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水送来的孩子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龙山是东夷的都城,这里物产丰富,土地肥沃,上有明君勤恳执政,下有百姓辛勤劳作,拥有各方钦羡的得天独厚,如果水患在少一点就更好了。 这个季节刚好是雨季,河流汛期超出了原来的想象,半个月前,不仅龙城,甚至半个东夷的河流都决堤了。 彼时,几十米高的巨浪铺天盖地而来,把大半个东夷的城市村落来了个大清洗,房屋坍塌无数,牲畜来不及逃跑的也被洪水给淹没了,百姓流离失所,食物短缺,盗匪横行。 身为东夷的大首领,皋陶心系百姓疾苦,亲自查看灾情,在前线指挥抗洪,发放储粮,忙碌之余还不忘破口咒骂几句河流上游唐尧治水无道,祸害他们下游损失掺重。 因为逐鹿之战等历史原因加上水患的问题,东夷和华夏素不往来,已有好几百年不止了。 这场洪水给东夷带来了灾难,也带来了一个在洪水中奄奄一息的少年,当时他趴在漂浮的木板上,已经不省人事了。 洪水渐渐退去,道路上泥泞不堪,有仆人用水桶将池塘里的水舀起来冲刷地面,让原本地上的青石路显现它真正的颜色。 池塘边时蹲着一个那个刚刚醒来没多久的少年,他正在对着池塘的水发呆。 两个仆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个少年,有一人惋惜道,“他不会是傻的吧,一句话都没讲就盯着池水发呆。” “嘘,别乱讲,你看他的眼睛,不可能是一般的人。”另一个仆人制止了他,凡是怪异的人,不管好坏都不是好惹的。 少年的眼睛是双瞳,就是一颗眼珠里有两个瞳孔,看上去确实像个异人,好在他的是属于重瞳,两颗瞳孔大部分重合,也不至于太恐怖,不过他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把他的救命恩人皋陶给吓了一跳。 姚重华拼命的瞪大自己的眼睛,试图在微波荡漾又模糊不清的池水里看清楚自己的样子,但是不管他瞪得多大,眼睛里多出来的瞳孔并不会消失,他丧气的直接坐到地上,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姚重华的本名不叫姚重华,也不叫虞舜,而是叫李风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未来栋梁,可惜这个愿望大四刚毕业半年就夭折了,还没来得及报效伟大的祖国。 那时候,他是满怀希望进入社会,却没想到社会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因为自己的不愿意融合,不幸成了替罪羔羊,妄加了一场牢狱之灾。 进入牢房的第一天晚上,他一直睡不好,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趴在浮板上了,可惜他没什么力气去挣扎呼救,使出自己全身最后的力气抓住浮板,以免自己掉到汹涌的洪水中。 在他昏迷的时候,脑海里清晰的出现一个人,姓姚名重华,父亲亲起的别号为舜,很清瘦,一双无辜又怪异的眼睛盯着他,他说他已经死了,叫李风华代替他活着,将来帮他照顾好他的父母,完成他未能尽的孝道。 身体里还带着一点这个男孩子的记忆,大致十岁,虽然他是部落首领的儿子,但他似乎过得并不好,他的母亲是很好的人,可他的二娘却凭着他父亲的宠爱百般刁难他。 而当初姚重华之所以会掉进洪水里,是因为这场洪水也冲毁了他的部落,因为他是个重瞳,是个异人,所以就成了不详的征兆,二娘趁着他娘不在,串通巫祝蛊惑他的父亲,就这样把姚重华献给了莫须有的河神,那个小孩颤巍巍的抓住一块漂浮的木板,绝望的看着翻滚的大水和那离得越来越远的家乡,这个二娘真是好狠的心啊。 按照医学上的说法,重瞳并不是不详,而是一种瞳孔的粘连畸变,一般四个瞳孔都能看到实物,容易看花眼,好在姚重华的瞳孔相距比较近,倒也不妨碍日常生活,这是他还算满意的一点,可惜这个时代连一面能看得清人脸的镜子都没有,他还想看看自己的样子到底变化有多大呢。 原始社会,要青铜还有一点,铁器更少,镜子是想都别想了。 有虞氏在龙山的上游,连河神都不收的姚重华这一路的顺着水往下漂流,就到了龙山被皋陶捡起来了。 傍晚,皋陶回家了,回来之后也不吃饭,一个壮硕有长胡须的人就在院子里来来去去的踱步,一副十分焦虑的样子,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姚重华拿着仆人给他的像窝窝头一样的食物,不过材质很粗糙,但是这个时候还计较这些做什么,有的吃就不错了,他刚想开啃,却发现皋陶在盯着他,难道皋陶觉得他手上的比较好吃?这让姚重华有些为难,不吃吧肚子饿,吃吧,一直被盯着看估计会消化不良的。 最后姚重华觉得既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能让人家给馋着,把窝窝头分成两半,姚重华走进皋陶,把半个窝窝头举过头顶,送给皋陶。 皋陶微微一怔,接过姚重华的窝窝头,把他抱起来,做到一旁长着少许青苔的台阶上,依旧一副愁容。 姚重华刚刚被抱着很不适应,他至少有十八年没被这样被抱过了,还好现在自己还是小孩,也减轻了那份尴尬,看着皋陶手上的窝窝头,肚子咕咕直叫,这人拿了窝窝头怎么不吃啊? 皋陶也听见了姚重华肚子里的声音,觉得小孩子就是好啊,无忧无虑的,每天能吃饱了就行,他掰开一点窝窝头给姚重华:“现在也就是我这里还能吃得上蒸饼了,其他的百姓也不知道现在都吃上热腾腾的饭和干干净净的水了没有。” 姚重华是在比较干旱的地方长大的,就算会有水灾也淹不到他家,他只是粗略的知道,水灾发生后,先是一边抗洪一边救人,然后要给受难者基本物资以维持生命,顺便防止瘟疫的发生。 “现在很缺的干净水吗?”他抬起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道。 “是啊,虽然现在水很多,但是洪水里的泥沙、木头都把清水搅浑浊了,有些水里还有被泡发的动物尸体,就剩很少的一些井水可用了。”皋陶很无奈,粮食少,但是每个部落自己都屯有一些,但干净水是难以解决的,唯一的办法只是把脏水放进陶罐里,慢慢的等他沉淀。但是陶罐的容积很小,沉淀需要的时间又长,陶罐易碎,能在洪水中搬出陶罐的也不多,根本不够整个部落使用。 姚重华想起当初上课的时候知道,用脏水变成赶紧水,有四种方法:沉淀,过滤,吸附,蒸馏。 沉淀是最原始效果最不好的方法,可以清除大颗粒的泥沙,小颗粒的却要更长的时间,现在的生活环境中,水里的细菌寄生虫肯定不少,如果饮用这样的水,后期可能会肚子疼,甚至引发大规模的瘟疫。但是姚重华也不知道哪里可以去找已经现有的明矾和活性炭之类的一些物质,现做活性炭和蒸馏水的成本太高,在这危难的时刻显然不合适使用,只是如果真的发生了疫情,那就是一条条的人命啊,他心有不忍,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了。 姚重华告诉皋陶:“可以把水过滤后烧开,这样的水会变得干净,水里的细菌和寄生虫大部分都会死掉,可以减少瘟疫发生的机率,而且多喝热水对胃好。” “烧开水?细菌和什么?”皋陶很不解,那些是什么东西。 姚重华从皋陶的身上挣脱下来,就近用罐子舀起池塘的水,把自己身上的布料往另一个陶罐的口上一盖,将池塘水倒进去,这样大部分颗粒物就被隔离了,然后跑到厨房里把陶罐往火上放,等水开了,会把一些原本更细微的悬浮物凝结,在过滤一次,也就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这样做大部分的细菌肯定没了。 皋陶一直跟在姚重华的身后,看他所作的动作都很简单,等他看到姚重华给他到的水后,他觉得自己真是愚笨,平时他们除了煮菜,喝的都是生水,却从没不知道加热水可以把脏水变得干净,他用陶杯取了一点姚重华煮好的熟水,果然没有了泥沙的颗粒感,也没什么异味,一杯热水喝下去,肚子暖暖的。 皋陶很高兴:“你怎么知道这样做可以净化水?” 姚重华语塞,“我……我娘教的。” “这样真的能减少瘟疫的发生?” 姚重华点头。 “你娘可真是聪明的女人,她和你为我们东夷立大功了。”夸奖了姚重华几句,皋陶就匆匆出门了,像是要大力推广这个方案吧。 姚重华看着皋陶出门,继续蹲坐在台阶上啃窝窝头,或者说是蒸饼,盯着西方的晚霞,陷入沉思。 他很感恩能有一次重生的机会,可却偏偏是在古代,这当真是滑稽,他是一个现代人,适应现代人的生活,到了古代,就算是拥有他们都不具备的知识储备量,那又如何?穿越过来他依然是个命运被拿捏在别人手里微不足道的蝼蚁,会肚子饿,会受伤,会怕死。 不过姚重华也不是个只会悲春伤秋的文艺书生,他的性子甚至是直了一点,刚烈了一点,不然不会入狱,但也不至于狂妄和清高,只是原则性强了点罢了,不过这些在那帮人看来,就是不识时务吧,不过活着就有希望,他希望这辈子能逃离命运的魔爪,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未来。 那个叫“姚重华”的人唯一要求他做的事是孝顺他的父母,那是个可怜人,他的遗愿自己肯定是要做到的,再想想自己,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过世了,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也不知道知道自己入狱后,妈妈该是如何的伤心啊,她对自己应该失望透了,以后不能在孝顺她老人家了,她该如何生活? 现在自己第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到有虞氏找他的父母了吧,顺便会会那个把他祭给河神的二娘,他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下得了如此狠心,不过他根本不知道有虞氏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得想想办法。 第二章 圣人现世?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第二天,姚重华一大清早就起床了,决定到外面去看看这个原始的世界,顺便问问怎么样才能回到有虞氏。 刚刚一出门,就碰到了两个小孩,他们是皋陶的养子神荼和郁垒,非常的活泼,也不害怕姚重华的重瞳,见到姚重华就跟姚重华热情的打招呼:“你就是父亲在洪水中解救的孩子吗?” 姚重华点点头,那两个孩子就围过来问他:“发这么大的洪水,你怎么掉进洪水里的?” “我是祭祀品,用来祭河神的,谁知河神不收我。”姚重华如实回答。 在一旁皋陶的妻子壬丁听到姚重华平淡的表述着这话,心里却忍不住胆颤心惊,很多部落都有祭祀的神坛,但是大部分祭祀的用品都是猪牛羊,只有极少数的部落拿活人祭祀,整个东夷一地很少有这样的习俗了,这是哪个部落这么险恶?姚重华还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呢,被扔进这么大的洪水岂不是要命嘛,“既然还活着就是神明的旨意,能活着就好,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姚重华也是这么想的,能活着就是最好的,活着才有希望,“夫人,您知道有虞氏吗?” “有虞氏?就是你的那个部落吗?”壬丁问姚重华,见姚重华点点,就仔细想想,道:“整个东夷有两千多个部落呢,我也记不清,不过只要是东夷的部落,皋陶一定知道,等他回来你问问他。” 昨天皋陶因为姚重华的煮水方法,外出后就没有回来过了,神荼和郁垒两个小孩邀请他一起出去玩,姚重华想自己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有两个小孩带着自己,总比自己一个人强,于是就跟着他们出门了。 虽说这个时代被划分为上古时代,是原始社会,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落后,外面的房屋虽然比皋陶家的差一些,大多是茅草房,不过古代房屋该有的雏形已经有了,成个城市好像也是按着某个规律建造的,这么说城市的规划已经有了。 这个时代是一个转化的时代,再过不了多少年,人类就要进入奴隶社会了,夏朝拢共四百多年的历史,就算发展得再快在翻天覆地,也是建立在三皇五帝时代的基础之上。 集市上没有流通的货币,却不妨碍人们做买卖,大家以物换物,如果卖米的商人想要一件虎皮,卖羊的商人想要卖米,那卖羊的商人要去找卖虎皮的商人那里换来虎皮,就可以去找卖米的商人换米了,虽然过程比较复杂,不过大多数时候总是能换到的 就像书上所定义的,经济基础、奴隶、集权、家天下的奴隶社会雏形,在过渡的时间里,姚重华已经看到了,大街上,有主人带着奴隶横行欺市。 一个年轻的身材微胖的少年正对着一个老叟颐指气使道:“爷就是喜欢你的蛋壳杯,给你一头羊,这蛋壳杯归我了。” 只见那老叟也不怕,道:“这蛋壳杯是稀罕物,一头羊哪里够,老叟就想要一头可以耕作牛。” 蛋壳杯也是陶,十分的精美,资质细腻,只是所选用的黏土是在难找,而且火候掌握不好就会失败,很难制成。 “废话这么多干嘛,就是这一头羊,如果不要羊,我就要白拿了你的蛋壳杯。”说完,示意身后的奴隶上前,打算用气势力压老叟。 老叟清瘦,被几个人包围着,有些吓到了,但是还是不想放弃蛋壳杯:“不换,我就是不换,这蛋壳杯是我的心爱之物,如果大洪水没有把牲畜都卷走了,我才不换呢,没有牛,我们洪水过后就不能犁地了。” “哼哼,好啊,不换就抢,给我上。”少年带着的奴隶就上前,狠狠的捶打老叟,老叟蹲在地上,双手把蛋壳杯护在腹部,任由奴隶捶打他的头,可见老叟对蛋壳杯的珍惜程度,旁边其他的陶罐碎了好多。 旁边几个大汉看不下去,过来扯开奴隶,双方就打了起来。 神荼和郁垒跟他们的养父一样是正直的人,见有人在他们父亲的都城里闹事,岂会坐视不管!“老弼擘说不愿意换,为何还要欺负老人家?” “我这哪里是欺负他,我说了要货物交换的。”那少年狡辩。 郁垒道:“可是人家想要的是牛,你能给的货物分量太小了。” 少年不屑,“哼,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蛋壳杯,还嫌我的羊分量小,他分明就是想愚弄我。”这少年明显是不知道蛋壳杯的价值。 “集市有集市的规矩,交换货物要看双方意愿,蛋壳杯一个窑里一年也制不出来几个,换头牛也是合情合理,你硬是要给头羊就要交换,那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就是要明抢怎么了?我就是出门只带了一头羊,我就是想要蛋壳杯,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神荼气不过,“你要是抢走了,我就去告诉父亲,让他责罚你。” “你父亲现在正在忙着治水,哪里有时间理会这点小事,你要告状可别反被他打一顿了,哈哈哈……”那少年嚣张至极,郁垒看不下去,就想挥起拳头打少年。 原本受伤坐在地上的老叟看到,赶忙拉住他的腿,阻止道:“二小主,二小主息怒啊,先动手打人是不对的,大首领以仁德之心对待百姓,你可不能先带头毁了他的功劳,老叟算是今天倒霉,碰到了无赖,让他拿去吧。” 弼擘是皋陶仁政的拥护者,虽然蛋壳杯只换到了羊有些吃亏,但是也不愿让皋陶这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啊,蒙昧的时代,要做什么样的改变太难了,武力终究太过于残忍,仁政才刚刚开始。 现在的集市存在时间已久,但是发展程度却不高,有一些规矩来约束买卖双方的行为,但是大部分规矩都还是约定俗成的,并没有书面条约,当然现在除了一些贵族巫师,百姓都不识字,更别说看书面条款了,也没有严明的惩罚措施,大都是靠个人诚信自律,因此并没有太多的束缚作用,如果大首领在的话就可以去明堂告状,大家都听大首领的,大首领说罚就能罚,但是皋陶现在正在为抗洪奔走,为人又仁慈,所以即使大家对那个少年愤愤不平,但也别无他法。 姚重华也看不下去,他曾经下定决心,不要惧怕权贵,不与这些有背景却又蛮横贪婪的人为伍,入狱之前不会,穿越了几千年也不会,以前他就是被这些人给陷害的,还没报仇却又莫名其妙的来到原始时代,心里一直憋着一窝火:“哼,大首领没时间听神荼郁垒的告状,自然也没有时间听你的告状,我就是要打你个龟孙,看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就挥起拳头像少年招呼过去,原本姚重华就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听,也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孩,姚重华一个出其不意,当真在奴隶没反应过来之时打到了少年,连连招呼了几次,奴隶才过来拉开两人,几个壮汉看到后忙将姚重华护在身后,神荼和郁垒一左一右的牵住他的手,“小心些,可不能让重华被伤到了。” 几个壮汉纷纷应是,“小主放心,刚才小童说得有理,我们不会让小童受伤的。” 姚重华不怕,大胆的从壮汉的手缝边钻出来,两只怪异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少年。 周围的商贾这才看清楚,刚刚大人的小童眼睛竟然如此诡异,硬生生的能把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有些走南闯北见识广阔的商人看到了这异瞳,惊叹道:“凡是异瞳者,不是得道的圣人就是乱世的猛兽啊。” “那他是圣人还是猛兽?” “我也不知道。” 被打的少年没在一脸的震惊中未缓过来,呆愣的任由奴隶给他擦鼻血,奴隶厚茧的受擦到少年的皮肤,刺痛的感觉让他一把的推开奴隶:“滚开,谁让你们碰我的,刚刚他打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阻止,回去后你们就去父亲那里领死吧。” 奴隶惊恐退缩在少年身后,少年这回才直面刚刚打他的人,那一双怪异的眼睛,盯着他心里发毛,但是他显然是不服的。“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敢打我!” 姚重华不惧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刚刚你们打了老叟,老叟估计现在以无力还击,所以我就帮他打了” 少年道:“竟然还有这种牵强的道理,你就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姚重华道:“不是存心的,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少年道:“你还想拿刀?!你换得起刀吗你,你就不怕我告诉大首领你当街蛮横无理吗?” 姚重华道:“你敢去告状吗?去到大首领面前,你是明抢老叟蛋壳杯,当受罚,我是为老叟讨公道,当赏,你敢去吗?” 少年有些怯懦了,他不想跟皋陶见面,但是又不愿被姚重华压着,便道:“我可是贵族,打个平民无关紧要。” 姚重华道:“大首领仁德,岂能任你乱了他的政。” 少年道:“你……” 姚重华道:“明抢顶多还了货物便是,但是乱政……不知道大首领会杖责还是斩首?” 姚重华以前看电视,凡是君王,都不能容忍皇亲重臣与他背道而驰,虽然不知道在这个国家政权还未正式形成的年代对于乱政的惩罚有多深,但是姚重华偏要狐假虎威,就是要往严重的说来吓唬他。 少年看着坚持绝不妥协的姚重华,在他身旁站着的神荼郁垒是贵族,还有几个壮汉护着他们,知道讨不到便宜,灰溜溜的走了,连羊都没来得及牵走。 姚重华扶起了还瘫坐在地上的弼擘,“老人家,你还好吧。” 弼擘脚似乎受伤很严重,神荼和郁垒也过来搭把手,弼擘才艰难的站起来,“老叟多谢小童,本来以后这蛋壳杯真的要被抢走了,还好留住了它。”又担心的道:“不知道刚刚的事会不会影响了大首领。” 姚重华自己也不好说,他也就见到过皋陶两三次,一点也不熟,不过他也不怕这事告发到皋陶那里去,如果皋陶因此而责罚他,那他估计也不是什么值得跟从的人。“放心,刚才明明是我们占理,大首领不是不明是非的人。” “小童是个明白人,三两句话扭转了局势,且句句在理,老叟受教了。”弼擘对姚重华拱手作礼,谦虚的而真诚,一个小孩如此擅辩又有逻辑清晰,人虽小智不低,说不准以后还能教化百姓,开启智慧,脱离蒙昧。 他不知道姚重华有个来自四千多年后的灵魂,道理见识当然都比他们原始文明要多得多。 看看周围的人,弼擘举起他的蛋壳杯:“这个蛋壳杯还在,有人想要换吗?” 经过了刚才的事大家都知道弼擘想换的是一头牛,但是洪水刚过,能耕作的牛可是关乎一家人的性命的,今日大家赶集也只是换些粮食,陶器,并没有几人是换大物件的。 弼擘也明白这样的情况,打算收摊了,看着满地已经碎掉的陶罐,心里一片心疼,颤巍巍的捡起陶器碎片,叹气。 这洪水的危害真大,本来弼擘所剩不多的陶器,现在也是白忙活一场了。 姚重华这也才知道原始社会,人们的生活受到天灾人祸的影响这么大,他看到那少年没有拉走的羊温顺的待在原处,就过去牵起绳子,交给弼擘:“这样就当是打碎陶罐的赔偿吧。” 集市恢复正常的经营,但人们口中多了些谈资:“我看刚才那个小童言行尽显正派,估计是圣人。” “但是他也打架了,说不定是猛兽。” “他是为了帮助老人儿打架的,那是为了整治纨绔,是为了保护好老人,对我们整个集市来说也是好的影响。” “说的也是,如果集市总有人横行霸市,那以后谁还愿意来龙山呢。” “可是他只是个小孩童。” “有谁个人不是从小孩童长大的,将来就不一定了,你没看见弼擘给他行礼了吗?” “再说刚刚那位贵族少年是谁家的孩子?竟然如此无礼!” “不知道啊,没见过。” 第三章 制陶水缸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3 姚重华和神荼郁垒一起扶着弼擘回家,弼擘的弼擘窑离得不远,要说弼擘虽然不是贵族,但是威望还是很高的,他是弼擘窑的总长作,东夷会制陶的人很多,但是制作陶的失败率也很高,制作时温度时间的掌控不是每个人都能灵活的掌握的,弼擘是制陶的能手,很受人尊敬,他多次给皋陶建议,不然神荼和郁垒不会这下子就叫出弼擘的名字。 弼擘窑的人很多,光是能制陶的弟子就有十三位,加上耕作和女眷,幼小的孩童,一共得有三十多人,这张口闭口都要吃饭,他压力也不小,只是自己已经是一身的老骨头了,重活干不了多少,要不然今天出去换货的人也不会是他。 弼擘坐在院子里,让小弟子把羊牵到围栏里,姚重华三人围坐在弼擘身边,听弼擘讲故事,弼擘已经活了七十多岁了,是个十分长寿的老人,跟他同龄的老人大多都已经去了。 他曾经到四方游历过,知道很多神奇的事情,弼擘闲暇的时候,就会有附近的孩子来听他讲故事。 姚重华想,既然弼擘去过很多地方,那应该知道有虞氏吧,便问了弼擘。 “有虞氏?”弼擘仔细回想了一下,回答道:“我知道,那个地方我二十年前去过,那是个没落的贵族部落,原来是黄帝的苗裔,现在却成了东夷的领地,就在华夏和东夷的交界处。” “离这里很远吗?” “很远,你是有虞氏的人?” 姚重华点点头。 “你的父亲可是瞽叟?” 姚重华又点点头。 瞽叟摸摸姚重华的头,老人家一派的轻松平淡:“二十年前到有虞氏的时候,瞽叟盛情的接待我,如果你是他的儿子,那你便是黄帝的八世孙,高阳氏颛顼的六世孙了。” 姚重华皱眉,他不知道原来自己的部落还有着深厚的渊源。 在弼擘看来,姚重华也只是个小孩,还没懂事呢,“你不用想这么多,从刚刚你说的话中,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可比你父亲强多了……”弼擘语气顿了顿,似乎是觉得在人家儿子面前说老子不太好,“我一把老骨头了,你也别介意,我跟你说句实话,如果你能会有有虞氏,便多劝劝你父亲。” 弼擘状似回忆,“有虞氏那个地方有大河在侧,洪涝频繁,水网比龙山还多,土地也相对贫瘠,能耕作的地方较少,每年收成常常入不敷出,我到有虞氏的时候洪水才过境不久,但是你的父亲在我不知情的时候为了我宰杀了一头能耕作的牛,仅仅是因为我是来自龙山的贵人,我感恩于他的热情,教他们制陶之术,但内心并不苟同他的做法,太伤害他们的生计了。华夏制陶一般,有虞氏被划入东夷便是东夷人,老叟自然不会吝啬手艺,但是华夏伤及根本的陋习却要不得。” 弼擘低声的给他们追溯往事,从他的言语间,结合自己依稀记得上古历史,姚重华也明白了,东夷跟华夏自蚩尤一战后,相互之间不通往来,相近的地缘因为各部落间的征战或融合或分离,经过了几百年的时间,原来的一些东夷部落变成了华夏的,也有华夏变成东夷的,两个独立的政权间虽然依旧相互抵抗和反感,但血缘已经分不清了到底是华夏还是东夷了。 同时,姚重华也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舜-有虞氏-虞舜-姓姚名重华-重华-重瞳,姚重华看着装满水的陶罐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青天白日下,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竟是这么明显的特征。 唐尧虞舜夏禹,自己身体的主人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上古圣主,三皇五帝之一的虞-舜。 姚重华自己也吃惊,可是那个可怜的少年已经死了,怎么做圣主?还是……由现在这个灵魂的姚重华,来完成这个使命? 姚重华自己不知道,他是个未来人,来的这里便是乱了时空,历史也就有可能发成变化,说不定,舜帝也会随之消失,现在的他只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中午,姚重华和神荼郁垒没有回家,在弼擘这里啃了个蒸饼,就跟着弼擘进了弼擘窑,弼擘现在脚不方便动,就指挥着三个小朋友和他的弟子陶黏土,这些脏兮兮的泥巴,可以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姚重华很小的时候去向乡下的外婆家也会在泥里打滚,捏的最好的是小蚯蚓。 神荼和郁垒还熟一些,姚重华就不行了,你只是因为他比他们年纪都小,再此之前他也只是在电视上看到有人在拉胚而已,这些黏土适合做陶器,黏土需要到城郊的山上搬过来,费时费力,所以他们这些小孩都小心翼翼的,毕竟不熟练,生怕做坏了。 弼擘和蔼的笑笑,也不想对待弟子那样要求他,就任他随便玩玩。 姚重华观察了已经做好的准备进窑的陶胚,发现这些大多是小陶罐和陶碗,能装些油盐,稍微大一点的能装米,最大的就是一个电饭煲的样子,再大就没有了,姚重华仰头看了看弟子们正在添加柴火的窑洞,看上去也不小啊,怎么做的陶器都这么小? 姚重华没有忘记司马光砸缸的故事,那个水缸能淹没一个小人呢,外婆家也有一个大水缸,但是因为家家户户通了自来水,就闲着在大门口接雨水了。 如果有大水缸装着水,或许平时也能多蓄水,不至于洪水过境后找不到干净可饮用的水了。 有了这个想法,姚重华也想给这个原始社会谋点福利,如果他们过得好,说不定以后中国的疆界更广阔呢。 但是要怎么做呢?姚重华看看四周,好像能利用的工具都在这里了,但是都还小啊。 姚重华问弼擘:“老弼擘,为什么这里制作的物件都是小的?没有大的吗?” 弼擘看看虚心疑惑的姚重华,回答道:“大的陶器很难做胚,就算是五个人同时做也做不起来,强行放进窑里也是失败。” 姚重华这才想到,原来现在制陶的工具有限,水缸的陶胚根本做不出来,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当然不可能,姚重华可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性格,既然窑房里没有,那就出去看看,人类所有的东西都是源自大自然,肯定有办法解决的。 姚重华出了窑房,在窑房旁边看到了一个大树墩,这些树墩本来是拿来当做烧窑的柴火的,有一些已经被劈开了,姚重华这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但是鉴于他现在是小孩,还是得需要大人帮忙的,于是他转身进到窑房里,在弼擘的跟前蹲下,拿起一旁的陶器碎片,在地上画了起来。 他画的是一个水缸,“老弼擘请看,我画的是一个水缸,别看地上画的小,但是我说的是要做一个这么大的陶器,而不是地上摆着的小陶罐。他可以用来装米,也可以装干净的水。”用手张到最大的比划了一些水缸的体积。 弼擘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姚重华画的东西,觉得不太可能实现,摇摇头道:“我说你刚才问大的制陶工具做什么呢,原来琢磨这个啊,我以前也想过做大的陶器,但是实在是太难了,五六个人工都扶不起来。” 面对弼擘的否定,姚重华并不气馁,没有拉胚机,十个人都难掌控,但是这不是他想的方法,“人是扶不起来,那就不要用人扶,我们可以做一些工具来弥补人工的不足。” 弼擘看姚重华自信满满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孩子说不定真的想出了什么方法,那可是他毕生都想完成的事情,激动的问到:“重华小童可真有方法?” 姚重华依旧蹲在地上画出了一个水缸的模子,“水缸很大,用手扶起的缸壁很不均匀,且容易坍塌,我的法子就是用门口的木片搭做外层缸壁,用模板做缸底,中间的缝隙不知老弼擘可有方法粘合?” 弼擘看姚重华的做法确实省力不少,木板搭起来缸壁确实可行,听到姚重华的问题,他连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鱼胶可否?” 姚重华不知道鱼胶是什么,反正能用就行,“而水缸的内壁,我们可以将一个大树墩放在中间,如果树墩不够大,可以将几个树墩削成圆形,照样能做,然后我们可以往木片和树墩的中间填满黏土,在用力进行拍打挤压,等陶胚定型后将木片和树墩移除,一整个大陶胚就有了。” 现代工业很多都是使用模具批量生产商品,姚重华以前虽然没做过,但是原理就是这样的。 弼擘一听可行,迫不及待的起身想试试,但是奈何腿脚不便,只能叫自己的徒弟九窠来帮忙。 按着姚重华的方法,九窠和大一点的神荼一起拼装,姚重华和郁垒在一旁帮忙拿小东西,很快的就把水缸模型就坐了出来,弼擘左看看又看看,对模型爱不释手,看姚重华也是越来越顺眼,连连夸口,神荼和郁垒不知道姚重华说的这个水缸模型有什么厉害的,但是能被老弼擘这样的夸奖,肯定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脸羡慕的看着姚重华。 弼擘的弟子们纷纷过来围观,模型已经做好就还是往里面灌黏土,九窠就在上面用手用力的压实黏土,姚重华觉得用手压能顶什么用?根本不够结实,又寻来了一根木棍,用力的捶打黏土,好让黏土见更紧实。 神荼郁垒看到后也跟着那木棍来捶打,几人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就才做好的,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等过几天陶胚定型才能移除木片和树墩,但是这已经是很值得高兴的事了,弼擘窑的弟子们都很高兴,在一旁讨论着这个水缸到底更做出个什么样来,“如果做成了没说不定能装上五天的水,这样咱们就不用每天一点一点的去挑了。” “那可不是,如果能多做几个,我定要扛一个回家去,洪水来时屯上一缸,也够一家子用几天了。” “对对,那可是解了燃眉之急啊。” 几个小孩围着水缸模具蹦蹦跳跳,好不欢乐。 弼擘原本就兴奋的心情被孩童的欢声笑语所感染,摸着胡子放声大笑。 姚重华也很开心,以前不能报效祖国,现在能为天下苍生做点什么也是好事,神荼和郁垒拉着他的手要他一起跳,他也不顾自己已经二十多岁的灵魂,跟着一起享受着喜悦氛围。 这时,已经在外忙碌了一夜一天的皋陶面色低沉的出现在弼擘窑里。 第四章 仁政?法治?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皋陶坚持以仁德执政,但是严于律己,面对神荼和郁垒,他是一个严父。 神荼和郁垒看到皋陶的脸色低沉,立刻停下了跳动,温顺的走到皋陶跟前。 皋陶看着这几个傍晚还不知道回家的孩子一脸无奈,自己一回家就被壬丁念叨了孩子们一整天没回家了,皋陶很担心赶紧出来找人,“天底下没有比我更窝囊的大首领了,孩子不见了还得自己出门找。” 弼擘看到皋陶来了,听到皋陶的话,哈哈的笑着,起身作礼:“大首领,他们不见了能玩的也就这么几个地方,您出门走不到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你要是不来,让他们在老叟这里睡也可以,他们今天可是帮老叟大忙了,现在估计已经很累了。” “哦?”皋陶问:“他们还都是小孩,能帮上什么忙?别是捣乱就好。” 弼擘摆摆手,“那大首领可是小看他们了,这三个孩子将来别成大器啊,特别是这个最小的,主意多,有想法,他一天的时间教会了老叟好些东西呢。” “来找他们的路上也听到了一些传言,有人说我们东夷有一个异瞳的圣人已经现世。”皋陶转身对三个孩子沉声道:“你们今天是不是惹事了?” 神荼和郁垒一听,忙摇头。 皋陶又看向姚重华,姚重华也摇摇头:“我不知道看到的人是怎么传言的,但是不是我们热惹事,我们是伸张正义。” “伸张正义?”皋陶细细的品味了一下姚重华的用词,觉得挺新奇又挺贴切的。 弼擘顺便给皋陶讲述了一下早上发生的事情,皋陶听后倒也没责怪他们什么,就是问姚重华:“什么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姚重华想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新华词典上的解释他从来没注意看过,自小耳濡目染,不用言说就能自己体会,“就是别人怎么对待你,你就怎么对待他。” 皋陶沉思,这和他现在推行执政理念时经常矛盾的,“天下荒蛮,部落间能善待的少,武力争抢的多,一旦爆发战争,又是能使整个部落近乎灭绝,人口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恢复原来的数量,如果推行仁德相待,那冲突不就减少了吗?” “天下之大,岂能事事都一视同仁?人心总是偏的,应该视情况而待之。” 姚重华的话仿佛给了皋陶一个重要的出口,便想继续追问姚重华,不过弼擘见天色已暗,于是将所有人都请到厅堂之内,点起火把,每人给上了杯水和蒸饼,让大家慢慢谈。 堂下左右的弟子都让他们散去,弼擘总觉得接下来大首领和姚重华的谈话很重要,让自己的弟子多听听,说不定还能教化他们更多的道理和为人处世的做法。 现在的师父仅仅是用自己多年的经验教人手艺,但是思想上还是在探索的途中,那些得道的贤者才更懂一些,一旦人的思想发生好的变化,那就会影响他们的一生,或积极进取,或颓废不堪,都要看教化他们的人品行和思想是否是正确的。 皋陶不拘泥于小节,刚坐下喝了口水,便问姚重华:“该如何视情况而待之?难道让人辱骂你时,你也要返回去骂他吗?” 姚重华觉得如果你想骂回去也可以,不过这样做并不利于政权的稳定,皋陶考虑的不仅是他个人,还有他所管理的子民,“待人视物要仁德是对的,没必要一定要拼个你死我亡,能和谐的相互再好不过,但是有人不愿意和睦相处,当然也不能任由他们侵犯自己的利益。” “对!”皋陶赞同,开始反思自己执行仁政期间,虽然对大家都很好,但是部落的冲突,人民的矛盾不见减少,反而增多,轻易的放过一下无赖之人,使得受害的人愤愤难平,私底下报复回去,导致秩序更乱了。 “那该如何做才是?”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不能让老实人吃亏,也不能让小人逍遥无度。应该尽量的去完善法治,明确奖惩,告诫人们那些能做哪些不能做,让仁者安心,让小人敬畏。” “法治?法治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吗?!” “能,规范百姓的言行,让百姓行事之前有所忌讳也有所参考,他们懂得犯法的危害,就不会放肆作违法的事情。” “嗯,这个我看行。”皋陶站起来给姚重华瘦弱的肩膀拍拍,姚重华这来自后世经过了几千年帝王验证的治国之法得到了皋陶的极度认同,他都觉得盗用的他人的言论作为自己的观点有些羞耻了,不过这时候还不向春秋战国时代,他们可以记录圣人的言论到竹简上,但是现在文字虽然已经出现,却简单的记录不了这么复杂的思想。 这时候,弼擘插嘴道:“就算能制出法典,百姓也不识字啊,能看的人也只有贵族而已了,但是法对贵族的约束并不大。” 姚重华表示这个急不来,“可以派识字的官员宣读,而律法的实施视线也应当在小范围内做尝试,视人们的接受程度而决定是否大规模实施,然后再推行至各个部落,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今天早上的那种贵族最应该拿来当试验对象。 听到这里的郁垒终于觉得自己能插上嘴了,“对,就是那个贵族,先拿他做试验。” 这时皋陶也才想到,“那个被说了一天,在街上横行的少年贵族到底是谁?” 神荼摇摇头:“不认识。” 