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南侯府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这就是平南侯达木措的府邸? 一眼看去,只见这座高大雄伟威武霸气的门房瓦顶之下,那道宽阔的红木门眉上方悬挂着的乌檀紫乔木包岩面鎏金边朱漆字牌上刻写着的,赫然便是“平南侯府”四个大字! 九只檀站在街对面,看向眼前这座威风凛凛的门头门脸飞檐宝盖以及那方圆占地何止数十亩之巨,并且建盖成一长排临街从左至右都看不到边的石墙青瓦大房子,不禁心中愕然! 大门外巍峨耸立着的一对白玉泰安乾明岩雕刻的石狮子分立于侯府外条石台阶两侧,狮身加底座约摸一丈高,半丈长,宽度也有四五尺。狮头昂首远眺极目四望,神态那是逼真有神,身姿傲然矗立表情不怒自威,端的是能刹那间让过往路人见之胆寒从而心生肃穆敬畏之意! 就这一眼,九只檀便能看出平南侯在当今世道排名位列仅次于宰相以及大柱国之后的国之要臣,一点都没有江湖讹传的夸大成分在里面。 怀阳郡这座孤城乃大宋国临靠大理国之边陲要塞,与大理国比邻不足五百里路程,由于边境乱民不停骚扰,大理国官兵更是几番入境对附近村落烧杀抢掠,导致战争频繁并不断地升级扩张。 在那边境前方,每年大仗一两场,小仗则不计其数。不过还好,由平南侯镇守的南疆几十年来依然固若金汤,始终没被大理国占了半点便宜去。 站立在街对面,九只檀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并不是因为这侯府深严使得自己心生惧意,也不是因为院墙高大从而望而却步。这宅院里头,有自己千辛万苦想要见的人,有母亲为之牵挂一生的人,如今终于来到这,我到底该不该进去? 九只檀低头沉思着,看向脚上穿着的破烂草鞋和沾满了泥垢的脚趾,深深地犹豫不决。从南川到怀阳郡八百里,单靠一双脚,历时两月有余,我走到了,可是,就这样进去,谁会认识我呢?我说的话又有谁会相信呢? 九只檀再次抬头看向平南侯府大门口,那里有两个家丁模样的人正站在门枕前方,挺直了身板守候在大门两侧,两人皆是精气神十足的神态,似乎就连这里的家仆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勇猛之人。 在右半那扇厚重的嵌满铜质大号门钉的门板边上,同样站立着一名家丁,与前两名家丁不同的是,此人神态要老练许多,年纪与其身份也似乎要高出他们许多。 这名老家丁的眼神此时似乎有意无意地向九只檀站立的方向瞟了好几眼,他约摸五十来岁年纪,身着一套深灰色细布短衫,腰间系了条棕黄柳带,收拾得甚是精神。此时他再次往九只檀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眼神里顿时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九只檀往那一望,眼神便恰好与之对上,刚想要不自觉地闪躲开去,尽力避开这位老家丁眼中的咄咄锋芒以及诧异神色,不料,那老家丁竟举起了右手向他挥了一挥,并且用力地把手招了招,示意九只檀过去。 九只檀狐疑地向自己身旁左右一看,发现在这个方位的街面上,站立在此地的人也就是只有自己再无其他人,那么他招手的对象肯定是自己了? 他要让我过去干嘛呢?九只檀心中顿时间充满了疑惑,但仅仅是一闪念,对面那老家丁又再次招手,并且大声地朝着他的方向吼了一嗓子道:“哎你,对,就是你,过来!” 九只檀已然确信无疑那老家丁是在召唤自己过去,当下便一咬牙,不管了,去就去吧,不管他叫自己过去是个什么意思,这宅子我终归是要进去的,那里面的人也总是早晚要见的,更有许多憋闷在心里的疑团需要从中寻求到答案。 想着,九只檀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紧了紧肩上背着的青色布囊包袱,朝着街对面的高大门房飞檐宝盖方向便迈步走去。 忽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从街口方向雷动般传来,伴随着骑马之人的厉声急喝焦急地催打着马背的声响一路从街口飞快地直奔平南侯府的大门口方向。 九只檀才迈出步子走了五步不到,便被这阵焦躁的马蹄声吸引得收住了步子,不由得转头向那边看去。 只见在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之上,一个全身青蓝色短打装扮的男子正在奋力催打着身下的坐骑,那人很是年轻,但是一脸的急躁与他年轻的面孔很不相配。 九只檀想着,这个年纪的男人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能让他急如扑火呢?但是从他一脸着急的摸样及快速疾奔而使得脸颊上布满的汗珠来看,似乎他的慌张是有理由的,难道这侯府之内正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九只檀收住脚步,盯着那个飞快从街口奔来的一人一骑冲到了平南侯府大门外,然后马上之人猛地策缰勒马刹住了马儿急奔的动作,使得马儿收势不及顿时仰高了马头发出了一声震耳的嘶吼,两只前蹄也在缰绳一勒之下忽地高高抬起,整个马身原地就打了两个转圈这才停住了身形。而那马上之人,未等马儿停稳,他便已经飞身下马,一纵身便跳到了府门外的条石台阶之上。 九只檀在街道对面看得清楚,那年轻人从马背上跳下之后,向站立在门口处的那名老家丁大喊了一声:“德叔,栓马!”他边喊着边就快速地向门房里奔去。 被称做是德叔的人,也就是那个对着九只檀招手的老家丁,此时也顾不上反应太多,他慌乱地大声朝着那个奔跑的年轻人背影应了一声之后,便急急忙忙地三步并做两步冲下台阶俯身拾起被那年轻人抛在地上的马儿缰绳。 枣红马儿犹自处于急速奔跑之后的亢奋状态,四蹄仍然不安地原地踏步不停打着转,德叔匆忙拾起缰绳并快速地将身子贴紧马儿身侧,一抬手臂便一把揽住了马脖子,他轻轻拍打着焦躁不安的马儿脖子,让它渐渐地把喘气声平缓了下来,渐渐地也就不再四蹄原地打着转了。 九只檀依然站在那里没有移动,他静静地看着平南侯府大门外发生的这一幕,直到德叔把马儿安抚好了,才继续迈步向德叔走去。 不一会,九只檀来到德叔身前,这名被唤做是德叔的人似乎已经忘记了曾经召唤过街对面那个小伙子的事,似乎此时他所关心的只是奔跑进门房里那个年轻人,全部心思都跟着那年轻人的奔跑而魂飞而去了。 他两眼紧紧盯着门房里面的动静,此时突然间看到九只檀出现在面前,不禁呆了一下,神情那是明显没缓过劲来。九只檀朝着他一拱手,恭恭敬敬地说道:“见过德叔!” 德叔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揽着马儿脖子,突地看到九只檀对自己行礼,不禁呆了一呆,他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九只檀一眼,似乎有些疑惑,因为从九只檀的穿着外貌来看,不应该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但是此时的九只檀,却真的做出了知书达理的样子。 九只檀双手抱拳于顶,恭恭敬敬地等待着德叔的回应,而德叔则在一错愕间立即反应过来,他轻轻地哦了一声,说道:“哦,是这样,我见你站在街对面看咱这侯府大门好久了,你是有什么事吗?还是这府里有你的什么亲戚?” 九只檀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德叔的这个问题,事当然有,可我不能对你一个门房看守说啊,那我若说没有事,又有什么理由盯着人家大门一动不动呢? 九只檀轻轻地摇了摇头,自己是在这侯府里有亲戚,而且还是很亲很亲的那种亲戚,但我如何对你说?说了你又能懂吗?九只檀心里深深的犹豫不定,他放下双手,低垂着眼睑,目光已不敢与那德叔对视,怕他看出自己眼中的诸多顾虑及许多深意来。 正当九只檀沉默不语之时,德叔开口说道:“兄弟,你也不必为难,现在这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逃难过来的人,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我看你也是可怜,想不想在咱这侯府中做个苦力混口饭吃啊?” 他这一番话倒是让九只檀很意外,确实是太意外了!自己正苦于无法进入平南侯府而发愁,没想到眼前这位德叔却是能让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去,这样的良机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啊! 九只檀被德叔的一番话说得瞬间呆住,德叔没理会他的错愕,相信任何一个人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都会表现出应有的错愕表情来。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哎,按理说,这满大街上都是逃难的苦命人,咱府上也收留照顾不过来那么多,我看你也挺机灵,正好柴房有个苦力活,你要不嫌弃就做了试试看!” 九只檀这下听明白了,是自己这副穷困潦倒的模样让这位善良的德叔生出恻隐之心想要帮扶一把,在现今局势动荡不安的社会里,在兵乱纷争不断升级的形势下,人人自危尚且难保,更别提用心去帮助他人。这老家丁心肠倒是真好,当下便对眼前这位德叔平添了几分敬重,想到此,九只檀再次正对着德叔高高拱手作揖,却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德叔把揽住马儿脖子的那只手拿下来轻轻拍了拍九只檀抱拳的双手,说道:“来,牵马,咱们走!”说着他便把马儿缰绳递到九只檀手里。九只檀伸手接过缰绳,同时把另一只手扶到了马儿脖子上轻轻抚摸着,德叔看着九只檀的样子,赞许地轻轻点了点头。 九只檀知道,抚摸马儿脖子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能让马儿感觉到亲近,并且可以迅速拉近与它之间的距离,让它无所顾虑地自愿接受你。但是,如果马儿性子刚烈,是不会轻易让陌生人接近的,像这样的抚摸只会换来它的暴怒。九只檀此时的这个动作正好向马儿表现出来的意思是:不要怕,我是你的朋友,我对你没有恶意! 德叔把九只檀的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便知道眼前这个人机灵懂事,平日里或许也骑过马也照顾过马儿,心中也就平添了几分好感,当下便朝着门枕旁的另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招呼说道:“老刘啊,来来!” 那个被德叔称做是老刘的人听到德叔的叫唤便急忙奔下台阶,来到德叔身旁,恭恭敬敬地低头说道:“德叔有何吩咐?”德叔伸出手把九只檀手上的缰绳拿起转递到老刘手上,说道:“把三少爷的马带到后堂去给牛哥,让他给好生照料着。”老刘双手接过缰绳,低声应道:“是!” 德叔转头看向九只檀,接着说道:“走吧,我领你去柴房!”说着便当先踏上台阶朝着门房里走去。九只檀向那双手捧着马儿缰绳的老刘善意地一笑,老刘也报以九只檀轻轻一颔首,眉宇之间也是充满了善意。 跟随着德叔的步子,九只檀踏进了平南侯府大门,走进了门房后方的宽阔院落。只见一面巨大的影壁修建于院落之前的一进院正面位置,把院中景象以此做为隔断遮了个严严实实,若是从侯府大门外往里看,除了这面巨大的影壁,是看不到院子里面任何情景的。 影壁宽约三丈高约两丈,与侯府门前那对威武霸气的石狮子一样,同样是白玉泰安乾明岩的材质制成。九只檀知道,此种石材结构细密,有如玉料,最是经得起风吹雨淋太阳晒,就算是历经百年依然不会出现侵蚀风化的现象。 壁上石面正中位置工工整整地刻有一个极大的老篆字:盛!字体突出石面两寸有余,粗壮圆润的线条打磨得非常光滑,而在影壁左右部分则各雕刻有一对上古瑞兽,九只檀一看那瑞兽容貌,不由得心里便是一阵突突狂跳,没想到这瑞兽,竟然是狰!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章 牡丹花园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自古传《盘龙集》中得知,上古章峨山千里无草木,山中有兽名狰,以虎豹为食,吼声如雷劈石震撼天地,当属神界之物! 只见那影壁之上左右各雕刻了一只的瑞兽狰,模样似虎非虎似豹非豹,却又似集合了虎豹之型,但又比虎豹凶猛更甚的一种怪物!它头顶正中有一独角,臀后却是长长地拖拽着五条尾巴,整个身姿形态那是有如神界下凡的天尊魔驾,栩栩如生得像随时有可能就从影壁之上一跃而下那般!用狰做为护院必是有天神佑之,此等寓意已是非凡绝伦,不得不让九只檀深感意外! 再细看那雕刻之功,瑞兽狰的身体上,毛发如刺根根竖立,头顶独角有鳞片覆之,那每一片甲鳞之上的纹路都能清晰可见,这份雕刻之功比起大门口外的那对石狮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宽阔的院落左右两边各有白玉栏杆围砌而成的花园,园内珍奇植物茂盛葱郁,花草缤纷,花园之后各有一排厢房隐于林木之间,整个大院景象恬静优雅,仿佛是一处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一般。 九只檀一眼扫过这处宽阔的庭院,不由得心中已是无限感慨,大名鼎鼎的平南侯,这庭院气派,已经超越了太多朝廷大臣的阔绰手笔,更别提与寻常百姓家相提并论了,光是这一进院,就能让人叹为观止! 正自看着,冷不防德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走吧,小兄弟!” 九只檀忽地回过神来,忙收回四下里观望的目光朝着德叔看去,只见德叔已经行至大院前方的拱门处,此时正转头向九只檀招呼着。九只檀忙应了一声,连忙加快了脚步跟上,并发自内心地对德叔感叹道:“德叔,这院子可真大啊!” 德叔等得九只檀跟上了,便转身走出了拱门,朝着另一个院落里走去,边走他边说道:“侯府嘛,就该有这样的规模结构才能与侯爷的身份相配,这是你第一次进门,我让你从大门口进来,你记住啊,以后进出侯府,以你的身份只能走后门,万不可乱了规矩,切记切记!” 九只檀听了便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但心里却忍不住一阵嘀咕,在这大户人家那是尊卑有别长幼有序的,做下人的身份卑贱就只能走后门,若是坏了规矩走那前门不小心冲撞了某位少爷小姐或是一些重量级的奶奶们,那下场可就悲催了! 随即一转念,九只檀不由得暗自轻笑,堂堂的平南侯府自然得有它深严的家规教条才能进行有序地管理,就比如军队一样,铁律之下出规矩,是一样的道理!这一路走来,偌大的侯府之内并未见到其他人走动,莫非所有人都在各处房子里面隐蔽着?或是集中于某一处在做什么事? 想着,已经跟随德叔走完了这一座院子,踏上了一条悠长的木质回廊,拐进了另一处幽静的开满了牡丹花的院子。 九只檀目光只往院子里一扫,便对这满园盛开的牡丹花所震撼了!这花开得太好了,白的,红的,粉的,紫色的,复色的,最稀罕的居然有黑色的牡丹花! 九只檀绝非见识短浅之人,但如此数量众多的牡丹花集中在一个院子里,并且同时开放在三月的阳光下,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观,不能不说这个院子里的人情趣确实有点风雅,甚至于心境肯定会异于常人,绝非平庸之辈! 德叔的声音再次把九只檀呆愣愣的心绪给拉了回来,只听得他说道:“你小心啊,可别弄折了花枝,更不能用手摸花!”九只檀连忙点头称是,紧跟着德叔的步子便踏上了白玉条石铺就的路面,小心地朝着花间的小径深处走去。 一路缓慢穿行于花间小径,九只檀观看着颜色大小各异的花朵及花丛,心情顿时间开朗了许多,不由得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南川故里,母亲也常在院子里种上颜色好看的花丛,然后不厌其烦地每天给那些花枝浇水剪叶,再收集颜色各异的花瓣做糕点给九只檀吃。 每当看到母亲沉浸在那种简单的欢乐中,九只檀的心里便能跟着一起开心起来,母亲总是微微笑着说:“九儿,快点长大啊,长大就能给娘捶捶肩啦!”在九只檀受到委屈的时候,母亲也总是能微笑着抹去他脸上的泪水说:“九儿乖,咱是男子汉,男子汉不哭啊!” 九只檀的万千思绪突然间飞跃得很遥远,仿佛置身于孩提时,母亲尚健在的那段幸福时光里一般。然而这阵思绪猛然便被德叔突如其来的声音所打断,只听得德叔指着一个地方对他说道:“小兄弟,你看!” 九只檀呆了呆,不曾想德叔已经带着他来到了一处亭台边上,往德叔所指的亭台上看去,那里面似乎有几个人正坐在石桌边上议论着什么。德叔继续低沉地说道:“等会我让你见咱侯府的老夫人,你可得小心说话啊,不会说的就别说,让我替你回答就好!” 九只檀一听顿时便疑惑了,急忙问道:“德叔,为什么要见老夫人?”在九只檀看来,自己被德叔招入柴房做苦力,身份卑微得不成样子,这种小人物的小事情该不会由老夫人来决定吧?府里新进一个下人也完全没有必要惊动到老夫人啊! 德叔轻声说道:“你不要想太多,老夫人只是随便问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不要怕啊,有我替你回答!” 说话间,德叔的脚步已经走上了亭台的台阶之上,就在此时,亭台上面已有一名丫鬟朝着德叔和九只檀所在的方向走了出来,只听得那名丫鬟柔声细语地说道:“德叔,有事吗?”她边说边向德叔身后的九只檀瞅了瞅,漂亮的小脸上顿时间现出了奇怪的神色。 九只檀跟在德叔身后,也不避讳,对那小丫鬟便是轻轻一笑,随即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德叔把头往亭台里探了探,轻声问道:“菊妹啊,老夫人这会可好啊?” 被德叔称做是菊妹的小丫鬟轻轻一笑说:“德叔,老夫人这会好得很,只是我怕她并不想见到你。”那丫鬟边对德叔说着话,边朝着九只檀又瞟了一眼,九只檀认真地打量着她说话时的表情,心知这丫鬟的话对于德叔来说还是有些分量的,看德叔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显然在这侯府里的地位是比德叔更高了一层次的人物。 德叔也不理会菊妹口中那一句不客气的话语,犹自轻叹一声说道:“菊妹啊,麻烦你给通报一声,就说我老德江办事不力,前来领罚就是了。” 菊妹略一思索,抿了抿小嘴说道:“好吧,我给你通报,但你可得小心着分寸,不要把老夫人惹恼了,知道不?” 德叔急忙说道:“是是,我会很小心的!” 菊妹说完话便扭动着腰肢蹬蹬蹬地朝着台阶走上了亭台,不一会,便听得亭台上传来了一阵妇人们说话开心地议论纷纷的声音,距离有些远,九只檀听不清楚她们谈论的话题,但从那些话语中可以听得出来亭台上约摸有三四个妇人,并且此时心情都极好的样子,因为九只檀听到了她们议论之后发出的轻笑声。 九只檀看向德叔,他一脸紧张的表情,紧锁着眉头微弓着身子在台阶下来回地踱步,双手使劲反复搓动着,不时还朝亭台上探头探脑地看上一眼。 也许是他非常惧怕那亭台之上的老夫人,也许是因为某种原因使得他对那老夫人产生了畏惧之心,就如他刚才所说,因为办事不力前来领罚,担心着自己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而忧心忡忡吧! 九只檀这样想着,只片刻,那小丫鬟的脚步声又蹬蹬蹬地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快速走来。德叔一见她从亭台里走了出来便立即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菊妹,怎么样?老夫人怎么说?” 菊妹的脚步停在那台阶之上,远远的低头看着德叔轻笑着说道:“德叔,算你造化了,老夫人今儿心情不错,不追究你的失职之罪,你待会进去可也别大意,要是再把老夫人给惹恼了,你可是知道后果的!” 德叔一听连连点头说:“是是,我会注意的,谢谢菊妹提醒!”他边说边就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九只檀看到,才这一会功夫,他满个额头之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他为何会如此惧怕?是什么事情让德叔怕成这个样子?九只檀心里充满了疑惑,也对那亭台之上的老夫人充满了好奇之心,不知道那会是怎样一个严厉的女人,或者,那是个长相极其恐怖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女人吧? 只听得站立在台阶上的丫鬟继续说道:“上来吧,他也一起来!”说着,她伸出纤纤玉手向着九只檀一指,示意二人跟随着她一起走,便当先走上了亭台。 德叔连忙朝菊妹恭敬地应了一声,转头向九只檀轻声说道:“走,你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说话!”说完他便也踏上了台阶,小心地随着菊妹的脚步速度慢慢地朝着亭台走去,九只檀不敢怠慢,也小心地一路跟上,慢步走上了亭台。 到得亭台之上,九只檀看到,在一方白玉花岗石桌旁围坐着三个打扮考究的妇人,她们全部都身着绣有亮丽花鸟图案的锦缎裙衫,头饰更是插满了大量的珠玉宝金,个个光彩夺目。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三章 侯府夫人琼香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其中之一稍稍年长的一位端坐于亭台正中,此人的装扮略显雍容大度些,想必便是德叔口中所称的老夫人了,另两位分坐于侧方的是中年妇女,虽是年纪中年,却难掩青春时候的美丽姿色,另有两名丫鬟分立于亭台中的两侧,个个都十五六岁年纪,清纯俏丽娇羞可人,让人一看之下心情便不由得为之一振。 九只檀一眼便把亭台中的几个人打量了个遍,从进入此处起,他便被此处的愉悦氛围感染得心境很放松,仿佛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显得非常和蔼可亲一般。 的确,自打德叔和九只檀一踏进亭台,石桌边的那三个妇人就笑眯眯的看着他,全部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而对德叔的到来则是视若无睹一般。 这样的笑意展现在那三个妇人脸上,让九只檀感觉到有些惶恐。她们的笑脸虽然只是微微的表现在神情中,但是却过分地善意了些,犹如,丈母娘见女婿那样,看着便是欢喜! 当九只檀与当中那名年纪稍长的妇人目光对视时,突地只感觉到浑身一震,不知怎的,她那眼神里的光芒,竟然如此熟悉! 九只檀连忙低下头,心中莫名的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女人,她是谁?难道就是母亲口中所说的那个侯爷正室,琼香? 九只檀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南川故里,当他还是个幼稚孩童,在八九岁年纪的时候,有次从学堂散学回家的路上,几个一同回村的小伙伴忽然像发现了非常稀奇古怪的事情一样指着前方的道路惊声叫道:“看哪,好多官兵啊!” 这声惊呼立即就让同行的一众小伙伴们诧异地奔上前去挤进人群中观看,九只檀也跟着他们大步跑了过去。 南川小镇地处偏僻的安埠县城外百里之地,多少年不曾看见身着官家服饰的人员出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此时这一队打扮光鲜亮丽的官兵突兀地出现在村子里,立刻便引来了村里面男女老少们的惊讶围观。 九只檀当然也不例外,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身穿官服的人,就算是在县城里上学也只是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小兵卒从街面上匆匆而过,而这里,此时,竟然有几十上百个那么多,如何不让人感觉到新鲜和疑惑呢! 当下便也拼尽了全力挤进人群中仰首观看,对那些身穿亮丽衣服的官兵们充满了好奇之心。哪来的这么多人啊?来这村子里做什么呢? 当他挤进人群中,看到这支长长的队伍一整队齐唰唰地排列着,从街头排到街尾竟然一眼看不到尽头。围观的老少爷们中有个老者和身旁几个与他年岁相当的人说道:“这是怀阳郡来的达木措侯爷的亲兵啊,听说咱村里有侯爷的亲戚,不知道是谁家有这么好的福气!” 此话一出,立即便引来了那一群人的一连串声声羡慕及阵阵嘘嘘赞叹,九只檀仰着幼稚的脑袋看着他们,并不知晓所谓的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所在意的,无非就是那些人华丽的衣服和一匹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那种威风气势才是真真正正的令九只檀羡慕不已的东西啊! 九只檀睁大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随着人群慢慢地往前移动,观看着这一队官兵威武霸气的阵仗场面,移动间便慢慢地走了向前,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自家门口。 他惊奇地发现,在自家门口外,三顶红绸八角软轿整整齐齐地一字排开停在道路边上,几乎占去了整条街道的大半边横向空地,而这一队官兵的尽头到了自家门口外面便终止了,门外两丈之内的距离全部被这些官兵围成了个宽大的半圆,把所有村民百姓都圈挡在了那半圆之外。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官兵进入了我家? 九只檀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官兵为什么会来我家啊?难道我家就是那侯爷大官的亲戚? 正自呆呆楞着,身旁突然有个老人的声音急切地喊了九只檀一声道:“九儿啊,你咋还在这啊,快,快回去!” 九只檀抬起头看向那说话的老人,老人是村里比较有名望的尊长,平日里对九只檀娘俩也是照顾颇多,此时他一把拉起九只檀的小手就一脸焦急地扒开前方拥挤不堪的众多乡亲,嘴里大声喊叫着说道:“让开,大家让让啊!让一让!” 人群里都是南川镇上的乡亲,大家也都知道九只檀这家人,此时见到这家孩子回来了,也就渐渐地让出了一条缝隙。老人拉着九只檀卯足了劲挤进那被官兵围拢着的半圆之前,一名样貌魁梧的官兵大手一抬便拦住了老人往前挤的动作,并且对着二人厉声大喝道:“站住,再敢往前走,一律格杀勿论!” 九只檀被这一声厉吼惊得立即仰起脸看向这名官兵,他那一脸凶悍的样貌顿时把九只檀幼小的心灵震慑得极力地想把身子往老人身后躲避开去,而老人面对这个人粗暴的口气却是毫无惧色,他拖着九只檀的手使劲地把他拉到自己身前,对那名官兵说道:“官爷明查,这孩子是魏海棠的独苗公子,刚从镇上私塾求学回来,烦请官爷让他进家才好啊!” 九只檀怯生生地仰起脸看着这个长相丑陋的官爷,只见那官爷听老人一说之后也低着头疑惑地看着他,似乎也对面前这个小孩的身份有些信了,半晌,他才沉声说道:“小孩进去,你退后!” 老人忙对那官爷连连称是,一边弯下腰认真地看着九只檀,边轻抚着他的小脸,低声说道:“九儿啊,别怕,你娘在家等着你呢,没事啊,回家找娘去,去!” 说完,老人便在九只檀后背上轻推了一把,把他推进了官兵包围着的半圆之中。九只檀瘦小的身子被那老人一推之下上前两步,就这样怯生生地站立在了一大堆高大的官兵人群里,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像是一下子被丢进了恶狼咆哮的草窝中,仿佛身边站立着的那些人都是一个个吃人的恶魔一般,使得他惧怕得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地哆嗦。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把自己推进人堆里的老人,却是看到了老人脸上慈爱的鼓励神情,顿时间便也心安了下来,老人此时更是使劲地朝着自己挥手示意他赶紧回家去,回家去找娘,看看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九只檀咬了咬牙不再犹豫,转头便往家里跑去! 九只檀冲进简陋的篱笆门,一路小跑着奔过栽满花草和一些简单蔬菜的小院子,也不管院子里站着的那些个漂亮的丫鬟和满身绸缎的仆人,直接就跑进了自家的堂屋大门。 才到门口,他便被眼前所看到的情景给惊呆了!九只檀急忙刹住往堂屋里奔跑的步子,愕然地呆立在大门口外。他看到,母亲此时此刻正跪倒在地匍匐着身子,而在母亲身前,一个穿着艳丽衣服的女人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奔跑进屋的九只檀。 九只檀的母亲也听到了他奔跑而来的声音,她连忙回身向门口外九只檀站立的地方一看,紧接着便发出了一声急切的呼喊道:“九儿!九儿!” 母亲边喊边一路跪爬着挪到九只檀身前,猛地一把就抱住了他小小的身体。她口中不停地呼唤着九儿的名字,声音里和身体上都充满了惊恐的悲泣和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啊?九只檀幼小的心灵并不能理解母亲为何要跪在那个穿着华贵的女人面前,而且母亲明显还刚刚哭过,为什么? 九只檀看着母亲消瘦的脸上满是泪痕,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也止不住地颤抖,心中便对那个站立着的女人莫名地生出一股子怒火来,一定是她欺负了母亲!一定是! 这个念头才从心里生起,九只檀那压抑不住的怒火瞬间即喷涌而出,紧接着他大叫一声撒开丫子便朝着那个站立着的女人就冲了过去! 母亲被九只檀猛地冲出去的动作惊得呆了一呆,忙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却是已经拉不回九只檀的身体,而那女人此时也被九只檀猛地冲过来的架势给惊得楞住了! 这个堂屋里本来也就是只有她和九只檀母亲两个女人,此时九只檀大叫着冲过来,任谁都来不及阻止这个莽撞小孩的一冲之力。 顿时间,原本站立在门外观望着的一大群丫鬟仆人们全部都惊呆了,全部都眼睁睁的看着九只檀瘦小的身体猛地朝着那华贵女人就冲过去,一下子就只听得“嘭”地一声撞在那女人身上,立即,紧随着那女人的一声惊叫响起,然后便是传来了她整个身体结结实实砸倒在地的声音! 与此同时,九只檀母亲的惊叫声也从九只檀身后传来,那是一种不可置信的惊叫,似乎九只檀这一举动完全出乎了母亲的预料,甚至于,九只檀这一举动所带来的后果远远要比母亲跪倒哭泣还要严重得多得多的恐惧莫名! 这一瞬间,堂屋内外全乱套了,母亲第一时间爬起来冲到九只檀身边一把便抱住了他,并尽量的拖着他往堂屋角落里退后闪躲。而被九只檀撞倒在地的女人仰面八叉的扭动着身躯在地上发出了尖利的嚎叫,门外也顿时间冲进了十几二十个惊慌失措的丫鬟仆人,那些人七手八脚地把地上的女人给扶了起来,如众星捧月一般刹那之间就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女人的嚎叫声还在继续尖利地叫着,那声音里也是透出无限的不可置信和难以理解的音符来。九只檀躲在母亲瑟瑟发抖的身体怀抱中,斜过眼睛看向那个犹自尖叫着的华贵女人,她身边的丫鬟仆人有的在帮她拂去衣裳上的尘灰,有的在帮她整理头发上佩戴的诸多饰品,有的更是帮她揉捏手臂和背部,也有人给她屁股后面放置了一个盖着红绸椅垫的凳子并轻巧地扶她坐了下来。 母亲把九只檀的头使劲地按在自己怀里,九只檀还是能够感觉到母亲身体上传来的阵阵颤栗,九只檀仰起小脸看向母亲因惊恐而不知所措的满脸慌张神情,用稚嫩的声音无比坚定地安慰母亲说道:“娘,别怕,我保护你!”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四章 尴尬身世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这话才一说出,母亲立即便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但还是为时已晚。虽然那边众丫鬟仆人们忙着照顾那个被九只檀一撞之下跌了个仰面朝天的华贵女人,但她此时已经被渐渐安抚得平静了下来不再尖利地嚎叫了,所以在这片刻的静态之下,九只檀所说的这句话语便被所有堂屋里的人给听了个正着!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里忽地响起了一声霹雳,不仅仅母亲惊呆了,就连那群丫鬟仆人中,也有好几个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顿时间便有几双不怀好意的目光往九只檀母子所在的堂屋角落里看了过来,同时间也有一个年级稍长点的丫鬟向其余众人一使眼色,那些人立刻纷纷会意,读懂了这眼色里包含着的意思,随即这名年长的丫鬟便带领着几个人快步走向了九只檀母子。 容不得九只檀有所反应,母亲突然拖着他的手,两人双双朝着地面上重重地就是一跪,紧接着母亲颤抖的声音无比慌张地说道:“夫人息怒啊,小孩子不懂事,您可千万不要怪罪他,要怪就怪我吧,夫人息怒啊!”她边说边不住地把头往地面上狠命地叩得咚咚直响! 九只檀被母亲强拉得跪在地上,膝盖骨顿时如磕裂般疼痛,一张小脸上对那华贵女人的怨恨之色更是又增添了几分。眼看着那几个气势汹汹的丫鬟已经冲到了身前,她们根本就没有理会母亲跪在地上的苦苦哀求以及那声声如擂鼓一样的响头,忽地就有一个丫鬟一把便将九只檀给拖离了母亲的身边,而那个年长的丫鬟更是快速地一把抓起正在拼命叩头的母亲头发,另一只手则迅速地一巴掌便是“啪”地一声狠命地甩在了母亲脸上! 这一个瞬间九只檀看得非常清楚,那声抽在母亲脸上的巴掌响声清脆得仿佛把时间都给凝固冻结了一般,仿佛整个世界里其它的任何声音也都在这一时间内消失殆尽全无剩余,全世界,只有这声抽在母亲脸上的耳光声音,一下子便如刀刻剑刺样的深深地扎进了九只檀幼小的心灵。 九只檀被这清脆的耳光声音震得惊恐万状地呆了一呆,随即便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娘啊!” 他立即手抓脚蹬地想要挣脱那个使劲捏住他手腕的丫鬟的束缚,却不料那名看似柔弱的小丫鬟力气却是极大,任凭九只檀怎么抓怎么蹬都碰不上那丫鬟的身子,手腕反而被她捏得更紧了。九只檀奋力地大叫着:“放开我!放开我!娘啊!放开我!” 母亲的身子因为那一巴掌的重力被打得斜趴在地上,从九只檀所在的角度可以看到,母亲一头乌黑的头发已经散乱,嘴角边上流出来了一线殷红的血迹,而那边被打到的脸颊上,刹那间便浮现出几道血红的指痕! 就在这时,那边已经停止了嚎叫的华贵妇人似乎才看到九只檀母子这边的动静,只听得她一声低沉的轻吼道:“大胆奴婢,谁让你打她了,还不给我退下!” 那名掌掴九只檀母亲的丫鬟立即便被这声轻吼惊得脸色大变,急忙跪倒在地惊慌失措地说道:“奴婢该死!夫人饶命啊!” 华贵妇人也不管这丫鬟的求饶,任由她跪着也不叫她起来,妇人目光一转看向捏住九只檀手臂的那名丫鬟同样厉声说道:“放开他,不得对少爷无礼!” 丫鬟呆了一呆,随即松开了抓住九只檀手臂的手,也急忙嘭地一声跪倒在地,口中慌张地说道:“奴婢知错,请夫人责罚!” 九只檀手臂一被松开,便立即奔到母亲身边大声地呼叫着母亲,并把母亲从地上扶起来,他并不知道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明白这些外来的人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里这样蛮横无理肆无忌惮的欺负自己母子俩,他只知道,这些人虽然穿着漂亮华丽的衣服,但她们都不是好人,她们都是私塾先生口中所讲的恶贯满盈的坏人,都是强盗贼子! 母亲紧紧抱着九只檀小小的身子,全身犹自惊恐地颤抖不停,九只檀在母亲怀中深刻地感觉到她充满恐惧的心情以及如临大敌般的惊悚神态。 这些坏人让母亲如此难过,九只檀不由得对眼前这帮人记恨得咬牙切齿,只怪自己年纪太小力气也不够不能给予母亲足够多的安全感,让母亲不至于让这些蛮横无理的人任意欺负,而且自己对那妇人的一撞之下反倒让母亲平白挨了打,更是气恼得用无比怨恨的目光死死地瞪着眼前的这一帮人,双眼几乎就要瞪得冒出火来。 那贵妇人被两名丫鬟扶着从大红椅垫上站立了起来,缓缓地朝着九只檀母子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在他们前方停下了脚步。她的目光停留在九只檀的脸上仔细地端详着,好半晌都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九只檀的脸,眼神里似乎有无限柔软的怜惜,也有许多复杂的神情。 九只檀大胆地迎着她的目光,用怨恨的眼神瞪着这名穿着华贵打扮艳丽的妇人,被她定定地盯了半晌之后,九只檀竟然也渐渐地平息了心里奔涌燃烧的怒火。似乎,那妇人眼中的光芒让九只檀感觉到像是有那么一股子莫名的亲近感一般! 九只檀当时也只是八九岁的年纪,一个幼稚孩童哪里能够知道大人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更加不可能知晓人世间的尔虞我诈和错综复杂的瓜藤豆蔓之关系。 直到许多年以后,九只檀才从母亲口中得知,原来当时之所以会发生在南川故里出现大量侯爷亲兵的这件事情完全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那绝对不可以昭告天下的尴尬身世,因为母亲逃离侯府躲进南川乡下那有苦难言的身份背景,一切的一切,都是有果有因都是轮回报应的命中注定! 长大成人的九只檀终于在母亲归世后踏上了怀阳郡的土地,为完成母亲的心愿而来到了平南侯达木措的地盘上,并且顺利地由德叔带领着再次见到了昔日被自己一撞之下便仰面跌倒的那名华贵妇人。 端坐于石桌正中的那名年长妇人满脸笑意地打量着九只檀,她虽已年暮,却仍然能看得出来青春时候娇美如花的姿色,的确是有倾国倾城之貌有典雅美丽之姿。 此时她一身华贵的锦缎朱裙,珠玉宝金佩戴得体相得益彰,更显雍容大气,与身侧那两名妇人截然不同的是,她浑身上下所透露出来的高贵气质,即便是布衣裹体,也难掩其尊贵神采!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五章 自荐接下任务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她轻笑着将目光直接越过了德叔,仔细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九只檀一番,缓缓地说道:“德江啊,他是谁啊?” 德叔从一进到亭台这里便一直弓身低头没敢对这亭台上的人直视一眼,此时听到老夫人发问,忙把身子弓得更低了些,他紧张地答道:“回老夫人,这是我刚带进府的伙计,打算给他安排个柴房的重活。” 老夫人听得“哦”了一声,眼睛却没有从九只檀脸上移开,她继续盯着九只檀的脸,缓缓地问德叔说道:“听云阁那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德叔一听这话立即慌张地答道:“回老夫人,老奴就是来跟您请罪的,眼下那边的事还有些麻烦,恳求老夫人再多给些时日,老奴好另想他法,一定尽快妥善解决!” 那老夫人闻言即刻脸色一变,忽地转头将目光看向德江,语气也同时凌厉地喝道:“大胆奴才,此事已经一拖再拖两月有余,你到底要几时才能给我办妥?” 德江被那老夫人一声怒喝顿时惊得浑身一震,双膝一软便“咚”地一声猛然跪倒在地,脸色已然吓得煞白,忙不迭地朝着老夫人颤抖着声音说道:“老夫人息怒啊!老奴的确是没敢怠慢,的确是想方设法尽心尽力的为此事奔波了许久,奈何…”他话才说到这,老夫人忽地又是一声怒喝:“住口!” 德江立即被她的这一声住口给打断了之后的话,急忙将额头“咚”地一下重重叩响在地上,上半身颤抖着趴伏在地,身子已是惧怕得抖动如筛糠一般。 老夫人的声音继续低沉地说道:“三日之后此时此地,你再来回我,办成了赏,若办不成,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德江闻言惊愕地抬头看向老夫人,似乎她所给的三日对于那件极其棘手的事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啊! 不等德江犹豫太多,老夫人继续说道:“账房里支五千两银子,不管是寻世外高人还是找江湖名流,三日,你若不来回我,乱葬岗里我给你焚尸!” 德江惊愕的目光里已然闪过一丝绝望,他呆呆的看着老夫人满脸坚定不移的神情,自知多说已然无益,便再次俯身往地面上重重一叩,用沉痛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是,老奴遵命!” 九只檀垂手站立在一旁,眼见那老夫人一介女流之辈却是目光如炬声势逼人,老德江则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唯命是从,虽然不知道老夫人所指的听云阁之事为何,却从德江目光里的绝望看得出来,那绝对不会是一般范围之内的棘手之事。 想着,便油然而生一股好奇之心,看向那名脸色仍旧严厉如霜的老夫人,九只檀大胆地朝前一步对着她一拱手作揖便说道:“老夫人请息怒,在下九只檀,愿意跟随德叔前往听云阁帮忙,为老夫人分忧。” 此话一出,不仅跪伏在地的老德江脸色一怔,同时也把老夫人震得呆了一呆,就连端坐于老夫人左右两侧的那两名妇人也即时惊呼出声! 老夫人抬起头定定地端详着九只檀眼中年轻而聪慧的光芒,缓缓地从石凳子上站立起了身子,缓缓地朝着九只檀站立的方向移动了两步,继而用充满了疑惑的声音缓缓地问道:“九只檀?” 老夫人脑子里立即飞快地闪现出十几年前南川乡下亲眼所见的一幕:出逃在外的侯府婢女魏海棠跪倒在自己面前惊慌失措地朝着一个约摸八九岁的瘦小男孩声嘶竭力地呼喊着:“九儿!九儿!”而眼前这名年轻的男子看容貌竟然与当年那个小男孩有几分惊人的相似,九儿?九只檀? 九只檀将目光大胆地正面迎向那老夫人与她静静地对视着,脸上毫无半点惧色显露,嘴角更是淡淡地弯起了一抹笑容。这神态更是令老夫人坚定地认为此人便是当年的那个瘦小孩儿,那个侯府里曾经的婢女魏海棠之子!推算年纪,那男孩也该是长成这么大个的汉子了。 这还了得!老夫人脑子里再次浮现出十几年前南川乡下婢女魏海棠家中发生的一幕,那个瘦小的魏海棠之子猛地朝着自己猛地大力冲撞而来,瞬间便把自己撞得跌了个仰面朝天,以他当时的气力都能对侯府正牌夫人如此这般无理冲撞,足见胆色绝非寻常之人可比。 十几年后这孩子竟然胆敢进入侯府大门,他想要干什么?想要认祖归宗吗?要伺机对我进行报复吗?还是想把全部事情原委告知他那混账老爹呢?不管如何,他的居心叵测不会太简单! 老夫人脑子里只一闪念便晃过了多种可能性,但都被一一否决掉,小小九只檀,还能在偌大个侯府里翻波掀浪不成! 想着,老夫人便是轻轻一笑,缓缓地说道:“德江,这个孩子便由你带着,也不必去柴房做苦力活了,就让他到听云阁去,三日为限,你二人若把事情办妥,都赏,若办不妥,都罚,决无二话!” 老德江疑惑不解地看着九只檀,这小子,他以为去那听云阁是踏青玩耍呢,真是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自找死路啊!正待作答,九只檀却已抢先朝着老夫人一作揖正色说道:“老夫人,在下能否提一条件?” 那老夫人微微一怔,随即便是莞尔一笑,轻移脚步走到九只檀身侧,对着他身后背负着的布囊包裹及那一身沾满了泥垢尘灰混合着数月汗渍气味的粗布蓝衣看了一眼,又低头打量了一下他脚上那双已经断了线的破烂草鞋,并不急于回答九只檀所提出来的问题,而是轻声地对老德江说道:“德江,给这孩子置办一身一等侍卫的行头,再给他配个置信令牌调动府里亲兵,凡是他有差遣需要一律听命不得存有异议,违令者军法处置!” 说完,老夫人又移步走到九只檀身前,眼角含笑看着九只檀接着说道:“如此这般,你还有何条件?九只檀!” 老德江咋一听闻老夫人此言不禁心中愕然,这是从何说起?没道理啊!老夫人为何要对一个刚刚进门的毛头小伙子委以如此重任,还要给他掌管置信令,这不明摆着把他的身份一下子提到了仅次于自己之下的一等侍卫头衔吗? 老德江不得不心生愕然,甚至怀疑老夫人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自己在这侯府里伺候着也有几十年了,所见所闻的稀奇古怪之事多如牛毛,但这样的事绝对是破天荒的头一遭,绝对是很难让人理解或是很难让人信服的啊! 在场数人中,岂止是德江不能理解老夫人的用意,就连端坐于石桌边的那两名华衣妇女也被老夫人所说的话给惊呆了! 其中之一身着紫蓝色裙袍的妇人忽地从石凳上站立起来,急匆匆地走到老夫人身边轻声说道:“姐姐这是何意,这个人初来乍到,岂能轻易委以如此重任,请姐姐三思啊!” 另一名桃色衣裙的妇人也惊讶地起身附和道:“是啊姐姐,他只是刚刚进府的难民,充其量也就是个柴房伙计,我们都完全不知道他的底细啊!” 不料老夫人抬手一摆便制止了这两名妇人的话,她轻笑道:“你们不必多虑,我做事自有分寸!” 九只檀看着老夫人脸上那淡定的表情,不由得心里也莫名地升起一丝丝担心起来。虽说她刚才话语里赋予了自己一些对今后能在侯府内自由进出非常有利的条件,也对进一步了解侯爷达木措提供了很多便利,但是,看着她那一脸让人琢磨不透的神色,也不禁心中忐忑难安。 这个老夫人,如此心思缜密稳重干练,那一股豪迈之气决不逊于寻常男儿。此时此刻,她脸上的笑意间似乎深藏着许多诡异莫名的含义,不得不说,她心思极重城府极深,江湖传闻她学识谋略已得到当今贵为大柱国的父亲尽数真传,看来果然不假! 是她看出来我的身份了吗?她若是已然知晓我的身份还能让我在侯府里出进自如,又是安的什么心机? 想着,九只檀原本拱手作揖的姿势便定格于当场,神情瞬间便呆住了。老夫人脑子里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呢?猜不透,摸不准,更是让人难以琢磨。若是权衡利弊,此番老夫人所言之条件对九只檀那是极具诱惑力的,若是考虑到安全因素,那这差事决不可能轻易办成,甚至于,搭上自己性命也未可知! !! 第六章 魏海棠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心下只是一转念便生出了这许多的想法,当下再次拱手举高朝着老夫人一作揖沉稳地说道:“承蒙老夫人看重,但,九只檀所提条件并不仅仅是为了向您博取在侯府之内尊贵的身份地位,请老夫人明察。” 老夫人“哦”了一声,脸上依旧挂着慈眉善目的微笑,她对眼前这个九只檀的兴趣那是越来越浓厚了,真不愧是魏海棠的儿子,那性格,那机灵劲简直就是深得父母真传的好苗子,而且,那眉眼之中,竟然隐约能见到几分他爹年轻时的轩昂气度和沉稳英姿在里面,想着便是极让人欣慰! 老夫人微微笑着,对九只檀说道:“你且说来看看你的条件,若是情理之中我自会认真考虑,若是于事无补那你就最好别提了!” 九只檀正视着她,也不畏惧,缓缓地说道:“在下久仰侯爷威名,一心想要投奔在侯爷麾下为国效命,以此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若我此番前去听云阁能把事情办成,恳请老夫人带我引见侯爷,并说服侯爷让我于军中任职!” 此话一出,老夫人脸上原本微笑的神情便是微微一怔,心说你这孩子果然是心怀叵测啊,不料时隔多年自己仍然不能控制住事态的发展,难道说纸真的包不住火,天意使然命中注定,仍然要将许多年之前的这件事浮出水面吗? 九只檀静静观察着老夫人的神色已经发生了变化,在自己一番话说出之后,她脸上的表情不就正说明了九只檀心中所想的可能性得到了确认吗!如此一来,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老夫人便是当年那个亲身前往南川故里把母亲逼得下跪的侯爷正室琼香没错了! 老夫人只是微微一楞,便将凌厉的目光盯紧了九只檀的眼睛。这些年来,虽说偶尔也会想起当年的魏海棠以及她的孩子,也曾派人打听过她们母子俩的消息,但多年以后,当所有事情尘埃落定风平浪静之后,当自己近乎把此事遗忘之后,却不料当年的孩子已经悄然长大,并且胆大妄为地来到了平南侯府,并且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居然还向自己提出了条件想要见侯爷! 想着,老夫人脑子里已然飞快地闪过一丝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好男儿本该心系家国,志在四方,你年纪轻轻能有此种抱负,实在令人钦佩,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侯爷也是惜才之人,若你真有本事,相信必能得到侯爷重用!” 九只檀微微一笑,说道:“如此甚好,老夫人能委以重任,赐我一等侍卫头衔并予以置信令调动侯府亲兵,九只檀必能协助德叔三日之内把听云阁之事办妥,请老夫人静候佳音!” 老夫人闻听此言轻轻颔首,再次轻移脚步行至九只檀身侧看向他的背影,眼见这孩子身高七尺有余,身材健硕威武,臂膀肩背更是挺拔如松,咋一看便知是练过武艺之人。想不到那魏海棠竟然能独自一人把儿子教育得这么好,看来这些年对她们母子俩还真是懈怠了! 想着,老夫人便缓缓地说道:“三日之限,想来还是比较仓促,这样,我给你们五日,再加纹银三千两,共八千两银子,该是足够了吧?” 说着,她把目光移向依旧跪在地上的老德江。此话她是对那德江所言,九只檀既然参与此事,他是在还未明了事情原委的情况下便满口应承做出了保证,做为长辈,总还要给他留一点余地。这孩子太年轻,恐不知江湖凶险人心难测,也不能头一遭便挫败其锐气,所以,五日虽也不长,但让他历练却也不算太短,从中看他本事造化之后,再做打算! 老德江仰首感激地看着老夫人,目光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急忙慌张地应承道:“谢老夫人体贴,老奴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便“咚”地把头往地上一叩出声,那忠诚之意不用言表就已全在那响头之中了。 九只檀也拱手向老夫人诚恳地说道:“老夫人胸怀大度,九只檀深感敬佩,此去听云阁不管成事与否,在下定将殚精竭力死而后已,为老夫人排忧解难!” 老夫人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九只檀,缓缓地说道:“你不要死,最好能顺利圆满的回我这里报到,我还等着把你引荐给侯爷让你为国效命呢!” 这一眼,老妇人琼香可是用尽了无限的慈爱与关怀对九只檀传达了一份长辈赋予自家孩子的殷切期待。 这一眼,在九只檀看来,那里面所包含的内容却是有喜有忧,喜的是当年的懵懂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忧的是他此番找上侯府不知意欲何为,是想掀起侯府历代上百年平静无波的滔天巨浪?还是撒下一些仇恨的种子愤然报复? 在九只檀心中,的确是曾经充满了仇恨,但那也仅仅是曾经而已! 年幼时稚嫩的想法总以为母亲每次悄悄掩面而泣的原因是为了从不曾出现过的父亲,母亲说父亲在边关打仗忙不得回家,后来又说父亲在战斗中阵亡尸首无从找回,再后来,在母亲临终前,才把所有真相对九只檀和盘托出。 母亲原是平南侯府内一名端茶送水的卑贱婢女,虽出身贫苦却也容貌惊人,一直被侯爷所看重,得以贴身伺候于侯爷左右。 不料有一次,醉酒后的侯爷将其***那时的侯爷妻妾已有十六房,虽不能与皇宫后院相比较,但对于将门侯府来说即便再添十房妾室也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 母亲豆蔻年华的芳龄对英武豪迈风流倜傥的侯爷虽是敬仰崇拜,奈何身份卑微上不得台面,此事一经暴露便惹得侯府正牌夫人琼香勃然大怒,即刻下令将魏海棠逐出了侯府,并警告其永世不得在侯府内出现。 被逐出府门的魏海棠本就是苦命的孤儿,一朝离了侯府便无处安生只好流落于街头,继而被一老菜农收留带回到南川乡下,不久之后才发现身怀侯爷骨肉已是三月有余。 好心的老菜农把魏海棠当做是干女儿一般好生抚慰,并劝阻了她想要回侯府去告知侯爷自己怀上他骨肉的事实。说是侯门深似海,后院是非多,那些个宠妾夫人岂能容得下她这么身份卑微的小婢女来跟她们一起争宠呢,再者说为了孩子能健康无忧的成长,不至于被那些个身份高贵的兄弟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是把此事瞒下的好。 魏海棠细细一想老菜农说的话那是极有道理啊!侯府内已有公子小姐不下十个,再多自己的这一个虽说也不算多,但少了这么一个也不算少。 侯爷终日忙于军务,根本就从不关怀哪个公子小姐叫什么名字是何人所生,更加不会过问后院里经常发生的妻妾们搬弄是非的小打小闹。 若是回府去,母凭子贵自然可以在侯府里有个立锥之地,但是,以自己的身份地位何以在为数众多的妾室群中争宠?又何以为势单力孤的孩儿撑腰?从而尽到一个母亲最起码的保护之责呢! 而且,侯爷正室琼香已然把自己逐出侯府并警告永世不得回去,自己又何必去触那霉头与她针锋相对呢。 伺候侯爷时魏海棠便知道,这位正室琼香乃当今大柱国之长女,自幼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听闻还能骑射剑术,端的是名女中丈夫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 魏海棠细细一分析其中厉害关系,便依了老菜农劝阻,以老菜农养女的身份安心呆在了南川乡下,最终十月怀胎含泪产下一子。 生产之日,老菜农在自家神龛之上点燃了盘绕成九层佛塔形状的九只檀香,祈求列祖列宗以及菩萨仙人们保佑魏海棠母子平安,并求来村里面最有经验的老严婆来为魏海棠接生,经历了生死攸关两天两夜命悬一线的努力,魏海棠才用尽全力产下了孩子。 佛塔檀香燃尽之时迎来了孩子出世的第一声啼哭,是那九只佛塔檀香保住了魏海棠母子的性命,所以她把儿子取名为九只檀,名字寓意里真的完全与侯爷没有半点关系,以此来撇清与侯爷一刀两断再无瓜葛的决心。 随着孩子不断长大,不知何时被那侯爷正室琼香得知了她们母子俩生活在南川乡下的消息并亲自前往探望,看到了昔日的卑微婢女魏海棠已为人母,也看到了侯爷的亲生子九儿。 当时的魏海棠向琼香做出保证绝不会把生下孩儿之事公诸于众,并许诺绝不会让孩子知晓自己身为侯爷之子的事实,毕竟这个孩子尴尬的身份是大宋国唐唐一品侯的官衔地位所不能接受的,也是侯府之内二十余名妾室三十多位公子小姐所不能认同的。 做为侯爷正牌夫人的琼香便做主将此事按下,给了魏海棠母子一些银子让其不至于缺衣少食,也相信了魏海棠所言与侯府再无牵连的话,便将远在南川乡下的魏海棠母子遗忘了,再没来骚扰过。 直至九只檀成年,离家八年之久从青海葫芦岛玄武门学艺归来见到了早已卧病在床奄奄一息的母亲之后,才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背景。 母亲在病榻前对九只檀说,侯爷贵为国之重将守护着一方疆土数十载,从未让外敌侵入边关半寸土地,他是英雄,是值得你引以为傲的父亲,不要责怪他,也不要埋怨命运,若不是离开侯府来到南川,母亲也不能生活得如此幸福,亲眼看着九只檀在无忧无虑中长大,并且学成武艺回来,这是多么令人欣慰的事啊! 母亲在弥留之际,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侯爷,你还记得奴婢的名字吗?侯爷,奴婢别无所求,就想问问你,还记得魏海棠吗?” 那是一段天人同悲的日子,六月的梅雨季节细雨连绵不断,那雨一下便是二三十天,守护在母亲坟头之前,九只檀的泪水融入雨里冰凉如洗。 想着母亲含辛茹苦二十余载,隐姓埋名在南川直至归世都从不曾离开过此地,就是为了保护自己那见不得光的身世,为了保护自己能健康平安的成长。 如今她含恨而终,唯一的心愿只是想知道那个一生负了无数人却受到万人敬仰的侯爷达木措是否还记得当年平南侯府里的小婢女魏海棠! 多么卑微的心愿!多么凄凉的一生!多么短暂的生命啊!为什么不等儿子长大孝顺你你就撒手人寰?为什么你不亲自去问你那可怜的却牵绊了你一生的问题?平南侯达木措!父亲?英雄?不!那只是一个没有心肝五脏的负心人!没有道义良心的绝情汉! 九只檀在雨里激愤地仰面长啸,呼声引得山石俱动风雨哀嚎,天空中响起了一阵又一阵雷电交加的惊悚炸声,阴沉的天幕被一道道明亮的霹雳闪电划过,乌沉沉的苍穹像块墨染的帛布般撕裂开来,引得山顶之上一股股带着泥土颜色的洪流奔腾而下冲进沟壑之中,最后无数股洪流汇聚成宽阔的河道一路往西狂奔而去,淹没了沿途地势低洼的农田和村庄,雨势狂飙,泼洒得更大更猛了! 九只檀在母亲坟前守候了七七四十九个日日夜夜,最终告别母亲踏上了前往怀阳郡平南侯府的路途。 !! 第七章 亲情隐现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从南川到怀阳郡八百里,单靠一双脚,历时两月有余,九只檀终于走到了。 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也听到了许多关于平南侯达木措的赞誉之声,由于洪灾泛滥导致四处难民无数逃难于蜀地各处,大理国边境又借机滋生事端挑起战争,而每一处县内关口凡有平南侯将士驻扎之地,都增设了施粥舍米义务诊疗的场所,专门帮助过往的难民扶危解困,深得难民们的一致好评。九只檀也经常在难民队伍里排队领取一些微薄的救济,虽然量小力微却也情真意重,对民心之关怀体贴可见一斑。 一路行来一路感受着侯府将士对沿途受苦受难的广大民心的照顾,所见所闻无不真真实实的体现出侯爷麾下官兵将士们铁律如山以民为本的治军方式。 