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叔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江婉的这场相亲宴,知鱼是不想去的。 昨夜下了场雪,直到今早江知鱼出手术室的时候,雪都还没停。 去餐厅的路上,她蒙生了无数次不去的想法。 反正,自己和江婉这个堂姐的关系也就那样。 又想到江婉求了自己那么久,各种话都说尽了,大晚上的还和她说着什么: “小鱼,我和你不一样。你有谢辞安为你保驾护航的,以后不用受联姻的苦。但我没有。” 京城谢家,出了名的矜贵。 就算当初知鱼父母还在的时候都望尘莫及,更遑论如今。 而谢辞安也是京圈公子哥里的佼佼者。 知鱼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两人青梅竹马。 虽未挑开来说,但在明眼人眼里,明显的情投意合。 江婉话都说到这儿了,江知鱼也只能答应下来了。 也不知是怎么的,一路上全是红灯。 知鱼一边踩着刹车一边看了看时间,有些焦躁的往四周看了眼,打算绕个路。 结果,能开的路没看到。 倒是看到一辆眼熟的车牌。 京A·88888 谢家掌权人谢渊的车。 按辈分,知鱼得喊人一声小叔。 不过,谢渊这些年倒是一直在国外,听说,很久没有回来了。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知鱼不由得偏头看了看,那辆车路过的时候,她才发现后面的车窗打开了一点。 路况拥堵,雪下的纷纷扬扬,那辆车后排坐了个极其英俊的男人,鼻梁高挺,眉眼深邃,还欲再看,那辆车就已开了过去。 知鱼看了看自己这条路上的路况,深深的叹了口气。 给江婉发了条自己可能会晚到的消息后,又点开了和谢辞安的聊天框。 问了句—— 「你小叔最近回国了?」 对方没回。 最近一个月都这样。 谢辞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和她慢慢的疏远了起来,就连信息都回的少了。 知鱼把消息往前划了划,从大段的绿色划到了大段的白色,划到交界处,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还想再看看,前方就已出现了交警,有序的疏通着道路。 算了。 知鱼想,可能是自己这一个月太忙了吧。 — 赶到餐厅的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已过了快一个小时。 下车的时候雪还在下,绕过停车点进去的时候,知鱼步子顿了顿,靠门最近的地方停了辆全黑色迈凯轮。 谢辞安平日里最爱开的也是这个。 这会儿隔的有些远,中间还间隔着绿植,看不清车牌。 心里忽的有些不舒服。 闷闷的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像冬季久久不化的积雪。 沉闷又潮湿。 餐厅早已被包下,就连服务员都少了很多。 像他们这种家庭,说好听点叫相亲。 说难听点,就是双方家族早就订的差不多了,让你去走个过场罢了。 所以,知鱼一直都想不通这种事江婉为什么要叫自己过来。 又往前走了两步,隔着满目的绿植知鱼听到有一道清朗的男声开口道: “你和这江大小姐也是真有意思。你们俩家相亲,你把我带来了,江大小姐也说带了个朋友过来。怎么,这是打算玩配平啊?” “不过江大小姐那朋友出场费够贵的啊,人江大小姐都去卫生间补妆准备结束了,居然还没到。” 这声音知鱼很熟悉。 —周迟。 周家那个出了名的浑不吝公子哥。 同时,也是谢辞安的朋友。 她忽的就没有勇气走进去了。 有人走近,带来极轻极淡的香水味,偏偏这时,周迟又问了一句: “不过,辞哥,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会娶小鱼来着。” “人小鱼好歹也是江家的,虽然父母死的早,但老爷子还在呢。” 知鱼很想现在就走。 她听到了谢辞安的话,他说—— “小鱼父母毕竟死的早,当个妹妹宠宠也就算了,和她结婚,百害而无一利。” 嗓音清冽。 不留情面。 知鱼垂在一侧的手蓦的握紧又放松,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江婉,阻止了她的靠近: “这就是堂姐让我过来的原因吗?” 江婉要说的话就梗住了。 她以为江知鱼会直接走来着,再不济,也不会问的这么直白。 毕竟,整个京圈里,哪家长辈遇见了江知鱼不夸一句温婉? 这句话让她没法接。 愣了好一会儿,江婉才再次开口道:“谢辞安这话说的,实在过分。” 知鱼拿着包就要走,问了句:“这件事爷爷知道吗?” 江婉跟着她往外,直到知鱼已经开了车门,才说了句:“知道。” 知鱼手扶在车门上,指节微微用力,绷出泛白的血色:“好。我知道了。医院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开着车出去了。 医院没去成。 倒是追尾了辆豪车。 还是那辆京A·88888。 这不是光走保险就可以的。 知鱼有些头疼,捏了捏眉心,脸上尽可能的挂了些歉意,推门下了车。 那辆宾利车已开了前门,司机走了下来,看到她显然愣了一下:“江小姐?” 知鱼抱着侥幸的想法问了句:“车上是?” 司机不吱声了。 知鱼只能走近两步。 许久不曾停歇的风雪居然停了,久违的日光洒了下来。 照在积雪上,盈盈一片。 知鱼抬手要敲车窗,蓦的就对上了一双眼—— 眼睫纤长,眸色乌黑,瞳孔里装着地面上融化的积雪,带了两分盈盈的水意,而眼底一派平静,波澜不惊。 那双眼睛的主人朝她看了眼,知鱼想去烧香了,不是,自己今天到底什么鬼运气。 按理说,谢渊长久的没回国了,这会儿遇上了,肯定是要寒暄几句的。 但这时机明显不对。 知鱼只能硬着个头皮说了句:“小叔,好久不见。” 然后飞快的说了句:“这个钱我会赔的。” 又忍不住在心里想着,谢渊多忙啊,哪来的空和她计较这个。 都准备掏出手机问他身边助理的手机号了,就听见谢渊来了句:“行。加一下我联系方式,谈一下后续赔偿。” 第二章小叔教你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啊?” 知鱼愣住了。 不是,这种事不是应该直接和助理联系吗? “怎么,不愿意?” 谢渊声线偏冷,但他说话的时候,带了股懒意,这会儿慵懒的往后一靠,轻轻一哂:“江大小姐连辆车都不想赔了?” 莫名其妙就被扣了个帽子。 知鱼只得掏出了手机,往前递了递:“小叔,我加你。” 直到扫了码,才又说了句:“我不是江大小姐。” 谢渊正在敲备注,指节白皙修长。 随着微微低头的动作,脖颈出露出一根黑绳,上面吊着什么东西,还没看明白,就看见谢渊抬了抬头:“你改姓了?” 知鱼一噎。 言简意赅道:“我二叔家有个女儿,比我大两岁。她才是江大小姐。” “二叔?” 谢渊似是回忆了下。 知鱼还要在再提醒。 就听他毫不客气道:“那个私生子?江老爷子看来真的年纪大了啊,居然能让私生子都回来了。” 他偏头看向了知鱼,眼尾轻轻上挑:“既然你喊我一声小叔,那小叔教你,私生子罢了,他生的女儿,不该踩在你头上。” 知鱼垂了垂眼。 道理她都懂。 但是七年前江勉替她挡了好几刀,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她一辈子也忘不了江勉满身是血的躺在医院病床上,拉着她的手跟她道歉,说对不起啊,自己这个身份让他们一家不开心了这么多年。只是能不能看在他人之将死的份上,以后能不能让江家照顾他的那一双儿女。 字字恳切的表示,做父母的,最放不下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老爷子拄着个拐杖在病房里满脸都是泪,前不久他才刚刚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又来一次,简直是剜他的心。 知鱼站在一旁抿着嘴,最后说了句知道了。 毕竟是救命之恩,江知鱼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只得对谢渊说了句:“多谢小叔教导。” 谢渊轻啧一声。 声音有些懒散散的:“江大小姐,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没当过你老师吧。” 不是,他不是在国外待了好些年吗? 怎么嘴皮子这么利索? 知鱼干脆闭上了嘴,告辞了:“小叔说的是。那小叔,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就往车上走。 结果,试了好几次,都启动不了。 这辆车她也开了四年了,是谢辞安送她的二十岁礼物。 像是上天都在告诉她,算了吧知鱼,忘掉他吧。 只是心里难免泛起酸涩。 她和谢辞安很小就认识了,十七岁那年,她父母牺牲,是谢辞安陪在她身边陪她走了出来,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谢辞安陪在她身边。 这种将他抽离的感觉不算痛。 就是很难熬。 酸酸涨涨的。 憋的人有些难受。 各种事情夹杂在一起,让她有些想哭。 还没哭。 车窗就被敲响了,是谢渊的司机,一张脸左变右变的,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最后还是破罐子破摔道:“江大小姐,谢总让你去乘他的车。” 这话有什么不好说的? 知鱼有些疑惑的看了司机一眼。 想了想,推测了一下:“是不是小叔不想带人?没事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打个电话等等就行。” 司机深呼吸一口气,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江大小姐,以下是谢总原话,和我无关。” “谢总说—— “她那什么破车?好歹江家大小姐,就天天开个不值钱的玩意?去把她给我喊上来,别丢我谢家的脸。” 知鱼无力反驳。 这车放在他们圈子里的确不怎么样。 但是意义不同—— 谢辞安用自己创业赚的钱买的。 知鱼无意和这位小叔扯上关系,找理由拒绝道:“不用了,我朋友就在这附近……”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 刚加上好友的某人直接给她弹了语音过来,声音依旧懒散散的:“怎么,是嫌我没有亲自去请,没给你这个大小姐面子。” 知鱼听到了车门开锁的声音。 连忙就要下车。 就见谢渊真的推门出来了,手背白皙指节修长,手腕强健有力。 黑西裤下包着一双笔直的大长腿。 手扶着车门,懒散散的样子:“请吧,大小姐。” 知鱼只能走了过去。 要绕去另一侧上车,就听谢渊凉凉道:“怎么,我开的车门上抹了鹤顶红?” 知鱼脚停下了,硬生生的拐了个弯去了谢渊那边。 谢渊一步未退,江知鱼弯着腰往里去,就这样,也闻到谢渊的气息—— 他没喷什么香水,只是身上带了股清冽。 知鱼把裙子往下压了压,对着谢渊说了句:“谢谢小叔。” “你怎么不再多说几个谢?” 知鱼:“……?” 她迟疑了一下,试探道:“谢谢,谢小叔?” 回答她的是男人的一声嗤笑。 知鱼不说话了,只觉得谢渊这种男人可真难懂啊。 反正,她是摸不透的。 没记错的话,谢渊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也没比谢辞安大多少,就是辈分大。和她父母是同一辈的。 想到这儿,知鱼还想起来她爸妈还在的时候,有一回几家聚在一起吃饭,她爸开了个玩笑,说谢渊的周岁宴是他和于女士的姻缘红绳。 当初,就是在谢渊的周岁宴上,他对于女士一见钟情。 也因为这个,俩家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她也会在见到谢渊的时候喊他一声小叔。 但是实际上,俩人是完全不熟的。 虽然没有争锋相对过,但也绝没有什么友好相处过。 尤其是她父母牺牲后,她那段时间和谢辞安走的很近,而刚出国的谢渊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来了一趟。 那天她正在谢家同谢辞安放风筝,一回头就发现谢渊站在那儿不知看了多久。 她一声小叔还没叫出来,谢渊便已转身就走。 后来她也是听老爷子说,那段时间谢老爷子身死,谢家群龙无首,一片混乱,谢渊算是被放逐出国的。 她就更想不通谢渊为什么会突然回国了。 直到听人说,谢渊回国是为了带走一个女人—赵家不受宠的千金,赵蕴。 说那会儿赵蕴被继母欺负的厉害,谢渊此举也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终究是年少气盛,难过美人关。 谢渊已经绕到车的另一边坐下了:“你……” 江知鱼刚刚在想事情,这会儿陡然听到谢渊的声音,莫名的有点心虚,急忙道:“小叔,把我送回家就行。” 说完车厢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知鱼看了看一旁的谢渊,就看见他挑了挑眉,哂道:“大小姐这是把我当司机了?” 第三章 报废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知鱼有些懊恼。 措辞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七字箴言啊。” 知鱼:“……不是。” “哦,两字箴言啊。” 多说多错。 知鱼干脆闭嘴了。 谢渊好整以暇的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完了:“你的车是扔了还是送去修理?” 知鱼眼角忽的就有些酸。 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这么多年了,谢辞安对她就算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他们好歹,也算是朋友吧? 父母牺牲是她心底一根过不去的坚刺,挠的她浑身泛疼。 结果,居然被谢辞安拿出来这么说。 坐在一旁的谢渊突然有些不耐了起来。 周身充斥着低气压。 刚刚还上挑着的眉眼也敛了下去:“江知鱼。你是打算在我的车上思考人生吗?” “还望你知道,我半个小时还有个会。价值九位数的会议,江小姐还是先想想这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江知鱼立即道:“小叔把我放在路边就好。至于这个车,我等下找朋友直接把它送去报废就行,就不耽误小叔时间了。” “报废?” 谢渊身上泠冽的寒气散了散。 “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垃圾,就得有垃圾的处理方法。” 知鱼没再应声,只是要开门下去。 手还没扶上去,就听到谢渊说:“送大小姐回家。对了,记得找人把那辆破车送去报废。” 车行驶了起来。 知鱼不解的看向了谢渊:“小叔,你不是有会要开吗?从这到江家就得二十来分钟,怎么着也没有办法在半小时内赶到谢氏啊。” “嗯。” 谢渊懒散散的应了一声:“是这样的,我想了一下,江家大小姐的价值可远超九位数。” “大小姐你应该庆幸我是个好人。不然以你现在这处境,我已经可以打电话向江家要赎金了。” 知鱼被逗的弯了弯嘴角。 接了一句:“小叔你也不缺钱,江家才能给你多少赎金?” “是不缺钱。但江家要是给出别的,我说不准会心动。” 知鱼仔细想了想江家的东西,想到了什么,颇有些惊恐道:“你不会想要一整个江家吧?” 又叹气:“那你死心吧。我爷爷不可能同意的。” 好歹也是上百年的大家族了。 根系深厚,枝繁叶茂的。 谢渊啧了一声,轻轻一哂:“我要江家干什么?” 事关家族颜面,知鱼要反驳,告诉他江家也是很厉害的。 又想了想,不对啊,为什么要在谢渊面前强调江家呢?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来抢吧。 脑子里绕了一圈,刚刚那簇因谢辞安而生出的酸胀倒散的差不多了。 知鱼抿了抿唇,轻声说了句:“谢谢。” 谢渊朝她看了一眼,倒是没再说话。 — 知鱼到家的时候,江老爷子正在后花园浇水。 她直接找了过来。 保姆看到了她,忙笑道:“小鱼回来了?听老爷子说,你最近医院学校两头跑的,累的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好好补补。” 保姆姓于,还是当初知鱼的妈妈从于家带来的。 这些年对知鱼一直很好。 知鱼对她也很是客气。 这会儿笑着道:“于姨,我想吃排骨,你做的排骨最好吃了。” 于姨立即就高兴了:“好啊。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看出知鱼要去找老爷子,还悄声提醒了两句:“老爷子今早起来心情就不大好,小鱼你小心些。” 她笑着点了点头。 直奔后花园。 老爷子江远年纪大了,前些年退下来后就天天在家浇浇花。 别看现在修身养性的,老爷子年轻时候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知鱼走近,喊了句:“爷爷。” 江远看过去,不赞同道:“瘦了。早和你说了,你就待在你们学校牵头的那个心脏病实验室就行了,你非还要去医院。把自己都给累瘦了。” 知鱼顺着说了两句:“我毕竟是学医的嘛,学的那么好,不下点临床多可惜?再说了,您不是都和我们院长打过招呼了吗?我排班就那么几天。” 这话说的不软不硬的。 江远冷哼一声:“怎么,你嫌我这个老头子插手你的事?” “怎么会呢。爷爷疼孙女,孙女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呢。就是想说,爷爷哪老了,这不什么事都知道吗?” 寒意料峭。 裹着一阵冷风吹过,江远被呛的咳了两声。 知鱼接过了他手中的水壶,拍了拍江远的背:“爷爷,您上次的体检报告我看了,您年轻时候烟抽的太多,酒也喝的太猛,肺有些小问题,不是让您多注意吗,这又往风口站的,多不好。” “就你这天天阴阳怪气,还管我站不站风口?我迟早被你气的少活两年!” 知鱼拍背的手短暂的停顿了下,她说:“爷爷,江婉和谢辞安的事是你安排的吗?” 老爷子不咳嗽了。 原本站在一旁的佣人们也都下去了。 “你就为这事回来的?” 知鱼没说话,只是提着水壶跟着老爷子后面走着,听老爷子说:“不是我安排的,但我知道这事。” “小鱼啊,这事,是辞安的妈妈亲自找过来说的。你也知道,谢家没面上那么平静,争权夺利的不在少数。你二叔位高,我们俩家关系又不错。辞安和江婉从各方面来讲,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一直都知道谢辞安的妈妈周舟不喜欢她。 也不是一直。 她爸妈还在的时候,还是很喜欢她的。 开过好几次玩笑,说让他们长大后在一起。 后来她爸妈牺牲了,谢辞安的妈妈对她就淡了。 周舟也从未当众给过她难堪,甚至,在有人刁难她的时候,还会帮她说几句话。 可是却早就没了当初的亲近,变成了疏离的礼貌。 她年少时也曾娇纵爱笑,毕竟是父母从小宠到大的公主。可在父母牺牲后,她亲耳听着周舟握着江婉的手说:“婉婉不愧是江家的千金,温婉娴静又端庄大方的,以后哪家的小子娶到你可算是有福了。” 知鱼还是没说话。 老爷子回了回头,握住了知鱼的手,拍了拍:“小鱼啊,委屈你了。” 风过无声。 知鱼抽出了手,“我要是不想受委屈呢?” 第四章 礼义廉耻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老爷子没有再说话。 气氛陡的沉默了下去。 园子里的积雪早已化了个干净,就连地面上的湿润都要被烘干了。 末了,老爷子还是叹了口气,说了句:“小鱼啊,你小时候也是爷爷带大的。你委屈你难过,我都懂。” 就这一句,知鱼就说不出什么重话来了。 她刚出生那会儿,父母调出京工作,老爷子怜惜她年纪小,把她留了下来。 那会儿老爷子工作那么忙,却还是把她带在身边,恨不得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 每次生病了,老爷子总会守着她。 这份情,她记着呢。 知鱼眼眶有些发热,要说的话在嘴里转了半天,最后出口了一句:“爷爷,我受的委屈不是这个。我和谢辞安毕竟也没什么,既然堂姐喜欢,两家又皆大欢喜的同意,那和我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爷爷,我真正委屈的,是我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了。我知道的,全是别人告诉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姓江呢。” 江家再怎么说,也有她父母的一份功。 做人子女的,总不能把父母的东西拱手相让吧? 老爷子看了她一会儿,像是松了一口气:“瞎说什么呢,你永远是江家的二小姐。” 知鱼垂下了眼。 就听老爷子继续道:“这事的确是你二婶他们做的不地道。放心吧,以后家里有什么,爷爷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我就知道爷爷最疼我。” 见好就收的道理知鱼还是明白的。 江勉工作忙,中午向来都是不回来的。 今天倒是回来了。 坐在轮椅上被助理推着,二婶叶琴跟在一旁说着什么。 江勉颇有些不赞同的样子。 看见了她,江勉脸上带上了几分笑意,忙招呼道:“小鱼什么时候回来的?来,二叔看看,这都瘦了。” 知鱼喊了声:“二叔,二婶。” 叶琴打量了她一眼,忙不迭道:“小鱼回来了?正好……” 后面的话叶琴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江勉喝止了:“叶琴,你去书房把我文件找出来。” 叶琴不乐意了:“江勉,你干什么呢?我和小鱼说几句话都不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婉婉是捡回来的,小鱼才是你亲生的呢。” 江勉皱了皱眉,“瞎说什么呢?” 知鱼也跟着道:“二婶,这可不能瞎说啊。我爸可是已经为国尽忠披着国旗下葬了。二婶,你这话可不好听。” 这场面实在是有些乱。 老爷子听不下去了,敲了敲拐杖,沉声道:“老二家的,你这嘴可越来越没有个把门了。我看你这张嘴迟早得让你吃个大亏。” 叶琴敢和江勉呛声,但对老爷子那肯定是不敢的。 连忙认错:“爸说的是。我以后一定好好注意。” 见老爷子缓和了脸色,又说了句:“只是儿媳本来也没想说什么。就是想着,今晚谢家那边不是约我们一起吃顿饭嘛,这亲事虽然还没彻底订下来,但是俩家心里都明白着呢,谢家那边想和我们商量商量什么时候把亲事订了。” “也要商量商量这到底要怎么订。谢太太说了,我们婉婉性子温和、不争不抢的,但是作为他们谢家的儿媳,他们谢家是肯定不会给我们婉婉委屈受的。” “儿媳就想着,这好歹也是谢家和江家的大事,再怎么说,我们江家也得多去些人吧?别让人觉得,婉婉身后没人,好让人欺负。” “又想着,小鱼从小和我们婉婉一起长大,这当姐姐的要订婚了,当妹妹的,怎么说也得在场吧?我以为小鱼还在外面呢,就想让江勉把她叫回来。没想到小鱼居然回来了,这不巧了吗?” 场面彻底冷下来了。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知鱼有些恍惚的想,这哪是作为一个妹妹去送祝福的啊,这明摆的就是要告诉她,以后那人就是你姐夫了,你要是还有些礼义廉耻,就不要再有什么心思了。 她真的已经没心思了,就是,这些人捅她一刀还不够,还想将这刀子在血肉肌理里再转一圈,把它形成一个无可愈合的伤口才算结束。 江勉轻咳一声,被叶琴拧了一下,却还是坚持道:“小鱼工作忙。别的事就别打扰小鱼了。” 叶琴怒了:“好你个江勉。什么叫别的事?婉婉可是你的亲生女儿!我怀婉婉的时候,你在外面给人当牛做马,把别人跟命根子似的护着,连家都没空回!你知道我一个人有多辛苦吗?” 知鱼差点儿勾了个冷笑出来。 当牛做马? 那会儿江勉在她爸身边工作。 她爸不知道江勉的身份,只觉得这人勤勉仔细,把他当心腹。 江勉倒也因为她爸受了不少伤。 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叶琴旧事重提,江勉喝止道:“够了!你天天瞎说什么东西!” “我瞎说?我就是不想让人看我们江家的笑话!爸,你说,晚上小鱼该不该去?” 江知鱼看向了老爷子。 老爷子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道:“小鱼,你刚刚不是还说最近不忙吗?正好,晚上一起去吃顿饭。” “爸,小鱼好不容易不忙了,你就让她休息休息吧。” 江勉还要再劝。 知鱼答应了下来:“好啊。我晚上去就是了。” 第五章 姐夫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听说知鱼回来了,住在江家隔壁的许雾连忙就赶来了。 听了一脑门的官司,坐在知鱼床上勾着个脚,断言道:“小鱼,你二叔这一家都不是好东西啊。” 知鱼正在化妆,听了她的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说了句:“我二叔对我挺好的。他是有歉意的,不想我去的来着。但是吧,这事毕竟是谢江俩家的大事,我好歹是江家的大……,好歹是江家人。不去不像话。” 说着,又对比了一下手中的口红颜色,往许雾眼旁一推:“来,帮忙选选,哪个颜色更适合我这个妆?” 许雾选了一支,“干嘛?盛装出席路过白月光的婚礼啊?” “说什么呢?”,知鱼选了许雾没选的那只。 许雾长相明艳,是极具攻击性的漂亮。平时许雾化妆的时候,也喜欢往那方面靠。 但晚上毕竟是江婉主场,自己化的太有攻击性平白让别人看了笑话。 “你知道最尴尬的是什么吗?是对方佳人在侧而你失魂落魄。没有人配看我江知鱼失魂落魄!” 就算是曾经将她从深渊里拉出来的谢辞安也不行。 听了这话许雾从床上坐起来了,把知鱼搂在怀里,恶狠狠的骂道:“我呸!他谢辞安是个什么东西?我跟你说,像谢辞安那种人,肯定早就知道了自己和江婉的事了,结果你看看跟个没事人似的。就不是个好东西。” 察觉到知鱼脸上有湿意,连忙道:“小鱼不哭不哭,不就是个男人嘛,咱多得是!姐妹我给你介绍!” 想了一圈,想起自己有个哥:“哎,你看我哥怎么样?正好他心脏不好,你是心外科医生,绝配。” 又自己拒绝了:“不行,许时锦那人花心,还有可能死的早,我可不能坑你。” 直接大手一挥道:“这样吧,只要是在京城的,看上哪个跟我说,我绑也得给你绑来!” “什么啊。” 江知鱼彻底被她逗笑了:“谁哭了。我刚刚那是睫毛太长,痒的。” 看了看时间,催促道:“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过去了。对了,我撞了车那事,让你找个人帮我处理一下,找到了吗?“ 许雾啧了一声:“你也是会撞。我说怎么撞个车都找我呢,合着撞了谢家小叔的车。得了,让我哥处理去吧。他去年不是要去玩赛车的吗,最后还是被我妈拧着耳朵带回来的。反正都是车,就他去吧。我跟他说了,他晚点联系你。” 许时锦是许雾亲哥。 光看这名字,就花团锦簇的。 为人嘛,当朋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对知鱼跟对自己亲妹妹似的,宠的很。 就是这么个人,心脏不好,偏偏从小就爱玩,乖张痞性的,什么极限运动都想尝试。 知鱼学了这么些年医,现在当了医生,很是看不得那些不把自己命当回事的。 跟许雾讲了句:“记得让时锦哥注意一下身体。” 许雾冷笑一声:“天天玩疯了一样,谁管得住他。算了,让你玩呗,等他死了,许家就全是我的了。” 知鱼没再和她说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往餐厅去了。 她提前几分钟到的,周舟已经到了,看见了她,脸上的笑还是一成不变的:“小鱼来了?你可是个大忙人,要不是今天你姐和辞安的事,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呢。” 江勉也来了,被江婉推着上了台阶。 这会儿就在她旁边。 二叔在,知鱼把一开始想说的话咽了下去—阿姨,你记错了。你前段时间身体不舒服,我还特意从医院过来看你来着。 只能顺着说了句:“最近医院那边比较忙。” “医院的节奏还能受得了吗?要是不行,我帮你打个招呼,你继续回去做研究。” 一道清冽的声音响在了身后。 是谢辞安。 嗓音里,还有这些关切在。 和过往的那些日子里如出一辙。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知鱼心里有些酸胀胀的难过。 毕竟七年了,这些年里,谢辞安护着她、宠着她,在她最容易动心的年纪来到了她身边,哄着她开心,跟她说:“小鱼,不要难过了。以后的路我陪你走。只要你需要我,我都在。” 心动落地生根。 并在这些年里越长越深,蔓延了她整个心脏,陡然之间,就算拔出了,也还有根系落在里面。 不明显。 但是也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辞……”,知鱼顿了一下,又很自然的来了句:“姐夫。不用了,我能处理好。” 这一声姐夫叫的大家都开心了。 尤其是江婉,还推着江勉呢,就朝谢辞安羞涩的看了一眼,又看向她,娇嗔着:“瞎叫什么呢?” 叶琴也说了句:“你这孩子。有把自家姐姐往外推的吗?” 周舟连忙道:“怎么,婉婉是看不好我家辞安?” 话是由她起的,但是这三言两句的,话始终落在江婉和谢辞安身上。 俩家人亲亲热热的往里走,知鱼就落在了后面,叶琴看了一眼他们,给江婉打了个颜色让她也走慢些。 知鱼看着就有些想笑。 怎么,都到这会儿,难不成还觉得自己会干出什么来? 她索性拉开了点距离,等着江婉走进来。 谢辞安跟没事人似的,“我刚刚收到消息,说你上午出车祸了?” 那车是谢辞安买的。 当初留的各种信息也都是他的。 他能收到消息倒也不奇怪。 江婉已经走过来了,知鱼随口答了一句:“嗯。” “没出什么事吧?” 知鱼有些诧异的看了谢辞安一眼,“没事。” 谢辞安应了声,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说了句:“那就行。车坏了?那车也开不少年了,是修修还是给你买辆新的?” 江婉站到了谢辞安身边,挽着他的一只胳膊,亲昵的笑道:“辞安,你和我妹聊什么呢?” 知鱼并不想和他们再有什么牵扯。 索性直接道:“聊我还挺有钱的。” 江婉:“嗯?” 江知鱼干脆走快了几步,走到了他们前面,也没回头,直接道:“有什么好疑惑的。我好歹姓江,看上什么都买得起。有些东西太旧了,是时候该给自己换个新的了。” 江婉还是有些疑惑,倒是被她挽着的谢辞安眉眼温和了一瞬。 一群人还没往里走两步,就停下了。 谢渊正带着人从楼上下来,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从身旁人的手里接过了黑风衣,穿的时候扬起了一道清冷的弧度。 看到他们,在台阶上停了步子,眼睫朝下,带着些孤傲在里面。 视线扫过来,侵略感十足。 尤其停顿的时候,有一种被锁定没法逃的错觉。 知鱼下意识的就抬起了头,却发现谢渊已经收回了目光。 依旧是慵慵散散的:“大哥大嫂这是听说我回来了,迫不及待的来给我办宴的?” 不等谢涛他们回答,就又说了句:“那就多谢大哥了,为我这个家主真是操碎了心。” 第六章 长辈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这话说的实在是欠揍。 偏偏谢涛还不能显露出来。 今天是他们和江家的大事,无论怎么样,都得先把江家给拉上来,这会儿也只能顺着谢渊的话来了句:“阿渊说的是。” 谢渊往下走了几级台阶,他个子高,就算走下来了,也带了些压迫感,尤其是这会儿和他们正面碰上了,明明没什么凌厉的表情,可就是让人害怕。 他哂了一声,嗓音里还带了些许戏谑:“大哥对我可真好。看看,我今早刚到京呢,这会儿就开始和人商量要怎么准备迎接我了。” “居然还带着江叔叔一起。这不是麻烦人江叔叔吗?” 知鱼有些错愕的看了谢渊一眼。 这人可真是…… 肆意、随性啊。 真是,和以前一点都没变。 也不知道这话说出来,会不会让谢涛他们血压飙升。 谢渊按辈分来说,和知鱼她爸是同一辈的。 但是按照年纪来说,和谢辞安他们差不多。 上学那会儿,也是和谢辞安他们一起的。 那会儿的谢渊就是个刺头。 映像最深的,还是她上学那会儿。 那会儿她年纪还小,跟在谢辞安身后,谢辞安每次把她送进学校了,再折返去高中部。 每次放学了,她就去高中部那儿等着。 还记得有一天晚间她去等谢辞安的时候,因为天热没有穿校服外套,校服百褶裙下是一双光溜溜的腿。 那天是她第一次来姨妈,浑然不觉的。 等了半天,没等到谢辞安倒是把谢渊等出来了。 看都没看她一眼的经过了她,却又折返了回来,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往她身上一披,知鱼疑惑的看向他,就听谢渊欠扁的来了句:“不用谢,我这人心善,看人衣服穿少了就难受。” 知鱼要把外套脱下来,就被谢渊压住了:“记得洗完给我。” 说着,就走了。 他个子高,走得快。 知鱼追不上。 只能看着他恨恨的想着,什么啊,哪有这样的。 结果,谢渊刚消失在转角,就有学姐拿着姨妈巾过来提醒她:“小妹妹,我刚刚看你好像来姨妈了。去看看?” 她一惊。 连忙就去公厕了,结果发现自己百褶裙后面全是血迹。 谢渊比她高不少,他的校服外套便把她身后的血迹给遮了个彻底。 结果收拾妥当出去后,就看见谢渊手里提着个玫瑰花茶在踹人。 一脚踢出,将人逼至墙角,手里的玫瑰花茶还提的稳稳当当的。 回头看她出来了,顿了一下脚,神情有些许不自然,问了一句:“你怎么从这边出来了?” 公厕两个门。 一道门靠近高中部。 而另一道出去后靠近商业街。 知鱼从靠近商业街的那道门出来的。 刚刚那一幕给知鱼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尤其是谢渊的脸还是冷的,让她有些害怕,小声回答了一句:“买东西。” 谢渊的动作就彻底顿住了。 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懊恼。 知鱼掉头就要走。 就被谢渊喊住了:“江知鱼。” “嗯?” 谢渊提着玫瑰花茶走近,把热饮递给了她,脸上还是那副慵慵散散冷冷淡淡的样子,“刚刚买错了。给你了。” 强硬的塞到她手里后,又说了句:“不要就扔了。” 说着,单肩背着包走远了。 身影被斜阳拉成长长的一道。 很是孤傲的样子。 她也是走后才想起来,谢渊打的那几个人,好像就是刚刚她在等谢辞安的时候,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的那几个男的。 她心里忽的被触动了一下,酸酸软软的。 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的吹了进来,还没等她摸清那是什么,谢辞安就出来了,那缕风散的干干净净。 至于那件校服,她本想亲手还给谢渊的,可是那段时间谢渊似乎总是很忙,她总是找不到他。 无奈之下,只得让谢辞安帮忙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段时间谢夫人病了,谢渊身世之争旧事重提,他一边照顾母亲一边看着对自己寸步不让的亲生父亲。 知鱼颇有些混沌的想着,在她最慌乱无措稚嫩迷茫的年少时期,谢渊曾为她打过一架。 这是任何人都不曾有的。 哪怕是谢辞安也没有这样过。 只是后来,谢渊手段越发强硬,谢家的这位小叔越来越让人忌惮,她也就跟着一起,疏远了起来。 