整个龙山,大小的贵族都会来觐见大首领,贵族的小孩基本上也认识一些,但是神荼就是没见过那个少年。“估计是外部落的贵族,来龙山玩耍的。” 皋陶点点头,没在理会那贵族少年了。 “重华小童,你年纪虽小,讲道理却头头是道的,不知师承何处?”皋陶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弼擘也顺势提问:“还有那制水缸之法又是如何知道的?”这是弼擘想了几十年也没想到的方法,竟然让一个小童用一个下午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雏形,是在是太让弼擘惊喜又意外了。 听了二位长辈的疑问,姚重华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他所说的这些都是千百年来,人们一代一代的总结经验,后世的人不必刻意的学习,整个的社会环境变换下就能在不经意间明白,不过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的结果罢了。 众人见姚重华的沉默,猜测他是不想透露师门,在他看来,姚重华只是一个小孩,不可能懂得这么多的能令人仔细琢磨一生的大道理,天下之大,的确会有一些能人本领非凡但是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想必姚重华应该是不知哪位神山高人的弟子,这样的人即使是一个小孩也不能轻视,得到了圣人的真传,将来必定有一番大作为。 皋陶不勉强姚重华回答,忙转移话题:“什么水缸?那是何物?” 弼擘听到了皋陶的问话,指挥六个弟子才能将水缸模型抬进厅堂,给皋陶解释道:“这是重华小童今天下午想出来的,如果这个水缸做得成,那蓄水的问题就有办法解决了。” 皋陶看这个巨大的桶状模型,瞪大眼睛大为惊叹,弼擘对于皋陶的反应很是满意,九窠也笑道:“今天我们听重华说的时候也觉得很吃惊,真的做出来了还觉得是在做梦呢。” “这真的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之前我们怎么没想到呢?!”东夷的制陶技术优于华夏和三苗,华夏人制陶不行,但是因为不跟东夷来往,所以眼馋东夷的陶瓷很久了,随着唐尧的治国有方,百姓生活渐好,就有一些商贾偷偷摸摸的翻山越岭来到东夷换陶器,可惜换到不是很多,只得辗转到三苗,花大心血同三苗交易由三苗从东夷换去的陶器,让皋陶的心里大爽,善制陶可是整个东夷的骄傲,而他这个大首领又怎么能不会呢,只可惜他也没想到姚重华的这个用木板制作大件陶器的方法。 “是啊,老叟思索了大半生,可惜是个榆木脑袋。”弼擘见证了整个过程,自然服气。“这个大水缸所用的黏土多,估计得要三四天才能脱模。” 皋陶点头,郑重的向弼擘施了一礼:“那就有劳老弼擘了,这几天我忙着灾后的工作,估计没什么时间。” 弼擘回敬:“大首领放心,这是就交给老叟吧。” “现在天色已晚,皋陶就带几个孩子回去了,老弼擘告辞。”皋陶向几个孩子示意:“跟老弼擘告辞。” 姚重华跟着神荼和郁垒向弼擘辞礼,没想到这个时候,礼仪就已经被重视了,估计是因为祭祀这种活动在这个时代非常流行吧。 在回家的路上,皋陶一手抱着姚重华,神荼和郁垒跟在旁边,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火把照明。 神荼和郁垒很喜欢这个刚刚认识的小弟弟,不说话的时候很乖,可是不是没脾性,还敢跟比他大的人打架,说话的时候不紧不慢的,能平淡自如,也能咄咄逼人,他对阵那个坏贵族的时候,真是让他们感觉痛快,就是不应该放过大坏蛋。 郁垒没有神荼这么稳重,对姚重华的喜爱也溢于言表,“阿华,你脑子真厉害,父亲和老弼擘都夸你,就连九窠他们都很崇拜你。” 神荼也表示认同郁垒的话,“对啊,以前九窠都觉得我们在窑房里只会碍事,但是今天他一次都没说。” “而且你不畏权贵的,维护老人的样子真好看。” “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不仅要维护老人,我还有维护天下的好人,将邪神凶物全部斩杀。” 皋陶听了自己两个样子的话,开心的大笑,拍拍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果然是近朱者赤,以前你们俩可没有这么大的志向,那以后你们就多跟重华小童多学学,将来做父亲的左膀右臂,好不好?” 神荼和郁垒没想这么多,能帮助父亲自然是好的,就很开心的点点头,不过后来,这句话就真的应验了,他们真的成了皋陶身边不可多得的人才,维护天下的正义,令后人敬仰。 第五章 模型成了?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回到家里,壬丁给他们几人留了饭菜,让仆人热了一下端上来,大家席地而坐,中间摆放着一个矮桌。 姚重华看着这主食是粟米粥,一碗炖猪排骨,还有两个小蔬菜,食欲大振,终于不用再啃蒸饼了。 醒来到现在顿顿吃蒸饼,嗓子特别容易干,水还少,感觉都快上火了,等皋陶抬起陶碗喝粥后,神荼可郁垒也忍不住了,赶紧慰劳自己的五脏庙。 原本流口水的姚重华傻眼了,他们竟然像印度一样的用手直接抓取食物,刚才还没洗过手…… 筷子传说是商纣王发明的,当时御厨给纣王上菜,纣王嫌菜太热了,要杀了御厨,妲己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给纣王喂菜,御厨才被放过的,后来民间才流行起了用筷子吃食物,当时筷子还是叫“著”的。 现在没有筷子,姚重华可以理解,但是他就是有点吃不下去。 壬丁看姚重华没有吃,便问他:“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姚重华摇头,他其实很想吃的。 壬丁想了想:“现在洪水刚过,能换到的食物不多,肉是仆人自己养的猪肉,菜是我种的,等过一段时间百姓恢复安生了,才能换到好东西。” 壬丁这不就是以为他嫌弃饭菜不丰盛嘛,姚重华可没有白吃白喝人家的东西还挑三拣四的恶习,“夫人,重华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有些烫,想放凉了再吃。” 壬丁恍然,是自己多想了,这么小的孩子哪有那么多心思:“原来是这样啊,那神荼郁垒,你们吃慢点,留一些给重华,” 皋陶从才碗里划出一部分来,对神荼和郁垒说:“你们吃的跟饿狼似的,看重华多斯文,我划出来的这些不许吃,留给重华。” 姚重华看那几碟菜,即使被分出来的部分已经都被手碰到过了,但是现在不吃也得吃,那分出来的一份就是自己的,不吃就是嫌弃人家。 无奈,姚重华起身,到外面捡起一根比较细直木棍,折成两段,想拿来充当筷子,看到屋里还有几个人正伸长脖子看着他在干什么,他有多折了几根,用罐子里的水洗洗,应该比较卫生了吧。 把细木棍递给他们,几人皆面面相觑,不明白他这是干嘛。 筷子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但是习惯使然,空手抓姚重华真的吃不下,权当是筷子都几年出现吧,他笑笑解释道:“用这个来夹菜就不烫了。”说完就用筷子夹起一块大排骨,稳稳当当的送进嘴里,嗯,肉真好吃!再夹一根菜,菜是就着排骨的汤汁煨的,油足盐够,也好吃。 “像我这样夹就行,你们试试。” 几人看着他的动作,纷纷效仿,但是因为不熟练总是夹不好,显得有些局促,试过几遍之后,皋陶最先夹起一根菜叶,小心翼翼的移至嘴边却“吧嗒”的一声掉进了碗里,皋陶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羞赧,引得饭桌上的人大笑,好不一副欢乐的样子。 神荼问姚重华:“阿华,这个有什么讲究吗?你以前也这样吃?” “以前也没有这么吃,就是觉得烫才这样做的,但是这么吃有三个好处。”姚重华故作神秘。 果然勾起了大家的兴趣,郁垒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好处?” “这第一嘛,就是可以不烫手不烫嘴,第二可以防止手部的细菌进入嘴巴,预防疾病的发生,第三是灵活的运用手指可以开发大脑的灵活性,会越来越聪明。” “越来越聪明?”郁垒一听到这个就兴奋了,“那我以后要天天用!” 这边的皋陶却陷入了沉思,“这个怎么能预防疾病?” 皋陶不亏是关心民生的大首领,关注的重点跟郁垒就是不一样,“我们的手部每天摸很多的东西,所有会有很多的细菌媳附在上面,如果直接用手取食,细菌就会跟随事物进入我们的身体,导致疾病的发生,而筷子洗净后细菌会大大少于手部的细菌,减少细菌进入体内的机会。” “细菌是什么?之前你跟我说过煮水之法时也提到过,它会致病?” “就是很细很微小的东西,肉眼看不见的,不是所有的细菌都是不好的,但是很多病感染就是细菌引起的。而煮水高温能杀死大部分的细菌。” 皋陶锲而不舍:“既然肉眼看不见你又怎么知道?” 姚重华没有来得及说,壬丁就答话了:“当然是因为阿华不一样的眼睛啊,他一定看得到很多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是神明的恩赐。” 上古时代知识水平有限,病变的眼睛被说成神明的恩赐,在座的几人竟然还很认可的点头。 壬丁对姚重华说:“今天在外面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重华真是上天赐给东夷的福星啊。” 姚重华听到这话心里就虚,这都不是他发现的东西,但是否认又无法解释,“夫人,重华不是什么厉害的人,不过比别人想的多一点罢了。” 壬丁道:“你啊,就别谦虚了,你还不知道今天外面的人怎么说你的吧,都说你是圣人。” “我就是个小孩,唯一跟大家的不同就是这双眼睛而已。”姚重华自认说的是实话。 郁垒耸了耸肩,然后激励地说:“你别这么看不起自己,眼睛就已经是大大的不一样了,” 姚重华无奈怎么他们都听不懂他的话呢,他真的不是谦虚,无辜的眼神转向皋陶求助。 皋陶却说:“昨夜跟今天,我走了很多的地方,已经将你的煮水之法教授给了很多龙山周边的部落,每次洪水过后总是会发生各种大小不一的疫情,有时死的人比战争带来的更严重,这次发的大水是这几年最大的,疫情也会比往时严重,如若这次洪水后的疫情能有所控制,你将拯救了几千的子民,那壬丁他们说的也没错。” 姚重华也无话可说了,心里不明白的是皋陶身为一个大首领,以他的见识,他的阅历不可谓不丰富,怎么会对一个孩子的话也是深信不疑? …… 第二天,姚重华和神荼郁垒一起又去了弼擘窑,到的时候九窠和好几个徒弟在又在做新的水缸模型,“多做几个备用着,烧窑的失败品很多,做一个的话怕不够用。” 于是当天,姚重华又跟他们一起做了两个水缸模型,第三天的时候,弼擘窑的木头和黏土所剩无几,他又跟着他们一起到城郊砍树挖黏土。 此时的姚重华不得不感叹神荼和郁垒真是没有一点身为小主的金贵,玩泥巴,挖泥砍树样样都愿意做,这几天路上也看到过几个龙山的贵族,不说玩泥巴了,就是跟仆人奴隶讲话也是高高在上的态度,不知道这是皋陶以身作则教得好,还是太放养的结果。 同时也不得不感慨这原始社会的生产工具真的是够落后的,砍树没有刀,他们砍树的工具是锋利的石块,挖陶土的工具是耒耜,坚硬的石头和木棍组合起来的像锄头但是多了两道凹凸不平的齿状翻土工具。 对于这一点姚重华也没有办法,劳动工具的变化能反应生产力水平,而现在他见过的唯一金属制品除了明堂上的三足鼎就是一些贵族的腰间别有一把青铜配剑,这也说明现在生产水平还比较低,青铜也能做耒耜,但是成本高且青铜本身的材质就是比较软,而烧铁的锻造温度要求全高于青铜,那就更难使用到铁耒耜了。 姚重华就这样跟着神荼和郁垒在帮弼擘窑忙活了好几天,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弼擘说水缸模型可以拆了。 附近的人都听说弼擘窑要做大水缸,这几天每天都有人过来瞅两眼,现在听说可以拆了,便纷纷过来围观,特别是同为龙山的烧窑人,早早的就先来占好位置了,“还是老弼擘有办法,不愧是老前辈。” 弼擘心里也十分喜悦,但是还是有点担心的,“这不是我的办法,是重华小童的想法,这还是第一次尝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重华小童?说的可是前几日当街让贵族公子落荒而逃的孩子?” “正是。” “没想到他竟如此厉害,前几日听到有人说他是圣人,我还嗤之以鼻,没想到此人还有如此卓越的智慧。” “既然是圣人的办法,那自有他的道理,成功的机率也会更大。” “是啊,我们要往好处想,老弼擘莫要担忧了。” 那天大街上的事姚重华也不知道别人到底是怎么传的,加上那晚在老弼擘厅堂上跟皋陶的谈话,坐下的弟子也很服气了,没少在私底下夸奖姚重华,姚重华走在路上的时候总是备受瞩目。 为了避免过多的言论和追问,姚重华就跟孩子们混在一起,这些孩子不懂这么多,即使眼睛不一样,不过看到神荼和郁垒跟他玩的很好,也就不会特殊的对待他。 当九窠把中间的树墩小心抽起,每一个小小的卡壳和停顿,都引得众人暗暗提气,生怕九窠一个不小心把模型弄坏了,当九窠将整个大树墩抽起但是水缸内壁没有坍塌后,众人大声的欢呼,可见大件的陶器做起来有多难,他们又有多渴望拥有,但是这还不是最后一步,接下来,九窠一片一片的把水缸外壁的木片拆下来,每一片木片的成功取下,都是一份希望。 当最后一片木片被取下,而整个水缸依然直立在那里时,大家都欢欣鼓舞,喜笑颜开,有一些人甚至跳起了舞,这样原始的表达自己情感的方式,特别容易感染人,小孩们围着大人一起跳的不停歇。 最先恢复理智的是弼擘,他围着水缸仔细的观看,烧窑人也围了过来,因为怕水缸容易坏,也不敢用手摸,就是久久的促足,不愿离开。 弼擘把姚重华抱了起来,骄傲的宣布:“明天早上正式开窑烧缸。” 众人又欢呼的来一场大舞。 第六章 木炭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第二天早上,皋陶百忙中亲自来弼擘窑主持开窑仪式,窑炉外,弼擘、他的弟子、来围观的其他窑厂的人整齐的站着一排排的人,随着皋陶一声“请窑神,开窑炉!”众人齐跪,拜窑神,祈求烧出来的陶器更好更完整。 此时九窠和另外三个弟子将水缸抬进窑炉,等他们出来后,弼擘就点燃了备好的柴火,顿时窑炉一片火红,温度快速上升。 普通的小陶罐得烧两三天左右,而这水缸壁很厚,怎么的也得少个四五天,还要一直保持高温度,中间需要有人一直添柴加火,还需要老弼擘这样经验丰富的人实时监看这窑炉的温度,但是皋陶还有很多事要忙,就先走了。 现下无事,大家该散的也散了就等五天之后的出窑了。 姚重华照样跟着神谕和郁垒混,有他们带着,他能懂好多事,就是觉得有点烦的是一些人过于关注他了,他也没有脸皮厚到自吹自擂,虚荣的享受人们崇拜的目光。 他们每天都会去弼擘窑看一眼,到水缸烧到第三天的时候,姚重华一直朝着窑炉看,他看着里面烧得很旺的火舌,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这水缸怕是不成了。” 一旁听到的九窠不开心了,“你乌鸦嘴说什么呢?当然可以成功。” 九窠的怒视让姚重华无语了,九窠比姚重华这个出方案的正主还有信心。 九窠知道这几天因为这水缸,所有人都很关注他们,名声捧得太高了,他们可输不得。 但是弼擘却听上心了,“重华小童何出此言?难道看出什么来了?” 姚重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我不能确定,只是我看这火候,温度怕是不够啊。” 他刚才看窑炉里火苗很多,很旺,但是真正的高热度颜色越接近白色,火苗多,炭却少,火苗的温度是比不上炭灼热的。 “哼,你懂什么,平时我们都是用这样的温度的。”九窠嫌姚重华不懂,这火候的大小难道姚重华还能比师父更懂吗?师父都没说什么…… 姚重华才明白,这就是现在制陶失败率高的原因了,烧陶温度至少一千度以上,但是从火的颜色看大概就只有八百多度,接近中心温度的陶器接收到的温度更高,所以才能成为完成品的。 而水缸更厚,这样的低温,真的不行,姚重华瑶瑶头,温度上还要想办法做出改变才行。 弼擘看姚重华沉默的样子,心里也没了底气,就想停火,但是九窠不同意,“师父,停火窑里的水缸定会受热不均,到时候没坏也得坏了,我们还是等两天后在看也不迟啊。” 弼擘认真思索了一下,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最终还是坚持了九窠的决定,在等两天也没什么。 只不过姚重华预言水缸烧不成的流言已经传出去了,这时人们的反应千差万别。 有的说:“既然是他想出来的方法,却又说不成,这不是浪费时间和人力吗?胡闹。” 有的说:“他是圣人,说不成那八成是不成了,空欢喜一场。” 有的说:“不要这么悲观嘛,他不行,有老弼擘在,一定会有办法的。” 大家倒是没有当面指责一个小孩的脸面,但是背地流言蜚语满天飞。 晚上,皋陶问姚重华:“真的制不成吗?” 姚重华点点头,皋陶说不出的失望,那水缸真造的出来,那就是造福万民的东西,东夷人渴望已久,就算是华夏和三苗,看到了也会知道那是顶顶的好东西。 “别轻易放弃,这个是制不成了,但不代表下一个会失败。”只要调控好温度,还是很有希望的。 “那如果还是做不成怎么办?” 姚重华也不知道,这东西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还能怎么办? “你可不知道,按照以前东夷的做法,如果承诺了却不能兑现,那可是要割首的。”说着还用冰凉的手摸了摸姚重华的脖子。 冰凉的触感让姚重华缩缩脖子,“不是说仁政吗?动不动就割首,多野蛮啊。” “哈哈哈……”皋陶爽朗的大笑,“我说了那是以前,现在不会了,不过不要怕,做人要胆子大一点,自己认定的事情,就算割首也不畏惧。” 姚重华想想自己,就是因为抗争不过,连牢都进了,枪毙也就差最后一步了吧,人家都说潇洒走一回,两世为人,自己竟然活得这么拘束,白瞎了穿越的机会了,还没有个原始人想得明白。 不就是个水缸嘛,自己知道出问题的原因在哪里,那就想办法攻克,得过且过像什么样?还说什么要为原始社会的百姓谋福利呢,也不臊得慌,“那如果我造不出来,你也割我首吧。” “哈哈~你这孩子怎么说风就是雨的,你尽力就行。”皋陶认为姚重华聪明机灵,他会有办法的,毕竟他们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了,是姚重华给他们提出新思路,他们才有所进展的,也不急这一时。 晚上睡觉的时候,姚重华做梦都在想着怎么解决窑炉温度的问题。 第二天,神荼和郁垒来找他一起去弼擘窑,姚重华拒绝了,神荼和郁垒觉得奇怪,这几天姚重华都是跟着他们行动的,说到去弼擘窑,都很愿意的,怎么今天转性子了?因为昨天的预言? 姚重华也没解释,默默的在屋宅外挖坑,没做成之前,还是不要夸下海口了,他的风格是--低调,所有人都看着他呢,不敢狂妄。 两个小孩见他这样也过来帮他挖坑,姚重华这瘦小的身子,也挖不出什么土来,于是姚重华就有了两个好用的人打下手了,又有两个仆人过来帮忙。 挖了一上午的时间,五个人挖出了一个一立方米左右的坑,这时,姚重华就停了,去把后院堆着的木头搬过来,只选大根的,皋陶家人口多,木头集聚了不少,姚重华打量了一下,嗯,够用。 让仆人把木头放进挖好的坑里,然后点燃大火,顿时活光冲天,熊熊大火招来了路人的围观,还有人以为发生大火,急匆匆的提着陶罐来灭火,被姚重华制止了。 神荼和郁垒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阿华,在屋宅外放火,烧到屋子怎么办?”、“娘亲就在里面,她知道了要怪我们纵火的。” “放心,我们不是纵火,你看我们离屋子还有这么长的距离呢,烧不到的。” “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嘿嘿,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刚说完,壬丁就从屋子出来了,拨开三层的人群,终于走到中间,怒瞪三个孩子:“你们在做什么?!皋陶没告诉过你们不能玩火吗?”赶紧把三个孩子拉得离火坑老远,虽然是用严肃的表情说着严厉的话,但是这样的保护让姚重华很感动,如果是他的妈妈,也会这样保护他,世界上所有的母爱都是伟大的。 神荼和郁垒被吼得有些傻愣,他们都是被姚重华拖下水的,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把责任都抵赖到小弟弟身上,他们也做不出来,不得不说神荼和郁垒小小年纪就够义气。 姚重华不在意壬丁的怒意,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对的,但是无视长辈是不对的,于是他又说了一遍:“夫人放心,这火烧不到房子。” 壬丁不知道怎么说,这火看距离确实烧不到房子,而且大火都起来了,现在灭也不知得用多少水。 姚重华看看火烧的情况,还差一点,在等等吧。 这时候,弼擘也闻声赶来了,自从昨天听到姚重华说水缸做不成之后,他在窑炉旁也不专心了,今天没看到姚重华他们去找他,刚刚又听人说姚重华在屋外放大火了,赶紧的跟过来看看,“你这是在干什么?” 姚重华照旧先给弼擘行了一礼,才开口道:“老弼擘,我在做水缸成功的关键。” 弼擘不解:“在这里放火烧的比窑里的好?” “不好。” “那这不是愚弄老叟吗?”弼擘有些失望,他以为姚重华想出了什么好办法呢,弼擘制陶经验多年,也不是没有在户外烧过陶,但是做出来的陶器比窑里做的更易碎,如果这这个办法还是算了吧。 “老弼擘,现在就当重华卖弄个关子吧,过两天你会知道的。” 弼擘没再说什么,任由姚重华随意吧,他能有制模灌浆的本事,已经很厉害了,成不成的再说吧,自己现在年纪也大了,能做成便成,做不成就带着遗憾入土。 这时候姚重华见烧的差不多了,就跟跟壬丁说:“夫人,院子里种菜的泥土,可否能给重华一些?” 壬丁警惕:“你已经烧了一回火了,又想要泥土作甚?” “就是有用嘛。”姚重华牺牲形象,给壬丁买了个萌。 壬丁被这样的姚重华噎得无语,点点头。 姚重华让神荼和郁垒看着火,自己带着两个仆人去菜园里用木板担着好多泥土出来,菜园里的泥土够湿润,应该没问题,然后眼睛也不眨的一股脑倒到正在燃着的木材上,直到大火被完全盖住。 没错,他要做的就是炭。 学过化学的都知道,要让木材充分的燃烧,一是要有足够的氧气,二是要有足够高的燃点,三是燃料本身可利用率,在第三点上,炭明显优于直接烧木棍。 弼擘见姚重华明明把火烧得很旺,却又用湿泥土盖住,让火熄灭,这是多此一举,没在围观,默默的走了。 姚重华把土踩踏实后也就不管了,说要跟神荼郁垒一起玩,壬丁和围观的众人一脸的被莫名其妙,这是在干嘛?姚重华又不说原因,也就当他是在胡闹吧。 两个时辰过后,姚重华有带着神荼和郁垒回来,把埋在坑了的挖出来,隔绝了这么久的空气,火早就息了,黑黑的木炭让几个孩子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可惜也顾不上了,他们要把翻出来的木炭摆在太阳下晒一晒,姚重华不知道这么多的炭够不够用,于是又决定再烧一坑。 壬丁和弼擘听说那几个熊孩子又放火烧了一坑,已经无动于衷了。 第二次烧的时候,倒是来了个贵族大人秦不虚,是皋陶派回来的,看上去比皋陶年轻很多,他带着皋陶的话来让几个孩子悠着点,不要把自己弄受伤了,秦不虚大人赶的正是时候,又给姚重华舔了一名劳动力。 皋陶回来的时候,正好壬丁在给几个孩子烧水洗浴,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三个黑漆漆的孩子很乖的排排坐在台阶上任由壬丁的喋喋不休,皋陶突然觉得挺幸福的,之前壬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怀不上,自己当初跟壬丁是真心相爱的,不愿壬丁委屈,一直没娶二房,所以才捡来两个山野中的孩子当继子,虽然有了继子,但没有亲孩子还是挺遗憾的,不过看到今天这样温馨的一幕,觉得自己这辈子只要能好好的保护好他们就行了。 第七章 果然失败了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姚重华做好木炭的第二天正好就是弼擘窑水缸开窑的日子,少不得有很多人去观看,姚重华也是要去弼擘窑的,他慢吞吞的走在大街上,刚好遇上了龙山大市,街上商贾比之前都多了很多,交易的商品也种类也比以前,姚重华看到了巫祖的面具,白褐色的粗盐,妇人编织的帛布,简单的装饰着花纹和图案,不算精致,但是有古衣的样子了。 靠近桥头的弃晖大叔那摊生意很好,他们家之前一直关门造布,今天才开,样式也好看,旁边围着不少的女孩子,他家的妇人有春氏心灵手巧,编织帛布的速度都比别人快。专门打山珍野味的柳山氏旁边的那宗禄大哥生意就一般了,他老娘已经四十多了,一直做帛布,眼睛早花,做出来的有些粗糙,跟他们家换的都是下地干农活才穿的。 这些都是跟神荼郁垒混久了之后,附近的人家他大多都知道。 郁垒是个急性子,见姚重华磨磨蹭蹭的,故意拖延时间,就伸手拉着他往弼擘窑跑。 姚重华也不想在路上这么耽误时间,只是那水缸终究是个失败品,心里也没有什么期待,加上聚集的人又多,去早了也是听风言风语,所以即使郁垒死命的拽着他跑,他的身子总是不配合的向后仰,郁垒拉得很吃力。 神荼大些,经过了这几天,他知道姚重华不喜欢被人当成不一样的异类,不管是异瞳还是“圣人”,他都不喜欢,也不任由着郁垒胡闹,神荼手拉住姚重华的另一只手,和弟弟相互拉扯着姚重华,神荼觉得还是晚些到弼擘窑比较好,父亲也交代过他,一定要保护好阿华,有些话还是不要听的好。 不过不管几人如何的拉扯,弼擘窑很快就到了,毕竟只有半盏茶的路程。 到的时候,九窠正在给窑炉清火,把里面正在燃烧的木头拿出来,方便等一下取缸。 弼擘看到姚重华他们来了就说:“大首领今天要外出远一点的部落,所以现在就等你们了,这次水缸的制作你们的功劳最大,没有你们,这窑还真不敢出。” “吉时准备到了,老弼擘,开始吧。”一个年轻的脸上画满了奇怪符号的巫祝对弼擘道。 “好。”弼擘转身到窑炉前,巫祝双手就高举香向天,嘴里念着什么咒语,众人皆跪拜神明,姚重华对于他们的信仰很不理解,开窑跪一次,出窑跪一次,虽然现在还有“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古语,他也知道自然力量的对于人类的生产生活影响到,但以前一直是无神论者的姚重华难以接受他们对于神明的迷信程度。 巫祝念诵期间,弼擘就带着弟子走到窑前,先是跪拜,然后才起身进去,到了门口,他突然觉得有些不敢进去,他想如果真像姚重华说的怎么办? 但是九窠也不犹豫,一直催促着弼擘,弼擘知道自己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一横心,抬脚就进去了,当看到水缸时,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还是说不出的低落,上天这是不让他完成愿望吗? 水缸被推了出来,巫祝停止了咒语,众人也纷纷抬起头,看到一推破碎的陶器,心里都有股难言的失落,“难道我们对神明还不够诚心吗?” 姚重华也很无奈,他早就说过会这样了,可能大家也会有一点心里准备,可更多的还是抱有美好的希望。 “连老弼擘都做不出来,还有谁能行……” “明明之前意气风发,其实也不过如此而已。” “或许那些东西都不应该存在吧,不然窑神怎么会不保佑呢。” “圣人早就知道了,是我们不愿相信。” “你这个时候还说他是什么圣人……给了我们希望,却又让我们失望。” …… 没过多久,众人都散去了,只剩下弼擘窑的人和姚重华三人。 弼擘窑的人皆是满脸的失意,弼擘也呆呆的坐在台阶上,木若呆鸡。 九窠跪在弼擘身前,想安慰弼擘,却也不知道怎么说出来,那可是弼擘毕生的愿望啊。 姚重华看着弼擘的样子很是心疼,刚刚做出模型的时候弼擘一直笑呵呵的,做事也倍有劲儿,当时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难受,人都这么老了,姚重华也不想让他多再低沉了,“老弼擘,现在还有几个水缸模型呢,我可以烧出来。” 九窠心有不忿,站起来呵斥姚重华,“你烧得出来?如果不是因为你,师父会这么难受吗?” 姚重华本是好心,却没想到九窠这样对待他,有点过河拆桥了,“你迁怒我作甚?没有我,你想得出怎么做水缸模型吗?” “哼,做得出模型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变成一块烂泥?”还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的烂泥,九窠悲哀,他师父一手扶起来的弼擘窑的声明就烂在这小子的想法里了。 姚重华心里觉得讽刺,这人当初做好模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在皋陶面前还很惊叹模型之巨的,在他人面前也时常吹嘘,真是虚荣。“你们烧不出来,不代表别人烧不出来。” 九窠不屑,“师父烧陶五十年不止,你一个小小的孩童有师父这样丰富的经验吗?” “我确实没有老弼擘的经验丰富,但是经验也不一定就是能力的决定性因素。”经验主义不一定什么时候都好使。 “没经验你就出口胡言,你以为你说谁,别人说你是圣人,不就真当自己是圣人了?你能想出模具造缸之法也不过是你师父的教的而已。” “我师父教的?我师父是谁?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圣人,你也别造谣。”姚重华真的很不喜欢别人说他是圣人,那种台面上的虚与委蛇纯属多此一举,如果他渴望那些恭维,他刚刚就会在众人面前直接宣布他的心方案,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谁知道你师父是谁?反正我不会相信你是圣人的。” 哼,谁稀罕你信,爱信不信,不信最好。 没在理他,姚重华转身向弼擘施礼,“老弼擘,您看院里还有几个大水缸模型,不烧就浪费了,重华想用新方法在做一遍,您看行吗?” “不行!”老弼擘还没说话,九窠就反对,“因为水缸的事,我们已经好些天都没有烧陶罐了,再不做,你养活我们吗?” 弼擘也觉得无奈了,确实已经耽误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家里上上下下的都要吃饭,他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我们这两天要做新陶器,小陶器放干的时间不久,窑炉会空闲两天,你们自己自己玩耍吧。” 得到了弼擘的许可,姚重华很开心,就想马上的开始动工。 九窠听了弼擘的话,心里一阵幸灾乐祸,“我们烧的时候用力五天的时间,现在师父就给两天的时间,摆明了就是让你玩玩,你可别把窑炉弄坏了。” “两天时间也够了我努力了,在坐的人哪一个不想烧好水缸?现在有希望,你却只知道唱衰。不管成与不成,心中有希望却没有人为之努力这才是真正的悲哀。” 说完转身就理也不理九窠,问神荼和郁垒:“你们两个信不信我?” 两小孩也有点不信,毕竟两天的时间哪里够用?不过现在姚重华就像是他们的弟弟,哪有哥哥让弟弟一个人面对困难的道理?神荼道:“信是不怎么信,但是我会帮你。” “对,我们是好兄弟,有什么困难,我们要一起面对,不能让九窠看扁了。”当了十一年弟弟现在终于能当哥哥的郁垒很想保护弟弟。 姚重华也知道自己两天的时间能烧出水缸很让人难以置信,但是神荼郁垒两兄弟就算不信他也要帮助他,这份有难同当的雪中送炭姚重华发誓他绝对不会忘记的,“那好,你们就跟着我做,我保证我们一定会做成水缸的,将来我们一起不管做什么事都不会失败。” “好!” 他们众志成诚……三志成诚的走向窑炉,姚重华说要在窑炉的后面挖出一个洞,神荼和郁垒没有犹豫,就真的直接开始在窑洞里还是掏。 现在窑炉前边一个窑门,上面一个小孔可以观察窑内的火势和温度,但是这样空气不太流通,再开一个口子,让空气有进有出火才烧的旺,加上他们做的木炭还比较粗糙,烟多,光是窑顶的小孔本不不够排烟。 一直看着三人的九窠看到他们竟然要挖窑炉,赶忙跑过来:“我刚才都说了不能把窑炉弄坏,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们就开个小洞,用完了给你们补上。” 九窠着急,“你们这样会冒犯神灵的,就算补上被窑神怪罪怎么办。” 又是神明,姚重华翻个白眼,“你别打扰我,这是窑神告诉我的。” “真的?”九窠将信将疑:“窑神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他怎么没有告诉我?” “……可能他不太喜欢你吧。” “哼,我这么虔诚,窑神怎么会不喜欢我,我去告诉师父。” 弼擘知道了姚重华在挖窑洞后,也很紧张,但是听到九窠说是窑神告诉他的时候,他又不动了,人越老越信命,姚重华神荼郁垒都比较懂事,不会做得太过分的。 得不到弼擘支持的九窠只得识趣的离开。 在傍晚结束之前,姚重华还砍了根竹子回来,然后把用小木棍把中间戳空,插进新挖的小口子里,这根竹子勉强就当个烟囱吧,如果不装上的话,黑烟跑出来估计整个弼擘窑里都给熏到。 第八章 祭窑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把烟囱安装好了,姚重华几人拍拍手,起身回家后,弼擘才过来看他们做了什么,见姚重华把窑炉改造得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姚重华挖了一个洞却还用一根竹子给堵住是干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摇摇头觉得这样做不行,不过经过了一个下午的调整,他也说不上失落,重华小子激灵懂事,外人传说他是圣人,他也觉得他的未来不可限量,只是把自己毕生的心愿压在一个孩子的身上,也太强人所难了,就算自己这辈子看不到了,但是这制模之法已经产生,将来会有人能在此基础上烧出来的,那也是有贡献的。 隔日一大早,姚重华神荼郁垒三人天没亮就起来搬木炭,匆匆喝了两口粟米粥,带着几个蒸饼就出发了,壬丁还跟皋陶抱怨:“这三个孩子比你还忙。” 到弼擘窑的时候,弼擘还没起床呢,九窠也还在家中睡大觉,于是姚重华就直接自己动工了,今天就一天的时间,他要烧就得赶紧开始,八百多的温度需要烧好几天,但是一千二到一千五的温度是一个质的变化,烧久了反而适得其反,小的陶罐最多八个小时,像水缸这样的厚度,十二个小时左右差不多了。 神荼问:“我们就这样开始吗?不用请窑神么?” 郁垒说:“对啊,以前他们开窑都要请的。” “……”姚重华无言以对,连小孩子都这么遵守规矩,“那就拜一次吧。” 姚重华率领着两个孩子朝窑炉拜一下,“行了,开工吧。” 神荼和郁垒觉得这也太草率了,但是姚重华一副我才不愿意在拜一次的样子,他们也只能帮姚重华多磕几个头了。 先把木炭摆好,然后三人费劲的把水缸搬进去,神荼坚持自己点火,让两个弟弟在外面等着,这次可不是像前两天那样挖个坑就烧火了,就算是得罪神明也让他一个人承担就好,姚重华执拗不过他,只能告诉他怎么点才能让木炭燃烧。 神荼拿出燧石,找来一些易起火的干树枝,他就进去了,小心的按姚重华的说法用木炭架起了一个小三角形,放入干树枝,燧石一打,火就起来了,这次拿来的木炭是晒过的那一批,所以烧的很快,神荼觉得可以了就跑了出来。 三人静静的等着,不到半盏茶,就能明显的感觉到温度的上升,接下来就需要好好添火便是。 九窠来的时候,院子里的水缸模型少了一个,竹子烟囱早已冒气了黑烟,从窑门看进去,他就知道已经起火了,“你们在干什么啊?真的烧火了?” 也不等孩子们说话,他跑到窑门往里伸头,之间窑炉里没有火苗冲天的大火,只有地上摆着烧的火红的黑炭,温度十分的高,刚刚靠近他就觉得开始想冒汗了。 九窠大声的怒斥几个孩子,“你们真是胡闹,师父说让你们玩玩,你们就真的烧起来了,就地上摆着的几块炭能烧出来吗?” 说着就去找木棍过来准备把里面的炭搅出来,姚重华一见他这个架势,当然不能同意,急急的拖住他,“木炭是关键,我说了能烧出来,你不能中断了。” “你……你这是浪费时间。” “我们浪费时间也是我们的事,老弼擘说让我们用两天,你就不能阻止我,反正你也说了这几块炭,坏不了窑炉的。” 九窠被姚重华给堵了,“好,好,我不管你们,反正明天之前你把竹子拿出来,把后面的洞口补上。” 老弼擘身体有些不舒服,一直在屋里休息,大家也没去打扰他,姚重华三人平安的度过了半天。 直到后来有一个弟子提醒九窠,“师兄,你来得最早,他们烧窑的时候拜窑神了吗?” 这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早上被几个小子气糊涂了,九窠现在才想起了,那些人竟然没拜窑神就开窑了,他立马过去找姚重华算账,“你们几个真是够大胆的,竟然没请神就开窑,得罪了神明,神明会降罪的。” 神荼一听到九窠远远的走过来说这个,赶紧把弟弟们护在身后,“我……我们已经拜过神了。” “拜过?你怎么怎么拜的?大首领请的?巫祝请的?你们自己拜就算完事了?神明这么容易请,我们还祭祀干什么?”得罪了神明,如果降罪到了弼擘窑,再也烧不出好陶器了,他们该怎么活,他一定要阻止他们。 “就是窑神让我这么做的,他会保佑我,你忘了我昨天跟你说过什么了吗?”