故事,便是一出势如破竹的神话,帕文撒卡在云城立坛称王,灭国七十,奠定了流云的万里江山。 或许是因为幼年的颠沛流离,帕文撒卡总爱呆在下层士兵中间,与他们同吃同睡,同进同退,并且严禁别人称自己的尊号,因此每逢大战,成千上万名士兵呼喊着“撒卡”,舍生忘死的发动冲击,成为了流云帝国的一条传统。在此后近千年的演化中,撒卡这个词,变成了含义无比广泛的词语,欢呼,尊敬,鼓励,起誓……几乎任何时候都可以听见这个不分贵贱,不分阶层的共同口号。 站在历史的身后,洛文突然觉得很向往,在这个大陆上,虽然没有通俗的课本,但是无数的勇者,智者,贤者的事迹,却以某种特别的方式口口相传,延绵至今,正如一部三国,市井之间流传的演义,总是比史书中的记载,要jīng彩纷呈的多。 不知道如今在街巷中偶尔为人津津乐道的“狼崽子”洛文的故事,最终会变成怎样的一个版本。 此刻,作为大赛前奏垫场大的皇家战舞正在上演,长短号角的应和乐声中,数千名战士、法师和舞者,在大竞技场的椭圆形舞台上铿锵起舞,一挥一落充满着磅礴的力道,短短的三十分钟时间里,一波又一波的欢呼声充斥着整个大竞技场,当最后一声长号落下的时候,场地zhōng yāng的帘幕拉开,正赛之前的最后一项表演开始了。 上届的魔法团队赛冠军,卡兰卡之袍得主流云皇家魔法学院,与上届战士团队赛冠军卡兰卡之铠得主希望之门学院战士分部,一场力与美的碰撞,一场别开生面的竞技。 赛台的北侧,是十名全身墨甲的骑士,呈一个尖锥形站定,连人带胯下的裂甲兽坐骑纹丝不动,厚厚的铠甲泛着黑黝黝的亮光,覆盖整个脸部的面甲让他们看起来不带一丝烟火之气,长达七尺的骑士长枪上,一条条血sè纹线攀爬萦绕,透出几分冰凉的寒意。 而南面,则是十名魔法师的组合,四个红袍,四个蓝袍,两个黄袍,摆出一个四四二的三层弧形,作为可能遭遇的最强对手,莫言正在给洛文仔细的指点着。 “这个组合,是专门针对骑士突击的,一般在魔法师对战中不会使用,最前面那两个土系,主要是给骑士冲击的路程制造障碍的,四个冰系的是限制的主力,冻结对方前锋的突进速度,同时做战场防御,最后的四个火系全部是四品魔法师,他们才是真正的攻击主力,如果不出意外,在魔法团体塞上,他们四个是一定不会少的。” “最左边那个,叫佩塞拉,主火辅风,和我一样,他的复合魔法造诣非常高,说实话,每一次看到他的比赛,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差距,在魔法的应用上,除了导师的教导,更多的还是看个人领悟,如果不是他的家族和我的家族不合,我早就登门求教了。” “中间那两个是一对兄弟,哥哥叫迭戈,主火辅电,弟弟叫迭亚,主火辅冰,这对兄弟不但魔法力强,而且配合默契,等会比赛的时候,你应该看得出他们的配合方式。最右边的叫帕文诺薇,主火辅冰。” “另外,还要注意冰系法师的第二个,叫做加多,纯冰系法师,施法速度快,而且冻结强度大,在魔法团体赛中也是主力,据说他的冰系魔法冻结几率能达到五成,根据我几次和他交手的经验,这个数据是被夸大了的,但是两成半到三成应该有……” “那个,就是你的梦中情人吧。”洛文突兀的打断了莫言的话,手指指向场中右侧的那个女孩。 制式的赤sè法袍,却别出心裁的在领口、袖口和腰间加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花式点缀,将女孩子婀娜的身姿衬托的无比娇俏,火红sè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间,弯弯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大眼睛,小巧的鼻子配着凝脂般的肤sè,生动的勾画出了一个还透着几分青涩气息的美丽少女。 如果不是因为那张jīng巧的脸庞始终面无表情,眸子里透出的也是冷冰冰的气息的话,洛文觉得可以给她打一个满分,然而,这幅冰山美人拒人千里的姿态,不免要大大的打上一个折扣,至少,至少得扣掉零点五分吧。 在洛文的话出口的一瞬间,洛文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寒意。 莫言的脸孔板的铁青,额头上的血管如同虬根一般爆了出来,一字一顿的问向洛文:“是谁?告诉你的?” 