渐渐的,九只檀也被其感染,心中那股怨恨之气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殆尽了,继而占据心里的是另一个疯狂的念头,我要从军!我要加入到那些军法深严纪律严明的队伍里去为民解困为国效命! 这个念头疯狂地撕咬着九只檀的内心让他不能喘息,从军固然容易,只需到任何一处有平南侯将士的地方去跟领队说一声就能加入到那支队伍里。 但是九只檀不想这样,他想从侯府里进去,让自己那个负心的爹,那个被万万民众称颂的平南侯亲自给自己安排,凭着自己一身过硬的本事光明正大地给自己安排一个对得起死去娘亲的位置,那才是能令娘亲九泉之下得以瞑目的最好方法! 九只檀低头沉默了半晌,脑子里记起了许多难忘的过往,只这一瞬间殿闪念情绪,已然使得鼻子发酸,差点就让泪水浮现于眼眶之中。 老夫人也看到了九只檀脸上表情的变化,心知这孩子必然知晓了自己身份,此刻内心深处一定是矛盾重重难以抉择。想起多年前侯府确有对不起他们母子俩的地方,自己把魏海棠逐出府去之时并不知道她已怀上侯爷骨肉,后来又强制要求她隐瞒身份隐瞒生下侯爷公子的事实,更不得借机把此事公诸于众以此要挟,也的确是出自私心想要维护侯府声誉。 想到自己决绝地把孤苦无依的魏海棠毫不留情地逐出侯府之时并没有考虑太多的因素在内,毕竟错不在她。平南侯多情成性到处留情,做为正牌夫人,暗自为他摆平压下的风流韵事又岂止是魏海棠这一桩! 眼前这个孩子,看着便让人欣慰,若有可能,肯定要做出一些能尽量弥补他们母子俩的事情来减少心里的愧疚才妥! 九只檀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正对着自己微微笑着的老夫人。她满身华贵的衣裙,头上手上脖子上装扮着的金珠宝玉让九只檀感到炫目。 这每一件东西都是娘亲一辈子不曾拥有过的,她这一生就为侯爷养大了一个儿子,没有荣华富贵没有安逸享受更没有真正快乐过,难道说,身份就是决定命运贵贱的标尺吗? 九只檀不信命运,九只檀一定要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平南侯的认可,更要得到侯府上下所有人的认可,而不是靠着他们怜悯的目光给予一些微不足道的照顾,也不是伸出手向他们乞讨一些下三流的职务来苟活于世度过残生。 当下,九只檀拱起手对老夫人沉声说道:“老夫人不准我死,那我不死便是!” 老夫人轻轻颔首,转头向跪在地上的老德江说道:“德江,此去听云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怀阳郡乃侯爷府邸脚下盘踞之地,让一方百姓生活安宁更是侯爷义不容辞的责任,岂能让几个草莽流寇横行无忌!” 她说出此话之时,那凌然正气的神态令九只檀心下轻微一震,做为一名女流之辈,而且是深居侯府后院只懂得描眉画黛涂胭脂抹粉穿绸缎佩金玉年过半百的华贵妇人,岂能了解民间疾苦?又焉能知晓江湖纷争呢? 可是,此时九只檀面前的这名妇人,堂堂正一品大柱国栽培出来的女儿下嫁与当时仅仅是从三品的开国侯,而后达木措屡立战功又很快晋升为一品侯,这桩亲事不仅令大柱国和平南侯两家在朝势力根基如山之磐石难于轻撼,文官武将的绝妙搭配更是让满朝官员羡慕不已,加之大柱国之女美貌与德才兼备,是根本不能与寻常女子相提并论的! 九只檀不由得心生感叹,这般豪迈之气比起七尺男儿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确实让人钦佩不已。得妻如此,达木措依然不知满足,照样风流成性妾室成堆,实在是可恶! 跪在地上的德江犹自战战兢兢的不敢与老夫人对视,口中只是唯唯诺诺地连连称是,待得老夫人说完话之后,又把头趴得更低了些,那老夫人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九只檀一眼说道:“去吧,九只檀,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九只檀迎合着她的目光也深深注视了一下,恭敬地说道:“请老夫人静候佳音,在下定当不辱使命!” 说完话,九只檀一拱手,往后退出两步垂手站立,眼睛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老德江。这个身在侯府里面工作几十年地位不算太过低下的老仆人,没有老夫人一声允许还是不敢抬起头,更别说他一身老胳膊老腿的,照样得胆战心惊的跪着!唯恐老夫人一个不顺心又该大发雷霆之怒就取了自己性命去。 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之处就是命,好命的一生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反之则是为奴为仆任人践踏,其价值还不如一只笼中的眉雀,想着便觉得可悲。 老夫人此时才慢慢将目光转向老德江说道:“德江,起来吧!” 老德江闻听此言颤声说道:“是,谢老夫人!”边说边就杵着膝盖骨颤巍巍地站立了起来,大概是因为跪得久了腿部酸麻使得脚步有些踉跄,起身之下差点就站立不稳往旁边地面歪去,九只檀急忙上前两步一下子便扶住了他歪歪扭扭的身子! 老德江感激地转头向九只檀看了一眼,随即露出来一个神情复杂的笑意。九只檀看到,他笑得极其勉强,那脸上嘴角一咧牵动出来的笑容里面满是苦涩的滋味,就像,心里面有着无限的酸楚一般。 就在这时,老夫人继续开口说道:“都退下吧,该准备的该谋划的,时间可不多啊!”德江轻轻应了一声是,弓着身子由九只檀扶着往后退开,慢慢地走下亭台上的石头台阶。 身后,缓步跟随着那名引领着二人走上亭台的小丫鬟菊妹,一路就送着他们到了亭台之外的铺满碎石小径路口。 老德江转头看向菊妹,感激地颤声说道:“菊妹啊,谢谢你啦,我要是有命回来,必定报答你的相助之恩!” 小丫鬟菊妹银铃般的声音轻声说道:“德叔别见怪我就好,怎敢要你报答,不过,我倒是很希望你能有命回来!”说着她似有似无的看了扶住德叔手臂的九只檀一眼,继续说道:“你一把老骨头了,出门在外也别太逞强,你,照顾好德叔啊!” 最后这句话,她明显是对九只檀说的,九只檀当然能够听得出来,这小姑娘还算是心善,虽然口气不怎么好,但也是无可挑剔的纯真性情。九只檀当即对她展颜一笑:“姐姐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德叔!” 这一声姐姐叫得,让菊妹不由自主地呆了一下,她一双明眸转向九只檀呆呆地看了半晌,忽然便是双颊一红,匆忙说:“走吧走吧,该干嘛干嘛去!”说完便转身快步朝着亭台石阶一路小跑而去。 !! 第八章 置信厅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扶着德叔也慢慢地顺着铺满碎石的小径一路走过了开满各种颜色的牡丹花园子,德叔也已经渐渐地恢复了之前神采奕奕的神态,也不再需要九只檀的搀扶,引领着九只檀又穿过两处长长的院墙走进了另一个幽静的院子。 这里的院子西面长有一排高大的芭蕉树,宽大的芭蕉叶低垂到院墙之上,笼盖住了满墙爬满的一大片不知名的滕蔓植物,整个墙面上的绿色深深浅浅重重叠叠,把院子里装饰得清凉安静恬淡雅致,与刚才那开放得热闹非凡的牡丹园又是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种意境。 德叔当先走在前方,顺着白色石条铺就的路面踏上木质回廊的走道,回廊侧面是一排长长的红木雕花窗格,每扇窗格上都刻有一个神态憨直的小动物,或是猫狗,或是鼠马,要不然就是一些形状古怪的兵器。九只檀一路看来甚是迷惑不解,为何会在窗户上雕刻这些东西呢?是有什么深意吗? 德叔不紧不慢的步子继续往回廊前进,一眼望去,回廊尽头似乎通到一处房门大开着的大厅里,那里又是什么地方? 没等九只檀发问,德叔已经缓慢地驻足停住了脚步,他回了回头向九只檀看了一眼,轻声说道:“这里是置信厅,是侯爷培育军队将才的地方,我带你去见置信大人,别乱说话啊!” 德江说完话也不等九只檀回答便转身继续前行,朝着大开着门的置信厅走去。 九只檀听到置信厅这几个字心中也就明白了德江带自己到此处的目的,老夫人说让他给我置办一身一等侍卫的行头,并配发置信令牌为听云阁之事调动侯府亲兵,到此处来,为的必定就是此事! 到得置信厅门口,往里看去,厅中正前方的神龛之上,赫然摆放着一尊高大的关老爷神像,这座神像高大得极为醒目,关老爷那黑里透红的脸色,下颌处长长的飘须,右手上紧握的青龙偃月刀刀尖直指向上,九只檀知道,这是寓意了此门中的人当以忠义为首,不得违背! 九只檀一见到这尊关老爷神像不禁肃然起敬,关老爷关云长做为三国时代的一员猛将,与刘备张飞三人桃园结义并同助汉室兴盛,同张飞一起被称为是汉室军中的万人敌,乃蜀国五虎上将之首,可见其赫赫战功勇猛威武,决非浪得虚名。 民间百姓几经流传之后更是把关老爷进行神话,称其为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关圣大帝,崇拜为武圣,与文圣孔子齐名,这样的礼遇对于一个真实存在于世间的凡人来说那是相当高的。 做为忠义形象的代表,关老爷也的确能令所有热血沸腾的青年志士仰慕高瞻,而且,他这个凡人被神话后,供奉其塑像还有另一种讲究,那就是青龙偃月刀刀尖向上寓意忠义满堂,刀尖向下则是护宅招财,保一房平安。 看向这尊高大的关老爷手持青龙偃月刀并把刀尖向上的神像,九只檀心中也同时对那位未曾谋面的侯爷达木措新添了几分认识。他能拜忠义英雄关老爷为神,想必也该是个忠肝义胆的侠义人物,人品性情自然是差不到哪去。 九只檀这一瞬间不禁想到了当年曾向师父请教过这个问题:“世上真的有关老爷这个人吗?” “有!关老爷忠义两全,是个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关老爷是人又不是神仙,为什么要把他当神仙供奉呢?” “人们希望子孙后代能够记住关老爷忠心不二义薄云天的英雄气概,也希望他一身正气能驱魔辟邪,更愿意让后人以关老爷为榜样学习效仿,所以就把他摆上神桌当仙人供奉了。” “那他的刀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举起来?” “他的刀啊,刀尖朝上寓意忠义为首,朝下则是护宅招财,江湖人若是拜关公,必是忠义为重,才能得道多助!” 那时候的九只檀也仅仅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并不理解忠义二字所代表的意思为何,师父说那个人是英雄那他必定就是九只檀学习效仿的榜样。 在九只檀稚嫩的心里,虽未曾见识过什么惊天动地的江湖大事,却也耳闻目睹了不少民间疾苦和江湖纷争,自然也就懂得何为忠义何为不齿,在师父的虚心教导之下,不但功夫有成,而且处世有礼。 此时此刻站立在关老爷神像面前仰望着他栩栩如生的威武尊容,不由得对着他的神像便是深深地一鞠躬,很自然地从内心深处表达出来对关老爷这位忠义英雄的深深敬意。 就在九只檀才鞠躬弯下腰的这一当口,大厅里侧面方向忽地传来一声大吼:“喂!你他娘的谁啊?” 这声音洪亮如钟,仿佛一声雷霆忽地从厅里响起,立即便把九只檀身侧的德江惊得一哆嗦,只听得德江的声音哎哟一声说道:“哎呀,你就不能小声点啊,每次说话都跟打雷似的!” 那声音没理会德江说的话,依然大声地又喝问道:“喂!说你呢,你他娘的是谁,有什么资格在这拜关老爷?” 九只檀深深地弯腰鞠躬做完了行礼动作慢慢立直了身体,这才转身向那个说话不带一丝客气的人方向看去。这一眼看过去,不禁呆了一下,原来这大厅里竟然满满当当的摆满了无数张书桌,一直延伸到百米开外,而每张书桌旁都坐立着两个人似乎正在埋头写字,因为九只檀与德江的突然到来,他们便都同时扬起了无数张面孔,此时都齐刷刷地朝着九只檀看了过来! 而那个大声对九只檀怒吼的人站立在不远处的窗户边,手中握着一只拇指般粗细的竹节大羊毫正对着九只檀怒目而视。 !! 第九章 裘大年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这人一眼看上去,绝对是个武将莽夫,可他却又偏偏捏了支笔,而且握笔的手指还如兰花般弯曲有度,再听他那一句句毫无修为的市井之词,哪里像是个肚子里能装书存墨的人呢?九只檀心下不禁想着,他那手上若是提着一把刀或持柄长枪,不是与身材容貌更相匹配些吗? 正在九只檀一楞神之际,一旁的德江已经开口说道:“大年,这位是新进府的一等侍卫九只檀,是老夫人亲封的,我带他过来跟你领块置信令牌,就要出发到听云阁办事去了。” 那个被德江称做是大年的人“哦”了一声,转手将手上握着的竹节大羊毫递给身旁的一个人便大步走到九只檀跟前站定,眯起一对小眼睛从头到脚地把九只檀全身打量了一遍,接着便疑惑地说道:“老夫人亲封的?九只檀?一等侍卫?德江,你从哪捡来的这个破烂货啊?怎么就成了个一等侍卫呢啊?” 德江挪动了两步移到大年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注意点自己说话的语气。不料他却一扬手甩开德江的手,口气依然毫不客气地说:“哎你别说啊德江,我看他这身板倒还真像是有几根硬骨头的样子,兄弟,你哪来的?” 他后面这句话说出,脚步又同时上前了两步,与九只檀来了个面对面,顿时把两人之间的距离逼近得只剩下一尺不到,并且双眼死死地盯着九只檀的眼睛深处,似乎想从九只檀的眼睛里看出些许胆怯或是退缩的意思出来。 然而,九只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扬眉静静地注视着他的双眼,并没有因为他的逼近而心生怯意,也没有低头退步避过他眼里直射的锋芒。 九只檀迎合着他的目光,举起双手抱拳拱手就是一行礼,缓缓地说道:“回置信大人,在下九只檀,从南川逃难来到怀阳郡,承蒙老夫人赏识赐予在下一等侍卫之职,以后还请置信大人多加照顾。” 置信大人大年脸色微微一变,眼前这个毛头小子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怎敢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如此神态自若气定神闲呢!莫不是真的大有来头,还是高人隐士深藏不露? 这一转念,置信大人大年随即仰头哈哈一笑,将身转向一旁站立的德江说道:“德江,听云阁之事有帮手了啊,真是可喜可贺啊!等你老从那回来,兄弟我为你二位摆酒庆功!” 不料德江声音却是有些惨淡地说道:“你那酒给我备着,有命回来我肯定喝,没命回来你就泼到我坟头上去,也算咱兄弟一场的交情!” 大年立即纠正了德江未战先气馁的心态,只听得他说道:“哎,你可千万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是那地方的事军队不宜参与,不然也不必劳烦你老三番五次亲力亲为了,如有需要兄弟帮忙的地方,换上布衣我也跟你去!” 德江拱手道:“行,先谢过你了!”说着转头看向九只檀随即又说道:“大年,置信令牌拿来,我们时间不多,得赶紧赶路了!” 大年“哦”了一声,转头向前方大厅那些摆满书桌的方向扫了一眼,便将目光定格到窗台边的一处,随即伸长了脖子冲那吼出一大嗓子道:“阿布,过来!”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宛如洪钟,长方形的大厅之内占地面积少说也是方圆七八丈,厅中之人也是百名之上,但却鸦雀无声寂静一片。大家各自低头在书桌上认真书写着什么东西,此刻他这一嗓子吼出,立即便声震梁柱音鼓石墙,端的是不同凡响! 九只檀往他吼叫的方向一看,被他叫做阿布的人此刻立即应声而起,从书桌边蹬蹬蹬一路小跑来到大年身前立正站定,昂首挺胸地同样大声回答道:“大人请吩咐!” 大年挥挥手,轻描淡写地对那阿布说道:“去,拿块牌子给你坛子哥,好让他出城办事!”阿布看了一下眼前这位陌生的坛子哥,脸上随即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极其响亮地答应道:“是!”便又是蹬蹬蹬地一路小跑向着关老爷左侧方墙壁边上排放着的一溜书柜而去。 九只檀一楞神,刚听到大年口中说出坛子哥这个词时心里突地懵了,这是在称呼自己为坛子哥吗?拿牌子给坛子哥不就正是拿给自己吗?一瞬间,面前这位高大威武霸气凌人却能弯起兰花指手持羊毫在这置信厅里教书育人的大年就为自己取了一个这么一个土得掉渣的别名,不禁使得九只檀暗地里发出了一阵苦笑。 就连站立在九只檀身边的德江也是满脸疑惑地定眼看着九只檀听到坛子哥这称呼之后的表情反应,脸上带着些许试探性些许担心疑虑还有些期待九只檀能够瞬间怒气冲天的表情,然而,九只檀仅仅是低头发出一丝淡淡的轻笑,便再没有其它动作。 老德江端详着九只檀半晌没能从他脸上看出期待中的表情变化,心里不觉有些索然无味,便轻声对九只檀说道:“九只檀,你别往心里去啊,这位裘先生就爱开玩笑,不过,老夫也觉得你这名字是有些奇怪,这坛字,是有何用意呢?” 九只檀抬起头看向德江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德叔多虑了,名字只是一个称谓,不管是何用意,终究是父母良苦用心的赐予,能喊得答应就行,其它的都不打紧。” 一旁的大年听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将宽大的手掌往九只檀肩上一拍便大声说道:“兄弟回答得绝妙,你这性情倒是很对我裘大年的胃口啊!” 他的一只大手往九只檀肩上猛地一拍,九只檀只觉得他那手上的力道极大,这一掌若是用在寻常人身上定能将其瞬间拍得趴到地上去,而且完全有可能会令对方肩骨受损,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动弹不得的。 但是他掌上的对象是九只檀那情形就该另当别论了,九只檀从容地双脚微微一曲受了他那沉重一掌拍在肩上的力道,拱手说道:“谢大人夸奖!” 说话间,阿布已经取了牌子从书柜那边奔了过来,并双手托举着递送到大年身前说:“大人,置信令牌拿来了!” 大年的右手依然搁在九只檀的肩上,眼看着九只檀脸上淡然从容的表情并没有被自己这一掌给震慑到,心里不禁暗自赞许,这个年轻人果然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能被老夫人亲封一等侍卫的人至今为止这是第一位,就算不是侯府院内某人沾亲带故的亲戚,也极有可能是某种关系复杂的神秘人物。 裘大年一介武夫能有资格坐上置信大人的位子,靠的不仅仅是他战功显赫威武霸气的外在因素,其实他自小也接受过诗词礼记军事谋略的良性熏陶,虽然说学文并非出于自愿,他本人更崇尚武宗侠义之事,奈何天性使然让他有个喜欢动脑筋分析事物的脑子,也因为侯爷器重让他任职于置信厅掌管侯府亲兵素质提升的相关事宜。 但凡侯府亲兵必须得懂得最基本的知书礼法,必须得进入置信厅听教一个月以上方能入职,军队将士则是自愿参与听教,侯爷达木措鼓励士兵听教的方法是,不管现职如何,听教结束若能带回置信厅的结业书,便能往上晋升一级,若是能带回裘大年的一纸推荐,那就大发了,直接可以连晋三级! 裘大年身上的学识修为虽说不上文韬武略学富五车,但也精通百家武学熟读万卷兵书,性情豪迈脾气耿直,一直以来就是达木措深为赏识的人才。 以裘大年的眼光标准来教书育人是达木措做的非常正确的一件大事,数十年来南疆安定的局面很大部分都是依靠了裘大年教育出来的弟子传承了师辈训导的功劳,对于这一点,达木措常常挂在嘴上说:“裘先生就是我南疆的栋梁之才,是我达木措的左膀右臂,凡裘先生说好的人,我达木措那就绝无二话!” 所以,置信厅不停地招募一批批学员前来跟随裘大年听教,也有一批批学成之后晋升为校尉或是都统甚至是大将军的人才出自于裘大年的一纸推荐信。对此,裘大年也是乐此不疲地虚心教导尽数传授,为达木措培育了大批优秀的人才输送到各个领域。 可是,如此本事的裘大年却是有个缺点,他脾气非常不好!稍有不顺心一张口就能骂娘骂祖宗十八代,更是举手投足间就能把惹恼他的人给揍个半死。 以他的武学修为,能赢过他的人已经是少之又少了,以他的文学修为,能算计到他的或是能在口头上占他半点便宜的那更是稀罕,所以,想要从他这里拿到一纸推荐,除非你真有实才,不然就别想投机取巧。 所以,他看人的眼光和揣测人心理的本事让达木措十分放心,眼前这位九只檀虽然穿着破烂却难掩一身挺拔姿态,那一脸淡然呈现出的正气凛然,那眼中深隐着的桀骜不驯以及自己一掌之下的力道竟然能被他悄无声息地化解,可见其锋芒内敛故作普通的心思是隐藏得比较深的,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裘大年都已经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 第十章 置信令牌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此刻,裘大年轻缓地将手从九只檀肩上放下,又顺势拿过阿布手上的置信令牌递到九只檀面前说道:“九只檀,置信令可调动最多一百名士兵听你指挥,只要是在蜀地有侯爷军队的地方都可以无限次的使用,但也不可滥用,听明白了吗?” 裘大年非常郑重地对九只檀说出这番话之后,便将置信令牌塞进九只檀手里嬉笑地接着说道:“哎!九个坛子,等你办事回来,一定要来我这置信厅给我讲讲你们大战蝴蝶巧的事啊,到时候我给你们准备十年玛卡香,咱们边喝边聊不醉不归!” 德江眼见着裘大年对待九只檀的态度好成如此境界不禁有些诧异,对于这个精于算计的裘大年,德江心里根本搞不清楚他所说的话是否出自真心还是纯粹作弄敷衍,也许他仅仅是以为九只檀不过是老夫人那边一个身份复杂的人而假意讨好,也许是他真的慧眼识珠看出九只檀确有本事也说不定,反正,此时德江的心思也顾不上那许多的为什么,他一心惦念着的无非就是听云阁之行能否有命回来,除此之外便再无其它他想关心的事情了! 于是,德江说道:“好了,拿了令牌我们也该走了!”顿了顿,德江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问道:“大年啊,我最后还想再问你一句,你给我说实话,依你之见,蝴蝶巧真的是无弱点可破吗?” 裘大年转头向德江认真地看了一眼,说道:“依地势来说,就算平南军一万精锐之师也难完胜,依谋略而言,就算我师父师祖重生在世也难赢她分毫,我早就已经细细算过,蝴蝶巧还真的就找不出弱点可破!” 德江听罢一挥手,不无绝望地说:“得,我就不该问你,这么一来,我连想做点准备的心思都没有了!”说完便自顾转身走出了置信厅大门,也没招呼着九只檀一起,也没向裘大年告别,看来,的确是因为裘大年一句话,使得他把最后一点斗志都给丢失殆尽了! 看着德江忿然离去的背影,裘大年发出了一声轻叹,九只檀眼看着德江独自离开,心知他对此行原本就非常渺茫的希望已经化为乌有,这样糟糕的心情,任谁都可能做出消极怠慢的举动,站在德江的立场上,九只檀是可以理解的。 而在自己的立场上看,此行非但不能失败,而且还要胜得非常漂亮的归来,才能有脸继续在这侯府之内风风光光的呆下去。想着,便朝裘大年一拱手说道:“置信大人,九只檀告辞!”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便转身快步走出置信厅大门一路追着德江的脚步声赶了上去。 裘大年听着九只檀急促的脚步声一路远去,不禁又是一声长叹,这二人今日一去命运如何全凭天地做主,再加上个人的些许造化辅助,剩下的,只能念阿弥陀佛了! 站在他身旁的阿布听得脚步声去远了,才轻声地说道:“大人,看来他们这二位又是有去无回了啊!” 裘大年转头向阿布看去,这小子,说的什么话啊!你就不知道说句吉祥话吗啊? 阿布被他那一眼看得浑身不自在,立即说道:“大人,您说,老夫人会不会另有安排呢?” 裘大年心里忽地一惊,只觉得一股凉意瞬间穿透全身,好似猛地被雷电击中一般。但他裘大年毕竟是狐狸一样精明的人物,喜怒不行于色,笑意能隐万刀之心机,哪能轻易便让人看出他心里的诸般变化来。 于是,裘大年不动声色地淡淡说道:“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也不是咱份内之事,各人职责所在,外人承担不得!去,回座位上写作业去!” 阿布认真地看了裘大年一眼,发现他真的做出来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转身就朝着关老爷神像旁的长条躺椅边走去,阿布知道,他这是想要到那躺椅上去伸长了腿脚开始睡觉去了! 这本来就是他的一贯做派,所谓的上课便是指派一名德才兼备的学生头由他代理行使管理权,所有事物由那名学生头向他汇报情况,然后他只是偶尔进行检查,或是不动声色地进行观望便能知晓谁谁学得好谁谁是可以提拔的对象。 对于他行事诡异的做法阿布了然于胸同样也是钦佩不已,难道凡是高层之人都有那么些耐人寻味的古怪秉性吗?当下阿布便也不再多话,更是懒得花心思去琢磨,便轻回了一声:“是!”转身向自己座位方向而去。 !! 第十一章 红色拜帖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躺在长椅上,裘大年双眼盯着红木横梁头枕着手臂陷入了沉思。前一阵子曾听侯爷达木措提及,西城郊八十里外有处天造地设之险唤做听云阁,那里新进驻扎了一批自灾区流窜而来的强匪,专门抢劫从那地方过往的豪商显贵财物,倒也没听说对周边百姓造成什么困扰。 听云阁原本是座高山,只因山形外貌如似一方亭台楼阁而得名,山下盘绕着十余丈宽的沐阳河,蜿蜒曲折地一路流淌向东,唯一一条官道必须经过听云阁的山腰,所以但凡运送货物之人那是非得穿行于此才能通行。 那伙强匪利用此处天造地设之险占山为王,端的是非常用心良苦了。话说一方霸主达木措为何不带兵把那些强匪一举剿灭干净,而要由府里从不涉兵权的后院内人来参与此事呢?这事的源头那就说来话长了! 谁都知道,平南侯府正牌夫人琼香乃是当今大柱国之女,人品相貌学识谋略那是当之无愧的稀有才女,可那是在二十多年前,二十多年后的今天,竟然有个不知天高地厚自称名为蝴蝶巧的人给平南侯府正牌夫人琼香送来一纸拜帖,指名欲与侯爷夫人琼香一较高下一决雌雄,前提条件就一个,不得动用官方势力! 当达木措从心腹下人那里得知消息之时,夫人琼香已经在她的琉璃院里摔碎了一地的碗碟杯盏及汤羹菜肴,更是掀翻了房里所有她能掀翻的桌椅台柜,还把满庭珍贵的牡丹踢了个稀烂。 看着遍地狼藉不堪的景象,看着琼香满眼怒火中烧的凶悍目光,达木措平生第一次惊慌得失去了主张! 琼香冷眼斜瞟了一眼不敢踏进房厅半步却在门外慌张得手足无措的鼎鼎大名的侯爷相公,扬起眉尖轻哼了一声说道:“黄毛丫头,胆敢向我挑衅,真是不知死活!” 此时此刻,裘大年正好站在侯爷身侧,他也是凑巧呈递举荐书才来到侯爷居所青云苑,没想到一进门就与前来报信的一个下人撞了个肩并肩。还没等裘大年发火,那下人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冲着屋里大声喊叫道:“侯爷侯爷,快快,不得了了,老夫人要拆房子啦,你快去看看啊!” 这是什么个状况?裘大年听着这个下人心急火燎的报信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房中的达木措听了之后也是呆了呆,没听明白!这个下人随即又大喘着粗气说道:“老夫人正发火呢!发大火啊!你快去看看吧!” 达木措向紧跟着进门的裘大年二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之后,依两人对这位正室琼香的了解,便都相信了这个下人的话。 当裘大年与侯爷二人着急忙慌地赶到琉璃院时,说实话,他也被眼前所看到的情景给震呆了!她那房厅之中遍地杯盘碗盏的破碎瓷片,更是遍地汤汁菜肴鱼肉饭食,更夸张的,柜子盒子几案书桌梳妆台八仙桌和椅凳,全部都无一幸免地翻倒在那些碎片和食物之中! 而在她房厅外面则是跪了一地惊慌失措的丫鬟仆人们,全部人都匍匐在地浑身有如筛糠般瑟瑟发抖,更有些小丫鬟惊恐得哭出了声来! 没想到那老夫人琼香一身柔弱风骨竟然能把个好端端的屋子给糟蹋成这样子,这哪里是女人该有的气力啊!裘大年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而且她琼香还是一个有文化有教养从不错失仪态历来温文尔雅在平南侯府众多夫人面前做模范表率的接近五十来岁的女人,这不得不让裘大年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当听到老夫人口中说出那几句恶狠狠的话语时,裘大年心里更是满满的疑惑无处找寻线头,哪来的黄毛丫头敢惹了侯府夫人?而且这惹的火还不是一般的大,这倒是极其稀罕的新鲜事啊! 达木措虽然对眼前所见到的一幕表现得非常震惊,但房里那个人气成这个样子,不论如何总得进去劝慰一番吧! 于是他斜侧着身子慢慢地顺着墙边挪到了屋里,踏着一地噼啪脆响的杯碗碎渣来到琼香身边,从地上扶起来一把圆凳,捏着袖子口在凳子面上擦去上面的尘灰和汤汁,然后轻轻地扶过琼香的肩头把她按坐在凳子上说道:“夫人请息怒,有任何怨气你尽管说来,为夫与你做主,是哪个孩子又在调皮捣蛋啊,胆敢让夫人气成这样,还反了她了!” 达木措假装嗔怒地安慰着夫人,在他看来,无非就是自己那些哪房哪院叫做啥啥啥名的姨太太宠坏了的蛮横小姐们不知轻重得罪了这位后院大祖奶奶,会有啥大不了的事呢,值得让一贯以贤惠良淑自居的夫人生那么大气吗? 琼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抖动肩膀把达木措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拍打开,继而站起身子低头在地上那些满是瓷器碎片的狼藉之中用脚拨动着找寻,不一会,终于在一堆泼洒了无数油渍汤汁翻倒成仰面朝天形状的梳妆台下面看到了那纸蝴蝶巧差人送来的红色拜帖。 琼香一脚踢开梳妆台,弯腰捡起那张帖子,重重地甩了几下甩去上面沾满的汁水,然后顺手扔给达木措说道:“自己看,我倒是想让你猜猜,这是哪路冤家!” 达木措本来就是一直跟随在夫人身后诧异地看着她在废墟中找寻着东西的动作,见她发现目标后一脚踢开梳妆台,“嘭”地一脚声音顿时把达木措吓了一跳,这婆娘,多少年没见她这么发飙了啊,看来这事还真不小! 达木措赶紧一把接住琼香扔过来的帖子,也不管帖子上沾满的汤汁弄脏了手,忙不迭地打开帖子一看,这一看,便脸都绿了! 站立在门口之外的裘大年此时依然没敢动,屋里头是人家两口子在说事,屋外头是他这个局外人在观望,这情形可真是难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若是进去他能说什么呢?要是军国大事那还好办,裘大年做为置信官肯定是义不容辞必须得参与出力甚至于出谋划策那都不在话下。若是人家家务事那不是自讨没趣吗?依琼香之能耐管理小小后院那绝对是属于小材大用,就算让她管理上万兵马那都绝对是绰绰有余的啊! 裘大年正在左右为难着,猛听得屋里头达木措一声大吼道:“裘大年!进来!” 裘大年一惊,忙应了一声,看来屋里头那两位出现了他们无法解决的难题了,召唤自己进去,不正是意味着自己此时此刻才有了名正言顺可以进去的理由吗!这可真是早一分进去太早晚一分进去又太晚的僵局啊! 裘大年忙快速地踩着一地噼啪乱响的碎渣来到达木措身前,恭敬地说道:“侯爷请吩咐!”达木措脸色阴沉着顺手把手上的帖子甩在裘大年胸前,厉声说道:“给我查!不!给我把那地方夷为平地,所有山上贼人全部剿杀一个不留!” 裘大年急忙双手捧起帖子看着面前这位目露凶光话语斩钉截铁的平南侯,这表情裘大年曾经多次见过,可那都是在指挥战斗时才会表现出来的神态。 眼下这情形非战场非国事的,看来这档子麻烦还相当棘手!裘大年再也按耐不住好奇,匆忙低头打开这纸脏兮兮的红色拜帖一看,顿时便明白了能把老夫人琼香气成这个样子的原因。 只见帖子上几行娟秀的楷字写得笔锋犀利珠圆婉转清逸飘然,这一眼看上去便让人感觉好舒服!那是柔中带刚刚中带柔,就连一向以书法大家自居的裘大年一看之下也不禁称赞一声道:“好字!” 发自内心地赞叹之下又顿时觉得不妥,忙斜眼偷瞟了一眼侯爷达木措,发现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失态,便认真地看向帖子的内容快速地读道:“端木琼香台启!” 裘大年才读抬头这一句便顿时楞住了,他自然知道,端木是琼香的姓,大国柱名为端木志,膝下育有一子一女,长女名为端木琼香,次子名为端木宏宇,二人皆是德才兼备人中翘楚,深得端木志的喜爱! 裘大年一看这拜帖中抬头第一行便是非常不客气地直呼端木琼香的名号,心道难怪老夫人要恼火,这么犯忌讳的事怕是八百年来都未曾有人开过先例的啊! 裘大年讪讪地斜眼又看了一下达木措的反应,这一看,只见达木措脸色更加阴沉了,而且嘴角很明显地下压,这份气恼就连五尺开外的裘大年也能感觉到一股磅礴的气场直压而来逼得他心中不由得一震! 算了,还是别管这两口子是啥反应了,先看完帖子内容再说吧!于是低头继续读道:“城郊西八十里听云阁,蝴蝶巧及一干民众开荒垦田于此生息,上不犯朝廷律法,下不扰村庄百姓,偶以富甲财商收取微薄银钱做为过往路费,慰我民清粥粗布暂保饥寒,仅此而已,奈何商贾招兵买马对我等群起而攻之,更加莫须有匪寇之名,巧深表不服,为正我忠良之名,为一干民众之生存,出此下策,巧一人愿与端木琼香会晤,共商进退事宜,闻悉端木琼香乃女中君子,胆敢不靠官家势力与巧谋计否?” 裘大年一口气读完,最后又慢慢地读出了帖子的落款:“蝴蝶巧!”这才抬起头看向达木措夫妻俩,只见他二人依旧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特别是那端木琼香,一个女人家家的,而且还老巴巴的一大把年纪了,但眼睛里面闪烁着的寒光此刻能把人给瞬间杀死! 捧着帖子,裘大年心里无不惋惜,写贴之人蝴蝶巧言语词句虽说有些过激,但所说之事当属真实。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穷苦之人能被一粒米饿死,富甲之人却可天天酒肉,虽说平南侯没少对灾民补贴救济,但杯水车薪终究难以顾全天下万万民众。 这蝴蝶巧向端木琼香提出的共商进退事宜,又提出要端木琼香不靠官家势力与她谋计,其目的已然明了,这不明摆着是要两人斗法吗!以输赢决定进退,赢家必然可以向输家提出自己的要求,到时候,若是端木琼香赢了固然好看,那是必然性,若是万一有个偶然性让她蝴蝶巧给赢了,那偌大个侯府的面子还要不要啊!堂堂一品侯的面子还要不要呢?这是端木琼香输不起的啊! 所以说,这斗法是万万使不得的!并不是裘大年不相信端木琼香的本事,她在几十年前确实是聪慧过人,但现在,她已经徐娘半老年近半百,还有那么好使的脑子吗? 裘大年心里迅速地一闪念已经组织好了应对词语,便轻轻咳了一声,向端木琼香说道:“夫人请息怒,依老夫所见,这蝴蝶巧不过是蛮野村姑根本不值一提,胆敢出言挑衅自是体恤身边有一群灾民不得温饱才会出此下策,待老夫明日派人前去打探一番再做计较不迟!” 此话原本最是折中,既劝慰端木琼香收敛怒火,好让她顺着这个台阶而下保全她大人大量的面子,又说出了蝴蝶巧实属事出有因纯粹无奈之举,还把自己这把老骨头牵扯进去愿意做那马前卒,想来端木琼香应该能够体会到自己一番良苦用心了。不料,端木琼香却是对他一摆手,阴沉沉地说道:“不必劳烦裘先生!” 裘大年一呆,心道不好,这老夫人倔脾气上来了,事情要糟啊,那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节奏啊! 不止裘大年呆住了,就连久经沙场见惯了无数生死的达木措也是惊得一呆,急忙问道:“夫人,你是想?”没等达木措说出之后的话,端木琼香已经接过他的话头说道:“不错,我就是想依了她的条件与她一分高下一决雌雄定个输赢!” 她端木琼香的话说的绝对是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而且从她眼中瞬间闪过的光芒万丈裘大年看得出来,那是隐晦了多时的豪迈之气已然被悄悄唤醒,一股子倔强的斗志昂扬正在慢慢复苏! 唉!谁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的嫉妒心一旦萌发那便是极其可怕的,有知识有文化的女人的嫉妒心那更是可怕得要命啊! !! 第十二章 阿布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裘大年转头向达木措望去,发现达木措同样是转头看向自己,二人面面相觑之下眼神都不约而同地传达出了相同的见解,看来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达木措对于自己这个有学识有智慧有主见会思考的夫人也是非常头疼,不能说这个老婆不好,其实端木琼香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但男人都不太喜欢自己驾驭不了的女人,不论她多么优秀不论她多么出类拔萃,都不如一个乖巧听话的傻丫头! 因为在她面前,达木措总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总觉得自己并不够英武伟岸,而在那些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面前他能自我感觉高大威猛雄性十足! 不得不说人的心理是种极其微妙玄幻的东西,对此达木措给自己的风流行为定义是:我就是那草原狼,天下的女人都是跪伏在我面前的小绵羊! 凡是温顺如羊的女人都必须得臣服在他面前,而她端木琼香却是个绝无仅有的例外。但是,达木措能有今天的仕途顺利,与端木琼香娘家的势力是分不开的,所以,对于这个靠山大如天脾气倔如牛貌美比花娇聪慧异常人的老婆,实在是很让他头疼! 此时此刻,当端木琼香说出决定依了蝴蝶巧的条件与她一分高下一决雌雄的话语来,达木措与裘大年对望一眼之后已然知道,她说的这个决定仅仅是对他做个通知,而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这就是有文化有主见的老婆!这就是会思考的聪慧的老婆! 达木措一声长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悠悠然地说道:“琼香啊,我也劝不了你,你就先这样做吧,如果需要为夫帮忙你就说,千万别因为这种小事伤了神啊!” 端木琼香说道:“你放心,要是连这种小丫头我都摆不平,那我就不配做你正室夫人!” 达木措一听之下连连摇手急忙说:“哎呀别别,别说气话,为夫可还指望着你照看后院偌大个侯府呢,家里老老少少上百口人可全都指望你吃饭穿衣呢,别瞎想啊!” 裘大年低着头暗自苦笑,老夫人那是人老心不老啊!看把这事弄得,居然还发下重誓,就算为了她的输赢她的面子以及整个平南侯府的声誉,达木措又岂能让她落败而坐视不管呢! 于是乎,明里端木琼香指派了侯府管事德江在江湖上大举招募能人义士对听云阁踩点摸清了山上的路线以及寨子里几处重要的房屋分布图,打算趁其不备攻蝴蝶巧个措手不及!暗里达木措则在琼香招募的一干人中布下了自己的暗哨,所有事情的进展情况随时对他进行汇报,但时至今日,仍然没听到任何的好消息! 事情已经过去两月有余,德江确实是没少劳心劳力,供养大批江湖人士所花费的银子那是哗哗地往外流,但是蝴蝶巧依然在听云阁山腰向过往商贩们收取路费,被抢劫的人状告到平南侯府的案子也是越堆越多,侯爷让执事厅都把案子压着,安抚民众说侯府军队正在竭力剿匪,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答复的! 裘大年躺在长椅上悠悠然地发出了一声长叹,端木琼香啊,你把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搞得如此复杂化,难道说仅仅是为了争强好胜吗? 从长椅上站起身,裘大年往大厅里扫了一眼,学员们全部都埋头写字没有一个人关注到他这里的动静,这是很让人满意的情景。把手背负在身后,裘大年慢慢地踱着步子走出了置信厅大门,来到了绿意盎然的院子中央,仰望着院墙之上高高的芭蕉树叶,裘大年再次长叹,此次德江带着九只檀再进听云阁,不知道事情会不会有所进展啊? 裘大年并不是在为德江担心完不成任务会受到何种惩罚,他所担心的是侯爷达木措,事情一天得不到解决他达木措便一天不能安心,再这样下去,不但消耗大量人力财力,还要让侯爷在百忙之中为此事困扰,实在是心累啊! 裘大年早在达木措身为从三品时就跟随着他一路杀将过来,大小战役经历上百起,收复失地近万数,二人之间有很深的战袍情谊,也有很多作战默契。对裘大年来说,他达木措并不是什么尊贵的平南侯,而是亲如兄弟般的知己,所以,达木措所忧心的事,裘大年也同样是忧心不已。 想着,裘大年转身朝置信厅大门处扫了一眼,突然看到那里似乎闪过一个人影,那人影快速地又一闪而过缩进了门中,裘大年不由得心中一骂,臭小子,是想偷偷查探自己是不是还在吗?一定是阿布! 在这批学员中就数阿布资质较好,深得裘大年的喜爱,置信厅里的诸多讲教之事都交与阿布代为打理,也省去了裘大年的不少辛劳,但他毕竟年轻,有许多顽劣脾性需要用心进行打磨才能成器。裘大年眉头一皱,低沉地朝着大门处吼道:“阿布,出来!” 这一声吼得并不大,但让位于门口处的人听见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见大门里立即钻出了个人影,正是阿布!他挠着脑袋呵呵笑着踏出置信厅大门的门槛,慢悠悠地朝着裘大年走了过来说道:“大人,兄弟们都说你已经走了,我不信就出来瞧瞧,你果真没走呢!” 裘大年嗯了一声说:“嗯,我要是走了,这一屋子人你打算怎么办呢?”阿布眨了眨眼睛,随即说道:“那我就带他们到练武场去射箭,十箭十环者可以稍做休息,除此之外的接着练!” 裘大年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说:“嗯,你能百箭十环吗?”阿布呆了一下,立即清脆地大声答道:“能!”裘大年又轻轻点头,阿布回答得很肯定,他也相信阿布能做到,这一点对于这个聪明伶俐的小伙子来说应该不算难事,年轻人很好学,文武之道进展也极快,但还是要有实战历练才能学以致用。 想到此,裘大年忽然就心生一计,认真地看着阿布说道:“我给你个任务,敢不敢接啊?”阿布一听神情立即便兴奋起来:“大人是想让我到听云阁去吗?敢啊!为啥不敢!” 臭小子!裘大年心里骂道,你他娘的别那么机灵好不好!冷哼一声后,裘大年说道:“这可不是游山玩水,很危险很要命的,你可想好了?” 阿布一听自己的猜测没错,脸上的神情便立即出现了压制不住的跃跃欲试,并且完全不把裘大年所说的危险要命放在眼里,他激动地说道:“大人尽管放心,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保证能完成!” 裘大年点点头,低头沉思了一会,慢慢地说道:“这样,我让你去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德江的队伍里人才众多,你混在里面不会太显眼,你见机行事,但也别太出头,主要的,给我盯紧了德江的动向,随时向我汇报。” 阿布的脸上难以掩盖的兴奋到此时已经全部暴露无遗,只见他激动得满脸通红双眼放光响亮地回答了一声:“是!”那高兴劲,仿佛裘大年给他安排的是一个非常开心的旅程而非一个艰巨的任务一般。 裘大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年轻啊,没见过世面,看来让他踏入江湖参加些必要的社会历练还是很正确的,这不仅能提升他识人阅事的本事,对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有了一般性的了解,还能对他今后在军队中的长足发展产生很好的辅助作用。 眼看着阿布的身影如离弦之箭一样快速地冲出了院子然后消失不见,裘大年便低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儒官朝服,缓缓地走进置信厅大门打算继续去扮演他的讲教官职责。 可就在这时,院门外却忽然冲进来一个人影,裘大年听到了有人急匆匆奔进院门的动静,还道是那个莽撞的阿布又遗忘了什么东西赶回来拿呢,一回头之下正要开口骂,但看到来人时却是一愣,因为,此时冲进来的这个人并不是阿布,而是三少爷靖安格勒! !! 第十三章 靖安格勒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靖安是侯爷达木措的姓,这个姓原本是蒙古草原上哈炽特部落中的大族,部落分支后很多人辗转来到中原安家延绵子嗣,靖安达木措的祖上便是其中之一。 达木措膝下现有八子十六女,大都青春年华,只有少部分还是幼龄懵懂的孩童。眼前这位三少爷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然年轻却是少年将才,文韬武略一身本事,深得达木措喜爱! 裘大年一见到靖安格勒冲进院子不由得楞住了,没等裘大年脑子里有所反应,奔跑中的靖安格勒已经大声地叫唤道:“裘先生太好了,你在啊!” 裘大年嗯了一声,立即便恢复了淡定的神情向靖安格勒问道:“三少爷,你这是?”靖安格勒奔到裘大年身前长长地喘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我刚从母亲那过来,母亲和大娘在一起,是大娘让我过来瞧瞧裘先生是否已经见过九只檀了!” 裘大年点头说:“见过了,他们刚走一会,按照老夫人的吩咐我给了他一块置信令,德江正带着他赶往听云阁去了。” 裘大年嘴上答应着靖安格勒,心里却是升起十二万分的疑惑来。老夫人差靖安格勒前来过问,怕是不止单纯的询问询问那么简单,一定还有些令人难以琢磨的下文! 靖安格勒轻轻点头,这会他终于把气息喘匀了,他镇定了一下说道:“好!这就好!大娘说,让裘先生也给我块置信令尾随德江而去,必要时或许能助他们一臂之力!” 裘大年一听之下明白了,老夫人这是想让靖安格勒借听云阁之事历练本事呢!在众多兄弟中,数他年纪最为年轻,当然,那些还没成年的不算进去,除了大少爷靖安宏志,二少爷靖安宏远这两位各自镇守一方郡城的主将之外,侯爷达木措眼下最看重的只有靖安格勒这一个孩子了! 裘大年知道,前些日子靖安格勒被达木措派往大少爷驻地渭化郡城去当了三个月参将进行学习,想来时限已满。这才刚回府中,老夫人又派他前往听云阁,如此不加疼惜别人家的孩子,不知道他那娘亲是否会对端木琼香有所抱怨呢? 裘大年低头只一思索,便笑着说道:“三少爷稍等,我进去取牌子给你,马上就来!”说着便转身快步走朝置信厅大门口去,急促地奔到了存放置信令牌的书柜前打开了柜子取出来一枚置信令,关上柜门,裘大年顿时犹豫了一下,心里忽然之间萌生出一个念头! 三少爷金贵之躯独自前往虎狼之地,此事侯爷必定是不得而知,置信令由我亲手所授,如若这一去发生些不可意料之事,那罪责,岂不是要怪到自己头上来?老夫人心思如此缜密,焉能想不到这一层厉害,看来,老夫人已然算准了要把我牵入虎口,要我陪同格勒少爷走完这一程听云阁之险才行啊! 也罢,老夫便依了你端木琼香的计谋陪靖安格勒一起去,反正在这置信厅整天幽幽雅雅的也真是憋闷坏了,倒不如出去走走看看山水来的痛快! 想着,裘大年用力将置信令牌握在手中便下定了决心,随即快步奔走到关老爷右侧方的桌案旁提笔蘸墨唰唰地在一方宣纸上写下来一行字:裘大年有事急办,置信厅事物交由魏良辰暂代打理,众学员须谨听号令!写罢,裘大年转头向那边摆满了书桌的方向吼了一嗓子:“魏良辰!” 这一嗓子吼出,立刻便震得大厅里上百人目光齐刷刷地朝着裘大年所在方向看了过来,紧接着人群中瞬间站立起一人声音洪亮地应了一声:“到!” 裘大年举起写好的宣纸大声喝道:“魏良辰听令!即日起,由魏良辰暂代置信厅管事,行使置信厅一应大小事物,众学员须听其号令不得违背,忤逆者军法从事!” 此话一出,大厅里上百人立即齐刷刷地应声而起,全部声音都齐声应道:“是!”而被叫做魏良辰的那个人也同时从座位旁大步奔向裘大年来到了他跟前,伸出双手接过裘大年手上的纸,恭敬地说道:“魏良辰谨遵师令!” 这魏良辰乃是这批学员中资质灵性最为拔尖的一个,平日里更是智谋了得,善于笼络人心,与其他学员相处融洽深得裘大年赏识,他原本是军中士官,此次学成结束若无意外,裘大年将举荐他入职都统之位,连升三级! 裘大年认真地看着魏良辰说道:“我此番外出快则三五日,慢不过十天,你给我看好了这帮兔崽子,可别大意啊!” 魏良辰目光炯炯地迎合着裘大年的目光坚定地说道:“大人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裘大年轻轻点头:“好,那我就放心了!”说完便毅然转身走出置信厅来到靖安格勒面前拱手说道:“三少爷,老夫已交代好置信厅事物,打算陪你同行前往听云阁,三少爷不会介意吧?” 靖安格勒似乎没有料到裘大年会有陪同前往此举,咋听之下便是一呆,诧异地说:“裘先生厅中事物繁重,格勒怎敢劳烦先生陪同?”裘大年急忙说:“厅中有不少良才可以全权托付,三少爷不必担心,倒是三少爷初入江湖,老夫如不随身护送,恐有不测难对侯爷交代!” 靖安格勒想想裘大年说的也有道理,便点头说道:“也好,有裘先生在旁指点,我也安心不少,谢谢裘先生!” 裘大年低头一笑:“指点不敢当,能协助三少爷一二,老夫便已心满意足!” !! 第十四章 大严奎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黄昏的青原官道上,夕阳把初春时分遍地开满婆婆纳花儿的原野染成大片大片的金黄色,这种花也叫草子花,叶似青草般丛生密长,低矮蓬发,以紫色和白色为主,花朵细小,一开就是成千上万朵,能覆盖方圆几十里的范围,一眼看去,满地嫩嫩绿色中星星点点的紫白,让人顿感心旷神怡! 就在这如画般清雅的景色中,突地风驰电掣般由官道尽头冲过来一队二十人朝上的骠骑人马,马蹄声自数里之外已然震动得此处摆放在路边茶摊上茶碗里的茶水荡起了圈圈涟漪,静坐于此处木桌边的几个人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一队人马扬起的尘灰由远至近一路奔到了茶摊之前,便全都把戴着斗笠的头压的更低了些。 这一队人马中,为首的一名魁梧汉子勒住缰绳把马儿脚步渐渐放缓,他身后的数十骑也随之缓慢地停了下来,并有不少人开始鼓噪着发出想要在此歇息片刻的声响。 魁梧汉子向身后众人扫视一眼,继而望向身旁的一名灰衣老者说道:“德叔,让大伙在此歇息片刻如何?” 灰衣老者看着路边茶摊那一桌低头坐着的五个人,声音有些犹豫不决地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赶路要紧,免得多生事端!” 魁梧汉子却是不以为然,他鄙夷不屑地瞟了一眼木桌边的人,说道:“德叔多虑了,山野村夫不足为惧,待我赶走他们便是!” 说着他也不等德叔应答,将手中马鞭一扬顺势便朝那木桌子上扔了出去,只听得“啪”地一声,马鞭不正不依地跌落在那木桌中央的一堆茶碗茶壶之间,立即便惊得那一桌五个人顿时间站起身抬头向这名魁梧汉子怒目看了过来! 魁梧汉子面对这五个人的愤怒之色却是仰头发出了一声哈哈大笑,毫不客气地说道:“喂!几位喝饱了就请让出位子来,让老板能接着做别人的生意,别在这死赖着不走啊!” 茶摊边上有个老者闻声立即奔了过来,似乎他就是此处茶摊的老板,此时老者看向人数众多的人马骠骑,惊慌失措地奔过来对这魁梧汉子说道:“大爷大爷,息怒息怒啊!大爷们请下马,这边还有位子,请到这边来坐!” 魁梧汉子没理会老者,依然双眼瞪着木桌边一动不动的五个人,那五个人也是怒目瞪着他,一副毫不退让的表情! 双方互瞪了一会,终于还是那五人中的一个轻笑了一声说道:“走吧兄弟们,咱也喝饱了,是该让出位子来给老板做生意了啊!”说着他俯身拿起桌上的一把镰刀便当先离开了木桌,另外的人也全部都听话地弯腰拿起桌上的镰刀柴刀慢慢地走离了开去,一行五人就这样各自扛着镰刀柴刀缓慢地朝着官道另一头走了。 看着他们渐渐走远,魁梧汉子又是哈哈大笑道:“好了兄弟们,下马,咱在这休息休息再走啊!”说着便自翻身下马,向那茶摊老板大声吼道:“哎老板,来来来,给大爷们上茶!” 茶摊老者立即忙不迭地答应着,同时也手忙脚乱地擦桌子凳子,招呼众人落座后便开始准备烧水沏茶。 魁梧汉子大咧咧地往凳子上一坐,对着德江招呼道:“来来德叔,坐这!”老德江眼看着已经走远了的那五个人,脸上仍旧是担心不已,听到魁梧汉子在叫他的名字,这才将目光转向他,并依言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下,神色严厉地说道:“严奎啊,你最好给我收敛点,这里已经接近听云阁,难说那些人就是蝴蝶巧的手下,你要是这么莽撞坏了我的大事,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被德江称做是严奎的人大咧咧地一笑,完全没把老德江的话放在眼里,他不客气地哼道:“老德叔,你这是杞人忧天了,别说那只是几个山野村夫,就算是蝴蝶巧的手下又怎么样,他也照样得给大爷我让出位子来!” 严奎话音才刚落,冷不防一个声音便接口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蝴蝶巧既然能在官道上布下暗哨,必然是有所防范,德叔说的没错,我们是应该小心点!” 严奎听得一呆,抬头便向说话人的方向看去。 在所有这一队人马当中,严奎自认为自己当之无愧地应该是首领一样的人物,同行之人他也粗略看过,没一个具有与他平起平坐的资格,而德江也默许他以老大的身份在这队伍中傲然自居,平时对谁谁吆五喝六的也没有听到哪个敢抱怨半个不字,不料此时竟然有一个声音明目张胆地跟他唱起了反调,这不得不让他顿时间脸上有了那么一丝错愕。 严奎抬头一看,只见说话之人已经慢悠悠地拖过来一把凳子从容自若地坐在了木桌左侧,而且还自顾自的拿起桌上倒扣着的一只茶碗来慢悠悠的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此人正是九只檀! 严奎并不认识九只檀,眼前这个冒冒失失的青头小子竟敢当面指责自己的不是,不禁让严奎怒从心起,德江一看严奎的脸色已然大变,怕是瞬间就要发火骂人的样子,连忙说道:“严奎,大家兄弟都是奔着此次任务去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打败蝴蝶巧,可千万不要横生枝节伤了和气!” 不料严奎那暴脾气,一旦心头火起,哪是别人一句话便能劝得下的,此时九只檀不给面子让他下不来台,这口气他若咽下去,以后还如何在这群人中当老大,别人还会服他吗? 九只檀一路跟随着德叔走来至此,知道这个严奎在这群人中也算是个人物,但为人骄横跋扈狂妄自大,大有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不由得心生反感,刚刚又亲眼所见他把这一桌子人无端哄走,更是觉得不妥,所以才出言相劝。 奈何严奎之性格本来就是服软不服硬的倔驴脾气,九只檀当众让他难堪这就是犯了滔天大罪,就是不可原谅! 严奎双眼瞪着九只檀慢慢悠悠的将倒满了茶水的茶碗凑到嘴边,怒气更是冲天而起,臭小子胆大包天竟敢当众忤逆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装傻充愣啊! 这怒气不可抑制地烧着严奎的眼睛,他再也按耐不住,抬手便是一掌重重地拍在陈旧不堪的木桌上,厉声喝道:“你他娘的是哪号人物?报上名来,我严奎手下不杀无名小卒!” !! 第十五章 初显锋芒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他这一掌拍在木桌上,这木桌长年摆放于露天太阳之下经受风吹雨打已然陈旧腐朽,一掌下去便“噼啪”一声破碎散架了,登时间桌上的茶壶茶碗茶水花生米“轱辘辘”的滚了一地,这动静更是惊得另外几张桌子边的人忽地跳将起来,同时也全部都把手上握着的刀剑唰唰出鞘,齐齐地便朝着严奎这里围拢了过来! 德江眼见面前好端端的木桌瞬间碎成了渣子,顿时间便呆住了,还没等脑子里转过弯,身边已经聚齐了黑压压的一群手持明晃晃刀剑的自己人! 这剑拔弩张的架势老德江虽说也见识过,毕竟自己年过半百,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啊!他就纳闷了,都是自己人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咋能一语不合就拔刀相向呢? 茶摊旁边的老头老板更是吓得惊叫一声妈呀,急忙将身子缩进了茶摊底下,全身已经抖成筛糠模样! 德江呼地站立起来,沉声喝道:“住手!”他往四周围拢的人群扫了一眼,厉声说道:“干什么呢啊?都给我把刀收起来!” 严奎一掌将木桌拍了个粉碎,心中的怒气已经不用言表,但是九只檀右手端起茶碗正往嘴边送的姿势却没有因为木桌破碎茶壶茶碗茶水以及花生米滚落一地这么大的动静给震慑到,九只檀依然端坐在凳子上慢悠悠地完成了喝茶的动作,才将茶碗往木桌上一放! 这一放,似乎他才发现木桌不见了,面前破烂桌子破碎壶碗狼藉一地,哪里还有可以放置茶碗的地方?九只檀捏着茶碗的手定格于桌面的位置处,转头向正怒目瞪着自己的严奎冷冷地看了过去,淡淡地说道:“德叔,你问一下店家,这损坏的东西该赔多少钱,你都给我一分不少的从他身上扣出来!” 九只檀冷眼看着的方向是严奎,说话的对象却是德江,这处乱不惊稳如泰山的气势很明显地就把刚刚还嚣张狂妄的严奎给压下了一头。此时他凌厉的目光冷冷地看着严奎,严奎的脸色瞬间便憋成了猪肝面,平生从未经历过如此打击的严奎此时已然暴怒,像一头疯狂的狮子一般怒吼一声道:“老子打烂他几个破碗又能咋滴?就算老子拆了你家房子你也不能拿老子怎么样!” 暴怒声中,严奎猛然操起手边一根破烂了的桌子腿呼地朝着九只檀面门便抡了过来!桌腿上还粘连着小半块桌面,夹带着呼呼的风声快速地直击九只檀头部! 九只檀似乎已经料到严奎会有此举,对于这样一个莽撞无脑之人来说,激怒他就是令他自乱阵脚的最好方法,眼看着严奎手中的桌子腿带着凌厉的风声呼地袭来,九只檀却是一声轻笑,将手中托举着的茶碗往德江怀里一塞,同时喝道:“闪开!” 九只檀在说出闪开二字之时,身形往后一仰瞬间便做出了个身子在凳子上高度与地面呈平行状的姿势,灵巧地避过了严奎的一击之力! 