这时代的迷信真是严重,姚重华觉得天定胜天,既然他们这么相信神明,那自己就来做那个神明的使者好了。 “你还胡说,我这就去告诉师父。” 九窠急匆匆的跑去叫醒弼擘,弼擘听了也匆匆赶来,昨天还想着他们不会做过分的事的,今天就对神明不敬了,“孩子们啊,你们这是干嘛?不拜窑神可是要塌窑的,快快停下火。” “老弼擘,停不得,还有大半天就出窑了。”就算是老弼擘来也不能停。 九窠道:“神明是不会让凡人破坏窑的,你们昨天就给窑掏洞,今天不请窑神就擅自开窑,那都是大不敬你们得罪了神灵,应该拿你们祭窑,让窑神息怒。” “祭窑?”郁垒有些慌了,神荼紧紧的抓住他们两个的手,“我们是贵族,你不能这么做。” 是啊,他们是贵族,虽然平易近人,和他们一起玩耍惯了,但是身份上还是有区别的。 “你……你们是贵族姚重华却不是,那就拿他来祭祀。”说完就跑过来,抓住姚重华的肩膀,一把抱起来,就往高温的火窑里冲过去。 姚重华反应过来拼命的挣扎,神荼和郁垒用力的拽着九窠,不让九窠把姚重华扔进火里:“你想伤害阿华就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形势的变化快得弼擘有点反应不过来,“住手九窠,这么又是干什么?快停下。” “师父,他是灾星,必须要消灭他。”九窠不放手,姚重华趁机狠狠的咬了九窠一口,九窠吃疼,不得不松开姚重华。 姚重华落地就想跑,九窠不顾疼痛又抓住他的肩膀,姚重华跑不了,弼擘忙过来劝阻,却被九窠一个反手推到在地上,弼擘本来就不舒服,被九窠一推,竟起不来了。 九窠也看到,他人是有点小心眼爱斤斤计较,但是对待师父还是很尊重的,立马放开姚重华,过来把他弼擘扶到台阶上坐下。 弼擘也不想得罪神明,但是真要让这么可爱的孩子去祭窑,他怎么也不忍心,对九窠劝道:“九窠啊,拿人祭窑太残忍了,去把牢里的牛羊牵出来,那它来祭。” “师父,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肆意妄为吗?” “快去。” 九窠听弼擘的去牵了羊出来,但是他心里很不服,抛下一句“我去找大首领讲公道。”就转身出门了。 今天皋陶去了龙山附近的有春氏,九窠去了很久还没回来,但是期间陆陆续续的没人来弼擘窑找姚重华算账,姚重华开始还不明白,他哪里得罪了他们,但是多听了几句就知道了,原来九窠路遇行人的时候,就把姚重华开窑没有请神的事说一遍,大家都知道昨天弼擘窑水缸烧制失败的事,却不知道后来姚重华借用窑炉两天烧水缸的事,整个东夷造陶好,他们认为都是神明的眷顾,听到有人不敬他们的窑神,那可还得了,非要好好讨伐一场,于是就聚集过来了。 “姚重华,你竟然敢对窑神不敬,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老弼擘竟然纵容他做这种事,你可是我们的长辈啊,这道理你不懂吗?” “拿他的人头祭祀,请窑神恕罪。” …… 熙熙攘攘中,壬丁也闻讯敢来了,见到弼擘和他们从中周旋,弼擘窑的弟子听弼擘的吩咐,帮着拦住人群,不过已经有人越来越接近姚重华了,她连忙走几个孩子身边,神荼和郁垒怕他们像九窠一样抓住姚重华,就把他护在身后,但是人群越来越靠近,他们几乎被逼到了窑门,“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我们只是想制作水缸,我们也不想得罪神灵的。” 这边弼擘有些快扛不住了,“我们今天必须要姚重华祭窑。” 人群有骚动了,几个大汉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壬丁母爱发作,怒瞪回去,挡在前面保护孩子们,就是祭祀也不能拿活人祭祀,是哪里吹起来的邪风把东夷好几十年没有了的习俗有挑出来了? 姚重华觉得这样不行,与其让他们步步紧逼,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这么想着,他爬到旁边唯一的高处柴堆上大声喊:“你们停下,快停下,听我说。” 众人的声音稍稍的小了一些,看到瘦小的姚重华一脸坚定的站在那里,有个精瘦的高个子问他:“叫我们停下来跟什么?你对窑神不敬,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听的。” “对,你不要狡辩。”一个胖子附和。 “那你们就听我临死前的几句话。”这帮人还真是没完没了了,不把他们忽悠过去,水缸是烧不出来了,没办法,在说一次谎吧,“我今天烧窑是为了制水缸,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我们开窑的时候虽然没有请巫祝来请神,但是执意要开是窑神的吩咐,他会保佑让今天的水缸烧成的。” “万一烧不成怎么办?” “那就是他在骗我们,割他首。” 那胖子说完就向他逼近,可姚重华在柴堆上,退也退不了,“哎哎哎,不要冲动,反正都已经开窑了,你们等水缸出来了再割我的首也不迟啊。”这是把脑袋交出去打赌了,胆子越来越大。 瘦子道:“上次烧窑要五天呢,我们等的越久,窑神的怨气越重。” 姚重华回道:“都说是窑神叫我这么做的,他不会有怨气的。” 胖子问:“万一这五天你跑了怎么办?” 姚重华:“用不了五天,今晚就能出窑。” 瘦子不信:“你才烧了一个白天,就像出窑,真是痴人说梦,他就是在骗我们。兄弟们上啊,把他抓住祭窑神。” 他的号召一说完,就有几人上前,要把姚重华从柴堆上拉下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坚定有响亮的声音在后方想起:“我看谁敢。” 第九章 解救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来人正是在刚从有春氏被九窠急急忙忙叫回来的皋陶。 皋陶一听九窠说三个孩子没请神就开窑,也是心惊,就急匆匆赶来了,没想一到弼擘窑大门口,看就看乌央乌央的一大帮人闹哄哄的,他的妻儿都在里面,竟然还有人强行推搡姚重华,要让姚重华祭窑,真是把他给气堵了,他这么多的年仁政与教化真的全都付之东流了吗?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谁让你们这么野蛮的拿活人祭祀的?你们这么做和山中的恶兽有什么区别?”皋陶一上来就是一连三个发问。 众人见大首领出现了,威慑力尽显,威武雄壮的战士已将现场全部包围,原本暴动的人群才安静了下来。 壬丁趁着众人松懈,赶紧把姚重华拉回怀里抱着,姚重华默默的呆着壬丁怀里,现在他不能说话,多说多错。 “说啊,谁来回答我?”皋陶再一次提高音量,可见此时他是有多么的生气。 彼时的人群里暗暗静静的,大气都不敢喘出来,弼擘见形势终于被控制下来,才拱手对皋陶说道:“大首领,一切起因皆是因为重华小童和二位小主心急造出水缸才在没有请神的情况下开了窑,但他们也是心系百姓,着急为百姓们谋福利啊,还请大首领莫怪他们。” “师父,你现在还在为他们说话,得罪了窑神,我们整个弼擘窑的人都会遭殃,到时候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啊。”九窠着急,才认识不到几天的孩子,师父竟然如此袒护他,明明自己才是真的为了整个弼擘窑好。 “现在一切还没有下定论,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一定会被窑神降罪?”弼擘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这几天自己的大弟子变成了这个样子,非要谋取一个孩子的性命不可。 “怎么还没有结论,他才烧了一天就说能做成,那不就是骗人吗?”九窠知道师父制陶多年,经验丰富,怎么还相信一个孩子说一天能烧出陶来的谎话。 其实弼擘也不相信,他只是不想伤害一个孩子,“就算我们做不得窑,难道还不能种地畜牧吗?饿不死就行。”又转身像皋陶,“大首领,整个东夷已经废除活人祭祀的陋俗已经很久了,加上大首领多年推行仁政,这样的陋俗更要不得,在此老叟要为重华神荼郁垒做担保,如果今天水缸烧不成,老叟愿毕生几子孙后代不在制陶,并用羊代替活人祭祀给神明,相信神明会宽恕不懂事在孩子,而不会如这群人一般野蛮。” “师父!”听到弼擘的话,九窠心里更不快了,为了这个小子搭上他们的后代不值得。 弼擘却心意已决,不在理他。 皋陶点点头,“人与野兽的区别是人会思考,懂道德,讲仁义,会团结,不要杀害自己的同伴,如果今天真的要把重华小童祭窑,人便不能称之为人,那我们就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去深山与野兽为伍,摘野果食生肉。” 这时候的众人也才反应过来,是啊,大首领说得有道理,如果他们必死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就是那些会残忍的吃到自己同类的野兽了,恢复了理智的众人也苦恼,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要人的性命呢。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在众人气势高昂的来讨伐姚重华不敬神明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在九窠传播谣言时无意说道的祭窑这样的话后,当中情绪更激动的人就会潜意识的提出了暗示的的话语,这算是心理学的范畴吧,原始人受知识层面的影响,思考问题的宽度和深度十分有限,从众的人也会跟着应和,就会导致场面不可控制。 看到了百姓情绪渐渐稳定,皋陶提议道:“我在这里提议,我们先等水缸烧出来,如果成了,为庆祝,就那我今出门时猎到的三头鹿宰了,我皋陶请在座的各位大吃一好的,如果不成,我们就把这三头鹿献给神明,祈求神明的原谅如何?” 大家相互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都同意了,皋陶就跟秦不虚说:“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你就带人去把鹿宰了备用。” 秦不虚领命就要出去,弼擘叫住了他,“顺便也把我牢圈里的羊也一并带过去宰了。” 弼擘吩咐弟子去那些草席过来,大家就这样在弼擘的院子里席地而坐,皋陶从壬丁怀里结果姚重华,坐到台阶上跟三个孩子问话:“你们三个今天真的是太冒险了,谁出的主意?” 神荼和郁垒都闭口不讲,皋陶看他们这样,不用说,肯定就是自己怀里的姚重华的点子了,“重华,我知道你有心造福百姓,但是你这么做也太冒险了。” 这是弼擘也凑过来,“是啊,一天的时间你也敢硬着脖子干,嫌脑袋太聪明了?” 姚重华小声嘟囔:“您只给我两天的时间,我光是改窑都花用了一天了,但是我说一天能烧出水缸的方法是真的。” 皋陶其实也不信一天能烧窑:“真的?我们以前烧窑要好几天,我一听你说就知道是诓人的。” 怎么大家都不信他呢?一个人都不信,姚重华忧郁了,“是真的,我是也是刚想到的新方法。” 弼擘疑惑:“昨天只是见你在窑后挖一个洞,插了跟竹子,这样就能烧成?” “本来还想烧出来后就跟你们说的,但是现在也等不及了,大首领老弼擘你们看那竹子里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了?” 皋陶和弼擘看过去,窑后的竹子现在冒出了一些些的黑烟,姚重华知道现在窑炉里的火比较旺,炭能充分燃烧,烟和一氧化碳就会少。 皋陶问:“为什么竹子里冒烟?” 三个小孩脸上都神秘的笑了笑,十足的吊人胃口,最后还是郁垒忍不住,最先暴露了,“我们用木棍把竹子戳成中空了。” “为什么这么做?” 姚重华回答道:“烧窑大家都知道温度很重要,像水缸这么大的,对温度的要求更高,而原来的窑只有一个窑门,风进去了出不来,就只能在里面沉着,外面的风进不去,而上面观察火势的口子太小不顶用,所以只能再开一个口子,让风有进有出,你们仔细想想,是不是在野外的时候点火的时候,有风就能一下子烧起来?” 皋陶和弼擘都在野外生活过,姚重华讲的的确也是符合平时看到的现象。 弼擘道:“难道风里有什么可以助燃的东西?” 那当然是氧气啦,但是怎么解释呢,算了解释越多问题也会越多,“其实风太大也不好,如果风大,人就感觉冷,同样的,风太大也会带走窑炉内的温度,所以我们挖的口子也不是很大。” 皋陶和弼擘沉思,姚重华讲的这些他们都知道,但是从来没有把他们联系起来,被姚重华这么一说也是合情合理的,脑子果然是聪明。 这时候神荼也有疑问了,“阿华,你不是说我们烧的木炭才是关键吗?” “木炭?就是你们两天前烧的?”弼擘问。 姚重华点点头,“木炭确实是关键,我们改窑是为了提升温度,但是首先必须得有能少出更高温度的燃料作为基础。我们做的木炭是在木头准备要烧到最旺时候被我们硬生生的用湿土给浇灭了,就像人要发火的时候,你说了一句风凉话,当我们再次点燃,就会爆发了,所以木炭烧出来的温度原本直接烧木头要高。” “原来如此,真没想到啊,这真是个好主意,重华好,重华好。”皋陶对姚重华大为赞赏,年纪小,但是知道得多,见识和胆识跟一个成年人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甚至比自己更好。 “老叟知道重华小童智慧过人,没想到动手能力也这么强,只是这温度提高了,就真的能一天就烧好吗?”弼擘还是有点担忧。 对于这个,姚重华还是比较自信的,“大的壁厚的要六个时辰,小的四个时辰就行。” “什么?!”皋陶和弼擘都惊讶的站了起来,“时间竟然能缩短这么多?” 他们都不敢相信,仅仅是温度的提高,时间却大大的缩短,以前开一次窑要几天,能烧出来的成品也就十几个左右。如果能一天烧一窑,三天就能烧出三四十个了,这真是大大的惊喜啊。 就在两人正兴奋的时候,姚重华又默默的补了一句:“而且还可以提高成功率,温度高,损失率会小一点。” 皋陶和弼擘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了,皋陶一把把姚重华抱起来,往上抛,又接住,来来去去好几回,不难看出的的喜悦,这让姚重华想起了爸爸还活着的时候,也喜欢这样的上下抛着他,也不管自己难不难受,就是喜欢逗自己玩,当时自己老是嫌弃他把自己当玩具了,但是爸爸走后已经快二十年了,自己竟然又被另一个人这样对待。 十岁的自己已经很有分量了,可皋陶确能轻而易举的把抛起,又稳稳的接住,他很像爸爸,却比自己的爸爸强壮,甚至壬丁都比爸爸强壮一些,这古代人智商不见得有多高,就是力气特别大。 他们一家对待自己都很好,像亲人一样。 姚重华有些不好意思,就跟神荼和郁垒过去,再放一次木炭就差不多了,姚重华偷偷的看了水缸一眼,稍稍的放下一点心,缸体还是完整的,就是看不清不知道有没有裂纹。 才把木炭放好,就有人围了上来。 刚刚这么粗鲁的对待一个孩子,大家心里有些愧疚,后来大首领一直抱着姚重华,他们也没有办法接触,终于等到小孩子单出来了,他们赶紧的就过来道歉。 “对不起,刚才不应该这么对待你。”刚才还咄咄逼人的瘦子率先开口,最激进的人就是他了。 “对不起,我也不该这么粗鲁,应当有话好好说的。”胖子也来忏悔。 姚重华心里面是有点不舒服,不过也不小气,没有真怪他们,“没事。我不怪你们,只希望你们想事情的时候三思而后行,不要做错了才后悔,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众人纷纷应是,“我们会三思后行的。” 九窠也过来了,他的面色很不好,他并不甘心,一切事情的起因皆是因为他,但是姚重华并没有受到责罚,那说明错的人是他,而不是姚重华,或许他真的是反映过度了,不过这几天姚重华事事与他作对,而且每次都是他败下阵来,心里的那股憋屈已经憋得许久了,“对不起!” 姚重华看着九窠的样子,这几天他也看明白了,九窠不是什么大坏人,却是个真小人,他或许也有他的好,比如尊师重道,但是也很虚荣,如果你做了什么事情伤及了他的利益,他会反过来咬你一口,这种人不至于罪大恶极,但更不能深交,“没事。” 第十章 假话好听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在最后一次木炭烧完后,水缸就该出窑了,这回少不了再来个拜神仪式,仪式是皋陶主持的,姚重华好奇,为什么每次皋陶主持,都没有巫祝的出现? 因为早上没拜过神,所以晚上拜得特别隆重,之前都没有向神明献过祭品,但是这一次,老弼擘的那头羊被献上去了。 这一次皋陶念得咒语更长,姚重华跟着一起拜,这回他拜得认真多了,不仅是因为怕众人因为他的不尊重神明而再次讨伐他,也是想向那个窑神祈求水缸能做成,不仅为他的名誉,也为天下苍生。 在姚重华跪的腿发酸发疼的时候,皋陶终于停下了念咒的声音,对姚重华说:“去吧。” 因为这次是姚重华烧的窑,那就必须由他进去,明显姚重华一个人扛不出大缸,所以神荼和郁垒带着一小火把也进去了,窑炉里还有余温,三人也不敢乱踩,生怕碰到还没有烧尽的炭灰,小心翼翼的走到今天早上放的水缸前,神荼用火把一照,喜出望外,“阿华,真的成了。” 郁垒观察了缸上的纹路后,也激动得不能自己了,“对啊,这个纹路,真的是我们自己烧的缸,我们太厉害了。” 姚重华接过神荼手里的火把又来回的照了一遍,整个缸体是完整的,用手敲一敲水缸,是闭合的闷声,姚重华这才放下心来,终于做成了,不会被割首,百姓能蓄水了,“嗯,我们搬出去吧。” 烧成的陶器比原来的轻一点,神荼和郁垒让姚重华拿火把照明,他们两个扛出去。 最先出窑门的也是姚重华,外面的每一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终于看懂姚重华出来了,却没看到缸,以为是不成了,但是当神荼和郁垒抬着缸出来的时候,大家都跪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眼睛都不敢一刻也不舍得移开。 神荼和郁垒刚把水缸轻放在地上,皋陶和弼擘就率先围了过来,摸了摸水缸,水缸还这些温热的触感让他们意识到这是真的,水缸真的制成了,两人对视了一眼,有时候心情过于激动反而讲不出话来,成了,真的成了,弼擘想有生之年能做出来也无憾了。 这个水缸的制成意味着他们也能烧制出大件的陶器了,而窑炉后方开洞的办法和木炭的作用也得到了证明,往后他们制陶的水平将会更上一层楼。 “你看你看,真的做出来了。” “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呢。” “他们真的做到了。” 院里的百姓议论纷纷,现在最冷静的就属姚重华了,外面的火把多,亮一些,他蹲下来举着火把仔仔细细的观察水缸,看看水缸到底有没有瑕疵,转了一圈,他的视线在缸后下一点停住了,又猛地站起来,用火把往缸内伸进去,头也伸过去,观察了一下,“可惜了,还差一点。” 姚重华突然说的话让所有人有停下了喜悦,他们可没忘记上一个水缸就是姚重华说了否定的话后就真的不成了,现在姚重华又说了,那是不是…… 弼擘也不淡定了,“可惜什么?不是已经做出来了吗?” 姚重华道:“做是做出来了,但是有瑕疵,你们看,就是在缸口这里有一条小细纹,” 皋陶和弼擘也仔细去看姚重华指着的地方,确实有一条细纹,缺纹不大,但是有点长,竖向一直延伸至中间,但是就这一点细纹,皋陶和弼擘都觉得没什么,他们制陶的时候也会有裂缝,比这大的多得是,但是也还能装东西,况且第一次烧成功的水缸,这样的程度已经很好了,皋陶道:“这已经很好了,不算是失败,往后我们有经验了,烧的肯定就没裂缝了,你别担心。” “是啊,你别纠结这个,有了经验,下次准没问题,”弼擘也安慰姚重华,又对三个弟子道:“你们去拿罐子装水来,把这个水缸填满。” 弟子们听话,直接找出弼擘窑之前烧出的陶罐去把水装满后倒水缸进来,三罐下去竟也只能盖住缸底,这简直了,弼擘又让他剩下的十三个弟子全部去装水,这十三个弟子来来往往的两趟之后,弼擘窑里就没水了,可是缸里装了才到一半。 皋陶咧着嘴笑,高兴极了,吩咐自己的战士:“去,快去井里打水过来,今天一定要填满这水缸。” 五个战士带着弼擘窑的弟子出门,到大槐树下的水井打水。 而在座的其他百姓都惊呆了,他们看着弼擘的弟子进进出出的往水缸倒水,已经倒了二十九个陶罐了,竟然只满了一半,那得是多大的容量啊,弼擘是个大家庭,平时准备的水就比一半的小老百姓多,没想到还只能装一半,这缸未免太逆天了。 壬丁也很震惊,一直听夫君和孩子们说水缸水缸,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巨量,不下厨房的男人不懂,如果装满了,这要是在他们家,至少也能用三天,普通百姓用上七天都没问题了,她回去可得夸夸几个孩子做得好,做得对,他们是真的为百姓谋到福利了。 弟子们陆陆续续的带着装满水的陶罐回来,等装满的时候,是整整用了六十五个陶罐的水,百姓们喜出望外,平时六十五个陶罐的水能把整个屋子摆满,十分的浪费空间,加上每天都有人打水,排队都要很长的时间,所以他们都是一天用多少就打多少水的,多出几罐来备用就行,但是这个又宽又高的大水缸能占用的空间肯定小了很多,一天直接打够七天的回来,就不用在每天去排队了。 姚重华在水装满后也没想到竟然能装这么多陶罐,不过装水量自然是越多越好,他又去看看那一条裂纹,没有水渗出来,想来里面还是比较紧实的吧。 皋陶大喜,对着这个水缸的容量,他很满意,拍拍姚重华的肩膀,又拉过神荼和郁垒,“你们三个是好样的,不畏艰难,不怕非议,以自己所能为天下百姓带来福音,我为你们骄傲,你们以后也要这样,做天下人的骄傲,懂吗?” 三人郑重的点点头。 皋陶又转身对百姓说们说,“各位,现在天色已晚,若要是平时,这个就要闭户了,出门会被惩罚的,但是今天我们共同见证了一个伟大的发明的诞生,所以皋陶今天不会追究这个过错,我们不仅不闭门,我们还要一同庆祝,这水缸已经制成功了,将来会进入你们的每家每户,我们以后再也不怕口渴没水喝,也不用排着长队找水喝了。” 百姓们听了皋陶的话,喜笑颜开,特别是听到每家每户都有大水缸的时候,人群还发出了一阵欢呼,“谢谢大首领,大首领仁德,大首领尊贵。” “我们现在再一次向窑神感恩。”众人又真诚的向窑神跪拜了一次。 起身后,皋陶命秦不虚将烤好的鹿肉抬上来:“这鹿肉是今天跟大家承诺的,大家一直到跟皋陶坐在这里,现在想必大家也饿了,我们今天就放开肚皮大口吃。” 百姓们确实有些肚饿,但是为了水缸也没顾上,现在香喷喷的烤鹿肉就在他们的眼前,大首领又叫他们放开了吃,这肚子就跟着咕咕的叫,口水都到嘴边了,就想快点拿到吃的,相互间也不谦让。 姚重华也很饿,今天吃的不多,正在成长的孩子,都开始觉得胃有点难受了,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现场看到人们分食肉类,有三个战士拿出他们的青铜剑,一块一块的割出来,第一块最好的给皋陶,按照位置的尊卑一个一个的给,还没分到姚重华,皋陶见他捂着肚子,知道他肯定是饿坏了,于是把手中的肉给他,不过姚重华没有接,在坐的谁都饿,分肉准备到自己,就不用吃皋陶的了。 壬丁看到了,也把自己的给了姚重华,以为姚重华不敢当众吃皋陶的东西,但是自己的总没问题吧。 但是姚重华依然没接,然后弼擘、神荼、郁垒都想把自己的给他,姚重华很感动,今天他感受到了太多的爱和保护了,明明自己就是一个洪水里捞上来的孩子,不是这里的人,跟他们也无亲无故的,但是对待他比那个远在有虞氏的父亲二娘兄弟要善良,比将他丢入洪水中的亲戚族人好要都好得多得多。 他们爱护自己,自己却不能不知恩德,“大首领、夫人,神荼、郁垒、老弼擘,重华知道你们心疼重华,所以把食物让给重华,但是你们也很饿,重华是最小的,重华也应该敬爱你们才对,不要在退推让了。” 几人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执意给他也没用。 百姓们都关注着这边的几个大人物呢,姚重华从心而发的话语活生生的被他们看成是一副尊老爱幼相互爱护的画面,不管是不是一个家庭的,长辈要关爱小辈,小辈也要懂得敬爱长辈,才能和睦的相处,等回到家了,自己也要这么做,原本百姓间为争抢鹿肉而暗中相互推搡的的骚闹也悄然停止。 一场潜移默化的尊老爱幼的教化悄然开始了,不过姚重华并没有察觉,因为秦不虚大人终于拿了一块鹿腿肉给他,“谢谢秦不虚大人。” 秦不虚笑着对他说,“今天你是大功臣,这样你们就不用让了,赶紧吃吧。” 姚重华对几人说到,“恩,重华现在也有了,我们一起吃吧。” 嘴上咬到了鲜嫩的野鹿肉,肉紧致,嚼得有劲儿,相当的满足,不过在姚重华看来,还是有点膻了,如果加点作料更好。。。。。。 除了姚重华,别的人可没有这么挑,这么美味的鹿肉,非要好好的品尝一番。 到了准备吃完的时候,那两个胖子和瘦子起身对皋陶尊敬道:“大首领,今天能这么开心,全是托了重华圣人的福,我们想跟他拜一礼。” “重华比大家都小,哪里受得起?” “今天是我们错了,重华圣人是对的,我们不应以自己的短视来认为别人也不能,做事应该三思而后行,重华圣人虽小,但是后来也没有怪我们,还坚持为我们百姓谋福,也受得起我们的礼。”说完就顺势跪下了。 这可把姚重华下了一跳,这跪跪拜拜的,他一点也不能使用:“两位,快快起来,使不得啊。” 可是不禁胖子和瘦子没起来,后面还有一大帮人跟着跪下了,“多谢重华圣人。” “我不是什么圣人。”这帮人误会越累越深了,“大首领,你快跟他们说说,我不是圣人。” 皋陶没有否认,直接开口:“你可记得当初我跟你说的,如果你能防止灾后疫病的传染,那我也会认为你是圣人这件事?” 姚重华哑口了,难道…… “没错,前些天我大力推广了你的煮水之法,远的部落我也派人去了,经过我这几天的走访,疫病大大的减少了,只有在少数部落里还有几个人因病过世,这次是每次洪水过境后,疫病感染最少的,你成功了,你拯救了上千人的性命。”皋陶很庆幸当初没有因为姚重华是小孩而放弃他的办法。 “什么?煮水之法也是重华圣人的主意?” “我也是听了大首领的话,天天喝热水,本来灾后肚子疼的毛病都没了。” “能治病,懂道理,还受了窑神的吩咐为我们制水缸,他无所不能了。” “真的是圣人啊,我们再拜拜。” 姚重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说真话所有人都不信,说假话,他们倒是上心了。 第十一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因为觉得鹿肉有点膻,姚重华并没有把鹿肉吃完,细心的壬丁回到家又给姚重华煮了小粥喝,暖暖的粥喝下去,胃里也觉得舒服了。 这真的是很温暖的家,能担起东夷大任的大首领,也不忘顾忌小家父亲,能干也很仁慈的母亲,两个懂事的孩子,这个家很完整。 姚重华再想想自己要去的那个“姚重华”的家,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如果他的父亲瞽叟真的爱他的母亲握登,那他又怎么会娶二娘季好?如果他的二娘仁慈,那自己岂会流离失所?还有他的弟弟象,一个被二娘宠的极傲的小家伙,他从来没有把姚重华放在眼睛里。 但是也不是全都不好,至少他还有个爱他的母亲,和一个听话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敤首虽然也是二娘生的,但是二娘也不见得喜欢她,所以敤首反而跟自己亲一些。 已经在龙山待大半个月了,洪水早没影了,自己也应该回去了吧。 这里的人都把他当圣人,做什么都有人看着,以前的李风华没当过明星,也不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 当他跟皋陶提出来要回有虞氏的时候,皋陶一家都很惊讶,“壬丁也跟我说过了,你是被你的二娘扔到洪水里祭河神的,那样的家你还要回去?” 神荼和郁垒紧张,他们跟姚重华玩得很好,他们甚至把这个可怜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弟弟看待,他们不想姚重华离开,小孩子表现情绪是最直接的,他们一左一右的牵住姚重华的手,“阿华不要走,我们舍不得你。” “二娘待我不好,大家都知道,但是我的娘亲是爱我的,我不见了她肯定很伤心,父母在不远游,我要回去尽为人子的孝道。”完成“姚重华”的心愿。 “父母在不远游?”皋陶听了他的话,皱起了眉头:“你说的对,为人子女,岂能只顾着自己而疏于生养他的父母?” 壬丁却还是很担心,“可是你现在回去了,你的二娘还要再次伤害你怎么办?你的母亲总有会疏忽的时候,万一再像这次一样,那有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救你一次。” 皋陶也点头,没错,这也是个问题,“现在的你还太弱小了,回去也只是会被欺负,我想不如你还是在这里留一段时间吧,等年纪大了一些,或者等能力在高一些,你会去我才放心。” “可是……”他留在这里也是多余的浪费口粮罢了,他不能因为这家人救了他而死乞白赖的赖上他们家了。 “别可是了!”皋陶大手一挥,“如果你这个圣人不嫌弃,就做我的义子吧,我皋陶不知道又有没有荣幸能当上你的义父呢?” 姚重华傻眼了,皋陶要做他的义父? “怎么?不愿意吗?”看着姚重华傻愣愣的样子,皋陶没想到机灵的他也有这时候。 神荼和郁垒都坐不住了,赶紧催他,“阿华,你快点同意啊。”“等你做了父亲的义子,我们就真的是兄弟了。” “是啊阿华,也让我做你的义母吧,我很喜欢你这个小家伙。”壬丁虽然跟姚重华的接触是几人里最少的,但是平时姚重华谦逊有礼,斯斯文文的样子她看着就喜欢,加上他可怜的身世,就当她是母爱发作,她可不想让姚重华回有虞氏去受苦。 姚重华看着每个人都期待的看着他,心里很是感动,但是心里也有疑虑,“可是,我的亲生父亲还在呢。” “就是因为你亲生父亲还在我才认你当义子的,如果不在,我就直接收你当养子了,像神荼和郁垒一样,我可不会丢掉这么好的儿子。” “这……好吧” 姚重华最终妥协了,他很喜欢这个温暖的家,比二十一世纪的家完整,比有虞氏的家温暖。 听到了姚重华的同意,皋陶四人惊喜在望,“好,太好了。” 神荼道:“阿华,赶紧跪下,给义父义母磕头。” 姚重华就这样直接跪下,比每一次拜神都虔诚,“义父义母在上,请受姚重华一拜,将来成为义父义母的孩子,姚重华必回像孝敬亲生父母一样孝敬你们的。” “好,你快起来,我的好孩子。” 就这样礼成了,姚重华成了皋陶壬丁的孩子,神荼郁垒的弟弟。 躺在草席上的姚重华久久睡不着,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他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浮萍有了归宿,藤蔓有了依靠。 再想想远在有虞氏的握登,“姚重华”的母亲,你再等我一段时间,等我有能力了,我就回去保护你。 …… 就这样,姚重华安然的在家里呆了两天,他不怎么愿意出去,一出门,外面的人都喜欢围着他,闲来无事,他就跟壬丁和几个女仆一起整理菜园子。 平时,皋陶几乎是整天忙,神荼和郁垒喜欢玩,也没人陪壬丁一起打理过菜园子,现在姚重华能陪在她身边,还愿意跟自己挖土垦泥,壬丁很开心,真是没白认这个义子。 姚重华之前也没打理过菜园子,来这里这么久只是上次挖土息炭的时候才进来过两次而已。 他看见这里竟然种有小白菜和葫芦,不过还小,等大一些才能吃,菜的旁边长了一些野花,野草,女仆去把野花野草摘掉,免得它们抢走了蔬菜的阳光。 姚重华看这些野花其实还挺漂亮的,就捡了起来,编织成一个小花环,送给壬丁。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看到这么漂亮的花环,立刻接过来带到头上,夸姚重华:“重华的手真巧,什么事物都能在你手里化腐朽为神奇。” 姚重华也发现了,现在的妇人头上的装饰都比较简单,就是一些木制簪和洗干净的动物骨头作为发饰,他见过有些女人头上带有青铜发簪,但是壬丁的头上却是简简单单的用一块布绑起头发而已,就算那块布比较精致,但是在那些贵族夫人里也是寒酸了,好在壬丁长得漂亮,又有福相,才衬托的整个人高贵不少。 “傻孩子,就算被别人看不起又怎么样?她们的男人有皋陶厉害吗?有皋陶在,义母就不委屈,她们还羡慕义母呢,皋陶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你将来找姑娘的时候,也要找一个自己心仪的,有一个人可以去爱护一生就够了。”现在是原始社会晚期,母系社会早就没落了,女人依附于男人,男人过得好,女人就过得好,但是男人心里的弯弯肠子有时候就是忍不住,虽不像后来的三妻四妾,后宫三千,但想要找个贴心的,也没人觉得不好。 姚重华听壬丁的话点点头,他也比较支持一夫一妻制,他爸爸过世后,他妈妈没有改嫁,妈妈说她一生只爱爸爸,就不想去祸害别的男人了,他以前也有过女朋友,后来毕业就分手了,他想将来他要是娶妻,他会找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然后一生一世爱护她。 神荼郁垒回来的时候,看到娘亲头上戴着漂亮的花环,觉得他们的娘亲真好看,壬丁被他们看的不好意思,就对他们说道:“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你们出去怎么也不知道带朵花来红红娘亲呢?还是阿华比较好,懂得陪义母也知道会哄义母开心。” 神荼嘿嘿笑笑,好像他们平时还真没送过娘亲什么东西,比新儿子还不如,郁垒马上建议,“兄长,我们也去给娘亲摘花,走,我知道一个有很多花的地方。” 壬丁道:“你们孝顺我很开心,阿华已经在家里呆两天了,带他一起去吧,不然得闷出病来。” 因为郁垒说那个地方人不多,所以姚重华就跟着去了,到的时候,姚重华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只见一个山脚的斜坡上,一条溪流潺潺而下,旁边开满了鲜花,一大片一大片的,各种颜色都有,姚重华能认得出的有野月季,牡丹,芍药,在小溪里面的还有水仙,还有好多的桃树,上面已经结了小小的果,恍惚间,姚重华还以为自己到了陶渊明里的世外桃源呢。 神荼郁垒两兄弟见惯了,也不怎么珍惜,挑了最大最好看的几朵花,就要往回走了。 姚重华心里却又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各朝各代的皇宫中,都有御花园,种植天下奇珍异草,百花齐放,惹人夺目,而现在皋陶大首领的那个连名字都没有,更别说牌匾的宅屋群落里,里面种的仅仅有蔬菜,当然不是说种菜不好,但是宅屋的前面就是明堂,皋陶和贵族在明堂议事,有时候也会在院子里逛逛,能看的也只有菜了,说不定看到花,心情会好一点。 这次姚重华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跟神荼和郁垒说,神荼郁垒一听这主意觉得很好,他们也不喜欢那些贵族夫人来他们家挑挑拣拣的样子,如果能做出比他们还漂亮的宅屋,看他们怎么说。 几人把主意跟皋陶壬丁一说,皋陶看壬丁头上的花环确实把壬丁映衬得漂亮了很多,他一个大男人对什么花不花的没什么兴趣,但是成亲多年,自己忙忙碌碌的,照顾壬丁的时间比较少,把御花园建起来让壬丁开心开心也好。 “行,后面的院子这么大,你们自己布置,但是不能劳民伤财,知道吗?” “知道了!我们就要上次那两个仆人就行。”上次跟他们一起烧炭的仆人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们的父辈原先就是皋陶父亲的仆人,一个叫孔丁,一个叫木容,力气大又听他们的话,用他们两个人就够了。 设计园林的时候,姚重华有意的避开了壬丁的菜地,也特地给皋陶预留出了一大块地,高皋陶商议事情的时候备用的,他选择他最初用来当镜子照眼睛的大池塘,画的生长需要大量的水,靠近池塘也好浇花。 姚重华让神荼和郁垒在池塘旁边翻土,自己指挥着孔丁和木容去搬木头,打算在水边建一个亭子,当神荼和郁垒把大池塘的泥全翻了一遍后,姚重华的亭子也立起来了,就差在上边盖一层茅草,不过也不急,等他们去移植花卉的时候,顺便割茅草来晒,干了就能盖。 有时候过来皋陶带贵族进来看到几个人不知道忙哪里忙什么,问皋陶,皋陶神秘的笑笑,“小孩子,随他们玩吧。” 第十二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等几人把花全部移植完毕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了,刚移植过来的植物还有点萎焉,很多原本已经快绽放的花苞可能因为换地的原因,还蜷缩在哪里,花儿还没开始真正的扎根在这里,姚重华从池塘里捞水上来小心的给它们浇上。 这天老弼擘过来,让姚重华神荼郁垒去弼擘窑看看,“这几天啊,我们又制作了几个水缸的模型,还有一些陶罐,就是木炭,我们也是按照你上次做的方法也做了一堆,今天就准备烧些小陶罐试试,上次重华小童说小陶罐烧四个时辰便可,所以特地来找你们一起去看看,毕竟你们才有经验。” 几人一听,也没有推脱,院子里剩下的亭顶茅草就让孔丁和木容去盖好了。 到了弼擘窑,巫祝已经在那里了,就等他们人齐了,就开始请窑神,然后就开始烧窑,其实这次没他们多少的事,经过了上次看到的神奇后,弼擘窑的弟子们皆是跃跃欲试,看样子用不着姚重华、神荼、郁垒几个小孩动手,他们就坐在台阶上,时不时的看着火的温度就行了。 巫祝做完法事,就过来一起坐在台阶上,问姚重华:“之前我听闻水缸之所以能做成,是因为窑神告诉了你方法?