洛文第一次见到莫言如此的失态,往rì的优雅和从容仿佛忽然被撕开,露出了几近凶残的脸孔,甚至从莫言贲张的瞳孔里,洛文看到了一股……一股杀气,一股把眼前的东西撕成碎片的嗜血yu望。 “猜的。”洛文绷直了身躯,手指扣住了拐杖的把柄。 “猜的?”莫言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眼光直直的逼视着洛文。 “当然,我只是感觉,你表现的很怪异。”洛文压抑住蹦蹦乱跳的心脏,拿眼偷偷的瞄了一下不远处的米罗,万幸,当初这个被他诈出话来的老实家伙正在聚jīng会神的看着场中呢,洛文定神,继续说道:“你在介绍其他人的时候都很详细,唯独说到这个女孩子时一句带过,而且,我发现说到她的时候,你的眼神飘在旁边,仿佛不敢看一样,所以我大胆的猜了一下,不是情人,就是仇人。” “不过以你的xìng格,和人结仇的可能xìng不大,就算结仇,也不至于不愿提起,所以,我……”洛文的声音沉了下去,他看见莫言猛然用双手把一头金发散在了脸上,紧紧的捂了很久。 随着一声长长的号角声响起,莫言终于抬起头来,撩开凌乱的头发,一把按住了洛文的肩膀,用诚恳的语调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真的很对不起,洛文,原谅我,这是我心中最大的一件痛苦,我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所以,请原谅我的无礼,等以后,不不,不会很久,最多一年之内,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好不好,洛文,请不要介意。” “没什么啊,不就是凶了我一次吗?回去请我吃一顿好的!”洛文把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咱们是朋友嘛!比赛开始了,看吧。” “是!”莫言重重的点头,“我们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而此刻,黑甲的骑士,已经在号角声停歇的一瞬间,发动了冲锋。 第十七章:大赛初日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 尽管只有十人十骑,然而此刻冲锋起来,却宛如千军万马,裂甲兽巨大的蹄足在云英石的地面上撞击出沉重的鼓点,伴随着骑士们的声声嘶吼,敲击声越来越紧,越来越密,最终连成了一片。 而魔法师们的反击,正选在这裂甲兽刚刚提升至全速的一瞬间。 每种生物,总有它天然的优势,也有其天然的缺陷,希望之门战士分部这些骑士坐下的这种裂甲兽,便是其中的一个典型。 裂甲兽,全称为独角裂甲兽,土系四级魔兽,它的得名来自于头顶那支长近一尺,粗硕壮实,足以分金裂石的独角,除了拥有土系魔兽的普遍特征,皮糙肉厚,力大无穷之外,独角裂甲兽的冲击速度堪比风系的五级魔兽,一旦让它们奔起来,那强悍的冲击力足以让任何对手望而生畏。 但是,裂甲兽巨大的体重负荷,决定了它们的速度永远只能体现在短途冲刺上,一头成年的裂甲兽,全速奔跑的速度不能超过二十分钟,否则就会因为运动系统的供血不足而崩溃,更要命的是,裂甲兽在跑动中几乎无法变向,无法腾跃,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几乎是不可容忍的致命缺陷,因此,裂甲兽从来都不曾作为骑兵的正式列装坐骑。 但是,在这种平坦的比赛场地上,裂甲兽却成了最佳的选择,披覆全身护甲之后,裂甲兽的防护能力堪比四阶白银战士,至于被进一步缩短的奔跑时间,也因为场地距离的有限可以无视,当裂甲兽首次被引入竞技场的时候,甚至引发了大赛组织方的争议。 如今,裂甲兽已经成了大赛骑士的标准坐骑,针对裂甲兽的研究也越来越深入,最佳的阻击方式,就是在裂甲兽的速度提升的时候,设法迫使裂甲兽急停或急转,随着两名土系魔法师的法杖扬起,一面高近两米,厚逾一米的土墙轰然从地面升起,截断在裂甲兽的冲击路径上。 几乎在土墙升起的一瞬间,黑甲骑士们就做出了反应,身躯前伏,双手握枪,骑士枪的枪尖平指前方,一片耀眼的光芒从枪柄瞬间流满了长达七尺的厚重枪身,一声整齐的呐喊之后,全速奔驰的骑士重重的撞进了土墙的帘幕。 