本来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把这地方围拢了的人群,也在严奎抡起木桌腿击向九只檀,而九只檀一仰身躲过并且发出闪开二字警告时,众人刹那间便往后散开,就连德江也抱着九只檀塞在他怀里的那只茶碗蹬蹬蹬地一连往后退了十来步,顿时间,给他们二人战斗的场子便立马空了出来! 严奎一击不中,顺势暴起转身又将手中桌子腿反手抡起再次狠命地砸来,这次他攻击的方向是九只檀腰部,九只檀已经纵身从凳子上跃起,身体高度正好迎合了严奎猛然挥过来的强劲力道! 四周围观的众人皆是一惊,就连只是略懂武艺的德江都能看得出来这一下子九只檀必然会被严奎手中的桌子腿击中,九只檀此时此刻的身形那是丝毫不可能躲避得掉的!严奎一看九只檀已然无法躲开,不由得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抡起桌腿的手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地朝着九只檀腰间砸将而来! 不料,九只檀双手猛地一沉,并不躲避,而是朝着那急抡而来的桌子腿用力一抓! 但凡懂得点武功的人都知道,武学之道最忌讳的就是以硬碰硬,那是伤敌一千自毁八百的做法,相信任何一个师父都不会提倡徒儿们使用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方法来进行作战取胜。 但是,九只檀此时的动作很明显就是用的这种方法,只见他双手猛地向下一沉,往严奎快速挥来的桌子腿上便是奋力一抓,同时借力身形突地飘忽而起,这一飘跃,严奎只觉得眼前一花,跃起在半空中的九只檀已极快地横扫出一脚踢在了严奎的脑门之上! 众人围观着场上二人的战斗,所见严奎砸向九只檀的那一招已经是胜券在握,九只檀必定会被那沉重一击打中无疑,轻者皮肉受损,重则肠穿肚烂命丧当场,也是不无可能! 不料九只檀竟然敢双手夺向那携带有百斤之力的桌子腿并且借力打力,他抓住了桌子腿的手已然将严奎挥过来的雷霆之力于瞬间转化为虚无,这太不可思议了!而且九只檀借力打力的这一同时,更是轻巧地一脚踢到了严奎那因愤怒而暴胀为猪肝面的脑袋上,只听得“嘭”地一声,九只檀脚上的力道仅仅是用了两成,严奎便已经蹬蹬蹬地连退三步,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仰面滚倒,发出了一声“啊”的惨叫! 九只檀落地站定,将身一转顺手便把手上握着的从严奎处夺来的桌子腿朝已经倒地的严奎方向抛出,只听得“当”地一声轻响,桌子腿就如刀剑一般抛掷到严奎脑袋边上,瞬时间深入土中两寸有余,而那桌腿上粘连着的一小块桌面残片犹自颤抖在风中摇摇晃晃地发出一阵“吱呀吱呀”的声响! 所有动静都是发生在一瞬之间,仅仅这一瞬,已经形成了急剧扭转乾坤的趋势,事态变化无常,情势起伏太快,围观众人的心境也是一惊一乍之下,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另一番景象,不由得齐唰唰地呆楞住了! 神情最复杂的当数德江,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九只檀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在一招之内制服那个自命不凡的大严奎!更不敢相信这个小小的九只檀仅仅是自己凑巧从侯府大门外喊来府里做柴房苦力的灾区难民! 这怎么可能,大严奎可是自己花重金从临安红木堂请来的江湖名流啊!如此不堪一击,是严奎虚有其表还是九只檀深藏不露?德江不得而知,只是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呆呆傻傻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说不出一句话来! 围观的众人中,哪一个不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德江高价请来的武艺高强之士,但在严奎面前,自认为还是略逊了一筹,所以也由得他作威作福吆五喝六的习惯了,没人愿意去触那霉头与之抗衡,也没人有那胆量对他说不。 当九只檀挺身而出说出严奎之不是时,也有人为这个不知深浅的毛头小子捏了一把汗,更有人是乐见其成坐山观虎斗,反正谁是谁非谁也不愿去操心管那闲事! 这一下,结局已定,严奎与九只檀不但胜负已分,在大家心目中更是有一把衡量正义与非正义的标尺,顿时间便对九只檀高看了几分! 人群中,顿时发出了一声呐喊:“好!兄弟好本事!我吴老六佩服你!”紧接着又有一个声音说道:“德叔,咱队伍里有这样的人物,怎么不给兄弟们介绍一下啊?” 此时严奎已经从地上站爬起来,他那满眼怒火此时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尽是满脸的羞愧之色,他这一起身,人群中躁动着对九只檀恭维奉承的声音立即便鸦雀无声了。 这并不奇怪,就算九只檀再强,严奎在那群人面前依然是个狠角色,依然可以轻易地狠揍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 严奎站起身,揉了揉屁股上跌疼的部位,朝着九只檀便是一拱手说道:“多谢兄弟手下留情,还未请教兄弟大名!” 严奎心里有数,九只檀确实是手下留情了,那一脚如果再重一点,他严奎可不是跌坐在地上这么简单,怕是得踢飞到十米开外,至少也是个屁股开花,腰骨受损! 九只檀连忙也向他拱手,微微一笑说道:“严大哥不怪罪就好,在下九只檀,平南府一等侍卫,还请严大哥多多关照!” 严奎眼神呆了一呆,随即哦了一声说:“原来是侯府高人,那我严奎也就败得心服口服了!” !! 第十六章 裘大年的队伍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旁边众人一听到九只檀原来是侯府侍卫,不由得对他更是敬重起来,人群中一阵嘘声过后,那名自称吴老六的人当先说道:“素闻平南侯治军严谨教导有方,训练亲兵更是要求文武兼修,此时一见,果然是大开眼界!” 德江乃是侯府之人,自小在侯府里长大,虽是下人,但也把侯府当成了自己的家,把侯爷当成了亲人一样的关系,此时听到有人赞誉侯爷,心中自然高兴,忙不失时机地说道:“各位,咱们此行的任务虽然不代表侯府势力,但也是在为侯爷办事,待任务完结,想要留下来为侯爷效命的,老夫必当向侯爷力荐!” 严奎听罢听罢立即一举手,扫了一眼那些面面相觑的众人说道:“那我严奎先报个名,老德江你给我留个好位置啊,这军,我从了!” 九只檀微笑道:“严大哥的确豪爽,兄弟佩服!” 这个大严奎,看来只是莽撞狂妄,心眼倒还不坏,刚才被九只檀一脚踢倒竟然没有记恨,这一点倒是让德江心宽不少,想着,德江便松了一口气,连忙大声地招呼那个依然躲在茶摊底下的老头老板出来继续摆了张桌子摆放好茶碗,同时也招呼着严奎与九只檀同桌喝茶,休息完了好继续赶路! 当下众人便各自聚拢成桌就着茶水取出随身携带的馒头干粮来慢慢吃,在这期间,九只檀也从与严奎的交谈中了解到,临安红木堂乃江湖中喊得上名的一大帮派,与临安朱雀门同属兄弟会,在临安一带颇有声望,而这严奎则是红木堂六大镖头中的老四,主要负责堂中出进货物的安全问题。 在与严奎的交谈中九只檀看得出来,这个鲁莽狂妄之人其实也是本性难移,在临安地盘上,能让他唯一佩服的也仅仅是堂中老大晋成,其他任何人都没被他严奎放得进眼睛里! 愉快的交谈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知不觉黄昏的夕阳已经西下,德江看了一眼天边的晚霞,不无忧虑地说道:“唉,一天时间就那么长啊,马上就天黑了,这还不到听云阁呢!” 严奎安慰德江道:“德叔不必多虑,趁着还未入夜,我们再赶十里地也没问题,明日一早肯定能上听云阁!” 九只檀也说道:“嗯,走吧,事不宜迟!”说完便起身朝着其余众人喊道:“走啦,出发!” 于是众人纷纷收拾东西上马,一行二十余人便又策马扬灰朝着官道另一头绝尘而去! 就在这一队人马离开此处茶摊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就在茶摊老板收拾起摊子上的桌椅家什准备搬上马车回家之时,官道尽头忽地又快速奔来一队人马! 这一队人马八人八骑,为首的是一位儒者打扮的中年之士,另外几人则是一身青色短打细布衫,模样甚是年轻的一干随从,这就是裘大年的队伍! 裘大年把三少爷靖安格勒打扮成随从模样混在队伍里,也是出于安全考虑,靖安格勒自然明白裘先生的良苦用心,也就依了这个建议,顺从地换上了那身普通的衣衫,心甘情愿地做起了一个无名小卒。 这一队人马来到茶摊之前,裘大年看着正在收拾摊子的老头,大声地朝着他问道:“大爷,还做生意吗?我们要喝茶!” 老头诧异地朝着这一队人马看了过来,细小的眼睛快速地扫过马背上每一个人的脸,然后将目光定格在裘大年脸上,慢悠悠地说道:“客官啊,你看我这摊子也收了,炉火也灭了,要是重新烧火怕要耽误了客官行程啊!” 裘大年说道:“那倒无妨,劳烦大爷为我等烧水泡茶,我们跑一天了,实在困乏得很!” 老头点头说:“好!只要你们愿意等,老汉我哪有不愿意做生意的道理,来来,几个小哥帮帮手摆摆桌子啊,让我空出手来烧火!” 裘大年向身后众人招手让大家下马,并一起七手八脚地从那老头的破旧马车上搬下来桌椅摆了,分开坐了两桌,就单等老头点燃炉火烧水泡茶了。 靖安格勒坐在裘大年身侧,眼睛看着不远处低头烧水的老头,轻声说道:“裘先生发现没有,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老人家在这摆摊卖茶,似乎有些蹊跷?” 裘大年眼睛盯着那老头已经把炉火点燃,正把水桶里的水用木瓢注入铜壶中,每一瓢水自桶中舀起又倒进铜壶口,那是点滴都不外漏,动作之娴熟自然,不是少许时日练就得成的。 面对靖安格勒的提问,裘大年打从心眼里表示赞许,这个自小生于富贵之家养尊处优长大的少爷能有此种思维,证明他心细如发善于观察,最重要的是他不耻下问的态度令裘大年很是欣赏。 做为一名师者,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学生,既聪明伶俐悟性超然,又勤而好学尊师重教,教授这种学生不会让讲师感觉到心累,相反的,师者更愿意把毕生所学对其倾囊相授毫不保留,因为,为师者能遇到一个好苗子与学生能遇到一个好师傅那是同等重要的,是缘分使然啊! 裘大年微微一笑答道:“这位老人家很有生意头脑啊!此处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在这唯一一条官道之上,过往路人一路跋涉至此肯定疲惫不堪,不得不在他这里歇息,不得不花钱喝他的茶水才能继续往前赶路!” 靖安格勒听后“哦”了一声,似乎已经明白,似乎又不太明白,他一双清亮的眸子继续盯着那老头此时正一丝不苟地往茶壶里放茶叶的动作,又再次问道:“裘先生,如果你是那卖茶水的老人家,会不会把每个茶壶都擦得那么亮堂呢?” 这句话问出,裘大年立即听得心里一惊!他朝着那老头正在放茶叶的茶壶一看,发现那铜质茶壶确实是崭新锃亮的!不仅这一只茶壶这样,在他那马车上的其它几只茶壶也是清一色的非常亮堂! 奇怪了!茶壶放置在炉火上烧水,长期经受烟熏火燎,怎么可能如此亮堂?看他那些破旧不堪的桌子凳子,想来做这卖茶生意没个三五年也该有个一两年了,桌椅陈旧成这样,茶壶难道是近期破损了,全部换成新的? 裘大年心里升起疑惑的同时,也不禁对靖安格勒的细心观察能力道了一声好。好一个心细如发的少爷!好一个思维敏捷的公子哥啊! 当下,裘大年便轻声说道:“少爷说的没错,这老头的确可疑!”此时的裘大年口中已然把之前所称的老人家改口为老头,这个细微的变化不禁引得靖安格勒发出了一声轻笑。 裘大年也知道靖安格勒为何而笑,便呵呵一声说:“少爷心思缜密,令老夫汗颜哪!”靖安格勒一听连忙说:“裘先生大智若愚,晚辈哪敢班门弄斧啊,可千万不要见怪才好!” 裘大年嗯了一声,继续盯着那老头正在摆弄着茶碗要朝自己方向过来,便压低声音说:“咱们小心点,见机行事!”靖安格勒轻轻点头,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不再与裘大年交谈! 那老头左手抱了几只碗,右手拎着茶壶朝着裘大年所在的桌子方向走了过来,老头边走边说:“让客官们久等了,我这上等的碧螺春是这个月刚刚上市的,香着呢!给客官们尝尝鲜!” 裘大年看着他那手中提着的铜质茶壶面上光亮如新,壶口犹自冒出翻滚的热气,在老头把铜壶里的茶水注入桌上瓷制的茶壶之时,伴着一股子茶叶香味的热气便直飘到裘大年等人的口鼻之中! 这一行人历经几十里长途跋涉早已是累得口干舌燥饥火难耐,马背上的颠簸更是使人疲惫不堪!或许其他人都没把这几十里路当回事,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小段短途而已根本谈不上个累字,但是裘大年不同啊!他弃武从教已是多年,在侯府这样的舒适环境中深居简出太长时间,早就已经不能习惯这样的奔波劳累了! 闻着茶香,裘大年舒舒服服地长出了一口气,感叹道:“没想到这最最普通的碧螺春还能香成这样,真是耐人寻味啊!”他提起桌上的瓷制茶壶往面前的茶碗中倒了满满一碗,便将茶壶转手递给了身旁的靖安格勒。 现在靖安格勒的身份是个随从,裘大年自然不能给他斟茶,这一桌子四个人,若是裘大年给靖安格勒斟了茶,必然就也得给其他两个人同样的待遇那才像话! 靖安格勒接过裘大年递来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后又将壶递给了桌边的另一个人,另外的这两个人此时正解下肩上的布包取出干粮来给众人分了些,就着滚烫的香香的茶水开始慢慢吃了起来! !! 第十七章 可疑的卖茶老头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裘大年平日里喝惯了侯府之内的高档货,此时喝些民间的次品茶来照样香甜得不停咂嘴!而且,那干粮窝窝头嚼在嘴里极其劲道,还有一股子荞麦之香在口中回味无穷。裘大年不由得再次感叹道:“唉!人哪,就是贱!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来顿青菜萝卜,能让人乐不思蜀啊!” 靖安格勒微笑着说:“裘先生是在府里呆的久了才会有这样的觉悟,我倒是觉得,这粗茶淡饭最是符合养生之道,鱼肉偶尔食之用以进补,山珍海味劳民伤财不宜提倡,人的吃穿用度太过精细,反而对健康会有许多负面作用!” 裘大年听得一呆,没想到眼前这位金窝窝里生富贵墙里长的年幼少爷能有此种见地,实属不易啊!这是随了谁的性子啊长成这样?他娘吗?怎么可能!他娘亲为了美容养颜可没少折腾,吃的穿的戴的,哪一样不是顶尖奢侈的东西!要是说像他爹那更是笑话了,达木措豪迈爽快的性格,那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怕是听都没听说过啥叫养生之道呢! 莫不是他师父?想着,裘大年立即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没错!曾经听闻达木措提及,为三子格勒寻师确实让他头疼了好一阵子,那些所谓的名门大家全是些绣花枕头草包蛋,没一个是能让他真正满意的,为此,他还特意请教了原哈炽特部落里一位身份尊贵的族人,并听了那人的建议找到了位于开城州的一位隐士,没花一分钱,只凭着那位族人的一纸信笺就让高人隐士顺利地收下了靖安格勒做为弟子,一学就是长长的七年时间! 可是,那位高人隐士叫什么名字,却是从没听到达木措提起过!裘大年低头思索了一阵,不由得自责连连,自己身在侯府讲教少说也有十年之上,脑子里却是对这个三少爷缺少印象得很,因为靖安格勒学成归来只不过是去年年末的事,回来之后又去了大少爷驻守的渭化郡城做了参将,又是三月有余,所以说,裘大年不是不想了解这个人,而是完全没有机会啊! 沉思着,裘大年发出一声轻叹道:“格勒啊,你的独到见解确实令人钦佩,同时也让老夫感到欣慰,当今世道百姓生存艰难,而你的悲悯之心恰好是顺应民意的,得民心者得天下,得道自有天助,老夫相信你,持之以恒坚持不懈,今后人生必能有所作为!” 靖安格勒低头发出一声轻笑道:“多谢裘先生谬赞,以后还仰仗裘先生多加指点才是!” 裘大年举起茶碗作势喝茶的样子,口中却是微笑着说道:“当然当然,老夫定当效力!” 眼看着众人也吃喝得差不多了,而天色也已经渐渐擦黑,裘大年与靖安格勒交换了一下眼色,便起身说道:“大家都吃好了吗?吃好了就赶路吧!” 大伙纷纷起身收拾起桌子上的干粮包袱系到肩上,也把茶碗里剩下的茶水一口气喝完便开始一个个翻身上马,当中有个随从给了那老头一块碎银子做为茶钱,老头接了银子立即拱手鞠躬致谢,然后目送着这一行八人八骑扬起一路尘灰往官道另一头风驰电挚而去,这才开始收拾茶摊。 老头把所有东西搬到那张破旧的马车上捆扎完毕,便在车前挑起的一根竹竿之上挂起了一小盏点亮的蜡烛防风灯笼,接着跳上马车催赶着马儿也朝着官道前的这个方向急驶而去。 夜幕悄悄地降临了,几点寥寥可数的星光淡淡地高挂在天空,今日该是农历初三,没有月亮的旷野之中寂静而空远。 忽地,一阵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地从官道上传来,这是一辆载有满车沉重货物的马车,在那车子前端高挑的竹竿之上,一小盏灯笼摇摇晃晃地闪烁着微弱的烛光! “来了!”裘大年身旁的靖安格勒忽地发出一声轻喊,立即惊得几乎进入昏睡状态的裘大年全身猛地一震,他揉了揉眼睛往官道方向一看,确实来了!那不正是卖茶水的老头吗? 趴伏在满地柔软的婆婆纳草丛中,裘大年浑身那舒服劲,比起府里的大床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像还从未体验过花丛中睡觉的感觉啊!闻着淡淡的花香,吹拂着清凉的晚风,畅想着天马行空的幻梦,仿佛有无数仙女正在天空招摇着翅膀,这份意境,别提多美了! 可这美好的意境只维持了不到半个时辰,当裘大年昏昏欲睡之时,靖安格勒一声轻喊来了!便使得裘大年立即绷紧了神经睁大了眼睛看向官道上那个可恶的老头! 裘大年依了靖安格勒的建议在此守候那个古怪的卖茶水老头,只派了一个人带着所有马匹继续前行。此地距离听云阁不到十里,若他猜测得不错,这老头应该就是蝴蝶巧安排在山下的暗哨,那他必定直上听云阁而不往别处去。此地官道仅此一条,前方不远处就是又长又宽的沐阳河,他就算是想往别处去也不行啊! “何以见得呢?”靖安格勒分析说,老头已年迈,独自一人搬动那些家什是个体力活吧?如果没点功夫底子,照他那个年纪该是柱杖而行了,可是看他行走之中还能脚步带风,让人不怀疑都不行!眼见着老头的马车来到了此处,这不是上听云阁还能上哪去,这就叫根本都不用猜,只此一地别无分号了! 裘大年点头轻轻说道:“这老头好啊,老夫我一生识人无数,竟然不识你庐山真面目!” 靖安格勒轻轻一笑说道:“裘先生是只识得军中良才,不识民间好汉啊!”裘大年听罢神情一怔,忽地感觉到靖安格勒说的话好有道理,自己竟然无语反驳! 靖安格勒突地“嘘”了一声,那马车“得得”的蹄声已经来到了近前,裘大年急忙将头往地上草丛里一趴,整个身子便陷进了密密层层的婆婆纳中。这样隐蔽的方法,就算马车上那老头眼神再好也绝对不可能料到这路边的草丛里会藏匿着七个大活人! 待得马蹄声渐渐远去,裘大年才将头抬了起来看向马车行驶的方向,说道:“走,我们跟上!” 于是众人跳出草丛,借着夜色的掩护不紧不慢地尾随在马车身后一路向西而去!众人谁也不出声,脚步更是轻盈如燕,各人手上都提了一柄刀剑做防身之用,当然,必要时砍杀强匪也还是能用得上的! 一路追随着那架马车疾奔快跑,已经习惯了养尊处优的裘大年身体开始有些吃不消了,他渐渐地气喘如牛,渐渐地脚步沉重,也渐渐地落在了队伍最后面! 这都怪那老夫人端木琼香,裘大年不由得心里开始抱怨起来,好端端的要出什么风头争什么恶气与那蝴蝶巧谋计!更是借靖安格勒的安危无端把我牵扯进这个漩涡中来!如今自己的身体哪还能经得起这样折腾啊! 靖安格勒回头看了一眼落在队伍后面的裘大年,又焦急地朝着越奔越远的马车看去。时间可不等人啊!这样可不行,裘大年这是在拖全队的后腿!靖安格勒猛地拉住了一个奔跑中的随从轻声说道:“你,留下来照顾裘先生,其他人跟着我!” 那个被靖安格勒拉住的人立即轻声应道:“是!”便回转身朝着裘大年跑了回去。 靖安格勒当先冲在队伍前面,带领着其余五个人继续追随着马车上的微弱烛光而行。 前方,隐约可见一条宽阔的河面横亘于一坐高大的山脉脚下,而在这条官道通往山下的位置处,赫然出现了一坐古旧的拱形石桥,桥面横跨过约摸十丈宽的河面直到那山脚下方,此时靖安格勒可以看到,那一辆闪烁着微弱烛光的马车刚刚走完石桥,继而消失在桥面另一端的转弯处,顿时间已经看不见其踪影! !! 第十八章 遭遇陷阱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人的两条腿怎么可能与马匹的四条腿相比呢,人的耐久性也不能跟马匹相提并论啊!靖安格勒轻喘着气看向身旁那几名随从,只见他们也是全都气喘吁吁的! 这些都是自己的贴身侍卫,跟随自己也仅仅是几个月时间,但是靖安格勒对他们还是比较满意的。 老爹亲自给靖安格勒挑选的人,肯定不会很差。这几个人都是年轻有活力聪明有见机沉默话不多忠心听号令的二十来岁小伙子,就像是靖安格勒的小伙伴一样,平日里与靖安格勒不分身份贵贱地玩耍在一起,当然,这也是因为靖安格勒没有少爷架子,态度非常亲和的关系! 看到那辆马车消失在石桥另一端,靖安格勒收住步子长喘了一下然后轻声对其他人说道:“那山下情况不明,大家小心!”众人齐齐地点头轻声称是。靖安格勒往来路上一看,路那边还是看不到裘大年和那名随从的身影,想来裘大年必定是累惨了,这么久了还赶不上速度! 不管了,不能再等他了!靖安格勒咬了咬牙看向那边山脚,轻声说道:“好,分成两队,你,你,你们两个先过桥去,情况正常就发信号!” 靖安格勒用手指了指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并用力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示意他们出发,这两个随从轻轻点头应了一声“是”便快速地冲上了石桥! 眼看着两人的身影如夜幕下的狸猫一般悄无声息地贴近了石桥路口,正要开始上桥之时,忽地靖安格勒猛然查觉到不对,因为,他眼睛里余光所见,石桥路口边的草丛里有一片波动感不正常地晃了一下! 靖安格勒一惊之下连忙打了一声呼哨,寂静的夜色之中这声呼哨显得尤为刺耳,正在往桥面直奔的那两人一听到这声呼哨便急刹住脚步,并且快速地往回后撤退了过来! 靖安格勒知道,那一片波动绝非偶然,他立即将双手往下一压,众人便呼地蹲低身子,靖安格勒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死死地盯着那片波动的草地,没等那两名随从撤回,便双手一抖朝着那个方向一指,示意身旁的两个随从往那方向进行搜索!这两个人立即会意,矮身便快速地朝着那片草地冲了过去! 靖安格勒与这几名侍卫都是经过军队作战训练的,对于一些简单的作战命令不必开口说话,只要一个手势就能对士兵发出自己的指挥意图。 而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对于了解指挥官的手势有时会有所混淆,特别是在能见度极低或者距离较远的情况下,更加不易辨认。这就要求士兵们要与指挥官有一定的心理默契,简单说就是知道指挥官想要做什么。 至于怎么做,流程如何,在不清楚难辨认的时候,方法其实没那么重要!就像现在这情况,靖安格勒的手势只是让那两人到那片草地去查看,查看什么他并没有交代,查看后该怎么做更没有说明,那么这两人总不能只是看一眼就转回来吧? 当然不是!指挥官与士兵之间的这种心理默契此时已经准确无疑地传达给了他们命令,那就是:查看情况!解决障碍! 就在这两人奔向那片草地之时,从石桥上撤回的两个人已经退到了靖安格勒身边,并且一左一右地蹲护在了靖安格勒身侧,眼睛全都同时瞅准了那个地方,那片石桥路口旁边的婆婆纳草丛! 夜色非常昏暗,天幕上方的寥寥星光闪烁着钻石般的寒光,这光芒对于高山之下的旷野来说,那是有胜于无!但是,石桥是白色的,河水是乌青色的,而那旷野上的婆婆纳草丛则是黑压压的一片。 没有风,吹不起草丛波动,河水“哗哗”的流淌声掩盖了那个方向因为草动而发出的声响。虽然如此,黑白色对比之下的一点点动静在有心人看来那都会是极为突兀的,更何况靖安格勒是如此精细心思的人呢! 靖安格勒瞪大了双眼使劲地看着前往那个方向的两个随从身影已经猫着腰快速地跳进了草丛里,那里草丛虽然茂密,但高不过膝盖,二人身影隐入草丛之后却是同时发出了一声轻“啊!”随即便相继滚倒在地,不见了踪影,也瞬间消失了动静! 靖安格勒一惊!身旁的另外三人更是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靖安格勒稍稍起身定睛又看了片刻,发现那个地方依然静悄悄的,不由得心生诧异!当下的情形已经容不得靖安格勒多想,便轻呼一声:“走!”当先带头快速地朝着那片草丛就冲了过去!另外三人也快速地紧随其后跟着。 到得草丛边附近时,靖安格勒刹住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身旁其中一人并对其挥了挥手,那人即刻会意,毫不犹豫地将身轻快地跳进了草丛中,慢慢地放缓了步子向前摸索而去! 靖安格勒紧张地看着这个侍卫的身影慢慢地在黑暗中左顾右盼寻找着之前进入草丛中同伴的踪迹,但是,他的身影一直走到了很远的地方也没发生任何异常。这就奇了!刚刚那两人明明就是进入草丛后不到两丈距离就消失不见的! 靖安格勒眼看着那名侍卫的身影已经走到了七八丈开外,心里的疑惑更是增加了不止几分,这地方邪门!两个大活人不可能没来由的凭空消失掉,更不可能连一点点踪迹都找不着,除非,此地地下有机关! 想着,靖安格勒再次向身旁的两名侍卫挥挥手示意二人呈左右包抄之势往草丛中进发!在身边,这是最后的两名随从,靖安格勒只能孤注一掷把希望放在这两人身上赌一赌,如果此处地下真有机关陷井,那么这两人进入后肯定能看出位置所在,也就等于是让他们做为饵料去试探出靖安格勒将以何处为目标进行一击攻破! 这二人看到靖安格勒挥手做出了指示,便已然明了靖安格勒心里所想的意图,当下立即迅速地跳进草丛,一左一右地慢慢潜进了草丛深处! 靖安格勒蹲伏在官道路边,静静地看着草丛中的三个人身影越走越远,心里的谜团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草丛中毫无发现的情况惹得心烦意乱! 不能再往前了!远处根本不会有什么异常,该有的异常就在这两丈范围之内!靖安格勒按耐不住的心烦意乱中忽地心中一凛,该不会那处陷进是活动的,此时已经关闭了?想着便连忙将手指伸进口中猛地打了一个呼哨,得赶快把他们召唤回来! 这声尖利的呼哨猛地回响在空中,远处的三个人听到后立即折转身形飞快地朝着格勒所在的方向奔跑过来! 与此同时,一阵响亮的笑声却是突然从靖安格勒身旁的另一侧“哈哈哈”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晚,在流水声“哗哗”乱响的石桥边,这个笑声出现得如此突兀,而且笑得如此洪亮,顿时间便惊得靖安格勒浑身猛地一震! 靖安格勒猛地转身朝那笑声发出的方向一看,原来在那石桥上,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人如夜色中的鬼魅一般直立在桥面之上,正在仰头发出一阵中气十足的朗朗狂笑! 此时此刻,远处的三名侍卫也已经前后冲到了靖安格勒身侧,他们每个人手中提起的刀已在奔跑中忿然出鞘,正在对着桥面上的人影怒目而视,只等靖安格勒发出进攻号令便能一起冲上前去将那发出狂笑之人瞬间砍成碎尸万段! 靖安格勒双眼死死地瞪着石桥之上的那个人影,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石桥另一边的山脚下?那个卖茶水老头前往的地方,听云阁的人? 靖安格勒只一思索,便朝石桥上的身影冷冷地喝道:“我的两个人呢,你弄到哪去了?” 石桥上的身影停止了笑声,缓缓地往桥下走了两步说道:“你的人,此时正在我的地牢里泡澡呢!不过你别担心,他们目前还是很安全的,只是不知道,这河要是涨水了,会不会让他们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呢!” 靖安格勒一听之下心中已经有数,看来此处地下必然被这听云阁的人挖了机关陷阱,而且陷阱里还有不少水与这河面相连,自己那两个侍卫肯定是掉进了陷阱里被河水泡着不能自拔,难怪刚才出动三名侍卫也找寻不到他们的踪迹! 想着,靖安格勒不由得担心地向河面方向看了一眼,河水“哗哗”地流淌着,并看不出有要涨水的迹象。靖安格勒知道,河面涨水的情况只有在大雨过后或是河面源头上流堵坝放水才会产生涨水。 靖安格勒抬头看向黑沉沉的天幕,只见天空中原本还能依稀可见的几点寥寥星光此时已然隐去,难道说,今夜真的会下雨? 正在靖安格勒心中闪念一思索的瞬间,石桥上的那个人影缓缓地往身侧桥下宽阔的河面看了一眼,又发出一声轻笑道:“你们也别找他们了,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靖安格勒心中又是一凛,提着刀的手不由得握的更紧了些,两名同伴被困,现在还剩下包括自己在内的四个人,对方却是仅有一人,他凭什么如此大言不惭!难道,那黑暗中的山脚下,看不见的石桥另一面,还隐藏着许多人? !! 第十九章 九只檀现身相帮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靖安格勒紧紧握着刀,冷冷地说道:“你想要如何?”那人轻轻一笑,又缓缓地往前走了两步,说道:“嗯,看来你还比较通情达理,不像之前那些人都是些倔脾气,跟他们商量事太让我伤脑筋了!” 靖安格勒紧咬着牙耐心地等着他继续说下文,同时心里便想到了大娘曾向自己描述过的之前已经派了两拨人马前往听云阁剿匪,然后全部都有去无回的事情,想来那些人便是此人口中所说的那些倔脾气的人了! 那人继续缓缓地说道:“其实呢我也不想怎么样,我们巧姑娘的意思很简单,各位尽管放心的到听云阁做客就是了,完全不必担心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他一边说话一边缓缓地朝着靖安格勒等人走了过来,靖安格勒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在夜色中看得出来他的身形轮廓是个并不高大魁梧的人,甚至于他竟然长的有些矮小精瘦,见他慢慢地逼近,靖安格勒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身旁的三个侍卫也同时横刀向前挡在了格勒的正前方! 忽地,一个声音猛然间轻笑道:“大爷请这么多客人到你那听云阁上去做客,你家主人有多少鱼肉招待啊?可不要怠慢了客人才好!” 这个声音是从石桥前方的另一侧草丛里传来的,紧随着说话声音而出的是一个高瘦的身影,靖安格勒急忙往那一看,只见官道那边的路旁缓缓地站立起一个高瘦的身影正从路面另一边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从石桥上走下的瘦小身影因为这个人的贸然出现使得他身形一顿便停留在了原地,似乎他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人有了些诧异。 确实,这个人的突然出现不仅仅是让他吃惊,就连靖安格勒也是惊异不已,想不到此处竟然还有其他的人埋伏着,很明显这个人与那桥上之人不是一伙,那么,会是先行了一步的德江队伍了? 格勒猜想的没错,此人正是九只檀! 天色渐黑之时,德江带领下的队伍便来到了距离石桥尚有一里远的地方,这一路听到德叔讲述起之前两次派人到听云阁剿匪的经过,已然得知那山上的劫匪不管是武功或是谋略都不可小觑,为此九只檀建议,众人悄悄下马徒步摸向听云阁,由一个人带领着全部马匹继续前行,只是路线稍微的歪了一点,改朝官道旁边的旷野深处而去。 众人到得听云阁山下之时,天色已经黑透了,于是按照九只檀的建议,德江下令全部人等潜入路边的草丛中就地休息,等待明日天亮以后进入听云阁! 当那卖茶老头的马车冲上了石桥之后,九只檀便确信那个茶摊果然是个蝴蝶巧安排在山下的暗哨,随后又见到靖安格勒一行六人跟踪而来,由于天色太过黑暗看不清来人身份,所以暗自观察了一阵这才现身说法。 九只檀的突然出现无疑是给靖安格勒吃了一剂定心丸,反之,对那石桥上的人却是形成了一种威慑力。靖安格勒知道,在九只檀出现的地方,那边的黑暗处,肯定还有不少的自己人,所以,这一剂定心丸,靖安格勒吃下了,心中自然也安定了不少! 不料,那个从石桥上走下的人见到路边凭空又多了一个人,虽然是楞了楞,但随即却是发出了一声大笑:“好好好!看来客人还真不少啊!” 九只檀也是轻笑道:“大爷如此好客,倒是让晚辈们觉得却之不恭了!”靖安格勒从九只檀的话语里听了出来,这个人原来是那个卖茶水的老头啊!听他的声音中气十足阳刚有力,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啊,但看他在黑暗中的身形轮廓,却又真的是那卖茶水的老头无疑! 只听得那老头说道:“各位不必客气,听云阁虽无鱼肉佳肴琼浆玉液,却有山珍野味民间大厨,保管能让各位尽享口福!” 九只檀笑道:“如此说来,在下倒真的很想上山去瞧瞧!只是,”九只檀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往靖安格勒的方向又继续说道:“我这里还有两位兄弟被困于地下水牢,大爷能否开恩放他们出来呢?” 话说到此,老头便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继而淡淡地说道:“这个,恕老朽无能为力难以办到!” 靖安格勒一听他的回答立即便是心头火起,对那老头就厉声喝道:“这是什么待客之道,你那山珍野味是说了骗小孩子的吧?”说着同时转头向身旁的三个侍卫说道:“点火,给我搜,找出那个陷阱来!” 三名侍卫齐声应道:“是!”便都伸手入怀想要取出火折子,可就在这时,老头的声音说道:“奉劝阁下还是少做无用之功,我这山上此时正有上百架弓箭对准了各位的脑袋,想要点火吗?那只不过是让弓箭手瞄得更准而已!” 靖安格勒听得一惊,连忙双手按下示意侍卫们停止动作,并抬头向黑乎乎的大山上看去。若说这山上有埋伏,格勒肯定是相信的,至于是否有上百架弓箭那么多却是令人怀疑! 九只檀一听那老头的话便是发出了一声冷笑:“他们瞄得准吗?那些山上之人如果真有本事,还会让你这个上了岁数的老大爷来充当马前卒吗?” 老头淡淡地说道:“老朽微薄之力,当个马前卒又有何妨!各位若是不信,自然可以一试究竟!” 九只檀轻一点头,心中竟然也信了几分,之前两批人马来此听云阁之后便是有来无回,不可说那些人都是无能之辈,更不可说他们全部都葬身于此,或许是被困于这听云阁山上做客享受那山珍野味也说不定呢! 九只檀轻轻笑道:“大爷这个马前卒做的好啊,竟然把我都给说得动心了!”说着,转头向靖安格勒说道:“兄弟,那我们就上山去瞧瞧,不知道这山上的野味都有些什么呢啊!” 靖安格勒听得一呆,眼前这个人自己并不认识,或许就是大娘口中所说的那个九只檀吧!可是为何,那老头说了让我们上山去做客吃野味他就一口应承了呢?有那么嘴馋没吃过野味吗?肯定不是!或许这根本就是他的缓兵之计,让这个老头带领着我们离开,然后让那些埋伏于此处的其他人去救助掉进陷阱里的那两个侍卫,这就是他九只檀的想法吗? 靖安格勒心里飞快地运转了一遭,已然明了九只檀的意图,便也轻笑道:“既然兄台说去,那小弟自当奉陪,不论如何这山总是要上的,那位巧姑娘也是必须得见的,何况大爷更是有山珍野味相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头轻轻点头笑道:“如此甚好!”九只檀道:“大爷请头前带路!”老头转身说道:“请随老朽前往,请!” 说着,老头便迈步朝着石桥上走去,九只檀回身往黑暗中的路边草丛看了一眼,并快速地做了一个指向对面路边黑暗中的手势。靖安格勒看得清楚,他这是在示意草丛中的其他人对自己那两名侍卫进行救助! 九只檀当先随着那老头的脚步速度踏上了石桥,靖安格勒以及三名侍卫紧随其后也踏上了石桥。 !! 第二十章 听云阁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看向宽阔的河面,听着“哗哗”流淌的水声,再看往前方黑暗中高大的听云阁山势,九只檀心中不由得轻叹,此处石桥端的是唯一通往前方的道路吗?自己派了一人带领着全部马匹往那旷野而去,想必是只能绕河而行,想要到这山上去,还非得从这桥上过不可! 眼见这桥可比想象中的更长,横跨河面的长度竟然有十丈之巨,桥面宽度也是两丈有余,虽年代久远却是牢固无比,完全没有被风雨侵蚀而损坏分毫的迹象! 老头走在前方,脚步稳健身板挺直,完全没有白天卖茶水时的佝偻姿态,他隐藏得可真好啊!九只檀与靖安格勒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相同的看法,虽然黑暗中谁都看不到对方的面容,但是他们各自的心里都给对方的形象做出了一定的评价! 躲在草丛中,九只檀亲眼目睹了这个人靠着几个手势和呼哨声便能沉着指挥了那几个侍卫一样的人,所以心中猜想此人必定是军队中的一员将才!而靖安格勒看到了九只檀在那老头面前言谈自若毫不慌乱,更是独自现身毅然相帮,并且就凭几句话便决定了随着老头上山一探究竟,这样的城府胸襟,如此的主见决断,难道他是老爹军中的一个人才? 二人各自思考着,也相互欣赏着,不由得已跟随老头走完了石桥踏上了一条路面两旁都长满了密密树丛的道路。 这里的光线更加黑暗,天空已经被树林所遮蔽,简直就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光线可以视物。但是,还能听到老头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走在前方,还能感觉出这条道路很是宽敞,至少路面平坦没有障碍,至少,身旁所有人的脚步声以及呼吸声都还在,人员一个都不少! 就这样,众人在黑暗中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前方道路上忽然看到了一点淡淡的摇曳着的火光,伴随着一声马儿“扑扑”的鼻息之音,九只檀知道,那里便是老头拉满了卖茶家什的马车! 果然,走得近了,那点火光更是看得明显了许多,只见那匹架着车辕的老马正在低头啃吃路旁的草叶,车前高挑着的竹竿之上,一盏小小的蜡烛灯笼在马儿的动作之下轻轻颤动着,灯光映照出周围一丈之内的范围朦胧一片,好似诡异的幻境一般! 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都是默然地走着,就连那老头也是呼吸均匀不带一丝喘地稳步而行,此时到得马车旁边,他轻轻拉起马儿缰绳便将马儿拖到大路上,继而一声不吭地拉着缰绳往前便走! 气氛非常的沉闷,各人心中都各自思考着事情,看向前方依旧是景物大概相同的大路笼罩在那一小盏淡薄的蜡烛光芒之中,靖安格勒不由得心生纳闷,这老头说山上有上百架弓箭瞄准了自己的脑袋,可这地方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哪里像是有人存在的动静? 九只檀则是在想,不应该啊,传闻中那么厉害的蝴蝶巧,怎么可能在这听云阁毫无防范,听这山上的动静,除了自己这一拨人行走的声音,其它地方根本就是连呼吸声都听不到,难道是自己太高估了对手,对方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强悍? 老头手中牵着马儿缰绳默然走着,马蹄踏在地面上的“得得”声响压过了众人的脚步声,山道间回荡着这一串不紧不慢的马蹄脚步,就仿佛禅院里修经的木鱼旋律,令人思绪万千! 道路渐渐呈现缓缓的上坡趋势,爬完这个缓坡便出现了一个转弯,紧接着,转弯之后的情景却是赫然令众人惊诧!只见在前方的一大片盆地之中,三两堆篝火附近,竖立着无数的低矮草棚,而在那些草棚边上则是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竟然热闹非凡! 站立在这盆地上方,九只檀与靖安格勒都被眼前看到的景象给惊呆了!这里便是那蝴蝶巧的营地吗?就是德江口中所说的戒备森严层层防范攻不可破的大本营吗?二人不禁疑惑地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中更是同时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相同的见解! 这一眼对视,不仅仅是从对方眼中看出来那句英雄所见略同的感受,而且通过盆地中篝火映照过来的光亮还让他们相互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 这一看不禁使得双方同时一呆,九只檀脑子里顿时浮现出站立在侯府大门外时看到的那个身骑枣红大马急奔而来的年轻人,不正是眼前的这位? 靖安格勒却是在这一眼对视看清楚了对方面容之后,思绪一下子飞得好远。那是在很多年以前,开城州师父青乌子的老宅子里,来了一老一小两师徒! 靖安格勒被师父青乌子关在房中不得出来,这是一贯的规矩,但凡有客来访,他都只能被师父关在房里,听师父说这是为了保护自己,因为他侯府少爷的身份确实特殊,所以不便让任何人知道这里隐藏着这么一位富可敌国的少爷! 但是师父在墙面上开了一条小缝,凡是接待于客厅的客人他都能透过墙上的缝隙看到他们的面目,所以,此时此刻站立在自己对面的人便是靖安格勒曾经在墙缝里看见过的人! 靖安格勒清楚地记得,当时透过墙缝看到那一老一小进入客厅之时,靖安格勒一看那小孩的年纪竟然与自己相当,不由得便对师父心存抱怨,平日里来的那些莽汉老头也就罢了,我不见也没啥关系,可现在是个小孩啊,我在你这院中像关只小鸟一样见不得人,玩伴都没有一个,憋都憋死了! 透过墙缝,靖安格勒见到那小孩端坐于靠椅上,眼神左顾右盼地四处张望着,似乎他对那两个老头的谈话也是丝毫不感兴趣,这会说不定正在找寻着屋里会不会有些好玩的小东西吧! 想着,靖安格勒便忽地拿起桌上的毛笔唰唰地在一方纸上写了几个字:门前桃树下,蝼蚁当大王!写完,靖安格勒把纸一对折便从墙缝里塞了出去! 桃树下的那个蚁窝是靖安格勒最喜爱玩的地方,他能在那里看蚂蚁搬家一趴就是几个时辰,此时他写纸条给那孩子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那孩子到门口去玩,免省得在这里听老头们唠叨! 果然,这纸条才从墙缝里塞出,那孩子立即便发现了这里的动静,他快速地蹦跳着两步窜到墙缝前一把拿过纸条来还未来得及展开,便被那边的老头一声厉喝道:“九儿,干什么呢?” 这被唤做是九儿的孩子斜眼瞟了一眼墙面上的细缝,低声说道:“没干什么!”老头的声音接着说道:“出去玩吧!” 孩子答应了一声,捏着纸条便走离了靖安格勒的视线范围,靖安格勒眼看着孩子走远了,不由得心中叹气。呆坐在房中直到那一老一小告辞离开之后才被师父放了出来,为此,他还跟师父堵了一天的气! 没想到当时那个被老头唤做是九儿的孩子便是面前这位九只檀!靖安格勒心中暗喜,曾听师父讲过,那个老头乃是师父的同门师兄弟叫什么什么来着?靖安格勒给忘记了,当时师父对自己说的时候正是自己在赌气的时候,记得当时自己的态度是气恼得捂着耳朵大声嚷嚷着:“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然后便跑出去门外的桃树下看蚂蚁去了! 靖安格勒想起那时的情景不由得轻声一笑,继而由衷地发出了一声轻叹,谁会想得到若干年后这两个孩子会因为一个相同的目的而聚在一块呢,真是天意使然缘分作祟啊! !! 第二十一章 匪巢贼窝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听到靖安格勒发出的轻笑声,立即转头不解地看着他的脸,似乎这声笑叹在九只檀看来发出的很不是时候,靖安格勒一看九只檀神情有异便连忙解释道:“兄台你看,这哪里像是匪巢贼窝,根本就是一处难民营嘛!” 九只檀轻轻地点头,再次转头向那盆地中央看去,只见那篝火边的男人女人们正在添柴烧水,做饭烤肉,穿梭于其中的还有不少嬉闹着的孩子,整个场面尽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哪里像是有强匪盗贼的样子? 这时,站立二人身前拉着马匹缰绳的老头开口说道:“各位请看,来的正是时候啊,晚饭马上就要好了!”说着,他继续牵着马儿缰绳绕过一段斜坡路面然后便走下了一段长长的急下坡。他使劲地拽着马儿缰绳试图把马车的速度降到最缓,但因坡陡货物重,他一个人的力量还是有限的,马车急剧地下滑往坡下冲去! 一看这情景,九只檀和靖安格勒便连忙出手各自拉住了马车两侧的车辕用力地一拖,这才使得马车的速度顿时间慢了下来! 马车终于缓缓地行驶到了平地上,老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感激地说道:“多谢二位出手相助啊,不然这马车一冲之下得把这些草棚子给撞翻好几间呢!” 九只檀轻笑了一下,说道:“大爷每天都是这样独自一人回来吗?”老头呵呵一笑轻轻摇头说道:“平时啊,我还在那坡顶之上便是对这下面吆喝一声,马上就会有不少男人们跑上来帮我拉车了,今天这是例外!” 靖安格勒扫了一眼盆地中的人群,淡淡地说道:“大爷所说的上百个弓箭手,怕是都在这了吧?” 老头听罢又是呵呵一笑,四处扫了一眼说道:“是啊,男女老少,的确有上百个这么多呢!”靖安格勒听罢立即脸色一沉,这不明摆着被这老头给戏弄了吗?他吹气牛来竟然也神色自若毫不慌张,说出的话也是极为真实富有说服力,没想到以自己的敏锐思维竟然会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他的鬼话! 九只檀听后却是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他随即说道:“大爷你这戏做得,可实在是太好了!原来这山上并没有什么隐蔽着的暗哨,也没有什么藏在暗处的强盗,有的,只是这一群村民而已,大爷,我说的对吗?” 老头定定地看着前方篝火附近那一大片聚拢着的热闹非凡的人们,轻轻地说道:“也不尽然,他们全都是村民是没错,但是如果有人来进犯了,他们拿起家伙冲上战场也全部都是好汉一条,完全不会比你们军队中的将士们逊色!” 老头说着便牵动着马儿缰绳走进了盆地中的寨子,九只檀听他说完不禁呆了呆,回味着老头刚刚说的话,不由得也是深表赞同。有谁会不想在自己家园里安居乐业共享天伦,但是,有时是天灾人祸有时是官逼民反,当民不聊生哀鸿遍野之时,拿惯了锄头镰刀的手照样可以高举刀剑向一切恶势力宣战成为战场上的英雄,谁说不是这个道理呢! 老头当先走进寨子中,那些原本在篝火边做着事情的人或是行走在草棚边忙碌着人看到老头之后脸上都显现出了亲切的笑意,但还没忙得及跟老头打招呼就看到了跟随在他身后的九只檀等人,不由得又是全部都脸色一沉,然后脸上的笑意瞬间便结为了厌恶的冰霜,恶狠狠地就朝着九只檀等人瞪了过来! 老头将手上的马儿缰绳交到了一个中年男人手里,一语不发地朝前继续走着,九只檀脸上神色自若地迎向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跟随在老头身后,一边也朝靖安格勒及其众人扫了一眼,脸上现出些许笑意,示意众人镇定心神不必惊慌! 跟着老头穿行于人群中,九只檀一路看着人们投射而来的敌意,一路感受着这个上百人的村子里和谐而贫苦的生活条件,心里似乎有哪根神经被猛然间抽动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老夫人口中所说的草寇强匪吗?这些老人和妇女孩子们全部都穿着破烂的衣衫,在她们身上所显现出来的沧桑和悲凉九只檀太熟悉不过了,从南川到怀阳郡,这样的人多得遍地都是,战争和洪灾使得她们四处逃难,然而每天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到,此时眼前所见到的这些人与那些人是如此的相似,他们仅仅是被生活逼迫的一群难民而已! 正自看着,感受着,突然,前方人群中猛地传来一声暴喝:“让开,他娘的谁都别拦着我,让我去砍死这帮兔崽子!” 人群中顿时间骚乱起来,只见那边方向正在忙碌着的人们纷纷往后退让了好几步,而在人们退开的那边空地上,快速地走出来一个魁梧彪悍的黑脸汉子! 这个黑脸汉子走出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跟随在老头身后的九只檀以及靖安格勒众人,只听得他浑厚的声音哈哈一笑,走上前两步恶狠狠地说道:“好啊,这还没完没了了啊,大爷我这是对你们这帮兔崽子们太客气了你们才以为听云阁好欺负啊?来了一批又一批,都不死心啊你们!” 老头的眼睛淡淡地瞪着这名黑脸汉子,冷冷地说道:“海柱,让开,这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 第二十二章 傻海柱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那黑脸汉子一听便恼火了,他大手一伸就要将老头扒开,嘴上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老刺头,你给我起开,别拦着我!” 老头的身子并没有动,他在那黑脸汉子海柱大手一扒之下竟然没有动!九只檀在他身后看得清楚,这老头仅仅是一双脚掌忽地往地上一沉,便已经使用了撼山难的力法稳定了身形! 这绝对是个可笑的场面,身材高大魁梧的黑脸汉子海柱面对身边矮小瘦弱的老刺头,竟然没让海柱占到便宜!九只檀知道,这撼山难的力法非得身形魁梧之人修炼使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极致效果,这老头这小身板,竟然也敢练那撼山难,还真是笑话!但是九只檀立刻便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因为他此时撼山难的力法很明显地已经发挥出了很好的效果。 这下子那海柱的脸上可就挂不住了,不说这整村人都在看着他呢,而且还有这几个外人也在冷眼旁观着,死老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当着这么些人明目张胆地跟我对着干,我就偏要耍横了,看他能把我怎么着! 海柱想着,扒不开老头身子的手忽地又加了些力,原本只是单手去扒的动作继而转为双手朝那老头肩上猛力地就是一推,意欲把那老头瘦小的身体当成片树叶那样就给他扔了出去。这力道若是用在别人身上,摔个仰面朝天那是运气好,跌成腰骨碎裂后脑勺开花那都不算是奇怪的现象! 九只檀站立在老头的身后,并不能看到那老头的神色如何,只能看到海柱推搡在老头肩上的一双大手微微颤动了几下,而他脸上的肌肉也随着手上的颤动轻轻抖了抖,这是在给手上加力的节奏呢! 而这个瘦弱的老头身体并没有在那海柱的猛力推动下移动分毫,而是双手忽地举起来往外就是一张,就像是做出了一个脱掉身上外套的动作一样,轻而易举地就把海柱搭在他肩上的一双沉重大手给轻轻抖掉了! 这有点诡异,九只檀知道,老头所使用的是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技巧,而且,这种卸力的手法竟然相当的巧妙,于无形之中能将千斤力道移往它处,这不正是本门小弥陀神道里的扳阳经吗! 只有扳阳经才能如此神话地卸力于无形,在九只檀的认知程度中,江湖中唯有青海葫芦岛的玄武门中有此一法,这是本门密不外传的独家功夫,其他门派都不可能有类似于扳阳经的功法。这话可是师父亲口说的,难道也会有假?莫非是师父久居孤岛对于如今江湖形势孤陋寡闻了?或者,类似于扳阳经的另一种功夫已经被别的门派研制出来了也未可知! 只见那黑脸汉子海柱搭在老刺头肩上的双手被他双手抬高这么一举便给轻而易举地抖落了下来,也不见他气恼,想来平日里是没少与这老头较量高下比试手艺,像这样被老头甩开他手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回了吧! 只见他再次双手暴然而起,十指呈爪状一抖,照着老刺头双肩又狠力地抓来!这一抓之力,若是那老刺头避让不开,便是足可以捏碎他的肩胛骨! 不料,老刺头还是不避让,照例还是双手一举手臂往外一张,就如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一样,轻描淡写地又再次将海柱那恶狠狠的双爪给震了开去! 紧接着,老刺头抬高的手臂忽地半空里一转,右手手指已呈鹰嘴形快速地朝着海柱耳边啄去!他这是开始进行反击了。 九只檀一看之下,不由得暗地里叫了一声好!这老刺头每一招都使用的是巧劲,不像那海柱招式中全部都是蛮力,以柔对钢本就是武学中克敌之术,当然,这得在对方之钢不够火候的情况下方能见效,若对方钢中带强,而你又柔而不韧,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海柱一招被老刺头震开,似乎也是他意料中的情景,而那老刺头攻向他左侧耳畔的鹰嘴指更是他算准了的会有此招,当下也不躲避,而是冲着老刺头虚空大露的前胸猛地抬腿便踢出一脚! 这一下,老刺头不得不躲了!他的鹰嘴指还未攻到海柱身边,而胸前强劲的风声已然快速逼近,这一脚可不是靠卸力之功就能引得开的!只见老刺头脚下一蹬地,忽地将手往海柱肩头一按,瘦小的身子便轻盈地拔地而起,“呼”地一下整个身子便如同一只矫健的黑猫那般猛地窜上了海柱肩头,继而又轻盈地往海柱身后落去! 这一个飞跃做的极其漂亮,也是仗着他身材矮小身子清瘦才能把这动作完成得无懈可击,待得海柱惊讶地回转身一看,老刺头的人影已经冲进了人群之中,顿时间便找寻不见了! 九只檀眼见着那老刺头钻进人群中消失不见,心中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二人的博弈一开始便是已知分晓,只是那老刺头谦让了几分不至于让海柱一招便落败而已! 在旁围观的众人也在那老刺头钻进人群中消失不见之后慢慢地散去,现场只留下九只檀与靖安格勒和三个侍卫以及那个犹自左顾右盼忿然找寻着老刺头的海柱! 海柱四处扫了一眼没找到老刺头的身影,激愤地回头瞪着九只檀和靖安格勒厉声喝道:“你们,在这等着别动,待我把那老家伙给揪出来再比试一回,让你们看看到底是谁更厉害!” 说完便转身朝着老刺头消失的方向撒丫子奔去,也不管九只檀等人站立当场,似乎也忘记了他冲出来想要教训这几个陌生人的目的,就这样,丢下他们独自追那老刺头去了! 这都什么事啊?靖安格勒顿时觉得好笑,便朝九只檀看去,而九只檀也同样看向靖安格勒,两人便同时会心地发出一声轻笑,这莽撞之人莽撞得可爱,而那老刺头不爱与他纠缠,所以采取了逃之夭夭的办法一溜烟而去,现在这情形,把我们一群人晾在人堆里却是无人问津,这该如何是好! 九只檀一笑轻叹道:“唉!这样的情景,该如何回去跟老夫人交代才好啊?”靖安格勒也是一声轻叹道:“剿匪不成,却眼看一帮难民需要朝廷救助,该据实禀报官府赈灾拨款,才是上策!” 九只檀轻轻点头,便也同意了他的看法,但是,想让官府拨款赈灾,那无异于登天揽月,下海捉蛟,实在是难之又难的事情!心中正在暗自里想着,忽见前方人群中又再次散开让出了一条道,紧接着,一个身着苗族服饰的年轻女子从散开的人群中身姿款款地走了出来! !! 第二十三章 漂亮的蝴蝶巧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这名女子的突然出现让九只檀的目光瞬间便向那方向定格住了,不止九只檀,就连靖安格勒一眼看到她之后也同样是惊呆了,二人的目光同时定格在这名年轻女子的脸上,再也移动不开! 只见这个年轻的女子身着黑红相间绣有几点淡雅花鸟图案的苗族衣裙,头上秀发很随意地挽了个发髻,并用一根长长的银簪斜插了用以固定住头发不易散落,那银簪尾部的红玉珠坠随着她的走动速度而轻轻地跳跃着,像一簇小小的欢乐的火苗! 在她脖颈处一弯锁型项圈之上似乎垂挂着几只小小的铃铛,在她走动之时能发出轻轻的声响,她小腿肚上黑红色的绑腿裹紧了修长的腿部,更把她衬托得身材高挑体态婀娜,仿佛那密林中的草药仙子一般! 她从人群中走出,双眼往九只檀和靖安格勒脸上一扫,嘴角随即微微一弯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清脆的声音缓缓地说道:“贵客光临,请恕山野村落礼数不周,怠慢了诸位,请诸位到棚子里就坐喝茶!”说完身子往边上一侧身一弓腰做出了个请的姿势,示意让九只檀等人往这边走! 九只檀这才慢慢收回看她看得呆住了的目光,他万万想不到,老夫人口中被称做是强匪的女子蝴蝶巧会是这个样子的。她虽然穿着简单平常,却是眉目清秀体态端庄,虽然跻身于这群难民之中,却如鹤立鸡群一般光彩夺目,虽然她眼神中英气十足,似有一股子狂野劲辣的成分在里面,但是她的容貌却是如花娇艳似水还柔!而且,从她那一身衣饰九只檀看得出,她还是个花苗! 这一眼看过去,对面这名漂亮的女子哪里像是个强盗劫匪?分明就是待字闺中描眉画黛抚琴吟诗的碧玉小姐啊! 靖安格勒也同样是看得呆了,虽然她穿着打扮就是一名农家女的样子,但是却难掩其身上凹凸有致的曲线美感,尽管她素面无彩未加修饰,但那火光之下映照着的如月肤色柔美异常,配上一双寒冰般的眸子,就仿佛天外苍穹的精灵女神一般,美得让人感到窒息,让人刹那之间惊觉炫目! 此女只应出现于梦幻之中,只可高瞻远瞩,如今却是惊现人间,顿时间令靖安格勒感到心里一阵压抑不住的狂跳,差点就忘记了身处何地,差点就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见这二人呆呆傻傻的犹自站立于原地不动,蝴蝶巧再次轻声喊道:“诸位请这边走!”她这一声终于把九只檀和靖安格勒给唤醒了,九只檀猛然回神,连忙说道:“哦好,巧姑娘先请!”靖安格勒也是急忙应道:“对对,姑娘请!” 蝴蝶巧脸上笑颜轻展,也不推辞,直立起身子便转身朝前走去,九只檀与靖安格勒对望了一眼,也迈步跟随着蝴蝶巧前进的方向一路上前! 