反正,本来也没什么大的交集。 知鱼从往事中脱身,就听谢渊又说了一句:“既然是讨论要怎么欢迎我的,那我肯定是要跟着一起听听的。走吧,大哥。” 知鱼又看了他一眼。 有点儿想笑,两家好好的准备商讨结婚的事呢,居然崩成了这样。 谢渊好像背后长眼睛了,走好好的,突然来了句:“知道我辈分高,怎么,后面的那些小辈是想挨个给我磕头讨红包?我怎么记得年已经过了呢?” 知鱼立即收回了视线。 谢渊脚步没慢,只是招呼了一句:“辞安,快到小叔叔这儿来。虽然年已经过了,但是你小叔我不是个小气人,红包还是给得出来的。” 诚如谢渊所说。 他辈分高,是个长辈。 还是谢辞安的亲小叔。 他只能上前一步。 喊了一声:“小叔。” 包间的门已被推开,谢渊递了个红包过去,还煞有介事的说了一句:“乖。记得新的一年好好听你爸妈的话。” 走在谢渊身旁的陈宴和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 谢渊扫了他一眼,抬腿进了包厢,径直走到了主位却没有坐下,而是来了句:“我记得还有小辈在是吧?辞安,听说你不是在和哪个小辈接触吗?将来要是进了我谢家大门,也是要喊我一声小叔的。来,我也给你发个红包。” 江婉看了叶琴一眼,走了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小叔。” 谢渊又递了个红包出来。 真跟个长辈似的交代:“以后和辞安俩人好好的。” 这一圈说完了,视线又放到了知鱼身上。 江老爷子看了知鱼一眼,知鱼也走了过去,一声小叔还没有喊出口,谢渊的红包就递上来了。 “江大小姐,怎么,看不上我的红包啊?” “来,拿着。” “你的红包。” 第七章 赵蕴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谢渊眼眸轻抬。 里面像是藏着一层戏谑。 知鱼接过了红包。 还没道谢,谢渊就坐下了。 抬眼看到她还站在这儿,掀眸说了句:“怎么,还要我请?” 谢渊随性惯了,平时不着调的话也说多了。 说出这样的话也没人觉得奇怪。 这话说完了还不算,谢渊居然真的示意了一下自己身侧的位置,“江大小姐,请坐。” 在场的几人纷纷朝江知鱼看了过去。 知鱼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偏偏谢渊还又来了一句:“怎么,债主让你坐你都不坐了。” “债主?” 就连江老爷子都惊了。 忙不迭地问:“小鱼,怎么回事?” 一旁的谢辞安也看向了她。 知鱼避重就轻道:“没什么。撞了小叔的车罢了。” 原来是这样。 在场的几人收回了视线,知鱼要走过去挨在江婉身边坐下,就看见谢渊伸出了腿,修长笔直,被西裤包裹着,强劲有力。 也没说话,就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他拉开的椅子一眼。 知鱼有些为难。 怎么说呢,出来吃饭什么的,尤其是跟着长辈一起,虽然说这位置并没有定死,但是规矩还是有的。 就比如说谢渊坐的这个主位。 要是他没来,他们这一行中,坐这个位置的,一定是江远。 当然,他来了,坐这个位置的,其实也应该是江远。 不过谢家位高,谢渊又是谢家家主,他想坐主位,也没人能对他不客气。 不过谢渊到底还是给江远两分面子的,在自己的右手边给他留了位。 左手边被他拉开给了江知鱼。 就是,不合规矩。 谢渊的腿没收回来,“怎么,以为收了我的红包这事就过去了?” 谢辞安也没坐下,看着这边,说了句:“小叔,那钱我替小鱼给了。” 谢渊没给他一个眼神,慢条斯理的将大衣递去了身后,“谈过正经恋爱吗?” 一时之间不知道他要问什么。 谢渊说话却依旧毫不客气:“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不算。” 谢辞安面容冷峻,“小叔说笑了,当然没有。” “难怪。”,谢渊丝毫没有什么欺负晚辈的觉悟,端着一副长辈的样子,“那小叔就教你,既然要谈恋爱了,就要和别的女孩子保持距离。这样,对俩个女孩都好。” 知鱼恍然间垂下眼。 和她一样。 谢辞安凝聚着父母的所有期许。 和她不一样的是。 她的父母早已离去,而谢辞安父母健在,希望他并且扶着他往前走,做他的羽翼,为他铺平前路。 谢辞安真的会不知道周舟他们的意思吗? 他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招惹自己呢。 并且,在招惹后,和朋友聊天时,捅她一刀? 越亲近的人捅的越痛。 谢渊没有看她,却也没有收回脚,他已经同身旁的江远说了:“江叔,您也别说什么替江知鱼给了。我这人就喜欢直接找本人。” 江远便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冲着知鱼说了句:“看你干的好事。你小叔第一天回来,你就把人给撞了。” 知鱼咬了咬牙。 又道了一边歉。 再抬头的时候,位置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坐在她另一边的是谢渊的朋友,正戳着手机回消息,认真得很。知鱼无奈,只能坐了下来。 本来这顿饭应该吃的宾客尽欢的。 结果,知鱼感受着这个氛围,看大家静默无语的,安静的跟太平间似的。 打破这一片沉静的是谢渊的电话。 知鱼坐得近,听到了一道女生—“渊哥,你们在哪儿呢?” “能快点儿回来吗?” “我好像有点儿不舒服。” 声音清浅,透着电话传过来,显得有些小。 就这么几句话。 谢渊就起身了,对着陈宴和道: “赵蕴出事了。” 陈宴和也急忙站起了身。 短短几句话,知鱼便大致明白了,想必,电话那边的,就是当年谢渊为之冲冠一怒的赵家千金—赵蕴了。 谢渊已站起了身,说了句:“有急事。我先走了。” 眉梢处还压着几分燥意。 走过知鱼身侧的时候,挂在臂弯的大衣擦肩而过,带过一阵细微的凉意。 又立即被一阵暖意消融。 引的知鱼没忍住往前缩了一下。 直到谢渊出了门,她才抬头看了他一眼,面容冷峻,没了调笑的样子。 想必,是真的很担心赵小姐了。 谢渊此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他是高兴了,随意的很,但是周舟他们却没了再谈儿女事情的兴致了。 一群人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知鱼不想上赶着去找不开心,索性给许时锦发了消息,想着直接去找他算了。 谢渊今天忙,肯定是没空去处理什么车了。 往后去她也忙得很,没什么空,还是把这件事全权交给许时锦吧。 今天倒是巧了,这家店不知是烧了什么高香了,许时锦居然也在这儿。 收到她消息直接就电话打过来了,安排道:“外面冷,你就在一楼大厅里等我吧。我下去开车,等下从门口把你捡上去。” 知鱼举着手机往下走,顺口对江远说了句:“爷爷,我有点儿事,先不回去了。” 被谢渊这么一闹腾,想想也知道江婉他们的心情不会好。 知鱼在外面是有房子的,靠近学校和医院。 位置很好。 平时知鱼忙的时候,就会住在那儿。 江远也就没有留她,只冲她点了点头,说了几句:“照顾好自己。”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许时锦那边已经闹开了,一群二世祖起哄着— “哟,锦哥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还什么外面冷。” “是嫂子吧?怎么不带上来啊?” 知鱼听到了许时锦的声音:“滚。嫂子个屁,她和许雾一样,都是我祖宗。” 这话到把知鱼给听笑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知鱼往大厅门口站了站,谢辞安也跟了上来,“不跟江爷爷他们一起回去?” 知鱼避重就轻:“有点儿事。” 谢辞安侧过身子看她,“去哪?我送你。” 往常这个时候,知鱼早就高高兴兴的跟他走了。 可现在不会了。 知鱼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约了人的。” 话语间,许时锦的车已经开过来了,大红色的跑车极尽张扬,许时锦也染着一头红发,摁下了车窗,喊了一句:“小鱼!” 知鱼露出一个笑,对谢辞安告辞道:“人来了。辞安哥,我先走了。” 第八章 出气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谢辞安看了一眼坐在车里的许时锦。 他知道许时锦的妹妹许雾是江知鱼最好的朋友,莫名的松了口气。 面上还是那副样子,对着知鱼点头道:“好,路上小心。” 知鱼径直走了过来,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许时锦朝谢辞安看了一眼,收了回来,神叨叨的来了句:“不是说谢辞安要和你那个便宜姐姐订婚吗?” “是啊。” 许时锦,“啧,那他以后有的苦吃了。” “他能吃什么苦?江婉在外温婉和顺的,我二叔位高的,能吃什么苦。” 许时锦乐了,知鱼的安全带还没拉,他见谢辞安还站在原地,虽然没有在看知鱼,但是许时锦敢保证,他一定注意着这边呢。 许时锦直接倾身过去,以一种亲密的姿势替知鱼扣上了安全带。 脸上带着笑,欠欠的说了句:“替你出个气。你和许雾都是我妹妹,当哥的总不能看着自己妹妹被别人欺负。” 就这么几秒的动作。 许时锦已经回了身,径直踩着车开出去了。 知鱼失笑:“我没被欺负。” 许时锦我行我素:“你别管。反正,事是我做的。” 知鱼还要说什么,余光里就瞥见了谢渊。 这个早就说走的人,也这会儿才上车,黑色的风衣衬的他身高腿长的,拢着风衣上车的时候,脊背绷出好看的弧度。 他似偏头往这边看了一眼,下一瞬,车门里就伸出了一只手,隔得远,看不清那只手的主人。 只能看到谢渊偏了一下身子,擦着那只手进去了。 许时锦见她不出声,问了句:“看什么呢?” “看到债主了。” “哦。谢渊啊。” 许时锦也偏头看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道:“那不是赵家的车吗?哟,谢渊这刚回来车就被你撞了,这会儿看着有点儿落魄啊。” 知鱼收回了眼,本想瞪许时锦一眼的,想想又作罢,转而道:“时锦哥,撞车那事的后续就拜托你处理了。医院最近比较忙。” 许时锦纳闷:“怎么,你家老爷子突然想开了,觉得女孩子也能忙事业了?” 江远的确有些顽固在身上的。 他一直都不是很赞成知鱼在外面忙来忙去的。 不过,再怎么样,那也是长辈,在外面也不好说什么。 干脆没搭这个话,只是说了句:“是我导师的那个实验室。” 江知鱼导师姓张,张晓,国内心外领军人物。 正好到地方了,许时锦踩下了刹车,顺手揉了一把知鱼的头:“行啊。我们小鱼就是厉害。好好研究啊,我还等着你以后救我一条狗命呢。” 知鱼板着脸:“时锦哥,你得先遵医嘱。” 许时锦把这话当大风刮过。 还顺手把自己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然后偏头就给自己点上了烟。 完全无视了站在自己旁边的心外科医生。 许雾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看知鱼这么兴师动众的,许雾煞有介事的说了句:“小鱼,知道的,你只是撞了车,不知道,还以为你撞坦克了。” 知鱼,“坦克什么?” 许时锦嗤笑一声:“坦克100%。”,他顺手指了指许雾,“虽然我一直觉得她没什么用,但是人家好歹红圈所律师。我,圈里的那些人哪个见到了不得客客气气的喊我一句锦哥。” “现在倒好,就撞个车。把我们兄妹俩全喊来了。” 许时锦叼着烟围着谢渊的车转了一圈,啧啧两声:“要我说,这谢渊真是个人物啊。当年都被谢家放逐在外了,结果,硬是杀回来了。估计谢辞安他爸脸都黑了。” 大致的看了一眼后,再次得出一个结论:“不过这谢渊心挺黑啊。就这样的,要是我,我都懒得搭理,还谈什么赔偿。亏你还喊他一声小叔呢。哪个当长辈的计较成这样?” “完了,我和谢辞安好歹朋友一场,下次再碰上的时候,我得提醒他别和谢渊硬碰硬。” 知鱼反驳了一句:“其实还好吧。最起码喊他一声小叔,他还给你发红包呢。” 说着,知鱼把红包拿出来晃了晃。 许时锦撇嘴:“得了,就这个厚度,打发乞丐呢。信不信,他给他家保姆发,都不止这么点。” 说着,示意道:“打开看看,是一百还是两百。” “我猜两百。” 知鱼没猜这个,直接打开了红包。 里面是一张代金券。 印着兰博基尼的车标。 许雾正在喝水呢,看到这个,差点儿一口水喷出来:“不是吧,兰博基尼五元代金券?怎么不抠死他?” 他们这群人平时也是上网冲浪的。 一些小的东西可能不懂。 但是一些烂大街的梗,刷到的多了,就也懂了。 许时锦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是,怎么不抠死他?从哪捡的这玩意儿塞给你了?” 知鱼也愣了一下。 却又觉得不对劲。 哪家五元代金券是滚着金边的? 还做成了请帖的样式。 知鱼把它打开,彻底愣住了,许雾他们也悟出来不对劲了,“别告诉我里面包着卡什么的。那我可也要去给小叔拜年了。” 刚刚一口一个谢渊。 现在一口一个小叔。 知鱼抖落开,没好气道:“估计拿错他们公司年会抽奖的东西了。” 只见里面写着— 第九章 特等奖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恭喜中奖。】 【特等奖】 【请尽快领取。】 三行字还是烫金的。 许雾拿过去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得出了和知鱼一样的想法,拿错红包了。 幸灾乐祸道:“谢渊估计得被公司人骂了。特等奖都拿错了。人员工抽了半天,到处一问,发现今年连个特等奖都没有。” 好,又变成谢渊了。 许时锦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鼓动着:“你去跟谢渊说一声,让他再给你个红包。这次你就看着他包,我倒要看看谢渊到底能给多少。” 纯看戏。 反正不是他去。 知鱼把这【特等奖】又塞回了包里。 打算等回去了和谢渊说一声。 人员工辛辛苦苦干一年了,这种奖还是得补回去的。 虽然现在年都过完了。 但是抽个奖的时间还是有的。 或者,随谢渊怎么想。 她把这【特等奖】和他说一声的事。 撞车的事全权交给许时锦了,知鱼一时没事了,看了看时间,也没了回江家的想法,干脆把许雾当司机了,让许雾把她送回自己的公寓。 许雾抓着个车钥匙直接道:“你明天不上班吧?” 知鱼摇头。 许雾轻哼了一声:“我想也是。就你家老爷子那样的,恨不得你和江婉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然后在家相夫教子的,能许你在外面太忙?” 她皱着眉:“谢辞安那傻x。他有没有想过他突然和江婉订婚你怎么办?” 知鱼晃着她的手:“行啦。想这个干嘛?别为未来还没发生的事忧虑嘛。” 下一句跟着的事——现在先送我回家吧。 结果,许雾直接接了一句:“也对。今朝有酒今朝醉,走,喝酒去。” 知鱼想拒绝:“虽然明天不上班,但我马上要进实验室了。” “呵。当我不知道这些流程啊,这个马上指不定连马都还没出生呢。估摸着,项目还没落地呢。” “别胡说啊。老师为了这个,忙前忙后的。连年都没过。” 许雾已经拉着她出去了:“那更要今朝有酒今朝醉了。你一进实验室就不好约了,到时候你做实验我接案子的,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次。趁现在大家都还有空,走走走,喝酒去。” 许时锦已经抛着车钥匙准备开车了,勾头喊着:“快点。喝酒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知鱼又要说他,他举起手做投降状:“祖宗,你可少说两句吧。每次一碰见你,你那小嘴叭叭叭的,比我奶还能念叨。走走走,你看着我还不行吗?我一定少喝。哦不,我就去感受个气氛,我不喝行了吧?” — Light内,周迟也在。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小时候更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家家隔的都不远。 他们这一批其实处的都不错。 尤其知鱼差不多算是跟在谢辞安身后长大的,俩人圈子基本重合。 就连许雾他们往里兜兜,也都是朋友。 尤其是许时锦,和谢辞安差不多同龄,俩人小时候在大院也都是一起玩的。 只不过人有亲疏远近。 许雾和许时锦明显和知鱼更亲近。 尤其是在知道谢辞安干的事后,对他们那一波,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这会儿碰见了,周迟一句:“今天人倒是多。” 刚说出来,许雾就对着知鱼开口了:“我们换一家?” 声音压得低。 刚进来的谢辞安没有听见这句。 看见他们,点头打了个招呼,目光定定的看向了许时锦,面色寡淡的没什么表情,却招呼道:“时锦,正好,上次阿姨打听那中医的事有眉目了。坐下跟你说说?” 许时锦本来想走的。 被谢辞安这话勾的走不了。 这要是自己的身体那就无所谓了,大不了就去死。 可事关他妈。 许时锦坐了过去,许雾陪着知鱼没过去,但眼神一直往那边看着,知鱼拍了拍她的手:“你过去听吧。正好我一个人待会儿。” 许雾走的一步三回头。 她妈妈身体不好,年轻时候跟着许父到处跑的,熬坏了身子。 现在年纪大了,有时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就想着请个中医慢慢调着。 知鱼也帮忙找过,但她学的西医,找到的中医也不太符合许雾他们的要求。 知鱼往那边看了一眼,许雾也已经坐下了,三人坐在一起,没点烟就这么说着。 许时锦的一头红发在酒吧的昏暗里很是扎眼,但他毕竟身体不好,人有些赢弱。 谢辞安就不一样了,身高腿长的,下身穿着西裤,就这么翘腿坐在那儿,自带一股子矜贵。 知鱼收回了眼,看了下在场的人,都认识,就是除了周迟外,都没那么熟。 看了一圈,实在不想坐周迟那边,索性挑了个远些的位置坐下了。 她也不爱喝酒,要了杯柠檬水。 一边喝着,一边点开手机看着张晓前段时间发的东西。 还没看完,周迟就过来了,弯腰碰了碰她手里的柠檬水,笑道:“小鱼,你这来酒吧喝柠檬水的习惯还没改呢?” 知鱼顺着他的动作喝了一口,周迟直接喝了手里的酒,“你这喝柠檬水还没我喝酒爽快。” 知鱼皱着个脸,“酸。” 周迟放下了酒杯,顺手从身上摸了块糖递给了她:“怎么想的?嫌柠檬水酸还一直点?” 糖在嘴里迸出奶香味。 将柠檬水的酸往下压了压。 知鱼皱着个眉,缓和点了,才说:“往常没那么酸的。这家柠檬水我喝过好多次了,酸味挺适中的,不知道这次是不是换人了。” 周迟又掏了几块糖给她。 问道:“来杯牛奶?” 酒吧内灯光昏暗。 给人镀上了一层蒙蒙的光影。 知鱼往后坐了坐,背靠在脊背上,摇了摇头:“算了。他家牛奶不好喝。” 又看了看周迟,说了句:“周迟哥,你不用这么照顾我。我就是,太久没来了,一下子被酸的不适应。这会儿好多了。” 见周迟还没走,还顺口开了句玩笑:“周迟哥,你再待在这儿,小心女朋友生气。” 周迟纳闷:“我哪儿来的女朋友?” 知鱼示意了一下桌子上的糖纸:“没有女朋友难不成是有孩子了?周迟哥,我可知道你从小就不爱吃奶糖的。这会儿身上带这么多奶糖,怎么,女朋友低血糖?” 周迟要说什么,又梗在了嘴里。 见知鱼面容实在疲惫,也不好打扰,只好说了句:“那行,你休息休息。要是实在累,我送你回去?” 今天实在是累。 经历的事实在是有些多。 被酒吧这个灯一照,就有些昏沉了起来。 再一看许雾那边,还在聊着呢,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 知鱼起身打算去卫生间洗把手清醒清醒。 这个天,一捧冷水一浇,立马透心凉。 撑着到了卫生间,面色酡红一片。 脑子也开始眩晕了起来。 知鱼往后退了一步,倚在了墙上。 掌心的水拍在了眉心。 她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摸手机就要给许雾打电话。 结果。 手机没摸出来,手倒是忽的被人攥住了。 第十章 换个姿势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触感温热。 带着男性特有的力度。 像是来的很急,掌心还是潮湿的,攥着她微微用力,将她带出了卫生间。 知鱼要反抗,就听到一句:“是我。” 是谢渊。 他似是从外面赶来的,身上的大衣还没脱,带着夜色的微微凉意。 知鱼垂在身侧的手无意的擦了上去。 冰凉凉的。 这份凉意又勾着她体内的热潮,让她忍不住朝谢渊靠了靠。 手也无意的抬了起来。 这边灯光昏暗,谢渊的脸隐在其中,被光打的明明灭灭。 五官立体。 鼻梁高挺。 嘴唇薄薄的。 眼眸自然的向下垂着,看什么都深情的样子。 谢渊往后避了避,知鱼抬起的手就落到了谢渊的腰侧。 他里面穿着的是剪裁得体的西装。 知鱼的手就落在西装外,大衣里。 前后都被细密的布料摩挲着,颤栗感从指尖传进心底。 让知鱼几乎站不稳。 偏偏透着西装外套,知鱼竟要命的触摸到了一层微热。 从皮肤上传来的、让人心惊的温热。 还硬邦邦的。 没等再感受,谢渊抬手把她的手拂了下去。 看了看她酡红的脸,脱下了身上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 拽着她的手又泼了点水上去,声调没了平时慵懒的样子,显得有些冷:“江大小姐,出来喝杯酒都能被人算计?” 知鱼恢复了点意识。 脑子却还是昏沉沉的。 这会儿也已经反应过来了,是那杯柠檬水。 那个酸味想必就是为了压药味的。 热潮再次卷了上来,知鱼几乎站不稳,攥着谢渊的手:“小叔,帮帮我。” 谢渊看了眼她,将自己刚刚被知鱼攥散开的袖口重新扣上了,又正了正自己的衣服,想了想,又捂住了自己的衣领。 什么话都没说。 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知鱼被气的要骂他。 又想起了自己刚刚的动作。 颇有些恼羞成怒道:“你想什么呢?” 谢渊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想什么。毕竟我思想比较干净。” 知鱼一噎。 偏偏谢渊还轻「啧」一声:“我好惨啊。看你不对劲,想来搭手救你一把,结果还被你惦记上了。” 知鱼被气的不行:“我没有!” 没什么说服力。 又说了句:“麻烦小叔你帮忙去找一下许雾。” 今天这事,她心里明白,不可能是周迟下的手。 虽然她和谢辞安是彻底没以后了,但是周迟起码也是大院子弟,又是从小认识了,干不出这种肮脏事。 等她把这一劫过了,一定要把人给揪出来。 谢渊倚着墙没动:“不好意思,我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许家那大小姐刚走。和她哥一起,俩人急急忙忙的。” 又添了句:“哦对了,她走的时候,还一直在打电话。路过的时候,正好听见什么,小鱼呢,怎么不接电话。” 知鱼刚刚在身上摸了半天没摸出手机,就知道自己手机也没了。 不知道丢哪儿了。 也不怪许雾。 Light他们来了那么多次了,知鱼又是个不喝酒的,周迟他们那一帮人都在呢。 能出什么事? 知鱼开始想自己一个人平安出去的可能性,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谢渊身上:“小叔,麻烦你,送我去医院。” 谢渊目光沉沉的看向她。 她没有喝酒。 身上没有昏沉的酒味,取而代之是自身的甜香。 还披着他的大衣,黑色的布料衬的她露出来的肌肤更白皙细腻。 谢渊还没说话,身上的手机就响了。 知鱼眼睁睁的看他移开了眼,点开了公放。 是陈宴和的声音— “哪儿呢?” 谢渊的视线重新挪到了她身上。 “做好人好事呢?” 陈宴和纳闷:“什么好人好事需要您老人家亲自去做?” 谢渊没回答。 只是轻轻一哂。 那边又传来了女孩子说话的声音,陈宴和没了追问的心思,只是催促道:“行了,你快点儿来啊。小蕴还等着你呢。” 赵蕴找他。 知鱼索性不等了。 将谢渊的衣服披的严严实实的,绕过谢渊就要出去,却突然被谢渊攥住了,“去哪儿?” 知鱼没出声。 赵小姐明显在对面,知鱼不知道赵小姐和谢渊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看着挺亲密的,估摸着,男女朋友吧或者是什么别的。 这个点,这个地址,谢渊身边要是有个女的出声,估摸着,对面会不乐意。 知鱼有些怕麻烦。 她没回答,对面的陈宴和还以为在问自己:“什么去哪儿?不都在Light吗?怎么,你出去抽根烟把脑子落下了?” 谢渊啧了一声,一手已放到了知鱼腰间,微微用力,就单手抱了起来。 顺手挂了电话,说了句:“不说了。我忙着做好事去了。” 说着,收起了手机,将知鱼抱起往外走。 穿过走廊要往外的时候,停了停脚,说了句:“来,换个姿势。” 知鱼现在满脑子都是不该有的东西。 听了谢渊的话脑子里昏沉沉的一片,谢渊皱了皱眉,直接把她带着,脸朝怀里。 外面又裹着他的长风衣,就算是亲妈来了,都不一定能认出这是江知鱼。 “外面人多,别让人看见了。” 知鱼懵懵的脑子还没来得及感动呢。 这事吧,要是被家里知道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 就听谢渊说了下一句:“江大小姐,认识你的人太多了。可别给我添麻烦。我这人可一直洁身自好的,不传这种绯闻的。” 知鱼憋着一口气想反驳。 还没憋出来,就听见了谢辞安的声音。 “小叔,你怎么在这儿?” 知鱼心猛的被攥紧。 脸埋在谢渊怀里。 谢渊没停脚,“来酒吧还能干嘛?当然是喝酒。怎么,难不成来这儿结婚?” 说话的时候,带着胸腔微微振动。 知鱼就贴在那儿,酥麻麻的。 用了所有意识,才忍住没继续往上贴。 谢辞安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谢渊怀里的人,无意识的皱了皱眉,试探道:“这是赵小姐?” 知鱼的手蓦的攥紧。 第十一章 失常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谢渊似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一手抱着她,一手把她的头往自己怀里又摁了摁。 动作做的行云流水的。 一点也不突兀。 嘴里还说着:“乖一点。让你别喝酒,你偏喝,对自己没点数。” 做完了这些,才分了目光给谢辞安,很不客气:“关你什么事?” 他手摁在怀中女孩的后脑上。 指节修长有力。 黑的发、白的手。 冲击力十足。 谢辞安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却忍不住再看过去。 心跳的有些失常。 听了谢渊的话,平复了下心境,才开口:“小叔说的是。” 谢渊抱着知鱼往外走去,擦肩而过时,谢辞安又说了一句:“我只是想提醒小叔一句,小叔刚接手谢家,又是从国外回来的。这个关头,还是别闹出什么事。” 谢渊这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说的随性又张狂:“好侄子,叔叔可没那么没用。我想要的,谁都抢不走。也谁都威胁不到我。” 这些话,对于知鱼来说,想要理解有些过分难了。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好热、好难受。 还控制着自己不能扑倒谢渊。 难受的快要疯了。 谢渊直接把她扔上了车,拿了瓶水给她,拍了拍她的脸:“还能撑住吗?我带你去医院。” 知鱼抱着水哼哼。 眼睛雾蒙蒙的。 泫然欲滴的样子。 看的谢渊咽了咽口水。 低声骂了一句。 看知鱼没什么意识了,趁着开车的间隙,拧开了水要给她灌点,结果,知鱼浑身跟没骨头似的。 水没灌进去,他的手倒是被知鱼抱住了。 还被拉着贴在她的脸上。 知鱼皮肤白,这会儿脸上带着酡红显出股不一样的感觉来。 触感细腻。 这一碰,让谢渊差点儿甩手抽开。 知鱼拽着他的手蹭了蹭,呢喃:“好舒服。” 谢渊骂了句脏话。 车停在了路边,“松开。” 知鱼没有反应。 谢渊俯身过来,硬是抽出了手,将知鱼摁在座椅上。 很快,谢渊就觉得自己是在自讨苦吃。 知鱼脸上的妆画的很淡,晚上吃饭看着不显,这会儿因中药的原因,看着倒显出来了,还带了股媚态出来。 里面穿着米色的针织衫配长裙,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动作,领口露出一大片白腻的肌肤。 外面还套着他的黑色大衣,头发散在上面。 脖颈处还戴了条配衣服的项链。 这会儿挂在那儿,有种凌乱的美感。 谢渊深吸一口气,知鱼凑的更近。 谢渊整个人都僵住了,“江知鱼。我可没多大定力。” 知鱼嘤咛一声。 谢渊眼尾猩红,一手梏住了知鱼的下巴,微微用力,知鱼吃痛的睁开了眼。 “我是谁?” “江知鱼,江大小姐,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知鱼混沌的看了他一眼:“谢渊?” 谢渊喉结滚动,身上所有定力在顷刻间皆脱身而去。 他俯身凑近,呼吸放得很轻。 “你好凶啊。” “谢渊……” “你好凶啊。” 知鱼呢喃了几句。 她脑子不清醒,分不清今夕何夕,恍惚中,又回到了她第一次来列假的那天。 她身上披着宽大的校服,手里拿着滚烫的玫瑰花茶。 玫瑰味在嘴中迸开,让她一点一点的往下咽。 谢渊却忽的反应了过来,那个要碰不碰的吻最终也没有落下去。 眼中重新清明了起来。 冷冷的看了知鱼一眼,重新发动了车。 在那瞬间的轰鸣声里,知鱼说了句什么。 “怎么没有玫瑰味了?” 谢渊看了她一眼,冷笑:“怎么,我那好侄子喜欢玫瑰?” “还想闻到玫瑰味?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最讨厌的,就是玫瑰了。” 一路车开的飞快。 直到把知鱼送进了医院,亲眼看着医生将针剂打进了她的体内,谢渊才拨了电话回去。 “你和赵蕴玩吧,我有点儿事。” 是赵蕴接的电话,带着些娇嗔的抱怨道:“怎么这样呀?谢渊!可是你提议来酒吧的。我不管,这次是你言而无信!你要补偿我。陪我去玩蹦极吧?” 躺在床上的知鱼已恢复了些意识。 还没睁眼,就听到谢渊说了句:“赵蕴,不要命了是吧?” 语气熟稔。 见她睁开了眼,谢渊挂了电话,听她客气的道谢。 “小叔,这次谢谢你了。” 谢渊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极淡的嗯了一声。 知鱼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不太符合谢渊这个人啊。 常理来说,谢渊这会儿会顺杆子往上爬。 不过,知鱼又想了想,嗯,谢渊毕竟是长辈。对他们这群小辈,还是挺包容的。 想来,白天那会儿,还是自己先做错了事,才会让谢渊抓着自己不放的。 这样想着,知鱼的胆子又大了些,“小叔,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怎么?” 谢渊的手机在手上转了一圈,“查手机啊?我手机里可没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知鱼顿住,深吸一口气:“小叔说笑了,我想给许雾打个电话。” 谢渊把手机扔了过去,翘着个腿看她,整个人轻松又随意。 明明是医院,却被他坐出了一股子矜贵感。 “怎么,找许雾给你处理Light那事?” “不。” 知鱼握拳。 谢渊啧了一声,“你大学学的什么?” 知鱼拨着电话,不解道:“学医的啊。” “神奇。居然不是学的忍术。” 电话通了。 许雾的声音盖住了谢渊的。 这是谢渊的私人手机,知道号码的寥寥无几,不巧,许雾就是其中一个知道的。 她都惊呆了—“谢渊?啊不对,谢小叔,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知鱼也没想到这一茬。 她也没多想,直接开门见山—“小雾,是我,小鱼。我今天在Light被算计了……” 知鱼把今天的事大概的讲了一下。 许雾脏话骂了一箩筐。 知鱼打断道:“小雾,无论谁问你—” “你今晚都和我在一起。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今晚也一直和我在一起。” “谢了小雾。” 许雾发愁,“Light有监控。你等等,我让许时锦去处理这个。不过,谢辞安那傻x是送我们出酒吧的,他肯定知道你没和我一起。” 知鱼放在被子上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着。 “谢辞安那边,我去说。毕竟跟在他身后喊了那么久的哥,他应该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还有周迟那边,估计他也是受害者。我去说就行。” 许雾应了一声,发狠道:“小鱼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背后那人给揪出来,什么东西,真以为你好欺负呢。” “不用了。” 谢渊掀眼看过去。 知鱼拿着他的手机,小脸素净雪白,眼眸乌黑漂亮,微微仰着脸,她说: “不用了。” “我自己来。” 第十二章 看着挺厉害啊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这才是曾经的江家大小姐。 这些年都成什么样子了。 知鱼挂了电话,蹙眉思考了半天,最后还是把手机递了回去。 一个劲的盯着谢渊看。 谢渊迎着她的视线,“怎么,药没散干净?” 知鱼认真感受了一下:“干净了。” “哦。” 谢渊满脸认真:“那就是觊觎我的美色了。” 他把翘着的腿放了下去,托着腮看向知鱼,“我知道我长得好,但是大小姐,麻烦你收收你那个眼神。” 知鱼被他气的口不择言:“怎么,看你还要收费吗?” 谢渊一哂:“那倒不用。” 又为难道:“行吧,那我吃点亏。” 知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自己想干什么一鼓作气的说了出来:“谢渊,借我点儿钱。” “胆子大了,现在都敢直接喊我谢渊了。” 知鱼刚要改称呼重新说一遍,谢渊没给她这个机会,只是提醒她:“江知鱼,你这是要坐实我这个债主身份啊。” 看来是不想借了。 知鱼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她记得她有个学姐是在这家医院工作的,虽然她也忘了学姐在什么科室了,也不知道学姐上的什么班,但是可以去找找。 想到这儿,知鱼动作顿住了,连忙看向谢渊:“谢渊,医院录入我身份信息了吗?” “当然。违法乱纪的事我可不干。” 完了完了。 看来得快点儿找到学姐了。 知鱼下了床就要往外跑。 “怎么?看见债主心里不舒服,想跑?” 谢渊站了起来,摁住了知鱼的后领。 知鱼的发梢垂在了他手上。 带了些痒意出来。 时间急,知鱼挣扎着:“放开我。要没时间了。” 谢渊拖着她往后,见她挣扎,干脆又把她抱了起来,“江知鱼,你觊觎我美色这事是不是觊觎的太过分了?想方设法的让我抱你,嗯?” 把人把床上一扔:“别想跑啊。” 知鱼都要急哭了,“小叔,我真没时间了。家里管的严,要是知道我被人算计中药了,那肯定把我管的更严。” “小叔,撞你车那事我不会跑的。现在我真的很赶时间。” 谢渊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需要什么?” “什么?” 谢渊把手机递了过去,重复了一遍:“需要什么?自己来。” 见知鱼愣住,直接道:“发什么呆?快点儿啊。我按秒收费的。” 聊的有些不太健康的样子。 但是做的事却很是正派。 知鱼立即道:“辞安哥有你手机号吗?” “有。” “那就不能用你的手机打。