长枪如同一枚尖锥,在土墙上破开了一个硕大的口子,紧接着是骑士和裂甲兽庞大的身躯在土墙的岩壁上撞出重重的声响,漫天的沙石尘埃四散飞扬,冲在最前方的骑士箭头首先撕开了土墙的束缚,火红sè的枪尖率先从烟尘中探了出来。 这是一名白银火骑士。 在这个大陆上,魔法师和战士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职业,其实有着完全相同的本质,就是使用魔法元素,魔法师以jīng神力和魔力驱动自然世界中的魔法元素形成魔法,而战士,则通过将自然界的魔法元素纳入自己的经脉,形成属于自己的斗气。 战士的身体强度决定了他们能够吸纳的魔法元素数量,也就决定了他们能够使用的斗气强度和持久力,只有能够将体内的魔法元素驱动并形成武器或铠甲的附着,才算是真正拥有了斗气,踏入四品白银战士的行列,而能够将斗气隔空外放的黄金战士,其实和魔法师的元素攻击已经非常接近。 最大的差别在于,魔法师因为是调动自然界的魔法元素,比起战士能够使用的魔法元素数量要庞大的多,而另一面,因为斗气是战士经过无数次的锤炼而贮存于身体中的一部分,所以斗气的驱动无需咒语或者手势的配合,心随意动,收发自如。 这名白银火骑士,正是在一瞬间将斗气蓄满了长枪和全身的铠甲,从而以点破面,在巨大的撞击中破墙而出。 所谓枪打出头鸟。 担任攻击手们的火系魔法师,已经把火力倾泻到了这名先锋的身上。一团接一团的火光划亮了赛场,尽管面对一名高速运动的骑士,魔法师们接近三分之一的攻击落空,但是如此密集的火力,仍不是一名普通制式铠甲的战士所能够承受的,冲过土墙后的裂甲兽仅仅奔出了七步,就栽倒在地,白银火骑士也同时被传出了战场。 “这么不经打?”洛文抽了一口冷气,“这帮魔法师的实力强到这种程度?” “表演赛和正赛的规则不一样。”莫言应道:“如果给战士套上正赛那种级别的护盾,这么小的场地,战士绝对能够突进到法师面前,变成一场肉搏战,所以,他们的护盾只有传送功能而已,当然,那边的魔法师也一样。” “吓到我了,”洛文拍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这样说起来,战士不是输定了?” 看着洛文有些夸张的表演,莫言知道,刚才自己的不理智,已经在两个人之间产生了某种异样的隔阂情绪,而洛文,正在试图以某种方式来恢复他们之间的对话。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五五开的,”莫言叹息了一声:“但是今年不一样,你看那面土墙,要破开这么大强度的土墙,战士的斗气消耗是非常大的,就凭场上这两个魔法学徒,至少得准备三十分钟以上,既然这么明显的不合理希望之门都没有提出抗议,那就说明,今年这是一场纯粹的表演,大家心里都明白,皇家魔法学院,一定要赢的……” 莫言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掠过了赛台上那个婀娜的身影,又扫了一眼身边的洛文,深蓝sè的眼眸里,泛着捉摸不定的光芒。 “假赛啊……”洛文嘟囔了一句。 如果说这是一场安排好的比赛,那么无疑,安排者的水平式非常高的,尽管在冲开土墙的过程中折损了三名骑士,但是剩下的黑甲战士却再次展开了冲锋。 正如莫言所说,在斗气的大量消耗之后,骑士们身上的光芒都有些黯淡,四名火系法师仍然有条不紊的攻击着冲在最前方的骑士,而冰系的法师们,则共同祭出了一个大型高段魔法:寒冰魔环。 以魔法师和土墙zhōng yāng的位置为圆心,一个巨大的冰环如水纹般波漾而出,幽蓝sè的冰面随着冲击波瞬间铺满了骑士冲击位置前方的道路,并顺着踏入冰面的裂甲兽奔扬起的铁蹄,爬上了那层厚厚的铁甲。领头的裂甲兽率先失去了平衡,壮硕的身躯在冰面上滑出了一道长长的白痕,驾乘的骑士被远远抛了出去,在空中被连绵不断的火焰冲击直接送出了赛场。 洛文的手扶上了下巴,手指抚弄着自己那尚未长出来的胡须,从眼前这些华丽的表演背后,洛文注意到了一些特别的情形。 在正常情况下,火系魔法在飞行途中,火苗都是向后拖弋的,如同扫帚星那长长的尾巴,但那个被莫言盛赞的火风复合魔法师佩塞拉,俨然是一个煽风点火的高手,出手的火系攻击魔法仿佛催动在暴风之中,长长的火苗不停的摆动着向前烈烈招展,同样的魔法,他的火焰运行速度,总比别人要快上一截。 