九只檀看着蝴蝶巧走在前方的背影,那头顶发髻上斜插着的银簪坠子,束紧腰间的刺绣宽带,下身长及膝盖的百褶裙摆,无不在她行走之中摇曳生风,无不完美地尽现出无限婀娜的体态! 靖安格勒同样是青春少年,面对如此多娇的美颜异性也是心生涟漪不可自控,府里那些个娇滴滴的姐姐妹妹们哪个不是千娇百媚哪个不是风情万种,但在此时此刻见到蝴蝶巧之后格勒方才觉得,她身上所具有的神态气质容貌身姿那都不是用一个美字就能概括得了的,这完全是另一种概念,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渐渐地,不觉已跟随着蝴蝶巧来到了一间较大的草棚之前,蝴蝶巧缓慢地停下脚步轻轻转身看向众人说道:“草棚简陋,只能委屈诸位稍事歇息了!”说着又再做出了个请的手势让众人进入草棚。 九只檀轻笑道:“无妨,姑娘不必拘礼!” 靖安格勒打量着这座简陋不堪的草棚,只见这草棚乃是由四根胳膊般粗细的松木支撑而起,低矮得尚不足一人高,棚顶之上铺就一层厚厚的松针及一些阔叶植物,棚侧两方则是堆了些柴火用以挡风。格勒不由得心中轻叹,这样的棚子如何能住人,又如何能躲避风雨寒气啊! 蝴蝶巧当先钻进了棚子里,这时候,有人送来了两小盆用松脂点燃的烛火放进了棚子里,顿时间便把棚内的情形照射得格外透亮。这个不足两丈见方的低矮棚子中,除了最里面的位置有张小小的松木桌案,除了满地铺垫的松针落叶,除了悬挂于一根横梁上的一柄长剑和一件青色斗篷之外,真的是别无它物! 九只檀低头钻进棚子里,四处一看,便只能往满地铺垫了厚厚松针的地上一坐,蝴蝶巧也已经走到了最里面的桌案后席地坐下,格勒钻进棚子后坐在了九只檀对面,另三名侍卫紧挨着格勒也坐了下来! 众人刚刚坐定,忽地,棚外突然探进来一个脑袋大声喊叫道:“咦!这死老头不在这啊?”九只檀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追赶老刺头而去的海柱!没想到他还在找那老刺头啊!九只檀心里不由得轻笑,像他这么执着,那老刺头不该这么捉弄他才对。 蝴蝶巧一看到这个冒失鬼,脸色立即一沉,抬起一只手向他一指便轻喝道:“进来,坐下!”海柱一听蝴蝶巧要他进去,马上就不乐意了,他使劲地摇头说:“不,我要找老刺头,我不坐!” 蝴蝶巧指着他的手犹自定定地指着,也没说话,眼神中那股不怒自威的光芒顿时间便显现了出来,她就这样指着那海柱,并定定地瞪着他!半晌,那海柱还是无奈地将身子往草棚里一钻“嘭”地一声极不情愿地重重坐在九只檀身侧,嘴里依旧嘟囔着:“我要找老刺头,我要找老刺头…” 见那海柱坐定后,蝴蝶巧这才把手放下,脸上神情也已经恢复了温和的甜美的笑意,继而对众人说道:“让各位见笑了,海柱哥偶尔会脑袋不清醒,其实他大部分时候都还是很正常的!” 靖安格勒看那海柱坐在九只檀身侧的样子的确是很不自然,他低垂着脑袋认真地摆弄着地面上的一小根松针,但却摆弄得非常小心非常仔细,而且嘴巴里还不停地呵呵笑着,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正在玩耍一件新奇的玩具一样。 靖安格勒看着他的摸样,轻轻地点头问那蝴蝶巧说道:“他是否脑部曾经受过重击?”蝴蝶巧一听靖安格勒所言不禁微微呆了一呆,随即说道:“不错,黄河涨水之时,他的父母妻女淹死在河中,他搁浅在岸边被我们的人所救,但是后脑勺受伤,虽不致命但人有些糊涂,我也用苗药医治了他一段时间,却是毫无起色!” 靖安格勒闻言心中已然明了,便拱手说道:“姑娘若是信得过在下,在下倒是有办法把他医好!”蝴蝶巧听罢立即莞尔一笑:“既然有法可行,我又哪有信不过之理,他能康复才是最重要的!” 靖安格勒看到她对自己展现出来的笑容,不禁神情一阵恍惚,忙说道:“好,那就等明天天亮以后,我自有办法医他。” !! 第二十四章 苗药七香散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说话间,棚子外走进几个手抬木质托盘的中年妇女,她们走进棚子后把手中抬着的木质托盘往九只檀等人身前各自放了一盘,之后便轻巧地弓身退出了棚子。九只檀低头往面前那只托盘上一看,只见那上面摆放着的是三个碗碟和一双竹筷,三个碗碟之中分别盛放的是一碗清粥,一碟烤肉片和一碟拌春芽! 这一看之下,九只檀立即便是食欲爆发,虽然三碗饭菜的样式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那清粥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清粥,但是那烤肉却不是一般的猪肉,这是鹿肉!看那皮色金黄肉色粉嫩的一片片摆盘于孜然粉的香气之中,再加上那嫩绿的春芽清雅而幽香,仿佛萦绕于舌尖附近的所有味蕾此刻已然全部打开,就为迎接这几样美食进口而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只听得那蝴蝶巧抬手向众人说道:“穷乡僻壤食材短缺,各位不要嫌弃将就着吃点,请!” 靖安格勒急忙拱手说道:“这山珍野味简单别致,在别处可是吃不到的,姑娘客气了!”他此时也是按捺不住这乡野美食的诱惑,拱手说完话后便举起了筷子首先夹了块鹿肉便放进了口中,香香地嚼了起来,边还不住地点头赞道:“嗯,真香!” 九只檀也说道:“这一路过来,看到村民们生活条件如此艰难,却还要舍出食物分给我们,实在令在下等受之有愧,也难吃得心安啊!”虽然九只檀嘴上这么说,但是如此美味横于身前,不吃那就是罪过,于是也举起筷子夹了一片大大的鹿肉扔进了嘴里。 这一嚼之下,顿时满口生香,肉质的甜嫩细腻,肉皮的酥香松脆,还有那孜然特有的异香伴着某些不知名的香料一同入口,那滋味不用言喻,绝对是九只檀从未吃过的人间美食,神仙佳肴啊! 靖安格勒听了九只檀的话之后也是认同地默默点头,虽然说这些东西不用花钱采购,在这山上就能找到,但是外面棚子里那上百个人的口粮每天得需要这样的多少份才能满足于温饱,确实是个相当棘手的大问题! 蝴蝶巧轻笑道:“山里村民开荒垦田围猎捕鱼温饱尚能自足,只是缺医少药居无定所,老人和孩子过得比较煎熬而已!” 正说话间,草棚外忽然钻进来一人呵呵笑道:“来来,我给各位带来了陈酿老白干,这有肉没酒可不成!”九只檀抬头一看来人却是那老刺头,只见他左手抱了一摞茶碗,右手拎着一个酒坛,动作快速地给每个人倒了一碗酒然后摆放到各自面前的托盘里,最后他来到海柱身前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便转身走到蝴蝶巧面前的松木桌案侧面坐下。 他把酒坛子搁在桌案上,举起手中的酒碗朝着九只檀等人说道:“老朽这一路上有得罪各位的地方还请各位海涵,各位也看到了,山上就这么个情况,食不知饱住不知暖,而且三番五次还有那官吏豪商招兵买马来此清剿,所以,不得不有所防范啊!” 说完便仰头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他擦了擦嘴又接着说道:“我们巧姑娘是气不过才打那些富商主意的,前些时候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把打到的猎物和捕到的鱼摆在路边向过往的商贩出售,哦还有这山上的药材和果子,也都能换回点银钱买点米面盐巴甚至药物,但是那些无良商贩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抢夺我们守在路边卖东西的老人和孩子,还出手打死了我们的人!” 老刺头说到这哽咽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于是,巧姑娘便让一些青壮汉子把守路口卖东西,抬高价卖给那些过路的商贩,不愿意买都不行,必须得买才让他们过路,所以说就被扣上了这强盗劫匪的罪名!” 听到这里,九只檀和靖安格勒算是明白了,原来这罪名是这么来的!二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后,靖安格勒说道:“敢问巧姑娘,递送到侯府的拜帖又是怎么回事呢?” 蝴蝶巧嘴角轻轻地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不管是官兵,还是我村民,都是娘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躯,若能不伤人性命和平解决争端了却此处纠结,那么,何不尝试一下呢!” 靖安格勒听后轻轻点头,说道:“你是这么想,但其他人未必如你所想!” 蝴蝶巧再次轻笑:“端木琼香乃世人称道的女中君子,以她之胸襟气量对我已然三进犯。”说着,她的目光往九只檀等人脸上一扫,眼神顿时间便好似凌厉了几分,只听得她继续说道:“当然,这是包括了你们在内的第三次,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说对还是不对?靖安公子!九只檀一等侍卫!” 此话一出,九只檀等人皆是同时一惊,靖安格勒更是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因为,这转变太快,在场数人都完全未能及防就听到了她突然之间叫出了自己等人的名字,如何不让人吃惊震撼!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从哪里听说的?自己从决定来此到现在也不过是一天时间,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走漏了风声?还是侯府之内已经安插了她蝴蝶巧的眼线? 这一想,靖安格勒刹那间觉得浑身冒出了一阵冷汗,再看那美艳如仙子般的蝴蝶巧时已然眼色模糊,仿佛她脸上突然间竟然多了几分阴深深的狰狞一般! 九只檀也与靖安格勒一样深深的表现出疑惑的神情来,他皱着眉,心想这蝴蝶巧果然是个高人,记得临出发时德江曾向裘大年提问过:“蝴蝶巧是否真的无弱点可破?” 当时裘大年的回答是这样的:“依地势来说,就算平南军一万精锐之师也难完胜,依谋略而言,就算我师父师祖重生在世也难赢她分毫,我早就已经细细算过,蝴蝶巧还真的找不出弱点可破!” 这一仔细回想,九只檀心中已然有数,别看这盆地里老老少少上百口人,但却不是他们的全部,那些能干事的人此时一定隐藏在某处正对自己等人进行观察或是偷窥!就凭着她蝴蝶巧能在我现身当上一等侍卫不到一天时间她就认识了我,这消息来源不得不说又快又准,其本事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而对面那个人!九只檀抬眼看向靖安格勒,那个人被蝴蝶巧称做是靖安公子,难道他竟然是自己那个混账老爹的儿子?竟然,是自己的兄弟! 靖安格勒同样是眼神诧异地看着九只檀,那一脸愕然惊呆了的表情并不比九只檀脸上的少! 呵呵,同父异母的兄弟!九只檀摇头一阵苦笑,难怪看他有将才之风,难怪他能指挥侍卫,在侯府里那种优越环境下长大的少爷,你懂个屁的民间疾苦! 九只檀忽地拿起面前托盘里的酒碗一仰头把碗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嘭”地一声把碗按在托盘里,淡淡地说道:“巧姑娘,九只檀算是领教到你的手段了,那么,我请问,有来有往的话,你将作何打算?” 蝴蝶巧仍旧是轻轻地微笑着:“听云阁山顶有一处云霄塔,那里空气清新风景如画,各位不妨到那去开阔一下视野看看山水,也好净化净化心中的污垢!”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明显的加重并且凌厉起来!九只檀突地心中一凛,一股阴寒之气忽地从胸口处一掠而过,猛然喝道不好!连忙双手撑地想要一跃而起,不料手上却是完全没有力气,这一撑之下竟然手臂软软的有如无骨一般,而且胸口上突地一痛,整个人便仰面朝天地往后一倒跌睡在厚厚的松针叶上! 这是中了毒的症状!而且这毒在无味无形中便让自己顿时全身瘫软,运不了功发不得力,自己竟然会毫无察觉! 九只檀惊愕地大叫道:“蝴蝶巧,你给我们用了什么东西?”靖安格勒及那三名侍卫也是想要爬起身来,却又都同时全身酸软地跌倒在地,格勒大叫道:“九只檀,不要用力,这是苗药!” 蝴蝶巧一听那靖安格勒居然识货,不由得笑道:“不愧是靖安公子,还能知晓我这苗家密不外传的七香散,佩服佩服!” 靖安格勒勉强坐直身体轻哼一声冷冷说道:“我还以为蝴蝶巧笼络这么多难民为他们谋福利求温饱是个女中豪杰,却原来不过是个笑里藏刀暗箭伤人的卑鄙末流小人!” !! 第二十五章 云霄塔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刚刚猛一提气,突然便是心里一阵紧抽,立即痛得他仰面朝天地跌倒在地上,这一阵紧抽着实要命啊!那感觉仿佛就是一把千钧大锤猛地一下砸在胸口上,痛的是全身筋挛,躺在地上连喘了几口大气这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这下子,九只檀连用手肘撑着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艰难地在铺满松针叶的地上翻了个身,双眼瞪向蝴蝶巧厉声说道:“好你个蝴蝶巧,果然智谋了得,但是却让我九只檀鄙视你!用这江湖人所不齿的小伎俩来赢了我们又能如何?” 蝴蝶巧完全不屑地轻轻一哼,淡淡说道:“小女子我并不是什么谦谦君子,更加谈不上是什么大丈夫,对你们这等乌合之众用点小伎俩又怎么样,我只要达到目的,不管过程如何,这有什么错?有错吗?” 蝴蝶巧说着慢慢地从桌案边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了几步来到九只檀身边站定,继而蹲下身俯首看着九只檀的面容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指在他脸上的轮廓处轻轻地划过,悠悠然地说道:“真是可惜了,长得如此俊俏,本来还可以做我的山大王呢,奈何你却是那端木琼香的狗屁侍卫,堂堂七尺男儿,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做那伺候人的差事,如今却无故被祸及要去受那臭水浸泡之苦!”说完她轻轻一叹,那语气中竟是充满了无限的惋惜一般。 九只檀浑身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她那只勾魂般的手指在自己脸上轻轻地麻酥酥地划过,而且,她那呼气如兰的温热气息轻轻地拂过九只檀的脸颊,顿时间便撩起了他心里激烈翻腾的血涌波涛!这感觉令九只檀惊恐不已,虽然浑身无力,却还是惊恐地想要往后急退! 看着九只檀这副慌张的模样,蝴蝶巧不禁开心地大笑了起来,同时也慢慢地站起来说道:“真是可笑!你们男人个个都是这个样子,第一眼看我说我是花,再多看一眼我就变成厉鬼了,是这样吗?啊?”她边说着语气也随之变得凌厉起来,说到最后更是几乎是用吼出的声调恶狠狠地瞪视着这棚子里的所有人! 九只檀努力地抬头想要去看她此时的模样是否真的如厉鬼那般狰狞,不料这一抬头竟然看到,看到蝴蝶巧的裙底之下,那黑红相间的绑腿之上,两截白生生的大腿! 这一眼看去,虽然只是瞟了一眼,但那裙底春光已然被九只檀看了个正着,这一眼看了不打紧,九只檀立即呆楞住了,大张着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显然那蝴蝶巧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边激愤地说着话边就走离了此处,冲到了那边的桌案旁猛地坐下对那老刺头说道:“带走带走,省得让我看了心烦!” 老刺头顺从地对她轻轻点点头,慢悠悠地走出了棚子冲着外面吼了一嗓子喝道:“来人啊!”他这一声喊出,棚子外顿时间便传来了好几声回应:“到!”接着立即便有十来个人相继冲进棚子里俯下身挨个抬起九只檀与靖安格勒等人的手脚,一个个地抬出了棚子。靖安格勒焦急的声音大声地叫道:“蝴蝶巧,咱们可以谈判,你可以提出条件,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 他的声音叫着叫着便哑然无声了,九只檀也是大声叫道:“蝴蝶巧,”然而口中仅仅是叫出了这三个字,喉咙里便顿时一阵发紧,嘴唇和舌头也随之变得僵硬,已然是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九只檀心里顿时感觉到无比惊愕,没想到这苗药会如何神奇,不仅能在无形之中快速让人中招,而且侵入内腑禁锢其气力,竟然能令人全身麻木无法动弹,就连最基本的开口说话都不能做到! 一早便听闻蜀中多苗人,习惯居住于高山之上的苗人有很多外族人不可琢磨的神秘事物是隐晦得相当深浓的。曾听葫芦岛的一位前辈提起过,苗人隐居深山不喜入世,对待无故进入本村的人非常敌视,而且他们整个村子的凝聚力团结性是很高的,但凡一家有难,全村人就会自发组织起来为之拼命,谁都不会有二话! 最主要的,其实还是他们那些让外人无法深究的非常神秘的药!比如说他们的苗药之术,苗人隐居于深山,生活必需的食品药物都自山中采撷,山中丰富的自然资源足可供应人体各种疾病的医治所需,当中更有不少珍奇灵药,就算是贵为皇族也不一定能亲身前往便可求得! 传说中苗人还有一巫蛊之术,依靠养蛊人历经几年甚至数十年用自身精血饲养,更用一些毒药及毒虫做为食物进行投食,那蛊虫自小吃遍天下极毒,身上更是剧毒无比,而且,它能听从主人命令对人或一些大型猎物进行攻击,只要被这蛊虫一粘上,任是大罗神仙也不可能有命生还! 不过,这些都是传说,九只檀当时听那前辈所言只当是听了一段故事,并不以为然,而且那前辈也只是岛上一名疯疯癫癫的醉酒老头,他所说的话九只檀焉能相信! 但是此时,九只檀似乎信了,才入江湖便被江湖骗,这份气恼可不是靠暗地里悔恨自责就能把自己给原谅得过去的。 一路只觉得自己被那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手脚缓慢地爬上了那盆地顶部,继而又慢慢地往高高的山顶之上走去! 黑暗中,九只檀只知道自己的双手双脚被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捏拽着抬起慢慢地往前走,由于自己浑身无力,喉咙里也似被灌了铁浆一样出声不得,整个身体上除了眼珠还能四处乱转,其它的部位已经全部都僵硬得失控了! 九只檀眼睛看向黑沉沉的天幕,那上面黑得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四周开始起风了,说不定今夜真的会有雨啊!九只檀试探着轻轻地运了一下力,但是心里的那股疼痛便立即随之而来,看来还是不行!在这药效还没消失之前是不能再用力了! 也不知道这山上的云霄塔会是个什么样的所在,能遮风避雨吗?九只檀不无担心地想着,应该不会吧!山腰盆地里那么多人都只能住草棚,山上那地方肯定是连草棚都不如了! 九只檀不由得心里暗自苦笑,想不到聪明如我这般也能着了那蝴蝶巧的道,可想而知之前那两帮人也并不是什么不堪不济之人,蝴蝶巧此招的确是让人防不胜防! 越往山上走,风声越发大了,呼呼猛刮的乱风鼓动着所有人的衣服,袖子以及裤管之内都被灌满了风吹得鼓鼓的,抬着他们的那些人在山道上行走得也是十分艰难! 又走了一会,忽听得一声“咣当”的铁链声音在前方猛地一响,一个人的声音同时大声喝道:“又来了!这次是几个啊?” 抬着九只檀等人的其中一个回话道:“五个!快开门!”对方应了一声,继而响起了一连串“哗啦哗啦”的铁链摩擦在铁门之上的声音,然后便是一声沉重的“咿呀”声响,一扇铁门被用力地推开,从里面走出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和一点微弱的松脂烛光,同时有人说道:“他娘的!这些家伙真是够了,害得咱兄弟在这喝西北风!” 抬着九只檀的一人说道:“别抱怨了,你们就只是在这守着又不掉块肉,山下的兄弟们可是在拼命啊!” 说话那人立马讪讪地笑道:“进来吧!慢点!”九只檀睁大了眼睛借着那一点松脂光线,看到了自己正被人抬着进入了一扇高大的铁门之中,进入铁门之后那些人又继续往前走。这里仿佛是一处高耸的石墙房子,因为九只檀感觉到,进入这里之后,就没有听到任何的风声了! 房内应当非常宽阔,而房顶可能也是很高,在松脂烛光的映照下,看不到周围有任何的事物,只能听得出来众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偌大空间里发出的沉闷声音! 又走了一会,前方又是一声铁门的开启声音“咿呀”一响,紧接着九只檀只感觉手脚上被那两个人捏拽着的部位一松,忽地整个身子便被他们像丢麻袋一样给甩了出去,然后凌空一抛紧接着“噗通”一声便重重地扔进了冰凉刺骨的水中! 九只檀本来就是浑身无力,只是思维意识还能清晰明白地知道,这是被他们从高处丢进了一个水塘之中了!这一声落水便心道糟糕!水塘中的水不知道会有多深,自己动不能动喊不能喊,直入水中便连游动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难道我就要葬身于此了! 一头扎进水里,九只檀连忙屏住呼吸,并极力地伸开四肢想要游动起来,谁知一动之下,心脏处撕裂般的感觉立即便传导到全身,使得九只檀浑身一阵痉挛,只得暂时放弃了游动的想法! 就在这时,忽地一只手在他腋下一抓,稳稳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并用力地往水面上一提,九只檀感觉到,另一只胳膊上也有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他也是往上一带,顿时间便将九只檀的头脸部位推出了水面之上! 同时,九只檀的头侧水面之上也是“噗噗”两声冒出来了两个人头,伴随着出水声的还有他们说话的声音,其中之一说道:“哎呀我的天空,这水可真他娘的凉啊!”他嘘嘘了一声又接着说道:“不知道又是哪个笨蛋着了蝴蝶巧那臭丫头的道了?”另一个则是说:“你别老是笨蛋笨蛋的叫,叫得人心里憋屈!” 前头说话的人呲了一声鄙夷不屑地说道:“你憋屈个屁啊你憋屈,难道你还聪明了?这么聪明伶俐的你咋还跟老子我关在一起啊!” 另一个人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懒得理你!”然后他扭头向着另一边的方向发出一声大吼:“都捞上来了吗?五个人!”水面另一边有个人的声音遥遥地呼应道:“全齐了,就是五个!” 九只檀清楚地听到,就在他们说话的同时,身旁的水面之上也相继冒出了不少人来,心道还好,靖安公子和他那几个侍卫也得救了! 九只檀的左右胳膊还是被那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架着在水中慢慢地朝着一个方向拖动,虽然他口中不能说话,但是眼睛里却能够在黑暗中隐约看到,这个地方也是个宽阔的大房子,高高的瓦顶四面的墙壁,至于为什么会有那么深的水潭在这,该是下一步再慢慢进行思考的问题!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六章 小花花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被那两个人在水中慢慢拖拽着往前游动,九只檀感觉到已经渐渐接近了贴近墙壁的岸边。不对!这应该不是墙壁,而是一道道阶梯样的石坎!九只檀依靠背部传来的感觉知道,那两个人拖着他非常费劲地爬上了三级石坎,然后才把他平放在干燥的石面上,继而他们便转身背靠着石墙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九只檀睁大了眼睛只能看到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凭直觉倒是能知晓自己现在身处于一面墙壁边上,因为身旁这两个人此时正在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了在墙壁之上啪啪地拍打着,然后又听到了他们使劲地把衣服拧干的滴水之声。 紧接着其中的一个人说道:“他娘的,在这大水牢里老子这是救的第几个人了啊?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子在这都造了百八十级浮屠了,那些个菩萨仙人们是不是假装看不见,完全对咱是不理不睬不搭救的恶劣态度啊!不行,回头我得去庙里面好好骂骂他们去,让他们也反省反省,给咱承认承认错误!” 另一个人不屑的声音冷冷一哼说道:“那是你前世罪孽深重,就算你再造几十级浮屠也难以抵消你前世犯下的罪过,你就别把罪责怪到菩萨仙人那里去了,让我听了瘆得慌!” 这个人一听他这么说立即便不依了,便出言反驳道:“哎我前世罪孽深重,那你呢你呢?你前世没犯罪你积德你是大善人那你咋还在这啊?你没罪孽菩萨仙人们都喜欢你那你倒是长翅膀飞出去啊!” 另一个人见说不过他,便冷哼了一声说道:“得!我错了,我懒得理你!”那个人却是不依不饶地接着说道:“你他娘的别老是说这句啊,只要一说不过我你就会说我懒得理你我懒得理你!你这是耍赖你知道不,你就没点新鲜点的词说来听听让我也换换耳朵,哎你别走别走,你他娘的给我站住!” 九只檀听着他们的谈话,这一对一答的内容还算有趣,此时更是听到那个人并不理会他,而是自顾自的慢悠悠地走开了,脚步声顺着墙边渐渐地远去!九只檀心里不由得暗自发笑,这两个人也是好玩,一个油腔滑调油嘴滑舌,另一个木讷呆板不善言辞,一个急性子一个慢性子,可是这样的两个人却偏偏巧就凑一块了,而且都被关在这大水牢中,想分开都不行! 这人听得那人的脚步声慢慢走远,便暗自嘟囔了一句:“没劲!他娘的说不过就溜,嚷不过就跑,气量如此狭小还混江湖,真是可笑!” 九只檀平躺在地上,倒是有心想要与他搭讪几句,奈何嘴不能张口不能言,只得闭上眼睛,静静地运起本门小弥陀神道里的逆血流经把周身的血脉经络都检查了一遍,发现血流通畅无阻并无障碍,心下便也稍稍的安定了不少! 这是在青海葫芦岛玄武门中与师父学艺时所学的一种内功心法,小弥陀神道乃师祖乾左安独创密学,包括逆血流经,扳阳经,缩骨移筋经,天地气三合经,玄武擒拿手,撼山刀等等,囊括了修身养气活络筋骨克敌制胜等诸多法门。 能入得玄武门学艺,对于九只檀而言的确是因果造化,青海葫芦岛玄武门这个派系从未名显江湖,门中寥寥数人隐于世外已有多年,恰逢师父石百川游历至南川之时,也是机缘巧合路遇九只檀,见其独自坐在河边哭泣,追问缘由得知九只檀之父战死沙场,就连尸首都无从找回,便生恻隐之心,跟随了九只檀到得家中向母亲说了欲收九只檀为徒之事,于是,母亲高兴地一口应承下来。 这一去便是八年啊!八年后当九只檀再次回到南川故里看到的却是身处弥留之际奄奄一息的母亲!想到自己那个混账爹,想到被千万百姓称颂赞扬的平南侯达木措,九只檀便深深地为母亲感到不值。自己的出世原本就是个意外,世上没有人会期盼着有这么一个我降临人间,除了自己这个可悲的母亲! 当自己踏进平南侯府的深府大院时,为了讨好那个当年逼着母亲下跪的老夫人端木琼香而毅然接下了前往听云阁的任务,原以为没那么艰难,谁知道才出马便着了个小姑娘的道,如今身陷水牢,又该如何是好? 九只檀闭目养神之时已用逆血流经之法将周身血液运转了多遍,这样促使血液流速加快的心法能让自己浸水之后冰凉的身子很快回暖。 九只檀被那两人从水中救起,全身已然湿透,而且这水牢内气温极低,这一运转血脉,身体温度便慢慢升高,竟然可以烤得全身的湿衣服升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出来! 在黑暗中呆得久了便能够适应周围的黑暗,并且能够看到近前的一些事物,九只檀睁开眼睛转动了一下眼珠,看到身旁靠墙坐着一个人,正是那个拉自己出水的油腔滑调的人。看到他的同时九只檀也看到了那个人此时的目光也在呆呆地看着自己,而且,他越看那脸上的神色就越发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九只檀顿时间觉得奇怪,他脸上表情为什么那么夸张?他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怪异的现象吗?九只檀转动眼珠往自己身上一看,原来是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正在因为体温的升高而升腾起了淡淡的白烟! 九只檀心道不好,这会身上冒烟可不大妙,刚想要开口对那人解释说:“这是正常现象,我正在运功驱寒呢!”可是,却是无法张口无法说话。就在这时,眼见得那人的脸上神情已经是无比惊愕,像极了见鬼一般地跳将起来就往旁边另一个方向大声叫道:“老三,老三快来,你他娘的快来看,这个人要着火啦!就快要烧起来啦!” 他的叫声绝对是叫得惊悚无比的,但是九只檀却听到那边的墙角处有个人的声音懒洋洋地回答他说道:“你他娘的少扯淡,我懒得理你!”然而这个人依旧惊恐地叫着:“真的真的,你快来看!”那边的人似乎认为他这是在忽悠打趣,一定是闲极无聊了在自己找乐子呢,便不再搭理他。于是这个人的火暴脾气便顿时上来了,只听得他气恼地大声叫道:“你他娘的再不过来,我就把他扔水里去让他自己灭火!” 九只檀一听到此便心说糟糕不好!他娘的这个急性子是怎么回事啊?我这身上只是冒了点白烟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会烧起来?九只檀眼珠乱转着心中暗自祈祷那个慢性子人赶紧过来瞧瞧我吧,我他娘的正在冒烟呢!这么稀罕的事你他娘的八百年也见不到一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可不能让这急性子再把我扔进水里去啊! 这人静静地听了一会那边的老三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似乎是很认真的不再搭理他了,便忽地站起身走到九只檀身旁,猛地俯身抓起九只檀的一手一脚作势就要提起来扔到那水中去。 九只檀不由得悲哀地闭上了眼睛!心说这个蠢货你他娘的见识如此短浅,居然连逆血流经都没听说过你还敢混江湖,活该让人把你打进水牢!忽转念一想又觉得可笑至极,自己熟知逆血流经了又怎么样,照样被人打下水牢不误! 就在九只檀一手一脚被这人提起拖动之时,那边的墙角处终于发出了一声缓缓的说话声:“好,我就过来瞧瞧,你小花花要是敢骗我,我保管把你踢到那臭水里边去!” 这个人一听到那边的老三说是要过来,急忙将手中提着的九只檀一手一脚给重重地扔到地上,口中顿时间发出了一声惊呼道:“哎哟我的天空哎,烫死你爷爷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七章 被救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耳听得那边老三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悠悠然走近,当他走得很近的时候,似乎也惊讶地看到了这个人所说的九只檀身上就要着火了的奇怪现象!只听得他“哎呀”一声惊呼发出,快速地急奔几步冲到了九只檀身旁便俯身查看。 这人看到那老三惊呆了的摸样,立即鄙夷地对他说道:“怎么样?我骗你了吗?就你这傻**样,我他娘的都懒得跟你忽悠。哎你摸摸他身上,这火气,烫得都能煎鸡蛋了都!”这老三还真伸手往九只檀手背上摸了摸,一摸之下便立即将手缩了回去,惊讶地说道:“哎呀我的天空,发这么高的烧啊!我从来没见过谁高烧烧成这样的!” 这人也是点头说:“是啊,我也没见过,哎你说,他会不会自个烧起来啊?这烟一会冒得多了,嘭!一下子就能烧起来!”他说着话还作势比了个爆炸的姿势,真是令九只檀又好气又好笑! 随即九只檀便心道不好,不知道这两人一碰头一琢磨会想出个什么样的应对之策来?眼下之法只能暂缓周身血液流动,让身体快速冷却下来,至少不再冒烟不再烫手才行!想着便屏住呼吸,关闭了脖颈处中枢大管,同时紧缩心肺血脉,将全身血流速度降至最缓节奏,也就相当于那似有似无的龟息之脉动! 老三看向直躺在地的浑身冒烟的九只檀,低头沉思了片刻,缓缓地说道:“花花,你看,咱不能见死不救是吧?”那个被老三称做是花花的人坚定地嗯了一声说:“咱也不管他娘的能造多少个浮屠了,我都懒得去认真数,反正见死不救就是不对!就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这都什么名字啊?他娘的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取了个名叫花花啊?九只檀若是能开口笑,此时此刻听到这么搞笑的名字肯定是会哈哈大笑得前仰后翻的,但是,他笑不了! 眼看着这两人脸上呈现出担心不已并且是深深忧虑的神色,的确是让九只檀大为感动,这足以彰显了江湖人士互敬互爱路见不平一声吼然后拔刀相助的崇高美德。九只檀差点就要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老三轻轻地点头,再次俯身看着九只檀一对噼啪乱转的眼珠,咬着牙不无心疼地说道:“你看,他多痛苦啊,这一对眼珠子都快转得没边没绕了!” 花花低头一看,再次坚定地嗯了一声,表示同意老三的看法!老三思虑再三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只听得他说道:“花花,你把衣服脱下来!”花花疑惑地看着老三,说道:“脱衣服干啥?” 老三说道:“脱衣服,去水里泡水过来,然后拧水在他身上,给他降温,明白了吗?”老三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完了这句话,他就怕花花这个急性子听不懂,边说还边做出了以上的几个动作姿势给花花看! 这下花花可就懂了,只听他呵呵一笑说道:“哎,要是谁都像你这般会说话,那这世上的武力争端少了可就不止是一点点那么多啦,简直就是比更多还要多得多的多!” 老三急急向他挥手示意让他少废话快去照办,花花这才哼着曲儿脱下衣裳,“蹬蹬蹬”地两三步跑到那台阶下把衣裳往水面上一扔然后快速地捞起来双手捧着又“蹬蹬蹬”地跑了回来! 可就在花花刚刚想把手上捧着的湿哒哒的衣服来个左右手开弓千度大扭转时,老三却是突地高抬起左手,同时向他喝出了一声厉吼:“停!” 这一声厉吼吼的很是时候,早一分不行晚一分更不行!花花的双手顿时间定格在半空中不敢动弹,捧着的湿衣服上滴答滴答流淌着的水则是顺着老三高举在半空中的手臂上不停地往他胳肢窝里流,而他竟是全然不觉! 老三另一只手的手指搭在九只檀手腕脉搏上,声音里无限酸楚地说道:“晚了!他死了!”说罢,高举着的手这才放了下来,刹那间便捶胸顿足地凄厉地大声嚎哭了起来! 花花一听也是惊愕得双手一松,沉重的一堆湿衣服“嘭”地掉在地上,也蹲下身子陪着老三一起嚎哭了起来,边哭他还边用手摸了摸九只檀的体温,也把手放在九只檀鼻子底下探了探鼻息,查探之后确实是身体冰凉鼻息全无!这下也就相信了老三所说的他已经死了的事实,便哭得更大声了些! 九只檀双眼还在圆鼓鼓地大睁着正转得没边没绕的呢,可他们竟然全都看不见!竟然说自己死了!气得九只檀真想跳起来给他们每人脸上甩两个大嘴巴子!可是,奈何,九只檀就是不能动啊!要不然他们也不必哭得那么悲惨了,像死了亲爹似的! 唉!这一出戏闹得,九只檀几近崩溃!随着慢慢地打开脖颈处中枢大管,放松了心肺血脉,九只檀的体温渐渐地也就恢复了正常状态,这一次他可不敢再让血流加快,不敢再让身体冒烟!这两个蠢货的心思不能以常人进行衡量比较,得把他俩的智商与五岁孩童相提并论,不然真是会出大事的! 这两人的嚎哭声显然引来了其他的人前来查看,只听得一个人的脚步声快步走了过来,伴随着一声轻吼:“烦死了!没见过死人啊?跑什么江湖充大侠啊!” 九只檀接着便感觉到那个人走近后蹲在自己身边,他的手同时搭上了自己的脉搏,一探之下,那个人便不耐烦地再次骂道:“两个蠢货!你们自己看看他是死了还是诈尸了!” 这一声怒骂立即便使得二人那难听至极的哭喊嚎啕声音戛然而止,紧随着那个人的脚步声远去,花花的手再次摸向九只檀的身子,立即他便发出了一声惊叫:“啊!诈尸啦!”九只檀圆睁着的眼睛可以看见,他这一声叫出,老三顿时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对他喝道:“你他娘的别叫!” 老三将另一只手搭上九只檀的脉搏,然后又俯身看向九只檀的眼睛,轻声地问九只檀说道:“兄弟,你没死吧?没死的话你就眨眨眼睛我看啊!”九只檀听罢立即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老三一看顿时间松了口气,这才放开了捂住花花的手,说道:“他没死,他会眨眼睛呢!” 花花一听便也低下头看向九只檀的眼睛,于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死,九只檀又使劲地朝着他也眨了几下眼睛!这两个蠢货实在是够蠢够笨,就凭他们的智商,德江也招进队伍里来,看来那老德江也是个蠢东西! 确定了九只檀没死,二人便松松垮垮地背靠着墙面舒了口气,好半晌,花花才开口说道:“还好,老三,你及时救了他!”老三嗯了一声说道:“你也有功劳啊,要不然他的体温哪能恢复得那么快!”花花也是轻嗯了一声默默地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便接下了这个功劳。 听着他们二人厚着脸皮互相吹捧,九只檀也只能哑然失笑,当下便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他需要静静的睡一觉,用睡觉的时间来等待药性散去,只能这样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八章 水牢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终于从睡梦中悠悠转醒,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似乎很长时间以来都没能好好的睡一觉了。从南川到怀阳郡八百里,每天疲于奔波每天匆匆赶路,累了就在树林里草丛中睡上几个时辰,像这样一睡就是一整夜的时候还真是少之又少! 九只檀的确是睡了一整夜,当他睁开眼睛,一眼看到的便是高大的房顶之上那些稀稀疏疏的瓦片缝隙中穿透进来的一线线阳光。阳光很明亮,就仿佛千条万条金色的丝线从房顶上飘然垂下,然后轻盈地投进了满池的污水之中! 九只檀轻轻坐起身,看向身前那方圆十余丈宽阔的污水水面,在阳光的明亮光芒照射下,似乎水质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脏! 九只檀猛地忽然一惊,急忙低头看向自己身上,发现自己竟然是坐着的!是药效过了吗?这个很自然的起身动作之下身体并没有感觉到半点障碍,不禁还是愣了一下。这一想便急忙站立起身子动了动手脚,立即便感觉到全身上下都正常如初,立即便是喜出望外!这一觉醒来,药效就过了,还好还好! 九只檀抬头往四周墙壁边扫了一眼,发现四处都躺满了人,有的是睡着的,有的是清醒着的,但那些清醒着的人懒洋洋地将目光瞟过来看着他,他们的眼睛里那是毫无神采,脸上也是非常的淡漠。难道这些人就是之前来的那两批人了?九只檀心里默默地想着,同时也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来前面两批人有来无回杳无音信便是全部都被关押于此无法脱身啊!九只檀再次向四周墙壁看去,只见四面石墙高筑,墙高竟在八丈开外,除了自己等人被丢进来的那个小铁门外,没有其它任何的门窗! 这么个建筑,修建在这高山之上到底有何用途呢?九只檀诧异地想着,昨晚一路进来看到在这外面还有一个比这更大的房子,那里又是做什么用的呢?云霄塔!蝴蝶巧说此处叫做云霄塔,云霄塔修建于这高山之巅,难道是个祭祀台吗?看来倒像是真有这个可能! 九只檀仰起头静静地端详着那扇小铁门,发现那扇小铁门也是修建得很怪异,它不在那墙角处的阶梯之上,也不在往上一点的位置,而是像一扇窗户那样建在那面石墙的中间地带,也就是大约四丈高的地方,成了一道高悬着的铁门! 九只檀回想起昨晚被两个人抬着走进外面那扇沉重的大铁门之后,便一直没转弯地往前走直到打开这扇小铁门,那也就是说,外面那间大房子的地面高度只是到那小铁门的位置,而在这小铁门往下,就是地下室了!所以说,在地下室四面墙之后,肯定是厚不可测的山体! 九只檀想到这,不由得全身上下冒起了一层冷汗,难怪这些人眼睛里满是绝望,难怪他们都不想办法逃脱,因为,想从这里逃出去,根本就是绝无可能! 正自看着,突然那扇小铁门之外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并且快速地走近这小铁门方向,紧接着,一些东西从小铁门门头上开着的一个小窗口里“哗啦哗啦”地丢了下来,紧跟着便“噼里啪啦”地掉进了那满潭的污水中! 还没等九只檀诧异完,原本靠坐在墙边打盹睡觉甚至于发呆的人们此时此刻全部都一个个蹦跳着急匆匆地纵身入水,争先恐后地朝着那些掉落在水中的东西游了过去! 九只檀惊愕地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像比赛一样迅捷而快速,而那些掉落在水面之上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个馒头! 九只檀呆住了,彻底的楞住了!这是什么喂食方法?养猪养狗吗?就算是养猪养狗也不会这样喂食吧!难道蝴蝶巧竟然把这水牢里的人都当成了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九只檀脸上的神色由惊愕转为了愤怒,更由愤怒转为了不可抑制的狂暴!太可恶了!蝴蝶巧区区小女子,其歹毒心肠竟然不亚于蛇蝎虎狼! 他凄厉地朝着水中争抢馒头的人群大声喝道:“住手!都给我回来!”在那水中为了个馒头争抢做一团的人还是有些回头看了他一眼,但也仅仅是看了一眼,便继续着加入争抢的狂乱中,更有人把刚抢到手的馒头立即塞进了嘴里又去加入争抢下一个目标的战斗! 水面之上乱做一团,已经有好几拨人因为争抢一个馒头而大打出手,顿时间骂娘声骂祖宗骂孙子的声音和着“哗啦哗啦”的水响以及“噼噼啪啪”的拳打脚踢,各种声音乱成了一锅粥! 九只檀惊愕地看着这一切真真实实的发生在自己眼前,却是阻止不了,谁都不听他的话,谁都忙不得理他,为了那一个臭水里的馒头,连做人的尊严都泯灭掉了! 不止是九只檀,在墙面另一边,同样呆立着刚刚醒过来的靖安格勒和他的三个侍卫!他也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给惊呆了,他想不通!按照他对做人之道的了解,那是饿死不吃嗟来之食,饿死不化缘不攀亲不做贼不掳掠!铁骨铮铮的汉子绝不可为五斗米折腰,没想到人性的忍耐仅有这么一点点限度,没想到人的尊严会输给一个扔进臭水塘里的馒头! 靖安格勒悲戚地看着水塘中翻滚着的人们,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就站立不稳,侍卫连忙从身侧扶住了他!九只檀看向靖安格勒,他浑身瘫软地斜靠在那侍卫肩头,从他脸上痛苦的表情里九只檀能深切地感觉到他此时此刻心里所能感受到的东西。 的确,那蝴蝶巧如花一般的容貌之下竟然会有如此歹毒的蛇蝎心肠,这是任谁都意想不到的,而且,她口口声声为她的村民着想,口口声声把自己的民众说成是受害者,那她所做出来的事情呢,是一个正常人做得出来的吗? 九只檀低着头沉思了片刻,看到靖安格勒如此摸样,不禁觉得心中一阵轻疼,怎么说他也算是自己兄弟,不忍之情就这么从心里渐渐涌现出来。于是,轻移脚步慢慢地朝着靖安格勒走了过去,走到靖安格勒身前,九只檀把双手搭上他的双肩将他的身子扳直让他挺立起来,侍卫们看着九只檀,似乎都能从九只檀的目光里看到了坚强,便轻轻地放开了扶住少爷的手!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九章 脆弱的少爷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双手搭握在靖安格勒的肩上紧紧地捏着,把他的身子板直了让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九只檀看到了惶惶不安,看到了惊惧和哀伤,他满脸恍惚欲昏的神情此时是无比的脆弱不堪一击,就像是完全失去了主张和对前途一片渺茫那般的绝望与凄凉。 面前这个人,这个也许是小了自己两三岁的兄弟,此时此刻所遭受到的必然是人生中的第一次苦难,所以他才会如此崩溃才会如此惊慌得不知所措! 生活条件如此优越的你干嘛要来到这样的危险之地做这些身先士卒的事啊?你就该舒舒服服地坐在宽大凉爽的平南侯府里看看作战沙盘摆摆沙盘上的小旗子,然后再下个无伤大雅的命令,打两三场小仗然后靠将士们拼杀后的尸骨做为你的功劳然后等着册封为大将军,接着娶上大小十来个老婆,生下二三十个孩子,然后一生富贵无忧的也就到老了! 看如今这事闹得,亲身体验到成长阅历了吧?也见识到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了吧?现在的你都相信了亲眼目睹到的人性脆弱对不对?这样的事情仅仅是江湖中的冰山一角啊,像你这样的少爷哪是能随便在江湖上混的成的,江湖套路深似海,人心复杂诡计多,你啊还是回家吃奶去吧! 九只檀双手使劲地捏住他的肩头,就这样使劲地捏着,心中虽有无数挣扎,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得出来! 靖安格勒悲戚得眼睛里已经完全失去了神采,那脸上痛苦的表情令九只檀感到莫名的心疼,憋了好半天,心念也是九九八十一转之后,九只檀才缓缓地开口沉声说道:“别怕,有我在!” 说完,九只檀一转身便朝着那扇小铁门的方向走去!此时,当下,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办法出去! 想要出去,唯一的通道只有那扇铁门!四周石墙之外,四丈以下的位置全部都是厚不可测的山体,想要打通那是绝无可能,一来没有工具,二来人心不齐,唯有那扇铁门,如凭自己一人之力能爬上去,那么,对付上面的寥寥数人九只檀自信必有把握,到时候,只需一根绳子便能把这水牢里的所有人全部解救出去! 九只檀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已经走到了那铁门之下的位置。他仰头看向高高的石墙,发现石墙之上连个凹凸形状的石头都看不到,整面墙就是个光滑的平面,每块石头与石头之间的接缝之处都很密实,毫无着手之处! 想来这处水牢年代已是久远,不知道关过多少犯人,又有多少无辜之人死于其中,当中必定有人想过从此逃走的念头,也肯定是尝试过这些方法,所以这面墙才会光滑至此,这可如何是好?九只檀的手指轻轻地触摸在石墙上,心中却是暗自犯了难! 此时那些在水中争抢馒头的人已经陆续上了岸,那潭臭水中的馒头已经被抢得一个不剩,而这些陆陆续续走上台阶的人大都脱下了湿漉漉的衣服往石墙上大力地甩拍着或是使劲地拧着水想把衣服弄干。他们中有人诧异地盯着九只檀站立在石墙边的举动,也有人完全不以为然地斜瞟一眼之后便自顾睡觉去了。 这些人表现出如此冷漠的态度,九只檀却并不觉得奇怪,在这样的环境中困得久了,人的意志力已经被时间给消磨完了,活着的唯一目的或许只是那从铁门中扔出后掉进臭水中的馒头,然后便再也没有其它的追求了。 靖安格勒及三名侍卫此时也跟随着九只檀来到了这铁门下方,靖安格勒自然能明白九只檀心中的意图,他往石墙之上的那铁门一看便立即向身旁的侍卫们一招手说道:“来,叠人梯,看能不能上去!” 九只檀听他这么说立即心中一动,对!叠人梯!这里这么多人,而且个个都是魁梧彪悍的汉子,肯定能经得起重力和踩踏! 九只檀此时能想到的是这里的所有人,而靖安格勒却只是指挥了自己这几名侍卫来叠人梯,他命令一下,那三名侍卫便已经快速地靠墙站好,然后便有一个侍卫快速地将身子一纵跳到了那名侍卫的肩上,第三名侍卫眼看了一下靖安格勒,靖安格勒便将身子一靠紧趴在最下面这个侍卫的身后,对那人叫了一声:“上!” 这名侍卫便立即一纵身跳到了靖安格勒肩上,然后又是一纵身跳到了最上面那个人的肩上!靖安格勒看到他上去了又朝着九只檀轻喊道:“九只檀,上啊!” 九只檀抬头一看那高度,不由得呆了呆,这人梯眼下已经叠上了三个人,就算自己上去也仅仅是四个人,四个人的高度也不过两丈多一点,距离那铁门的距离还是远远不够啊! 于是,九只檀轻轻摇头,对靖安格勒说道:“叫他们都下来吧,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靖安格勒一听便怔住了,他急切地说道:“为什么还要从计议啊?趁着现在我们大家都还有力气,就应该要一鼓作气才对啊,等你再慢慢的从长计议好了,大家也全都没力气了又怎么爬啊?我可不想吃那臭水塘里的东西!” 看来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九只檀听罢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们要集思广益,把大家都召集了动员起来,这墙很高,就算能摸到那个门,又如何开门呢?单靠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是办不到的!”说着便朝贴在墙上的那几个侍卫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赶紧下来,下来再说! 但是,那几个侍卫却是都没动,他们只听命于靖安格勒,此时看到九只檀对他们挥手,都齐齐的将目光看向了靖安格勒,等待着他的命令! 靖安格勒低头沉思了片刻,虽然是一脸的沮丧懊恼,却也只能不耐烦地说道:“下来下来,下来再说!”于是那几名侍卫这才相继从墙上跳了下来。 忽然,一个声音小声地在九只檀身旁说道:“喂我说,只要能让我到那门边,我就能把门打开!” 九只檀完全没料到自己身边会突然之间多了个人,他这一说话倒是把九只檀给吓了一跳,九只檀连忙回头一看,却见说话的人竟然是那个救自己出水的两个人之一,花花! !! 第三十章 有暗箭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这个叫做是花花的人,之前在黑暗中没看清楚他的长相,但九只檀却是记得他的声音。经过了一晚上的时间,这会才看见那救命恩人花花的本来面目,九只檀也是心中大喜。只见他身材略显矮胖,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酱色衣服,与他身材比例很是不协调,他圆圆的小脸上闪着一双乌溜溜的贼亮贼亮的小眼睛,此时这对小眼睛正狡黠地眨巴眨巴着看向九只檀。 九只檀对他微微一笑,拱手向他行了一礼说道:“九只檀多谢花花的救命之恩,还未来得及向你道谢呢!”那花花呵呵就是一笑,满脸的肉坨坨立即堆积起来皱成了一张饼,摸样甚是滑稽,只听得他说道:“哎呀,小事小事,何足挂齿,道谢就不必了,很麻烦的!”九只檀接着问花花说道:“你会开锁?”那花花轻声说道:“会!凡是称之为锁的东西我都能开,绝不吹牛!” 因为之前对他有过不好的印象,所以九只檀心中对他所说的话便是充满了不屑,甚至是完全不会相信的态度。于是九只檀淡淡地一笑低下了头,这个人外加那个老三本来就是一对混在队伍里摸黑打瞎滥竽充数的厚脸皮,那是吹牛第一名的人物!要是信了他们,那这一群人到最后究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俩的心眼倒是不算坏,想到他们也曾经对自己的安危担心不已,那份能感动天地的揪心场面九只檀还是历历在目的,不由得也对自己刚才心里想到的那些念头感到羞愧,确实,在没有弄清他们底细的情况下就把人一棒子给打死那是很不妥的! 想着,九只檀便抬起头向花花微微一笑继续问他说道:“那你可有什么好的主意?”花花眨着眼睛小心地往身后那些静靠在石墙旁边的人扫了一眼轻声说道:“不瞒你们说,这个叠人梯的办法他们也曾经用过,但是没用!”他说着又仰起头往高高的小铁门上看了一眼说:“在那上边,有机关,根本就无法靠近!” 九只檀听了不由得一愣,这个倒是自己完全没有想到的问题,原来这里竟然有机关,难怪那些人的表情如此淡漠如此绝望,竟然是有原因的!于是九只檀忙抬头往那铁门方向看去,果然,在那铁门下方一尺不到的位置处,也就是门脚往下一点点的石墙上,赫然是一排拳头般大小的孔洞,足有二十个那么多! 刚才一直没注意到那墙面上还会有这些个东西,此时一看这才看了出来竟然有那么多个孔洞,看来建造这里的人真是费了好大一番心思,如此做工精巧匠心独具的建筑物那是要干什么用的呢? 靖安格勒也是抬头看到了那些成排的孔洞,立即惊声问花花说道:“那是什么?”花花轻声答道:“是暗箭!之前他们搭人梯差点就到门边了,但是那里边就噼里啪啦一大堆箭射出来。”说着他又小心地往身后的某一处墙边扫了一眼说:“射伤了两个人,就快要死了!” 九只檀听得心中更是惊愕,不由得也朝着他看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那面墙边上,一大排都是横躺着的人,并看不出来花花所说的是哪两个人快要死了! 靖安格勒眼看着那小铁门下方的孔洞更是气愤满胸,恨恨地咬牙说道:“这鬼地方是谁建造的?居心何在,建成这种造型是要把人活活困死吗?” 花花眨动着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靠近了九只檀与靖安格勒之间的位置,轻声说道:“他们说,这里是祭祀龙王爷的地方,被丢到这下面的牲畜人口都是用来给龙王爷上供的,等到十五月圆,龙王爷就会现身前来享用祭品,到那时,我们大家全部都得在这水牢里面玩完!” 他此言一出,靖安格勒立即便大吼着激愤地说道:“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妖言惑众,是谁说的这些疯言疯语,他这明摆着就是在蛊惑人心,就是在自乱阵脚!” 九只檀看向他怒不可遏的表情,忙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不要慌乱。这鬼神之说原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可说全信,但也不可不信,要用敬畏的心理高瞻远瞩,用平常之心避而远之! 九只檀知道,眼下众人身处绝境,自然会有许多消极懈怠的姿态,像这样的流言听后报之一笑也就过了,根本不必去在意它的真实性。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江湖中的泛泛之辈,他们虽然心情消极,但更多的肯定是求生的意识,谁不想活啊?谁愿意谁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水牢里?肯定都不想啊!那么,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大家都还是会去奋力争取的! 现在的问题是,那铁门下方孔洞中的暗箭难防,如果能想到办法避开那一段距离,应该就可以没事! 九只檀仰头看向那一排铁门下方的孔洞,只见那些孔洞做一字形排列,共有二十余个之多,每个孔洞之间的距离半尺不到,全部孔洞加起来便占去了铁门下方横向一丈多长的宽度,想要接近铁门,非得往那些孔洞前方经过不可! 如何才能避开那些孔洞中的暗箭呢?把孔洞堵住吗?九只檀忽地心念一转,立即想到了曾经见过的一根竹竿,那是在葫芦岛上用来接引山顶之上泉水的竹竿,把它们串连起来从山顶一直排到山脚,清甜的泉水就能从竹竿的管子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但是,只要一坨布塞进那竹竿的管子口,就能堵住那流淌得迅猛的碗口粗的水流! 九只檀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那些暗箭的发射原理是怎么样的?按理说,所谓机关陷阱,都是要被触动了某处机括才会启动机关发挥出其攻击效力,还有另一种情况,就是人为操控! 此处铁门外有人看守,或许就是属于后面那人为操控的可能!他们随时盯紧了下面水潭中的动静,只要这些人一打算爬上去,接近那地方他们就会从孔洞中发射出暗箭把最上面的人击落! 用笼子捕鸟不正是这个道理吗!农村里长大的孩子都知道,在林子里草地上洒几粒谷米然后架上竹笼,一头用根木棒撑起来让鸟可以钻进去吃米,然后在这根木棒上栓根长线,你只要拉着这根线躲在草丛中安安静静的等鸟钻进笼子后把线一拽将笼子放倒下来,那鸟便是有翅难飞了! 自己这一群人现在就都是那蝴蝶巧笼中的鸟儿,量你再有天大的本事,在这笼中你也施展不开!九只檀颓然一声轻叹,转头看向靖安格勒,发现他也正在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由得苦笑道:“靖安公子,这事急不得,我们慢慢想办法,总能出去的!” 靖安格勒闻言之后嘴巴张了张,却是没能说出话来,他轻轻地无力地摇了摇头,那神情恍惚得好像中邪了一般,九只檀心里顿时间觉得不忍见他如此,刚想要再劝慰他几句,可这话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默然地垂下了眼皮,继而听着靖安格勒沉重的脚步声慢慢地离自己而去! 抬起眼睛,九只檀看着靖安格勒被一名侍卫扶着慢慢地走到了不远处的石墙边颓然靠墙而坐,而他那双充满了怨恨的目光却是凌厉地朝着这边石墙之上的铁门死死地盯着。如果眼睛也可以有力量的话,那他此时的眼神必然是能把这铁门烧融摧毁甚至于把这整面石墙以及大房子爆破毁于一旦! 但是,人的能力终归是有限的,特别是身处绝境之时,人在遭遇到此种自己所不能控制住局面的情况下,往往心境都是会有两个极端,要么不认输相信人定胜天,要么放弃希望坐等死亡! 此时靖安格勒的心里肯定是不认输的,因为他刚刚被困于此,还未在时间的流逝中消磨掉意志,也未在饥饿的折磨下求取生的欲望,所以说,他非常想在自己还有力气之时尽快想办法出去,不要在这里面让时间让环境把他的意志消磨殆尽! 这样的想法九只檀非常能理解,看向那些安然地横七竖八躺在石墙边各处的其他人,他们是属于那种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而静静地等待着命运降临的人。