给我找个手机,我给他打电话说一下。” 谢渊输入着知鱼的要求,“还有呢。” “我的身份信息。我得找学姐掩盖一下。” “这个不用。” 谢渊说着,“这家医院是谢氏旗下的。我是家主。”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却狂傲的厉害:“谢家在我手里,还没人能从我手里查东西。” 知鱼松了口气,继续道:“还有我公寓的楼下监控。要么坏,要么作假。” 条理清晰。 思路明确。 谢渊执行着她的想法,看了她一眼。 知鱼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的。 许是今晚的谢渊脾气有些太好了,知鱼胆子也真的大了,问了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看着挺厉害的啊,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了?” 知鱼不理他了。 — 知鱼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谢辞安已经知道她被算计的事了。 他本来是不想送许雾他们的。 都是朋友,没必要送来送去的。 退一步来说,许家是厉害,但也没到需要他亲自去送人的程度。 但是眼看着和许时锦他们聊完了,他们就要去找知鱼,他还是主动起了身,说了句:“我刚刚和那中医说了,他说他今晚有空。大概能给一小时的时间,我送送你们?” 这话一出口,许雾就坐不住了。 尤其是看知鱼并不在位置上后。 说了句:“我给小鱼打个电话说一下。” 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谢辞安是回了周迟那边发觉不对的。 周迟是混惯了风月场的,在外喝酒自己心里也有点儿数。 绝不会放任自己喝的烂醉如泥。 结果,他回去的时候,就发现周迟面色迷离。 而且,刚刚坐在这儿的女孩们全都不见了。 谢辞安直觉不对。 扬起手腕,一杯水就泼在了周迟脸上。 周迟有了点儿意识,立即道:“辞哥,封锁酒吧。我被人算计的。” 谢辞安豁的起了身,酒吧的人看形势不对,过来低头道歉,给周迟联系了医生。 谢辞安抓着他问:“小鱼呢?” 周迟又开始迷离了起来。 他抓着要打江知鱼的电话,结果,在角落里看到了发着亮光的手机。 他差点儿没忍住把手机给砸了。 偏偏周迟还意识不清的。 谢辞安直接把他扔进了浴缸,凉水不断的往下冲。 屋内空调都没开。 二月的天倒春寒,冷的厉害。 周迟很快就恢复了点意识,看着一旁的谢辞安都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谢辞安问了一句:“小鱼呢?小鱼哪儿去了?” 声音中全无了平时冷静自持的样子。 周迟轰然间凉意传遍了全身:“不好。这不是算计我的,这是算计小鱼的。” “快!我有意识的时候,小鱼说她要去个卫生间。” 说着,自己也慌里慌张的要跨出浴缸。 谢辞安已经出了门,只丢下一句:“医生马上过来。我现在去找小鱼。周迟,今天这事,给我烂在肚子里!” 动作太急,出去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赶到卫生间的时候,保洁在那打扫卫生,口里念叨着:“哎呦,到底谁把正在维修的牌子立在这儿的。” 谢辞安几乎站不稳。 他不敢喊江知鱼的名字。 把手腕上的腕表摘了下来,递给了保洁,“阿姨,麻烦你帮我看看卫生间里有没有人。每间都打开来看。” 保洁喜笑颜开的收下了手表就进去了。 谢辞安根本站不住,不停的走动着。 整个人都很焦躁。 今天这事摆明了就是奔着江知鱼去的,可她这些年在外和顺,从不与人为敌,到底是谁手这么黑? 意识被揪成一团。 谢辞安迫不得己给自己点了根烟,让自己冷静下来。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被谢渊抱在怀里的姑娘。 第十三章 听话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黑大衣,头发披散着。 被裹在里面的人看不出身形,但就冲那被大衣包裹出的弧度,也能想到,一定是很漂亮的。 看不清里面穿着什么。 只露出来了一片裙角。 裙子颜色的太普通了,不是说难看,而是,一眼看过去,都差不多那个颜色。 谢辞安记得今天江知鱼穿的裙子就是那样的。 还有脚上的鞋。 紧张过头了,这会儿记忆力反而出奇的好。 一些只是一扫而过的细节也在眼前变得清晰了起来,他甚至记起了江知鱼脚上穿着的鞋子。 她被谢渊带走了。 保洁已检查完了所有地方,正好出来说着:“先生,里面没有人。” 谢辞安立即转身,电话还没给谢渊拨过去,就收到了陌生来电。 知道他私人号码的人少之又少,这会儿看着陌生来电,谢辞安的心狂跳了几下。 平缓了一口气,才接通。 是江知鱼。 她简明扼要的说着:“辞安哥,我在酒吧被人算计了。不过对方没成功,我现在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了。手机丢了,借了个手机请你帮个忙。” 她暗示着:“辞安哥,晚上人多,我走的太早。大家都喝了那么多酒的,没注意到我当时是和许雾他们一起走的。” 谢辞安垂眸看着地面。 光线昏暗下,地面泛出微光。 江知鱼的手机就在谢辞安口袋里。 隔的那么近。 可冰冰凉凉的。 却又那么远。 谢辞安语调没什么变化:“好,这边我会处理好的。你安全了就好。” 江知鱼道谢就要挂断电话,谢辞安却突然出声喊住了她:“小鱼。” “嗯?” 谢辞安顿住了。 要说的话在嘴里绕了好几圈,最后还是问出来了:“小鱼,是谁带你出去的?” “认识的人。” 江知鱼语焉不详。 谢辞安指尖的烟已经要燃尽了,火星不停的往下。 几乎要燎到他的手。 他却无知无觉。 “是吗?” 谢辞安轻笑:“小鱼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不等江知鱼回答,又道:“既然安全了,就早点回去吧。我处理完了这边的事去看看你。” 像是明白对面想拒绝一样,“听话。我跟叔叔阿姨保证过会照顾你的,不能言而无信。” 江知鱼答应了下来。 对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声音不大。 像是布料的摩挲声又夹杂着皮鞋走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她要挂断电话—“辞安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谢辞安又喊了声—“小鱼。” “嗯?” “你手机在我这儿。我等下给你送过去。” “好。谢谢辞安哥。” Light外是高悬的明月,月辉清冷,透过树冠与明暗的窗户洒进来,泼在谢辞安身上,有种,被一切排在外的错觉。 他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通话记录,扔掉了手里早已燃尽的烟,又抽出了一支,偏头点火时,火机的光映衬着他半张脸。 还没吸,就看到周迟赶了过来。 浑身满是凉意,问他:“辞哥,你怎么在这儿?小鱼找到了吗?” 谢辞安回过了神,“找到了。你休息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个胆,敢把手伸到江知鱼身上。” 他经过周迟身边的时候,又停住了脚:“对了周迟,帮我打听一下,今晚我小叔怎么突然来Light了,顺带问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 谢渊这会儿正站在医院病房的窗边往外看。 知鱼打完了电话,乖巧的走了过去,把手机递上:“谢谢小叔。” 谢渊嗤笑:“现在知道谢谢了?刚刚是谁打着手势让我出去的?” 这事的确是知鱼做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刚刚我正和辞安哥打电话呢,你突然进来了,还那么大动静。我怕他知道你在这儿。” “怎么,我见不得人?” 谢渊那张嘴,恨不得把自己也给毒死。 知鱼还要赶着回去,没空再和谢渊拉扯。 干脆道:“怎么可能?我怕辞安哥误会罢了。” “误会你藏男人了?” 谢渊依旧不饶过她,“怎么,他一个要结婚人了,还管邻居家妹妹藏男人的事?” 这句话是真的戳心。 知鱼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 这一瞬间,像是灵魂被抽离而去。 站在高处看着自己说笑:“小叔说笑了。我担心的是对小叔你影响不好,到时候再有人捕风捉影的,那就更不好了。” 谢渊定定的看了她一眼。 片刻后,脸上又带上了笑。 是他一贯的那种慵散模样:“我竟然不知道,原来江大小姐这么在意我。” 如果有什么能让人喝下去就说不了话的药。 知鱼一定想尽办法给谢渊灌下去。 他还在笑着,甚至逼近了一步。 微微低着头。 离的太近,呼吸都洒在了知鱼脖颈处。 让知鱼抽离的魂魄重新归位,整个人都有些惊惶。 谢渊轻轻开口:“不过。” “还请大小姐放心。我谢渊人生在世,就一个字—莽。” “我谢渊认定的事,还没人能影响到我。” 脖颈处像是被人戳了一下,带着酥麻的颤栗感。 知鱼忍不住想往后退一步。 但脚步却怎么也动不了。 谢渊的话透过冰凉的夜色直击知鱼的耳膜。 知鱼想抬手摸摸耳朵,抑制住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心不在焉的夸赞:“小叔好厉害。” 谢渊哼笑出声。 还欲再说什么,一启唇,就有热气扑过来。 知鱼手忙脚乱的掏出了那张【特等奖】,很是生硬的转移话题道:“小叔,这个你好像拿错了。” 谢渊垂眼看着。 “算了。” 知鱼不解,“嗯?” 谢渊已拿过了放在一旁的外套:“给你的就是给你的。” “给出去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了。” “拿着吧。” 他垂眼看着知鱼手里的纸张,神情很淡道:“今天心情好。这个就当是阿拉丁神灯了,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 “要什么,都可以。” 第十四章 如意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手中的东西忽的变的滚烫了起来。 知鱼蓦的想到了自己十七岁那年生日。 彼时,父母还没有离世。 她还是江家千娇百宠的大小姐。 那日生日宴上她喝多了酒,谢辞安正值毕业,没空过来,托人给她送了礼物。 她干脆拿着礼物坐在花园里拆了起来。 一抬头,就看见了谢渊。 正往家走去。 他与谢辞安年岁相仿,平时穿的衣服也差不多,隔的又远,知鱼那天又喝多了酒,隔着一整个花园,知鱼把他认成了谢辞安。 她心里还在气恼着谢辞安没有参加她生日宴的这件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连声哥也没喊,直接道:“喂,我可还在生气呢。” 那人停了停脚。 朝她看了一眼。 似是皱了皱眉。 又抬脚往谢家的方向去了。 知鱼急了,飞奔下了台阶,喊着:“站住!” 她身上穿着生日宴的礼服,脚上踩着高跟鞋,下台阶的时候,因喝多了酒,没站稳。 知鱼那会儿娇气,惊呼出了声。 于是谢渊便停住了脚,又转头看了过来,看见她受伤了,似是要跑过来,知鱼想着,他跑过来得多远呀。 这可是他们家后花园,今天她生日,为了安全,后门都是锁着的。 他还得从前门进来。 算了,还是她过去吧。 于是她喊了一句:“你别过来了。我过去找你算账。” 她身上是白色的礼服长裙,头上还戴着小皇冠。 像个公主一样。 提着裙摆跑了过去。 夏日的风扑面而来,将少女的发丝往脸上吹拂而去。生机勃勃。 她就这样奔向他。 嘴里还在念叨着:“我还在生气呢。” “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好哄的。” “你怎么不说话?是想到赔礼的方法了吗?” “我告诉你,要是赔礼不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直到跑近了,才发现,那不是谢辞安,是谢渊。 知鱼有些尴尬。 找着措辞要道歉,谢渊就开口了:“想要什么礼物?” 知鱼更尴尬了。 她甚至想往后退退。 谢渊没给她这个机会,隔着江家的花团锦簇递给了知鱼一张纸,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的那种,他垂着眼,说着:“我身上只有这个了。” “想要什么,就写上去。等以后,我一定让你如愿。” 他很认真的看着她:“江大小姐,生日快乐。祝你岁岁如意。” 被那张纸弄的,知鱼心里的那份尴尬倒是彻底消散了。 反而笑了出来,也是酒壮怂人胆了,接过来说了句:“怎么那么像愿望清单啊?” 谢渊看着她不说话。 知鱼以为他是不知道什么意思,想解释来着。 结果发现,有些东西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干脆道:“阿拉丁神灯知道吧,你就理解成那个就行。” 谢渊还在站在那儿,夏日的光影透过花团锦簇形成一片阴影,他站在里面,像是窥不到任何光影。 知鱼的心蓦的被攥紧。 干脆随手在旁辣手摧花,摘了朵玫瑰送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塞进了谢渊手里:“也祝你岁岁如意。” 她知道玫瑰这种花,会让人误会。 又解释了句:“今年江家只种了玫瑰。” 谢渊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收下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时候,谢老爷子病危,谢渊即将被放逐海外。 他花了很久很久,终于接受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他的父亲原来真的不喜欢他。 有人用一生去祈求父母之爱,到最后才接受,有些东西,不是强求就能得到的。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只用了二十余年。 那之后没过多久,知鱼父母离世。 她也再没喝过酒。 仔细想来,她最花团锦簇最热闹无惧最无忧无虑的岁月尽数停在了那个夏日。 那也是她最纯真的少女时期最后一次见谢渊。 最后一次喝醉酒。 最后一次那么不顾礼数的飞奔。 自此七年。 身边万事皆变。 可却有人,踏过七年的茫然时光,给她送来了当时开玩笑时随口说了一句——阿拉丁神灯。 知鱼恍惚了片刻。 带着凌烈气息的大衣已经又一次披到了她身上,谢渊站在一旁,垂眼看她,“大小姐,这衣服你可是要洗了还我的。” 所有的恍惚全都消失不见了。 “知道了。” 谢渊像是有些不放心似的:“我这衣服可贵了。” 知鱼想磨牙了。 憋着气道:“小叔放心。我一定洗干净了还给你。” 谢渊已走到病房门口开了门,回过身提醒:“记住你的话啊。亲手还我啊。” “毕竟,”,他语调里带着一股子随性,听起来,有些散漫。 “你可是,有前科的。” 说罢,也不等知鱼反驳,就道:“走啊。” 知鱼抬眼看他。 谢渊一哂:“不是家教严,要回家吗?走啊,今天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亲自送你回去。” 知鱼轻蹙了下眉。 这些年,知鱼学会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身边这些人给予她好意,都是有缘由的。 或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从她父母离世的那一年她就懂了。 除了那么几个挚交好友,其余的,大多都是如此。 谢渊像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漫不经心的样子,“等什么呢?” “江大小姐,你可要知道,我可是不是那种一心好人好事的人,你这次可欠我一个人情。以后要还我的。” “再不走,我可就要坐地起价了。” 第十五章 抉择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谢渊没来得及坐地起价。 还没出医院了,刚刚借手机给知鱼打电话的那医生就追出来了,举着手机道:“江小姐,有您的电话。” 倒春寒的夜晚,还有风声呼啸。 知鱼停了脚,接过了手机,道了句谢。 谢辞安的号码显在屏幕上。 知鱼刚接过,谢辞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鱼?” “辞安哥。” 隔着电话,谢辞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微的失真。 知鱼竟然在里面听到了些许慌乱。 这怎么可能? 不同于被放逐国外靠自己回来的谢渊,谢辞安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集父母所爱,享家族浇灌。 一向都是四平八稳的。 就连平时说话也是。 永远的胜券在握,永远的不慌不忙。 听了她的应声,谢辞安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道:“小鱼,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知鱼要拒绝。 谢辞安语句不停:“我现在在你公寓这儿,小鱼,你没在家,对吗?” 知鱼乖巧的报了地址。 “好。检查做完了吗?我现在过去接你。” 挂了电话,知鱼还想和谢渊说什么,就发现谢渊已经走了。 刚刚递手机给她的医生疑惑道:“江小姐,您是在找谢先生吗?” “对。你看见他去哪儿了吗?” 医生指了指外面:“哦,刚刚您还在接电话的时候,谢先生就走了。喏,那好像是他的车。” 车已驶离医院门口。 医生还在说着:“哦,刚刚谢先生走的时候,好像问了我什么。” “只不过我没听清,还没来得及问他说什么呢,他就走了。” 知鱼把手机还了回去,道了句谢。 知鱼的公寓离这里不远。 谢辞安过来的速度很快。 一进大厅就看到了知鱼。 知鱼手里还拎着个袋子。 谢辞安伸手就要接过,问了句:“嗯?医生还给开了药?” 知鱼摇头:“不是,自己的东西。” 手下意识的避开了。 谢辞安的手就顿住了半空,知鱼也愣了愣,不过神色未变,有些不好意思的带了些许责怪的笑着:“辞安哥!我都长大了!女孩子的私人东西怎么能乱拿?” 谢辞安神情意味不明的,叹了一句:“小鱼真的长大了。” 他手还悬在半空,顺势揉了把知鱼的头发,“我还当你是那个天天跟在我身后的小姑娘呢。” 知鱼身上有片刻的僵硬。 谢辞安说要送她回家的,然而,车刚驶出医院,就接到了周迟的电话,一上来就问— “辞哥,你现在在哪儿呢?” “送小鱼回家。” 周迟要说的话就顿住了。末了,还是说了一句:“那行,辞哥你送完小鱼后回来一趟。” 知鱼听着这对话,问了句:“是,算计我的人找到了吗?” 周迟支支吾吾的:“小鱼啊。” 转移着话题:“小鱼啊,今天这事也是我对不起你。你本来一个人坐在那儿好好的,我非要过去找你碰杯。” “这样,等下次我给你赔罪。” 只字不提知鱼的问题。 知鱼蹙了蹙眉。 有些烦躁。 他们这几个人认识很多年了,平时坐车里接对方电话的时候,也不会刻意避着对方。 这次的确也没有避着她。 但是,感觉不对。 知鱼烦躁的移开了眼。 医院门外有车飞驰而过,就留了个车尾巴。 可却眼熟的很。 开的太快,看不清晰。 知鱼还欲在想,谢辞安就已经靠边停车了,把放在一旁的袋子递给了知鱼,面色没什么变化,甚至,声音都可以说是温和的:“看你晚上没吃什么,给你买了点儿吃的。你手机也在里面。” “小鱼,你自己开车回去可以吗?我有些急事。马上有人来接我。” 他下了车,给知鱼亲自关了车门,手扶在车门上,叮嘱着:“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知鱼点头:“好。” 知鱼的车刚启动,过来接谢辞安的人就已经到了。 周迟也坐在上面,看见知鱼伸手打了声招呼:“小鱼,下次一起吃饭啊。” 知鱼应了句好。 — 周迟身上还有未散的酒味。 和谢辞安俩人坐在后面,欲言又止的:“辞哥,这事吧,哎。” 隔板升起。 谢辞安看着手里查到的东西,面上晦暗不明。 迟迟没有说话。 周迟有些摸不准了:“辞哥,你这是怎么了?” “周迟。”,他说,“小鱼在疏远我。” 周迟松了口气:“嗐,我刚刚还以为怎么了。合着是这个啊。辞哥,你这都要和人家堂姐结婚了,人家疏远你不是应该的吗?” 他身上有着酒气。 可看着比没有喝酒的谢辞安要清醒多了。 “辞哥,说真的,你一开始跟我说你不会娶小鱼的时候,我还劝过你。不是你自己想清楚的吗?是,人家小鱼是父母去的早,但是人从小是跟着我们一块长大的,小鱼人品怎么样你不清楚?” “人家正统的名门闺秀,能做出和姐夫不三不四的事来?” “不是我说,辞哥,你也得知道分寸。” 谢辞安低着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我知道。” 车驶进了Light的停车场。 周迟朝谢辞安看了好几眼,才又开口:“辞哥,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你和江婉的事,是板上钉钉的。俩家这态度摆在这儿了。我说句不好听的啊,日后江婉是你的妻子,一旦和这种事挂上了,以后谢家在外也不好听。” “可是不处置她,辞哥,我说句真心的,我们和小鱼才是一起长大的,就算你不喜欢她,这么些年也是当妹妹待的。她江婉是个什么东西?要是小鱼的父母还活着,小鱼能遭这一场灾?” “辞哥,我们毕竟,和小鱼关系更亲近啊。她从小可是跟在我们身后一口一个哥的。” 周迟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是推心置腹。 字字诚恳。 谢辞安定定的看着周迟,神色不变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江婉这会儿就坐在Light内。 身上的长裙已经被她抓的起皱了。 看见谢辞安进来了,有些拿不准的站起了身,愣愣的喊了句:“辞安。” 谢辞安把东西摔在了她面前,明明脸上没什么怒气,可江婉就是害怕。 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谢辞安坐了下来,冲门口的周迟说了一句:“关门。” “守在门口,别让人过来。” 周迟神色复杂的看了谢辞安一眼,叹了口气,还是关门出去了。 这很明显。 谢辞安是要保江婉。 他只希望,日后谢辞安别后悔吧。 想着想着,便靠着墙点了烟,刷了刷手机,蓦的瞪大了眼,连忙敲门道:“快,辞哥,小鱼过来了。” 第十六章 一巴掌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知鱼是真想回家的。 甚至,都已经到楼下了。 谢辞安递过来的袋子里,里面装着几块巧克力和一份蛋糕。 她手机妥帖的放在一边。 知鱼看了看里面的吃的,谢辞安的确细心,带来的这些,的确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但是她这会儿没心情吃这个。 干脆先拿出了手机,问一下许雾那边的进展。 结果,手机刚拿出来,知鱼就在手机的一角发现了一抹口红。 介于红棕和奶茶色之间。 很是端庄温柔的颜色。 知鱼身边最喜欢用这个颜色的,就是江婉了。 想到这儿,她皱了皱眉。 她不是很喜欢自己的这个想法。 对她来说,有种不太经意的恶意。 这和她从小受到的教育相违背了。 知鱼没动这个,甚至连手机都没有打开。 直到下了车,踏进了公寓楼,忽的有一束车灯照了过来,刺破了夜色。 车直直的向她驶来,但是知鱼没躲。 她就是有一种自信。 那就是,这辆车伤不到她。 果不其然,那辆车最后停在了她身边,距离撞到她,只余下那么一点距离。 车门打开,露出一双被西裤崩直又有力的长腿,谢渊抬手递给了她一份资料,语调散漫,还夹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毕竟说过,好事做到底的。喏,这个给你。” 知鱼捏着东西,面上毫无波澜。 谢辞安和周迟刚刚的所有行为,也都有了解释。 一个是马上要结婚的妻子,一个是「妹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 早就决定好要选什么了不是吗? 抬头一看,谢渊居然还没走。 就离开医院这么短的时间,他居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了。 上身的西装已经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酒红色的衬衫,也没打领带,就这么拢在了一件新的风衣里,手里把玩着一支火机。 但是夹在指间的烟却一直没有点燃。 见她看过来了,朝她扬了扬眉,轻啧一声,明显看热闹的语气:“江大小姐,你们家也没那么平静无波啊。” 知鱼神色还是没什么变化,像是,不知道谢渊再说什么一样。 只是心里有细细麻麻的疼。 那些疼痛像是编织成了一张不透光的大网,将她紧紧的困在里面,攥的她的心脏生疼。 几乎让她呼吸不上来。 面上却还尽力维持着样子,问他:“谢渊,你为什么要帮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止。 陷入了永恒。 谢渊指间未曾点燃的烟被火机映衬的昏暗又诱惑。 身上酒红色的衬衫下摆扎在西裤里,就那么斜靠在那儿,鼻梁高挺,剑眉星目。 总说灯下观美人,然而月色下的美人,其实更好看。 隐隐绰绰的。 有种,说不出的意气风流。 就,挺勾人的。 不知过了多久,谢渊手中的火机滑进了风衣的口袋里,他声音透过微凉的晚风穿过来:“帮你?” “江大小姐,你是不是有些,太自恋了?” “这叫什么帮你?我有私心的。” 他走近了两步。 微微俯身。 距离猛的拉近。 风卷过来,知鱼闻到了一股极轻极淡的玫瑰味。 谢渊微微垂着眼:“江大小姐,恕我提醒你一句,江婉马上就要和我那好侄子订亲了。你那残疾的亲戚,位置坐的还挺高。到时候,要是和我一起抢家产怎么办?” “你和江婉撕起来了,我也有受益的。” 他声音压得很低。 离得又近。 远远看过来,就像是一对感情极好的情人。 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全然不是如此。 知鱼抬眼,谢渊已往后退了一步,问着:“怎么,江大小姐连找人算账的勇气都没有?” “我要是你,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活。” 见知鱼不说话,手已经摁在了车上,“行吧。反正这事和我没关系。” 知鱼喊住了他,“谢渊。” “怎么,想找我帮忙?” “江大小姐,我可是很贵的。” “不用。” 知鱼垂在身侧的手攥着,面上竟能露出一分笑来。 就是,那个笑不带任何好意。 看起来,极其的危险。 她说:“谢渊,江婉现在人在哪?” “这个仇,我要亲自报。” 谢渊做了个请的动作:“她现在在Light呢。我送你?” 回答他的,是知鱼已甩开的车门。 跑车起步时发出嗡的轰鸣声。 谢渊站在原地捻了捻指尖,盯着知鱼离开的方向久久的没有动作。 越靠近Light,知鱼心里越平静。 甚至在停车把钥匙扔过去的时候,还平静的点头说了句:“麻烦了。” 一路往楼上走,心里空落落的。 却又有东西在沸腾着。 像是忽然间,被人灌了许多的水进去,呛的胸腔都泛起了细密的痛意。 可是那水还在灌。 似乎永无停歇之时。 知鱼开门的那一瞬间,想到的是,七年前,江婉刚到江家的时候。 因为江婉的身份,一开始他们这个圈子里,是很不待见她的。 是江勉找了她,声声哀求。 于是,知鱼亲自带着江婉认识了自己身边的这些好友。 包括谢辞安。 知鱼已推开了门。 唰的一巴掌就打在了江婉脸上。 她用的力气极大,自己又是学医的。 江婉的脸几乎是瞬间就冒出了红印。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江知鱼。 “你疯了?” 一巴掌打完,知鱼心里的那口气也散了些。 刚刚那一巴掌把江婉打的一个踉跄。 知鱼这会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好玩吗?” “江婉?” “先是设计让我去你的相亲宴,去听见那些话。” “再是求伯母,让我一定要去你的定亲宴。” “最后又是来算计我。” “好玩吗?” “玩够了吗?” 知鱼脸上不见什么怒气,很平静,也很冷。 但就是这样,让江婉害怕的不行。 因为自己身份的原因。 她在这位堂妹面前,一直都是低一头的。 哪怕拿了和谢家的婚事,心里,也还是看她不顺眼。觉得不舒服。 尤其是,这会儿自己这么狼狈,而本应狼狈的江知鱼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江婉,这是你自找的。” 第十七章 搁浅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江婉摸着脸,江知鱼这一巴掌打下来,很多话就不用再说了。 比如——【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再比如—【小鱼,我们都是江家人,我还能害你吗?】 又或者—【小鱼,这都是别人栽赃嫁祸的。】 这些话,都不必说了。 想必,江知鱼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知道了,这事是她干的了。 江婉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要出去时,扶着门边,说了一句:“江知鱼,今天这事,不管你信不信,我一开始没想做的。” “你的药,也不是我下的。” 知鱼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没动。 刚刚用的力气太大,知鱼自己的掌心也泛起了红。 这会儿,有些疼。 她说,“不重要了。” 江婉已出了门,“也是。” “毕竟,这一巴掌打完,这件事也算是结束了。” 良久,知鱼才从房间里出来。 江婉很聪明,这事的确就这样过去了。 就算闹到了老爷子那去,老爷子最多,也就是让江婉给她道个歉。 各种道理说个一箩筐,归根结底,还是那一句—都是江家的,别败坏了家里的名声。 再往里扒扒,无非是知鱼父母死了,而她二叔风头正盛。 又或者,这事本来就闹不大。 就算,没有遇上谢渊的话,她可能会惨遭毒手。 这事也闹不大。 谢辞安护着呢。 把各种残留的小尾巴收拾的妥妥帖帖的,处理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毕竟,江婉以后是谢家的媳妇。 谢家矜贵。 挂上这个,不好听。 许雾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大晚上的,许雾为了她来回奔波的。 知鱼收拾好了心情,径直去了吧台,把车钥匙往上一扔。 “周迟周少的车。记得跟他说一句。” 调酒师为难道:“江小姐,这,还是您以后自己还吧。” 知鱼脸上挂着笑:“放心,周少脾气好。不会怪你的。” 说着,拿手机给周迟发了条消息,把页面往调酒师那儿放了放:“我跟他说过了。等他来了,直接给他就行。” 周迟的信息正好蹦出来。 【知鱼】:周迟哥,你车钥匙我放Light了,你记得拿一下。 【知鱼】:许雾来接我了。 【周迟哥】:行。那你扔那儿。一路小心。 调酒师看了看,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才收下车钥匙,扬起笑道:“也就是江小姐你们这群人脾气好,上次来了群富二代,看上个女的,喝多了,要打架。我们酒吧的人去拉,结果,连着我们一起打。” “江小姐你说说,对方那么有钱的,家里那么厉害,我们受这个能怎么办?还不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知鱼安抚了几句:“再有这种事,直接往上报。” 车钥匙一放,人就出去了。 许雾朝她摁了摁喇叭。 看知鱼上来了,说了句:“真不要我帮忙?” “不用。”,知鱼拉上了安全带,摇了摇头,说了句:“我刚刚打了江婉一巴掌。” “哟。现在总算不喊姐了啊。” 知鱼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许雾做拉链状在自己嘴前拉了一下:“好好好,我不说了。” 结果,刚说完这句,就跟着问了一句:“不过说真的,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你那个二婶,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你今晚打了她宝贝闺女一巴掌,她不得把场子找回来啊?” 知鱼拿过了一旁许雾给她带来的粥,上面还飘着蛋花。 “阿姨手艺还是那么好。” 许雾不为所动:“别给我转移话题啊。快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办。能帮的我肯定帮,不能帮的,我让你许阿姨帮。” 看这话说的。 知鱼喝了口粥,淡声道:“老师那边的项目马上就开始了。到时候我申请一下回学校住。” “都是要面子的人,总不至于跑去学校把我喊出来骂一顿。” “等项目结束了,估计家里的气也就消了。” “到时候江婉出嫁在即,也没空管我。” 许雾还要说什么。 知鱼没看她,只是喝着粥,说了句:“小雾,这巴掌打的我不后悔。” “我快憋疯了。” 许雾就不说这事了。 顺着夸了她一句:“你做的对。什么东西啊,越做越过分。” “我只是很好奇,你居然想通了。我还以为你这次还要忍呢,也不知道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以前吧,虽然我嘴上不说,但是我总盼望着,盼望着你什么时候真的嫁给谢辞安了,也就好了。就不会这么被人欺负了。” “你知道的,父母不在的孩子,活的总是格外的难些。尤其是我们这样的人家,父母不在了,在家活的都难。” 江知鱼还在默默的喝粥。 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晚上还糟了通算计,让她胃有些不舒服。 也不知道到底是被气的还是什么。 把那股感觉压下去了,知鱼擦了擦嘴,“不用靠谢辞安。” “嗯?” “我能靠自己闯出去。” “说的对。” 许雾笑着:“人先贤不是说了吗?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才是真的。不过呢,亲爱的小鱼,我希望你记着,在你靠自己的同时,你身边还有我这个朋友呢。遇到什么事,记得跟朋友说,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知鱼不可谓不感动。 年少时的情谊一腔热忱。 在知鱼最繁花似锦的那些年,她身边全是朋友。 知鱼连对方的脸都认不清。 每次出去玩,那些人围着她喊——「江大小姐」、「江小姐」 关系更亲近一些的,喊她—「小鱼」。 也有人各种想方设法的和她攀关系,什么学妹、小师妹、校友…… 能想到的关系全都攀上了。 后来她父母出事了,身边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如今,也就剩下了这么几个好友。 知鱼用力的点了点头,亲近道:“放心吧,我记着呢。” 话是这么说的。 早上一睁眼知鱼就傻眼了。 张晓在大群里发了消息,说是实验项目暂时中止,底下的师兄师姐们哀嚎一片。 