请问,确有此事吗?” 姚重华皱皱眉头,这个巫祝虽然年轻,但是但凡能当上巫祝的,在才学和见识方面都多于普通老百姓,甚至在智力上,都会高于蒙昧未开化的百姓。 姚重华很想跟巫师说不是,可是这跟之前他在百姓面前说的不一样,摆明了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脸,所以他又硬着头皮点点头,他有些后悔了,果然说一个谎话,需要用其他一百个谎言来圆谎。 “能告诉我,窑神是怎么跟你说的吗?”巫祝慢慢的开口,看向姚重华的眼里有一些期望。 这可把姚重华难住了,他也不知道神怎么说话,大概就是……“也没有怎么跟我说,就是在我看到木材的时候让我灵光一现,我就想到了可以用木材做木炭,在我看到窑炉的时候,让我明白窑炉后面需要在开一个口子。” 巫祝疑惑,这么简单就是神明的告之的办法?“就是这样?我侍奉神明这么多年,神明却从没有跟我说过话,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不够虔诚。” “那什么,有时候神迹并不一定就是神明显现了真身,而是当你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让你灵光一现,为你排忧解难,那也可能是神明对你的指引,神明无处不在,你平时多思考,多游历,甚至多看看竹简,都有好处的,好的神明都会心疼百姓,一味的对他们跪拜而浪费了服务百姓的时间,他们也是不喜的。”可不是嘛,多读书,多思考,多一点经验,再难的问题也终会想到办法的,但是如果每天以为只要跪拜神就能什么事情都迎刃而解,那怎么可能? “好的,谢谢你。”得到了姚重华的指点,巫祝沉思状的迈着步伐离开了,怪不得自己坐了法事,水缸却烧不出来,姚重华疏于做法的,却得到了神明的庇佑。 巫祝走了弼擘窑的弟子们来了,除了九窠都在,他们热情的向姚重华请教一些关于制作水缸的要领,如果今天的小陶罐烧成了,明天就直接继续要烧三个水缸,他们对于水缸的经验远远少于做陶罐的,问个清楚,以保明天万无一失。 这边,孔丁和木容在摆弄着茅草,准备编织好了就拿到亭顶上盖着,皋陶带着几个贵族进来了。 皋陶走在最前面,对贵族们说道:“几位大人,这洪灾的整治现在也到了一定的阶段了,我们终于可以稍稍的放宽心一些了。” 众人皆笑着点头,“是啊,近段时间,可是把大首领给累坏了。” 大臣伯闵却注意到了皋陶的神情:“大首领,这次治理洪灾的效果非常好,大大减少了东夷的伤亡和损失,为何您看上去却如此忧愁?” 皋陶叹了口气,“水患的事是解决了,但是我也发现了一些新的问题。” 秦不虚是个眼明之人,他因为年纪比较小,所以皋陶为了多训练他,时常带着他做事,他从中学到了很多,也大概懂得皋陶在想什么,“大首领说的可是仁政之下,百姓却依然难脱狼虎野兽的本性?仅仅是仁政似乎不能真正的感化和教化百姓。” 皋陶点头,又叹了一口气,才说:“是啊,我们以仁德感化的方法实施了又三年了,但是效果甚微,有时候甚至适得其反,我们越是想以温和的办法感化他们,他们却不接受我们的好意,反而更加的有恃无恐。” 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确实是这样,在平时开展工作的时候,很多部落的首领是认同他们的做法的,有一些则是当面表示赞成,背地里却阳奉阴违,只想着从中转空子,趁机从大首领这里捞取好处不算,甚至故意发动民众骚扰别的部落,让别的部落深受其害,别的部落首领告发到皋陶这里来,皋陶又想着仁德,而对他们从轻发落,这也让原本支持他仁政的部落首领也开始变得不支持了。 伯闵也担忧道:“这样确实也不是办法,大首领,我们得想办法尽快解决才能稳定东夷啊。” “大首领可有想到什么法子?” 皋陶点点头,“是有一个法子,不过不是我想到的,是我的义子姚重华提醒了我。” 众人一听,顿时有些八卦,毕竟姚重华现在可是坊间最热议的一个人物了。 “哦?大首领,我们都知道那个聪明绝世的少年住在您的家,没想到现在已经是您的义子了,真是恭喜啊。” “恭喜大首领,当初把重华小主救上来也没想这么多,但是他在龙山带的时间不久,却做了好几个大事呢。” “重华小主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有人说他是圣人,其实在下也是信的,水煮之法,当街打权贵,提出模制水缸,改造窑炉和木炭,凡是知道的人都对他的才能感到不可思议啊。” “你还少说了一点吧。”皋陶说道:“他还大不敬的没请神明就开窑,惹得众怒要拿他祭窑,我也只从这个冲突里看到了我们自以为教化的好的百姓,其实还是差强人意啊。” 秦不虚当时就在现场,他对此是深有体会啊,愤愤说道:“东夷废除以活人祭祀已有几十年,但是谁能想到他们的冲动,差点让这个要人命的陋习再次萌发。” 这事也让皋陶想想就有后怕,如果他晚一点赶到,说不定姚重华现在已经被割首而死了,“你们还不知道的是,重华之所以会掉入洪水之中,不是因为他没有跑过大洪水,而是被族人拿来祭祀河神的。” 大臣们听到皆惊讶,东夷竟然还有这等残忍的事情发生,真是太泯灭人性了,还是被族人这样对待,那得是多么险恶?! 伯闵道:“大首领,那小主提出的是什么法子?我们得赶紧防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皋陶道:“他说仁政是正确的,但是同时也需要法治并行。” “法治?何为法治?” “就是制定典法,来约束百姓的行为,现在大家都是找到了我这个大首领,方能言公,但是有了典法,到时候我们在明堂下设执法大臣,百姓有冤屈,可以向执法大臣申诉,执法大臣按照典法,如果百姓犯法,我们可按照典法上的要求惩罚他们。” 大臣们一听,觉得合情合理,只是不敢现在就妄下定论,惩罚百姓能回让他们造反的,还得回去仔细琢磨一番。 皋陶有心改变现状,他觉得法治可行,于是又暗示了一下这些大臣:“大家看我家几个孩子移植来的植物,什么地方该放什么植物,什么颜色,多大的范围,他们已经被我的孩子设计好了,等这些花开放的时候才会好看,错落有致。你们也回去想想典法之事是否可行,如果大家觉得可以,我们就开始制定法典。” 大臣点头应是,他们看到这个院子里虽然被分为不规则的小块,细看却发现其中也是有一定规则的,而且现在即使没开着花,但是光光是这样的景致也让人赏心悦目,看来制定出规则来约束大家也会有好的结果,他们回去后定要好好思考这件事的利弊。 而弼擘窑里的小陶罐经过了大半天的烧制,现在是时候出窑了,巫祝也回来了,这回巫祝走进来,神情比早上放松多了,“刚才我听了你的话,出门边走边品味着,就这样走到了河边,几个小姑娘在用罐子舀水洗衣,陶罐太重了,她们洗的衣服又多,我想帮她们打水,但是我一个人根本帮不了全部人,于是我就沉下来想你说的话,我要多思考,就在这时,我看到旁边有几个干得不能吃被人丢弃的葫芦,我也灵光一闪,用石头把葫芦砸了一小半,竟也能舀起水来,这可比罐子轻多了,真是多谢重华小圣人的提示。” 那边巫祝兴奋的说着自己的事迹,这边姚重华才知道原来葫芦瓢的用法现在才被发现,难道他们以前都是只知道葫芦能吃? 出窑的仪式开始了,这跪来跪去的姚重华已经麻木了,心里没有一点负担的就跪了。 而刚刚烧出来的陶罐让众人更惊喜,他们之前烧陶罐的成功率只有三成,而这次时间这么短,成功率竟然能达到七成,而且陶罐的质地更紧密,更好看,激动的众人把姚重华高高的跑向天空,这人真的是他们的福星,会给他们带来好运。 九窠从弼擘窑的门口往里看,远远的看着他们制陶成功的兴奋样子,师父说他心术不正,不愿意再教导他,让他不得再入弼擘窑,而大首领则是让龙山所有的窑厂不在收他,在龙山待不住了,他将要远行,只是不知道要去哪里。 第十三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13 弼擘窑能烧出六十五个陶罐容量的大水缸大家都知道了,听说再过一天又要准备烧三个,好些贵族都聚集过来套近乎,想拿到弼擘的第一批水缸,他们围着已经做好的那个水缸,啧啧称奇,竟然能做出这么大的水缸,他们那天也听说弼擘窑造出大水缸了,但是听说还有群众在弼擘窑闹事,为了避免惹麻烦,很多贵族都没过来凑热闹,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呢。 弼擘也不藏着,当初消息来,这第一批的水缸中一个要送给大首领,感谢他们一大家子对水缸制成的贡献,第二个要留着自己窑里备用,毕竟他们烧窑,用水量也很大,只剩第三个就可以外放,跟别人交换货物,条件是水缸做好的次日清早,想要的就带着一只小猪仔来弼擘窑,如果有多个人同来了,那他就选择第一个到达的,弼擘也不贪,改造后的窑烧产量高,他还是需要一头牛,但是已经不值这个价了。 不过在贵族的眼里,仅剩的一口缸可是意义非凡,如果能弄到了,那可尽显尊贵啊,不论是大首领还是弼擘在东夷威望很高,特别是能跟大首领拥有一样的东西,那是荣幸。 大水缸才准备烧出来,外面就排着好多的仆人,每人手里牵着一只猪,有的前来后发现自己的猪竟然比别家的小,又匆匆赶回去换大的猪过来,而有人看到别人换得比自己大的猪有不服气,再回去换更大的猪。 姚重华有点无语,难道他们决定要现在开始拍到明天清早吗?皋陶说过将来这些大水缸会走进每家每户,那将来水缸就算不得什么稀奇的玩意了吧。 看着弼擘窑的弟子们忙碌的身影,姚重华又有点怀疑,他们人在普通的窑了算人多了,但是就这几个人力,哪里有能力满足每家每户的需求? “放心吧,我已经跟别的窑厂谈好了,如果我们真的做成了,就把制作的方法跟他们说,只有大家都同心协力多生产,才有可能会惠及百姓,毕竟弼擘窑在天下面前还是太小了。”弼擘帮他解除了一问,他现在这把年纪了,不在乎什么名利,只要是为天下好的,他都愿意做。 姚重华佩服弼擘的奉献精神,不中饱私囊,就是因为古代的时候有了那么多愿意为别人付出的人,世界才会向前发展,不断进步。 当天晚上做好后,弼擘就亲自带弟子抱着上水缸跟着姚重华他们三人回家,壬丁也没有拒绝,这是一个好东西,也是她的丈夫和孩子们努力所得的,她受之无愧。 至于那第三口缸,姚重华听说是被一个平民获得的,那些高贵的贵族们的仆人,一直不停的轮换着自己的猪,却忘记了弼擘曾经说过只要带着一只小猪第一个到的,那口缸就属于他,不断地换猪只会丧失自己的第一位,而只牵着一头小猪来的平民一直默默的从第二十位排到了第一位,当弼擘打开门的时候,选中的人就是他了。 姚重华神荼郁垒每天都很细心的给御花园里的花儿浇水,壬丁看着他们这样为逗她开心而努力,三个小家伙年纪都不大,但是已经知道要孝顺她了,好多年纪大的妇人就没有这样的好命了,他们的孩子或是夭折,或是在进入山林打猎后就不见了,好好养在身边的,还会给她们惹事,能这么孝顺的真是不多见了。 每次孩子们在打理御花园的时候,壬丁也会带着女仆帮他们除除杂草,反正她们整理菜园子的时候也是要做这些的。 才没多久,植物开始适应了新的土壤,站得得也稳了,已经有一些小花开了,虽然不多,但是也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看来就心情好,壬丁特别虚喜欢,她要是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御花园逛逛,再喝上一杯姚重华给他泡的花茶,惬意的很。 皋陶见家里院子渐渐变得欣欣向荣,就让仆人在原来姚重华预留的位置上摆了几个矮桌,垫上新做的草席,就约了他的几个大臣来一起商讨事情。 几个大臣一进门,迎面就飘来一阵芬芳,隐入眼帘的是各色盛开的鲜花,不同的品种不同的花色被区分开来,没有了在山野中杂乱,整整齐齐的沿着大池塘生长着,在配上大池塘翠绿的水,池塘边还有一座小亭子,壬丁正坐在亭子里洒着饵料喂鱼,鱼儿在下面争食,这动静相结合把皋陶的院子做成了一副美景,谁也没想到可以把自然中的景色带在自家的院子里来。 皋陶先是带在大臣们沿着池塘走了一给他们好好的讲解了一下姚重华是怎么把这个原本大而空的院子改造成这样的,众人又好好的夸了一下姚重华聪明。 逛完了之后,皋陶才让大家入座,大家席地而坐,到了这时,皋陶也不拐弯抹角了,“之前让各位回去思考的仁政与法治相结合的事情,各位考虑得怎么样?” 大家也知道皋陶这次叫他们来也是为了这个事情,既然大首领是这个态度,那大家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了。 伯闵最先开口:“大首领,不瞒您说,伯闵觉得这事是好的,但是实施的难度太大,在您上任之前的历任大首领,对百姓均是以惩戒为主,小则杖打,大则割首,这样的方式在一定的时期内有震慑的效果,但是时间一久就会反弹,所以伯闵认为不太可行。” 皋陶道:“伯闵大人考虑的有道理,之前的所有事情,不管对与错都可让大首领一个人做判断,但大首领毕竟是人,也会有犯错的时候,有时候心情一个不好,就让原本轻罪的丧生,如果高兴了,一个残杀同胞的恶人也会被从轻发落,确实有是公平。” “大首领,伯闵大人说的有道理,但是可否听秦不虚一说?”秦不虚这方开口了,皋陶点点头,伸手示意让秦不虚说话,“伯闵大人,您刚刚提到的忧虑确实存在,但是这几年的实践已经说明了仁政同样不能使天下天下安定,如果仁政与法治相结合,说不定真的是一个新的可行的路子,只要有希望我们就要好好的试试。” 伯闵道:“试试?天下大事你说试试就试试?万一不行,后果谁来负责?” 秦不虚道:“以前施行仁政的时候,谁又知道后果,还不是照样摸着石头过河?当时您敢尝试,现在怎么不愿尝试了?” 伯闵道:“以前敢,也是因为觉得可行就贸然的实施了,但是现在的后果什么?好多部落的首领年纪比大首领还大,对他们好还没什么,如果动了他们的利益,那他们还愿意听吗?远一点的地方因为之前的仁政而蠢蠢欲动,如果我们法治,那他们还不得联合起来反了吗?” 说道这里众人沉默了,这是现在最严峻的一个问题,如果部落真的冲突起来,那就龙山现在培养的这些士兵,未必镇压得住他们。 问题一时无解,大家面色沉重的的在那里坐着。 这个沉默的氛围让姚重华这个被壬丁派过来舔茶的孩子,不知道应不应该在他们的眼前走进去。 姚重华犹豫之际,皋陶看到了他,招手让他进去,默默的给各个大臣们舔了茶,皋陶让姚重华坐在他的右边,“阿华,还记得之前你给义父仁政和法治相结合的主意吗?” 姚重华回想,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不过他不是真的小孩子,当然有印象,“记得。” “现在我们陷入了困境,义父想问问看你能不能出点好意见。” 皋陶就把刚刚跟大臣们讨论的事情全都跟姚重华说了一遍,姚重华想了想,回答道:“我们没有要影响他们的利益啊。” 在座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这孩子不是睁眼说瞎话嘛?怎么不能不影响? “大家也看到了重华和哥哥仆人们一起整理的御花园了,我们在地上有清晰的界定,所有的花都种在范围之内,但是如果有一棵长到了外面来,义母就会把它拔掉,为什么?因为多出来的那棵会让那一整蔟话都变得不整齐不好看。”姚重华慢悠悠的解释道:“我们仁政是为了整个东夷的人和平稳定,我们实行法治同样是为了东夷好,我们修立法典只是为了告诉他们不要做坏事,做坏事必须要接受应有的惩罚,如果一个人没有做坏事,我们为什么要惩罚他?如果一个人做了坏事,就算没有法典,大首领也不会手下留情,而法典的作用是明确,一个人如果犯什么罪,那他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惩罚的程度有多严重,如果单单是义父个人的决定,人们会认为这样的做法有失公正,但是用统一的法典来管理他们,但凡是犯了同样的罪,就会接受到同样的惩罚,这都是法典决定的,又不是义父说的,谁还会责怪大首领偏颇?要来找大首领麻烦?” 众人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伯闵还是有点担心:“那如果他们真的反抗了呢?” “所有遵纪守法的都是好人,我们仁德待之,有部落的首领要闹事,但是旁边的部落受到了大首领的恩惠,又怎么会去帮助他而眼睁睁看大首领为难?再说了,法典一处,并不适宜所有人同时使用,而是应该在一个小的范围内先试行,等以后试行的这部分人觉得没问题,在推广至整个东夷,如果你们还是怕他们造反,最先开始可以把某些惩罚先放松一点,等他们适应了再一点一点的加重,这样一点一点的加不会让他们有强烈抵制的典的感觉,但是我最终我们的目的还是达到看来。” 姚重华说完后轻轻拿起一个陶碗喝了口水,刚刚他一口水没喝的就说了这么一大推的话,把他喉咙都说干了。 皋陶听后,也顿时明朗了,不管他们造不造反,现在东夷还是他的天下,由他来推行新的变革合情合理,就算有人心有不满,但是到目前为止,只是有人私底下小动作小冲突,还没有真的敢冲到龙山来的,他这是为了东夷,不是为了个人的小得失,只要法典编制得尽量的合理,谁还会来反抗他? 秦不虚听后更是赞同的拍膝,“对啊,我们先试验一下,过程中也放出一点风声,让他们有点心里准备,免得让他们措手不及,反而增重了反抗的心里。” 伯闵也点点头,“怪不得人家都说重华小主是小圣人,聪明伶俐,现在看来,小主的脑子哦果然好使啊。” “这么说伯闵大人也同意重华的意见了?”皋陶问。 伯闵做了一辑:“是,大首领。” 皋陶欣喜:“既然如此,我们明天就来时商讨如何制定法典吧。” 秦不虚提议:“好,到时候让小主也参与吧,脑子说不定可我们灵光多了。” 姚重华摇头反对,“重华又不懂这些东西,神荼哥哥可比我懂多了,让他来吧。” 皋陶想想,“确实是,神荼稳重懂事,现在也十二岁了,不能让他在到处晃悠,该干点正经事来了,这样吧,明天你们三个孩子都来旁听,要是有自己不同的见解,都可以提。” 姚重华内心是抗拒的,但是他知道一步好的法典可以造福百姓,一部坏的法典能让国家遭殃,姚重华一直认为中国古代的帝王之术从来都不是什么儒学思想,商鞅之后,王侯将相们坚持的一直是法家的思想,这是原始部落的第一部法典,他愿意尽自己所能帮帮他们。 而姚重华这一帮就是帮了三年。。。。。。 第十四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三年的时间,姚重华从一个来自高文明的未来人慢慢的融入到原始社会之中,除了大脑储备了更多的知识之外,看上去言行、着装已经和原始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阿华,发什么愣呢,父亲刚刚跟大臣们已经决定,要将我们试行了两年多的法典推行到各个部落了。”神荼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三年前,他来的时候只有一个瘦小的身躯,现在身体变得结实了不少,尽管看上去他还是比不上自己强壮,但是也没人敢轻易的欺负他了。 不过现在谁还敢欺负他呢?整个东夷鼎鼎有名的异瞳小圣人,他智慧,能干,才学过人,品行兼优,为老百姓干了不少的实事,大家尊敬他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他? “要推行了?”整个法典光是争执讨论就花了半年的时间,典法第一试行的地方就是龙山,他们边试边改,多方参考百姓的意见,逐步的完善,皋陶在龙山的根基深,不然两年的时间哪里够? 好在百姓也挺配合的,现在的龙山比几年前的更加繁荣稳定,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门,可违法的事是慢慢的减少了,让大家在龙城都住的安心,在龙城定居的人越来越多了。 姚重华看着天边晚霞,现在也该是时候了。 姚重华去找皋陶,皋陶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要走,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但是我相信你,现在的你不会像三年前一样弱小,我还算安心一点。” “义父放心,重华可是您的义子,要是谁欺负了重华,重华就向您告状,让您狠狠的惩罚他。”离别的情绪太过于沉重,姚重华知道义父舍不得自己,故意说一些纨绔的话逗他。 皋陶却没有这个心情:“你要是知道告状就好了,这次往西推行法典的是秦不虚,他过几天才上路,你等他一起吧。” 姚重华点头,如果没有秦不虚,皋陶大概不会同意自己独行。 知道了姚重华要走,壬丁万般的不舍,她好不用意养起一点肉的孩子,又要去外面受苦了,“要不你过几年在走吧,义母都没有好好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但是姚重华去意已决,谁阻止也没用,壬丁只能用仅剩下几天的时间,好好的为姚重华准备准备,这几年,姚重华的衣食住都是壬丁在打理,姚重华喜欢穿那件衣裳,喜欢吃什么她都了如指掌,她又特地为了姚重连夜做了量身新衣裳,把眼圈都熬出来了,让姚重华想起了陆游的那首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不管将来走到哪里,这里总会又爱他的家人。 老弼擘是曾经多次出远门过的人,他要给姚重华讲讲他的经验,以免姚重华遇到危险不懂的自救,尽管这三年姚重华已经听弼擘说过好多遍了,但是他还是愿意听。 神荼和郁垒也舍不得他,但是嘴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大概的意思是想陪他一起去有虞氏,姚重华婉拒了,“现在衣服很需要你们,你们更应在站在他的身边,为他排忧解难,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这两个孩子现在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模样了,两个孩子跟着父亲学法,平时帮着父亲处理跟法典有关的事物,神荼更沉稳,而郁垒也越来越严肃了,不过私底下还是爱笑爱闹的野性子。 那一天,姚重华和秦不虚带着一个十二人的小军队到了龙山城门,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老弼擘,皋陶一家人都出来相送,壬丁更是红这眼睛一直拉着姚重华的手,姚重华也舍不得,但是远方的那个母亲,他也不能置之不理,“义母别哭了,以后阿华还会回来的。” 他下跪给皋陶壬丁和老弼擘跪下,拜了三拜,在皋陶耳边说了句话,然后没有更多的犹豫,翻身骑上了马,缓步前行。 秦不虚也给下,“大首领,秦不虚会带着大首领的法典,完成东夷西方三十二个部落的法典推广任务,也会把小主安全送到有虞氏,不会让他受伤的。” 说完,秦不虚也走了,后面的小军队跟上。 看着渐行渐远的孩子,壬丁受不了的大哭出来,肝肠寸断,“我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皋陶搂住壬丁,他心里同样也舍不得,只是刚刚他走之前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有看出了什么异常?想到这里皋陶觉得还是按姚重华的方法做吧,有备无患。 …… 跟着秦不虚一直向西走,西边不止三十二个部落,只是秦不虚需要做的就是三十二个就行,着路途遥远,走完三十二个部落,秦不虚估计得要两年才走得完吧。 秦不虚出过远门,但是没出过这么远的们。“小主,视线送你到有虞氏,还是你想先逛逛别的地方?” “按照你的计划来吧。”姚重华也想快点到有虞氏,但是有虞氏的路途更遥远,在东夷和华夏的边界,要走到那里必定会经过很多的部落,如果先送他到有虞氏,再返回来,秦不虚怕是要花更长的时间了。 “那好,我们已经走了八天了,再走两天,就到有穷氏,那是我们开始推广的第一个部落,在那之前我们经过的所有地方,都不是我要推广的范围。” 姚重华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队伍又行进了两天,但是他们却没有看到有穷氏,“是不是我们走错了?” 这个时候也没有绘制地图,要到那里都是问路的,有时指路人也会指错路,不知道这条路是不是正确的。 远处又走来一个老叟,身上穿的比较破烂,姚重华看到他这样子就联想到了丐帮帮主洪七公,让肩上背着一根竹竿,后面挂着一个布包行礼,年纪跟老弼擘有的一拼,不过他看上去甚至比老弼擘还健朗一些,秦不虚上前礼貌的向老叟拱手:“老人家,您可知有穷氏如何走?” 老叟似乎是不常用东夷的礼仪手势,他别别扭扭的也回了一礼,才道:“有穷氏?你们走歪了一些,应该是往西偏北的地方走,你们往南偏了。”老叟给他们指路,“你们也是去有穷氏?跟我一起走吧,我也去那里。” “那真是太好了,麻烦老人家了。” “不麻烦不麻烦。” 这老叟看上去很爽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姚重华觉得这个老叟不简单,眼睛转的贼快,于是开口轻声问他一个很平常的问题,“不知老叟是有穷氏的人吗?” “我?不是。”老叟早就看到了在马上坐着的穿着葛布小哥,他的眼睛与常人大为不同,多了一个瞳仁,不算恐怖但也不迷人,总是觉得怪怪的,此时在眯着眼睛微笑跟他问话,刚刚有一瞬间,老叟觉得自己的背上发凉。 不明情况的秦不虚也顺口问到:“那您是来有穷氏做什么?我听说有穷氏的地界猛兽很多,您一人上路很不安全的。” “谁说我一个人上路了?”然后又转身向后面喊道:“你小子走路快点,磨磨唧唧的,是不是又想让我背你了。” 这时,不远处的拐角出现了一个少年,清瘦的跟当年落难的姚重华差不多,他的一身装扮跟老叟的很像,活脱脱的小版乞丐,只是他脸色并不好,对老叟的喊话当是没听见一样,慢悠悠的走着。 秦不虚对于这样的组合出现在深山里大为不解,“老人家,您一个人走大山就够危险的了,还带上一个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孙子,这不是更危险吗?” “危险我就不带着他了吗?万一他被野兽叼走怎么办?”老人的反问让秦不虚哑口无言,对啊,自己的孙子不带着还能怎么办。 可是一旁的少年却不情愿了,“你别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我才不是你孙子,少来占我便宜。” 老叟回道:“你是老子救活的,你就是我孙子,如果你想当我徒弟也行。” “如果不是你,我会受到危险吗?” 秦不虚看到这情景,以为是老叟诱拐了这小孩,但是老叟在前面带路,小孩也没有离得很远,就这样不远不近的跟在老叟的身后,也没有向他们姚重华爱秦不虚等一群人求助,这让秦不虚觉得很奇怪。 这样子姚重华也看明白了,这两个人不是亲祖孙关系,而是半道上出现认亲,这小的似乎还不怎么想认老的,但是他看两个人的相处方式怪怪的,小孩似乎很不情愿,但是却又不得不跟着他走,难道老叟身上有小孩的什么把柄?一个小孩能有什么把柄? 跟着老叟走,大概走了半天,就看到了有穷氏,有穷氏其实不是真的穷,事实上他们因为他们附近山林野兽众多,有穷氏的百姓因地制宜,虽然他们不种什么庄稼,不过上山打猎得来的食物和动物的皮毛已经已经让他们足够的富裕了。 因为要上山打猎的关系,所以有穷氏的人都很擅长射箭,其中还出了一个闻名天下的大人物,他叫--大羿。 第十五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15 大家都知道大羿是个东夷人,但是让他出名的并不是东夷,当年大羿方才五岁,天大旱,他的父母将他带入深山里,把他放在大树下,跟他说:“等树上的蝉叫了,我们就回来把你接回去。”可是大羿等到树上的蝉都鸣叫了,他的父母还是没有回来接他,从此,大羿便为山间所养,在自己一个人在深山里自力更生,养出了一手射箭的好本事,打来了许多的猎物到附近几集市上交换,大家都知道有穷氏的山间有这么一个人。 等他二十岁的时候,天又大旱,山林里的动物锐减,大羿不得不暂时离开深山,寻找新的生存地,就这样他一直往西走,有一天意外的看见一个人被凶猛的野兽追赶,就在那人正被野兽捉到的瞬间,大羿顺手抬起他的弓箭,一箭射入野兽的喉咙,野兽被一击毙命。 被救的那个人便是当时还没有继位的唐尧--伊祁放勋,从那以后,大羿便成了伊祁放勋的射师,但是因为大羿是东夷人,就算能力非凡,被重用的机会少之又少,并且不允许他再回东夷,本来大羿觉得也没什么,反正他孤身一人,可以四海为家,于是他就安安心心的做了几年射师,可是转折出现在三年之后,在一次宴会上,高辛氏帝喾的最小的一位女儿常仪把他的双眼迷住了。 常仪是帝女,美丽的她岂是大羿这样鲁莽的山野村夫能配得上的,还没等他提出娶亲的请求,帝喾就严厉的拒绝他了,就在大羿苦求无果时,华夏大地上不同地方一下子出现了五只凶狠的野兽,分别是猰貐、封豚、九婴、修蛇,大风,这四只野兽十分的残忍,吞食人畜,冲撞屋宅,塌毁田野,却又不怕火烧淹水,它们所过之处皆是民不聊生,帝喾气急,下令给他的十九个儿子,如果谁能将这几只凶兽铲除,那谁就是下一个继任的帝君。 虽然帝喾有四个妻子,生下的儿子众多,但是最有可能当上王位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帝喾最疼爱的儿子挚,另一个就是伊祁放勋。不论才华还是能力,伊祁放勋都高于挚,可能是伊祁放勋从小跟随母亲不在高辛氏身边的原因,喾不是很喜欢他。 这一次铲除凶兽就能继位是喾亲口承诺的,伊祁放勋便不能错失机会,但是这几个凶兽极其凶狠,极其残忍,不知该如何动手之时。大羿向他毛遂自荐,承诺能射死这四只凶兽,奖励便是让伊祁放勋帮忙将他的妹妹常仪赐给自己,伊祁放勋权益再三,最终还是同意了。 大羿不负众望,仅仅一年的时间,就奔波各地,射死五只凶兽,回来之后,伊祁放勋也信守承诺的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大羿,而伊祁放勋得到了帝喾的奖赏,但帝喾却只字不提继位之事,伊祁放勋便知道父亲并不想将帝位继承于他。 果不其然,帝喾殁,继位的人就是挚,挚的身体弱,由他继位让帝喾的其他儿子不服,其中九人试图反抗,但是被伊祁放勋压下了,这个时候的挚也很识趣,没有这个能力就别想要这个天下,于是主动让位于伊祁放勋。 而这边大羿娶到了常仪后其实也并不好过,常仪并不喜欢他,她只是权力的牺牲品罢了,刚开始常仪还愿意跟大羿好好的相处,但是没过多久就不耐心了,成天自怨自艾。 看到这样的常仪,大羿原本热腾腾的心也慢慢开始凉了,大羿是个从小在山野中长大的,没人教性情也随意,没几天他又看上了执管洛阳河段的大河伯的妻子宓姬,但是河伯也不是好惹的,状告到了伊祁放勋的明堂之上,伊祁放勋对于大羿没有好好善待他的妹妹还外出沾花惹草的行为极为生气,欲拿大羿的首级,常仪得知后,匆匆赶来下跪,向伊祁放勋祈求只离异,不割首,伊祁放勋同意了,不割首,却将他囚禁在地牢内。 一关就是两年,两年之后,天下再次大旱,伊祁放勋的九位想要造反的兄弟却在这个时候集结造反,为了储备战争所用的粮草,他们甚至在大旱天不顾百姓的死活,将百姓手里仅有的粮食都抢了去,华夏大地一时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伊祁放勋对此心烦不已,他也想储备粮食抗战,但他一心想做明君,不忍百姓凄苦,甚至放出了战争所用的储粮分发,但这是饮鸩止渴,他发放的速度并不及他兄弟们搜刮的速度,很快,这几个兄弟就攻打到了平阳。 为了制造混乱,有人把地牢的大门打开了,已经被封尘两年的大羿终于再次重见天日了,虽然是反叛军把他救了出来,但是大羿很同情无辜的百姓,当帝喾九子与伊祁放勋在四方台两军对峙之时,大羿爬上了城墙,以居高领下的视野优势,一箭一个人头,一举拿下九颗头,反叛军群龙无首,就如一滩散沙,伊祁放勋不费一兵一卒就取得了胜利。 伊祁放勋赦免了大羿的牢刑,大羿却无处可去,辗转间又回到了东夷有穷氏,几百年来,大羿是唯一一个曾经在华夏做过官的东夷人,虽然仅仅是个小小的射师,但这也是没有过的事。 大羿回来后,皋陶也得知了此事,只是他不任用他,也不将他轰出东夷,就让他继续在有穷氏生活,回到有穷氏的大羿凭着自己射的一手好箭,很顺利的当上了有穷氏的首领,至今也快十年了。 在大羿的领头下,有穷氏的民风可谓是相当的彪悍,每个人都习武射箭,别看原始社会武器不多,但是他们每个人都能使得出几手真功夫。 在这样的地方推行法治,姚重华都有一点可怜秦不虚了。 秦不虚却不气馁,凡事想为百姓过得更好的首领都会同意他们提出的法治,他有十足的信心。 但是,打脸来得很快,他们到了有穷氏的大门却被有穷氏负责巡逻的人给轰了出来,“我们首领说了,每年我们没少给皋陶大首领进税,但是你们龙山的官员时不时的就要来这里混吃混喝,还拿走我们好不容易打猎来的兽皮,上一次来的那个已经拿走了五张虎皮,现在你们来又是想要什么?” “有龙山的官员来这里混吃混喝?”姚重华皱眉。 那小巡逻听到姚重华的一疑问,仔细看他,却被吓到了,“你,你是什么人?眼睛这么奇怪?” “管那么多,老实回答我问题。” “就是这两年最多,你们是看我们生活富裕了就眼红对不对,我们首领不想负了大首领的面子,好心招待,但是那个部落经得起你们的反复掠夺,缺粮食就好好种地不行吗?为何只看着别人口袋里的东西。” 姚重华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也能看见中央官员来地方政府贪污的,官员的腐败史到底是有多么的源远流长? “哎呀,你们不让他们进去,总不会不让我进去吧,弄叾,你看老叟都站在这里多久了。”刚刚一直在等的老叟等不及了,他把人带到就行。 “原来是务老爷子啊,您都有三年没来看我们首领了。”那个叫弄叾的巡逻看到给姚重华领路的老叟,热情的把他招呼进去。 老叟哼哼了两声,“我不来看他,他不也没去看我吗?你小子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还能当巡逻了,不会一边哭鼻子一边拿长弓吧。” “我现在都长大了,您看已经比您高了。”说着还用手比了比谁更高。 老叟怼回去:“长得高有什么用?力气说不定还比不上部落里的姑娘呢,脑子也不一定好使,就是吃得多而已。” 弄叾道:“力气虽然没有首领大,但是跟姑娘比,务老爷子您也太瞧不起人了。” 老叟道:“那你找个女孩来比比给我看,赢了我就承认比力气比姑娘大。” 弄叾道:“我才不要和女孩比。” “那你敢跟小孩比吗?方回,过来。”说完,老叟用手招了招一直跟着他的小孩。 方回不理他,“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吗?” 老叟也不强求,便对弄叾道:“这是我的孙子,你过去跟他掰手腕,赢了就承认你力气大。” 弄叾仔细看了那小孩,估计也就十岁,就不信的看着老叟:“务老爷子,您这还是看不起我。” “先比比,比比再说。” 弄叾走到了方回的身边,伸出手右手,因为是小孩,所以他悠着点,没有用力,但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这小孩竟让轻而易举的就把他的手直接捏的软了,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被捏的地方传来巨疼,“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 老叟幸灾乐祸,“怎么样?认输了吧?” “不算不算,再来一次。”鉴于右手被捏疼了,他就换左手比,他们擅长射箭,左右手都很有力气,方回见他换左手,也跟着还左手跟他比,没想到方回左手的力道也不属于右手,把弄叾捏得嗷嗷叫。 老叟一看弄叾受不了了,就过去,“输了,是不是你力气小?” 弄叾两手皆疼,相互的抚着,小孩赌气一样的闷着,就是不愿意认输。 “身为有穷氏的人,愿赌就要服输,大不了以后在练回来。”有穷氏内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出现了一个身上披着虎皮,手里拿着长箭的壮年,身高六尺八,断眉,虎眼,长须,姚重华猜想,这位应该就是大羿了。 第十六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16 听到首领的话,弄叾终于低头了,“我认输,我是力气小,不过我以后会更强的。” “等到那个时候再说吧。”老叟故意气他,真像一个老小孩。 大羿选择性的忽略了姚重华秦不虚一行人,只对老叟说道:“你干嘛一来就故意刁难他?你孙子不错,手部的力气这么大,适合拉弓。” “我真的适合拉弓?”原本一直沉默着当小透明的方回在大一出现后,眼身神变得灼热起来。 大一点点头,“就是身板小了点,现在几岁了?” “有十一了。” “你十一岁怎么长这么小?务老头不给你饭吃?”大羿没想到,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竟然只有大概八九岁的样子。 方回听到这里,脚不自在的打个圈圈,“我不是老头的孙子。” “老头,你强迫人?”大羿都不知道务老头现在混得这么惨,自己没有孙子,竟然还要强迫手段。 老叟听后却不觉得一厢情愿的强迫别人当孙子有什么不好的,“他就算不是我的孙子,但是也可以当我的徒弟嘛,孙子还是徒弟都不重要,反正是我的继承人就行。” “我才不要当你的孙子,也不当你的徒弟,我想当大羿首领的徒弟。”方回实在很不情愿去当老叟的徒弟和孙子。 大羿疑惑,“你想当我的徒弟?” 方回点点头。 “我从来没有收过徒弟,跟着我射箭的都是我的族人,从来没有收过外人。”