迭戈和迭亚这对兄弟,攻击似乎形成了一个很别致的节奏,仿佛是一出二重唱,迭戈的火焰枪落下后三秒,弟弟的烈焰飞轮就会撞击在同一位置,然后是两秒间隔,然后是一秒间隔,最后,两个人的魔法合成一道,高亢地应和成同一个声音。 至于那位公主殿下……洛文饶有兴致的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番,虽然一张毛丫头的脸孔摆出冷冰冰的神情实在是有些不搭调,但是那微微咬住的嘴唇,还是依稀看得出几分女孩子天xìng的紧张,她的魔法释放就一个字,快,低段魔法几乎是无间隙的连续释放,偶尔出一个中段魔法,也不过是随着呼吸微微一个起伏,至于魔法的强度……不知道莫言这家伙有没有体验过,洛文斜眼撇了下,没敢问。 实际上,这场战斗是非常残酷的,或者说,这场战斗所反映出来的现实是非常残酷的,作为正直与忠诚化身的骑士,却如同靶子一样在冲击的道路上被一个个撂倒,这其实也是战场上真实而无奈的体现,据说很多战场归来的战士的最大理想,就是找个魔法学徒做扈从,或者娶个魔法师老婆,狠狠的蹂躏一番。 唯一的利好消息是,赛台毕竟比战场要小了很多,所以,就算被冰火两重天弄得yù死yù仙,一大半的骑士早谢……噢,是早早的谢幕了,但是剩下的三名骑士,终于逼进了魔法师的战阵之中。 “起!”一名骑士一声暴喝,左脚猛然往下一蹬,坐下的裂甲兽长嘶一声跪倒在地,借着这股巨大的冲力,黑甲骑士连人带枪在空中飞速的滑翔而过,血红的枪尖刺进了一名土系法师的护盾。 只是一击,这名土系魔法学徒就被判定阵亡,长枪去势不减,挟着破空之声继续撞向后面的冰系法师加多,正在念咒的加多果断放弃了施法,瞬间给自己套上了一个寒冰护盾,枪尖在他的护盾外缘碰出了一串暗蓝sè的弧光,在地面上弹跳了几下,最终滚出了赛场。 黑甲骑士在抛枪的同时,已经反手抽出了长长的骑士剑,手腕一抖,骑士剑上火光莹莹,随着重重踏落在地上的一个个裂纹般的脚印,三名骑士合身扑上,如虎入羊群般冲进了魔法师的阵线。 被战士近身的魔法师,就如被大刀队近身的狙击手一样,只能仓皇的退避,同时用瞬发的低段魔法做出抵抗,而这种魔法强度甚至不足以贯穿战士那厚重的护甲,在此刻,冰系法师成了战场的主角。 如同机枪一样发shè的初级冰箭在战士的护甲表面凿出一个个浅坑,带来的寒气迟滞着战士的移动,而低段冰系魔法低微的冻结几率一旦爆发,变成了人形冰雕的战士就会遭受到一轮火力的集中洗礼。 最后的战斗显得特别漫长,战士的长剑则如打铁一般叮叮当当的敲击着法师的护盾,魔法师们则不断的举盾,撑起护盾意味着放弃一次攻击,而这种瞬发的护盾最多只能承受有限的几次砍击,震动还会打断魔法师的施法,以至于挨打的魔法师除了举盾,几乎不能有任何的还手机会,如果是一对一,魔法师的失败无可避免。 不过,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八名魔法师对三名战士,其中有四个冰系法师,当所有的战士都黯然退场,场上依然站立的三名法师,宣告了帝国皇家魔法学院的胜利。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女孩子,或者说长的漂亮的女孩子会受到特别优待,又抑或是皇家公主的身份实在是带有太强的威压,从头至尾,帕文诺薇没有遭受过一次攻击,俏生生站立在台上的她冷面如霜,右手还依然摆着施法的手势,在回到赛台上欢呼的同伴之中,显得是那样格格不入。 表演赛的余波还在看台上回响,身边传来学员们热烈的讨论,而洛文看到的,却是在面对战士近身时魔法师的那种无力。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身体,或许当个剑客,也是一件很拉风的事情吧,传说中那么多穿越者牛叉的魔武双xiu啊,为什么自己就变成魔也修不成,武也修不成呢? 号角声再度响起,羚角的号声轻扬激越,是冲锋的号角,而犀角的低沉浑厚,则是落幕时的收尾音,接下来,个人赛的战士和魔法师们将在六个分会场展开捉对厮杀,直到决出最后的四强,然后,主会场将迎来分系个人半决赛和决赛,全系个人赛的八强赛,和团体竞技赛。 云城第三魔法学院的第一场比赛,安排在三天后的下午,他们的对手,是来自帝国北边的一所二流魔法学院。 