知鱼给张晓私发了消息。 张晓的消息回的很快— 【老师】:今天刚得到消息,项目被无限期搁浅了。 第十八章 弥补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知鱼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对。 这个项目张晓已经跟很久了。 就等着资金进来就可以开始了。 今天医院没她的排班,知鱼索性打算直接去找张晓当面问问。 结果,刚收拾妥当下楼,就在公寓楼下看见了谢辞安。 他也是刚来,手里还提着吃的。 身上的西装穿的很是妥帖。 看见了她,顿住了脚,“刚好要去找你。” 顺手把早饭给她递过来了。 一如以前般的叮嘱她:“吃点儿早饭。” 知鱼没接。 不用打开,她也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和昨晚差不多。 巧克力、蛋糕或者是一份三明治。 哦,这是早饭,还会多加一包牛奶。 已经热好的牛奶。 到她手上的时候,温度适宜,刚好可以入口。 这都是谢辞安做惯了的。 人前矜贵的谢家公子,想必,也是真心把她当「妹妹」对待过吧。 见她没接,谢辞安看了她一眼,哄孩子似的:“怎么了?又不想吃早饭了?以前上学时候你就不爱吃,现在自己当医生了,怎么还不爱吃?” 知鱼摇摇头:“不是,我已经吃过了。” 以前上学时候,她的确不太爱吃早餐。 其实也不是不爱吃。 是起不来。 她年少时受宠,大家也都随着她的性子。 每日起床的时候,就得匆匆忙忙的往学校赶。 一开始,谢辞安也没有准备这个的习惯。 是有一日,她又没吃早饭,着急忙慌的往学校赶的时候,低血糖犯了。 那会儿她年纪小,吃了糖好了后有些后怕的抹着眼泪,有一高挑的少年单肩背着书包斜靠着墙,啧了一声,说了句:“可真娇气啊。” 知鱼又掉眼泪了。 低头看看,手里还拿着人家的巧克力。 就有些不好意思哭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还是谢辞安听了说了后赶了过来,给她递了一块小蛋糕,又揉着她的头:“刚刚给江叔叔打了个电话,他说,你不吃早饭?” 姿态熟稔又亲昵。 知鱼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嘟囔着:“早上起不来。” 谢辞安要说的话就停在了口边,包容又无奈道:“你啊。” 最后妥协道:“算了。以后我每天给你带早餐。” 知鱼搂着谢辞安的胳膊甜甜的笑:“谢谢哥哥。” 在谢辞安问她以后早上要吃什么的时候,知鱼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才发现,刚刚斜靠在墙上的那个哥哥早已不见了踪影。 知鱼想着,呀,自己忘记和他说一声谢谢了。 不由得走了神。 谢辞安又问了一遍:“嗯?以后早餐想吃什么?” “巧克力。” 知鱼脱口而出。 又看到了手上的甜点:“还有甜点!” “没了?” 谢辞安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学校走,和她讲着:“这有点不健康啊。巧克力和甜品不能天天吃,这样,换成三明治好不好?算了,我隔着给你带。还有牛奶,再喝包牛奶,好不好?” 一晃就是这么多年了。 知鱼恍惚了片刻,又说了句:“辞安哥,以后再过来的话,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 谢辞安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收回了手上的早餐,语气平静的说了句:“是我忘了,小鱼已经长大了。” “是个,能照顾好自己的大人了。” 说着,他偏了偏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么,为了庆祝妹妹长大成人,我这个当哥哥的,起码得有点儿表示。走,哥哥带你买车去。” 从头到尾,他没有任何的失控。 像是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是算无遗策,而是,从小被养出来的一种从容大度。 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谈笑间把事情掌控下来。 这样的谢辞安,出现在她的年少时期,陪着她一起走过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知鱼呼吸急促了下,又缓和了下来。 这算什么? 是真的觉得她长大了,还是对于隐瞒江婉事情的赔偿呢? 她拒绝了:“不用了辞安哥。” 她今天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谢辞安无意识的蹙了蹙眉。 动作很浅。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晰的那种。 嘴上还能说着平静温和的话:“怎么?长大了和我都疏远了?” 知鱼摇了摇头:“不是。辞安哥,我自己有钱。” 说着,她看了看时间,开口就是告辞:“辞安哥,我约了老师,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我订好车了。” 谢辞安点了点头,目送她跑了出去。 她穿了件酒红色的外套,里面搭了条黑裙子,脖颈戴着一条项链,跑动的时候,带了股初春的朝气。 他收回了眼。 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再次冒了出来。 知鱼在疏远他。 知鱼不知道谢辞安心里在想什么,这会儿她已经到医院了。 其实今天医院这边,并没有张晓的排班。 但是她有个师姐今天第一回操刀完整的一台手术。 虽然不是什么大手术,但是张晓还是不放心。 亲自过来盯着了。 知鱼到的时候,张晓正坐在手术室外面。 和那些等待的家属一样,认真的盯着手术室。 只不过,她身上没有那份焦急。 更多的,是对自己学生的信任。 看见知鱼过来了,站了起来,道:“去我办公室说。” 他们医院科主任有单独的一间办公室。 知鱼跟在后面进去关上了门。 看着张晓泛白的嘴唇,把桌上的杯子拿了过来,试了试的温度,把冷水倒掉,接了杯温水,也不往张晓桌上放,直接往张晓手里塞,十分不「尊师重道」的样子:“快喝点儿温水。” 张晓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倒是也听了她的话,喝了口水。 拉开了椅子,开门见山道:“是来打听那个项目的吧?” 那个项目,对知鱼来说,也是块心病。 这次这个项目,它主要研究的方向就是心脏疾病的早期诊断与预警。 包括生物标志物研究,血液中的特定蛋白这类的。 以及基因检测和遗传研究等。 当初知鱼的父母都被判定因枪杀而导致心脏病突发而去世。 也就导致了,他们的身后名并没有那么的好。 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心脏病啊! 第十九章 相亲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当初法医将这个结果公布出来的时候,知鱼一脸的不可置信。 虽然,小时候父母被调任外地,没有一直陪在她身边。 可或许是血缘间的特殊性,他们一直很亲密。 尤其是,后来知鱼父母重新被调任回京了。 那会儿知鱼都已经读初中了。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一般都会有些别扭,和家里人不是特别的亲近。 但是知鱼不会,她始终和父母关系很亲近很好。 可惜,他们的亲缘仅仅维持了十七年。 知鱼父母位高,每年的体检都是必不可少的,但凡咳嗽一声,身边的助理都会立即请医生。 像心脏病这样的,但凡他们真有这个病史,知鱼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因为这个,知鱼填报志愿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学了医。 其实一开始,知鱼是想走提前批报法医的。 但是被老爷子拦下来了,老爷子振振有词的:“谁许你学这个的?女孩子家学个轻松的专业,以后找份体面的工作,清清闲闲的嫁个好人家。日后相夫教子,走出去也体面。” 知鱼咬着牙一步未退。 那会儿的她,其实已经和年少时很不同了。 脾气温和、性子和顺,温婉和煦。 只有这件事,让人重新记起了她年少时的影子。 最后还是老爷子退了一步,说了句:“学医可以,但是法医不行。你要学医我也不拦着你,等以后毕业了,就在医学院教教书。医院太累了。” 时至今日,知鱼早已忘了当初为了反抗老爷子所吃的苦了。 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痛苦里,可这过去的痛苦偏偏充满疑点。 只有彻头彻尾的理清了这个疑点,知鱼觉得,自己才能真正走出来。 面对江知鱼这个得意弟子,张晓也没有隐瞒:“我托人打听了一下。” 知鱼坐直了身子:“怎么了?” 张晓叹气:“说是,有家大企业决定撤资了。” 国内心脏病实验室的好多研究是有企业注资的。 随着原研药专利保护期的到期,很多本土企业开始大批量的注资。 张晓的实验室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得到了几家大企业的注资。 知鱼皱了皱眉:“哪家?当初不是谈好的吗?” 张晓面上也有着可惜,不过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具体是哪家企业那人也没透露。谈好又怎么样?还有项目做到一半被叫停的呢,还有项目做完了被摘桃子的。我们这已经算好的了。” 知鱼看着张晓喝完了杯子里的温水,才再次开口:“那老师,是不是再有药企注资进来就行了?” “差不多。” 张晓苦笑一声:“但是小鱼,这不是件容易的事。研究本就烧钱,有些企业就算想投资,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有钱投资的,他们的选择面也会更广,不一定会选择我们。毕竟,我们研究的是心脏病的早期诊断与预警。” “小鱼,我知道你对这个项目很用心。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再想想办法,要是实在不行,就只能更换选题了。” 知鱼垂在身侧的手攥的紧紧。 差不多也到吃午饭时间了,张晓主动道:“走,去食堂吃点?老师请客。” 知鱼也跟着站起了身,拒绝道:“不了。我先回去了。” 张晓也没有强留。 她年轻时候是援疆医生。 对那边有很深的感情。 直到现在,也依旧保持着每月汇款支援的习惯。 身上总共也没几个钱。 出了医院,知鱼直奔江家。 江家是有药企的。 路上,又给许雾发了消息,让她帮忙查查是哪家企业撤的资。 到时候江家这边不行的话,就去找对面聊聊。 两条路,总要走通一条。 江家所在的位置,一般的车进不去。 知鱼下了车,往里走着。 本来都打算好了,这几天不回去的,结果,还是不得不回去一趟。 知鱼已经做好了回去被骂的准备。 结果,老爷子倒是没骂她,就是扔了一沓照片给她。 大概二三十张。 都是男人的照片。 老爷子态度很清晰,明确道:“小鱼,你好好看看,这都是给你找的。各个家里都是有头有脸的,这些孩子,也都是人中龙凤。” “看上哪个了,跟我说一声。我安排你们见个面。” 知鱼乖顺的将这些照片整理好,提着:“爷爷,我记得江家旗下是不是有个药企来着?” “是啊。” 老爷子直接道:“那是当年你妈带过来的。放心,我也不贪你的,等你嫁人了,那家药企就给你了。正好,你不是学医的嘛。” 是妈妈的。 那就好。 知鱼松了口气。 “那,爷爷,我能参与一下药企的方向吗?” 江远仰躺在躺椅上不出声。 手里还拿着拐杖,在地上一敲一敲的。 知鱼站起了身,去了老爷子身后,给江远捏着肩膀。 这种事情她以前常做。 只不过后来老爷子更喜欢让江婉陪着,她才做了少了些。 她学的医,又专门去找中医那边的老师学过,按的很舒服。 老爷子舒服的闭上了眼。 良久,才说了句:“急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吗,等你嫁人了,就给你。” 知鱼脸上还是笑吟吟的:“主要是孙女最近看中了一个好投资。这不是想着,给家里赚点钱嘛。” 老爷子眼还是没睁开:“家里不缺这点。你顾好自己就行了。对了,你身上钱还够用吗?” 一字一句,根本就没有把知鱼的话放在心里。 知鱼脸上还是笑着的,“爷爷,孙女难不成还能一辈子混吃等死不成?” “我看谁敢说你混吃等死!” 老爷子睁开了眼。 一双眼锋利的很。 知鱼平静的对视着这双眼。 老爷子冷笑一声:“我看,你想为家里做贡献是假的,想要药企是真的。” “孙女没有。” 知鱼说着:“我只是想投资一项研究。” “又是心脏病研究是不是?” 老爷子来了火。 不等知鱼回答,直接道:“我告诉你江知鱼!这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你想要药企可以,你现在就去给我结婚!等结了婚,药企就给你。” “你妈的东西,我江家要不起!” 第二十章 怎么突然想起来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老爷子眼里满是怒气。 知鱼一步未退的和他对视着,语气却没有多凌厉,甚至,说得上温和:“爷爷,瞧您说的。孙女不是那个意思。这药企这些年一直在江家,孙女还能不相信您的人品吗?” 从很早之前,她就知道了。 对待老爷子,不能完全来硬的。 你硬,老爷子比你更硬。 他年轻时可是货真价实上过战场的,枪口舔血造就的一身硬气。 家里谁能硬的过他? 越硬气越得不到想到的。 得学会服软。 知鱼从报志愿那会儿就学会了。 老爷子手里的拐杖在地上狠狠的砸了几下,怒道:“江知鱼!你别跟我说什么有的没的?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又要去研究什么心脏病?” “心虚了是吧?江知鱼!你以为我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吗?” 老爷子要想查一样东西,就没有查不到的。 知鱼自然明白这个。 这会儿倏的松了口气。 “是。” 然后,抢在老爷子前面开口道:“爷爷,我在大学的时候,就对心脏病这方面很感兴趣!我的导师更是国内心外领域的大牛!我做心脏病方面的研究不是很正常吗?” “是!可你江知鱼扪心自问,你对这方面感兴趣,是真的感兴趣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知鱼在回来之前,是真的没想硬碰硬的。 撒娇卖痴,听话温顺。 都是她想好了的。 这会儿话赶话说到这儿,知鱼情绪也上来了。 她情绪上头和别人不太一样,她不是爆发,而是很平静。 她看着老爷子,问了句:“因为别的什么呢?” 这几天倒春寒。 寒风抖落着将院子里的枝条都给席卷到了地上。 零零落落的散了一地。 这会儿又起了风,吹了截枯枝过来。 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了身,拐杖落在了那截枯枝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这一下,就像是敲在知鱼的心上。 老爷子的话更狠:“江知鱼,你不就是认为你爸妈死不对劲吗?要我告诉你多少次,你爸妈就是在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时候因为枪杀而导致的心脏病突发!” “你一直卡着他们没有心脏病身体一直很健康来说事,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是不是想让你爸妈死了都不安生!” 每次聊到这个,老爷子都会生气。 以前只是警告她,现在是直接大发雷霆。 发完脾气了,又叹了口气,跟她说:“知鱼,你爸是我亲儿子。从小就是我的骄傲。他的死要是个意外,我这个当父亲的,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去查的。” “我知道你很爱他们,接受不了他们的离世。但是小鱼,我也很爱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有多难受只有我自己知道。” 老爷子情绪太激烈,一边说一边咳着,这些话说完,差点儿咳的站不起来。 知鱼有些不知所措。 只能拍手给老爷子拍着,关心着:“我们先进去。外面风大。” 她看着老爷子通红的眼就说不出什么严重的话来了。 老爷子对付她,又有了新的方法。 本来带刺的话,在嘴里转悠了一圈,最后才很轻的冒出来一句:“爷爷,你记错了。” “你说什么?” 老爷子没听清,追问了一句。 知鱼摇了摇头,扶着老爷子往里走。 说了句:“爷爷,您这咳嗽怎么没好转的样子?身边的保健医呢?” 老爷子挥手摇头:“我没什么事。” 这会儿俩人倒是爷孙情亲厚了起来,老爷子抓着她的手,念叨着:“看你这手凉的,比我这个老头子还不如?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实在不行,我们就不干了,就回来,江家还养不起你吗?” 知鱼扶着老爷子没出声。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越亲近的人,越会得寸进尺。 但偏偏,受着亲情所裹挟,说不出什么带刺的话来。 只能把那些带刺的、可能伤害对方的话全部咽下去,转过来对着自己。 戳的自己鲜血淋漓。 见她沉默,老爷子说的更厉害了:“当时就跟你说了,学医太累。你非要学,哎。罢了。” 直到把老爷子送进了门,又请了保健医过来,知鱼才准备离开。 保健医年纪也不小了,看见她在家,打了声招呼,说了句:“小鱼回来了?上次听你爷爷说,你现在在301的心外科?厉害啊小鱼,把你爷爷高兴的多喝了两杯酒。每次和他那些老伙计聊天了,都要说一句,哎,你知不知道我家小鱼工作了?对对对,就在那个301.” 最割舍不掉的感情就是这样。 一颗糖一把刀一个枣一巴掌。 知鱼笑了笑,“爷爷说这个干嘛?” 保健医一边往里走,一边跟她说笑着:“骄傲呗。怎么,难不成让他们多照顾你?” “您这话可千万别在爷爷面前说。” “放心,这话说出去人家还以为我咒他呢。” 知鱼倒没有现在就走。 她想找一趟二叔。 虽然二叔不管家里的这些,但是二叔现在位高,他说话,老爷子还是会考虑考虑的。 问了一圈,得知二叔不在家后,知鱼一边往外走,一边给江勉打去了电话。 除非是在开会,否则江勉接她的电话一向很快。 今天却响了好几声也没有接通。 就在知鱼以为江勉在忙要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她刚要开口,就听见了江勉那边的声音,声音压得低,说道:“等一下,我先接个电话。” 接着,就是轮椅滑动的声音。 江勉笑着喊她:“小鱼,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来给二叔打电话?” 不是突然。 她和江勉的关系说不上亲近。 但也绝对说不上远。 她念着救命之恩,这些年,向来关心江勉,平时的电话是少不了的,逢年过节的信息,更是少不了的。 她压下了心里的不舒服,一句二叔刚喊出口,那边就有人喊了,喊她二叔去看文件开会。 江勉急匆匆的交代一句:“小鱼啊,二叔晚点儿打给你好不好?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开会,时间太赶了。” 正巧江勉身旁的秘书说了句:“您已经两天没怎么休息过了吧?今天这会开完,好好休息休息吧。晚上还有一个会呢。” 知鱼乖巧的说了句:“不了,二叔,您先忙。” 她没有开车回来。 低头翻着手机通讯录往外走着。 结果,差点儿撞人车上去。 —熟悉的京A·88888. 第二十一章 洁身自好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在车窗打开的瞬间,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正是谢渊。 他此刻正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神情专注,好像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知鱼有些发愣。 怎么又碰到他了? 隔着半放下的车窗,谢渊坐在车厢里,五官显得尤为立体、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线极为漂亮。 车窗已被彻底放下,知鱼赶在谢渊开口之前说了句:“小叔。你的大衣我送去干洗了,等好了我就还给你。还有你的车,我也找人保养维修了。” 谢渊脾气很好的样子,点头:“好。” “那……” 知鱼有些想不通谢渊为什么要拦住自己了。 这条路很宽阔。 平时来往的车辆不能说多,但,绝对很贵,贵不可言的那种贵。 时不时的还有安保车辆跟在附近的那种。 她刚刚贴着路边走的,再看看谢渊的车,就差那么一点,就要蹭到路边了。 谢渊抬手摘下了眼镜,随着动作,戴在脖颈处的黑绳晃动了一下,下一瞬,又隐在了衬衫里。 遮的严严实实的。 朝她勾了勾手:“过来。” 知鱼往四处看了看,朝自己指了指,谢渊没再动,只是从一旁拿起了一个小盒子。 说了句:“怎么?我大白天的在招魂?” 知鱼挪着步子过去了。 谢渊伸手就把盒子抛了出来。 知鱼下意识的接住。 盒子不大,上面也没有品牌logo,首饰盒的样式,通体乌黑还是木质的,看起来挺普通的。 但知鱼又不是不识货,这木值钱着呢。 可想而知,里面放的珠宝首饰也一定很值钱。 知鱼连忙把盒子往里递:“小叔,这我不能收。” “这太贵重了。找江婉算账是我自己的事,就算小叔你不说,我也会去的。我并没有帮小叔,我只是在帮自己。” 谢渊轻轻一哂,示意她:“打开看看。” 知鱼莫名的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一条项链。 做工精致。 底下坠着的珍珠透着温润的光泽。 被这黑盒子一衬,仿佛捧着一束月色,好看的过分。 最重要的是,这个项链看着很眼熟啊! 是她那天去酒吧时戴着的项链。 知鱼一哽,谢渊嗓音里含着戏谑的笑意:“怎么?江大小姐以为是什么?” 知鱼耳尖有些泛红。 拿出了项链,把盒子合了起来,给谢渊递了过来:“谢谢小叔。” “我还以为,我要直接把这项链给江大小姐你送回江家呢?” 谢渊嗤笑着:“大小姐,你手机是用来做装饰的吗?” “怎么,你把颜色全给买了一遍?今天带出来的是什么颜色?” 知鱼有些不好意思了。 解释了一句:“今天比较忙。没来及看消息。” “哦。今天比较忙啊。” 谢渊一哂:“我还以为你要和我传绯闻。我可是很洁身自好的。” 知鱼气的直接就是一句:“小叔想多了。只是无意中落下的罢了。” 又把盒子往前递了递: “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渊看了眼知鱼递过来的东西,随意的说了句:“不要扔了吧,这东西我拿着也没用。” 说着,就吩咐了一句:“走了。” 车窗关上,车擦着知鱼身边而过。 弄的知鱼只能拿着手里的盒子喊了句:“谢谢。” 被谢渊这么一打岔,刚刚的那股郁结倒是消了不少。 点开手机看了看,怎么说呢,她社交软件里全是各种各样顶置的群聊,什么医务群、医疗资源群、沟通群等等,还有小组群,以及一堆顶置的人,谢渊的信息被淹没在下面。 往下划了两下,才看到—— 【小叔】:「图片」 【小叔】:把项链拿回去。 一看时间,早上发来的。 那会儿她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处理消息呢,就先收到了实验室的噩耗。 就没往下划。 反正,要真有什么急事找她,对方完全可以给她甩个电话过来。 许雾最近也忙。 不过再怎么忙,知鱼摆脱她查的事还是查了,忙里偷闲的给她打了电话,手里资料翻的哗啦作响:“你猜怎么着?撤资的企业往上查查,居然是赵家的。” 知鱼握着手机往外走。 她穿的不多,蓝色衬衫棕色长裙陪了件白色的针织感外套。 结果硬生生的给自己走出了热气。 掌心都有些泛潮了。 和许雾说话的时候,呼吸都急促了一瞬:“哪个赵家?” “还能有哪个赵家?” 知鱼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城南赵家?” “你记性比我好点。我还是被提醒赵小姐,才想起来她爸叫赵庭。自从工作后,脑子跟个浆糊一样,除了工作就记得些陈年旧瓜了。不过啊,我还真想不通,赵家这是在干嘛,放着你们实验室不投资,转身去投资什么没听过的。我查之前,还以为是江婉做的呢。” 又问了句:“你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呢?喘成这样。” “是。” 对面沉默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椅子的呲拉声,许雾的声音大的都要失真了:“你在干嘛?” 说着,声音又小了起来,语速极快:“小鱼!我知道你被江婉算计了生气,再加上谢辞安那个傻x做的事,心里肯定不舒服。但是咱也不能做什么傻事啊?” “算了,做就做了。传染四项查了吗?扫尾做好了吗?这事可不能让你家里知道。” 知鱼插了话进去:“走路。” “我在走路。” “小孩子走路太多容易关节损伤、肌肉劳损的。” “服了。你是不是有病?” 许雾由衷的问候了一句。 知鱼笑了笑。 喊住了她:“小雾。” “嗯?” “不会是江婉。” 许雾想反驳,“真不是我看不起她啊,而是我一直觉得她那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记不记得她成人礼那天?她请帖你亲自发的吧?我们这群朋友看在你面子上都去了,给的礼都不轻。你那会儿送了条珍珠项链给她还记得吗?那珍珠都是你亲自挑的,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去卫生间的时候,听见她和她妈在那讨论那珍珠值多少钱呢。” “还说什么,这比当初老太太送你妈的那条珍珠项链差远了。我当时没好意思跟你说。现在终于不用藏了,这些年可憋死我了。” 知鱼指尖轻敲着手机:“小雾,我家女孩子,没什么话语权的。” 第二十二章 送错了人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小鱼……” 许雾有些担忧:“我上次回家,听我爸说,江年也快调回来了。到时候你在家更没有话语权了。” 知鱼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订个车?顺便聊聊赵家那事。我看看到底要怎么办。” 许雾一口答应了下来,“行啊。你要不订个和我一样颜色的?都来个酒红色,到时候咱开着车炸街。” 知鱼一口回绝了。 她上一秒炸街,后一秒就能被老爷子打电话叫回去。 知鱼对车的需求不高。 不过一些配置什么的,还是喜欢自己去看看。 倒也不是什么别的,就是自父母出事,这种事她习惯了亲力亲为。 当年谢辞安送她那车,所有配置都是拉到顶的,但她一开始还是不敢开,后来时间长了,好不容易对那辆车有了点儿安全感,车就坏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和许雾讨论一下赵家那事。 许雾学法的,职业敏感度还是有的。 结果,俩人见面了,知鱼话才问出口,就看见了陈宴和。 身边还带着个穿吊带裙短外套的美女。看着有些眼熟。 看见了她们,笑着来了句:“江小姐、许小姐,巧。” 别说知鱼了,就连许雾都不知道这陈宴和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什么来头。 这会儿陈宴和穿了件黑衬衫,外面套着的外套还有着暗纹。 项链手表装饰戒指,一个不少。 一双桃花眼上挑着。 知鱼只知道他和谢渊关系好,拉着许雾一起点了个头。 站陈宴和旁边的那女人打量了她们一眼,那眼神很清澈,没什么恶意。 很快就收了回去,拽了拽陈宴和的衣袖:“陈宴和,快陪我去看车呀。” 说着,也不理陈宴和,自己就看了起来。 陈宴和立马追了上去:“来了来了。无论看上哪个了,我都给你买。” “我才不要。我要谢渊给我买。” 陈宴和无奈:“我说,赵大小姐,你对谢渊是不是太放肆了?” “我哪有!” 那女人有些抱怨:“我本来想让谢渊陪我来看车的。结果他说他忙,让你带我来,还说什么让我好好坑你一把,挑个顶配的,让你付钱。” “我才不要呢。他肯定是骗我的。回国前他陪我去坐摩天轮的时候,我都在他那儿看到兰博基尼的卡了。” “过分了啊。看见了就是你的了?” 女人打了陈宴和一下,一巴掌打在了他背上,“不给我的还能是给谁的?我那段时间一直想要买兰博基尼,他之前一直都不准的,那段时间刚松开。马上又我生日了,肯定是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俩人走远了。 再说话的声音就听不清晰了。 只能看到陈宴和对那女人极其纵容。 虽然嘴巴不饶人,但是看的出来,事事都以她为先。 甚至,在有一个微微下坡的时候,稳稳的护在她身边。生怕她摔倒。 知鱼在单子上划拉了两下,许雾晃着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小鱼小鱼,听到了吗?那就是当年被谢渊冲冠一怒带走的赵家大小姐赵蕴!” 知鱼被她晃的名字都签歪了,划出了长长的一条。 无奈道:“听到了。” 许雾又感慨了几句:“谢渊也是个人物啊。当年都被放逐出国了,群狼环伺的,居然顶着这个风险回来了。为情所困啊。” “不过,现在看看,也是抱得美人归啊。事业爱情双丰收啊。” 知鱼签完了字。 合同都还没有放下,就听许雾突然又卧槽了一句。 知鱼看了看她,许雾张着嘴指了指赵蕴的方向又指了指知鱼,往周围看了一眼,店里的员工都跟人精似的,拿着合同就走远了。 许雾这才说了句:“小鱼,我这才想起来,合着上次谢渊的确是给错了,但不是公司抽奖,是给赵小姐准备的生日礼物啊。” 知鱼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是啊。许大小姐,你才想起来啊。” 许雾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还是知鱼看着很开,“等我下次见到他的时候,直接把东西还给他就行了。上次想给他的时候,他说什么送出去的东西没收回去的道理。再加上……” 知鱼顿了一下,垂下了眼。 七年前的旧事,无非是她喝醉了酒,拉着人家发酒疯罢了。 前尘往事事事休。 她当时也没想着真的把这个当成阿拉丁神灯,就是,忽的有人在没有提起从前时,让她猛的想起了那一年。 就…… 知鱼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才接着道:“现在知道这是什么了,肯定是要还回去的。” “也是。” 许雾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你不能直接给人赵小姐,人家还以为你来挑衅的呢。” 知鱼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傻啊。” 赵家的事刚起了个头,许雾一上车就接着给知鱼讲:“我刚收到你消息就去查了,你也跟我说了嘛,国内心脏病实验室研究主要在冠心病、心力衰竭、心律失常这些,像你们研究的这种早期诊断的这种不算多。” “我打听了一下,这项研究,从你导师上报申请的时候,其实就被压着了。具体是谁压着的,没查出来。反正吧,挺奇怪的。” 知鱼也垂眸思索着。 “在你导师申请的同时,另一家实验室,也申请了差不多同样的项目。要不是我仔细,估计连我都能把这两个看成同样的。” “最后结果你也知道了,赵家撤资了,转投了。” 知鱼抬头捏了捏眉心,“小雾,你送我回去吧。我做个文件再联系一下赵……” 话音未落,许雾的手机就响了。 知鱼停了话。 许雾靠边停了车,查收了信息,卧槽了一句。 知鱼还没问呢,许雾就抬起了头,惊讶道:“小鱼,你知道另一个实验室的负责人是谁吗?” “是谁?” “杨焕!” 车窗外不知何时落下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润物细无声。 杨焕是谁? 当初引知鱼走向医学道路的老师。 同时,也是,当初知鱼父母发生意外被送去医院时的主治医生。 并且,还是张晓的师兄。 第二十三章 春风无信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周遭有车驶过。 溅起细密的水雾。 知鱼眼前迷蒙一片。 那会儿她还在读初中,江婉一家也还没有回来。 那年春天,江远生了场重病。 他年纪大了,这些年脾气又不是很好,早些年更是抽浓烟喝烈酒的,导致了心血管疾病。 需要心脏搭桥。 老爷子肺功能也不是很好,再加上早年的身体亏空,就算是台小手术,身边的保健医也要和人反复商讨。 知鱼父母正好被调任回京,还带了个人回来。 年纪和知鱼父亲江侦差不多大。 江侦介绍说,是他在外地任职的时候认识的。 是心外科的医生。 很出名。 被誉为那地方的心外一把刀。 为人爽朗大方,待人真诚和善。 今年受学校和医院的邀请,正好要来京城。 江侦试探性的邀约和他们一起提前回京,杨焕知道后,立即就同意了。 刚到京城,连自己都还没安置呢,就跟着江侦来江家了。 陪着老爷子聊了半天。 走的时候,老爷子已经睡下了,眼下还顶着一片乌黑,知鱼和江侦一起出去送客,知鱼自小是被老爷子带大的,看到爷爷这样,心里自然不好受。 抿着唇问杨焕:“杨叔叔,我爷爷会好吗?” 杨焕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姑娘,笑着道:“江侦,这就是令千金吧?” 得到江侦的肯定答复后,很认真的看向知鱼道:“当然。我肯定。” 知鱼就松了口气。 再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就带上了笑意,俏生生的冲杨焕感谢道:“谢谢杨叔叔。” 杨焕在随身的包里翻了翻,翻出了个医生小熊。 那小熊小小的一只,穿着白大褂,戴着听诊器和工作牌,里面还穿着绿色的手术服。 “小鱼,这是叔叔给你的见面礼。拿着吧,我们诊室小姑娘自己做的,大家人手几个的。拿出去卖都没人要的。” 江侦位高,知鱼收礼物前下意识的看了江侦一眼。 江侦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掌抚在她脑后。 他们父女之间,已经数年没有亲密相处过了。 但此时,江侦的手放在她脑后,带来干燥的热意,让知鱼高兴的眯了眯眼。 含笑着跟她说:“收下吧。还不谢谢你杨叔叔?” 江远的手术是杨焕亲自操刀做的,手术很成功。 老爷子出院回家后,杨焕又来了很多次,每次都是来看老爷子的。 还都挑着江侦他们不在的时候来。 杨焕那会儿工作也忙,几乎脚不沾地的,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还是江侦有一次回家拿资料才知道杨焕来了这么多次的。 待人真诚、认真负责、行事不张扬做人又低调。 知鱼那会儿也很喜欢他。 尤其是老爷子身体一天比一天后,知鱼那会儿在学生物,捧着生物书上的人体图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老爷子,杨焕无意中看到了她手中的书,温和道:“小鱼喜欢生物?那以后当个医生也挺不错的。” 