大羿有一点为难,几乎每一个部落都有自己不为外传的本事,他们可以用这一些本事得到的东西去换其他部落的东西,就好像有穷氏擅长打猎,他们就可以用猎到的野兽或者兽皮去跟人家交换陶罐粮食等,如果把这一些本事都给外人学了去,那他们的部落将会越来越穷,人口外迁,部落不成部落,最后消亡。 方回希冀的看着老叟,希望老叟帮他说几句好话,其实老叟一直知道方回是想当大羿的徒弟,不然也不会一直跟着自己,只可惜现在部落的情况就是这样。大羿要是真的不想收,那方回还得继续跟着他,他觉得当他的孙子或者徒弟没什么不好的,“这个当然是取决于首领的意见了。” “我再考虑吧,务老头子,你远道而来在外面讲话这么久,还是先进来吧。”说完就撤身让开路,请老叟进入有穷氏部落。 而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姚重华秦不虚等人,见他们都要离开了,哪里能就这么放走他们,如果进不去,他们还要怎么推广法治呢? 秦不虚赶紧叫住他们,“大羿首领留步,在下秦不虚,这位皋陶大首领的义子姚重华小主,我们从龙山而来,奉大首领之命与大羿首领商谈法治之事。” 大羿听后果然停住了,转身看向他们,“法治?何为法治?” 秦不虚解释道:“有穷氏远在山林之中,消息可能有一些闭塞,早在两年多前,大首领就已经在龙山开始试行法治,两年多的时间,龙山日益的繁荣昌盛证明,这是一个可行的方法所以想推广至整个东夷,希望东夷每一个部落都能够像龙山一样繁荣繁华,共同兴盛。” 大羿有一些不屑,“就算没有法治我现在整个有穷氏也过得很好,只要你们这一些龙山的官员少来骚扰,我们会更加的繁荣昌盛的。” “大羿首领你此言差矣,现在的有穷氏表面上看着人人都过的很好,但是实在太过于依赖你们的山林资源,如果有哪一天干旱了,山林里的野兽供不应求你们的生活还会像现在这么好吗?”一路过来姚重华都很仔细的观察有穷氏周围的情况,再结合当初大羿离开有穷氏的原因,不难想出这个部落的局限性。 姚重华说的话正好戳中了大羿的担忧,想当年,因为大旱他才不得已离开了有穷氏的山林,他回来后有穷氏也发生了几次大旱,每一次大旱,他们的部落就会死掉很多的人,但是大旱是天灾,人怎么阻止得了呢? “一旦发生大旱山林还容易起火,野兽少了,熟肉的存放时间根本不久,为了能存活下去你们需要到别的部落去交换粮食,但是你难道就没有被别的部落趁人之危吗?往常一头野山羊能换三袋米,但是到了旱时,能换到一袋就不错了吧。”姚重华说的是事实,凡是原始的部落大多是靠山吃山,靠河吃河,不仅是有穷氏,整个天下都是这样受到自然因素的影响非常大,灾难来临之时只靠自己的自身力量是很难存活下去的,各部落之间相互交换,如果是之前关系好的还能伸出援手,不过像有穷是这样,民风比较彪悍的,那就难说了,而且大旱之时种植庄稼的部落收成也会大大的减少,如果按平时的交换等式是绝对不可能的。 大羿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法治能够让天下不会再出现大旱吗?” 姚重华道:“法治不能阻止天灾,但是能影响人祸,您想想好不容易挨过了天灾活了下来,却因为人祸的关系白白的死去,不可惜吗?” 大羿低头沉思,想起那一些因为灾后去不上食物而我白白饿死的族人们,他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那一些尸体化为白骨,心中那一股无奈的情绪会在灾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影响着他,“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不如大羿首领也让我们进有氏事去坐坐吧,我们保证不会像之前官员一样贪食你们财富,我们一个兽皮都不会要,请您相信我们是为了东夷好,为了您的部落好才来这里的。”姚重华真诚说道。 思虑再三,大羿同意了让姚重华秦不虚等人进入有穷氏,老叟走在前边到跟大羿说道:“你别愁着苦瓜脸了,我路上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不常对我做出什么越界的行为,反正看上去就不是坏人。” “你是不知道,你走后的这三年里,龙山来了不下七八个大臣,每一个来了都拿走不少的东西,最近一年来只要是他们来的我一律都轰出去,管他什么职位,管他什么贵族,我大羿没在怕的。” “行行行,你厉害当年什么龙潭虎穴,没有闯过?还会怕几个凡夫俗子吗?那帮人就算让他们进来了,如果他们意图不轨,你照样有办法收拾他们。” 进入了有穷氏,姚重华发现有穷氏的习武气氛真的比龙山的要强很多,早前几年,龙山在皋陶仁政的影响下,处事风格都比较温和,百姓们也不喜欢暴力做事,加上近几年试行仁政加法治,几乎没有什么大的百里事件发生,不过有穷氏这里一进门就看到有好多的打击木棍,射箭,猎弓,利石,有穷氏几乎也没有人种地,所以他们没有农具,只有猎具。 而有穷氏的人尚武,在经过某些院子时,姚重华还看见有的人在扎马步,踢腿,打木桩,原来功夫就是这么开始的,姚重华疑惑,中国的古代既然已经有了外功,到底有没有内功呢? 有穷氏的房屋建筑风格跟龙山相差不大,就是相对起来没这么精致,而姚重华一行没安排在一个十分狭小的院子里,只有五个房间,秦不虚原本安排了姚重华一个人一间,剩下的十三人一起挤四个房间,不过姚重华不想搞特殊,他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人,“如果秦不虚大哥不介意,就跟重华一个房间吧,剩下的战士每三人一间。” 秦不虚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姚重华不嫌弃他就好,“认识小主也好几年了,总是感觉您什么都很随意的样子,但是有时有感觉您不管做什么事,好像都很有道理。” “秦不虚大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重华可没少累着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就把你弄得灰头土脸的跟我一起挖木炭,现在出门在外,我们就不用拘束这么多了,不用叫小主,跟义父一样叫重华就行,或者跟神荼郁垒那样叫阿华也行。”姚重华觉得秦不虚对自己太客气了,他比自己还大几岁。 “你可是大首领的义子,还是法治的主要推行者之一,是东夷的小圣人,还是东夷的大恩人,博学多才,足智多谋。”秦不虚从小被他父亲带得很尊敬皋陶,不知什么时候起,地位的尊卑在他眼里看来很严重,他给自己的心里树立了一条界限,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越界。 又是这一套,姚重华被大家说的都快麻木了,“我是什么东夷的大恩人?别忘了我也是个东夷人,一个东夷人为东夷效力,难道不应该吗?” “那能一样吗?” “秦不虚大哥你也是东夷人,你为东夷也做过不少事情,也是法治的推行者,将来你在法治推动的作用甚至远远高于重华,那你不也是东夷的大恩人?既然如此,我们两个都是东夷的大恩人何必相互谦虚?平等不好吗?” “我可不是什么大恩人,我没什么大贡献,主要都是您和大首领的功劳,我也就是听命于你们而已。” “没有你们帮助,我们在龙山推行法治哪有这么容易?每一个付出的人都应该被尊重,不管是农夫,织女,猎人,陶井,商贾,他们靠自己的能力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欠我们一粒粮食,我们何必非要排个三六九等?你就把我当成跟他们一样的人不就好了?” “可是你比他们的贡献更大,就应该得到更多的尊敬。” 姚重华无奈,这人平时做事挺机灵的,怎么在这件事上这么榆木脑袋?“我已经收到你足够多的尊敬了,但是在相互客气,你会把我推的越来越远,我们就不能当朋友吗?” “小主想跟我当朋友?” “对,我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 第十七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傍晚,大羿把姚重华一行人叫过去一起用晚餐,就在大羿的住处,外面有一大片空地,估计平时是拿来练武的,只不过现在上面摆了几个矮桌和草席,最上位坐着的就是大羿,右边坐着一个老头,看装扮应该是有穷氏的巫祝,左边是那个带他们来的务老叟,再往下是给姚重华和秦不虚安排了个位置,其他的战士跟方回弄叾都被安排到后面去了。 接待的规格也不是高水平的,给他们的食物是一些山鸡等肉类,闻上去是挺香的,不过因为比较容易猎到,所以算不得什么高礼遇,要真说起来还比不上老叟和方回陶碗里的兔肉呢。 姚重华拿出之前在龙山的时候,皋陶专门给他们一家人做的檀木筷子,夹起一小块山鸡肉尝尝,原生态的味道,挺好的。 大羿看到姚重华不像其他人那样手抓食物,便讽刺道:“听闻龙山的人都很讲究,前几次来的大臣也没有你这样嫌弃我们的,你要是吃不下去,大可以不吃。” 姚重华这才知道他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让大羿对他们的意见更大了,只是他平时在龙山都是这么吃的,出门半个月,也是这么吃的,竟没注意到其他人可不是这么吃的,不过大羿现在看他们不顺眼,如果他要是急急的解释,势必以后会被压过一头,到时秦不虚推行也会过多的受到大羿的干扰,于是他又开始了他那不紧不慢的样子,“大羿首领误会了,重华不是嫌弃你们,事实上,这山鸡很好吃的,不知可是附近山林里特有的山鸡吗?在龙山可没吃过这种鸡。” 大羿不屑,“你们龙山的鸡大多的圈养的,哪里能跟在山野里活蹦乱跳的山鸡比。” 这是事实,姚重华没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口味确实是比不上,不过听您的话,您应该是去过龙山的吧。” “去过两次,都是皋陶大首领召开部落联盟的时候去的,确实是很繁华的,皋陶大首领有本事。”大羿虽然没在龙山任过官职,但是仅有的几次跟皋陶的见面让他对皋陶还是很服气的,是个能担负起天下重任的汉子,在某些方面比唐尧要光明磊落得多,不过他也知道的自己的身份尴尬,并没有和皋陶有什么过多的交情,皋陶没有为难他,没有为难有穷氏就好了。 秦不虚接话道:“等明年又要召开部落联盟了,您可以多逛逛,看看龙山的风土人情,现在的龙山个前几年相比,变化更大了。” “大首领的本事大羿还是信服的,只是他这次派了你们两个娃娃来跟我谈法治?你们能行吗?”大羿表示怀疑。 被大羿说成两个娃娃,秦不虚和姚重华面面相觑,姚重华不算大可以理解,但是秦不虚二十好几了,继承他父亲的贵族爵位,跟在皋陶身边做了几年事了,整个龙山应该没人会觉得他是个娃娃了,如今第一次出门单独做任务就被叫成娃娃,秦不虚略有羞赧,但是他也不是人家说他是娃娃就觉得自己是个娃娃的,立马表明自己的态度,“大羿首领,秦不虚虽然年纪不够大,但是不代表没能力,这几年一直跟在大首领身边由大首领亲自教导,这次承蒙大首领的信任,出使东夷西边各部推行法治,就不会让大首领失望,还请大羿首领莫要因为年纪问题而对秦不虚不上心,没什么问题您就直说,我们有问题解决问题,有困难克服困难。” 大羿慢慢的也沉下目光,点点头,“你这话说的还算实在,没有之前那个官员夸夸其谈,不过大羿不会看人,别是个表面老实心里歪的。” 秦不虚道:“大羿首领放心,秦不虚言行一致,绝不做小人。” 姚重华觉得这个时候要是有酒的话,少不得的碰一杯,可惜现在姚重华来了这么久都没见过,说明酒现在还没发明呢,那个传说中“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里叫杜康的酒发明人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 老实说姚重华还真有点想念以前美食美酒的生活,现在吃的食物不是火直接烤的就是陶罐里炖的,而且配料还少,除了盐几乎就没有了,更别说来一杯冰啤,跟一杯那叫一个畅快啊。 现在的人情感体现还没有这么多,相对而言还是比较简朴,没有这么多的规矩,礼仪,并不会觉得不把对方喝倒就不够开心,姚重华虽然喜欢时不时的吆喝一顿,但是不怎么喜欢那种浓重到失去真实面目的饭局。 大羿秦不虚的气氛好像缓和了一些,姚重华决定乘胜追击,问了他一个今天十分想问的问题,“大羿首领,近几年皋陶大首领为了推行认证与法制相结合,对龙山官员言行都密切的注意,严格的对待官员的过失,成效也是相当的不错,却没发现竟然还有官员到地方为非作歹,损害地方的利益,不知这个官员是谁?我们得趁早把他揪出来,以免他继续作威作福。” 大羿想想,回答道:“是伯闵大人。” “什么?!”“什么?!”姚重华和秦不虚都惊叫了一声,“这怎么可能?伯闵大人这几年因为制作典法的事,甚少离开龙山,而且他是推行法治的人之一,怎么会知法犯法?” 听了秦不虚的话,大羿有点不确定的皱起眉头:“伯闵大人确实没怎么出现,只是大概三年前发生大洪水,伯闵大人奉皋陶大首领之命来到有穷氏探查民情,当时有一个人跟了他一起来到有穷氏,因为当初参加部落联盟的时候见过伯闵大人,大羿心里没作他想便好好招待了,过后伯闵大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跟他一起过来的人在此后的一年了经常出现,说是伯闵大人叫他来的,开始我们好肉好茶的接待他,刚开始他也就在我们这里吃吃喝喝几天就离开了,后来就开始顺手拿些东西,不是什么大物件,我也没在意,但是他变本加厉,拿我们的虎皮狐皮,一次拿还不止一件两件,就算我们有穷氏靠山吃山,但是老虎哪里是这么好找,这么好打的?一年最多也就能打一两只老虎,要说这虎皮珍贵,我当是进税送给皋陶大首领还可以,但一个小官员就敢这么肆无忌惮,这一年来凡是自称龙山来的官员我都不让进了,如果他再敢来有穷氏要东西,就算是伯闵大人的面子,我也不会给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秦不虚震惊道,“伯闵大人怎么会带这样官员?我回去定要好好跟他理论理论,如果真是他授意的,大首领不会坐视不理的。” “你冷静一点,伯闵大人不是这样的人,他这么关心东夷,怎会任由自己的手下违背自己定制的法典?”姚重华理性的分析了一下,伯闵大人作为自律执着的老臣,绝不会这样捣毁自己的名声,姚重华转头问大羿:“大羿首领,不知这位小官员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是伯闵大人坐下的弟子,任为龙山赫赫有名的弼擘窑总长作九窠。” “九窠?!”姚重华跟秦不虚都记得,当年他逼姚重华祭窑那件事后,他就消失了,又怎么会成了弼擘窑的总长作? “现在整个东夷都知道弼擘窑能做很巨型的大水缸,我在山恭氏的集市里也看到了,我们都很想要,可惜供不应求,我们还没买到,就被三苗的人以更高代价带走了好几个,听到他是弼擘窑的总长作,就想着能给我们也做几个,谁知道他一直拖,只要我们的东西,却不给我们制水缸。” 秦不虚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这九窠可真是会找事情,他这么做不是毁坏龙山官员的名声,和皋陶大首领在各个部落里的威望吗?“大羿首领,秦不虚说了真相您可别生气,这九窠不是弼擘窑的总长作,他原先是弼擘窑总长作的大弟子,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被老弼擘逐出师门了,皋陶大首领甚至不让他在龙山呆着,根据时间推算估计是他离开龙山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在外视察民情的伯闵大人,而伯闵大人那一段时间一直在外面,所以不知道龙山发生的事情,才会带着他进入有穷氏的。” 姚重华也跟着补上自己的推测,“而且弼擘窑的总长作并不是由大首领任命的,而是老弼擘在自己众多的弟子里选择的,所以如果说那个人是伯闵大人的弟子,他就不可能出任弼擘窑的总长作。” 大羿听了他们两个的话后,脸色越来越沉,他竟然被一个小小的连官员都不是的恶民给欺骗了,而且还让他拿走了他们这么多的东西,心里越想越难受,这个人欺骗了他,欺骗了他的子民,白白的骗取他们艰难取得的兽皮,而自己这个有穷氏的大首领在他的眼里是有多么蠢?九窠是在挑战他的面子,他的底线,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大羿一个人的低气温压抑得整个大堂内的人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了,姚重华和秦不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羿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脾气大,武力值高,加上从小没人管教,所以也不服管教,从他勾引宓姬这件事情看,甚至还有一些流氓,在他盛怒的情况下,还是沉默吧,不要主动把自己送枪口上去了。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怕死的,“啊哈哈哈,我说你蠢你还真是够蠢的,被人骗了还不知道,不就是个大水缸吗?能让你失去理智?!不不不,你也没多少理智可言的,莽夫一个。” 姚重华看着在左面矮桌上笑得东倒西歪的务老叟,有些无言,他们不是朋友吗?怎么一个人被骗,另一个人还笑得这么开心? 第十八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九窠当初在龙山大肆鼓动百姓阻止重华烧制水缸,现在却来有穷氏利用水缸之命及伯闵大人之命招摇撞骗,实在可恨。”秦不虚纷愤愤不平,当初如果不就九窠,百姓能想到拿活人祭窑的法子吗?“不知大羿首领可知道九窠现在何处?秦不虚定要将此人押回龙山,好好的惩治他。” “最近一年我们不让他进入有穷氏,但是他就是不死心,每过一段时间就来一次,他还有几个朋友,时不时的也会去其他的部落,不过我们也不能确定时间。”大羿也是气急,恨不得现在就找到这个欺骗了他的人,将他万箭穿心,“逢蒙,你明日就到附近的部落打听打听,定要将这个人给我揪出来。” “是,师父。”堂下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上前领命,盛发吊眼薄唇,他是大羿的大弟子逢蒙,跟随大羿多年,是得了大羿的真传,射箭技艺十分高超。 大羿压制着心里的怒火,他之前因为九窠的事而怠慢了姚重华秦不虚等人,现在误会已经消散,他是脾气火爆,但不是不明事理,这一码事归一码事,再因为九窠而迁怒姚重华秦不虚等人,那就是自己无礼了,“这位小主,秦不虚大人初来有穷氏就遇上了这等事情,怠慢了,还希望你们不计前嫌,别跟我这个山野莽夫计较。” 秦不虚道:“大羿首领哪里的话,您也是被坏人蒙骗,却也没有因此而对我们做出不利的事情,这是君子的胸襟,我们怎么会斤斤计较呢。” 姚重华道:“是啊,大羿首领,凡君子者,做人坦坦荡荡,有一说一,我们算冰释前嫌了,不要让九窠之事影响了我们商谈法治之事。” “君子坦荡?”大羿仔细琢磨,“还是你们大城市来的人有文化,我就是一猎手,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不过我觉得你说得对,我算不上什么君子,但是我佩服能够坦荡做人的人,来人,把好肉全部端上来,给我们的贵客想用。” 说完就有一些奴隶把鹿肉猪肉端上来,姚重华心里暗想原来他们准备的肉这么多,在坐的有几十个人,怕是吃不完的,但是如果已经杀了,那肉也是留不久,还不如拿出来及时行乐,姚重华想想那些游牧的民族大抵如此,或许他们可以风干一些肉,不过饥荒来临,还是不够粮食顶用,怪不得西戎北狄会时不时的在边境发动战争。 一直没有说话的巫祝向大羿拱手,然后转向姚重华行了一礼,“小主有礼,在下是有穷氏的巫祝旧汫,听闻龙山皋陶大首领有一小儿子天生异瞳,智慧过人,仁心爱民,能力非凡,今日在下看您同样是异瞳,同样是言之有理有度,不知您可就是重华小圣人?” “小圣人?!”这方姚重华还没有接话,后方矮桌上静静听着前头说话的弄叾惊叫一声,让一家的视线一下子就都往他哪里看去了,被众人盯着的弄叾瞬时有不自在的低下头,今天在大门口的时候,他自己就被那双异瞳吓到了,当时被吼了一下叫他好好回答问题,那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就略过了,“好像他们自报姓名的时候有讲过,对不对首领。” 机灵的弄叾一下子把皮球丢到了大羿这里,大羿尴尬,其实他在大门口时也听到他们自报姓名的时候说道了姚重华小主,可是自己当时一心厌烦他们,压根没当一回事,方才秦不虚也提到了重华二字,自己还以为他说的是别人呢,但是现在承认,好像有点太晚了,还是装作不知道吧,于是模糊的会了一句:“这个,我没注意。” 姚重华不在意这个,谦逊的对巫祝旧汫回了一礼,“小圣人不敢当,在下确实是皋陶大首领的义子,姚重华。” “失敬失敬,重华小主大驾光临有穷氏,有失远迎,是我们的错,还请重华小主见谅。”巫祝旧汫显得有些惊慌,好像得罪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样,有些无所适从,他这样的举动把周围在座的有穷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刚才还对龙山来人剑拔弩张的他们怎么好像一下子转换了?特别是弄叾,刚刚他在门口这么对待远来的贵客,万一人家怪罪他们怎么办? 唯一还算自在的三个人应该是大羿、务老叟和方回,大羿也是见过世面的,就算皋陶到了也不见得他会卑躬屈膝,务老叟则是一脸审视的看着姚重华,好像又发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情,至于方回,他压根不在乎。 姚重华无语,怎么出来这么远了,还跟龙山的人一样,他一出现就紧张兮兮的?“没事老巫祝,重华难得出一样龙山,很多人都不认识的。” 巫祝观察了一下姚重华的神色,见他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才松一口气,又对姚重华说道:“传闻重华小主知事明理,果然是这样,还传闻煮水之法,木桶,大水缸都是重华小主想出来,还有传说中美不胜收的御花园,还有好些主意,令旧汫实在是佩服啊,可惜老叟身体老矣,如果再年轻个一二十年的,非得翻山越岭去跟您学习一下。” “就你那把老骨头还想翻山越岭,你这智慧我都教不了,这个小孩能教你?”务老叟跟有穷氏的人好像都很熟,损起大羿和巫祝都不带客气的,首领和巫祝可是一个部落里地位最高的人了。 巫祝旧汫似乎被务老叟笑习惯了,也没理他,继续对姚重华说:“重华小主对于美感,知识都有不俗的见解,甚至一些见识跟老叟这半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人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有时间,老叟想跟您探讨一下。” “能跟老巫祝探讨,重华荣幸之至。”姚重华接受了。 一旁被巫祝旧汫冷落的务老叟不甘心的又开始喳喳叫起来,“你们说的什么大水缸是什么东西啊,什么煮水御花又是什么?老叟上次离开也不过两年多,怎么都听不懂他们再讲什么?” 巫祝旧汫得意的道:“难得你还有不懂的东西,你常年在外游历却没听说过?我们东夷出了一个小圣人,能制出装六十多陶罐水的大水缸,能造出美轮美奂的御花园,能保护身体的煮水之法,能用木板组成能后盛水的东西,还有好多的东西呢。” 这个木桶是姚重华制作出水缸很久之后有一次在水井边看到有人拿陶罐打水,觉得又重又易碎,碰到水井壁上几乎就没用了,水井里也有好多的陶罐碎片,不大安全,所以才给他们做的,这个水桶也不容易做,这个时候没有刀,没有刮刨,很难把木板的边缘锯得整齐,他打磨了好久才行的。 务老叟明显不信,“木板装水?你骗谁呢,木板缝隙这么大,就算做得出来,能装多少水?” “传说能装八个陶罐的水量。” “传说就是你没见过,你拿来我看看。” 巫祝旧汫无语,他见过大水缸,那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东西,现在他们整个部落还没有一个水缸呢,真可惜,至于水桶是刚刚创造没多久的新东西,他还没见过。 “我们出行为了打水方便,刚好带了两个水桶,就放在歇息的地方,如果两位老前辈想看,我们可以拿过来给你们看看。”这边秦不虚冷不丁的来了一句,结束了务老叟和巫祝旧汫的争论。 听到秦不虚的话,大羿也来了兴致,“你们带了水桶来了?我也想看,拿来给我们见识一下吧。” 秦不虚马上命战士去取水桶,不一会儿,一个战士一手拎着一个水桶就进来了。 大羿、务老叟和巫祝旧汫都凑上前去仔细的观看,务老叟道:“还真的就是几块木板而已啊,这玩意儿能装水?” 大羿把水桶抬起来对着火把看,“很轻,没看到一点火光,看起来是很密实的。”又命令人把水拿上来试试看能不能装。 这两个水桶都是姚重华亲自打磨的,精密的程度他很有信心,绝对漏不了水。 奴隶把八个陶罐的水拿到大堂来,务老叟就迫不及待的自己上手就倒,倒了一罐发现没漏,再倒第二罐,还是没漏,又接连着倒了八罐把水桶装得差不多满了,还是没漏,这回他才真信了,“这东西可以,看上去还挺结实的。”又对水桶摸来摸去,看上去是在仔细研究水桶是怎么制成的。 巫祝旧汫也在研究另一个水桶,“我就说吧,你还不信,我们东夷的小圣人果然名不虚传。” “那~那个能装六十多灌水的大水缸你们也带来了吗?”大羿问姚重华。 姚重华哑然,“您见过水缸应该知道水缸比水桶大,比水桶重,不适合远行携带,我们并没有拿出来。” 大羿丧气,“那真是可惜了,三苗的人不要脸,上次本来我们都快跟龙山来的商贾谈好了,但是被三苗的人截胡了,他们竟然愿意两头牛换一个缸,然后再搬回路途遥远的三苗,我们打猎的又不种地,哪里有牛屯着……” 话说道这里,姚重华有些疑惑:“按理说我制作水缸的方法并不难,制作的时间也很短,为什么在这里还是会一缸难求?” 秦不虚解释道:“水缸相对于陶罐是厚了一点,也结实不少,但是个头大又重,是在不方便搬运,从龙山到有穷氏有本个月的路程,就算搬来这里交易,路上也得碎掉好几个呢。” 姚重华道:“可是当初老弼擘说他已经把制作水缸的技艺教给龙山其他的窑厂,也可以把技艺教给龙山之外的窑厂不是吗?东夷每个部落都有自己制陶的地方,直接告诉他们怎么做就免了搬运了路程了不是吗?” 秦不虚道:“老弼擘现在年事已高,已经不外出游历了,教不了外边的人,其他的窑厂做得没有弼擘窑的好,一窑烧三个,却只能烧出一个成品,再加上外面各地的陶土质量不一,有的也烧不出来,其他窑厂能做的目前也就只能供应龙山的需求,周边的部落也会有一些,但是有穷氏这么偏远的,就更少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说水缸进入每家每户的宏愿现在还是做不到的,“那有穷氏的陶土就做不成吗?” 秦不虚摇摇头,“不知道这里的陶土能不能做。” “既然如此,那也就是有做出来的可能,水缸是能造福天下的好事,推广这个技艺不是老弼擘一个人的责任,我们现在出门在外也要尽自己所能的教授各个部落这个制作方法。”姚重华记得曾经在有些朝代上,宰杀和贩卖牛是犯法要杀头的,可见牛对依靠农业生产生存的时代,牛对耕作有多么的重要,而两牛换一缸对姚重华来说是很不值得的,即使出这样高代价的是三苗人,可姚重华也还是觉得不值,三苗人种植水稻,农作对牛的需求比东夷还大,他们的牛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 巫祝旧汫诧异,“您是说您要教我们制水缸?” 姚重华点头,“技艺可以教,但是能不能做出来还要看你们这里的陶土合不合适。” 姚重华的点头可把有穷氏的人给惊喜到了,他们竟然也能学习制水缸的技艺?! 大羿对外面奴隶喊道:“快快,去吧陶土拿来,给重华小主看可不可以做。” 姚重华制止了他:“大羿首领,重华会做水缸,但不是专业制陶的人,能做的只是看实际做出来的结果,看不出陶土的好坏。” “这样?没关系,试着做一做,我们听天由命。” 秦不虚插一句:“大羿首领,那关于商谈法治的事……” “我们明天开始商议,只不过如果你们不能说服我,那水缸……” 姚重华道:“这事还是一码归一码,能说服就请大羿首领执行,稳定东夷法治执事,如果不能说服,水缸还是得做。” “好,爽快。” 第十九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第二天的一大清早,姚重华是被务老叟的大嗓门吵醒的,方回还是远远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巫祝旧汫就指挥者有穷氏的人,把他们本地的陶土给带了过来,对姚重华恭敬的说道:“重华小主是我们把你吵醒了吗?我已经叫他们尽量的小声了,谁知道他们的动静还是这么大?没事,我们也只是把土先放到院子里,等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做。” 话虽这么说,但是姚重华知道,他们现在心里肯定着急着要做一个水缸,他也不折腾这帮有穷氏的人,给自己洗洗手洗洗脸,就开始动手制作水缸模具。 花了大概两三个时辰的时间,水缸模型外部木质结构才完成,这个时候大羿带着人进到了姚重华住的院子里,身后的奴隶手上提着几只野山鸡野兔子,还有一头鹿,不难看出他是一大清早就去狩猎了,这样早起的运动方式,还真是蛮刺激的。 大羿围着水缸的模型看了看,问姚重华,“重华小主,这是干什么?把一堆木头堆起来,是要做大木桶吗?” 巫祝旧汫也不明白,“是啊,重华小主,我们做这么大个水桶,但是中间的缝隙又还有一些,装不了什么水的,这是要干什么呢?” “你们不是说要做水缸吗?这就是做水缸的第一步啊。”姚重华回答道。 大羿、巫祝旧汫、务老叟、以及有穷氏的人都觉得稀奇,他们又不是没有做过陶罐,第一步应该是先做陶杯,怎么到了姚重华这里就变成了先做一个大水桶了?还是一个有漏洞的大水桶。 姚重华解释道:“几位有所不知,虽然这个模型有一点漏洞,但是不妨碍我们制作大水缸,水缸这么大,很难用手把陶土给扶起来,我们先做好这个模型,再将土灌进去,就方便很多了,弼擘窑是按这个方法做的。” 有穷氏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制作大水缸,既然姚重华这么说,他们也只能这么做。 秦不虚跟着大羿和老巫祝旧汫一起进屋商量法治的事情,留下姚重华、弄叾、务老叟和一些有穷氏的人一起制作水缸,边上还站着几个奴隶。 现在的姚重华知道几乎每一个部落都会有奴隶,他们一般是通过战争的方式,被打败了之后,并入胜利的部落,成为地位最低下的人。 仅仅是制作水缸,不算是什么费力气的活,所以有穷氏的人都想学习着自己去动手,不让那些奴隶插手,可是也没有让上等人劳作,下等奴隶在一旁看着的道理,有穷氏的一些人心里有些愤愤不平,就想拿起藤编打他们,姚重华见此心有不忍,便让他们去附近的山林里砍一些大树回来,反正过后他做木炭的时候用得上。 弄叾跟姚重华说,“重华小主,您不用对他们这么客气,当初他们的部落来侵犯我们的时候,那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后来被我们的首领给打败了,只能在我们这里畏畏缩缩的做人,是他们罪有应得。” 旁边有穷氏的人跟着一起附和,“对呀,我们之前明明没有得罪他们,他们想学习我们的射箭技术,可是这是我们部落的绝技,绝对不会教出去的,他们眼红,时常来骚扰我们,结果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被首领给打败了,我们首领的射箭技术,要说是天下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了。” 姚重华还是不解:“但是他们既然已经归顺了有穷氏,那边是有穷氏的一员,为什么你们还要这么对待他们?” 弄叾满不在乎的回答道:“他们才不会认为他们是有穷氏的一员呢,之前他们部落首领的儿子还活着,也被我们降服了,后来他却发动了这帮奴隶一起造反,把我的爹爹给害死了,他们都是坏蛋,他们部落那些壮年都已经在那一些战争里面全死了,剩下的都是妇女和孩子,我们大首领出于道义,不忍心伤害他们,才将他们留下来的,但是我是不会善待他们的。” 姚重华看刚才那几个奴隶,有比较老的妇女,还有差不多二十几岁的青年,看来他们被俘虏的时间已经是挺久的了,既然壮年已经死掉,从小孩长成青年需要的时间肯定少不了。 姚重华可以想象到,未来这些奴隶的命运有多么的悲惨,再过几十年不到一百年就要进入中国的奴隶社会了,而他们就是那庞大的奴隶大军中最基础的模样吧。 姚重华想想以自己现在微小的力量,也不知道能为他们做些什么,虽然心有不忍,但这是历史发展的趋势。 就在这一些讨论声中,陶土慢慢的已经灌满了水缸模具,这个时候务老叟凑过来,“这个不错,只要陶土干了,做出来的就是一个巨大的陶器了。”眼底原本对姚重华的质疑变成了赞赏,“你小子可以,竟然能想出木板制模的办法,是老叟小看你了。” 务老叟围绕着水缸上下思索,这个东西看着姚重华他们做起来并不困难,但是之前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得到,他这是把最简单的东西最大化的去利用,让原本渺小的事物绽放出它最应有的价值。 姚重华见方回一直远远的看着沉默,就打了声招呼让他过来,现在就属于方回跟他还算是同龄人了,别的人都比他们大,虽然他没有跟方回讲过一句话,但是跟方回相处总比跟别人相处自在一些,或许是小孩子比大人更小的无害的原因? 方回不明白姚重华叫他过去干什么,但是他觉得姚春华这个人本事确实不小,年纪没比他大多少,但是讲话起来头头是道,做起做事又很认真,他愿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最不愿意的就是跟务老叟那种喜欢耍赖的人讲话。 姚重华对方回说道:“这个陶土需要很大的力气去压实,只有把陶土给压实了,成品才不会轻易的垮掉,我昨天看到你们比赛,你的力气很大,既然现下无事,不如拿这个来练练手吧,把它给拍结实了,我们就能给有穷氏做一个结实的大水缸。” 方回问:“做好水缸大羿首领会高兴吗?” 弄叾回答:“那是当然,我们整个部落都想要。” 方回二话没说,用力的拍打着已经灌满陶土的大水缸模具。 这一下一下用力的拍打着,跟方回瘦弱的形象形成鲜明的反差,姚重华觉得,这人真的是传说中的那一种怪力正太,看着弱小,其实是扮猪吃老虎,强大的很。 等他们做好了水缸模具,就有人建议再多做几个水缸,姚重华觉得可行,既然之前已经实践成功过了,水缸可以制成,那就没有必要再一窑一个的去做了,反正一般的窑里能烧三个水缸,可不能浪费资源了。 为了制作水缸磨具,他们整整花了一天的时间,做好了三个,成果还是不错的。姚重华计划者明天就开始烧炭,还有改造烧窑,这些问题都不大,慢慢来。 秦不虚,大羿和巫祝旧汫已经在屋里谈论法治一整天了,一直没有出来,姚重华虽然之前参与了法典的制定,但本身醒来就已经在龙山,他对于这个世界并不算熟悉,不能根据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作出较为正确的判断,只能从中给一些建议,况且虽然自己展示了一些小小的伪才华,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但是年龄摆在那里,皋陶能让他参与,但是不能让他决策,这是个现实的问题。 所以由秦不虚直接跟大羿商讨,就算没有姚重华出面,秦不虚这一个年纪不算大,但是地位崇高的贵族有能力的大人,完全可以跟大羿进行全面的讲解,如果大羿还有什么疑问,他也会自己解决,实在不行,再由姚重华出面吧。 不知何时姚重华,成了秦不虚,推传法治的一张底牌。 奴隶砍回来的木头很大,这里的人因为靠着大山生活,吃大山的饭,也会好好的保护大山,里面的树木并不会过多的受到为人砍伐的影响,所以,看回来的树木都比龙山大得多。 姚重华围绕着这些被砍回来的树木,心里觉得可惜,这要是在后世,乱砍滥伐千年树木,不知道得罚坐牢多少年呢。 但是奴隶见姚重华摇了摇头,心里咯噔了一下,这重华小主难道是不满意他们砍的树木吗?难道他们又做错事情了?会不会被惩罚? 几个奴隶表现得有些战战兢兢的,就怕姚重华一个不高兴,惩罚他们。 其实这个时候惩罚并没有那么的多样化,就是拿鞭子抽,拿石头砸,或者活埋了,可是不管哪一个,都十分的残忍,也都会有死亡的危险,他们不愿意尝试,哪怕是打一下,如果没有得到好好的处理,也是会死人的。 姚重华感慨,外边部落的奴隶待遇比龙山差多了,他记得在龙山的时候,一些贵族家里的奴隶还趾高气昂得很呢,实力诠释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一句话。 好在经过皋陶的整治,龙山的贵族还没有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对待奴隶的态度也相对的友好一点,一些地位较高的贵族家的奴隶,身份可以与不同的老百姓齐平,而有穷氏这里的奴隶就惨很多了。 姚重华出言安慰了一下他们忐忑的心,“你们别紧张,我没有要责罚你们的意思,这一些树都很大,用来做木炭是完全足够了的,你们做得不错,就是下一次,砍树的时候可以要小一点的,这些树长这么大不容易,它们的根系也十分的发达,对于保持水土和你有好处,要看就看小一些的吧。” 