在刚进入此处之时,他们肯定也和靖安格勒一样浑身充满了不认命不服输的韧劲,但是,人是会变的,随着时间而改变,随着环境而改变! !! 第三十一章任意门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紧紧地咬着牙关,环视了这么一圈,他最后将目光移向了花花提及的那两个被铁门下方的暗箭所伤的人躺着的位置处。若花花所言不假,那两个受伤的人能领头招呼众人叠人梯,功夫谋略必然不差,想来在江湖中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不如,先向他们征询一下对策,听听他们的意见! 想着,九只檀往身旁一看,发现花花正斜靠在自己前方的墙角下半昏半晕的进入了瞌睡状态,他身旁紧挨着的还有另一个人,一个长着两撇山羊胡的小老头!那是老三吗? 九只檀印象深刻的想到了这两个人对自己的救命之恩,那是相当刻骨铭心的一段经历!虽然他们人品德行不怎么样,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九只檀还是明白的,况且在这水牢中,能凑一块也是缘分,大家互相携持互相探讨一下应对之策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九只檀迈步走到花花身边轻轻推动着他唤道:“花花,醒醒!”花花半睡半醒着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睁开眼睛看到是九只檀,便坐直身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脸上肌肉,说道:“哦,是你啊!” 九只檀说道:“刚才听你说,之前组织叠人梯的有两个人受了伤,我想让你帮忙给我引见一下,我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花花一听便点了点头,脸上表情顿时间来了精神,随即将手往对面石墙边一指说道:“那是信安郡城里抚河源头任意门中的弟子,受伤的是他们的两房堂主,一个叫普志成,一个叫万全忠,普志成年级较大,待会我带你过去你就能认得出来!” 九只檀见这花花能把那些人的身份背景了解得如此详细明白,不由得也是佩服之至,便说:“你与那些人很熟吗?” 他却是轻轻一笑摇头说道:“哪熟啊,他们那些人自命清高,哪会认识我们这些小人物!我呢,混江湖也就是混个眼熟,不求让大家都知道江湖中有我童小花这么个人,只求人见到我时有这么个印象,咦!这人是在哪里见过?对,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嗯,应该不是个一般的人物!不能以常人度量之!” 他边说边是脸上表情不断地变化,还加入了各种手势和身体语言,让九只檀感觉到他的表达能力既生动又形象,当下心里便是一阵好笑。童小花!这个名字此时听来并不是那么的逗人想乐了,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在江湖中应该是占了大半数,但是能像他这么混江湖而又混得开的,应该为数不多! 童小花说完话便慢慢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前襟,还轻轻地抚平了一下胸前领边的皱褶,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引荐引荐高人!”说完又踢了一脚身旁已经熟睡了的老三喝道:“起来起来!快起来!” 老三被他一脚踢醒,刚刚想要开口怒骂,但一睁眼看到了微微笑着的九只檀便完全没有了怒气,他瞪了一眼童小花说道:“干啥呢啊?你想干啥?” 童小花指向九只檀说道:“这位大侠说了,要我们带他引荐一下任意门的人,我是怕你错过了这个能见大人物的良好机会所以才想要带你一起去引荐一下,你是去呢还是不去呢啊?你可想好了!” 九只檀微微笑着向他们抱拳拱手道:“还没向两位自我介绍,在下九只檀,感谢二位的救命之恩,来日有机会必定加倍报答!” 老三看看九只檀又看看童小花,似乎此时此刻才真正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这才哦了一声说道:“好,好,我肯定是要去的,还好你会叫我,不然让我过后知道你有这样的机会而不叫我,那你就等着耳朵里掏蛆吧!我能骂死你!” 童小花呲了一声说:“就是怕你这赖子会这样,哎呀,我小花交友不慎遇朋不淑啊,只能自认倒霉啰!他边说边就沿着石墙边往那任意门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九只檀朝那老三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他走在了自己前面,然后才跟着他们二人一路走向了对面的那个石墙边! 一路都是横七竖八斜躺着的人,一路,都是身处绝境而放弃了求生意志的人,这整个水牢中一眼看去,人数已不下四十,这么多的人如果全部都冤死于此,该是多么悲催的一件事! 路经靖安格勒身前时,九只檀看到他正疑惑地看着自己,便指了指童小花和那个老三对他说道:“靖安公子,可有兴趣跟随这两个大哥去探望一下被暗箭所伤的那两位任意门的人?” 靖安格勒点了点头立即起身说道:“去,那两位英雄我一定要见见!他们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九只檀嗯了一声对他做出了请的姿势,靖安格勒回头对那几个侍卫说:“你们就在这了,不必跟着!”说完便跟随着九只檀也朝那边任意门人所聚集的地方而去! 这短暂的一段路程,童小花和老三走在最前方,一路脸上陪着笑向那些躺睡在路上人不停地说:“借过借过!谢谢!借过借过!谢谢!”而那些人斜眼瞅了瞅他们,有的把身子歪了歪往旁边让出一点道路,有的却根本就是动都懒得动,对于这种人,童小花也不客气,从他们腿上身上就一脚跨了过去! 那些人也不计较,也许是懒得去计较,如今这形式连命都不重要了还计较这些小事干嘛!还不如省点力气多活几个时辰呢! 走了一会,就来到了任意门人所在的这边墙角处,这里聚集的大约有十来个人,他们中有人很远便发现了童小花这一行四人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便向身旁的其他人相互知会了一下,于是这一群人便都同时坐直了身子,用不怀好意的眼神静静地看着童小花等人的渐渐接近! 走得近了,九只檀看到,紧紧盯着自己等人的共有九个人,而有两个人在他们的包围之中安静地闭目躺着,一动不动!想必这两人便是受了伤的那两位! 童小花呵呵笑着对他们拱手说道:“各位各位,各位任意门的好汉英雄,我这里有个兄弟仰慕贵门派的英雄壮举,所以说想要见见你们普老大,以慰敬仰之意!” 老三也是呵呵笑着:“是啊,任意门的英雄壮举的确是另在下等人钦佩不已啊,你们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啊!” 他二人的这番话很显然让那些人的面色渐渐地缓和了下来,九只檀和靖安格勒也是对他们陪着笑。 这江湖上门派宗流繁杂众多,你永远不会知道哪家强或是哪家更强,但是却永远也不会有最强的永远屹立不倒的那一个! 不管何门何派,其武功招式都是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但凡绝招密学惊现江湖,不久之后便会有人研制出攻克你的方法,于是乎,又是另一种绝招面世将你长期不败的地位取而代之。所以,门派之昌盛不过百年,有的却只能是短短的几十年或是几年! 除非,你的门派中有高人不停地为弥补本派传承武学之漏洞或是不足之处拼尽毕生之力,把本派武学研制成为无懈可击的旷世神功,那么,这个门派也许可以位列江湖排名前十百年之久,那就算是赫赫有名的大门派了,就算是门中徒众上万数,遍及全国各地也不为过! 但是,这样的门派迄今为止,也仅仅是出现过两家,一家小龙符,另一家苍穹门。对江湖中的一般情况师父曾经对九只檀提及过,但是事隔多年,师父也是久居孤岛,或许对如今江湖局势的了解已经落伍,这任意门九只檀倒是没有任何的印象,也许是近期新兴而起的派系也未可知! !! 第三十二章曾老大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不在乎对方门派在江湖中排名几何,因为那排名只是一个波动感十足的数字,也许你现在是第一,明天却被连锅端了渣都不剩,从此在江湖中消失不见,也是极有可能! 江湖中人讲究的是一个义字,这是用武功高低门派大小衡量不来的。因为也有不少隐士高人默默无闻地藏身于江湖末流人群里甘心做个低调飘逸的闲人,不问世事不争名利更不轻易显现出来满身异于常人的本事,这样的人混在人堆里你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是,如逢亲友遇难或是仇家追杀被迫不得不现身的时候,他为一个义字必能全然不顾,甚至于掀起一场震撼江湖的腥风血雨来都不会是件难事! 所以,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人,千万,不要轻易得罪任何人,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多个朋友也就多条路,当你身处困境需要有人为义字对你伸出援助之手时,且自看看你的平常为人,是否也为义字援助过他人呢! 九只檀微微笑着对他们拱手说道:“各位任意门的好汉,在下九只檀,久仰贵门派威名,今日才有幸得见,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水牢里,真是机缘巧合啊!” 那群人中有个人低沉地哼了一声说:“这样的机缘,不要也罢!”九只檀目光转向那个说话的人一看,只见他是个国字脸,大浓眉的精壮汉子,他五官轮廓分明,脸上神情不怒自威,就算是在这样的逆境中,依然是一身韧性傲骨,似乎心里的那份倔强气质尚存于胸,只是奈何无处施展而已! 他那边才低沉地说出此话,童小花立即便“啊呀”一声惊愕地说道:“这位英雄难道就是任意门中号称翻云戬的曾强曾老大!” 那人闻言也是有些愕然,抬起眼睛看了童小花一眼,随即轻缓地说道:“正是在下,请问你是?”童小花立即呵呵笑道:“小的童小花,只是一名江湖混混,曾老大自然不会认识,曾老大的威名小的却是久仰许久了,闻听当年曾老大一双翻云戬力战苍穹门十数人护主成功,那一段忠义事迹传遍江湖那是久久不息啊!” 童小花一脸的绘声绘色加上慷慨激昂的语气说起多年以前的这件往事,似乎就正好触动了那名曾强曾老大的豪情雄心壮志凌云,只见他眼睛里立即便浮现出一些莫名的神采,同时也咧嘴一笑道:“那是朋友们谬赞,曾某愧不敢当啊!”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掌指向身侧的墙边,说道:“几位请到这边就坐!”他这一指,原本坐在那边的他门中的众人便都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那地方,童小花也不客气,招呼着九只檀等人便挤拢着坐在了曾强的身侧。 曾强待众人坐定后,看着他们说道:“你们也是受德江老板邀请来的吧?”童小花说道:“是啊,要不是德江老板说起,我们也不可能知道这里有这么个强盗匪窝,更加不会知道江湖中有这么个厉害的小丫头蝴蝶巧,想不到我们所有人都败在她的手下啊!” 曾强轻轻点头,便沉默不语了,此时心中的积怨已是如火烧身愤恨难当。自己一行兄弟十数人,重伤的两个命悬一线,剩下的也是苟且残喘逃生不得,这样的困境比起当年真刀真枪面对面与敌人斗个你死我活的场面来说,不知道要窝囊上多少倍!若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底水牢中枉死,那有何面目见那逝去的父辈以及先祖们,更加没有脸面让子孙后人引以为荣啊! 九只檀自然是知道他的想法的,在这水牢中的四十多个人,除了少部分是跟班随从,再有少部分滥竽充数的江湖混混,剩下的可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不说会有多大个来头,也是几经生死劫难却又摸爬滚打了过来的,谁会甘心就这样死去? 童小花见曾强沉默着,便立即打了个哈哈说道:“曾老大不必多虑,这出去的办法咱还得继续想,不能认命啊你说是不是?这位小兄弟九只檀要我带他过来引荐各位英雄就是想和大家商议此事,希望能听听曾老大的意见!” 说完他转头向九只檀看了一眼,九只檀立即接过话头说道:“在下的确是正有此意!”说着转身看着那边石墙之上的那扇小铁门继续说道:“那铁门下方的暗箭,不知道曾大哥可有何应对良策?” 曾强抬起眼睛也看向那铁门,却是木然地摇了摇头说:“若有良策,我等何须被困至今还全都无动于衷!” 九只檀轻轻地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道:“以这里的人数叠人梯,高度足可上到那铁门位置,若是人梯的高度先不接近门边,而是想办法用东西把那些孔洞堵塞,使里面的暗箭无法射出,比如说,用浸了水的衣服碎片,依曾大哥所见,能不能堵得住?” 九只檀话音才落,曾强的双眼已然忽地圆睁,眼神里忽地一亮,似乎九只檀的这个建议瞬间令他明白了些什么!只听得他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那些孔洞喃喃自语道:“先堵塞孔洞?先堵塞孔洞?先堵塞孔洞!对啊!对啊!!!” 曾强突然转头向九只檀咧嘴一笑,脸上已经显现出来有些压制不住的喜悦,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此计可以一试!” 随即他转头举起一只手指向那铁门下方的孔洞说道:“上一次我们的人梯高度刚到那孔洞上方,洞口就射出了暗箭,依我看,那洞口中的暗箭是平射而出的,只要人不在它的射程范围之内就应该没事,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我们先不接近门边,先把人梯高度叠到那孔洞下方,把孔洞堵住,再大胆地直上铁门!” 九只檀点头说道:“对,我就是这样想的!”一旁的靖安格勒听到九只檀的主意之后也是大意过望,他急忙说道:“九只檀,你这主意不错,我看完全可行!” !! 第三十三章 谋计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童小花一听便高兴地拍着大腿笑道:“哎呀我的天空,这可真是太好啦,他娘的终于可以出去了啊!” 老三则是呵呵地跟着轻笑了一阵,随即却又正色说道:“用湿衣服能塞得住吗?这个有点悬!”曾强嗯了一声轻轻点头说道:“不知道啊,我也没这方面的经验。” 九只檀低头想了想,沉思了片刻说道:“按常理说,湿衣服韧性足,拧紧了的湿衣服更是有如竹竿一样的坚韧,我们这的所有人,身上除了这一身衣服已经别无它物,这地方更加没有其它东西可寻,所以也只能打起这身衣服的主意!” 曾强轻轻点头说道:“九只檀说的不错,成与不成那要试过才会知道,况且那些孔洞都不大,一件衣服分两半,半件衣服一个孔,拧紧了塞,就算他们要把它推出来,恐怕也得费些周折!” 靖安格勒一听众人已经打定了主意,便急切地说道:“那事不宜迟,曾大哥就召集人吧,我靖安格勒愿打先锋!” 九只檀看向一脸坚定豪气的靖安格勒,不由得心说道你又来了,又要做这种身先士卒的事了,你的命多珍贵啊,可不能随便冒这样的险! 九只檀当即便抢过来话头说道:“还是我来!靖安公子,这人梯越往上越需要轻功技巧,我看你必定是身轻如燕,可以上到最上一层,因为,拧湿衣服是个力气活,而你功夫底子极佳,力气肯定也不小,那湿衣服务必要拧紧了成个铁坨疙瘩才行,你就在旁边给我拧湿衣服吧!” 靖安格勒一听也觉得有理,便点头说道:“好,没问题!”九只檀看到此时的他脸上已经充满了斗志昂扬的神态,完全不像刚才那样绝望颓废的样子,不觉也宽心不少。如今需要做的,就是靠曾强的召集能力把所有人组织起来,把主意向大家做个说明,然后便是寻找适当的时机开始行动! 所谓适当的时机,就是铁门外看守的人放松懈怠的时候!一般来说,人在正午时分、黄昏时分以及午夜过后精神与思维都会处于一种低迷困倦的状态,这几个时段中又数午夜过后更为严重,当四周漆黑一片寂静无声之时,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会降至最低点,对周围事物的感官能力以及警觉性也会降至最低点,这个时段也就是处于最放松懈怠的时候! 但是,九只檀心里所想的并不是在那个时段行动,因为夜间能见度极差,水牢里这么多人,各人素质能力都是参差不齐,并不能保证夜间行动能整齐划一,所以说,对敌方不利的时段同样也对自己等人造成了不利! 那么,便只能考虑黄昏时分了!现在距离正午尚有一两个时辰,曾强召集众人交代行动情况需要一定的时间,做好行动前的准备也需要时间,如果能顺利打开那扇铁门,出去之后免不了会与蝴蝶巧的人遭遇来场恶战,这个是必须要进行谋划的,而且,这里还有伤员! 念及于此,九只檀立即便对曾强说道:“曾大哥,能否让我看看那两位堂主的伤势!” 曾强认真地看了九只檀一眼,从他的眼神里,曾强能很强烈地感觉到九只檀出自内心的真情,于是转头看向旁边平躺在地的那两个同伴,声音无比沉重地说道:“他们身上的箭还没拔出来,没敢拔,我就怕万一拔出来,他们仅存的那一点气,就不在了!” 他的声音哽咽着,悲戚的神情令人心痛,九只檀低叹一声,站起身来走向地上平躺着的那两个人身边轻轻蹲下,仔细地朝着他们端详了一阵,只见他二人皆是面色惨白,双目紧闭,而在他们身上的衣服外面,确实露出来了几根半截的箭茬! 其中一个人的身上胸前一左一右地各中了两箭,另一个胸前则只是有一箭,可能箭身已经被曾强折断扔掉了,剩下的插入人体里的箭头深入肉里数寸,箭孔附近的衣服被血液染红,此时已经硬成了血痂。 这箭头的确是不敢拔,先不说这里所有人身上的东西都被蝴蝶巧搜刮一空,不然跑江湖的人身上都会带有金创药止血治伤,现在是完全没有药的情况,一拔箭血就会从箭孔中喷涌而出,必死无疑! 再说这水牢里温饱没有保障,连口干净水都没有喝的,别说伤员挺不过去,就算是身体强壮的正常人也难熬得出头!但是,眼前这两人明明还有命在,要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在这种痛苦中等死,还不如拼死一搏,试试看能不能把他们的命运扭转过来! 这一看之下九只檀心中已然有数,这三支箭虽然射的很深,但箭头无毒,入肉部位不在要害,看样子还有救! 于是,九只檀转头向曾强说道:“曾大哥,可否将他二人的性命交由在下一试,看能不能把他们的命从阎王那里给抢回来!” 曾强听九只檀这么说,面上不由得呆了一呆,随即将目光扫向自己那一干门徒,却见门徒们都是一脸的诧愕,都是十分不解地看着九只檀。曾强使劲咬着牙,这两个堂主的性命原本就是在慢慢拖延着时间,等着血慢慢流干,等着体力不支而渐渐疼死的状态。 如果九只檀医治不成,也不过是提前走了半步而已,要是他有办法真把他们的命从阎王那里给抢回来,岂不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自己这一个决定可真真是个要命的决定啊,该如何抉择才对? 曾强抬眼看着九只檀,看到他也神情坚定地看着自己,想来他必定是有几分把握的,所以才会对曾强自荐医治那两名堂主。正自犹豫不决之时,忽然童小花说道:“曾老大,这个小兄弟兴许还真救得活那两人哦,他的功夫我是不知道,但是我就亲眼目睹了他浑身冒烟,身上那高烧烫成了烤红薯一样的温度都没事,是吧?” 童小花最后这两个字是吧,是转头对着老三说的,老三立即接口道:“是,真的很神奇啊,花花说他就快要烧起来了呢,但他睡一觉醒来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好端端的,一点事没有!” 九只檀轻笑道:“那是逆血流经,让周身血液加速流动使身体回暖,所以身上才会烫!” 靖安格勒猛一听到九只檀说出逆血流经这几个字便是发出了一声惊呼:“逆血流经?你,是葫芦岛的人?”九只檀听他发出这么一问,倒也是诧异了,他靖安公子怎么可能会知道葫芦岛这个名字?他堂堂侯府金贵少爷,哪里来的这个见闻?况且葫芦岛中玄武门弟子历年来就是这么寥寥数人,又都隐于偏远的世外之地,从不在江湖中走动,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听说过呢? 靖安格勒又急急地追问了一遍说道:“你真是葫芦岛的人?只有葫芦岛的人才会有逆血流经!”九只檀看向一脸惊诧的靖安格勒,轻轻地点头说道:“是,我是葫芦岛的人,你又如何会知道这个名字?” 靖安格勒听到九只檀的这个回答,心里便是惊喜莫名,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啊!这九只檀竟然,竟然与自己师出同门!太意外了! 当年从墙缝里偷看他时,只道是一个拜访师父的老友,没想到他的师父竟然会是石百川! 靖安格勒轻轻地一笑,说道:“家师乃是青乌子!”他这一句话一说,九只檀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的师父竟然是家师的同门师兄弟!难怪他会知道葫芦岛,难怪他会知道逆血流经,因为他也是葫芦岛的人啊! !! 第三十四章 协力救助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惊愕地看着靖安格勒,原来如此啊!青乌子乃是师父石百川的师弟,在青海葫芦岛师父他们那一辈,师祖乾左安共收有弟子五人,师父石百川排行第三,那青乌子则是排行第四。 没想到天下也就那么大,在这都能遇到自己的同门师弟,而且,他还是自己的亲兄弟,这也太巧了点吧! 九只檀一瞬间惊得有些错愕,而旁边那些静静听着他们说话的所有人却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俩,在这些人心中此时肯定都是这么一个相同的想法,江湖中从来没有人听说过葫芦岛这个地名,也从来没听过青乌子这个人名,想来这青海葫芦岛也只不过是个入不了流的低级门派吧! 九只檀轻轻地点了点头,对靖安格勒报之以会心一笑,说道:“很好,那我们一起来为这两位大哥治伤吧!”靖安格勒嗯了一声用力地点头便两步跨到九只檀身边蹲下,说道:“你说,该如何做?” 九只檀想了想,忽又想起一事,便转头向曾强说道:“曾大哥,现下要紧的就是赶快把人都召集起来,依我看。”说着九只檀仰起头看了看屋顶瓦片上照射下来的丝丝阳光继续说道:“此时已近正午,四个时辰后的黄昏我们就开始行动,你把方案都对大伙说说,让他们心里有个数,都做好应对准备!” 曾强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两个人,满脸都是担心不已的表情,听九只檀这么说,还是用力地点头说道:“好!”九只檀接着说道:“最好悄悄的交代他们,不要把动静弄大,免得让那上面铁门里的人警觉起来!还有,曾大哥,我们若能顺利出去,必然与那蝴蝶巧少不了一场恶斗,也要让大家做好心里准备!” 曾强用力地又点了点头,眼睛还是担心地看着那两个受伤的人,此时此刻,九只檀和那靖安格勒就要开始对那二人进行医治,他如何能够放心走开! 九只檀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便说道:“曾大哥还是放心的去办事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你在这的话,我反而不好下手了。”曾强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他二人就全权交给二位兄弟了,能不能活那都是命数,二位兄弟就尽管下手吧!” 说完便站起身来朝着一干门徒挥手说道:“都跟我走!”那些门徒紧接着齐刷刷地起身跟随着曾强便走了开去。 童小花见任意门的众人离开了,此地顿时间空出了大片的地方,便呵呵笑着挪动到九只檀身侧说:“哎!九只檀,我和老三留下来供你使唤,也顺便见识见识你逆血流的功夫能有多了不得!” 靖安格勒眼睛瞪了一下童小花,说道:“你们,去帮曾大哥的忙,这里不需要使唤的人!” 靖安格勒的话说的很不客气,童小花原本挂在脸上嬉笑着的表情立即便被他一句话给呛得僵住了,就连老三正在呵呵笑着往这里挪的动作也定格在了原地! 童小花僵硬的表情转头向九只檀看去,似乎,只有九只檀开口说他们可以留下来那他们才能留得下来,否则,就无法亲眼目睹眼前最好看最刺激最动人心魄的能令死人活转过来的旷世神功,无法看到的话,该是多么巨大的人生遗憾啊! 九只檀对童小花以及老三微微一笑,说道:“花花,老三,曾大哥那边人手怕是不够,这里那么多人需要通知,况且有些人又是蛮横无理之徒,非得要以你这样的口才能更有效的把他们劝服,我这里你们也帮不上,还是去帮曾大哥吧!” 九只檀的话语说得极为婉转中肯,同样是拒绝之意,却是让人听了非常舒服十分受用。童小花一听之下便点头说道:“嗯,你说的对,曾老大确实是不太会说话,也行,那我就去劝劝,别到时候让那些蛮横之人给咱们的行动下了绊子,那就大不妙了!” 说着他便急急起身,招呼着老三匆匆忙忙地走了!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靖安格勒轻呲了一声鄙夷地说道:“这二人一看就是奸滑狡黠之人,亏得你还有耐心跟他们好言好语!” 九只檀轻笑道:“也不尽然,混江湖的人各有各的本事,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任何人的好!” 靖安格勒闻言便轻轻点头,对九只檀的话表示了同意。确实,就算是奸滑狡黠之人那也有他混迹江湖的不凡本事,在这天下纷乱的世道,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要惹怒了小人,这可是从古至今传承不变的至理名言! 九只檀盘腿坐到那名身中两箭的伤者身边,这个人比起另一个来要年长许多,大概四十岁出头的样子,这位想必便是童小花所说的那名普志成了,而另一个身上只中一箭的则是万全忠。 九只檀轻轻抚摸着普志成胸前左侧的那截断箭,发现箭头插入的位置位于偏左上方第三根肋骨与第四根肋骨之间的骨缝处,虽然并未伤及到骨头,但距离心脏部位却是仅仅一寸不到! 好险!若在偏右一寸,那他此刻怕是一具早已腐烂多时的尸体了! !! 第三十五章 逆血流经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认真地看着普志成身上的断箭轻声说道:“箭头在胸乡穴与天溪穴之间,入体三寸,须封住周荣、天池、食窦三大穴足十二个时辰!” 靖安格勒也是认真地端详着断箭的位置,知道九只檀说的不错,根据逆血流经所载,封穴是为了暂停此处的血脉流动以达到止血的目的,只要这个部位不是在大动脉附近那就应该没问题! 九只檀小心地用左手轻轻握住断箭,目光专注地盯着断箭旁边的位置,瞬间便已经找准了几处大穴的所在,他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又是紧张地长喘了一声,就在这时,左手忽地一用力猛地拔出断箭,右手手指则迅速地在拔出断箭的附近唰唰几下急点,刹那间便封住了普志成周荣、天池、食窦三大穴! 靖安格勒只见他拔箭点穴的动作极其迅速地一气呵成,再看那平躺在地的普志成胸前伤口时,拔出断箭的创口处真的就没有一点点血冒出来! 靖安格勒也学过逆血流经,但是师父所授的功法却是与此有异,他所学的主要是专攻经络通脉,而不像九只檀这样以血通络。也许在师父那一辈祖师爷便是将功夫进行分授,并不是对所有弟子都传授相同的功夫。 这样的教授方法有一点好处就是,大家各有千秋各有所长,当然,各人具备的功夫也是相互之间克制的,就像是我可以破你的盾,你也可以毁我的矛一样。所有弟子团结聚拢一致对外那威力可以大得十分惊人,但若是相互之间残害,则是谁都讨不到便宜去! 靖安格勒稍一思索便已想明白了其中道理,不由得对自己以及九只檀两人共同的祖师爷赞叹不已,祖师爷的心思如此缜密,想得如此长远,实在是智慧超然啊! 九只檀低头仔细地看着拔出断箭的那伤口,确定真的没有血液流出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还好,这伤口没流血,若我力道计算得准的话,封闭十二个时辰应该是可以的!” 靖安格勒轻声问道:“那这十二个时辰之内我们必须出去,并且为他寻到止血药,是这样吗?” 九只檀点头说道:“是的,不然我们所做的就都白费了!”说着站起身来到普志成的另一方盘腿坐下,伸出手在他前胸上露出的另一支断箭旁轻轻地抚摸了一阵,然后轻轻地说道:“这支箭就比较深了!” 九只檀的头凑得很近,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支断箭,用手继续在断箭周围抚摸着轻声说:“肋骨第六根靠左,鸠尾穴,入体三寸半,须封住中庭、巨阙两大穴,还可以同时封膻中和上脘,这里血管比较密集,多封**应该妥当!” 靖安格勒专注地盯着九只檀的动作,对于人体穴位的这些基本常识他是烂熟于胸的,就算九只檀不进行讲解他也知道这样的医理,与自己所学大致是相同的,仅仅是一些细微末节之处有所差异而已! 九只檀照例是左手握住断箭忽地往上一拔,右手迅速地在刚才所找准的四个穴位处唰唰一阵急点,只一瞬间便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 九只檀低下头仔细地看着那个拔出断箭的伤口,半晌之后才轻呼一口气说道:“这伤口也没流血,看来这位仁兄死不了了!” 靖安格勒见他脸上原本凝重的神色此时已然淡去,但额头上还有些细密汗珠尚未蒸发殆尽。可想而知他刚才也是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为那普志成拔箭。靖安格勒不由得心底佩服,他九只檀与自己一样同是年轻后生,也是初出江湖,谁会有那么多的阅历和经验来处理这些棘手之事,况且还是关乎人命的大事! 但是,他九只檀所表现出来的沉着冷静却比自己要强上许多,就算他年长个两三岁,就算他出生贫苦之家,或者是交友广泛,也不该如此年少老成啊! 靖安格勒一边想着,一边就自惭形秽自叹不如,要是说到依靠良师益友,他九只檀与自己应该是不分上下的,为何他九只檀胆敢对一个生命垂危的人说我可以治得好你,而自己却不敢呢! 眼看着九只檀已经起身走到另一个人的身边准备对他进行拔箭,靖安格勒忽地一起身,紧走两步也来到那人身边对九只檀说道:“让我来!” !! 第三十六章 少爷之感受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抬头看着靖安格勒,脸上顿时间便充满了笑意,真难得,他靖安格勒这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话的吧!这种时候是需要鼓励的,于是九只檀微笑着点头说道:“好啊!”便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向靖安格勒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靖安格勒转眼看向那个平躺在地的万全忠,他身上的断箭位置是在右胸腔,大概第四根肋骨靠左处,深入体内三寸不到。 靖安格勒知道,在这个位置附近,有大片肺叶分布,再往下才是肝脏所在,这一箭很明显只是伤及了他的肺叶,距离肝脏尚有两指宽度,所以说,他伤的并不算重! 观察完毕,靖安格勒心中已有了些许自信心,刚才看那九只檀把普志成身上的两只位于危险部位的断箭不费吹灰之力就拔出来了,想来自己也必定可以做到! 当下便撸起袖子,眼睛盯紧了那只露在万全忠体外的断箭,这一瞬间,靖安格勒已经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头顶上不知不觉地渗出了密密的一层汗珠。这不是儿戏,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这是不容失败的只此一次机会! 靖安格勒深吸了一口气,盯紧了断箭附近已经找准的穴位,伸出左手轻轻握住那断箭,一咬牙便呼地一下拔了出来,并同时右手手指快速地在他胸上华盖、紫宫以及玉堂、膻中四穴处唰唰唰地急点,顿时间便封住了那几个断箭周围的穴位! 九只檀认真专注地盯着靖安格勒的动作,看他虽然紧张得额头冒汗,手上却是一点都不抖,对于这种救助人的事情想必他是没有半分经验的,但是,能做到临危不乱,做到镇定自若,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九只檀轻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说道:“做得很好!”对于这个兄弟,九只檀从心里乐意接受并很有好感,他虽然阅历尚浅,那是由于生活条件优越没有那必须去吃苦耐劳的必要,他处世经验不足,那是初入江湖没受过挫败和打击,但是,他有积极地让自己乐观起来的态度,有聪慧敏捷的头脑,更有一股子桀骜不驯的血液与自己相同,都是隶属于靖安家的勇猛做派,这是很令人欣慰的! 靖安格勒抬起头对九只檀咧嘴一笑,脸上因为紧张渗出来的汗水以及憋着那一股子干劲的神态此时此刻经过这么放松一笑,竟像个大孩子般充满了欣喜和纯真! 靖安格勒笑着说道:“一开始我还以为我做不到呢!”九只檀微微笑着对他说道:“人是有潜能的,在不一样的情况下会出现不同的爆发力,这是情势所逼!” 九只檀转眼看向那个普志成,又看了看身旁的万全忠,说道:“还得运功帮他们舒缓一下经络,睡太长时间了,经络肯定受阻,可不能把他们命救回来却又是浑身不能动弹,那就糟糕了!” 靖安格勒闻言轻轻点头,同意了九只檀的看法,说道:“那这位我来,你就负责那个普老大吧!” 九只檀也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二人分头行动,各自对自己负责的伤者实施起了通络之术。 通络之术本属逆血流经里气、血、筋、骨、肌五法中的筋法,祖师爷乾左安认为,人身之康健都由此五法掌控,缺其中任何一项身体都不得安宁。故此,修行五法、控制情绪再配以合理膳食将得长生! 乾左安创建玄武门而又隐居海外,膝下弟子仅有五人,他一身旷世绝学分别传授于这些徒弟然后便闭门不再现世,之后数十年中这五位弟子又收了几个徒弟把平生所学传承了下来,但是,因为这五人的性情也似那师父一般不喜张扬,从不在江湖中露面,所以直到如今,江湖中也无人知晓还有个青海葫芦岛的玄武门低调隐晦地藏在江湖暗处。 九只檀轻移双手从普志成胸前慢慢游走至左肩角,又轻轻抬起他的手臂让自己手掌从他肩头缓缓滑下直至指尖,对另一只手也是如此施行。 做完两只手臂后,九只檀挪身盘腿坐于普志成头部前方,将双手手掌使劲地搓动了几下,搓热后捂住了普志成的两侧脖颈大筋,用自己掌心里的温度慢慢地往他脖颈大筋里输送着热量! 长期平卧无法动弹的身体是僵硬板直的,血流速度也是最缓慢的,当然,全身所有经络在长期不活动的情况下会导致粘连或者移位。所以就会有这样的情况,睡得久了,起来后全身的疼痛感非得要经过运动运动做几个拉伸的动作才能得到缓解! 九只檀往他体内输入热量的好处在于,使得他僵硬板直的经络在热气中软化,从而在他醒来之后能很快地进入正常人的状态,能活动自如! 人体脖颈后方的这条大筋,分支辐射至胸背,及腰臀腿最后是脚后跟,它就像是一条宽大的江河,奔流过程中又一路岔开了无数个分支,但是,总的掌控权还是在这条大筋上。 九只檀以此大筋做为输送热量的源头,原因也就是这样的!靖安格勒一边轻轻地把手掌在那万全忠手臂上慢慢地滑过,一边看着九只檀施行的方法。 九只檀的方法靖安格勒也是相当的赞同,但是,却与师父教授的不太一样!师父青乌子教的是,必须得四肢及腰背处几处大筋都进行疏通,才能确保全身通畅! 当下,靖安格勒便使用了师父所授的方法对万全忠进行经络疏通,九只檀看在眼里,同时也喜上心头。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也算是自己的同门师弟了,据九只檀所知,在青海葫芦岛玄武门中,分支在外的师叔师伯也就是两人,一个是青乌子,另一个是木子梁,他们所传弟子也是极少,不会超过三人,可就在这寥寥无几的几人中,竟然会有自己的亲兄弟,不能不说这冥冥之中的缘分确实令人惊奇! 经络疏通完毕,九只檀站起身稍稍活动了一下臂膀,见那边靖安格勒也是站了起来,便轻笑着说道:“等他二人醒了,必能感觉到身体有如重生再造!”靖安格勒也是轻笑着一脸畅快地回应道:“再世为人!” 二人相视而笑,但是,感触最深的却是靖安格勒,平日里虽说也对自己几个贴身侍卫亲如兄弟一般,但他们在自己面前总少不了会有诸多忌惮,就算是嬉笑玩耍,也怕失了分寸使自己难堪丢面子,总是处处相让处处维护,而自己,哪有某些时候是真心实意地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人来立于人前呢! 刚刚对那万全忠进行了救助,心里油然而生的成就感让自己觉得无比的痛快,这是老爹或者师父的任何一句夸奖都无法与之比拟的,想想也是可笑,原来贵为堂堂侯府少爷,还是有太多太多的无奈啊! !! 第三十七章 曾强的主意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往四周墙壁环视了一圈,看到那些墙壁边上原本躺着的靠着的人此时都几乎立直了身子坐了起来,更有很大部分人将目光看向了九只檀所在的这边方向,而那曾强此时正与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低声地进行着商议,童小花与那老三也在不远处的另一群人之中低着头跟他们说话,看来这里的所有人都通知得差不多了! 九只檀抬头看了一眼屋顶之上瓦片缝隙里透进来的太阳光线,此时的阳光线条更加明亮耀眼了,现在已经是午后时分,再有两个时辰就该是预计好的行动时间,随着时间的推进,心里所感受到的紧张气息也渐渐地使得九只檀有些躁动起来! 靖安格勒忽地轻声问道:“九只檀,你说,我们能成功吗?”九只檀转头向靖安格勒看去,只见他此时满脸之上表现出来的压抑不住的慌乱神情比自己多得太多了。而且,他喘着粗气,搓动着双手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放!九只檀立即对他轻笑道:“别担心,会成功的!” 这个侯府少爷,从小到大都成长得太过顺利,没经历过磨难没经受过坎坷,更加没有见过生死攸关的艰难景象。富贵人家的少爷要说他不紧张那才是怪事呢!虽然九只檀说了让他别担心,但是就连九只檀自己也是紧张得心里突突直跳,只是他不善于表露出来而已! 就在两人各自紧张得手心里冒汗之时,曾强已经带领着他任意门的一干人走回到此处来。 九只檀朝曾强轻笑了一下,然后手指墙边示意曾强坐下再说,曾强一脸兴奋的神色,眼睛里更是增添了不少的神采,此时来到这里墙边之后,先是俯身观看了一下刚刚被九只檀和靖安格勒救治过的普志成和万全忠,见他俩面上已经有了少许血色,并且呼吸均匀之后,又查看了一下伤口确认没有血流出,这才轻笑着对九只檀和靖安格勒拱手说道:“真是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了,我曾强这里替他们先行谢过,谢谢啦!” 九只檀立即拱手回礼道:“江湖同道,本应相互援助,况且这是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事,若是超过了自己能力所及,怕也是有心无力,曾大哥就别太见外了。” 靖安格勒也是拱手说道:“是啊曾大哥,说不得以后我们兄弟也会有麻烦到你们的事,就别再互相客气了!”曾强听罢便点头说道:“好,好啊,来,坐下说!” 说着便当先靠墙坐下,九只檀和靖安格勒也紧靠着曾强的附近坐了下来,曾强说道:“所有人都通知到了,有几拨人是那童小花通知的,大概意思就是那样,黄昏时分我们开始行动。” 说着他看了看屋顶上的太阳光确认了一下时间又接着说道:“嗯,两个时辰之后吧!行动时全部都要保持安静,由我任意门的人,还有小龙符和方向镖的人一共二十个人垫底,往上便是青帮会,屠安堂和威远帮一共九人,然后第三层是小凉山,创世会和苍穹门的四个人,第四层是我和这位靖安公子,你九只檀就在第五层,由你来负责堵塞那些孔洞!” 曾强很详细地把他刚刚对那些人通知过后人员安排的情况一古脑地全部说了出来,九只檀顿时间便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居然连谁谁在哪一层的位置都给确定掉了,这倒是完全出乎预料的事!不止九只檀听得呆住了,靖安格勒也是同样惊诧地朝着九只檀看了过来! 这每一层多少人,人数的安排往上依次从减,而且,好像都是半数,这是有什么深意?九只檀没明白,靖安格勒更是听不明白,于是乎,二人便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了曾强,二人脸上的疑惑神色不用猜,就是想要曾强说得再通俗易懂一点! 曾强看着他二人脸上的迷惑神情,便轻笑了一声说道:“抱歉,你们没有参与我们上次的行动,自然会听不太懂,那我就再说得详细一点!” 九只檀尴尬地呵呵轻笑着答道:“嗯,是有点不太清楚,呵呵,有点复杂!”曾强又耐心地说道:“这样,根据我们上一次的经验,最下面这层的人务必得多一点,因为他们的承重力比较大,人多可以把重力进行分散,他们也就不会太辛苦,这越往上人就得越少,而且,为了保持平衡,还得依靠墙面做为支撑,所以,我们的队形要设置成一个半圆,从而保证最上一层的你能够很好地紧贴到墙面之上。” 曾强说完,便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九只檀和靖安格勒,意思是询问二人是否听懂了自己所描述的话。九只檀耳朵里听着曾强的话,眼睛却是看向那面有小铁门的石墙定定地观望着,脑子里同时便把曾强所说的五层人梯中每一层的人数结构幻象成了真实的情景。 第一层二十人,可以是三个或是四个半圆,第二层九人,每人脚下托力的是两个人,分两个半圆,第三层四个人,一个半圆。 这么一琢磨,九只檀便明白了,底层的人数多,但承重力大,多出来的人可以临时进行替换那些体力不支的人,而在上层的人是无法进行替换的,只能硬撑到底。确实,这样的人梯结构的确是非常稳固,以墙面做为支撑更是多了一层保障,使得人梯不至于摇晃倒塌。 九只檀转头向曾强说道:“曾大哥,我懂了,你的方法确实不错,既然你都安排妥当了,那到时候就麻烦你费心指挥了!”靖安格勒似乎是懂了,又似乎还没那么懂,当下也不好再提问,待行动之时,自然会全部明了的。 曾强点头说道:“那没问题,这里大部分人都有了上次的经验,应该也不用太费力指挥,况且,我们的行动要在安静的过程中快速地完成,还要依靠大家的紧密默契才能有用。” 九只檀点头嗯了一声:“你说的对!”正说着话,便见到童小花和老三已经来到了旁边,九只檀立即招呼他们坐下说:“怎么样?都说清楚啦?”童小花长喘了一声说道:“哎呀,看把我累得,你先让我喘喘再说呗!” 九只檀立即轻笑道:“那你喘吧,啥时候没气了跟我说一声啊!”童小花听罢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喘了起来。忽然,他猛地发觉这话不对啊!什么叫做喘没气了?没气那不就是死翘翘了吗! 童小花忽地瞪圆了双眼就这么一思索,便知道他九只檀顺势给自己开了个玩笑,冷不防身边的众人也都已经听懂了其中的忽悠之词,便都一齐轻轻地笑出了声来。 靖安格勒也是不由得随着众人轻声笑了笑,没想到这九只檀还能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把人逗乐,他那心态可真是沉稳啊!看他年纪轻轻的,到底是经历过多少艰难困苦才能练就成为这样的性格? 所有人中,就数那老三笑得最是夸张,虽然不能大声地笑出来,但他那弓着腰捂着肚子竭力控制成低音笑得花枝乱颤的身子此时差不多就要翻滚在地上了!童小花看到老三笑成这副德性,便伸出一脚“啪”地一下踢在老三屁股上怒骂道:“你他娘的有那么开心吗啊?” !! 第三十八章 花花被忽悠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老三被那童小花用力一脚踢在屁股上也并不在意,犹自笑得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地说道:“哎哟哎哟!哎哟喂!我的小天空哎,笑得我肚子疼哎哟哎哟!花花你算遇到对手啦啊!哎哟好开心!我就说,我说不过你总有人说得过你的对吧,这回见识到山外山了吧知道厉害了吧啊?” 童小花用鄙视的眼神斜瞅着老三,心里咒骂了无数个我草之后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开心个鸟啊,又不是你赢了,充其量你就是捡了个马屁当宝贝,也能把你乐成这副德行,没出息的东西!” 老三依旧乐着,依旧是笑了上气不接下气的,他说道:“你童小花那三寸不烂之舌你倒是使劲绕啊,大呼啦圈大呼啦圈的绕啊,看他九只檀的持久性是不是能被你给绕晕。” 童小花呲了一声忽然咬着牙正色说道:“你别跟老子扯淡啊我告诉你,现在是大伙在集体讨论作战攻略的开会时间,请注意你的言辞态度!”老三听他突然这么严肃地一说,同时转头也看到了身旁的人们个个都神情认真了起来,便也坐直了身子轻咳了两声说道:“嗯嗯,开会开会!” 九只檀看着这一对活宝,心中不由得轻轻暗笑,想来平日里那童小花定然是把老三给欺负得够呛才会有现在那老三笑得花枝乱颤的一幕。山外有山这话确实不错,所以师父常说:“出门在外本性内敛,扶危帮困低调隐晦,须知山外高山人外能人古来有之,切莫骄横自满,违背了祖师爷的训导!” 师父的谆谆教导九只檀铭记于心,一路从南川而来挤身在逃难灾民队伍之中,九只檀就是个与身边灾民一般无二的普通人,若不是进入平南侯府,若不是向端木琼香接了听云阁的任务,又岂会融入这些江湖人中去当那人梯顶层的马前卒呢! 看来祖师爷所训导的本性内敛及低调隐晦是暂时做不到了,但九只檀深信,依情势依处境而言,不刻板不老套,灵活意会充分理解祖师爷训导中的内涵,才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本意! 于是,九只檀扫了一眼在座的诸位,曾强及他门中的一干弟子,靖安格勒及他的一干侍卫,童小花和老三,还有远处那些墙边投射到这个方向的众多关切目光,这所有人此刻的心中所向,都在这个自己这个位置上了! 九只檀沉吟了半晌,开口说道:“诸位,感谢诸位的信任,我九只檀,其实,对这次的行动并没有多大的把握!”他说着,又朝着围拢了他的众人扫了一眼,大家谁都没有出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样凝重的神情认真地看着他。 九只檀继续说道:“但是我相信,等不是办法,干才有希望,不经过尝试又怎么会知道能不能成功呢?对吧!” 曾强点头激愤地接过九只檀的话头说道:“每天吃那臭水里捞出来的一顿馒头,那蝴蝶巧把咱们这群人当成了猪狗来喂养,死是死不了,就这样吊着大家的一点命,谁他娘的愿意这样苟且活着!” 他说着话时眼睛里满是欲喷而出的怒火冲天,这样怨恨的心情在这水牢中被困许久后是越积越甚的,此时他的一番话立即便激起了众人的一致赞同以及诸多昂扬斗志来! 于是,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更是坚信不疑地把目光全都投射到九只檀身上,只盼那时辰一到,九只檀就能带领着众人冲出这处令人憋屈的臭水牢,去到那外面的世界看看那许久不见的蓝天白云闻听那鸟语花香,再到那无垠旷野之中或是群山林立之巅全力吼叫出一声最大的高音,才能把这心里所有的压抑给完全释放出来。 九只檀定定地盯着那扇小铁门说道:“曾大哥,花花,我把那些孔洞堵塞之后,花花你要立即跟上开门,曾大哥你要尽快协助他上到顶层来。”九只檀转头向童小花认真地看了一眼说道:“你要随时做好准备,在人梯第三层等着我给你暗号!” 曾强重重地点了点头,童小花也是重重地点头,然后他低头想了想,忽然又眯起了一双小眼睛问道:“暗号,是啥?” 九只檀轻笑,注视着他说道:“依你所见,你喜欢什么样的暗号呢?”童小花张了张嘴,却又似有些犹豫不决,低着头咬着牙认真地想了一阵,这个问题看来有些让他伤脑筋。老三一见他这样,不由得轻笑道:“九只檀,到时候你就朝他招招手就行了,看你把他给难得,我看着都着急!” 靖安格勒也是轻笑道:“是啊,也只能招招手了,那些个花哨的暗号,可不能在那么安静的地方使用!” 童小花听他们这么一说,便生气地瞪了老三一眼说道:“我本来就是在想只能用招手这么一个暗号的,你他娘的多嘴多舌,谁让你帮我说出来啊?” 九只檀轻笑着对他俩一摆手说道:“好,就用招手这个暗号!”九只檀知道,这两人一争论起来,童小花又得没完没了。 九只檀接着说道:“若能顺利开门,我上去之后,曾大哥和靖安公子要赶紧跟上,然后让下面的人补上来,能上的尽量上,门外面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守卫,我需要你们帮忙把那些人解决掉,而我要去尽力寻找长绳,然后把剩下的人全部都拉上去。” 说到这,九只檀转眼向躺在地上的普志成和万全忠看了一眼又继续说道:“至于这两位伤者,等我寻来长绳,得先把他们拉上去,让下面的人帮忙捆扎,注意不能勒到他们的伤口!” 曾强轻轻地点头说道:“嗯,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人都在最下一层,他们必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九只檀嗯了一声,目光扫向大家问道:“那就先这样吧,具体的事情还是要见机行事,各位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靖安格勒似乎心中还有个疑问,便看向童小花,认真地盯着他问道:“花花,你说你能开门,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用什么东西开门呢?” 九只檀及其他众人也是同样对靖安格勒的这个问题深感兴趣,于是,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齐刷刷地看向了童小花。但凡江湖中人都知道,惯于开锁之人一般来说不是梁上君子,必是摸黑爬墙的盗贼,专门做那令人不齿的摸爬勾当。 此时众人对那童小花是不是很入流是不是下三滥根本就毫不关心,大家关心的是,他童小花惯于摸爬之人必然需要摸爬所需的相应工具。在进入这水牢之前,各人身上的东西都被那蝴蝶巧的人搜刮一空,所有人除了身上这一身衣服就啥都没能留得下来,那么,童小花将用什么东西来开锁呢? 不料,童小花被靖安格勒这么一问便顿时间张大着嘴巴,也许他并没有想到会有人向他问出这么个问题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做答! 九只檀看着童小花一脸的囧相,不由得也焦急了起来,连忙问他道:“怎么了,花花?难道你根本就开不了门?”童小花呵呵一声,继而苦着一张脸讪讪地说道:“我能开,可是,可是确实没工具啊!” 童小花此言一出,九只檀立即大惊失色,差点就要惊悚得从地上一蹦而起!不是吧你,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你才说你没工具!那,那我们全部人还在这里商量个屁啊!叠什么人梯?还三四五层呢,还说要先找绳子呢!这每一步都安排妥当了你却说你没工具?这不是他娘的扯淡吗! 简直就是乱弹琴!简直就是,就是… !! 第三十九章 花花的解释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内心里突然而来的暴躁已经使得他顿时间激动得不知自制了!所有人都被童小花这一句话给气得面面相觑激愤不已,而反应最强烈的当数那老三。 只见他咋听那童小花说出没工具之下立即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叫道:“什么?你这狗娘养的你再给老子我说一遍试试!”边喝叫着边就冲到了童小花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给提了起来,一把便把童小花拽得紧紧地贴在自己鼻子尖对面,双眼瞪着溜圆,死死地盯着那童小花的眼睛,眼神里几乎就要冒出火来! 童小花被他提着衣领,身子也动弹不得,虽然老三的身材体型比起那童小花来明显地矮小着半个头,但是老三此时暴怒的心情哪管得了那么多,照样是一把将他提起来,同时左手抡起了拳头就要朝童小花脑袋上狠命地砸去! 九只檀一见这架势便急忙站起身奔到老三身边一把握住了他高抬在半空就要砸向童小花脑袋上的拳头,紧接着厉声喝道:“住手!” 老三的手突然被九只檀从侧面一把握住,便转头向九只檀怒目圆睁地大叫道:“你放开,我揍死他这个爱说大话的王八蛋!” 九只檀轻声喝道:“别瞎胡闹,回去坐好!”边说边就用另一只去掰开了老三揪住童小花衣领的手继续说道:“现在不是指责他的时候,我们先听听他怎么说,再做计较。”老三愤愤不平地放开了童小花,冷哼一声气鼓鼓地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坐下,便也不再言语。 平日里这老三本就话不多,童小花不管如何占了他的便宜他都不太计较,这会是实在急了才会跳起来想要去揍他。不止老三这么生气,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不生气的,更没有一个是不想揍他的,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揍他一顿能把那铁门给打开,那大家是不会耽搁片刻一瞬间立马就可以把他揍成个猪头,一秒钟都不会等!九只檀认真地看着童小花被那老三想狠揍一顿却又没能揍得成之后的神态表情,依旧是那种大咧咧的样子,不禁心中嘘嘘,黯然生悲。 他童小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态,就算是个江湖小混混,身处末流最底层最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你做人也不能如此差劲啊!把全场四十多个人忽悠完毕之后还能这么坦然的整理整理衣领,再慢慢地抚平了前胸衣襟,然后还挥了挥袖子拍打了一下裤腿上的尘灰,最后才把脸仰了起来直视着九只檀! 九只檀认真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慢慢地做完了这所有动作看朝自己,便对他轻轻一笑说道:“花花,说吧,你怎么打算的?”童小花瘪了瘪嘴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我吃饭的家伙是丢了,被蝴蝶巧那帮人给搜刮去了,我没说错啊!你们想要我拿出来给你们看,我肯定是拿不出来啦!” 九只檀还是微微笑着看着他,说道:“但是呢?你这话还没说完,后面应该还有个但是的吧?”童小花一听立即便眯起了眼睛笑了,他一只手指轻轻地一指九只檀笑道:“哎呀你小子,有见地,真聪明!”说着他回身看了看那个犹自气鼓鼓的老三接着说道:“那个蠢货是没得救了,朽木难雕啊,哪像兄弟你这般鬼灵精!”他这一番话说得,令大家伙顿时间就都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虚惊了一场! 九只檀见他嬉笑着的满脸圆滑态度,不由得心生厌恶,便猛地收敛了笑容继而声色俱厉地正色对他说道:“童小花,现在可不是能开这种玩笑的时候,你这不是在茶馆里喝茶侃大山,咱们大家这是在逃命,请你端正你的态度!”九只檀脸上神情表现得非常严肃地说完此话,那童小花原本嬉笑着的表情顿时间呆了呆,笑脸立即便凝固在脸上,整个身体姿势也瞬间僵硬掉了! 九只檀紧接着更加严肃地说道:“我们这里所有人差不多一百双眼睛可都是看着你的,他们的命掌握在你手里,可你竟然把大家的性命当成儿戏,跟我们开这种玩笑!”童小花立即便被九只檀严肃的样子给吓到了,他紧紧地盯了九只檀一会,才嗫喏着说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那个意思,真的是…” 九只檀一摆手,制止了他往下说的话,正色说道:“那么,我们大家就认为你是有办法开那铁门的了,我就这样理解了,你说,对还是不对?”说完,九只檀便双眼紧紧盯着童小花等待着他的回答,童小花回头看了看那边墙上高悬着的铁门一眼,随即便转过头来重重地肯定地朝九只檀点头说道:“对!没错!” 听罢,九只檀脸上随即展现出一丝笑容,缓缓地点头说道:“很好,那么,开门的事情就交给你,不论你怎么琢磨怎么想办法,自己去搞定!”童小花脸上的神情又是呆了呆,转头向那边石墙上的小铁门方向看了看,随即咬着牙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行!” 一旁的曾强见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便起身来到九只檀身边说道:“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该行动了!”九只檀仰头看了看屋顶上的阳光,此时从那瓦片缝隙中泄露下来的太阳光线丝丝缕缕的已经比刚才所见淡薄了许多,便知那天空中的太阳已然在刚才的谈话中渐渐西坠。 正午时分当太阳高悬于顶的时候,直射下来的阳光垂直而明亮,随着太阳不断西斜,从瓦片缝隙中投射而来的阳光也会随之歪斜并且渐渐黯淡,看此时的阳光已近黄昏,不知不觉中已在这水牢里呆这么长的时间了。 九只檀说道:“好,曾大哥,那我们开始吧!”说完便朝坐在地上的靖安格勒及其他众人挥了挥手,当先向那铁门下方的石墙方向走了过去。那老三从地上站爬起来,恨恨的心情依旧不能平复,他重重地冷哼一声从童小花面前经过时,还非常鄙夷地朝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然后便甩袖子扬长而去。 !! 第四十章 塔型人梯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这边才一开始走动,其他地方墙边的人也纷纷站立了起来并且都同时向着那面铁门下的石墙一路而去。似乎那些人的目光一直以来都是盯着九只檀这边方向观望着的,大家一直关切地注视着这个水牢里的核心人物九只檀,他现在是这水牢里的全部人等能否回到那地面上去的唯一希望,是离开这臭水牢不再吃那令人憋屈的臭馒头的唯一指望。所有人都安静地快步行走着,没人说话,没人犹豫不决,毅然而然地直奔着那个方向而去! 走动中,不少人边走边就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裳,自衣领处刺啦一声唰地撕成了两半提在手中,带着一路而行的风速,飘扬着手里的破烂衣服,光着一身坚实肌肉的臂膀,咬着牙,所有人全部在铁门下方的石墙边集合完毕,所有撕烂的衣服全都丢弃在墙边的空地之上。 曾强向大家扫了一眼,坚定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一一掠过,然后毅然对大家点了点头,他这一点头,全部人等便开始各自分散开来。老三和靖安格勒的几名侍卫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递送湿衣服并将之拧紧成布坨的职责,老三低着头整理着一地的衣服碎片,童小花不停地转悠在他身旁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但老三视而不见地低着头从他身旁绕开不搭理他,童小花被他绕来绕去那是非常的尴尬。 九只檀看到,很大一部分人包括那些任意门的弟子们都轻轻地走进了水潭中的第二级台阶,有的人则是站在了第三级台阶的地方,少数几个人则是在石墙边分散而立。 这样一来,九只檀便看出了曾强的打算,他是想围出三个半圆!只见站立在水中第二级台阶的人个个都是大个子,至少也比寻常人高出了半个头的样子,高个子的人站立在最低处,可与上一层台阶个子相对矮一些的人身高互补,从而对往上的人梯稳固起到平整作用。 九只檀不由得对那曾强更加的佩服了起来,他脑子里的东西还是很不一般的,善于观察懂得谋划,并且有很强的凝聚力和号召力,俨然是个领导级别的人物! 九只檀静静看着第一层的二十个人很快便站成了里外三层的半圆形状,最里面那层也就是靠近最石墙边的地方有三个人,中间那层也就是水面往上第三级台阶与石墙相接弧度的这个半圆是六个人,最外一层也就是第二级台阶与石墙相接弧度的这个半圆是九个人!另有两个人穿梭于这三层半圆之中应该是做为替补而随时做好更换体力不支那些人的准备。 三层半圆的所有人都面向石墙墙面站立,最里层的人以一种稍稍低头俯首的姿势用手杵在墙面之上,而他身后的人也是用这种姿势把手杵在他背部,以此依次分别站定。全部人的队形一眼看上去就好像是他们都在集体用力,想要把那面石墙推倒一般! 第一层人员全部就位之后,立即便有一些人轻巧地贴着他们的身体快速地纵身跳上了他们的肩背之上,并一脚前一脚后地站成一种跨步的姿势,双脚分别踩在了两层半圆中的两个人肩头,也是面朝石墙低头俯身把手杵在墙面之上,很快,第二层的人数也站好了,共九个人。 他们的速度非常快,身形也十分敏捷,九只檀在一旁看的清楚,所有人的动作几乎是连贯有序地一气呵成,而那曾强曾老大根本就没有进行指挥,只是静静地仰头观望着,凌厉的眼神之中无喜无忧淡漠异常,仿佛就是在冷眼观看一出淡而无味的杂耍之戏,仿佛此事根本就与他无关一样。 第三层人梯已经在开始排列,靖安格勒也是仰头静静看着,冷不防身旁的一名侍卫忽地轻声对他说道:“少爷,等会上人梯让我去吧!”靖安格勒转头看了看说话的那个侍卫一眼,说道:“不,我自己去,你们就在下面耐心等着,等弄到了绳子,先让其他人上,你们与那任意门的人在最后,帮他们把那两个伤员弄上去。”他说完,那名侍卫轻声答应了一声“是”便往后退了开去。 第三层的四个人也已经就位,此时,曾强朝着靖安格勒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该上了,便当先两步跨到那半圆之前,靖安格勒也随之一起跟到,并一前一后地提气纵身分别于左右方位跃上了那塔形人梯之上! 与此同时,老三双手各捏着一坨浸了水并拧紧了成一坨石头样的衣服布片递到九只檀手里,说道:“九只檀,小心啊!”九只檀捏了捏手中的湿布坨坨,发现已经是拧的差不多干也拧得很紧的了,便轻笑道:“嗯!”老三继续说道:“剩下的湿布会由下面的人一个个传送给你,你小心,注意安全!” 九只檀又嗯了一声,双手捏住湿布坨飞快地几个跳跃,一提气起身,轻轻地在第三层上其中一人肩头脚尖一点,便纵身跃到了塔形人梯的最顶端,双脚便轻巧地分别停落在曾强与靖安格勒的左右肩头之上!他的动作就仿佛是一只善于攀墙爬树的狸猫一般,几个跳跃之下,身形便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塔形顶端,而且他同时举起右手往那铁门下方的孔洞方位一探,发现这个高度是刚刚好,孔洞正在自己头顶上方,完全可以很轻易地手中的湿布坨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塞进那孔洞之中。 于是,九只檀对着孔洞比划了一下湿布坨的尺寸,把另一只手上的湿布坨往肩上一甩,双手用力地又将手中的湿布坨又拧得紧了紧,然后抬手就朝一个孔洞中塞了进去! 湿布坨一塞之下就进去了,而且那孔洞里面似乎还比较深,九只檀又把手臂伸进去使劲地按了按,让湿布坨在那孔洞中塞得紧紧的,又开始去塞下一个孔洞。 塞完了手中的这两个布坨,九只檀只感觉到身下的靖安格勒轻轻地碰了一下自己的膝盖,九只檀低头一看,只见靖安格勒手中举着一个布坨往上递了过来。 九只檀连忙弯腰接过,用足劲塞进了第三个孔洞之中,另一边,曾强也是轻轻地碰了一下九只檀的膝盖,将另一个布坨递给了他。此时已经顺利地塞完了四个孔洞,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九只檀不由得心中暗自欣喜,看样子这计划还确实不赖,如无意外,再往左边方向再塞四五个孔洞就应该可以了。 现在九只檀所处的位置在那小铁门下方往右一点的孔洞之下,也就是大概全部孔洞自右向左的四分之二处,看来按照曾强的打算,只需堵塞住全部孔洞之中四分之二以及四分之三的这个中间地带就行了,而另外那两端位置人也接近不到那边地方去,就无须徒劳费心了。 九只檀心想也是如此,塞完第四个孔洞,九只檀忽地感觉到身子底下的人梯动了动,似乎整个塔形正在缓慢地向左边方向移动了一下。九只檀连忙将手扶在石墙上低头一看,只见在自己脚下密密匝匝的人堆中,一层层****着脊背的人群,他们正以跨步的姿势脚踩着两个人的肩头,而那最低层处的二十人此时正在以非常缓慢而稳当的速度渐渐地朝着左边移动着! 只看这一眼,九只檀便深深地赞叹,这一群人虽然来自五湖四海,身份背景都是各不相同,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却少有的如此配合默契,同时,九只檀目光的余光中还看到,童小花此时正抬头仰望着自己,那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担忧和紧张的神情。 只一会,人梯便停止了动作,继而脚下的靖安格勒又给九只檀递上了一个湿布坨,待九只檀把布坨塞进孔洞之后,然后又是曾强把湿布坨给他递了上来。如此这般,九只檀便相继塞完了十四个孔洞,脚下的人梯也慢慢地这样向左边方向移动了三次。 可是这一次移动的方向却改变了,九只檀感觉到,脚下的人梯正在慢慢地往右边方向移动,与此同时,九只檀更是看到,那童小花已经爬到了自己脚下,正紧挨着靖安格勒贴紧在石墙边,轻轻地拽了一下自己的裤腿,而移动中的人梯也停止了下来。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四十一章 缩骨功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这是正好到了那小铁门正下方,九只檀低头示意童小花可以上来了,并向他伸出右手作势要拉他一把。如今这左右附近的孔洞已经堵塞了十四个,就算会有暗箭射出,那也是只能从很偏远的左右两边射出,不用担心会伤及到铁门边附近的人。 童小花在九只檀的目光中已然心神领会,便一把拉住九只檀的手,一借力就腾地一下纵身而起,然后在九只檀手臂用力往上一甩之际便迅捷地窜上了九只檀的肩头。 没想到童小花还有这么敏捷的身手,九只檀倒是小瞧他了,像他这种惯于开锁之人,平日里翻墙爬树应该就是家常便饭,看他矮胖身材却灵活得像一只狸猫,一纵身跳上九只檀肩上之后立即便贴紧着那扇小铁门稳稳地站定了,竟然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身高刚刚到了铁门上方开出的那个四方窗口之前,一贴紧铁门之后,他便悄悄地将头探出了一点往那四方窗口中看去。窗口并不大,也就是仅仅可以钻进去一个脑袋,而那窗口之外的情景却是让童小花着实吃了一惊。 只见那处宽敞空旷的大房子里,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守卫的身影,但是,在靠近左侧墙边的地方,那个位于屋里暗处的阴影位置,似乎有很多的人,一动不动地整整齐齐排列成一字型,似乎,似乎是悬挂于那处墙壁之上的样子! 童小花不由得暗暗吸了一口凉气,静静看了片刻之后,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动静,到处都静悄悄的一片之后,童小花脚尖在九只檀肩上一垫,将头部钻进了那个四方形的窗口之中! 这个四方形的窗口大概一尺见方,开在那小铁门之上原本只是为了方便守卫们往水牢里投放食物的,此时童小花将头往窗口里一钻,紧接着他右手也同时伸进了窗口中,然后右边肩膀神奇地往窗口里一缩,九只檀只感觉到肩头之上童小花的体重忽地一轻,然后他的整个体重就随之从肩上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九只檀无比诧异地抬头一看,却见那童小花的上半个身体已经钻进了那个四方形的窗口之中,此时他正在挪动着胖胖的屁股一点一点地从窗口里慢慢地挤了进去! 九只檀一看之下便是惊诧不已,他这么大一个人竟然可以钻进那一尺不到的窗口之中?这是缩骨功啊!九只檀知道,本门小弥陀神道功法之中有一门缩骨移筋经,修习的正是此等技术。 然而九只檀因肋骨受过伤不能进行修炼,所以师父也就没让他练习缩骨,反而把移筋之法让他学了个滚瓜烂熟。 如今他眼看着那童小花的两条腿已经相继从那四方窗口前方消失不见,不由得感叹啊,谁说谁不是能人呢?谁说谁又是有多么差劲呢?看来人不可貌相还真是说的不错! 不止九只檀对那童小花的缩骨功夫感到感叹,就连站立在水潭边上的老三也是惊愕得张大了嘴巴,愣愣地呆住了!他与那童小花也是来这听云阁的半路上认识的,平日里只知道他油嘴滑舌没个正经,此时方才知晓他还有这么一手本事,看来真是对他小觑了啊! 看到童小花慢慢地挤进了那个四方窗口,靖安格勒的一名侍卫轻声对旁边的几个侍卫说道:“我知道,那是缩骨功,咱们少爷也会!”另一个侍卫惊讶地说道:“真的啊?那少爷怎么不去领了这个头彩呢,倒让那个小偷抢了功劳!” 一旁的老三听到了他俩的谈话,心里便不高兴了,他立即朝那两个侍卫说道:“谁谁小偷啊?谁是小偷!你们知道他是小偷了吗啊?他脸上写着我是小偷几个字让你们看到了啊?别在背地里议人长短行不行,这样子很不礼貌的!” 侍卫们一听老三之言便也知是自己口误,面面相觑地朝着老三斜瞅了一眼之后便也不再吭声了。老三仰头看着童小花钻进那个四方窗口后消失不见,不由得一颗心又突地吊了起来! 再说那童小花,好不容易缩紧了一身老骨头钻进到铁门窗口里,轻轻地用手攀着地慢慢滚到了地面上,这一系列动作还算完成的不错,没让那铁门发出一点声音。 童小花轻轻坐起身子往周围四处扫了一眼,发现这个大大的房子里面除了最左边墙上隐约可见的一长排人影之外,确实是没有其他的任何人了! 他这目光一扫而过之后顿时间便也心宽了不少,看来直到目前为止,自己这一群人的动作还未被蝴蝶巧的人发现! 于是,童小花渐渐把筋骨舒展开之后又转头看向身边的这扇小铁门,这一看他便乐了,只见这铁门上并没有锁,而是一根铁制的插销从外面把门给销了起来。看来,这开锁开锁变成了轻而易举的开门了,还说会有多少复杂的程序呢,原来竟是如此简单! 当下,童小花站起身,轻轻地拉开了那根插销,然后又轻轻地把那铁门往里一开,伴随着一声铁门特有的“咿呀”声轻轻一响,门便被童小花给打开了! !! 第四十二章 门后的情形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见那童小花全部身子钻进那铁门窗口之后好半天都没有动静,不由得心中暗自焦虑起来。也不知道那铁门之后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会有守卫把守?童小花该不会是被他们给发现了悄悄抓起来了不成? 九只檀把耳朵紧紧贴在石墙上面认真地听着那上面的动静,正胡思乱想着冷不防突然一声“咿呀”的开门声音,倒是把九只檀给吓了一跳。 九只檀立即抬头一看,便惊喜地看到,那扇铁门竟然忽地打开了!那童小花一张圆圆的小脸从门口探了出来朝着门下的九只檀轻轻地眯眼一笑,然后向下面的人群招了招手,并同时在嘴边做出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大家要安安静静地悄悄上来! 九只檀一见那铁门打开顿时便是欣喜若狂,还没等那童小花招手做手势便脚尖在靖安格勒肩头轻轻一点随即纵身一跃,双手已经抓住了那铁门下方的门槛,手上再一用力一纵身便跳进了童小花所站立的铁门之内! 紧接着,曾强向靖安格勒轻声说了一声:“上!”靖安格勒点点头,一纵身跃上曾强的肩膀上,然后又是提气一纵,也像那九只檀一样跳进了铁门之内。 然后曾强又朝着下一层的人一招手,立即便有一个人跳到了曾强身边,曾强便一纵身跳到这人肩头然后也紧随着跳进了铁门,继而更下一层的人又有人跳上来补在了那人之前所在的位置上。 这样做的原因是,让尽量多点人爬到那铁门之内去,能多上一个是一个,如此层层补空,由下方的人员不停地补上来,直到这塔形人梯再也无法支撑为止,于是如此这般人员慢慢地一个一个跳进铁门中,大约有十余个人! 九只檀一跳进铁门中便立即蹲低身子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景,只见这偌大的房子里安静无声,竟然没有那些守卫的身影,这里四面墙壁也是和水牢里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窗户,只有房顶之上那些瓦片缝隙里洒落下来的丝丝缕缕的阳光可以让人勉强视物,当九只檀看到最左边墙壁上隐现的那一排人影时,不禁吃了一惊! 这些是什么人?看他们的姿势很明显是被悬挂在那墙壁上的,难道也是被德江招募来的江湖人?忽地,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在九只檀脑海中,德江?大严奎?难道就是他们! 这心念才起,九只檀已迅速地拔腿朝着那边墙壁便急忙奔了过去!奔得近了,九只檀这才看见,原来这一排人竟然真的是德江所带领的那支队伍!只见他们所有人全部都被铁链反绑着双手捆在一根根栅栏式样的铁杆上,就连脚脖子上也同样被铁链紧紧地固定住,这一整面墙边都是焊接成栅栏形状的这种铁杆,而绑在这铁杆上的人,这一眼看过去,至少不下二十个! 九只檀最先看到的人是那大严奎,虽然这里所有人全部都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但大严奎高大魁梧的身形却在人群中显得极为醒目,九只檀一眼便看出了是他! 九只檀立即奔到大严奎身边轻轻地唤了他一声:“严奎!”并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大严奎没有出声,眼睛紧闭着,脑袋耷拉着,一动不动! 九只檀立即把手伸向他的鼻子底下一探,发现他确有鼻息,而且呼吸均匀,当下便松了口气!这时候,靖安格勒以及曾强已经来到了九只檀身边,更有许多个人也从那铁门里爬了上来。 九只檀轻声对靖安格勒说道:“把他们放下来叫醒,我去找找绳子!”靖安格勒也看出了这些人中竟然有自己那名掉进河边石桥陷井里的侍卫,不由得大喜,便点头说道:“嗯,小心!” 九只檀迅速地转身朝着这大房子的四壁方向几乎跑完了一圈,却根本没有看到类似于绳子之类的东西,而且,在那前方另一端石墙边却看到了一扇大铁门,九只檀立即记起,那里便是那晚自己被蝴蝶巧的人抬进来的那扇大铁门! 没错了,就是那扇门!九只檀猛地将身子缩进了墙壁边的阴影下,并弓起身子快速地朝着那扇大铁门方向逼近。 到那铁门附近时,只见这扇铁门非常高大,而且应该非常厚实,被抬进此门时,九只檀曾经听到开启门的声音是很沉闷的,可以想象得出这门的重量确实是非同一般! 铁门紧闭,看不到门外是个什么景象,也许蝴蝶巧的那些守卫此时就在门外,九只檀轻轻地猫起腰从门缝中往外看去,门外却是什么都没有,九只檀又认真地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是什么都没有,要说有的话,便是只有一小段路面,然后便是天边金黄色的彩霞以及那穿过薄薄的云层射向人间的一束束强劲霞光! 门外到底是有没有人?九只檀不清楚,借着门缝里透进来的一缕余晖,九只檀仰头往门缝边的锁扣一看,立即便看到了那个地方透进来的夕阳光线有些不同,因为,那里似乎有一小片阴影! 九只檀立即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地面之上,看清楚了从门缝里投射到地面上的阴影部分,竟然是一根铁链!九只檀记得,进入这扇铁门之前,曾听到一阵铁链摩擦在铁门之上的声音,那么,这根铁链现在就挂在这门上,那么,守卫必然在那门前,铁门上铁链不除,这门照样打不开! 九只檀心中一沉思,接着转头向那边捆绑着大严奎等人的墙边看去,那边方向,此时正有十来个人影在静悄悄地忙碌着,墙壁上被捆绑着的人差不多都被放下来了,但是他们却好像并没有被唤醒,全部都放倒在地上静静地躺着! 九只檀心里稍一琢磨,难道他们也是中了那蝴蝶巧的什么迷药至今还处于昏睡状态?那蝴蝶巧可不是什么君子不是大丈夫,她可是不管什么规矩的,如此一想之下,也是极有可能! 九只檀又往那边的小铁门方向看了一眼,却见那里已经没有人了,想必是能拼尽全力上来的都已经在这里了,剩下的那些人人数已经难得叠起人梯,此时他们肯定是在下面眼巴巴地等待着自己的绳子呢! 九只檀仅仅是左右方向各看了这两眼,心里已然做好了打算,此时必须得把这扇铁门打开,门外就算有守卫也不过三四人,而这里距离那山腰盆地尚有一些路程,等蝴蝶巧来援的这一段时间里,我找到一根长绳应该也不算一件难事! 想罢,九只檀立即起身站立,伸手就向那铁门后的锁扣用力地就是一拉,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铁链“哗啦”之声在门外的锁扣上忽地一响,铁门仅仅是被拉开了一条缝,一条比之前的缝隙稍稍大了一点的缝,门外的铁链顿时被九只檀的拉力给绷直,而垂挂着的那一截铁链则是“嘭嘭嘭”地摇晃了一阵拍打在铁门上,发出了一连串的撞击声! 这个动静比较大,立即便惊得那边墙边的几个人同时抬起头朝着九只檀看了过来,紧接着,更是有三个人影同时间向着九只檀所在的方向便疾奔而来!这三个人便是靖安格勒,曾强以及那童小花! 就在门缝被九只檀拉大了一点的同时,他迅速地从门缝里伸出右手朝着那铁链就是一把抓住,身子猛地往下一沉,猛地一喝声,将全身气力都使唤到那右手手掌之上,随着他口中低沉地一声吼道:“断!”手中拽着铁链便是用劲猛地便是一扯,只听得一阵“哗啦”之声急剧地扫过那铁门边缘,铁链已经被九只檀硬生生地给扯了下来! !! 第四十三章 追击守卫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与此同时,靖安格勒等三人正好奔跑到九只檀身边,正好看到了九只檀手中紧握的铁链犹自“哗啦哗啦”地发出一阵响动拖拽在地上,靖安格勒还看到,在那铁链之上,还滚动着两个比手指头还要粗的圆形门环! 难道他九只檀竟然把门环都从那铁门上扯下来了不成?靖安格勒一看便是惊愕地一呆,盯着那门环在滚动中脱离出了铁链之外,正好,两只门环都在滚动中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然后便落到了自己的脚边! 靖安格勒俯身捡起来,握在手里,一看之下不禁咂舌,只见那拇指般粗细的铁制门环大如碗口,被九只檀刚才的重力猛地一扯,此时已经有些变形。这样粗的铁环该用多大的气力才能从那门上扯掉下来,而且,是从门后用这种极不顺手的姿势一扯即断,靖安格勒认为自己必定是无法做到的! 曾强同样是惊呆了,他看着靖安格勒握在手中的门环,惊愕地不可思议地朝着九只檀看去,九只檀一手扯下铁门上的铁链,另一只手便同时用力将铁门使劲地拉开,顿时间,满天的刺眼霞光从打开的铁门外射了进来,立即便照得门口处的四人同时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霞光照射进来的同时,九只檀忽见光影中有个人的身影快速地一闪,在门口之前的一小段地面上突地一闪即逝,快速地朝着前方的台阶下奔跑而去!原来大铁门外果然有守卫,看样子也仅仅是有此一个。 九只檀立即一跨步跳出了大门往那人消失的方向一看,却见那人已经几个跳跃纵下了十来级石阶,正在拼命地朝着山下的一条小道狂奔!九只檀未敢停留,也是一纵身跳下石阶,手中犹自拖拽着那条从铁门上扯下来的长长铁链,几个纵身便已追到了那个人的身后。 这是一条非常简易的山间小路,小路依山而建,路面右侧尽是些嶙形怪状的山石岩层,路面左侧则是些长势低矮的荆棘树丛,九只檀很快就追到了那个人的身后,并且一提气一纵身跃起便攀爬到了路边的山石岩层上疾奔两步,然后又迅速地往下一跳,半空里翻转身形朝那人身前的小路上凌空一落,便稳稳当当地挡在了那人奔跑往前的小路中央! 那人猛地看到九只檀从半空中落下,正好挡在了前进的路上,不禁惊得神色赫然,便急忙刹住了奔跑的步子,惊恐万状地看着九只檀,以及他手中犹自颤抖着的长长铁链! 九只檀轻笑一声对那人说道:“别跑,你跑不过我的!”那人惊恐地四下里一看,也不答话,忽地,他眼睛猛地回头看了一眼九只檀,便极快地往小路左侧狂奔几步,那想法,必是想要从这荆棘树丛里跳进去! 九只檀从他眼中已然知晓了他的想法,就在他刚开始奔跑,还未来得及往荆棘中跳的那一刹那,便迅速地将手中拽着的铁链“呼啦”一声猛地朝着那人便是一抖极快地甩了出去! 这根铁链的粗处可是不比寻常,那每一环铁扣都是由小指般粗的铁条焊接而成,这样的铁链经过九只檀之力甩出去,莫说是抽打到人体,就算是身侧这些山石岩层,被这一铁链抽到,那也得分崩破碎火花飞溅! 但是九只檀手中铁链甩出的方位却不是击向那人的身体,而是那路边荆棘树丛里的一棵一人多高的树木枝干之上,树干的粗处只有人手臂般大小,九只檀一抖手“呼啦”一声甩出的铁链正好在那树干上飞快地一缠就是两圈半,而就在铁链缠上树干的同一瞬间,九只檀握住铁链的右手已忽地一扯,身形便借这一扯之力猛地纵身而起向那人正在起身跳进荆棘丛的动作忽地一脚就踢了过去。 那人快速奔跑的身形刚刚从地面上弹跳起来想要往道路边的荆棘丛里跳进去,冷不防一声铁链的“哗啦”之声一响之下一个身影已经奔到了自己面前,他人在半空之中便是以一种诡异的身体姿态忽地翻转了半个转身,猛地就只见他强劲的一脚力道夹带着风声直贯自己胸前。 这是无法避开的正面攻击,更何况那人的身体已经从地面上向荆棘丛方向一跃而起,想要收势或是在半空之中躲闪已经来不及,所以,九只檀一脚往那人胸前踢出之后,便如意料中的情形一般,正正地踢在了那人胸口之上,顿时间,那人自地面之上跳起来往前方荆棘丛里下坠的姿势便被九只檀一脚给硬生生地踢了回去。 只见那人的身子横向里在半空之中划出了一道弧线之后,便“啪”地一声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也就是他刚刚站立着的从此处奔跑向道路左侧方的这个位置,继而发出了一声惊恐的惨叫。 九只檀一脚把那人从半空中踢回到原位,便把手中握着的铁链“呼啦”又是一抖从那树干上如长蛇一般瞬间滑落到地面,发出了一串清脆的“哗啦啦”声响,九只檀的身形已随之坠落在那人跌落的道路前方。 那人不可置信地从地上翻身坐起,脸上无限惊恐地神情之下更是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九只檀这样的一脚把自己踢回到地面上,竟然完全没有受伤?他又再次惊恐地猛然起身站立,竟然也能正常如初地一站而起,这下子,他更慌张了,浑身不住地哆嗦着,双眼几乎是用看待鬼神一样的目光朝着九只檀无比惊惧地看了过来。 九只檀手中的铁链犹自长长地拖在地面之上,脸上淡漠地弯起一丝笑容看着那人满面惊惧的神色,淡淡地说道:“我不杀你,但你最好不要再跑,我需要绳子,到哪里可以找到?”那人满脸惊恐的神色依旧不能平复,仍然浑身颤抖不停地打着哆嗦,他紧张地说道:“不,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此时心里的惊悸感觉不止让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就连口中说出的话也是同样的带着牙关抖动的颤音。 九只檀看着他的神色,知道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或者是不能说,便轻轻冷笑一声,拖动着铁链往他身前走了两步,缓缓地说道:“你不知道的话,总会有人知道的,那么,你说,我还要不要留着你呢?” 那人一听之下更是惊恐得往后急退两步,嘴里急剧地慌忙大声叫道:“我知道,我知道!”九只檀冷笑一声,随即左手一抬,向他做出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他头前带路。 此刻那人的眼睛里已经显现出了一丝无奈的绝望,他呆呆地看着九只檀半晌,才无力地说道:“大侠想要的绳索,我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但我有办法让水牢里的那些人出来,真的,我真的有办法!”他边说着语气也渐渐地急切了起来,就怕九只檀一个不高兴就用那铁链瞬间取了自己的性命。 九只檀听后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此话的真假程度,只见他因惧怕而轻轻颤抖着的嘴唇犹自哆嗦不已,而那眼睛里的急切与慌乱更是令他面部肌肉痉挛扭曲。 这一看,九只檀心里已然有数,他说的有办法那就是真的有办法,这不会有假,那就信他一次又有何妨!心中主意已定,九只檀便再次伸出左手对他做出请的姿势,说道:“那就照你的办法,请吧!” !! 第四十四章 守卫的办法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那名守卫嗫喏着答应了一声“是”,便哆嗦着慢慢地转身朝刚刚下来的那条道路往上走去,九只檀把手中拖在地面上的铁链往手腕上一绕,也紧紧地跟随在他身后走朝山上那云霄塔而去。 不一会,那守卫便带领着九只檀来到了那云霞塔的石阶下方,他迟疑着顿了顿身子,回身对九只檀胆战心惊地轻轻说道:“大侠想要救那水牢里的人,只需把这房子里的那道铁栅栏拆下来放进水牢,他们就能从铁栅栏上爬出来了,请大侠饶小的性命,放小的离开吧!” 九只檀听他这么说,心里便默默地回忆起那铁栅栏的形状,想想也像是的确可行,但是,似乎又有些不妥,便问道:“那铁栅栏能拆得下来吗?你可别骗我!”那人急忙说道:“以大侠之神功,那铁门上的门环都能轻而易举地扯断,更别说那栅栏了,何况,你们还有许多人相帮,拆它下来肯定不是问题!” 九只檀冷冷一笑,说道:“你还不能走,等我们真把那铁栅栏拆下来,你才能离开!”那人听后脸上瞬间便展现出悲戚的神情出来,但看向九只檀凌厉的目光,心知多说也是无用,便苦着一张脸慢慢地踏上了通往云霄塔的台阶,一步步地朝着那大铁门走了上去。 在那云霄塔的大铁门外,忽地发出了一大声惊喜的叫喊远远地高呼道:“喂,九只檀!”九只檀仰头往那喊声方向一看,原来是童小花! 童小花此时正在铁门外探头探脑的观望着山下的动静,一看到九只檀带着那个逃跑了的守卫回来,立刻便兴奋地大叫了起来,他的叫声同时也引来了房子里面的几个人同时奔跑到了大铁门边,一起朝着九只檀的方向看了过来! 九只檀立即疾奔几步窜到铁门外,对大家笑道:“抱歉,让各位担心了!”曾强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一脸苦瓜样的守卫,说道:“怎么样,找不到绳子吗?”九只檀也转头看了那个守卫一眼,只见他已经无奈地走到了门边,并且非常惧怕得缩起了身子在自己身后战战兢兢地躲闪着,便对曾强说道:“绳子是没有了,但他说可以把那墙边的铁栅栏拆下来放到下面水牢去,能当梯子用!” 曾强听罢略一思索,便转身朝着那铁栅栏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与他一起站在这大铁门边的除了童小花,还有靖安格勒及几个九只檀叫不出名字的人,大家一听九只檀说出拆那铁栅栏做梯子的建议之后,便都跟随着曾强的脚步一同来到了那面石墙边。 九只檀一把拉住了童小花正要跟着曾强的步子往门里走的姿势,朝着他使了个眼色将目光指了指门外,示意他注意着门外的动静。童小花一看便明白了九只檀的意思,随即便朝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了解!放心!”说完便迈步走出了大铁门,接着往那门外的路面上石阶前一趴身,便认真地看着那山下的动静起来! 九只檀见他如此尽心,不由得也就放下许多担心,便与那名守卫也一起朝着曾强的步子跟了过来,到得那面石墙前方,那守卫万分惶恐地紧紧挨着九只檀寸步不离,他低垂着头不敢向身旁的任何一人看上一眼,而这里所有在场的人都对他怒目而视,恨不得立即便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此时,在那铁栅栏前方,被曾强等人从栅栏上解救下来的人还是依旧安静地躺在地面上,靖安格勒看向躺满一地的人说道:“他们也是被苗药迷晕了,这种药更厉害,直接是毫无意识!不过,他们的心跳和脉搏都还平稳,只是却要昏睡很长时间!” 九只檀轻轻地点头,随即说道:“那么,带着他们一起冲下山,将会非常困难!”曾强点头沉声说道:“就算再难,一人背上一个也要把他们背下去!”九只檀嗯了一声说道:“那是肯定的,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栅栏,该如何拆下来吧!” 九只檀走向墙边,看向这一道长长的铁栅栏,只见这栅栏的长度从这边石墙一直到那边石墙,大约七八丈那么长,栅栏两边的铁条深深地砌在石墙中,就连栅栏中间的部分铁条也有几处是焊接在背面墙缝中的,一看之下,这结构端的是非常牢固,岂是靠人力能拆得下来的东西呢! 曾强趴在墙边上仔细地朝着铁条焊接到石墙中的位置上一看,便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九只檀,这栅栏怕是无法拆下来吧,你看这铁条那么粗,而且至少有十几处是焊接在石墙中的,单靠人力,能拆个一两处就已经非常艰难,何况还有那么多!” 九只檀听了曾强的话,也是轻轻点了点头,九只檀知道,他所说的也正是自己想的,拆个一两处,三四处还行,毕竟人的体能是有限的,而这种超强的体力活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进行,再强壮的身体也会伤及到心肺,所以,他此刻的分析不无道理,九只檀完全赞同! 所以说,把铁栅栏拆下来当梯子用的这个方法并不实际,甚至可以说是完全行不通的。这下子,曾强突地心头火起,猛地一步上前冲到九只檀身后立即便一把将躲避着的那名守卫给揪出来厉声喝问道:“说,还有没有其它的办法可以用?”那守卫被曾强大力地一把就从九只檀身后揪出,立刻便惊吓得啊地叫出了长长的颤抖声音,他惊恐万状地看着曾强双眼就要冒出火来的样子,更是无限惧怕地说道:“没有了,真的是没有了啊!大爷饶命啊!” 他悲戚的叫喊声听得令人发指,就像是一个临死之人的苦苦哀求一般,让人听了心中极为不忍!靖安格勒沉默了一阵,盯着地上那些刚从德江及大严奎等人身上解下来的铁链说道:“如果把这些铁链全都串连起来,长度也还是够的!” 他这一句话,立即便惊得众人一呆,九只檀疑惑地疾奔几步冲到那堆铁链旁俯身捡起其中一根铁链,又捡起另外一根两厢一比较,发现这些铁链每根都不长,而且还都太细!当然,说它细是因为它不足以用来承受人的体重而言! 这些用来捆绑人的铁链每根就是五尺不到,有的还更短些,每个铁链扣都是由筷子粗细的铁条进行焊接而成,这样的铁链用来捆绑昏迷不醒的人那是绰绰有余,若是捆绑个正常的清醒着的人,只怕是根本捆不住,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很轻易地扯断! 九只檀看着这堆破铁不由得轻轻摇头说道:“不行,这些根本就不能用,太细了!”靖安格勒说道:“是细了点,但两三根合并起来用还是行的,只是,将它们打结在一起会比较困难!” 九只檀心念一动,便将手中握着的两条铁链相互搭起顺手打了个结,然后又是一扯,却是“呼啦”一声,刚打的结立马便被扯开了!这铁链不比绳索,它是由铁扣环环相扣而成,根本就没有一丝柔韧性,就如靖安格勒所说,根本就没有办法打结! 靖安格勒接着说道:“这些铁链捆绑在他们身上也就根本没打结,只是象征性的缠绕在他们身上,若他们是清醒着的话根本就捆绑不住,一挣就脱了!” 此时曾强已经放开了那名守卫,但是脸上依旧愤怒难当,他怒声骂道:“既然都捆不住还装模做样的捆个屁啊,蝴蝶巧那臭丫头这是在跟我们玩过家家呢啊?” 九只檀低头看着手中的两根铁链静静地沉思着,脑子里很乱,随后他发现自己静了一会之后却是根本不能够将思路理清,她蝴蝶巧把这些人迷晕捆绑在这,又把我们这群人扔进水牢难得逃生,其目的并不是想要取了众人的性命,只是在跟大家玩过家家的游戏吗? !! 第44章 情况突变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忽地心中一凛,抬头问靖安格勒道:“这些人中,有没有人受伤?”靖安格勒没想到九只檀会问出这么个问题,他脸色呆了呆,随即说道:“有,有四个人受伤,但是他们都已经被包扎过了!” 九只檀立即奇怪地问道:“包扎?”靖安格勒肯定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九只檀心里的疑惑此时又是更甚一筹,她蝴蝶巧到底是何用意?把人砍伤又把人医治起来,然后捆成个粽子吊起不给吃喝,这是什么道理?她这玩的到底是哪一出呢? 靖安格勒接着说道:“我也觉得奇怪,蝴蝶巧为何又把德叔他们这些人捆在这里,而不是像我们一样丢进水牢中,而且,他们至今毫无清醒的预象,所中的迷药比我们中的要强,她是想要让他们昏睡到几时呢?” 曾强一听靖安格勒这么说,立即便接口说道:“依我看,不把他们丢进水牢是因为这里面有伤员,而让他们继续昏睡的原因是不想让他们发出声音,你看,若是他们是清醒着的,肯定得在这上面大声嚷嚷,那我们在水牢底下不就知道了他们也被蝴蝶巧给逮住了吗?” 九只檀认真地听着曾强把话说完,不由得也觉得他说的话好有道理,竟然也无懈可击,当下便将目光转向靖安格勒想看看他的反应,不料,靖安格勒也是同样看着自己,似乎他对于曾强所说的话也表示了认同。 靖安格勒轻轻地点头说道:“若是这般说来,她蝴蝶巧的心思却也没那么复杂,让我们这么轻易地就给猜透了!” 曾强忽又将头转向那名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守卫,厉声对他喝道:“你给我老实交代,此处守卫共有几人?”那守卫一听到曾强问话,全身突地一抖,随即仰起一张惊恐万状的脸回道:“有,有三个,他们下山喝酒去了,就留了我一个人在这守着!” 九只檀一听便有些疑惑了,下山喝酒?可能吗?依蝴蝶巧的管理方法,会让这么不靠谱的守卫来守护这么重要的一个所在吗?这云霄塔里关押着的可全都是江湖中的名人,不说武艺顶尖却也都身怀本事,她蝴蝶巧不至于对这些人如此轻视吧! 正自想着,靖安格勒已经开口说道:“我看那蝴蝶巧不会如此简单,她肯定还有后招是我们没有意料到的!” 曾强听罢眉头立即一皱说道:“难道她还是故意放我们出来的不成?”说罢,他将头又转向那个守卫冷笑一声说道:“哼!丢这么个蠢货在这干扰我们的思路,她好准备充分了再来找我们麻烦!” 曾强话音才一刚落,门口处忽地奔进来一个人影大叫道:“不好啊!有人来了,好多的人!”众人立即被这一声大叫给打断了思路,九只檀惊得往那一看,却见童小花着急忙慌地奔进了那扇大铁门,脸色已然是惊恐万状! 九只檀见他如此惊慌不由得也是愕然,忙与靖安格勒等人快速地对望了一眼便急忙同时往门边奔去!童小花惊恐地指着那阶梯下的山道让九只檀等人看,只见那条窄小的山道上此时正快速地疾奔而来一队人,咋看之下人数竟不下四五十之众,他们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冲在前方的人便已经接近了云霄塔下的阶梯! 曾强一看之下便惊恐得赫然大吼一声说道:“快!关门!” 九只檀眼睛盯着那一批人已经接近了云霄塔下,只见他们每人手上都提拽着刀剑,为首的众人中却没看到那蝴蝶巧的身影。当听得曾强大叫着关门之时,九只檀立即一摆手说道:“不,关门不是办法,我倒要看看他们上来想要如何?” 靖安格勒也是一点头说道:“对,关门那只能是把我们自己给困住,倒不如与他们正面交锋,谈判也好拼杀也好,总好过在那门背后畏首畏尾地躲着!” 曾强一见九只檀与靖安格勒已经同气连枝地达成共识想要正面迎敌,不由得心中便是一凛,没想到他们年纪轻轻竟也是如此豪气干云不畏强敌,而且,他们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去那门后躲着的确不是办法啊! 于是,九只檀快速地往身后的众人扫了一眼,此刻,站立在自己附近的所有人共有一十二个,他们全都对着那山道上奔跑而来的一干人等怒目而视,眼睛里尽是压抑了许久不得发泄的满腔仇恨和暴怒,从他们的眼神中九只檀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大家都不愿意再这样苟且活着,而是从这门口冲出去,不计后果不管得失,全力一战! 只这一眼这一瞬,九只檀便已心中了然,于是,九只檀将缠绕在手腕上的铁链一抖“呼啦”一声甩到地面上,捏拽在手中的另一头却是高高举起对身旁众人沉声说道:“都去把那铁链捡起来,让我们一起,为自由而战!” 说完,九只檀便当先一步跳出了这大铁门门槛,身形一纵已跃身于那石阶之上稳稳站定,他将手中的粗大铁链往台阶上“呼啦”一拖便朝那些疾奔而来的人厉声喝道:“上来者死!” 靖安格勒以及那曾强一见到九只檀已经当先冲出了铁门,便毫不犹豫地紧随着他的脚步也奔到了那石阶上方,而另外的那些人则是飞快地转身奔去那堆放着无数捆绑人的石墙边拿起地上的那些铁链又迅速地回身冲出大铁门,顿时间,紧跟着众人脚步声齐聚而起的,还有一阵铁链环扣的抖动之声。 童小花也跟随着众人抓起了一大把不知道是多少根的铁链冲出铁门外急急忙忙地分别递给靖安格勒和曾强,说道:“拿着,拿着,使劲地打,往死里打,别跟他娘的客气!” 靖安格勒将手中拿过来的两根铁链“呼啦”一声往外一抖,随着一阵铁扣相互之间的震颤声响发出,靖安格勒冷冷地说出了一声:“谢谢!” 第45章 铁链的用处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冷眼看着石阶下方的众多人此时此刻因为自己等人突然从铁门中冲出,使得他们原本迅速奔跑着的动作到那石阶前方便猛地刹住了步子,紧随着九只檀一声厉喝:上来者死!石阶下众人便是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踏上那石阶! 这道石阶约有二十踩,横向宽度一丈不到,从此处往下,仅有这石阶是唯一一条可以上到云霄塔的通道,九只檀等人此时往那石阶上一站,那山下之人想要上来便是堪比登天了! 在山下的这一群人中,九只檀看到,为首的几个人其中之一便有那名傻海柱!但是此刻看他却是没有半点傻气,而是一副威风凶悍的孔武模样! 海柱一看到九只檀在石阶上方忽地甩开铁链往那一站,顿时间便急忙刹住了步子呆了一呆,再听得他一声:上来者死!这话语中的凶狠程度海柱还是听得明白的,于是,他大手一举便让身后众人停下脚步,朝着石阶上方的九只檀等人冷笑道:“区区几个人,还做困兽之斗,真是笑话了!” 九只檀冷哼一声说道:“就我等区区几人,取你数十人性命也是易如反掌,你信是不信呢?”海柱闻听此言不禁呆了一呆,但随即却是仰头发出一阵大笑说道:“老子还真不信!” 说完他大手一挥便朝着身后众人大声说道:“兄弟们,这群贼蛮子可不能让他们下山,都给我把他们截下来,扔回那臭水塘里去!” 他此话一出,身后那些人便全部都激愤得大吼了起来,顿时间便有几个人忽地几步窜上台阶,挥舞着手中的刀朝着九只檀就扑了过来! 九只檀一看这些人还真不怕,就这样想往上冲,便“哗啦”一声将手中铁链一抖甩动在台阶上,厉声喝道:“我本无心伤人性命,但是逼急了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于是,九只檀身形一纵跳下两级石阶,同时忽地将手中铁链“呼啦”一抖向着前方已经冲上台阶的几个人便射了过去! 九只檀所在方向占有居高临下的优势,这处台阶宽不足一丈,两侧皆是如崖壁一般陡峭的山石,这座云霄塔修建于此高山之巅,可通往向上的路径仅此一道石阶,九只檀等人齐齐守于石阶之上,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九只檀手中的铁链猛地朝着那几个冲上台阶的人群中便迅速地射出,那铁链仿佛是一条被灌注了生命的灵蛇一般,“呼啦”一声便直直地窜到了人群当中! 冲上来的那几人高举着手中的刀大叫道:“冲啊!”便拼尽了全力往石阶上方奔来,只见得九只檀一根粗大铁链“呼啦”一挥,有如灵蛇一般激射而出,夹带着一股强劲风声猛地直扑人群中。 这劲道不大,却是极具迅雷之势,铁链的蜿蜒程度可瞬间转向,也可紧抽回退,只见铁链射向人群中的去势本来为条直线,冷不防到那些人跟前时却是猛一回头,便快速地朝着最前方的一个人头部绕了上去! 这一个变化有些突兀,那人一见那铁链本来与自己并不沾边,却没料到那铁链会半路上转头猛地绕向自己脖颈,惊异之下便一声大叫道:“闪开啊!” 就在他身旁一起冲上来的人看到了那铁链突然转向也是一惊,又听得他一声惊恐叫声闪开,便全部都握紧了手中的刀刹住了步子,就这一愣神之际,那铁链本来转向绕去那人脖颈处的方向又再次突转,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突转后的铁链“唰”地一声如闪电般在自己眼前猛地掠过,已经横扫于自己胸前! 只听得铁链抖动之声才起,那如灵蛇一般迅猛的铁链头已经啪地一阵急窜在那冲在最前方的三四个人胸前一扫而过,顿时间,那几人只觉得胸前一痛便已经着了铁链之力攻击。 九只檀手中紧握着的铁链就这么一抖使得方向急转攻于当先那几个人的前胸,只见他腕上稍稍一震,铁链已然横扫而出,啪地一声便拍向前方,立即,被拍中的那几个人瞬间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嚎叫,紧随着身子便被这股重力腾地扫了往后仰面急倒,直直地坠跌进了身后那些拥挤着的人群之中! 这个变化太快,不仅这几个人面对突如其来的铁链攻击来不及躲避,就连在这几个人身侧的海柱也没能看得清楚那铁链是如何转向的便已经看到了那几个人齐刷刷地跌进了后面人堆里。 刹那间,人堆里顿时发出了一阵惊愕的惨叫声和惊呼声,人群中的人立马就乱了。海柱往人堆里一看便急切地大叫道:“大家别慌,快给我吹号!” 九只檀一铁链甩出便瞬间击退了当先冲上来的那几个人,忽又听到那海柱说叫他那些人快吹号,不禁一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吹号叫增援人马吗? 纵观此处人数已有四十余,拥堵在这山路之上已然是见首不见尾,若再来人,自己等人岂不是难以招架! 心念才一动,九只檀目光便迅速地朝着那人群中一扫,果然,人群中已有一个人正满脸惊恐地急匆匆应道:“哎哎,吹号吹号!”说着便就要拿起挂在胸前的一只牛角小号凑近到嘴边去! 九只檀一看,目光即刻锁定了那人,随即一声厉喝道:“敢!”话音才起,身子便是猛地一纵从石阶上一跃而下,同时手中的铁链“呼啦”一声炸响便朝那人方向啪地一抖,顿时间,随着九只檀身形飞纵而去的那根铁链便似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地朝着那个刚拿起号角作势想要吹号的人便射了过去! 人群中又是传来一声惊呼,众人谁都没有料到九只檀竟然胆敢直直冲进人群里,而且还是从那石阶上方一跃而下!那名想要吹号的人更是没有料到,自己身在人群之中,距离那石阶尚有十步之遥,这样的情形也会祸及到自己身上! 这名想要吹号的人刚刚把牛角小号凑到嘴边,却眼见前方一大块黑影猛地冲了过来,还没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手中举着号角的姿势便立即被一个东西啪地一声击中让这姿势变了个样,紧接着他还没来得及感到痛,一个人影已然自半空中落下,一下子便是一脚踢到了自己胸前! 九只檀身子一落进人群中,那些人堆里立即便炸开了锅!众人都被眼前所发生的变化给惊呆了,有的人顿时间发出了一阵尖叫,继而快速地朝着后方退了开去,有的却是一脸惊悸回不了神,只能呆呆傻傻地看着,有的还算反应比较忙快,举起手中的刀便朝九只檀身上猛力地砍了过来,而在人群之外的那海柱则是大声地叫喊道:“吹号吹号,快吹号啊!” 第46章 号角声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身子一落进人群中立即向那个想要吹号的人一脚便踹了过去,手中铁链也准确无误地一把绕下了那人手中的号角转握于手中,同时挤身于人群中更是将身子猛地一旋抖出了手中铁链向身侧便是一个横扫,使出了扫荡平川的两圈半劲道,顿时间便把身边围拢着的七八个人同时给甩出了一丈远! 而在另一边,当九只檀飞身冲进了人群中的这当口,靖安格勒与曾强也同时从石阶上一跳而下,抖动着手中的铁链也极其迅猛地朝着海柱等人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正当海柱忙于回身观看九只檀在人堆里的动静并大叫道让人赶紧吹号之时,冷不防身后已是几股迅猛疾风扑到,瞬间便有一根铁链啪地一下抽到了自己背部! 九只檀在人群中用扫荡平川一招旋身甩出粗大的铁链将身旁的几个人一下子击退,却不料,耳边忽地听到了一阵紧急的号角声音自那队伍后方“呜呜”地长响起来!原来在这一群人之间,可以吹号的还不止这一个人! 九只檀立即一怔,这号角还是无法避免的响起了,那增援还是不可阻止的要来了,那么,这战斗就得不能停下的继续下去,我本无心伤人,奈何人不容我,此乃天意! 这一怔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九只檀心中已然暴怒,而且,身旁那些刚被铁链震退的人又快速地举起了手中的刀朝着自己大叫着扑来,在那些人眼中,可没有半点想要饶过自己的意思,完全是把自己等人当成了仇人一般地意欲除之而后快,那么,不还手的话,任由他们砍杀不成? 九只檀想罢,再次迅速地挥出铁链旋身甩出,身形更是在铁链包裹之下急剧地一路冲上前方,朝着山道那边人更多的地方一路扫将而去! 九只檀此时此刻的心里,是想要直奔那个吹响号角的地方,那个人如此可恶,竟然吹响号角召唤那山下的增援,九只檀当下便一门心思的只想将那号角从那人嘴巴里夺过来一把捏碎然后甩到那山里沟壑之中,才能解这心头之恨! 九只檀一路狂奔,手中紧握着的铁链更是舞动得如旋风般滴水难进,这股强大劲道一路扫来就像似滚动了一个巨大的风球,刹那之间冲散了人群,弹飞了挡在他前路的人,更是震得所有他周边的事物如风吼雷动一般,一下子便如那猛虎入境势不可挡,一下子便只听得哀嚎声响成了一片,更是不断传出的飞起跌落声响成了极其热闹的一片! 众人哪里得见过如此凶悍之人,更没有见过如此震撼超人的场面,很多人都瞬间懵了,很多人来不及做出反应或是反应过慢便已经被铁链扫中震飞,然后重重跌落于山道边或是岩石上。此时在众人的感觉里,手中虽然拿着锋利的钢刀,却像一张纸片般无用,在那铁链之前,在那疯了一样的九只檀面前,刀有何用?人多又是有个屁用! 海柱的眼睛里只关注着那个九只檀冲进人群里去的动静,也只顾着大叫让人赶紧吹响号角找那山下的增援尽快赶来,冷不防背上却是已经给靖安格勒一铁链呼啦扫中,立即便疼得他惊呼一声猛地回头。 就在此时,靖安格勒紧接着又是一铁链迅速甩出,直取海柱胸前便射了过来!那海柱也非泛泛之辈,在蝴蝶巧队伍里大小都算是个能发得起号令也有不少人不得不听从他号令的头目,刚刚背部被靖安格勒这么一击扫中,那是他忙着没看到也没做提防,现在回身过来看到了靖安格勒又迅速地甩出了另一根铁链,便立即一声急吼叫道:“来得好!” 他叫声才起,双手便猛地朝着那铁链来的势头就是一抓! 在这一群人当中,几乎每个人都手持着武器,或是刀或是剑,也有不少人是拿着棍棒的,但唯有他海柱,手中空空如也,没有携带任何兵器!许是他自负武功高强,一般江湖人物都没被他放进去眼睛里,在这听云阁,或许他是很牛逼很不可一世之人,但是,如今他的对手是靖安格勒,是青海葫芦岛玄武门的弟子,他这般大意可就太失算了! 只见靖安格勒一链子扫中他背部,又紧接着一链子呼地甩向他前胸,这劲道虽不是全力以赴,却也有五六分力气,没想到那海柱竟然敢徒手来抓,这下子,倒是让靖安格勒有些吃惊了! 对靖安格勒小看了的人至今为止也不止他海柱一个,从开城州那里告别师父青乌子回到怀阳郡平南侯府家中,老爹曾亲自领教过自己的手艺,并且也让大哥二哥分别试探过,为了促进成长,让靖安格勒也能知晓用兵之道,更是让他到大哥靖安宏志的驻地渭化郡城去当了三个月参将。 在那里,靖安格勒与几个大将级别的打交道时就曾经被那些人小瞧了,不料,只一个任务回来,靖安格勒调兵三百破敌寇一千之众,并且生擒敌方大将之功绩立马便扭转了那些人对他的看法。所以说,千万别以为靖安格勒人年轻资历浅,那是毛头小伙武艺高啊! 就在这一愣神之际,靖安格勒立即改变了铁链方向,快速地把另一只手上的铁链“呼啦”一抖,紧跟着这只手上扫向他前胸的势头便以极其迅速的动作朝着海柱的脖颈就绕了过去! 那海柱大手一抓之下果然就一把抓住了扫到自己胸前的那根铁链,但却明显地感到这一抓之下震动在手上的铁链劲道顿时间让手指骨酸麻,虽然这铁链极细极普通,但它所携带着的威力却使得海柱大惊失色,海柱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能有如此凌厉的手法,看来,是自己轻视他了! 这里才一愕然,海柱立即看到靖安格勒另一只手中的铁链已经向自己头部快速地绕了过来,那铁链如轻盈灵活的蛇头一般,像长了眼睛一样,呼地一下便“哗啦”一声绕着自己脖颈就是两圈半,只一瞬间便缠紧了脖颈令海柱呼吸不得! 靖安格勒铁链一缠即中,当下手中猛地一紧把手中铁链“呼啦”往后一勒,身形已是轻轻一纵朝着石阶上方便直扑过去,于是,那铁链带动着海柱偌大个身子便是嘭然一声跌倒在地,被靖安格勒纵身往上一拖便拖到了那石阶之上! 第47章 海柱被擒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那铁链带动着海柱偌大个身子便是嘭然一声跌倒在地,被靖安格勒纵身往上一拖便拖到了那石阶之上! 在这处石阶上方站立着的众人此时此刻都被九只檀与靖安格勒的强势动作给惊愕得呆住了。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都有些制敌本事,在搏斗场上也是见惯了生死,但眼前这二人制敌手法干净利落迅捷威猛,光这气势就令人胆寒,更别提那速度了,端的是如雷光如电闪,一点都不带夸张的! 众人眼见着那靖安格勒身形只是一个起落便已经将那个威风八面的大海柱给瞬间制服了,而且,很明显的这已经算是把海柱给俘虏了! 就在众人一愣神之际,只听得刚刚奔上台阶的靖安格勒一声大叫道:“花花,把他给我绑了,吊到那铁栅栏上去!”花花此时正站在队伍后方神情紧张地观望着呢,他也是对九只檀与靖安格勒的超人功夫佩服不已以及仰慕万分,没想到靖安格勒忽然之间叫出自己的名字,便着急忙慌地答应道:“哎哎!好,好勒!” 那海柱猝不及防被靖安格勒的铁链给缠住了脖颈,心中已然暴怒不已,奈何脖颈被紧紧缠住做声不得,更是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顿时间一张脸便憋得通红,仿佛胀满了血色一般。 花花答应着急匆匆奔下几级石阶,招呼了身旁的其他几个人一起顿时间便将那海柱给一把拎起来,靖安格勒此时也抽出了捆住那海柱脖颈的铁链。 铁链才从海柱脖颈处松开,他便立即长出了一个气,即刻挣扎着极力蹦跳身子大声就骂道:“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快把爷爷我放开,放开我!” 奈何此时至少有四五个大汉一起像杀猪般将他团团按住,他再有如牛一般的力气也挣脱不开那些人对他奋力的束缚。童小花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厉声喝道:“你他娘的给爷爷我住口,他娘的,这回总算是逮住一个倒霉孩子,让你也尝尝爷爷们被困的滋味,带走!” 于是,一群愤怒的众人七手八脚地扭转了他的手臂用铁链在他身上捆了个无数遍,又一起推着他朝那大铁门上走去!这一路走,海柱依然不停地挣扎着嘴里大声地叫骂道:“放开你爷爷,你们这群龟孙子,放开我!” 靖安格勒这里刚把海柱给解决了,便立即回头往九只檀奔去的方向一看,只见在山道那一边,乱糟糟的人堆之中不断发出一阵一阵的哀嚎声,不断有人从人堆里撞飞出来跌到那山道边上,也不断的有人一古脑的往人堆中央蜂拥而上。 靖安格勒一看到此情景,便知那九只檀此时处境必定相当艰难,当下不再犹豫,快速地将手中铁链唰地收回在手掌中捏成了一团,一纵身便跳下了石阶朝着那九只檀的方向疾奔而去。 才几个跳跃,靖安格勒已经奔到了那人堆外面一声厉吼叫道:“来尝尝小爷的铁手锤!”叫声中,靖安格勒双手捏紧了满掌铁链的拳头便朝着最近一人的背部猛地挥出,而另一只手也极其迅猛地砸向了另一个人的肩背。 靖安格勒这劲道,并不想将人一拳头给打死,这些人顶多能算是一群乱世之中的乱民,而非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之徒,把他们打死,恐良心难安,就算师父他老人家知晓了只怕也不能饶恕自己。 所以,靖安格勒手中的力道只是以击退他们为目的,最多让他们疼会,让他们受点小伤,如此而已! 靖安格勒双拳击出,只听得“嘭嘭”两声,被砸中背部的那两人便惨叫着整个身体沉重地顺势扑进了前方的人堆里,也正是因为他们扑进了人堆,一下子便推动了好些个人一起朝前猛扑。 这一时间,九只檀所在位置的周边已经围拢了人群,但那些人因为惧怕九只檀手中舞动得似个风球样的铁链所以都没敢太过靠近。 不料,身后人群里却是猛地有人朝前用力一推,顿时间便将四五个人同时推进了九只檀的铁链范围之内,于是,九只檀的铁链呼呼生风越舞越劲的力道一下子便“唰唰唰”几声,同时又是“嘭嘭嘭”几声和着无数的惊悚嚎叫一起响起,紧着那四五个人的身影便如沙包一般全都被抛上了半空之中,然后才嘭然急坠跌落在地,把那人堆里聚集的数人也给砸了个正着。 这下更乱套了,很多人纷纷大叫着倒地,高空坠下的,被扑倒的,被扑倒那些又乱抓乱挠连带着绊倒的,一下子“噼里啪啦”满地都滚倒了人,而且人压人脚叠脚,好半晌都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这场面真是无法形容的混乱不堪,靖安格勒从人堆后方冲上来,一路也是“嘭嘭”数拳把挡于身前的人给一一打翻,他势如猛虎快如闪电的身形只一片刻就冲到了九只檀身前。 这场战斗就这么样停止了!对方数十人,而这边仅仅是出动了两人,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只一片刻便分了输赢。 这样的结局令人出乎意料,这样的收场让人猝不及防! 还站立在那石阶上方准备做为候补队员正在摩拳擦掌的一干人等此时已经惊愕得面面相觑,呆呆傻傻地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九只檀与靖安格勒二人这么快就已经解决了战斗,并且,那些人倒地呻吟扭曲着的身子老半天没能爬得起来,却是没有一个人伤亡,这样点到即止的手法掌握得那是相当的好! 此时的九只檀已经收住了铁链绕在手臂上,低头向躺满了一地的那些人扫了一眼,同时也看到靖安格勒来到了身边,便轻声一笑对他说道:“这些人罪不至死,就留他们性命吧!” 靖安格勒轻轻点头说道:“嗯,一群乱民而已,只是那蝴蝶巧,怕是不会对我们那么仁慈!”说着,他抬起头往山道那边看了一眼,同时用下巴指了指那边方向接着说道:“说不定,她马上就要来了!” 九只檀也抬起头往靖安格勒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狭窄的山道上正惊慌不迭地奔跑着几个人影。 看来那几个人是从此处奔下山去向那蝴蝶巧报信的,他们边拼命地往前奔跑边惊慌地回头向九只檀所在的这边张望,像是害怕着九只檀会追上去杀掉他们一样。 九只檀看着他们狼狈奔逃的摸样不由得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让她来吧,我还有满肚子怨气要跟她摆一摆呢!” 九只檀说完,向靖安格勒点了点头,示意靖安格勒走吧,离开这!便大步跨过地上一个人躺倒在地的身体,紧接着又跨过了另一个人然后绕着山道快速地往云霄塔方向走去。 看着九只檀离开的背影,靖安格勒又扫了一眼满地躺倒那些捂着伤痛处哼哼唧唧的众人,靖安格勒暗地里轻轻地一声赞叹道,这九只檀,还真不是个小人物,看来他的性情与自己倒是极其相投,这个朋友,我靖安格勒交定了! 