那是一段多好的时光啊。 江侦在京,位高,受人敬重。 于明进了翻译部门,发了几次言,在电视上露面的时候,端庄大方。 知鱼在校参加各种竞赛,弹琴跳舞都手到擒来。 老爷子在家享受着天伦之乐。 知鱼听了杨焕的话,看着老爷子渐渐好起来的身体,攥着手道:“好呀。” 她那会儿和老爷子关系亲,扑过来拽着老爷子的手:“爷爷,等我当医生了,你可不许再偷偷把药倒掉了!你把药倒在花园的事我都看见了!” 老爷子笑:“好啊小鱼,合着你想当医生就是为了管着爷爷是吧?” 知鱼撅着嘴:“才不是呢。我想爷爷长命百岁。” 哄老人开心,无非从儿孙出息和孝心上面说嘛,杨焕就顺着说了几句:“小鱼孝顺着呢。小鱼啊,以后想当什么医生啊,说不定我们还有段师生的缘分呢。” 知鱼没有任何犹豫的说了一句:“心外科!” 杨焕愣了愣,随即笑开了:“是因为爷爷吧?老爷子,好福气啊。只不过啊,你这孙女以后说不定要真的要喊我一声老师呢。” 老爷子在一旁哈哈大笑。 “小杨啊,我这孙女聪明着呢,以后你可要好好教啊。” “那当然。” 知鱼记得那日窗外落下了一道春雷。 紧接着,就是细密的春雨。 打在花园泥土里,浇灌着花苞都舒展了开来。 会客厅正对着的,种的是一丛玫瑰。 早春种下的玫瑰枝条是灰褐色的,舒展着嫩绿色的叶片,雨水滴落在上面,泛出水盈盈的光泽,有春风吹过,枝叶抖动了几下,一下下的打在少女心上。 老爷子朗声道:“小鱼啊,我看呐,你不如现在就喊你杨叔叔一声老师,人可是国内心外的大牛,在整个国际上都很有名声的。” “还不快现在就把这身份给占着?” 说笑的语气。 就连杨焕也说:“现在还早着。放心吧,我一定把位置给小鱼留着。” 然而,当时的知鱼却立即喊了一句:“老师!” 弄的杨焕只能跟着笑。 “好,那我们就说好了啊。” 春雨渐大,勾的知鱼过往的回忆都潮湿了起来。 闷的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爷爷,我一开始,想当医生,不是因为我爸妈。 而是,因为你啊。 后来中途因为父母的离世,一度想去学法医。 但后来还是选择学了医。 爷爷,我学医,选择心外,有父母的原因,但也有你的原因呀。 明明在那个春雨时节说好的呀,怎么就全变了呢? 知鱼写着怅然的想着,真的全变了。 包括她和杨焕之间。 她跟在杨焕身后喊了几年的老师,现如今她虽然一如过往所说的那样,读了医,选了心外,但现如今,她的老师并不是杨焕。 早在她读大学的那一年,老爷子就跟她说了,小鱼啊,你父母是小杨的至交好友,在他的手术台上离世,可想而知,小杨得有多难过。你就别往他眼前凑了,免得勾起他的伤心事。既然你想学医,那你就自己找老师吧。这事,江家是不会帮你的。 终究是春雨落。 春风也无信。 第二十四章 家务事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许雾和她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知鱼的那些事,她也都知道。 这会儿不解道:“不是,杨焕什么意思?还抢你们实验室项目呢?” 许雾这完全就是为朋友说话了。 知鱼摇了摇头:“不能这么说,老……杨叔叔毕竟也是国内心外大牛,研究这个,也正常。” 许雾抬手捏了下知鱼的脸:“我可在为你说话呢!” 又叹气:“那现在怎么办?” “你导师张晓是心外大牛,人杨焕也是。杨焕还是你导师师兄,二人师出同门。” 知鱼没什么受挫折的意思,“我去找杨焕聊聊吧。比起心脏病的早期预警,杨叔叔更深耕的领域是突发急性冠状动脉综合征。” 许雾重新启动了车。 刚要拐过去,就被人超了过去。 许大小姐平时张扬惯了,下意识的就想骂一句:“我靠,谁啊?连我的车都赶超?” “赵家的车。” “啊?” 还下着雨呢,那辆车却车窗半降,驾驶位坐的那女人就是赵蕴,戴着副墨镜,坐在一旁的陈宴和似在和她说什么,赵蕴笑的极其张扬。 车速开得快,地面上的雨水被溅起形成水花。 许雾感慨了一句:“我去,这位赵大小姐,比我还张扬啊。” 谢渊的大衣已经干洗好了,知鱼特意绕远拿了回去。 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灯光昏黄,知鱼的购车合同落在许雾车上了。 许雾倾身过去翻口红打算补一下唇妆的时候,发现的。 见知鱼还没有进去,直接开了车灯按了喇叭,喊了句:“小鱼!” 知鱼折返了回来。 直接来了许雾这边,刚弯腰准备拿合同,就有车开了进来,车身是流畅的黑色,车灯打得太亮,知鱼下意识的往那边看了一眼,刚直起身,就被许雾拉了一下。 “看什么呢?来,试试我这支口红。” 许雾已经旋开了口红,捏着她的下巴把她往里拽了拽,就要往她嘴上涂,是颜色极其鲜艳正红。 知鱼想了想自己今天穿的衣服,往后躲了躲:“不行啊,小雾,和我今天这衣服不搭!” 口红只在知鱼唇上落了那么一点。 被她这会儿一抿,都淡在唇沿了。 许雾婉惜的叹了口气:“行吧行吧。这我今天刚买的,我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用呢。” 见知鱼实在拒绝,干脆挥了挥手道:“行了。晚安,我回家去了。该到我妈吃药时间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中医,给她开了药,就吃了今早一顿,还嫌苦,恨不得一边吃一边吐的。” “我要不回去看着她,估计她今晚就不吃了。” “对了,你阿姨让你有空去吃顿饭啊。” 知鱼朝外退了一步,生怕许雾再直接把她拉过去,见许雾已经把车发动了,笑着冲她挥挥手:“晚安。再怎么样,和阿姨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直看着许雾的车出去了,知鱼才转身往楼里走。 这个点,张晓肯定还没睡,就怕,还在手术室。 打了个电话过去,没接。 那就是还在手术室。 知鱼给张晓留了言——【老师,你明天有空吗?要是有空的话,我明天过去找你。】 一边打字一边用余光看路,手里还提着谢渊的大衣,还抱着合同,身上还挎了个包。 走了没两步,就看见了谢渊。 举着个手机站在楼下大厅里打电话,靠在那儿懒懒散散的样子,穿了件黑色的低领内搭, 外面搭了件酒红色的衬衫,最外面又搭了件黑色大衣。 声音没刻意压低,语气还挺欠揍的:“不买,找你哥去。” “对,我就小气。” “对,家里破产了。我马上穿我柜子里那些西装就去干中介卖保险。” “再跟你说一次,以后大晚上的,不是什么马上就会死的事别给我打电话。” 知鱼没有留下偷听的习惯。 加快了步子,径直路过了谢渊身边,然后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谢渊旁边的台子上。 低着头要给谢渊发消息—【小叔。】 这两个字刚打完,就被谢渊攥住了手腕,拦住了去路。 谢渊还在打着电话,这会儿被他拽在身边,知鱼才看出谢渊浑身的气压挺低的。 嘴里还在讲着不着调的话,神情却很冷。 “什么生日礼物?你都多大人了还过什么生日?” “挂了。对,处理一下家务事。” 说着,也不等对面回答,径直就挂了电话。 松开了攥着知鱼的手,语气不是很好:“谁教你的规矩?见到长辈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知鱼揉了揉手腕。 不疼,就是有股子异样感。 温热、酥麻。 刚刚离的太近,知鱼甚至还闻到了谢渊身上的香水味。 不是那种冷冽的,而是有一种木质调的,似乎还参杂了一点玫瑰香? 却又不女气,没有黏腻感。 知鱼无意和他产生过多的牵扯,低下头叫了句:“小叔。” 又赶在谢渊开口之前,指了指一旁的袋子:“小叔,你的大衣我洗好放里面。还有你要送赵小姐的礼物也放在里面了。” 谢渊看都没看,“江大小姐,大晚上的在外不知道和谁鬼混,回来还污蔑上我了?往小叔身上泼男女之间的脏水,好玩吗?” “江知鱼,我既然担你一个长辈的名头,就得管管这个家务事。” “别光天化日的做什么黏黏糊糊的事,哪天被人拍了捅一刀都不知道。” 他目光停在知鱼唇上。 他一直都知道知鱼长得好,以前读书的时候就这么觉得,现在尤甚。 嘴唇红润润的,还残留着未被吃尽的口红。 只要一想要,刚刚有人坐在车里捏着她的下巴同她接吻,谢渊就有些疯。 他像知鱼走近了两步,步步逼近。 到最后,已把知鱼困在了怀中。 知鱼后背贴着墙壁,前面是谢渊泛着木质玫瑰香的怀抱。 他撂下了最后一句:“就有那么分不开?刚从他车上下来就要一刻不停的给他发消息?江知鱼,家里的规矩,没到结婚那一步,不许给人发消息,更不许去人家里吃饭。听到了吗?” 知鱼微微抬头,就看见谢渊垂着眼。 他眸色很深。 渐渐晦暗了下来。 摁在墙上的手滑到了她的腰间,微微收拢。 谢渊低下了头。 第二十五章 春风有信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知鱼呼吸都放轻了。 怀中抱着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就在她要推开谢渊时,谢渊的动作却停住了。 收拢在她腰间的手也松开了。 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眸色依旧很深,甚至可以说是晦暗。 手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了烟,拿在手中却没点,只用指尖翻转了两下,然后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最后,又抽出了男士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知鱼还站在那儿,喊了一句:“小叔。” 语气很平静。 谢渊的手顿了一下。 然后顺手把自己擦手的手帕也给扔了。 “嗯?” “过来。” 谢渊走近了一步。 下一瞬,知鱼的巴掌就要往谢渊脸上打。 谢渊脸往一旁偏了一下,抬起手把知鱼的手攥住了,眼里似笑非笑的,哂道:“看你瘦成什么样了?浑身上下瘦的跟皮包骨似的,一看这人对你就不怎么样,居然能让你瘦成这样。就这,还要去人家吃饭?” “江知鱼,你那腰我两手就能掐起来。好好吃饭嗯?” 看着知鱼有些错愕的眼神,谢渊眼里笑意更深,嗓音里也含上了几分愉悦,却偏偏做出了一幅受委屈的样子:“我好惨啊。当长辈的,关心家里小辈的身体健康,还要被人打。” “江知鱼,你不会把我当成什么登徒子了吧?” 知鱼刚要说话,就又被谢渊打断了:“喂,我说,江大小姐,你对自己,是不是过于自信了?别说我这人向来洁身自好了。” “就算,”,谢渊顿了顿,攥着她手的力度松了松,滑到了她手腕上,捏了捏,“我真的是什么禽兽不如的东西,放心,我对你这种浑身上下瘦的能一捏就碎的,没什么兴趣。” 说着,松开了知鱼的手腕。 看了知鱼一眼,轻轻啧了一声。 “江大小姐,自恋可不是什么好事。还好我是长辈,有包容心。但凡换个人,就得闹笑话了。小侄女。” 知鱼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刺了一句:“赵小姐知道你这样吗?” 谢渊伸手拿过了一旁的袋子,皱了皱眉:“什么赵小姐?” 知鱼看他是要装傻了。 索性也不提了。 这事吧,没法说。 毕竟,谢渊也没有货真价实的做了什么。 自己刚刚的那一巴掌完全就是气急了。 直到这会儿,知鱼的眼眶都慢慢泛起了红。 谢渊有些烦躁的皱起了眉。 他抖落了一下手中的纸袋。 生硬的转移话题:“这里面是什么?” “耳聋吗?都说了是你的大衣!” 江大小姐来脾气了。 谢渊手晃了一下,本就没有包扎实的纸袋被抖落开了。 里面是一个盒子。 谢渊心里烦躁着,嘴上却不饶人:“什么潘多拉的魔盒吗?一层又一层的。” 知鱼捡起了刚刚掉落的东西,抬脚就要走。 语气很不好:“对。给你多包几层,省的你去给你客户推销东西的时候,把客户给气死,到时候工作没了,还能去卖纸盒。” 谢渊丝毫不在意,“那我可要把这些纸盒全给带回去以防万一了。看不出来,江大小姐还挺关心我的。” 说完,还真的把这些东西装起来了。 知鱼被他气的一噎。 快步就要经过他身边。 谢渊提起了袋子,倏的有东西掉了下去。 谢渊接住,是一张小卡片,印着车标,还滚着金边。 他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是在国外收到谢辞安即将要和江婉订婚的消息时亲手准备的。 他那会儿回国在即,收到这个消息,坐在办公室里沉默了一下午。 陈宴和进来时,同他开玩笑,问他:“你在装什么深沉呢?” 谢渊摇了摇头,只是说了句:“宴和,我只是觉得,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终于开始眷顾我了。” 说着,又蹙了蹙眉,“如果,一个女孩子难过了,那应该怎么办?” 这个陈宴和熟啊。 尤其是,他最近正和人吵架呢。 就更熟了。 “简单,送东西啊。” 谢渊追问:“送什么?” 陈宴和以为谢渊是要帮自己哄人呢。 连忙道:“车!信我!送这个绝对不会出错。” 这是那人最近缠着自己要的东西。 本来身体就不好,胆子又大的,陈宴和一直不同意来着。 但这事要由谢宴去办,陈宴和那是放一百个心。 谢渊没这个经验。 信以为真了。 自己亲自选各种适合女孩子的车。 选来选去,想起了年少时候的玩笑话。 最后,选定了兰博基尼。 那么多版型,他也摸不清那位大小姐到底喜欢哪种。 哄人开心嘛,就得哄到点子上去。 干脆让人去办了张卡,到时候他按最顶配的设置往里打钱,让大小姐自己去买。 结果,卡办好了,还没往里充钱呢,路过助理办公室,办公室门没关,助理正在里面和员工聊着八卦。 他没有听这个的习惯。 又是午休时间。 看了看隔壁有员工在睡觉,刚想提醒助理关门,就听到那助理提了一条国内的八卦。 说是国内某网红和某富家公子的风流韵事。 说那富家公子刚和那网红确定关系,就送了一辆豪车。 下面的话,他忽的就听不下去。 风流韵事,对男性没什么危害。 对女性却全然不是。 流行蜚语、乱箭伤人。 就算那位不是网红什么的,而是正统的大小姐,他也不想她陷入这样的绯闻。 她是天上月。 是在他最混沌的那个春日,蹲在他身边安慰他,最后找遍全身,只有自己无意中塞在口袋里的卡片,最后却把那张对于他们那种人相当于整蛊似的塞在他手中,跟他说:“别难过啦。我今天运气好,抽到了这张代金券。说是,幸运程度超过了99.99%的人呢,现在,把它送给你了。” “这是幸运的传递。有了幸运之神的眷顾,一定要开心起来啊。” 谢渊又想起那一年,谢家动荡不堪,他知道,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一定是结局最差的那一个。 可大小姐却拉住了他,如公主一般的飞奔向他。 送了他一束玫瑰,祝他如意。 他将那段慌乱岁月里的两段美好,提到了一起。 希望大小姐依旧能受幸运之神的眷顾。 希望大小姐,岁岁如意。 他离开时是在夏日,回来时,是在初春。 春风向来有信。 谢渊喊住了知鱼:“江知鱼。” 他喊得太过认真。 知鱼下意识的停了脚。 转过了头。 谢渊把那张卡片珍重又郑重的放在了她的手心,“江大小姐,送你的,就是送你的。” “时隔几年,祝你那年,生日快乐。” “当初说的话,如今兑现。” “大小姐,岁岁如意。” 离得太近。 那道融着木质的清浅玫瑰香扑进了鼻尖。 那是她记忆中,最后一个热烈的夏日。 知鱼有些怔愣的听着谢渊的话,他无意中碰到到自己掌心的指尖,氲出了滚烫的热意。 终究是,花开也有期。 第二十六章 有病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指尖一触即分。 热意却还残留在掌心。 刚闷在心里的那股气倒是全散了。 知鱼手指蜷缩了一下,大厅里的常温空调安静的往外送着暖风。 她怔愣了片刻,还是推了回去:“我不要。” 谢渊神色未变,甚至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不着调又懒懒散散的嗓音,只是眸色很深:“脾气这么大啊?” “长辈管两句还不愿意了?” 知鱼这会儿脾气好了些,也多说了两句:“小叔,你给赵小姐吧。” “你提她干什么?” 谢渊问了句。 知鱼还没说话呢,就被谢渊倒打一耙了:“江大小姐,怎么,这么关心我身边有没有女人啊?” 知鱼要反驳。 看过去,就看见谢渊依旧还是那副表情,慵散的样子,说着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 得寸进尺着:“你再不收,我就改改用法了。” 知鱼不解,只是不愿意收,随意应付了两句:“嗯嗯,随便改。你用它来印名片都行。” 谢渊嗤笑一声,“到时候正面写着房产中介,后面写着推销保险?” 已经很晚了,知鱼的手机响了声。 是特别关心的振动声。 是她刚刚特意给张晓设置的。 看来,张晓出手术室了。 知鱼还赶着回去和张晓说事,随意敷衍了几句:“对。” 说完,就要走。 谢渊已经开口了:“迟了。” “我要用特殊功能了。” 一张玩笑似的卡能有什么特殊功能? 知鱼一边把这个往谢渊手上递,一边想着。 卡刚碰到谢渊掌心,就听到了谢渊的声音:“和他分了。” 知鱼抬脚要走,出于礼貌,要说一句自己先回去了。 抬眼,却发现谢渊脸色很奇怪。 也不是。 就是,有些不像他回国后永远胜券在握、慵懒随意的样子。 反而是,有些像知鱼记忆某次记忆中的那样——神情冷漠,提着个玫瑰花茶在踹人。 然后,被她无意撞到时,所露出了神色。 很快,这种神色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戏谑的笑:“看来,我那好侄子也不怎么样啊。” “七年,也没在你那儿留下多深刻的印象。刚几天啊,江大小姐身边就有新人了?” “江知鱼,谢辞安好歹是我侄子,虽然我觉得他脑子不好,但是起码,放眼整个京圈,比他优秀的也没几个。” “那人谁啊。带来我给你掌掌眼。” 知鱼有些生气:“谢渊,你有病吧?造谣好玩吗?” 谢渊嗤笑:“叛逆期啊?不仅谈恋爱,家里问,还不承认?” 公寓大楼外呜呜的刮着风。 有物业管理人员进来检查东西,玻璃大门被推开,知鱼正好站在风口,风灌了进来,她穿的不多,京市夜间又冷,被这么一吹,还和大厅里的暖气发生了碰撞。 弄的知鱼差点儿没忍住一个哆嗦。 鼻尖也泛起了红。 就顶着这么一张脸,怒道:“有病就去治!301的精神科不错,你把自己嘴毒哑了,我还能给你找个好点的医生!” “江知鱼。” 谢渊喊了一声:“口红都没了,还要去人家家里吃饭,你还说自己没谈?” “你真有病。” 知鱼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和许雾谈什么?” 谢渊错愕了一瞬。 耳垂处的红有往下蔓延的趋势。 着急忙慌的把东西往知鱼的上衣口袋里一塞,就要走。 含糊道:“这不是把你快气哭了吗?就当补偿了。” “再送回来,我就送你家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 他身高腿长,走得快。 顷刻间,就消失在了电梯间。 只留下知鱼一个人在原地,说了句:“什么人啊。” 却又被他弄的有些想笑。 “家里破产的可住不起这里。” 张晓明天有事,有学生喊她去主刀。 这些年来,张晓都是全国各地的跑。 接触的病人很多。 主刀的各类心脏病手术也很多。 把自己的时间排的满满的。 有时候坐门诊的时候,中午甚至都来不及吃饭。 有患者会直接拿着片子或者带着病人求到她诊室门口,她心软又慈悲,总是拒绝不了这些。 知鱼和张晓打着电话,张晓声音里是掩盖不了的疲惫:“我明天早上的飞机。那边已经攒了七八个相同病例的了,就等着我过去呢。” 挂电话前,又提起:“我和杨焕师出同门,我们的老师毕生追求,就是减少后天心脏病患病几率。国内心血管病一级预防指南和冠心病风险监测模型,有他的一份功。我跟随老师学习的时候,偏向预防,而师兄那会儿其实不爱做这些。” “他毕业后,直接进了医院。一开始是在京市这边,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把京市这边的工作给辞了,回了老家。那时候大家都不理解,直到有一年,我记得很清楚,那年京市下了百年难遇的大雪,京市冬天本来就冷,那年更冷。” “我还在门诊坐诊呢,他突然就冲了进来,问我老师在哪。那个时候他在他老家那边已经挺出名的了。我记得,就那之后,他又重回了老师门下。研究起了突发急性冠状动脉综合征。” 张晓一边讲着一边回忆着。 “我年前要提交项目组资料时,还碰见了他,他当时正在给学生改论文呢。说是目前不打算研究新的项目了,要继续投身于急性心脏病。问我手上有没有相关人才,要是有的话,可以去他的实验室,他一定会倾囊相授。” 知鱼点开和杨焕的聊天框。 这些年,她和杨焕虽没有师徒的缘分,但是逢年过节的,知鱼也会发去一句问候。 每年她的生日和新年,杨焕也会给她发了红包。 当然,知鱼从来没收过就是了。 张晓打了个哈欠,知鱼立即道:“老师您先睡吧。我明天先去那家药企看看吧,看看能不能见到他们的负责人。” 张晓点了点头:“行,注意安全。让你师姐跟你一起去。实在不行的话,等我回来和杨焕聊聊。我手上有些他领域的资源,看看能不能资源互换吧。” 知鱼睡前又打开了和杨焕的聊天框。 第二十七章 江家二小姐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老爷子的话却飘在她耳边久久不散。 —小鱼啊,你父母是小杨的至交好友,在他的手术台上离世,可想而知,小杨得有多难过。你就别往他眼前凑了,免得勾起他的伤心事。 人死灯灭。 生前的恩恩怨怨尽数消散。 江侦这人人如其名。 他交朋友很爱干净。 年轻时候又在部门干过,处着处着,职业习惯就冒出来了。 这么多年,得他承认的好友不过就那么几个。 而杨焕,是他唯一一个带回家的好友。 知鱼至今仍记得,当初父母没有救回来时,杨焕走出手术室,神情呆滞,刚出门,就瘫软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痛苦声。 总说,痛到极致是不会哭的。 可知鱼听到过杨焕的痛苦声。 一开始,声音不大,然后在某一瞬间突然爆发了出来。 那是从心底漫上来的难过。 勾的在场所有人都湿了眼角。 上面派来的人在一旁红了眼,双手握紧捶着墙。 知鱼茫然又悲呛,难过又绝望,那是暑假的最后一天。 京市的天气已转凉。 再开学,就是最后也是最难的一年高中生涯了。 一群朋友喊着去喝酒。 说什么,致敬他们的少年时期。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知鱼父母位高,多的是人围着她。 到最后,难免多喝了几杯。 而,在她举杯欢送他们的少年时代时,她的父母正在经历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她后来忍不住想,那果真是送走了她的少年时代。 只可惜,并不是欢送。 而是,以这样一个悲壮的方式。 刺的她浑身都在疼。 那日的最后,杨焕跌跌撞撞的奔向她,几乎要给她跪下,跟她说:“小鱼,对不起。” “我真的……” 他哭的浑身都在颤抖。 以一种极其悲伤又茫然的姿势看着知鱼,跟她说:“我和江侦,约好了,再过二十年,就一起退休,喝茶钓鱼的。” 挚友离去。 如,剜心之痛。 他凄厉的叫了一声:“江侦。” 抱着知鱼又大哭了起来。 这件事,知鱼忘不掉。 所以这些年来,她也从未主动往杨焕身边去。 毕竟是父亲生前的好友,毕竟自己跟在他身后喊了那么多声老师,知鱼舍不得让他难过。 这一觉睡得浑浑噩噩,起床的时候头都在疼。 手机一直嗡嗡的响,知鱼摸出来一看,是谢辞安,给她发了不少图片,都是各种各样的车,问她喜欢哪一款。 知鱼回了个问好过去。 谢辞安的电话立即就打过来了。 嗓音有些哑,像是刚说多了话。 “小鱼,你看看喜欢哪一个,我给你买。” 知鱼拒绝:“不用。” “听话。” 谢辞安语气强势了些,说完这个,又柔和了下来,“小鱼,哥哥不是说了会照顾你的吗?” “辞安哥,真不用。我有钱,可以自己买。” 谢辞安还要说什么,知鱼就听见对面有人喊了一句—— “老大,谢总喊开会了。” 谢辞安匆匆扔下了句:“小鱼,把款式选好发我。我还有个会。乖。” 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知鱼举着手机有些无奈。 还是给谢辞安发了句—辞安哥,真不用。我自己已经买了。 师姐唐闻已经开了车过来了,正给她发着消息喊着—— “小鱼!带点儿吃的下来!我要饿死了!” 知鱼在家里翻了半天,最后在冰箱里翻出了半包吐司。 一看日期,很好,昨天过期的。 知鱼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又在厨房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包还没有拆封的燕麦片,很好,这个没有过期。 跑下楼刷了两瓶刷奶。 唐闻停到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看着她,笑道:“小鱼,你还怪贴心的啊。怕我直接吃燕麦片太干,还给买了牛奶?” 知鱼上了车,拆着手中的燕麦片:“别说了,本来还有半包吐司的,打算给你烤一下。结果你猜怎么着,吐司昨天过期了。” 燕麦片已被拆开,知鱼又拧开了酸奶,在车里的储物空间里翻出了唐闻的杯子,往里倒酸奶和燕麦片。 唐闻也跟着笑:“你应该直接烤啊。是昨天过期的,又不是去年过期的。” 知鱼大概的把酸奶燕麦给晃了晃,“来,早饭。喝吧。” “要是平时就算了,我会告诉自己,保质期只是最佳食用时间而已,但是今天不行。今天得去见大人物。” 唐闻头疼皱眉:“昨天实验室那边就给博江药企发了约见了,那边一直没回。老师也发了,也是没回。我们就这样过去,人家能见我们吗?” 博江药企,就是赵氏的药企公司。 知鱼喝了口酸奶,“我听说,隔壁项目组的老师,看不过去,正好,和博江那边有合作,也给那边发了约见面,结果,那边很快就回了。” “对啊。” 唐闻承认:“人家就是不想见我们呗。” “那也得试试。” 知鱼垂下了眼。 唐闻叹气:“做研究的,可是最抢时间的。” 车停到博江药企的时候,正好上午九点半。 公司门前停了辆知鱼眼熟的车。 正是昨天赵蕴开的那辆。 俩人走到前台,说明了来意。 前台一脸为难:“两位虽然发了邮件,但是我这边并没有收到消息呢。” 这是对方不想见她们。 知鱼从来没有什么为难人的习惯。 唐闻习惯性的想去抓头发。 想到在这外面,在人家公司呢,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在一旁出着馊主意:“我刚来的路上,突然想起来了,我们有个同门师姐,现在在博江做药物研发,不如,找她帮帮忙?” 知鱼看着手机里的信息。 自她给二叔打完电话后,又发了几条信息给他。 二叔至今未回。 倒是老爷子给她发了信息。 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说和哪家的人约好了,明天见一面。 是昨晚给她发的消息了。 知鱼到现在也没回。 就在这时,老爷子又打了电话过来。 不用接就知道,是催她回家的。 知鱼切断了电话,走到了前台,脾气很好道:“你好,可以给你们总经理之类的打个电话吗?就说,” 她顿了顿,开口道:“就说,江家二小姐江知鱼在下面。” 第二十八章 药企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前台又看了知鱼一眼。 知鱼微笑着看着她,声音很轻,“打吧。” 前台犹豫着打了电话。 没过一会儿,就挂了电话,态度很好的表达了意思:“江小姐,我们总经理马上下来接您。” 一旁的唐闻看呆了。 把知鱼拽去了一旁,低声道:“不是,什么江家二小姐?刚刚人还不见我们的呢,现在说什么经理亲自下来接?” 说话间,靠近这一侧的电梯门就已被打开。 穿了一身西装的经理步履匆匆的往这边走,目光锁在了知鱼身上,向来严肃的脸上扬起了笑意:“江小姐。” 唐闻眼都瞪大了。 知鱼匆匆对唐闻说了一句:“不是。” 唐闻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刚刚还在想哪个江家呢,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什么江……” 知鱼摇了摇头。 “不是。” “不是二小姐。是大小姐。” 唐闻还在理着这个关系,就看见那赶下来的经理对着江知鱼伸出了手,“江小姐怎么想起来这边了?” 说着,招待她们道:“走,我们上去聊。” 一边带着她们往电梯走着,一边问知鱼道:“上次见江小姐还是在几年前,几年不见,不知道江小姐还记不记得我?对了,江司长最近身体如何了?” 什么江司长? 唐闻有些不真实的想着。 “二叔身体挺好的。” 唐闻还在恍惚着,就听那个经理又报出了一个更让她惊讶的称呼。 这个姓,能叫这个称呼的。 仅有一个—— 那个人,唐闻小时候天天都能在新闻里听到或见到的。 偏偏知鱼说了句:“爷爷身体也挺好的。多谢关心了。” 电梯门开了,经理给引着路往里走。 最尽头的办公室门关的很紧,挂上了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却没挂什么职别。 经理姓林,把她们带去了办公室,又给她们倒了水,知鱼要拿出包里的文件:“林经理,这是我们实验室……” “嗳。”,林经理打断道:“什么林经理。江小姐的父亲做过我一段时间的领导。江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喊我一声叔叔就行。” 知鱼神色自若。 那些想要蹙眉的动作被她全压了下去。 只是,心,往下沉了沉。 这声叔叔,平时能喊。 但现在喊,那就不是谈公事了。 总有种,对方在看着自家需要偏袒照顾的小辈一样。 知鱼已经把文件抽出来了,站了起来递给了林经理。 林经理没翻,只是瞄了眼文件名,笑吟吟的:“江小姐现在在学医啊?正好,博江就是做这方面的,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别说知鱼了,就连平时一心做实验的唐闻都觉得这态度不对了。 林经理却还在说着:“学医累啊。十来年寒窗苦读,蓝皮医学书翻了一遍又一遍,不容易啊。江小姐倒是好毅力。有你父亲当年整顿药业的风采啊。” 知鱼今天一件私事都不想提。 不想让这种事情变味。 但对方偏偏提了自己父亲。 尤其,提的还是江侦整顿药业的事。 那会儿的江侦风华正茂,把药的价格一点点的压进医保中。 和几个代表一起,一毛一分一里的争。 那会儿的江侦刚被调回京市,为了这个事,经常半夜才回来,然后在书房里又点灯到天明。 知鱼那时候已明确了自己以后要学医的,有些懵懂的明白江侦做这件事的意义。 江侦从未在知鱼面前说过什么很光伟正的话,念叨最多的反而是—“在其位谋其政。” 经常和知鱼说的是:“等等啊,等爸爸这段时间忙完了,就带你出去玩。” “年纪大咯。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已经年纪大咯。” “来,让我看看距离我退休还有多久。” “等以后退休了,我就天天出去钓鱼,回来的时候,再买两块豆腐,给你和你妈做小鱼炖豆腐。” 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知鱼戏谑的笑。 狭长的眼微微眯着,整个人显得平和又鲜活。 知鱼记得那次医保药业谈好的那天,杨焕提着酒过来恭喜江侦,两人喝的眼泪汪汪。 杨焕笑出了眼泪:“江侦啊,我今天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可能嫌我矫情。” “什么?” 杨焕笑出了声,拿过江侦放在一旁的毛笔,挥笔在纸上写下——「但愿世上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那时的二人朗声笑着。 四十来岁的年纪,可知鱼偏偏从他们身上窥出了他们年轻时的样子——应是这样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 他提到了这事,知鱼心又往下沉了沉。 对方是在不停的想把这事往私事上转。 站在一旁的唐闻拉住了知鱼的手,声音沉稳又坚定:“江主任当年做的事的确令人敬佩。师妹这些年来,一直突破自我,在医学之路上,向前坚定而行。” “这不是承父之志,而是医学路上的薪火相传。” “那也不仅是师妹的父亲,也是我们医学道路上前行道路上的一束火。” “看来林经理,也对我们这一行很感兴趣。” 私事再次被拉到了公事上。 林经理看着她们笑道:“好。国内医学有你们,果然是有一片光明的未来的。”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三言两句的又绕了回来:“尤其是江小姐啊,后生可畏啊。” 点了点自己手中的文件名,“来,这文件呢,我也看的差不多了,这什么后天性什么冠病这个,对,就是这个,不错,我很感兴趣。” “这个项目要多少钱啊?我投了。” 这话说的,不是难听。 而是一种明晃晃的轻视、不重视。 实验研究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投入,他们实验室所要研究的这个,金额很高。 最起码,知鱼自己,不靠着江家是拿不出来的。 而同样,对于博江来说,虽是药企大公司,但这么大的项目,不经过董事会商讨,根本不可能允许这么大额的资金流出。 林蔚不是不知道。 而是,单纯的敷衍她们。 果不其然,林蔚用一种纵容的语气跟她们说:“你们小孩子嘛,总是喜欢搞一些有的没的。不过呢,我还是支持的。来,小鱼啊,跟叔叔说,要多少。正好,叔叔去年过年的压岁钱还没给你呢。” 第二十九章 你敢动我吗?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知鱼冷静的看着林蔚。 用一种很公事公办却又平和的态度说了句:“林经理还是先看看这个项目吧。” 林蔚把文件随意的往办公桌上一放,姿态随意道:“看什么?我难道还不相信江小姐?” 江小姐。 知鱼把这话放在心里咀嚼了一遍。 如果,她今天是完全以江小姐的身份来的,那么,林蔚就不会是这个态度。 他不敢。 什么叔叔。 他不够格。 他说出了这些话,知鱼大可转身就走。 这些话,对于江家的大小姐来说,实在是侮辱。 可她偏偏不是。 寻求不了江家的帮助,只能自己撑着场子去谈。 对方的态度对于她今天的身份来说,绝对算不上侮辱。 甚至日后在酒桌饭桌时,碰见之时,也是让人拿不出错处的。 还会有人夸他一句做事认真仔细,绝不因对方的身份而低头,夸他不慕权贵。 站在一旁的唐闻气的不行。 恨不得拉着知鱼就走。 却只能忍着。 看着知鱼平静的提起道:“今天过来,主要是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想问问博江这边突然撤资的事。第二件事,想让博江再好好考虑考虑。毕竟,无论是资历还是研究方向,我们实验室在心脏疾病的早期诊断与预警上都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更有张晓张教授坐镇,还是很值得考虑的。” 林蔚微微皱眉,惊讶的哦了一声。 “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吗?江小姐你竟然在张教授的实验室里?” 说着,就要去摸手机: “江小姐你放心,我现在赶紧给董事会那边打电话,让他们抓紧给您的实验室注资。” 他看着知鱼的脸色,看起来很爽快的样子:“这样,江小姐告诉我需要多少钱,我直接报上去。” “只希望江小姐能在江司长那儿美言几句,哎,做药不赚钱啊。别看我们这么大公司,其实,穷着呢。每天花的钱可不少。” 唐闻听不下去了。 不,不只是她,唐闻想着,今天实验室的任何一个人来了,都会听不下去的。 