听到姚重华这么说,奴隶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有一个问句在姚重华耳边响起了。 “根系发达,跟保持水土,有什么关系?”务老叟问道。 第二十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听到务老叟的疑问,姚重华转回头莫名的看着他,他知道,这个时候的人应该还不懂得森林对于保持水土的重要性,甚至还没有想到他们有这个需要去保持水土。 整个神州大地之上,虽然人们一直繁衍生息,可姚重华猜测,人口总数大抵只是百万之上而已,还未达到千万这个数量级,由于人口的基数较少,对于自然的破坏能力也比较小,就算这个时候的人不用刻意的去保持水土,其中水土的损失率也不会有多高。 可是务老叟却听得懂他刚刚所说的保持水土的含义,他不禁好奇,这个人能想得这么久远吗? 务老叟见姚重华盯着他不讲话,脾气就急了,“你倒是说呀,看着我做什么?” 姚重华想想还是回答了,“大树的根系十分的庞大,而且扎得很深,将突然给固定住,降大雨的时候,大水很难将土壤冲刷,这样土壤就不会跟着流水变成泥沙被冲走,而是将雨水保存在土壤里,大树的根系,也可以吸收土壤里的雨水,保持自己拥有足够的水分充沛的生长。” “这么说大树可以把水锁住?”务老叟又问。 姚重华点了点头。 务老叟又问:“那如果大洪水来临的时候,树木是不是也可以,减少洪水的泛滥。” 姚重华心惊,这老头厉害,竟真的能想到这么久远的事情,他想了想树木确实可以抑制洪水的泛滥,但是按照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树木并没有过多的砍伐,但是洪水发生的次数,量级依然庞大,那可能就不仅仅是树木的原因了,“我不知道。” 这个时候大羿从屋里走了出来,刚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对务老叟说,“洪水,干旱都是天灾,跟树木有什么关系,但是重华小主昨天在大门口说的那一句话,天灾不可阻挡,但可以避免人祸,说进了我的心里去了,后来听巫祝说,您就是龙山的重华小主,您之前所做的煮水之法,确实让我们部落多条生命幸免于难。” “大羿首领过奖了,煮水之法对于灾后疾病的传播有抑制作用,但是也不能完全的根除。”姚重华看一看,站在大羿身后的秦不虚,问他们,“法治之事是否已经谈完了?” 大羿回答道:“秦不虚大人确实给我们讲了关于这几年皋陶大首领实行法制知识,以及相关的法治细节,不过是否要在我们部落实行,我们还要自己商量一下,毕竟这不是小事,你们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尽快给出答复的。” 现在东夷各部落之间实行的是部落联盟制,而不是皋陶一人专政,国家的概念尚未形成,各个部落的首领对于本部落的情况,有最高的决策权利,皋陶想要实行法治,只能是游说,不能强制,就跟春秋战国诸子百家相似,哪一个流派能够说服君主,能把君主给感动到了,那么那个国家的君主,就以什么样的思想治理国家。 姚重华点点头,既然他们要时间,那就给他们时间好了,只要这个时间不是无限期。 晚上,大羿走后,秦不虚却对姚重华说在有穷氏推行法治并不是很明朗,大羿对于大部分的法典内容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也有一部分反映比较强烈,其中,大羿首领最不满意的是皋陶定义在法典之中的五教。 本次皋陶最终敲定的法典,是他之前仁政与法治相结合的思路进化而得来的,所以法典中,也体现了德法结合的思想。其中有五教,即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 道德与法律相结合,凡是有悖于道德,法律必惩之,但是结合实际来看,现在的大羿,当初就是被父母抛弃于山林之中,更无兄弟,与常仪结合的几年,也并未诞下孩子,而这五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再用这一些家庭伦理的道义,来约束大羿,秦不虚说剧烈的不满之后,大羿的选择是沉默。 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看现在大羿是天下第一射箭能人,凡是猎者,必崇拜之,可也不见得多幸福,可是皋陶制定的这个法典,针对的对象不仅仅是大羿,而是适用于普罗大众,那就不能仅仅为了大羿而轻易改变。 过后等待水缸陶土固定的几天,姚重华帮着有穷氏,制作木炭,改造窑炉,修整水井,还教了他们些圈养野物的方法,在整个有穷氏大受欢迎。 务老叟原本是来找大羿的,但是现在他有事没事都跟在姚重华的身边,看着这个小娃娃到底是在做些什么东西?顺便问一下他,制作的原理,甚至把他一心想认的小徒弟小孙子方回都给抛到了一边,对于姚重华喜爱的程度,一直不断往上升。 方回觉得务老叟不理自己才好呢,他一天也不说什么,就是静静的坐在远处看着他们,有时候大羿空闲了下来,他就跑到大羿的身边,跟他讨教射箭的技术技巧。 不过大羿空闲的时间也并不多,每天还要被秦不虚缠着,秦不虚意志坚定,他绝对不能辜负皋陶对他的希望,也相信自己的决心能够打动大羿。 终于到了要开窑烧水缸的那一天,来自龙山的众人一脸淡定,但有穷氏不管是壮年还是妇孺,都聚到了有穷氏窑厂,姚重华是很佩服巫祝旧汫和务老叟,他们这么大的年纪了,竟然还能起这么早。 务老叟笑着说道:“年纪大了就睡不着了,昨天晚上因为兴奋而睡的很晚,早上压根也就睡不着,就起来了,现在我们准备开窑了吗?还要做些什么准备?” 姚重华说道,“已经准备结束了,准备开窑,还请巫祝为我们请神。” 大羿也是一早就在窑厂等着了,对于烧窑他其实不是很了解,从小在山里长大,也没人教他烧过窑,如果有需要,他就用山里的野物去交换,直到他当上了有穷氏的大首领,才开始接触一些,“既然重华小主说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请老巫祝。” 老巫祝旧汫稍微的收拾了一下,就开始请神,众人下跪,这一次,姚重华并没有亲自的开窑,而是由有穷氏部落的人执行,被选上的是大羿的大弟子逢蒙和弄叾,早先两个人都被姚重华交代过了,过后一步一步的按姚重华的方法去做,进窑没一下子就出来了。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等待,但是大家都不愿意离去,三五成聚的在窑厂外面,闲聊起来。 烧制水缸这一个过程有一些简单,之前的准备过程他大羿没怎么参与,虽然也同样简单的开窑了,反正他不懂,有巫祝旧汫和务老叟看着,他觉得就可以了,不过他也知道其实姚重华除了制作水缸模型的那天比较忙之外,其他的时间就是带着他的族人和奴隶挖坑放火,看看水井修修羊圈,但是没干什么关于制水缸的正经事,不仅是大羿,有穷氏的族人都不敢相信,他们在山恭氏看到的大水缸,他们期盼的大水缸,到底能不能制成? 秦不虚看大羿难以置信的样子,道:“大羿首领放心吧,当时在龙山的时候也有很多人质疑,重华小主的做法,但事实证明,重华小主没问题的。” 大羿叹了口气,“重华小主能帮我们已经很好了,成不成就看老天怎么对待我们有穷氏。” 老巫祝旧汫虔诚的向天,“十几年前原本差一点因为战争而灭族,但是上天也把您带回了有穷氏,说明有穷氏,是被上天眷顾的,每次遇到劫难上天都会保佑我们的后代生生不息,而这一次,又派来了,重华小主为我们支招,所以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务老叟不解地问:“我看一眼就知道水缸是能够造福万民的好东西,可是你们有必要那么紧张吗?你们有那么急需?” 巫祝旧汫对于务老叟的问题不屑一顾,“你们那里也会发生水灾,但是严重的程度不及我们,而且我们还会经常发生旱灾,水缸能够囤积水源,对于我们生命的延续,意义重大,再加上我们部落之前都是,靠打猎为生,粮食都是靠去外面交换,我们自己也想,养一些,打猎回来的野味,我们平时要喝水,野味也是需要水的,没有水的囤积我们怎么养?” 这方大羿还应和道:“对呀,哪里像你们?这次水是用的什么方法?老是让我们受害。” 务老叟撇撇嘴:“我又不治水,我哪里懂。” “你怎么可能不懂,你就是不愿说而已。” “说了又有什么用?反正又没有人听,说了也白说。” “哎~”大羿叹了一口气,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姚重华走过来到大羿这边,见这边的气氛有一些沉默,又拐着弯,到了方回的身边。 不知怎的,他总是觉得这个少年,跟他好像,可是明明他们两个人,样貌长得不像,脾气更不像,姚重华对于外人表现得放松一些,温和一些,可方回除了对大羿还算的上热情,对其他的人都不多说一句话,如果不是姚重华自己主动找他说,他也不会讲。 “为什么你会跟着务老叟吗?既然不愿意当他的孙子,也不愿意当他的徒弟,那为何不离开。” 方回沉默的看着姚崇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仔细端详姚重华的异瞳,又像是想重游重华的眼睛里面看到些什么,“你眼睛真好看。” 这话题转得有点快,姚重华没反应过来, 方回又自顾自的回答:“他救了我一命,我一定要还他一命。” “可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是因为他才有生命之危的,那不是两不相欠了吗?” “但是我并不是为了救他,他却是为了救我。” 这把姚重华给说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反正不都是救人吗?“仅此而已?” “那老头还说他认识大羿,我想要拜大羿为师,需要他的引荐。” “那就两个原因,哪个更重要一些?” “两个都很重要。” 第二十一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21 水缸出窑,相对于有穷氏,龙山的人还是淡定了很多,有穷氏的陶土质量没有龙山的好,第一次也直接烧了三个,做出来的成品只有一个,另外两个直接碎了,就算是做成来的那个成品,上面也还是有一些裂缝,只是不影响大局而已,不过这也够让他们开心的了。 “真的做成了,做成了,长作,我们以后也有自己的水缸了。”大羿为了他们部落也能拥有大水缸而兴奋不已,有穷氏的窑厂长作也激动不已,他自从在山恭氏看到水缸后就念念不忘,现在他们终于也有水缸了。 有穷氏的个性比龙山的更外放,又是一顿的好吃好喝。 方回应姚重华的邀请,坐在姚重华的身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肉,而姚重华时不时的还有有穷氏的人过来跟他道谢,真正也没吃上几口肉。 好不容易大家都散了,逢蒙送族人回家,一个一个的确认情况,晚上不能外出,院子里就剩下姚重华、秦不虚、大羿,务老叟方回和趴在大羿膝盖上呼呼大睡的弄叾。 务老叟疯疯癫癫的趁着大家闲散的时候,坐到姚重华身边对他说:“听他们说水缸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主意,你一个小娃娃资质不错,怎么样?想不想当我徒弟?” 这可把姚重华问愣了,务老叟的意思是想收他做徒弟? 方回听到务老叟对姚重华说的说,冷不丁的翻了个白眼,“你这老头,见谁都要认徒弟吗?你半路认的徒弟是不是没有几十也有上百了?” “胡说,老叟收徒弟的要求还是很高的,我现在就只有一个徒弟,还不听我话,真是气死我了。”务老头一说到他的徒弟就是一脸嫌弃。 对此,大羿还是表示比较认同的,“你对徒弟的要求确实挺高的,就是不听话这点你还真不能怪他,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 方回不以为然,“听了你的话才糟糕了呢,你除了嘴巴厉害,还没什么可以教人的?” “怎么没有?我可以教你们怎么治国之术,教你们怎么做诗歌,房中术也可以,但是你俩这年纪……”务老叟看着姚重华和方回两个年纪尚小的孩子,摇摇头,“估计也用不上。” 说完大羿秦不虚两人就闷声轻笑,这务老叟说话没边了。 姚重华听了大汗,这务老叟说要教他们什么?房中术?不会是他想到的那个意思吧?这人想要当老师能不能教得靠谱一点? 方回似乎也听懂了,选择性忽略了这个问题,“诗歌是没什么兴趣了,我们又不是唐尧帝君,皋陶大首领,更别说有苗氏,我们学治国之术做什么?而且你会治国怎么不自己当君主?” “谁说我不是?我就是务……算了,只要你们愿意当我徒弟,我就能教你们。”务老叟欲言又止,姚重华和秦不虚莫名对视一眼,这老叟到底是谁? 方回一点也不委婉的拒绝了,“不学。” 务老叟恨铁不成钢,“老叟我要不是算过你将来会遇上大劫,有心就你一命,我才不想教你呢。” “不教刚好。”方回对于务老叟口中的大劫并不在意,他是不想欠务老叟一条命,没想过让务老叟再救他一命,不然还都还不完了。 “你,你会后悔的。”务老叟气急,这小孩真是不识好人心。“那重华小子你呢?跟不跟我学?” 姚重华觉得没什么必要,先不说这老叟之前并没有在他面前显示有什么才能,就算是很厉害,姚重华也没有这个心思,不是他自傲,以他现有的知识水平,谁还能当他师父? 秦不虚也不希望姚重华半路认个不靠谱的师父,等回去皋陶大首领知道自己纵容重华小主乱认师父,估计自己也不会好过。 方回对务老叟说道:“你不是能算出我将来有大劫吗?那你就不能自己算算重华会不会当你徒弟?” 务老叟愣了愣,“之前不想算,因为不算,未来就有很多了选择,但是算了,未来就只有一个答案了,能做得仅仅是等待它的到来。” 方回到道:“这么说我将来也不一定会遇到劫难,但是因为你算了,我将来就一定会遇到大劫?” 务老叟回答:“也不是,不管算不算,你就将来都会遇到大劫,只是算了,现在的你即使知道有大劫也只能乖乖的等它来。” 姚重华问:“那算不算还有什么区别?知道了答案,反而会让人觉得未来更无趣更绝望。” “可就是有人想知道自己的未来,会不会飞黄腾达,只要人心有欲望,就会有人千方百计的想知道。” “难道您算得都准?有这么邪乎吗?”姚重华想起了先秦时期就有的那本《周易》,算命什么的好像真的由来已久。 务老叟摇摇头,呢喃的解释道:“其实我算得都挺准的,但是却不能把全部都算尽,就像我之前算到了我会在东夷大地上收到一个徒弟,将来他会是统一华夏东夷三苗的帝君,可是我不能算到他是谁。” “你说什么?!”务老叟话音刚落,大羿的声音紧接其后,突然提高了半嗓,弄叾都被惊了一下,不过转转身又睡了,跟死猪一样。 务老叟的话给姚重华心里带来很大的震动,统一中华的帝君?!是舜吗?是自己吗?这个务老叟到底是谁?凭什么上天要他来当自己的老师? 秦不虚站在东夷的立场,不可置信的紧盯着务老叟:“您说的可是真的?” 大羿受到了很大的震动,“统一华夏东夷三苗,你还真敢说,上头的自己首领能这么容易被降伏?现在谁有这个本事?”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你们看现在天下的局势,心里还没有一点数吗?我是见你们人都比较可信才说了。”务老叟顿了顿,又说:“现在不管是华夏,东夷,还是三苗,都是部落联盟制,既然部落能连起来,而且已经联合几百年之久,那为什么不能继续合三为一呢?华夏与东夷虽然名义上互不往来,但是大羿你自己知道,你是怎么去到华夏的,只不过你是明着去的,但是暗中来往的人还少吗?” 秦不虚和大羿听了务老叟的话都沉默了,务老叟说的是事实,边境部落血缘早就已经分不清了,商贾暗地里的来往更是频繁,可就算是这样,由谁来征服谁呢?是不是将来又会有几百年前那场惊天地的涿鹿之战?想到这里,大家的心里就更沉重了,那一场涿鹿决战让天下修养生息了几百年,现在才好不容易缓过来,又要战争了吗? 大羿问务老叟:“你既然算不出你要收的徒弟是谁,之前干嘛非要让方回做你的徒弟?难道他就是……” 务老叟对他说,“之前替他算过了,他在经历大劫之后生死未卜,根本算不出来,所以有可能他是未来的天下共主。” 方回并不怎么相信自己能当天下共主,“老子当共主,都说生死未卜了,万一死了呢。” 这边务老叟也沉默了,他算不出来,但是现在上天既然给了他这个使命,他就要找出那个人。 秦不虚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那您能算出重华小主的未来吗?还是说刚才想认重华小主做徒弟的话只是说说而已?” “我看到他的第一次就算了。”务老叟那天看到姚重华后就觉得一人不一样,转头他就给姚重华算了算,“可惜重华小子比方回小子还异常,什么也算不出来。” “什么也算不出来?”姚重华有些不信,那还叫算么? “对啊,就是算不出来,一般人我算算年岁因缘劫数,虽然不能算的很具体,但是不会像你一样什么也算不出来。” 大羿盯着姚重华沉思了一会儿,道:“老头,你不觉得重华就是那个人吗?你不能算出你的徒弟是谁,但是就这几天重华的表现来看,似乎也很有做天下共主的潜质。” 务老叟点头,“所以我想认他做徒弟,天下凡人皆有命,算不出来的,不是算命者本身能力不行,就是被算命的人根本不是凡人。” 务老叟这话意思很明显,他算命的本事应该是够的,那就只能说明姚重华真的不一样。 务老叟难得正正经经的问姚重华:“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 姚重华沉默,帝王对他说来说太遥远,身为帝王,肩上承担这天下的重任,姚重华自问:我能担当的起吗?我是那个虞舜吗? 秦不虚心情也很复杂,重华小主从出现开始就显示出了过人的智慧,如果他真的能成为天下的共主,那是不是说将来东夷会征服华夏?那个跟他们几百年的宿敌,但是听老弼擘说,重华小主虽然是东夷人,但他本是黄帝的苗裔,身上流淌着的不是东夷的血液,而是华夏…… 大家都盯着姚重华,等待他的决定沉默的气氛,只有方回一个人什么也不在乎,天下跟他没有关系。 姚重华问务老叟:“您的徒弟将来会变成天下共主,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务老叟看看大羿膝盖上的弄叾,“不算上睡得死死地小猪仔,就是你们四个人而已。” 被叫成小猪仔的弄叾什么也不知道,砸吧着嘴继续睡,大羿拍拍他的头,还真是挺像小猪仔的,如果他爹不是为了救自己,他现在应该睡在他爹的膝盖上。 “如果有一天大家都知道了,那重华便成了各个首领的眼中钉,所以这个徒弟,重华当不得。” “你如果怕这些非议,你就注定当不上天下共主。” “那也得我有命才能当。” 第二十二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22 姚重华郑地有声的拒绝了,务老叟的脸色十分难看。 “你没有当天下共主的魄力。” “我没有要当天下共主的理由。”是啊,姚重华现在是东夷大首领的义子,就算不当天下共主他还能活得好好的。 大羿忙出声缓和一下气氛,“这天下岂是在我这个小破茅屋里能决定的,未来的时间还很长,以后在慢慢说吧。” “是啊,我们小主就算不是天下共主,也能为天下百姓造福,他聪明着呢。”秦不虚也打哈哈。 当天晚上,姚重华务老叟不欢而散。 …… 有穷氏能自己造水缸了,好些人都忙着再多做几个,都想自己家能拥有大水缸,这些大羿已经命令窑厂长作去安排了,姚重华闲着没什么事,弄叾过来找姚重华一起去山里抓野鸡,姚重华从小到大出来学校组织的春游秋游,还没怎么爬过山,便同意了,出门的时候遇见了方回,三个人就要一同进山,秦不虚说要战士跟着,姚重华觉得这样就没意思了,不同意。 好在大羿说西边的斗山没什么大的野兽,比较安全,让他们只能去那里,别的地方不准去,弄叾认得路,就带着姚重华和方回走了。 斗山不是什么历史名山,姚重华之前听都没听过,到了才知道这座山其实还真没什么特别的,不是深山密林,没有高耸入云的海拔,没有陡峭的悬崖,离有穷氏部落也不远,这样的山里确实养不出什么凶禽猛兽。 才刚刚带山脚,就有一只野兔子匆匆跑了过来,顺便还撞到了一个大树墩,看到有人后,兔子仓皇而逃,看到这样的情景,姚重华觉得自己要不要在这里等一会儿呢? 其实这山脚有很多的大树墩,都是有穷氏的人来这里砍柴的,优先砍的就是距离近的地方,这帮人真傻,要不是砍伐的速度低于树木生长的速度,姚重华还得提醒一下他们怎么合理的利用自然。 弄叾小声的叫姚重华和方回蹲下,手慢慢的向后抽出箭来,架在长弓上,对准不远处藏在树根下的野鸡,“咻~”的一下,箭飞出去了,但是没射到,野鸡却受到了惊吓,一下子窜到草丛里不见了,弄叾笑笑,“没事,平时我打野鸡可准了,今天才一次,我们再找找新的野鸡。” 姚重华走过去,捡起扎在地上的箭,仔细的端详,这箭前端是动物的骨头,被磨得很锋利,如果扎到了,那估计是挺疼的,但是跟铁箭头相比,伤害还是弱了很多,不过现在可没有铁,当初大羿就是用这种箭射杀了帝喾九个儿子的命?如果不是来源于箭的伤害,那大羿的力气得多大才能一箭杀人? 弓?有辅佐作用,姚重华又看看弄叾手上的弓,十分简单的结构,一根弯曲有弹性的木片加上一根麻绳,一目了然,看完姚重华心里又不自觉的感慨,大羿真厉害,怪不得这么多猎手对他如此崇拜。 “你一直盯着弓看干什么?我们再去找找,快跟上。”弄叾看姚重华一直盯着弓看,加上他那双异瞳,心里觉得怪怪的。 方回也看到了,“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 “弄叾,你平时打也不怎么能打到野**。”姚重华问,就那天看到的弄叾跟方回比掰手腕,他这个腕力加上这建议的弓箭,能打得多才怪。 弄叾听到了姚重华的质疑,讲话都不利索了,“怎,怎么可能,我的目标可是我们首领。” “哈哈,你把他当目标,不代表你就能跟他比,你这小胳膊再练个十年也难。” 听到这里,方回忍不住问姚重华,“那我呢?我在练十年能比得上大羿首领吗?” “你应该可以吧,我也不知道。” 姚重华又问弄叾,“大羿首领平时用的弓箭跟你的一样吗?” 弄叾立马摇头,“那当然不一样,首领的弓箭是我们部落里最好的,据说他的弓箭是他自己坐的,用了几十年了还没坏,是天下的神兵利器。” 而方回则是一副渴望的样子,“真的?我也好像要。” 看着方回和弄叾对大羿的一脸崇拜,姚重华觉得至于吗?这帮人对于射箭武力都好憧憬的样子,只能说武力现在依然是部落是否成繁荣的基础。 姚重华问方回:“方回,你不是想学射箭吗?那你有没有弓箭?” 方回摇头,“没有,我就是想来学习,我之前没有弓。” “那回头我给你做一个吧。”姚重华慷慨的许诺。 “真的?” 姚重华拍胸脯保证,“真的,而且比弄叾的这个还要好。” 弄叾不信,“我这个可是老巫祝帮我做的,怎么可能做得比我好?” “以后你就知道了。” 方回之前想让大羿教他射箭,大羿没拒绝,但是也一直没同意,他心里都有些沉不住了,姚重华说要帮他做弓箭又让他心中燃起了希望,顺手就借弄叾的弓箭来试试手,刚开始还不习惯,但是三次之后,竟真让他射杀了一直野鸡,他们三人这一趟也算是满载而归。 第二天,姚重华就让弄叾带他到专门做弓箭的地方,让弓长给他们安排一小块地方,姚重华心里暗想,这弓长不会就是张姓的来源吧,弓长张,做弓箭的人,还真是蛮像的。 到了地方,姚重华就开始做,方回和弄叾给他打下手,姚重华兜里头还有几片昨天野鸡身上的羽毛,箭得改改,弓也得改改,不能只要一根树片,多几根的组合会不会更好?麻绳不仅能当弦,对于木片的拼接也有固定的作用。 弓长见姚重华跟他们之前的做法不一样,就坐在一旁不走了,这个身份尊贵的重华小主这几天在有穷氏里占尽风头,虽然对于他的新做法能否成功保持有怀疑的态度,但是他觉得还是重华小主先做了在下定论。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一把全新的弓箭就被姚重华做出来了,打磨得更合适的箭头,新加上去的三片箭羽,拼合的弓把弓梢,弓姚重华还很细心的在弓箭的表面刷上了一层树脂漆,这样不仅手感会更好,更美观,也保存得更久。 方回对于他的新弓箭十分的满意,拿到箭后二话不说,就直接顺手在弓箭长内的把杆上连射几箭,箭箭命中,而且均是入木三分,如果说前几天他的情绪隐藏得很深,可是在这一时刻,方回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仔细的**着只属于他的弓箭,手甚至有些颤抖。 弓长也仔细的观察把杆,明明是一个没练过箭的孩子,这个程度也是只有练过几年的成年人才能打出来的精准度和力道,看来这孩子在射箭上的天赋不低,而且姚重华改进后的弓箭似乎威力更大,你要去报告首领。 没过多久,姚重华方回弄叾就被大羿叫去了,当时大羿跟秦不虚正好是在有穷氏部落的校练场,让有穷氏部落的战士跟龙山来的战士相互切磋,其实也是想看看自己部落的战士跟龙山的差距,有穷氏对周边来说是个大部落,总共有两千多人,加上奴隶,得有三千多人,而出来老弱妇孺,全都需要训练,日常训练的战士有八百多人,发生部落冲突时,能用上的有一千三左右,最近几年压根没人敢动他们一根汗毛。 大羿向方回借来他的心弓箭,向校练场内的箭靶射击,发现这把弓箭不管是弓的张力,还是箭射出去后的平稳性都比以前用的弓箭好得多,特别是这个手感,可能对大羿来说轻了一些,但是普通人用就跟舒服了,很顺手了。 “这又是你想出来的?”大羿心里大喜,要是有了这个弓箭,他对他们部落来说真是如虎添翼啊,届时有穷氏的战士将所向披靡,“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还装了多少东西?怎么什么都会?” 秦不虚也大喜,接过弓箭自己也试了几次,“重华小主,你又为东夷立功了,在龙山的时候可没看出来您还有设计弓箭的本事。” 姚重华解释,“我也是刚想到的,之前在龙山也没见过弓箭,所有的武器也就只有你们身上的青铜剑,而且我也只是第一次做,如果箭头能有更锋利的东西代替,威力会更大。” 弄叾问:“更锋利的东西?石头太重了,兽骨轻,刚刚好,还有什么更锋利的?” 铁啊,不过你们没有,“当我没说,反正有更锋利的箭头就更好。” “弓长,刚才重华小主的做法看到了吗?” “看到了。” “给我们的战士每个人重新配一把这样的弓箭,顺便多留意有什么更锋利的东西能代替箭头。” “唯。” 秦不虚也对其中两个战士道:“你们跟着弓长一起学习,学好了就回龙山也造一批,虽然你们的射箭技术比不上龙山,但是可以作为远程掩护,别让今天在这里学到的都白学了。” “唯。” 姚重华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对大羿和秦不虚说道:“龙山和有穷氏的战士各有所长,但是之前却不曾相互交流,如果以后你们能经常的切磋,说不定战士的作战素质会更高。” 秦不虚疑问:“经常切磋?” “就是演兵,不是真打,现在东夷内部的斗争一直还有,但是敢挑战龙山和有穷氏的不多,战士久不战,必然会生疏,不如相互约好了什么时候来一次演兵,增加战士的实战经验。” 大羿道:“这个主意还不错。”不过需要担心的地方也很多,比如他怎么能确定皋陶不会趁机削弱有穷氏的兵力? 秦不虚道:“这个我做不了主,得问问皋陶大首领的意见。” 第二十三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师父,找到九窠的踪迹了。” “在哪里?” “听农满氏说前两天九窠刚离开了他们部落,他们现在应该是在武芒氏。”上次得到大羿的吩咐后,逢蒙就带着士兵暗探附近的部落,终于在今天有了音讯。 “武芒氏?”听到逢蒙带回来的消息,大羿在屋里踱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秦不虚原计划中离开了有穷氏,下一个要推广法治的就是武芒氏,不过看大羿的样子,武芒氏也是不好对付的,“怎么了?听说武芒氏的雄陶首领人挺好的。” 巫祝旧汫解释道:“秦不虚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跟武芒氏都不种植粮食,而且都有各自守护部落的战士队伍,虽然近几年我们之间大的冲突没有,但是族人间的摩擦一直没断过,十年前,门鹰氏夜袭杀害我族三百余人,后来首领带领我们抗争,击退门鹰氏,门鹰氏溃不成军,部落里剩余的人变成我们有穷氏的奴隶,但是武芒氏趁我们战后人员损失巨大,疏于防备,也来偷袭有穷氏,欲将我们灭族,后独享有穷氏的山林资源,但是武芒氏实力还是比有穷氏弱了许多,被我们击退,没想到他们还不死心,竟偷偷联合门鹰氏的奴隶一起里应外合,我们有穷氏在那场冲突后虽然还是胜利了,不过族人死伤过半,门鹰氏也有很多奴隶逃往武芒氏,落户在武芒氏,从那以后,有穷氏和武芒氏都息战,开始休养生息,但是关系未曾缓和。” 逢蒙点头,“九窠现在在武芒氏,如果我们跟他要人,他们肯定不会放人,反而跟我们作对,死死地保护九窠。” 秦不虚道:“那就等九窠自己自愿离开武芒氏不行吗?” 逢蒙回答:“离开了也不能确定他们下一站会不会是我们部落。” “说的也是,之前你们不让他进入部落,说不定这回他就不进来了。” “老子会怕他?逢蒙,去武芒氏大门口等着,他们一出现就直接把他们绑回来。”大羿一如既往的流氓土匪属性。 “唯。” …… 部落冲突自古有之,人们也见怪不怪,征服和被征服不见得有多么的难以接受或者关系到什么民族气节,这个时候还没有那么浓重的民族归属,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相互融合,习性也会变得一样。 有不少部落发生冲突后合并的,并非是你死我亡,人们本能的会屈服于强者,一般打猎的打架都比种地的厉害,只要征服后,强者能够保证他们还能正常的生产生活,那弱者就不会反抗,还会给强者缴纳税赋,让强者保护他们,维护管辖范围内的秩序,由此,政府这样的人民管理机构就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尽管现在没有政府这个概念,但是部落和部落里贵族和平民的阶级分化既然已经出现,那就是政府的原始雏形。 晚上,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姚重华问秦不虚,“秦大哥,你说有穷氏和武芒氏的部落冲突渊源这么深,如果任由他们自行发展,将来必定还有战争,但是如果我们从中调解,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们不能让他们轻易的发生冲突,就两个部落现有的武装力量,谁也不能轻易的将对方吞并,既然不能通过征服的方式,那就只能融合。” 姚重华皱眉,“可是他们之间摩擦不断,连交流都不愿意,更何况是融合。” 秦不虚回忆状,“其实当年武芒氏攻打有穷氏,我从大首领那里听到的跟巫祝旧汫所说的不一样,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角度,能看到的东西也会不一样。” “那真实的是什么样?” 原来门鹰氏世代耕种,十多年前发生了蝗灾,门鹰氏颗粒无收,便向紧邻的有穷氏求助,但有穷氏当时也没有什么余粮,为了保住部落的延续,哪里还顾得上别的部落?所以并没有向门鹰氏伸出援手,门鹰氏别无他法,也是为了生存,集结了百人于半夜偷偷潜入有穷氏的仓廪,准备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可是被有穷氏的内探发现,于是双方发生了暴力冲突,由于有穷氏毫无防备,竟被门鹰氏伤害了几百人。 而当时有穷氏的首领也在那一夜的冲突中死了,有穷氏群龙无首之际,在华夏落魄的大羿回来了,心里憋着一股气的大羿以一己之力承担起了有穷氏存亡的重任,用他雷厉风行的手段对门鹰氏施以反击,门鹰氏本就后备不足,没几天便投降了。 门鹰氏首领的儿子灵甫也成了有穷氏的奴隶,皋陶从龙山带着战士来到有穷氏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便又撤退回去了。 武芒氏和门鹰氏的首领曾经十分要好,但武芒氏和门鹰氏相距有十余天的脚程,往返太过遥远,不然门鹰氏也不会先向有穷氏求助,甚至不得已的冒险偷东西,门鹰氏被打败后,武芒氏才收到了灵甫的口信,于是武芒氏就派人前来营救,但是有大羿在,武芒氏根本攻不下有穷氏,打算退缩,灵甫为了不让族人时代沦为其他部族的奴隶,承诺与武芒氏里应外合,攻下有穷氏后有穷氏的财产均归武芒氏,武芒氏首领见利益不错,里应外合也有些胜算,就答应了,没想到后来三个部落谁也没讨到好处,武芒氏为了门鹰氏几乎与有穷氏一样族人半灭损失惨重,灵甫也只是能带走一小部分的族人算是保留了一些血脉,有一部分还是留在了有穷氏。 听完秦不虚讲的故事,姚重华也觉得很无奈,门鹰氏是走投无路,武芒氏出于道义,有穷氏只是自卫,已经无法断定谁对谁错了。 “既然他们的积怨已经有了,隔阂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是啊,我们得想个办法,就算他们不能短时互通有无,但是也绝对不能发生战争了,十年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之前跟大羿首领一起在校练场切磋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有穷氏的战士里,年纪在三四十的寥寥无几,都是二十出头的多,可见那次战争对他们的伤害有多么严重。” 姚重华听完沉默了,他出生在一个和平的国度,从未真实经历过战争,除了喜欢看些兵器战机坦克的资料,他对战争中生命的脆弱并没有什么真实的感触,穿越而来,同样没经历过战争,但是想到现在的战争没有先进的装备,什么战术策略也没有,就是实打实的石头木棍兽骨狠狠的往身上砸,幻想出来的血肉模糊让姚重华打了一个寒颤,他也不是喜欢暴力的人,战争这种事能避免就避免吧。 “你这几天跟大羿首领谈法治谈得怎么样?” “已经一步步慢慢谈好了,有一些大羿首领很赞成,打算过几天就落实试试,但是在五教这点上,他一直没松口,我都有点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才好了。”说多了人家也腻了,秦不虚自己也说得烦了。 姚重华对秦不虚调笑,“来的时候你还自信满满的。” 秦不虚低头,“吃到教训了,以后去别的部落会更小心的。” 姚重华笑道:“别的部落估计也不会像大羿首领这么难搞,我猜如果不是大羿首领手里拿把弓箭太凶险,你早就忍不住施压了,哪还会像现在这样耐心的慢慢商量?” “我没这么暴力,喜欢仗势欺人,大首领才给我十几个战士而已,而且我向来崇敬大羿首领。”大羿首领的弓箭只是小小的原因而已,真的。 “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秦不虚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他觉得还不错的好主意,“我觉得我再去说五教估计大羿首领也不会听,不如你去试试。” “我?我还是个孩子。”姚重华摇摇头,十分明智的选择在这个时候当一个小孩。 秦不虚再接再厉,“务老叟说你可能是未来的天下共主,这点小事你没问题的。” 听到这里,姚重华深看秦不虚,“你信吗?” 秦不虚真想给自己掌嘴,怎么就这么口无遮拦的说出来了呢,那天务老叟说姚重华可能是天下共主之后,两人后来都很默契的没在说起,这个问题相当的敏感,就算之前姚重华愿意跟他做朋友,但没说愿意跟他做好朋友,互相没有秘密和禁忌的那种知己。 “说实话?” “嗯,说。” 被姚重华那一双异瞳紧紧的盯着,秦不虚有种如果不说实话会被他轻易看破的感觉,“都可以,如果你是,你将带领东夷获得前所未有的荣耀,但与此同时,你所承担的责任也会天下最大的,如果你不是,你依旧是东夷的小主,是第一个跟我说要跟我做朋友的人。” 姚重华道:“我是你的第一个朋友?你人缘这么差吗?” 秦不虚不明,“人缘?” “没事,你不需要知道。”姚重华摇摇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解释起来又麻烦,他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 “那你要不要去跟大羿首领说五教?”秦不虚对这件事还念念不忘。 姚重华想想还是同意了,“去,顺便还想多说一点东西。” “多说什么?” “先跟你统一一下口供,关于有穷氏和武芒氏,以及其他部落间有遗留冲突的解决办法,与法律的约束作用。” 第二十四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24 这两天,姚重华都没怎么见到务老叟,一见到,务老叟就盯着他,那种要把他生吞活剥了的样子让姚重华不自觉的想远离他,今天姚重华和秦不虚来找大羿,在大羿的院子里又碰上了。 “你到底要不要当我徒弟。” “不要。” 方回对于务老叟没有继续烦他要他当孙子这一点很满意,看着务老叟缠上了姚重华,他也不阻止,就在一旁看着戏。 “务老爷子,您干嘛非要让重华当你徒弟不可?”那天晚上光顾着睡觉的弄叾不明所以,“我也挺聪明的,怎么没见过你要收我为徒呢?” “你这小样儿,当不了我徒弟,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你徒弟还有生命危险啊,那你还让重华当?你这不是害他嘛。”弄叾不清楚事情的来由顺口说说。 