在这段时间里,洛文悠闲的在各个分会场打着转,观看导师和学长们推荐的个人赛,还用艳羡的眼光关注了一下战士们的厮杀,最后,洛文得出了一个结论。 美女少,美女战士少,美女魔法师也少,而能够参加大赛的美女,实在是少之又少…… 都怪上辈子被那么些AV养刁了胃口啊,洛文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第十八章:白衣少女 - 异世逍遥候 - 霜色无垠 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负责场地整洁的卫兵全天候的提着巨大的云铲满地做清洁,被拥塞于场地一角的雪团越堆越高,远远的望去,仿佛是环绕在场地外缘的一座座巨大的雪雕,同往日一样,洛文悠然的在看台上坐下,屁股下面垫着一块麻布,脖子缩在厚厚的一品学徒长袍里,左手边一杯云花茶,右手边一只烤乳猪的大腿,成了看台上最煞风景的一道风景。 找麻烦的人很快就来了。 这个场地刚刚开始的,是帝国皇家魔法学院的团体赛,与此同时,云城第三魔法学院的团体赛也在另一个场地上进行着,鉴于首场比赛的难度不大,洛文直接就把自己学院的比赛抛在了一旁,来到这里观摩这个最强对手的表演。 洛文选择的是距离帝国皇家魔法学院休息区最近的一块看台,几米之外就是皇家魔法学院的法师们,同样出于对比赛对手的毫不在意,帝国皇家魔法学院的几个主力都没有上场,至少,洛文所能认出的几个人里,佩塞拉、加多、帕文诺薇都坐在场下休息。 离比赛开始还有一小段时间,坐在洛文旁边的一群人黑着脸看他旁若无人的……烤肉。 不知从哪里弄出来的一小堆干柴,洛文的手抖了半天,才用小火球点着了,然后是拿起那根穿着乳猪大腿的棍子,在火头上转过来转过去,还时不时从法袍的兜里摸出一把黄灿灿的调味料,咂着嘴小心翼翼的洒在油光闪亮的烤肉上。 洛文正聚精会神的照料着自己的饮食,周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比赛开始了?没听见号角声啊,洛文奇怪的抬头看看,顺着看台上人群分开的道路,几个魔法师正走到了自己的身侧。 领头的那个,正是皇家魔法学院的队长,兼王牌,佩塞拉。 来势汹汹啊……洛文忽然生出了几分戏弄的心思。 佩塞拉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看着洛文,洛文眨了眨眼睛,在自己的左右环顾了一圈,确认这家伙看的就是自己之后,腼腆的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然后,低下头,接着烤肉。 “小家伙,收起你的表演吧,给我滚远点。”佩塞拉一怔,眸子里立刻带上了怒火。 洛文又一次抬头,这回眼睛里带上了迷茫,他再次左顾右盼,然后有些不确定的指着自己:“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佩塞拉一言不发,目光愈发阴沉。 “这里不许烧烤吗?”洛文的嘴角扁了扁,眼睛里似乎有晶莹的泪花在闪动,声音有些颤颤的,“可是我不知道啊,没有人告诉我啊,对不起……” 紧接着,洛文抹了一把被熏出来的眼泪,然后,艰难而又艰难的撑起自己的拐杖,一边小声咕哝着:“我走还不行吗。”话语里仿佛诉不尽的辛酸委屈。 佩塞拉彻底傻眼了,他感觉周围人群中的眼光开始多了几分鄙视,人就是这种奇怪的动物,刚才洛文烤的兴高采烈的时候,大家多少有些不忿,可一转眼,一个四品魔法师,欺凌一个一品学徒,大家的感情天平立刻发生了倾斜,毕竟,这里面的弱者太弱了,瞧瞧,人家连站都站不稳呢。 更何况,这面看台上坐的,大部分都是其他学院的学员。 “第一学院就这幅德行啊,连一品的学徒也好意思欺负。” “就是,我都觉得丢人。” “难怪他们这么牛,原来帝国的魔法师都是被他们吓大的啊。” “佩塞拉,恐吓小孩子算什么本事,你有种冲着我来啊。”这位不知是正义感强还是曾有宿怨的魔法师,衣袍上的标志,显然来自希望之门。 洛文强忍住大笑一场的冲动,从眼角的余光里,洛文惊奇的发现,佩塞拉求助的看着自己身侧的一名法师,原来还有幕后? 那名魔法师上前一步,轻轻咳了一声:“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啊?” 