果不其然,林蔚越说越过分:“江小姐出身高,可能不知道,像我们这种没有背景的,每年光是,”,林蔚顿了顿,露出了股意味深长的笑,“就不少呢。当初江主任就,哎,现在到您二叔了。” 唐闻想动手了。 她还没动手。 就听到「啪」的一声。 知鱼扬起了手,对着林蔚就是一巴掌。 “林经理,不巧,我出来谈话有录音的习惯。” “我父亲江侦,牺牲后披国旗。一生光明磊落、不愧不作、公正无私。你往他身上泼脏水,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我叔叔江勉,磊落光明、堂堂正正。你污蔑他,是何居心?” “身为人子女后代,碰见人侮辱长辈,难免动怒。还请林经理担待。” 林蔚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 惊愕的看向江知鱼。 唐闻看呆了。 知鱼已抬脚往外走了,“师姐,我们走。” 林蔚哪敢让她们就这么走了,连忙就要去追。 也是不巧,知鱼出去的时候,最里面的那间办公室门开了,谢渊从里面走了出来。 穿了身复古的西装外套。 身后跟着的女人,知鱼和她也有过几面之缘。 —赵蕴。 一身长裙,外面套了个深色的大衣。 那大衣很长,直拖到赵蕴脚踝。 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从办公室里传出来的那道声音知鱼也挺耳熟的—— “赵蕴!你给我站住!” 赵家的家主赵庭。 按照辈分,知鱼要喊一声叔叔的。 赵蕴眼眶更红,赌气道:“我就不!赵庭,你敢动我吗?” 赵庭追了出来。 对着这个场面,一时愣了愣—林蔚追着江知鱼和唐闻出来,脸上还带着个巴掌印。 江知鱼和谢渊他们面对面。 赵蕴就跟在谢渊身后,见到这场面,愣了一瞬后,眼里露出光来。 赵庭顿了顿气,那股被赵蕴激起来的怒气往下压了压,朝着知鱼笑道:“江小姐怎么过来了?” 知鱼微微一笑:“过来找人算账的。” 没给任何人面子。 赵蕴也没空和赵庭吵架了,满门心思的看这个热闹,谢渊眼尾微微上挑着,好整以暇的抱着手往墙上一倚,露出个看戏的意思。 跟着知鱼跑出来的林蔚连忙道:“江小姐,我们投资实验室自然是要选择对我们企业未来发展好的,我们是会做评估的。我们做出这个选择,显然是经过考虑的,江小姐总不能让我们亏损啊。” 赵庭听明白了,也跟着说:“是那个实验室是吧?小鱼啊,咱们俩家关系好好,但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够了。” 知鱼道:“二位既然都想以我叔伯自居,那么我倒是想问问二位了,侮辱我父亲叔父的事到底是谁授意的了,还是这本就是俩位的意思?” 赵蕴看热闹不嫌事大,跟在一旁问道:“他们说什么?莫非是往江叔叔身上泼脏水了?爸,你们糊涂啊!我虽然出国早,但是也知道,江叔叔是为了保护群众神明财产牺牲的。你们真是,哎,也不知道江叔叔的那些老领导得怎么想。” 话是这么说的。 眼睛里可完全没有担心的意思。 赵庭他们还要说什么,知鱼已按了电梯,径直走了进去,电梯即将关门时,谢渊闲庭漫步似的走了进来,喊了声:“赵蕴,走了。” “来了。” 赵蕴应了声。 也走了进来。 电梯门关上,赵蕴对着知鱼竖了竖大拇指:“江小姐,厉害啊。我看林蔚那张脸都被你打红了,还有赵庭那个傻x……” 话没说完,就听到谢渊说了句:“话太多。” 赵蕴气鼓鼓的闭上了嘴,看了看谢渊,拽了拽他的衣袖,笑道:“渊哥,谢谢你带我出来呀。要不是你来了,赵庭肯定不会这么容易放我走。” 电梯已到一楼。 知鱼率先走了出去,唐闻紧跟其后。 谢渊抽出了衣袖,“谢错人了。我是受人之托罢了。” 走出电梯的时候,知鱼已走到门口了。 看样子,还没消气。 知鱼的确还有着怒气,脑子却很清醒,一边往外走一边跟唐闻说:“师姐,你放心,博江的这份投资数额,我一定想办法拉回来。” 第三十章 江小姐先请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唐闻也不是不识数的,直接道:“什么啊,小鱼。那博江是被你气的不注资我们的吗?明显就是因为撤资,不知道拿什么来说,你正好撞上来了呢。故意激怒你呢。” “那人都想好了,就把所有问题都推你身上,把这个矛盾转化为我们实验室的内部矛盾,让咱实验室从内部分崩离析,让大家都来怪你。” “真当我们傻呢。” 唐闻愤愤不平着:“气死我了。哪来的傻x。要撤资就撤资,给我们个正当理由,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你瞧瞧他说了什么,都开始往你父母身上泼脏水了。” 唐闻越讲越气,直到上了车,也没有问知鱼家境的事。 知鱼心里不由得软了软。 天下熙攘,为利而来,为利而散。 这几年来,她年少时的那些个朋友,也就只有那么几个还在她身边了。 其余的,倒也不至于说什么不联系了,就是,早就没那种熟络了。 遇见了,彼此打个招呼,也就算过去了。 后来,她交的这些朋友,纵使她是抱着一腔真心对他们的,但却也从未说过自己是什么江家的二小姐。 知鱼接过了车钥匙,上了驾驶位。 先找了瓶水给唐闻,安慰了一句:“行了,别气了。” 半瓶水下肚,唐闻心里的那簇火总算是消了些。 知鱼驶出了车位,倒是主动和唐闻说了江家的事。 唐闻挥手表示不在乎:“你之前不说就不说呗。这有什么的,你不说肯定有你不愿意说的理由,要么是因为不开心,要么就是因为别的,你不用在意我们。” “我们是朋友,就算抛却了朋友这个身份不谈,也师出同门。大家处得好,是因为你好,而不是因为你家好。” 说着,唐闻还开了个玩笑:“再说了,你家好关我们什么事?大家都是埋头做实验的,走出实验室穿上手术服白大褂就能上临床的,拼的是自己这双手,怎么,你能让我现在就成为心外一把刀?” 知鱼也跟着开了个玩笑:“行啊。等老师回来了,我就告诉她你大逆不道,想「谋权篡位」取代她心外一把刀的称号。” “告状是吧?” 知鱼笑着。 车已拐过停车场往门口的方向驶去,门外还没抬杠,另一侧也驶过来一辆车。 熟悉的京A·88888. 车身流畅。 谢渊放下了车窗,手肘撑在一边。 表情散漫,做的事却还很有绅士风度的。 知鱼都做好了让车的准备,没想到,谢渊竟表示了句:“江小姐先请。” 说罢,还主动将车往后倒了倒。 车身经过知鱼眼边的时候,她才发现,谢渊的副驾上并没有坐人,只是放了件大衣,整个人显得放松又肆意。 知鱼眉心跳了跳。 谢渊居然会给她让道? 吃错药了? 坐在一旁的唐闻见知鱼没动,问了句:“怎么了?” 知鱼摇了摇头,径直开了出去。 直到出了大门,才投过后视镜看到谢渊的那辆车开了出来。 唐闻也琢磨出了些许不同:“那人你认识啊?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认识。我要喊他一声小叔。” “哦哦,那小叔对晚辈还挺好。” 知鱼没再说话。 她想起以前读书的时候的事,那会儿谢渊身上总是风言风语的不断。 都在传,他不是谢家的血脉。 谢夫人怀他的时候,娘家遇上了事,谢老爷子明哲保身,不愿意掺合进去。 谢夫人日日奔波在外。 还是因为过于疲惫晕倒在外,被人送去医院后,才被检查出怀孕的。 老来忽又得子,谢渊本应是极为受宠的存在。 可谢夫人怀孕八个月时,谢老爷子旧伤复发住院,在医院时得知,因为自己年轻时身体亏空太过,现在,基本不具有让人怀孕的能力了。 更别提,谢夫人当时年纪也同样不小了。 谢老爷子愤恨不已,偏偏那会儿谢夫人娘家的事已解决,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谢老爷子只能咬牙认下了。 谢渊出身后,便已做过亲子鉴定,他就是谢家的孩子。 可那会儿谢夫人和谢老爷子的关系已经很差很差了。 谢渊年少时所承受的那些风言风语太过难听。 知鱼还记得,有那么一回,她听人说,高中部那边又打起来了。 身旁的好友叽叽喳喳的讲着原因,说谢渊一打几,最后还打赢了。 谢辞安过去劝架,都差点儿被谢渊打了一顿。 都说,这位小叔,从年少时候,就可不是什么好惹的。 寸步不让、万事都争。 当时的知鱼和谢辞安他们关系更好,但她想着,争,有什么不对的呢? 她也喜欢争。 只要是她参与的事,无论是竞赛还是什么游戏,她都要做到最好的。 如今倏忽间便是七年,她早已不是当初的江大小姐,可谢渊却还是那个谢渊。 不,是比年少时更多了筹码。 所以,他怎么会给自己让路? 知鱼有些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了。 知鱼把唐闻送回了学校,实验室里的那些师兄师姐也都在忙。 正是午饭时间,各个赶的跟什么似的。 唐闻的寝室里空无一人。 知鱼出校门的时候碰见隔壁项目组的同学匆忙往外赶着,匆忙的和知鱼打了个招呼:“小鱼,我先去医院那边,下次碰见聊啊。” 现如今,医学生毕业想要进入医院工作,起步都得是硕士。 医学社群里流行两个公式—— 第一个,是5+3一体化。高考名词。指的是,读完五年本科后,在读三年研究生的同时参加医师规范化培训。 还有一个更广为流传的就是5+3+3+3. 即五年本科,三年硕士,三年博士,再加三年规培。 到主治医师时起步三十余岁。 青丝白发。 这一路走来,没有哪一步是简单的。 京市今年初春下了几次雨,空气中倒是湿润了不少。 这么些年过来了,知鱼还是习惯干燥些的。 最起码,不会让她觉得眼角泛起潮湿的雾气,也不会让她觉得鼻尖泛酸。 知鱼又往校园里深深的看了一眼,摸出了手机。 将电话拨了出去。 第三十一章 就教了你这些吗?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这次江勉倒是接的很快。 一如既然的温和:“小鱼?” 主动道:“小鱼,二叔这几天太忙了,都没来得及问你,上次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知鱼捏着手机慢慢往家走着。 初春的风从指缝间穿了过去,扑在了知鱼脸上,冰凉一片。 知鱼沉默了片刻,直接道:“是。二叔,有件事想让你帮我一下。” 江勉失笑:“一家人,说什么帮不帮的。” “二叔,我想用家里的药企投资个项目。你跟爷爷说说呗。” “可以啊。” 江勉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知鱼微微松了一口气。 江勉现在位高,老爷子对这个儿子又觉得有所亏欠,有他开口,老爷子应该会同意。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知鱼提着的那口气还是放不下来。 心好像被人揪着悬在半空。 直到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让她现在回去,那颗心才落到了地面上。 整个人都平和了下来。 老爷子亲自派了车过来。 她到家的时候,老爷子就在院子里,于姨拉着她的手不愿意让她过去,小声道:“小鱼啊。我看老爷子心情不是很好啊。刚刚发了好大一通火,还摔了杯子呢。” “这会儿都没人敢往那儿凑。你就别过去了,就当今天没回来过。” 知鱼抽出了手,“没事,于姨。爷爷脾气好着呢。” 于姨担忧的看着她。 江远今天穿了身深色衣服,往那儿一坐,拄着个拐杖,倒真的像是个威严的大家长。 知鱼一过去,就看见江远沉着个脸,冷笑道:“江知鱼,你挺威风啊。江家不够你折腾的,今天还跑博江去了?在人家地盘上打人家的脸,你爸妈就教你这些了吗?” 知鱼和老爷子讲着道理:“爷爷,是他先……” 话没说完,就被老爷子拎着拐杖狠狠的在腿上敲了一棍子。 这突然的猛烈疼痛,让知鱼差点儿跪下来。 “爸!” 视频里的江勉着急的叫了一声。 知鱼这才发现,老爷子放在一旁的手机上,一直和江勉挂着视频。 江勉焦急道:“爸!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小鱼脾气向来好,肯定是被人惹急了才这样的。” “你也给我闭嘴!” 老爷子摁断了视频。 对着知鱼道:“你知不知道你二叔任期就快到了?这风口浪尖上,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江知鱼,我实话告诉你,你一直心心念念的药企就是博江扶起来的!当年药企都快破产了,是博江注资进来才起死回生的!” “你现在是不是想为了你那个牺牲的爸妈所谓的名声,让你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的二叔,背一个贪污的罪名!” “你二叔这些年,把你当成亲闺女对待,凡是江婉有的,你都有,江婉没有的,你还有!你病了,你二叔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说你是他大哥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他大哥对他好,他一定要对你好。” “可你呢,江知鱼?你这是,想毁了你二叔啊!” 今年天冷的时间有些长。 花园里这会儿看着还是光秃秃的一片。 显得有些茫然。 知鱼顶着腿上的疼痛,迎着老爷子满是怒气的眼神,问他:“那我爸妈呢?” 第三十二章 别掉下去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同样是名声,那我爸妈的呢?” “爷爷你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就应该知道,他不仅说了我爸妈,也说了……” 江远打断道:“死人总要为活人让路!” 他强调:“你爸妈都已经死了!死了!江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总要为江家考虑考虑!” 知鱼惊愕的看着江远。 像是今天才真正认识他。 江远说完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太过了,又软了软语气:“小鱼啊,你爸和你二叔都是我儿子,我哪个都疼。当初你爸牺牲的时候,我恨不得死的是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小鱼,总不能为了你爸爸,再牺牲了你二叔啊。” “不过是被人说两句。你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那就够了。我现在,可就剩下你二叔一个儿子了。” 他早就已不透亮的眼睛泛出泪花来。 知鱼闷的喘不过气来。 是啊。 爷爷只剩下二叔一个儿子了。 可是她呢? 她也只有那一双父母啊…… 知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就这么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都带着腿上被打的地方格外的疼。 差点儿踉跄一步。 她从小到大从没有挨过打。 她淘气过、张扬过、年少时争强好胜,什么都要最好的。 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挨打。 更没想到,打自己的,居然是老爷子的那根拐杖。 江远也愣了一下,握着拐杖的手松了松,拐杖落在地上,发出闷响。 “爷爷刚刚也是气糊涂了。疼不疼?来,我叫保健医过来给你涂点儿药。” 见知鱼不搭话,又强硬道:“小鱼啊,家里的药企真不能让你做主。当初药企快倒了,是家里想方设法保下的,你二叔也出了不少力。家里三个孩子,我都一视同仁的,你看,无论是江年还是江婉,在他们成家前,是不是都没让他们参与什么大决策。要是偏袒你了……” 江远还在絮絮叨叨的讲着。 知鱼头一次没听完就道:“医院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江远梗了一瞬,看知鱼转头就走,着急喊了句:“小鱼……” 因为太急,又咳嗽了起来,知鱼顿了顿脚,就听江远道:“小鱼,你那腿……” 他咳个不停。 知鱼要说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往前几年,她爸妈还在,老爷子身体也还没这么差,她挨了这一棍子,一定要呛回去的,说一句— 爷爷怎么不干脆打在脸上?到时候走出去丢的也是江家的脸。 她不会有说这个话机会的。 爸妈在时,老爷子不会打她的。 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被人生生扯开,搅的鲜血淋漓,抽的所有血液往外涌。 最后,只剩下一片空洞。 白雾般的空洞迷茫。 看着,是极其难过的。 但依旧平视着前方,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江远张了张手,嘴张张合合,一旁的老管家劝他:“老爷子,你这么倔干什么?什么先成家后立业,那都是我们老一辈的思想了。而且,您这不是骗小鱼吗?是,江年是不管家里这些公司企业,那不是人没走这条路吗?但是江婉手里可有公司事务呢。” 老爷子哑然片刻,还是道:“江婉那是她爸妈给她的。” 管家跟了他不少年了,从年轻时就是他助理,现在年纪大了,又给他当管家。 对江远胆子很大:“老爷子,说句不好听的,你这,不就欺负小鱼爸妈不在了吗?老爷子啊,你这是把小鱼越推越远啊。以后可有你后悔的地方。” 江远又一次沉默了。 坐在院子里往江家看了很久很久,喊了一声:“孟来啊,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我什么都懂!” 江远被他说的笑了笑。 孟来陪着他往回走。 江远咳嗽了两声,他年纪真的大了,年轻时可以为了查案为了翻卷宗为了看报告,整夜整夜的熬。 自七年前江侦出事后,老爷子的身子就极速衰败了下来。 这会儿咳完了,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却还是坚持着:“孟来啊,小鱼脾气太倔。” “这是好事。女孩子脾气不倔,在外面容易被欺负。” 老爷子脸上挂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要挫挫她的锐气。这样,才能听话。” “被欺负?呵,她顶着这么一个姓,哪个不要命的敢欺负她?” 又交代道:“我刚刚拿一下用了不少力气,以前打仗的时候,那一下都能直接把人打昏过去。小鱼被我打的不轻,腿上肯定肿了,记得让人去看看。” 孟来垂下眼,跟着江远往回走,听着他的咳嗽,有些话在嘴边转悠了两圈没有说出来—江家啊。江家敢欺负她。 — 知鱼没去医院。 转去了旁边的小公园。 这个小公园也是闹中取静了。 当初建来给这群退休的锻炼锻炼身体的,但其实来的人不多。 家家都有院子的,在里面种点花花草草的。 还有些对花花草草无感的,直接在院子里种葱蒜菜的,都有。 每天提着个浇水壶到处走走弄弄的,一天运动量就差不多了。 知鱼倒是很喜欢来这边。 主要是,她第一次过来,是江侦和于明带她过来的。 那会儿俩人即将被调出京。 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年幼的女儿。 临走之前,他们带着知鱼去了很多地方。 最后一天,带着她出来散步,来了这个小公园。 那是一个温暖和煦的春日,小公园里的桃花盛开,成了一片花海,玫瑰收着花苞,那一片有一个小秋千。知鱼坐在上面被他们推着。荡的高高的。 在一片春日暖阳里,映衬着的花海里,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都在笑着。 江侦他们离京后,知鱼总是会想念。 她那会儿年纪太小,太远的地方去不了,只有旁边的小公园能常常去。 常去、常思念。 后来哪怕长大了,父母带她去过的其余地方也能去了,但知鱼还是习惯了去那个小公园。 开心了去、难过了去、失落了去…… 再后来,江侦他们回来了,他们一家一起去。 变成了—常去、常新、常欢心。 再后来,又变成了知鱼一个人去。 常去、常追思、常缅怀、常眷念。 打在腿上的那一棍疼进了知鱼心底,年幼时记忆里的那个秋千,一坐上去,脚就支到了地上。 微微用力,右小腿那儿更疼。 连带着心里都有股子钝痛。 像是一直有人拿着把小刀一点点的磨着她。 又像是有什么攥住了她的心脏。 疼的她呼吸不顺。 每吸一口气,就像是有一汪寒潭水灌进了心窝。 刺的她浑身冰凉一片。 鼻尖眼角忍不住的泛酸。 不知过了多久,知鱼终于哭了出来。 带着体内所有的悲伤痛意,哭的都小心翼翼。 只是哭着哭着,就控制不住了,手都哭麻了。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察觉到身后站了个人。 那人很高,带了股压迫感,可身上偏偏有一股木质的玫瑰香。 手贴在她的后背上。 声音里没了平时的慵懒散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漫不经心的珍重,贴在后背上的手轻轻推了推,他说: “大小姐,抓稳了。” “别掉下去。” 第三十三章 想知道啊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初春日光融融。 谢渊推的力度正好。 知鱼被荡了起来。 有几枝桃花开在了枝头,荡起的瞬间,有几朵粉白的桃花簌簌的落了下来。 知鱼下意识伸了只手去接。 下一瞬,又荡了回去。 就在知鱼觉得惋惜的时候,她又被谢渊推的荡了出去。 这一次,接住了那朵粉白的花。 再落地的时候,知鱼从秋千上下来了,低着头喊了声:“小叔。” 下来的时候,脚点在地上,右小腿被打得地方因为这个动作,又疼了起来。 这会儿是最疼的时候。 知鱼忍不住嘶了一声,被打的那条腿卸了些力气。 谢渊懒洋洋的往旁边的树上一靠。 其实这种动作,对于谢渊这种精英来说,是很违和的。 可谢渊不会。 他无论做什么,都有一种从容在。 这会儿垂着眼看着知鱼,随口问了句:“吃兔子了?” 漫不经心、慵散又随意的样子。 只是听到这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动静后,掀眼朝知鱼看了一眼。 视线又落下,放到了知鱼的脚上。 拧了拧眉,往上看了看。 知鱼今天穿的比平时正式许多,穿了件米白西装裙,外面套了件风衣。 这会儿西装裙靠近小腿的地方,颜色有些深。 留下了一道印子。 看样子,像是被人抽了一棍子。 他年少的时候,经常被这么打。 但是江知鱼和他不一样。 目光又在知鱼脸上停了停。 很快,就移开了眼,“看来还吃了不少啊。” 知鱼意识到了他在说什么。 不好意思了起来。 还没等脸红,就听谢渊又说了句:“怎么,你们家连这个都要家族传承?” 这说的是知鱼父亲的事了。 当年他被调任出京,到了地方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兔子养殖场兔子大规模病死的事,后来那养殖场的老板为了感谢他,给他送去了一车的兔子。 江侦哪能收啊,结果,一个硬是要送,一个硬是不收,结果好嘛,那老板笼子没关紧,那些兔子一只一只的往外蹦哒着。 蹦的江侦整个单位都是,好不热闹。 最后还是江侦的上级看不下去了,让人去食堂问问最近的肉菜买没买,没买的话,干脆就买这个兔子吧。 整一个月,江侦他们单位天天都在吃兔子。 弄的单位里有同事不高兴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翻着碗里的兔肉,说着:“看,现在外面都在传这新来的江侦一来就破了个大案,谁知道我们单位里被他连累的吃了这么久的兔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兔子转世呢。” 好巧不巧,被江侦听了个正着。 那同事尴尬,站起来要道歉,江侦摁住了他,笑眯眯道:“这事的确怪我。这样,隔壁不有家饭馆吗?晚上下班了,我请大家去吃一顿。” 更巧的来了,晚上去隔壁吃饭的时候,正遇上隔壁那边店庆,给一桌送了一盘招牌菜。 那招牌菜正是冷吃兔。 江侦简直啼笑皆非,说了句:“看来,我江某人还真成兔子转世了。” 这事就被当成个笑话讲了出来。 结果后来回京后,入职那天,京市倒春寒,食堂里弄了些拨霞供,有跟江侦一起调上来的同事不知道这是什么,问了一句,对面答道:“就是兔肉涮锅。” 那同事年轻,平时嘴上也没什么把控,当即惊呼了句:“领导,原来单位里说的是真的,您还真是兔子……” 说着说着,就感觉不对了。 奈何已经把对面的兴趣给勾起来了。 一个劲的让他说。 把人憋的脸通红。 还是江侦看不下去,笑着解了围,把这趣事讲了出来。 传着传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传成了江侦爱吃兔子,简直就是无兔不欢。 那几年江侦位高,多的是人想请他吃饭,江侦一个都没答应。 后来,不知道哪儿来了个没读过多少书的老板,请江侦吃饭被拒绝后,急了,当场喊了句:“江主任!我那儿可有今天刚抓到的兔子呢!养的活蹦乱跳的,就等你过去吃呢。” 于是,兔子和江侦绑的越发紧了。 陡然又听见这桩往事,知鱼不由得愣了愣神。 本来想问问谢渊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会儿也忘了问了。 谢渊没动,还是那副样子,声调拖的有些长:“我说,江大小姐,你刚刚躲在这儿吓人呢?” 好了,现在想起来了。 知鱼强调:“我没躲。” “哦。”,他点了点头:“那就是跟踪我了。” 知鱼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不是你跟踪我?” “这么好强啊。”,谢渊一哂,“这也要争?”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这人的确好强,但这怎么就跟好强扯一起去了? 偏偏谢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江大小姐。” “讲点道理。” “这个小公园要重建,谢家参与了竞拍了,这儿的重建,”,谢渊哼笑一声,“我拍下了。” “所以,到底谁跟踪谁啊?” 知鱼已经没心情和谢渊争到底是谁跟踪谁的问题了。 急急的问了句:“这儿要重建?” 许是着急,她说话的时候,往前走了两步。 连腿上的疼痛都忘了。 谢渊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余光里一直瞥着知鱼。 “是啊。” 好整以暇的样子:“这地方离谢家那么近,要是弄的太丑,影响我心情。” 知鱼想了想里面的布局。 觉得谢渊纯就是事多。 要说离得最近的,那就是江家了。 江家对这个重建都没有表态,想必,这地方动静不会太大,估摸着,就是把一些陈旧的、腐朽的东西翻新一下。 再去点东西、添些东西。 毕竟,这附近住的人非富即贵的,动静太大,影响到了他们,难免会有些麻烦。 一般人,不愿意掺合进来的。 谢渊吧,知鱼有些摸不透他。 她不知道他会改成什么样,就是,不想让人动这里。 她有些急切的问:“谢渊,你想把它重建成什么样?” 谢渊没说话。 他没想过重建。 只是,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让人把这地方竞拍下来。 明确表示,多少钱都行,就是一定要拍下来。 去办这事的陈宴和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看到地方后,沉默了,说了句:“哥,说真的,你这些年又是搞AI,又是搞手术机器人、又什么监测的,各个都是烧钱的东西。难得见你搞个这么便宜的,我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谢渊签着手里的文件,笔尖停了停,说得很郑重。 他说,“那才是最贵的。” 在那,有人把幸运之神送给了他。 那是,天边明月,高不可攀。 谢渊看着她,开口道:“站那,别动。” 知鱼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没等她问,谢渊就走了过来,他身高腿长,走过来的时候,带了股压迫感,偏偏说话的时候带了些漫不经心的恶劣,他说:“想知道啊?” “看到那枝开在最顶端的花了吗?” 知鱼仰头看去,她头顶的这株桃树,是这小公园里长得最高也开的最好的一株。 “碰到它。” 那株花极高。高出周围一众粉白。 谢渊这是在给她出难题。 不告诉就不告诉,折腾她有意思吗? “不……” 下一瞬,谢渊已走到她眼前,转过了身,蹲了下来,往后伸的手微微用力,将她背了起来,声音沉稳又张狂。 极其的割裂。 他说:“江知鱼,触碰它、超越它。” 他不要月亮奔他而来! 他要和她一起跨越数座山,要立于云之巅。 第三十四章 缺了丛玫瑰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谢渊力气大,一双笔直有力的大长腿被西裤包裹着,蹲下来的时候,绷出一道好看又锋利的弧度。 浑身上下,都蓄满了力量。 站起的那一霎那,就像有什么破空而空。 知鱼被他带的一个踉跄,手下意识搂住了谢渊的脖子,外面套着的风衣落在了谢渊手臂上,还带着知鱼小腿上的体温,激的他喉结滚动了几下。 知鱼被谢渊这动作给弄懵了,“谢渊!” 谢渊手臂微微用力,将知鱼又往上背了背。 知鱼生怕自己掉下去,搂的更紧了些。 谢渊啧了一声,哂道:“在呢。小声点,差点儿把我振聋了。” “放我下来!” 谢渊不听。 还是那副样子,“江大小姐,住在这附近的,可都是认识我们的。声音小点,别把人给引来了,到时候要是被人传绯闻了,影响不好。” 知鱼气急。 “你放我下来!谁想跟你传绯闻?” 谢渊没答这个,只是问了句;“够高了吗?” 知鱼:“什么?” “刚刚不愿意,不是因为够不到吗?” 所以,他走到了她面前,蹲下了身。 他从年少时便张扬不驯,无论是谁来形容他,都会说,那孩子,是个不好惹的刺头。 整个人桀骜不驯,偏偏人又生的冷情,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谢老爷子打他最狠的一次,生生打断了一根棍子,要不是谢老夫人赶过去的及时,谢渊差点儿被打死,就这样,他都没有低过头。 更别提什么弯腰了。 谢渊像是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似的,语调都还是漫不经心的:“试试看,现在能够到了吗?” 知鱼连手都没伸:“够不到。” “哦。” 谢渊哼笑:“江大小姐,看来你是想蹬鼻子上脸了啊。怎么?嫌我不够高,还想踩我脸上?” 知鱼惊了,明明谢渊说的每个字她都听懂了,但是她就是不明白话怎么歪到这儿的。 谢渊漫不经心的旧事重提:“不是想知道我要重建成什么吗?你够到了我就告诉你。” 知鱼伸出了手。 那株花位于顶端。 粉白色的。旁边的花都是簇拥着的,它不一样。 偏要独自一个在最顶端待着。 被风吹晃动了一下。 从知鱼手边擦过。 褐色的枝条映衬着,从花瓣边缘到花蕊,粉色由浅到深。 花瓣很薄,蝉翼般的。 知鱼小心翼翼的触碰到了一下,心里忽的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不可言说的,有种,微妙的触觉。 谢渊就跟脑子后面长了眼睛一样,明明没有回头,却好像已经知道了:“碰到了?” 知鱼嗯了一声。 谢渊轻啧一声,“原来看矮子够东西是这样的。” “谢渊!” “没大没小的。” 知鱼被他气的心梗。 干脆道:“所以,你要把这里重建成什么?” 谢渊没说话。 只是背着知鱼往外走。 知鱼以为他还没想好,也不敢催他。 就怕说着说着,这人突然脑子抽风,说要把这一片全给铲了。 他还真能干的出来。 “谢渊。” 她喊着他的名字。 谢渊微微垂着眼,皮鞋踩在地面上,震起落下的花瓣和尘土。 他慢悠悠的背着知鱼往外走,眼看着都要走出公园了,知鱼急了。 就如刚刚谢渊说的那样,这一片的人可都是认识他们的。 急忙道:“谢渊,你放我下来。” 知鱼真的急了。 诚如刚刚谢渊所说的那样。 住在这一片的人,可都认识他们。 如果换个人就罢了,什么谢辞安、周迟、还是许时锦什么的,都行。 小时候都一起长大的。 但谢渊不行。 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同龄人有过什么好脸色,陡然背着知鱼出去要被人看到了,指不定还以为什么呢。 说不定,立马就会有好事的去江家说什么了。 毕竟,这几年谢家在谢渊手里发展的怎么样,都是有目共睹的。 愣是甩开了他们一截。 这样想着,知鱼自己就要往下跳。 谢渊把人放了下来,这是公园进去的位置,种满了绿植。 这会儿还没到浓荫蔽日的时候,谢渊随意把人放在了石凳上。 揉着手腕,倒打一耙:“江大小姐,你那脚蹬什么呢?本来就不轻,还在我身上踹了两脚。怎么,干什么不能见人的事被我看见了?杀人灭口啊?” 知鱼立即反驳:“胡说!我才九十五!” “吨啊?” “斤!九十五斤!” 谢渊斜靠在一边。 知鱼这才发现,那辆京A·88888就停在公园门口。 张狂到了极致。 最起码,知鱼还没见过哪个来逛这个公园的时候,直接把车停门口的。 要注意影响。 谢渊轻啧一声:“挺难伺候啊,江大小姐。” “说你瘦,不高兴。” “说你重,也不高兴。” 知鱼不理他了。 谢渊轻笑一声,绕过去打开了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知鱼想发脾气了。 什么人啊! 过来逗弄她的是吧? 说什么去够最顶端的那株花,够到了,就告诉自己要把这儿重建成什么样。 她在他后背上上蹿下跳的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触摸到了,结果他倒好,直接把她往这儿一放,人就走了。 走了? 知鱼气愤的要站起身离开,还没站起来呢,就听见谢渊懒洋洋道:“喂,江大小姐,能别乱动吗?” 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的药瓶。 知鱼正气着呢,没好气道:“你管我。” “脾气挺大。” 谢渊轻哂道。 “接住。” 知鱼不想接,奈何那药瓶直直的向自己砸过来,还很准。 冲着自己怀里来的。 知鱼用手挡了一下,本以为谢渊砸过来的力道很重,会砸的她手疼。 没想到,很轻。 砸到手里的只有药瓶本身的重量。 入手冰凉。 知鱼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是药剂喷雾。 这喷雾剂的功效知鱼还背过—活血散瘀、消肿止痛、用于跌打损伤。 知鱼拿着喷雾剂的手无意识的收紧,刚刚空荡荡的心房似填充进了一汪水—一汪春水。 她抬头看向谢渊:“谢渊。” 他走了过来,知鱼才发现他长得极其英俊。 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矜贵内敛。 眉目深邃、鼻梁高挺、身姿挺拔、宽肩窄腰。 他说:“江大小姐,回头。” 知鱼听他的话回头。 入目是一片荒芜的春色。 在很久之前,那里是有一丛玫瑰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听谢渊说—— “不是问要怎么重建吗?” “我觉得——” “那里缺了丛玫瑰。” 第三十五章 自投罗网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忽有一阵风吹过。 前些天还是泠冽的寒风,这会儿已经吹起春风了。 带着和煦温度的、轻柔的春风。 知鱼的发丝被吹的有些乱,连带着,她心跳也乱了一拍。 谢渊已经走到了她身边,看着知鱼:“要我帮你,还是自己来?” 知鱼有些发懵。 她年少时的确忍不了疼,一点苦都吃不了。 这几年下来,已经很能吃苦了,也,耐疼了不少。 老爷子要面子,那一下特意敲在她身上。 让人看不出来的那种。 她也不愿意在外面显露出自己的软弱。 走出江家的那一路都腰板挺直,一步一步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更别提在谢渊面前了。 