但是也说进了务老叟的心里去了,他想教出一代新帝王,但是一旦秘密泄露,也将会给姚重华带来灭顶之灾,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难得我院子里还能这么热闹,在说什么呢?”早上,大羿又带着族人出去打猎了,又去校练场训练了一会儿,现在正午了才回来。 弄叾见大羿回来了,就狗腿的迎上去,接过大羿的弓箭,“首领,务老爷子说当他的徒弟会有生命危险是真的吗?” 大羿看了看务老叟,点点头,“真的。” 弄叾毫不怀疑大羿的话,赶忙对姚重华说:“重华,不管务老爷子怎么说,你可不能同意啊。” 姚重华点头,让弄叾别担心,他才不会这么傻,自己去送命呢。 “你们三个怎么今天都到这里?弄叾你好几天没去守门了吧。”大羿又问方回,“怎么今天不去山里试练你的弓法?” 弄叾撇嘴,平时大羿也不管他,他想守就守,不想守就不去,这几天有了姚重华和方回两个玩伴,他就一次也没去守门了。 而这边,方回没有说话,务老叟先开口了,“我来你这里也呆了不少时间了,虽然徒弟没收到,但是也得回去了,往返你这里一趟得花一个月的时间呢。” 大羿想想,点头称是,“确实来一趟不容易,那你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吧。”又问大羿,“方回这小子你收是不收?不收我就带回去了。” 大羿和方回都沉默了,方回希冀的看着大羿,可是大羿仍然是犹豫的样子,“他天资很好,如果能有方法的巫训练,将来技艺没准能跟我有的一拼,只是……他不是有穷氏的人。” 这一点务老叟就没觉得是限制因素,“你也真是够迂腐的,以前有穷氏也没把你有穷氏的人,就算父母不要,首领也不该任由你一个人在深山里自生自灭。”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那你又何必计较方回是不是有穷氏的人?” “这……” 大羿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他纠结什么,可能是因为以前在山里的时候他经常远远的望着有穷氏,寄希望于有穷氏,想有人来接他,给他一个温暖的家,他不想在山里当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明明他的爹娘就在有穷氏里,同样是经历了旱灾,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还能跟着爹娘生活,大羿曾经一直想,如果有个人能来接他,不管有多苦多累,要干多么脏多么低贱的活,他都愿意,但是直到他二十岁,直到他离开,都没有一个人来接他。 那时候的常仪真的美极了,第一次让他有了安定下来的想法,既然没有人愿意要他,那他就自己组建一个家,四处寻找凶兽的日子不可谓不艰苦,别人看到凶兽都跑,只有他一个人不要命的向前,他不是不怕,但只要想到他能有一个家,他最渴望的东西,多么困难,他都要坚持。 只可惜常仪的心不在他的身上,他羡慕大河伯,宓姬没有常仪好看,也没有常仪尊贵,但是她很娴淑,大河伯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可他的妻子爱他,他的家庭很幸福,有时候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一时头脑发热他竟不要脸的去堵宓姬,让她跟自己走,以为宓姬会像爱大河伯一样爱自己,伊祁放勋曾经说自己是个流氓,其实也没什么错,反正跟常仪的家也不成家了。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有穷氏,本想回山里继续一个人过日子,却遇上了部落冲突,而冲突过后,有穷氏竟然接纳了他,让他当他们的首领,而当年那对抛弃了他的夫妻,以及他的兄弟,全都死了,过后就是一直一个人,他那么艰难才能成为有穷氏的一员,对他来说,有穷氏将是最终的归属了,对于有穷氏以外的方回,总有一些介意,是心里过不去的坎。 姚重华见此,顺口问方回:“你原来是哪个部落的人?” 方回摇头:“不知道,从小就在山里长大。” 话音刚落,大羿睁大了眼睛看他,“你在山里长大?” “那是哪个部落的山总知道吧。”部落与部落之间都会划定界限的。 方回还是摇头,“我不是在一座山里长大的,从小就有一个老头带着我到处爬山,因为每座山都是有特定的部落的,所以我们不能呆很久,就要离开,不然被发现了就会被打死的。” “那那个老头呢?” “两年前就摔下悬崖,死了。” 听到的人都沉默了,方回说的很轻巧,但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那时不知道得有多伤心,两年来一个人在深山里生活,还这么小,怪不得说什么都不愿意当务老叟的孙子。 姚重华回大羿行仪,“大羿首领,既然方回没有部落,那让方回成为有穷氏的人,您再教他射箭,也不算破坏来了部落的规矩。” 大羿听了方回的话,没想到竟然有一个人跟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还可怜,自己好歹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但方回什么也不懂,要真让这个孩子重回山林,自己肯定也不忍心。“好,方回,加入有穷氏吧,将来我教你射箭,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厉害的射师。” 听到这里,方回比上次得到了姚重华给他做的弓箭还开心,立马跪下,给大羿磕头,“师父在上,请受方回三拜。” 务老叟拍方回的头,“你这还没礼成呢,就想拜师,是不是太便宜了点?” 方回不知道,他原以为只要磕头就行了的,“那我还要怎么做?” “谁知道大羿想要什么,你自己问他。” 大羿笑道:“我现在也没什么想要的,既然你拜了,我就认了,至于拜师礼你以后补上就行。” 姚重华这也才知道,拜师还要给礼物的,听说古代拜师要什么红枣枸杞等六礼,不过现在好像还没有规定六礼,也就是说师父想要什么,徒弟给什么就行,姚重华自己想想当初拜皋陶为衣服,皋陶什么也没要,也是可怜自己什么也没有吧,将来有机会,他得把礼物补上。 “师父,方回将来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务老叟这边吃味了,“你还好好孝敬他,我对你这么好,没见你要孝敬我。” 大羿新收了个徒弟,也很开心,哈哈大笑务老叟,“将来你会有徒弟孝敬的。” 说完,大家的目光都不自觉的扫向姚重华,务老叟也眼馋,更是恨不得姚重华现在也马上跪下来拜师的样子,姚重华不自在的缩缩脖子。 弄叾也凑着热闹,表明自己的心意,“将来弄叾也会好好孝顺首领的。” 务老叟更是吃味到不行了,心想姚重华那死小子竟然真让我落下这么大一个面子,酸酸的对大羿说:“你年纪还没有我一半,就开始享受天伦之乐了。” 要说当年弄叾父亲为大羿挡住巨石,临终将弄叾托付给大羿,辈分算起来,大羿应该是弄叾的叔叔,这些年大羿的遵守诺言,将弄叾养在自己的身边,虽然只比弄叾长了十来岁,但是大羿也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今天这孩子懂事了,说将来要好好的孝顺自己,大羿是说不出的欣慰。 姚重华见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心里也有点想皋陶壬丁和神荼郁垒了。 不过他顺势想到了自己今天来找大羿的目的,看大羿心情大好的样子,决定乘胜追击,“恭喜大羿首领,既然大羿首领这么开心,重华有件事想跟大羿首领谈谈。” 大羿没作他想,豪爽的一挥手:“什么事,尽管说,有什么要求,我都同意了。” 姚重华想想措辞,不紧不慢的开口:“如今看大羿首领虽无长辈,膝下无儿,但弄叾从小跟着您长大,感情深厚,方回也会孝敬您,大羿首领也可以享受后辈绕膝的幸福,也是令人钦羡,所以重华也不绕弯子了,皋陶大首领推行的五教中,子孝一则您可认同?” 大羿没想到姚重华说要的是这事,后悔刚刚没有前提的承诺,他始终也还有一些抵触五教。 巫祝旧汫看出了大羿的为难,便开口解围,“可不管是弄叾好方回都不是首领的亲孩子。” “不是亲孩子就妨碍他们孝敬大羿首领吗?不是亲孩子,大羿首领就会对弄叾方回不管不顾吗?还是说没爹没娘的孩子就必须想大羿首领所经历的那样要送到深山里自生自灭?” 一连三个疑问把巫祝旧汫给问住了,当年大羿被送到深山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有穷氏的巫祝了,大羿爹娘偷偷的把大羿送出去,他后来才知道的,但是他也没去把孩子找回来,大羿当首领的这些年,他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愧对大羿。 “大羿首领,皋陶大首领的孩子神荼郁垒也不是皋陶大首领亲生的,他们两个的父母原本是共工的奴隶,因为共工残暴,他们的父母死了,他们也只能躲在山林里,是皋陶大首领救了他们,像他们的亲生父亲一样爱他们,他们也像亲生孩子一样孝顺皋陶大首领和壬丁夫人,所以他们都觉得很幸福,由此,皋陶大首领才会想到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是一个家庭幸福的本源,如果天下的家庭都能做到这点,岂不是天下的家庭皆是美满的?” “今日,方回拜您为师,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拜您为师,就要像您的孩子一样孝敬您,而法典上子孝一则要求的是为人子女的本分,如果他尊敬您,自然不会罚他,如果他欺辱了您,可按法典上的规则惩罚他,这对于治理天下百姓,维护百姓的安定意义非凡啊,同样如果一对父母生下了孩子,却抛弃孩子,那还不如不生,这样不义不慈的父母,难道不应该有所惩罚吗?” 第二十五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会一直孝顺师父,不会欺辱他的。”方回为自己辩解。 “你做得到,但是其他人就做得到吗?” 姚重华顺口给大羿举了一个例子,“九窠拜老弼擘为师,平日无事尊他敬他,可祭窑之事,为了心中的怨气,多次违抗老弼擘的意愿于不顾,他不是重华能管的,也没有对重华造成伤害,重华没理他,但为何老弼擘还是将他逐出师门?皋陶大首领疼爱重华却为何不要了他的命,而是将他驱逐?我们三人对待一件事完全是随自己的心意,没有一个法典来约束人们的伦理常情,那人们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世界岂不是全乱了?” “我刚说的是法律存在的必要和五教的意义,我们扪心自问难道弱小的人就应该被强者肆无忌惮的践踏吗?您曾经是弱者,但是您今天是强者,说明弱者并不一定一辈子都弱小,更别说没有您,有穷氏可能早就不复存在了。” 姚重华一下子说了很多话,不过都是他在说,并没有舌战群儒的快感,大家的沉默的听着他说的话,他的情绪也不高抗,一直是慢悠悠又不容置疑的陈述。 说完后,他又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等待着如果谁有疑问,他会一一回答。 但是一直等了很久,大羿、旧汫、务老叟这几个大人都没有问题,但是弄叾这个小的,问了一个问题:“那奴隶也是弱者,难不成我们还要保护他们?” “以前部落与部落之前吞并却能和睦相处,但是奴隶不知从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说明没有人天生就应该是奴隶。” “可是他们杀了我爹。” “杀你爹的人已经死了,凡是拿起武器的人,都已经死在武器之下。” 务老叟:“你这小孩真奇怪,奴隶的父亲杀死了弄叾的父亲,你叫弄叾还要去善待杀父仇人的孩子?或许你所说的法典也有悖于人最原始的情感。” “不是善待,您让我想到了几年前我说的德与怨的关系。大家都很难处理得与怨的关系,以前我就想应该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其实就算到了现在,我也这样想。”姚重华并没有回避,“但是你这么想,但不一定做得到,不管是皋陶大首领还是大羿首领,他们都是统治者,想想看你的子民上一辈发生了冲突,下一辈也要你死我亡,再下一代,估计就要断了香火了,这并不利于稳定,所以以德报德,以怨报怨这个层面上,法律要针对的是个人,而不是群体,假设屠夫杀了农夫,那么一命偿一命,律法要斩杀屠夫而不是屠夫的孩子,或许屠夫和农夫的后代依然相互看不顺眼,但是他们都没有罪。” 务老叟又问:“如果一个部落攻打一个部落,那还是个人针对个人?他们是群体啊。” “部落间的冲突发展至此,已经是战士和战士们的对决,惩罚的也应该是所参与其中的战士,而不是整个部落里的所有人,当然最好的办法是不让部落间发声冲突。” “你还能禁止部落冲突的发生?” 这务老叟很会延伸姚重华的思维,给姚重华做过渡,“我做不到禁止冲突发生,但是我想到了怎么预防或者减少冲突。” 大羿这回更惊讶了,“你还有这本事?” 姚重华点头,“就是法律的约束和警示作用。” “法律?”众人惊叹,“怎么法律什么都可以?” “法律不是什么都可以,它只是划定人们的底线。”姚重华又顺着继续说:“想想所有发生部落冲突的原因,绝大部分是因为天灾,预防好天灾,减少天灾带来的损失就可以减少冲突这样的人祸的发生。” “这跟法律有什么关系?” “法律可以规定,部落间不能无缘无故的挑动事端,引发战争,如果有部落就是无缘发动战争,就由皋陶大首领联合各个部落的首领对那个部落进行镇压和惩治,维护部落的稳定,如果是因为发生了天灾而导致的冲突,法律可以规定,每个部落平时最少存放多少的粮食以备天灾,如果粮食储备还是不够,那就可以向邻近的部落借,日后再偿还,如果邻近的部落同样没有可借出的多余粮食,两个部落也不能擅自发动战争,毕竟本来就没粮食吃,再发动战争损失只会更严重。” “那要怎么做?” “以前你们都有向龙山进税,危难之时,也该由龙山想想办法,皋陶大首领更是有保护整个东夷的义务,他的人品你们应该信得过,他不会就这么任由东夷的百姓处于水深火热而不见死不救的,不管是自己从仓廪里出资赈灾还是调动其他部落共同抵抗,他总会有办法的。”不得不说姚重华在这个时候坑了皋陶一把,但是国家的形成不就是这样的吗?他也不算违背历史进程。 “这事我看法典上没写啊,皋陶大首领知道吗?”大羿问秦不虚。 秦不虚赶忙摇摇头,他哪里知道,之前姚重华只跟他说了一声而已,今天他光顾着震惊于姚重华的所有言论了,大羿问起来,他才反应过来法典上其实并没有部落间的关系处理的规定。 姚重华解释,“这是我昨天晚上才想到的,只不过还是设想,付出实践的话还得看你们。” “我马上回去跟大首领商讨这个事情,一定会给大羿首领,东夷各部落首领一个答复的。”秦不虚觉得姚重华所说的又是一个大言论,大的治理方向,现在就想回龙山跟皋陶说。 “你别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时候你出发没走几步天就黑了。”大羿劝阻道。 秦不虚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向西,不过一个时辰就得落山了吧。 “虽然部落间的事有待时间落实,不过五教的事,大羿首领您觉得呢?” 大羿看看弄叾,看看方回,终于点头了,“我看可行。” 姚重华和秦不虚的心也终于落地了。 这时候务老叟跳起来,“就你刚刚治世的言论,你还说你不是,你必须是我徒弟,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务老叟也是活宝,想一出是一出的,不过他也没有闹多久,外出的逢蒙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几个人,“师父,今天我们前往武芒氏,正好遇上了从武芒氏出来的九窠,就把他们给抓回来了。” “你们干什么?我们可是龙山的使臣。”远远的就有人大声的嚷嚷,却被逢蒙毫不客气的押着跪到大羿的面前。 大羿让姚重华和秦不虚上前辨认,姚重华和秦不虚仔细看了那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九窠,这时的九窠已经没有了在龙山时的轻狂,他留了胡子,穿着也像龙山的贵族,就是有些大腹便便的,看来他这两年过得不错,就是被抓到后似乎被逢蒙教训过的样子,有点狼狈。 看到了姚重华的九窠瞪大了眼睛,惊讶于姚重华怎么会出现在有穷氏,他只是比前两年长大了一点,面貌没什么变化,但是眼睛里的精神劲儿比以前好多了。 “很惊讶吗?三年没见而已。”时间已过去就是三年,姚重华从来没有因为祭窑的事怨恨过九窠,只是他离开了龙山之后到处骗吃骗喝的行径真是让姚重华大跌眼镜,要是传了出去,老弼擘的脸都丢光了。 九窠难堪的低下了头,说不出一句话。 跟九窠来的一伙人中有一个大汉,看九窠见了一个异瞳的少年就闭嘴不讲话的样子,该不会是什么高人吧?“大哥,他是谁啊?” “那一双眼睛你没看出来吗?就是大哥经常说的那个害他背井离乡的人。”同伙里一个更为年轻的小伙小声回答道。 “啊?!竟然是他?”大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看来九窠没少在他们面前提起姚重华,甚至是诋毁,大汉对姚重华的印象一点也不好,“那怕什么?你敢将俺们大哥赶出龙山,胆子不小,俺要给大哥出口恶气。” 说着就挣扎着想挣脱逢蒙的压制,试图用他那被麻绳绑着的双手威胁姚重华,逢蒙却哪里会让他得逞?狠狠的踢了大汉的膝盖,使得他重新跪回原来的位置,狠狠的按住大汉的脑袋,让大汉给姚重华磕头,“安分点,敢在小主面前放肆,小心你的人头。” 姚重华没有理会大汉,只是问九窠:“就算离开了龙山,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种田打猎,就是你从老弼擘那里学到的制陶手艺,也不会饿死你吧,为何非要欺骗人呢?” 九窠道:“我以为我找到更省力自在的活法,不用耗费自己的体力,不用去干低贱的脏活,有人给我当手下,有人自愿给我送吃的。” 姚重华道:“上天不会掉馅饼,掉下来了也不一定会砸到你,骗人而得来的东西,终究不是你自己的,总有一天会要全部的吐出来。” 九窠道:“为什么你就可以呢?所有的人都围着你转,你只是一个洪水中落魄的弃子,才认识师父不到一天,他就对你百般喜爱,大首领任你为义子,享受原本你没有的一切,在我看来你也是从他们那里骗到的地位和宠爱。” 姚重华道:“你这见解真奇特,我骗他们什么了?我像你一样用假的身份骗取了众人的信任?还是我骗取了财物?虽然他们给我提供了吃喝,但是我也不白吃白喝,还眼馋别人的东西,将别人的财物据为己有。” 秦不虚也袒护姚重华:“就是,重华小主的大首领的义子,但是这些年重华小主也不知道帮了大首领多少的忙,你骗吃骗喝难不成还是重华小主教你的?笑话。” “跟这种人废话这么多干什么?”逢蒙有点不耐烦了,“你们快点把以前从我们这里拿走的东西全部还给我们。” 大汉的头一直被逢蒙按压着:“没有了,东西我们全都拿去做交易,跟别人换米粮了。” 大羿:“巫祝,按照部落的规定,行骗者当如何处置?” “情节严重者,当以碎石乱砸至死。” “好,就这么办。” 第二十六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逢蒙立即领命,要将九窠等人拖出去,大汉和小伙见这阵仗,顿时慌了,“不要啊,放开我们。”“我们知道错了,不要杀我们~”“大哥你讲讲话啊,我不想死。” 尽管同伙们极力的哀求,但是九窠则是充耳未闻,没有低头认错的想法,逢蒙也毫不客气,将壮硕的大汉拖走。 “慢着。”姚重华出声阻止了,倒不是他同情他们,只是他做事分得出轻重缓急,“大羿首领,恕重华直言,贵部落对于行骗之人的责罚太严重了些,我们才刚刚谈好律法一事,不如就拿他们做先河吧。” “现在就开始落实?” “对,按部落的规矩他们得死,但是他们仅仅是行骗,并没有伤及人命,那就不需要以命抵命,不如就按法典里的条款,让他们以劳抵过,直到还完债务,如何?” 大羿跟旧汫相互对视一眼,“好,相比于他们,武芒氏的更可恶多了。” 有命令逢蒙,“把人压下去关在柴房里,每天让他们跟着奴隶砍柴。” “唯。” 被押走走的九窠等人经过姚重华的面前,九窠停顿了一下,“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 姚重华:“为什么你的同伴求你,你也不认错?” 九窠:“反正结果都不好,认不认有什么差别。” 姚重华:“认了说不定大羿首领会对你和你的同伴网开一面。” 九窠:“向你认错,我觉得没有尊严。” 姚重华:“你对我做过的错失三年前已经跟我道过谦了,我也接受了,说明你已经不欠我了,你该道歉的是大羿首领,有穷氏,所有被你骗过的人,但是你亡故你同伴的性命于不顾,也不愿放下你所谓了脸面,他们也算是白跟了你一场了。” 九窠:“他们本就是山匪,这几年跟着我,没少过好日子,没有我他们早就死了,谈什么同伴?他们还不配。” 姚重华:“……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以后好好的为自己的谎言还债吧。” 姚重华跟九窠多说了几句话,最终还是被逢蒙带着了。 …… “报~~~” 一个战士匆匆跑来,在大羿面前单膝下跪,“首领,门外有武芒氏的人前来挑衅。” “武芒氏?” “他们来干什么?” 在座的众人不明所以,之前两个部落并没有要宣战啊的意思,武芒氏怎么在这个时候上门? 一群人齐齐的前往有穷氏大门口,只见立栏外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跟有穷氏的巡逻卫双方对峙着,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大羿身为有穷氏的首领,一来到门口,见到这样的情形,立刻拨开人群,站到队伍的最前面,“有穷氏跟武芒氏已经数年没有往来,为何今日突然冒犯我有穷氏?你们是想挑起战争吗?” “我们想挑起战争?大羿首领,明明是你们图谋不轨还要赖我们,枉你还是天下第一射师,没想到做事手段这么阴暗。”对方最前面的一个人接话,想来应该是武芒氏的领队,长得十分的雄壮,就是年轻了一些,看上去岁数不大。 “我大羿做事向来磊落,今日你们宣战到门下,我们还是冤枉你们了?” “不是你们比我们,我们何必走这么做,我们武芒氏实力是没有有穷氏强大,但是我们也不怕你们,兄弟们,上啊,把人救出类,我们才能活命。” 武芒氏的领队没有沉得住气,就下令让族人攻击有穷氏,大概两百人的样子,大声喝着战歌,往有穷氏里冲,大羿这边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一挥手,训练有素的战士举起自己的弓箭,对准武芒氏,只等大羿一声令下,便是万箭齐发。 眼看着激烈残忍的部落冲突就要开始了,但是连冲突的原因是什么都还不知道,真是莫名其妙,姚重华总觉得冲突不该这么随意的发生,毕竟一场冲突就有可能带着很多人的生命,他的弄清楚原因。 显然,秦不虚也是这样想的,还没等姚重华跟他说,他就带着从龙山带来的十二名战士,直接插入有穷氏和武芒氏对阵的中间,挡住了两个部落的行进。 加上秦不虚带十三个人,夹在几百个人中间,显得十分的弱势,但是他们的眼神里是坚毅的,哪怕是死掉,也绝对不能让冲突发生。 武芒氏的领队本就准备好了,即使是面对强大的有穷氏,他们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然他们如果皋陶大首领一怒之下把他们灭族了,那就真的完了,这时候偶却冒出来了十几个人,挡住了他们,看上去却不像是有穷氏的人,“你们是谁?站在中间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秦不虚大人,这是我们跟武芒氏的事情,还请你不要插手,以免伤到您了。”大羿也担心,秦不虚不是他们有穷氏的人,如果让你们在有穷氏受伤了,回头可不好跟龙山交代啊。 “你是龙山的秦不虚大人?”武芒氏领队听了大羿的话后,怀疑的看向秦不虚。 秦不虚对武芒氏领队虚行一礼,“正是,不知您是?” “武芒氏,雄陶。”武芒氏首领雄陶郑地有声回答。 “原来是武芒氏雄陶首领,久仰。” 雄陶却还是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秦不虚,“你从有穷氏出来的,大羿首领说你是秦不虚大人,有什么可以证明你的身份吗?” “这……在下这里有一份青铜玉令,不知雄陶首领可认得?”这个时候,出门在外的朝廷官员并没有统一的文书和令牌,毕竟没有纸也没有铸造起来相当精致又麻烦的黄铜金令,就只有一块青铜上面镶嵌了玉的令牌。 但是青铜玉令并不统一,交通闭塞,雄陶又是个年轻的首领,还没上龙山见过大首领,果不其然,雄陶端详了一下,回复:“不认得。” 这回答便是把秦不虚证明自己身份的方法胎死腹中了,“那……这是龙山战士专有的长枪,您可认得?” “认不得。” …… “不要再说了,就算你是真的秦不虚大人,现在却从有穷氏出来,心也是向着有穷氏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跟有穷氏勾结在一起陷害我们。”雄陶也不跟秦不虚废话,认定了秦不虚和大羿一定是有图谋的,就指挥着自己的战士,一步一踏实的向前迈进。 有穷氏的战士也防备着,只要武芒氏有一个人敢踏进大门,他们手上的箭就不会客气。 “令牌不能证明秦不虚大人的身份,我想还要一样东西可以证明。”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秦不虚和战士们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姚重华也不得不出手了。 雄陶又停了下来,看到一个少年缓缓的走到中间,在秦不虚的身边停下,直直的盯着他看,雄陶明白了,那个少年说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眼睛,那个少年的眼睛跟别人不一样,他是重瞳,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心里发慌,传说中除了造字圣人——文祖仓颉,当今也只听说过龙山皋陶大首领的义子,有小圣人之称的姚重华小主是异瞳了。 “见过重华小主。”雄陶毕恭毕敬的对姚重华行礼。 “雄陶首领有礼。”姚重华头一回觉得自己这双异瞳挺好的,容易辨认,同时也觉得雄陶比大羿机灵一点,这么快就认出来了,哪里像大羿,刚进门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给了他们一行人一个下马威,到底是雄陶年轻一点啊。“雄陶首领,重华与秦不虚大人奉皋陶大首领之命,前来各个部落推行法治,近几日刚好就到了有穷氏,好不知你们有什么误会?非要一战呢?” 雄陶又想姚重华和秦不虚行了一礼,才说道:“刚才冒犯秦不虚大人了。” 秦不虚回礼表示无妨,这厢雄陶才再次开口,“小主,大人,你们有所不知,大约十日之前,也有龙山来的官员九窠大人来我们武芒氏,五日前,九窠大人要离开我们武芒氏,而武芒氏最近连降大雨,因为担心几位大人的安全,雄陶特地派人跟随保护,直到前天到了武芒氏的边界,才停止护送,谁知……” 雄陶撇了一眼大羿,才愤愤的说道:“谁知就在快要离开我们部落领地的时候,护送的战士看见有穷氏的人竟然偷偷把九窠等几位大人给绑了,还揍了一顿,战士不敢声张,眼睁睁的看着九窠大人被带走,赶忙回到部落告知于雄陶。” “武芒氏于有穷氏休战十年,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我们也不想发动战争,但是有穷氏这么做也欺人太甚,龙山的官员在武芒氏的地界上被绑了,万一到时候皋陶大首领追究起来,我们是有苦难言啊,还不如趁现在把人给救出来,总比让大首领灭族的好。” 雄陶这么一说,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了然了,只是这雄陶都没见过皋陶,怎么会以为皋陶是这么一个残暴的大首领呢? “逢蒙,你是在武芒氏的地界上直接绑人的?”大羿沉着声,问逢蒙。 逢蒙也意识到自己的差错了,“师父,当时九窠他们在武芒氏的边界上磨磨蹭蹭的,弟子一时心急,才……” “这么说,你真的越界了。” 逢蒙低着头,算是默认了。 大羿深深吸了一口气,“雄陶首领,这一次,是我们有穷氏过错了。”凡事大丈夫者,能屈能伸,他不是怕发生冲突了打不过武芒氏,他只是太知道战争对一个部落带来的损失有多么的严重。 雄陶没想到天下第一射师大羿竟然跟他承认错误了,而且还是在有穷氏战力比武芒氏强大的情况下,当年他父亲攻打有穷氏的时候,他还很小,长大的途中一直听着有穷氏大羿首领的威名,虽然两个部落间互不往来,但是不妨碍他对大羿的敬仰,“那你们就把九窠大人放了,免得皋陶大首领追究到我们的头上。” 大羿抿着嘴,摇头,“我只是承认我们越界抓人错了,但是不承认揍了九窠是错的,我是不会放了九窠的,他要在有穷氏接受他应有的惩罚。” “你这不是逼我们动武吗?”雄陶又急了,大羿首领这是什么意思。 “雄陶首领你别着急,其实我们也同意了让九窠在有穷氏接受惩罚的。”姚重华忙劝阻。 雄陶一脸茫然,“重华小主你也是来自龙山,怎么会让九窠大人被有穷氏惩罚呢?” 秦不虚给雄陶解释道:“其实九窠根本不是什么龙山来的大人,你们被骗了,你听我们慢慢说。” 第二十七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27 于是,就在有穷氏的大门口,秦不虚好生的给雄陶解释了一番,雄陶才弄清楚情况,“原来是在这样啊,没想到竟然是骗子,可恶,他们也来我们武芒氏好几次了,每次都是以巡查为名的,每一天龙山都会有官员下个来各个部落巡查,但是九窠精明,从来没有跟巡查的官员碰到过,我们还以为是龙山会分批次巡查呢。” 没想到这帮人还真是够大胆的,秦不虚问到:“那不知九窠等人可有从武芒氏骗走了什么财物?” 雄陶降低了声音,小声回答,“我们武芒氏不像有穷氏这么富裕,确实被九窠骗走了一些东西,但都是小物件,没什么大不了的,所有才一直没有怀疑过他们。” “如此便好,九窠就留在这里给有穷氏处置吧,既然误会已经解除,那雄陶首领可否让战士们撤出有穷氏了?” “可以。”雄陶转身对战士们挥手下命令,“往后退。” 但是雄陶却没有立即离开,对姚重华秦不虚拱手问到,“重华小主,你们难得从龙山下来游走各部落,不如也到我们武芒氏看一看吧,虽然没有有穷氏这么大,但是风景也挺好的。” 雄陶这是在邀请姚重华秦不虚去武芒氏游玩呢,秦不虚回道:“雄陶首领,我们从龙山出来是为了推行皋陶大首领的法治,秦不虚负责西方的部族,原计划第一站是有穷氏,接下来就武芒武芒氏了,你放心,我们每个部落都会去的。” “如此甚好,那你们什么时候过去?反正我今天都来了,不如一同过去吧。” 秦不虚回头看看,大羿旧汫逢蒙等人都站在身后,现在他们要是直接跟雄陶走了,也太不给大羿面子了,该怎么办呢? 姚重华替他解围:“原计划是这样,但是现在计划有变了,秦不虚大人,现在又更重要的事情你必须现在马上回龙山。” 秦不虚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是啊雄陶首领,秦不虚出来推行法治,但是现在刚刚到了有穷氏就遇上了问题了,重华小主刚刚提出的解决部落纠纷的办法对今天这样信息不对称的部落冲突很有好处,需要立即回去秉明皋陶大首领。” “有什么办法能解决部落冲突?”雄陶就着秦不虚的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现在还是刚刚讨论的阶段,还没有完全的方案,可能还要过一段时间了。” 雄陶也不为难秦不虚,点点头,道:“部落冲突损失惨重,若有办法解决,那是再好不过了,秦不虚大人辛苦了。” “应该的。” 雄陶请辞,就要离去,看到姚重华又停步了,“既然秦不虚大人要回龙山,重华小主也要回去吗?” 秦不虚要回龙山的事情才刚刚决定,还没有问过姚重华过后的去向呢。 姚重华低头想了一下,秦不虚出来是要推行法治,但是他的目的地是在有虞氏,如今秦不虚回龙山,路上还不知道的耽搁多久呢,“我不会去了,直接回有虞氏。” 听到这里雄陶大喜:“有虞氏与武芒氏相隔不远,大致只有两三日的路程,不如重华小主跟我们一起走吧,听闻重华小主还会烧大水缸,不知道能否给我们部落的窑长指点一二呢。” 秦不虚却不赞同,“小主是跟秦不虚一同出来的,秦不虚曾经在大首领面前承诺不会让小主发生任何意外,小主断不能一人前往有虞氏。” “没事,务老叟之前不也是跟方回两个人在山野里行走吗?什么事也没有,秦不虚大人有要事在身,不用管重华,重华带着两个战士去便可以了。” 秦不虚却执意不同意,但是自己确实需要回一次龙山,不可能把姚重华真的拴在裤头上带回去,最终只能妥协说让姚重华在有穷氏里等一天,他回去后让自己的表弟东方不訾来负责保护姚重华,等东方不訾来了,在去有虞氏,姚重华也只能同意了。 雄陶不放弃的邀请,“去武芒氏等也一样,重华小主有所不知,前几日武芒境内连下大雨,水位也上涨了不少,现在我们部落内可用饮水很少,才会想着能尽快做出大水缸,能多蓄水。” “武芒氏降水这么严重?那武芒氏上游的有虞氏情况如何?” “有虞氏的情况跟武芒氏的差不多,过不了几天,估计有穷氏的水位也要涨上来了。” 旧汫望上看看天色,“是啊,看样子,过不了几天,又有洪水要来了。” 姚重华看看秦不虚,“那我可得早点回有虞氏了。” 刚刚说好的事,姚重华现在就想要反悔了,秦不虚坚决不同意,“现在情况也还不是很严重,而且让你一个人去以身犯险,wishing不会同意的。” 这是朋友间的对话,秦不虚是不会让姚重华任性的。 雄陶面色失望,有些落魄的走了,重华小主是大首领的孩子,他又不能强行把人押回武芒氏,看来制作大水缸的事,还是这能等等了。 “等等。”大羿叫住了雄陶。 雄陶回首一脸茫然,不知道大羿叫住他干什么。 大羿没有对她说话,而是问他身后的有穷氏窑长,“派几个人去武芒氏帮他们制作大水缸吧。” 大羿身后拿着长弓的窑长上前听到了大羿的话,仔细想想,跟大羿说:“还是良仲亲自前去吧。”武芒氏跟有穷氏有仇,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他还是别让窑厂里年轻的弟子去犯险了。 雄陶惊讶:“真的?你们会做大水缸?” “前几日重华小主刚刚教的,部落里已经做出来了几个,虽然没有重华小主做得好,但是也能用。”说完,良仲就叫人抬了个他们这几日自己坐的大水缸来。 雄陶一看,还真行,跟在山恭氏那里看到的差不多,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大羿:“你们真的要帮我们?” 大羿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雄陶还是有些吃惊,郑重的对大羿说了一声,“谢谢。” 为保卫良仲无事,大羿派了几个战士跟随保护,雄陶知道他们两个部族之间还是有隔阂的,他同意了,为公平起见,秦不虚去派出了两名战士跟随,让他们在良仲离开武芒氏的时候在归队。 雄陶离开了,务老叟第二天也离开了,秦不虚留了四个战士保护姚重华,自己带着四名战士也离开了,还有两名战士在有穷氏学做姚重华发明的弓箭,跟他们切磋了一下箭术,没过几天也走了。 姚重华看着自己身边这四名战士,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他们是为了防止姚重华不顾一切的逃跑会有虞氏的。 姚重华闲来无事,整天跟着年纪相仿的弄叾和方回晃荡,方回还好一点,他每天都要去跟大羿练习射箭,才几天的功夫,射箭的精准度就好了很多了。 弄叾有时候跟着大羿练箭,但是手劲儿小,拉一下弓就很累,这个时候他就会跑去门口当巡逻,这毅力还不如姚重华,姚重华自己也给自己做了一把弓箭,跟在大羿的边上偷学,他这两年身体是强壮了不少,但是手劲儿也不如方回,有一回跟方回比试了一下后,他就喜欢跑去很弄叾一起收守门了。 有一天,姚重华和弄叾在守门的时候,天下起了雨,他们就躲到屋檐下,姚重华看着这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有些担心有虞氏的情况会不会很严重。 “放心啦,我们这里是下游,只有我们比他们惨,没有他们比我们惨的,”弄叾安慰姚重华道。 原始部落大多依水而建,只有稳定的水源才能供应他们的生产生活,越是河流的下游,支流汇聚的水也会越来越多,发生洪灾的危险也会更高,弄叾认为如果他们下游河流都没有决堤,那上游就更不必担心了。 但是姚重华知道没这么简单,不过现在担心也没什么的。 弄叾仔细的看姚重华的眼睛,他总觉得这双眼睛又怪异又好看,看多了好像要陷进一个无底洞里,不看的时候,又会忍不住的想看,“传说史皇氏仓颉也是两眼四目,是不是所有异瞳的人都特别聪明?” 姚重华也不知道异瞳的人是不是很聪明,他现在把他高于常人的智商归结于他是未来人这一点。“你相信瞳孔的变化能决定人的智慧吗?” 弄叾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听说凡是异瞳的人,非聪即害,他们注定不平凡。” 姚重华道:“那你知不知道西戎再往西,有人的眼睛是绿色的,有人的眼睛是蓝色的吗?” 