想罢,便也跨过那些躺着哼哼的人,紧紧地随着九只檀的步子走进了云霄塔中。 云霄塔,此时真是好热闹! 九只檀还未接近那云霄塔门口便已听到了里面传出来一阵急火攻心的臭骂声:“他娘的,那个臭丫头到底是给老子吃了什么东西啊,让老子头这么疼,哎哟哎哟,晕死爷爷了!”九只檀清楚地记得,这是大严奎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个老头的声音说道:“什么他娘的臭药啊,老子我愣是没觉察得出来,哎哟,想不到就凭我的丰富阅历也能上了那蝴蝶巧的道,真是他娘的,惭愧啊!”九只檀脸上轻轻展颜一笑,他听出来了,这该是那裘大年的声音。 又一个老头的声音接着说道:“哎,这回又是办事不力,该如何回去跟老夫人交代才好啊!”这是老德江的声音。 九只檀听着他们的声音便已经一大步跨进了铁门朝着众人说道:“大家不必着急,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好你们都已经醒了过来,这下子更不用怕他们了。” 那大严奎一看是九只檀进来,立即便大笑道:“好啊九只檀,我可算又见到你了,想死哥哥了。” 这大严奎此刻表现出来的热情让九只檀觉得有些不太习惯,跟他的交情其实也并没有到那个称兄道弟的地步吧,就算他为人不拘小节脾气豪爽,但也得一步一步来不是吗?但他大严奎如此热情,九只檀也只好笑着答道:“让哥哥担心了!” 裘大年看到与九只檀一同进来的还有靖安格勒,不由得悬着的一颗心便轻巧放了下来,在裘大年心中最担心的就是靖安格勒这位少爷公子了,其他任何人都可以有事,他靖安格勒却是千万不能有事啊! 他靖安格勒此番出行,裘大年鼎力相助,深知这位金贵少爷的安危不但关系到自己的项上人头,而且裘家祖上以及膝下儿孙还有那沾亲带故的瓜藤豆藤共计多少号人,这也从没好好地认真数过,反正是罪祸九族啊,这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第48章 裘大年的招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裘大年看到靖安格勒无恙,悬着的一颗心这便放了下来。于是点头说道:“你们都没事就好,这我就放心了!”老德江也是看向同时走进铁门来的九只檀和靖安格勒说道:“怎么样现在,他们的人还在路上堵着吗?” 说话间,两人也相继走到了裘大年这群人所在的地方跟前坐下,靖安格勒轻笑着点头说道:“是啊,估计他们增援的队伍一会就到,你们都能动了吗?一会可是要战斗的哦!” 老德江听罢疑惑地抬头看了九只檀一眼,九只檀立即朝他一点头认真地说道:“没错,我们大家都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地上这些铁链每人都拿上一根,一会是要拼命的。” 说着,九只檀看向一旁被众人捆绑在那铁栅栏上的海柱,那身上不知道被捆绑了多少根铁链子,密密麻麻的差不多捆成了个粽子! 只见他嘴巴里被塞了一大坨衣服布片,一张脸憋胀得通红,那脸上的神情更是怒不可遏,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恶狠狠地注视着众人。 九只檀站起身走到他身旁朝他一笑说道:“海柱哥,你就好好在这呆着,若我们打了胜仗回来那你就有活路,若我们败了,那我会先让人宰了你的!” 这话原本只是九只檀的调侃之词,没想到那海柱听了之后表情更是愤怒得像要吃人一般。 九只檀将头转开不再看他,而是对其他众人说道:“身上带伤的都留下,交代好水牢里的人让他们安心等着,跟他们说,要是我们能走,绝对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要是我们走不了,那就继续下来陪他们。” 九只檀此话,让在场所有众人听后都深感钦佩!在这牢里,在当下这情形中,于无形之时,九只檀已经成为了大家心目中的人心所向,那就是首领或是指挥官一样的人物。 大家都齐刷刷地将眼睛一起看着他,从九只檀一脸坚定不移的神色中,从他双眼闪烁着的严峻寒光中,看到了大家到目前为止的艰难处境是不容乐观的,同时更是感觉到了有他九只檀的带领,那就一切好办的这么一种心理寄托。 裘大年轻轻地点头说道:“九只檀说的不错,所以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 说着他目光炯炯地扫了一眼那几个伤者,这几个受伤的人是在那听云阁山下与蝴蝶巧的人拼杀时被刀剑所伤,九只檀与靖安格勒离开后裘大年才拼劲全力地刚刚赶到,正好遇上德江这批人刚把跌落在陷阱里靖安格勒的那两名侍卫给救了出来,不料就在这时,山上突然出现了百来十个彪形大汉一下子便把众人给包围了。 一番恶斗之后,裘大年等人终于不敌对方人多势众,被生擒来此,并被强逼喂食了一颗药丸,昏睡到现在方才醒了过来! 裘大年看向那几个受伤的人接着说道:“你们留在这,想想办法把那些铁链都连接起来,现在我们手头上能使用的就是这一堆铁链,想要救那水牢里的兄弟还得依靠这些东西!” 说完,裘大年又转头看着九只檀说道:“九只檀,你就带领着大家往山下冲,能冲出去多少人就是多少人,能走一个是一个,从此地往西二十里是普阳镇,你带着置信令到那去召集人马再来营救我们,我们的人切不可再全部被困于此,至少你们出去了,我们剩下的人才能有些盼头!” 九只檀静静地听着裘大年说完,心里也同时琢磨着他话中的意思,觉得还是确实可行的,便轻轻地点头,继而将目光转向靖安格勒认真地看了一眼,这一眼里,有着征求靖安格勒意见的意思,也有询问他是否有更好的办法或是有何建议的含义。 靖安格勒也是将目光看着九只檀,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九只檀知道,他这一点头便是同意了自己所同意的看法,同时也肯定了裘大年刚刚说的话是极有道理的。 的确,能冲出去的人就全力以赴地往前冲,有人出去了就能找增援,那么,剩下的人才会有盼头,才会有希望。但是,这样的情形也会给蝴蝶巧带来更严密的加强守卫工作,或者,对剩下的人采取什么更非人的待遇,这是无法预想得到的,也是九只檀等人深为担心的! 裘大年看着九只檀与靖安格勒都是同时沉默不语,便已然知晓了他们对自己等人的担心,于是,裘大年轻咳了一声说道:“我们剩下的人会紧密团结起来,想那蝴蝶巧也不至于将我们这么多人怎么样的,你们就放心去吧!” 裘大年话音才落,守候在大铁门外负责观望任务的小花花突然惊慌失措地大声叫着冲进屋子里嚷嚷道:“来了来了,那蝴蝶巧带人上山了!”九只檀一听之下便轻轻地一笑说道:“好啊,就等着她了!”说着迅速站起身子朝靖安格勒说道:“靖安公子,咱那晚的鹿肉可是没吃好啊,要不,叫她蝴蝶巧给咱补一顿,你看怎么样?” 靖安格勒咋一听到九只檀这么说,差点就没明白过来,于是神情立即便呆了一呆,这个九只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大家身陷困境不得脱身全部都垂头丧气的一脸囧样,而你倒好,还想吃那蝴蝶巧的鹿肉,开什么玩笑? 靖安格勒不解地看向九只檀,却从他微微轻笑的眼神中看到了许多安慰及鼓舞,这是一种坚定的眼神,一种毋庸置疑令你不得不跟从的牵引之力,尤其是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他所能起到的作用那是相当巨大的,就好比黑暗之中突现的一丝曙光,好比茫茫大海里看到的一个灯火,是寓意着希望和成功必不可少的东西。 当下,靖安格勒便也随之起身朝着九只檀笑道:“光吃那鹿肉可不行,得叫她蝴蝶巧给咱加菜,做为对我们惊吓一场的补偿。”九只檀闻言轻轻地点头略一思索,便笑着回应他道:“不错,你这主意不错,她必须补偿!”说完便大笑一声迈步走向那铁门方向而去,靖安格勒以及一干人等也是随之紧紧地跟了上去。 裘大年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跨出了那道大铁门的门槛,这才轻叹一声说道:“唉!作孽啊,没想到老夫这老了老了还要到这种地方来受这窝囊罪,我这把老骨头哦,这么一折腾真是哪哪都疼啊!”一旁的德江斜瞅了他一眼,然后不屑地说道:“你自找的,谁让你来了,你活该!” 裘大年白了一眼老德江,随即心念一转说道:“哎老德江啊,你说这九只檀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本事?” 德江轻轻地摇头,也是一脸困惑地低声说道:“这我哪知道,我也是和你一样云里雾里的好不好,他那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我一开始只把他当成个逃难的灾民收进了府里,本来想要叫他做那司药局的事情,没想到带他让老妇人过目的时候,却是出了意外,他自告奋勇地就接下了这听云阁的任务,这可怪不得我啊,你说这不是孽缘是什么?” 第49章 大战老刺头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蝴蝶巧由于一路着急奔走,所以脸色有些泛红呼吸有些急促,此时来到这云霄塔下亲眼见到了被关押于水牢之中的人已经从那水牢逃脱出来好端端的站在了自己面前,不禁也还是露出了有些诧异的神色。 见那几个人都沉默着并不说话,蝴蝶巧便冷哼一声说道:“九只檀,靖安公子,两位真是好本事啊,没想到我蝴蝶巧竟然将你们看走眼了。” 九只檀听蝴蝶巧这么一说,便微微笑道:“巧姑娘,在下等人只是迫于无奈,逼急了才会想办法得以逃脱,并不是真的想要与姑娘过意不去。” 蝴蝶巧又是一声冷哼说道:“那你也是小看了我这处云霄塔,岂是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得掉的!”靖安格勒立即接口说道:“巧姑娘,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们来和平解决这个问题怎么样?” 蝴蝶巧一听此话立即便将凌厉的目光转向靖安格勒,冷冷地说道:“那你这意思,是可以代表端木琼香向我认输了?”靖安格勒闻言不禁一愣,这是从何说起,要求和平解决就是认输?有这么个说法吗?再说我也代表不了她端木琼香啊! 靖安格勒心念一转随即答道:“姑娘之前不是说,如果能有和平解决此处争端的办法,为何不尝试一下呢?” 蝴蝶巧轻轻一笑,说道:“尝试,我当然要尝试,那是我站在必胜的角度上我才会去尝试的,她端木琼香如今已经是必败无疑了,我为何又要让步呢?有这么个道理吗?嗯你说,有这么个道理吗?” 九只檀一听她话语里还是如此嚣张,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便接口说道:“为什么你就是必胜了呢?你把我们这些人都当成了空气吗?” 不料,九只檀此话才一出,那蝴蝶巧立即便是仰头发出了一声大笑,笑罢,她却是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别把自己说得太有价值了,你们在我眼里,根本就是连空气都不如!” 靖安格勒听她这么说,也是顿时间勃然大怒,自己等人竟然在她眼里连空气都不如,这般无视自己等人的存在感,也太过于嚣张跋扈狂妄自大了点吧! 靖安格勒顿时间心头火起,便厉声喝道:“蝴蝶巧,想你一介女流之辈,我等不与你一般见识,你派个能说话的人来,让我们跟他理论!” 那蝴蝶巧一听靖安格勒此话不由得便又是发出了一阵哈哈大笑,那笑声中鄙夷不屑的气味以及因大笑而腰肢颤动的身影顿时间令靖安格勒是又惊又楞,这笑代表了什么意思?自己说的话相当可笑吗?你至于笑得那么花枝乱颤枝丫乱舞吗? 九只檀看着她在风中狂笑,那模样,九只檀真是无法形容,只是感觉到心里突地一阵难受,是为她身为这一群大男人的领袖而肩负着重责,还是她一介女流不该裹进这江湖的争斗中,又或者,在她那难以对人直言的内心深处有许多难以名状的东西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也许是因为这种种原因,让九只檀觉得为她难受,为她心疼,蝴蝶巧啊,你那漂亮的眼睛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九只檀静静地看着蝴蝶巧笑罢,然后她轻喘了一阵往身侧那些拿着各种武器的众人扫了一眼,脸上依然是笑意满满的样子,用清脆的声音说道:“那是大伙看得起我蝴蝶巧心甘情愿听我指挥,我就是能够代表他们说话的人,靖安公子才学匪浅,却也深知小女子无才便是德,真不愧是大家风范,很有文化教养啊!” 她蝴蝶巧这话简直就是骂人不带一个脏字,一句话便将靖安格勒比喻为那种有文化没知识的人,无疑这话是要狠狠地将靖安格勒一军,让他瞬间暴怒无名! 果然,靖安格勒暴怒了,一瞬间便被蝴蝶巧一句话给激得暴怒无名!九只檀只听得靖安格勒一声怒吼道:“那就无须理论了,统统一起上吧,咱们手下见真章!” 说着靖安格勒便唰地抖出手中捏成一团的铁链“呼啦”一甩,朝着那蝴蝶巧所站立的方向便当头罩去! 九只檀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九只檀知道,纵然人的性情再好,也怕会被激怒,况且这位年轻气盛的兄弟还是被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一语中伤,那当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他靖安格勒要是还能忍住不发火那才真真是怪事! 就算是九只檀自己,也不能忍得住这口气不发作,何况是他靖安格勒,怕是从小到大都没被谁这般激怒过的人呢!于是,九只檀一伸手没能抓住他进攻的动作,便也快速地一跨步紧跟着靖安格勒冲出去的身影也朝着蝴蝶巧那一帮人冲了出去! 蝴蝶巧似乎早就料到了,把靖安格勒激怒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形,所以,当靖安格勒当头向自己甩出铁链之时,脸上只是轻轻一笑,将身子往旁边一侧,立即便有身后的人刹那之间上前来挡在了她身前,并且那人极快的身形已经瞬间迎着靖安格勒奔来的动作冲了过去! 这个人身材矮小,须眉皆白,竟然是那个卖茶水的老头!靖安格勒看得清楚,在蝴蝶巧营地中曾亲眼看到他与那海柱比试武艺之时,海柱被他轻轻松松地就给击败了。 此时此刻见他从蝴蝶巧身后快速地钻出迎着自己的铁链前来,不由得就是一呆,顿时间便把冲出去的身形也在一犹豫中顿了一顿。 就在这时,九只檀突地一声厉喝道:“交给我!”九只檀一声厉喝呼出,身子便已经腾空一跃从靖安格勒肩头猛地窜了上去,同时间,靖安格勒身形一顿之下,已经甩出的铁链立即被那卖茶水的老头双手一抓就给捏在了手中! 靖安格勒急剧甩出的铁链劲道虽说不大,他攻击的目标原本是那蝴蝶巧,对于一个漂亮的纤纤弱弱女子来说,靖安格勒这力道是根本无心伤害她的,只是想将铁链甩出绕住她蝴蝶巧的身子便作罢的,没曾想却半路上冲出个老刺头,而且还一把便将那铁链紧紧地捏拽住了,靖安格勒想要收回铁链已经是不可能! 九只檀从靖安格勒肩头一跃而过,手中的铁链也在同一时间唰地甩出,向着那老刺头的面门就直攻而去! 那老刺头的功夫九只檀是亲眼目睹过的,他虽然年迈,一身本事却是超凡脱俗不可小觑,所以,九只檀甩出的铁链也是全力以赴毫不客气的直取他面门,看现在的形势,那老刺头如若想要躲避九只檀这一击,必然得放开捏住靖安格勒铁链的手,如若不放,那他就算身子再灵巧也必然被九只檀的铁链扫中。 九只檀的这一铁链可是灌注了全力的,他老刺头不躲都不行!于是,那老刺头果然还是双手一松放开了靖安格勒的铁链,身子顺势往右方一蹲避开了九只檀的铁链攻击范围,紧跟着他矮小的身影忽又直立而起,也是双手向上一抓便想去握九只檀甩出去的铁链尾部,也就是九只檀手掌握住的那一部分! 九只檀甩出去的铁链没能攻击到老刺头,却见他猛地站立起来想要来抓自己手中的铁链,不由得便是心中一凛,此时正是要把铁链收回做下一个攻击动作的准备,冷不防那老刺头竟然在这时候伸手来夺,九只檀不得不突地赫然一呆! 靖安格勒手握的铁链被那老刺头一松开,原本用力往后拽的身形顿时间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便急忙稳住身形站定,就在这当口,靖安格勒看到九只檀手上的铁链就要被那老刺头一伸手夺去,便立即惊呼道:“小心!” 第50章 巫山苗人木子梁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他这话才一出口,身子便朝着老刺头刚刚直立起来的身子便冲了过去,那边的老刺头这才直立起向九只檀的手腕处伸出手,这边的靖安格勒便迅速地朝着老刺头冲了过来。 靖安格勒没来得及甩出铁链,而是用自己的身子直接朝着那老刺头便大力地冲撞而去,他的这个动作让老刺头有些意外,这是什么打法?还讲不讲规矩套路了?老刺头一瞬间没能明白靖安格勒这个动作如此蛮横乱了章法的用意目的何在,仅仅是为了将自己撞开吗? 但就算他靖安格勒的用意仅仅是要将自己给撞开,自己也还是不能让他这么蛮横的就撞上啊!自己一把老骨头,能挺得住他这么大力一撞吗? 于是,老刺头立即将身子又是一蹲,同时一侧身便往地上一滚,瘦小的身子便灵巧地避开了靖安格勒快速冲过来的动作,继而滚到了路边的草丛边上,这才跃身而起! 九只檀忽地收回铁链,再次朝着老刺头从草丛边站立起来的身子又迅猛地甩出,靖安格勒则是快速地甩出铁链冲着蝴蝶巧所在的那一堆人群中便大力地扫将出去,不止靖安格勒,就连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些人此时也大吼着挥舞起手中的铁链一同冲进了蝴蝶巧的队伍中! 一瞬间,双方撕斗的场面顿时混乱起来,蝴蝶巧的队伍里几乎都是手持刀剑的人,而靖安格勒这一边则都是手握铁链的人,这武器上的对比还是蝴蝶巧那边占了优势,毕竟刀剑的杀伤力极大,而铁链则是逊色了许多。 靖安格勒口中大叫着:“冲啊!”边就迅速地朝着人群中冲了进去,他手中的铁链此时此刻已经挥舞不开,而是绕在了手臂上捏在了拳头里,绕在手臂上可以用来挡下攻向自己身上的刀剑砍刺之力,捏在拳头里可以加重攻击敌人的力度,他奋力地一直往队伍前面急冲,也不恋战,也不伤人,就这样迅速地冲散人群往前急奔! 而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着他的众人也是如此这般,快速地跟着靖安格勒便一路冲了过去,此时,靖安格勒心中所想的是,按照裘大年所说的,能冲出去几个算几个,有人出去了就能到那西去二十里的普阳镇找增援,有人出去了这里剩下的人就有盼头,所以,靖安格勒一心一意的就只想冲出去,一定要冲出去! 九只檀这边的人都已经全部都跟随着靖安格勒而去,如今只剩下了他自己还在与那老刺头纠缠不清,这老刺头的功夫真的不是一般的好,相比之下,九只檀想要胜他恐怕不是一两百招之内可以解决得了的,而那老刺头似乎并不急于取胜,只是一味地跳跃腾挪着躲避开九只檀的攻击。 这一边,蝴蝶巧眼见得身后的队伍里已经大乱,靖安格勒等人冲进队伍后快速地把队形打散了往前猛冲,队伍里的人也是为了追击便紧随着靖安格勒他们一路而去,此时此刻犹自站立于原地没动的除了自己,便只有另外三个人了。 再看那老刺头,跳上跳下的只是躲避着九只檀不断甩出的铁链,并没有进行过一招攻击,不由得心中一阵烦躁,这老家伙今天是怎么了,是在那逗着九只檀玩游戏吗?当下,蝴蝶巧向身旁的三名随从一挥手说道:“去,把他给我拿下!” 那三名随从一听到蝴蝶巧的话,立即便举起手中的刀向九只檀冲了上来。九只檀也正在烦躁着,那老刺头像耍猴一样在耍自己玩,而想要从他那里取胜又非轻而易举之事,没想到他一个老头功夫会有那么好,深藏在这蝴蝶巧队伍里甘心听她的指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眼见着靖安格勒等人以及蝴蝶巧的那些队伍已经冲出了山道很远,这时候只能看得到遥遥的山道那边闪烁着一些火把光芒还在快速地往山下急奔,九只檀心里更加的焦急起来! 正自焦虑不安,忽见站立在蝴蝶巧身旁的三个人听了蝴蝶巧的命令已经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当下便把手中的铁链舞得更猛了,现在不仅仅是要对付老刺头,而且还要加上那三个人,更何况老刺头并没有发狠对自己进行攻击,如若他开始攻击,那么,自己肯定是必败无疑! 不料,那三个人才一冲上来,老刺头立即便跳出正在进行着的战斗大喝一声说道:“住手!”他这一声厉喝发的有些突兀,不仅仅是九只檀呆了一呆,连忙也收回铁链跳出了一丈开外,就是那三个刚刚奔上前去的人也是一愣,齐齐地收住了还未加入战斗的步子全都朝着老刺头看了过来。 蝴蝶巧更是惊愕地朝着老刺头看去,同时也厉声喝道:“老刺头,你这是怎么了?”那老刺头并没有答蝴蝶巧的问话,而是目光紧紧地盯着九只檀,声音低沉地说道:“你叫九只檀?” 九只檀一听便奇怪了,自己的名字让他们知道了这并不是件奇怪的事,早在她蝴蝶巧的营地里草棚子中,蝴蝶巧便喊出了自己与靖安格勒的名字,她手下的人有这样的耳目能快速地知晓自己等人的行踪,九只檀早就诧异过一回,如今,老刺头又发出这么一问,不明摆着是明知故问吗?不是多此一举吗? 于是,九只檀冷哼一声说道:“要打架就认认真真打,怎么又改为聊天耍嘴皮子了,我一张嘴可敌不过你们五个人,但手上功夫却未必会输!” 老刺头一听之下便是仰头发出一阵大笑,那神情竟然还是很开心很舒畅的模样,九只檀开始觉得好奇了,这有什么好笑的?你老刺头此举无非就是想要拖延时间,此地此时只我一个人受制于你们,已经是无人增援的场面,最多我打不过你再被你们送到那水牢里去关着,难道还能有比这更糟糕的结局不成? 蝴蝶巧也是大惑不解的看着老刺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心中更是焦急地对他厉声喝道:“老刺头,你干嘛呢?”老刺头停住了笑,慢慢地朝着九只檀走上前两步说道:“九只檀,你可听说过巫山苗人木子梁!” 九只檀闻言立即便是一呆,巫山苗人木子梁?这是青海葫芦岛玄武门中大师伯的名字啊!师祖乾左安门下首席弟子就是木子梁,听师父说过,这木子梁早年间学成武艺以后便外出游历一直未归,也许是另外寻得发展去处,也许是去哪里隐匿收徒了,所以一直杳无音信。 就像是靖安格勒的师父青乌子一样,那个人九只檀应该是唤做师叔,他就是隐于开城州收了靖安格勒为徒,期间师父曾经带着自己前往开城州拜访过他。 这老刺头又如何会知道青海葫芦岛的木子梁呢?难道他就是?木子梁!他就是木子梁!九只檀忽地一惊,紧紧地盯着老刺头厉声喝道:“你是谁?” 第51章 原来是师伯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老刺头呵呵一笑,说道:“老夫我,就是木子梁!”九只檀一听之后立即便楞住了,他老刺头真的是木子梁啊?那么,他真的是自己的大师伯了? 九只檀这一愣神,老刺头又接着说道:“你师父应该跟你说起过我吧?老夫离开葫芦岛多年未归,并不知晓岛上又有新人,你,让我猜一猜,你应该是石百川的徒弟吧?” 九只檀一听之下便完全明白了,这老刺头他果然是葫芦岛的木子梁,而且,他还猜中了自己是石百川的徒弟,那就是一百个肯定无疑的事情了! 当下,九只檀立即便朝着那老刺头一拱手说道:“徒儿九只檀参见师伯,不知道是师伯您老人家,之前冒犯之罪,请师伯责罚!” 老刺头一听便哈哈大笑道:“好好好!真是可喜可贺,老夫我离岛三十六年未归,可是心心念念的还是那里的山水,还是非常想念那里的鲤鱼啊!” 蝴蝶巧听着他们二人的一番对话,心中便对眼前所看到的奇怪现象已然明白了七八分,便轻笑着朝那老刺头说道:“好啊,恭喜你老刺头,从没听你说过你的真名和来历,现在总算是知道了,而且,你还成功的认了一门亲戚,真是可喜可贺啊!” 老刺头朝着蝴蝶巧轻笑道:“巧姑娘大概是从未听说过青海葫芦岛这个地方吧?这个门派从不在江湖走动,能知晓这地方的人屈指可数,没想到,我木子梁竟然能在这遇上侄儿,上天实在是待我不薄啊!” 九只檀也是感慨地说道:“侄儿能遇上师伯也是机缘巧合,若不是与师伯动起手来露出了我们门派的武功招式,师伯又岂能知晓我九只檀会是葫芦岛的人呢?” 老刺头轻轻点头说道:“对!的确是机缘,的确是缘分啊!你说的非常的对!”老刺头也是相当赞同九只檀的说法,如果没有这动起手来的机缘,又哪里会有机会知晓这九只檀就是本门中人呢! 蝴蝶巧轻轻一笑说道:“那就好,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不必客气了。”说着她将目光转向九只檀认真地看着,神情立即肃穆起来,接着说道:“九只檀,加入我们,为天下劳苦百姓,为天下千千万身处水深火热的生灵,一起来对抗昏庸无道的暴君,如何?” 一听蝴蝶巧神情肃穆地说出此话,九只檀便瞬间惊呆了!没想到她蝴蝶巧小小女子竟然会有如此大的野心志向,聚集这么多人原来是想要对抗朝廷抵制暴君,但是,她就这么区区几百人灾民难民组织起来的散兵游勇,凭什么夸下如此大的海口?凭什么条件去对抗?真是说的简单,谈何容易! 九只檀呆立在当场,一脸惊愕的表情让蝴蝶巧很是不屑,只听得蝴蝶巧淡淡地说道:“有那么惊讶吗?至于把你吓成这样!”九只檀慢慢地回过神来,面对蝴蝶巧对自己的鄙夷不屑,九只檀并不在意,而是轻轻一笑说道:“对不住了,巧姑娘,你的这个游戏,在下并不想参与!” 九只檀这么说,并不是认为她蝴蝶巧欲意拯救万民于水火的目标不正确,而是她想要对抗朝廷的方法是错误的!俗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她蝴蝶巧区区几百人就想跟朝廷抗衡,那不是如同儿戏吗?不是在拿这几百人的性命开玩笑吗? 九只檀眼见过太多的难民饥寒交迫苦苦挣扎着不得温饱,也亲身体验过这种在生死线上拼命的滋味,他也想让天下百姓温饱安逸,也想让天下苍生不再饥寒交迫,有个安定生活的场所,但这些念头绝对与抵制暴君无关,绝对与对抗朝廷无关! 如今听到蝴蝶巧说出这句不着边际的话,九只檀只能认为她这是在做一场游戏,一场有死无生的游戏,仅此而已! 那蝴蝶巧一听到九只檀这般轻描淡写的回答,不由得大怒,顿时间便厉声喝道:“九只檀,咱这队伍里多你一人不多少你一人不少,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九只檀照样轻笑道:“巧姑娘,这天下大了去了,你走过多少个州郡,见识过几个官员,你知道朝廷中的官衔分几等吗,你知道皇宫大院里有多少兵马,这全国各处的将士有几十万你清楚吗?别以为你占个山头你就是王,不错,在这山头你是能吆五喝六的,但是,你那山中的百姓温饱都成问题,你拿什么跟朝廷斗?就凭大家对你的信任你就置所有人的生死而不顾吗?” 九只檀越说越激愤,越说声音越大,说到后来他指向那山下,那里盆地中还有多少老幼妇孺艰难的生活着,过的虽然辛苦,但也尚可温饱,有亲人环绕,如若再挑起战乱,首先边关不保,大理国肯定借机闹事,国内又是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所以说,为何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可是,蝴蝶巧却不是这么想,九只檀一番责问说出,蝴蝶巧立即便是一挥手厉声喝道:“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你想加入我欢迎,不想就免谈,我蝴蝶巧做事不用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也不愿意看任何人的脸色,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心,像你这般鼠辈狗腿子我鄙视还来不及呢,更别提交心了!” 一旁站立着的老刺头一看这二人的谈话已起争执,再继续下去只怕更加严重,便轻咳一声说道:“好了,咱先不讨论这个,慢慢再从长计议不迟,这样吧,九只檀,你先随我们下山,就暂住于此别走了,你的那些人你也别管了,让巧姑娘自己来安排!” 九只檀立即接口说道:“不!师伯,请恕侄儿难以从命,这些人都是我的兄弟,我向他们承诺过会救他们出去的,如若不然,师伯也再把我关进那水牢里去好了!” 老刺头一听便是一呆,脸上神情立即为难起来,如今确认了九只檀就是自己亲亲的侄儿,又怎能再让他进那水牢里去,但是,他九只檀这是明摆着要与蝴蝶巧对抗着干,这可如何是好? 老刺头一脸犹豫不决的神情,在九只檀看来也是非常能够理解的,毕竟眼前这位师伯在蝴蝶巧的手下已是多时,虽然他一身本事,但受那蝴蝶巧的教唆同化已然心性大变,以他在这队伍里的身份地位,说不定蝴蝶巧能有这样想法的许多意见建议都是他出的呢! 于是,九只檀高举双手朝着老刺头作揖说道:“师伯不必为难,九只檀当下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到那水牢中,二是放我下山,除了这两处,九只檀再无第三个选择,请师伯做主!” 不料,九只檀这话倒让老刺头更加为难了,只见他一张老脸阴沉着看向那蝴蝶巧的反应,眼神中竟是要征求她的同意才敢开口一般。蝴蝶巧随即冷声一哼说道:“老刺头,这个人不能为我所用,留着必成大患,此时除之还来得及!” 第52章 再回水牢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老刺头听罢呆了一呆,随即低下了头,九只檀没想到眼前这位容貌漂亮身材娇小的蝴蝶巧竟然能说出如此这般冷血无情的话来,这哪里像是一个女人,分明就是一只毒蝎子啊! 看那老刺头低着头沉默不语,九只檀已然知晓他的话在蝴蝶巧看来是毫无分量的,甚至于,蝴蝶巧并没有把身怀本事的老刺头放在眼睛当中,他老刺头不过是一名必须听命于蝴蝶巧的手下而已! 九只檀低头发出一声无奈的轻笑,说道:“蝴蝶巧,你想让我们师侄相残两败俱伤,你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呢?是为了证明你在这山头的确是很有威信,还是我这个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非杀不可?” 就在这时,那老刺头忽地抬起头,眼睛坚定地看着九只檀说道:“九只檀,你听好了,我放你下山,仅此一次,下次见面若还是在这山上,那么,我就不是你师伯,你也不是我侄儿,咱们互相都不认识,也毫无情分可言,你最好记住了!” 九只檀闻言立即便楞住了,师伯这话的意思九只檀相当明白,这次放他下山是师侄的情分所依,下次再在这山上遇到,那就是势如水火的敌对双方,到时候兵戎相见就再无情分可言,师伯这样的话语说出让九只檀该是多么的为难,情何以堪?这样的决定又是使得师伯想得多么艰难才下得了这个狠心呢! 九只檀呆呆的楞了足有片刻,这才转头向一旁冷眼观望着的蝴蝶巧看了过去,她美艳的外表之下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此时此刻也是紧紧的盯着九只檀的眼睛,那眼神里闪烁着的逼人寒光在火把光芒的照射下如刀剑般犀利,仿佛瞬间便能把人内心刺痛,仿佛在她内心深处也同样是寒冰般坚硬的铁石心肠,根本就不知道何为人情世故一般! 在她的眼睛里,九只檀看到了鄙视,看到了嘲讽,自己与那老刺头一对师侄在她看来根本就是一个大笑话,在她那完全不齿的眼神里,九只檀深深知道,自己的抉择将是能令她蝴蝶巧改变对自己两师侄看法的一个决定。 那么,既然离开后要成为仇人,那就不离开好了!留下来,那就还是师侄,还有那无法割舍的同门之谊,如若真走了,那就如了她蝴蝶巧的看法,让她鄙视定了! 九只檀看着蝴蝶巧那带着冷笑的嘲讽的眼睛,心中便暗自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我不走了!于是,九只檀淡淡地对老刺头说道:“师伯,你永远是我九只檀的师伯,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九只檀珍惜这个缘分,我不走了,回到那水牢里去,不让师伯为难,也不会与师伯为敌!” 九只檀定定地看着蝴蝶巧的眼睛,却是对那老刺头说出此话,当他把话说完时便同时看到了蝴蝶巧的眼睛里刹那之间闪过了一丝惊愕,似乎她对九只檀的这个决定还是有些不可理解的,看到她的这一丝惊愕,九只檀便从心底里释然了,她这样的表情和眼睛里闪现出的不可思议,是此时九只檀很乐意看到的东西。 在蝴蝶巧认为,老刺头既然说出放九只檀离开那他必定会离开这个充满了危险和屈辱的云霄塔,就算是去侯府搬救兵或者是去哪里找增援也一定会离开此地的,但是,九只檀却说出了要留下来,为了不与那老刺头为敌而留下来,这不得不让蝴蝶巧瞬间有些难以接受! 让你蝴蝶巧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人情世故,什么叫做人情冷暖。我九只檀生于天地间,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心,这话原本就该由我来说,你区区小女子,为人处世还没学会,却把吹牛皮学到了高级,真是可笑之极! 九只檀再次对那蝴蝶巧轻轻展颜一笑,转头便向老刺头一拱手说道:“师伯,以后不管我们于何处见面,都不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侄儿告辞!”说完也不等那老刺头回应,回转身就朝着云霄塔前的石阶方向走去。 九只檀深信,此时的这个决定只能是这样也必须是这样的,没什么可遗憾可后悔的!九只檀为自己的这个决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当然,这是发自心底的一种庆幸,一种非常放松与释然的心情! 看着九只檀快步走上石阶,蝴蝶巧一张美丽的小脸上更是凝聚了越来越多的冰霜,她紧紧咬着牙恨恨地将目光一直看着九只檀越走越远的背影上面,拽紧了拳头却是发作不得,心里对于眼前这个狂妄自大的九只檀那是恨得入骨三分。哼,好啊,你自愿去那水牢里呆着那就好好呆着吧,我蝴蝶巧自然有让你痛不欲生的办法! 想着,蝴蝶巧随即嘴角微微一弯,冷冷地展现出一抹冷冷的笑容,继而转头向那老刺头看去。老刺头同样是目送着九只檀离去的背影,一张老脸上神情怅然地满是怜惜之色,当他察觉到蝴蝶巧转头看向自己时,便收回了紧紧地看向九只檀背影的目光,一低头一转身,并不理会蝴蝶巧,而是朝着那山下的道路便快速地直奔而去了! 蝴蝶巧脸上再次惊愕,他老刺头此举无疑是在对自己表现出无声的抗议了,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啊!为了一个九只檀,他老刺头竟然对自己产生了怨恨之心不成?蝴蝶巧不由得转头往那云霄塔方向九只檀离去的背影又狠狠地看了一眼,心底对他九只檀的仇恨不禁又增加了几分! 九只檀快步走上云霄塔,对那名守望在大铁门边上的人轻声一笑说道:“辛苦了!” 那个人是留守在此处的一名伤者,九只檀并不知道是哪方门派的人,也叫不出他的名字,只是他守望在这对刚才山脚下九只檀等人所发生的一幕也是看得极为清楚,当下便朝九只檀一拱手说道:“九只檀,你更辛苦!”九只檀无奈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走进了铁门中。 第53章 商议对策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在那铁门外尚可借助天光看到以及蝴蝶巧那些人的火把看清楚周围的事物,现在一踏进铁门中便是漆黑一片,九只檀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不由得停顿住了脚步,在门边上轻轻唤了一声道:“德叔!” 门里面不远处顿时间传来了一声急切的回应道:“在这,九只檀,我们都在这!”九只檀寻声走上前,轻笑着说道:“各位,我又回来了!” 德叔的声音立即诧异地问道:“怎么了,你没能冲出去?”裘大年的声音也是紧张地问道:“他们呢,靖安格勒呢?”此时在裘大年心里最担心的人就是靖安格勒了,所以他一开口便只会问那靖安格勒怎么样了。 九只檀说道:“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冲出去了!”裘大年听罢立即松了一口气,这还好,只要靖安格勒没事,其他的什么什么就都不在话下。 九只檀摸索着走到德叔跟前坐下说道:“怎么样,大家都还好吧?”德叔呵呵一笑道:“好,都好,而且啊,我们已经把水牢里面的人都拉上来了,大家全都在这呢!” 九只檀一听大喜,立即追问道:“哦,太好了,他们是怎么上来的?” 裘大年接口说道:“大家研究了那些铁链半天,发现用布条可以把铁链都栓了串连起来,于是就叫水牢下面的人把剩下的那些破衣服丢上来,我们把衣服撕成条一点点的把铁链绑起来,三四根铁链绑一起,也还是足可以承受人的重量,就这样把下面的人都拉了上来,这不,包括那两个受了箭伤的人,全都在这了!” 九只檀听罢开心地笑道:“真是太好了,这下我们大家全在这,就不必担心了!”黑暗中,有个声音开口问道:“九只檀,我们少爷没受伤吧?”九只檀听出说话的人应该是靖安格勒的侍卫,便说道:“放心吧,你们少爷的功夫很厉害,平常人想要伤他应该还是有点难。” 他的这个回答立即便让刚才问话的那名侍卫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呵呵”笑声,想必那个侍卫也是知道他们少爷的功夫底子的,所以也自然知道根本不用担心他的安危,当下便闭口不再问了。 这时,裘大年的声音又问道:“九只檀,你看我们下一步又该如何做,总不能就这样在这安静的等着增援的人来吧,特别,这里的两个伤员怕是等不了太长的时间!” 九只檀知道,裘大年所指的是那两个任意门的人,他们虽然被点了穴位止住了流血,但是也只能是十二个时辰,过了这段时间如果还不能找到药物给他们医治的话,那就性命堪忧了。 九只檀低头沉默了一下,随即向黑暗中四处扫视了一眼,在这处黑暗中附近,虽然不能够看到每个人的脸色,但能感觉得到绰绰人影不下四十来个人,而且大家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声此时都能在安静中被感应得到。 的确,大家都这样安静的等着什么都不做怕是不行,于是说道:“依诸位所见,可有何应对良策?” 黑暗中,大家都沉默着,谁也不说话,谁也不表示态度和看法,过了好半晌,裘大年才说道:“此时山下必定守卫重重,我们这里又大部分都是伤员,想要冲下去是十分的困难,所以我想,强冲肯定是不行的!” 说到这,裘大年顿了顿,九只檀并不接话,因为他知道裘大年的话肯定没说完,于是静静地等着他说出下文。 裘大年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想,等到后半夜,他们的守卫必然会有所松懈,到时候我们由没受伤的这批人让九只檀带领着打头阵,给我们冲出一条血路,我们后面的人相互扶持着一路跟着你们也尽快冲下去。” 说到这,他又再次顿了顿,轻轻地叹了口气,九只檀知道,他这时候心中觉得有些迟疑的问题是,在冲出这条血路之时,人员伤亡必然在所难免,所以他迟疑了,不再往下说,这样的心情在大家看来,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数,但是,谁又愿意来说破呢! 九只檀低头思索了一阵,然后也是轻轻叹了一声,接着裘大年的话头说道:“我想,受伤的人员先不忙下山,等我们的增援到了再来解救大家不迟。” 九只檀此话,原本是顾虑了那些伤员会在打斗中再次受伤,甚至因此而失去了性命,所以才说先不让他们跟着,不料他话音才落,人群中立即有人高呼道:“九只檀,不要丢下我们,我们要跟你们一起走!” 这人的话才一说出口,立即其他人的声音顿时一起跟着嚷嚷道:“对,带上我们,这个地方我一刻钟都不想呆下去!”也有人大声地说道:“我们要一起走,就算是死在路上我也不想窝窝囊囊的等在这里!” 一下子,众人决心要走的呼声立即此起彼落地响成了一片,就在这时,裘大年的声音随即大声地吼了一嗓子:“好,一起走!” 他这句话吼的很大声,他原本就是个大嗓门,这话一说出,人群中闹哄哄的声音顿时便安静了下来,裘大年接着大声地说道:“这是战斗,会有生死存亡,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人群中顿时间一片沉默,没有人回答,没有人做声。 在这一瞬间,裘大年所想到的是,当初与侯爷达木措率领其麾下的十万平南军东征西讨骑马驰骋沙场之时,那血火燃旗尸横遍野的情景。 达木措一品王侯的位子之下,是无数将士的白骨堆砌而成,是无数妇孺幼子失去亲人之后的声声哀哭。当然,那也同时是更多人对于不再有战乱能够安居乐业的翘首期盼,是一个国家完整不受外敌侵犯的神圣之职。 当一个人看过了太多的生死,似乎对生命的意义会有不同于凡人的独到见解,裘大年就曾经见过了太多鲜活的生命只转瞬之间便消失在自己眼前,那是何等的痛心,何等的悲壮,至今想起也不由得感觉凄凉楚楚。 所以裘大年选择了从教不再奔波于前线看那些生死离别的场面,这许多年来日子倒是过得安逸有味。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因为靖安格勒因为端木琼香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被困于此,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身体里那些激昂豪迈的血液便开始快速地流淌起来,仿佛回到了年青时候的指挥营帐之中对手下将士厉声地鼓舞道:“这是战斗不是演习,生死由命,惟愿天神佑之,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第54章 老德江心里的猫腻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此时此刻也是和上战场一样,心情稍稍不同的是,眼下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一群不知深浅的乱民,不管双方生死如何,都是裘大年不愿看到的,只可恨那蝴蝶巧,一个区区小女子,竟然要惹出这么大个祸端,当真是可恶之极。 见众人继续沉默着,九只檀便说道:“这样,能走的走,不能走的就留下,我九只檀向诸位保证,一定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只要这里还剩下一人,我也必然会拼尽全力回来把他带出去!” 于是,人群中有人接话道:“九只檀,我们任意门的人相信你,我们留下三个人照顾普老大和万老大,其他的人跟你杀出去!” 另一边有人接着说道:“九只檀,你这个主意不错,我们也相信你的话,就在这等着你了,不然我们伤员硬要跟着你们冲出去也是给你们拖累,反而拖了大伙的后腿!” 九只檀听罢轻轻点头应道:“行,那就这么定了,这位先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九只檀口中所指的这位先生,是那裘大年,虽然九只檀与这位置信厅的教官有过一面之缘,却并不熟悉他的声音,所以也没能叫得出他的名字。 当九只檀说出此话时,只听得德叔的声音说道:“这位先生叫裘大年,是置信厅的长官,九只檀,你见过他的!” 九只檀听德叔这么说便立即说道:“裘先生请见谅,恕九只檀冒昧之罪!”那一边,裘大年的声音说道:“无妨无妨,九只檀少年英才,老夫甚为欣赏,等回去之后一定向侯爷全力推荐,让你于军中任职如何?” 裘大年之所以会这么说,当然是有原因的,一则之前听那老德江所言,他九只檀是做为端木琼香的炼药人选被老德江招入侯府的,这么个良才要是被端木琼香拿去做了药人,岂不是可惜得要命!裘大年从教多年,像九只檀这样的军中良将还真不多见,所以便萌生了这个想法。 而另一则,九只檀与那靖安格勒似乎很是投缘,二人皆是少年英雄惺惺相惜,若裘大年能把九只檀推荐到军中担任要职,那么,靖安格勒以后的前程有九只檀在旁加以扶持,必定能够事半功倍,到时候,赶超达木措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肯定不是问题,说不定,达木措老来退休之后的侯爷之位,就非靖安格勒莫属了。 裘大年的脑子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是这么说的,他很希望此时能从九只檀口中听到诸多感激不尽的话语,但是,九只檀只是淡淡地发出了一声轻笑,随即说道:“多谢裘先生好意,在下尚有要事在身,恐不能接受裘先生的推荐!” 黑暗中,裘大年感觉到身旁的老德江重重地捅了自己的胳膊一下,那意思分明是充满了不悦,又再听到九只檀婉言拒绝了自己的一番好意,心里不由得便对那老德江咒骂了起来。 你个老东西,看他九只檀是多好的一个人才啊,他知道答应了你在先,连我想给他军中任职的机会都不要了,多好的为人啊,而你这老东西是怎么待见人家的呢,不行,这个人我不能给你,回头一定得救他出你那火海来我这边才行! 心中想定之后,裘大年便说道:“嗯,我说过的话依然有效,不管你何时需要都可以到置信厅来找我,不必拘礼。”九只檀笑着说道:“好的,多谢裘先生!”顿了顿,裘大年又说道:“各位,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后半夜才有力气下山!” 说着,裘大年站起了身子说道:“这里黑得要命,我到那门外去透透气,九只檀,你要一起来吗?”他话音才落,身旁的老德江立即说道:“大年啊,我陪你!”说着老德江也站了起来,九只檀也是应声说道:“好啊,一起吧!” 裘大年听那老德江说是要陪着一起,心里便又是一阵暗骂,这老德江真是不失时机的跟着啊,就怕我把他九只檀要去做药人的事透露出去吗?真是做贼者心虚!当下也不再多说,朝着那大铁门外便走了出去。 一行三人走到那大铁门外,九只檀对那守卫在门口的人交代了让他回去屋子里休息,一会大家打算从这冲下山去,那人便依言走开了。于是三人在石阶前方坐定,一起俯视着远方黑暗中群山隐现的情景。 此时的夜色,天光斑驳,寥寥几颗星辰闪烁在天幕之中,仿佛一粒粒晶莹剔透的宝石撒在黑布上面一般,让人产生一种如梦如幻的错觉。轻轻的晚风吹送着凉爽身心的惬意,九只檀顿觉心中轻松,敞开胸怀迎向那一望无际的苍茫穹宇,所感所知,尽是令人舒缓的闲情逸致。 若是在平日里,这样的意境这样的情景肯定能令裘大年诗兴大发,不随性吟诗两首那都觉得对不起眼前所见的良辰美景,但是当下,心底那般沉重如山的压力却使得他喘不过气来。 看着山脚下那星星点点的火光,裘大年知道,那里就是一路从此处往下山道上蝴蝶巧守卫的地方,看那密集的火光便能知晓她蝴蝶巧在今夜必然是守卫森严,而自己众人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非要往她布置好了的圈套里钻,也是无奈之举啊! 裘大年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唉,老夫弃武学文多年,对那战场之事已然是陌生了许多,都不知道待会还能不能应付得来了。”老德江也是轻叹道:“谁说不是呢,我虽然见过无数打斗的场面,但是要说到亲身参与却是头一遭,我都不知道能不能闯得过关呢!” 九只檀轻笑着说道:“德叔,裘先生,您二位还是等候在此等增援来救吧,这一路杀出去,说真的,还确实不容易,我怕到时候无法照顾到你们,若让你们受了伤,我九只檀良心难安!” 德江听九只檀这么说,便随即说道:“裘先生若留下,那老夫便也留下!” 裘大年一听他如此一说便心里来气,你个老德江非要拉着我留下来做甚,我好歹曾经是员武将,这些个江湖上的小毛贼我还没把他们放在眼睛里,你不就是怕我有机会与九只檀单独相处在一起,然后说出你与那端木琼香的诡计吗,不行,这样的机会我还非要争取到不可,你不让我说我还偏要说了你能怎么着! 于是裘大年说道:“要留你自己留,老夫我当年跟着侯爷那是三万平南铁骑大战大理五万白家军,杀得我手软那也没哼哼过,现在我这浑身痒痒正难受着呢,偏要下山去大干一场那才能畅快解馋,你可别拖我后腿啊我告诉你!” 那老德江立即严肃地说道:“那我就不留,就算是拖累你们也得跟着一起走,你也不能把我甩开!” 九只檀并不明白他二人心中所想的猫腻之事,只道是他们都不愿意再留下来受那牢中之苦,一心想要尽快出去,便只好说道:“好吧,那就一起走,我会尽量护你们周全!” 第55章 格勒与严奎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裘大年恨恨地在黑暗中瞪了他老德江一眼,心说你个老东西真是不知死活,老夫我有武艺在身,打斗起来当然不成问题,而你一个侯府管家,却要累人护你,这不是明摆着给人添麻烦吗? 老德江也是同样瞪着裘大年,心说不管了,死就死吧,我就要赖着你们了,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能尽快地完成老夫人交给的任务办妥交差,其它的都无关紧要。 三人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看着远方夜色中起伏连绵的山脉,听着柔软的风絮丝丝缕缕地绕过耳畔发端,吹拂起山中丛林里的无数繁盛枝叶,冥想起一阵一阵波动不停的沙沙之声如梦般低吟。如此诗情静怡的夜晚,这里的人却在默默地营造着一场生死相博的斗争,可谓是与现实场景不相适宜。 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是不能由人掌控,总是,要超出人力可预知的范围之外,继而出现一些难以想象的可能性,使得你猝不及防,使得你无法应对。 正当九只檀等人享受在这夜晚带来的安静时光里时,那一边的靖安格勒已经带领着众人一路冲出了蝴蝶巧的重重包围,不敢停留地奋力狂奔一直冲到了官道之上,身后还有那数十人摇晃着快速接近的火把光芒也是毫不放弃地一直追赶着。 靖安格勒回身往来路上迅速地看了一眼,急喘着气招呼了众人大叫道:“不能停,快跑!”靖安格勒用手一指官道前方西面,裘大年说过,往此西去二十里有处普阳镇,那里有平南军驻守,虽然此时自己身上的置信令已经不在了,被蝴蝶巧的人搜走了,但是单凭自己侯府少爷的身份必能使唤得了那些平南军,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说,用不了五个时辰,我靖安格勒必能再次回来此地,扫平你这听云阁,活捉蝴蝶巧,让她也尝尝被关押的滋味。靖安格勒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那边闪烁着火光的山道,一咬牙便跟随着众人迅速地冲进了黑暗之中。 宽敞平坦的官道之上一群人正在奋力狂奔! 二十里地,对于一个体力正常的人来说并不是件难事,但是,这一群人却都不是体力正常的人,他们被关押在那水牢之中已经太久,每天只靠一顿从铁门上方丢进来的馒头度日,而且还要进行打斗争抢才能吃到,对于这些身材彪悍的男人来说,一两个馒头用来充饥实在是微不足道,只是勉强维持着生命而已。 刚才一路冲下山又与蝴蝶巧的队伍交手花费了大量的体力,如今又是长途奔波拼命逃窜,不一会便有很多人体力不支累得趴倒在地,更有不少人落在了队伍后面,他们都已经跑不动了! 靖安格勒焦急地朝着官道后方渐渐稀松分散的人群看了一眼,随即大叫着说道:“大家都跟上,不能停啊!快,快跟上!” 那些人中,有一个已经无力奔跑的人费力地抬头看了靖安格勒,喘着粗气说道:“靖安少爷,我们跑不动了,没力气了,你就,别管我们,先走吧,去找救兵来,救那山上的人!” 在那人身后,有一个人也是步履蹒跚地赶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是啊,能跑的,就跑,大家这么久,都没吃啥东西,实在是,没力气,就别管我们了,赶紧去找救兵,那山上的伤员等不起啊!” 这一整条官道之上,稀稀拉拉的四下里都是靖安格勒从山上带下来的人,大家全部都是精疲力竭的样子,唯有靖安格勒还力气稍稍充沛些,因为他被困水牢中仅仅是一天时间,就算是饥饿也还能忍受得过去,但那些人不同,他们已经饿太长时间了,身心俱疲体力当然下降。 靖安格勒满眼焦虑地朝着远处自己等人一路奔来的方向一看,黑暗中,已经看不到蝴蝶巧那批追赶而来的队伍踪迹,一直望向很远之外的道路尽头也看不到一点火光,难道那些人已经放弃了追赶回那听云阁去了?就这样任由自己等人逃脱不顾了吗? 靖安格勒不知道,也没有时间用来考虑太多的问题,当下便朝身后那些人大声说道:“那你们也不能停下,还是要努力往前走,只有到那普阳镇找到平南军安全才能有保障,我们就先走了啊!” 那些人“嗯嗯”地点头应着,靖安格勒一咬牙便朝前方官道奋力地疾奔而去,在那前方道路上,尚有几个能够耐得住煎熬的人正在努力地跑着,靖安格勒也是向他们招呼了一声便快速地往前跑去! 在这几个人之中,忽地有个声音大叫着喊道:“嗨!小子好样的,等等我!”靖安格勒听到喊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紧跑了几步追了上来,边跑边说道:“小子,我严奎跟你一起去!” 这个人就是那大严奎,但靖安格勒并不认识他,见他的体力尚能支撑,靖安格勒便也是大喜,当即说道:“好!咱们一起去!”大严奎喘着粗气呵呵笑道:“靖安公子是吧?我严奎是相当的佩服你啊,还有那九只檀,也是个少年英雄,你二人都很是让我严奎刮目相看的啊!” 靖安格勒由于拼杀和奔跑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所以并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但是碍于严奎非常热情的奉承话语,不得不回应说道:“让严奎兄见笑了!” 严奎赶上靖安格勒奔跑的速度继续说道:“我可是打好了主意,等这里事情一结束就让那老德江帮我引荐到侯府里去,我也上那平南军中当个武将威风威风!” 靖安格勒一听,便停顿住脚步回头看了那大严奎一眼,只见眼前这个人高高大大的身材,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听得出他气喘吁吁的声音里仍然是中气十足的样子,看来此人还是有很深厚的功夫底子。 于是靖安格勒说道:“很好,严兄有此抱负,我也能趁机向侯爷推荐一下,让你从军的把握更大些!”大严奎一听立刻便大笑道:“那敢情好啊,那就有劳靖安公子费心了!” 靖安格勒嗯了一声便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前方奔跑起来,大严奎也一路紧跟着丝毫不见落下速度。此时此刻,疾奔在这官道之上的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了,夜幕下的旷野微风习习,却吹不干他们额头不断冒出的汗水,两人各自喘着粗气不再说话,只顾着把体力全部用在赶路上面。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有一个人影也是气喘吁吁地大步跟了上来,这个人年轻稚嫩的脸庞上满是疲惫不堪的汗水和神情焦急的模样,他就是阿布!裘大年所教授学员中一名成绩优异的小伙子。 阿布大喘着粗气,眼看着前方靖安格勒与严奎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们跑的太快了,精力及体力都是相当好,就算是阿布这样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依然不能赶上他们的速度。 阿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暗自平静了一下呼吸,又开始迈开步子往前疾奔追赶着靖安格勒前进的方向而去。 第56章 普阳镇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官道之上的路途还算平坦,两旁没有村庄房舍,偶尔转个弯穿过一小片树林,偶尔又是一大片空地一直往前延伸,到处都是安静的空旷地带,到处都是没有一丝亮光的黑茫茫颜色。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没有衡量到底是跑了多远的距离,靖安格勒只觉得身体内的气力已经快要耗尽,体能发挥就要超出极限之时,突然便看到了前方远远地出现了一些微弱的光亮! 虽然说是在黑暗中,但靖安格勒还是能够看得出来,那前方光亮隐现的地方是一座高高的城墙,在城墙之上高悬着几只灯笼,光亮就是那灯笼里的蜡烛发出来的! 到了!那里就是普阳镇的城门口!靖安格勒一看到那个高高的城墙立即便是心中大喜,大严奎也是高兴地大笑着叫道:“他娘的,终于到了啊!他姥姥的,普阳,老子来啦!” 大严奎兴奋的声音大声地吼出了最后那句话,他这么一叫,靖安格勒也是顿时间觉得心中欣喜地一震,不自觉地被他大严奎的兴奋劲所感染到,也是奋力大叫道:“普阳,老子来啦!” 靖安格勒此时此刻的心中,已经完全被辛苦之后的成就感所覆盖,经过这样的长途跋涉来到这个目的地,确实是很不容易,确实应该为自己付出的努力呐喊一声,这是发泄也是点赞,更是对自己坚持不懈的心情做一番抚慰! 若在平日里,以靖安格勒这种有文化有教养的身份地位来说,自称为老子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不管是人前人后,总是要维护自己侯府少爷的面子,也要顾及符合自己身份言行举止的大家风范,哪有这样的机会大力地吼出来这么一句:老子来啦! 而此时,这句话就这么很自然地脱口而出,靖安格勒也是不由得瞬间楞住了,该死,这大严奎乃是江湖中的莽汉,我堂堂侯府少爷,岂能向他学习! 靖安格勒想罢随即发出了一声轻笑,继而对那大严奎说道:“走,我去喊门!”说完便快速地朝着城墙方向冲了过去。 到得那城门前方,靖安格勒仰头看向高高的城墙之上,只见那上面隐约可见有两名士兵站立在墙边,在他们身旁附近,两小盏蜡烛灯笼微弱的光芒映照着周围的一小片区域,可以看得到那里飘扬着一面朱红色的旗帜,上写着一个斗大的隶书平字! 靖安格勒自然是知道,这旗帜上所写的平字是老爹麾下平南军的身份标识,平南军自老爹创立至今已有三十多个年头,大宋国南面边境因为有了平南军的守护,几十年来无外敌忧患,保护了一方百姓平安,深得民众拥护。 