知鱼看看谢渊,“我来的时候,门口是没有车的。” “哦”,谢渊无所谓的样子,“那是他们胆小。天天喊着什么影响影响。我不一样,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 谢渊下意识的就要去摸烟。 手都抬起来了,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没穿大衣。 而外套里没放烟。 更没放火机。 他转手就揉了揉知鱼的头,面不改色的:“有虫子。” 语气平静的根本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知鱼信以为真,在头上摸了两把,没摸到什么,继续道:“谢渊,你跟踪我。” 谢渊一哂:“我说。” “江大小姐,你还在争这个?” 他很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路过的时候,听见有鬼在哭。” “这地方毕竟被我拍下了,要是真闹鬼了,我得去和她谈谈。” “问她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就算有意见也得等我死了再找我。” “实在不行,我找点儿和尚道士来给她超度了。” 知鱼:“你才是女鬼。” “自投罗网啊。” 谢渊低头看她:“的确。没抓到女鬼,抓到个大小姐。” 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大小姐,鬼上身了?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有病。” 知鱼没忍住骂了他一句,起身就要走。 谢渊抬手压着她的肩膀,好整以暇的:“乱动什么?” 知鱼看他,还没开始感动,就听他说了下一句:“瘸了还怎么给我摘花?” 知鱼憋气:“你有没有公德心?” 谢渊乜她:“谢家花园里不够我摘的?” “那都是谢……” 知鱼想说那都是周舟种的,天天伺候那些花伺候的可勤快了,就连生病住院了,都要赶着回去要给那些花浇水。 就算实在有事回不去,也一天几个电话的往家里打。 一听,全是提醒佣人照顾好家里的花花草草。 知鱼顿了顿,还是把话说完了:“那都是谢阿姨种的。” “谢阿姨?挺有礼貌啊。” 知鱼觉得他有病。 谢渊看她:“那喷雾剂里掺金子了?放心,就算真掺金子了,也不收你钱。” 知鱼:“你去掺。” 谢渊哼笑:“江大小姐一点亏都不愿意吃啊。” “金子抗菌抗炎,可以促进伤口愈合。” 谢渊转身蹲下。 后颈线条流畅,白皙的肌肤上还戴了根黑绳。 肩膀宽而有力。往下,是精瘦的腰身。 知鱼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 问了句:“嗯?” “上来。” 谢渊说着:“不是要掺金子吗?走,带你去买金子去。” 知鱼心口忽的被攥紧。 “为什么?” 她问。 谢渊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怕你把鬼给引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知鱼恨不得踹他一脚。 谢渊那张破嘴还在说着:“怎么,你地缚灵啊?就得在这儿?那行,你等着啊,我现在就给那些金店打电话,让他们送过来给你挑啊。” 知鱼没忍住笑出了声,又骂了一句:“有病。” 谢渊这会儿倒是动了,站起了身,面对着知鱼,“笑了啊?” 知鱼心口被攥的紧紧的。 很郑重的给谢渊道了谢:“小叔,谢谢。” 这话刚说完,就有车经过。 那车往大院里开着,刚进去,又倒了回来。 从上面下来了个人,知鱼看着很是眼熟,那人走近了,看见她,喊了句—“二小姐。” 是王桥。 她二叔身边的秘书。 也是她二叔平时最信任的人。 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那种。 王桥走近,看见了谢渊,还没来得及客套呢,就看见知鱼通红的眼,连忙道:“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谢渊站在一旁。 朝知鱼看了一眼,轻啧了一声。 这声动静让王桥又把视线转移到了他身上。 谢渊却浑然不觉自己做了什么,不客气道:“看我干嘛?我气哭的?” 这是个问句。 但谢渊这人从小名声就不好。 什么打架踹人那都是常有的事。 王桥下意识就觉得谢渊这是在说知鱼就是被他气哭的。 也顾不上对方是不是什么谢家家主了,着急道:“谢总,您这,哎,二小姐毕竟是您的晚辈,还是女孩子,您这……” 知鱼不是那种把自己身上的事推到别人身上的人,连忙就要解释,谢渊却嗤笑一声:“哪家规矩说,长辈就要让着晚辈的?” “别跟我说这些我不爱听的。” “喂,女鬼,别哭了啊,省的还有人说我欺负你。” 谢渊就完转身就走。 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就开车走了。 王桥心疼的看着知鱼:“二小姐,谢渊他就是混,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知鱼摇头:“不关小叔的事。” 又问王桥:“二叔不是在外地开会吗?你怎么回来了?” 王桥笑:“我这次家里有事,没跟着司长一起去。刚刚司长打了电话过来,说老爷子脾气不好,怕你和老爷子起冲突,让我过来看看。” 知鱼没说什么。 王桥脸上的笑浅了浅:“司长还说了,今天这事是他考虑不周。这不,巧了,这几天正好有几个药企老板要约司长吃饭,司长本来是不答应的,这不,一听说二小姐您要和药企谈什么合作,又打了电话过去。” 知鱼心里一滞,连忙道:“二叔不用这样的。” 王桥笑道:“二小姐这就见外了,司长可是把您当亲闺女疼呢。不,是比亲闺女还宠呢。” 又道:“我刚刚整理了一下他们的资料带过来了,二小姐您看看?” 第三十六章 瓮中捉“鱼”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知鱼不想用二叔的这份人情。 刚上车,江勉的电话就打来了。 像是刚忙完,声音里是掩盖不了的疲惫,但对着她,还是温和的,宠女儿似的,先是给她道了歉:“小鱼啊,刚刚是二叔考虑不周。” 这事怎么怪,也怪不到江勉头上。 “二叔,这事不怪你。” “小鱼,哎,我也没想到老爷子怎么会那么生气。” 知鱼坐在后排打着电话,听江勉这么说,心里有些躁。 一边往窗外看着,一边听江勉说着。 王桥升起了隔板。 车往外开。 也不知是王桥车开的太快,还是谢渊开的太慢。 车从小路往大路上开的时候,知鱼看见了谢渊的车。 不过下一瞬,自己刚刚的想法就被击碎了。 谢渊的车猛的甩开了他们一大截,远远看去,都要看不见车尾了。 江勉还在说着:“小鱼,疼不疼?我让王桥让你去看看。” 知鱼收回了视线。 手里的喷雾剂瓶身冰凉,知鱼低头撩开了裙角,小腿上被打的地方已形成了一片淤青。 看着,挺吓人的。 知鱼伸手摸了摸,被疼的一个激灵。 “不疼。” 拨开喷雾剂盖的指尖都颤抖了一下。 知鱼对准了地方,喷上了药剂。 冰冰凉凉的。 顺着小腿一路往上,凉的她心底都颤栗了一下。 江勉叹息几句,“老爷子下手没轻没重的。我年轻时候,不爱读书,被老爷子知道了,大晚上的赶过来,抽了皮带就往我身上招呼,疼的我几天没下来床。” “小鱼啊,你也别怪爷爷。他那人,就这样。对自家孩子总是严厉的。” 不一样的。 知鱼想着。 年轻时候打江勉,那是爱之深责之切。 那会儿奶奶还在,那是爷爷高攀来的大家闺秀,怎么敢让私生子登堂入室? 而那会儿,江远也是出了名的好丈夫、好父亲。 整个家里,除了江远,没有人知道,他在外还有个孩子。 大晚上的赶过去,得有多爱啊? 顶着会被家里发现的风险,穿过整个京市,去让江勉好好读书。 读完后,又把人塞进了江侦所在职的单位。 得有多爱啊? 打自己呢? 知鱼有些出神,也是因为爱之深。 爱的是自己吗? 知鱼不愿意去深想。 偏偏江勉还在说着:“不过老爷子也是的。打打我,打打你哥就算了,怎么连女孩子都打?咱家女孩子从小就娇贵,从小那是连一声骂都没挨过的,怎么能上去就打呢?” 江勉很是心疼的样子。 知鱼攥了攥手,蓦的,就开口了:“二叔,爷爷是怎么知道博江的事的?” 江勉又是一阵叹气:“小鱼啊,这事还真怪你,你去过博江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博江那是赵家旗下的,这些年,咱们家和赵家的关系不错,赵家家主和老爷子还经常一起下下棋什么的。俩人跟个忘年交似的,一天天的,能说的话多着呢。有时候我回家想找老爷子谈谈心,结果一看,老爷子和他那忘年交正打电话聊着天呢。” “你要是跟我说你去过博江了,还打了人林经理一巴掌,我说什么也不会那会儿就跟老爷子提家里药企的事。肯定让你先在外面躲躲。” “小鱼啊,那林蔚再怎么说也是博江的人,你打他不就相当于打博江、打赵家的脸吗?” 车已驶入了车流中。 车厢内的空气让知鱼有些喘不上气来,她摁下了车窗,不知从何而来的冷空气灌了进来,耳边是鼎沸人声。 知鱼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问了句:“二叔,你也觉得,我打错了吗?” 江勉立即道:“没错!就该打。” 他道:“我当时一听,心里就憋了火。小鱼你打得好。” 前方陷入了拥堵。 不知道原因。 反正,在京市,堵车是正常的。 尤其这会儿还是晚高峰。 外面是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王桥开着的车不好跟着一起按,知鱼关上了车窗,耳畔是江勉带有鼓励以及解气性的笑声:“我是真一肚子气啊。我大哥那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被他说的那么不堪,只可惜啊,要顾及影响,不能亲自动手去打他。还好小鱼你打回来了。” 知鱼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江勉是向着自己说话的。 说的每一句,都是向着自己的。 甚至,在外地开会,那么忙,忙到连睡觉时间都要没了,还是把自己的事当成第一要紧的事来处理。 可,知鱼就是觉得,心脏处像是被一张网收紧了。 不间断的勒着她。 带来细细麻麻的难受。 不舒服。 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像是被人困在了笼子里。 笼子精巧华贵,为防止受伤,四周都铺了软软的毯子,就连毯子上都绣着奢华的金线。 她陷在其中,挣脱不得。 知鱼艰难呼吸着。 “二叔,给你添麻烦了。” “自家孩子说什么麻不麻烦的,当年大哥牺牲的时候,我不在。可我知道,大哥最疼的就是你了,他遇袭时,给我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就是,江勉,这次我要是熬不过去了,老爷子和知鱼就拜托你了。你这会儿说这个,不是跟二叔见外吗?” “对了,药企那事,王桥跟你说了吗?时间就定在这周末。”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知鱼没有再拒绝,道了句谢:“谢谢二叔。” 江勉笑:“客气什么呢,自家人不说这些。对了小鱼,去吃饭的时候,记得保护好自己。那些人别的还罢,就是有一个,就是个混的,年纪不小了,但是专对小姑娘下手。” “前些年因为这事还闹出来过,这两年也不知道改没改。” 江勉说到这儿又迟疑了,犹豫道;“小鱼,要不还是别去了?今年各大药企的会就在下个月。不如,到时候二叔带你一起去?” 江勉这身份太尴尬了。 和药物有关。 偏偏又是分管财务的。 一个不注意就容易被泼脏水。 知鱼摇头:“不用。” 江勉又犹豫了会儿,也就作罢了,说了句:“行,那你自己小心些。毕竟是咱江家的姑娘,想必,对方也没那么不长眼。” 电话挂断。 科室有医生在给自家孩子拉票,评什么领读员什么的,群发的,把知鱼也给勾上了。 知鱼顺手点开朋友圈投了个票。 投完退出来,发现下一条朋友圈就是谢渊的。 是一张图片。 图片里是鱼缸,鱼缸里养了一尾火红的鱼。 配文—瓮中捉鱼。 第三十七章 她身边人太多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奇奇怪怪的配文。 下面一溜的赞。 知鱼也跟风点了一个。 然后戳开了和谢渊的聊天框,乖巧道— 「小叔,今天王桥不是故意的。我替他道个歉。」 想了想,又添了句— 「今天的事,多谢了。我好多了。」 谢渊的消息来的很快— 「神药啊。」 「我现在就去投资。」 知鱼不想回了。 什么跟什么。 信息看不出语气,但知鱼能想象到,谢渊一定是嗤笑着的。 淡淡的瞥着她。 还是回了句— 「对。神药。」 知鱼拒绝了王桥要把她送去医院的提议,到家自己看了看,她皮肤白,这道淤青尤其的显眼。 这会儿还疼不疼了,知鱼自己也没个概念了。 或许,本来被打的就不疼。 主要还是老爷子的态度让她疼。 老爷子打她的那根拐杖,是她买的。 是她十四岁那年,花了存下来的所有钱买的,又请名家打磨,为了根前前后后的忙活了很久,最后送到老爷子手上的时候,老爷子沉默了很久,最后说道:“小鱼有心了。” 看起来挺平静的。 但只有知鱼看见,老爷子红了眼眶。 那会儿老爷子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天天在家转悠着。 拄着根拐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根拐杖来之不易,旁的便罢了,主要是打磨的这个手艺,老爷子也只知道那一个大师。 那大师脾气不好,不是用钱就能请到的。 得看他心情。 知鱼这前前后后的不知道得忙多久。 还得忙自己的学业。 老爷子摸着她的头,跟她说:“小鱼啊,不用在爷爷身上花这么多功夫。爷爷年纪这么大了,用什么不行?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知鱼摇着个脑袋,反驳道:“才不是浪费时间呢!” “那是什么?” 知鱼那会儿已经长高了,身体开始了抽条。 学校举办晚会什么的,穿着个裙子踩着个高跟鞋,远远看着,就跟个大人似的。 但其实近看,还是个小孩子。 浑身稚气未脱。 说话的时候,有着孩童自带的天真与真挚。 千金也换不来的。 她说:“那是爷爷值得。” “我上次看书说,亲人之间会因为血缘的关系,产生一种天然的亲近。” “可是我觉得不对。血缘可能的确会让家人之间亲近,可是最终关系好不好,会成什么样,是因为后期的相处。” “就比如我,因为爷爷很喜欢我,所以我也很喜欢爷爷。” 那会儿是个草木茂盛的季节。 江家花园里的花开的热烈又蓬勃。 院子里的绿植郁郁葱葱。 没有一块空地。 一眼望过去,很是热闹。 可是知鱼却从老爷子眼睛里看到了荒芜。 该怎么形容呢? 就像平原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一阵泠冽的北风吹过,形成起伏的坑洼。 入目白雪苍茫,了无生机。 很是孤寂。 那会儿知鱼受尽千娇百宠,爸妈又被调回了京,身旁好友在侧,体会不了那个意思。 只是觉得,有些心疼、又有些、可怕。 她几乎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一步,但老爷子的手还摁在她头上。 明明是干燥温暖的,她愣是感到了一股子冷意。 不知过了多久,老爷子才说了句:“相处重要。血缘也重要。” 不知怎么的,知鱼莫名的觉得,其实老爷子想说的是—相处重要,血缘更重要。 时至今日,当初老爷子到底想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知鱼看了看时间,又给自己喷了点喷雾剂。 室内是恒温的,衬的喷雾更凉了。 大概是一个人待着更容易委屈吧,知鱼觉得有点疼了。 偏偏许雾又打了电话过来,许大小姐那边热闹的要命,喊她:“小鱼!出来吃饭啊!” 知鱼撇嘴:“不吃。” 许雾皱了皱眉,敏锐的察觉出了不对,问了句:“你怎么了?怎么听着委屈巴巴的?谁给你委屈受了,我去扇他。” 知鱼摇:“没有。我扇人了。” “啊?” 许雾站了起来:“扇人了?” “那一定是他错了。能把我家小鱼气的冒火,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等着,我再去扇他一巴掌。” 知鱼沉默。 “小雾,你对我的滤镜有点儿太厚了。” “什么镜?” 许雾那边太吵了。 听起来还有点儿喝多了。 做事也风风火火的,直接道:“你现在在哪呢?” “我去找你。” 知鱼拒绝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许大小姐就把电话挂了。 算了,来就来吧。 到时候让许大小姐给自己做点儿吃的。 没过一会儿,许雾的电话又打来了。 身边安静了些,喊她:“小鱼!下来!” “往下看!” 知鱼就在窗边。 往下看了看。 京市晚上到处都是灯,知鱼公寓楼下也有着灯。 但不是很明亮的那种。 是昏黄的。 自带一股子温柔。 不是很亮,但却也足够让人看清。 此时月色中、路灯下,许雾他们开了好几辆车过来,许雾一个劲的朝她挥手,也不管她能不能看到,跟她说着:“小鱼,下来,带你出去玩呀。” “听你声音那么不高兴的,走,咱去郊外放烟花去。” 一堆人凑在许雾耳边说着—“走啊,小鱼。” “就是,下来嘛,刚刚听许大小姐一说我们就来了。快下来,我们一起去玩。” 她身边来来去去,来过不少朋友,也走过不少朋友。 但是这几个差不多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知鱼有点儿想哭,一边换衣服出门,急匆匆地往下,一边说了句:“现在郊外放烟花都得打申请的!” “你别管。许时锦皮厚,到时候他担着,我爸还不敢打他。” “怎么又我担着?一人轮一次的,也该轮到别人了吧?” 知鱼已跑出了公寓楼。 这才发现,谢辞安也在里面。 知鱼要跑出去的动作顿了顿,下一瞬,听到了谢渊的声音,就响在他身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 他声音里含着些刺:“大晚上的,江大小姐带头扰民?” “这么有精力,怎么不把京市的天给掀翻了?” 第三十八章 白高兴了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说罢,经过了知鱼身侧。 黑色的大衣划过,与外面的暖黄灯光交接着,形成一道,极其冰冷的弧度。 往外一站,他个子本来就高。 又站在公寓楼前的台阶上,看向外面那群人的时候,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感。 他姿态很随意,外面是黑色的羊毛大衣,里面搭着针织衫和西裤,脚上踩着双皮鞋。 一眼扫过去,几个二世祖都不吱声了。 谢渊看着他们轻轻一哂:“大晚上的,出来招魂?” 其实他们这个圈子里,都比较避讳说什么神神鬼鬼的事。 哪怕是家里的老人要去寺庙佛堂什么的,也是掩人耳目的。 谢渊不一样。 怼人的时候,什么都能往外冒。 刚刚还很闹腾的许大小姐这会儿也没话说了,一个劲的往自己亲哥后面躲。 许时锦本来是无所谓的。 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大院里和他一起玩的那些公子哥们,哪个没挨过打? 就连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的谢辞安都挨过教训。 只有他没有。 他有免死金牌——心脏病。 这会儿被许雾他们这群人带的也生出了点儿感觉,还挺奇妙的。 顺手就要把谢辞安往前面拽拽。 反正,是谢辞安自己要跟过来的,他们又没有喊他。 过来挡伤害正好。 结果发现谢辞安不用他拽,自己已经和谢渊对视上了,不紧不慢的喊了声:“小叔。” 谢渊站在那儿没动。 只是朝他瞥了一眼,说了句:“大哥大嫂死了?” 把这群二世祖给看呆了。 这话是能往外冒的? 他们从年少时就鲜少和谢渊一起。 毕竟,一来,和他们不是同一个辈分的。 二来,谢渊的名声不是很好听。 同样是谢家的,谢辞安矜贵清冷、样貌俊朗、雍容闲雅。 明明一身矜贵。 却也能在一旁看着他们打闹,然后替他们一起收拾收拾烂摊子。 反观谢渊,除了长得好外,其余的,身上没一个好的形容词。 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 头一次知道,谢渊平时聊天是这个调的。 谢辞安差点儿没控制住表情,声音也冷了下来:“小叔说笑了,我父母身体很好。” “哦。” 谢渊随意的说了一句:“那你出来招什么魂?” “白高兴一场。” 知鱼陷入了一种,出去不好,不出去也不好的境地。 从年少时候,她就知道,谢渊和谢辞安他们一家关系可能不是很好。 谢渊回来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俩人每次见面,虽然没有直接干起来过,但一直也是,剑拔弩张的。 尤其是,知鱼被算计的那晚。 谢渊拿着证据过来,那番话说的毫不掩饰。 但,今晚当着这么多的人,谢渊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谢家留啊…… 知鱼想着,谢渊这脾气,要是江家人,老爷子估计早就被气死了。 谢辞安没搭理谢渊这句话,看了看后面的知鱼,问了句:“小叔怎么在这儿?” “睡觉啊。不然,”,谢渊嗤笑一声:“杀人放火啊?我可不是你爸妈那种人。” 后半句谢辞安当没听见,脾气很好的说着:“我意思是,小叔怎么住这?这里去哪儿都便利,属于中心城区。当初还没建好就全卖出去了,算算日子,那段时间,小叔你还在国外。” 谢渊走下了台阶,一步一步的,脚上的皮鞋踩在地上,被寂静的夜衬出响声。 他没搭理这群人,径直从他们中穿了过去,就在他们说话时,他们身后已停了辆车,这会儿司机已经下来给谢渊拉开了车门。 谢渊没回头,只是喊了句:“好侄子。” 他嗓音没什么变化,带着股漫不经心的随意:“没问那么没见识的话。叔叔我,嫌丢人。” 说完,径直上车离开了。 知鱼已经走了出来,许雾迎了过来,对着她左看右看:“是有点儿不高兴的样子。对方谁啊,这么大胆子呢。” 知鱼推开许雾凑上来的脸,再一次无奈道:“是我,是我打了别人。” “那也是他的错。真不用我去帮你把场子找回来?” 知鱼摇头:“不用。” 许雾知道她性子,没再坚持,“行吧。以后再遇上这种事记得喊我,我擅长啊。” “我请问呢,大小姐,你是怎么擅长的?从小抽你哥我抽出来的是吧?” 许时锦在旁嗤笑一声。 对着知鱼的脸看了又看:“还行,你没被欺负就行。” 说着,偏头道:“走,哥哥让你出去散心去。” 谢辞安看看她,“博江的事我听说了,是实验室那边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谢家旗下也有药企,怎么不跟我说?” 说着,拉开了自己的车门,回头道:“小鱼,走,带你看烟花去。” 知鱼看了看,这群人开的全是跑车。 许雾喝了酒不能开车,这会儿正坐在许时锦的副驾上。 只剩下谢辞安和周迟了。 她自己小腿又受了伤,这会儿还在泛着疼,也开不了车。 知鱼想都没想的,说了句:“辞安哥,药企的事就不麻烦你了。” 谢家那边的确有药企。 但不在谢辞安那一房手中。 当年谢家老爷子弥留之际,将当时还赚钱的实体以及预测后期会赚钱的互联网等产业全给了谢涛,分到谢渊手上的就那么一点。 当时药企也是要给谢涛的,那会儿知鱼父母还没有牺牲,知道谢家这种方式的分家后,还去了一次。 毕竟他们一家同谢渊之间,是有些缘分的。 谢渊周岁宴,江侦与于明一见钟情。 谢渊要上学时,才有了正式的名字。 谢老爷子为其取名为冤。 那会儿知鱼刚出生,谢家人过来祝贺,于女士听到了谢渊的名字,下意识的以为是渊字,笑吟吟道:“看来我们家和谢二公子是真有缘分了。这不,我和江侦翻了半天书,最后孩子叫知鱼,谢二公子单名一个渊。” 魏晋时陶渊明曾作诗—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于明话都说出来了,房间里围满了京市里的各路大佬,谢老爷子再位高,也不好说出来,是冤枉的冤。 江远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也不好指着儿媳骂,只能指着自家儿子道:“你怎么还参与人家家务事呢?” 第三十九章 烟花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他和谢老爷子位置站的差不多。 这陡然参与人家家务事,难免会让人家不高兴。 江侦摸着鼻子:“我又不知道他居然给好好的孩子取一个冤字。” 事办都办了。 再说,谢老爷子取的名的确过分。 他们这样的人家,走出去都是要面子的。 给孩子取个名字,不是请个国学大师,就是自己在家翻字典。 名字嘛,要么起个有意义的。 要么就是一说出去,就知道这孩子在家受宠的。 中间加个小字,或者取个叠字。 哪有这样的? 江远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走后,于明和江侦两人相视一笑,于明抱怨着:“真是的,亲子鉴定都做了,还取什么冤,等孩子长大了懂事了,得有多难过啊。 有这么几件前缘在。 说什么也要去看看的。 于是,这一看,就给谢渊看了个药企出来。 谢辞安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道:“上次带许小姐他们去找老中医的时候,顺带着,和老中医聊了聊,聊的内容你可能会很感兴趣。” 他也没卖关子,直接道:“我和他聊了聊中医在心脏病中的作用,他还提出了早期预防,以及心脏监测。说是,中西医在这一点上,可以融合的。” 知鱼眼睛亮了亮。 那位中医在医学领域里也是举重若轻的,地位很高。 他要是能加入张晓的实验室,那么,推进的一定会比现在顺利的。 许雾他们已上了车,就剩下谢辞安和周迟了。 知鱼想了想,还是上了谢辞安的车。 他鲜少开这种跑车,就如他一直在人前表现出来的那种,矜贵克制。 从不张扬。 知鱼只能坐上副驾,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开跑车了?” 谢辞安率先将车驶了出去,跑车张扬的滑进了夜色。 一路往城郊方向开着。 说了句:“偶尔开一次。” 这辆车和许时锦的那辆车还挺像的。 车型都一样。 就颜色内饰什么的,不太一样。 “怎么,不喜欢跑车?” “也不是。” 知鱼摇了摇头,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对了,李老师是怎么说的?” 那名老中医姓李。 早些年应知鱼他们学校的邀请,讲过半学期的课,虽然知鱼入学的时候,他已经把这份工作给辞了,但知鱼喊一声老师,也没什么问题。 趁着等红灯的功夫,谢辞安低头把李老师的联系方式发了过去。 “上次就心脏病相关和他聊了不少。我都整理了出来,你先看看,然后加李老师聊聊。要是聊的不错的话,我看看什么时候安排你们见一面?他这会儿不知道带着徒弟在哪帮人看病呢。” 李老师信奉的是医学上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他不喜欢在医院,也不喜欢去学校教书,就喜欢带着收的几个徒弟到处转悠着。 各个城市的走。 甚至有时候还会竖个布,上面写着—老中医看病。治不好不收钱。童叟无欺。 很像个骗子。 总之,没有人知道他在哪,也没有人知道他下一站会去哪。 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知鱼看着谢辞安发过来满满都是字的文档,不是不感动。 立即道:“谢谢辞安哥。” 绿灯亮起,谢辞安伸手摸了摸知鱼的头:“跟我说什么谢?” 知鱼往一旁躲了躲。 谢辞安收回了手。 注意着前面的路况。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知鱼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文档,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谢辞安突然问了一句:“怎么没听你说小叔也住那儿?” “没必要。” 谢辞安顿了顿,又道:“也是,平时小叔太忙了,估计,也碰不上。” 又说了句:“自从小叔回国后,就没看他休息过。上次碰见赵叔叔了,还提了赵小姐的事。这么多年了,估计,小叔喜事将近了。” 闲聊时说这些没什么。 有问题的是谢辞安说这话时的态度。 看起来只是闲谈,然而却分了目光给她。 不像是在聊天。 更像是在警告她。 知鱼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没接这个话茬,只是跟着应了一声。 谢辞安打了打方向盘。 已经到地方了,跟在身后的周迟他们已经打开了灯,谢辞安看了看,又往前开了开,停车熄火,一手放在一旁摁开了安全带,又低头找了找驱蚊虫的药包。 这会儿还是初春。 按理说,外面没什么蚊虫,但知鱼皮肤白,被虫子叮一下立马就会泛红。 他也养成了习惯,只要是跟知鱼出来玩的,就会装些驱蚊虫的药包来。 递给了知鱼一包,提议道:“小叔结婚毕竟是大事,我们这些当小辈总要表示表示。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挑挑看看?” 知鱼接过了药包,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手已打开了车门。 说了句:“再说吧。最近忙。” 谢辞安目光沉沉盯着知鱼的背影看了看,直到周迟过来敲车窗,“干嘛呢?cos思想者啊?快下来,不是说要给小鱼放烟花的吗?我刚刚打电话让人把烟花送来了。” 谢辞安下了车,看了看,拍了拍周迟的肩:“有心了。” “说什么呢。小鱼就你一个人妹妹啊?她家那些事咱做外人的不好掺合,好不容易喊出来玩了,不得让小鱼高兴高兴啊?” 谢辞安没再说话,低头看了眼消息,眉头皱了皱。 周迟问了句:“怎么了?看你这两天都不太高兴的样子,上次江婉还问我你最近有没有空呢。” “没空。” 谢辞安说了句,往知鱼的方向看了看。 她今天穿了条白色的裙子,外面配了个针织衫,很是漂亮。 谢辞安收回了眼,刚要喊人回来放烟花。 就听见“嘭”的一声。 有烟花在知鱼眼前直冲天际,火树银花。 噼里啪啦的一片,有金色和红色的流光从夜幕滑落下来,又形成小的烟花,纷纷扬扬的炸开,像是一尾小鱼。 小一瞬,小鱼摇着尾巴往上冲,散成点点流光。 知鱼看愣了。 谢渊披着大衣往这边走来,身后是烟火人间,流光溢彩,漫天的烟花炸开,他朝她看了一眼,轻哂道:“巧啊,大小姐。” 第四十章 礼物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京市这几年空气质量回升了些。 最起码,晚间有时能看见星星了。 金色与红色的烟花划过夜空,绽开华丽的流光。 知鱼怔愣着。 谢渊眉眼深邃,被背后的璀璨焰火这么一衬,眼睫弧度显得有些微微上扬,面容矜贵却又好看的张扬。 知鱼喊了声:“小叔。” 剩下的话还没说,谢辞安他们就过来了,“小叔,又见面了。” 谢渊单手插在口袋里,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只是朝知鱼看了一眼,又移开了目光,很是漫不经心的:“嗯。挺不巧的。” 这话说的。 谢辞安顿了顿,又道:“听说今天是赵小姐生日,小叔是过来给赵小姐过生日的?” 说着,他还开了句玩笑:“这位小婶我还没见过呢。” 谢渊神色冷了下来,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看的极深,里面还喊着碎冰,极冷,嘲讽似的掀唇:“话这么多,送你去非洲挖矿?到时候就在那些人面前天天瞎胡说,反正也没人听得懂。省的挨打。” “怎么,你这么想见赵蕴?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要叫上你爸妈吗?” “嗯?只会听父母话的好侄子?” “省的你那么关心她,弄的大哥大嫂不高兴的。” 谢辞安还要再说话,知鱼就听见了陈宴和的声音,喊着谢渊:“谢渊!你身上装手机是用来做装饰的?赵蕴给你发那么多消息没看见?” “要不是我刚刚看到你焰火申请了,都不知道你来城郊了。” “我说,你就算想给赵蕴一个惊喜,这个惊喜也藏的太深了吧?要不是我突发奇想去看看,这谁能找得到啊。” 陈宴和说着带着赵蕴走近了。 初春的夜晚还带着料峭的寒意。 陈宴和还在衣服外面加了件大衣,而赵蕴只穿了件大红色的吊带裙,双臂裸露着,外面披着件西装,也没有好好穿。 纯起一个装饰性作用。 走近了,笑着:“渊哥!谢谢呀。” 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惊讶道:“怎么这么多人?” 对着知鱼惊喜道:“江小姐!我们又遇上了!上午就想跟你说了,你好帅啊!我好喜欢你!对了,博江的那个门不好走,你下次要去的话,从另一边走,这样,就不用想着让路什么的了。” 上午,原来是赵蕴让的路。 虽是一个圈子里的,但大家和赵蕴都不是很熟。 准确来说,和赵家都不是很熟。 赵家发展起来也就这十来年的事,靠着家里的药企一路走到现在。 知鱼朝赵蕴笑了笑,说了句生日快乐。 夜色中一切都看不清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温低的原因,赵小姐的唇色有些不好看,惹得知鱼往她看了好几眼。 赵蕴已偏过了头去和谢渊说话了。 知鱼提了告辞。 谢渊轻啧一声。 有些烦躁的样子。 知鱼已转过了身,跟着许雾他们身边回去了。 晚间风大,知鱼的裙摆被风吹的往上扬了扬,周迟低头替她压了一下。 风太大,吹的赵蕴的声音都散了散,具体的,知鱼没怎么听清,只听到一句:“我的兰博基尼呢?怎么放烟花呀?我不喜欢烟花哎,谢渊。” 第四十一章 把柄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走在一旁的谢辞安也看了看她,脸色已恢复成了以往的样子,抱歉道:“本来是想带你来放烟花的。我不知道小叔想过来给赵小姐过生日,抱歉了。” 知鱼摇了摇头。 城郊这片夜空又静谧了下来。 一点也看不出刚刚的流光璀璨。 “不用。” 还开了句玩笑:“我们这算不算借了赵小姐的光?” 谢辞安看看她,确定她心情不错,才点了点头:“算。” 一群人好不容易聚齐一次,周迟肯定不想那么早的放人回去。 好说歹说直接把大家又带去了Light,只不过在路上停了停,跑便利店买了一兜子东西回来。 许雾还开玩笑呢:“周迟这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小鱼,跟人学学。” 从进去开始,就紧盯着知鱼。 看着知鱼又开始要柠檬水了,周迟长叹一口气,来了句:“我就知道。” 然后对服务员道:“等会儿,直接把他们做柠檬水的人给我叫来。” 知鱼抿了抿唇,叫了句:“周迟哥。” 不赞同的样子。 周迟扬了扬手:“今天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把人给我叫来。” 服务员往他们看了看。 这群人都是有名的二代三代的。 家里身份地位高。 出门在外,有些人看似纨绔不堪,脾气大的,但仔细一想,还真没做过什么迁怒的事。 服务员直接去把人给叫来了。 周迟看着他皱眉。 对方叫苦不迭的:“周少,上次那事我是真不知道。” 消息封锁的及时。 那些知道内幕的也不敢说出来。 恨不得当不知道处理。 周迟纳闷,“谁跟你说我找你是因为那事的?不是说了吗,烂肚子里去,我自己提我有病啊?我堂堂周家大少爷,被人算计了不要面子的?” 越说越生气:“什么东西啊,算计我也不知道给我找个女的,直接扔了个谢家大少爷给我,把水给谢少递过去了,给我几个胆子我敢去走谢辞安的后门啊。