又是一个世家贵族,白色的雪羽长袍,袍袂处绣着繁复的波纹水浪,领口饰着云兰花的图案,华美而不失典雅,在素色的底蕴中,衬出了脸上莹白的皮肤。 虽然头发用蓝色的头带束起,但那精致的五官,小巧的口鼻,还有一双灵动却略带柔媚的眼睛,还是让洛文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女子。 我说怎么找不到美女呢,原来这种中性打扮掩盖了我那颗发现美的心灵啊。洛文心里暗暗赞了一声,脸上却是一副愤愤不平的神色,鼓着腮帮子赌气般应道:“我不告诉你!” 那假小子嫣然一笑,眼波流转,身躯微摇里别有一番风情,倒是看得刚才还大声叫嚷的一帮好事者都收了声,美女出场果然是要大占便宜的,这丫头得以从容不迫,娓娓道来。 “虽然不知道你的姓名,可是我对你可算是很熟了,前日我皇家学院的五系个人赛,你场场不缺,昨日你又在我院的比赛场旁观了整整一天,就算是仰慕我院的风采,也不至于所有的各系比赛都看的这么投入吧,更有趣的是,你自观摩比赛以来,换了六套不同系的法袍,难道你是传说中的全系天才?” “今日的团体赛,你又如约而至,倒真让我们受宠若惊,不知道小兄弟是哪所学院派来的,看了这么多场,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指点一下,也好让我们虚心受教一番?”白袍女法师长袖一摆,脸上的笑容暗含讥诮。 这个女人不寻常……沙家浜里是这么唱的,洛文也是这么想的。 卡兰卡大赛并没有禁止观摩的规定,学院之间互相派个探子收集情报也是司空见惯,洛文之所以不停的换法袍,倒不是因为怕人看出来,而是,坐在水系比赛的看台上,如果还穿着他那身火系学徒法袍,未免太碍眼了。 然而,在有心人眼里,这种举动,却无疑是欲盖弥彰。 能够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我,而且,一次又一次的注视我,美女,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啊。倘若是前世的洛文,估计会厚颜无耻的来上这么一句。然而现在,他的无耻,还得表现的很羞涩。 洛文的脸红了,他费了很大的劲把自己的脸憋得通红,然后,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只是来看比赛啊,你,你为什么会一直看着我呢?难道……难道……你喜欢我?哎呀,多不好意思啊,恩,你问我的名字,我等会偷偷告诉你好不好?当着这么多人,我……。” 看台上的法师倒了一地。 饶是白衣少女聪明过人,也毕竟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被这番话和随之而来的哄笑声惹得羞愤交加,恨恨的一跺脚,大声说道:“有本事,你把你藏在袍子里的那块布拿出来,让大家看看你记的什么。” 洛文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的取出刚才垫在屁股底下的那块麻布,“你说的是这个?” 好奇的法师们凑上前去,只见麻布上写着密密的蝇头小字,中间用歪歪斜斜的长线分开,这是过去几天来洛文的辛苦工作成果,记录着每场比赛的时间,赛场上各个魔法师的特点,战况的简单描述和评价,尤其是对于某些亮点的魔法释放做了特别详细的分析。 做间谍的洛文,一样很专业,这份呈堂证供,让周围的魔法师们面面相觑。 不认识…… 感觉到了事情并未向着想象中的方向发展,白衣少女赶上前来,一把扯过洛文手中的麻布。 传说中某些人精通七八国外语,知晓十数国文字,白衣的这位也是差不离的角色,但是,洛文这满满当当的一页长文,她一个字都认不出。 看得懂才有鬼了,洛文写的是汉字,标准的方块字,甚至,因为时间太久了,有些字的笔划洛文已经记不清了,所以,里面还横七竖八的夹杂了一些拼音。 白衣少女显然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她翻来覆去的把麻布转了一个又一个方向,横看成岭侧成峰,就是看不懂,微微饱满的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着,玲珑的曲线舒张不止,洛文暗暗赞了一声。 