此时此刻看到城墙之上飘扬着的那面平字旗,靖安格勒立即便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亲切,那是代表着找到了依靠找到了安全感,这种心情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从来就没有觉得过看到那面旗会有如此兴奋的感觉! 靖安格勒仰头发出了一声轻笑,对大严奎说道:“看,那就是平南军!”大严奎也是抬头看去,他大严奎的心思可没有那么细腻,会去看什么旗子,这么抬头一看,只能够看到那两个站立在墙边的人。 那两个人就是平南军啊?大严奎一看那上面有人,便扯开了嗓子就是一声大叫道:“喂!上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平南侯府的人,快下来开门!” 他这声音在黑夜中猛地如炸雷般响起,不禁使得靖安格勒也是被震了一下,没想到经过这段时间的长途跋涉,他依然能中气十足气力不减,真是难得啊! 城墙之上的人听到了下面的动静,都齐齐地朝着墙下看了一眼,当他们看到了那墙外站立着的两个人之时,便不约而同地相视了一眼,现出了诧异之色。 其中之一的人大声地朝着靖安格勒他们大叫道:“你们说是侯府的人,可有证据?”听到城墙之上人这么一问,大严奎立即懵了,他转头向靖安格勒看了一眼,眼神里分明是询问着该如何对策。 靖安格勒也是无奈地看着大严奎,这证据嘛原本是有的,但是,被蝴蝶巧的人搜走了啊,这下子到哪里去找证据呢? 靖安格勒心里一瞬间莫名地焦急了起来。 从小就在开城州学艺,对于家乡各处地域那是丝毫没有半点映像,回到怀阳郡才几日,老爹又让自己前往大哥驻地体验军中生活,这一去又是三月有余,所以,对于怀阳郡周边各城都是由谁担任守卫之职还没来得及进行了解,要不然,只要能说得出此处守城大人的名字,也还是有一丝希望可以进城的。 在大哥军中当参将三个月,与各部门官员近距离接触之后,靖安格勒便深知平南军军法严明,凡事都是有规有矩照章办事一点都不含糊。 就像这城门守卫之职,若是在白天,只要你不是穿着举止怪异或是身形体貌太过突兀,守卫还是能够放你进城不必盘查,但是,现在是深夜,自己两人前来叫门,那守卫必然会盘查,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是不会轻易地开门给你的! 靖安格勒低头沉思了一下,随即便伸手在怀里一摸,继而举高了右手大声叫道:“置信令在此,还不速速开门!” 城墙之上的人一听此话便顿时间面面相觑着呆住了,大严奎更是惊愕地看着靖安格勒高举着的右手整个人楞在了当场张大了嘴巴! 这哪里有什么置信令啊?大严奎眼睛死死地盯着靖安格勒高举的右手之中空空如也,他那手臂之上不过是缠绕着几圈圈铁链罢了! 而他靖安格勒却是以一种抓握的手势高高举着,仿佛手中真的是捏着一件东西一样!而那城墙之上的人此时更是趴低了身子极力地往墙下张望着,似乎想要看清楚那人手中是不是真的置信令! 但是,黑暗中从那高处往下看哪里能够看得出来,靖安格勒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个法子假装自己有置信令,先骗他们把门打开再说! 果然,靖安格勒的这个法子很明显地起了作用,只见城墙之上的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好,你等着,我给你开门!” 那人说完话便转身从城墙上消失了身影,想必真的是冲下了城墙下来开门了。 大严奎一看更是惊愕得不可抑制,他凑近靖安格勒紧张地轻声说道:“哎呀,真是牛逼啊你,这样的法子你也想得出来!”靖安格勒也是轻声说道:“没办法,先把门打开,冲进去了再说!” 第57章 城门外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大严奎“嗯”了一声,随即正色地认真挺了挺脊背站直了身子,静静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城门等候着它突然打开的那一瞬间。靖安格勒放下手也是耐心地看着那扇高大的城门,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过会打开门之后不等守卫反应过来便直冲进去,先绑个守城官让他们有所顾忌,然后就啥都好说了! 靖安格勒心里一琢磨,还是有些担心大严奎的动静会做得过火出格,于是轻声对大严奎说道:“等会你下手轻点,不要伤到人!”大严奎轻轻地点头嗯了一声答道:“知道!” 大严奎的确是知道,现在自己与那靖安格勒到这普阳来是向这里面的人求助的,而且,将来踏入军营当了官,还得依靠这些士兵大力拥护,可不能在那之前就轻易自己的把后路给堵死了! 二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城门,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可是那门却是没有一丁点儿动静!二人能相互听得到对方的心跳声“嘭嘭”作响,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粗重而急促,但是,时间仿佛静止凝固了一般,大城门依然如故,没有一点点动静! 大严奎终于忍不住了,轻声对靖安格勒说道:“他娘的这是怎么了?从那墙上下来要走多少弯弯路才能到门口啊?” 靖安格勒焦急等待那扇大门打开的心里此时也是渐渐地充满了不好的预感,但也还是沉住气安静地对大严奎说道:“别慌,再等等!” 靖安格勒仰头往那城墙之上看了一眼,只见在城墙上边,仅剩下的那个人依然站立在那面平字旗下,而那个方向附近则是一如刚才那般静悄悄的,也不像是会发生什么变故的样子。 此时应该是半夜三更时分,人最显精神困顿的时段,但是靖安格勒与那大严奎却是精神高度紧张,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就连拳头也握得指节格格做响,只等那大城门一开便立即冲进城去,这叫做不管三七二十一,进去再说! 而那城墙之上的人,此时也是站立得笔直,与他身旁的平字旗杆一样,站成了两道威风凛凛的剪影,靖安格勒只一眼,便是肃然起敬! 老爹治军历来讲究的是讲纪律守规矩,这在靖安格勒看来是很有必要的,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不仅要有铁一般的纪律,还要让每个人都来遵守你定下的规矩,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大弊端多,但是,你只需要杀只鸡让那些比较调皮捣蛋的小猴子看看,就能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靖安格勒与大严奎都是神情紧张地听着那大门里的动静,时间一点一点地慢慢过去,可是大门依然没开,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大严奎那火爆的性子立刻便急躁起来,也不管靖安格勒交代过的别慌别忙那些屁话,冲着城墙之上的那个人就忍不住厉声喝道:“喂!你们他娘的到底是开不开门啊!那个人是不是死在半路上了,你他娘的还不赶紧下去看看去!” 靖安格勒同样心中焦急,但是要他扯开嗓子破口大骂就目前形势来说还不到那个地步,毕竟他少爷的身份对于忍耐性这东西修炼得还行,那些市井蛮横的做派要他做出来是差些火候的。 但是,看到大严奎暴躁地朝着城墙之上的那个人吼出一嗓子后,靖安格勒也是难以忍住地跟着大声叫道:“怎么回事,还不速速开门!” 那人低头看了墙下的靖安格勒和大严奎,大声回应道:“请二位稍等,要请示守城大人后才能开门。” 大严奎一听便又是生气地厉声喝道:“什么他娘的守城大人,你给我把门开开,我去把他从被窝里揪出来,要是耽误了我们的军国大事,侯爷可一准绕不了他!” 那人听到严奎这么说,不禁一愣,神情顿时呆了呆。只一会,那人随即说道:“二位请稍等,我再去催一下!”说着他便转身走出了城墙边上,快速地消失不见了。 大严奎见那人跑开,依旧大声地朝着城墙之上的方向吼道:“喂!你小子给我跑快点啊,可别想在别处找地方躲着忽悠老子,要是让我知道你他娘的敢这样,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靖安格勒看到此种情形,暗地里便朝大严奎竖起了大拇指,凶悍之人的凶悍方法有些时候还是很管用的,唉他娘的!反正是要在此得罪人了,也不在乎多加上一桩罪名。 靖安格勒也不阻止那大严奎,任由着他表现出一副侯府之人急着办理公务的样子在发怒狂飙,心中却是微微地忧虑着,不知道等会开门之后还要发生些什么不可意想的情况。 又过了一会,大门之后响起了一些动静,似乎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正从远处快速地奔跑而来,靖安格勒急忙扯了扯大严奎的袖子,示意他停下发飙,做好等待开门的准备! 大严奎也听到了那阵脚步声,神情也同时紧张起来,他压低声音对靖安格勒说道:“公子,你说,这守城大人是多大个官啊?” 靖安格勒低声说道:“这里只是个小镇,不是郡城,我只知道郡城的守城大人相当于从四品将军。” 大严奎听罢立即咂舌,惊讶地说道:“哇!从四品啊!哎公子,你说,以后我进了侯府,你能不能也给我推荐一下做个守城官啊?” 靖安格勒听他这么说,不禁心中暗自发笑,你大严奎好大的口气啊,才从军就想当从四品,你以为你爹是平南侯吗?怎么可能! 但是,靖安格勒还是强忍住笑意,轻声说道:“这事稍后再议,急不得!”大严奎“嗯嗯”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靖安格勒对于军中品级的了解那是相当的少,以他的认知程度也仅仅是知道两个哥哥的品级,所说的郡城从四品守城大人那是自己的大哥靖安宏远和二哥靖安宏宇,对于其它地方的则是一无所知。 而在大严奎心中看来,眼前这位靖安公子身份应该是非常的特殊,甚至有可能是某个了不得的官员家中一个了不得的富贵少爷,既然他说可以为自己推荐从军,那么把他巴结好了肯定是不会错的,难说真的就能给自己一个从四品大官当当威风威风呢! 第58章 开城有变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二人心中各自一思索,那高大的城门之后已经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些火光,紧接着那些杂乱的脚步声渐渐地来到了大门后面,随即便是一阵开启沉重门栓的声音传来,然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从里面“噼噼啪啪”地跑出了一队士兵来。 大严奎一看这阵仗便不由得乐了,哎他娘的,难道说这里还兴列队欢迎啊,难道说这靖安公子刚才假装骗那些人的叫什么东西来着,叫置信令是吧,那东西有这么神奇的作用? 大严奎乐得“呵呵”就是一笑,转头向靖安格勒轻声说道:“哎公子,那个置信令,赶明儿你也给我弄个真家伙让我带着,真是太好使啦!” 靖安格勒没有心思理会他,只是双眼紧紧地盯着从城门口那条门缝中奔跑而出的一队士兵。 士兵们一路小跑,约摸三十来人,他们每个人都身穿铠甲手持兵刃,有的人另一只手还高举着火把用以照明。在火光映照之下,靖安格勒看到,那些士兵神情严肃地列队跑出后就向自己两人所站立的地方围了过来,而他们手里的兵器则是在火光下闪耀着星星寒光。 当所有士兵把靖安格勒与大严奎团团围拢之后,那边城门口这才走出了两个身穿灰色长衫的人影来! 大严奎眼看着士兵们把自己两人团团围住,不禁有些不解地朝着靖安格勒瞟了一眼,眼神里顿时间充满了疑惑,这是欢迎仪式吗?怎么感觉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 靖安格勒脸色阴沉着,继续盯着那大门口方向,看着刚刚走出来的那两名长衫男子。只见这两人中一名稍稍年长些,大约四十多岁,另一个则是很年轻,大概跟自己年岁一般大小。 这二人快步走出城门口来到士兵包围住靖安格勒两人的圈子外面站定,当先走在前方的那个年长之人凌厉的目光往靖安格勒和大严奎身上一扫,沉声说道:“你们当中,是哪位持有置信令啊?” 靖安格勒一看这人的身姿模样以及说话的口气便知道此人必定是守城大人无疑了,于是,靖安格勒将身板一挺拱手说道:“深夜打扰大人休息,实在是事出有因情非得已,还请大人见谅!” 那人见到靖安格勒答话,便将目光锁定了他冷哼一声说道:“置信令拿来,待本官看看真假,再说你的事出有因不迟!” 他这话一说出,立即便有一个士兵上前两步走到靖安格勒面前伸出了双手,恭恭敬敬地等待着靖安格勒将置信令拿出交到他手上。 这下子大严奎神情顿时间便是一惊,急忙转头向靖安格勒看了一下,没想到那守城官还要亲自看看置信令牌验明真假,这可如何是好?因为大严奎知道,置信令这东西根本就没有,就算是假的也没有啊,拿什么给他看! 靖安格勒看了面前那名士兵一眼,并没有做出伸手往身上掏东西的动作,而是轻轻一笑朝那年长之人缓缓地说道:“难道大人以为,会有人信口雌黄招摇撞骗拿着置信令胡乱使用不成?” 那个年长之人闻言立即呆了一呆,靖安格勒见他愣住,又不失时机地继续紧追着说道:“敢问大人尊姓大名,既然不相信置信令牌的号令,在下也好向我家主上言明实情,耽误了军机大事,将追究相关责任人员的失职之罪,择重而处!” 靖安格勒记得,临出门时,在大娘端木琼香的牡丹花园之内,靖安格勒一听大娘提到要给自己配备一枚置信令牌以便行动能够快速而顺利地完成,当时靖安格勒便是满脸的疑惑地向大娘问道:“置信令?是什么东西?” 大娘端木琼香听到了自己的反问之后脸上的神情顿时间便凝重严肃了起来,说道:“你离家时日太久,不知道置信令是何种东西这并不怪你,身为靖安家族的人,知晓家族历史和当今现状是必须具备的常识,等你此番回来,去置信厅找裘先生好好补补课吧!” 接着端木琼香从石桌前站起身,缓缓地走了两步慢慢说道:“置信令乃是平南军中除侯爷虎符之外唯一可调动亲兵的标志性号令,但凡平南军驻扎之地,不论官员大小职位高低,对于置信令持有人的指挥,莫敢不从!同样的,也不能对持有人的号令存有任何异议!它唯一一个缺陷就是可调动人员仅仅能在一百名之内,这是侯爷为了避免军中将士结党营私谋反作乱而定下的规矩。” 靖安格勒脑子里飞快地一闪念心中已然明白,那人身为守城官,对于置信令持有人的指挥不敢不从,更是不能存有任何异议。所以,靖安格勒只要淡定地做出自己就是那置信令持有者的样子,做得越像就越能让人信服! 果然,那名稍稍年长一点的守城官看到靖安格勒不慌不忙地说出将要追究相关责任人的失职之罪,择重而处等词语之时,不禁脸上顿时间一愣现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继而转头向身旁那名年轻人就用征求意见的眼神看了过去。 那年轻人安静地看着被士兵们团团围住在人圈里的靖安格勒和大严奎二人,脸上一直都是显现出来一种轻轻的淡淡的似有似无的笑意,在火光映照下,他俊郎而清秀的面容之上,那双微微飞扬的眼眸之中,俨然充满了隐隐暗藏的杀机! 靖安格勒之前并没有关注到他,只道那只不过是守城官手下的一名侍卫而已,此时此刻见守城官将征询的目光往他脸上看去,这才将眼睛也朝着那人转了看去。 只见那人脸上的笑意在这许多人关切的目光注视之下微微地比刚才多了一些,英俊的脸上顿时间嘴角一弯现出一点点弧度,笑意显现得比刚才也更深邃了些。 然而他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缓缓地上前两步抬手轻轻扒开人圈里的两名士兵,一直走到了距离靖安格勒两步之前的对面,站定,依旧是不咸不淡地看着靖安格勒与大严奎两人。 靖安格勒被他这么一看,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眼前此人看似年轻不谙世事,但那眼底的老练沉稳以及诡谲深邃却使人瞬间觉得不寒而栗。 这个人不简单!靖安格勒此时唯一能感觉到的反应便是心中突地一惊,猛然拽紧了拳头,随之而来的身体反应就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连忙心道不好,看来眼下这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那个年轻人见到靖安格勒忽地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意便又深浓了一些,那微微弯曲着的眼眸也同时闪过一丝轻笑。 继而他缓缓地说道:“你家主上姓甚名谁?这个问题我并不关心!但是,我家主上却说了,侯府之内近期被盗走置信令牌两枚,为此置信厅发布公文让各处平南军驻守之地提高警戒加以防备,凡是自称持令者,一律拿下关押待审,如若反抗即刻当场诛杀不必进行申报!” 他轻描淡写地缓缓说完这话,最后还是那副微微笑着的表情看着靖安格勒慢慢地说道:“二位,我再多问一句,你们真的有置信令吗?” 第59章 奇怪的年轻人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靖安格勒呆住了,听他这么一说便立即呆呆地楞住了!这人是谁?他如何会知道侯府之内被盗走置信令,而且还是两枚,这不正是说明了自己与那九只檀手中持有的两枚置信令在此地是有被盗嫌疑的,那么,守城官必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盗用置信令的贼人了!是这样的吗? 大严奎并不知晓靖安格勒曾经是持有置信令的,却在那听云阁之时被蝴蝶巧的人搜身拿了去,他只道靖安公子本来就是在骗那些守城兵,现在又听到这年轻人把事情说的如此严重,便急忙朝着那年轻人拱手说道:“哎,请大人明查,我二人确实是侯府之人没错,但从未有过什么置信令牌,刚才只是想叫门尽快见到守城大人,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还请大人千万要海涵哪!” 年轻人听大严奎说罢立即便仰头发出了一声大笑,靖安格勒虽不满意大严奎的这个回答,却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应对之词来敷衍过去,便就由着他这么说了。 谁知那个年轻人听后立即便仰头发出了一阵大笑,笑声里明显是充满了鄙视和嘲讽的意思,靖安格勒不由得大怒,厉声向他喝道:“这话有何可笑之处?阁下至于笑得如此浪荡吗?” 那年轻人慢慢地收住了笑声,眼角边依然是挂着些许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地看着靖安格勒说道:“如此说来,二位的确是没有置信令了?” 他紧紧地盯着靖安格勒的眼睛,似乎想从那眼睛之中看出靖安格勒能够表现出来一点慌乱失措或是一点犹豫不定的闪烁退缩。但是,靖安格勒被他这么一看,心思反倒镇定了下来! 这个人的口气如此咄咄逼人,而且明显地肯定自己是不敢承认持有置信令的,他凭什么敢如此肯定?凭什么?一个念头忽地在靖安格勒脑子里飞快地一闪而过,立即便想到了身在听云阁蝴蝶巧那草棚中的时候,蝴蝶巧轻而易举地喊出了自己和九只檀的名字,当时的情形的确是让靖安格勒心中震惊不小。 她蝴蝶巧既然能够知道我的身份,那同时知道我与九只檀持有置信令也不足为奇,我们身上的所有东西被他们搜刮一空,然后蝴蝶巧再派人持令到此普阳镇编了这么个谎言把守城官给蒙蔽了过去,靖安格勒就这么低头一想理出了头绪,那当下的情形也就说得通了! 一想到此人身份很有可能就是那蝴蝶巧的人,靖安格勒立即便心头火起,冷冷哼了一声说道:“请问阁下是个什么身份,在这普阳镇,除了守城官以外,你也有讯问持令人的资格吗?” 那人却是轻轻地抿嘴一笑,淡淡地说道:“那就要看你是不是真正的持令人了!”靖安格勒也是轻轻一笑,并不理会他,而是转头向那站立在远处的守城官看了一眼,随即高声叫道:“大人,家父达木措要我代他向您问好,此番我等前来只是叙旧并无公事,请问大人,这与持不持有置信令是否有关系呢?” 那边站立在人圈之外的守城官一听到靖安格勒此话刹那间便是浑身一震,他自然是知道侯爷达木措的名讳,也同样知道侯爷膝下有子女三十余个,像眼前这个年岁的孩子也总有七八个吧,虽然侯爷那些孩子很少在人前显贵,但眼前此人,那姿态样貌,那英气威武,也不敢说他是假冒的啊! 守城官惊愕得张大了嘴巴,呆呆傻傻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靖安格勒紧接着又大声叫道:“大人,我大哥驻守渭化郡,二哥驻守刺马都郡,大人总该有所耳闻吧!” 靖安格勒此话一出,那守城官立即便惊呼道:“知道知道!下官,下官失职,请少爷责罚啊!”说着他急忙紧走几步扒开面前几个围拢住靖安格勒的士兵厉声喝道:“起开起开,快快解散,全体解散了啊!赶紧赶紧!” 他几大步冲到靖安格勒身前拱手说道:“少爷千万不要责怪,下官职责所在,不得不防啊!”那个年轻人突然之间看到守城官一瞬间转变了态度,不由得一怔,急忙说道:“大人,这是为何?” 守城官似乎忽然之间反应过来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猛地便是一愣,顿时往靖安格勒身前移了移,随即便急切地大声叫道:“士兵们,把他给我拿下!” 那些围拢住靖安格勒两人的士兵们原本正在暗自疑惑着往四下里渐渐散开,冷不防听到守城官发出这么一声大喊,一瞬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就连靖安格勒也是没有及时地有所反应。 可是,那个年轻人却是反应够快,当他一见到守城官冲到了靖安格勒面前护住了他便心道不妙,再听到守城官竟然叫出了让士兵们拿下自己,便立即纵身而起伸手一抓,快速地朝着守城官胸前就一把抓了过来! 靖安格勒被那守城官挡在身前,遮住了视线,一时间竟然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形已经暴起冲了过来,与此同时,猛听得身旁一声大吼喝道:“尔敢!吃老子一拳!” 这喝声才起,原本站立在靖安格勒身旁的大严奎已经双臂大张,抡起了拳头便朝着急冲而来的那人前胸便大力地砸了过去!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只在一瞬间情势已经大方面急剧扭转,靖安格勒心中有数,只要说出老爹名字和两个哥哥所驻守的郡城,那名守城官必然知晓自己的身份,所以抱着九成的把握就这么说了出来。 完全没有意料得到的是,那个年轻人翻脸会如此迅速,只一瞬就暴露出他的本来面目向那守城官发起了攻击! 就在大严奎发出“尔敢”这声暴喝之时,他抡起的拳头便朝着急冲而来的那人前胸便大力地砸了过去!那人急冲向守城官身前的动作原本已经是一击必中的姿势,不料半路上杀出了个大严奎,他那带着强劲拳风的力道宛如一股狂流之浪一瞬间就逼到了自己胸前。 此番情形若继续攻击守城官那必然得受那强劲的一拳力道,这是无法躲避的!若放弃攻击只需斜刺里横身闪开,自然可以躲过这个力道。那人脑子里飞快地一思量,已经比较出其中厉害,当下便急刹身形,一蹲身往右侧方面快速地一闪顺利避开了大严奎的重量级拳头。 大严奎见他如此闪开,便呵呵一声轻笑道:“鼠辈哪里逃!”紧接着又大步一跨跟上了那人极速躲开的身子,又是一记重拳呼地砸向他的肩背。 靖安格勒此时猛地一把将那守城官拖到了自己身后,同时大声呼叫道:“把他给我围住了,别让他跑!”他这叫声才起,身子便已经一纵而起,如凌空飞燕一般窜了出去,“唰”地一下便落在了那人身后,下落姿势尚未站稳双手已然顿时间暴张朝着那人两只手臂便一把抓去! 这一下,靖安格勒与大严奎二人已经呈现一种两面夹击的态势同时向那人发起了攻击,大严奎势如猛虎出洞,靖安格勒则是宛如灵猴扑鼠,一钢一柔两股劲道一前一后同时攻向那人左右,登时间便惊得那人神情一怔,脚下刹那间便有些混乱了! 那守城官被靖安格勒突然之间大力地往后一拖也是同时大惊失色,急忙转头看那场中情形时更是惊诧地吓得呆住了。 但他能够做得到守城官的职位,也是沙场上几经生死用命换回来的,一怔之下立即便反应过来现下的这要命情形不容许有半分耽搁,特别是在那场中,还有个珍贵的侯府少爷,他金身玉体的身子骨真要在自己这地盘上有个闪失,那自己就是被侯爷诛杀了九九八十一族也难填此过啊! 于是,守城官瞬间发出一声大喊对那些士兵叫道:“快快!围住了别让他跑啊!快啊!”那些士兵们早在靖安格勒发出大叫之时便已经急速地从四方围拢了过来,他们手持着刀刃,高举着火把,团团地一圈围绕着场子中央三个人的打斗动作。 守城官犹自大声叫着:“小心啊!别伤到少爷!”他这么一叫,士兵们便都收回了高举的刀锋,不敢贸然动作,所以场上形势虽然紧急,却是谁都帮不上手。 第60章 让他逃了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场子里的三个人,除那个年轻人以外,靖安格勒以及大严奎已经看出了必胜的形势,那人努力地一缩身子尽量将身形趴低,借此避开大严奎的重拳也同时避让过了靖安格勒想要扭转自己胳膊的巧劲。他的身形极其灵敏,闪跳腾挪间一次次让过了大严奎的拳头,也以非常迅速的姿势避开了靖安格勒抓向自己身体部位的双手。 他虽然没让靖安格勒二人从身上占到便宜,但他深知此时场面上的形势却是对自己极其不利的,自己面对的这两人武功和力道都不是简单的一般人物,再者旁边还有这么多士兵挥舞着长刀伺机而动,当下,唯有迅速脱身才是上策! 想着,这年轻人忽地身形一闪避开靖安格勒极速的攻击之势,猛地暴喝一声:“不玩了!扯呼!”叫声中他突然一纵身跃起从围拢住三人的一旁士兵头顶便飞身跳了出去,落地之后脚尖轻一点地又是一个跳跃,身子便已经奔出了好远! 靖安格勒才一见他做出想要逃跑的姿势便心道不好,连忙也是将身子一纵跃起,紧随着那人落地的姿势也是又一跳,口中同时大叫道:“别跑!” 而那大严奎只是感觉到眼前一花,身前的两个人已经瞬间没了踪影,再回头一看,才看到他们已经一前一后地跳出了战场,朝着那包围圈外的官道之上快速地奔跑而去。 大严奎顿时间怒骂道:“臭小子想跑,门都没有!”于是也扒开围拢成人圈的士兵们奋力地狂奔一路追了上去! 守城官反应得较慢,等那大严奎冲出了人圈,他才反应过来,立即大叫着招呼士兵们吼道:“快!给我追!快追啊!保护少爷!” 于是,士兵们也紧紧跟随着大严奎的脚步“噼噼啪啪”地狂奔起来!顿时间,大叫着冲锋的声音,大吼着站住别跑的声音,他娘的臭小子的咒骂声音,和着“噼噼啪啪”的脚步声极为混乱地响成了一片。 众多人的奔跑立即激起了满地的尘灰弥漫,呛得人口眼难张,黑夜的官道之上,狂奔的步子速度使得火把光顿时间就熄灭了。虽然没有火光照明,但官道仅此一条,而且宽阔平坦,大方向是不会错的,更何况还有前面奔跑着的人声可以作为指引,所以,士兵们都没有把靖安格勒及大严奎跟丢。 直至跑出去约摸四五里地距离时,才听得前方传来一阵喘着粗气的声音大叫道:“别追了!”士兵们一听到这个声音便知是刚才打斗中那名相貌魁梧的汉子,于是相继刹住步子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大严奎累得往地面上就是一倒,毫不顾忌地仰面往地上一睡,喘着粗气说道:“累,累死爷爷了!他,他娘的!”大严奎说完此话便平平地躺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而在大严奎前方不远处,靖安格勒同样是急剧地大口喘着气说道:“狗娘养的,跑得比兔子还快,追不上了!”靖安格勒用手杵着膝盖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慢慢地走向大严奎,一屁股坐在他身旁,也是累得浑身瘫软。 肚子饿啊,没力气了,又是打架又是跑路,这全身已经完全没有一点体力了!靖安格勒坐在地上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到肺部,然后又长长地把这口气从肺部呼出,这样调息能很快地把气息调整平稳过来。 大严奎躺在地上还在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而靖安格勒的呼吸声经过恢复已经慢慢地平息了。靖安格勒看着大严奎的摸样不禁轻笑,拍了拍他的身子说道:“起来,咱们回城去!”大严奎却是无力地摇头说道:“我不起,今晚我就睡这了,谁也别拉我!” “说什么胡话?”靖安格勒轻声骂道:“你他娘的,回到城里有大床给你睡,还有大鱼大肉给你吃,你吃不吃啊?” 大严奎突然听到靖安格勒这么一说,立即惊得眼睛一瞪,嗯了一声坐爬起来就大声叫道:“吃啊!当然吃!怎么可能不吃啊!” 他说着便精气神十足地站起身子,完全不像是刚刚那般疲惫不堪的摸样,他甩着袖子拍了拍身上的尘灰,大声吼着说道:“走啊,走,咱回城去,叫那守城官好好给咱摆上一桌子好酒好肉,他娘的,可把爷爷我饿惨了!” 靖安格勒暗自一笑,心说你这痞子,性子倒还爽快,只是人粗鲁了些,也不知道收敛收敛!靖安格勒走上前朝着那一队士兵中说道:“你们先上前走着,跟你们大人说,给我们准备点吃的,一会我有要事同他商议!”士兵们大声应了声“是”,便整齐地列队着一路小跑往回城里跑去。 靖安格勒搀扶了大严奎一把,说道:“怎么样,要不要我扶你?”大严奎却是轻轻推开他的手,咧嘴一笑说道:“不用不用,我还走得动!”靖安格勒笑道:“那就好,走吧!” 二人缓缓地走在去往普阳镇城门口的方向,夜色下,混沌的黑幕之中,只剩下了两人缓步而行的沉重脚步声,正自慢慢地走着,冷不防道路边的草丛中忽地传来一声轻喊道:“等等!” 靖安格勒听到声音立即一惊,原本放松了心情一下子便又警觉了起来,二人急忙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过去。只见那边道路侧方快速地钻出了一个人向着自己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叫着:“大奎哥,是你吗?” 严奎听到那人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也不禁呆了呆,黑夜里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待他跑得近了,才又听到他欣喜地说道:“真的是你啊大奎哥?我是阿布啊,德叔队伍里的阿布啊!” 大严奎抓着脑袋想了想,半晌才哦了一声说道:“哦,阿布啊!”其实严奎根本就不认识阿布,在德叔这支队伍里总共有二三十人呢,他大严奎又是那种自命不凡的人,对那些个普通平常的人根本就不屑去认识。 所以这会,他就算抓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得起来阿布是何许人也,但他既然说出了他是德叔队伍里的人,那他认识自己这个名人就是很必然的事了。于是严奎便挺了挺身板哦了一声,做出了还是认识阿布的样子接着说道:“你小子怎么在这?” 阿布看了看大严奎身旁的靖安格勒,说道:“大奎哥,你跟着这位公子上前离开后我就一直努力地跟着,但是总赶不上你们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刚才见你们追那个人到了这,我就躲了起来。” 阿布指了指路旁的草丛继续说道:“我不敢确定是不是你们,所以也就没敢出来,听到你们说话了我才确定就是你们,大奎哥,你们刚才是在追谁啊?” 大严奎听阿布这么一问,心中那股火气立即又腾腾地冒了起来,便恨恨地怒骂道:“那个家伙肯定是听云阁蝴蝶巧的人,竟然敢到那普阳镇跟守城官说,我们持有的什么什么令是假的!” 大严奎心里一着急顿时间想不起来那个令牌叫啥名字来着,说着便转头看向靖安格勒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了,靖安格勒于是接过他的话头说道:“置信令!那东西叫做置信令!” 大严奎听罢立即点头说道:“对,置信令!就叫置信令!那个混蛋居然敢说我们的置信令是假的,不过还好,就算是假的咱也没有,不然还真他娘的不好解释!” 第61章 阿布的出现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阿布见那大严奎说完此话后还呵呵地笑了两下,那笑声还像是比较庆幸似的,不由得疑惑地说道:“在听云阁,咱们身上的东西都被那蝴蝶巧的人搜走了不是吗,怎么还可能有置信令留在身上?” 靖安格勒知道,那大严奎并不知晓自己身上曾经带着有过置信令,当然他也不会知晓九只檀身上也有一枚,而这阿布竟然知道置信令这东西,靖安格勒不禁有些好奇,便对阿布反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置信令这个东西的?” 阿布也不认识靖安格勒,他出门之时还未遇见到靖安格勒,所以只知道这个人也许是个了不得的官家人物,或者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完全就没有把他跟侯府关系联系起来。 见靖安格勒这么一问,阿布便说道:“我乃侯府之人,自然知道置信令是个什么东西!”阿布的回答那是充满了自信和骄傲,身为侯府之人,那说话的口气都好似比别人要高傲了几分。 阿布这话才一说出口,大严奎立即便惊得啊了一声急忙问道:“阿布,你是侯府的人啊?”阿布再次扬高了声音无比自豪地说道:“我乃侯府置信厅的人,这置信令就是我置信厅的东西,这还能有假?” 靖安格勒看着他的样子,轻声笑道:“那我问你,你们置信厅的长官叫什么名字啊?”阿布再次用充满了自信的声音大声地回答道:“叫裘大年,没错吧?”靖安格勒听罢轻轻地点头说道:“嗯,没错!” 看来这阿布的确是置信厅的人没错了,靖安格勒心下不由得暗自想到,那裘大年不仅仅是自己亲自上阵,还安插了人手在那德江的队伍里,是真的不放心呢还是另有目的?也许他就是想对自己老爹有个交代,也是对那不知江湖凶险的大娘有个帮衬吧! 大严奎一听到靖安格勒说出了肯定那阿布就是侯府之人后,不由得便是大喜,这下子好了,看来这从军做大官的事都不用忧愁了,有面前这位富家少爷推荐,再有那老德江力保,现在又多了个侯府之人可以巴结,那这事不想成功都不行啊! 大严奎立即拍着脑袋大笑道:“哎呀我的娘娘亲啊,我严奎今天怎么尽遇上贵人了啊!哎阿布啊,我说,咱回去后你给我照应着,我严奎要从军,要做大官,你给出力帮衬帮衬,拉哥哥一把!” 那阿布嗯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道:“好啊!从军没问题,想当大官么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哦!”大严奎立即着急忙慌地说道:“一定表现好!一定一定!” 靖安格勒看他那紧张谦卑的摸样不禁心中好笑,这大严奎是想当官想疯了,回去之后怕是免不了被他一顿纠缠。不过以他的性子,上阵杀敌做个猛将或许能行,但要他动脑子管理一方辖区怕是难为了他。 想着,靖安格勒便说道:“走吧,我们还有要事要办,边走边说吧!”说完,靖安格勒当先便上前走去,那两人嗯了一声也紧随着他的步子赶了上来。 大严奎依旧是兴奋不减,一路之上都不停地向阿布打听着各种关于从军的问题,而那阿布也是自豪地不厌其烦地一一回答,二人相聊甚欢,不觉便已经来到了那城门口。 远远地,那名守城官便急切地迎了上来慌慌张张地恭恭敬敬地说道:“少爷恕罪,下官一直在此等候,没敢移动半步,城衙内已经备有粗茶淡饭,请少爷暂且吃些垫底,待明日天亮了我再命人精心准备!” 靖安格勒对他摆了摆手,轻轻说道:“大人不必客气,咱们边走边说!”说着靖安格勒便对那守城大人做出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头前带路,守城官立即点头嗯了一声,却是也同时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靖安格勒先走,自己理所当然地必须是紧跟其后,这样才不会坏了规矩! 靖安格勒自然是知道他的顾虑,当下也不再推辞,迈开步子便当先走进了城门口。 从这城门口进来,一路都站立着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士兵,三步一岗两步一哨全部都挺着胸膛站得笔直,而且灯笼火把将所有地方都照射得分外光明。 而这守城官一直紧紧地跟随在靖安格勒身侧不停地指引着前进的路线,并不断地给他介绍着沿途一路所经过的城墙之上以及周边建筑的功能布置和守卫情况。 这阵仗不由得让那阿布看得呆了,他轻轻地扯了扯大严奎的袖子低声问道:“大奎哥,这是哪家的少爷啊?”严奎轻声说道:“不知道啊,反正是很大的大家,大得很!” 阿布瘪了瘪嘴,不以为然,心说你再大还能大得过侯府去,咱是侯府之人,可不能在你面前丢了面子! 这么想着,阿布便急走两步来到那守城官身侧说道:“大人,你这城中有多少人马,都给我召集起来,一会吃过饭我们就要用人,一刻也不能耽搁!” 那守城官听到阿布这么说,不由得脸上神情便是一愣,继而将征询的目光向靖安格勒看了过去。 靖安格勒也是转头看向那守城官,见他迟疑地看着自己,便轻声说道:“不错,大人请尽快召集人马待命,我们随后就走!” 守城官听靖安格勒也是这么说,这才确定了此话不假,于是就近对身旁一名站岗的士兵低声吩咐了几句,便急忙追赶上靖安格勒的步子轻声说道:“少爷,我已经交代好了,城中共有士兵八百,马匹一百二,除了留有一百人守城,其余的能在一个时辰之内集结完毕,供少爷差遣!” 第62章 普阳镇守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靖安格勒轻轻点头嗯了一声,继续按照守城官的指引往前走,前方,绕过了一处长长的围墙来到了一处官衙门口,想必这里就是那守城官所在的城衙了! 守城官指着城衙大门对靖安格勒说道:“少爷请里面走!”靖安格勒抬头一看,这里的府衙大门木质虽然有些陈旧了,但也还算高大威严,门头上挂着一块一丈来长的牌匾,上书“普阳镇守”四个大字。 靖安格勒转头向那守城官说道:“大人镇守一方地域,为此地百姓谋福,劳苦功高,实在是辛苦了!”那守城官一听之下立即惶恐地答道:“哪里哪里,下官这地方还算好了,没那么辛苦!” 靖安格勒看着他满脸都是紧张的神情,竟然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把头压得很低不敢与自己对视,不禁便是轻轻一笑说道:“大人不必客气,我此番出行到此,家父并不知晓!” 那守城官抬起头向靖安格勒看了一眼,随即哦了一声喃喃说道:“好,好!”靖安格勒说罢抬脚便大步走进了府衙大门。那守城官脸色也稍稍有所缓和,随后跟了上去。 阿布这是越看越奇怪,那守城官惊慌失措的摸样,那靖安格勒淡淡从容的表情,在两人一对一答的各种神态举止上看来,眼前这位官家少爷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以阿布的认知程度,最大也只是见过三品大将,那还是在演武场上遥遥的看过一眼,连那大将军是年老还是年轻都没能看得清楚呢。就他这样的阅历,在军中从小卒开始做起,至今为止一年有余,才有幸到得侯府置信厅内参加听讲,已属不易。 但他年轻的头脑里面,总有种想要出人头地的渴望,也想要得到军中将官赏识的机遇,那么此时,大好的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这位年轻的少爷既然能令那守城官惟命是从,那他的身份必然是要高出守城官两三个级别都不止,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能给自己稍稍提拔提拔,何愁不会升官发财啊! 阿布越想心中越是嘭嘭乱跳,仿佛下一刻自己便能成为那万人军中振臂一呼就是随之引起万人响应,雷动的高呼声响彻云霄,金戈铁马闪耀在阳光之下,这般威风气势,做梦都能够笑醒的场面,还上哪里去费力寻找啊,这眼前不正好有个领路人了吗? 想着,阿布急忙上前两步,轻轻推开了前方一间房门的门叶子,对靖安格勒轻轻说道:“少爷里面请!”靖安格勒朝着他点了点头,慢步走进了房间。 靖安格勒走到了房间正中央,此时已经摆好了一桌子丰盛的宴席,那圆形红木八仙桌之上,有酒有肉有鸭有鱼,更有好些个精巧美观的小菜,每个菜式都新颖别致冒着淡淡的热气和香氛。 只看一眼,靖安格勒舌尖上的味蕾便不自觉地全部暴张打开,刹那间,口水便流了出来!那大严奎更是夸张地惊讶叫道:“哎哟哎哟,俺滴亲亲娘哎,这么多好吃的啊!可把爷爷饿坏了!” 他嘴里头大叫着便几大步冲上前去拖了凳子便要坐下拿筷子,就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把自己的空肚子填满了再说。不料,他手还没碰上筷子呢,猛地阿布低声喝道:“住手!” 大严奎听得立即一愣,伸出去了一半的手顿时便定格在了桌子前,还真就没敢去碰那筷子。严奎转头呆呆地看着阿布,阿布依旧是那副严厉的表情低声喝道:“还不退下,没规矩!”大严奎急忙把手收回来,眼睛却是看着那一桌子好酒好肉再也移动不开! 靖安格勒见状立即发出了一声轻笑说道:“大家兄弟不必客气,大奎哥,坐下吃吧,没那么多规矩!” 大严奎听他这么说还是没敢动,他转头看向阿布,想从阿布的眼神中得到指示是不是真的可以坐下吃了还是怎么的,阿布却是堆起了满脸的笑容对靖安格勒说道:“少爷先请坐!” 靖安格勒见到阿布这样对自己恭敬的态度不由得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但还是依言坐下,然后对他们二人点了点头之后,阿布这才向大严奎做了个可以坐下的手势,三人分别坐定,那守城官也在靖安格勒对面坐下,恭敬地说道:“粗茶淡饭,请少爷将就着吃点!” 靖安格勒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早就想不那么讲究啥子规矩礼仪的拿起筷子就吃,但碍于自己身份所带来的困扰,还是淡淡地说道:“大人,这样的招待已经很好了。”说着他转头看向大严奎等人说道:“吃吧,大家都吃吧,都饿坏了!” 大严奎听罢立即嗯地一声,再也忍耐不住抓起筷子便朝着早就看准了的那盘红烧肘子便夹了过去! 阿布也是,同样早就看准了一盘清烤麻鸡,这会听得靖安格勒说道可以吃了,便飞快地举起筷子便夹起一块丢进了嘴里,顿时间,那酥酥麻麻的滋味立即充满了整个口腔,这感觉真的是,太舒服啦! 靖安格勒慢慢地拿起了筷子也开始缓缓地吃了起来,对面那个守城官就这样坐着看着自己等人的吃相,他们二人倒是可以全然不顾放肆地吃得仪态全无,自己却是不能照着学习。 身为侯府之子,这最起码的礼仪修为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持一种高贵的姿态,这是常识,不用谁尽力地教你你也得学会的常识,不大悲大喜,不人前显贵,不骄横跋扈,不低贱卑微。 在把自己锻造成一个无坚不摧的铁人之前,靖安格勒已经面对了一个几乎摧毁自己意志力的难题。那就是在水牢中所遭受到的那一天时光,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无力承受,差不多就要精神崩溃了。 不过还好,有九只檀相助,有众多兄弟们相帮,才顺利来到了此处。 靖安格勒将目光转向那大严奎和阿布,只见他二人此时只顾着低头猛吃猛喝,完全没有时间理会到自己的心情,不禁便是轻轻一笑说道:“吃慢点,别急!” 大严奎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但依旧是吃得快速无比。当一个人饿得久了,谁还管得了那么多的吃慢点和不用着急这些屁话,巴不得一瞬间便能将整桌子的好酒好肉全都塞进肚子里那才是正道! 守城官惊诧地看着他二人的吃相,像极了饿死鬼投胎的摸样,但是他什么话都不敢说,只能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等着,等他们吃完,然后听他们说出来到此地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需要动用这么多的人马? 莫非他们口中所说的需要用人之事,难道是那听云阁?不对啊,怀阳郡人精马良,这少爷不从那里带兵过来,反倒是来我这小地方要人马,这怎么说得过去啊? 第63章 借兵成功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守城官心中无比的忐忑,一颗心高高悬着等待那少爷不急不慢地细细嚼着食物,他那慢吞吞的动作真是让人看了着急! 过了好半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说道:“报告大人,部队集结完毕,请指示!” 这一声喊立即便惊得靖安格勒忽地放下了筷子,那守城官也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边,大严奎和阿布依旧是吃得狼吞虎咽,满嘴边都沾满了油渍汤汁,靖安格勒转头往门外看去,只见一名士兵正挺直了身板站立在门侧,等待着守城官的回答。 守城官走到门旁,转头看了一眼靖安格勒,犹豫了一下,对那名士兵说道:“好,知道了,退下吧!” 靖安格勒却是同时站起身说道:“不必了,时间紧迫,我们现在就出发!”说着他转头对那大严奎以及阿布说道:“吃好了吗?该走了!” 大严奎嘴里嚼着食物嗯了一声,也是顿时间站起了身子,抬臂用袖子在嘴巴上抹了抹说道:“好,走!”阿布也随之站起一起离开了桌子,说道:“嗯,好了,走吧!” 那守城官迟疑了一下,有些惶恐地说道:“少爷,你吃饱了吗?也不急在这一时啊。”靖安格勒轻轻一笑说道:“大人放心,我吃的很饱了,多谢大人的盛情款待!”守城官慌忙说道:“哪里哪里,能为少爷效劳乃是下官的荣幸!” 靖安格勒报之以亲切的一笑,抬手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对守城官说道:“大人请!”守城官却是立即做出请的手势说道:“少爷先请!”靖安格勒只得当先跨出了房门朝着外面快速地走去。 大严奎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看已经是满桌狼藉的菜肴,忽地抓住了那守城官的袖子低声说道:“大人,能不能把这些东西给我打包带上,那山上的兄弟们可是好多天没东西吃了,我怕他们都撑不住了!” 守城官一听立即便明白了,刚刚看他们的吃相就知道,定是饿了个十天半个月才会有这样风卷残云般的吃态,于是断然点头说道:“好,厨房里还有些,我再让他们多带点馒头,这样行不?” 大严奎略一思索又继续说道:“嗯,还有,带上点止血的伤药,有几个兄弟受了重伤需要治疗,哦对了,保险起见,你最好把郎中也一起叫上!” 那守城官立即点头嗯道:“好好,明白!”说着他便大跨步走到门外那名士兵的身边对他低声交代了几句,并指了指房内的桌子,那士兵立即身板一挺大声地回答道:“是!” 阿布于是拍了拍大严奎的肩膀说道:“走吧大奎哥!”对于大严奎刚刚交代那守城官的几句话,阿布从心眼里油然升起了一股佩服之意,不由得便对他的为人高看了几分。 从侯府一路跟随着德叔等人直到那听云阁山脚,他大严奎都是一副狂妄自大骄横跋扈的样子,被九只檀揍了一顿之后却是完全不记仇,倒与那九只檀称兄道弟起来,平日里看他行为做派不怎么样,想不到心里却还有记挂着别人的心思,真是难得! 一行数人快步地直奔那城门口方向,通过灯笼火把的照明,靖安格勒老远便看到了在那城门外,一队人马聚集的地方之前,俨然站立着几名身着盔甲头戴红缨盔的参将,此时他们正站立得笔直,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靖安格勒走来的方向! 而在他们身边,一名执旗手正扶旗而立,那面威风凛凛的平字旗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红如血色,肃穆而且庄重! 靖安格勒紧走几步奔到那几名参将面前站定,他们几人便都同时做了立正的姿势,挺胸抬头等候着靖安格勒的指示。 靖安格勒对于参将之职所代表的意义那是深有感触的,在大哥的渭化郡城自己做了三个月参将,虽不是什么官衔,也没有什么品级,但是冲锋陷阵参将都得打在前头,更要对全队士兵做出勇猛果敢的表率作用,不怕吃苦,不得退缩,所以,做的那是极为不易。 靖安格勒转头往前方看去,在那执旗手附近,已有几匹备好的枣红大马由两个士兵牵着,那是为自己等人所备好的马匹,当下便不再犹豫,边朝着那些马匹走过去边招呼了大严奎和阿布喊道:“走!上马!” 靖安格勒纵身跳上马背勒紧了马儿缰绳旋转马头回身对身后众人大声喊道:“大家跟着我,加快速度,往听云阁进发!” 这时候,那守城官以及大严奎、阿布、那些参将等人也已经各自跨上了马背,听得靖安格勒发出了这声大吼,便也随之策动缰绳跟在了他身后,靖安格勒双腿猛一夹马肚大喝了一声:“驾!”便催赶着马儿往官道之上飞驰而去! 顿时间,站立在城门口外的数百人,上百骑立即便“噼噼啪啪”地奔跑了起来。无数火把亮光忽闪忽闪地隐现在队伍之间,无数脚步声、马蹄声混合着响彻了深夜的宁静大道,那道路之上被踏过的灰尘瞬时间弥漫而起,形成了雾茫茫的一片包裹了众人的身影。 从此地到那听云阁二十里路程,马行速度不消一个时辰便能到达,而靖安格勒心里那份焦急,巴不得再给马儿插上一对翅膀,瞬间便能赶到那听云阁去,把所有同伴立刻解救出来! 而此时此刻,在那高高的云霄塔之上,九只檀站起身,朝着身旁的裘大年和老德江说道:“诸位,咱们该出发了!” 第64章 山下的蹊跷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九只檀大步跨出那扇大铁门看向黑夜中的山脚之下,在那远远的丛林覆盖范围内,还能隐隐约约看得到星星点点闪烁着的火光。九只檀知道,那是沿途蝴蝶巧所设置的岗哨,或许也有那盆地之中百姓用来照明的篝火光芒。 夜风之中,有些寒意,黑暗的天幕之上还是有几颗寥寥星辰微微地闪耀着,没有月亮的农历初期,这样沉重的苍穹陇盖,使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裘大年与老德江来到九只檀身后也是看着山下的动静,老德江轻声说道:“哎我说,九只檀,咱们就这么下去,趁着他们睡着了悄悄偷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怎么样?” 那裘大年一听立即便鄙夷地说道:“是你的话你能在这个时候睡得着吗?明知道要挨打还好好的睡成个猪头,人家可没有你这么没心没肺!” 老德江听罢不悦地反驳道:“谁谁没心没肺了?你别没事找事啊!”裘大年呲了一声说道:“是谁谁谁心里清楚!”说罢他不等老德江回嘴便一步走下了台阶,借着灰蒙蒙的天色一级一级快速走了下去。 九只檀立即对德江说道:“德叔,你要时刻跟随在我的身边不要走远,小心着点!”老德江点头说道:“好,九只檀,这回全靠你了!”九只檀嗯了一声,对身后的众人大声招呼道:“大家都跟上,注意安全!” 说罢九只檀也是大踏步走下了石阶,德叔立即小心地辨认着石阶的影像一路蹦跳着跟在了九只檀的身后,在他们身后,一干众人手上缠绕着铁链,光着臂膀也是快步走在夜风之中,直奔那山下闪烁着火光的地方小跑而去。 九只檀当先跑在队伍前方,这一路山道虽未曾走过,上山之时都是由蝴蝶巧那些人一路把自己等人抬着上来的,现在一路疾奔下山,才知这山路弯弯绕绕坡陡道窄而且还崎岖不平。 裘大年边跑边喘着粗气呵呵一笑说道:“他娘的,老夫这身板让那些人抬着上山也真是难为了他们,这通天的鬼路还真他娘不好上啊!”老德江虽然也是气喘吁吁,但也没忘记与他斗嘴说道:“闭上你的臭嘴吧,给我安静着点!”裘大年哼哼了一声,还是闭嘴了。 眼见得前方火光已近,九只檀立即把手臂一抬高急刹住了步子,回身看了一眼裘大年与德叔等人,此时他们都已经跟随着自己的速度同时来到了身后,九只檀这一抬高手,众人便都同时停下了脚步。 九只檀朝着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又挥了挥手,开始往前慢慢地走动起来,现在距离那些守卫已经近了,不能再放肆地奔跑得把脚步发出噼啪声响。众人都已然了解,不用九只檀解释便都同时猫起了腰慢慢地往前走去。 黑暗中的火光是尤为醒目的,那就是个方向的指引,也是九只檀等人此时此行的目标,虽然只是一两只微弱的火把之光跳动闪烁着,却似那方向标一般吸引着众人的眼神。 九只檀双眼紧紧地盯着那边山岩旁插在石缝里的火把,光照范围之内却是没有看到有守卫的身影,不禁有些诧异。疑惑间,九只檀又朝前挪了两步变换了一下角度再看,还是不见那旁边附近有人! 这就奇了,裘大年轻轻咦了一声低声说道:“他娘的,这里有人偷懒跑睡觉去了!”老德江一听便立即捅了他的胳膊一下示意他住嘴,这又不是你巡查军营的时候,你管人家偷不偷懒啊,现在这形势巴不得一路上的守卫全部都偷懒了那才好呢不是吗! 九只檀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发现确实是毫无动静之后便往前慢慢地轻轻走了过去,这个地方仅仅是有一只火把,而在离此不远之处的山岩石缝里也是插着一只,火把的松脂依然足够,燃的很好,把窄窄的山道附近景象一眼便能打量个遍,的确是没有一个人影! 裘大年于是直立起身子,前后左右地扫视了一圈,低声对九只檀说道:“依我看,蝴蝶巧这像是在给咱们唱空城计呢,点个火把在这吓唬咱们,她以为咱不敢下山呢!” 他这话一说出口,老德江也不跟他斗嘴了,而是非常认同地急忙说道:“嗯,我看也像!”九只檀点点头,但还是轻声说道:“大家都小心点!”说完便轻快地当先走朝另一只火把所在的位置处,一看之下,此地情景也与刚才所见一般无二,如出一辙,还是安静莫名,看不见一个人影! 这一下,裘大年的声音更是大了些,骂骂咧咧地说道:“他娘的,这是搞的什么迷魂阵啊,老夫我最讨厌猜谜语了,伤我脑筋!” 老德江却是急忙制止他说道:“你他娘的小点声,别把那些偷懒的人给引了出来!”九只檀也是嗯了一声表示了赞同,随即又轻快地朝着小路之下走去。 一路之上又看到了几处火把,也还是一样的没有任何的人影,裘大年一颗高悬的心便放下了许多,就连一直都小心谨慎的老德江也长嘘了一口气说道:“这阵仗有点琢磨不透啊,难道说那蝴蝶巧还真放心大胆的睡下了,真没把咱们这群人放在眼睛里?” 前方,已经依稀可见那一处许多灾民聚集的居住之地,在那里的火光更多更明亮了,不只有火把,更有成堆的篝火在闪动跳跃着,九只檀遥望了一眼那边盆地之中,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在这深夜里,在这山林中,一切都显得那么静怡祥和安宁而美好,就连身旁这些人的呼吸声也变得很轻缓,脚步也很轻盈,就怕踏破了这夜色中的宁静!九只檀原地停顿了片刻之后,再次举步往那盆地中慢慢地猫着腰走了下去。 第65章 深感意外 - 弓马撼山刀 - 戈戈吉 不一会,众人便已经到得那处盆地上方,然而令九只檀惊奇的是,就在九只檀等人刚刚站定了身形,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中突然之间站起了几个人影,如夜色下的鬼魅一般突然就站立了起来,登时间便惊得众人一怔,齐刷刷地刹住了步子。 随着而来的还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九只檀,我们等你好久了!”九只檀一听,这不是师伯木子梁的声音吗?再定眼一看,从那草丛中站起的四五个人中,除了木子梁之外,也有那身材娇小的蝴蝶巧,还有几名是她的手下。 这一个变故有些突然,她们为何会在此处等着自己呢?难怪这一路下山都没有守卫,是那蝴蝶巧把守卫都撤走了故意放自己等人下山的?但是,她们又仅有几个人守候在此,也不像是想要试图把我们这一大群人的都截杀掉的样子啊? 九只檀心底刹那之间便升起了无限的迷惑,但没等九只檀发问,那木子梁便接着说道:“九只檀,你不用感到奇怪,我已经和蝴蝶结商议过,不再与你们为难,你们所有的人都可以放心大胆的离开,包括在那云霄塔山上受了伤的没能与你们一同下山的人一起,全都可以走。” 九只檀听着更是奇怪了,心里还是不能理解,她蝴蝶巧如此强势的一个女人,口口声声都是那么决绝的想要与那端木琼香为敌,为何此时又会轻而易举地放自己等人就这样离开呢? 九只檀看着夜色下蝴蝶巧瘦小的身影站立在篝火光芒的侧影中,晚风吹着她的衣裙摇曳而摆,那两鬓旁侧垂下的一缕发丝飘扬在她的发簪珠坠之间。由于背光,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但她沉默不语的姿态使得九只檀更加好奇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裘大年说道:“哎,卖茶老头,你说的这话可能算得了数?哎那,蝴蝶巧,你怎么不说话啊,咱大伙要听到你亲自表态了才会相信真假啊!” 裘大年此话正中九只檀下怀,他所问出的正是自己想要开口问的问题,她蝴蝶巧的回答也正是此话真假的最好证明。 于是,九只檀的目光紧紧地盯紧了蝴蝶巧站立着的身影,只见她在黑暗中轻轻地扬了扬头,继而淡淡地缓缓地说道:“不错,我是答应了放你们离开,但你们也得答应我的条件,此后在这听云阁地域之内,让我一干村民在此生息,不得有官家商勇前来骚扰,也不得向村民征收任何税赋,你们可能做到?” 九只檀听罢呆立了半晌,有些为难了,不得征税这个条件岂是自己胆敢答应得了的?这是该由地方官府商榷之后才能做出的决定啊! 就在九只檀犹豫了一下的时候,身旁的裘大年却是出言答道:“你这个条件老夫倒是可以代表地方官给你答复,以老夫薄面前往说情,可保此地十年之内不征税赋,如此可好?” 那边的蝴蝶结听罢沉默着并不回答,看来她对裘大年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于是裘大年继续说道:“此地原本就是荒芜之地,现由你等开荒垦田成为一个村落,自给自足乃是一件好事,官道从此经过,更让你们有了经济交换的场所,假以时日,必能兴盛繁荣起来。十年之期并不短,待得大家都安居乐业了,上缴赋税给国家也是应尽的义务!” 他这话说完,蝴蝶巧才悠悠然地说道:“好吧,那就十年,一言为定!”她说完此话,身旁的木子梁又接口说道:“老夫可向诸位担保,此地不再有乱民横行,那么诸位,可否向巧姑娘保证,官兵不再骚扰此地村民?” 裘大年立即斩钉截铁地说道:“老夫可担保,请老人家尽管放心好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