弄叾道:“啊?!竟然还有绿色眼睛的人?那不是怪物吗?” 姚重华道:“他们不会这么觉得,因为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颜色都是一样的,如果他们其中出现了一个像你一样深棕色瞳孔的人,才会觉得那是怪物。” 弄叾道:“这也太神奇了,那他们聪明吗?” 姚重华道:“不一定,有的人聪明,有的人很笨,但大多人的智慧跟我们差不多。” 弄叾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去过吗?” ……姚重华当然没有去过,但他就是知道西方生活着这样的民族。 “是天神告诉你的?” “没有。” “那你就是比我们聪明。” 这孩子怎么把自己绕来绕去又绕回原地了? 第二十八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28 姚重华问弄叾,“那一天我说奴隶的事情,你是不是特别不开心?” 弄叾的情绪难得沉默,“有一点,我不想原谅他们,但是你说的是对的,我知道有一些奴隶也很恨我,因为我的父亲同样也可能杀害了他们的父亲,因为战争输了,他们不得不在我们部落里劳役,一边干着最低贱的活,一边忍受着屈辱为我们服务,他们心里更痛苦,但是要我去善待他们,我真的做不到。” 弄叾捂着脸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他恨那帮人又可怜那帮人,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姚重华叹了一口气,每个人的世界有梦幻的那一面也有现实的那一面,现实的那一面面对的往往不是只有黑与白,正与负,中间夹杂着太多的选择与无奈,当人们开始接受了现实,他就是成长了,当他完全接受了现实,他就是成熟了,弄叾现在才几岁啊,还没有那么快成熟,所以他心里觉得痛苦。 说到底,弄叾还是个善良的人,如果心眼坏一点,对奴隶做出再多过分的事情,都会心安理得。 “那就不要理他们,眼不见为净,不善待他们,不虐待他们,随他们去吧。” 姚重华是圣母男吗?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在等着他拯救?高举人权的名义要求所有部落解放奴隶?不,他没这么伟大,至今为止,他一个奴隶都不认识,但每一个成为奴隶的人不见得都是无辜的,他这么帮着奴隶说话其实仅仅是为了二十一世纪灌输给他“人人生而平等”的观念,他帮不了全部的奴隶,也不想废除奴隶制度,历史的进程需要奴隶的出现,他仅仅是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奴隶们好过一点罢了。 …… 姚重华在有穷氏呆就是一个月,一个月后,秦不虚的表弟东方不訾终于匆匆的赶来了,“见过重华小主。” 姚重华没有可怜他连日赶路才来到有穷氏,“准备一下,明天就启程去有虞氏吧。” “唯。” 弄叾对姚重华依依不舍,但是这是早就定好的事,相比于离开龙山的时候让壬丁触不及防,弄叾其实是早有心里准备了,“从有穷氏到有虞氏得要十天的路程呢,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过去找你。” 方回给了姚重华一块鹿皮,那是他用姚重华制作的弓箭猎杀的鹿,剥了皮晒了几天,不过因为最近天比较阴,还没完全干,昨天晚上他熬夜把鹿皮搭在火上烤了一夜,不小心把自己的手碰到了火,烫起了泡,不过今天终于是能把鹿皮拿得出手了。“我会学好本领,以后去找你,顺便还务老头一命。” “你总这么说,我真害怕你出事,先跟大羿首领练好吧,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大羿和旧汫也来送他,“小主匆匆来我们这里一趟,水缸,弓箭,法治,整个有穷氏都受益匪浅,如今小主就要离开了,但是只要您来,我们有穷氏的大门都会为您敞开。” “希望不会把像这次一样把我们拒之门外就好。” 姚重华说笑着离开了有穷氏,身后的大羿向他离开的方向射出三支箭,准确的扎进了百米开外的梧桐树,为姚重华践行。 大羿,一个上古神话中射下九个太阳的人,确实是被过度的神化了,那九个太阳是九个在天下大旱之时像太阳一样压榨百姓生命的人,常仪?一个注定不会和大羿长相厮守的女人,今次见到大羿,虽然没有神一样的技能,但是弓箭的技艺依然是天下第一,为人不拘小节,明辨是非,姚重华觉得不虚此行了。 经过武芒氏的时候,果然雨水就比有穷氏多了很多,姚重华特地停了两日,看看良仲来了一个月之后,制成了十个大水缸,虽然对武芒氏来说还是算少了,但是武芒氏的窑长也已经学会了这个技艺,良仲也准备过几天就回有穷氏了。 雄陶很热情的招待姚重华,把良仲也叫上,设宴招待他们,也是在这次的宴会上,姚重华看见了当初门鹰氏的遗孤灵甫。 他年岁比雄陶大一些,但比雄陶小个,平常的相貌,就是那一双眸子看上去很清冷,但是姚重华觉得这人应该很聪明,脑袋瓜很灵活,当年他被抓沦为有穷氏的奴隶时也才不过十几岁,自己的父亲死后,拼了命的为自己部落延续后代引诱雄陶的父亲共同攻打有穷氏,虽然极端了一些,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有穷氏又不会跟他谈判就会放了他的族人。 对于姚重华的到来,灵甫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毕竟他是龙山来的人,而不是有穷氏的人。 这些年他一直寄居在武芒氏里,头几年雄陶父亲还在的时候,出于道义,他和他的族人们过得还不错,但是雄陶父亲死后,雄陶继位武芒氏新任首领,年纪是年轻了一些的,下面一帮叔叔伯伯开始倚老卖老,不听从首领的话,当年因为帮助了门鹰氏,武芒氏损失惨重,之前压抑着的怨气就慢慢显现出来了,所以对待灵甫的族人态度也越来越差。 灵甫不是没想过重新返回门鹰氏的领地继续生活,但是被有穷氏打败后,门鹰氏原有的土地一部分被有穷氏占领了,一部分被别的相近部落瓜分了,门鹰氏能逃出来的人数不多,大多也是十几岁的孩子,如果再去争抢门鹰氏的土地,毫不意外的他们只会有灭族这一个可能性。 雄陶继承首领之位两年,对跟他一起长大了灵甫还是保护的,但是一个月前外出带回来了一个有穷氏的窑长说是要帮忙制作大水缸,这极有可能是武芒氏和有穷氏关系缓和的迹象,而被夹在中间的灵甫感觉到自己的身份在武芒氏里越来越尴尬了。 雄陶很年轻,性格也豪爽,对待姚重华的态度也很纯粹,“上次一别,本来以为很快就能看到重华小主了,没想到竟然还等了一个月。” “从龙山到有穷氏路途有些远,秦不虚大人回去,东方不訾大人在来,路上都要花了不少时间了。” “说的也是,上次在有穷氏还没能跟重华小主都没能坐下来好好说说话,这一次您可得多留几天。”雄陶把他们这个特有的井盐腌出来的火腿肉招待他们,这火腿跟后代的火腿还是有差别的,毕竟制盐的技术还没有成熟,盐里还夹杂着很多的杂质,不过这已经是姚重华穿越这么久以来,吃到的一次最重口味的菜品了,之前吃得都很清淡,油也是动物自身的脂肪,并没有植物油,吃了几年的淡味菜,今日遇到武芒氏的盐腌火腿,真是把姚重华味蕾炸得齁咸。 雄陶善解人意的给他们备了煮开的沸水,让他们在水里涮涮,能淡化一点味道,“当初灵甫兄刚来的时候也吃不习惯,他就是用水泡过了才吃的,您再尝尝,味道真的挺好。” 姚重华照做了,这一次他避免像上次在有穷氏一样高特殊化,让人感觉不舒服,所以就直接上手抓了,好在雄陶的宴请席上不是一群人一起吃一个陶碗了的东西,还是比较卫生的, 涮肉这个方式姚重华是知道,以前他只能吃一点点辣,但朋友们聚会都酷爱选火锅店,太辣了他都是这么吃的,虽然味道被涮掉了一点,不过再蘸点别的酱料,还是好吃的。 不过这盐腌火腿就不用再蘸什么酱料了,一来是现在压根没有什么酱料,二来是即使涮锅了肉片,依然还是咸的,第二口姚重华吃下去,味道还真是不赖,肉的质量高,肥瘦适中,涮过后盐度能接受,吃到嘴巴里好好的慰藉了一下嘴巴早就被淡得出鸟来的姚重华,“好吃。” 听了姚重华的评价,雄陶很满意,他们这里的腌肉可是一绝。“来,这位东方兄弟,你也来试试。” 东方不訾之前并没有跟姚重华相处过,临危受命,接到秦不虚的消息后就匆匆的赶来了,姚重华平时也不是一个啰嗦的人,面对陌生人也有一点人生,相互间除非必要,不然都不讲话,虽然也没觉得怎么尴尬,但是两个人间总还是有些距离,东方不訾就直接把姚重华供着,反正不要出什么意外就行了。 虽然跟姚重华跪坐在同一张矮桌上,但是姚重华吃东西的时候,他也没敢真的拿起来自己吃,知道雄陶催促他了,他才开始动手。 良仲趁着雄陶高兴,顺势想雄陶请辞,“武芒氏的窑长已经学会如何制作水缸,良仲来武芒氏也有一个月了,想明天就回去。” 雄陶想想其实也没有留人的理由,而且最近一个月,他也能感觉到灵甫的不自在,但是武芒氏急需这些水缸,良仲不能走,现在他们的窑长也学会了,他们以后也可以自己制水缸了,“多谢良仲长作,您可是帮了我们武芒氏的大忙了。” “雄陶首领客气,良仲也不过是听从大羿首领的命令罢了。” “您回去后替雄陶谢谢大羿首领,我们两个部落关系僵持已久,但是仍然他为了让我们少受灾害,愿意帮助我们,这个人情雄陶记下了,将来如若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雄陶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良仲会把话带回去给大羿首领的。” 听着雄陶和良仲的对话,灵甫的眼睛有些闪烁游离,不知道将来他应该如何自处。 第二十九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29 良仲离开武芒氏的时候,姚重华也跟着离开了,这一次的目的地直接就是有虞氏,向西北行进了三天,终于进入了有虞氏的地界,跟姚重华想象的不一样,这里的灾情比武芒氏和有穷氏的灾情都要严重多了,有穷氏和武芒氏多是山林,而有虞氏则大多是平原,地势较低,百姓所居住的地方也比较低,洪水一来,没有了大山的阻挡,就很容易淹没村落。 姚重华站在河边,大水咆哮向东,几乎快要决堤了,但是也没有人在这里勘察水文,也没有人在巩固堤坝,看着不远处的有虞氏,他记得的,当年,他就是从这个地方的这个位置被扔进洪水里。 姚重华跟东方不訾和四名战士说:“现在你们已经把我平安的送到了有虞氏,任务完成了,回去吧。” 东方不訾摇头,他表哥给他的任务是保护好姚重华小主,直到他回到重华小主的身边,自己才算完成任务。 “不知道秦不虚什么时候才能把法治推行到有虞氏,那可能要等很久。” “没关系,他答应了,就总会来的。” “你不是他的战士,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 “他是我们家族的荣光,我娘说听他的话总没错。” 最后那四名战士回龙山了,东方不訾还是留在了姚重华的身边。 一身简单的行装,犹如当初姚重华离开时那样什么也没有,到了有虞氏的大门前,连看守和通报的人都没有,姚重华毫无阻隔的就进入了有虞氏。 直到快要到了有虞氏的中心,姚重华才看到几乎整个部落的人都聚集在这里,他们围绕着木头搭的高台像是在做法事,高台上有一个手舞足蹈的巫祝,嘴里念着通天往地的咒语,一旁还有一个被绑在木桩上的少年,他畏惧的看着所有围观的人,眼泪簌簌的往下流,喉咙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这一幕对于姚重华来说是多么的熟悉啊,这不就是当初拿他来祭河神的仪式吗?他也是那样被绑在木桩之上,哭泣的看着对他冷酷决绝的亲人的。 台上被绑的少年姚重华认识,小时候被季好罚不得吃饭的时候,续牙曾经偷偷的给过他几个蒸饼,是姚重华在部落里为数不多的朋友,自己被绑在高台之上的时候,他也哭着求他的爹娘帮帮姚重华,不过他爹娘在部落里地位不高,违背巫祝和季好的意思,他们可能就被办法在部落里生存了,只是没想到时光荏苒,现在台上的人变成了续牙。 在姚重华恍惚间,巫祝已经做完法事,走下高台,对北角的瞽叟道:“首领,礼成,可以祭河神了。” “好,来人,把续牙抬到河边。”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却说这决定续牙命运的冷酷话语,真是凉到心底去了。 有几个人听了瞽叟的话,就上高台,把续牙抬了起来,然后就要往河边去,只是没想到,前面竟然有两个人就直接站在路的中央,挡住了他们的去向。 一个老者眯起眼睛,他的眼睛有些迷糊了,看不太清两个人,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那个大的他不认识,但是那个小的看上去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他是谁,“你们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有虞氏?” 姚重华也认得这个老者,他是季好的父亲句弥,当年自己祭河神,少不了这老叟的从中作梗,没想到才几年而已,就已经认不得他了。 “请你们让开,我们有虞氏现在要祭河神,错过了时辰,河神可是要发怒了。”句弥见拦在路上的两人还是不让,就急于催促他们。 姚重华的那双异瞳就好像是他身份的证明,好多的有虞氏的人都看出来了,他就是三年前被扔下洪水中祭祀河神的瞽叟首领的大儿子,现在他居然又出现了,这是幻觉吗? 姚重华和东方不訾还是坚定在直立在道路的中央,一点让步的意思都没有,前方的骚乱引起了瞽叟的注意,他急忙走向前,打量了一下姚重华,心里顿时大惊。 跟在瞽叟身边过来的季好看了一下姚重华,见了鬼一样的尖叫起来,“啊~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瞽叟同样不可置信,那个三年前就离开了的孩子,是他亲眼看见巫祝把他扔进河里的,怎么现在又出现了呢? “我记得好像之前有虞氏并没有拿活人祭河神的习俗,怎么在我之后,活人祭祀就成了发洪水的惯例了吗?”姚重华轻笑,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他们的眼里这么廉价吗? “这。。。”瞽叟回答不出来,好像从姚重华开始,他们对于拿活人祭祀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他儿子现在回来了,突然一下子的出现,让瞽叟是又惊又喜。 瞽叟的停顿又引得姚重华的一记轻笑,坏的习惯一旦形成,后果是相当严重的,他们对于生命的漠视让姚重华打心底里的鄙视。 季好见那个灾星回来了,瞽叟对他的那个灾星儿子竟然还有念想,心里就是一阵怒火,季好长得好看漂亮,但是脾气却很火爆,一心想要霸占瞽叟,三年前好不容易除掉了姚重华,但是瞽叟心中有愧疚,对于姚重华的娘亲握登愈加的细心照顾,要不是握登因为姚重华的死而一蹶不振,现在这有虞氏哪里还能有她季好的一足之地? 但是现在姚重华回来了,说不定就是回来复仇的,她不能让姚重华再回到瞽叟的身边,有虞氏首领之位只能是她的儿子象的,“姚重华,让你祭河神了之后一年,我们有虞氏风调雨顺的,说明祭河神是对的,他能听到的问的祈求。” “那第二年呢?你们又拿了一个孩子祭河神?” “既然祭河神有用,为了部落的延续,我们拿孩子祭河神有什么不对?这是他们的荣幸。” 姚重华觉得这女的简直疯到不可理喻,“既然是荣幸,你怎么不自己去祭河神呢?” “你。。。我又不是孩童,河神要我作甚?” “可是续牙也不小了吧,可以为部落干活了,你们还要那他祭河神?” “因为他跟你一样是灾星,他的爹娘都被他克死了。” 还在几个大汉肩膀上抬着的续牙听到了季好的话后大声的惊叫,“你胡说,我不是灾星,我不是灾星,我爹娘是为了救我才死的,你胡说~” “灾星”这个词触及到了续牙的神经,整个人失去理智了一样,发疯似的挣扎,甚至几个大汉都架不住他了,续牙被重重的摔在地上,但是因为手被麻绳捆着,他只能在地上一直蠕动,姚重华心有不忍,示意东方不訾。 东方不訾早就看不惯这样的行为了,一得到姚重华的指示,就疾步往前,推开了几个大汉,把续牙扶起来,回到姚重华的旁边,帮续牙解开手上的麻绳。 巫祝看到姚重华东方不訾把续牙给放了,大声喝道:“你干嘛?你这么做,河神会怪罪我们有虞氏,给我们有虞氏带来灾难的。” 一听到灾难这话,百姓人就不淡定了,“啊?那可不行啊,我们今年还没有收成呢,再遇到灾难,该怎么过呢?” “续牙本来就是灾星,死了就死了,可不能霍及我们啊。” “还是快祭河神吧。” 民众们的催促声让姚重华痛心疾首,这帮人怎么这么愚昧,“河神是神,神怎么会为难人?你们将活人祭神,才是陷河神于不义,对于陷害河神的人,河神都不会喜欢。” 姚重华一说这话,民众的声音渐渐小了,“如果河神要人命,那也不是好的神明,我们为何还要崇拜坏神明?” 巫祝一听这形势不对,喝止道:“你们别听他胡说,我做法前已经跟河伯商量好了,只要献上祭品,今年他就不会发大洪水了。” “你怎么证明你真的跟河神说话了?”让姚重华相信这个世界上要是真的有河神,还不如跟他说真的有外星人更实在。 巫祝并不畏惧别人问他这一个问题,“我是巫祝,如果我都不能跟河神说话,谁也不能跟河神说话。”反正能不能听到都是他说了算的。 姚重华没想到有穷氏的巫祝这么无赖,怪不得能跟季好走到一块来陷害他,“谁说只有你能的?我也可以跟河神讲话。” 姚重华的话引起民众一片哗然。 “啊?重华能跟河神说话?” “他又不是巫祝,怎么能通灵?” “难道是因为他的眼睛?” 巫祝也很惊讶,“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们拿我祭河神,但河神没有收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姚重华又不是第一次装神弄鬼了,上一次他通窑神,这一个他通河神,这事儿做起来真的是熟能生巧。 瞽叟开始有些相信姚重华的话,这三年,每年都要献给河神一个孩子,每个家里有小孩的都怕被选上,部落里人心早就不齐了,“那河神跟你说了什么?” 姚重华看了眼瞽叟,“河神说,如果每一个在河里淹死的人他都收,那一次大洪水里死的人早就把他的河神府装满了,他还要你们主动淹死的作甚,反正你们陷他于不义,那些亡灵他也不收,让亡灵在天地间游荡,而他或发大水或干涸都是对你们这些还活着的人的惩罚。” 姚重华的话放几个在一旁听的妇女失声大哭起来,“我的孩子啊,怎么就这样冤死了呢。”“现在你的亡灵在哪里?快回到娘的身边。” 三年的时间,出来姚重华,也有两个孩子被祭河神了,一听到自己的孩子无辜的冤死,哪个母亲顶得住这份伤痛?他们之前可都是乖孩子,是家里的宝贝。 第三十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30 “所谓巫者,祝也,一个部落的巫祝就是要为部落的民众服务,引导部落往更加繁盛的方向前进,而你这个巫祝却只懂得害自己的民众,这附近的部落有哪个巫祝会那活人祭祀的?你还配做巫祝吗?”姚重华大胆的向巫祝质问,巫祝在上古时代是合理的,他们不是迷信的代名词,而是事天奉神,通达八方,为民请命,地位很崇高,能当上巫祝的见识都不凡,就如同龙山的巫祝,虽然年轻,但是游历过的地方很多,也知道为百姓做事,但是有虞氏这个巫祝完全像一个邪巫,教人做坏事,传播迷信谣言,真该让他去祭河神。 巫祝强辩道:“我在有虞氏当巫祝十余年,出来瞽叟首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有虞氏,今日却要被你这个黄口小儿诬陷,如若后面大洪水真的来了,你要负责吗?” 句弥也不能任由大家把姚重华的话听进去,不然当年他和他女儿陷害姚重华的事岂不是要被暴露了?“对啊,你负责吗?你本来就是一个灾星,现在又有续牙一个灾星,我们怎么可能轻信了你的话。” “你闭嘴,小主才不是灾星,他不知道为我们东夷做了多少好事,怎么回到了自己的部落,却成了你们张口闭口的灾星?”东方不訾跟在姚重华的时间不久,但是姚重华是东夷的异瞳小圣人这件事传得整个东夷几乎都知道了,怎么在他自己最亲近的族人里却没人相信? 季好早就看到东方不訾了,但是那个人除了把续牙扶走,一句话也没说,“你又是谁?跟在小灾星来,是不是瘟神?” 瞧瞧这季好诬陷的能力,转眼间就把东方不訾带入到瘟神的设定里了,“龙山东方不訾,奉秦不虚大人之命,护送重华小主回有虞氏。” “重华小主?你说的是姚重华?”季好不敢置信。 巫祝反问东方不訾:“整个东夷只有皋陶大首领的孩子能成为小主,姚重华怎么可能是小主,你们有什么证据?” “整个东夷都知道皋陶大首领有个异瞳义子,你们看眼睛不就知道了吗?” 季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当初听到异瞳小圣人的时候,她就没怀疑过那个人会是姚重华,因为姚重华已经死了,异瞳小圣人说的是别人。“谁知道他是不是假借跟异瞳小圣人一样的怪异眼睛骗人?” 但是瞽叟当初听到的时候他也是有点怀疑那是他的孩子的,只是他亲眼看见了姚重华被洪水淹没,才不敢相信的,但是如果他儿子真的还是龙山的异瞳小圣人,这是好事啊,“好啊,能活着就好,好当上了皋陶大首领的义子,那就是我们有虞氏的荣幸啊,他说的话一定是真的,今年我们不祭河神了,大家散了吧。” 众人准备散去,姚重华叫住了大家,“等一下,不祭河神了,但是刚才我看河里的水位已经很高,必须要做好提前的预防,不然洪水再过境,还是会被淹的。” 瞽叟问:“那应该怎么做?” “治理洪水有两法,一是淹堵,二是疏浚,但现在才开始挖槽疏浚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用淹堵之法,我们可以在河堤薄弱的地方加固,使洪水不能冲破堤坝。” 巫祝却在一旁讥笑,“哼,洪水是天灾,人再怎么加固也抵挡不住天意,既然不祭河神了,按你的说法,河神应该也不生气了才对,怎么会在发洪水呢?如果再发洪水,只能说明你在讲假话,是你害了我们整个有虞氏。” “发大水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要防御,难道你就要民众什么都不做,等着大水把有虞氏给淹了,用有虞氏整个部落的性命来证明我说的是假话?” “你是不是又想说我不配当巫祝?这么厉害要不要我让了这个巫祝的位置让你当?” 姚重华翻了个白眼,这人就不能跟他讲理,他对所有在场的民众说道:“有虞氏部落的民众,这个世界上旦夕不能改变,但是祸福也不行吗?如果你们中间有人相信重华的话,那么回去之后就将自己的行礼搬到高处,明天带上自家的麻袋跟着重华一起去河边加固堤坝,如果不信,随你们怎么做,但是请不要阻止我们。” 瞽叟看着自己儿子越过了自己这个部落首领,命令他的子民做事,心中生出了一些不快。 可是姚重华就是不怎么相信瞽叟,瞽叟身为部落首领,刚刚发生的事他所说的话还没有季好这个妇人多,可见他的优柔寡断,巫祝陷害人命,他还在一旁支持,这样的人心也不正直。 人群散开后,姚重华问了瞽叟自己的母亲在哪里,瞽叟说你他的母亲在半山腰上的竹屋内,“她这几年以为你死了,一直郁郁寡欢,自己搬到了竹屋住,谁也不想见,你回来了好啊,多跟她讲讲话,说不定很快就好起来了。” “瞽叟,你走不走啊。”季好催促着瞽叟,仿若瞽叟跟姚重华多说一句话,就会被抢走一样。 瞽叟多看了两眼姚重华,就跟着季好走了。 姚重华回头看坐在地上的续牙,他还沉浸在恐惧和迫害的余韵中,睁睁的看着姚重华,知道姚重华走进他的身边,用他那独有的异瞳看着他,续牙才慢慢缓过来,“阿华,阿华你还活着,你去哪里了?我好想你,我好害怕跟你一样被扔到洪水里去。” 伸手把续牙抱住,姚重华都不知道续牙怎么会步了他的后尘,“没事,没事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的爹娘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去年洪水来了,他们为了救我,被卷进了洪水里,可是部落里的人也说我是跟你一样是灾星,是我克死了爹娘,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也不想爹娘死的。。。。。。”续牙是真的被惊吓到了,有一些语无伦次。 姚重华好好的安慰了他一下,等他的情绪稍稍的稳定之后,才让东方不訾把续牙背上,他们要去找他在半山中的母亲握登。 山间就只有一个小竹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竹屋十分的简陋,都不能挡什么风,也就是能挡挡雨而已,此时的握登正在自己烧制陶器,并没有窑炉,只是单纯在升起大火烧而已,这样做陶瓷的失败率非常高,成品几乎达不到一成,握登却不在乎成品,做得成就送给有虞氏的民众,做不成就堆在一边,等陶土自然风化,她只是就是想打发打发时间,她的舜儿走后,她就觉得她的余生都没什么意义了。 只是今天手里让火堆里加柴的时候,她感觉身后有熟悉的目光在看着她,不是瞽叟的,不是季好的,是…… 握登猛地转过身体,眼泪瞬时夺眶而出,她的孩子,是在做梦吗?她的孩子回来看她了,就在她的竹屋外,她不敢相信,那是幻觉,怎么会有这么清晰的幻觉?可就算是幻觉,那也是她的孩子,她不敢过去,她怕她一过去,幻觉就消失了,她定定的站在原地,眼里的泪水却越来越模糊,她赶紧用手擦掉眼泪,模糊了她就看不清她的孩子了。 姚重华也看着握登,跟他记忆中的娘亲很相似,只是苍老了一些,看着握登哭泣的样子,姚重华很是心疼,过了三年他才回来,让“姚重华”的娘亲就等了,“娘亲~” 一声“娘亲”让握登原本就流泪不止的眼睛再次决堤了,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原地蹲下放声大哭,这声“娘亲”她竟然还能再一次听到,听到她孩子轻声乖巧的呼唤,这是上天赐给的福分啊。 见到握登大哭,姚重华赶忙靠近她,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娘亲,是舜儿不好,是舜儿回来晚了,娘亲别哭。” 握登感受到了姚重华真实的拥抱,才知道,她的孩子真的回来了,回到她的身边了,眼泪一直一直的止都止不住,续牙竟然也跟着凑起了热闹,直接在东方不訾的背上哭了起来,堪堪的过了一个时辰,哭声才停了下来。 “舜儿,快跟娘亲说,在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握登就急着开口问。 姚重华把他这三年的经历说了一边,“娘亲,对不起,舜儿回来晚了。” 听着姚重华慢慢的讲着自己的事,握登心疼得不行,她的孩子还这么小,就要开始受苦了,虽说皋陶大首领一家待他好,但是也挡不住握登对姚重华的心疼,她好好的摸摸姚重华的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乖巧,只是样子长大了一些,比以前有肉了,握登又悲伤,以前姚重华跟着她也是经常挨饿,出去了反而好些,都是自己这个做娘的没本事。 但是现在姚重华回来了,她一定不能让他在被别人欺负了,“娘这就去给你们煮好吃的。” 姚重华跟在握登的身后,给握登打打下手,握登这三年来一直在竹屋住,也不要瞽叟送来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储存的美味,就是清汤青菜加蒸饼,姚重华放东方不訾去打只山鸡回来烤,他可不想让娘吃这些没营养的,以后就由他来赡养他娘了,握登对“姚重华”的母爱不假,让他想到了他二十一世纪的母亲,现在不知道过得好不好,以后他就把“姚重华”的母亲当自己的母亲一般孝顺。 第三十一章 - 异瞳重华 - 一扇一扶尺 31 他们刚做好吃食,就看到有几个人往山上搬冬东西,就把东西放在山洞里,握登疑惑:“洪水又要来了吗?可是河流还好好的啊。” 原来有虞氏只要洪水一来,他们就往山上搬,洪水一走,他们就会下去继续种地,不过很多时候都是洪水已经淹没了房屋他们才意识到要往上跑,所以损失都你叫惨重,而这一次明明水还没淹到部落,民众却开始纷纷办东西上山才让握登跟到疑惑。 “娘亲你这些年都不下山吗?” “不下,娘亲不喜欢那条河,因为它把你带走了,那条河的水娘亲一口都不想喝。”握登说得决绝,可见当年“姚重华”的离开对她打击有多大。 “那娘亲你是怎么取水的?” 握登指了指山后,“后面有一个山泉,泉眼不大,但是够娘亲用的了。” 姚重华点点头,洪水一来,河流里的水混杂的泥沙多,没法饮用,虽说可以做水缸屯水,但是也要花好几天的时间,可姚重华心里估摸着有虞氏的堤坝撑不了这么久,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加固堤坝,既然有泉眼可提供饮用水,制作水缸的事情可以往后再挪一挪。 当天晚上,姚重华早早的就睡下了,第二天他带着东方不訾到河道旁等着,握登和续牙也跟了上来,聚集而来的民众很多,但是手上拿着麻袋的人也就二三十人,看来把他的话听进去的人没几个,他的父亲也来了,手里什么也没有,看来他只是打算看看而已,并不想参与,姚重华心里对瞽叟已经没什么好失望的了,能同意把自己孩子扔进河里的父亲,还能奢望他爱自己吗? “河堤加固,洪水就难以冲出河道,才不会伤及你们好不容易种植的粮食,现在男人跟我一起装泥土,然后去堵住河流较为薄弱的缺口,女人则是在一旁帮忙编织麻袋,十二到十六岁的少年就用耒耜把土翻出来,方便我们装袋。” 简短的几句话却将分工变得明确,握登和续牙是最支持姚重华的,听了姚重华的话,握登就组织妇女去一起编织麻袋,续牙也借来一把耒耜,带头去挖土,姚重华和东方不訾对视一眼,也开始自己手头的工作。 瞽叟和很多的人就在一旁观看,他们不帮忙也不组织,仿若是这一切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对于无动于衷的人,你拿针扎他们也不见得他们会疼。 姚重华的弟弟象跟在瞽叟的身旁,有些畏惧的看着他,当初姚重华祭河神的时候,象还很小,对姚重华没什么印象,昨天娘说部落里来了一个哥哥,他会跟自己抢父亲,所以象对这个哥哥很讨厌,今天父亲说要来看哥哥,他不同意,赖着不让父亲出门,父亲就把他抱了出来,可是刚到,就有一个眼睛长得很奇怪的人走了出来,那个人只是眼睛冷冷的从象的身上一扫而过,就再也没有看象了,象却还是害怕。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姚重华等人还是在忙碌的搬运泥土沙袋,围观的人也觉得没意思了,就散开了,差不多是时候回去做午食了。 瞽叟还是不想参与姚重华加固堤坝的队伍,人是斗不过天灾的,一切都是徒劳,也带着象回去了。 到了晌午时分,握登看着女人们一起做出来的麻袋,有好几十个了,就想回去给姚重华煮些吃食过来,他们做了这么久,肯定饿了。 姚重华点点头,但是他看编织出来的麻袋,皱着眉头,这几十个加上之前的二十几个麻袋,现在这个量太少了,根本不够堵住缺口,可也没有再多的女人了,女人还要顾着后勤的吃食,编织的速度很难上去的。 这边握登还没有离开,但是就问到了饭菜的香味,远远的走过来六七个女孩,每个人手里都捧着陶器,为首的姑娘正是姚重华的二妹妹敤首,欢喜的走到姚重华身边:“舜哥哥,你看我跟姐妹们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敤首你怎么来了?”姚重华也惊讶,他回来后压根就没见过敤首,跟前几年相比,她是长开了一些,越来越漂亮了,又有豆蔻年华的青涩,眼里却含着倔强,他的妹妹就是不一般啊。 敤首撇撇嘴:“昨天听说舜哥哥回来了,可父亲却没有把你带回家,今天偷听到舜哥哥会来河边,我就跟出来看看,但是你一直忙,我又帮不上,就回去找了几个玩德好的姐姐帮你们做吃的,免得你们饿了没东西吃。” “敤首越来越懂事了,大娘有些时间没看到你了,没想到已经变成这么标志的小姑娘了。”握登慈祥的抬手默默敤首的头。 敤首礼貌的给握登行了个礼,“大娘,最近敤首被叫去学织衣,有三个月没能去看大娘了,大娘可还好?” “好,大娘什么都好。” 敤首对握登点头,又对姚重华献宝似的送上陶罐,“大娘,舜哥哥,你们快吃吧。” 姚重华让握登先吃,握登舍不得也要让姚重华先吃,敤首笑道:“大娘,舜哥哥,你们别推了,敤首做了好多呢。” 姚重华却很坚决,“身为儿子要孝顺,理应给母亲先吃。。。”握登欣慰,她孩子这么小就懂得孝顺她,没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了,旁边的夫人都羡慕,“握登啊,还是你家重华懂事,我家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长大呢。” “你孩子不也在那边帮着挖土吗?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孝顺你的。” 握登先吃了,姑娘们把陶罐给了妇人们,又回去在端来新的陶罐,敤首又姚重华拿了一份,姚重华还是没吃,“让大家先吃吧,我负责组织大家的,没理由让他们饿着,我却只想着自己先饱腹。” 就这样一直推,姚重华东方不訾续牙成了最晚吃饭的人,敤首给三人一个一个的盛到陶碗里,让他们慢慢吃,管够。 姚重华拍了一下东方不訾,“回神了,看什么看。” 东方不訾被姚重华拍得有些羞赧,“那姑娘是谁?” 续牙捧着碗笑笑:“她是阿华的妹妹,我们首领的女儿,整个部落里就她最漂亮了。” 姚重华撇撇嘴,这东方不訾不会是动了春心了吧,自家妹妹才十二,还是个嫩芽,他比敤首大了有六七岁,火力旺着呢,一个没成年的少女都能把他看愣了,相处这么几天,姚重华怎么没看出来东方不訾是这样的人?平时整的比他表哥还要老气横生的。“老东,我妹妹还小。” 东方不訾一愣,回头看还在忙碌给大家添食的敤首,“那我可以等她长大。” 姚重华不屑,“这才见了一面,谁信。” 东方不訾沉默着,不回答。 姚重华把敤首叫到一旁来,问她:“你这个粮食是哪来的?我们这么多人,你还管够。” 敤首一听,心里叹气,她的舜哥哥从小就聪明,最终还是问了,她眼睛悄悄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才低声的在姚重华耳边说道:“我偷偷从爹的仓廪里拿的。” 姚重华吃惊,敤首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你不怕爹和二娘打你吗?” “我才不在乎,反正又不是没被打过。”敤首表现得很无所谓。 姚重华也知道,当初他没离开的时候,他和敤首就经常挨二娘打,父亲也打过,只不过敤首相对于姚重华来说好一些而已,这三年来他没在,就剩下敤首独自受苦了。 “反正娘平时总是贪别人的便宜,家里能屯这么多粮食大多是她用父亲的名义敛的,你现在是在为我们部落做好事,你又是爹的儿子,吃自己家的粮食害怕什么,要是他们真要打人,我来扛着。” 姚重华沉默了,他哪能让敤首一人担当,敤首的性情跟三年前比变了很多,这苦是没少受吧。 “舜哥哥你别想太多,跟他们没什么好亏欠的,他们能把你扔河里去,也可能会把我扔进去,心不强硬一点,他们就觉得你好欺负。”看来当初姚重华祭河神的事件对敤首的影响真的很大,在自己的家里却还要耍心思才能生存。 “哥哥什么也不想,敤首放心,现在哥哥回来了,就不会让你受欺负了。” “嗯。”敤首对姚重华甜甜的一笑。 姚重华蹲在民众中间,使劲的吧啦两口粮食,恨不得自己一下就吃空瞽叟的仓库。 在姚重华一旁的容祀大叔看着他,问道:“重华,河神真的说不会收亡灵吗?遥儿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呢。。。” 姚重华看容祀大叔已经沟壑纵横的脸,他年纪比瞽叟还小,一辈子都在辛苦的劳作,现在却还是在过苦日子,自己家的小娃娃去年也被拿去祭河神了,他心中一万个不情愿,但是如果不给,他们就会被逐出有虞氏,到时候成了没有部落的流民,要不就是成为奴隶,要不就是死,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的,他也是没办法。 昨天一听姚重华的话,他心里想哭都哭不出来了,决心不再相信巫祝和大首领了,一回家他就带着家人把家里能用的东西都搬上山,今天带着一家老小来响应姚重华的号召。 姚重华不忍心,又再一次骗人了,他只是想让还留在世上的人好过一点。“大叔你放心好了,河神说遥儿现在去到了一个很美丽的地方,他在那里过得很好。”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容祀大叔忧愁的脸上显露出一丝释然。 这时,有个壮大哥彭磬也凑了过来,“重华,我也早就想加固河坝了,但是我就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早先,我也注意到了河流的情况,还跟首领提了,但是首领理都没理我,没想到我跟你的想法想到一块去了,你要加固河坝,我必须支持,那是我一直想做的事呢。” 趁着午食的时间,大家纷纷围过来跟姚重华江几句话,对姚重华加固堤坝的想法都很认同,姚重华也很高兴,吃完午食,他们有开始干活,知道太阳下山看不见了回去。 后来的两天,姚重华一直重复着这件事,堤坝也加固了一部分,但是还没完工,瞽叟每天都会来看一个时辰,然后就回去了。 第三天的夜里,天开始下起小雨,姚重华心里总是觉得很不安,在第四天下午,姚重华的直觉应验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