你说是吧,辞哥?” 谢辞安靠在沙发上,朝他瞥了一眼,然后抬起了脚,对着他就是一下:“滚,别恶心我。” 知鱼心中一动。 看了看周迟又看了看谢辞安,喉间哽了哽,要说什么。 又压了下去。 最后说了句:“今天大家随便喝,算我的。” 周迟笑:“算了吧小鱼妹妹。别争这个了,辞哥有把柄被我握着呢,以后跟他出来,都是他给。” 谢辞安又给了他一脚,冷声:“闭嘴。” 那人在这儿站了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自己过来。 还吃了个了不得的大瓜。 上次那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他只知道自己做的柠檬水出问题了,被人算计了。 他当时就冒了一脑门子的汗,要知道,来Light点柠檬水的,还是那个圈子里的,可就江家小姐一个。 这可是要命的事。 现在好了,知道那杯柠檬水去哪儿了,原来,被谢大少喝了。 他一时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盼望着周迟这群人闹腾着闹腾着把他给忘了。 可惜,这个美梦没有成真。 周迟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个柠檬出来,又拿了瓶未开封的水过来,就连开柠檬的刀和捣柠檬的那根棍子都是新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 把东西往人面前一推,“来杯柠檬水,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做。” 第四十二章 溯源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大家好不容易聚齐一次,按照周迟的想法,那是得玩的尽兴的。 结果,知鱼的柠檬水刚喝两口,江婉就来了。 穿了身温婉的长裙,披散着长发,笑着同他们打招呼:“好巧。” 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谢辞安,“辞安。” 知鱼喝着手中的柠檬水没动,谢辞安沉默了会儿,还是开口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如果不是目睹秦清月将秘籍焚毁,秦洛真就认定天劫雷霆法是七卷天衍法之一了。 少年从刚才开始就一动没动,见秦恒杀戮也是无动于衷,双手抱臂交叉在胸前,怀中夹着一柄没出鞘的唐刀,丝毫不为满地的血腥所动容,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秦恒。 随后他就感觉到了他须佐之上的八咫镜正在脱离。这让他有些震惊,心中感叹宇智波刘能的手段。 但年长云忍并未说什么,只是让其跟上,身影一动,向那边疾驰而去。 也不知那人喊的“回去”是往哪走,四面八方的人没头没脑的开始躁动起来,右边街道的人往左跑,左边街道的人往右跑,人人俱是神色慌张。 因为你也不知道,你有哪个点就刚好戳中了甲方的心理,让他们能愿意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投资你。 云承清,现如今云家的一家之主,也是云想欢的亲生父亲。原本只是一个生活在偏远山区无父无母的孤儿。 云想欢胃口很好,她干掉了两条巴掌大的鱼和最大的那一条鱼,撑得肚子都有些肉嘟嘟起来。 只见沈湛绕着场边走来,一袭玄衣劲装,不输少年的意气风发,身侧是脚伤大好的岳扬,身后跟着四五个黑骑卫。 而秦恒这边,元炁外泄,肌肉震颤,浑身每一处筋肉骨骼仿佛都在哀嚎一般,刺激大脑,给予疼痛。 有了这样的对比,肖掌门瞬间明白过来,舜长老对大冉和娉婷是相当的满意,对于这样的弟子,肖掌门已经做好了拉拢的准备。 “你跟踪我就是为了告诉我屎胖纸会来报仇?”老乞丐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沈临风便直接插上了一句。 下一刻,在苏叶的注视下,绿帽子大魔王最终化为了一具尸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无声无息。 这时候的托尼,特别讨厌复仇者联盟。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需要一个组织来管理自己。 叶欢和朱宝虎走出警局,天已经暗下来,朱宝虎拍了拍叶欢的肩膀,想说什么,一句话没吭,转身走进了警局。 可是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对沐东的质问他只能苦笑以对。 一说起这宁欣又委屈不已,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要那么多理由吗? 绝望山谷之中的阵法,毕竟是高等神灵联合数十位其他的神灵,布置出来的黑魔法阵,能够轻松捏出暗灵,并且将绝望山谷之中,所有的物品,抬手间通通收起。 天茗见一灰影自身旁闪过,心中暗道:“这人定是偷人钱财的贼人。”当即脚踏“逍遥游步”追了上去。 挖出来炼化给自己,一番磨合后些许不适也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拥有自古以来拥有阴阳道眼的那些人虽然天赋极佳却鲜有达者,大多数都在半途中夭折了,原因正是因为他们怀璧其罪,被人夺眼害命。 无垢魔宗待了一天,蔺无双就返回了蔺家,现在的蔺无双,对蔺家而言,就是一个传奇,一个神话。 第四十三章 心生怜悯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江婉坐在一旁,身上穿着的风衣脱下搭在一旁。 露出了里面的长裙。 看他们明显有话说,周迟就没往里走,倚在一旁和调酒师说着话。 平心而论,江婉长得很好。 毕竟,她把江勉长得就好,再往前推推,江勉他妈当年给江老爷子当秘书的时候,那可就是一枝花。 明艳大美人。 后来那枝花 他倚在木栏杆上,她只看到他越发消瘦的侧脸,以及,双眸间无边的荒凉。 赵敢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村里有很多年轻人都在自家门前打着拳,或是练习着呼吸吐纳。难道说?这些秦人的后裔竟真的懂得古代人的那些武功气功神马的? 宋端午临走前重重的拍了展鹏程肩膀两下权当算作慰藉,而当他带着刘云长二话不说的立马着手去办这事的时候,展鹏程就已然能听到消失在拐角处宋端午的吩咐。 剧烈的冲撞,碰擦,然而船速依然不减,硬生生地把合围处撕扯开一道巨大的裂隙,又随着后两船的冲撞之力将两旁的进攻生生逼退。眼看着包围合成了反包围之势。白衣圣使们只敢对船叫嚣而已。 王喜显然有事情在隐瞒,而这也是宋端午心里最为疑惑的!为何在王牛乡好端端的偏要跑來上海?这里面显然有点问題。 宋端午的蜜语甜言虽然在旁人听來不免容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这种‘灯下黑’的话语,在当事人听來却是有种的味道。 等到李彦和艾玛回到大部队的成员待的地方后,把从玛莎这里了解到的情况都说了一遍,然后便把下一步行动的路线交由九个贵族家族决定了。 照临不忍再听。自打相见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这家伙对人对己都是一样霸道。他已习惯安排一切,包括别人的命运。至于自己的命运,迟早是为剑而生,为剑而死。 但帕森城的佣兵行会的参赛选手可就不一样了。那位上届斗师赛的冠军选手,除了第一轮就遇到了一位亲近科里安诺城的佣兵行会的中级剑宗强者外,在第三轮又遇到了一位中级剑宗强者,可以说运气简直背到家了。 他说完,单手一挥,周身金光一闪,凝成了一把古朴的金色长剑!动作一气哈成,似乎是信心拈来一般。白衫光头动作几乎与他相同,一柄长剑闪着动人心魄的寒光。 自从得到了男朋友这张许可证之后,温纾能清晰的感觉到,周景肆变着法子的磨人程度明显又比之前上了一层楼。 第一张是半人高的金佛,铸有三只眼睛,第三只眼睛在眉心正中,竟然是一块羊脂美玉镶嵌进去的,上面刻满了神秘的符纹。 他们所有人藏身在密道里,分散进攻口打伏击战,碰到拿不定的时候,他们就撤离到隧道里,换个出口打。 魏天虽然没听过不灭杀拳的名字,但很明显,这门武道绝不是二流武道,至少也是一流武道,甚至比魏天之前见识过,很多一流武道更加霸道。 沅星星这会儿也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变化,她隔着大衣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 这一碗大乱炖直接把他们的馋虫给钩了起来,顿时就吃干抹净,舔着哈喇子还想要。 筱冢鬼子一字一顿地在念诵着那封来自于南省鬼子副司令官宫本也先的战报。 沅星星拒绝的干脆,她现在浑身光溜溜的,让他抱还不如自己爬过去。 第四十四章 为谁来的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谢家身份地位高。 手底下的药企这些年在谢渊手中发展越发大了。 隐隐的,有了领头的意思。 谢氏旗下的药企不仅做药物研究和药物生产,除此之外,还做医疗器械。 他们的医疗器械和传统的也有一定的区别。 他们更偏向于器械的现代化,如手术机器人等,这些东西对医生做手术来说,简直就是 钱老爷子顺着入口的台阶一路往下走去,走了大概有几里地之后,就好像进入了世外桃源一样,在他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一排排金碧辉煌的建筑,一座座富丽堂皇的房屋。 听闻邪月此言,金多多自然是满心欢喜,说实话,对于邪月身上的巨大财富,她已经是觊觎已久,如今有了机会,她又岂能放过。 朱能道:“时机紧迫,先由密道进入王府。”高奇拈须皱眉,眼中疑惑不减。 “王,不止我们会出手的,到时候林东肯定应付不了。”另一个强者道。 而此时林柔韵在最初的吃惊后马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单手抱着肩膀靠在沙发上,只不过诱人的脸蛋上还有一丝红润没有马上散去。 “嫣然……”周嫣然的话,就好像一把钢刀,狠狠的扎进周猎的心里,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目光落在陈天放的尸身之上,生生的被金翼妖猴给撕裂成两半的尸身之上甚至还沾着几根金色的猴毛,让人一看就知道做下如此杀人之事的是谁。 这时候英语老师说,真是谢谢你了杨桦,我看了网上的帖子,你是怎么办到的? 原本只是六重天后期接近巅峰的修为,现在已经暴涨至八重天初期。 “杀人。”黑影道。在说话的时候,身影迅速地朝着杜飞奔,一种极端恐怖的气息,直接令杜飞呆若木鸡,甚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盯着黑影,瞳孔在黑影靠近的一瞬,极端收缩。 但是曹达现在却没有时间跟他们解释太多,只是以一种强制性的语气给他们发下了命令。 楚师一番分析又叮嘱,见景的祁凌不禁轻笑道,楚师听闻都有些诧异。 楚师听着祁凌的话,转目一思顿然大怒,闻势的祁凌将楚师情绪安抚下来,把自己的意思与楚师简单的说了说。 蒙奇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一副悲伤的样子,但其实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刀划过宋二的衣衫,由于他的块头比宋辰大,因此他几乎是处于中间位置,艰难的侧过身子,依旧被刀绞到身上的肉。 曹达这时才回过神,一看到杨涵是真的生气,急忙伸开两只爪子扑到她的怀中,求抱抱,表忠心。 然后他们就看见,天镜方丈的净土法身瓦解消散,现出老僧本人。 至于齐柒七的三人只是萍水之交的朋友,他还没有傻到相信这种话。 不过这这几只猎狗是蒙奇的心腹,对他是誓死效忠,听到萌昂说出这样的话,一个个都是满脸愤怒。 岁月神剑认主林檎,作为一把半步道器,岁月神剑认林檎为主,所形成的反哺直接让林檎的境界提升到了天人境界。 7人得到安托万的命令,纷纷动了杀招,手中的军刀之上沾染着强烈的元气。 集市上有庄户人家自己纺的土布,颜色比较单一,只有蓝色和黑色,但是做床单和被套还是可以的,厚实,经用,唯一的缺点就是褪色褪得很厉害,因为自己染色没有机器染色染得好,但是便宜,而且还不用布票。 第四十五章 为什么不找我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知鱼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她闻到了谢渊身上的酒味。 很浅、很淡。 但知鱼刚去医院的时候,在急诊待了几个月,那可不缺酒鬼。 再加上她自己对酒的敏感。 不可能闻错的。 她朝谢渊看了看,没看出喝酒的样子。只是眼尾有些泛红。 其余的,倒是看不出什么。 还没确定 妖阵师打造的机械母巢是成功的,不过萧羽始终觉得母巢少了什么,这种缺失倒不是说打造出来的机械人存在缺陷。只要材料充足,萧羽能够滴血,基本上能够打造出宗师级别的机械人,这可是量产。 “这是黄土墙上的泥做成的泥人,可以抵挡黑色,你莫不以为我就这么走出去吧?”辛舟看着许青云的眼神,随即解释道。 云童无精打采的回道,“我的债主最近在向我问债,所以我必须要赶工还债了。 她想了很多有的没有的理由和借口,却没有想过这不过是靳蔚墨的担忧,他怕老爷子在出点什么事情,他答应过童辉会照顾好老爷子,他并不想食言,更加不希望将老爷子置于危险之地。 萧羽摊手,他现在明白,有些时候还真没办法不喝酒,毕竟喝酒就是一种诚意的表示,要是拒绝了,就表明你没有诚意。 “赐名雄鹰。”雨秋平掷地有声地说道。同时,身后的本多锅之助,捧出了一面蓝底白鹰旗,递到了浅井贤政手上。 但两人却明白,其中更是凶险万分,稍不留神便有可能陨落其中。 杜雪芹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对自己的这个表哥他还是很害怕的,脚步挪移到了慕的这一边。 自己堂堂奇武院高级导师,居然将修为压制到武师级别时仅仅四招就被逼出真正的实力,这让她一张脸就像被人狠狠扇了耳光一样。 凌柱听完也不恼,嘻嘻直笑。等吴禄和凌泰来后,众人用完早膳,坐着马车前往潭柘寺。 “吼”龙傲天一声龙吟,便是率先飞走了,身后的巨龙一条条的跟上。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和他所感应到的圣品龙族所在方位,截然相反。 “呵呵,废话真多,给我滚!”楚风一掌拍向单春秋等人,强大的力量顿时让他受到重创。 而阳哲则更加轻松了,一来,月洛霜与他的关系没有吕枫他们那么亲密,还达不到生死相依的地步;二来嘛,他打心底里也不信月洛霜会输。 “林铭,别白费力气,你的攻击对我来说,根本不痛不痒。”龙傲天突然开口说道。 展大哥从昨儿个回来就一直在房内,现在天都亮了,他却还没有动静。连城卿幽在展霄的房间门口来回踱步,却始终不敢进去一探究竟。 卡萨所犹豫了一霎,随后也并未多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带着李言离开。 “那个家伙,想干嘛呢?难道,他想阉了王长青师兄吗?”此时,有人震惊的说道。 到时候要将他降服的龙族,提升到仙兽级别,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少说两句吧,让王妃听到,没有好下场,上两天那个老麻子不服气,结果还不是挨了二十军棍,在这里,还有谁能比老麻子更有能耐?”另一名士兵赶紧虚了一声。 相当于五十头的九级怪物的基因原力,让楚南现在总的获得的基因原力,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一。 第四十六章 联系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两人靠的近。 谢渊又低着头。 一头乌黑的短发对着知鱼的方向,头低的很低,乃至于,说话时呼吸都喷洒在了知鱼脸上。 他眸色很晦暗。 茶室里开着暖黄色调的灯,谢渊低头时投下的阴影显出几分朦胧来。 太近了,近到能看见谢渊瞳孔的颜色。 身上的酒味也露了出来。 知鱼偏了 “我自是见过的。”未若说的是真话。可是听的人,却都没有兴致去深究,只道他命大,在这里向他们胡乱吹捧罢了。 “那你要怎么样啦,超帅够了吗?”男人幼稚的样子,让她有些无奈。 旁边的何美倩很着急,她当然知道这是沈星烟故意要在沈青面前拆穿她们的面具,可是现在她无可奈何。 “!!!”真世瞪圆了眼,但这里是外面,她还是面朝着毛利兰他们,又不能直接出手解咒,只能用眼神威胁晴明。 然而炎帝并没有做太多的对抗,直接移动开来,再次使出践踏打在了呆河马的身上,呆河马倒在了地上。 程成洋洋洒洒的写下了许多的计划,精确到那一天那只宝可梦要做什么事情。 然后沈星烟就被司墨沉扛着塞到了车里,然后到了帝都五中,下车直接把她扛到了她的新学校。 陈华一听,心都变得暖暖的,就像寒冬里升起的耀日一般,温暖了他的心房,照亮了他的人生。 虽然人少,但是在此时的烧烤晚宴上,热闹的气氛伴着叶涵的歌,又是别有一番享受。 夏妈妈听到客厅有响起,从厨房伸出个脑袋望了望,发现是两姐弟在打闹,便又缩了回去。 睡了一觉反而觉得更难受,她知道自己是感冒发烧了,下楼买药时竟然见到了常翊,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睡梦中的楚红衣仿佛闻到了从刘东身上散发出来的药草香。她的手抓住了他的,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手指的疼痛感就像警报,提醒着她的极限。孔一娴不想草草松手,在刺痛感叫嚣到顶峰的前一刻才射出。 突然后门从外面被拉开,一个抱着一筐胡萝卜的大妈摇晃着身躯走了进来。 而羽兮正是这位判官,且这会儿不在幽都,说是又找穷奇较劲去了。 赵蔷薇显得格外的紧张。虽然依旧是冷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但刘东跟她接触得久了,还是能够从她的眼神里面看出不对劲儿。 她是头一次跟人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是怕的。但是对上害怕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次性的突破。 在如此的情况下,居然还没有一点畏惧的出来,似乎压根就不畏惧自己的实力一般。 梁飞刚要回话,却愣得目瞪口呆,陆珊憋着笑坐起了身子,一脸玩味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难说,曾经就有一位前辈,在那块血红色石头上领悟到了厉害的法术,后来就成了内门长老呢。”陈石故意指着一块血红色石头。 这是水魔铠,又水魔兽变出来的,怎么样,好看吧。叶青没心没肺的问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僵着的身体才松了下来。她也没动,也没开灯,就那么坐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不过在姜熹面前,她也没在发作,夏蔚然将碎片清理好,准备拿起外面丢掉,留在房间太危险了。 “孙兄跟他墨迹什么,杀了便是。”一人突然开口道,声音沙哑,明显就不是与战天说话之人。 第四十七章 我喜欢她很久了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知鱼有些怔愣的看向了谢渊。 谢渊坐在实木椅子里,翘着腿,身上剪裁得体的西裤随着他的动作崩出一道锋利的弧度。 身上并无多余装饰,甚至,连领带都没系。 就这么坐在那儿掀眸看向她的时候,莫名的让知鱼想起了江侦。 那会儿谢老爷子已到弥留之际。 谢渊孤身一人。 江侦那会儿很 “好了,还我衣服,反正我已经想好了。”时灵不打算再和苏扬纠缠下去,直接说道。 陈凡眼睛瞪直了,父亲大人,不是开玩笑的,那不是藤条,那是树好不好。 “回去,把衣服都试试,我会叫妈给你评价一下。”不是商量的语气,那种霸道的占有欲让她心里更加怀疑。 阿曼的心神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他立马唤出无名剑就朝远方飞去。 林峰做好了迎战准备,忽然随着一阵汽车轰鸣声传来,四五辆汽车同时在他们跟前停下来。 “……”许寻然不安地看着他,用力的点头。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收紧,露出一条条可怕的青筋。 院长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随即看一眼苏扬,苏扬嘴角勾着一抹看戏的淡笑。 孙大运双眼之上,原本云雾蒙蒙的天空,被一张俊秀的面容取代。 这是厉兵山的一间宽大典雅的房间,之所以说它典雅,是因为其造型、格局、陈设基本都是南朝风格,甚至许多家具都是真正从南朝买来的上等好货。 “那个您好,请问一下,你们医院的太平间在哪里?”张子宇看着咨询处里坐着的护士开口说道。 这一掐让她狠狠的怔了一下,接着与他对视,只见他老眼微眯着,眼缝中迸出沉痛的目光,以及他的坚持。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诺伯已经被曝光了,魔法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来人。 贝利亚兀自思索着前景,抬手准备回去,忽然有一股气猛然膨胀,冲破了他的意识。 就在乔白狼跑了没几步后,周术和丽丝尔的咏唱也结束了,要是他在多耽搁一段时间,恐怕就要被误伤了。 其他天使面面相觑,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惋惜和同情……像是在说“一路走好”。 “你不后悔吗?偷走了母亲的冠冕。”爱葛妮斯继续问道。她没有体验过爱情,不知道那种甜蜜的幸福,对于海莲娜的行为自然会有些好奇。 “尼奥为什么没有一起来?”卡铂·多瑞克叹了口气,随后问道。 这正是江天暮雪剑之上所蕴含的那缕神韵所在,如果武道修为不足之人,恐怕直接就会被这缕寒意冰封在当场,任由暮飘柳的长剑落下而束手无策。 到这个窟窿村肯定有着他的目的,林源看着沉默不语的虎先生,默默想到。 “别打了吧?你真不是我的那盘儿黄花菜。”安子有点飘然装前辈。 想要更多地看清她此刻的表情,想要知道,她到底有多爱他,更想知道,她现在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哄着他的。 天亮后余波散尽,两个地级早已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沙坑千丈之巨,一夜之间几乎被掩埋盖尽,空气中元力浑浊乱乱不堪,时隔旬月终被填平,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王辰几人来到五行宗,可不是因为五行宗实力强悍,相反,是因为五行宗整体实力不行,就连五行宗的宗主也就只有先天五重境界,只要配合的好,朵拉可以轻松灭了五行宗宗主。 第四十八章 为什么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知鱼有些莫名。 没事说什么谢谢。 谢渊已放下了车窗,手支在上面,眼睫掀起,看向她,又重复了一遍:“跟我说句谢谢。” 看样子,像是,迟来的醉酒了。 知鱼心软了软。 心尖往下塌了塌。 阳泰药企那事可以说是公事。 但是今晚谢渊出现在她眼前,怎么算,都是得谢的。 或许这些提议是美丽的,但在特工江哲与海豹突击队江哲耳中极为刺耳。 “我懒得说。”伊兰迪翻了一个白眼,随手拽了一张悬浮凳坐下。 两撇胡子的道士顿时被怼得无法反驳回去,这个富二代刚刚展露过他的财力了,感觉被啪啪打脸了。 看完全部,观众们一脸愕然,他们惊讶的发现,这些事情在更早之前的迷雾中经历过。 “那就联名汇报上去如何?”傉萨冷冷地说道,烧了这么多粮食,傉萨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需要有个背锅的,契丹就不错。 漩涡犹如水龙卷连接着乌黑沉沉的云和死寂沉静的海,周福喜陷入其中,不慌不忙的随着漩涡的旋转往下沉。 正中幾戲和亞利的身子,被击中后一个感觉掉进了冰窟里,一个感觉被烈火灼伤了。 周福喜接过白薇蒽的手机,操作了一番,两人重新成为了微信好友。 雷善三人驻足听那些街坊邻居说着,得知了林家本事魔都有名的富户,手下不仅有工厂,还有好几家店铺,生意做得挺大,黑白两道都有朋友。 “前一阵子,我在路上遇到一个活神仙,他说这种药膏修复一切疤痕,我想着姨妈你可能用得着,就买了两管。”周福喜解释道。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琳琅吓得手一抖,又一件骚粉色的荧光粉裤裤掉在了床上。这一举动让宫殿内彻底安静下来,宛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就在众人为回村路线纠结时,宇智波祭的一席话打破了环境的寂静。 面对这个父亲一样的姨父,菲琳心里塞得荒,虽然生死我们左右不了,任谁都不过在世百年,离开是早晚的事情,但面对亲人的乍然离去,我们依然会痛心,希望在一起的时光能多一些,再多一些。 是以墨大爷不再提起领证的事,反而默默准备到了现在,等得就是这一刻。 “你就继续装吧。你早点过去,聊完早点回去。司机会来接你是吗?我应今天该也不会太早睡,你回去之后给我打电话。”霍风叮嘱左再。 现在这是生产的时候,昏了过去怎么可以呢,她昏睡着没有意识,孩子就生不出来,一旦久了,母子二人都会有危险。 “就是就是,哪有平白无故就抓人的!”百姓们直接大声抗议了起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真是个聪明的丫头,知道个进退,王军心里赞叹着,接了咖啡,转回身放进了柜子里,侧过脸来,瞥了一眼肖雨。 苏辰笑道,我现在如果喝口咖啡,嘴对嘴的喂你,周围这些人会是什么反应? 当然,也不怪她们没有拼命的心思,实在是金丹期与元婴期的差距太大,令她们一点反抗的心思也无。 “师父,气元术师和炼器师是什么?”陈悫对这些从未听过的字词没有一分概念,不止是他,他们师兄妹七人都是如此。 不过两人间并不熟识,虽然年纪相仿,可一个是叶家家主,一个在军队任职,很少有交集,更何况袁家与叶家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友好。 第四十九章 爷爷,我不想这么说的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知鱼这会儿刚走到江家门口。 于姨听到动静过来的时候,知鱼手机响了一下。 她没有看的意思。 于姨带着笑,惊喜道:“小鱼回来了?这么晚了,吃饭了没?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对了,最近倒春寒,干得很。我顺带着给你煮点雪梨水,你多喝点,别又咳嗽了。” 说着,就要往厨房去。 知鱼按住 在听洛安将事情道来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苏茉莉不太可能会自己走出去,极有可能是被什么人给掳走了。 视线落在陈肖然身上,陈肖然看到了一张圣洁的俏脸以及一双蔚蓝色的眸子。 涂镇山记得最清楚的是他们的军队跟一个军阀的军队在中原开战;涂镇山的部队只要拿下桥头的碉堡,就能大获全胜。 一屋子人对关锦璘如此的斗胆都没想到,尤其是宋美龄;见关锦璘口若悬河跟戴笠对着干,不像其他国军军官那样想巴结蒋介石先巴结戴笠的那样对这个军统贼头趋炎附势。 而赵铁柱有不敢将东西翻得太过于杂论,免得让人看出异常,但不仔细的翻找,他又担心会出现什么遗漏。 “怎么样?”顾安星有些焦急的问,如果不是自己现在不方便,也加入他们的队伍了。 袁梦容听着也不舒服,她握了握手,但同样的,她也有些惧怕豪元洲,所以也不敢说什么。 巨大的柱体上缠绕着腾天的飞龙,龙头在高处俯瞰下来,冷冰冰的盯着这入殿之人,而在大殿的入口处挂着一方匾额,上写四字:杀戮之巅。 辛艳翎难掩激动的伸出手就要跟张扬握手,可是握上了才发现自己双手沾满了染料和灰尘,弄了张扬一手。 猴子全力出手之下,崇九心中微微一动,目光移到猴子的身上,只见那他那副尖利的雷公嘴脸上带着少有的凝重之色,身上隐隐的透着些许凶厉的气息,隐然间有着一股子晦涩的波动。 胤祚看向他,发现是之前替人开口解释的那人,楞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人是周培公的儿子,自己出征前曾让他负责考评官员来着。 不少私盐贩子为了躲避朝廷追查,不得已,将成千上万斤私盐倾倒至长江之中。 张杰当机立断,三两步抢到云婉儿身后,这人既愿为了救云婉儿出手,必定与两行关系匪浅,只要将云婉儿抓住,那人必投鼠忌器。 “雪天路滑,还是抓紧将木头运下山去吧,到时再谈价格。”老木客道。 这么一比,意志威能弱些,法则玄奥威力强些。光比这两项,阿诺德现在大地神分身和那些完全融合五种玄奥的下位主神实力持平了。更不要说,阿诺德强悍的身体带来的实力增幅。要算上融合神力,那更不得了了。 潘衮还没抵京,广源州壮族首领侬智高向朝廷表示愿意归附朝廷。 也不知道这简洁有力的评论,是不是因为蚩尤族干掉了去编绘种族的画师,总之,流传到各界层中的资料,少的犹如吉光片羽一般,即使刻意寻找,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接着这些在空中飞行的考核者们纷纷顿住了身形,整个身子居然开始摇晃了起来。 然后在这些空出来的虚无之中,无数主神的法则在衍生,构成一个个次元世界,仿佛要将整个神魔战场都转化成祂们的世界。 “少爷,你消消气!”一旁的中年管家模样男子,对着陈凯丰劝说道。 第五十章 他怎么敢 - 引他沉沦 - 江询之 知鱼脚步顿了顿。 终究还是没有回头。 只是在出去的时候,说了句:“老爷子,你心脏不好,以后还是不要熬夜了。” 自始自终,没有看老爷子一眼。 于姨站在门口急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拉知鱼,神情焦躁着,劝道:“这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老爷子,小鱼这么忙,好不容 突然而来的系统提示音,打断了李征的思考,顺着系统的提示,转身望向缓缓驶来的驴车。 他说完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秦牧之能够最后一定回来的话,也许是是有可能的,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牛车放着天子赏赐花瓶字画,几个官窑的瓷瓶和一套官窑茶具,虽然还是没有阎立本、吴道子的画,但有了一幅欧阳询的字。 时公公是当年玄帝还是孩子时就一直跟在身边,这么多年的陪伴情分非比寻常。 李安不敢上前,就抬起枪,尝试着朝着那声音消失的方向盲开了一枪。 一阵风从箫九儿所在的位置开始,徐徐向谷内吹去,吹遍了整个山谷。 若是不知道,倒也罢了,但是既然知道了,总要问清楚了,才能行动吧。 若是悟了,那就是说明和他们是‘同道中人’,若是悟不了,那就不是他们的‘同道中人’。 北慕寒依旧坐在原位,直到苏修平走远,他才慢慢起身,走到还跪在地上的箫北捷身前。 盟军在项羽带领下,重演历史上的破釜沉舟故事,击溃章邯部秦军主力。章邯无奈退回北方。 众人心头拔凉拔凉的,当下也不敢多呆,立刻便一哄而散的离开。 比起心思细腻的宋在水,卫长嬴算是粗枝大叶了,为着婚后生涯,尚且如此努力。该到个荒‘淫’成‘性’甚至于随时有‘性’命之危的宋在水又岂会放弃自救? “老大。”唐子云与其中的两寒正在看着探测器下的海底,神情有点严肃,见凌家正主进来后皆唤了一声。 难道老夫人是忘了,刚知道夜雨馨出门去挖笋的时候,是有多生气吗?怎么一见到东方灵那个丫头,竟然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呢? 所以一直到现在,沈藏机跟沈敛昆看到沈藏锋一皱眉,都是立刻惶恐不已,生怕挨揍。 雷霆百夫长自然知道韩岳这是给自己脸面,他咧嘴一笑,却是对韩岳好感更甚。 烈镇海与蔚风眼神交流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咬牙大喊道。 最后经过太尉刘思怀的恳求、太保苏屏展的圆场,沈家方允诺再派出两万大军增援东胡——这两万兵马将由苏秀葳统帅,只是协助,任何人都无权强制指挥。 “九娘,没想到,我们如此有缘,竟然在丽城,都能碰到。”他紧咬的牙关松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对着夏贝贝露出笑容。 云苍见此,默默的祭出了自己的灵器,看向周围人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杀意。 “什么?再来!”帝君脸色忽然变得更加难看了,这么多人看着他,他要是连个散仙都解决不了,他威严何存? '停!”落无霜连忙说道,在她话音刚落,顿时间,整个客厅便鸦雀无声了。 “烛影,你等下留在这里吧,就不用随军冲杀了。”曹操道了一声,伸手,“唰”的一声拔出了腰侧的青釭剑,一汪剑光划散而出。 “呲!”孙悟空听完之后,总算看清了大伙的处境,他开始呲牙咧嘴,两手还不停地挠着脸颊,眼看就要发狂。 “要不了多久,这里就将是神城最繁华的地带!”姜预露出自信的微笑。 海风吹拂而来,扬起伊莎贝拉的灰发,距离码头已经越来越远了,按理说自己应该松口气,或者放下就警惕才对,可是为什么,心里生出的那股不详感却愈来愈浓呢? 顺着巨兽的身体向下看去,傅羲微微一愣,只见它的后背竟然生着一对血红的巨目,那巨目满是凶戾之色,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营地内的所有人。 黑铁奇物是不是原天蓬元帅的收藏?老朱真无法确定。虽然天河军中的金天蛟曾经确认过,但他的修为和见识都太低,容易被外相迷惑,当不得数。 这名血族将方相宰的尸体扔在地上,那方相宰的尸体已经干枯的不像样子了,而这名血族的气息暴涨,节节攀升,很显然是吸食了方相宰精血的缘故。 逃,只能逃!只要把管亥带出去,那么对于云霆来说,就是胜利。他心中最深切的期望,也就是不要和太史慈遇上,否则以现在一目了然的情况,他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招揽太史慈了。 飞出大约千米距离后,如意暮然停下,随后单手掐出一个古怪的法决来,接着缓缓闭上双目,体表之上立时浮现出一层柔和的红光。 突然郑重好似发现了什么似的,马上朝前方走去接着缓缓蹲下,仔细的打量起来。 “我要走了。”这边,叶枫已经起身了,巡视了玄震苍原的防御工事,也借到了九尾狐的分身,他也是该离开去别的雄关巡视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