白衣少女一咬牙,把麻布往洛文手上一塞,掉头就走,洛文摆出着急的架势,高声喊道:“哎,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你别急着走啊。” “你等着!”撂下这句狠话,伊人头也不回的走了,佩塞拉丢给洛文一个凶残的眼神,也急急的追了上去。 “干的漂亮!”先前那个叫嚣着要和佩塞拉单挑的希望之门学员冲洛文挑了个大拇指,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发现,洛文只不过是通过自己貌似纯真的表演转移了别人的注意力,而忽略了自己被追究的真正原因,不过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家伙大大咧咧的和洛文聊了起来。 “这帮纨绔,光知道耀武扬威,你别看他们一个个趾高气扬的,上了战场,那就是一帮软蛋,尿裤子的都有,我告诉你,咱们希望之门学院,出来的可都是真正的爷们,刚才他要是真敢对你动手,我肯定把他打的他妈都不认识。”这个自称为单螺螺的魔法师被洛文一番感激加吹捧,正义感飙升,说话也尽显豪气,看起来不像个法师,倒是个标准的屠夫出身。 “烤好了,你来一块?”洛文把烤的油孜孜的乳猪腿晃了晃,单螺螺连连摆手:“不不,我不吃这个东西。” “没吃过?这烧烤可是我独门的手艺,尝尝吧。”洛文掏出一把小刀,顺着中间切了下去。 “不,我是……我是山崤族的,不吃四足兽。” 尽管少数民族作为奴隶的历史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是在云城,在帝国的各大中枢,在大部分普通流云人中间,少数民族仍然难以摆脱歧视和冷眼,说出这句话之后,单螺螺显然有些局促不安,头也悄悄的低了下去。 “对不起,我不太了解你们这些习惯!”洛文赶忙把手中的乳猪蹄包起来丢在一旁。上一世,去伊斯兰教的清真饭馆吃饭,洛文傻乎乎的点了盘红烧肉,被提着菜刀的厨师撵出了半条街,从此,对于民族习惯的尊重就深深记在了洛文的脑海里。 显然很少受到这种郑重其事的礼遇,单螺螺对洛文大生好感,两个人一番言辞恳切的长谈,很快就到了烧黄纸拜把子的交情。在他不厌其烦的解说和指点下,洛文看完了这场算不上精彩的团队赛,心满意足的晃回了自己学院的比赛场地。 云城第三魔法学院的比赛也已经结束了,看见洛文,莫言首先微笑着迎了上来,正待说话,忽然瞪圆了眼睛,直直的看着洛文。 洛文被他瞅的心里有些发毛,定睛看了半天,才发现莫言看的是自己的身后,转过头去,一个俏生生的白衣正在不远处,环抱双肘,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派的人啊,莫言啊莫言,你们三院没人了?派个一品的烂瘸子到我们那监场?”站在一边的佩塞拉上前一步,对着莫言发难,在他的眼里,洛文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却无耻的戏弄了他心仪的对象,心里的一股邪火烧的熊熊的。 “佩塞拉,你说话注意点!”尽管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莫言还是本能的开始了反击,“这是我院的督导,不是你可以随便侮辱的,你的话,我会报给魔法部的官员,你最好马上道歉。” “督导?他?”佩塞拉一脸的错愕。 “原来是三院的督导大人啊,倒是我们失敬了。”白衣少女首先反应过来,督导是一个很特别的职务,仅次于团队赛的导师,冒犯了督导员这种事,可大可小,要是真被三院闹起来,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当事人被取消比赛资格,所以在白衣少女的示意下,佩塞拉心不甘情不愿的低了头,向洛文陪了个礼。 “不知道小女子有没有荣幸,认识一下这位督导大人呢?” 从几个人的反应上看来,莫言和这个女孩子不但认识,而且很熟,却偏偏不肯搭一句话,情形显得相当诡异,洛文的手指又抚上了下巴,看来,又是一段有趣的故事啊。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